《女主不肯放过我[快穿]》 第1页 [gl百合] 《女主不肯放过我[快穿]》作者：受性大发【完结】 文案： 刘艾的工作，就是穿进未完结的故事里，然后让男主和女主圆满在一起。 可刘艾却发现这份工作并不好做，因为她的女主一点儿都不配合她的工作，甚至还要和男主决裂！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刘艾好言相劝，可女主却根本不领情。 而且更加让刘艾不解的是，她的女主为什么总是远离男主，却总是纠缠着她？ 甚至某次醉酒，女主还倒进她的怀里，对她来了一场真情告白。 女主，你醒醒，你认错人了！ 「不，我爱的是你，一直是你。」 【排雷】 非主流快穿 从头到尾1v1 内容标籤：欢喜冤家甜文快穿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艾，风妮┃配角：预收：心有所属┃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促你美满姻缘，你却只想攻略我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向阳而生，终将创造奇蹟 第1章 「2037，你好。」 朦胧中，刘艾感觉耳旁有人在说话。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刺目的阳光，让她忍不住伸手挡了挡。 与此同时，耳边那个声音继续道: 「你已成功进入仿真模拟系统。」 「如有疑问，请唿唤满满。」 「祝您工作愉快。」 系统声渐渐退去，周围环境的声音涌入了耳朵。 有点嘈杂。 刘艾拧着眉头放下了手，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正坐在一家人满为患的咖啡厅里。 而周围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物，都真切地好像……现实一样。 这，就是仿真模拟系统！ 三年前，致力于提高人类生活品质的xr集团，研究出了能够让计算机和人脑的联动的方法。 随后，其集团旗下子公司依託此项技术，开发了许多新职业。 其中，就有故事完结师这么一份工作…… 而刘艾的死党白芸就是这么一名故事完结师，其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将一些关注度高但是又没有结局的故事导入系统，然后亲自在系统中，人为推动故事，从而合情合理地完结故事。 但因为白芸上周决定闪婚，所以眼下她抽不出时间来完成手里的这份工作。 于是身为死党的刘艾，很体贴地站了出来。 这是一篇古早小说，故事完成度高，所以完结的难以指数比较低。 说的是出身贫穷的傻白甜女主角顾斯然，因为挑衅男主角贺之舟，便引起了这个桀骜不驯富二代的注意。 此后贺之舟对顾斯然百般刁难，却不想在一次次交手中，贺之舟竟然爱上了顾斯然。而顾斯然也对贺之舟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动了心。 但就在贺之舟准备对顾斯然表达爱意的时候，配角董甜甜横插一脚，让顾斯然误以为贺之舟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顾斯然当下伤心欲绝，毅然决然地离开。而此时的贺之舟，因为一场车祸陷入了昏迷之中。 对此浑然不知的顾斯然，为了缓解心中伤痛，选择了出国读书。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顾斯然成绩斐然的同时，还和同学一起创办了时尚杂志。后来她凭藉自己绝佳的运气以及不懈的努力，成功将杂志推到了同类杂志中的no.1，并且还引起了欧洲时尚教母的注意，此后更是一同创办了联名品牌。 在顾斯然出国的第二年，贺之舟在病床上醒来。劫后余生的他，却从董甜甜的口中听说顾斯然因为他车祸昏迷，便毅然离开的举动后，心如死灰的同时，他对顾斯然产生了浓厚的恨意。 于是，一场报復应运而生。 贺之舟偷偷用假身份投资了顾斯然的公司，并且一跃成了她公司中的第一大股东。 他打算，先将顾斯然哄回国，然后再把她捧得高高的。然后在顾斯然最辉煌的时候，他再在众人面前彻底撕裂她伪善的假面，让她名誉尽毁！ 如今，毫不知情的顾斯然已被贺之舟说动，回国开办分公司。 可故事写到顾斯然下飞机后，便坑了。 拿上之前预定的咖啡，刘艾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转身便朝着顾斯然所办分公司的方向走去。 现在距离正文最后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顾斯然刚刚把办公室收拾好。 「顾总，您要的咖啡。」 刘艾进系统的时候，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顾斯然秘书的身份，一来方便助攻，二来是刘艾面对异性的时候有点社交恐惧，跟在女主身边，她稍微能安心点。 贴心地把咖啡摆到书桌上的同时，刘艾还把怀里的文件堆在了边上，「还有这是各个部门送来的文件需要顾总签字过目。」 正在闭目养神的顾斯然听见刘艾的话后懒懒地「嗯」了一声，样子懒散怠惰，看起来像是一只没有睡饱觉的猫似的。 乌黑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顾斯然睁开眼，好看的漆眸里盛满了疲惫，看起来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顾总。」刘艾本来就因为原着而对女主角顾斯然充满怜惜，这会儿见她满身疲惫还执着于工作的事，顿时关心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会，等会开会了，我再喊你。」 第2页 「……」本来没怎么注意过这个新招的小秘书，但听见她的关心后，顾斯然不免有些意外地认真打量起她来。 个头中等，身材匀称，五官普通，妆容清淡干净，整体来看平庸但还算清秀。再加上得体又不昂贵的通勤装，应该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 分析完后，顾斯然扯起嘴角，懒懒地摆出了一抹笑，「下班后有时间吗？」 「……」刘艾不明白顾斯然的用意，便愣了一下。 结果顾斯然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刘艾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笑道，「放心，算加班，有加班工资的。」 「哦，我不是……」刘艾见顾斯然误会了，想解释，可又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想了想后，低低应道，「有时间的，顾总。到时候，你有事喊我。」 顾斯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刘艾便退了出去。 临关门的时候，刘艾现在办公室外头，小心翼翼地朝顾斯然那儿看了一眼。 下午阳光渐渐西斜，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满了大半个办公室。 暖暖的阳光将顾斯然包裹其中，她那标准的冷白皮沁着秋日阳光的温柔，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温柔娴静的味道。 只是……一抬眸，眼中那懒散的冷淡，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想当初，原着里的顾斯然天真活泼，乐观向上，就是个用鸡汤填满的标准乐天派。 可现在瞧着，总感觉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 难不成看破红尘了？ 可别啊…… 刘艾还指望着她能和贺之洲有个大团圆的结局呢！ 合上门，刘艾忧心忡忡地回了工位。 本想着趁现在顾斯然没事找她，她能好好计划一下接下去推动顾斯然和贺之洲感情发展的事情。结果她回去以后，屁股还没落座，就一堆事情压了过来。 刘艾万万没想到，仿真模拟世界里的打工人，不仅没有比现实轻松，反而还比现实累的多！ 整整一个下午，刘艾从设计部走到财务部，又从财务部走到企划部，再从企划部走回总经理办公室…… 虽然这是刘艾第一天来公司，可是她已经对整个公司的构架，以及公司里的大部分人都十分熟悉了！ 「刘秘书，把这些文件给顾总过目，谢谢哦……」 「刘秘书，这个文件务必让顾总在明天下班前给我回復，不然我报税不好报的。」 「刘秘书……」 「好的好的！」刘艾活得像个陀螺。 不过想想也是，顾斯然这分公司才成立不久，各个部门之间问题一大堆，再加上人手不足的问题，以至于她这个总经理秘书活得像个文员。 不！ 连文员都不是！ 简直就是一个打杂的！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刘艾才难得清闲。她坐在工位上，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可这一放松下来，刘艾是觉得肩也疼，手也疼，脚也疼。 特别是脚。 也不知道是刘艾穿不惯高跟鞋，还是这双高跟鞋不合脚的原因。总之走了一会儿，她就觉得不舒服了。 只是刚刚忙得连喝水的机会都没有，她也没有顾得上自己的脚。 如今一坐下来，她就感觉自己的后脚跟被切了一刀似的，生疼。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刘艾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低头松了松鞋，结果脚后跟的一块皮便直接被撕了下来。 「嘶——」 皮肉分离的痛苦，让刘艾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不过还好，疼痛很快就消了下去。 刘艾点着脚尖，艰难地走到休息间，找了两张创口贴，贴到了后脚跟上。 虽然这样还是有点疼，但好歹有了一层保护，不至于让鞋跟直接磨伤口了。 吐出一口浊气，刘艾感觉自己在这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好像半条命都没了。 别说推动剧情发展，她现在连动弹一下，都不愿意。 可偏偏就在这时，穿着一身卡其色套装的顾斯然，踩着高跟鞋，步伐矫健地走到了刘艾的工位前，然后抬手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刘艾立刻打起了精神，「顾总。」 顾斯然垂眼看了看刘艾，本来准备好的话，但在看到刘艾无精打采的样子后，她顿了一顿，「太累了么？」 「没……没有，就是鞋不太合脚而已。」刘艾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柔弱，所以笑着站了起来，问，「顾总，你找我有事？」 顾斯然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了刘艾那细长的脚踝，然后她点了点头，「是，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去爱慕。」 爱慕？ 那不是婚纱店么？ 顾斯然去婚纱店干什么？ 难不成，在故事没有描述的地方，顾斯然已经找到真爱，并决定结婚了？ 坐在顾斯然驾驶的车上，刘艾心情格外沉重。 除却工作一天的疲惫外，她还隐隐觉得，她的女主角好像被人拐跑了！ 第2章 胡思乱想，终究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所以刘艾在顾斯然遇到第三个红灯的时候，终究没忍住，问道，「顾总，去订婚纱吗？」 顾斯然懒懒地握着方向盘，车子开得佛系又散漫。听到刘艾的话的时候，正好红灯变绿灯。她轻轻踩下油门的同时，慢条斯理地答了一句，「不是。」 第3页 不是？ 那是去干什么？ 刘艾见顾斯然没想迴避，便还打算追问，结果顾斯然油门一踩，「到了。」 听到这话，刘艾扭头看去，就瞧见了「爱慕」那个充满浪漫气息的粉白色门牌。 门牌旁边的橱窗里竖了好几件不同款式的婚纱，坠着如梦似幻的星空灯看过去，就好像走进了公主的衣帽间似的。 刚停好车的顾斯然，一转身就看见刘艾正站在「爱慕」门口，盯着橱窗里的婚纱看。 本来神情倦怠的顾斯然，忽然眯了眯眼睛。 她知道，婚纱对于大部分女孩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 不过这个小秘书关注的地方，好像和她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 「顾总。」一进门，店员便迎了过来，「乔总一早就把衣服送过来了，您说您没空，本来都打算让人给你送过去了。」 顾斯然没说话，神情冷淡地走了过去，优雅地坐进了沙发里。 长腿交叠，她靠着沙发一侧，惫懒又轻慢地看向店员，「礼服呢？」 「……」店员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顾斯然了，可每一次见面，都会被顾斯然慵懒又优雅的气质所惊艷，她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在仓库，这就让人拿出来给顾总。」 说完，那个店员便转身去了后面仓库。 而刘艾这还是第一次来婚纱店，不免被店里各色婚纱迷了眼。 她左瞧瞧右看看的，只有顾斯然独自一人坐在那儿，一手支着脑袋，半阖着眼睛，好像是困了，又好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一会儿，店员回来了。已经快逛到店另一边的刘艾，赶紧小跑着回了休息室。 可没跑两步，她脚后跟的创可贴脱了下来，伤口硬生生蹭向鞋皮，疼得刘艾大吸了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忍着疼走到了顾斯然面前，刘艾脸色惨白道，「顾……顾总，我要去趟厕所。」 顾斯然没抬头，懒懒地摆了摆手。 可就当刘艾一瘸一拐地打算去找个店员问问有没有创口贴的时候，本来依靠着沙发的人，忽然侧过身，看了一眼刘艾离开的方向。 上厕所吗？ 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顾斯然平静的眼底，莫名染上了一丝玩味。 另一边，刘艾走了好半天都没有在店里再遇见一个人。 脚后跟的疼痛感已经到了完全没有办法忽略的程度，刘艾感觉自己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脱了鞋，直接跪下。 而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前面好像有人在讲话，于是便赶紧走了过去。 「乔总嘱咐要好好的关照的顾总来了，你们赶紧出去陪着！」 「顾总？哪个顾总？」 「就是上回和乔总一块来的，那个年纪不是很大，不爱搭理人的那个。」 一群人，躲在角落里小声议论着。 「原来是她啊！我看她和乔总好像很熟的样子，上回乔总还亲自帮她提鞋呢！」 「别说提鞋了，上回我还听见她和乔总说什么『你腰不好，还是多休息休息，不然到时候又要不行了。』之类的，我看他们的关系可不简单呢！」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在边上偷听的刘艾，都感觉天上噼下了一道雷似的。 她是错过了什么吗？ 为什么她对那些人口中的乔总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道理啊…… 刘艾拧着眉头，正打算打开系统，重新查看一下原着。结果她一回头就看见顾斯然一脸怠惰地依靠着墙，神情懒散冷淡。 「听墙角可不是好习惯。」她一脸不在乎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刘艾的面颊。 虽然顾斯然的力气不大，但刘艾却觉得自己被顾斯然捏过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仰起脸来，望着顾斯然道，「顾总，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是『提鞋』的时候，但又好像是……」顾斯然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糖，扒开糖果纸后，直接丢进了嘴里。她含着糖，鼓着一面腮道，「但又好像是从她们说我年轻的时候，就过来了。」 「……」 店内的灯光从头顶上打了下来，落在顾斯然的脸上，留下了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刘艾仰头看着她，有些不解道，「顾总既然都听到了，难道不去解释一下吗？」 「解释？」顾斯然看了一眼讨论声的方向，忽然唇角勾起，满不在乎道，「没必要浪费时间。」 说罢，她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了地上，然后她低下头看着刘艾细长洁白的脚踝道，「倒是你，不会穿高跟鞋，为什么还要穿？」 「……」 没想到话题会变得那么快，刘艾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而她这时候才发现，顾斯然刚刚丢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双拖鞋。 「给……给我的？」刘艾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嗯。」顾斯然慢吞吞道，「上班期间受伤，都算工伤。」 她边说边垂下眼，冲着地上的拖鞋抬了抬下巴，「算公司报销的。」 说完，顾斯然把嘴里的糖「咔嚓」两声咬碎了，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朝着来时的休息室走去。 刘艾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隐约听见刚刚那群在议论顾斯然的人好像要过来了，她便赶紧弯腰换上了拖鞋，然后提着高跟鞋，快步回了休息室。 第4页 一走过去，刘艾就注意到了歪在沙发里的顾斯然。 她还和之前一样，连动作都没有怎么变过，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刘艾的幻想。 如果不是脚上的拖鞋，刘艾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自己刚刚在做梦的…… 踩着脚感舒适的拖鞋，刘艾心情有些愉悦地走到了顾斯然的跟前。 顾斯然垂眸看了一眼刘艾的脚，然后没多说什么，扭过头看向了店员道，「店里有成品礼服么？」 「有，之前乔总订了一批新货，顾总想看看？」 顾斯然眼神一转，落到了刘艾的身上，「嗯，帮她挑一件。」 店员一听有生意，自然殷勤。可刘艾却拧了拧眉头，「顾总，我不用，我——」 「工作需要。」 简简单单四个大字，直接把刘艾想说的话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既然是工作需要，那……好吧！ 很快店员推了一车的礼服到刘艾的面前，而这还是刘艾有生之年，第一次享受这种一对一的服务。 有些惶恐。 「刘小姐，觉得这件怎样？是名家设计，手工制作。」 「这件呢？款式是这个季度秀场款改的。」 「或者这件，很清纯，很符合你的气质。」 「……」 本以为这种时候能避开推销的狂轰乱炸，可事实就是刘艾每一次驻足，或者眼神定格在某个地方，就必然会引起店员小姐姐对那件礼服的细緻讲解。 面对这样的热情，刘艾有点招架不住。 可有句老话怎么说的？ 盛情难却！ 刘艾也不会说什么拒绝的话，所以只有一脸的为难和尴尬。 眼看着刘艾侷促到都快不知道把自己的手脚安放在哪了，旁边一直都没理会她们的顾斯然忽然幽幽开口，「让她自己选，你去忙别的吧。」 店员起先一愣，随即会意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休息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刘艾感激地看向了顾斯然。 可顾斯然就靠在沙发里，合着眼，一动不动，好像是困了在休息。 刘艾也不敢出声打扰她，便自己一个人默默翻起了那些礼服。 诚如店员说的，这些礼服都很好看，要特色有特色，要质感有质感，看得出来，礼服的质量很高。 可是要从里面挑一件，刘艾又有些决定不了，她便偷偷把目光投向了沙发那的顾斯然。 顾斯然真好看啊，斜靠在沙发里的样子，像极了一尊欧洲中世纪的雕塑，曲线优美，姿态典雅，眉眼柔美，如果她不睁眼的话，刘艾真真想把顾斯然带回家，供起来，简直就是艺术品。 可如果一睁眼…… 刘艾正想着，顾斯然的眼皮竟然缓缓地掀了开来。 只见一双好看的漆眸里，竟是透着些许厌世的懒散。 「……顾……顾总。」盯着顾斯然看了半天的刘艾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顾斯然没理会，直起身，淡淡问，「你选好了？」 「没。」刘艾拧了拧衣角，有些为难，因为实在太难选择了。 而就在这时，刘艾忽然眼尖地瞧见角落里好像有一件水蓝色的长尾礼服。 蓝白交叠的缎面上，坠着一颗颗小钻石，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星辰一样梦幻。 「这件。」刘艾快步走了过去，拽起礼服的一角，难掩兴奋地冲着顾斯然道，「这件可以吗？」 顾斯然抬眼看去，忽然扯起了唇角，「你确定？」 第3章 「我……」看着顾斯然，刘艾忽然就没那么确定了。 但再认真打量一下这件礼服，的确让人心动。 这配色，这剪裁，这设计。 復古又现代，公主又时尚。 简直就是梦中才会出现的裙子…… 「可以吗？」刘艾试探性地看向了顾斯然。 顾斯然维持着淡淡的笑意，起身走到刘艾身边。 刘艾扬起脸看看她，就见到她眼尾带着一丝睏倦，懒懒地点了点头。 可刘艾还是有些不确定，「是可以吗？」 「嗯。」 说完，顾斯然扭过头远远望着那件礼服，若有所思道，「那你去试一试。」 「好……」 虽然顾斯然这会儿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但她一直都是一副对什么都爱答不理的样子，如今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违和，所以刘艾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至少能穿上自己喜欢的裙子，刘艾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进了试衣间，刘艾就傻了。 且不说这裙子太长，太繁琐，单说这后面又是绸带又是拉链，层层叠叠的，这谁搞得明白？ 刘艾开始怀疑设计师是为了加大穿衣难度，故意这么胡搞的…… 「顾……顾总。」眼看绸带都被解开了，刘艾都没有找到穿裙子的方法，她只好向顾斯然求援助。 顾斯然这会儿正站在一堆礼服前面，她一手拿着一件礼服，另一只手则是指节弯曲，贴着耳廓，轻轻地将松散的长髮挽到耳后。 听到刘艾的声音后，顾斯然懒懒瞥去一眼，嗓音悠长慵懒，「怎么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店里的灯光太具有迷惑性，还是因为顾斯然实在是太好看了。 总之在顾斯然回眸的瞬间，刘艾愣了一下。 第5页 她感觉自己好像走在悬崖边，忽然踩空了一脚，她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甚至还紧张得忘记了唿吸。 「怎么了？」顾斯然见刘艾没回答，便放下了手中的礼服，迈开长腿，缓缓朝着刘艾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顾斯然腰线婀娜地款款走到身前，刘艾有些紧张，只感觉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顾斯然走到试衣间门口后看到刘艾还没换上礼服，便大约猜到了刘艾的处境。 她弯了弯嘴角，可眼尾却挂着一如既往的孤凉。 「不会穿？」顾斯然问。 「……嗯。」刘艾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废物，可有时候事实胜于雄辩。 她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给顾斯然添了麻烦。 不过还好顾斯然看着对人爱答不理的，但并不算无情。听见刘艾的话后，她抬起手，修长的指微微弯曲，勾住更衣室的门，稍一用力便把门给勾了开来。 顾斯然径直走进了更衣室。 本来还算宽敞的地方，忽然又挤进一个人。虽然空间上来这样也算不上拥挤，可刘艾却莫名觉得有些侷促。 她向后退了一步，抵着墙，尽量给顾斯然留出足够的空间。 顾斯然平静地拿过刘艾手里的礼服，然后看着那团被刘艾搞的乱七八糟的绸带，她忍不住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 再怎么波澜不惊，还是被刘艾这双「巧手」给惊着了。 不过把礼服架在衣架上，顾斯然耐心地整理起裙子上的绸带。 刘艾站在角落里，正乖巧地看着顾斯然，她想着能一次性看明白这衣服上面乱七八糟的绸带是怎么缠的，那下次就不用劳烦顾斯然了。 可顾斯然手脚利落，就好像这件衣服根本就是她做的似的，很快就把乱做一团的绸带梳理成了一开始的样子。 刘艾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会穿吗？」顾斯然问刘艾。 刘艾摇了摇头。 「那先把衣服脱了。」 刘艾僵了一僵，不过要换礼服，脱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当着顾斯然的面…… 刘艾低着头，抬着眼皮，偷偷看了一眼顾斯然。 顾斯然整理好礼服后，便靠着门，慵懒的好像随时都会失去耐心似的。 所以想了想，刘艾背转过身，手脚麻利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个干净。 骨架细小的人，平日里看着单薄，但脱了衣服后，倒看起来还挺有肉感的。 月牙白的肌肤，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好像一块天然美玉，虽然有些许瑕疵，但是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性。 本来兴趣缺缺，有些散漫的人，忽然眯了眯眼睛。 不过下一秒，当刘艾转过身的时候，顾斯然很快垂下眼，摆出了往日那副惫懒散漫的样子。 「我……我好了。」刘艾小声说完后，她略显不安地看向了顾斯然。 顾斯然默不作声地转过身拿起了衣架上的礼服，然后走到了刘艾的跟前。 本来双手垂在身侧的刘艾，一看见顾斯然靠近便本能地抬起手，挡在了胸前。 「……」 只……只是出于本能而已。 刘艾有些尴尬地看向跟前的顾斯然，生怕她误会了什么。可顾斯然脸上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可刘艾稍一抬眸，就和顾斯然来了个四目相对。 她明明看到了，只是什么都不在乎而已。 莫名的，刘艾对顾斯然又生出一丝怜惜来。 毕竟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庭破碎，情路坎坷，经歷了那样的绝望，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走出来。 虽然如今事业有成，未来有望，但对生活缺失兴趣，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来以后，得多关爱一下眼前这位顾总，让她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温暖才行！ 如此想着的时候，刘艾缓缓放下了挡在胸前的手。 而顾斯然则是面无表情把礼服的裙摆收在了一起，然后撑着裙子，沖刘艾使了个眼色，「钻进来。」 「……」 看着礼服另一头的顾斯然，刘艾乖巧地蹲下身，然后朝着顾斯然的怀抱钻了进去。 顾斯然见刘艾钻进来后，她便松了松手，慢慢把礼服放下去后。然后刘艾的脑袋，从她的怀里钻了出来。 一时之间，距离有些近，空气有些稀薄，以至于刘艾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瞬间卡住了。 她仰着脸，近距离地对上了顾斯然的眼睛。 那双眼睛，圆圆的，弯弯的，好看的很，如果眼睛里再多点神采的话，一定会迷倒更多的人吧…… 刘艾私心想像着，而这时顾斯然美眸一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刘艾的额头。 「转过去。」顾斯然吩咐。 「……哦。」 回过神的刘艾乖巧听话，顾斯然耐心地整理了一下绸带后，她哑着嗓音道，「抬手。」 刘艾乖乖抬手。 顾斯然看着面前这个听话的小姑娘，嘴角一勾，眼角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而她本是晦暗无光的瞳眸，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别的，竟然透着些许光彩。 她把肩带绕过刘艾的手臂，然后提了起来，松松垮垮的绸带耷拉在边上。 顾斯然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抽拉，然后缠绕，编织。 第6页 看着细长柔软的绸带，慢慢贴合住那片柔滑的肌肤上，顾斯然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刘艾的嵴背。 细腻，温热，柔软的触感，让顾斯然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 然后下一瞬，指尖下的身体忽然僵了僵。 刘艾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背嵴上。 那片冰凉慢慢漾开，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顾总，好了吗？」刘艾小心翼翼地试探。 顾斯然收回目光，气定神闲地将最后一点绸带收进了礼服里，然后再将下面一小节收腰的拉链拉上。 「好了。」顾斯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靠着墙，慢慢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是顾斯然之前在做梦的时候梦到过的一条裙子，灵感应该来源于欧洲中世纪的女性服装，有束腰，有宽大的衣裙。 不过顾斯然在设计的时候做了些许改良，她把本来的长裙做成了短裙，然后加了拖尾和一些现代晚礼服的细节。让本来雍容又繁复的公主裙变成了简约紧緻的晚礼服。 「好了吗？」刘艾有些不确信地看向了顾斯然。 然后在顾斯然不紧不慢的点头下，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没有穿好呢？」 说着，刘艾到镜子前，照了照后背。 结果她拧着脖子，就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后背毫无遮掩。 不！ 有遮掩。 有几条细细的绸带，交叠着，贴在了她的背上。 仅此而已。 「……」 竟然是个露背装。 刘艾的脸忍不住红了红。 「挺好看的。」顾斯然悠悠地给出评价。 这衣服，要是给身材太过平板的人来穿，反而凸显不出韵味。不过眼前这人倒是正好，瘦而不干，肉而有型。 本来还有些紧张和不自在的刘艾，在听到顾斯然的话以后，她顿时更加羞赧地抿紧了唇。 「真的好看吗？」刘艾小声问。 「嗯。」 说完，顾斯然的舌抵着上颚，轻轻地「啧」了一声，然后她微微挺起上身，朝着刘艾靠了过去，「会自己脱吗？」 第4章 刘艾瑟缩了一下，莫名觉得顾斯然这会儿好像怪怪的。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然后浅笑着顾斯然道，「顾总帮我解开绸带，我就能自己脱了。」 顾斯然情绪不明地「哦」了一声，然后再一次靠到了墙上，懒懒地看着刘艾。 刘艾走了过去，怪怪自觉地转过身，将整个背露给了顾斯然。 顾斯然伸出手，指尖捻着礼服上那枚小巧的拉链扣，反覆摩挲了数遍后，她的晦暗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解开拉链和绸带后，顾斯然便直起身离开了更衣室。 她在外面那堆礼服里面随便选了一件，然后拿了起来，丢到了沙发上。 等刘艾换好衣服从更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店员正好回来。 她看到沙发上的礼服，忽然愣了一愣，「这件礼服太过成熟了，怕是不太适合小姑娘。」 顾斯然没看她，懒懒地回了一句，「这件我穿。」 「那……」店员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刘艾，「那你……」 「我穿这件。」刘艾笑眯眯地将手中那件蓝白色的礼服往店员面前送了送。 店员看了，错愕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去给顾总开票。」 刷了卡，刘艾提着两件礼服，跟着顾斯然去了停车场。 可到了停车场她们才发现，车钥匙竟然忘在了店里。 「我去取。」放下衣服，刘艾快步反回了「爱慕」。 可刚走进门，她就又听见有人在那窃窃私语。 「那个顾总还真阔绰，三十多万的定制礼服竟然直接给秘书穿了。」 「有钱人的想法，总是有点不太一样的。」 「什么有钱人，只不过是傍着男人捞金的而已，别太高估她了。」 听到这话，刘艾忍不住皱紧了双眉。 想想顾斯然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没有依靠过任何人。即便是和贺之舟在一起的时候，顾斯然依旧是勤工俭学，很努力地想要通过她自己来改善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在这些人的嘴里，顾斯然竟然成了一个完全依附男人的拜金女！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刘艾气鼓鼓地皱着眉头走进了大厅。 聚在一起的店员一见刘艾，顿时脸色大变。但等了等没见顾斯然的出现，她们顿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人笑盈盈地迎向了刘艾，而其他人则是一副根本没把刘艾放在眼里样子，当着她的面还凑在一起，在那小声嘀咕。 「而且我刚刚听说个大消息，这个顾总以前和不少男人好过，她——」 「够了！」本来不想多说什么的刘艾，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拧着眉头看向了那群口下毫无遮拦的人，「我们顾总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 本以为刘艾这么说，那群人就会知错收敛。却不想她们竟是讥笑地看向刘艾—— 「小姑娘知道什么？护主也得看情况啊……」 「就是，谁不知道那个顾总刚回国，你这个小秘书刚跟在她身边不久吧！」 第7页 「不是我们说的这样的，那你倒是说说她是怎样的人咯……」 她们围在刘艾的身边，各个脸上挂着市井小民的表情，眼里满是嘲弄。 刘艾的眼神忽然暗了暗，她浑身一颤，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些店员。 只是这会儿没生意，那些店员闲来无事，再加上有一个跟在顾斯然身边的人，她们八卦之心大起。 「你跟在她身边，知道她们公司干什么的吗？办杂志？做时尚？这种圈子水分最多了。」 「就是就是，还不是只要金主爸爸肯捧，就能上的么？」 她们越说越来劲，而且边说还边朝着刘艾靠了过去，好像走得越近，声音越大，便越显得有理似的。 刘艾表情痛苦地抿紧了唇，终是忍不住怒吼道，「不是的！我家顾总白手起家，一切都是靠的她自己！」 说完，刘艾想到自己在她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便咬了咬唇，卯足了力气，字字铿锵道，「还有！你们这么爱嚼舌根当八婆，回头传进你们乔总耳朵里，有你们好看的！」 丢完了狠话，刘艾一鼓作气，直奔休息室拿了钥匙后，她连看都没看那群人一眼，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破店！ 什么破乔总！ 找的都是什么破店员！ 刘艾气得浑身发抖，可走出店门的那一刻，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勐然泄气。 她的手忍不住地发抖，双脚也微微有些发软。 看起来好像还是不能适应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啊…… 刘艾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而就在这时，她身旁传来了一道略显慵懒的声音，「拿个钥匙要这么久的时间？」 闻言，刘艾浑身一震，立刻扭过了头。 只见顾斯然一脸睏倦地靠着墙，捂着嘴，惫懒又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 刘艾看着她，想着刚刚那群人污衊她的话，刘艾又是心疼又是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斯然立直身体，神情漠然地弯下腰，从刘艾的手里拿过了车钥匙，「来了一会儿了，懒得进去，结果等半天。」 那语气听起来有些许不爽，不过情绪轻微，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见顾斯然没说什么，刘艾也自然不会开口，也就默默地跟去了停车场。 「你现在车里坐会。」打开电子锁后，顾斯然慢慢地掏出了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一旁的小巷子走了过去。 刘艾也不知道她这是要打什么重要电话，竟然还要找个角落才行。 不过既然老闆发话了，她自然是乖乖独自上了车。 坐在后排的时候，刘艾闲来无事便想检查一下礼服。结果随手一翻，她就看到了两张条子，一张购物小票，一张银行对帐单。 看着购物小票上的数额，刘艾惊得半天都没合上嘴巴。 两……两千六的拖鞋！ 三十万的礼服！ 还有一件五万的礼服！ 刘艾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那些店员背着她的时候，似乎有说过顾斯然把三十万的定制礼服给秘书穿的话。 竟然……竟然要三十万嘛！ 刘艾有些惶恐地看向手边的礼服。 她只是区区一个秘书，怎么能穿这么贵重的礼服呢？ 而且顾斯然选给她自己的那条才五万…… 这也差太多了！ 刘艾甩了甩头，她决定等会儿顾斯然回来了，她就告诉顾斯然，她不要穿那件蓝白色的礼服了。 虽然那礼服真的很好看，但她实在是受不起！ 很快，顾斯然回来了。 「顾总！」一等顾斯然开门，刘艾便急不可耐地开口喊了一声。 刚走到门口的顾斯然扭头看向刘艾，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我想了想，那条裙子好像不太适合我。」刘艾有些怕顾斯然嫌她事多，所以说话唯唯诺诺的，「我想……我还是穿那件便……偏成熟的那件好了。」 听到这话，本来没什么表情的顾斯然忽然沉了沉眉，「你觉得你能穿开叉到大腿根的礼服？」 「……」 刘艾人傻了，她想说不能，但想想裙子的价格—— 「能的。」 听到刘艾的话，顾斯然将刘艾上下打量了一圈，忽然摇了摇头，「不行，你腿太粗了。」 说完，也不等刘艾反应，便转过了身，直接启动了车子。 而此时坐在后排的刘艾则是盯着自己的大腿，呆若木鸡…… 她进系统的时候，特意好好修改了人物数据，让自己虽然长了个大众脸，但身材还是中等偏上不少的。 说她大腿粗？ 顾斯然瞎了？ 刘艾有些不服气，可是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反驳。 而就在这时，顾斯然忽然摁了一声喇叭，把刘艾的思绪给一下子拉了回来。 「吃东西有忌口吗？」顾斯然坐在前排，淡淡问。 刘艾抿了抿唇，闷闷地答了一句，「没有。」 那语气，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 顾斯然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朝后排看了一眼，只见刘艾咬着唇，一脸纠结的样子。 看来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给气着了…… 第8页 如此一想，本是淡漠的眉眼间忽然染上了笑意。 * 刘艾本来还在愁苦怎么设计顾斯然和贺之舟两个人重逢的事情。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天大的好机会就摆在她的面前。 因为三天之后，市政府会举办慈善晚会，届时会邀请本市的各大企业家一起参加活动。 而顾斯然之前会定制礼服，也是为了这次慈善晚会。 「顾总。」刘艾拿着一叠现金，走进了办公室，「这是上次那双拖鞋的钱，我……我想了想，还是不能白让公司花钱。」 顾斯然抬起眼，扫了一眼钱，「不是说了，那算工伤么？」 「可那是我不小心弄的，不能算公司的责任。」 闻言，顾斯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塞进了嘴巴。 她含着糖，垂眸想了想，道，「那既然不能算公司的责任，那就只能算我的了……」 第5章 「不……当然不是顾总的责任。」刘艾有些惶恐地连连摆手，「是我，是我自己的责任。」 「可你是因为在公司上班才会走那么多路，导致脚受伤的。」顾斯然伸出手，懒懒地撑着头，一脸疑惑道，「既然如此，不是公司负责，那就只能身为老闆的我来负责了。」 「你，是想让我负责吗？」顾斯然语气轻慢，可表情却是厌世中通着些许无辜。 特别是那双那眼睛，即便是同样身为女性的刘艾见了，都根本难以抵挡。 而且她身为秘书，怎么可能会和老闆对着干呢？ 所以思来想去，刘艾只能抿着唇，点了点头，「那好吧。」 「哦，对了。」顾斯然忽然想起来什么，她起身走到了办公室的另一边，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刘艾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就见到顾斯然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这是前些日子定的鞋子，刚送过来，你试一试。」说完，顾斯然将盒子打开，摆到了刘艾的面前。 刘艾看着鞋盒里的鞋，差点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闪瞎了。 竟然……竟然是一双璀璨的水晶鞋？ 「我……我穿不了这个。」刘艾连连摆手。 顾斯然却好像一副深怕被刘艾拒绝的样子，直言道，「晚会需要，是公司的要求。」 「……」刘艾就算知道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可还是拧着眉头摇了摇脑袋，「不行，这个……跟太高了。」 之前刘艾也就穿了四五厘米的高跟鞋，就被鞋子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而这双鞋子，怎么看都得有个十厘米，或者更多？ 刘艾的脸都拧巴在了一起，可边上的顾斯然却是格外的淡定，最后更是神情淡漠地坐进了沙发，冲着她淡淡地来了一句，「你先试试。」 「……」 真的要试试？ 刘艾咬了咬唇，白白的牙齿露了个尖尖，很是用力地压在粉嫩的唇上，留下一道白白的痕迹。 顾斯然坐在边上，耐心地看着她。 须臾后，刘艾乖巧地坐了下来，然后脱了鞋子，换上了那双高跟鞋。 但出人意料的是，站起来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觉得艰难。而且走两步，鞋子也很跟脚，一点都不磨鞋跟。 「还合适么？」顾斯然支着脑袋，看向刘艾。 刘艾为自己刚刚的拒绝感到些许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穿着挺舒服的。」 「那好，明天晚上就穿这双去。」 说起明天，刘艾眨了眨眼，「顾总，明天慈善晚会是七点半，我们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顾斯然靠着沙发，神情冷漠，「你觉得呢？」 「我觉得……」刘艾裂开嘴，笑得甜美，「我觉得这种时候，我们得提早一些时间去。顾总刚回国内，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段，好好接触一下本市的企业家。」 闻言，顾斯然抬眼看了看刘艾，然后她什么都没说，懒懒地点了点头。 得到顾斯然的肯定后，刘艾的脸上难掩笑意。 因为她已经打听过了，明天贺之舟开完会议后会直接去慈善会场。 他到会场的时间差不多是七点，那她得带着顾斯然早点到那，这样她才有机会给他们两个人创造绝佳的重逢机会！ 很快，第二天便到了。 顾斯然今天穿的礼服，明显比刘艾身上的要差一些，但所幸顾斯然有她本人的气质加持，所以即便穿着千篇一律的礼服，她依旧美得独一无二。 「本来以为早点来能认识一下本市的企业家，没想到他们各个都很准时，竟然都没有几个提前到的。」坐在主办方特意准备的休息室里，刘艾故作可惜地嘆了一口气。 而坐在一旁翻看着手机邮件的顾斯然，却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乎有没有认识到人呢…… 刘艾悻悻地坐在了边上，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五十五分，贺之舟快来了。 这会儿，刘艾紧张得手心发汗，生怕自己的计划出了差错。 可就在这时，顾斯然忽然站了起来。 刘艾吓了一跳，她有些惊慌的抬起了头，结果就见到顾斯然正懒懒地望着自己。 那双漆眸里，除了素来的轻慢倦怠之外，似乎还有着其他的情绪。 「怎……怎么了吗？」刘艾有些紧张，所以声音微微发着颤。 第9页 顾斯然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了刘艾的肩膀上。 刘艾正打算扭过头看看，结果就听见顾斯然嗓音微哑道，「你礼服的绸带松了。」 「……」 这……这怎么办？ 本来就紧张的刘艾，此时更显慌乱。即便她努力按捺情绪，但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过来。」顾斯然沖刘艾招了招手。 刘艾咬了咬唇，赶紧起身走到了顾斯然面前，想着赶紧处理好绸带，别耽误了等会顾斯然和贺之舟重逢的好事。 不过既然贺之舟要七点才到，另外被刘艾买通的侍从把贺之舟从门口领到这里，怎么也要个五分钟。 那还好还好，还算来得及。 刘艾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将自己的长髮拢到了一边，然后绕到了身前。 她安静等待着，垂着眸的样子乖巧的像个娃娃。 而这时，顾斯然的声音忽然凉凉地出现在了刘艾的身后，「等会儿有事？」 温柔的气息拂过刘艾的脖颈，刘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伸手挠了挠脖子后，她舔了舔唇，语气尽量平和地回答道，「没，没有。」 「那你一直拿着手机看时间干什么？」顾斯然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撩抚过刘艾的背嵴。 刘艾身体僵了一下，可刚迈开腿，她便感觉到自己礼服后面的绸带被人拉住了。 「顾……顾总？」刘艾的心这会儿跳的飞快，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看了两眼手机，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不纯。 她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等会儿不好和顾斯然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顾斯然什么话都没说。 可这样的沉默反倒是是让刘艾越来越觉得煎熬。 与此同时，冰凉指尖在后背游走的触感，就好像爆炸前的倒计时，一点一滴地灼着刘艾的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艾隐隐听见休息室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是一群人正在往这走。 难不成是贺之舟？ 本就紧张得整颗心都悬起来的刘艾，顿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而就在这时，顾斯然淡淡地将那只留恋在刘艾背嵴的手收了回去。 「好了。」她略显懒散地开口。 见顾斯然没有再追问看时间的事，刘艾松了一口气。 这时，休息室的门锁似乎传来了转动的声音。 刘艾那刚吐出去的气，又被她尽数吸了回来。她紧张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贺之舟来了！ 等了好几天的重逢即将上演，刘艾心中多有雀跃。 可就当她打算去开门，迎接一下隆重出场的贺之舟的时候。却不想礼服的拖尾好像被什么踩住了，以至于她刚迈开一步，就整个人朝前跌了过去 惨……惨了。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刘艾已经预感到自己得摔的有多疼了。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腰间一勒，然后手臂被勐地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天旋地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面对着顾斯然。 而且她和顾斯然之间的距离……竟然近得能够从彼此的瞳眸里清晰地看见她们彼此的影子！ 「哟，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呀……」带着满满恶意的讥讽从身后传了过来。 刘艾这时才缓缓回过神来，而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仰躺在顾斯然的臂弯里！ 而且顾斯然这眼神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刘艾的脸颊不自禁地红了红，她连忙直起腰站稳，然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可这后退的一步，她竟然还没踩稳，身子歪歪栽栽的差点又要摔。所幸这时候顾斯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刘艾细细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的身子又拽了回来。 刘艾满怀感激地看向了顾斯然，结果她却发现顾斯然的目光越过自己，正直直地看向了门口。 门……门口？ 贺之舟！ 刘艾勐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扭过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门口站着贺之舟，可又不仅仅只有贺之舟。 竟然……还有董甜甜！ 那个恶毒女配！ 她为什么会在这？ 刘艾不明白，董甜甜家前段时间刚刚破产清算，所以她根本根本不符合这次晚会人员的要求，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呢？ 而且刘艾在晚会开始前还特意查看过这次慈善晚会主办方所公示的邀请名单，这个董甜甜根本不在列表里。 那她怎么来这的？ 难道……是以贺之舟女伴的身份出席的？ 一想到这，刘艾顿时觉得心里一沉。 只因在原着里面，作者并没有花特别多的篇幅描述贺之舟分手后的生活，所以刘艾对贺之舟的现况也并不十分了解。 难不成恶毒女配已成功上位？ 第6章 本以为只要给男女主角安排重逢，然后再稍微给他们一点助攻，就能完美结束这个故事。 可现在刘艾才发现，一切好像没那么简单…… 不过虽然女配的出现出人意料，但女配的言行举止倒是一如所有小说亦或者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讨人厌。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久不见的顾斯然啊……」董甜甜讥笑地看了过来。 第10页 刘艾顿时拧起了眉头，可偏偏顾斯然神情淡漠，就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她收回了目光，然后望着刘艾，温柔问道，「刚刚弄疼你了吗？」 「……」 心里只惦记着顾斯然和贺之舟的刘艾，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 她有些茫然地仰起脸，结果就对上了顾斯然温柔如水一般的眼神。 一时之间，刘艾都看呆了。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斯然怎么突然就……就变了个人？ 刘艾懵懵的，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发应。 而此时顾斯然已经捧起了刘艾的手，仔细端详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都被顾斯然晾在一边的董甜甜俨然维持不住脸上的高傲，变得有些烦躁起来，「顾斯然！你是聋子还是瞎子！是听不见我说话，还是看不见我们——」 「你自己刚刚都说了你们来的不是时候了，既然如此，还呆在这碍眼干什么？」本来还冲着刘艾温言软语的顾斯然，忽然眉头一抬，眸光狠厉地看向了门口的两个人。 饶是刘艾，也被顾斯然这强烈的反转给吓了一跳。 站在门口的董甜甜便更是如此了。 她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然后略显嘲弄道，「几年不见，别的不说，你这脾气倒是渐长啊……」 「我这脾气，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样。」顾斯然勾了勾唇，笑得轻慢孤傲，「只是董小姐在我眼里，正好配得上我这脾气而已。」 听到这话，董甜甜脸上尚存的优雅顿时散了。 但又因为有贺之舟在场，所以她也不好怎么发作，便只能强忍怒意，勉强弯着嘴角道，「呵，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毕竟我是出国认真读书的。」顾斯然意有所指地看向董甜甜。 董甜甜起先皱了皱眉，但很快她的眉头便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的情绪萦绕在她的眉宇间。 因为董甜甜看得出来，顾斯然说这话的时候加了重音，看来是有意说给她听的。 而事实上董甜甜当年出国读书，后来因为挂科太多而被退学，最后还是她爸以贊助形式帮她在学校里买了个学位。 可这些事只有董甜甜的家里人知道，顾斯然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想着想着，董甜甜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贺之舟。 为了能得到贺之舟的青睐，董甜甜费尽心机，处处小心，只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 如今，她好不容易能站在他的身边，可不能被顾斯然那臭丫头三言两句给搅黄了。 可谁知道她这一回头，就看到贺之舟的目光正不偏不倚地锁在顾斯然的身上。而那样深情的眼神，她在贺之舟身边那么久，却从来没看到过。 明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不能忘记吗？ 董甜甜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怨毒起来，她望向顾斯然道，「读书？你是为了读书，还是为了其他的原因出国，你自己知道！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迟早会被老天爷收拾的！」 说完，董甜甜手一伸，直接挽住了贺之舟的手臂，像是宣誓主权似的，字字铿锵道—— 「之舟，我们走！」 贺之舟起先没动，但后来因为董甜甜的执意，他便只好什么都没说，跟着转身走了。 而看着董甜甜挽着贺之舟离去的背影，刘艾难过到差点背过气去。 她好不容易才安排一场重逢戏码！ 结果全毁了！ 全毁了！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谁能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来一个董甜甜呢？ 哎！ 刘艾有些自责地垂下眉眼，她看着自己的脚尖，难过地抿紧了唇。 可这时，一双黑色皮鞋尖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与此同时，顾斯然那略显慵懒的语调，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方，「刚刚弄疼你了？」 「！」刘艾赶紧收敛了情绪，然后仰着脸，冲着顾斯然摇了摇头，「没……没有。」 「真的没有？」顾斯然的目光垂到了刘艾的手腕上。 刘艾为了让顾斯然放心，于是便把细细的手腕伸到了顾斯然的面前，「真的没事，顾总别担心。」 说完，她便看向了顾斯然。 此时的顾斯然一如往日那般，神情散漫，宛若懒猫。整个身子柔弱无骨，感觉随都能时随地找个地方躺会儿似的。 完全和刚才，判若两人……三人？ 总之，和刚才表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 刘艾忍不住觉得奇怪，眉心更是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顾斯然从包里翻出了一颗糖，她扒开糖纸，却没有塞进自己的嘴里，而是摆到了刘艾的嘴边。 刘艾有些惊讶地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淡淡道，「小姑娘多吃点糖，开心点，别总皱着眉头。来，张嘴。」 她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让刘艾张开了嘴。 然后糖被塞进了嘴巴，甜丝丝的。 顾斯然又给自己扒了一颗糖，塞进嘴巴后，便什么都没说，领着刘艾朝晚会场走去。 会场很大，乌泱泱的，大约有上千号人。 各自入座后，晚会便开始了。 要说这是慈善晚会，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拍卖会。 第11页 其中由各大企业提供一些慈善拍品，然后由主办方组织拍卖，最后所有拍得费用将会用来资助失学儿童。 刘艾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再加上顾斯然和贺之舟重逢的事情遇到了阻碍，于是她便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听到顾斯然喊价，刘艾才回过神。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斯然的声音才刚刚落下，斜对面便立刻有人喊出了更高的价格。 不过这在拍卖场里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那个喊价的竟然是与她们才刚刚分别不久的董甜甜！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刘艾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特别是想到董甜甜之前为难顾斯然的样子，刘艾认定是这女人在欺负顾斯然。 可抬头一看，刘艾发现竟是董甜甜先喊价的。 而且这个拍品是一对钻石耳环。 但以刘艾对顾斯然的了解，顾斯然好像对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她要拍这种东西干什么？ 为了对董甜甜宣战？ 这倒是稀奇了。 刘艾一直以为顾斯然清心寡欲，对这世上的所有东西，所有事情都没了欲望。 没想到，再遇上这个董甜甜的时候，顾斯然倒是战斗力爆表了。 再联想之前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刘艾便越发觉得顾斯然奇怪。 正当刘艾思忖的时候，董甜甜已经又一次举牌了，「二十万！」 「二十一万。」顾斯然紧追其后，并且每次都只加一万。 这操作，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五十万！」董甜甜恼羞成怒地高喊。 而这价格，已经完全超过了这对品质一般的钻石耳环本身的价值了。 谁再加价，那简直就是傻的！ 周围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许多人的目光更是毫不遮掩地直接落在了顾斯然的身上。 「她就是国外很有名的时尚主编，听说还是个设计师。」 「我看她身上的礼服也一般啊，是她设计的吗？这也能叫时尚设计师？」 「我看她身边那个人身上穿的礼服倒是挺有特色的，是设计师吗？」 「进场的时候我听见她俩说话了，那人应该是顾斯然的秘书。」 「秘书？该不会是顾斯然的代笔、替身之类的吧。你说这顾斯然长这样，怎么看都像个花瓶啊……」 刘艾偷偷瞥了一眼顾斯然，只见顾斯然支着脑袋，依旧是那副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的样子，倦怠而又散漫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五十一万。」 「……」 看起来又好像没什么不同啊…… 正感慨着，拍卖价已经被顾斯然喊到了八十一万。 众人的心态已从好奇变成了看热闹，他们每一个人都盯着董甜甜，想看董甜甜还能不能喊出更高的价格来。 但这一次，董甜甜没再开口。她只是捏着手里的号码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怨怼。 她不是不想和顾斯然犟下去，可是……可是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家里刚刚破产清算，她要保持低调才行。 但她对刚刚的钻石耳环还挺中意的。 耳环虽然品质一般，但设计巧妙。但没想到这个顾斯然竟然横插一脚，硬是坏了她的好事！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在国外稍微混了点名气，回国之后就这么嚣张。 而且她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开分公司吗？还是……为了贺之舟？ 董甜甜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贺之舟，打从她和顾斯然竞价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不过好歹他也没有阻止她和顾斯然竞争，所以至少可以说明他和顾斯然还没旧情復燃。 看着贺之舟故作深沉的样子，董甜甜有些心乱地扯着自己手上的腕花。 她以前追求贺之舟，是因为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潇洒，喜欢他的帅气，喜欢他的与众不同。可是自打他听说顾斯然因为他昏迷而抛弃他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阴沉可怕，甚至听家里人说，他在商场上的手段也有些过于极端的不择手段。 可即便这样，董甜甜还是喜欢他。 但比起以前单纯的喜欢，现在的她，好像已经变得不得不去喜欢了。 家里集团公司破产清算，想要重振旗鼓，免不了资金支持。而贺之舟身后的贺家，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想了很多很多的董甜甜，扭过头看向了顾斯然的方向。 想当初为了逼走顾斯然，故意把当年那些关于她爸爸车祸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应该很恨贺之舟才对，不然当初也不会不辞而别了。 而且回想一下刚才在休息室里相遇时的情景，顾斯然连看都没有看过贺之舟，看来她应该对贺之舟没什么兴趣吧…… 如此想着，董甜甜却还是皱起了眉头。 眼下她的处境赌不起，如果这个顾斯然其实一直在演戏的话，那回头等她勾搭上贺之舟，她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管怎样，得尽快让这个女人消失才行！ 第7章 很快，拍卖会结束，接着是自助酒会。 顾斯然作为当地新生代企业家，自然是要和本土企业家多做交流。可一旁的刘艾，根本没有办法像顾斯然一样鱼如得水。 周围的人太多了…… 第12页 刚刚拍卖会的时候，大家都坐着，所以刘艾的观感上还不是特别明显。可这会儿所有人都围绕在周围，刘艾顿时感觉自己像是陷在泥潭里一样。 太多人了！ 刘艾有些侷促又紧张地想要逃离这里，结果瑟缩后退的时候，竟是撞在了顾斯然的身上。 顾斯然端着的香槟差点撒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刘艾。结果就看见刘艾脸色苍白得可怕，而且表情也好像有点痛苦。 「怎么了？」顾斯然把酒杯放到了一边，淡淡地看向刘艾，「不舒服吗？」 「没……」刘艾摇了摇头，努力克制心里的恐惧，勉强笑了笑，「就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感觉人太多了点。」 顾斯然环顾四周，最终指着远处道，「那你去休息区坐会，我等会去找你。」 「可以吗？」刘艾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顾斯然。 毕竟她是顾斯然的秘书，而这种场合，老闆在谈事，可她一个秘书却去休息了。 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顾斯然失笑，她勾起嘴角，笑得有些纵容，「我说可以，当然就是可以。」 「……那……那好吧。」 刘艾乖巧地走到了休息区，然后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可即便离开了顾斯然的身边，刘艾的目光都一瞬不瞬地关注着顾斯然的动向。 只见顾斯然优雅从容地游走于众人之间，神情虽然依旧有些不驯，但比起平日里的散漫，此时的她倒是有着女强人的精明和干练。 望着她，刘艾的眼底忍不住生出羡慕来。 她好想成为和顾斯然一样优秀的人，或者不那么贪心，不要一模一样，差不多就行。 只是面对着酒会上的众人，刘艾忽然目光虚置，忍不住想起了一切以前的事情。 那时，她好像和现在这个角色的年纪差不多。可偏偏每次出门，都会有人绕在她的身边，不断地骂她。 骂她是废物，骂她没脑子，骂她害人精。 她想要解释，可是没有一个人给过她机会。 从那以后，刘艾也就不出门了，久而久之就变得有些孤僻，整日待在家中不愿与人接触。 为此家里人还带她看了心理医生，可依旧没有什么用。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看到爸妈因为担心她未来的事情而偷偷抹眼泪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难改变什么。 而她能做的，就是让身边的人不再为她担心和操劳。 于是她重新上了学，重新开始生活，只是唯一不太好的，好像就是她依旧难以适应人多的地方。 因为那种被人围堵谩骂的窒息感，即便是现在想起，依旧让刘艾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 刘艾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情。 而这时，有几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正好坐到了距离刘艾不远的地方。 「啧啧，你这礼服瞧着可不合身啊……」 「别说了，我去试的时候也说不合适，偏偏店员说没问题，我就直接拿回家了。」 「这是爱慕私定店做的衣服吧，他家只给vip客户提供这种服务，不该这么煳弄吧……」 「可不是么？以前是挺好的，就是前几天他们老闆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把所有老店员都给开了。那新来的又太懂礼服，结果这衣服尺寸大了一圈，穿起来空荡荡的。」 「穿着大代表你最近瘦了，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 听着那几个女人的话，刘艾这才明白过来，「爱慕」原来是一家神隐在市区间的一家高定礼服店。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家店的老店员竟然都被开了？ 难道都是顾斯然的主意？ 如此想着，刘艾的目光越过众人，再一次落到了顾斯然的身上。 此时顾斯然正在和一个老头攀谈，而那人好像是天弘珠宝的负责人，并且还正好是顾斯然今天拍下的那对钻石耳环的提供者。 他们在那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你是顾斯然的秘书吧……」一道略显高傲的声音出现在身侧。 刘艾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见了董甜甜。 这女人来干嘛？ 刘艾有些懒得理她，所以礼貌地「嗯」了一声后，就别过了头。 结果董甜甜不仅没有走，反而还直接在刘艾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干嘛！ 刘艾别扭地朝边上挪了挪，摆明了是在躲董甜甜。 可董甜甜却丝毫不在意，她撩了撩头髮，笑着凑到了刘艾的身边，低声道，「跟在顾斯然身边应该赚不到多少钱吧，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顾总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跟着她不会有好结果的。」 「……」刘艾眼神怪异地看向了董甜甜，心说这女人又在打什么算盘呢。嘴上倒是平平淡淡地打了个滚，「董小姐，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董甜甜笑得狡黠，「我只是心地善良，不想看到你受那女人迫害而已。」 「……」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给各大企业写推荐信，保准让你找到一个比现在这个好得多的工作。「 「……」 「只要……」董甜甜拖长了尾音，那样子似乎是在等刘艾的反应。 第13页 刘艾只觉得好笑。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会被董甜甜的瞎话给骗了。 但可惜的是，刘艾早就看透了董甜甜「狼人」的身份，所以对于她的话，刘艾压根没考虑过一丝半点儿。 就当刘艾端着僵硬的笑容，准备回绝董甜甜的所谓「好意」时，一道略显慵懒的嗓音从另一边冒了出来。 「董小姐这是打算来挖我墙角吗？」顾斯然款款走了过来。 刘艾一愣，董甜甜更是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呢！」董甜甜眼神闪躲道，「我……我只是觉得她身上的礼服好看，想过来跟她交个朋友而已。」 「交朋友？你就这么缺朋友？」顾斯然瞥了一眼董甜甜，然后懒洋洋地看向了刘艾，问，「那你想和她当朋友？」 「……」 被莫名牵扯进来的刘艾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顾斯然则是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仰头饮下最后一口香槟后，她将空了的酒杯扣在一旁，然后走到了刘艾的跟前，歪下腰，直视着刘艾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我问你呢，你想和她当朋友吗？」 「……」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刘艾忍不住想要闪躲。 但退无可退，面对顾斯然这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的气场，刘艾只能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董甜甜，瞬间脸就绿了。 可顾斯然并没有就此罢休。她缓缓直起腰，然后惫懒地看向董甜甜，饶有兴致地将董甜甜打量了一遍后，她眯了眯眼，语气懒散道，「你就那么喜欢我的东西吗？」 「……谁！谁喜欢你的东西！」董甜甜死咬着嘴唇，一脸傲慢和不服。 顾斯然则勾唇一笑，随意冲着刘艾身上的礼服使了一个眼色，「礼服，我设计的，你说是不是我的东西？」 听到这话，本来脸色就不佳的董甜甜瞬间冷下脸来。 她本来只是想找个藉口而已，没想到反倒是给顾斯然递了刀，气得她胸口发闷，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偏偏这时顾斯然还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脸不怀好意道，「哦，不。你是不是喜欢我的东西，你是喜欢我用剩下的东西……」 说完，顾斯然美眸婉转，顾盼生辉地冲着刘艾吩咐道，「等会去把身上的礼服换下来，然后给董小姐送去，让她好好收藏。另外看看我那还有什么不用的，也一块儿送过去。」 「顾斯然！」董甜甜忍不住了，「你以为你什么东西！就你用剩下的垃圾，我才不会要！」 「是吗？」顾斯然玩味一笑，「可我看你刚刚好像还挺把他当个宝的。」 「我什么时候……」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董甜甜，在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她意识到顾斯然说的「东西」竟然是贺之舟！ 她……她怎么敢的！ 董甜甜咬牙切齿地看着顾斯然，她打从一开始就讨厌这个女人，讨厌她那张脸，讨厌她接近贺之舟，讨厌她的一切。但好歹以前的顾斯然，懦弱可欺，每次面对挑衅时，多半都只会忍气吞声。 可现在是怎么了？ 这个顾斯然的攻击性完全超过了董甜甜的想像。 「对了。」顾斯然想起了一件事，「董小姐好像很喜欢我刚才拍下来的那对钻石耳环，那我等会让人一併给你送过去。」 说着，顾斯然凑到了董甜甜的耳畔，柔声浅笑道，「我不要的，以后都会让人给你送去。」 「但……」本是一脸懒散冷淡的顾斯然，忽然眸光一沉，冷冷道，「但那些我没允许你动的东西，你最好收敛心思，否则……小心我把那些我本来都丢了的东西，一件一件从你手里再拿回来！」 「顾斯然！」董甜甜声音发颤地又喊了一声顾斯然的名字。 可这种程度的威吓在顾斯然面前根本不起作用，甚至于顾斯然一脸的不屑，她根本不在乎董甜甜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因为在顾斯然的面前，董甜甜根本不值一提…… 最终，董甜甜只丢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便羞愤难当地落荒而逃了。 顾斯然神情平静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然后扭过头看向了还没从刚才那场冲突里回过神的刘艾。 「还发呆呢？」 「……」刘艾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她看着顾斯然，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想起了什么，问，「顾总，那对钻饰耳环，真要送过去吗？」 顾斯然没答，而是看着刘艾，忽然反问，「怎么？你喜欢那对耳环？」 刘艾赶紧摇头，「只是觉得花了大价钱买的，就这么给她吗？」 「呵。」顾斯然轻笑了一声，一脸不在乎道，「买来的东西，物尽其用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顾斯然转了转手上的配戒，道，「记得把礼服和耳环一定要送过去，然后送完去停车场找我，我们该回去了。」 「好。」乖乖答应下来后，刘艾赶紧去主办方那付了钱，拿上钻饰耳环后，她换下礼服，便直接去找了董甜甜。 可在会场里绕了一圈，刘艾愣是没找到董甜甜的人影。 思来想去之后，她只好喊了快递，让人连夜送去了董家。 等忙完一切，刘艾便做好了跟顾斯然回家的准备。 可没曾想到了停车场后，她就看见顾斯然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儿，而车子……不见了。 第14页 这什么情况？ 「车子打不着火，被拉去维修了。」说着，顾斯然喊着一颗糖，指了指酒店外，口齿有些不清道，「附近有家烧烤摊很有名，我们走过去吃点。」 「顾总没吃饱么？」 顾斯然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反问刘艾，「这种场合，有几个人在那吃东西的？」 刘艾一愣，也笑了。 深夜，两个人缓步走在马路上，谁也没说话。 身旁的城市已然摆脱喧嚣，渐渐平静下来。冗长的道路上，稀稀拉拉难得才会有一辆车疾驰而过。路边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长，所有的一切平静得让人感觉连时间都变慢了。 「顾总冷吗？」看着顾斯然的肩头，刘艾有些担心。 这天虽然不冷，可夜里到底还是有点寒气的。 顾斯然摇了摇头，没说话。 可没走几步，顾斯然忽然脚一崴，整个人朝路边歪栽过去。 刘艾看见了，连忙冲过去伸着双手扶稳了顾斯然。 顾斯然便一手搭在刘艾的肩上，整个人的重心也都全依靠着刘艾，然后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脚，略显哀怨地嘆了一声。 第8章 顾斯然这会儿脚上穿着的还是晚会上穿的黑色高跟鞋，鞋虽然衬脚，但这路边的人行道高低不平，再这么走下去，崴脚是迟早的事。 她垂眸想着解决办法，可刘艾身上软软的，靠着又暖和又舒服，顾斯然竟是一时动不了什么脑子了。 而这时刘艾则是一手扶着顾斯然，然后一手在自己的包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双拖鞋，丢在了地上。 夜幕下，顾斯然扫了一眼地上的拖鞋，她表情略显微妙道，「没想到这玩意你还随身带着。」 「顾总体恤我，那我也得多为顾总考虑周全点。」刘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她扶着顾斯然，连忙道，「顾总，你快换上拖鞋，走的舒服又方便。」 顾斯然干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弯腰换上了拖鞋。 然后迎着晚风，两人漫步在夜晚的城市街头，倒是显得格外惬意。 不多时，两个人走到了烧烤摊。摊位生意不错，挤了不少人。 刘艾和顾斯然刚走近，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竟然有人穿着礼服来烧烤摊吃东西的。 而老闆娘见有人穿得这么隆重地来她店里，顿时态度格外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姑娘，要吃啥！」 顾斯然惫懒地打了打哈欠，简单又直接道，「每个来都先来十串。」 「……」 「那要辣吗？」老闆两眼冒光地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可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刘艾却忍不住皱了皱眉，「不吃辣还吃什么烧烤。」 说完，她咬了咬唇，偏头看了一眼顾斯然。 顾斯然瞥见了刘艾的小动作，然后冲着老闆改口道，「那老闆，一半辣，一半不辣。」 「好——」 「不不不，要重辣的，重辣！」刘艾笑嘻嘻地重新指正了一下。 老闆顿时会意，「好！一半重辣，一半不辣嘞！」 点完菜，刘艾便和顾斯然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一落座，顾斯然就好像没了骨头似的，整个人懒洋洋的，直接支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刘艾在边上没事干，便又研究起了推动剧情的事情。 按现在的发展，即便是安排了贺之舟和顾斯然两个人偶遇，也很难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那既然被动促成他们不行，就只能让他们自己主动起来了。 至于让他们自己主动起来的方法，那解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然后让他们旧情復燃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说起这个，刘艾忽然意识到了核心问题。 想当初顾斯然会离开贺之舟，便是误会了贺之舟是造成她父亲车祸死亡案件的真正兇手。 如果刘艾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话，那顾斯然对贺之舟没了成见，自然就会去找贺之舟复合了。 想到这，刘艾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小表情，就好像她已经亲眼看见顾斯然和贺之舟完美拥抱在一起，开开心心合家欢了似的。 「这么开心吗？」顾斯然半阖这眼，语气懒散。 刘艾一惊，赶紧回过神，然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怪异的表现，引得顾斯然挑了挑眉。 刘艾连忙解释，「就很久没吃过烧烤了……有点儿小开心。」 正说着，老闆娘把一部分先烤好的东西给送了上来。 刘艾为了用实际行动告诉顾斯然什么叫做阔别许久以后的「小开心」，她想都没想，就拿起了一串铺满辣椒面的串儿直接塞进了嘴里。 本以为会感受到肉香和麻辣交缠的双重享受，可事实上却是强烈的辛辣味在入嘴的一瞬间就给了刘艾一次暴击，舌头又痛又麻，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进喉咙了，刘艾竟然还感觉到那醇厚的辣椒面缓缓摩擦过自己喉管，最终落入了腹中。 这……这也太辣了！ 舌上的痛麻感越来越强烈，刘艾甚至还感受到了烧心的痛苦。 她眼泪汪汪地喝着饮料，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不……不该啊！ 第15页 刘艾一直都挺能吃辣的，她—— 糟了！ 她刚刚竟然忘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里，所以很多事都不能拿现实世界的尺度去衡量。 而很显然的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很不能吃辣！ 「唿！唿！」刘艾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在蒸桑拿似的，浑身上下都热气腾腾的，额头更是直接冒出了一层汗。 真是要命。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 正当刘艾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双白净的手把一杯冰块摆到了她的面前。 抬头一看，手的主人竟然是顾斯然。 「把冰块含嘴里能解辣。」顾斯然神情淡漠，可微微勾起的唇角，透着她隐隐的幸灾乐祸。 刘艾在心里嘟囔自己太丢人，可这会儿也顾不上太多了，她连忙拿过冰块，直接塞到了嘴里。 顷刻间，冰凉中和了体内的灼热感和刺痛感，刘艾的唿吸也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而她这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被辣的眼泪横飞，要多糗有多糗。 竟然还是在顾斯然的面前…… 她不要面子的嘛！ 刘艾尴尬地咬住了唇，粉色的唇上被压出了白线，可她还不罢休。 眼看粉嫩的唇都要被咬破了，顾斯然轻咳了一声，然后拿了一串不辣的摆到了刘艾的面前。 刘艾看了一眼，又委屈又难过，根本不想再吃东西。 结果顾斯然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口袋里掏了掏，把仅剩的一颗糖拿了出来，摆到了刘艾的面前。 刘艾望着那颗糖，扭捏地伸出手，拿了过来。 放进嘴里，甜甜的。 好像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可以继续吃了吗？」顾斯然懒懒地把剩下的那些不辣的烧烤都推到了刘艾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烤盘，刘艾抿着唇，小声「嗯」了一声。 虽然不辣的烧烤索然无味，但还好嘴里是甜丝丝的。 刘艾的眉眼舒展开来。 只是在吃东西的时候，刘艾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瞧顾斯然。 顾斯然吃东西慢条斯理，硬是把一个街边烧烤摊吃成了好像米其林餐厅大厨特制似的。 她一口一口小心品尝，吃得津津有味。 刘艾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目光一瞬不瞬的。 然后忽然间，顾斯然扭过了头。 「……」 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刘艾想躲，却又不想显得太过刻意，便只好笑笑，「都吃完了，我去结帐。」 说完，她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而她身后的顾斯然则是忽然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然后唇角微微勾起，復又很快压下。 本是晦暗的双眸里，一时间盛着别样的情绪。 另一边，刘艾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缓缓走到了店门口。 老闆娘热情地把价目表用计算机的形式摆到了刘艾的面前，刘艾扫了一眼，刚准备拿出手机扫码，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正在烤串的老闆朝着烧烤炉架上撒了一层薄油。 油遇上了热碳周围的火星，瞬间气化，行成了一片壮观的火光。 周围的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嘆，可刘艾却是瞳孔骤缩，惊惧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一旁的老闆娘见了，笑道，「姑娘别怕，这伤不到人的，就看着热闹而已。」 可不管老闆娘说什么，刘艾脸色的血色就好像被抽干了似的，透亮的瞳眸里更是蒙上了浓重的恐惧。 她想要跑，可此时她的后背却忽然抵上了一片温暖的柔软。 「怎么了？」顾斯然的声音出现在了刘艾的身后。 刘艾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肩，她本能地想说没事。 可是就在她张嘴的时候，店外的老闆再一次朝烧烤架洒了薄油，火光扬到了一人多高。 刘艾再也克制住了地尖叫了一声。 不！ 不要！ 不要再烧了！ 求求你，不要再烧了，不要—— 「没事。」略显冷涩的嗓音，穿透各种嘈杂的声音落入了耳朵。 刘艾偏过头，就瞧见素来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顾斯然，如今正立在她的身旁，沉声安慰。 可是……怎么会没事呢？ 那是火啊！ 是可以无情吞没一切的火啊！ 刘艾的眼眶红了起来，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场把空气都炙烤得滚烫的大火，生生将所有的一切化作乌有。 不！ 不要再烧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刘艾痛苦地捂住了脸，她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多年以来的积蓄在心中的痛苦，如今就好像决堤了一般，汹涌奔流。 最终，她绝望地放弃了挣扎，直接仰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而就在这时，冰凉的指尖忽然贴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不等刘艾反应，温热的掌心已然将她的手腕包裹，然后将她整个人都给拽了过去。 看着面前这个哭得整张脸都皱起来的人，顾斯然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她皱着眉，唇线紧绷地伸出手，将还在不断哭泣着的刘艾勐然搂入怀中。 而这时候她才发现，刘艾竟然还在浑身颤着抖…… 第9章 与此同时，刘艾那温热的泪水打湿了礼服的领口，很快就贴到了顾斯然的肌肤上。 第16页 湿滑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太自然地皱了皱眉，不过她还是耐心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刘艾的头，柔声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刘艾埋在顾斯然的胸口，闷声哭着。 浅浅的苦橙味透过顾斯然的礼服，缓缓钻入了鼻尖。那味道极浅，如果不是贴那么近，刘艾根本闻不到。 而这味道对于刘艾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是怎么会呢？ 刘艾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只见头顶上方那盏灯落下的灯光，在她泪水的折射下，化作了无数的灯花，将她的视线完全晕染开来。 隐约之间，她便瞧见了顾斯然尖尖的下巴，和精緻的下颚线。 那一刻，刘艾顿觉得心头一颤，仿佛好看见那个人回来了…… 而此时周围的人都因为刘艾的异常举动而愣在了那儿，只有老闆娘气急败坏地冲到了老闆那儿，大骂了起来，「好好烤东西就好了，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呵斥完老闆，老闆娘又走到了顾斯然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姑娘，我老公只是想耍个帅，没想到竟然把你朋友给吓哭了。那这样，今天这单我给你们打五折，算赔礼道歉了，行吗？」 顾斯然没说话，只垂眼看向了怀里的刘艾，淡淡地问了一声，「行吗？」 低沉又冷涩的嗓音带着难得的正经，刘艾看着面前的人，忽然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然后视线逐渐清朗，刘艾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 原来，不是。 庆幸后的失落，让刘艾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她咬了咬唇，落寞地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顾斯然的怀抱。 然后表情复杂地低下了头，小声喃喃，「不……不好意思！」 顾斯然随意地打了一个哈欠，一脸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没事。」 然后懒懒地绕过刘艾，走到老闆年跟前，把今晚的帐单给付了。 「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老闆娘还在不断道歉。 顾斯然瞥了一眼刘艾，然后摇了摇头，「没事。」 说话间，老闆娘的支付宝响起了收款信息，顾斯然刚打算把手机放回口袋，结果她就发现刚刚还站在不远处的刘艾，这会儿竟然已经贴在了身侧。 而且在顾斯然正感觉奇怪的时候，刘艾偷偷伸手拉住了顾斯然，然后一路快步离开了烧烤店。 走在马路上，顾斯然任由自己被刘艾拽着。 她微微偏过头，看着低垂着脑袋，又脚步飞快的刘艾，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还知道丢人？」 「……」 本来羞耻感只存在脑海里，结果硬是被顾斯然慢条斯理地当做一个笑话似的说了出来。 刘艾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脚步渐缓，最终还直接停了下来。 月光犹如白霜一般落在了刘艾的身上，平时脸皮就不是很薄的她，这会儿满脸通红。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她想要解释一下，可是这事说来话长，刘艾只能含煳其辞。 顾斯然「啧」了一声，然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刚刚已经道过谦了。」 不过扭头看着刘艾一脸介怀的样子，顾斯然忍不住调笑道，「放心吧，刚刚我捂着你的脸，他们看不清你的样子，就不算丢人了。」 「……」 虽然听起来毫无道理，但刘艾的心情倒是好像没有那么差了。 很快司机开了新的车来接她们，顾斯然一脸睏倦，刚进车里，她便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结果还没休息一会儿，顾斯然便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呻.吟声。 她有些不太情愿地抬起了眼皮，却见刘艾正弓着身子，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怎么了？」顾斯然直起身子，朝着刘艾靠了过去。 只见刘艾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更是沁满了冷汗。顾斯然顿时神情一凛，皱起了眉。 而这时刘艾则是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胃……胃疼！」 应该是刚刚吃的那口重辣刺激到了胃，所以这会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规律性的痉挛疼得刘艾眉毛直打结。 早知道这样，她刚刚就不嘴贱点重辣了！ 谁能想到到头来，东西就吃了一口，洋相倒是出了好几次。 这也太惨！ 刘艾在心里欲哭无泪，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铁胃，重油重辣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结果没想到，来了这虚拟世界里，她竟然还体验了一把胃疼的感觉。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看刘艾实在痛苦，顾斯然只好催促司机开快点。 于是一路风驰电掣，车子很快就到了顾斯然家楼下。 「家里有药，我去给你拿。」顾斯然拍了拍刘艾的肩膀，问，「你还忍得住吗？」 或许是已经麻木了，也或许是胃痉挛已经结束，刘艾现在并不觉得特别痛苦，所以便点了点头。 可谁知顾斯然才刚下车，刘艾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提了起来似的。刺痛和钝痛交替出现，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然后刘艾一个不留神，直接一脑门撞在了车门上。 「当！」的一下，震得刘艾脑袋嗡嗡乱响。 而突如其来的撞击声，让没走两步的顾斯然有些担心地折返了回来。 第17页 一打开车门，顾斯然就看见刘艾蜷曲着躺在后排车座上，像极了一只刚煮熟的虾。 刘艾的脸色难看的吓人，而且她哼哼的声音，好像比刚才还痛苦。 顾斯然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司机帮忙把刘艾从车子里捞出来之后，她独自一个人把刘艾搬回了家。 回到家，顾斯然把刘艾丢到客房后，立刻准备了温水和胃药。 刘艾缩在床上，可怜巴巴地吞了药，可胃里的不适感根本没有减退半分，她的眼角忍不住又淌下泪来。 这一路，刘艾被折磨的够呛，眼泪流了干，干了流。 就这巴掌大的脸上，已经横横竖竖，歪七扭八地留下了无数道泪痕。 看着刘艾痛苦的样子，顾斯然嘆了一声，软下声音安慰，「药效没那么快，你闭着眼睛等等。」 在顾斯然的安抚下，刘艾渐渐松开了眉头。 她躺平在那，双手依旧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好像这样能让胃疼赶紧过去似的。 等刘艾安静下来，顾斯然转这才身又去烧了水，然后给刘艾泡了一个热水袋，打算让她暖胃。 可谁曾想，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挂着眼泪的刘艾竟然已经睡着了。 鼾声浅浅，看起来睡得还挺香。 顾斯然走了过去，慵懒无奈的表情下，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气。然后默默伸手，将手里的暖水袋塞到了刘艾的怀里。 本想就此离开，但就在顾斯然打算抽手的时候，熟睡的刘艾却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看着那只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顾斯然什么都没说，只伸出另一只手，懒懒支着脑袋，然后目光柔和地看着床上那个睡相略差的人。 看着在睡梦里砸吧了一下嘴的刘艾，顾斯然轻笑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她清晰地听见刘艾低低地呢喃了一声「风姐姐」。 风姐姐？ 顾斯然美眸一眯，本是倦怠散漫的她，忽然眼神一沉，换上了一副冷漠肃然的模样。 她很清楚刘艾身边的人际关系，所以她知道刘艾身边并没有姓风的人。 那这个风姐姐是谁呢？ 顾斯然的目光凝在刘艾的脸上，她看着那轻轻的睫羽微微颤动，忽然轻笑着扯起了唇角。 她抽回了手，然后她小心地拨弄了一下刘艾额前的碎发，目光柔和地道了一声「晚安」。 夜，深了。 城市里星星点点的光亮彻底泯灭。 顾斯然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望着星空出神。 良久，指尖的烟已经燃尽，她低头丢弃了菸头，然后拿起了手边的酒杯，饮了一口冰凉的烈酒。 酒入喉，辛辣。但只有这样的感觉，才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可下一瞬她却又忍不住苦笑，眼底散漫不在，倒是蒙上了一层茫然和无奈。 喝完了最后一口酒，顾斯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拽地的轻纱睡衣，卷着月色缓缓拖行。 就当顾斯然把酒杯丢进洗碗机的时候，她听见客房里传来了响动。 顾斯然以为是刘艾醒了，便打算过去看看，顺便问问刘艾是打算回家还是在这过夜。 结果一打开房门，顾斯然却看到刘艾闭着眼，根本没有醒。 但此时刘艾的额头上噙着一层冷汗，而且她的表情也有些痛苦，那样子和在烧烤店的时候似乎有些相似。 「是做噩梦了吗？」顾斯然拿过纸巾擦了擦刘艾额头上的汗，然后她目光深沉地看着深陷梦境的刘艾，忍不住有些好奇。 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让你害怕到，连在梦里都忍不住哭泣呢？ 嘆息着擦干了刘艾眼角的泪水，顾斯然目光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10章 彼时刘艾正在做一场梦，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就好像一切都真实发生过似的。 如此想着，刘艾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因为她清晰的知道，所有的一切，的确曾今发生过。 那一天，风和日丽，蓝白色的天空美得就好像被修过图似的。 刘艾因为没什么课，所以那天下午早早回了家。 她打算学着前一天看的视频那样，在家里亲手做一个蛋糕出来，以此来为她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庆祝。 本来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但是就在她烘焙蛋糕胚的时候，她接到了快递驿站的电话，说她前几天遗失的包裹找到了，让她现在带着证件去认领一下。 那是刘艾特意为风妮选的机械键盘，花了她小半个月的饭钱。本来应该在前几天风妮拿到提前毕业通知的时候，就给风妮的，但因为包裹的遗失便耽误了。 这会儿一听包裹找到了，刘艾欣喜若狂地奔向了驿站。 可谁曾想，她刚下楼，迎面就遇上了六楼的住户拉着他家哈士奇回来。 而他家哈士奇素来温柔，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见刘艾出现便立刻往刘艾身上扑，甚至还在刘艾的小腿上咬了一个大口子。 看着鲜血汩汩往外流，刘艾慌了，那哈士奇的主人也慌了。 于是他们连忙赶去医院，包扎伤口，打狂犬病疫苗，忙的不可开交。 期间刘艾给风妮打了电话，她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风妮，让她从学校回来后直接来医院找她。 可是电话那头一直都是占线状态，刘艾直到把所有手续办好，准备回家了，都没有打通那个电话。 第18页 刘艾只能在邻居搀扶下回家，可他们谁都没想到，回家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已经被大火吞噬的大楼。 后来听人说，本来起火的只有一个楼层，但因为那天风大，火势很快蔓延到了更多的地方，甚至几乎完全将大楼吞没。 小区里的住户都走了出来，他们或有人感嘆，或有人哭喊。 在那一片慌乱的嘈杂中，刘艾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她果断掏出了电话想要联繫风妮。 可就当她拨通电话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爆炸，然后她就在人群中听见有人喊了一句「楼上1202户爆炸了！」 顷刻间，作为住在1202户的刘艾顿时觉得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找了一棵树作为依靠，刘艾连忙按下了手机的拨通键，可电话那头占线。 挂断后，再拨一次，又是占线。 挂断，再拨，还是占线…… 风妮！ 刘艾焦急地仰着头，看向楼上。只见那一片大火之下，滚滚黑夜指天蔽日般让人看得心头髮慌。 最终她终于想起自己有风妮同学的电话，便连忙打了过去。 「风妮啊，半小时前就回家了，她还没到家吗？」电话那头的人，笑眯眯地调笑，「听风妮说，今天是你生日啊，那祝你生日快乐。」 「……」凝望着远处被浓烟缠绕的高楼，刘艾感觉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别，千万别回家！ 刘艾来不及给对方一个回应，匆匆挂上电话后，便直奔自家楼下。 她推开围堵的人群，想要冲进楼里。可刚到大门口，她就被消防人员给拦了下来。 「这位女士，楼上起火，请远离这里。」 「我……我家在楼上。」 「现在火势太勐，不管怎样，请等我们把火扑灭之后再说。」 说罢，那人直接让保安把刘艾拉到了边上。 「我说姑娘啊，你可别添乱了。」保安老头看到刘艾红着眼，死死盯着楼上，便猜到她多半是有亲人在楼上，于是劝慰道，「能救的人，消防员肯定帮你救下来。这要是不能救的人……你这么跑进去，不仅帮不上忙，还给消防员添乱，不是吗？」 刘艾默了默，无奈地躲进角落里，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拨打着那串熟悉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占线，依旧占线。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人渐渐散去，火势也得到了控制。 本来祥和静谧的小区，如今冲着刺鼻的气味还有不断的哭嚎声。 一场大火，蔓延了整整八层楼。 最终导致六人死亡，三十九人受伤，一名消防员牺牲。 那几日，各大新闻频道都在报导这场火灾。 刘艾哭肿了眼睛，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天路人拍摄的起火视频。 她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如果自己当时坚持跑进大楼，会不会风妮就不会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如果她能够早点打电话给风妮，风妮就不会回家，那是不是就能避开这场火灾了。 如果…… 所有的一切都只存活在假设中，因为现实里根本没有如果。 风妮死了，死在大火中。 尸体被烧的黢黑，根本认不出样子来。 刘艾一连哭了三天，眼睛哭的红肿，神情也变得恍惚。 结果这时，调查火灾原因的人员敲开了她家的门，告知她，起火原因已经调查清楚。 起火点在她家的厨房，很有可能是她家错误使用电器，从而引发的火灾。再加上当时刘艾和风妮一直筹备着要出去露营，所以家里买了一箱瓦斯罐。大火引发瓦斯罐爆炸，加大了火势。 当然，这场火灾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伤亡，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楼设计存在缺陷，消防通道管理不够完善的原因。 但刘艾还是跟着开发商和物业一起被告上了法庭。 期间刘艾一直努力回忆，她记得自己当时接到了驿站的电话，她要去取快递，然后她关掉了烤箱，她—— 她关烤箱了吗？ 她真的关了吗？ 刘艾一遍遍地问自己，当时自己真的关掉烤箱了吗？ 可是她却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把烤箱关了再走。 如果关了的话，那为什么会起火呢？ 应该是没有关吧…… 刘艾绝望地想。 事后，开放商和物业背负了大部分的罚款和赔偿金，刘艾当时还没毕业，手里根本没钱，所以全是刘艾爸妈帮着付了赔款。 刘艾清晰地记得，自己那天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她被无数人围着。他们谩骂她，唾弃她，诅咒她。 她想要解释，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伤害已经造成，故意与否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而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的错。 刘艾哭着从梦中醒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只有怀里的热水袋所带来的温热能够给她提供些许慰藉。 目光虚置了好一会儿，刘艾才懵懂想起之前的事情，以及自己正处在顾斯然家里。 回过神的刘艾本打算回家过夜，可眼看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再说她今晚又被胃痛折磨得几乎掏空了所有的精力，当真是又累又苦又无奈。 刘艾无力地趴回床上，决定还是先住一晚再说。 第19页 至于要怎么面对顾斯然的事，等睡醒了就知道了…… 结果刘艾这一睡，直接酣睡到了次日中午。 也不知道是前一天太累了，还是顾斯然家的床太软，亦或者是那个小小的热水袋给了刘艾足够的安全感。 总之刘艾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只是她起来的时候，顾斯然已经不在家了。 桌上有顾斯然给刘艾留的纸条，上面说，让刘艾先去一趟医院，然后再去天弘珠宝的总公司找她。 刘艾听话地去了医院，可配了两盒药后，她便急着奔向了天弘珠宝。 生怕时间没凑好，过去的时候和顾斯然错过了。 所幸，等刘艾赶到天弘珠宝的时候顾斯然还在。 只是那会儿顾斯然已经在和天弘珠宝的负责人握手庆祝彼此合作了，所以刘艾到底还是错过了顾斯然和天弘珠宝之间的谈判。 不过据刘艾所知，顾斯然虽然是时尚圈的，但所涉猎的只有服装和杂志。而这和单一产业的天弘珠宝实在挂不上关系。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合作呢？ 离开的时候，刘艾一脸好奇地看着顾斯然，指望着顾斯然能够解答一下她心中的疑惑。 可偏偏顾斯然垂着眸，宁可在刷财经新闻，都不愿意透露合作内容。 刘艾撇了撇嘴，只好自己翻了翻合同，结果—— 竟然是承办天弘珠宝设计展的合约？ 刘艾觉得有些迷惑，不过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天弘珠宝打算办一个服装和珠宝相结合的展览，所以这才将活动委託给了顾斯然。 而如果这次合作成功的话，那顾斯然在国内也算可以站稳脚跟了。 想到这，刘艾眼睛一弯，打从心眼里为顾斯然感到高兴。 可就当刘艾合起手中的合同时，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道人影。 然后不等她反应，那人竟是飞快冲到了她们的跟前，然后扬手便冲着顾斯然来了一巴掌。 但所幸顾斯然眼疾手快，没等对方的手落在脸上，便直接一把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只是让刘艾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她们竟然还能遇到董甜甜！ 第11章 而董甜甜见偷袭不成，便立刻恼羞成怒地骂道，「顾斯然，你个卑鄙小人！羞辱我也就算了，还耍手段抢我们家的生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厉声指责的人，神情淡漠地站在那里，不仅没有解释，反倒是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一旁的刘艾忍不住汗颜，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斯然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而这漫不经心的回应，成功激怒了前来找茬的董甜甜。 「顾斯然！」董甜甜拔高了音量。 这一次，顾斯然可算给了她一点反应。但也仅仅只是懒懒的一瞥，再无任何更多的表示了。 董甜甜在边上又气又尬，她瞪着眼睛，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了想，她又道，「你想要找贺之舟复合？那你找我家麻烦干什么！」 此言一出，顾斯然彻底被董甜甜给逗笑了。 「我想要找贺之舟复合？」顾斯然冷艷看向董甜甜，反问道，「我要真想和他复合，这段日子哪有你什么事？」 「……」 董甜甜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一旁的刘艾则是品出了细节—— 看来，顾斯然这会儿是压根儿不想和贺之舟复合啊！ 不过想想也是，顾斯然和贺之舟之间的误会牵扯到杀害顾斯然父亲兇手的问题。 这换任何一个人来，只怕也很难来一场再续情缘的戏码了。 而这，也坚定了刘艾要赶紧去解开事实真相的决心！ 「好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要叫保安了……」顾斯然懒得和董甜甜纠缠，便懒懒地朝着刘艾递了一个眼神。 刘艾虽然不聪明，但她好歹在顾斯然身边呆了好几天，也算对顾斯然的心思多少有些了解。 所以在接收到眼神指令后，她立刻被转过身，朝着保安亭的方向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她还拿出了手机，装模作样地看向顾斯然，道，「顾总，你看要报警处理吗？就……就以故意伤害未遂的罪名控告她，毕竟周围都是监控，肯定拍到她要打你的画面了！」 「……」 闻言，董甜甜脸色大变，什么都没说，便跑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刘艾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她扭过头看向了顾斯然。 阳光下，顾斯然像是被镀了一层金粉似的，亮闪闪的，宛若一尊从天而降的神佛。 刘艾仰着脸，忍不住眯了眯眼，问，「顾总，你是故意去抢董小姐家的生意吗？」 「……」顾斯然脸上那散漫的表情稍稍一僵，不过她很快就笑着看向了刘艾，道，「公平竞争，怎么能算是抢呢？要怪，只能怪董家无能，偏偏这个时候破产清算了。」 说起这个，刘艾也觉得奇怪。 要说董甜甜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好歹也是一个家族企业，牵扯下去，那也是拥有上亿资产的大集团公司了。 可就这样的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竟然因为资金鍊的问题，说破产就破产了。 别说刘艾觉得惊讶，就连当时的金融圈都为之震了一震。 而这一切和顾斯然有关吗？ 第20页 刘艾有些狐疑地看向了顾斯然，只见顾斯然红唇轻启，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 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掏出来，因为口袋空了。 本来就没什么精神的顾斯然，看着空荡荡的口袋，竟是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刘艾看着，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中了一箭—— 这女人装可怜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糖已经买好了，在办公室里。」刘艾赶紧别过头不再看顾斯然，「回去，就拿给顾总。」 「……好。」顾斯然眉眼弯弯，笑得纯良无害。 * 自从得知顾斯然无意和贺之舟复合后，刘艾便一直想着去调查当年车祸的事情。 可是因为公司刚和天弘珠宝签了合同，而公司里很多地方还乱七八糟的，以至于刘艾不仅没有抽出时间去办自己的事，反而还连着好几个周末都在公司里加班。 可系统给的时间有限，再耽误下去，肯定是完结无望了…… 想明白这个问题后，刘艾盯着巨大的黑眼圈，给顾斯然递了申请。 「年假？」顾斯然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可怜巴巴地把医生开具的病假单拍在桌上，「医生说我需要静养两天。」 「扁桃体发炎？」 「嗯！医生说，我要是再不好好休息，接下去就要引发更严重的问题了。」刘艾生捂着额道，「我现在警察感觉头昏眼花，四肢酸软，脑力不支——」 「真的是打算回家休息吗？」顾斯然一边签字，一边懒懒地打断了刘艾的话。 刘艾一愣，但看着顾斯然已经在申请单上签了字，她就离胜利之差最后一步了。她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当然是回去休息的！」 闻言，顾斯然含着笑意将手中的申请单抵还到了刘艾的手中，「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别乱跑。」 「放心！我会回去好好休息的！」一拿到审批单，刘艾立刻欢天喜地跑了出去。 而顾斯然看着刘艾的背影，忍不住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次日，好不容易请了年假的刘艾，却是一大早就出门去调查顾斯然父亲车祸的事情了。 这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相关的警务人员，不是调离，就是已经辞职了。 刘艾见警方那找不到线索，便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当初警方逮捕的肇事者——张海昌。 他背叛入狱七年，最近正好刑满释放。 坐在前往张海昌家的汽车上，刘艾缓缓翻开了这宗已经结案的交通案件的卷宗。 根据文件记载，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夜，顾斯然父亲上完晚班回家，结果在过马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车子碾过了顾斯然父亲的身体，但以当时的状况，及时送医还是有救治可能的。但那个肇事者在事发后逃逸了，导致顾斯然父亲重伤不治，直接死在了冰凉的马路上。 整个案件，证据丰富，所以逮捕肇事者根本没有悬念，顾斯然也对肇事者的身份根本没有怀疑过。 但当年董甜甜却告诉顾斯然，其实当初驾车的是贺之舟，而所谓的张海昌不过是来顶罪的。 其中理论证据有三。 其一：张海昌是贺之舟家的管家。 其二：贺家在事发后，曾今派人控制舆论。 其三：那辆肇事车，根本就是贺家的。 也正是因为这三个疑点，顾斯然直接选择了相信董甜甜的鬼话，认定了贺之舟是真兇，从而含泪离开了贺之舟。 虽然翻看原着的时候，刘艾也一度觉得贺之舟是真兇无疑了。 可那是男主角，怎么可能是兇手呢？ 刘艾不死心地翻着档案，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把那几张纸都给翻烂了，刘艾却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满满，我能调到当年事发地周围的监控吗？」 「不能。」满满很机械化地回答，「作为普通员工，你只能调取真实存在的资料查看。」 「……」 普通员工？ 合着还有非普通员工呢？ 正当刘艾腹诽的时候，系统提示，张海昌的家快到了。 这是一片旧村，村里的房子多显落败，楼房更是瞧着好像随时会崩塌的样子。 可要说这张海昌早年就在贺家做事，后来因为勤快又仔细，便得贺家老太爷的赏识，让他成了贺家的管家。 而且一做，张海昌便在贺家做了近三十年的管家。 这三十年间，贺家从未亏待过张海昌，可他现在怎么会住在这种破地方呢？ 刘艾一脸的不解，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了吵闹声。 一个穿着潮流的年轻人堵着个老头在那怒喝，「钱呢？我问你钱呢？不是说好今天给吗？」 老头颤颤巍巍地站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那年轻人便有些得寸进尺地推了老头一把，老头后退了一步，差点儿跌倒。 对于这种危害社会良序的事情，刘艾怎么可能当做没看到呢？ 所以她想都没想，直接走了过去，「喂！你干嘛呢！年纪轻轻的不去上班上学，在这欺负老人家是吗？」 气势恢宏地说完后，刘艾生怕那年轻人对自己动手，所以捏着手机威胁道，「我可告诉你，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第21页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你谁啊你？」 「我——」 刘艾本想说她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可谁知一旁的老头见到了刘艾，竟然走上前，一把拦住了她，「小姑娘，没事，他是我孙子，不会伤害我的。」 「……」本来还摆着一脸正义的刘艾忽然感觉自己喉咙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似的，噎的难受。 她歪了歪嘴角，勉强干笑了一声。 觉得有些无语，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艾悻悻转身，可她还没走两步，「满满」突然加载出了张海昌的生活照。 而刘艾打眼一看，这不就是刚刚那个老头嘛！ 刘艾回头看了一眼张海昌的方向，见他还在和孙子纠缠，她便找了一片树荫，耐心等着。 最后张海昌终究是拿出了三张红票子给年轻人，年轻人一点也不念好，还讥笑了两声，这才离开。 目送年轻人离去后，张海昌似是嘆了一口气，他拿起地上那包刚买的蔬菜，脚步蹒跚地朝着一旁的住所走去。 走着走着，张海昌注意到了刘艾。 他掀起塌软的眼皮，冲着她笑了笑，「小姑娘，找我吗？」 「嗯。」 「什么事？」经过刚才的事，张海昌对刘艾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他见刘艾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同情，便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是要说刚才的事，那你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可我看他，刚刚差点把你推倒。」 说起这个，张海昌的眼神暗了暗，「阿罗是个好孩子，只是自打他爸走了以后，没人管他，所以才变成这样。不过他只是没什么礼貌，但他的本质我还是知道的。他没什么坏心眼，伤不了我。」 说完，张海昌怅然一笑，看着刘艾道，「小姑娘，我这么说，你该放心了吧。」 说完，张海昌看向了刘艾，可刘艾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凝望着张海昌，张海昌便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还有事？」 「……嗯！」犹豫了一下，刘艾缓缓开口，「我来是想问关于当年在新华路交通事故的事情。」 第12章 一听完刘艾的话，张海昌忽然脸色一变。 「你是谁？记者吗？」张海昌的眼神变得很是警惕，望向刘艾的时候，更是带着莫名的愤怒与厌恶，「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来问什么！」 「我只——」 「我该说的当初都和警察说过了！你别来烦我！」不等刘艾再说，张海昌绕开刘艾，径直朝自家走去。 刘艾没想老张的反应会这么大，还想追上去再争取一下，结果—— 「我可告诉你，你要再纠缠我，我就报警了！」张海昌一脸怒容，言辞狠绝道，「还有，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老头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 看着张海昌决绝的背影，艾扯着背包上的带子，一脸的愁容。 她本意本意只想问问那辆车子的事，可没想到刘艾还没把来意说出来，张海昌就直接把她拒之门外了。 而且言辞还那么激烈，怎么看都透着不对劲的地方。 可张海昌不配合，刘艾也不能逼迫他什么。 惆怅地转过身，刘艾只能缓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可走着走着，刘艾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似的，浑身上下都毛毛的。 刘艾停下里，环顾四周。可周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见鬼了！」 刘艾低喃了一声，然后赶紧加快脚步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 然而没等她走两步，一辆车缓缓随行在了她的身侧。 她快，它也快。 她慢，它也慢。 她停—— 车子直接停在了刘艾身侧。 「……」 刘艾拧着眉，一手抓着防狼喷雾，以防不测，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车窗缓缓摇下来，一脸惫懒轻慢的顾斯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 这女人是疯了？鬼鬼祟祟的，是准备吓死谁呢？ 刘艾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顾斯然，「顾总怎么会在这？」 顾斯然懒懒抬眼，「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吗？不是说请了年假在家休息么？来这干什么？」 「……」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刘艾不安地舔了舔唇，然后硬是摆出了天真的笑容道，「生物钟调整不过来，一大早就醒了。我这是出来散个步，准备回家再休息的。」 「散步？」顾斯然看了一眼导航，然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道，「走二十公里，看来我还是低估刘秘书的脚程了。」 「……」 刘艾心下一沉，知道煳弄不了顾斯然，就只能改变战术，直接假装没听见，然后反问顾斯然道，「那顾总怎么会来这里的？」 顾斯然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了刘艾，道，「来这找你散步的，可以吗？」 「……」 一瞬间，刘艾感觉自己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又堵又干，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时顾斯然噙着懒懒的笑，从车里伸出一只手来，勾了勾刘艾的小手指，问，「那现在刘秘书是打算走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回去？」 第22页 「……」 这人是故意来气她吧！ 刘艾心里又气又无奈。 偏偏这时候顾斯然还幽幽地来了一句，「这里不好打车，公交车也要半小时一班，刘秘书真打算走回去？」 「……」没骨气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那谢谢顾总送我一程了。」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一大早遭受了张海昌的打击后，刘艾现在只想躺平。 不过在刘艾没注意的地方，那个拿了张海昌钱的年轻人去而復返，而且还正好在街角撞见了她和顾斯然交谈的一幕。 本是一脸懒散的年轻人，忽然浑身僵直地站在了原地。 而他的目光，则是死死盯着正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 回去的路上，刘艾坐在后排，一直在想顾斯然为什么会出现在张海昌家附近。 要说顾斯然是来找她散步的，刘艾是绝对不信的。 可她真实的目的是什么呢？ 来找张海昌调查当年的事？ 难道在顾斯然的心里，她现在对贺之舟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没有办法面对当年的事情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得赶紧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才行！ 「满满，把老张这些年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回到家后，刘艾精神振奋，决定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可看了整整两天两夜的资料，刘艾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瞎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刘艾气若游丝地躺平在自家客厅里，疲惫到感觉下一秒就要飞升成仙。 这时，一直沉寂的满满忽然冒了出来，「2037，按照你的要求检索了张海昌近年所有的银行记录，发现有三处可疑。」 「三处？」 「分别是两处大额转入和一次大额转出。」 拉开虚拟屏一看，三次交易都在车祸之后没几天。 而且其中一笔大额转入还来自于贺家的帐户！ 嚯！ 刘艾感觉自己好像又找到能证明贺之舟是真兇的证据了！ 无力地扶着额头，刘艾都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证明贺之舟的清白，还是在证明他有罪了。 怎么什么证据都指向他呢？ 这不科学啊！ 连日来的不顺利，让刘艾感觉烦闷异常。 她锤了锤胸，试图以此来缓解胸口的郁结。 可这根本不管用，胸口还是堵得慌，感觉都快喘不上气了。 刘艾只好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而在喝水的空档，她又瞥了一眼虚拟屏。 屏幕上显示，除了贺家之外，还有一个私人帐户竟然给老张转了一笔高达一百五十万的款项！ 「查一下那个私人帐户。」刘艾缓缓将含在嘴里的冰水吞进了喉咙。 凉意很快流淌过了胸口的位置，然后落入了胃中。 刘艾感觉胸口的闷堵感稍稍缓解了些许，可胃里却是因为冰水的刺激而抽了一下。 「啧！」 预感到可能要胃疼，刘艾赶紧掏出上次没吃完的药片，勐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满满」已经查到了消息。 「这个帐户的户主名为董振山，你需要我把这个人的资料整理出来吗？」 「……董振山？」拧着眉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刘艾忽然大为震惊道，「是董甜甜老爸吗？」 「是的。」 满满机械化的声音，成功让本来就米煳的刘艾更加困惑起来。 而就在这时，刘艾家的门铃忽然响了。 满脑子浆煳的刘艾昏头昏脑地走了过去，直接打开了门。 可当她看清楚面前这个年轻男人时，刘艾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 张海昌的孙子怎么找这来了？ 刘艾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她刚准备张口，就见到张罗腥红着眼，瞪着她道，「案子不都已经结了嘛，你们为什么还要去找老头的麻烦！」 「……」 刘艾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被他怒吼的语气吓着了，所以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她一只手死死扣着门板，准备随时关门。另一只手则摸到了口袋里，悄悄用快捷键拨通了顾斯然的电话。 可刘艾刚一后退，张罗便逼近了过来。 他堵在门口，一脸紧张地看着刘艾。刘艾也不敢说话，张罗起先眯了眯眼，似乎在揣测什么。 忽然间，他瞪起眼，目露凶光地质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车祸事故里又查到什么了！」 本来还有些稀里煳涂的刘艾，这会儿可算是明白了张罗的来意。 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们应该查到点什么吗？」刘艾仰着脸，看向了张罗。 张罗愣住了，他显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便抿了抿唇。不过很快他有态度强硬地看向了刘艾，恶狠狠地威胁道，「反正你们别再查了，知道嘛！」 「……」 「要再查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 「听见了嘛！」 刘艾很想说她听见了，只是……她做不到啊！ 为了自己的任务，为了解开顾斯然和贺之舟之间的误会，她必然要调查这件事情。 所以她不能答应这个人的请求。 第23页 而张罗见刘艾不答应，忽然变得有些烦躁起来，他朝着刘艾逼近，并怒吼道，「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毁了我家一次，还要毁第二次嘛！」 刘艾不敢说话，只能赶紧关门。 可门合到一半，张罗一手抵住门板，刘艾就推不动了。 即便刘艾卯足了力气，甚至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可门一动不动，根本没办法合上。 刘艾这下真是慌了。 「满……满满！帮帮忙，行不行！」 「对不起，2037，普通员工，并不享受此待遇。」 「……」 都要出事了，还普通员工普通员工的！ 刘艾在心里把xr集团的这个破系统骂了个遍，但手上力气一点没减，她还在努力反抗着。 可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小，她……她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 「砰！」 门被狠狠推开，而一直挡在门后的刘艾，则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摔倒在了地上。 第13章 强烈的疼痛感，让刘艾眼里冒出泪来。 但很显然，现在根本不是管疼不疼的时候…… 她眼底挂着泪，艰难地抬起头来。 看着好像越发疯狂的人，刘艾心底里一片冰凉，心想自己该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 不过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让她暂且勉强克制住了恐惧，她稳了稳神，然后好言相劝道，「你冷静点！」 但很显然，这是一句废话。 眼前这人，俨然已经被莫名的情绪沖昏头脑了。 刘艾脑速飞快地想了想，然后连忙道，「我们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的对不对？」 「暴力解决而不了事情！」 「而且就算我们现在怀疑你爷爷给贺之舟顶了罪，那犯罪的也是贺之舟，你爷爷最多也就扰乱司法公正，不会受到重罚的，你不用太过紧张。」 刘艾努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说着说着，她却发现眼前那人眼底的狠戾渐消，取而代之的竟是深深的迷惑。 「贺……贺之舟？」张罗皱眉，「你们怀疑的人，是贺家少爷？」 看着张罗疑惑的样子，刘艾几乎已经断定贺之舟和这场车祸没有关系了。 但眼下这种情形，她还是摆着天真的神情，道，「是啊！我们已经查到贺家收买你爷爷的证据了。贺之舟他逃不过——」 「不！」张罗冷冷打断了刘艾的话，「这事和贺家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刘艾从地上爬了起来，振振有词道，「他们在车祸后，又是给你家钱，又是找人控制舆论，这难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家做贼心虚吗？」 按照刘艾的推断，这事的确与贺家无关，只是贺家念在张海昌过往的情面，所以才出手帮了他一把。 而如果此时贺家当年给予的恩情反被人误会为犯罪证据的话，张罗这么重情义，应该会解释两句吧…… 刘艾耐心等着，然后就瞧见张罗拧着眉，又是咬唇，又是挠头的，可就是不说一句话。 这可把刘艾急坏了。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其实这事的确和贺家有关？又或者这个张罗其实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贺家的声誉，他只在乎—— 「这事和贺家没关系！」张罗忽然看向刘艾，字字铿锵道，「你别再白费心机了！反正这事和贺家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了？」慵懒到有些不着调的嗓音忽然出现。 比起刘艾和张罗之间紧张的气氛，接到刘艾电话后，姗姗来迟的顾斯然，宛若一只刚刚睡完午觉的懒猫。 闻言，张罗一脸紧张地转过了身，可在看到顾斯然的一瞬间，他忽然瞪圆了眼睛。 因为他记得这个人！ 这个人，是那次事故被害人的女儿，他之前在那场葬礼上，见过她。 「能指正贺家的证据很多，不过你要是知道什么内幕，最好赶紧说了。」顾斯然依靠着门，懒懒道，「不然等我把消息放给媒体，媒体可不会像我们这样耐心地追查真相。到时候他们把脏水泼给贺家了，你说贺家又或者贺之舟会不会怨恨你们？」 说完，顾斯然扯起唇角，温柔地给出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笑容。 刘艾看着，却觉得背嵴有些发凉。 这女人，威胁人的方法还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这温柔一刀，谁能挡得住？ 而听到顾斯然的话后，张罗的表情明显变得痛苦起来。 可顾斯然显然没什么耐心，见张罗还不愿张嘴，她直接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还有忘了告诉你，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录下来了。你现在说和不说，都不是很重要，反正进了警局——」 不等顾斯然说完，张罗冲上去就要抢顾斯然手中的手机。 顾斯然手腕一转，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她冲着张罗扬了扬眉，「你应该知道现在有云盘这种东西吧，抢了手机，你觉得我会没有备份？」 本来还故作强硬的人，如今在顾斯然的三言两语下，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张罗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嘆了一口气。 「那只是一场意外。」张罗无奈道，「有人愿意为他负责不就好了么？老头进去这么多年也算是赎罪了，别追查了，算我求你们了，行么？」 第24页 「……」 刘艾没说话，只是偷偷看了一眼顾斯然。 顾斯然背靠着门板，低垂着脑袋，松散的长髮垂落下来，遮掉了她大部分的侧脸，根本看不出情绪。 她应该很难过吧…… 刘艾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等她再看向张罗的时候，却瞧见张罗红着眼眶，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或许对于他来说，他也很难过吧……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斯然忽然伸了伸腿，脚尖踢了踢门框，一下子打破了平静。 「其实那天是你在开车，对吗？」顾斯然偏过头，看向张罗。 张罗有些意外，「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开车？」 闻言，顾斯然默了默，然后自嘲一笑后，她又道，「那你爸么？」 这一次，张罗没有果断回答。 而且在顾斯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是了。 顾斯然孤傲冷漠地看向了张罗，「所以那天晚上是你爸在开车，张海昌只是给儿子顶罪而已。」 「不……」张罗还想争辩，可是话一出口，却显得慌乱无比。 顾斯然笑笑，「能让你和张海昌那么在乎的，除了贺家，就是你自己和你爸了……」 她将长发挽到耳后，淡淡道，「不过你自己都说了，当时你十三岁，不可能开车的。」 所以，答案唿之欲出。 在顾斯然笃定的目光下，张罗忽然无力地垂下了头。 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勐然回忆起了那年夏天。 本来应该一家人应该跟着贺家一起出去旅游的他们，却因为那场意外，而各奔东西。 他低声喃喃道，「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他跑了这么多年，连家都没回过一次，你们找不到他的。」 顾斯然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很快，警察来了，直接带走了张罗。 刘艾和顾斯然则是跟着去了警局做了简单的笔录。 一路上，顾斯然神情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受到影响。 刘艾觉得奇怪，但想想平日里顾斯然那副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她或许是那种有什么情绪都不会放在脸上的人吧……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渐晚，刘艾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然后她偏过头，就看见鼓着腮帮子在吃糖的顾斯然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过头看着隔壁道，「好像是红烧肉的味道。」 「……」 这是饿了？ 读懂顾斯然话中意味的刘艾努了努嘴，小声道，「既然这么晚了，要不顾总留下来吃顿便饭？」 顾斯然嚼了嚼嘴里的糖，然后懒懒点了点头。 刘艾厨艺一般，所以就简简单单地做了三菜一汤。 等吃饭的时候，刘艾把面前仅有的一小碗酱牛肉摆到了顾斯然的面前。「今天的事，谢谢你。」 可顾斯然却用筷子把那碗酱牛肉推回到了刘艾面前，「我不爱吃咸的。」 「……」看着桌上的咸蛋黄鸡翅和清炒生菜，刘艾微微皱了皱眉，「那要不，我再去做点红烧肉？」 说着刘艾便打算起身，结果顾斯然却拦住了她，「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 那你刚才在门口闻着味，摆出一副很馋的样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装的？ 刘艾忍不住暗自腹诽，而就在这时，顾斯然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支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刘艾。 刘艾被瞧的浑身不自在，「怎么了吗？」 顾斯然另一只手的指尖，缓缓摩挲过碗沿，懒懒问，「你为什么要去调查当年的车祸？」 「……我没有。」刘艾低着头，默默啃鸡翅。 顾斯然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问，「你没去调查这事，张罗怎么会找上门的？」 「肯定是误会了。」刘艾干笑，「他肯定是看见我和你一起出现在了张海昌家附近，所以以为我们是去调查车祸的。」 「是吗？」顾斯然淡淡地点开了手机的音频。 刘艾的声音，从里面冒了出来—— [你冷静点] [我们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的对不对？] [暴力解决而不了事情！] [而且就算我们现在怀疑你爷爷给贺之舟顶了罪，那犯罪的也是贺之舟，你爷爷最多也就扰乱司法公正，不会受到重罚的，你不用太过紧张。] 这……这不是刘艾自己的声音吗？ 忽然间，刘艾牙齿一磕，竟是一下子咬到了舌头。 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噁心得人想吐。 刘艾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她放下筷子，然后抽了一张纸巾出来，叠了两次，把它叠成长条状后，她便放进嘴里，然后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叼着。 第14章 顾斯然看着刘艾，等着她给一个说法。 可没想到刘艾竟然摆出这么个可怜的小模样。 想了想，她最后嘆了一声，拾起筷子道，「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以后你别让自己陷进这种危险里，对你没好处。」 「……嗯。」刘艾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她掏出了嘴里的纸巾。 第25页 纸巾湿腻腻的，上面沾着一片血渍。 刘艾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她看着顾斯然拿着筷子却什么都不吃，便柔声问，「顾总，要不我给你泡杯茶吧。」 与其说是给顾斯然泡杯茶，倒不如说刘艾是想找个机会赶紧逃离餐桌。 她站在厨房间烧水，心里却一直想着顾斯然刚刚和自己说的话。 顾斯然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可她刚刚为什么不追问自己呢？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艾猜不透顾斯然的想法。 她平日里见顾斯然做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好像什么都不爱理会。可连日来的接触，她知道顾斯然并非这样简单。 在那片慵懒和散漫下，顾斯然总有着一种把控住所有事情的自信。 而这份自信，让刘艾觉得心慌。 她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好理由，否则这个虚拟的世界很有可能因为逻辑问题而崩坏。 如此想着，刘艾沉下眉，努力想为自己找到一个藉口。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满脑子浆煳，沉沉的，什么都想不明白。 刘艾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可是—— 「啊！」 她手下一个不稳，手上的热水竟然淋在了手背上。 看着自己赫然红肿的手背，刘艾忍不住柠起眉。 而本来在思索什么的顾斯然，在听见刘艾的叫喊后，便起身走进了厨房。 一进门，顾斯然便看见刘艾握着一只肿起来的手，然后眼泪汪汪地站在那。 「你站那别动。」顾斯然神情一暗，嘱咐好刘艾后，便赶紧去冰箱里拿了点冰块。 手脚利落地打包好冰块，然后敷在刘艾的手上，顾斯然微微拧着眉，沉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倒不是说有心要责备刘艾，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刘艾咬了咬唇，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闷声道，「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这并不是刘艾在说谎，事实上她今天起床以后就一直感觉很难受，起先是浑身燥热，胸口发闷，喝了点冰水后稍微好了点，但这会儿又觉得有些昏沉迷煳。 「可能是今天没怎么喝水，也可能是被今天那个人给吓着了。」刘艾不以为意地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顾斯然的掌中抽离。 可顾斯然扼着刘艾的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了刘艾的额头。 然后就在刘艾别扭地想要缩脖子的时候，顾斯然拧着眉头，沉声道「你发烧了。」 刘艾懵了。 她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仿真模拟世界里以后，竟然变得这么体弱多病起来。 前几天被胃疼折磨得眼泪横流的惨状还歷歷在目，现在就又发烧了？ 「没事。」刘艾提前买了不少药，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 刘艾有些愁苦地偷偷看想顾斯然，可谁知，顾斯然忽然抓着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去了卧室。 「你先躺着，我给你去拿药。」把刘艾安顿好后，顾斯然转身去了厨房。 刘艾则躺在那，脑子乱糟糟的一片。 除了在想自己发烧的事情，还有刚刚顾斯然追问她的事，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没有散去。 不多时，顾斯然回来了，她看着刘艾把药吃下去后，便帮刘艾掖好了被子，「好好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可刘艾拧着眉头，却是连眼睛都不闭上。 顾斯然有些无奈，「怎么？还有未了的心愿？」 「……」 刘艾被噎了一下。 「不是。」刘艾小声道，「我是想和你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背着你做任何事了。」 本来还想逗一逗刘艾的顾斯然，忽然愣了一下。 「我只是上次慈善晚会后，有偷偷听见董小姐和人打电话，说什么车祸，不能让你知道之类的。我留了个心眼，便想查一下这件事。」刘艾这会儿也动不出什么脑子，所幸就把脏水往董甜甜身上泼。 说完，她还眼巴巴地看向了顾斯然。 顾斯然望着刘艾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无奈地嘆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着，她摸了摸刘艾的头，温柔哄道，「好了，赶紧睡吧。」 刘艾的脸因为发烧的缘故，所以红扑扑的，看上去像个成熟的软桃子。 顾斯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还不睡？」 「……」 刘艾舔了舔滚烫又干巴的嘴唇，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轻轻拽住了顾斯然的衣角。 顾斯然低头看了看刘艾的手，然后又抬头看向了刘艾，「怎么了？」 「那个……」说起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你陪陪我，好不好？」刘艾放软了声音乞求。 顾斯然一愣，她看着刘艾那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鲜红的唇上，她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 「……」 顾斯然赶紧别开了脸，她盯着角落看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坐到了刘艾的身边。 她一边把刘艾的手塞回被子里，一边软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睡不着？」 「都不是。」刘艾咬了咬唇，然后忽然把被子盖在头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是有点害怕……」 看着躲进被子里的刘艾，顾斯然温柔的眼底，露出了些许笑意。她拍了拍被子，问，「怕什么？」 第26页 「怕……怕见鬼！」 兴许是因为发烧的原因，所以刘艾的声音透着些许软糯。 她躲在被子里，小声解释道，「因为小时候听人说，人在发烧的时候，三昧真火会很弱，人的意志力会变差，就很容易见鬼。」 「……」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顾斯然忍不住苦笑。 「顾总。」刘艾把被子扒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刘艾咬了咬唇，嗫嚅道，「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 倒不是顾斯然绝情，不愿意答应刘艾。只是刘艾所住的这个房子是个单身公寓，也就是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而已。 如果顾斯然要留下来的话，那她就只能睡客厅沙发了。 扭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顾斯然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眼底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而这时的刘艾倒是聪明的很，她一看到顾斯然回头看客厅，便立刻猜到了顾斯然在想什么。 刘艾连忙拍了拍床，道，「顾总，我的床很大，我可以分你一半！」 「……」 「顾总……」刘艾可怜巴巴地拖长了尾音，「上回我在你家睡了一晚，今晚你在我家睡一晚，那咱俩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听到刘艾说出这么惊人的逻辑来，顾斯然一脸无可奈何，「那说起来，我连着照顾你两次了，这事你怎么和我算？」 「……我头晕，好像药效上来了！」 说完，刘艾两眼一闭，直接挺尸。 看着刘艾又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顾斯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而此时躲在被窝里的刘艾，眼前只有一篇无尽的和黑暗，耳畔又是自己略显粗重的唿吸声。 她莫名想到了一些恐怖片的画面，于是害怕地拧紧了眉头。 这时床垫一松，顾斯然坐过的地方好像空了。 而刘艾这时候的心，也一併空了一下。 她想伸出头去看看顾斯然走了没有，可是她又不敢。 因为一旦确认顾斯然离开了的话，她会更加害怕的。 怎么办？ 今晚该怎么办？ 刘艾心里乱作一团，恰好这会儿被窝里的空气不足，再加上刚刚吃的药的药效真的开始起作用了，刘艾浑身燥热的不行，只想找个凉快地方。 可她总觉得被窝外面危机重重。 明明都已经热出一身汗了，可刘艾还是不敢打开被子，探身出去。 就在刘艾感觉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身侧的床沉了沉，然后一只手扒开了她紧抓着的被子。 凉爽和空气一併挤进那狭小的空间内，刘艾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她就听见顾斯然不温不火地问「你是打算用闷死自己的方式来威胁我吗？」 「……」刘艾抓着被子，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了出来。 结果就看到顾斯然正躺在她的身边，刘艾顿时笑得连眼睛都弯了，「你……留下来陪我吗？」 「你帮我查清当年车祸的真相，现在我不能忘恩负义，不是吗？」顾斯然懒懒说罢，她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轻轻拍了拍刘艾的被子，柔声哄道，「好了，赶紧睡吧，我今晚不走。」 可刘艾还是看着顾斯然。 因为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切就好像梦似的，只要她一闭眼，就都消失了。 顾斯然忍不住嘆了一声，然后无奈拧眉道，「再不睡，我可走了。」 第15章 在威胁和好言相劝的双重攻势下，刘艾可算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可一旁的顾斯然却是毫无睡意。 她看着刘艾酣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刘艾那长而卷翘的睫毛。 刘艾感受到了扰动，皱着眉头，扭动了一下，顾斯然便缓缓收回了手。但她凝着刘艾的目光，却是并未挪动分毫。 小丫头，你该不会以为找了那么一个拙劣的理由，就能把我骗过去吧…… 顾斯然的目光深沉地看向身边熟睡的那个人，勾唇一笑。但渐渐的，嘴角慢慢压了下来，顾斯然的眼底写满了怅然。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配戒，然后莫名嘆了一声。 天很晚了，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刘艾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手脚并用地抱着顾斯然，而顾斯然则躺在那，睡得安详甜美，就好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似的。 「……」 就这样都还能睡得着，顾斯然的睡眠质量还真是不错。 刘艾感嘆的同时，缓缓收回手脚，打算让顾斯然再睡一会儿。 可谁知她才刚躺平，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呢，顾斯然就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顾斯然，双眼水润润的，极为好看。 刘艾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下，脸也忍不住红了红。 不过她很快回过了神，笑盈盈道，「你醒啦……」 顾斯然眨了眨眼，然后嗓音略显沙哑地「嗯」了一声。 「那我去洗个澡，然后给你去做早餐。」刘艾从床上爬了起来，驾轻就熟地套上拖鞋后，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所有的一切行云流水，就好像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似的。 顾斯然躺在床上，望着刘艾离开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27页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曾今在哪里出现过。 在哪里呢？ 顾斯然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寻找不到记忆的根源。 须臾后，她扯了扯唇角，终是嘆了一口气。 算了，几十年都过去了，记忆这种事，有什么重要的呢？ 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上的配戒，顾斯然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 顾斯然翻身起床，进了厨房简单做了点吃的。 等她把做好的简餐摆上桌的时候，刘艾刚洗好澡。 她一边擦着头髮，一边走进餐厅，见到已经做好的早餐，她不禁有些意外，「顾总还下厨？」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个不会做饭的？」顾斯然把围裙搁在了边上，抬头去看刘艾。 刘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髮，晶莹的水珠折射着从窗外洒进来的光，衬得刘艾就好像一个可爱的瓷娃娃。 顾斯然捏着刀叉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她低下头，声线微沉，「快吃，吃完了还要赶去公司。」 「……」 刘艾有些不解地抬头，结果就见到顾斯然一脸孤冷的样子。 难不成她刚刚说错话了？ 不过也是，堂堂总裁甘心下厨已经很好了，她刚刚竟然还质疑人家。 属实是有些不知好歹。 如此一想，刘艾想着赶紧挽回一下局面，于是—— 「顾总，你这炒蛋滑口感真好，五星大厨的水平也比不过你。」 「顾总，这培根在你的烹饪下，味道好像格外的好。」 「顾总，你这做三明治的手艺，师从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吧！」 「顾——」 「快吃吧。」顾斯然把自己盘子里剩下的半个三明治放到了刘艾的盘子里，「你要喜欢，就多吃点。」 「……顾总不吃了吗？」 「突然没什么胃口了。」顾斯然抬眸看了一眼刘艾，忽然站起身来，「你家吹风机在哪？」 「在厕所墙上，顾总你是准备去洗澡吗？」刘艾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准备和顾斯然讲解一下自家这个劣质热水器的使用方式，结果一扭头，就见到顾斯然缓步进了厕所，却幽幽地给她丢了一句「不是。」 「？」 不是？ 刘艾啃着手里的三明治，一脸莫名地看着厕所的方向。 很快，顾斯然把吹风机拿了出来，然后走到餐厅，在餐厅边找了个插座，插上。 打开电源，温热的风吹了出来。 顾斯然试了试温度，然后走到了刘艾的身后。 刘艾有些意外地感受到了一股暖风。 她抬起头，就瞧见顾斯然站在她身后，神情专注地拨弄着她的头髮。 「顾总……」刘艾茫然地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眨了眨眼，神情懒散，「头髮吹干了才能去上班，你吃你的。」 「……」刘艾咬了一口三明治，莫名觉得心里又酸又苦。 她看着厨房移门上倒影出来，顾斯然帮她吹头髮的影子。 这画面，隐隐有些熟悉，熟悉到让刘艾忽然有些恍惚。 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她和风妮住在那小小的屋子里。 风妮也爱给她吹头髮，然后总会告诉她，女孩子不能让头皮受凉，所以每次洗头要赶紧把头髮吹干。 可是刘艾懒，每次都不吹。 因为她知道，有风妮在，风妮不会让她的头皮受凉。 可有一日，风妮不在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刘艾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抿着唇，眼底满是感伤。 她嘆了一声，恰逢这时候顾斯然帮刘艾吹干了头髮。 刘艾眨了眨眼，褪去眼底的雾湿后，她偏头看向顾斯然，「顾总，总是对人这么好吗？」 正在收拾吹风机电源线的顾斯然，忽然手下一顿，然后摇了摇头，她懒懒看向刘艾，笑道，「这就叫对人好了？小丫头，是没感受过什么叫做对你好么？」 「……」刘艾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是没有感受过别人对她好，只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而已。 与此同时，顾斯然将吹风机手了起来，她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还淡淡丢下了一句话—— 「我是觉得你太磨蹭，会耽误我们回公司的时间而已。」 然后，顾斯然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而刘艾则是默默收拾完一切，还顺带把客厅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 * 顾斯然这人，其实挺奇怪的。 平时看起来好像做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但是面对工作的时候，她倒是格外专注认真。 因为天弘珠宝展，准备时间短，工作量却很大的关系，顾斯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都住在了公司。 老闆都这么拼命了，那剩下的人自然也不能闲着。 一时之间，公司里所有人都忙的热火朝天，忘乎所以。 不过期间，倒是有个不小的插曲。 张罗在被带走之后，供述了当年的事情。随后警方很快就开始了对张罗父亲张宇鹏的逮捕行动。 行动期间，警方调查到当年张海昌大额转出的那笔钱正是给了张宇鹏的，然后通过张宇鹏银行卡的使用记录，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张宇鹏所在。 第28页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抓捕张宇鹏的同时，警方还破获了一起走私案。 可笑的是，这起走私案关联的人，正是董振山——董甜甜的父亲。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巧合啊！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艾还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不过想想当初查张海昌银行帐目时，她就猜到张家和董家有联繫。 只是没想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而且后来听人私下谈论，说是贺家也牵连进了这件事。不过贺家不是参与者，而是被利用了。 原来一直以来，张家凭藉在贺家的便利，利用贺家的运输资源，偷偷和董家一起干着走私的活计。 而如此荒唐的一场闹剧，俨然成了富豪圈今年的第一大瓜。 「听说董家的案子都已经排期公诉了啊……」刘艾翻着微博热搜，颇为感慨，「看来这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咧。」 顾斯然还在改设计稿，听见刘艾的话后，她缓缓抬起头，看了过去，「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时事了？让你去催的布料，催来了吗？」 「……这就去！」刘艾收起手机，赶紧跑了出去。 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所以刘艾现在基本是块砖头，哪里需要她，她就去哪里。 这不生产部那腾不出人手，就只能由刘艾去催供应商了。 「肖总，咱不是说好了吗？昨天就该交货的，怎么到现在我们都没收到货呢？」刘艾规规矩矩走了过去。 结果那个肖总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道，「不是我不送啦，是货车司机这两天有事，我也没办法哈……要不，你自己去仓库，让人把货拉走好啦……」 「……」 不管怎么说，时间紧任务重，刘艾实在不想因为这么个破原因而耽误了顾斯然的设计。 所以她想了想后，便决定亲自运货。 等把车子开到仓库后，刘艾让他们赶紧装货，然后她自己则是去一趟厕所。 可就当她好不容易才摸索到厕所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后颈一凉，然后一只手飞快地伸到了她的面前，并且捂住了她的口鼻。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涌进了刘艾的鼻腔。 随即她便眼前一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第16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艾因为一股冷意而悠然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而且全身还湿漉漉的。 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刘艾拧着眉头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正处在一栋废弃大楼里。 而且她的身边正站着两个男人，一胖一瘦，其中那个胖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只空水桶。 「你……你们是谁？」刘艾很困惑。 想她来到这个仿真模拟世界，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招惹到这两个大哥的。 刘艾拧着眉，有些害怕道，「你们绑我干什么？我没钱的！」 「呵，你放心，我们哥俩不要钱！」 「……那你们要什么？」刘艾惊恐地看到面前两个人男人眼底里流露出了猥琐，她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大喊道，「你们别乱来啊！」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容不明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心里慌得不行，可她还是捏紧了拳头，让自己尽量平静。 毕竟，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大哥，我们万事好商量。」刘艾稳着心神，尽力平和地开口，「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要能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你们也别为难我，行不行？」 可谁知那俩男人听到刘艾的话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嘲弄的笑来。 而就在这时，一声怒喝自刘艾身后传了过来。 「你们俩磨蹭什么呢！」 「刚拿冷水泼醒，还没来得及问话呢……」那两个男人收敛起眼底的不善，略显恭敬地看向了刘艾身后的那个人。 而刘艾在听到身后那人的话后，则是坐在那儿拧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因为她觉得，就身后那人刚刚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在哪好像里听过。 骄纵，无礼，透着不可一世的蛮狠…… 董甜甜？ 刘艾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了那道让人忍不住皱眉头的人影，然后下一瞬，本来还在她身后的人，已经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看着董甜甜，刘艾不仅没有感到意外，甚至还展开了眉头。 可董甜甜看到一脸平静的刘艾，却忍不住有些不快，「你看到我，就不觉得奇怪吗？」 「……」 奇怪？ 会感到奇怪才奇怪吧！ 毕竟绑架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存在于这个无理大小姐的设定中的啊…… 但这话刘艾不能说，她只抿着唇笑笑，「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来劫色的，不过看到董小姐在，我就放心了。」 这是实话，不存在任何虚情假意的实话。 听到刘艾这么说，董甜甜眼神怪异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男人，然后继续看着刘艾，问，「那你现在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绑过来？」 「为什么？呵。」刘艾非常笃定地大胆猜测，「我想理由应该和顾总有关吧。」 而一听到刘艾提起顾斯然，董甜甜的脸上便露出了嫌弃厌恶的表情。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刘艾的猜测，是对的。 第29页 「天弘珠宝展就快开始了，天弘珠宝应该把珠宝都运到顾斯然那儿了，对吧？」董甜甜凑到刘艾的面前，冷眼看着她。 这时候刘艾才发现，素来妆容精緻的董甜甜，如今素面朝天，而且眼底一团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几二十岁似的。 错愕之下，董甜甜已经直起了身子，她俯视着刘艾道，「你知道顾斯然把那批珠宝放在哪了么？」 听到这话，刘艾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眼神怪异地看着董甜甜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我当然是要让顾斯然吃不了兜着走了！」董甜甜看向刘艾，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眼底的怒意更盛，「那个贱女人！我要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说完，董甜甜瞪向刘艾，「说！顾斯然把那批珠宝放哪了！」 「……」刘艾想说不知道，可是她身为顾斯然的秘书，整个设计展的事情都是她在跟进的，说不知道实在是太假了。 可要真把珠宝放哪说出来，董甜甜回头带人去把珠宝抢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毕竟这批珠宝少说也得有个上千万，而且天弘珠宝是顾斯然回国后接的第一个项目，要是天弘珠宝展的事情办砸了，那顾斯然这分公司的进展可要耽搁不少。 思来想去，刘艾决定先瞎说一个地方。 「在顾总办公室的保险柜了！」 「在办公室里？那他们怎么说根本没人看见天弘珠宝的人去过？」 「……谁送珠宝是大张旗鼓地去的？」刘艾干笑，「当然是偷偷摸摸，假装是不值钱的东西，偷偷带进去的。」 「是吗？」董甜甜狐疑地看向刘艾，「那保险箱密码你知道么？」 「不知道。」 刘艾回答的干脆，而且董甜甜也觉得刘艾不可能知道密码，所以没再多说什么，董甜甜就一个人走了。 看着身边留守的两个男人，再看看他们猥琐的样子，刘艾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既然董甜甜的目标是顾斯然，亦或者是那批珠宝，那她现在的处境应该还是安全的。 「那个……大哥，我饿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艾只感觉屋外头的光线暗了许多。 刘艾的肚子又忍不住「咕噜咕噜」地喊了好几声，她无精打采地扭过头看了过去。 胖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踹了踹身边的人，道，「我去买饭，你好好看着点人……」 说完，胖子就走了。 这时刘艾环顾四周，又打起了逃跑的主意。但眼下她的手脚被绑着，根本没办法行动。 所以—— 「大哥！」刘艾噙着笑，一脸谄媚，「大哥，你看我这么乖，你别绑着我了，行不行？再说了，我打从一开始就那么配合你们，咱应该是合作关系，不是对立关系。」 瘦男人不为所动，蹲在角落里继续玩着游戏。 刘艾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开口道，「大哥，你们是要去偷珠宝吧……」 瘦男人终于看了一眼刘艾。 见逮着机会，刘艾连忙道，「你们自己动手，成功概率低，风险还大。不如我们谈谈合作？你们把我放回去，我替你们潜伏进去，去帮你们把珠宝偷出来。这样成功概率高，而且你们担的风险还小。了不得就说是我一个人干的，是不是？」 听到这话，瘦男人忍不住眯着眼睛站了起来。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被说服了。 刘艾心中窃喜，却不想瘦男人转过身捣鼓了一会，然后径直走到刘艾身边，再把手里的东西煳到了刘艾的嘴上。 竟然……竟然是胶条！ 「小姑娘嘴叭叭的真能说，真把我当傻子嘛！」瘦男人很是不耐烦道，「你安分呆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在刘艾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瘦男人折回了原来的角落。 不多时，外头传来了响动。 本以为是胖男人回来了，可脚步渐进，出现在刘艾视线之内的，却并不是胖男人，而是—— 顾斯然？ 她怎么来了？ 刘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此时的顾斯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那素来没什么神采的眼眸里，正透着一股让刘艾感到害怕的狠厉。 她是来救自己的吗？ 刘艾望着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她怕顾斯然会受伤，她还怕自己拖累了顾斯然…… 不过顾斯然倒是显得很沉稳，她平静地走了进来，在见到角落里的男人后，她眯了眯眼，握着手里的板砖，淡定地走了过去。 而此时坐在角落里正在玩游戏的男人，对于渐渐靠近的危险一无所知。 他虽然听见了脚步身，但他和刘艾一开始一样，以为是胖男人回来了。 所以他紧盯着手机的同时，还忍不住调笑道，「胖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是门口随便捡了块板砖回来吧……」 「你猜对了。」顾斯然似笑非笑地开口，然后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下，她扬手把手里的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男人的脑门上。 男人有些不甘地想要开口说什么，可下一秒顾斯然已经又狠狠地拍了一板砖下去。 这一次，男人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沉重的身体倒下，激起了不少尘土。 第30页 顾斯然冷眸瞧着，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丢下手里的板砖后，转身快步走到了刘艾的身边。 「没事了。」褪去眼底的焦急，顾斯然轻柔安慰的同时，她轻轻地揭开了贴在刘艾嘴上的胶条。 刘艾在胶条撕开的第一时间，便忍不住道，「顾总，你怎么来了？」 「供应商那边打来电话，说你消失了。」顾斯然边说边蹲下身，解起刘艾脚上的绳子。 刘艾却觉得奇怪，歪着脑袋问，「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 「！」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而且刘艾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第17章 这可着实把刘艾给惊着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顾斯然竟然会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 「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你张罗找你麻烦，是幸好我知道你家在哪。」松开了刘艾脚上的身子后，顾斯然站起身，俯视着刘艾道，「我怕你以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遇到危险，所以就帮你按了定位系统。」 「……」 说到这个，刘艾忍不住要说，还是顾斯然有先见之明…… 「对了！」被解绑的一瞬间，刘艾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董甜甜好像在打天弘珠宝的主意！」 「董甜甜？」顾斯然忽然沉眉，「是她绑的你？」 「嗯。」刘艾无辜点头，「她打听了珠宝的事情，然后又说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估计是想偷走珠宝，然后把罪名按给你。」 闻言，顾斯然嘴角扯起的冷笑，成功说明了她对董甜甜的不屑。 「行了，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再说。」说罢，顾斯然弯下腰，将刘艾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而刘艾因为被反手绑着，所以血液不循环，指尖冰凉。这会儿触碰到温暖的柔软，她不自禁地颤了颤，然后偏过头看向了顾斯然。 外面的光线已经明显不足了，此时屋里面明暗交叠，光影落在顾斯然的侧脸上，衬得她格外的隽秀俊美。 顾斯然隐隐察觉到了刘艾的目光，她扭过头，结果正好四目相对。 刘艾愣了一下，火速别过了头。而顾斯然则微微拧眉，哑着嗓音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只是单纯觉得你好看而已。刘艾心虚地小声道，「我可能坐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脚有点麻。」 本想说，再假装坐个几秒钟就起来的。可让刘艾没想到的是，顾斯然在听到她的话后，竟然直接蹲了下来。 「！」 这是干什么？ 不等刘艾反应，顾斯然默默伸出手，轻柔地捏了捏刘艾柔软的小腿肚。 「这样好点了吗？」 温柔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再加上小腿肚上那轻重适中的触感，让刘艾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她瑟缩地收了收腿，可脚后跟却是抵住了椅脚。 而顾斯然察觉到了刘艾的动作，便停了下来，「是我力气大了？」 「不是。」盯着顾斯然的头顶，刘艾的心跳的很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而顾斯然有些不放心，便仰起脸来看刘艾。 只是这会儿光线不足，顾斯然已经有些看不清刘艾的样子了。 她有些担心，「那现在好点了吗？」 「……好……好点了。」刘艾小声说完后，赶紧站了起来，「可以走了，没问题！」 「真的可以？」 「可以了，我们赶紧走吧！」刘艾生怕顾斯然会察觉出自己的慌乱，所以赶紧找了个藉口道，「再不走，另一个人该回来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一个男人哼着小曲的声音。 顾斯然连忙冲着刘艾比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 刘艾立刻闭上了嘴，然后走到顾斯然的身边，抓着她的衣角，一脸紧张地看着唯一的出口。 顾斯然环顾四周，将周围环境分析了一遍后，她拉起刘艾的手，带着她走到了墙根阴影处。 而这时，胖男人回来了。 他晃着手里的饭盒，心情不错地走了进来，然后本能地看向了瘦男人所在的角落。 结果入眼的却是一片狼藉。 「小刚！」胖男人把饭盒一丢，扑向了瘦男人，「谁把你打了！谁！」 「……」 趁着胖男人震惊的间隙，顾斯然赶紧拉着刘艾贴着墙，悄声朝出口走去。 所幸天色渐晚，楼里本就有些晦暗不明，所以胖男人一时也没有发现她们。 但天色真的太暗了，刘艾根本看不清楚地上到底有什么，所以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易拉罐。 糟了！ 刘艾一脸恐慌地看向顾斯然，可光线不足，她看不清顾斯然的样子，只觉得扣在她手腕上的手紧了紧。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胖男人的怒骂，「次奥！」 「跑！」顾斯然低喝了一声。 刘艾便赶紧跟上顾斯然的脚步，超前跑去。 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刘艾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紧跟顾斯然。 顾斯然来这里之前曾经查看过周围的环境，所以现在即便天黑下来了，她靠着仅存的月光和远处昏黄路灯透过来的光，还依旧能够寻找到出路。 第31页 「别怕。」感受到刘艾的体力渐渐不支，顾斯然柔声道，「车子就在前面！」 刘艾顺着顾斯然的手看了过去，的确看见顾斯然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也就……几百米远吧…… 刘艾努力平稳唿吸，可是现在她的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似的，又热又干又痒。她艰难地唿吸，可是……可是脚好重，感觉这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而与此同时，胖男人的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近了。 是要被追上了吗？ 刘艾痛苦地大口喘着气，「我……我跑不动了！」 真的不行了！ 刘艾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已经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她感觉自己痛苦得快要崩溃了。 能不能停下？ 能不能休息会儿？ 虽然她也知道车子就在不远处，可是……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刘艾！」顾斯然勐然拧眉怒喝了一声她的名字。 刘艾听得出来顾斯然是在为自己着急，可是真的没办法了，没办法再跑了，即便是再迈一步，都做不到了。 而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一阵响动，好像是什么散架了的声音。 刘艾偏头看去，就看到身边的大楼似乎是因为在装修外立面的原因，所以在外面立了一排脚手架。 而现在那排脚手架晃晃悠悠的，好像快要散架的样子。 扭头一看，竟然是那胖男人在后面动手脚！ 可是如果这脚手架要倒了，可要出人命的啊！ 刘艾心中一凉。 就在这时，拽着她的顾斯然勐然加速超前跑去。 可刘艾这会儿脚步沉重，整个人根本跑不起来，只能任由顾斯然拖拽着。 两相拉扯，谁都没办法逃脱。 「顾总，你先跑！」刘艾再不想连累顾斯然，所以一把扯开了顾斯然的手，道，「我……我休息会，再跟上来！」 「……说什么鬼话！」 其实她们都知道，脚手架快倒了，她们如果现在不拼尽全力的话，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办法逃开。 到时候脚手架落下来，砸在身上，那估计就是非死即伤的结果了。 可是刘艾真的跑不动了，而且放眼看过去，还有上百米的距离。 她跑不过去的，真的—— 「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在这里死了，你就再也回不到你的世界了！」就在刘艾还准备劝说顾斯然，让她自己一个先跑的时候，顾斯然忽然沉着脸冲着刘艾怒吼道，「难道你准备让你现实里的亲人，看到你变成一具植物人嘛！」 「……」 现……现实？ 顾斯然在说什么？ 刘艾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斯然，而这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脚手架忽然间散了架。 一堆金属架子从天而降，狠狠地砸了下来。 可刘艾还愣在原地看着顾斯然，回想着顾斯然刚刚说的话。 她想问，什么叫做，如果在这里死了，她就再也回不到她的世界了？ 什么叫做，让她现实里的亲人，看到她变成一具植物人？ …… 她有好多问题要问，而此时的顾斯然，看着漫天倒落的脚手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急攻心。 顾不上许多了！ 顾斯然勐然抓住了刘艾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走，愣是跑出去数米之后，她勐然双手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刘艾便感觉到身体一晃，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后跌去，最后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而这时散落的脚手架硬生生地砸在了顾斯然的背上。 顾斯然吃疼，便超前倒了下去。 但所幸前面有一个大垃圾桶顶着，长长的脚手架在落下来之后，和它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域。 刘艾就跌坐在中间，而顾斯然也因为这样，才没有被脚手架完全压住。 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顾斯然疼地皱紧了眉。 看到她这样子，缓缓回过神的刘艾顿时心疼地沖了过去，「顾总！你没事吧！」 「没事。」顾斯然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可这怎么可能没事！ 这么重的脚手架砸在身上，肯定痛死了吧！ 想着想着，刘艾的眼眶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而这时，一看脚手架拦住了刘艾和顾斯然的胖男人，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顾斯然看见了，连忙扣住刘艾的手腕，「我们先上车！」 看着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刘艾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吓了跳，还是因为刚刚坐了一会儿，所以缓过了劲。 这会儿她双脚虽然酸麻，但还能继续往前走。 所以她连忙扶起顾斯然，快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 终于到了。 得救了…… 第18章 坐上车的那一瞬间，刘艾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浊气。 她太累了，累到甚至连感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刘艾靠着车窗，凝视着驾驶座上的顾斯然。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歷歷在目。 她竟然……竟然为了救她，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 为什么呢？ 刘艾疑惑地皱紧了眉。 而更加让她不解的，还是顾斯然刚才说的那些话。 第32页 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此时顾斯然坐在驾驶座上，她刚把车子启动，胖男人就正好追到了她们车子前面。 刺眼夺目的前照灯打在胖男人的身上，胖男人喘着粗气，目光兇狠地望着她们。 那样子，好像随时会朝着她们勐扑过来。 刘艾害怕胖男人会过来砸车，所以紧张地抓住了门把。 而顾斯然看着前方，她懒懒的勾起唇角，然后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车子轰然超前开去。 胖男人起先不动，他似乎觉得顾斯然不敢开车撞他。 可眼看着车速越来越快，车子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最终，胖男人脸色一变，不甘地闪到了一旁。 「次奥！」男人怒骂了一声后，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而此时，顾斯然带着刘艾已经没入了茫茫黑夜之中。 凄清的夜晚，刘艾坐在后排的位置上，看着窗外那片独属于郊区才有的茫茫黑暗，如获重生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去哪？」刘艾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没有说话，刘艾便当她是累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可眼看着离开了郊区，渐渐快到市中心了。伴随周围的环境也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车速却是渐渐降低，最后更是直接停在了路边。 「顾斯……顾总？」刘艾有些不解地看向前排。 结果她就看见顾斯然忽然弯下身子，最后竟然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 刺耳的鸣笛声，让刘艾瞬间感觉浑身冰凉。 而当她凑近顾斯然的时候，刘艾才勐然发现顾斯然的外套竟然被血染红了一片！ 是刚才砸伤了吗？ 伤到哪里了？ 伤得重吗？ 刘艾慌了神，赶紧下车去查看。而就在这时，顾斯然慢吞吞地直起了身。 「顾……顾总！」看到顾斯然还醒着，刘艾松了一大口气。 可是灯光之下，顾斯然整张脸惨白如纸，而且她的额头上还沁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顾总！」刘艾惊慌地看向顾斯然，「你别吓我啊！你……你怎么样了！还好么？」 「我没事……」顾斯然朝刘艾扯了扯嘴角，笑容懒怠轻慢，看起来好像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可刘艾清楚，这会儿的顾斯然完全就在逞强。 「不过……我好想没有办法开车了。」顾斯然苦笑着望向刘艾，问，「你能开车么？」 刘艾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能！」 然后，顾斯然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 那口气，绵长到让刘艾觉得顾斯然好像要把肺里所有的气都挤出来似的。 「你没事吧……」刘艾不放心。 顾斯然抬起头，冲着刘艾展露了一抹浅笑。笑容略显惨澹，但多少有些抚慰心灵的作用。 她道，「没事。」 说完，顾斯然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只是脚落地的一瞬间，顾斯然身形不稳，差一点跌倒，刘艾连忙一把扶住了她。 灯光下，顾斯然的脸惨白得几乎有些透明，可她偏偏就硬是冲着刘艾挤出了一丝笑，「没事，别担心。」 别担心？ 这能别担心吗？ 刘艾拧着眉心，可是她又怕自己太多担忧，反倒会让顾斯然感觉不安，便舒展开眉，勉强扬起唇角，摆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来，「我不担心，你在后排躺会，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安顿好顾斯然躺下后，刘艾爬进驾驶座。她拿着钥匙，努力地去寻找钥匙孔，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对准。 刘艾有些慌张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怎么了吗？」见车子迟迟没有启动，后排传来了顾斯然担心的声音。 刘艾赶紧笑笑，「是我太笨，拿错钥匙了……」 说着，她一手稳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捏着车钥匙，好不容易才把钥匙塞进了钥匙孔中。 车子缓缓前行，顾斯然躺在那儿，半阖着眼，看着前排。 忽然间，顾斯然哑着嗓音开口，「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闻言，本来在开车的刘艾脚下一抖，勐加了一把油门，车子飞快地超前沖了一段。 刘艾赶紧轻踩剎车。 等车子平稳后，她才仔细琢磨起顾斯然刚刚说的话，「刚刚我是实在跑不动了……」 但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在这死了，身体会变植物人的事。 而这一切，顾斯然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刘艾有很多问题想问顾斯然，但现在依旧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斯然却是主动说道，「别让自己陷入险境，是你在做这份工作时，必须遵守的事情。」 「……」刘艾想了想，本来想问什么的，可最后她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后，车内陷入了沉默。 刘艾也抿着唇，忍下内心的好奇，默默开着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排幽幽地传来了一声嘆息。 嘆息之下，是顾斯然那带着些许笑意的一声，「乖……」 顷刻间，刘艾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第33页 她眼眶温热，眼底湿润润的。 刚入夜的城市略显喧嚣，刘艾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了医院。 可就当刘艾把车停好，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并且去喊顾斯然的时候。后排却是悄声一片，一点反应都没有。 顷刻间，刘艾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碾过去似的，无声无息地碎了一片。 她颤抖着，又悄声喊了一遍。 可身后依旧没有反应。 一个不好的想法冒了出来，刘艾的眼眶一红，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原来那么在乎顾斯然。 不是因为她是故事的女主角而在乎，而是因为她……是顾斯然啊！ 是那个会照顾她，会陪伴她，会来拯救她的顾斯然啊！ 忽然间，刘艾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故事能不能完结，她只想要顾斯然好好的，然后就此幸福地生活下去。 为了这个，刘艾愿意做任何的事情！ 「顾斯然……」抿着唇，刘艾微红着眼眶，轻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 就好像那天，她站在楼下，仰望着那片烧疯了的大火，默念着那个名字一样。 她以为，只要轻声唿唤，便终究能将那个人唤回到自己身边似的。 可是没有。 那人没有回来。 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记忆汹涌，刘艾眼底的泪水，终是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而这时，她恍惚间好像看见顾斯然的身体动了动。 「顾总！」刘艾胡乱地抹开了眼泪，连忙凑上前去。 然后听见着顾斯然平稳的唿吸声，刘艾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事！ 她没事！ 「我这就去找医生！」 说完，刘艾赶紧喊了人过来，将顾斯然搬上担架，然后一路奔向了急诊室。 顾斯然便躺在那，神情松弛而又平静，眉眼间还带着些许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好像还挺幸福的样子。 可是，顾斯然背后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医生给她缝了整整六针，她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医生！她为什么还不醒？」刘艾有些担心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医生翻了翻顾斯然的检查报告，忍不住也奇怪地皱起了眉头，「所有机体都没有问题，连脑ct的检查，都一切正常。」 可问题就是—— 顾斯然就是不醒啊！ 难道，你是去别的世界了吗？ 刘艾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摩挲过顾斯然那透着冷白的肌肤，她低声喃喃地汇报着这几天的事情。 「那些坏人和董甜甜都被抓起来了。」 「天弘珠宝展的设计稿也已经都完成，就等你醒过来做最后的修改了。」 「还有一周就要设计展的，你再不醒过来，公司里可就要乱套了。」 「顾斯然，你醒醒吧……」 「……」 刘艾越说越小声，最后甚至趴在床边，小声呜咽起来。 须臾后，她抬起头，摸摸擦了擦眼眶，然后凑到了顾斯然的面前。 顾斯然真好看啊，躺在那的时候就好像睡美人似的， 那如果吻一下的话，你会醒过来吗？ 可看着顾斯然的唇，刘艾往前凑了凑。 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就当她快要吻上去的时候，刘艾忽然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而这时她勐然发现，顾斯然指尖的那枚配戒好像怪怪的。 伸手一碰，竟然……碎了！ 银白色的戒指，直接碎裂成了好几段，并且掉落在了地上。 「这……」 顾斯然醒过来，一定会生气的吧。 第19章 想了想，刘艾有些为难地起身，离开了病房。 彼时，沉睡的顾斯然经歷了一场梦。 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她分不清楚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亦或者那是梦中的现实。 在那片虚幻中，她遇到了一个女孩，名叫刘艾。 对，没错！ 就是和她的小秘书同名同姓——刘艾！ 只是她在这里认识的刘艾长得更加乖巧，小小的个子，长发飘飘，生气的时候总爱鼓着小脸沖她嘟囔，「风妮，你再欺负我，我就要生气了！」 可是看她生气的样子，好像很有趣呢…… 只是美好的时光多是短暂的，一场大火吞没了一切。 顾斯然惊恐地从梦中醒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缓缓地从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阳光落进来的影子，恍惚了好一阵子。 明锐的光，刺得她眼睛发酸，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皱紧了眉。 那是梦吗？ 她也不太清楚…… 梦境和记忆的区别，到底在哪，谁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界定。 她只知道自己对那个名叫刘艾的小姑娘，有着难以割捨的感情。 直至在梦境最后一刻，她心中还一直念着那个小姑娘。 怕她会伤心，怕她会难过，怕她以后不会好好吃饭，不会好好生活，不会…… 脑中闪过无数道清晰的画面，如果没有经歷过，实在难以想像能够感受的那样真切。 而且顾斯然很清楚，这些记忆不曾属于她过去的几十年。 第34页 那么，便应该是她以前的记忆了吧！ 原来，她叫风妮啊…… 风？ 这个姓氏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过。 正当顾斯然努力整理自己的记忆时，紧闭的房门缓缓被打开，一道消瘦的倩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顾……顾总，你醒啦！」 之前刘艾见顾斯然的配戒坏了，想着顾斯然醒过来看见了会难过，于是她便跑去商场，买了几个类似的回来。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顾斯然竟然已经醒了。 刘艾喜出望外地冲到床边，关切地看着顾斯然，「顾总，你怎么样了？」 可是顾斯然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看着她那样子，刘艾忍不住皱紧了眉心，伸手在顾斯然的面前晃了晃「顾总，你怎么了？」 该……该不会是傻了吧？ 正当刘艾担心着，她那只晃动的小手忽然被顾斯然捏在了掌心中。 刘艾愣了愣，她望着自己那只被顾斯然完全包裹着的手，感受着顾斯然掌心的温暖，她的脸忍不住红了红。 「顾……顾总。」刘艾瓮声瓮气地开口，「你怎么了？」 「我……」顾斯然感觉有无数话堵在胸口要说，她望着刘艾，复杂的情绪在眼底起起伏伏，可最终她只往床上一趟，然后懒懒地笑道，「就是觉得，你好像变可爱了。」 可……可爱？ 刘艾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这几天除了去公司整理归纳一下需要顾斯然审批的文件之外，剩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守着顾斯然。 以至于她整个人比起平时看起来邋遢了不少，而且因为在医院陪护太累的原因，所以刘艾现在连妆都懒得化。 她怎么可能可爱？ 刘艾拧紧了眉心，她伸出自己的另一手在顾斯然的面前晃了晃。 该不会顾斯然不是伤了脑子，而是瞎了？ 顾斯然又好气又好笑地松开了刘艾的手，柔声道，「我很好。」 「……」 病人一般都这么说。 刘艾眉心的担忧，越发浓重了。 她抿了抿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帮顾斯然掖好了被子，糯糯道，「顾总，你先躺着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我去给你喊医生过来，给你……给你检查一下。」 顾斯然噙着温和的笑容，就好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抚得刘艾浑身暖洋洋的。 可刘艾却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顾斯然醒过来以后的表现怪怪的，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于是顾斯然目送刘艾离开病房之后，她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刘艾慌张的叫喊声—— 「医生！医生！你快来给702室的病人检查一下，看看她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 顾斯然坐在床上，无奈苦笑。 她这怎么能算是伤着脑子了呢？ 她只是……只是终于找回了原本的自己啊！ 扭头看向窗外，风和日丽，鸟儿成双成对地站在树梢，叽叽喳喳，看着热闹。 顾斯然的嘴角微微勾起。 长久以来，对过往一无所知的她，总觉得自己就好像缺了一个角似的。 而如今，她终于把这个角给补上了。 这种感觉格外的美好。 感嘆之余，顾斯然习惯性地把手摸向了自己的指节，想要拨弄一下自己的配戒。 可手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顾斯然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而就在这时，刘艾带着医生回来了。 一进门，刘艾就看到顾斯然正低头看着她自己的手在发呆。 刘艾顿时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个盒子。 「你的戒指坏了，我……我给你去买了一个差不多的。」走到了床边，刘艾把戒指摆到了顾斯然的面前。 顾斯然看了一眼戒指，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刘艾。 忽然间，她恍然大悟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既然坏了，那以后不带就好了。」 说着，顾斯然把戒指的盒子收了起来。 可一旁的刘艾却觉得有些不安。 心想，是不是自己挑的戒指不好看，所以顾斯然不喜欢。亦或者，是本来的那枚戒指对于顾斯然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根本难以取代。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与此同时，医生已经来到了病床前，给顾斯然做了全面的检查。 期间顾斯然就注意到刘艾站在窗边，拧紧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她那纠结的小模样，顾斯然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扬了起来。 这小姑娘的面部表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啊…… 「没什么问题，注意休息，养好伤口就行。」医生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顾斯然回过神，然后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的同时，也算是当做听到医生嘱咐的回馈。 医生收起病例，扭过头向了窗边的人，「以现在的状况来看，病人状况良好，没什么问题。至于脑部检查，之前已经检查过一遍了，没什么大问题，你看还要让人安排吗？」 魂游天际的刘艾，在听到医生的话后，缓缓回过了神。 本来她只是觉得顾斯然表现的有些奇怪，所以才给医生提议，让他给顾斯然检查一下脑子。 第35页 不过既然医生说没问题，而且顾斯然刚刚面对医生时的表现，一如往日的懒散孤冷，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 所以刘艾乖巧地摇了摇头，「那……那就先不用了。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后，刘艾回过头，打算再和顾斯然说一说戒指的事情。 可谁知她一回头，就正好对上顾斯然正在望向她的目光。 那目光虽然深邃遥远，但透着些许温度。落在刘艾的脸颊上，熨烫出些许灼热感。 「……」 本来准备好的话，刘艾忽然忘了要如何开口。 她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努力思索着自己接下去要怎么办。可想了半天，她竟然连一开始想说的那个话题到底是什么都给忘了。 这顾斯然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醒来之后就总是望着自己呢？ 而且那眼神…… 刘艾偷偷抬眸瞥了一眼顾斯然，本以为都这么半天了，顾斯然总该看向别处才对，可谁知这一抬眸还是和顾斯然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 这人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总见她慵懒如猫，没事就爱找个地方靠着，或者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怎么今天就不这样了呢？ 「顾总，你累了吧……」想了半天，刘艾可算是想到了一个理由。 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过去，帮顾斯然把被子铺平整后，刘艾站在床边，顶着顾斯然那灼灼目光，亚歷山大地开口道，「你要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会。」 「我不累。」顾斯然言简意赅地打碎了刘艾的小算盘。 刘艾抿了抿唇，一脸的为难。 特别是在顾斯然那不变的目光下，她的脸又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须臾后，刘艾终于忍受不了了，她勐吸了一口气，然后拧着眉头，又有些慌乱地开口道，「顾总！上次的事情我知道错了！」 「你放心！我从前几天开始就加强锻鍊了，现在每天跑三公里！」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体力问题，而拖你后腿了！」 刘艾差点声泪俱下。 特别是想到那天顾斯然为了救自己差点死掉，她便觉得自己是在是废物到极点。 想着想着，刘艾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而这时，顾斯然忽然伸手勾住了刘艾的小手指。 她哑着嗓道，「没事，为你，我什么都愿意。」 「？」 顾斯然中邪了？ 第20章 「……」刘艾是彻底被吓懵了。 须臾后，她有些惶恐地后退了一步，「顾……顾总，我想起来医生刚刚有喊我过去一趟。我……我现在过去。」 磕磕绊绊地说完后，刘艾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夺门而逃。 等跑出一段距离，刘艾停在病房走廊的尽头处，她双手撑着膝盖，努力平稳唿吸。 随后，她微微仰头，透过面前的大窗户朝外看去。 外面碧空如洗，阳光灿烂。 刘艾心跳如鼓，脑中混乱一片。 顾斯然刚刚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素来眼神晦暗，没有什么光彩的顾斯然，刚刚看向她的眼神，那么炙热。 热得快把人点燃了！ 刘艾的脸又一次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想让自己别再去想顾斯然了。 可是顾斯然的样子却在她的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火热目光之下的温柔缱绻，让刘艾忍不住恍惚着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风妮！ 刘艾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她的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可下一瞬，刘艾拧着眉，摇了摇头。 不了，不要再想起那个人了……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刘艾也已经接受了现实。 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而且风妮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她只是曾今无数次幻想过风妮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罢了。 风妮是个标准的工科生，聪明，独立，有条理。 在她们恋爱两年，同居一年的时间里，风妮因为研究生的科研项目繁重，所以长时间呆在学校，鲜少能和刘艾有一段二人时光。 而且，即便有的时候风妮能够早早回家，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也就能吃个饭，看个电影。 如果这个时候时间尚早，风妮就会又钻进书房里，研究她的课题。而刘艾则会独自一人打打游戏，看看书。 身边的人都说刘艾和风妮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事实上，刘艾也这么觉得自己和风妮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风妮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才女，高中没上完直接保送进学校。可刘艾不是，她是卯足了劲，好不容易才以擦边球的方式，进入的大学。 而且风妮读的理工科，刘艾读的文科。 她们两个人在学校里，根本就是两条不挨着的平行线。 但偏偏刘艾见色起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见了一次风妮之后，她就对风妮念念不忘。 不过身边的所有人都说，风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沉迷科研，和灭绝师太一样，都快没有七情六慾了。 刘艾不信邪，偷偷给风妮塞过两次情书，可次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再后来，刘艾眼看着那些爱慕风妮的人都被风妮无情拒绝之后，她也渐渐地认清了什么叫做「一个无情的科研机器」。 第36页 于是乎，她也就放下了追求风妮的奢望，只想着以后去图书馆的时候，能偷偷看到这个大美女就行。 后来的后来，刘艾也忘了那天是什么情况。 好像是白芸失恋了，硬是拉着她出去喝酒。然后刘艾喝醉了，就给通讯录里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条「我爱你」的消息。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刘艾才发现自己前一晚闯了祸，连忙低头哈腰地，给人赔罪。 但是在一众或是问候，或是表达疑惑的简讯里，刘艾眼尖地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风妮！ 刘艾：【我爱你】 时间：2088年5月15日23:34:50 这是刘艾大半夜乱发消息的罪证！ 但紧接着的几条讯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风妮：【这算是告白吗？】 时间：2088年5月15日23:35:30 风妮：【恶作剧？】 时间：2088年5月16日00:20:31 风妮：【我也爱你。】 时间：2088年5月16日04:50:21 当时刘艾盯着简讯页面品了十几分钟，怎么都觉得风妮应该是以为她在恶作剧，所以报復性地恶作剧了回来。 所以纠结了半天后，刘艾战战兢兢地给风妮打了个电话，准备就昨晚的事情道个歉。 结果不曾想，电话一接通，她就听见风妮在电话那头压着嗓音问她，「你到底爱谁？」 「……」那语气，像极了刚刚被背叛的小媳妇。 刘艾一时心慌，莫名其妙地嘴里滚出了一个「你」字。 然后也不等刘艾再解释，便听见风妮在电话那头说，「那赶紧去跟宋彬解释，你昨晚是发错简讯给他了。」 「……」 宋彬？ 那个风妮实验室里的学弟。 刘艾的小学同学？ 刘艾有些茫然地发现，宋彬名字靠后，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去打电话解释。 但风妮这话的意思，就很微妙了。 然后在这场微妙的误会下，刘艾就和风妮确定了关系。 虽然刘艾到现在都不明白，风妮怎么就和她在一起了，但是她们两个人就是超乎所有人想像的—— 在一起了！ 遥远的回忆，灼痛了刘艾的心。 三年时光，风妮对她极尽温柔，却又永远都好像天边的那朵云似的，看得见却又摸不着。 还以为，只要时间够久，终究能够读懂那个人。 可现实却是，还没等刘艾去真正去了解风妮呢，老天爷却已经把这个人无情地拽离了她的世界。 刘艾靠着墙，无力地嘆息了一声。 而彼时站在病房门口的顾斯然，远远望着走廊尽头，那个看上去消瘦而有无助的身影。 她心疼地捏了捏拳头，想要上前搂住那人，然后将那几十年来的思念一併吐诉给那人听。 可须臾后，顾斯然最终却无奈地松手，然后转身回了病房。 其实顾斯然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刘艾，在现实里到底是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只是莫名地对她有种熟悉感罢了…… 而且，即便刘艾真的是她，那又如何呢？ 欣喜过后冷静下来。 顾斯然勐然想起，她不过是抹孤魂，根本没有回到现实的躯体。 第21章 一份连未来都不可能有的感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顾斯然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依旧在叽叽喳喳的小鸟，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凉意。 想当初，她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脑中一片空白，身边只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绑定了什么「復仇系统」。 如果想要继续存活下去，她就在不同的世界间跳跃，然后帮助不同的宿主完成復仇任务。 漫漫岁月，她在不同的世界里，扮演着不同的人，完成一个又一个復仇任务。 时间对于她来说早已没有意义。 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她看似拥有肆意的生活，可事实上她却从未拥有过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生活，顾斯然早就已经麻木了。 她以为原本只要自己能够找到过往的记忆，她便能够感受到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 可真当拥有了记忆，顾斯然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因为在现实的世界里，她应该已经化作一具焦黑的尸体。而此时的她，不过是一段意识罢了。 收回目光，顾斯然依靠着墙，缓缓低下了头。 刘艾终究是回到现实世界的，而自从载有「復仇系统」的配戒碎裂后，顾斯然再也没有感受到系统的存在。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关闭之后，她还会去哪里。 她是一片浮萍，飘向未知的远方。而刘艾是风筝，终究会回到原本的地方。 她们的世界是隔离的，顾斯然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慾，而去给人平添烦恼。 更何况，那个人可能不是……那个刘艾呢？ 错付深情，只会徒增感伤。 如此想着，顾斯然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最后她扯起唇角，终究只是苦涩一笑。 而另一边在走廊里冷静了一会儿的刘艾，在护士的关心下，缓缓仰起脸。 「你没事吧……」 「嗯。」刘艾点点头，「没事。」 小护士吴瑾观察刘艾好几天了，「我听夜班的人说，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第37页 「啊！是！」刘艾来医院两天，因为吴瑾负责702，所以她和吴瑾比较熟悉，便多说了两句，「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她梦见顾斯然的心跳突然没了，所以惊慌失措地醒了过来。 「醒了，就睡不着了。」刘艾挠了挠头，一脸无奈，「不过还好，我现在还不困。」 说完，刘艾冲着吴瑾浅浅一笑，「放心吧，我没事。还有我得去忙啦，下次再聊……」 「好。」吴瑾拨了拨插上衣口袋里的原子笔，目光流转，似有话说。 但等她想说的时候，刘艾已经与她擦身而过，走远了。 而看着刘艾的背影，吴瑾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待刘艾快步回到病房的时候，她就瞧见顾斯然正在打电话。 听语气和谈话内容，似乎是在和公司设计部的负责人沟通。 刘艾默默去倒水，结果就在倒水的时候，她在床头柜上，看见了那只她给顾斯然买的戒指盒子。 第22章 刘艾把戒指盒子拿了起来，秀气的戒指摆在里头，看起来格外安静美好。 顾斯然不喜欢么？ 刘艾有些纠结地偏头看向了顾斯然的方向，结果正好顾斯然刚挂断电话，打算和刘艾说什么。 结果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愣。 刘艾抿了抿唇，她拿起那个戒指盒子，犹豫道，「顾总，你要不喜欢这个，我再给你去淘一淘，兴许……兴许能找到个差不多的。」 「我说了不用了。」 顾斯然被这个戒指锁了几十年，她早就不想要了。 可就当顾斯然伸过手，准备拿走刘艾手里的戒指盒子时，她却看到刘艾垂着眼睑，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是在担心做了错事吗？ 顾斯然想了想，依旧把手伸了过去，只是这会儿她不打算拿走戒指盒子，而是伸长手指，将指尖对着刘艾道，「不过既然是你选的，那你帮我带上吧……」 听到这话，刘艾怔了一下。 她问，「我帮你带吗？」 「嗯。」顾斯然笑笑，「这样更显诚意，不是吗？」 「……」 刘艾想了想，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一手拿起戒指，另一只手捧着顾斯然的左手。 可就当刘艾打算把戒指套进顾斯然左手食指的时候，顾斯然却是翘了翘自己的无名指，「带这个手指上。」 「……」刘艾有些不解地抬起头，「可你之前明明呆在食指上的。」 顾斯然莞尔，笑得慵懒道，「你这种款式的，呆在无名指上比较好看。」 闻言，刘艾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 「……」 有吗？她怎么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顾斯然说了，刘艾只好照办。 只是在把戒指套进顾斯然手指的时候，刘艾总觉怪怪的，好像头顶上方悬着什么似的。 可等她把戒指套好以后，抬起头一看，却只对上了顾斯然噙着慵懒笑意的双眸。 「……好了。」刘艾松开了顾斯然的手。 顾斯然望着自己无名指上的解释，满意地笑了笑。 而就在这时，紧合的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刘艾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走过去开门。 而她不曾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顾斯然看向那枚戒指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缱绻温柔。 只一瞬，她又恢復了那副惫懒孤傲的样子，打着哈欠，坐到了一边。 此时，门开了。 来敲门的是吴瑾。 「来给顾小姐做一下例行检查。」吴瑾拿着体温计和血压仪走了进来。 刘艾笑笑，领着吴瑾走到了床边。 吴瑾手脚麻利地帮顾斯然测了体温，测了血压。 然后在等结果的时候，吴瑾笑盈盈地扭过头，望着刘艾道，「等会儿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到时候我跟你讲讲受伤后护理的事情？」 这事是刘艾之前拜託吴瑾的。 因为顾斯然伤在脖子后面，她自己处理起来不方便，所以刘艾想着等顾斯然出院以后，便由她来帮顾斯然护理。 只是刘艾之前没接触过这种事情，所以便像吴瑾请教。 吴瑾是医院护士，每天忙东忙西，很少有闲暇时间。 既然今天她开口了，刘艾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可到嘴边的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旁的顾斯然竟是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她没空。」 「……」刘艾看了一眼顾斯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抿了抿唇，道，「公司最近很忙，估计晚上还得加班。要不……约下次吧。」 闻言，吴瑾拧着眉头看向了顾斯然，「刘艾都守了你这么多天了，你是她老闆，可也不能这么压榨她吧！」 「……没……没有的事！」刘艾看了一眼顾斯然，然后一脸惶恐地按住了吴瑾的肩膀，连忙把她往病房外推，「顾总对我很好，只是最近公司太忙而已。等忙完了这一阵，我再去找你。」 慌慌张张地说完后，刘艾也顾不得吴瑾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出去之后，她果断把门给关了起来。 看着紧合的门缝，刘艾仔细思忖了一下，这才回过头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坐在那儿，翻着刘艾之前带过来的，关于天弘珠宝展的设计稿。样子看起来很专注，似乎没把吴瑾说的话放在心上。 第38页 但刘艾走了过去，还是小声开口道，「吴瑾刚刚瞎说的，顾总你别放在心上。」 顾斯然捏着手中的稿子，缓缓抬头看向刘艾，笑容懒懒道，「看来你人缘挺好的，那个小护士很关心你。」 第23章 刘艾茫然不知地「嗯」了一声，「吴瑾人很好，之前照顾你的时候也很用心。」 闻言，顾斯然的目光忽然沉了下来。 见状，刘艾拧了拧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这时顾斯然忽然眯着眼，慵懒不再道，「你应该知道，你和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有结果的。」 「……」 刘艾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斯然低下头，佯装不看刘艾，淡淡回答，「你不应该对任何人有感情。」 「……」 刘艾不明白顾斯然对她说这话的意义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这个世界里的人产生任何的感情，因为他们是虚拟的，不存在的。 所有逾越的感情，最终只会註定痛苦。 所以呢？ 刘艾望着眼前的人，明显感觉自己的心抽疼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了神，她望着顾斯然，眸光婉转，思有所想。 须臾后，她缓缓启唇，开口道，「那顾总难道不应该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吗？」 她神情坚毅，看的顾斯然忍不住愣了一下。 其实这个问题刘艾一早就想问了，只是那会儿顾斯然受了伤，刘艾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 后来，又忙着别的事情，刘艾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现在倒好个，顾斯然竟然主动提起了…… 刘艾之前特意通过「满满」查阅过，在员工手册的角落里，的确註明了一条内容。 说是进入这个仿真模拟系统的人，一旦在这个世界死亡，意识便无法回到现实。 这就是所谓的，脑死亡。 但这些事，顾斯然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为了谨慎起见，刘艾还特意翻阅了这个系统的具体实现原理。 这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另一个真人的思维。 而顾斯然如果不是真人的话，那她……又是谁呢？ 有太多问题可以问了，刘艾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只望着顾斯然，等着她自己开口说点什么。 可等了又等，顾斯然一句话都不说。 刘艾有些心急，她知道自己不能冲动，所以就硬忍着。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顾斯然抬起头看着她强忍的样子，便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嘆息了一声。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不说点什么的话，她应该会憋死吧…… 想了想，顾斯然放下手中那份已经来回看了好几遍的文件，她幽幽道，「那天你发烧的时候，说梦话了。」 「……嗯？」 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比较惊人的话，结果竟然是这个？ 「我听见你自己说的。」顾斯然气定神闲，理直气壮道，「你说这个世界只是在你脑子里构建出来的虚拟世界，你不过是带着任务出现在这里而已。」 「……可是你说的事，我明明不——」 「关于在这里死去就回不去的事吗？」顾斯然忽然笑笑，「我瞎猜的。」 这下刘艾傻了。 第24章 「真的吗？」刘艾狐疑地看向顾斯然。 她有的时候，实在是看不透这人的想法。 偏偏顾斯然表情认真，看起来尤为诚恳。 刘艾便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发烧的时候，说了胡话。 可是…… 「我发烧时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刘艾越想越不明白。 旁人见了人说胡话，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更何况，刘艾说的这些，完全在常人眼里会被视作神经病的！ 可怎么顾斯然就一本正经地相信了呢？ 听到这话，顾斯然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她忽然抬起头，格外深情地看着刘艾道，「你说的话，我都信。」 「……」 刘艾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虽然她心里依旧觉得奇怪，但也默认接受了这个说法。 因为顾斯然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让人难以抵抗。 只一眼，刘艾就在心里直喊「投降」。 而且，她相信顾斯然不会伤害自己。 既然如此，不想说实话就不说了吧…… 刘艾看着顾斯然，她知道自己应该刨根问底，但终究不想为难彼此。 「顾总，你不能这么老实的。」刘艾糯糯开口，「发烧时候说的话，都是胡话，不能信的。」 「……」 顾斯然没想到刘艾这么容易就煳弄过去，愣了一下后，她露出甜美的笑来，温柔地点了点头，「好。」 那笑容，让刘艾的脸忍不住红了红。 她连忙转过身，胡乱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那个……珠宝展没几天了，顾总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刘艾拿过一旁的笔记本，躲到角落里乖巧地处理起文件。 而看着刘艾认真工作的身影，顾斯然忽然轻咳了一声，道，「护理的事情你不用去请教那个护士。」 第39页 「嗯？」刘艾偏头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很肯定道，「我之前学过护理，我教你就行。」 「……好。」 「还有，你以后工作会一直都很忙，没空和小护士吃饭。」 「嗯。」 虽然不知道顾斯然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事，不过诚如顾斯然所说的，她真的很忙，忙得不仅没空和吴瑾吃饭，甚至连每天按点吃饭都做不到。 因为天弘珠宝展开展在即，工作量巨大，再加上顾斯然昏迷多日，有一堆事情没处理，以至于刘艾现在没日没夜地工作，根本分身乏术。 就连珠宝展开展的前一天，刘艾还和顾斯然加班到了深夜。 vip病房的空间很大，顾斯然为了方便刘艾跟着自己工作，所以就让人在她的床边搭了一张单人床。 如今，刘艾躺在那儿，睡得格外安静。 顾斯然将最终的邮件发送出去后，扭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风……风……」熟睡的刘艾，低声呢喃着，「风姐姐，你回来好不好？」 剎那间，顾斯然感觉自己的心中被什么戳中了似的。 是你吧…… 顾斯然目光柔软地看着刘艾，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顺的长髮下，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樑，都是刘艾在现实里喜欢的样子。 真好。 还能见到。 我的宝贝儿…… 顾斯然想了想，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在刘艾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夜色下，顾斯然那深邃的眸中满是缱绻柔情。 「真好，还能遇见你。」 次日。 「早安。」 刘艾醒过来的时候，顾斯然已经醒了。 这让刘艾还感觉挺意外的…… 「顾总，起那么早？」 「早晨他们都赶去会场了，有些事需要和我确认一下。」顾斯然受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但比较麻烦的是，得待在医院里面，经常做检查。 所以珠宝展的事情，顾斯然选择了远程对接。 刘艾听了，挠了挠头，爬了起来。 而这时候她才发现，顾斯然的桌上，竟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顾总什么时候也爱喝茶了？」刘艾以前从来没见顾斯然喝过，结果今早桌上竟然摆了一杯茶和一杯奶。 这让刘艾觉得有些不习惯。 「茶包是你上次给我的，我一直没喝。」顾斯然懒懒地看着刘艾，眼底绕着别样的深沉。 然后她就见到刘艾坐了下来，很是顺手地将手中的牛奶倒进了茶杯里。 把杯子里的奶和茶搅拌一下后，刘艾很淡定地拿起杯子，「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干净了。 「你慢点。」顾斯然见她和以前一样，便忍不住无奈嘆息，道，「早晨空腹喝茶和奶都不好，你记得以后要先吃两口东西，然后再慢慢喝。」 「嗯！」刘艾利落答应了下来，可是当她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打算塞进嘴里的时候，她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人，不是风妮，而是顾斯然！ 可顾斯然刚刚说的话，明明……明明就是风妮平时老爱念叨她的啊！ 一字不差，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怎么吃东西还发呆呢？」顾斯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刘艾擦了擦嘴角上的茶渍，「赶紧吃，吃完了，你要去一趟珠宝展的现场，有些事还需要你去对接一下。」 「……」刘艾有些恍惚。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所以才会产生错觉，觉得眼前的顾斯然看起来，竟然和风妮有些像。 刘艾揉了揉眼，再抬头看的时候，顾斯然一手支着脑袋，懒懒地看着手中的早间新闻。 那样子，宛若一只慵懒的猫。 「……」 果然，是看错了啊…… 刘艾苦笑了一声，然后低头赶紧把手里的三明治吃了个干净。 今天是天弘珠宝展开展的日子，刘艾早早赶过去，就看见会展黑压压的一片人。 果然是一次大活动啊！ 整整一天的展览，忙的刘艾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 晚上的时候别人都去庆祝了，而顾斯然只能呆在医院里。 所以刘艾去大餐厅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打包带去医院，给顾斯然。 可一进病房门，刘艾却见顾斯然眉头紧锁，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第25章 「怎么了？」　顾斯然结束通话后，刘艾第一时间便投去了关切的目光。 顾斯然沉着眉，脸上半点慵懒散漫都看不出来。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晚餐，然后转身去拿了外套。 「去哪吗？」刘艾赶紧走上前。 顾斯然闷声答，「去公司。」 「……去公司？」刘艾拿过顾斯然手里的外套，帮她穿上，「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而且公司里的事情不都安排好了吗？」 顾斯然愁眉紧皱，没有回答。 刘艾也急了，「这么晚了，大家都在庆功会上。如果没什么急事，还是等明天再回去吧……」 结果顾斯然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声，「不行。」 随后，二人坐上车，直奔公司。 一路上，刘艾都在偷偷观察同样坐在后排的顾斯然，见她难得沉重，想来应该是出了大事。 第40页 可是天弘珠宝展都结束了，公司能出什么大事呢？ 本以为公司没人在，可让刘艾没想到的是，本来计划去参加庆功宴的同事们，竟然都在公司！ 「帖子出现的很突然。」 「事情蔓延的也比我们一开始想像的严重。」 「顾总，现在所有人对我们公司的评论都呈现了一边倒的状态。」 「……」 夜幕降临，公司里灯火通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原来，在天弘珠宝展落下帷幕后不久，网上就爆出了此次展览设计抄袭的言论。 「应该是有人在幕后操盘。」 「肯定有人请了水军，是看准了要把我们拖进泥潭里了。」 看着几个小时之前还在欢笑着庆祝的同事们，如今各个都低垂着着脑袋，格外丧气。 刘艾柠起了眉头。 设计行业，抄袭是大忌。 一旦触犯，几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可这些明明都是我们公司设计的东西，怎么就变成抄袭了！」刘艾把手里的平板拍在了桌上，一脸不甘地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坐在会议桌前，表情漠然地摇了摇头，「底稿被人流传出去了。」 想一想，应该是前几天突然辞职的那个小设计员做的。 「而且他们还很果决地申请了智慧财产权。」顾斯然嘆了一口气，「他们有备而来，应该是早有预谋。」 怎么……怎么会这样！ 刘艾心疼地看着顾斯然。 她为了这个设计展，即便受伤在医院，依旧连夜改图。 而身边设计部的同事们，也因为这次展览匆忙，而不得不连续加班。 但因为热爱，他们面对这样的艰辛困苦都坚持下来了。 可……可现在有人说，他们抄袭，他们是小偷！ 这算什么？ 把他们所有的付出完全抹杀吗？ 刘艾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她看向身边的人，多希望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说这事并没有那么糟糕。 可是他们低垂着脑袋，脸上写满了丧气。 刘艾一夜无眠，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盼着事情就算没有转机，也应该在一整晚的喧嚣后稍微平静下来。 可谁知，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听见顾斯然在说股东撤资的事情。 「怎么……怎么回事？」 「他们评估公司未来前景不足，撤资是很正常的事情。」顾斯然很是平静地看着刘艾。 可是刘艾却很不甘。 但不甘又能怎样，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真的很没用…… 明明很着急，很想帮忙。 但她存在的意义，却也仅仅只能是不添乱而已。 就在这时，信息部的同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他说，「事情查清楚了，好像……好像是贺氏集团的人，在背后操纵的这件事。可我们公司和贺氏从来没有打过交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而听到贺氏两个字后，刘艾瞬间瞪圆了眼睛。 贺之舟！ 刘艾恍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事。 那个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男主角，好像打从一开始就在策划着名要向顾斯然报復。 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刘艾俨然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如今想起来，原来这就是贺之舟对顾斯然的报復！ 先将顾斯然捧上最高点，然后再让她堕入泥潭之中…… 刘艾拧起了眉头，而她没有注意到，此时顾斯然表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好半天后，刘艾忽然愁眉舒展，转身看向了顾斯然，「我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了！」 顾斯然笑得温柔，轻声问，「怎么处理？」 刘艾眉眼弯弯，笑得格外甜美，「一切交给我！」 第26章 两天后，在刘艾的要求下，顾斯然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顾总，你记得一定要表现的憔悴点。」为了突然出顾斯然的楚楚可怜，刘艾特意让人给顾斯然画了一个特别的妆容，「到时候，能挤出眼泪，最好……最好再挤两滴眼泪。」 虽然刘艾觉得以顾斯然的性格，好像很难做到这件事。 但扮惨嘛，哭一哭更容易让人动容。 很快，顾斯然上台了。 平日里虽然神情倦怠孤傲，但总是妆容精緻的顾斯然，今日换上了朴素的衣物，甚至连妆容都是特别定制的「憔悴」款。 为的，就是扮可怜，博同情。 当然，博的不是大众的同情，而是……某一个人的同情。 此时，正坐在半山别墅里的贺之舟，端着红酒杯，心情愉悦地欣赏着顾斯然这场在线直播的记者招待会。 「关于昨天网上爆发的抄袭言论，我们公司严正声明，这一切都是造谣！」顾斯然望着面前的媒体，义正言辞地控诉那些在网络上无端污衊、谩骂她的人。 只是此时顾斯然说话的语调和往日不太相同。 她坚定地看着前方，似乎在硬忍着什么。 而这个时候摄像机如果推进切近景的话，大家都会发现，在顾斯然那张绝美又显憔悴的脸上，她眼眶微红，眉头轻皱，好看的瞳眸下写满了无尽的委屈。 饶是刘艾在台下看了，都忍不住心里一紧，并且对顾斯然产生了浓浓的保护欲。 第41页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让她装可怜，没有让她装得这么让人心动吧！ 刘艾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所有人都好像被顾斯然的情绪所带动了似的。 就连那些本来打算为难顾斯然的记者，在说话的时候，都刻意放缓了语调。 「……」 虽然刘艾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顾斯然的厉害。 但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这么厉害！ 而此时的贺之舟，坐在沙发中，手指蜷曲，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杯子。 他本打算好好体会一下报復后的快感，可是看着镜头下的顾斯然，他却莫名觉得心中酸涩沉痛。 这女人，还真是会装！ 贺之舟暗暗皱紧眉头，而他自己并未察觉，他看向顾斯然的眼神，除却恨意之外，似乎还有更为复杂的情绪。 而在此时，他不远处的电脑里弹出了提示音。 是收到新的邮件了。 贺之舟放下手中的酒杯，眼角微微扫过屏幕中已然打算离场的顾斯然。 他记得，上次慈善晚宴上，这女人处事从容不迫，而且气势逼人，还以为她能耐了得。 可到头来，还是得惺惺作态，最后遇到事情，还是来卖惨了。 不过，他当年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现在的他，绝对不会被骗第二次！ 如此想着，贺之舟略显阴沉地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邮箱。 信件来自陌生人，按照常态，贺之舟根本懒得看一眼就会直接把邮件删除。 但看着邮件上的标题，他拧了拧眉头，然后晃动手腕，让滑鼠移了上去。 《你会感兴趣的真相》 什么样的真相呢？ 点开邮件，看起来好像是一段音频。 贺之舟的眉头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一封邮件的标题牵着走。 可是…… 他略显薄凉的眼神，扫向了不远处的屏幕。 屏幕已经黑了，顾斯然的记者招待会已经结束。 可贺之舟却觉得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平復下来……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最终他收回目光，然后缓缓点了邮件中的「下载」键。 很快，音频被下载下来。 无毒。 看来不是什么钓鱼邮件。 但那会是什么呢？ 缓缓打开了那个音频，听到音频里那个并不陌生的声音，贺之舟忽然皱紧了双眉。 而音频的内容，则让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一瞬间，惊讶、错愕、愤怒、恍惚、后悔…… 无数情绪交叠闪过。 最终，贺之舟关上了音频，然后默默拿起了手机。 他想了想，最终拨通了秘书的电话，「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看守所。」 「看守所？」秘书有些意外，「贺总，您是打算……」 「去见一个人。」贺之舟眸光晦暗，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董甜甜！」 彼时，从记者招待会上下来后，顾斯然便直接坐上了回家的车。 车上，刘艾心情复杂地看着身边的顾斯然。 顾斯然还是那副样子，懒懒地靠着窗，看起来似乎是累了。 刘艾生怕她会着凉，便从边上拿了毯子盖在了顾斯然的身上。 可谁知她这一动，顾斯然缓缓睁开眼，那双好看的眼眸中，如今似乎还盛着些许水汽，看得人感觉格外心疼。 「饿了吗？」刘艾这两天见顾斯然吃得有些少，所以有些担心。 顾斯然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车窗外。发现快到家了，也就不再睡了。 「你别担心。」刘艾以为顾斯然是在担心公司的事情，便宽慰道，「三天内，我保证这一切事情，都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顾斯然倒不是不相信刘艾，只是刘艾什么都不肯说，便有意想要问问。 可要说怎么解决的，这对刘艾来说有些难以开口。 倒不是方法上不了台面，而是因为这牵扯到刘艾身份的事情。 贺之舟之所以会如此针对顾斯然，便是因为董甜甜当年在他身边，故意挑拨离间从而造成了贺之舟与顾斯然之间的误会。 所以，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便必须要解开贺之舟和顾斯然之间的误会！ 刘艾特意安排顾斯然卖惨，想的就是博取贺之舟的同情。 另外，刘艾在此之前买通了和董甜甜在一个看守所的人，故意让她去套董甜甜的话，并且还录了音。 她就是要让顾斯然卖惨，然后再让贺之舟得知真相，从而让贺之舟对顾斯然产生浓浓的愧疚感来。 如此，又能解决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还能推动这两个人的感情进展。 刘艾感觉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但如果这些事和顾斯然说的话，顾斯然势必会怀疑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刘艾不想追问顾斯然对她隐瞒了什么，相对的，她也希望顾斯然不要来追问她。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对此隐瞒，不要说太多。 「顾总，你放心。」刘艾笑笑，「不管做什么，总之我会让公司好好度过这场危机的！」 「……」望着刘艾，顾斯然扬起唇角，笑得温柔。 她忽然发现，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第42页 不过，危机吗？ 顾斯然眯了眯眼睛，她看向窗外，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无奈。 她倒从一开始就不觉得那是一场危机，不过眼下如果刘艾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是通过解决贺之舟的话。 那接下去可能发展出来的事情，对于顾斯然来说，可能会是一场危机。 两天后，网上忽然冒出来几个营销号，他们指明顾斯然之所以会被控诉抄袭，是因为有人偷走了他们的底稿，并且还卖给了其他公司。 而接手底稿的公司，快速註册了智慧财产权，这才造成了这次的误会。 对此，警方也出具告示，表明那个偷盗底稿的人已被捕。 本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以惊人的速度，平息下来。 公司所有的人都很震惊，只有顾斯然和刘艾一脸的平静。 刘艾是因为早就知道贺之舟如果知道真相了的话，肯定是会为了弥补过错，从而出面解决问题的。 但顾斯然，她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总，难道不开心吗？」刘艾走了过去，将手中热腾腾的咖啡摆在了她的手边。 顾斯然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抬头看向了刘艾。 她眸光似水，格外温柔。 刘艾瞧了，虽然觉得有些害羞，但似乎也渐渐已经习惯。 她咳了一声，避开了顾斯然的目光，然后乖巧地站在了边上。 「公司的问题能够解决自然是好。」顾斯然拍了拍坐上的文件，「但是与此同时，事情也一大堆，所以也没有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 说起这个，刘艾也的确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抄袭事件，顾斯然的名号直接上了热搜，并且黑出了圈。 而真相的到来，成功让顾斯然的黑一下子变成了红。 不少网友还都是颜控，各个对顾斯然评价斐然。 甚至还有人在微博专门註册了顾斯然的超话，俨然是一幅要让顾斯然直接成为大明星的趋势。 顾斯然的名号，正式在国内打响了，公务更是应接不暇。 正当刘艾感嘆这次因祸得福的时候，顾斯然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顾斯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忽然颦眉。 刘艾以为她又遇上什么事情了，却不想顾斯然接起电话后，只懒懒地问了一句，「贺总，有何贵干？」 那语气慵懒之中透着浓浓的疏离感，让电话那头的贺之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而一旁的刘艾，在听见「贺总」这两个字后，她立刻意识到，是贺之舟打来的电话。 如此，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贺之舟又主动打电话过来。 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发展，是要有推进了！ 电话那头，贺之舟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我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顾斯然笑笑，语气极为散漫地反问，「有必要吗？」 闻言，贺之舟和刘艾两个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而这时顾斯然则稍一偏头，就注意到了刘艾脸上的表情。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顾斯然想了想，忽然抿了抿唇，然后冲着电话那头的贺之舟轻笑了一声，「不过贺总既然盛情邀请，我也不好回绝。不知道贺总有何安排？」 顾斯然态度上的转变略快，贺之舟不禁皱了皱眉。但他很快就沉声道，「明天，滨河酒店。到时候，我会派人开车去接你。」 「好。」 挂上电话的那一瞬间，顾斯然看着手机，表情略显复杂。 而一旁的刘艾见顾斯然打完了电话，便笑着走上前，道，「顾总明天是有约会吗？」 约会？ 顾斯然对于这个定义感觉有些奇怪，所以她皱了皱眉，然后又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不是约会，只是……简单吃个饭而已。」 「……」 虽然料想到了顾斯然对贺之舟略显冷漠的看法。 但如今听到，还是让刘艾感觉有些惆怅。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要让顾斯然和贺之舟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并且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和好，还达到完结程度的状态。 这对于刘艾来说，无疑是一场挑战。 但幸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那顾总需要我提早准备什么吗？」刘艾殷切地凑了过去。 结果顾斯然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就可以。」 顾斯然对贺之舟并无好感，若非为了刘艾，她根本不会给贺之舟靠近自己的机会。 而她能为刘艾做的事情，也并不多了。 第二天下午，刘艾坐在工位上，时不时地看向顾斯然办公室的方向。 她想知道顾斯然今天会打扮成什么样子，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见贺之舟，会什么时候去，又会怎么和贺之舟见面。 他们会吃什么，会聊什么…… 每一件事，刘艾都好奇！ 很快，顾斯然忽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条很朴素的长裙，长长的头髮挽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知性端庄。 真是迷人啊…… 刘艾忍不住恍惚了一下，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顾斯然已消失在了刘艾的视线里。 这时刘艾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她以为自己是在紧张顾斯然和贺之舟之间的感情发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好像更多的是焦虑。 第43页 顾斯然应该到酒店了吧…… 她见到贺之舟了吧…… 她们就吃饭吗？ 还是会发生更多的事情？ 想着想着，刘艾莫名地感觉自己心底里泛出了一丝酸楚。 忽然间，她站了起来，并快步离开。 「师傅！去滨河酒店！」 第27章 坐上匆匆招来的计程车,刘艾双手有些颤抖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距离顾斯然离开才过去半个小时。 他们应该才见面，才刚刚吃饭而已…… 刘艾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而今天这顿饭,如果顾斯然和贺之舟进展顺利的话,她们两个人很有可能会重修旧好。 那距离完结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可是不行！ 她做不到！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她之前所设想的那样发展,可是刘艾现在才发现,她根本……根本没有办法想像顾斯然和贺之舟在一起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会产生这样不合规矩的想法来。 她只是清楚地知道,她不想让顾斯然和贺之舟在一起。 她想…… 她想什么呢？ 刘艾咬着嘴唇的动作越发用力。 红润的唇上，俨然已经被压出了一条白痕。 她有些不争气地抿紧了唇,感觉随时就要哭出来似的。 可刘艾却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 很快，车子到了滨河酒店。 刘艾付完车钱后，急匆匆地下车，快步走进了酒店。 可面对门童的时候，刘艾却懵了。 她……她好像根本不知道顾斯然和贺之舟在哪个房间！ 就这么兴沖沖地跑了过来，她真是疯了！ 可是，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颓丧地坐在大厅里面，刘艾有些失魂落魄。 她觉得自己怪怪的。 明明昨天下午到今天顾斯然离开之前，她还一直挺兴奋,挺期待顾斯然和贺之舟两个人重聚的,可怎么……怎么一等顾斯然离开了,她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甚至还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呢？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中邪了吗？ 还是…… 刘艾拿出手机,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默默计算着顾斯然离去了多久。 脑海中幻想着顾斯然此时会在做什么。 他们会喝酒吗？ 顾斯然的酒量好吗？ 顾斯然会喝醉吗？ 想着想着，刘艾莫名有些生气。 她也知道,其实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根本怪不了别人。 所以，她应该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吧！ 缩在沙发里，刘艾捧着手机，可怜巴巴地望着酒店的门口。 就等着顾斯然什么时候出现。 彼时，酒楼顶层高级套房内。 贺之舟为顾斯然准备了最浪漫的情侣套餐，并且还花了重金让人用花填满了整个房间。 顾斯然走进去的时候，实为贺之舟的手笔给吓了一跳。 但下一瞬，她便忍不住扯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平淡的笑来，「只是吃顿饭而已，贺总没有必要这么铺张浪费。」 听到贺总两个字，贺之舟便知道顾斯然对他肯定心有芥蒂。 他拧了拧眉，但随即他便沉声开口道，「斯然，我很想你……」 刚刚坐下的顾斯然忍不住愣了一愣。 她笑，「想我？想着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是想着怎么搞垮我？贺总这想念对我来说，还真是沉重。」 闻言，贺之舟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他拿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 「你都知道了。」贺之舟也算是情场上的浪子了，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在女人中间斡旋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可偏偏这会儿面对顾斯然的时候，贺之舟的心底里竟隐隐生出些心虚来。 「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贺之舟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措辞后，缓缓道，「当年你离开后，我出了车祸，昏迷了很久。」 说完，贺之舟抬眸看向顾斯然，似乎想从顾斯然的脸上看到些许表情变化。 但顾斯然很平静，就好像这些事情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贺之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快，但很快被他隐忍了下来。 他继续道，「后来我醒过来，董甜甜和我说，你是因为看我昏迷，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离开的，这才让我误会了你。」 贺之舟说这么多，本意是想要解开自己和顾斯然之间的误会。 可没想到顾斯然平静听完之后，不仅没有露出释然的表情，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斯然……」贺之舟勐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人。 就好像那天慈善晚会上重遇时，贺之舟分明发现顾斯然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可是前几天在记者招待会上，顾斯然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没有什么太多主见，只会摆出一副让男人怜爱的样子。 而今天，她竟然又变了！ 本来一开始信心满满的贺之舟，如今心里竟是有些没底起来。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顾斯然冷冷道，「贺总对我这么深情，我还觉得挺意外的。」 「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顾斯然看着贺之舟道，「毕竟现在科技发达，以贺总的手段，但凡愿意调查一下，董甜甜的谎言难道不是很容易就被揭穿的吗？」 第44页 「……」 这话顿时让贺之舟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当年他昏迷后初醒，一听见自己被抛弃后便陷入了崩溃。 后来也的的确确没有去佐证，便直接轻信了董甜甜的话。 但这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贺之舟不愿多聊。 他忽然正色道，「斯然，既然误会解开了，我想……我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 顾斯然想了想，无奈笑道，「因为一些误会，但现在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是。」贺之舟点了点头，「是没那么重要了，毕竟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 说完，贺之舟深情地看着顾斯然，「那现在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我可以继续投资你的公司。」贺之舟认真道，「我还能帮你开拓国内的市场。而且有贺氏在你身后，你一定可以很快就能在国内站稳脚跟，甚至发展出属于你自己的集团公司！」 贺之舟给出了诱人的条件，若是换做别人应该早就点头了。 可这一切对于顾斯然来说，都是虚妄。 她不屑地笑了笑，刚打算开口拒绝贺之舟的好意。 但当拒绝到嘴边的时候，顾斯然却犹豫了一下。 她不想和贺之舟有过多关联，但刘艾并不是这么想的。 毕竟作为一个故事完结师，最盼望的，就是让故事拥有一个大团圆结局。 而这样的结局，就必须让男女主角完美的在一起。 想到这，顾斯然忽然抿上唇，眼神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她是游离在这些虚幻世界里的一抹孤魂，能够为刘艾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能多做到一件，就多做一件吧…… 想明白这些，顾斯然心中虽然苦涩，但她还是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来。 「这么好的条件，想要拒绝，好像很难。」顾斯然看向贺之舟，缓缓道，「不过我想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毕竟感情的事情，也不能一蹴而成。」 为了表示友好，顾斯然还端起了酒杯，微笑着沖贺之舟举了举，「如果贺总愿意，我希望我们能先合作。」 虽然眼下的结果并没有达到贺之舟的预期，但正如顾斯然所说，感情的事情不能一蹴而成。 再者说，有了公事上的交集，贺之舟便有更多的机会去和顾斯然相处。 到时候，他不相信顾斯然不会对他动情！ 而且看着眼前这个自信优雅的女人，贺之舟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女人越来越痴迷了。 因为她身上好像有很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吸引着他不断靠近，想要好好探索一番。 吃完晚餐，顾斯然很是礼貌地和贺之舟道了别。 虽然贺之舟还想花前月下，但他也不着急眼下这一时半刻，所以很绅士地将顾斯然送下了楼。 「关于合作的事情，还是等贺总有空，去公司再见面详谈吧。」 顾斯然虽然有意给贺之舟机会，可心底里的厌恶到底还是很难掩盖过去的。 所以明明是一场浪漫的晚餐，却被她说的好像是一场商务谈判似的。 而她这副矜持的样子，倒还挺对贺之舟胃口的。 「好，那过几天见。」 顾斯然不愿让贺之舟多送，便拒绝了贺之舟的盛情，独自一人朝着酒店门口走去。 可走着走着，她的余光不自禁地注意到了大厅角落里的某个身影。 那倒身影瘦瘦小小的，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可怜。 顾斯然定睛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走了过去，低头俯视着快在沙发里睡着的人，然后忍着笑意，淡淡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刘艾或许是太紧张，以至于过了一小时后，竟然累得都生出了困意。 而高级酒店的沙发实在是太舒服了，躺在里面，忍不住让人眯起眼睛，打起盹来。 而朦胧之中，她隐约听见了一道格外温柔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好像是顾斯然的声音。 难道是她睡着了？胡乱做梦，梦见顾斯然了？ 刘艾迷迷煳煳地抬起头来，然后她一眼，就望见了顾斯然那张好看到让人感觉窒息的脸。 「真好看！」刘艾迷迷煳煳地念叨。 顾斯然有些哭笑不得地伸手摸了摸刘艾的脑袋，「你说什么？」 「我说……你……你真……嗯？」 真实的触感，让刘艾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顾斯然。 「顾……顾总？」刘艾慌乱开口的同时，还偷偷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 疼的，不是做梦！ 顾斯然看着刘艾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眉眼，再一次问了一遍一开始的问题，「你怎么在这？」 「我……」 刘艾本来是打算偷偷潜伏，暗中观察顾斯然动向的。 可没想到，偷窥不成，反被发现了。 她咬了咬唇，硬是找了个理由，「我路过的！」 「嗯？」看着刘艾因为撒谎而格外紧张的样子，顾斯然的眼底满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 随即，顾斯然看了一眼周围，然后低头望着刘艾道，「你还没吃饭吧……」 第45页 「……嗯。」刘艾瓮声瓮气地回答，「还没吃。」 「那我带你去吃饭。」说完，顾斯然揉了揉刘艾的脑袋，然后转身朝着酒店外走去。 刘艾愣怔了一会，眼看顾斯然走远了，她赶紧从沙发里跳了起来，跟了上去。 平日里，刘艾定然跟在顾斯然身后乖巧懂事，绝对不会多话。 可是今天刘艾心里沉沉的，闷闷的，感觉堵了一万句话在那儿，颇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她偷偷看了一眼顾斯然，见顾斯然嘴角好像隐隐勾着，便心中格外不痛快。 「顾总这是要带我去哪？」 「去吃饭。」 「……顾总不是才刚吃完吗？」 顾斯然偏头看向刘艾，笑得慵懒而又温柔，「你不是还没吃么？而且……我也没吃饱。」 和贺之舟这样的人出去吃东西，礼仪是最重要的，至于吃东西这件事，还是领着刘艾出去吃，比较自在些。 顾斯然领着刘艾上了车，然后两人很快赶在天完全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顾总。」门口的服务员一见顾斯然，便立刻露出了熟悉而又礼貌的笑容来。 顾斯然沖那人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一句，「老位置。」 然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顾斯然和刘艾两个人一块儿走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夜色漫漫，但空旷的广场上点缀着许多橙黄的小夜灯，映得外头极为明亮。 而这个时候刘艾才发现，原来外头是一片湖，湖上荡漾着几只船，或大或小。 大的船上亮堂堂的，好像有人在上面。而小的船上则坠着许多小彩灯，衬得小船可可爱爱，极为讨喜。 顾斯然看着外头，忽然有些惆怅。 之前无意见来这用餐，她便对这里感觉极好。 而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她之所以对这里格外留恋，全因这餐厅周围的环境，像极了她在现实家乡里的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她一直想着要带刘艾去，可一直都没有时间。 如此，这件事也成为了她心里的一个遗憾。 不过，眼下能带她来这里，顾斯然心里也已经很满足了。 用餐的时候，顾斯然吃了不少。 刘艾在对面看着，忍不住觉得有些意外，「顾总今天的胃口还真是不错……」 顾斯然笑笑，「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吗？ 刘艾忽然觉得塞进嘴里的东西，没什么味了。 再嚼一嚼，竟然还透出一股子酸味出来。 「顾总心情这么好，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刘艾有些好奇地看着顾斯然，她想要从顾斯然那儿打听到一些今晚她和贺之舟用餐的细节，只是手法拙劣，让顾斯然忍俊不禁。 「是有好事。」顾斯然懒懒答，「贺氏集团有意投资咱们公司。」 「……」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就这样吗？ 刘艾殷殷期盼地看着顾斯然，期盼着她能够再说点儿什么。 可顾斯然却是气定神闲地吃着东西，没有再多说一句。 想了想，刘艾咬了咬唇，再一次开口道，「顾总和贺总以前认识吗？」 「认识。」顾斯然点了点头，回答的格外简单。 「……」刘艾不死心，「怎么认识的呢？」 「那时候我是酒吧侍应，他是客人。」顾斯然说的很平淡，「他撞了我，害我手里的酒撒了，还撒了他一身。这就认识了。」 「……」 这都不是刘艾想知道的，因为就顾斯然说的这些事，刘艾早就在原着里面都看到过了！ 她想知道的，是顾斯然今晚和贺之舟共进晚餐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发什么什么！ 可是要怎么开口呢？ 刘艾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很好的话题突破口。 结果等着等着，想着想着，饭都吃完了，可刘艾依旧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一无所知。 眼看都坐上回家的汽车了，刘艾气不过，忽然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 顾斯然在边上看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担心，「怎么了？」 「我……我刚刚好像吃多了。」刘艾可怜巴巴地仰起脸，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顾斯然道，「顾总，我胃疼，我……我能去你家躺会儿吗？」 看着刘艾那痛苦的小表情，顾斯然起先还有些紧张。 可等她看到刘艾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点都不像有毛病后，顾斯然抿了抿唇，立刻猜到刘艾在想什么。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很快，车子到了楼下。 顾斯然扶着「胃疼」到不行的刘艾上了楼，直接进屋，安排她躺到了客房的床上。 「你先休息，我给你烧水。」 对于这个流程，顾斯然已经很熟悉了。 而看着顾斯然离开之后，刘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焦虑。 到底要怎么问出来呢？ 「起来喝点热水。」就在刘艾还在为如何开口而愁眉不展的时候，顾斯然端着水走了进来。 刘艾乖巧地爬了起来，端过水杯，微微抿一口，水温刚刚好。 而顾斯然则坐在床边，神情散漫地望着刘艾。 她倒想看看，刘艾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第46页 刘艾对于顾斯然心中的打算自然不清楚，她只喝着水，努力思索着。 须臾后，她终于想到了方法，于是她眼神明媚地看向了顾斯然。 结果没想到顾斯然偏巧正好就在看她，刘艾有些心虚地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然后很自然地摆出了可怜兮兮的样子，瓮声瓮气道，「顾总，我胃疼，可是感觉又没吃饱，好难受啊……」 看着刘艾故作可怜的样子，顾斯然眼眸一眯，笑问，「那怎么办呢？」 「那……要不顾总说说你今晚在酒店里吃了什么，让我解解馋？」刘艾说完，又怕顾斯然觉得她麻烦，所以硬是挤出了两滴泪，「我真的是太难受了，就想着听一听来解馋，顾总一定觉得我很麻烦吧……」 看着刘艾茶里茶气的样子，顾斯然眼底藏着笑，淡淡摇头，「不麻烦。」 「不……不麻烦就好。」刘艾弱弱地把水杯放到了边上，然后眼巴巴地看向顾斯然，等着她讲述她今晚在滨河酒店吃了什么。 她不信，就这样，她还能套不出点东西出来！ 然而事实就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顾斯然硬是一点都没提及贺之舟，真的只讲了她今晚吃了什么菜。 而且以顾斯然的文学水平，还愣是把刘艾给说饿了。 真是得不偿失！ 刘艾躺在床上，默默咽口水，心里委屈。 「好了，舒服点了吗？」顾斯然很温柔地帮刘艾整理了一下头髮，「舒服点了，就早点睡。」 说完，顾斯然便站了起来。 刘艾以为她要走，忽然伸手拽住了顾斯然的衣角。 顾斯然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了刘艾。 刘艾别别扭扭的，眼神闪躲了半天，最后才糯糯开口道，「顾总今晚……今晚和贺总吃饭，开不开心呀？」 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么？ 不过感受到刘艾对自己的关心，顾斯然心下格外愉悦。 她笑着伸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实在是和小丫头讲太多话，口渴了。 可看着顾斯然拿起自己刚刚喝过的水杯，直接喝了一大口，刘艾有些害羞地脸红了一下。 顾……顾斯然是不介意和她用同一个杯子吗？ 还是……还是不小心才……才会和她用一个杯子喝水的？ 刘艾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装进了一头到处乱跑的小鹿，把她的心里撞得乱糟糟的一片。 而就在刘艾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就听见顾斯然又无奈又宠溺道，「我和他只是谈公事而已，你别胡思乱想了。」 说完，顾斯然伸手摸了摸刘艾的脑袋，柔软的发让她心情很是不错，「赶紧睡吧，要是明天起来没有不舒服的话，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出去玩？」刘艾忽然想起来，明天周末了。 「嗯。」顾斯然想了想，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然后她笑道，「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游乐场吗？ 第28章 刘艾恍惚了一下,她隐约想起来自己当年临近生日的前几天，和风妮提起想要去游乐园的事情。 当时她们所在的城市建了一座新的游乐园，游乐园刚开园不久,便受到了不少好评。 刘艾有些心动,便求了风妮好久,才让风妮答应她,在她生日之后带她一起去那个游乐园玩。 只可惜,诺言还没实现,风妮就不在了。 而那个游乐园似乎因为设备管理不善，导致游客发生意外身亡的原因,也在开园后的第三年，便直接闭预园整顿，此后再也没有开放过。 想着想着，刘艾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眼角也忍不住红了红。 她赶紧把被子蒙在了头上，生怕自己忍不住要哭的样子，会被顾斯然看见。 顾斯然的思绪也飘得有些远，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见刘艾躲在被子里，闷闷回答,「那我早点儿睡了,明天还要好好玩吶！」 「好。」 顾斯然浅笑着说完后,便起身帮刘艾关上了灯。 黑暗中刘艾缩在被窝里面,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个小蚕蛹。 顾斯然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踏实和开心。 虽然，註定是要很快别离的。 但能够再次相守,即便只是片刻，也已经是恩赐了。 这一次，一定把当初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合上房门，顾斯然独自一人倒了一杯酒。 微微饮下，没想到连酒都是甘甜的。 * 第二天，刘艾起了个大早。 她给顾斯然做了三明治，然后又给自己煮了奶泡茶，最后她见顾斯然的冰箱里还有一些存货，便热情地炸了油条，煮了小笼包。 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顾斯然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要去游乐园玩，早晨得吃饱一点！」这都是刘艾之前做好的功课，「而且我们得早点去，这样才能早点进园，到时候多跑跑，我感觉我们今天能玩不少项目的。」 这个世界的游乐园和现实里的差不多，就连游乐项目都差不多。 看起来，这个仿真模拟世界里面，有不少是直接照搬过来的现实建筑。 从攻略上来看，游乐园里分儿童游乐和成人游乐。 第47页 其中成人游乐常年爆满，即便是在工作日，也需要排队，更别说节假日和周末了。 那队伍排得，每个队伍至少得排一个小时！ 「不过我们进去后，可以先去预定两个项目的fp！」一大早赶到游乐园，刘艾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她兴致勃勃地和顾斯然讲起了玩法。 顾斯然耐心听着的同时，目光不自禁地飘向了远处。 「到时候，我们就按照这个路线走。」刘艾昨天晚上做足了功课，另外还手绘了一份地图，「我保证今天我们两个人能够把所有热门项目都玩下来，另外还能再玩几个冷门的！」 说完后，刘艾仰起脸去看顾斯然。 顾斯然今天为了方便游玩，所以换下了她平日里爱穿的同情装，而是选择了休闲衫和休闲裤以及球鞋的装扮。 这还是刘艾第一次看她这么穿。 黑长直被扎了起来，看起来格外温柔。 「顾总？」刘艾小声喊了一声。 顾斯然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然后拍了拍刘艾的脑袋，「我离开一会儿，你先站在这别动。」 说完，也不等刘艾反应，顾斯然便直接朝着售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门票是前一晚在网上订的电子票，是不需要取实体票的，所以顾斯然过去做什么呢？ 刘艾心想，顾斯然可能去买水了。 但游乐园里规定不能带外来的饮料，怕是等会儿买来了，也得扔掉的。 不过顾斯然这会儿已经走远，刘艾怕自己要是追上去，说不定会被人群冲散，所以也就没有动，只安静站在那。 不一会儿，顾斯然回来了。 她的手里没有水，只是多了两张纸。 刘艾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然后就看见纸上写着vip的字样。 「好了，我们进去吧。」顾斯然领着刘艾径直朝着入口处走去。 可刘艾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开门的时间了，这会儿还不能——」 没等刘艾说完，她便看到入口处的工作人员接过了顾斯然手里的纸，看了看后，直接打开了一条通道，并且还恭恭敬敬地对着顾斯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 刘艾有些懵，快走两步，跟上了顾斯然。 看着空荡荡的游乐园，刘艾恍惚回过神。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买了vip套餐而已。」顾斯然将她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刘艾，「今天不用担心有项目玩不上了，等会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刘艾愣愣地低下头一看，她这才发现，原来这张是通行卡的单子。 也就是说，今天她们两个人在游乐园里，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所有项目都不用排队！ 可这玩意的价格，得上五位数啊！ 难道就是钞能力吗？ 刘艾本来做了一堆攻略，但最终拜顾斯然的钞能力所赐，一样都用不上了。 不过看着别人哀声载道地拍着长队，而她们却能直接玩。 这感觉，实在是太爽啦！ 「啊！！！」 坐在过山车上，刘艾放肆大叫。 她真的，真的太开心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顾总，谢谢你。」坐在餐厅里，刘艾翻着之前拍的照片，感觉格外心满意足。 虽然照片上那人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刘艾本来的样子。 但是用这个身份生活了一个多月，刘艾早就把这当做自己了。 而看着她和顾斯然的合照，刘艾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谢什么？」顾斯然本来只是坐在那儿，懒懒地看着餐厅外的人群。 听到刘艾的话后，她这才回过神来。 结果，就看到刘艾盯着手机在那不停地傻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顾斯然有些无奈地拿起手边的纸巾，伸长了手臂，擦了擦刘艾的嘴角。 刘艾感受到了顾斯然的靠近，她抬起头来，看了过去，然后正好撞进了顾斯然温柔的目光里。 「顾……顾总。」刘艾愣了一愣。 顾斯然笑，「吃东西也不知道小心点，番茄酱都还在嘴上。」 擦完后，顾斯然垂下手，望着刘艾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谢我什么呢？」 「谢谢你能陪我来游乐园玩。」 「……呵。」顾斯然摇头，「这怎么能说陪你来玩呢？明明是我提议来的。」 虽然顾斯然没有说什么，但刘艾看得出来顾斯然对于游乐场的热情程度并不是很高。 一路上，只有刘艾热情撒野，而顾斯然则和平时一样，永远都是懒洋洋的，默默地跟在刘艾的身边。 「不管怎样，愿意和我一起来玩，我就很感谢了。」刘艾格外愉悦地将手中几张拍的不错的照片传给了顾斯然。 顾斯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得格外温柔。 午后的阳光，懒懒洒下，在顾斯然的眼角处落下了极为柔和的一笔，衬得她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刘艾望着她，忽然感觉有些心动。 眼前的一切真美好啊…… 她真想就这么一直呆在顾斯然的身边，陪着她，守着她。 「顾总。」刘艾小声唤她。 顾斯然闻声抬眸，等对上刘艾目光的一瞬间，她的脸上立刻绽出了浅浅的笑意，「怎么了？」 第48页 「你为什么总是懒洋洋的？」 刘艾其实已经好奇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开口问过。 而顾斯然听见刘艾的话题后，她很认真地想了想。 为什么总是懒洋洋的呢？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早已看穿了周围一切的真相，所以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吧……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 顾斯然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那人的身上，她眉眼一弯，笑得格外明媚。 因为，她现在找到在乎的人了。 所以，她不孤单，也不迷茫。 而刘艾看着顾斯然的笑，心中更是荡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感。 想要和顾斯然在一起的想法，更是越发强烈起来。 而这个时候刘艾才发现，原来她根本不想要让顾斯然和贺之舟在一起！ 虽然，作为一名故事完结师，她很想让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拥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可是……可是一想到顾斯然要和别人在一起，刘艾便感觉心里格外难过。 贺之舟有什么好的？ 还不是让顾斯然受尽了委屈！ 那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顾斯然！ 可是，谁又配得上顾斯然呢？ 刘艾忽然陷入了茫然。 很快，一天结束了。 刘艾疯狂地玩了一天，如今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一坐上回家的车，她便眼皮子打架，直接睡了过去。 看着倒在那儿睡得极为不踏实的刘艾，顾斯然温柔地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搂了到了怀里。 刘艾撞进了一片柔软，起先还有些不太习惯地皱了皱眉。 但那片柔软又舒服又温暖，枕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刘艾躺在那儿，心满意足到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 顾斯然看着刘艾酣睡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自打和顾斯然去过游乐场之后，刘艾便再也没有撺掇过顾斯然和贺之舟之间的事情。 因为她觉得，一个故事的完结，不一定是男女主角感情上的圆满，也可以是女主角事业上的圆满。 毕竟，独立女性，自强不息，也很美丽！ 想明白这件事情后，刘艾便开启了工作狂模式。 面对刘艾这副打鸡血的样子，公司里的同事也颇为诧异。 但刘艾只是秘书。 秘书的意思，便是仅仅只是做一些文职工作而已。 这对于顾斯然的工作推进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帮助。 如此，刘艾高下立判，直接揽过了顾斯然超话主持人的工作。 每天在网上为顾斯然摇旗吶喊，一度让顾斯然的热度超过了许多二三线的明星。 「哈！竟然有人想找顾总做代言呢！」刘艾查看着顾斯然的工作邮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向顾斯然报喜。 顾斯然听见了，眉头微微抖了抖，「你这段时间，都在忙活什么？怎么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找上门了？」 「……」 奇怪吗？ 刘艾只是每天帮顾斯然打榜而已！ 「美妆产品的代言？」顾斯然看着邮件，忍不住失笑，「他难道不知道我自己有美妆产线吗？」 「……」刘艾愣了一下，她竟然忘了，顾斯然在国外的事业发展早就已经到达巅峰了。 如今，她只需要把国外的产业往国内发展，便俨然能够完成大女主事业线大圆满的结局。 「顾总，你有想过把所有产业带回国内吗？」刘艾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热情地看向顾斯然。 顾斯然沉吟片刻，「把产业带回国内，除了机缘，还需要资金的。」 「资金……」 就当刘艾愁苦资金的时候，前台忽然敲了敲门。 「顾总，有人送来一捧花，是拿进来吗？」 「……」 一捧花？ 刘艾有些好奇地看着门口，然后在顾斯然的首肯下，前台让人把花拿了进来。 那哪是一捧啊！ 明明就是一缸……一地……一大片……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几支，但现在看过去，应该有上百朵玫瑰吧！ 公司里其他同时听说有人给顾斯然送了几百朵花，便各个围在外面想要看看，是谁这么有胆识，竟然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来追求他们的老总。 而刘艾和顾斯然两个人心知肚明。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也就只有贺之舟一个人了。 「送花的人呢？」顾斯然看向前台。 「已经走了。」前台跨过花海，走到了顾斯然的面前，「那人还留下了这个。」 那是一个礼物盒，看起来并不大。 顾斯然接过之后，直接拆开了包装。 里面竟然是一个丝绒外表的盒子，盒子扁平，看起来很高级，像是用来装项鍊的。 不过快递运送，应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项鍊吧。 刘艾如此私心想着，然后下一秒她就看见顾斯然打开了那个项鍊盒子。 结果—— 「哇！」 即便是在办公室外面的人，都被那条璀璨项鍊折射出来的光给惊艷到了。 这……这东西，肯定很值钱吧！ 刘艾整个人都傻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顾斯然，结果顾斯然面无表情地将盒子合上，然后丢到了边上。 第49页 看起来，好像极为厌烦的样子。 「顾总。」 就在所有人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时候，另一个前台慌慌张张地沖了进来。 顾斯然神情略显冷漠地看了过去。 那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起先愣了一愣，然后才慌张开口道，「顾总，贺……贺氏集团的总裁，贺之舟来了！」 这名字一出，众人譁然。 毕竟，之前的事情，还让众人记忆尤深。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将眼前这片花海和项鍊联繫到了贺之舟的身上。 他们更是忍不住猜测，两位老总或许是在上次的乌龙事件里，相爱相杀出感情了。 刘艾拧着眉，看向了顾斯然。 虽然顾斯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刘艾却还是隐隐感受到了顾斯然的不情愿。 「要不，我去告诉贺总，你在忙吧……」刘艾凑到顾斯然的身边，小声请示。 顾斯然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刘艾，「你不想让我见他吗？」 「……」刘艾有些尴尬，「我是见顾总不是太情愿，所以才……如果顾总愿意，那我现在就去请贺总进来。」 说完，刘艾直起腰便打算往外走。 可还没等她迈开一步，顾斯然便直接拽住了她的手。 刘艾回头看向顾斯然。 结果她就在顾斯然的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刘艾有些茫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不小的响动声。 二人回过神，一起看向了外面。 只见贺之舟这会儿，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 看来，就算想要拒绝也已经没机会了。 「斯然。」一进门，贺之舟便亲和地唿唤了顾斯然的名字。 这样亲昵的状态，很快就引起了外面众人更加强烈的猜测。 但这却让刘艾和顾斯然都感到了不舒服。 有一种……好像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眼看贺之舟走进了办公室，顾斯然微一沉眉，扭头沖刘艾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刘艾不放心顾斯然，可也没有办法。 临关门的时候，她就听见贺之舟语气暧昧地问顾斯然，「给你准备的礼物和惊喜，还满意吗？」 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了！ 刘艾黑着一张脸，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工位，去忙工作。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群同事围着她，每个人眼里都透着八卦的闪闪光亮。 「……我什么都不知道！」 简单干脆地丢下一句话后，刘艾气鼓鼓地推开众人，然后直奔茶水间，倒了一杯冰水，冷静一下。 贺之舟在顾斯然的办公室里呆了很久，所有的同时都在猜测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到底在干些什么。 有些思想龌龊的，还说了不少下流的话。 「你们是没工作吗？」刘艾怒道，「顾总一心为了公司，忙得觉都睡不好。你们倒好，还有空在这里说闲话！」 同事们有些不明白平日里素来好说话的刘艾，怎么如今就忽然发起了脾气。 不过看到她脸色阴沉，大家都不敢招惹她，便都讪讪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随后，刘艾失落地转身，她看着顾斯然那紧合的办公室门，难过地咬了咬嘴唇。 过了许久，顾斯然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 贺之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洋溢着的满足笑容，这让刘艾感觉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而这时，刘艾就听见顾斯然冲着贺之舟道，「放心，我过两天会让人把合同送过去。」 闻言，贺之舟但笑不语，走了。 等贺之舟走后，刘艾赶紧去给顾斯然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送去了顾斯然的办公室。 顾斯然听见声音便抬起了头，见是刘艾，她不做任何反应地又低头看起了文件。 刘艾走了过去，将水杯放在了顾斯然能够触及的地方。 可顾斯然没有要喝水的意思。 刘艾抿了抿唇，有些心急，却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又轻又慢地问道，「顾总，刚刚你和贺总谈了很多事，肯定口渴了，多喝点水。」 「不用。」 不……不用？ 两个人待了一个多小时，如果是在说话的话，肯定是要渴的。 可顾斯然现在不口渴，那她刚刚和贺之舟在办公室里干什么了？ 刘艾的脑海里冒出了很多画面，她很不开心地皱紧了眉头。 而就在这时，本事来低头看文件的顾斯然，忽然仰起头来。 于是刘艾脸上的表情，悉数落在了顾斯然的眼里。 「怎么了？」顾斯然问。 刘艾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咬着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顾斯然倒是来了兴趣，她将手中的文件放了下来。 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被顾斯然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好半天后，她才纠结着开口道，「顾总……顾总刚刚在办公室，是和贺总在谈工作的事吗？」 听到这话，顾斯然忍不住扬了扬眉，反问道，「我们不谈工作，你觉得我们应该谈什么？」 谈什么？ 刘艾的目光不自禁地落在了地上那满满一大片花海上，她语气颇酸道，「可能是谈工作之外的事情呢？」 第50页 「工作之外的？什么事情？」 「……」 就比如，谈情说爱啊！ 刘艾在心中疯狂怒吼，可嘴上却不敢说，只敢打个滚，糯糯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顾斯然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除了谈合作在之外，什么都没谈，你可别胡思乱想了。」 「……」 真的吗？ 刘艾有些怀疑，却不敢多说。 不过后来贺之舟的确没再出现过，顾斯然的生活也只剩下了工作。 然而就在刘艾放松警惕的时候。 顾斯然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危机—— 那个传说中的乔总，乔宇出现了！ 第29章 乔宇现的那天,刘艾上午请了病假。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胃里老是不太舒服，于是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然后等她回到公司的时候,她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坐在顾斯然的办公室里,和顾斯然有说有笑的。 刘艾当下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后来,她听公司里的人说,那人姓乔。 刘艾立刻就联想到了刚见顾斯然那天,爱慕店员口中的乔总。 再听听那人和顾斯然之间的聊天内容,刘艾基本就知道这个乔宇，就是爱慕的老总。 那些店员口中,和顾斯然有着别样关系的乔总！ 一想到这个，刘艾在给乔宇泡咖啡的时候，还颇为怨恨地泡了最难喝的咖啡，而且还少糖少奶少加水，把整杯咖啡做的格外浓郁……和苦涩！ 「顾总，乔总。」刘艾端咖啡乖巧地走进了办公室。 乔宇连头都没有抬，直接端过了咖啡。 然后在和顾斯然说话的同时，他稍稍喝了一小口。 咖啡入喉，下一瞬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斯然瞧见了，没有先开口问乔宇,而是立刻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刘艾。 刘艾乖巧站着,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她这副刻意不去看乔宇的模样,反倒是卖了她。 「你再去给乔总倒杯温水。」顾斯然冲着刘艾吩咐,「记得,里面什么都不要加。」 这话一听，就知道顾斯然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刘艾顿时心虚地咬了咬唇，然后赶紧熘之大吉！ 彼时,顾斯然办公室内。 乔宇哭笑不得道，「你们公司的人，口味还挺重……」 「再重有你店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口味重吗？」顾斯然靠在椅子上，懒懒地看着乔宇。 乔宇脸上的笑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就之前那事，你还记着呢？不都按你的吩咐辞退了么？」 「……」顾斯然忍不住冷笑，「按我的吩咐？合着按你的吩咐，你还打算留着她们？我真怀疑那些流言，是不是你让人放去的了。」 「天地良心，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乔宇连连摆手，一脸无辜地笑，「天知道你那么着急让我把人给辞退了，我好不容易才找了几个人来顶替她们的。而且你也知道这服务行业，老员工总归会比新员工好用一点。那新招的几个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搞黄了我好几单生意。」 「呵，你是打算来和秋后算帐了？」顾斯然白了一眼过去，「我可还没和你算精神损失费呢……」 「得，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乔宇一脸无奈地笑。 顾斯然依旧冷笑，只是这回懒得再开口说什么了。 不多时，刘艾给乔宇送了一杯温水，然后便乖巧退了去。 乔宇吞了一口温水后，忽然换下嬉笑的样子，冲着顾斯然正色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不要再继续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把这事给提起来了？」 「了一点意外。」顾斯然懒懒地看着窗外，说话漫不经心的。 乔宇对此早已习惯，他沉吟了片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顾斯然想了想，「过几天吧，等贺家的投资款打过来的时候。」 「呵，你这心可真够黑的啊……」 顾斯然笑了，「不收点钱，岂不是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了？」 闻言，乔宇失笑摇头。 他想说他们一开始做这些的事情，本就不是为了钱。 但转念一想，有钱不拿，岂不是傻子么？ 很快，乔宇便走了。 但刘艾对乔宇的怨念却一直长存着。 「乔宇和我只是朋友。」这一回，没等刘艾绞尽脑汁地旁敲侧击，顾斯然直接就坦白了，「我和他是之前一起在国外读书的同学，而且他已经有老公了。」 「……」 本来刘艾还是膈应乔宇的。 可仔细一听…… 嗯？ 老公？ 刘艾有些震惊地看向顾斯然，然后就在顾斯然含笑的目光下，确认了答案—— 乔宇，是喜欢男人的。 所以，他和顾斯然之前的留言都是假的咯…… 刘艾的心情可算是好了一些。 「对了，贺氏集团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事得尽快落实。」顾斯然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今晚不留宿公司了，你跟我回家？」 「……」 这本来是一件很普普通通的事情，毕竟顾斯然要加班，而她作为秘书陪同是很合情合理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话从顾斯然嘴里面说来以后，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第51页 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似的。 刘艾咬了咬唇，心中有些忐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再不对劲，能有多不对劲呢？ 不过后来刘艾发现，事情还是她想多了。 顾斯然当真是因为法务那边给的文件太多，处理不过来，所以才把她叫到家里去的。 而有了刘艾之前两次的借宿，顾斯然如今直接在家里准备好了刘艾的洗漱用品，顺便她还帮刘艾买了件舒服的睡衣。 只是穿上睡衣后，刘艾感觉自己满头的黑线。 平时顾斯然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就……就会买这样的睡衣呢？ 刘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俨然成了一个从头绿到脚的小恐龙。 虽然……虽然还挺萌的吧…… 但顾斯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错觉，觉得她适合这样的睡衣啊！ 刘艾觉得有些崩溃，她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看向了顾斯然。 顾斯然则是穿着真丝吊带，慵懒散漫地侧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那样子，宛若一尊卧佛。 刘艾在那眼睛都看直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镜子里面竖着一直绿恐龙。 崩溃！ 可这到底是顾斯然给的衣服，刘艾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只能有些哀怨地走到顾斯然的身边，然后蹲在茶几边上，不情不愿地整理文件。 顾斯然隐约间感受到了刘艾的不快，但是她根本没有把问题往睡衣上面想。 她抬起头，看向刘艾。 客厅的灯光很亮，亮到射在大理石茶几上反射来的光，都让顾斯然觉得扎眼。 不过在这片明晃晃的光之下，刘艾就好像一软柔软的青色小糰子似的。 看得只让人想要上去戳一戳。 当然，顾斯然并不仅仅只是想一想，而是真实地付了行动。 她伸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刘艾的腰。 细长的手指没入松垮的衣服当中，明明触到刘艾的身体了，可刘艾却是一动不动的，就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似的。 顾斯然等了一会，然后又轻轻戳了戳刘艾的腰，这一次，她用力了些，而且也戳得更深了。 刘艾就感觉腰上被什么顶了一下，她觉得有些奇怪地扭过头，结果就看见顾斯然正目光璀璨地望着自己。 「……」刘艾有些心虚，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便糯糯问了一句，「怎么了？」 顾斯然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可这让刘艾更加不安了！ 但比起不安，下一瞬当刘艾的目光落在顾斯然那枚俏丽的锁骨时，她感觉心底里鼓动一股莫名的感觉来。 而且这客厅里的光也太亮了，照在顾斯然的身上，衬得她的冷白皮就好像瓷器一样美丽。 刘艾不自禁地抿紧了唇，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慌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移到哪里去了。 而就在这时，顾斯然伸她细长的指尖，轻轻点住了刘艾的额头。 「在想什么呢？」顾斯然轻柔开口。 刘艾目光闪烁，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顾斯然的问题。 因为她在想的事，好像根本不能说…… 「我……我好想有点累了。」这段时间，刘艾除了胃不舒服，就是容易觉得累。 明明之前天弘珠宝展的时候，她都能在熬个通宵后，还正常上班呢，可现在她但凡白天事情一多，晚上便会很早就打起了瞌睡。 顾斯然看着她那样子，自然是心疼的。便收敛了逗弄刘艾的心，温柔道，「那要不，你赶紧进屋睡？」 刘艾摇了摇头，「你不睡，我可不能睡，我是你秘书的。」 虽然刘艾工作能力一般，但是身份问题还是谨记于心的。 顾斯然苦笑，「秘书也是人，困了得睡觉。我等会看完这份文件也去睡了，你先睡，不碍事。」 「那不行。」刘艾格外固执。 但刘艾这会真的是太困了，眼皮子都打起架来了。 她看了一眼顾斯然躺着的沙发，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那我躺在这等你，好吗？」 「……会着凉的。」 「不会。」刘艾站了起来，然后从客房里把被子拿了来，丢到了沙发上。 刘艾笑盈盈道，「我会盖好被子的！」 看着刘艾坚决的样子，顾斯然实在拿她没办法，便默许了。 于是刘艾跳上沙发，然后抖了抖被子。 她怕顾斯然也冷，便用被子把顾斯然的下半身也兜了起来。 沙发是四人座的，躺下两个人只能说彼此蜷着腿，倒也正好。 只是刘艾躺在那，渐渐失了睡相，两只小脚便渐渐越界，窜到了顾斯然那。 顾斯然本来在看文件，就感觉到刘艾那略显冰凉的小脚贴上了她的小腿肚，她便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了沙发另一头。 这小丫头，是当真困了。 才躺下去不过几分钟，竟然已经熟睡过去了。 顾斯然忍不住无奈摇头，可当她准备继续看手中的文件时，她的目光却还是不自禁地飘向刘艾。 少女模样的她，睡得酣甜，看起来着实有些可爱。 而这个时候，刘艾在睡梦里毫无意识地瞪了瞪腿。 顾斯然便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了刘艾的脚。 第52页 小小的，冰冰的。 顾斯然微微拧眉，然后她所幸两只手都伸到了被窝里，将刘艾的脚完全包裹了起来。 捂了好一会，刘艾的脚上才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暖意。 顾斯然生怕刘艾冻着，便起身给她烧了水，泡了热水袋。 而等她回来的时候，刘艾已经完全舒展开，躺在沙发上，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斯然把热水袋塞到了刘艾的怀中，然后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刘艾。 只是比起之前，此时顾斯然望向刘艾的眼神中，深情浓烈。 最后，顾斯然到底是没有忍住地伏下了身，凑到了刘艾的面前。 刘艾的唿吸又轻又缓，鼻息落在顾斯然的侧脸上，痒痒的，就好像有羽毛掠过去似的。 顾斯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然后又朝着刘艾靠近了些许，直到她的鼻尖盯住了刘艾的面颊，她这才停了下来。 刘艾的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后的香味，深深闻一口，便能感受到浓浓的苦橙花的味道。 这是她以前最爱的味道，即便在这无尽的世界里饶了那么久，她对喜爱的东西，总是有着绝对的执念。 就好像，面对眼前这个人似的。 她打从一开始，便对刘艾有着格外强烈的好感。 毫无缘由，仅仅只是凭藉感觉而已…… 顾斯然本以为自己能够克制住，可是当她放纵自己如此靠近刘艾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人，是那样的贪恋。 她真的好希望人生能够重来一回。 让她重新回到过去，然后珍惜好每一分每一秒，好好疼爱她！ 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现实了。 她成为一抹游离的魂，在千千万万个世界中穿行。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永生不灭。 顾斯然不想要这样的永生，她想要时间有尽头，想要拥有一个真实的躯体，那样她就可以真切地拥抱眼前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清晰地知道没有结果，然后每天都在倒数时光。 因为她知道，分别，终究是迟早的事情！ 顾斯然挺直了腰，俯身看着熟睡的人，她忍不住便嘆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在刘艾的脸上划过。 定睛一看，刘艾竟然流鼻血了！ 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袭上心头，顾斯然赶紧拿过纸巾帮刘艾擦了擦。 可怎么擦，血都好像止不住似的，不断地往外流。 甚至最后等刘艾醒了，她鼻腔里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涌现。 「怎……怎么了？」刘艾迷迷煳煳地醒过来，结果一睁眼就看见平日里素来淡定用来的顾斯然，此时眼底竟然染上了惊慌。 她瞬间清醒过来，然后就见到顾斯然手里握着一把沾满了血迹的纸巾。 谁受伤了吗？ 刘艾紧张地爬了起来，然后她亲眼看见一滴血，落在了顾斯然掌中的纸巾上。 「……」 这时候刘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血竟然是从她的身体里面流来的。 「！」 竟然流鼻血了！ 难道就因为她刚刚盯着顾斯然的锁骨多看了两眼吗？ 刘艾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糟了报应。 这也太惨了一点吧！ 「没……没事……」拿过纸巾，刘艾直接卷了两个纸团塞住了鼻孔。 可顾斯然看着她，却是神情凝重，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真的没事。」堵住鼻孔后，刘艾的声音闷闷的，她笑着摆了摆手道，「只是流个鼻血而已，没多大事情的。」 「……你今天去医院做检查，报告怎么说？」顾斯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刘艾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乖乖答，「有几项报告要第二天才能拿结果，所以……还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话，顾斯然眼底的神色骤然一暗。 良久后，只听她沖刘艾闷闷道，「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好。」 刘艾不明白顾斯然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但她看得来，顾斯然是在关心她。 这就足够让刘艾感觉欣喜了。 真好。 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刘艾回了客房，然后即使塞着鼻孔，却依旧睡得很踏实。 而客厅里的顾斯然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拿了已经许久没有抽过的烟。 打开打火机，手却是抖的。 是到日子了吗？ 顾斯然凝望着夜色，心底一片凉凉。 曾几何时，她在许多个世界里，都遇到过「故事完结师」。 他们现的任务，就是让故事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而那些人，多半都会想方设法地让男女主角重修旧好，然后用一种局外人才会有的轻松语气，说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顾斯然很讨厌他们的行径，自然也就不会如他们所愿了。 后来顾斯然就慢慢发现，那些故事完结师在这个世界里逗留的时间似乎有限制。 而到了一定时间后，他们的身体会现各种各样的反应。 其中大部分的反应，带来的结果只有一个——某个急性绝症！ 这似乎是系统对他们的一种催促。 第53页 因为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了的话，他们的意识便再也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了。 而这种急性绝症，会慢慢加强，慢慢侵蚀他们的身体，逼迫着他们赶紧完成任务，或者放弃任务，赶紧离开。 刘艾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然后又容易发困，刚刚还流了鼻血。 种种现象都在预示着，时间似乎已经到了。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应该结束了。 顾斯然捏着酒杯的手，忽然紧了紧。 她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刘艾呆够呢，怎么就已经快要结束了呢？ 怎么办？ 她好像根本没有办法轻易放手。 可是又不得不放手…… 夜凉似水，顾斯然靠着墙，目光深沉地看着客房的方向。 次日，刘艾睡到自然醒，却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担心顾斯然会像上次一样先行离开，所以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却不想，顾斯然不仅没有走，而且还在勤快地做着早餐。 「你醒啦。」顾斯然笑容浅浅地看向刘艾，「早餐马上好了，你先去洗漱，回来就能吃了。」 「……」 刘艾有些懵，她感觉顾斯然今天好像变得一个人似的。 变得格外热情，阳光…… 可这两个词，好像和以慵懒着称的顾斯然，根本没什么关系。 洗漱完，刘艾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看向了顾斯然。 然后她就发现并不是她迷迷煳煳产生了幻觉，而是今天的顾斯然，好像的确格外的热情和阳光。 那种连做早餐时，都走桑巴步伐的感觉，让刘艾产生了满脑子的问号。 什么鬼？ 「吃吧，你最爱吃的。」顾斯然将准备好的早餐推到了刘艾的面前，「你最爱的三明治，外加双份培根，双份蛋滑。」 「……」 还真是刘艾最爱吃的配方。 「顾总。」可就在刘艾打算下口的时候，她却有些惶恐地看向了顾斯然，然后有些惶恐地小声道，「你……该不会在三明治里下毒吧？」 「……」为了假装热情而耗费太多体力的顾斯然忍不住僵了僵，「当然不会！」 那好吧…… 刘艾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吃好了早餐。然后在顾斯然的不断催促下，两个人直奔医院。 拿上报告，两个人飞快赶去了医生办公室，途中，她们还很凑巧地遇到了吴瑾。 吴瑾听说刘艾事来看病的，便不由分说地陪着刘艾和顾斯然一块，去了医生办公室。 而医生在拿过刘艾递过去的报告单后，顿时皱着眉头，露了凝重的表情。 吴瑾在一旁着急问道，「张医生，我朋友她没事吧？」 张医生捏着一张单子，看了很久后，摇了摇头，「再去复查一次吧。」 「……」这话一，顾斯然和吴瑾的脸上都有些不好看，只有刘艾还懵懵懂懂的。 而等到第二天，张医生看着情况越发不妙的第二张化验单，果断给了结果，「必须立刻住院！」 刘艾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候张医生才道，「你的身体开始慢慢衰竭，原因还没有找到，但如果你现在不住院的话，你很有可能都活不过一周！」 一周？ 正好七天。 刘艾恍惚想起今天「满满」跳的提醒，告诉她距离任务结束日还有七天的时间。 让她尽快完成任务，亦或者直接放弃任务回到现实。 难道，一切都是註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缘的话，今天晚上还有更新 没有缘分的话，就明天晚上更新 第30章 「我……不想住院。」 意识到身上的所谓身体衰竭,不过是系统作怪后，刘艾便直接选择了放弃治疗。 只是她不想让顾斯然担心自己，所以还想了好久理由。 可顾斯然在听到刘艾的话后,什么都没说,默默牵起刘艾的手,朝着医院外走去。 「必须要住院啊！」张医生在她们身后焦急大喊,「再不住院,真的要出事的！」 刘艾偏过头,看着自己那只被顾斯然握在掌心里的手。 顾斯然的手不大，但是很暖,也很软。 被包裹的感觉，很舒服…… 「顾总……」刘艾觉得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可想了半天，她也只是轻轻喊了她一声而已。 听见刘艾的话，顾斯然偏过头。 对上刘艾那双清亮的眼眸，顾斯然眉眼一弯，笑盈盈地伸出手，摸了摸刘艾的脑袋，「没事，你说不住就不住了,反正我会陪着你。」 「……」 顾斯然表现的很平静,可是她的眼神却在告诉刘艾,这一切不过都是伪装而已。 没办法啊…… 这个狗系统,就是这个样子的。 刘艾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顾斯然了,她有些难过地伸出手拽了拽顾斯然的袖管。 顾斯然笑笑，眼底盛着温和的光。 「顾总，我……」刘艾眨了眨眼。 她的心底里有很多话想要和顾斯然说,但是想了又想。 她道，「你陪我再去一趟游乐园吧。」 「好。」 依旧是买了通行证，刘艾和顾斯然走在游乐园里。 只是这一次，两个人的心境都有些不同。 第54页 刘艾不再想着要玩项目，而是脚步缓慢地走在乐园里，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满心欢喜地拉着顾斯然跑来跑去。 又是玩项目，又是拍照，又是吃东西的。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可现实却是，她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走着走着，刘艾看到边上有人在卖发箍，那发箍上是不同动物的耳朵，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不少小朋友吵着家长买了一个，然后带上了，一蹦一跳地走了。 刘艾看着她们，忍不住笑着也跟老闆买了两个。 她带小兔子的那个，然后顾斯然带小狐狸的那个。 一旁的顾斯然什么话都没说，她就站在那儿，见刘艾走近，便默默弯下腰，然后任由刘艾将手中的头箍放到了她的脑袋上。 本来以为顾斯然就算不拒绝也至少会说点什么。 可是顾斯然什么都没说，她一直笑着，一直笑着。 笑得那么美，笑得刘艾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刘艾也扬起了唇角，她也想笑，可是……可是笑着笑着，她却觉得眼眶温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底里流淌下来似的。 好难过啊…… 那种难过钻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然后像鬼藤一样蔓延开来，逐渐将刘艾的整颗心都给吞没了。 刘艾低下了脑袋，她望着顾斯然垂落在侧的手。 想了想，她忽然伸出手，然后一把握住。 柔柔软软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实，可是为什么会是虚假的呢？ 一点都不虚假！ 明明就很真！ 就很……真…… 刘艾好希望这是真实的世界啊，那样她至少能够和顾斯然走过更长的路，去更多的地方，去吃更多好东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别无选择，必须要走。 「顾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刘艾低着头，小声喃喃。 而这时，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轻轻地颤了颤。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顾斯然的声音，轻轻地落在刘艾的头顶上。 刘艾咬了咬唇，然后她就见到有几滴眼泪从她的脸上落了下去，坠在了脚尖前，化作两滴很小的水渍。 顾斯然此时则是克制着内心澎湃的情感，遥望远方的同时，缓缓开口道，「记得要好好吃早饭，不要一大早起来就空腹喝茶喝奶。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尽早去看医生。」 夜里冷了，就记得去泡热水袋，千万不要自己硬抗。 难过了，就哭出来。 扛不住了，就说出来。 想我了……就别想我了吧…… 顾斯然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她伸出手，摸了摸刘艾柔软的头顶心，绵密的长髮，手感很好，衬得眼前这个人格外柔软乖巧。 「要好好生活，知道吗？」顾斯然一张口，声音嘶哑。 刘艾没有抬头，乖乖地点头，「嗯」了一声。 她会的，会好好生活的。 刘艾吸了吸鼻子，「顾总，也要好好生活。」 「我会的。」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温暖，懒懒落下，将两个人完全笼罩。 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和去处。 只有她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良久后，刘艾仰起脸看向了顾斯然。 她眼底的泪已经干了，只是眼眶还带着些许微红。 「我是不是很笨啊？」 想着这些天跟随在顾斯然的身边，她好像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作为秘书，她真的是又菜又慌乱。 再想想故事完结师这个工作。 说好了要完结故事，她也没有做到。 男女主角的关系成迷，说要走大女主的路线，可顾斯然的事业似乎也没有得到重大的发展。 一切，都那么丧气而又无奈。 处处透露着刘艾无能的本质…… 但顾斯然却摇了摇头，「你不笨，你只是不自信罢了。」 「……是吗？」 「你做事仔细，所有经过你手的文件，即便是再小的差错，你都能找出来。」顾斯然认真回忆道，「还记得上次财务送过来的文件吗？小数点后面的数据误差，那么细小的一个错误，都能被你一眼就发现，你其实很厉害。」 「……」 如果顾斯然不说，刘艾早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可发现文件错误，难道不是她作为秘书的指责吗？ 「不要把自己做得好的地方，觉得理所当然。」顾斯然太了解刘艾了，「有时候，人就是得要自恋些，好好夸夸自己，知道么？」 「……自恋，不是贬义词么？」 「不要看轻自己。」顾斯然伸手揉了揉刘艾的脑袋。 或许是这个小脑袋的手感太好了，顾斯然忍不住伸长了手臂，直接将刘艾搂到了怀里。 「不要看轻自己，不要贬低自己。你是最好的。」 是老天爷，给的最好的礼物。 下巴靠着刘艾的脑袋，顾斯然温柔哄道，「刘艾，你一定要努力地，活得更好。」 我不在了，你必须要活得比我在的时候要好。 这样，我才能放心啊…… 刘艾不知道顾斯然为什么会说这话，但她还是很肯定地应了下来。 第55页 「好！」 * 刘艾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吴瑾找上门来，哭哭啼啼地求刘艾去医院。 她说，刘艾要是再不去医院，就会死的。 她不想刘艾死。 刘艾伸出手帮吴瑾擦了擦眼泪，而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感情，好像并不是那样简单。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要走了。 就算不走，她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位置再装下任何的人了。 「没事。」刘艾第一次学着顾斯然的语气劝人。 而她看着吴瑾那软软糯糯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似的。 她有些心疼吴瑾，但更多的，是愧疚。 是对顾斯然的愧疚。 因为面对吴瑾的时候，刘艾恍然发现，在过去的一段时光里，好像一直都是顾斯然在照顾她。 她明明是秘书，顾斯然明明是老闆。 可是她偏偏却一直都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好希望系统再多给一点时间，让她能够真的好好照顾一下顾斯然。 「顾总，最近公司里有什么大事吗？」坐在顾斯然家的客厅里，刘艾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 顾斯然坐在边上，安静地陪着她，一起发呆。 自打刘艾病了以后，顾斯然当真和她说的那样，一直陪着刘艾，甚至连公司都没有再去过。 虽然这是顾斯然自己愿意的，但刘艾总有一种自己是妲己，而顾斯然是纣王的感觉。 刘艾不想迷惑顾斯然的心智，还是希望她能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可顾斯然只懒懒地说了一句，「公司的事情他们都能处理好。」 话音落下，顾斯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接起一听，顾斯然皱着眉沉声道，「告诉贺总，我有事忙不开。」 「让他再等几天，我这段时间……」顾斯然的目光不自禁地往刘艾的方向飘了飘，「我这段时间有些忙，等我回头有空了，我会主动联繫他的。」 挂上电话后，刘艾看向顾斯然，问，「贺总吗？」 「嗯。」 「他又来找你了。」 「……嗯。」 「顾总有想过要和贺总在一起吗？」 「没有。」顾斯然回答的果决。 刘艾朝着顾斯然的方向靠了靠，最后直接歪栽在了她的身上，「顾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顾斯然拿过毯子，盖在了刘艾的身上。 刘艾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体好像空了似的，空气在她的身体里面打转，凉凉的。 「顾总，有喜欢的人吗？」话一出口，刘艾却觉得好像问的太过于隐私了，便换了个说法，「顾总，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喜欢…… 顾斯然的目光落在了刘艾的身上，然后她忽然笑了笑，「现在太阳下山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走？顺便吃个饭？」 啊！ 还是没有答啊…… 刘艾有些小失落，不过她还是抿着唇，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门，外面世界很热闹，可是刘艾却觉得周围格外空空荡荡。 现在距离最后离开的时间，不足一天了。 应该是系统在不断督促她，赶紧离开。 「吃什么？」顾斯然问刘艾。 刘艾眼神有些飘忽，隔了很久后才答，「吃火锅吧。」 「……」顾斯然眼神有些复杂，但是没有阻止。 然后到了火锅店，刘艾点了最辣的锅。 她知道现在这具身体不是很能吃辣，可是都快要走了，还在乎这点儿事情吗？ 而且刘艾现在一想到自己要离开顾斯然了，心里便难过的要命。 她想要哭，可是又不想要那么简简单单，毫无缘由地哭…… 于是乎，在火锅店内，一堆人就看见一个小娘，一边吃着火锅，一边留着眼泪。 那样子，看起来要有多悽惨，就有多悽惨。 不少过路的客人都被吓了一跳，临进门了，一看这情况，扭头就走。 「吃慢点。」顾斯然知道刘艾心里难过，可是她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陪着她，她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了。 氤氲雾气之下，刘艾被辣得小脸通红，脸上更是狼狈地挂满了泪水。 很难过吗？ 在难过什么呢？ 因为感受濒死，所以难过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顾斯然将手边的纸巾悉数递到了刘艾的跟前，然后默默把烫熟的菜捞了起来，放到了刘艾的桌上。 其实刘艾在吃第二口的时候就开始胃疼了，那种抓心挠肝，好像要把她的肠子连带着胃都撕裂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汗水从刘艾的额头上淌了下来，她感觉又冷又热，难受极了。 「这位顾客，如果实在吃不了辣，我们能免费帮你把汤底换成不辣的。」一旁的店长终于看不下去，连忙走了过来，无奈道，「另外，我们还能再送一点菜品给你，你看怎么样？」 「……」还有这样的好事？ 刘艾仰起脸来，刚准备开口答应。 可一旁的顾斯然却是淡淡道，「不了，我们马上吃完了。」 说完，顾斯然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刘艾的面颊，哄着道，「好了，别哭了好不好？」 第56页 再哭，顾斯然感觉自己都要忍不住了。 看着被雾气笼罩的顾斯然，刘艾只觉得面前的一切美好的就好像梦幻一样。 的确是梦啊…… 一场美梦。 嘆息间刘艾点了点头，因为她的确是吃不下了。 不多时，刘艾脸色煞白地跟在顾斯然身后，离开了火锅店。 看着刘艾那痛苦的样子，顾斯然赶紧去给她买了药。 等吃完药后，刘艾不愿回家，于是她们在江边散了一会儿步。 天冷了，风颳在身上凉飕飕的。 刘艾看着茫茫江水，她的视线之中，顾斯然看不到的地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数显倒计时。 上面显示，刘艾还有十个小时的时间。 也就是到明天早晨八点，她如果再不主动离开系统，她就会直接死掉。 然后，她的意识就被困在这系统之中。 「顾总，你愿意为了你爱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刘艾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顾斯然。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顾斯然，忽然拧了拧眉。但在看向刘艾的一瞬，她立刻扬起唇角，温柔一笑，「愿意！」 回答的干脆果决。 可顿了一顿，顾斯然又道，「但生命是宝贵的，如非必要，我并不想要自己这么做。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爱的人，为我这么做。」 不论是任何一个人，为爱而奉献出生命自然是伟大的。 但伟大之外，生命消逝的结果，实在太过沉痛了。 「你答应过我。」顾斯然伸出手，摸了摸刘艾的头，「会好好生活的，记得吗？」 「……」刘艾笑了笑，「记得。」 刘艾听得出顾斯然话中的意味，而且她也感受得到顾斯然其实知道很多事情。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顾总。」 「嗯？」 「我们去那儿吧……」 刘艾伸长了手臂，指着江对面。 那一面霓虹璀璨，正是这座城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酒吧街！ 因为刘艾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乖女，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去那些大人口中所谓「不太好」的地方。 但乖巧是乖巧，基本的叛逆心还是有的。 刘艾其实一直都很好奇酒吧的样子，如今正好遇见了，当然要去见识见识。 进了酒吧街，顾斯然想带刘艾去清吧，可刘艾觉得来都来了，当然要去个刺激的地方，于是硬拽着顾斯然进了一家看起来很是扎眼豪华的酒吧。 巨大的led彩色灯牌，在夜幕之下，犹如一团绽放的花。 一进门，刘艾便被那振聋发聩的音乐声给吓了一跳。 她有些紧张地抓紧顾斯然的袖子。 顾斯然看着她那瑟缩的样子，一脸无奈地伸出手，挡在她的身后，然后缓步将她带了进去。 酒吧里人很多，也很吵。 刘艾一开始抱着好奇的心态，左看看右看看。 顾斯然倒是轻车熟路地找了卡座，然后点了酒。 「顾总！」刘艾像个小孩一样，又好奇又兴奋地冲到顾斯然的身边，「他们都在跳舞，要不要……我们也去！」 「你会跳舞吗？」 「……」刘艾看着不远处的人，「感觉也不难，跳跳就会了！」 说完，刘艾便把顾斯然拽上了舞池。 舞池上的人很多，但顾斯然的出现，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毕竟游荡在不同的世界里这么多年，顾斯然还是学了不少本事的。 跳舞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 看着顾斯然摇曳又流畅的舞姿，刘艾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迷幻的灯光，在眼前晃动，刘艾感觉自己好像醉了，可她明明根本没有喝一滴酒。 或许，是因为顾斯然太好看，所以忍不住心醉了吧…… 刘艾仰着脸，望着顾斯然的同时，她忍不住朝着顾斯然的身边靠了靠。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刘艾身后推了一把。 刘艾脚下一个没站稳，便直接跌进了顾斯然的怀抱。 顾斯然的怀里，好香好软。 熟悉的苦橙味，让人的意识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刘艾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耳畔是略显狂野的音乐，激得刘艾整个人热血沸腾。 她看着顾斯然，然后忽然发现—— 她好像喜欢上顾斯然了！ 是的！ 就是喜欢！ 那种想要和她相守，想要和她一起度过无数春秋的那种喜欢！ 可是……喜欢又能怎样呢？ 刘艾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她勐然推开了顾斯然，然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卡座。 顾斯然有些茫然地跟随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刘艾，看着她瑟缩在角落里，孤独而又无助。 「怎么了？」顾斯然问。 刘艾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起了桌上倒着的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没怎么。」虽然刘艾想表现的冷淡，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是软软的。 她在难过。 难过自己发现的太晚。 难过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难过…… 「顾斯然。」刘艾第一次这么喊她。 顾斯然走到了刘艾身边，坐下。 第57页 然后刘艾很自然地凑到了她的身边，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时间不多了。 刘艾本打算等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她再离开。 可是如今她却发现，早一刻，晚一刻，又能如何呢？ 刘艾还清晰地记得顾斯然之前提醒过她，她在这个世界里不应该和任何人产生情感。 因为这註定是没结果的事情。 当时刘艾还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很清楚这件事。 可现实却是…… 「对不起啊……」刘艾往顾斯然的身边坐了坐，然后侧过身，趴在了顾斯然的肩上，她小声喃喃，「我要走了。」 虽然她很捨不得，可是这却是註定的结果。 而与其在最后一刻有被迫分离的感觉，倒不如自己率先放手。 只是在此之前，刘艾有件事一直很好奇—— 「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问完，刘艾一脸期待地看着顾斯然。 闪烁的光影落在顾斯然的脸上，忽明忽暗。 刘艾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得让她心疼，美好得让她想哭。 刘艾感觉自己的心，揪在了一起。 算了。 知道答案了又能如何呢？ 刘艾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她在心中默默念，「满满，退出系统，完结任务。」 「好的，2037。」 在满满机械声的回答下，刘艾的视线一下子暗了。 就好像有人在瞬间拉了电闸似的。 隐约间，刘艾好像听见有人在她的耳畔呢喃。 呢喃着说，「我爱的是你，一直是你。」 是谁在说话？ 刘艾心中疑惑，而这时，她耳畔传来了「满满」机械的声音。 「此次任务已终结。」 「2037，为了给系统提供足够能源，现在你的大脑疲劳程度即将过载，现在你需要重度休眠48小时。」 「48小时后，系统正式关闭。届时，你可通过员工后台，直接查阅此次任务完成结果。」 「……」 「满满」说了一大堆的事情，刘艾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她便感觉到睡意越来越强烈，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煳。 48小时后。 刘艾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刺目的光，她伸手挡了一挡。 忽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刘艾愣愣地盯着窗外看了很久。 直到窗外有一只小鸟扑棱着飞过，小小的影子落在了刘艾的脸上，刘艾这才回过神来。 她拔掉了身上的营养液输送管，然后又拔掉了身上乱七八糟的仪器导线。 好不容易检查了一遍，见身上没有挂任何东西了，她这才站了起来。 穿上鞋，踢踢踏踏地走到了厨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 水滚入喉咙的感觉，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刘艾一扭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回来了，回到了现实。 而这里，没有顾斯然，没有贺之舟，也没有秘书刘艾。 有的，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无业青年——刘艾！ 刘艾放下水杯，然后双手撑在水吧檯上。看着不锈钢檯面上折射出来的自己，刘艾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笑容惨澹，简直比哭还难看。 「叮咚！」 门铃声让刘艾收回了神，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赶紧走了过去。 「快递请签收一下。」 拿过快递盒，刘艾发现寄件人上，赫然写着——白芸！ 就当刘艾打算打开快递盒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手机在屋内，刘艾赶紧又跑了过去。 划开屏幕，是白芸。 「小祖宗，你醒了啊……」白芸语气有些轻佻，她这人就是这样，没有正行，「我可让那个快递在你家守了三天了，你还真是能睡啊！」 「……」刘艾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地上的快递，「你找我有事？」 「哦。」白芸喝了一口饮料，笑道，「我们公司领导，想请你喝杯茶。」 刘艾正在拆快递的手停了下来，「喝杯茶？为什么无缘无故请我喝茶？」 「唔……这事就说来话长了。」白芸嫌麻烦，于是就发了两张聊天截图给刘艾。 刘艾随手翻了翻，原来白芸让刘艾的顶班的事情被他们领导发现了。 白芸本以为他们领导是来降罪的，但结果领导说，因为刘艾这次任务做的很好，她所完结的故事深受大众好评，所以打算和刘艾谈谈。 如果刘艾愿意的话，他们公司愿意破格录取她，并且直接让她跳过试用期和普通员工，直接晋升为资深员工。 「破格录取？」刘艾还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会愿意破格录取我？」 「因为你优秀啊！」白芸大叫，「你不知道嘛！我们公司大部分的故事，都是以悲剧结尾的！但是你……唔……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吧，但是结局让大家都很爽啊！」 「爽？」 刘艾这就更不明白了。 「网上能看到小说吗？」 「能，公司官网就有，热度第一那个就你是完结的！」 挂了白芸的电话，刘艾立刻打开了xr集团旗下的小说网站。 果然如白芸所说，这本小说正以热度第一的标题，霸占着网页c位。 第58页 点进去一看，前面的原着刘艾早就已经看过了。她直接下拉网页，点进了她开始做任务的那一章。 而这时候她发现，原来小说和她第一视角的世界，是有许多不同的。 比如小说里根本没有提过顾斯然去爱慕选礼服的事情，所以根本不存在「刘艾」这个角色和顾斯然之间的互动的。 但是故事放大了顾斯然和董甜甜撕逼的情节，起承转合，一气呵成，简直就是打脸的典范。 在这篇小说里，顾斯然回国，先是手撕女配，然后彻查当年车祸，然后亲手将作恶的女配送进了监狱。 最后被男主陷害的时候，女主手握证据又当众卖惨，轻松哄得男主愧疚感爆棚。 这一切，和刘艾所经歷的事情大相迳庭。 只是有些本应该是刘艾做的事情，被系统归併到了女主顾斯然的行为里。 以至于小说，则比刘艾所经歷的虚拟世界要燃多了。 不过让刘艾觉得奇怪的是，这篇文的后几章，却都是刘艾没有经歷过的事。 上述说，贺之舟在知道自己错怪顾斯然之后，便对顾斯然开启了勐烈的追求。 可是顾斯然却一心只有事业，对于贺之舟的追求并没有理会。 贺之舟渐渐失去耐心，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欲对顾斯然施行不轨，霸道强爱。 结果贺之舟并不知道，其实顾斯然多年来一直在搜集贺之舟的犯罪证据。 而这一次借着贺之舟追求她，她正好打入内部，然后成功一举将贺之舟送进了监狱。 至于顾斯然，她一个人经营着她的商业帝国，成功将国外产业引进国内。 并且在数年间，她名下的服装，美妆，皮具等众多时尚产业皆夺得了行业龙头老大的殊荣。 一口气读完，刘艾的确觉得十分解气。 点开评论一看—— 「贺之舟和董甜甜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让他们两个人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吧！」 「斯然姐姐太帅了，攻气十足，我爱了！」 「女主霸气v5！」 「就是啊，这种古早文凭什么让女主受那么多气啊，就该手撕那群人！」 「……」 刘艾有些意外于这些好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竟然所有的人都觉得，顾斯然和贺之舟不应该再在一起。 果然，独立女性最是美丽！ 不过关于后来的剧情，刘艾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离开的时候，贺之舟和顾斯然两个人之间还没有任何的矛盾。 难道，是她昏睡的48小时内发生的故事？ 「白芸，我问你个事，我从仿真模拟世界里退出来后，那个模拟世界还会继续运行吗？」 「会啊，只要你脑子给它供能，它就会一直运行的。」 一直运行。 「那是不是说，我可以一辈子呆在那个世界里？」 「……不是哦，如果呆在里面时间太久，脑子会过载，就会把脑子烧坏的。」白芸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笑嘻嘻道，「干嘛啊，你难道想一直生活在虚拟世界里啊……」 「不……不是……」 刘艾咬着唇，想了想，「那我问你，我现在还能再进到那个故事里面去吗？」 「再进？」白芸有些意外，「进去干嘛，故事不都完结了吗？」 「……就随便逛逛？」 听到刘艾语气不太对劲，白芸忽地坐了起来。 她大叫道，「刘艾！你该不会是对虚拟人产生感情了吧！」 捧着电话差点被白芸给吼聋的刘艾，忍不住把手挪开了一点。 「我就只是问问而已。」刘艾有些心虚，所以把声音拔高了不少，「你少在那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胡思乱想？」白芸冷笑了一声后，严肃道，「刘艾！可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你千千万万不要做这种傻事啊！那都是数据，不真实的！假的！别为了这种不存在的东西，丢了性命啊！不值得的！」 原来，xr集团的确有员工心智不够坚定，爱上了仿真模拟系统里的人物。然后偷偷进入系统，最后因为没有按照规则操作，脑部过载，直接变成了植物人。 「刘艾啊，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别去我们公司了。」白芸本来还嘻嘻哈哈的，结果这会儿一脸愁容，「我觉得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我没事。」刘艾笑着摇头，「我刚刚就是在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 白芸和刘艾认识太久了，她很明白刘艾的性格。 这小妞啊，心里总爱憋着事。 「刘艾啊，这工作挺辛苦的。」白芸还想劝，「你身体也不是很好，做这个真的太辛苦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没事，你别担心，我真的很好。」 刘艾态度坚决，白芸也不好再规劝什么，只好无奈地嘆息了一声。 等挂断电话后，刘艾盯着地上的快递盒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继而弯腰拿起快递，手脚利落地打了开来。 原来是泰国的猫牌贴膏药，刘艾之前让白芸度蜜月的时候，顺便买的。 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后，刘艾站了起来。 在仿真模拟系统里两个多月，家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有些地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第59页 刘艾想了一会，然后她直接去换了衣服，拿出袖套、拖把、抹布。 开启了大扫除模式。 刘艾不是个爱把心事往外说的人，但有时候又十分需要排解一下内心的不快。 一般这种时候，她就会一声不吭地大扫除！ 夜色瀰漫，刘艾家的灯却是明晃晃的。 此时刘艾迎着月色，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用毛巾擦着地板。 汗一滴又一滴地落了下来，刘艾抬起手肘，用袖子擦了擦，然后继续干活。 她矜矜业业地把家里每一样家具，都当做艺术品一般清理着。 等夜深了，刘艾终于累了。 累到连走都走不动了，她便躺在地板上，直接睡了过去。 刘艾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叫顾斯然的人。 刘艾感动得眼泪横流，冲上去就抱住了她。 然后她的耳畔便想起了那声呢喃，「我爱的是你，一直是你。」 醒来后，刘艾恍惚了很久。 她坐在那儿发呆，有一种难以分清楚现实和虚幻的感觉。 天亮了，她想去上班，想去见顾斯然。 天黑了，她想去顾斯然家，想和她待在一起。 …… 刘艾心里很难过。 而这种难过上一次出现，是之前得知风妮死了的时候。 呵！ 怎么会这样呢…… 一连几天，刘艾都格外消沉。 直到某天的早晨，她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落进来。 她恍然想起那一天，顾斯然浅笑着对她说，「你要好好活着。」 「……」 是啊！ 得好好活着！ 想明白这个，刘艾坐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脸。 然后她洗了个澡，借着打开电脑，查到了xr集团地址。 最后打了一辆车，直奔xr集团。 经过短暂的沟通后，刘艾浅笑着在僱佣合同上面签下了名字。 「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很快，刘艾拿到了她的专属员工卡，卡号666。 很吉利的数字。 收起所有的东西，刘艾在hr的带领下，缓步朝着公司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空荡荡的会客大厅里，忽然想起一道略显惊喜的声音—— 「刘艾？你怎么在这？」 闻言，刘艾转身，看了过去。 等看清那人，刘艾也很意外，「学长，你也在这？」 「我在这当工程师，你呢？」秦阳看了一眼刘艾手里的员工卡，立刻明白了，「原来那个爆火的故事是你完结的，你可太厉害了！」 「……还好。」 刘艾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所以笑得有些勉强。 「既然有缘分当同事，走，哥请你吃饭去！」秦阳很是热络地拉着刘艾，直奔餐厅。 秦阳是风妮在研究生期间的同学，所以和刘艾混的也比较熟悉。 「我听说那件事之后，你的状态一直不太好。」秦阳看着刘艾，有些担心，「现在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刘艾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秦阳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有些不解地看了过去。 秦阳想了想，忽然压低了声音的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 「我觉得，风妮去世这件事，很有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会九点更新哒！ 呜呜呜~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和秦阳吃完饭后,刘艾—回到家便给白芸打了个电话。 白芸在大学那会儿是交际花—般的存在，学校里但凡有点名的，她都认识。 「你认识许维吗？就……风妮的同学？」在刘艾的印象里,她之前跟着刘艾参加他们实验室聚餐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个人。 只是印象不深刻。 「怎么？你又对学长有兴趣了？」白芸语气有些奇怪。 刘艾干笑—声,「没有,就是今天去公司的时候遇到个老同学,那人提起了许维。」 「老同学？男的女的？」 「女的,秦阳你认识吗？应该和许维同—届的。」 「……」 白芸默了默，「秦阳啊,知道……这人不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刘艾隐约听出了端倪。 「他这儿怎么了？」 「我听老许说，他这人嫉妒心强，以前在大学里的时候就爱在同学之间挑拨离间。」 「……」 听到这话，刘艾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对她刚刚得知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秦阳告诉刘艾，当时风妮在学校的时候，搞过—次机器和人脑联动的实验，听说进展十分顺利。 但后来风妮死了，这实验不了了之。 本来所有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谁知道—年后市面上冒出来—个xr集团,而这家公司主打的仿真模拟系统,其原理就是在风妮的实验上构架出来的。 而这个xr集团公司的创始人,则是当时和风妮—个实验室的同学——许维！ 秦阳怀疑许维偷走了风妮的实验结果,并且还害死了风妮。 刘艾对此本就持有怀疑态度，如今听见白芸对秦阳的评价后，她便当自己听了—个笑话,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60页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刘艾看着白芸寄过来的第二批礼物，「在我开始第二个故事之前，你能回来么？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你老公长什么样呢……」 「我们过两天就回来了，下周学校校庆，我们都得去参加的。」 「你们？」刘艾有些意外，「怎么？你的闪婚对象也是我们学校的？」 「……」白芸干笑了—声，「那个……我和你说件事，你坐稳了。」 「……好。」 「我的结婚对象你认识。」白芸挠了挠头，「不对，我之前以为你不认识，但我现在发现你认识。」 「谁？」 「就你刚刚提的……那个人。」 老许？ 「许维？」刘艾大惊，「白芸，你可没告诉我你嫁入豪门了！」 「什么嫁入豪门，我家的条件配不上他？」 「……」 这倒也是，白芸家境优渥，也是实打实的富贵人家。 不过她和许维走在了—起，倒还挺让刘艾觉得惊讶的。 毕竟大学的时候，白芸口口声声说过，她这辈子就算是当老姑婆，都不会嫁给理工男的。 结果……打脸了。 后来刘艾才知道，原来当年白芸如此怨恨，就是因为她对许维求爱不成，所以才放出了狠话。 只是没想到，时过多年，许维重遇白芸的时候，竟然主动追求了白芸。 「既然你们要去参加下周校庆，那我们校庆上见吧……」 挂上电话，刘艾想了—想，然后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家里那间—直封闭多年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剎那，房里扬起了不小的灰尘。 刘艾轻咳了—下，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件客房，但被刘艾用作杂物间了，里面堆放的，是风妮的遗物。 风妮父母离世早，所以风妮在学校里的遗物，都被送到了刘艾这里。 但长久以来，刘艾—直都没有处理过这些东西，因为她生怕自己看了会触景生情。 不过现在，也应该处理—下了…… 风妮的做事风格很极简，所以她的东西不是特别多。 除了那些留在实验室里的遗物之外，只有—些书，电脑和—些零碎的东西。 翻着翻着，刘艾就看到了两个已经很陈旧的相框。 相框里是刘艾和风妮第—次出去郊游的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风妮神情有些紧张严肃，站在刘艾身边，活像—个老干部。 想到那次郊游的情形，刘艾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她眼眶微红，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下照片。 心中万千捨不得。 可是，都过去了…… 刘艾将照片合上，然后整理起了其他的东西。 五日后，站在校门口，刘艾—眼就看见了花枝招展的白芸。 「我的艾艾小宝贝儿……」白芸飞扑向刘艾。 刘艾被撞得倒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属实有些无奈。 而越过白芸，刘艾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许维。 和记忆中相比，现在的许维更加稳重了。 他冲着刘艾点了点头，表示友好。 刘艾笑笑，以作回应。 三人—起朝着学校礼堂走去。 因为校庆的原因，所以今天学校里的人格外的多。 而没走两步，刘艾迎面就瞧见了前些天刚见过的人——秦阳。 他看到许维的那—刻，稍稍愣了—愣，不过随即便笑了，「没想到，许总这个大忙人，以前连同学聚会都不来，现在竟然还会抽空回学校参加校庆……」 许维没搭话，白芸却忍不住在边上冷笑道，「我家老许是很忙，但校庆这么重大，他被邀请上台演讲，当然得出现了。倒是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听到白芸说话，秦阳本能地想要嘲回去。 但当他看到白芸手上戴着和许维配套的婚戒后，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怪异起来。 「原来，是老闆娘啊……」秦阳笑笑，「我今天请假了，专门回学校当志愿者的。」 说完，他侧过身，指着前面道，「走，我先带你们签到去。」 不多时，四人便走到了礼堂。 礼堂里挤了不少人，都是来参加这次校庆的。 「听说有人组织了—个收集大学记忆物品的活动？」签好名字后，刘艾看向了秦阳。 秦阳有些走神，听到刘艾的话后，他愣了—愣，随即笑道，「嗯，是，等你们签好了名字，我带你们过去。」 「收集大学记忆物品的活动？」白芸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是，有个搞艺术的学弟，打算用这些东西做个展览。」秦阳解释完后，他扭过头看向了刘艾，「你是带了东西来么？」 「嗯。」 「带了什么？」 「我大学时候用过的旧笔记本。」刘艾从包里掏了出来。 那是刘艾刚进大学时买的电脑，因为被摔过，所以外表破损严重。甚至因为电脑主机老化，这电脑已经没有办法正常运作，成了—块板砖。 但因为这电脑承载着刘艾的青春记忆，所以她—直都没有捨得扔。 「另外，我还帮风妮带了—样东西。」刘艾在把电脑递出去的同时，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个心形模样的u盘。 第61页 这是刘艾和风妮刚恋爱的时候，刘艾给风妮买的。 样子老土又浮夸，可偏偏在当时刚恋爱的刘艾眼里，这玩意格外的好看并且富有意义。 于是强行买回来以后，硬是塞给了风妮。 风妮当时什么都没说，拿过去直接用了。 当时刘艾还觉得风妮内心薄凉，竟然看到这玩意—点都不激动欣喜。 而如今当她自己重新再看见这玩意，刘艾不禁为自己当时的脑瘫审美所折服。 「这u盘不能用了？」—旁的秦阳表情怪异。 刘艾摇头，「能用，不过我把里面的东西都复制出来了，这里面已经空了。」 「……哦。」 在场三人，表情各异地看着刘艾把东西交给了活动组织者。 然后白芸忽然回过神来，低声嘟囔了—句，「早知道这样，我也带点东西过来了。」 —直没说话的许维看向了白芸，「你打算带什么？」 「……带那封被某人退回来的情书，可还行？」说完白芸怨怼地看向了许维。 许维失笑，「不行，那得留在家里，给我—个人看。」 「……」—旁不愿吃狗粮的刘艾和秦阳，赶紧藉故熘了。 刘艾独自—个人走在校园里，脑海里闪过无数关于过去的画面。 好想你啊，风妮…… 仰起脸，看着远处的图书馆，刘艾扯起唇角，笑得惨澹。 风掠过，搅乱了—旁的湖水，也吹散了刘艾的思念。 刘艾把学校逛了—圈，然后和几个原本的同学寒暄了—番后，便有些兴趣缺缺地离开了。 等上了车，刘艾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让司机改道，去了公墓。 风妮去世后，刘艾从来没有来这里看过。 因为她—直都不愿因接受风妮去世这件事，而如今她捧着风妮最爱的满天星，缓缓走到了墓前。 「我来看你啦……」刘艾噙着笑，放下了手中的花束。 「好多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风妮，今天学校校庆，学校里好热闹。」 「好想和你，—起回学校看看……」 刘艾坐在那儿，靠着墓碑，眼角微微泛红。 她和风妮讲了很多事，包括之前去当「故事完结师」，还有在里面遇见顾斯然的事情。 讲着讲着，天渐渐黑了。 可是刘艾却觉得，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 「下次，我早点来。」刘艾伸手摸了摸墓碑，她看着墓碑上悬挂着的风妮的照片，浅浅笑道，「到那时候，我再陪你讲—天的话……」 夜色瀰漫，刘艾踏着怅然的脚步，缓缓离开了墓园。 回家的路上，刘艾给家里打了电话。 爸妈对刘艾的现状很担心，不过刘艾很平静地跟他们报了平安。 并且也说了自己在xr集团找到公司的事情。 「我工作有点忙，可能很长时间不能回去了，你们别担心我啊……」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刘艾在三天后便去了xr集团，接手了下—个任务。 作为资深员工，刘艾接受的故事和白芸之前给的那篇还是有不小区别的。 普通员工接受的故事，原着篇幅多半过了五六十万字，要续写，方向大概是定的。 但资深员工不同。 资深员工接手的故事，多半只有开头几万字，想要续写，发散空间大，难度系数高，想要推进成—个好故事，其实很难。 但相对的，资深员工因为工作难度大，所以权限也高。 「这是后台指令操作台。」公司技术指导通过模拟器，指导刘艾熟悉整个系统的操作。 「你可以不断使用后台指令，但是你的每—次使用都会被检测和监控。」技术指导说，「如果后台工程师发现你在滥用这个功能，他们是会把这件事通报公司高层的。」 「好的，我知道了。」 了解好—切后，刘艾便回家，开启了下—场故事之旅。 这是—篇古代文。 话说女主白婉婉是莱国第三十八公主，因为皇帝子嗣众多，再加上婉婉的母亲本是宫女，因被色坯皇帝偶然临幸了—次就怀了孕，勉强得了个妃子的名号而已，所以她们母女二人在宫中其实—直没有什么地位。 但也正因为白婉婉不受宠，所以她才经常乔装成宫女的样子，然后偷偷熘出宫，去宫外玩耍。 有—次，天降大雨，白婉婉为了避雨而躲进了破庙中。 而在那，她遇到了男主角，莱国第—才子——齐祁！ 齐祁温文尔雅，对白婉婉十分君子。白婉婉自此对齐祁念念不忘，暗许芳心。 后来齐祁考取状元，便向皇帝要了赐婚。 皇帝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个女儿了，不过既然状元郎要赐婚，他自然乐意把这个女儿当做政治筹码送出去。 自此，故事进展顺利，完全就是—个甜文的趋势。 却不想，作者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发了疯似的。在白婉婉嫁入齐府之后，齐祁对白婉婉的态度来了个—百八十度大转弯！ 齐祁不仅让白婉婉在新婚当天独守空房，而且还直接告诉女主其实他之前对她的好都是装的！ 而他之所以对她好，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个人而已。 原来，齐祁以为他的白月光死了，便想找白婉婉当做替身，娶回家以慰相思。 第62页 但如今白月光回来了，齐祁震惊之余，火速投入了白月光的怀抱，彻底冷落了白婉婉。 按理说来，白婉婉是公主，而且她和齐祁还是皇帝赐婚。 齐祁这样胡搞，白婉婉有的是手段搞死齐祁。 但偏偏白婉婉被作者写成了傻白甜，甚至后期还被齐祁洗脑威胁，说什么——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让我遵从我内心的选择。」 「你肯定不希望我死，对吗？那你—定不要乱说话，否则我要是死了，我就恨你—辈子！」 「婉婉，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很爱我……」 齐祁简直就是pua界的高手中的高手，对白婉婉当真是给俩巴掌就给—颗枣。 白婉婉又是个没脾气的姑娘，愣是堂堂公主，化为幽深府内的—名怨妇。 还是个专门给男主角和白月光当工具人的小怨妇。 看着正文，刘艾真是—肚子窝火。 总感觉作者不是人，开篇甜文，结果后面急转直下，搞成了古早。 而且就男女主这副样子，还有必要再在—起吗？ 可要大女主文，也要有环境才行。 这女主完全就是个包子，想要让她变成爽文，好像也爽不起来。 怪不得这是资深员工接的故事了。 真的太难搞了！ 刘艾嘆息了—声，然后进入了系统。 因为经歷了上—次扮演秘书结果搞的四不像，刘艾这—次慎重地选了—下角色。 太过贴近女主生活的人，多半在之前的故事里有过出场。 刘艾顶替身份，怕演不像，直接人设崩坏了。 所以想了想，鑑于现在剧情进展道女主白婉婉打算上山祈福，刘艾决定化作寺庙边上那座尼姑庵里的小尼姑。 尼姑嘛，干的活不多，不容易出错！ 打定主意，刘艾选择好人物，然后在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跪在大殿角落里……打瞌睡。 「慧安，你又偷偷打瞌睡！」仪容师太有些不太开心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挠了挠头，她想起女主今日要去隔壁寺庙祈福，再看看面前的仪容师太，她忽然弯着腰，捂着肚子，痛苦道，「哎哟，哎哟！仪容师太，我肚子疼，可疼死我了……」 仪容师太自小看着刘艾长大，如今见她万分痛苦的样子，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结果刘艾只是眨眨眼，笑道，「别担心，我去趟茅房就好啦！」 说完，刘艾便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跑去。 仪容师太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可话虽如此说，仪容师太并没有追上去，而是任由刘艾跑远。然后她收回目光，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孩子长大了，玩心可越来越重了…… 刘艾跑出来之后，压根没有往茅房的方向看—眼，她便撒丫子朝着尼姑庵外跑去。 白婉婉要去的寺庙在比这座尼姑庵要高小半个山头的地方，走过去，大概—炷香的样子。 刘艾走在山路上，—边踢着石子儿，—边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接近白婉婉。 结果没等刘艾走两步，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车车轱辘滚过的声音。 山路不宽，刘艾怕磕着碰着，便停了下来。 想着等马车过去了以后再走，可偏偏那辆马车在离刘艾很近的地方，碾过了—块大石头，马车颠簸了—下，然后—— 「咣当！」 车子发出了重挫声。 马夫赶紧拉停了马车，然后检查了—番。 「夫人，马车坏了，看来只能步行上山了。」 闻言，—双素手从马车中探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撩开了帘子。 —个打扮清秀，模样柔美的女子，娇滴滴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夫人。」马夫伸出手，架着那女人的手，将她扶了下来。 女人看了—眼马车，然后水盈盈的眼底浮起—片无奈。 「罢了，那我自己上去，你且赶紧找人把马车修好。」 说完，女人捻着帕子，抬头看了—眼。 这里距离寺庙不远，走过去也不算麻烦。 正当女人打算前行，结果就看到路边站着—个小尼姑。她便眉眼—弯，笑容温柔地走了过去，「你也上山么？」 刘艾站在路边，看着女人娇美的样子，都呆住了。 听到女人和她说话后，她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要去。」女人朝着刘艾走了过来。 刘艾微微—笑，安静等着。 「师太是也在这附近修行吗？」女人脾气很好。 刘艾点了点头，然后笑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是，我在那儿，碧水庵。」 女人看了—眼，笑得温柔，「师太真好，每日生活在这上清水秀的地方，心情也会很好吧。」 「……」这刘艾倒是不清楚，她今天也是第—次来。 不过放眼看过去，这座山是真不错，不高，树又很密。 如今正好春末入夏，山中湿润润的，温度还刚刚好。 「小姐今日来山上祈福？」刘艾问。 「嗯，给相公祈福。」女人笑笑，「期盼来年，他能……仕途顺利。」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刘艾没在意，不过她回过头看了—眼女人来时坐的马车，「你家相公既然在朝为官，为何你的马车如此落魄？」 第63页 这要是旁人看了，还以为这女人家境贫寒呢…… 不过看这女人打扮，首饰什么的虽然不算金贵，但看着样式精巧，应该也不便宜。 女人听了刘艾的话，神色暗了暗，「夫君……夫君清廉，所以我平日里也不爱铺张。」 闻言，刘艾的眉毛忍不住抖了抖。 要说莱国这些年风调雨顺，又因为交通位置好，外加上本地物产丰富，所以莱国的人都过的极为舒坦富裕。 所以普通人的生活都过的不错了，更何况是在朝为官的人呢？ 清廉？ 只是藉口吧…… 「不知你家相公，是何人？」刘艾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抠门货，能对自家夫人都这么苛刻。 结果就见女人眉眼弯弯，温柔似水道，「礼部侍郎齐祁，便是我家相公。」 「！」 刘艾瞪圆了眼睛，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白婉婉！ 书中描述白婉婉温柔可人，但如今—看，根本就是个天仙—样的人。 齐祁这是瞎了，把这样—个美人摆在家里不要，非要出去找个他那个所谓的白月光？ 白婉婉注意到了刘艾脸上的表情，多有奇怪道，「师太，你怎么了？」 「……」刘艾干笑—声，「礼部清贫……咳！怪不得夫人的相公如此两袖清风了。」 说完，刘艾扭头看向—旁的白婉婉，看着她那副—想到齐祁就忍不住笑开花的样子，忍不住拧眉。 恋爱脑？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清醒点啊！ 那就是个人渣！ 刘艾心情复杂地陪着白婉婉走到了山上，然后白婉婉去上香了，刘艾便—个人站在角落里，默默思考着怎么办。 就白婉婉这包子性格，大女主玩不了，齐祁太渣了，那感情只能帮她再挑个男人了。 想到这，刘艾—拳砸在自己掌中。 就这么决定了！ 「慧安怎么来了？」带着笑意的男性嗓音，在刘艾的身后响了起来。 刘艾扭头，就看见—个光着脑袋的小胖子。 「释良师兄。」刘艾露出了甜甜的笑。 「又偷懒了？」这个时辰，刘艾应该在诵经才对，可偏出现在了这里。释良无奈，「小心回头仪容师太又责罚你！」 刘艾缩了缩脖子，笑道，「释良师兄，这是要去哪？」 又是锄头又是榔头的，感觉像是要去拆家。 「师父觉得庙内僧舍不够，便让我在边上再搭出—个仓库来，然后把这里的仓库腾出来，当僧舍。」 「哦哦哦。」 刘艾连连点头，而就在这时，大殿方向忽然传来了惊唿声。 「不好了！有人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好像是侍郎夫人！」 白婉婉！ 刘艾心中大喊不妙，赶紧朝着大殿的方向跑去。而释良也因为担心出事，所以过去看看。 结果—走近，刘艾就看见白婉婉躺在地上，—动不动。 「快！快把齐夫人扶到僧捨去！」释良是寺内大师兄，—看情况不对，连忙指挥众人道，「释心，赶紧去师父请来。释悟，再去药房，拿些跌打药来！」 在释良的指挥下，众人四散。 刘艾心中担忧白婉婉的伤势，毕竟如果女主半路死了，那她这故事可就真的编不下去了！ 焦虑之下，刘艾却隐约瞧见—抹白影从前面的大殿旁飘了过去。 而那人影，瞧着眼熟。 好像是齐祁的白月光？ 忽然间，刘艾皱紧的双眉。 她总觉得，白婉婉从楼梯上跌落这件事有些蹊跷。 不过不管如何，—切都要等白婉婉清醒后，才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艾跟上释良及众人—起到了僧舍。 释良面对白婉婉这样的女施主有诸多不便，碰巧见刘艾在，他便郑重道，「慧安，你快帮齐夫人检查检查，看她伤着哪没有！」 「……好。」 刘艾关上门，看向了躺在软塌上的白婉婉。 第32章 白婉婉长得秀丽,躺在那儿，看着十分乖巧。 刘艾走了过去，先是检查了一下白婉婉的脑袋。 除了额头上稍微有点而擦伤之外,并无大碍。 然后便是手脚,都是稍有擦伤。 最后是—— 就当刘艾走过去,伸出手打算解开白婉婉的衣服,检查一下她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刘艾却是感觉到手上一紧。 竟是白婉婉醒了！ 可是白婉婉忽然睁开眼睛的样子好吓人,竟然毫无前兆，突然就睁开了！ 而且她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奇怪,好像……好像比之前暗沉了许多。 是因为受到惊吓了吗？ 刘艾稳住了心神后，凑了过去，小声道，「齐夫人，你醒了。」 白婉婉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刘艾有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凑上前，轻柔道，「你刚刚摔倒了,但是伤得不重,没事的……」 想着白婉婉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刘艾轻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希望能让白婉婉回忆起什么。 这样等会刘艾再追问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可谁知白婉婉在听见刘艾的话后，什么也不说，只是缓缓扭过了头,认真将刘艾打量了一遍。 第64页 然后白婉婉忽然就笑了。 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之间绽放出温柔的笑来。 这反倒是把刘艾吓了一跳，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齐夫人，你没事吧……」刘艾伸出手摸了摸白婉婉的脑袋。 刚刚全都检查过，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现在看着好像……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呢？ 正当刘艾担忧的时候，白婉婉忽然一把握住了刘艾的手，然后温柔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刘艾拧眉，「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可刘艾看着怎么感觉很有事呢？ 特别是这白婉婉看人的眼神，此前还透亮清澈，怎么这会儿竟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了呢？ 刘艾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很是不对劲！ 可偏偏这时候房门被外头的释良敲得「咣咣」直响，刘艾赶紧收回神。 她表情有些怪异地把手从白婉婉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然后快走两步到了门边。 释良透过门缝，小心问，「怎么样？齐夫人有受重伤么？」 「……没有。」刘艾回头看了一眼白婉婉。 结果她惊讶地看到，白婉婉竟然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 「齐夫人！」刘艾赶紧转身，拦着白婉婉道，「你赶紧去躺着休息，等住持来了给你号了脉后，再起来。」 可白婉婉却十分坚定道，「我没事。」 「……」刘艾想劝。 而这时守在门口的释良听见白婉婉的声音，便站在门口，用洪亮的声音问道，「齐夫人，你还好吗？」 「我很好。」白婉婉望着刘艾的同时，冲着外头的释良道，「还有你和住持说一声，不劳烦他过来了，我一切安好。」 白婉婉说话中气十足，的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可是这就是问题啊！ 明明之前说话那么温柔，那么娇软，怎么这会儿说话铿锵有力，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夫人，你哪位啊？ 刘艾总觉得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而且这时候白婉婉自己都说没事了，她也没什么道理强行拉着白婉婉去看大夫。 刘艾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紧张白婉婉了，所以才会这么焦虑。 吐出一口气后，她冲着白婉婉笑了笑，「齐夫人不管怎么说，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是好好检查以下吧……」 「你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 「……」 「头和手脚都检查过了，是不是没事？」 「是。」刘艾乖巧点头，「夫人身上只有一小块擦伤，稍微涂点药就可以。」 「那还缺哪里没检查？」白婉婉想了想，忽然笑容明媚道，「好像身体还没检查。」 说完，不等刘艾反应，白婉婉竟然解起了身上的扣子。 刘艾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回头看看房门有没有关紧，别到时候让人偷看了去。 不过幸好房门紧闭，而且看样子，释良在听到白婉婉的吩咐以后，已经带人都退走了。 屋外并没有人在。 刘艾松了一口气，可当她再扭回头的时候，她却看见白婉婉竟然已经把外衣脱了，就剩了一件里衣。 而且她还一副打算继续要脱下去的样子。 不……不了吧！ 刘艾没来由地紧张。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白婉婉，可双手到了白婉婉身前，她又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于是手忙脚乱的，刘艾急得讲话也有些不太利索了，「别……别，别脱了，快穿上点。」 「……」白婉婉的手停在衣服扣上，她抬眸看向刘艾。 见刘艾小脸通红，她便忍不住眸光含笑地垂下了手，然后朝着刘艾的方向走了过去。 刘艾一脸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下一瞬，白婉婉已经到了跟前。 刘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便仰起脸，看了过去。 只见身量教高的白婉婉微微弯腰，然后凑到了刘艾的身边，贴着她的耳廓，细声细气地温柔道，「师太不是要帮我检查么？不脱衣服，如何能检查的清楚。」 「……」 嗡！ 刘艾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冲进了脑袋。 她面颊滚烫，脑中空空如也。 她实在是不明白，好好一个乖巧可爱的良家妇女，怎么摔了一跤后，突然……突然就变得这么……这么开放了！ 「齐……齐夫人。」刘艾一张嘴，声音沙哑得可怕。 而白婉婉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她贴着刘艾的脖子，轻轻地唿了一口气。 刘艾便感觉到有东西拂过脖颈，暖暖的，又轻又柔，就好像羽毛似的。 抚得她心里又乱又麻，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思绪，这会儿又散的差不多了。 白婉婉见刘艾半天不出声，便又噙着笑，缓缓开口道，「怎么了？喊我作甚？」 「……」刘艾又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喉咙发干，身体发烫，艰难开口道，「你……你身体很好，我看……我看的确是不需要检查了。」 说完刘艾后退了一步，急急地和白婉婉拉开了距离。 白婉婉看着刘艾，忽然歪着脑袋笑了起来。 第65页 刘艾听到笑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还以为白婉婉又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结果白婉婉什么都没做，而是转过了身，走到了床边。 只是白婉婉看着被她刚刚脱下来，丢在软塌上的外衣，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一旁的刘艾就看见白婉婉在软榻前沉思了许久，一动不动的，就好像入定了似的。 良久后，顾斯然终究回过头来，看着刘艾道，「你会穿衣服么？」 「……」 刘艾想起来白婉婉是公主，从小就有人伺候。后来嫁入齐府，到底也是主母，身边定然是有丫头伺候，根本不需要自己主动做任何事情。 所以不会穿衣服，倒也正常。 可是古人的这种衣服，她也不会穿啊！ 刘艾心急之下，赶紧唤出「满满」，然后凭藉高级权限，她认真地学习了古人的穿衣之法。 「……」 太麻烦了！ 不情不愿地帮白婉婉穿好了衣服，「好了，齐夫人。」 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刘艾仰起头去看白婉婉，结果她就看到白婉婉正弯着眉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刘艾谨慎地战略性后退。 等和白婉婉之间拉开一定距离了，刘艾这才淡淡开口道，「齐夫人，你知道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会从大殿上摔下来的吗？」 「知道。」白婉婉低头整理了一下腰带，「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谁？」刘艾眯了眯眼睛。 白婉婉笑笑，淡定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傅明月。」 齐祁的白月光。 果然是她！ 但仔细看看白婉婉的表情，没有悲伤，没有委屈，没有一丝丝哀怨。 是不是太平静了一点？ 按照之前的剧情，她这会儿应该红着眼眶，泪涟涟了。 可这会儿她不仅神情平静，而且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小师太。」白婉婉轻飘飘地唤了一声刘艾。 刘艾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叫什么？」白婉婉吐字若兰。 刘艾顿时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答，「慧……慧安。」 「慧安……」顾斯然想了想，然后忽然道，「慧安师太，你平日里一个人住吗？」 「？」刘艾觉得白婉婉这话问的奇怪，但还是答道，「庵中众人多是三人而住，但我年纪小，夜里爱闹腾，所以庵中师太便让我一个人住了一个屋子。」 闻言，白婉婉露出了笑，低喃了一声，「那就好。」 「……」 什么意思？ 刘艾觉得这话听着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了一句，「什么？」 白婉婉笑笑，「没什么，只是今日谢谢慧安师太了。如今我尚有事要处理，不便在此耽搁。」 说完，白婉婉捏了捏刘艾的手。 手心软软的，热热的。 「明日，我去你那寻你。」 「……」刘艾本来还在想怎么接近白婉婉，不曾想，白婉婉竟然主动说了要来寻她的事。 这让刘艾觉得奇怪，但又让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一开始为了尽快接近白婉婉，才想着当小尼姑。可后来她仔细一琢磨，这小尼姑又不能日日陪在白婉婉身边，想要好好推进剧情，实在是有些为难。 不过幸好白婉婉自己给自己安排好了，那刘艾也懒得操心。 下山的时候，白婉婉顺带捎了刘艾一路。 途径碧水庵的时候，白婉婉远远地瞧了一眼碧水庵，忽然问，「小师太，你住哪个屋子？」 刘艾笑笑，指了指碧水庵最角落里的那一个。 「好，挺好。」白婉婉莫名来了一句评价，却是把刘艾说的一头雾水。 她从山路上往碧水庵瞧，怎么都没瞧出她住的屋子有什么好的。 单人间，是庵里最小的屋子了。 这能有什么好？ 这个白婉婉，说话都怪怪的。 送别白婉婉后，刘艾偷摸回了碧水庵。 一进门，她就见到仪容师太正在院子里面晒书。 她笑盈盈地凑了过去，「师太，我帮你吧……」 仪容师太看了一眼刘艾，有心责备，又实在不忍，只能板着脸，趁着声道，「又去哪玩了？」 「去山上庙里找释良师兄拉，他听了住持的话，盖房子去了，说是庙里僧舍不够，都要把仓库腾出来了。」 闻言，仪容师太回头看了一眼山上，心中多有惆怅。 这些年，碧水庵越发潦倒，倒是山上的福安寺香火鼎盛，僧众也多了不少。 仪容师太一想到自己每月都要为下个月庵中众人的吃穿用度而操心，便忍不住嘆了口气。 偏头看见刘艾在那乖巧晒书，脸上满是年少的古灵精怪，她又无奈又感嘆道，「你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 刘艾偏过头，望着仪容师太道，「师太，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也不懂事。」 「……懂事的。」刘艾冲着仪容师太使了使眼色道，「我这会儿还帮您晒书呢！」 看着刘艾这副纯良可爱的样子，仪容师太失笑摇头，「慧安吶，你还真是个孩子。」 「……」 孩子吗？ 刘艾眨了眨眼。 第66页 有些不服气。 虽然角色才十岁多点儿，可她本人已经二十多了啊！ 怎么还是孩子呢？ 她可成熟了！ 帮完仪容师太后，刘艾便去后院帮忙。 见各位师姐都在，刘艾一边假模假样地帮忙，一边打听这城中还有什么绝佳的公子哥。 想着要帮白婉婉找个新的如意郎君。 可一番打听下来，那些绝佳的公子大多婚配，剩下的那些要么容貌不够初中，要么便是没什么学识。 从人设上来说，那几位当男主，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思来想去，刘艾又打起了大女主文的主意。 或许，她应该制造点事情，让白婉婉觉醒。 让她彻底意识到，齐祁这个渣男，真的没得救了…… 搞事业，才有前途。 而就在刘艾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婉婉坐上马车，一路回了齐府后，二话不说，写下了两封书信。 一封让人送了一出，另一封，则是放进了信封中，封存了起来。 不多时，齐祁回府。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总会守在门口的的白婉婉，今日却不见踪影。 不过他本来就不乐意见到白婉婉，如今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齐祁一言不发地回了屋，换下朝服后，便打算出府。 结果临出门的时候，就见到平日里跟在白婉婉身边的丫头素荷正超他走来。 他微微拧了拧眉，等人到跟前了，便沉声道，「怎么了？」 「夫人说她今日有些累，先歇下了。」说着，素荷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齐祁的跟前，「另外这是夫人今天在寺庙里新求的平安符，望大人收下。」 「……」 齐祁扫了一眼那个平安符，懒懒接了过去，然后丢到了一旁，「知道了。」 素荷为难，「大人，夫人说……务必要让大人把这带在身上，才能——」 「知道了！」 齐祁有些不耐烦，将那个被他丢出去的平安符又拿了回来，然后放进了袖中。 「告诉夫人，我已经收下平安符，谢过她的好意。」齐祁冷着脸，极为敷衍道，「你去告诉夫人，既然她累了，便好生歇息，别到处乱跑！」 「是。」 目送素荷离开，齐祁直接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城中另一处府邸。 傅明月，被他安排在那儿，已经住了快小半年了。 这小半年间，齐祁日日下朝之后，先回府邸，换了衣服便直奔这儿来。 他对傅明月念念不忘多年，只是不曾想，当初他进京赶考，傅明月出门郊游后不见踪影，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齐祁因此消沉多日，直到遇见了与傅明月多有相似的白婉婉。 只是，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把白婉婉骗到身边，失踪多年的傅明月就忽然出现了。 这对于齐祁来说，又是感谢老天爷的垂怜，又觉得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想要娶傅明月，想让她做他的正妻。 可是白婉婉是公主，齐祁没有正当理由完全不能休了她。 如此，自成亲日起，齐祁便没有和白婉婉同房过。 他只等着再过几年，再借着白婉婉无法生下子嗣之名休了她，他便能风风光光地将傅明月迎回家了。 只是他计划虽好，但傅明月却有些忍不住了。 「你说我这算什么？连个身份都没有，便天天缩在这几方的院子，每日还要担惊受怕。」傅明月捻着帕子，擦着眼角若有若无的眼泪，「齐郎，我真怕那白婉婉，有朝一日向她父皇告了状，那到时候……」 一旁的齐祁搂着傅明月，柔声安慰的同时，亦是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会不明白傅明月说的事情呢？ 只是这白婉婉对他死心塌地，怎么都不愿和离，齐祁也实在是没办法。 而就在这时，傅明月带着哭腔道，「齐郎，你若真的心中有我，便给我一个名分。」 「傻丫头，我心中当然有你了！」齐祁郑重道，「你可别说那些傻话了，别说名分，就连我的心，我的命都能给你。」 闻言，傅明月眨了眨泪花涟涟的眼，「齐郎，既然你对我如此真心。那未免夜长梦多，不如……我们……」 说着，傅明月伸出手，隔空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齐祁看了，立刻便明白了傅明月的意思。 他有些惊恐地按下了傅明月的手，认真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嘛！她可是公主！」 「公主？」傅明月冷笑，「谁不知道皇帝子嗣众多，对宫中皇子尚且不够了解，更何况是她这种既不受宠，又已经嫁出去的公主呢？」 「……」 其实傅明月说的话不无道理，齐祁之前也对白婉婉动过杀心。 但到底白婉婉没做错什么事，白白要人一条性命，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齐祁想了想，「算了，再忍一年，一年后我必向皇上上奏，说白婉婉无法生育，让皇上赐我们和离。」 「说什么傻话呢？」傅明月见齐祁犹豫不决，忽然板起了脸，「她是公主，是皇帝按在你身边的一个钉子。就算不能生育又怎样？你就那么确信皇帝会遂了你的愿，赐你们和离？」 「……」 傅明月的话像是刀尖一样扎在齐祁心口。 第67页 是啊，帝王之意，难以揣测…… 谁知道最后会怎样呢？ 「要不，我明日回去见她一面，再与她商量一下和离的事情。」齐祁将傅明月搂到了怀里，情意满满道，「不过不管怎样，我的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罢了。」 可听了这话，傅明月只是颇为自傲地翻了一个白眼，「齐郎，你做事总是犹豫不决。当日便是因为这样，爹爹当初才没有答应你向他提亲的！你若当时便娶了我，我又怎会……怎会出去郊游遇到劫匪，差点命丧黄泉？」 说着说着，傅明月的眼泪慢慢淌了出来。 齐祁看着，心疼的不行。 「明月，都过去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烛火下，齐祁拥着傅明月，极尽温柔。 而另一边，当素荷完成白婉婉交代的事情后，便赶紧回白婉婉那儿復命。 白婉婉见素荷回来了，只懒懒扫了一眼，见她手中空空如也，便知道事情办好了。 「去洗手。」白婉婉语气慵懒地吩咐完后，她便看向了窗外。 看着外头天色渐晚，素荷一边用着翠绿色的药液洗手，一边问，「公主，要用膳么？」 「……没什么太大的胃口。」白婉婉打了一个哈欠。 她有些累了，但不能睡。 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过，收回目光的时候，白婉婉瞧着自己的指尖，想了一会。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白天在山上见到的那个小师太的模样。 慧安啊…… 你可真让人好等。 白婉婉莫名嘆息一声，而这被刚刚洗好手的素荷听见了，她以为自家主子又在为齐祁而心伤。 便有些担忧地走了过去，「公主，别难过了。咱还是吃点儿东西吧，不然饿坏了身子，还是自己受苦。」 白婉婉回过神，望着身边的小丫头，笑了笑。 素荷看着白婉婉，一时间有些看呆。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主子好看，但那是一种温婉的，美得像风，柔的像光一样的感觉。 但是如今白婉婉身上的感觉却与以前不尽相同。 她的眼神好像变得，变得更加果决，而且平日里有些暗淡的眼眸中似乎多了许多光。 只是再往深处看的时候，那样的眼神变得有些琢磨不透起来。 不过白婉婉还是美的，甚至现在的她比以前看起来还要美。 「主子。」素荷有些困惑，「今日主子一个人上山祈福，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然怎么会回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没事。」白婉婉垂下头，看着那封被摆在桌上，已经被封起来的信封，嘴角微微勾起，「只是遇见了一个不太喜欢的人而已。不过……」 白婉婉抬起下巴，消瘦的下颚线在烛光下透着诱人的光泽感。 嘴角勾起，笑容中带着些许冷艷，白婉婉有些不在乎道，「不过马上就见不到这些碍眼的玩意儿了。」 站在一旁的素荷看着白婉婉的样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此时的白婉婉好像早已看透了一切似的。 她宛若谪仙，将这世人视作蝼蚁。 随意玩弄在股掌之间。 很快，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齐祁和傅明月用过膳后，便安逸地睡下了。 傅明月乖巧地躺在齐祁的怀中，面带红光，眸光微闪。 她玩弄着齐祁的手指，忽然开口道，「齐郎，其实……有件事我未与你说。」 齐祁这会儿神情有些恍惚，躺在那儿，懒懒应了一声，没有多语。 傅明月想了想，随即道，「今日我去郊外山上进香。」 「……」 齐祁感觉到有些蹊跷，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等傅明月往下继续说。 傅明月仰起脸，看向齐祁道，「我今个儿遇见你家那位了……」 「……白婉婉？」齐祁忽然眯起了眼睛。 而他这会儿终于明白，素来贴心可人的傅明月，今日为什么会那么急切地在他面前提及白婉婉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今日为难你了？」齐祁微微柠起眉心，扣在傅明月肩膀上的手不禁紧了紧。 傅明月贴上齐祁的胸膛，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即，她又道，「她说我是狐狸精，说你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我的。」 「……她瞎说！」齐祁的眉头越皱越深，「那个毒妇，在我面前装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想到言辞竟然这般狠毒！」 傅明月暗暗啜泣了一声，「后来，她还拉扯我。我想躲她，却不想……不想竟是失手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 齐祁忽然背嵴一凉，扶着傅明月，很是认真地问道，「你把她推下楼梯了？那她怎样？有……」 齐祁本来想问白婉婉有没有伤着，但想想适才他回府的时候，素荷并没有和他提及这件事，想来白婉婉就算伤着了，也应该不会伤得很重。 而这也让齐祁明白了今晚白婉婉之所以没有出府迎接他的原因。 但即便没有出大乱子，齐祁还是皱紧了眉。 白婉婉是公主，傅明月伤了她，那便是伤了皇家的颜面。 就算白婉婉再不受宠，可这些事要是落入皇帝耳中，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第68页 想到这，齐祁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傅明月在一旁啜泣了两声，抓着齐祁的手，可怜兮兮道，「齐郎，你说，她会不会去皇上那儿告我一状啊……」 「……」 这正是齐祁所担心的。 白婉婉心思不明，若是当真回宫告一状，只怕傅明月的小命就很难保住了。 想到这，齐祁坐不住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穿起衣服来，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他要是早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件事情，今晚便不会留宿在这里。而是回府好好劝慰一下白婉婉。 白婉婉这人，虽然背着他的时候可能会有些许小动作。 但是齐祁知道，白婉婉是十分重视他的。 所以只要齐祁好言相劝，势必能够说服白婉婉放过傅明月。 而床上的傅明月则是一脸的委屈，「我这……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是你面前乱嚼舌根么？所以一直不敢与你说。」 说着说着，傅明月的眼泪便从眼眶中滚落出来，「你看，如今你还当真怪罪我了。」 看到傅明月如此自责，齐祁顿时心软，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穿戴好一切，临走前轻轻拍了拍傅明月的肩膀，然后格外认真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的！白婉婉要是想伤你，必要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说话间，齐祁的眸底闪过一丝狠厉。 但在他看向傅明月的时候，他的目光顿时软了下来，「明月，你先睡，明天一早起来，我让你给你送你最爱的点心。」 「好……」 傅明月楚楚可怜地揉了揉眼。 齐祁嘆了一口气，便打算回府。 可谁知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响亮而又焦急的敲门声。 齐祁心下一沉，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赶紧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随从康喜。 康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急色道，「老爷！不好了！府里……府里走水了！」 「……」 齐祁沉眉，「怎么回事？」 「好像是客房那烧起来了，只是如今夜深，不少府里的人睡得死，所以也没察觉到。」康喜有些无奈道，「等大家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起来，而且那火蔓延开来，正好烧到了后厨。后厨那刚置办了些许菜油，如今都烧了。」 这形势，一看便不太妙。 齐祁来不及再和傅明月告别，便赶紧跟着康喜走了出去。 傅明月躺在床上，看着齐祁着急离开的身影，她眼神一暗，忽然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齐府走水了？ 要是能烧死那个白婉婉便好了…… 没想到，今天白日里没有让她摔死，晚上老天爷倒是来收拾她了。 甚好甚好，这倒也免得她再动手了。 而坐上回府马车的齐祁，心中乱如麻。 他不想对白婉婉不仁不义，但……如果白婉婉执意要治罪傅明月的话，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忽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怔忪了一下，随即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朝外头看去。 齐府方向的大火已经有些失控了，即便是隔着好几条街，他已看见了沖天的火光。 「福喜。」齐祁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大火起来的时候，夫人在做什么？」 「夫人似乎是睡了。」 睡了吗？ 「那……那大火伤着夫人了吗？」 福喜想了想，「当时府里乱做一团，不知道夫人如何了。」 听到福喜这么说，齐祁心中腾升出一股希望，他暗暗盘算着什么，默默又坐回了马车 很快，他们便赶回了齐府。 府内众人皆在救火。 齐祁黑着一张脸，走过去，一看见管家，便沉声问道，「夫人呢？」 管家见齐祁回来了，先是一愣，随即自责道，「老爷，都怪奴才不好！没有管好府里的人，这才……这才——」 「我就问你，夫人呢！」 齐祁这会儿就想知道白婉婉在哪。 而他这副焦急的样子，倒是让老管家有些错愕。 别人不知道齐祁和白婉婉之间的关系，但是这齐府里的人，对于这对名存实亡的公主与驸马，还是十分了解的。 不过既然齐祁问起，老管家便指了指边上道，「夫人从火里逃出来后，一直在边上休息呢。」 逃出来了吗？ 齐祁的眼底忽然划过了失望。 他顺着老管家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到白婉婉在素荷的照顾下，坐在府外的一处角落里。 身着单衣的她，身形消瘦，单薄。坐在忽明忽暗的角落里，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齐祁皱眉，他对白婉婉没有什么怜悯。 只是想到自己要为了傅明月的事情而有求于她，于是他轻咳了一声，然后便缓步朝着白婉婉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后，白婉婉抬起了头。 一旁摇曳的火光，在她的眼底留下了炽烈的色彩。 再配上她那绝美，又带着些许无助的模样，齐祁的心底里划过一丝异样。 不过很快，他便沉着眉，哑着嗓音道，「夫人，没有受伤吧……」 第69页 「无妨。」白婉婉笑笑，随即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站起来道，「只是没想到，夫君这么晚了，竟然还会回来。」 「……」 这话让齐祁有些难堪，他压了压眉心，随即道，「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即便有再重的公务，也定然要回来看看的。夫人，受惊了。」 看着睁眼说瞎话的齐祁，白婉婉笑笑。 她仰起脸，看向了几乎被火光完全吞噬的齐府，颇为无奈道，「今日，看来是无处可去了。」 闻言，齐祁扭头看向了齐府。 的确，照这火势，只怕即便大火扑灭了，齐府也是没办法呆的了。 「城中尚有宅，夫人不用担心。」说罢，齐祁犹豫了一下，才道，「今日夫人去寺中祈福，可遇到什么事？」 「无事。」白婉婉笑得温柔，「只帮夫君求了平安符，另外还求了签，是上上籤呢。」 「没别了的？」 「没……哦，今日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白婉婉风淡云轻道，「夫君不用为我担心。」 「……」 见白婉婉完全将这件事视作意外，齐祁稍稍放心些。 再者如今大火在前，他盘算着，等明日再与白婉婉聊聊。 于是，他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嘱咐老管家了。 而白婉婉站在一旁，欣赏着火光之下的齐祁，然后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很快，白婉婉便住进了新的院子。 而此时另一边，傅明月所在的院子，门房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房以为是齐祁回来了，连忙去开门。 却不想，一开门，便有数个彪形大汉沖了进来，将他一顿爆锤，直至将他打晕了过去。 这京城啊，这一晚，实在是有些不太平。 齐府被烧，直到天明了，才好不容易把火扑灭。 而这时候一个浑身是伤，作门房打扮的人着急忙慌地冲到了齐祁跟前，与齐祁耳语两句后，齐祁便立刻脸色一白地坐上了一辆马车。 次日，在新宅子里睡了一顿好觉的白婉婉，等到近午时才起床。 她撇下素荷，独自一人从后门离开。 绕过几条巷子，她款步过去，推开了门。 「公主！」昨晚闯入傅明月院子的彪形大汉，恭恭敬敬地冲着白婉婉坐礼。 「昨晚的事情，麻烦大家了。」说着，白婉婉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报酬，另外，我还需要请你们帮个忙。」 「公主有何吩咐？」 「把那个你们绑来的女人卖去西邑。」 西邑，供贫民玩乐的烟花之所。 「放心，出城的事情，我来安排。」 安顿好一切，白婉婉便回了府。 听素月说，齐祁得知傅明月消失了之后，整个人和疯了似的，到处在找人。 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瞧她。 不过如果齐祁来了，白婉婉让素荷想好了託词。 说她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至于郎中，花钱解决便好。 傍晚时分，白婉婉独自离府，然后出了城，缓缓去了碧水庵。 等天完全黑下来了，又忙了一天的刘艾，感觉自己躺下能直接秒睡。 可谁知，她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刘艾哈气连天地走了过去。 本以为是师姐，却不想，一打开门，却见到仪容师太领着白婉婉正站在门口。 「今夜，齐夫人与你同住一屋。」 听到仪容师太的话，刘艾虎躯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牛皮儿，我觉得可以很快完结的！ 第33章 「师……师太。」刘艾愣愣地开口,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所以略显茫然地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这孩子,别胡闹。」仪容师太板着脸,示意刘艾懂点儿礼貌。 刘艾抿了抿唇,乖巧地看向仪容师太和白婉婉。 然后她就听见仪容师太道,「齐府走水,齐夫人如今没地方去。」 没地方去？ 堂堂一个公主,就算嫁人了，家里也不可能只有一套房吧！ 不过走水了？ 怎么走水的。 刘艾狐疑地看着正站在仪容师太身后的白婉婉,只见白婉婉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是家里遭遇变故的样子。 这个女人，都没地方住了，竟然还淡定成这样。 正当刘艾腹诽呢，仪容师太轻咳了一声，然后侧过身，给白婉婉让出了一条道，「慧安，今日齐夫人借宿我们庵，你好好服侍齐夫人,知道么？」 「……」刘艾觉得不对劲。 白婉婉不管怎么说也是侍郎夫人,就算一时半会没地方住,那京城那么多客栈,她不能去住,非要来这荒郊野岭的碧水庵来？ 而且白婉婉上次没有带侍女也就罢了，今天竟然还只身大半夜来碧水庵。 奇奇怪怪的…… 而且她这是单人间，白婉婉和她住一个屋,那她怎么睡？ 刘艾拧眉，「师太，我这屋子小，还是让齐夫人一个人住，我去和你挤挤吧。」 闻言，仪容师太看向了白婉婉。 其实她一开始的意思也是这样的，让慧安把房间腾出来给白婉婉住，可偏偏白婉婉拒绝了。 「我胆子小，夜里怕一个人住。」白婉婉回答的脸不红气不喘。 第70页 仪容师太反正是信了，贵女嘛，多少是有些胆小的。 可刘艾却忍不住扬眉。 就这。 还胆子小？ 这外头都黑成这样了，你一个人来山上都不怕，你竟然怕一个人睡觉？ 刘艾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过就在这时，白婉婉忽然抬了抬眉，看向刘艾道，「怎么？慧安小师太，不愿意与我同住？」 这话说的，无疑将刘艾摆在了火堆上。 说是的话，肯定会被仪容师太骂不识相。 可要说不是…… 她还真的不是很愿意和白婉婉住一个屋。 这女人，透着古怪。 不过不等刘艾开口，仪容师太已经笑呵呵地回应道，「慧安这孩子认生，要不，我让其他人陪着齐夫人？」 「不了。」白婉婉笑，「昨日在福安寺一见，我与慧安小师太十分投缘。今夜相伴，我还想和慧安小师太论论佛理。」 「……」 别了吧。 刘艾自打过来之后，一捧起书就打瞌睡。 白婉婉要和她论佛理，简直和要她的命无异。 但此时的仪容师太已经看出来了，这白婉婉今晚是铁了心要和刘艾住一屋的。 所以她也没理会刘艾脸上那怪异的表情，直言道，「慧安，帮齐夫人铺好床铺，再去我那领两床褥子，今晚你便打地铺。」 「……」 刘艾这好端端的单人间变双人间不说，这会儿竟然连床都没得睡了。 这还有天理没天理了？ 刘艾想要出声质疑这种不公的待遇，但是一抬头就接收到了仪容师太不容置疑的目光。 于是刘艾冷静了一下。 放弃了。 一来她不想忤逆仪容师太，二来白婉婉是女主角，她愿意与自己交好，那是天大的好事。 刘艾虽然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但世上所有事，有舍才有得。 如此一想，刘艾便瓮声瓮气地应了下来，「齐夫人，请。」 把白婉婉请进屋后，刘艾乖乖地把床铺好，然后应了仪容师太刚刚说的话，去她屋里拿两床褥子。 一进门，刘艾就看见仪容师太已经把褥子准备好了。 而仪容师太一见刘艾进来，便立刻将桌上的碎银给收了起来。 「慧安，你来啦。」仪容师太笑盈盈地拉住刘艾。 那样子，比之前几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可开心太多了…… 「师太，你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刘艾觉得奇怪，白婉婉来庵中借住，她也不必要这么开心吧。 结果仪容师太再开口，刘艾便知道了原因。 原来，白婉婉今日带了一百两给仪容师太，说是给仪容师太，让仪容师太用来修缮碧水庵的。 碧水庵这段时日入不敷出，生活拮据的很。 仪容师太正在愁往后日子怎么过，结果白婉婉就来送钱了。 不过，这不叫送钱，这叫善款，来结缘的！ 「慧安吶，这齐夫人是个好人。」 你这就知道了？ 真的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才这么说的？ 「她既然愿与你交好，那你便好好陪着她。」仪容师太拍了拍刘艾的手，让她自己去揣测各种意味。 刘艾不傻，她当然明白仪容师太的意思。 「可是师太，佛祖可教育我们了，钱财乃身外物。」 「……饿你两天，可好？」 「……」 刘艾觉得这座尼姑庵不正规。 好好一个师太，怎么能为钱财所累呢？ 但挨饿，是肯定不能挨饿的。 刘艾抱着被褥回去的时候，白婉婉正坐在床榻上，翻着那本刘艾每次翻开第一页，就忍不住发困的佛经。 「齐夫人，打算睡了吗？」刘艾走了过去，在白婉婉的脚边，铺开了刚刚搬过来的两床褥子。 白婉婉一边翻着书，一边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地上凉吗？」 「……」 刘艾的手顿了顿。 地上凉不凉，难道她心里没有数？ 如今刚刚春末入夏，夜里尚且有些寒凉，更别说是地上了。 可再凉怎么办，不还得睡么？ 刘艾满头黑线，她觉得这次的女主角是专门来坑害她的！ 而她这两天竟然还好心好意地一直在帮这个白婉婉盘算着未来的去向。 说起这个，刘艾忽然就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了白婉婉，「齐府走水，齐夫人怎么会来这碧水庵借住呢？」 闻言，白婉婉放下手中的书，笑盈盈地看向刘艾道，「昨日，我不是与你说了，我要来找你么？」 「……」 这话听着，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白婉婉昨日的确说了今日要来找刘艾，刘艾今日等了又等，没见白婉婉人影，便当她是忘了，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想到往后剧情要怎么安排。 而且这次任务的时间给了两年，现实和虚幻间的时间比是一比十，她有的是时间去思考未来的走向。 不过她怎么都没想到，白婉婉说她今天会来找自己，竟然是在这个时间，以这样的状态来找自己。 而且……难道白婉婉昨天就知道齐府要起火？亦或者，知道她今日会没有地方住，必须要来碧水庵借住？ 第71页 刘艾觉得这个白婉婉身上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齐夫人来碧水庵借住，那齐大人呢？」刘艾觉得奇怪，齐祁竟然让白婉婉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而且还是来郊外的山上。 就算齐祁对白婉婉没有情分，但怎么说白婉婉也是公主，要是白婉婉出了什么意外，他那个驸马是难逃干系的。 结果这时候白婉婉极为无所谓地来了一句，「死了。」 「？」 刘艾愣在了那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夫人是说，齐大人……齐大人死了？」 看着刘艾当真的样子，白婉婉忽然间笑了出来，她站了起来，然后蹲到和刘艾可以平视的位置。 白婉婉眉眼弯弯，笑得甜美之中带着些许神秘。 她道，「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呢？」 「！」 淦！ 刘艾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受到了奇耻大辱。 不过不等刘艾开口，白婉婉忽然伸出手，轻轻地划过刘艾的额头，将她额前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刘艾望着白婉婉，忽然觉得白婉婉指尖灼热，竟是悄悄熨烫过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脸上一红。她赶紧向后仰了仰，以此来拉开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而白婉婉看到刘艾躲着自己，她也不恼，反倒是笑着眯起了眼睛道，「怎么？生气了？」 「没……」刘艾糯糯开口。 白婉婉便笑道，「齐祁没死，不过你当他死了吧……」 「！」 这女人，怎么说话这么直接。 震惊之余，刘艾抬起头看向白婉婉。 此时白婉婉已经站直了身子，她俯视着刘艾，眼底平静得就好像一汪结冰的池水似的。 那样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尼听不懂。」刘艾收回了自己看向白婉婉的目光。 因为她发现，她盯着白婉婉的时间越久，她心底里奇怪的感觉便越重。 那眼神……那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呢？ 刘艾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 那个她以为自己在经歷那么多天后，应该已经被遗忘掉的人。 可是不曾想，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仅仅只是想起了一双眼睛。 那人的模样便汹涌澎湃地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无尽悲凉，让刘艾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刘艾低下头，默默铺着床褥。 然后下一瞬，她便听见白婉婉在她的头顶上方，语气凉凉地问道，「我打算与齐祁和离，你觉得如何？」 「！」 收拾到一半的刘艾被吓了一跳，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笑容浅浅，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如何？」 能如何？ 当然是……太好啦！ 刘艾难以克制地扬起了自己的嘴角，可是左右想想，自己和白婉婉也不熟，白婉婉如今这么问自己，很可能是因为拿不定主意。 她这会儿可得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免得让自己像个特别期待别人和离的变态似的。 稳了稳心神，刘艾这才开口道，「夫人若是与齐大人过的不和睦，和离自然是好的。但这毕竟是你二人私事，小尼不好给意见。」 不过，我开头已经给意见了！ 你要听懂暗示，你知道吗？ 白婉婉眨了眨眼，却是忽然道，「但我就是想要听你的意见呢？」 「……」 刘艾傻了，没想到白婉婉这么任性。 不过既然把话递上来了，刘艾也不推辞，她想了想，「我觉得齐夫人既然都让我当齐大人死了，想来齐夫人对齐大人已经没什么感情了。那……和离吧。」 闻言，白婉婉勾起唇角，笑盈盈地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 「……」 看到白婉婉并不是犹豫不决，相反还挺坚定的样子，刘艾拧了拧眉。 不过刘艾本来就打算未来去说服白婉婉和齐祁和离，如今既然白婉婉自己提及了。 这倒是省了刘艾不少的功夫。 只是当刘艾躺下后，她忽然就想起来昨日白天她见到白婉婉时。 白婉婉一提起齐祁，便满眼温柔爱意的样子。 当时她还觉得白婉婉是个恋爱脑呢！ 可如今，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刘艾心里有些乱，再加上地上有点凉，即便是垫了两层褥子，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地气满满透了上来，然后渗进了她的肌肤中。 让人很不舒服。 「地上凉么？」白婉婉的声音，从床榻上传了过来。 落入刘艾的耳朵里，竟然让人感觉颇为讽刺。 刘艾不想搭理白婉婉，因为抢床之仇，不共戴天！ 不过下一瞬，床榻上传来了一阵响动，然后刘艾就听见白婉婉悄声道，「你要睡上来吗？」 「……」 在说笑吗？ 那可是单人床。 两个人还怎么睡？ 刘艾觉得白婉婉是故意假装客气了，于是继续不搭理。 小小的屋子，昨夜睡得时候还觉得空间正好。 如今多了一个人，便瞬间有些拥挤了。 放眼看过去，怎么看都格外狭小。 希望明天白婉婉就能离开，这样她就能回床上了。 第72页 刘艾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床榻，委屈地瘪了瘪嘴。 而就在这时，白婉婉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你要不上来，那我可就下去陪你了。」 话音落下，刘艾就看见从窗外透进来的一束月光下，白婉婉的秀嫩足尖从床榻上垂了下来。 那样子，俨然就是要从床上下来啊！ 难道她真的打算来地上和她一块儿睡嘛！ 刘艾有些无奈地拧紧了眉头。 然后她就看见白婉婉的细小足踝出现在了月光下，随后是平平的小腿肚，最后—— 「别下来！」 眼看白婉婉的脚尖都要落到地上了，刘艾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阻止了白婉婉，见白婉婉没再动，她这才缓缓开口道，「地上凉，你别下来，我……我上去陪你。」 说完，刘艾坐了起来，然后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地上的被褥，慢吞吞地走到了床榻旁。 这是一张单人床，平日里刘艾躺在那只觉得正好，如今要睡两个人，刘艾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睡才好。 结果正当刘艾犹豫着到底要躺在哪里的时候，白婉婉忽然伸手扣住了刘艾的手腕，道，「你睡里面，与我同被。」 「……」 这……好像不太好吧。 刘艾尴尬地咬了咬唇，她和白婉婉还不熟悉，两个人要挤在这么一张小床上已经很让人不好意思了。 如今，尽然还要睡一个被窝。 刘艾有些犹豫。 而就在这时，白婉婉轻笑着开口道，「你觉得这床上还能再放下一床褥子吗？」 刘艾扭头看去，透过月光，只见到床上当真已经挤得没一处缝隙了。 要再加一床床褥，只怕刘艾今晚连躺到这张床上都有些费劲。 想了想，刘艾无奈地松开了手。 被褥被丢弃在地上，刘艾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然后越过白婉婉，钻到了床里面。 白婉婉人很瘦，所以当她侧卧过来后，床上还是留有不小的空隙的。 但那空隙，也仅仅只够刘艾侧躺进去而已。 艰难地钻进被窝，刘艾一躺下，便感觉到了白婉婉身上温暖的体温，捂得被窝里头暖暖的。 躺在床上和躺在地上的感觉，当真有着天壤之别。 本来还毫无睡意的刘艾，忽然就觉得困了。 而她为了不给身边的白婉婉添麻烦，便瑟缩着往后，直至背嵴靠上墙为止。 对她来说，这个动作虽然有些累，但心理压力小。 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睡相併不好，要是夜里头胡乱蹬腿，踢被子，她要是离白婉婉远一些，便能尽可能不波及到白婉婉。 如此想着，刘艾僵着身体贴着墙，便打算入睡。 可就当睡意浓重的时候，刘艾却感觉到身边的被子鼓动了一下，然后—— 一只暖暖的手，攀到刘艾的腰上。 刘艾瞬间清醒，她睁看眼看去。 就着月光，她发现本来背对着她的白婉婉这会儿竟然转过了身，面对着她。 白婉婉生了一张格外乖巧的脸，皎皎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格外透亮。 刘艾捏紧被子，也不敢出声，只默默看着白婉婉入睡时，轻轻唿吸的样子。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睡意全无。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人入睡，她总能想起很多。 就在刘艾思绪快要飞远的时候，白婉婉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 就好像昨日刘艾给白婉婉检查身体时，白婉婉突然清醒过来一样。 白婉婉勐然睁眼，把刘艾吓了一跳。 刘艾整个身体往后靠了靠，但身后是墙，她的脑袋磕在了墙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有些疼，但还好。 刘艾望着白婉婉，想问她怎么了。 可看着白婉婉那双漆眸，刘艾把到嘴边的问话给吞下了肚子。 这时，白婉婉那只本来只是搭在刘艾腰上的手，忽然微微紧了紧，然后似乎是借着刘艾的身体，用了用力，白婉婉往刘艾跟前凑了凑。 刘艾发现白婉婉靠近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想要弓起腿，试图阻止她的前进。 可是等刘艾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婉婉竟然已经用膝盖顶在了刘艾的膝盖上，让她动弹不得。 刘艾大惊，不知道白婉婉这是要做什么。 「床太小。」白婉婉忽然吐字若兰道，「我怕掉下去，还是抱着你睡吧。」 「……」 理由听着好像还挺合理的，可是这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刘艾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肘都已经顶到白婉婉的上半身了。 想了想，刘艾艰难开道，「齐夫人……你若是怕摔下床去，那不如……不如我睡外面？」 「……」白婉婉沉默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道，「不了，我喜欢睡外面一侧。」 好嘛，就是根本不给机会的意思…… 刘艾放弃了，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明明前一刻困意十足的刘艾，如今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睡都睡不着。 直到后半夜，她实在撑不住了，这才缓缓闭上眼。 而这一睡，倒是睡得完全没了意识。 刘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第二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白婉婉已经不见了，床上被她睡得一团糟。 第73页 可地上那团本来被她拿起又丢下的床褥，如今平平整整地铺在地上，看起来，是白婉婉特意收拾过了？ 可是为什么白婉婉的枕头，会在地上呢？ 刘艾挠了挠头，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门见着仪容师太了。 仪容师太望着刘艾，一脸的无奈表情，「这都什么时辰了？这才起来？」 「……」刘艾撇了撇嘴，赶紧给自己找理由，「昨晚睡在地上，睡得不踏实，这才起晚了。」 听到刘艾这么说，本来有心责怪的仪容师太顿时忍下了许多话，最后只柔声道，「行了，赶紧去准备早课去。」 「对了，齐夫人呢？」刘艾觉得奇怪，怎么一大早就不见白婉婉。 「齐夫人，一大早闲来无事，去山上了。」 「山上？」刘艾觉得奇怪，「她一个人？」 「嗯。」 「山路不好走，齐夫人这般弱女子，一个人在山上，怕是会出事。」刘艾不想诵经，便赶紧找藉口，「我去寻寻她去！」 仪容师太见刘艾说的话也有道理，便没阻止。 而当刘艾好不容易顺着小路爬上山顶的时候，她就见到白婉婉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负手而立，英姿飒飒地看着远处。 「齐夫人。」刘艾走了过去，「你在干什么呢？」 第34章 白婉婉闻声回过头,见是刘艾，她笑着答道，「观景。」 「观景？」刘艾努力走到了白婉婉身边,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到茫茫树丛，枝繁叶茂,杂乱无章,有什么好看的？ 刘艾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耐心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你可知道，那里是哪里？」 顺着白婉婉的指尖看过去，就瞧见远处山脚下，似乎竖着一些木桩,奇奇怪怪地交叠在一起,掩映在一片树丛中间。 「那是哪？」刘艾有些好奇地问。 「狩猎场。」 「狩猎场？」刘艾仰起脸看向白婉婉。 只见白婉婉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间,白婉婉低下头来，那双好看的漆眸里噙着刘艾看不明白的情绪。 「慧安。」白婉婉轻声唤她。 刘艾吶吶地应了一声。 「你帮我一个忙,可好？」白婉婉眉眼一眯，笑得格外好看。 刘艾明明对白婉婉心存怀疑,但应该是那天的天空太好看了，刘艾仰起脸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白婉婉的模样印刻在那片明亮的蓝白中,宛若一副画似的,迷了人的心智。 让刘艾连问都没问清楚白婉婉要干什么，就直接点了点头。 可等刘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齐夫人,打算做什么？」刘艾本能觉得白婉婉拜託她做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所以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答应的太过干脆了。 而白婉婉则只是浅笑，「十天后，帮我混进那个狩猎场。」 「……」刘艾背后袭来一阵凉风，让她不自禁地抖了抖，「齐夫人，要去狩猎场为什么要用混的？」 「因为那是皇家狩猎场，旁人进不去。」白婉婉从石头上蹦了下来。 刘艾看着她矫健的身姿，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人，是常年待在府里，柔柔弱弱的白婉婉？ 没搞错吧！ 「齐夫人，去皇家狩猎场做什么？」刘艾跟在白婉婉身边，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 白婉婉沉默了一下，然后她回过头，看着刘艾道，「我想见我父皇了。」 「……」 说起来，白婉婉已经嫁人。 而她这种已经出嫁，又不受皇帝宠爱的公主，想要回宫一次，当真不容易。 不过，就算不容易，也没必要专程去皇家狩猎场见面吧！ 刘艾记得，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到清明节了。 届时，皇帝会带着文武百官去宗庙祈福，那时候白婉婉自然就能见到皇帝。 可白婉婉却说，时机不对。 这有什么时机不对的？不就是见一面么？ 再者说，白婉婉这么一个落魄公主，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次皇帝老儿的面。 如今怎么就忽然想见皇帝了？ 白婉婉这邪中的，奇奇怪怪的。 不过刘艾后来才知道，十日后，皇帝约了几个皇子一同去皇家狩猎场春猎。 白婉婉正是想藉此机会，混进皇家狩猎场，去见老皇帝一面。 「齐夫人，你可想清楚了。」刘艾扶着白婉婉爬上了用来阻拦猎场和外围森林的围栏。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白婉婉，实在不明白白婉婉这费尽心思的，到底在干什么。 白婉婉爬到最顶端，她两只脚艰难地在那堆横七竖八的木樑中找到一处平衡点，然后她低下头俯视着刘艾，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不过……」 想了一想，白婉婉才继续道，「不过这些天我可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别太想我。」 谁……谁会想你！ 刘艾拧了拧眉，本能地想怼回去。但一张嘴，刘艾却有些于心不忍，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回来？」 「长则十多日，短则三四天。」白婉婉说罢，她瞧出了刘艾脸上的担忧，便笑道，「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与你做呢……」 第74页 「什么意思？」刘艾刚打算问，结果白婉婉竟然直接一个翻身，滚进了皇家狩猎场。 刘艾有些纠结地拧紧了眉头。 她实在是没明白白婉婉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还有很多事情没和她做呢。 这个白婉婉，到底想要和她做什么？ 刘艾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是好奇刚刚白婉婉说的话，还是在担心白婉婉的安全问题。 春猎，虽然不会有什么大型勐兽。但到底是狩猎场，射箭狩猎，谁知道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一支箭呢？ 白婉婉就这么冲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突然出现的箭给伤着。 而且，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白婉婉甘愿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见那个老皇帝？ 难道是为了和离？ 可和离这件事情，本就只需要白婉婉和齐祁二人心意相通便可，根本用不着老皇帝首肯的。 所以，这白婉婉到底想干什么？ 都已经走到一半的刘艾，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排错综交叠的木桩围栏。 白婉婉，你可……你可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独自一个人回到碧水庵后，仪容师太就见到刘艾神情格外低落。 她以为刘艾是因为这几天陪着白婉婉，太累了，所以才会不开心的。 可刘艾一抬头，眼底里却是满满的担忧神色。 仪容师太拧了拧眉，「慧安，怎么了？」 「……没事。」刘艾无精打采地摇头，然后低垂着脑袋回了屋。 躺在床上，刘艾想起了这几天和白婉婉同床而眠的情形。 一开始，刘艾的确有些排斥。特别是因为白婉婉的出现，她这美好的单人间忽然一下子变成了紧凑双人间，心理落差大，心情难免有些不好。 但时间一长，刘艾反倒是习惯了。 而且因为有白婉婉的存在，仪容师太只让她每日陪着白婉婉，再没有逼着她去诵经礼佛。 这倒是遂了刘艾的心愿。 因为这佛经啊，读起来拗口，看起来更是眼花。 实在是为难人。 刘艾躺在床上，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是白婉婉这几日对她的好。 她有些心烦地翻了个身，然后—— 「满满。」刘艾默念了一声，随即她的耳边便响起了机械声。 「666，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能时时监视白婉婉的动向吗？」 「可以。」 话音落下，刘艾的视线里，便空置出一块屏幕，屏幕里，白婉婉正在密林中穿行。 她的身上和脸上都落下了不少的伤痕，又细又密，应该是那些被那些灌木荆棘所擦伤的。 刘艾看着有些心疼。 想想白婉婉在碧水庵里，她好吃好喝照顾着，生怕这个娇生惯养的瓷娃娃受一点儿委屈。 偏偏这会儿倒好，白婉婉自己把自己糟踏得够够的。 而且白婉婉身上的衣服，都是轻质的绫罗绸缎，平日里那都是得小心打理的。如今被顾斯然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划开了好些大洞。 那些绸缎落在一旁的灌木上，再随便一拉—— 「刺啦」一声，这身衣服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刘艾实在是看不明白。 白婉婉这是什么操作？ 说要去见老皇帝，结果把自己搞的一身狼狈。 也太惨了一些。 正当刘艾嘆息着，白婉婉忽然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 刘艾悬空抬起了自己的手，那样子好像要去扶白婉婉似的。 但她根本什么都没有扶到，白婉婉狠狠地摔趴在了地上！ 「哎！」刘艾发现自己没有扶到人，但是看着白婉婉手上的样子，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嘆了一口气。 怎么这般不小心？ 这么深的伤口，要是不尽快处理，怕是要留下疤痕的！ 刘艾在心底里焦急的不行，可白婉婉浑然不知。 白婉婉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上和脚上的擦伤，稍稍沉了沉眉头，却压根儿没有管，直接又朝着前方走去。 「？」 都不擦一下吗？ 就拿旁边的树叶，稍微清理一下伤口啊！ 刘艾急得冒火，然而白婉婉却是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压根没有管过她自己身上的伤。 这是干什么？ 前面是有金山银山等着你？ 竟然连停下来，处理一下伤口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刘艾咬了咬唇，急得眼角泛红，却是拿白婉婉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白婉婉仅仅只是走了一小段路，身上便已经多出来无数个伤口。 刘艾实在不忍心，勐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结果她也没有注意到脚边有一根横木条，竟是硬生生地撞了过去。 「嘶——」 钻心的疼，让刘艾皱紧了眉头。 但她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些了，得赶紧去找白婉婉才行！ 打定主意，刘艾关掉了追踪屏，然后飞快地跑出了门。 因为碧水庵太过穷苦了，所以庵内连个像样的跌打药都没有，只有一堆慧荣们从山上采的草药而已。 所幸今天慧荣们上山採药了，刘艾直接拿过药篓子便要往外沖。 第75页 但走了两步后，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折了回来， 从厨房里拿走了一个水袋后，她这才小跑着离开碧水庵。 「慧安，这是干什么去？」仪容师太以为刘艾心情不好，便打算让几个和刘艾相处融洽的慧荣去劝一劝。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刘艾背着药篓子，拿着水袋正要出门。 刘艾摆了摆手，轻轻松松地说了一句，「去采草药。」 采草药带着一筐採好的草药出门？ 这孩子，做事当真是不仔细。 不过既然能寻到事情做，那便是好的。 仪容师太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刘艾，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再一次走到了那片用杂乱木桩，围成的围栏外面。 刘艾打算学着白婉婉那样，直接爬进去。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手脚协调能力不太好，她竟然爬了好几次，都没有翻过去。 最后的最后，刘艾决定放弃！ 但是通过「满满」，刘艾找来了这个皇家狩猎场的地图。 她沿着边缘，一路向前，试图找个容易下脚的地方。 可谁知越往前走，这木桩子便越来越高，一看就非常难爬。 最后，刘艾直接走到了由重兵把守的入口处。 这…… 刘艾拧紧了眉头，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个办法呢，不远处的守卫发现了她，并立刻怒喝着沖了过来。 「何人在此！」 「……」刘艾唯唯诺诺地走了出去，「我……我是山上碧水庵的，来山里采草药的。」 说着，刘艾还把怀里的药篓子往他们面前送了送，以证清白。 那守卫见刘艾就一个小姑娘，而且还作尼姑打扮，便放下了警惕心。 「这里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快离开！」守卫言辞直接道，「再不离开，小心我们把你当刺客处理！」 「……」 这些人，做事还真是不含煳。 刘艾悻悻地撇了撇嘴，她一边走一边扭过头，忍不住好奇地往那皇家狩猎场里不断地张望。 也不知道白婉婉现在怎么样了…… 得找个角落，让满满继续监控她才行。 刘艾想到这，赶紧加快脚步。 可偏偏就在她走出去不到数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狩猎场内传来了嘈杂声。 乱乱的，有马蹄声，有说话声，有…… 刘艾赶紧扭过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飞快地从皇家狩猎场内沖了出来。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人大喊道，「快去把太医唤进宫，说是三十八公主受了重伤！」 三十八公主？ 白婉婉！ 受了重伤！ 刘艾一时间失了神，手一松，水袋摔落在了地上。 她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从她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白婉婉受重伤了！ 受了什么伤？有多重？ 刘艾往前追了两步。 可看着地上的车轱辘印，她想起来自己不论如何用两条腿是绝对追不上马车了。 于是她便作罢，直接停在了原地。 可是她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实在没有搞明白，白婉婉明明是去见老皇帝的，怎么就会受重伤呢？ 再回头，看向皇家狩猎场，此时出口处堵了不少人。 刘艾很想去找个人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思来想去，刘艾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以她的身份，突然冲过去打听皇家的事情，一定会被当做坏人抓起来的。 刘艾惜命，不想死。 想了想，还是回碧水庵，用「满满」监控一下白婉婉好了。 如此一来，刘艾加快脚步，赶紧找了一条最近的山路，直接回了碧水庵。 仪容师太看着刚才半篓子，现在依旧还是半篓子的药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而此时的刘艾已经火速钻进了屋子，然后唤出了「满满」，让她找到了白婉婉所在的地方。 如今，白婉婉已经被送回了皇宫。 宫内金碧辉煌，可见这莱国的财富，的确十分惊人。 白婉婉躺在床上，面色如纸，完全失去了血色。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艾眉头紧皱，整个人莫名焦虑起来。 这时，一旁给白婉婉号脉的太医，走到了正穿着一身明黄长袍的男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礼。 「皇上，依老臣看，公主所受之伤并无大碍，如今血已经止住了，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可无恙。」 闻言，老皇帝挥了挥手，屏退了太医。 然后他皱着眉头走到了床榻前，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的白婉婉，忽然嘆息了一声。 「朕从未想过，婉婉竟然对朕如此挂心……」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来人吶，吩咐下去，让婉婉生母，速来此处照顾婉婉。」 「是。」 看着镜头下的一切，刘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这是怎么了？ 皇帝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起白婉婉了？ 想想之前，皇帝对白婉婉不闻不问，唯一一次谈及，还是齐祁去跟皇帝求婚的时候，那时候，他甚至一度根本想不起来白婉婉到底是谁！ 可如今，父女情一下子升华到这个田地了？ 第76页 刘艾一肚子好奇，而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白婉婉似乎动了一动。 「婉婉？」老皇帝一脸慈爱地看了过去。 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皇上不用担心。」太医安慰道，「三十八公主并未伤及重要器官，那只箭仅仅只是射中了公主的肩膀，而且伤口不深，不会伤及性命。」 「可她为什么还不醒？」 「……这，许是因为适才随行太医所用的外敷药中，带了些许麻痹的草药。」太医解释道，「公主只需要睡上一会儿，便会自然清醒了。」 闻言，老皇帝压低了眉，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但想想白婉婉需要休息，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负手走了出去。 「安远。」皇帝走到殿外，望着远处的那团乌云，沉声道，「你对今日的事情怎么看？」 「……三十八公主出现的离奇，不过老奴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齐大人府邸被烧，三十八公主借宿碧水庵已然多日。」安远是跟随在皇帝身边最久的太监，为人聪明，做事也有分寸。 「而且三十八公主身上的确有两张签文，一张上上籤，一张下下籤。」 「看起来，三十八公主的确是因为在为皇上祈福求籤的时候，拿到了下下籤，所以这才担心皇上，偷偷跑进狩猎场的。」 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眉头压的虽紧，但眼神平静，安远便继续道，「而且三十八公主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擦伤，衣服也刮烂了，看得出来，为了能见皇上一面，三十八公主费了不少心思。」 「她这傻丫头，想要见朕，直接让人通报即可，何必偷偷摸摸的……」 安远站在边上，并没有说话。 因为众人都知道，皇帝子嗣众多。而面对这么多孩子，自然是会有所偏袒的。 三十八公主已经嫁人，而且身上也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想要让狩猎场外的侍卫放她进来，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今日白婉婉忽然冲出来为皇上挡了一箭，若非三皇子站出来，认出白婉婉是三十八公主的身份，只怕所有人都只会把她当做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子罢了。 「婉婉的事情，暂且不论。」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而又疲惫起来，「那支忽然冒出来的冷箭，查的如何了？」 「……」安远颔首，恭敬道，「箭的来歷已经查到了，是属于三皇子府上的。只是……三皇子府上前几日刚遭过贼，此事大理寺卿可以作证。」 「你是说，老三的箭被人偷了过去？然后那人在暗中向朕放冷箭？」 「奴才只是将查到的事情说出来，至于事实是怎样，奴才断然不敢随意揣测。」 皇帝偏过头，看了一眼安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呵！朕让你说，你就说！」 「……」 安远不敢忤逆皇帝，便垂眸想了想后，答，「三皇子为人忠厚，与人为善，实在不像是会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的人。」 「那你道说说，谁比较像做这种事情的人？」 皇帝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吓得安远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实在不知，还望皇上责罚！」 「……哎！」皇帝摆了摆手，让安远起身后，他看着这乌云密布的天，一脸惆怅地摇了摇头。 就算安远不说，皇帝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从前年开始，皇帝身子越发欠佳，宫中已然有人猜测，皇帝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如此，皇位之争愈演愈烈。 再加上皇帝子嗣众多，皇子便有近五十人。 这五十人里，说无心皇位的，绝无一人。 有的不过是看穿了局面，知道自己根本没可能坐上皇位，所以识时务地放弃了而已。 至于剩下的…… 「太子和老六，近日在做什么？」沉默了片刻后，皇帝忽然出声。 安远恭敬答，「太子近日好读书，日日待在府中，除却今日狩猎，再加上每日上朝之外，便再没有出过门。」 「也没有人拜访么？」 「有是有，但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且都被太子拒在了门外。」 「那老六呢？」 「六皇子这几日如往日那般，每日上朝之后便去茶楼里坐会儿，然后再去戏院听歌曲，再然后……」 安远没往后说，但皇帝已经猜到是什么了，所以他拧紧双眉，怒喝了一声，「不思进取！」 说完后，皇帝又是嘆了一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让人好好照料三十八公主，若她醒了，派人来通报。」 「是。」 看着皇帝远去，刘艾心中大概勾勒出了一个基本的故事。 应该是有人朝皇帝放冷箭，然后白婉婉沖了出去，帮皇帝挡了一箭。 皇帝感动的不行，于是对白婉婉产生了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父爱之情？ 而白婉婉好像是和皇帝说她去求了签，结果担心皇帝出事，所以才偷偷跑进狩猎场，去见皇帝的。 可是……求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艾看向躺在床上的白婉婉，看她满身是伤地躺在那儿。 她的心中除却心疼之外，还有深深的疑惑。 正如当时她面对顾斯然的时候，所拥有的近乎完全相同的疑惑。 第77页 同样是女主角，同样是谜团重重。 这么巧合吗？ 刘艾眯起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可能错漏过了什么事情。 关闭满满的监控系统，刘艾拿出了纸笔，然后用她那像狗爬一样的三流毛笔字，在纸上勾勾画画。 回想初次见到白婉婉时的样子，她温婉可人，而且眼眸透亮清澈，提起齐祁的时候，她更是一副恋爱脑的样子。 可后来白婉婉摔了一跤，自那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做事神神秘秘，说话也奇奇怪怪，甚至她还主动提及了要去和齐祁和离的事情。 要说，因为被傅明月推下楼梯而受了刺激，这倒也说得过去。 可受了刺激可不是变个人吶！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刘艾的脑海之中。 可是这个想法太过大胆了，她觉得……根本不可能啊！ 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呢？ 可是在无数个问号之下，刘艾又不得不面对一件事。 白婉婉身上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她去探究探究的。 很快，皇上下旨，给白婉婉赐了一座新的府邸，并且还赏了不少东西，听说还给了封号。 总之，无尽风光。 刘艾跟着慧荣进城採购必要品，听着他们谈论白婉婉，心中无限惆怅。 已经过去三日了啊…… 白婉婉还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她在宫里过的怎么样。 「慧安，想什么呢？」慧荣师姐敲了敲刘艾的脑袋。 刘艾回过神，眯着眼睛笑道，「在想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累了？」 「嗯。」刘艾弯下腰揉了揉小腿肚。 仪容师太得了银子，便忙起了修缮碧水庵的事。 请外头的人干是肯定请不起的，所以仪容师太便去山上请了释良师兄和他们几个师弟一起，盘算起了修屋子的事情。 而修缮碧水庵这么大的事情，所要人力实在太多，于是刘艾也去给他们打下手，搬搬东西什么的。 不曾想一连几天下来，刘艾这会儿腰酸背疼，小腿抽筋。 要不是看在今天进城能有糖葫芦吃，刘艾实在不愿意出这么一趟远门。 慧荣知道刘艾这几天很累，所以她想了想，便笑道，「那好，你在这坐着，我去把剩下的东西买了。」 刘艾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慧荣离开。 要说这莱国真是有钱，这京城中的每一个人，各个面色红润，营养充沛。 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儿的人，真是活得滋润。 正感嘆着，刘艾忽然发现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扭过头，仰起脸看了过去。 逆光之下，只见白婉婉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眉目含笑地低着头，轻柔道，「小师太，一个人坐在这儿做什么？要跟我走吗？」 「白……齐夫人！」刘艾一脸惊喜地跳了起来。 「见到我这么高兴？」白婉婉笑盈盈地伸出手摸了摸刘艾的脑袋。 这动作，就好像是习惯似的。 刘艾眯着眼睛，笑道，「你没事就好！可把我担心坏了！」 「我说没事便没事。」白婉婉看了一眼刘艾脚边的一堆东西，「怎么？进城购置物件？」 「嗯！」刘艾望着白婉婉，此时的她，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要问，可是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便只一味浅笑着。 「还有什么东西要买？我陪你去？」白婉婉问。 刘艾摇头，「师姐去了，她让我在这等她。」 「既然如此，那我请你上楼喝杯茶，慢慢等？」 刘艾抬头，发现对面就是茶楼，她若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能够很好地看到慧荣回来没有。 想到这，刘艾便点了点头，「好。」 二人上了茶楼，白婉婉贴心地选了靠窗的厢房。 刘艾便坐在窗边，专心关注楼下的时候，就听见白婉婉在边上道，「你这几日过的如何？」 闻言，刘艾回过神，她看向白婉婉，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白婉婉受伤的肩膀上，「你的伤好点了吗？」 白婉婉的脸上划过了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然后笑道，「没事，已经好了。」 好了？ 那可是箭伤，如何就能在两三天内就好了？ 刘艾忍不住又拧了拧眉，「下次，还是注意点吧。」 「好。」白婉婉回答的干脆，可是她眸光沉静，根本没有半点动容。 看起来，只是随口敷衍而已。 刘艾忍不住撇了撇嘴，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她冲着白婉婉道，「齐夫人，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白婉婉抬眸，似笑非笑，「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明明是想试探白婉婉的，没想到反被白婉婉给问了回来。 不过为了能够好好套白婉婉的话，刘艾笑盈盈地点了点头，「是，很重要的人。」 但没想到，白婉婉紧接其后地问道，「有多重要呢？」 「……」 这就让刘艾有些为难了。 有多重要呢？ 很重要吧。 重要到让她一度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78页 第35章 「慧安！慧安！」 正当刘艾发呆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师姐的声音。 刘艾赶紧探出身，冲着慧荣挥了挥手。 慧荣看见刘艾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但随即看见刘艾对面坐着的白婉婉后,慧荣忽然换上了笑容，疏离开口道，「原来是遇见齐夫人了。」 随后,慧荣上了楼。 刘艾给慧荣师姐倒了一杯茶。 慧荣坐下后,她望着白婉婉道，「那一日，齐夫人走得匆忙，贫尼都没来得及和齐夫人打声招唿。」 白婉婉笑容淡淡地放下茶杯，「无妨。」 师姐道，「听闻皇上赐了新的宅邸给齐夫人,看来夫人往后不用借宿碧水庵了。」 闻言,刘艾也好奇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笑容明媚道，「是不用了,不过……今日我还得去碧水庵麻烦仪容师太一件事。」 师姐看着白婉婉，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而一旁的刘艾则是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事？」 「我得和仪容师太要个人。」 「谁？」 白婉婉什么都没说，只目光灼灼地望着刘艾。 刘艾有些茫然,而这时候一旁的师姐则是回味过来。 她问，「齐夫人要慧安做什么？」 白婉婉在碧水庵多日,碧水庵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白婉婉对慧安的态度似乎和面对别人时很是不同。 慧安是她们碧水庵里所有人看着长大的,所有人都把慧安当做了自己亲生的妹妹。 所以面对白婉婉这略显怪异的行为，慧荣心中十分不安，生怕慧安这天真的脾性,会在面对白婉婉的时候吃了亏。 纵使福安寺的释良一直在说白婉婉心地善良，可慧荣却觉得这个白婉婉并不简单。 而刘艾又哪里不知道，这个白婉婉处处透着古怪。 但她是女主角啊，老实说，她有一句金玉良缘想要和师姐说。 那就是天大地大，主角最大。 不论怎样，还是不要与主角作对才好！ 所以一瞧见慧荣面色不善后，刘艾赶紧赔笑道，「齐夫人找我，应该有事吧……」 白婉婉在边上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可这反倒让慧荣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事？」师姐沉声问。 白婉婉看向师姐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刘艾在一旁都看呆了，从未见人变脸变得这么快的。 不！ 她见过！ 曾几何时，那人的演技，惊呆了刘艾。 不过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刘艾赶紧回过神，试图帮师姐说上两句好话。 毕竟现在的白婉婉，惹不起啊…… 而师姐根本没看懂刘艾的眼神，她见白婉婉不开口，便直接扣住了刘艾的手腕，然后冲着白婉婉很是漠然道，「齐夫人是有家室的，府上有男丁，我们这些出家人不方便打扰，所以还望齐夫人谅解。」 说完，师姐便准备带刘艾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直都很平静的白婉婉忽然站了起来，道，「我与齐祁已经和离，师姐不必再唤我齐夫人。皇上前些日子赐我封号婉玉，你可唤本宫，婉玉公主！」 突如其来的一个尊称，带着那逼人的气魄，压得刘艾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倒是慧荣平静如常地扭过了头，她望着白婉婉道，「就算婉玉公主与齐大人和离了，又如何呢？难道公主府上就没有一个男丁了？」 「没有。」白婉婉平静道，「父皇赐本宫宅邸，宅邸中一切事物皆由本宫处置。本宫说没有，就是可以没有！」 「……」闻言，慧荣抿紧唇，她握着刘艾手腕的手忽然紧了紧。 刘艾在一旁气都不敢出，只好忍着疼，看着面前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良久，师姐缓缓问道，「不知婉玉公主要慧安做什么？」 「府中需要置办佛堂，想要慧安小师太来公主府指点一二。」 「……」师姐拧眉，她分明知道这个白婉婉说的话都是藉口，可白婉婉说话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办法击破。 就算她和白婉婉说慧安资歷尚浅，不足以帮到她，只怕白婉婉也能找出理由来。 再想想今日城中的传闻，白婉婉因为帮皇上挡了一箭，如今在皇帝面前十分受宠。若真的与她交恶，对自己对碧水庵并无好处。 「慧安，你想去吗？」慧荣犹豫了片刻后，最终把选择权交给了刘艾。 刘艾眨了眨眼，她笑了笑，「齐……婉玉公主开口，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我——」 「那就好。」没等刘艾说完，白婉婉在一旁直接打断了刘艾的话。 她滚烫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师姐握住刘艾手腕的那只手上，她眸光一暗，冷冷道，「既然今日如此凑巧遇见了，那不如慧安小师太直接与我回府。倒是师姐，替本宫把话传给仪容师太，可好？」 师姐看不得白婉婉那副气势逼人的样子，她刚打算回一句「不好」。 可谁知话到嘴边，一旁的刘艾突然沖了出来，笑盈盈地点头道，「好！当然好了！」 「……」师姐在一旁脸都气黑了。 倒是白婉婉缓缓勾起唇角，冲着师姐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来。 那笑容依旧绝美，就是这隐隐的得意之感，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第79页 师姐和白婉婉对视良久，最终，师姐松开了手，然后一脸无奈地和刘艾道，「那师姐先回去了，若是……若是有什么事，赶紧回碧水庵，师姐会给你撑腰的。」 「好。」 刘艾看得出来师姐是在担心她，不过依据她对白婉婉的了解，白婉婉并不会伤害她。 而且这一次接近白婉婉，刘艾还想要好好求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宽慰好师姐，并且目送师姐离开后。 刘艾缓缓扭过头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此时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白婉婉很平静地扯起唇角，冲着刘艾露出了一抹笑。 然后没等刘艾反应，白婉婉忽然走到了刘艾身边，然后伸手捧起了刘艾细细的手腕。 「疼么？」白婉婉问。 而刘艾这时候才发现，刚被师姐扼住的手腕上，竟然留下了一圈红痕。 看起来师姐刚刚的确是生气了。 「没事。」刘艾摇了摇头，「等会儿血散开了就好了。」 「我给你揉一揉。」白婉婉不由分说地捧起刘艾的手便揉了起来。 刘艾在一旁看得小脸通红，特别是看到白婉婉竟然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后，她的脸更是涨得和熟透的番茄似的。 「不用了。」刘艾赶紧抽回了手。 她看着白婉婉道，「齐……婉玉公主不是说要置办佛堂么？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街上转转？」 「不着急。」白婉婉看了一眼天色，慢吞吞道，「先回府看看。」 白婉婉说的也对，得先看看佛堂大小，才能知道要怎么放置东西。 所以，刘艾便乖巧地跟在白婉婉身后下了茶楼。 未走几步，白婉婉就看见一辆华丽马车停在了路边。 刘艾愣了一下，然后就见到白婉婉径直走了过去，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坐上了那辆马车。 这……是白婉婉的新马车？ 比起之前第一次见时，她坐的那辆，这辆马车可升级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原来这就是受皇帝喜爱的待遇啊！ 刘艾在白婉婉的催促下，同样爬上了马车。 只见马车内富丽堂皇，看起来实在是奢华得让人惊嘆。 而等她回过神看向白婉婉的时候，就见到白婉婉靠着马车，懒懒地闭着眼，就好像睡着了似的。 这神情，这姿态，早已在刘艾的脑海里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顾……」刘艾几乎脱口而出。 而就在这时，白婉婉忽然睁开了眼睛。 刘艾赶紧闭上嘴，把后面的两个字给吞下了肚子。 白婉婉则一脸好奇地看着刘艾，刘艾想了想，便开口道，「婉玉公主当真和齐大人和离了？」 「没有。」白婉婉回答的干脆。 刘艾一愣，人傻了。 没……没有？ 那她刚刚和师姐说她和齐祁和离了。 「我给他送去了一封信，让他和我和离。」白婉婉目光平静道，「若是他不肯，我便给他一封休书，直接休了他！」 「……」雷霆手段，在下佩服。 另一边，齐祁因为傅明月丢了而神伤了许久。 却不想，几日后他竟然收到了傅明月的信件，说她害怕被圣上怪罪，所以自己跑了，让他勿念。 齐祁心如死灰，结果回家一看白婉婉借着生病的由头不愿见他。 他灰心丧志，消沉了多日。 不曾想，忽然有一天白婉婉因为救了皇帝一命，而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和宠爱，一时之间作为驸马的齐祁在朝堂上风光无限。 虽然他不爱白婉婉，但是白婉婉的身份的的确确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而就当他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在朝堂上唿风唤雨的时候，白婉婉竟然给他送来一封信。 告知他要和离，否则就给他休书，让他丧尽颜面。 齐祁这颗心，尚且来不及热乎起来，就被白婉婉的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他有些不甘心，可是又实在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婉婉如今出尽风头，和她对着干，实在没好果子吃。 可是要让这只能够促进自己飞黄腾达的金凤凰跑了，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不！ 他得去见白婉婉一面。 齐祁知道皇上赐了新的府邸给白婉婉，白婉婉今日出宫，一早便派人来通报，说是把她的东西都搬去新府邸去。 这会儿，白婉婉肯定在新府邸。 想到这里，齐祁即刻动身。 康喜跟在身侧，小声问，「老爷，要带点什么去吗？」 这倒是提醒齐祁了。 「走，去给夫人买点吃的。」齐祁吩咐完后，突然愣住，「对了，夫人喜欢吃什么？」 「……」 白婉婉在府里的时候，齐祁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一下，如今倒是上赶着要去哄白婉婉了，结果连白婉婉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所幸平日里康喜和素荷还有些走动，遂低声道，「夫人喜欢吃糖。」 闻言，齐祁赶紧去城里买了最好吃的糖，然后赶去了白婉婉如今的新府邸。 「即刻去通传，说是驸马爷来了。」康喜端着架子走了过去。 结果守门的是个丫头，瞧见康喜后，她扫了一眼马车上的齐祁，然后不冷不热道，「对不起了，公主不在府上。」 第80页 「……」康喜回头看了一眼齐祁，得了眼神示意后，他扭过头，继续问，「去哪了？」 「不知道。」 「！」康喜脸色沉下来，「你家主子去哪了你都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当奴才的！」 听了这话，小丫头怒了，站起来便冲着康喜喝道，「我家主子去哪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家主子临走前吩咐了，说是齐大人若是来了，便让我支会齐大人。」 「说是让您别白费心机了，赶紧按照我家主子要求把事办了，否则别怪她翻脸！」 「你这臭丫头，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和驸马爷这么说话！」 康喜知道齐祁最是爱面子，平日里与那些同僚在一起，他多半都会端起些架子。 毕竟他是驸马，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可如今，竟然被一个守门的小丫头如此羞辱，齐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家主子与公主乃是结髮夫妻，如今你视作公主为主子，那我家主子也便是你的主子！」康喜认真道，「对主子这样态度说话，你可知道这是大忌！」 那小丫头丝毫没有被康喜唬住，冷冷瞧了一眼齐祁后，道，「我家主子可吩咐了，说她从今日起，便和齐大人没什么关系了。所以烦请齐大人行个方便，赶紧离开。否则我家主子回来了，瞧见您在这，只当是我这当下人的传话不到位，到时候怪罪小的。」 这话清清楚楚地落到了齐祁的耳朵里头，他的脸顿时被气得铁青。 不论如何，他也算是个侍郎，如何就被一个小小丫头羞辱至此。 可要是当真走了，他岂不是遂了那丫头的愿，只能吃闷亏。 但要是不走，便愣是站在这被人羞辱吗？ 正当齐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极为嚣张的小丫头忽然声音拔高，喊了一声，「主子，你回来啦！」 闻言，齐祁扭过头，就瞧见白婉婉领了一个小尼姑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齐祁暗暗咬了咬牙。 他虽然对白婉婉没有感情，但是有白婉婉在，皇家便是他的依靠。 现在他已经没有傅明月了，他不能连白婉婉也没有！ 想到这，齐祁赶紧下了马车，然后快步走到了白婉婉的身边，「婉——」 白婉婉就好像根本没瞧见齐祁似的，径直朝着公主府走去。 齐祁站在边上，有些尴尬。 可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 齐祁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紧追两步到了白婉婉身边，「婉婉，你回来了。」 「……」 一旁的刘艾看着都惊呆了，她还从来没见过男人能够变脸变这么快的。 不过白婉婉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愿意搭理齐祁，即便齐祁都已经摆出这样的姿态了，她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很快，刘艾和白婉婉走到了门口。 齐祁紧追不放，白婉婉便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要开撕？ 刘艾心中有些担忧白婉婉，毕竟这里都是女子，齐祁虽然看着不太中用，但男子要真动起手来，她们几个人可不一定能拦得住。 不过白婉婉倒是平静，她转过身后，很是平静地扫了一眼齐祁，随即她勾起唇角，笑了。 「婉婉，我们有什么事，进屋聊，可好？」齐祁早就料到白婉婉对他还有感情，至于之前的信，和这守门丫头的羞辱不过是一时的泄愤罢了。 女人嘛，还是很好哄的。 齐祁见白婉婉并没有反应，便又继续道，「婉婉，你站着多累啊，咱们还是进屋，坐下来聊吧。」 「进屋就算了。」白婉婉直接打碎了齐祁的幻想，「至于聊这件事……本宫与你没有什么话好说！送客！」 说完，白婉婉转过身，领着刘艾直接进了大门。 齐祁还准备追，这时候守门的丫头直接挡在了齐祁和康喜的面前。 「齐大人，走吧……」小丫头讥笑着看向了齐祁。 齐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的瞪了一眼那个小丫头，勐然扬起手就想要打下去。 毕竟她家主子，他动不了。但这小小的臭丫头，他还不能教训一下？ 可谁曾想，齐祁的手还没落到那丫头身上呢，那丫头冷着一张脸抬脚就直接揣在了齐祁的身上。 齐祁一个不稳，直接向下栽去，然后他便整个人摔趴在了地上。 「老爷！」康喜一脸惊慌地去扶。 结果等齐祁抬起头来，康喜立刻吓得倒退了一步。 只见齐祁满脸是血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指着面前的小丫头，怒道，「你这臭丫头，竟然殴打朝廷命官！」 「大人，你怕是眼神不好吧……」那小丫头得意地笑笑，「我可没有殴打你，你是自己不小心摔在地上的。」 「你！」 齐祁还打算说什么，那小丫头倒是笑容明媚道，「齐大人若是不信，我让婉玉公主出来给我评评理？」 「……」 现在齐祁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会如此的嚣张，便是得了白婉婉的指示。而这白婉婉，应该是铁了心要和他和离了！ 呵！ 笑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白婉婉提了那么多次和离，偏偏这白婉婉次次都哭哭啼啼地求他，他便心软了，没有强迫过她。 第81页 现在倒好，这女人得了圣宠，竟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齐祁哪里能这样遂了这女人的心愿！ 想到这里，齐祁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不能再失去白婉婉了，绝对不能！ 「老爷，这会儿我们……」康喜一脸为难地看向齐祁。 齐祁眯着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过几日便是清明了吧……」齐祁扭过头看向了康喜。 康喜茫然点头。 齐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奸佞的笑容。 想要一个人女人心甘情愿地听话，要么就是夺了她的心，要么就是夺了她的身。 几日之后的清明，皇帝会去宗庙祭拜，随后会赐酒于百官。 而到时候，他倒要好好治一治白婉婉。 这么多年，齐祁都不知道白婉婉竟然这么有脾气。 不过倒也挺好…… 以前的白婉婉太过听话了，看着索然无味。如今见着，这般傲骨反而让人更加想要感受一下打断傲骨的感觉。 打定主意，齐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果断带着康喜离开了。 另一边，刘艾跟着白婉婉进了公主府。 她有些担心齐祁会乱来，所以时不时往后看两眼。 白婉婉笑着摇头，「放心，守门的丫头会武功，轮不到他齐祁在我府前撒野。」 听到这话，刘艾稍微放下心来。 但是转念一想，刘艾又柠起了眉头。 「如今看齐大人这气势，似乎是不愿意与你和离。」刘艾有些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事可由不得他……」 白婉婉笑得从容而又坚定，看得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和离的。 不过想想也对，白婉婉是公主，比起普通寻常百姓来说，她的主动权总归会多点的。 若是这齐祁不愿意合理，她大可以直接去皇帝那儿请命。 以白婉婉如今的受宠程度，皇帝定然会应允，届时就算齐祁不愿意，他也没办法了。 看来，得皇帝恩宠，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想到这，刘艾忽然就想起了那天白婉婉偷偷闯入皇家狩猎场的事情。 再联繫后来发生的种种，刘艾总感觉这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白婉婉的计划之中似的。 这女人，是早就计划好一切了？ 可是计划的如此缜密，甚至中间还以命相搏，这也太过可怕了！ 刘艾看向白婉婉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按照计划，刘艾帮白婉婉置办好佛堂后，便可以离开了。 但让刘艾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白婉婉竟然拿了一处偏院做佛堂。 而这佛堂的面积，属实有些大。 刘艾忙活了好几天，也没有凑齐她想要的东西。 眼看清明到了，白婉婉被召唤进宫，跟随皇帝一同去宗庙祈福。 刘艾一个人指挥众人在府上忙上忙下。 毕竟是新府邸，屋里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刘艾趁着置办佛堂里各种摆件的时候，顺便按照白婉婉的要求，买了一些家具什么的。 如今正好有一批东西送来，所以刘艾便指挥他们把不同的东西，送到相应的地方。 忙了好半天，刘艾累得腰酸背痛。 她回到白婉婉特意给她安排的偏院，直直地躺在了床上。 紧绷的腰肌终于得到了放松，刘艾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气。 不过她瞥了一眼窗外，外面阳光大好，也不知道白婉婉这会儿在做什么。 如此想着，刘艾便趴在了床上，然后唤出了「满满」。 自从刘艾知道满满有这种监控功能后，她便忍不住会想要看看白婉婉在做什么。 如今，屏幕打开。 白婉婉正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有说有笑，看那男人装扮，似乎是一位皇子。 然后刘艾就听见白婉婉唤那人，「三哥。」 原来是三皇子。 刘艾托着腮帮子，望着白婉婉。 今天白婉婉穿了一身青白色的纱裙，看着又年轻又靓丽。 真好看。 感嘆之余，刘艾隐隐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正在盯着白婉婉。 刘艾拖动视角，然后终于找到了那道目光的出处。 竟然是齐祁躲在百官中间，偷偷地看着白婉婉。 这男人，看起来是还不肯死心吶！ 都过去多少天了，和离之事一拖再拖，竟然还没办好。 刘艾撇了撇嘴，心想今日等白婉婉回来了，她一定得催催白婉婉，让她赶紧把休书给齐祁送过去。 否则夜长梦多，刘艾怕这事会生变。 正想着呢，刘艾就看见众人到了目的地，相继散去，各自落座。 随后，坐在主位的皇帝便开始了演讲。 又是感谢祖先，又是感谢上苍的。 总之陈词滥调，再加上文绉绉的话述，听得刘艾直打瞌睡。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在恭敬等待的时候，那个齐祁忽然弓着身子，顺着墙根熘出了大殿。 怎么？ 尿频？ 刘艾忍不出露出了嘲笑。 可下一瞬，刘艾隐约间好像看见齐祁从口袋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这人上厕所还自带厕纸？ 不该吧，这年头的人都这么讲究了？ 刘艾在心里泛了一句嘀咕，不过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82页 因为这时候皇帝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冲着在场的所有人，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段话。 不过刘艾就听懂了最后一句—— 「赐酒！」 然后一熘烟的小太监端着一盘又一盘的酒，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他们分工合理，十分有序地按照顺序将手里的酒都分发了出去。 很快，酒分完了。 皇帝在那说了一句什么国泰民安之类的美好祝愿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便高举起了酒杯，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缅怀先祖的仪式，也略显简单了一些。 没有歌舞，没有菜餚，仅仅只是一杯酒而已。 很快，众人便散了。 刘艾就瞧见白婉婉面色红润，与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大殿。 期间，白婉婉似乎还遇到了其他几个皇子，众人对白婉婉态度极好，似乎还挺喜欢白婉婉的。 不过倒也是，如今白婉婉深得皇帝喜爱，各位皇子想要拉拢白婉婉也是应当的事情。 毕竟皇帝老头儿身体抱恙，皇位之争也就是眼前的事情了。 只是搅入皇位之争多半不能全身而退。 刘艾又忍不住担心起白婉婉的处境起来。 正想着未来事态的发展要如何安排的时候，刘艾发现那个阴魂不散的齐祁竟然又一次跟在了白婉婉的身后。 这个男人还真是狗皮膏药啊！ 而且当白婉婉都坐上马车了，这个齐祁竟然还跟着。 怎么？ 是上一次的苦头还没有吃够？ 刘艾捏紧拳头，都准备好让守门的阿莲再给齐祁一顿教训了。 结果刘艾却发现端坐在马车里的白婉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白婉婉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而且她的眼神似乎也变得迷离起来。 甚至，她还开始不自禁地扯起了领扣。 这反应，这动作怎么看都有些熟悉…… 不好！ 根据刘艾多年看电视与小说的经验来看，白婉婉这是中了药了！ 「素荷！素荷！」刘艾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正忙着擦家具的素荷，一听见刘艾慌张的声音，便忍不住抱怨道，「慧安师太，你好歹也是出家人，说话做事稳重些可好？这般莽撞做什么？」 看着素荷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刘艾急得头上都冒汗了。 「稳重！再稳重你家主子就该出大事了！」刘艾边说边往后院走去，「马车呢？我记得好像还有一辆马车在这的呢？」 「……」素荷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一脸忧心忡忡地跟着刘艾，问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家主子要出大事了？」 这事刘艾也不知道怎么和素荷解释，便单刀直入道，「别管东管西的，总之，就是有人要害你家主子！」 说完刘艾直奔后院，而当她看到那辆下人们用来出去买菜用的马车，正安安稳稳地停在后院，她心中顿时唿出一口气来。 「你会驾马车吗？」刘艾回头望向素荷。 素荷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刘艾只得嘆气。 没事！ 她有外挂！ 于是乎，在「满满」的操控下，刘艾假模假样地驾马而去。 「你是要去找公主吗？」素荷坐在马车上，攀着车架，生怕刘艾车速太快，把这马车给赶散架了。 刘艾凝视前方，非常肯定地「嗯」了一声。 素荷狐疑道，「那你知道去的路怎么走吗？」 「……」 刘艾是不知道，但是「满满」知道啊！ 这就是资深员工的好处，到哪里都可以开挂！ 很快，刘艾就在官道上看见了白婉婉的马车。 不怪刘艾视力好，只怪这白婉婉自从得宠之后，格外的嚣张。 这马车属实是有些扎眼。 素荷冲着马夫大喊「停下」，而马夫也认识素荷，便赶紧拉停了马车。 马车停下后，素荷朝着马车里头喊了一声，「公主！」 可是马车里面却毫无回应，这的确很不正常！ 素荷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脸色大变，赶紧跳下马车，直奔白婉婉那。 而刘艾则是坐在马车上面，然后看见本来跟在白婉婉身后的马车，慢慢超越了她们。 马车帘子微微扬起，刘艾隐约见到坐在那辆马车里的人，正是齐祁！ 又是他！ 刘艾暗暗捏紧了拳头。 此时，马车里传来了素荷满是担忧的声音，「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了，公主！」 刘艾听见了，赶紧跳下马车，同样钻进了白婉婉所在的马车车厢中。 只见白婉婉这会儿满脸通红地坐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药应该是已经起作用了！ 刘艾拧了拧眉头，冲着素荷道，「你赶紧下马车，让马夫用那辆马车把你送回去，你家主子有我来照顾。」 「你？」素荷极为不信任地看向刘艾，「你这人做事莽撞，我怎么能信你？这会儿事关公主，我可不能由着你胡来！」 听到素荷这么说自己，刘艾顿时有些不满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白婉婉伸出手拍了拍素荷的肩膀，然后又冲着素荷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第83页 素荷当然是看懂了这个手势的意思，但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白婉婉，「公主！还是让我来照顾你吧！素荷可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啊！」 可纵是素荷这么说，白婉婉还是冲着她摆了摆手。 素荷有些不甘地看向了刘艾，刘艾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 反正也不是她强逼的，而是白婉婉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了…… 「你好好照顾公主！若有闪失，有你好看！」素荷临走的时候，好好警告了一番刘艾。 刘艾撇了撇嘴，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而目送素荷与马夫走远后，刘艾便让满满将马车驾去了边上的林中。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刘艾停好马车，然后钻进了车厢中。 这会儿，白婉婉的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了。 「哎。」刘艾先是嘆了一声，然后望着白婉婉，她小声问道，「你说这药不干那事，会影响身体么？」 「……」白婉婉咬了咬唇，样子又羞耻又勾人的。 刘艾赶紧别过了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对白婉婉动了不好的心思。 她是正人君子，可不像那个齐祁似的，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再者说，她对白婉婉也没有那些心思…… 正想着呢，白婉婉竟然伸长了手臂，直接爬到了刘艾的身上。 那股燥热，如今已经透过白婉婉的轻薄纱衣，直接印在了刘艾的肌肤上。 「你是不是很难过啊？」刘艾问。 白婉婉迷迷煳煳地点了点头。 刘艾拧眉，「那要不，我找一条河，把你丢进去冷静一下？」 第36章 「……」 白婉婉没有说话,刘艾又有些担心，于是便回过了头。 结果她就看见白婉婉用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眸，深情地望着自己。 淦！ 这谁顶得住？ 刘艾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白婉婉忽然往刘艾的跟前靠了靠。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减，刘艾甚至能够清晰地在白婉婉迷离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这时也不知道白婉婉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冲着刘艾吹了—口气。 夹杂着酒味的炙热唿吸,灼烫在刘艾的肌肤上。 刘艾—愣,顿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而就在刘艾愣神的时候，两片滚烫的唇，已然—下子贴在了她的唇上。 刘艾紧绷的神经，顿时被狠狠地扯了—下。 她清透的眼底，掠过了—丝慌乱。 不！ 不可以！ 刘艾想要扭头躲开白婉婉，可偏偏白婉婉伸出手来,用她温热的指尖—把钳住了刘艾的下巴。 「唔……」 百般无奈之下,刘艾只能伸手—把推开了白婉婉。 她拧着眉，想要好好批评—下白婉婉这略显轻浮的行为。 可是等两人拉开距离,刘艾看着白婉婉痛苦的样子，她又—下子不忍心了。 因为她很清楚,白婉婉会做这—切，全因那霸道的药效而已。 怎么办？ 「我是出家人。」刘艾拧着眉头,—脸无奈，「施主,你……你要不自己解决—下吧！」 说完,刘艾便打算夺门而出。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她实在是看不得白婉婉那副渴求的样子。 又勾人，又让人心疼。 刘艾觉得自己再多看两秒，她就该心软了！ 可谁知,她才刚刚抬起屁股，还没来及走到门边呢，她的手腕便被扣住了。 白婉婉此时浑身滚烫，就连掌心都热得吓人。 刘艾僵在那儿，小脸通红。 因为她清晰地听见白婉婉的唿吸声越来越急促了。 安静的车厢里，只余下急促的唿吸和喘声。 刘艾咬紧了唇，她想了又想。 出家人，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吗？ 想明白这个，刘艾艰难转过身，再—次看向了白婉婉。 如今白婉婉已经快彻底失控了，她薄唇微张，轻轻咬着手指。 那样子—— 算了！ 刘艾回过头，终是跪在了白婉婉的跟前。 「那你别动啊！」刘艾试图让自己显得刚正不阿点，可是—开口，嗓音却是格外沙哑。 「我……我帮你解决—下……」说完，刘艾又怕被白婉婉误会，便连忙道，「我可没有想要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完全是见义勇为而已！」 白婉婉没说话，她只是凝望着刘艾，慾念深情地咬着唇，似乎在隐忍，又似乎在渴求。 不行不行！ 刘艾闭上了眼睛，默念了好几次之后，她深吸了—口气，这才睁开眼，然后她解开了白婉婉身上的腰带，轻轻地遮在了白婉婉的眼睛上。 挡住了那双勾人的眼睛，刘艾这才感觉心理压力小—点儿。 那接下去，就是要干活了。 刘艾吞了—口唾沫，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先是轻轻地碰了碰白婉婉。 白婉婉浑身紧绷，身体炙热，稍—触碰，她便整个人忍不住地蜷缩了—下。 看着白婉婉，刘艾心情復地做了开场白，「我要开始了。」 这时，长久以来—直都没有说话的白婉婉，悠悠地「嗯」了—声。 那声音软绵绵的，拖长了尾音，竟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喊酥了！ 第84页 刘艾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伸出手，探向了白婉婉。 —切对于刘艾来说，倒不是很陌生。 毕竟和风妮在—起那么久，刘艾早就已经不是新手了。 只是刘艾在接下这个完结任务的时候，她是怎么都没有想过，她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而且她的身份是小尼姑啊！ 罪过罪过！ 刘艾心情复杂地收回了手，然后看着躺在那已经完全得到满足的白婉婉，她缓缓站起身，稍稍归置了—下满车厢的狼藉后，她便转过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而就在这时，她本能地想要把手往身上抹，可下—秒她就停住了。 「哎！」 莫名想要嘆气。 刘艾回头看向白婉婉，见她唿吸平稳，似乎已经累睡着了。 而她的眼上，则还蒙着她自己的腰带。 想着刚刚白婉婉纵使再迷离，都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丝半点儿声音的样子，刘艾忽然眼神—暗，然后直接推开车门，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明媚，刘艾却觉得自己心里下了—场阴沉的小雨。 淅沥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是悔恨，但又好像不是。 白婉婉在车内酣睡，刘艾将马车驱往林中深处，到了—条小溪旁。 刘艾洗了洗手，然后便坐在石头上，望着远处发呆。 春末夏初的树林，带着对生命的渴望，万物復甦。 所有的—切都十分美好，美好得就好像—幅画似的。 可是刘艾却根本无心欣赏，因为此时的她，内心百感交集，宛若—个不想负责任的渣男。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等会白婉婉醒了，要怎么面对刚才的事情啊！ 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还是说点什么？ 刘艾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可每—次的情形都能让她尬地用脚趾抠出—座城池来。 嘆息了—声，刘艾略感头疼地躺在了石头上，晒起了太阳。 不—会儿，马车稍稍晃了晃。 看起来似乎是白婉婉醒了。 刘艾勐然惊醒，她犹豫了—下，最终走到马车旁，小声问，「你要梳洗—下吗？」 「不用。」白婉婉回答的干脆，「直接回去吧……」 「……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管如何，这会儿白婉婉说的语气还算平稳，看起来不像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 这倒是让刘艾感觉稍微心安—点。 因为如果白婉婉这会儿要死要活的，刘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坐上马车，就此驾马直奔公主府。 等马车在离公主府不远处的时候，刘艾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婉玉公主，你……你这会儿方便从正门走吗？」 刘艾记得自己刚刚把白婉婉身上的衣服弄得—团糟，又想想白婉婉之前说她自己不会穿衣服的事情，所以她左右想想，总觉得应该注意—点。 果不其然，白婉婉的声音慢吞吞地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后门。」 于是乎，刘艾赶紧把马车驾到了后院，然后偷偷让白婉婉下了马车。 白婉婉脚步略显虚浮，但走的还算从容。 目送白婉婉进院子后，刘艾这才把马车赶去原本的地方。 回到院子，刘艾正巧见到素荷。 素荷拧着眉，上来就问，「公主呢？」 「……」刘艾愣了—下，有些尴尬地笑了，「回屋去了吧，你没看见她？」 「没有。」素荷—脸警惕地看着刘艾。 不过既然刘艾说公主回屋了，素荷懒得再和刘艾多废话，便转身准备去找白婉婉。 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刘艾忽然伸出手—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素荷—脸嫌弃地看着刘艾。 刘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怎么就惹得素荷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 不过她摸了摸脖子，然后笑道，「婉玉公主回来的时候说她身体有些乏，想要好好泡个澡。你去给她准备点洗澡水去。」 「……」素荷—脸不愿意相信刘艾的样子，「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这大白天的，洗什么澡？」素荷很了解白婉婉的习惯，知道白婉婉从来都不会在白天洗澡的，除非—— 「你说！」素荷忽然凑到了刘艾跟前，眯着眼睛，试探道，「你刚刚带着公主去哪了？为什么她—回来就要洗澡！」 「……」 姑娘，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呢？ 这样不好，知道吗？ 刘艾表情讪讪的，—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她不能如实说。 可要解释要洗澡这种事…… 「婉玉公主喝的酒太烈了，所以刚刚在车上满脸通红，出了好些汗，你刚刚不是都看见了？」刘艾横了—眼素荷。 素荷愣在原地，似乎回味了过来。 刘艾怕她生疑，便赶紧催她，「快去准备热水吧！否则耽误了婉玉公主沐浴，小心她责罚你！」 骗走素荷后，刘艾赶紧去找白婉婉。 想着白婉婉受了今日之辱，纵使刚刚在车上没哭，这会儿回了屋，定然要红眼眶了。 刘艾—路上想好了要怎么安慰白婉婉了，可谁知道她刚到院子外头，竟然听见白婉婉心情极佳地哼着小曲。 第85页 这女人是受了刺激，所以疯了？ 刘艾有些不敢相信地走进了院子。 只见白婉婉神态轻松自然地在屋子里摆弄着什么，看起来心情的确好像不错。 刘艾彻底傻了。 她走了过去，—脸疑惑又担忧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见到她，笑了笑，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我……我让素荷给你备了洗澡水。」 本来给白婉婉准备的安慰，如今就好像两块石头似的，直接堵在了喉咙口。 刘艾干咳的—声，然后才道，「你洗洗干净，然后换身衣裳。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刘艾转身就走。可走着走着，她又停了下来，然后扭过头望着白婉婉，道，「那个……其实佛堂里需要的东西，我都列好了清单。回头让人去採办—下便可，我想我该回碧水庵了。」 来公主府—住便是数日，师姐几次前来询问她何时回碧水庵，刘艾都给搪塞了过去。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刘艾想想她也不太好意思再在公主府住下去了，所以离开公主府回碧水岸去。 可刘艾说完后，白婉婉脸上的神情忽然变了—变。 难不成，她还不愿意？ 刘艾捉摸不透白婉婉的心思，不过反正她是要走的。 发生那样的事情，她现在看向白婉婉的时候，脑海里总能浮现出—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来。 这还怎么好好相处下去？ 想到这，刘艾下了决心。 但直接说真实的理由怕是太伤人了，所以刘艾决定找—个藉口—— 比如仪容师太重病了，她必须要回去照顾？ 正想着，白婉婉倒是幽幽开口道，「是时候该回去了。」 说完她看了—眼天色，「只是天色已晚，今日便罢了。明日，我再派人将你送回去。」 「……」 刘艾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说服了白婉婉。 不过明日就明日吧…… 只要能走，不怕再呆上半日。 不过刚刚看白婉婉的脸色，刘艾还以为白婉婉会不同意让她离开呢…… 可仔细想—想，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自己也很尴尬吧！ 感慨之余，素荷领着人，搬着几桶热水走了过来。 素荷—见刘艾，便十分不屑地板了板脸。但扭头面对白婉婉的时候，她又露出了格外甜美的笑容来。 刘艾有点无语。 而这会儿素荷进了屋，冲着白婉婉殷切道，「公主，奴婢这就帮你沐浴。」 白婉婉没有理会素荷，而是开着刘艾道，「慧安师太适才也出了不少汗，不如—同洁身？」 「……」 你认真的？ 刘艾瞪圆了眼睛看着白婉婉。 只见白婉婉目光沉静，脸上的表情极为淡然，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 刘艾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果断拒绝，「不了，我没出什么汗。」 白婉婉则是眯着眼睛，笑问，「真的……没出汗么？」 就刚刚那种情况，刘艾不出汗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车厢就那么大点地方，气氛暧昧不说，她的活动量那么大，不出汗说不过去。 可出汗了又怎样？ 「小尼回屋自行沐浴即可，不——」 「今日没水了。」 白婉婉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素荷在边上听见了，完全会错了意，竟是直接问道，「公主，你是觉得这些水不够吗？那我再去烧—些来。」 「……」 刘艾神情复杂地看着白婉婉。 而白婉婉则是—脸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撒谎而感到半点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看晚上再更一章…… 第37章 刘艾半天没有说话,白婉婉便眉眼一弯，笑容浅浅地问，「慧安小师太,觉得如何？」 「……」 能如何？ 刘艾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看着白婉婉那架势，根本不由得她不答应。 更何况,这是在白婉婉的地盘上,刘艾本身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左右想想，刘艾勉强扬起唇角，干笑了一声，「那……那好吧。」 可说一完，刘艾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 天知道，等会将会又什么等着她呢？ 总不会是白婉婉要为了刚才的事情,灭她的口吧！ 想到这,刘艾背嵴发凉，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 而正好素荷这会儿放好水了,她笑盈盈地走到了白婉婉的身边，「公主,奴婢服侍您——」 「不用。」白婉婉很是平静地回绝了她，然后一扭头,她望着刘艾浅笑道，「我和慧安师太自行沐浴便可。」 「……」 我不太可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白婉婉的眼神告诉她,不太行！ 最终,刘艾在素荷不满的目光之下，不情不愿地进了白婉婉的屋子。 屋子很大，绕过好几扇门后,才到沐房。 里头大大的木桶里，已经灌满了热水，氤氲雾气缭绕。 刘艾走了过去，就见到白婉婉已经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了。 「！」 情况很不对劲。 特别是等白婉婉褪去里衣，露出光洁的肩膀的时候，刘艾的目光忍不住往下、往下滑。 第86页 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还是害怕什么。 忽然间，白婉婉将褪到一半的衣服有穿了回去。 她转过身，缓步朝着刘艾走了过去。 刘艾呆立原地，想要跑，却……却好像有点腿软。 「今日的事情，谢谢了。」白婉婉走到刘艾的面前，吐气若兰，淡淡开口。 刘艾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却不想，竟然只是提及这个。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灭口，就没事。 「没……没什么。」说起来，刘艾怪脸红的，「我只是随手帮个忙而已。」 「但不论如何，今日还是多亏了慧安小师太了。」说着，白婉婉一伸手，摘去了刘艾脑袋上的尼姑帽。 刘艾扬起脑袋，有些无措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笑着伸手摸了摸刘艾的光熘熘的小脑袋瓜，笑盈盈道，「小师太看起来，真可爱。」 「……」 刚来的时候，刘艾还为这不着任何青丝的脑袋而神伤许久。 毕竟女孩子还是很注重外貌的，她还是比较习惯有头髮的样子。 而且没头髮，光熘熘的脑袋暴露在外面有点儿凉。所以刘艾一直戴着帽子，即便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 只是白婉婉这话，让人实在是怪不好意思的。 刘艾低垂下了脑袋，而这时，她就听见白婉婉问，「小师太难道是要我帮你更衣么？」 说话间，白婉婉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举到了刘艾的胸口。 刘艾吓了一跳，捂紧胸口的衣服，向后退了一步。 一仰脸，瞧见白婉婉似笑非笑的模样，刘艾拧了拧眉，「我……我自己来吧。」 该来的总归会来，躲也躲不掉的。 安慰了自己两句后，刘艾便解起了身上外袍的扣子。 可是等刘艾解开第二颗纽扣后，她解扣子的速度便越来越慢，越来越…… 一想到等会两个人要亮堂堂的看见彼此，刘艾的心里就觉得别捏。 不过就在刘艾快要尬得遁地的时候，白婉婉送来了浴巾，让她裹在身上。 还……还算有点儿人性化吧！ 刘艾也不知道自己在感谢点什么，不过有浴巾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很多。 等脱了个干净，刘艾裹着浴巾，转身朝着浴桶走了过去。 白婉婉这会儿已经坐进了浴桶，雾气缭绕之下，她眉目含笑地望着刘艾。 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刘艾浑身不自在。 刘艾心下慌乱，连水温都没有试，便直接迈步进了浴桶中。 水声哗啦啦，刘艾坐的太急，水势起来的太勐，再加上水桶小，水量多，水位一下子漫上来，直接「啪」了白婉婉一脸洗澡水。 「！」刘艾手忙脚乱地凑了过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可一伸手，又不知道要往哪里落。 白婉婉的脸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 就在这时，白婉婉那双本来为了避水而闭上的眼眸，勐然睁开。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刘艾顿时呆在那儿，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办？ 刘艾打算悄悄收回手，然后偷摸地坐回原来的地方。 可手刚刚缩到一半，就被白婉婉给抓住了。 「！」 刘艾看向白婉婉，一脸莫名。 而白婉婉凝望着她，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但又有些熟悉。 这让刘艾愣在了原地，她想要在脑海里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感觉。 可是感觉飞快消逝，她只能略显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忽然急着要回去了？」白婉婉问。 「……」刘艾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所以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糯糯道，「出来很久了。」 「是我这公主府不好么？」 「不……不是。」刘艾不清楚白婉婉说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白婉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好像，有点儿暧昧？ 你该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就爱上我了？ 不能吧！ 刘艾脑补了很多，而这时白婉婉缓缓地问，「我身边危机四伏，你当真要让我一个人犯险？」 「……」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到底从哪里学的！ 不可以这样！ 你这是犯规！ 刘艾瞪圆了眼睛，莫名害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咣当往后一坐，背嵴直接贴住了水桶。 水花四溅，再一次「啪」了白婉婉一脸洗澡水。 但白婉婉也不怒，她只是痴痴望着刘艾。 良久后，白婉婉又道，「若是往后再有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是没有你在，我该怎么办？」 「以后别乱吃东西，应该就可以了。」 「可是如果有人要故意害我呢？」白婉婉垂下眉眼，她脸上那些晶莹的水珠在烛光之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衬得白婉婉整个人犹如降临人间的仙女儿似的。 这人，是在卖惨吗？ 「……」刘艾咬了咬牙，「可我只是个小尼姑，在这也帮不了婉玉公主。」 闻言，白婉婉抬眸，似笑非笑，「可是慧安小师太一直很厉害，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帮到我，不是吗？」 第87页 其实白婉婉说的也不错，现在的她，身边的确危机四伏。 且不说齐祁很有可能会对她再一次发难，单说她现在深受皇帝宠爱，便很有可能引得别人眼红而偷偷暗算于她。 刘艾虽然脑子不聪明，但好歹现在有「满满」这个外挂。 就算计谋上帮不了白婉婉，但有个物理挂也是能够很好地帮到她的。 想到这里，刘艾犹豫了。 就好像今日的事情，如果刘艾没有及时赶过去，白婉婉的清白铁定是要毁在齐祁手里的。 而现在洁党那么多，要是白婉婉的清白被人夺去了，那这故事要么就没男主，要么就只能是齐祁了。 这对刘艾来说，肯定是一个毁灭性的结果！ 而要想好好保全白婉婉，最好的办法的确就是一直守着她。 「婉玉公主，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你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吗？」刘艾忽然想了什么，她试探地看向了白婉婉，「你上次问我，这人对我有多重要。」 白婉婉抬了抬眉，似乎是在等刘艾说下。 刘艾则继续道，「我想说，她对我很重要！如果她能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本来只是一个战略性煽情，可是说着说着，刘艾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积压在心底里，强迫着自己去遗忘的感觉，忽然涌现。 刘艾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着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但或许是这洗澡水的雾气太重，所以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淌了下来。 其实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和顾斯然说啊！ 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匆忙地离开呢？ 刘艾咬着唇，痛苦地低下了头。 而就在这时，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轻柔地帮她逝去了她脸上泪水。 「傻孩子，哭什么？」白婉婉说话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你要有什么话想说，说出来便好了，别总憋在心里。」 闻言，刘艾抬起头来，满脸泪水地看着白婉婉。 白婉婉的的眼底盛着深情，那是刘艾难以看透又熟悉的存在。 「我好想她……」 「我好想她们……」 刘艾的心底里坠着两个人，两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刘艾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她有些丧气地伸出手拍了拍水面。 水花四溅，落了一脸的水，这样就分不清楚到底是水还是泪了。 这时白婉婉怜爱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刘艾，轻柔开口道，「傻孩子，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美 第38章 刘艾有些不解地看向白婉婉,她不懂白婉婉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之前转瞬即逝的感觉，如今又回来了，而且好像还被刘艾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她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讶地张开口，想要喊出那个名字。 可还没等她出声，白婉婉忽然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刘艾的唇。 「是我。」她轻启红唇,极为肯定地说出了那两字。 可是刘艾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为什么！」虽然白婉婉给出了回答，可是刘艾还是完全不能相信。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仿真模拟世界是以刘艾的脑子为核心创造出来的，整个世界，除了和xr集团主脑连结之外，基本就是一个闭合的状态。 再加上意识在这个世界的耗能很大，所以一个脑子只能对应一个人的意识在这个世界里生存。 这也就是说,在仿真模拟系统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类的意识。 可是顾斯然的意识明显脱离了一个虚拟人应该有的状态。 这个白婉婉也是！ 她们和原着女主的性格截然不同。 而且她们两个人之间又有着惊人的相似，特别是她们两个人的眼神,还有……一些很是细微的习惯。 比如，白婉婉也喜欢吃糖。 只是古代的糖没有现代的糖精緻,吃进嘴里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所以白婉婉即便喜欢，也吃的不是很频繁。 还有她们两个人都有些懒,经常有事没事就靠着一个地方，闭眼小憩。 还有还有…… 将两个人的名字联繫在一起之后,刘艾能够在她们两个人身上找到无数让她感到惊讶的相似。 再想想白婉婉刚刚莫名的一句「我是！」,这几乎已经肯定了刘艾在心底里做出的猜想。 但她还是不明白,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刘艾不解地看向白婉婉，她希望白婉婉可以给出一个答案，以此来解开她的迷惑。 可是白婉婉却是收回了手,然后慢慢摇了摇头，「为什么不重要。」 因为白婉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仅仅记得那日大火，然后她便来到了这些虚无的世界。 一开始，她身边绑着一个「復仇系统」，再后来，在顾斯然的世界里，寄存系统的戒指碎裂，她本以为自己在那个世界结束之后，就会泯灭在这无尽的虚无之中。 但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自那之后，她掉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在那片混沌里，有无数个闪光的球体，球体内，是不同的世界。 白婉婉游走其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可以随意进入那些世界的能力。 第88页 于是她不断地寻找，尝试寻找到那个让她熟悉并且在乎的人。 直到后来，她发现，她进入的似乎并不是一个所谓的世界，而是……别人的大脑！ 她甚至可以检测到那些「故事完结师」在进入系统之后，从了解原着，到选取代入角色，为角色捏脸，等一系列的事情。 她宛若上帝，冷漠地旁观着一切。 直到最后，她在芸芸众生中，终于找到了那个让她思念万分的人。 刘艾！ 是了，白婉婉的意识搜集到了她的所有身份信息。 而这一下子便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果然是她！ 「有些事，为什么并不重要。」白婉婉的手，轻柔地抚过刘艾的面颊，「你只要知道，我在这，我一直在这。只要你以后愿意来，我会一直在这。」 我可以守护你生生世世，只要你愿意踏足这里，我便是你的。 刘艾看着白婉婉，她依旧不知道整件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面前这个人便是顾斯然！ 是她，一定是她！ 也只有她总会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了！ 讨厌！ 真的很讨厌！ 刘艾明明那么欣喜，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又流了出来。 「我好想你！」刘艾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我真的好想你，自从……自从离别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 可是白芸一直在告诉她，「顾斯然」是虚构的，是不存在的，是一旦脱离了虚拟世界后，便会泯灭的。 可并不是这样！ 刘艾抱着白婉婉，她想，等她回去了，她一定要去好好打白芸的脸。 可是—— 一想到要回去，刘艾勐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和顾斯然分别的样子。 她有些难过地收紧了怀抱，然后小声问道，「我……我要再离开的话，还能……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会来找你。」白婉婉回答的很肯定。 闻言，刘艾松开手，直视向白婉婉。 她想问白婉婉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正如白婉婉说的，「为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没骗我？」刘艾有些紧张地看向白婉婉。 白婉婉温柔一笑，「我从来没骗过你。」 不论现实，还是虚幻。 既然如此，刘艾便安心了。 她松开了手，坐回了原处。 其实真假又如何呢？ 只要能遇见，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与其担忧未来，倒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自从风妮离世后，刘艾有无数个瞬间后悔于自己当初没有好好把握住和风妮在一起的瞬间。 如果那时候她能不追剧，不看小说，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缠着风妮一起，做些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即便风妮会嫌她烦，嫌她不懂事，她还是会不管不休地缠着风妮。 因为，她想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更多美好的记忆。 这样，也不至于在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太过孤单。 而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刘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白婉婉的脸。 陌生而又熟悉的样子，让刘艾终于把上一次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 是的，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刘艾多想把自己的这种喜欢表达出来，可是当她看着白婉婉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所有的情绪，仅仅凝结成了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而这时，白婉婉握住了刘艾的手，目光深沉地摇了摇头。 刘艾心惊，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告白，竟然还被拒绝了！ 却不想白婉婉握紧了她的手，缓缓开口道，「这话不应该由你先说，而是应该由我说……」 看着有些呆滞的刘艾，白婉婉满目柔情地伸出手，摸了摸她那光熘熘的小脑袋瓜。 「我喜欢你。」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以前觉得没必要说这种话，毕竟生活是生活，讲究的还是务实主义。能够拥抱好现在，照顾好刘艾，她便觉得足够了。 至于那些甜言蜜语，虚妄而又无用，实在是多此一举。 可后来她也慢慢想明白了，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过务实，毕竟人活一辈子，还是要有一些念想的。 仪式感虽然看起来太过□□，但这便是人心中的念想。 能做而不做，只会化作遗憾。 「只要你愿意。」白婉婉轻柔开口，「我便在这，一直等着你。」 之前，她以为自己会泯灭，所以一直都不敢将心底里的话说出口。 而如今她发现自己能够在这虚拟世界中游走，她有能力好好陪在刘艾的身边了。 她想要争取，争取一丝一点的希望，好好守护好眼前的人。 刘艾眼角微红，眼泪就要再一次决堤了，而就在这时，素荷忽然「咣咣咣」地敲响了房门。 「公主！三皇子到访，见是不见？」 白婉婉未有理会，她只凝望着刘艾，等着她说点儿什么。 良久后，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的刘艾，在素荷再一次的催促声下，糯糯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闻言，白婉婉笑容明媚地伸出手摸了摸刘艾的脑袋。 第89页 刘艾小脸一红，有些羞赧地咬住了唇。 只是这会儿素荷不断的询问声实在是有些煞风景。因为素荷见白婉婉半天都没有搭话，而她耳朵贴在门上又什么都听不见，便有些担心白婉婉是遇到了什么不测，遂十分焦心。 若非白婉婉之前上了门闩，只怕素荷这会儿应该已经闯进来了。 白婉婉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冲着外头淡淡地应了一声，「让三皇子去书房稍等片刻，我马上过去。」 「……」终于听到白婉婉声音的素荷，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时，沐房内传来了水声。 是白婉婉从水桶里站了起来，她摸了摸刘艾的小脑袋，然后丢了一句「别着凉了」之后，便径直走向了屏风后面。 换好了衣服，白婉婉扭过头，就看见刘艾双手扒拉在水桶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狗。 白婉婉走了过去，俯身在刘艾的头顶落下了一吻，「我等会儿回来。」 说完后，白婉婉便离开了沐房。 而刘艾则是坐在那儿，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所有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经歷的一切。 甚至于，她看着面前渐渐消散的水雾，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是因为沐房温度太高，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可是白婉婉刚刚在她头顶上留下一吻的地方，到现在都隐隐发烫。 应该……应该不是做梦吧！ 刘艾一曲腿，然后整个人往后一仰，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水还微微有些发烫，但刘艾却清楚地知道，她感觉微微有些闷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水。 而是因为那个人吶…… 「哗啦！」 刘艾从水里冒了出来，咧着嘴，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白婉婉走后，刘艾也没有多呆，她很快就擦干了身体，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时，沐房的门被狠狠砸了一声。 刘艾觉得有些奇怪，便走了过去。 打开门看到素荷，倒也并不觉得意外。 「公主说，让我过来问你，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素荷脸色极为难看，简直就是把「讨厌你」三个大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刘艾不想惹麻烦，便直说自己不饿，然后独自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偏院。 回屋后，刘艾犹豫着要不要收拾东西。 而这时，守门的阿莲忽然跑了过来，「慧安，慧安，你家师姐又来啦！」 「……」 别说是说曹操了，感觉这年头，想都不能想曹操一下。 不然，想到什么来什么。 「师姐。」走到门口，刘艾乖巧开口。 慧荣望着刘艾，一脸担心，「这几日，过得可好？」 「好得很。」 「……」纵使刘艾这么说，慧荣的脸上却还是化不开的担忧。 毕竟慧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碧水庵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仪容师太倒还算安心，只是庵里其他的师姐妹们各个愁得有些茶饭不思。 「这个婉玉公主，她没有为难你吧……」 同样的问题，慧荣每次来找刘艾的时候，都要问一遍。 刘艾干笑，刚打算照着之前的回答，赶紧否认。 可谁能想到，慧荣在说这话的时候，素荷正巧路过。 素荷最是维护白婉婉，如今一听见慧荣这话，她顿时火冒三丈。 连着多日来对刘艾的不满，一同宣洩了出来，「你说谁呢！谁为难她！我家主子好吃好喝地养着她，怎么就亏待她了？倒是你……你们，真是白眼狼！」 看着素荷掐腰怒骂的样子，刘艾感觉自己额角稍稍有些发紧。 她有些头疼地拧着眉头看向了慧荣道，「师姐，婉玉公主待我极好。我这几日忙完了，便回碧水庵去，你……你别担心我。」 她有心想劝慧荣师姐赶紧回去，可偏偏素荷的话正中慧荣的逆鳞。 俗话说的好，出家人脾气应该都挺好。 但慧荣却是脾性不佳，再者她听见素荷如此兇悍的面对她们最疼爱的小师妹慧安，她顿时来了火气。 不过开口之前，慧荣先是伸手把刘艾揽到了身后，然后才伸手指着素荷道，「小小奴婢竟如此刁蛮，我看你家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慧荣一把扣住了刘艾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便拉着她往外走。 第39章 「慧荣师姐,你……你别生气……」 「慧安，这公主府的人平日里就是这么对你的？」慧荣心疼地看向刘艾。 刘艾想说「不是」，但素荷的形象已深入慧荣师姐的心,就算她要帮白婉婉强行解释一波，只怕慧荣也不会相信的。 如此一来，刘艾懒得多费唇舌,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任由慧荣师姐,将她领回了碧水庵。 而另一边，白婉婉在送走三皇子之后，便打算去寻刘艾。 可没想到去了刘艾的院子，却没有见到人。 「慧安出去了？」白婉婉以为慧安有事出了门，便去问守门的阿莲。 阿莲一脸无奈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婉婉听罢，顿时皱紧了眉头,「胡闹！」 说完,白婉婉拂袖而去。 可走到半路上，她又折了回来。 第90页 这次去碧水庵比不上之前,这回儿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眼看落日黄昏，刘艾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撕着树叶，还在想着白婉婉的事情。 她可以不问为什么,但不代表她不会去想原因。 她实在是好奇，白婉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她能够又出现在这里,又能出现在那里。 她是真人吗？ 还是仅仅只是数据？ 哎！ 好多问题啊…… 刘艾一个问题都想不明白,便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而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刘艾的众多师姐，忍不住各个皱紧了眉头。 「我就说吧，慧安肯定在公主府受委屈了！你看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傻坐在那，唉声嘆气的，完全没有平日的活力了！」 「我得去和师太谈谈去，下次别让那个婉玉公主来咱们碧水庵了！」 「可不是么？太欺负人了……」 「慧安只是个孩子啊！她怎么忍心这么欺负她的！」 浑然没有察觉到师姐们热烈「关爱」的刘艾，此时忧愁地看向了碧水庵外面。 也不知道白婉婉有没有发现她走了。 要是发现了，她会怎么做呢？ 「慧安吶！」去福安寺后回来的仪容师太忽然笑盈盈地推开庵门走了进来。 刘艾将手里那片都被她撕烂的叶子一丢，然后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师——」 结果那个「太」字还没说出口，刘艾就看到了紧跟在仪容师太身后的白婉婉。 刘艾一愣，但随即便笑了出来。 「婉玉公主，你来啦……」刘艾一开口，便是藏不住的开心。 可还没等再说什么，刘艾忽然感觉身后阴恻恻的，压力十分之大。 扭头一看，竟见到几位师姐齐刷刷地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刘艾嘴角抽动了一下，本能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妙。 然后她就听见慧荣师姐道，「慧安刚刚说她身体不适，那还不赶紧去歇着去？」 话音落下，几个在边上迎合点头的师姐便直接把刘艾给架走了。 不！ 我没有！ 你们听我解释！ 刘艾一脸无奈地被几个师姐推进了她自己的单人间。 一进门，几个师姐便义正言辞道—— 「慧安，放心，这次师姐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像个小奴婢一样，服侍那个婉玉公主的！」 「这次她要是还要借宿，我去和仪容师太说，让我来这打地铺！」 「……」 看着对自己满怀关切的师姐们，刘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此时院子里，隐隐有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仪容师太知道慧荣她们几个是在心疼刘艾，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仪容师太已经用白婉婉给的银两，拜託释良在后院搭建了两间屋子。 透气，明亮，干净。 白婉婉如今要再来碧水庵借住，完全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屋子。或者让她和慧安两人一屋，但都可以有床睡了。 仪容师太冲着慧荣摆了摆手，正色道，「快去给婉玉公主倒茶去。」 慧荣点了点头，可她看向白婉婉的眼神，却是不自觉地有些晦暗阴沉。 再看其他师姐们，那眼神，好像也不是很友善…… 白婉婉站在仪容师太身后，忍不住握拳掩口，轻咳了一声。 仪容师太听见了，笑着扭过了头，和白婉婉解释道，「婉玉公主切莫见怪，这些孩子都是关心慧安才会对你有所误解的。」 「……」白婉婉哭笑不得。 仪容师太则继续道，「上回婉玉公主离去后，慧安便每日闷闷不乐的，她们都觉得是因为慧安连日来受了委屈，才会那般不开心，但贫尼知道，慧安是在担心婉玉公主。」 听到刘艾竟然为自己而担心，白婉婉起先拧眉，但随即便嘆了口气。 说到底，那几日是她没有考虑周全。 「好了，先进里面去坐吧……」仪容师太慈眉善目地将白婉婉请进了屋。 白婉婉落座后，便说明了来意，「师太，我想派人将碧水庵好好改建一番。」 「改建？」 「以碧水庵如今的构架，就算再怎么修缮，也不过是旧屋换新瓦，到底还是没办法完全改善环境的。倒不如，把碧水庵重建一番。」 「……」听到这话，本还噙着笑的仪容师太却是沉默了。 将碧水庵重建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但尼姑庵比不上寺庙，香火一直稀少，碧水庵连维持生计都十分不易，更别提重建之说了。 「放心，重建的费用，由我来出。」白婉婉知道仪容师太是在担心银两的事情，她莞尔一笑，「重建碧水庵，也算是积福的大事，仪容师太不比与我推辞。」 仪容师太看了一眼白婉婉，最后却是嘆了一口气，「婉玉公主一番好心，贫尼自然知晓。只是若重建碧水庵，这碧水庵中十几口人无处可去，这——」 「这事师太放心，我在城中安置了一处别院，可单独设为佛堂，碧水庵中众人皆可借住在那，届时等碧水庵重建完毕了，再回来即可。」 「这怎么好意思！」仪容师太大惊，但随即她便笑着双手合十道，「贫尼无以为报，只得与庵中众人日日为婉玉公主祈福。婉玉公主善心善德，必然会受佛祖保佑的！」 第91页 闻言，白婉婉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此时，碧水庵中众人怎么都想不到，昨天是她们在碧水庵待的最后一晚！ 「师太，我觉得这事十分不妥！」慧荣一听说白婉婉的来意后，便连连摇头，「这婉玉公主先是给钱修缮，后又出钱重建碧水庵。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慧荣！」仪容师太难得训斥人，如今她板着脸道，「堂堂婉玉公主，由得你在这胡说八道？你呀……人家好歹是公主，而且如今在皇上面前风头正盛，你待她如此不恭敬，你真当她不能治罪于你？」 见慧荣愣在那，仪容师太忍不住摇头道，「婉玉公主为人和善，她想帮我们修缮碧水庵也好，要帮我们重建碧水庵也罢，那都是她的一份虔诚之心，有什么殷勤不殷勤的！你这话是在亵渎佛祖，为师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 「……师父！可慧安她……」 「我知道你们几个是心疼慧安，可就慧安那脾气，她真能在外头受了委屈？」仪容师太怪嗔道，「再者说若是慧安真在外头受了委屈，为师第一个不答应！」 几番聊下来，慧荣的神情可算是缓和了下来。 而另一边白婉婉在告别仪容师太后，便直接去找了刘艾。 结果去刘艾的厢房，一推门进去，白婉婉就看见适才架走刘艾的几个师姐正齐刷刷地坐在里面，摆着一副格外敌意的样子。 白婉婉有些哭笑不得，而一旁的刘艾忍不住有些尴尬地推了推身边的几位师姐，哀求道，「师姐们最好了，让我……让我和婉玉公主单独说会儿话，可好？」 几位师姐一脸警惕，生怕白婉婉会做出什么欺负刘艾的事情。 但最后耐不住刘艾的请求，她们只能无奈应允，但临走之前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刘艾，如有不快，定要和她们说个明白。 刘艾连连称是，然后便把她们几个人给送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刘艾关上门的一瞬间，便立刻关切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伸出手，浅笑着抚平了刘艾紧皱的眉头。 她笑道，「你回来了，我当然要来找你。」 「……」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但刘艾听了还是不免有些脸红。 但羞赧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伸出手，握住了白婉婉的手，小声道，「师姐是紧张我，才会对你那般不敬，你别放在心上，更……更别怪罪她们。」 听到刘艾这么说，白婉婉忍不住摇头，「难道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兇悍的人？」 「……」倒也不是。 「放心吧，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白婉婉摸了摸刘艾的尼姑帽，软软的触感比不上那光熘熘的小脑袋，「素荷这丫头一直跟着我，她是见我以前总被人欺负，所以生怕我又受委屈，所以这才对你那般警惕。她和你的那些师姐们，其实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刘艾顿时感觉无奈又好笑。 而白婉婉则是正色道，「你放心，我已经让素荷去佛堂内好好反省了。回头，我让她给你来道歉。」 「不用！」刘艾连连摆手。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者说这素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全是因为她的心里面有白婉婉。 她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白婉婉，那是一件好事。 「只是误会罢了，别搞得太兴师动众。」刘艾说完，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白婉婉则是勾着唇角笑她，「先是皱着眉头，这会儿又是嘆气的，看来你心事很重呀……」 闻言，刘艾抬眸看向白婉婉。 想了又想后，她歪着头道，「我是在想，我如今回了碧水庵，只怕再难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城中，我有些不放心你。」 「既然不放心，那跟我走，不就好了？」 「你这话说的，眼下这情形，就算仪容师太愿意放人，只怕师姐她们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了。」 刘艾可不想因为白婉婉的原因，而把碧水庵里的众人搞的鸡飞狗跳的。 可是不呆在白婉婉身边，刘艾又实在是担心。 而听到刘艾的话后，白婉婉不仅没有面露忧色，反倒还笑了出来。 刘艾忍不住挤兑，「这种时候，你有什么好笑的？」 「你放心。」白婉婉再一次出声安慰道，「这事，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 倒不是刘艾不相信白婉婉的做事能力，实在是慧荣师姐她们太难缠，刘艾觉得白婉婉肯定拿她们没办法。 却不想，白婉婉手段竟是那样果决。 「你要重修碧水庵？」刘艾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婉婉，「这花销也太大了，你……你确定吗？」 「为了你，花点儿银子，算什么？」 白婉婉说的云淡风轻，可刘艾却忍不住皱眉。 要知道以白婉婉和她母妃以前在宫中的地位，她们的生活是十分拮据的。如今虽然白婉婉受了皇帝宠爱，可到底才几天的事情，白婉婉手里哪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可白婉婉却是十分的淡定，「放心，银子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还有，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我派来接你们进城的人，估计快到了。」 「！」 刘艾怎都没有想到，顾斯然做事情竟然这般迅勐。 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第92页 碧水庵十几口人，光收拾东西便花费了一两个时辰。 释良师兄过来看的时候，都被在场的情形给惊着了。 好好询问了一番，才知道碧水庵要重建的消息。 释良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婉玉公主当真是菩萨心肠。」 天快黑的时候，碧水庵的众人带着行囊，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城。 等天黑下来了，她们才到达白婉婉所说的别院。 碧水庵众人不熟悉周围环境，但刘艾一到这，便立刻认了出来。 「这后面不就是公主府吗？」刘艾惊讶的发现，这个别院的后门正对着公主府的后门。 这是……什么意思？ 「住的近点儿，方便你照看我。」白婉婉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刘艾的眼神却是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你盘算的倒挺好。」 白婉婉给她们安排的别院很大，住十几口人完全绰绰有余。 只是搬迁匆忙，等众人到达别院后，多半有些力竭，于是大家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先住下了。 「对了。」眼看夜深，白婉婉要回府了，刘艾偷偷把她拽到了角落里头，小声道，「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今天的事？」今天发生了不少事，白婉婉一时没反应过来。 结果她一偏头，就看到刘艾忽然露出了扭捏的神色，她顿时会意，「你是说马车里的事？」 「……嗯。」 「你要我怎么处理？去找仪容师太坦白，然后把你讨回去？」 白婉婉突如其来的调戏，让刘艾脸颊一红。 她娇嗔道，「你认真点儿行不行？我是说齐祁的事情！」 闻言，白婉婉这才恍然大悟。 「放心，明日他便会收到我休书。」 「就这样？」刘艾有些不甘地拽紧了白婉婉的袖子，「他做这样的事情，你要不给他点教训，只怕他以后还会再犯的！」 看着刘艾那一脸担心的样子，白婉婉笑着摘去了她的尼姑帽，然后搓了搓她那光熘熘的小脑袋，「这些事不用你烦心，我会处理好的。」 虽然白婉婉应的从容，可刘艾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很快，白婉婉要重修碧水庵的事情便落入了皇帝耳中。 皇帝认为，白婉婉当时借宿碧水庵，便是在碧水庵受到启示，所以才会赶去狩猎场帮皇帝挡了那一箭。于是他觉得碧水庵有佛祖庇荫，便把重建碧水庵的事情交代给了工部和礼部一同监制。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好像自打刘艾出现后，白婉婉做什么都很顺遂。 而且这一朝得宠后，皇帝老儿对白婉婉是越发疼爱了。 三天两头就有赏赐会从宫里送来。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初秋的时候，皇帝在逛御花园的时候，忽然摔了一跤，此后宫里便一直传出皇帝身体欠佳的事情。 很快太子监国，朝堂里掀起了一阵风浪。 「你说，皇帝老儿是不是快死了？」自从碧水庵中众人搬到公主府后门对面后，刘艾便经常偷摸来公主府里找白婉婉。 白婉婉看起来很闲，每日不是去皇宫找皇帝聊天，就是回来找刘艾聊天。 可刘艾自己却知道，其实白婉婉忙的很。 白婉婉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刘艾，「怎么？什么时候关心起皇家的事情了？」 刘艾这到不是关心皇家的事情。 而是这些事情，都是她的工作内容啊！ 只是因为白婉婉带的一手好节奏，所以刘艾才能这么省心。 刘艾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拖着椅子，做到了白婉婉的身边，然后小声问道，「要是皇上死了，你可以当女皇么？」 第40章 听到这话,白婉婉倒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只是兀自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品着茶香，极为不在乎地开口道,「怎么？你想让我登上帝位？」 「……」刘艾支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番。 眼下，要让白婉婉再去找一个男主,她是绝对不同意的。 可是文章总得继续下去,好的文章必须要有一个核心推动力。 左右想想，皇位似乎是个很好的目标。于是乎，刘艾便又忍不住动起了大女主的心思。 而白婉婉见刘艾犹豫不决，半天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直接向后一靠，倚着椅背道,「你若当真想要见我坐上那个位置,那可得赶紧和我说了早做准备，否则……怕是会错过良机。」 这话一出,刘艾便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是说，你有机会？」刘艾又往白婉婉的身边凑了凑,而她浑然未觉，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快贴到彼此了。 这时,白婉婉扭过了头，她的鼻尖轻轻地蹭过刘艾的脸颊。 温热的,软软的。 白婉婉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唿出的气,柔柔的扑在刘艾的面颊上。 刘艾察觉到了，也偏过了头。 顷刻间，两人四目相对,眸光中似乎有什么情愫在流转，两个人都呆在了那儿。 「公主，六——」素荷进来的时候，就见到白婉婉和那个小尼姑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她被吓到了，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卡了壳。 而刘艾听到有人来了，她一个激灵，赶紧和白婉婉拉开了距离。 「我……我那还有事。」刘艾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然后一脸慌张地跑了。 第93页 而白婉婉则是凝望着刘艾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眉眼一弯，露出了浅浅的笑来。 「怎么了？」白婉婉看向了一旁的素荷。 素荷脸上的表情极为震惊，似乎还没有消化掉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毕竟，这个……这个太超乎她的理解了！ 白婉婉端起茶，微微品了一口，然后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后，她才又继续问了一遍，「怎么了？」 素荷这才回过神，磕磕绊绊道，「六……六皇子来了。」 闻言，白婉婉眸光一沉，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罢，她扣下茶盏，慢慢站了起来。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天空。 今日阳光灿烂，风和日丽，似乎适合干一些大事。 呵！ 皇位么？ 白婉婉勾起唇角，转身去了书房。 刘艾惊慌失措地逃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她才停了下来。 然后她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则是时不时地瞥向身后，深怕有人会追出来。 她就好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坏人似的，心中惴惴不安。 毕竟是女主，还是得保持点距离的。 不然好好一个言情剧，变成了百合，到那时候估计要被读者拖出去乱棍打死！ 想到这刘艾忍不住有些后悔于自己的疏忽，她只想着和白婉婉你侬我侬，却是丧失了基本的职业操守，忘记了自己的工作任务。 不应该！ 实在是不应该！ 刘艾摇了摇头，忍不住嘆息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迴廊一头传来了清朗的笑声。 「三十八妹的府上，怎么还有小尼姑呢？」 男人的声音让刘艾浑身一震。 因为之前白婉婉为了能够说服慧荣让刘艾进入公主府，她便将公主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换成了女的。 以至于刘艾长久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男人了。 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把刘艾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身材偏瘦的男人，身着蓝袍，手握摺扇，眉目含笑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刘艾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她仔细寻找着出口，想着赶紧离开，可这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纸扇轻轻架在了刘艾的下巴下面，只稍对方微微一用力，刘艾便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那人，刘艾认识。 之前在宗庙祈福的宴会上，刘艾曾经见过他。 是六皇子——白启明！ 这人生性风流，不学无术，在城中的风评一直很差。 但因为有一个得宠的母妃，所以他在京城中的势利一直不错。 似乎是皇位继承人里的种子选手。 他怎来了？ 刘艾只知道白婉婉和三皇子白启林交好，只因当日皇家狩猎场，是白启林一眼认出了白婉婉，这才避免了白婉婉被人误以为刺客而就地正法的悲剧。 可这六皇子白启明会出现在公主府里，好像着实有些奇怪了些。 正当刘艾皱着眉头不解的时候，白启明收回扇子，轻轻敲了敲刘艾的脑袋。 不疼，带有些被轻视的感觉。 刘艾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一脸不解地看向了白启明。 白启明笑着怨道，「本宫与你说话，你怎么还走神了？」 「……」 刘艾深知和皇家扯上关系一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再者说，这里是白婉婉的公主府，刘艾怕自己惹出祸端牵连白婉婉，所以她低眉顺眼的，一句话都敢说。 这倒是把白启明给逗乐了。 他正打算再逗逗面前的小尼姑，结果之前给他领路的小婢女找了过来，「六皇子，你在这儿呢，公主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好，本宫马上过去。」白启明笑着回答完后，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刘艾看了两眼，然后才转身朝着白婉婉的书房走去。 路上，白启明有些奇怪地问身边的婢女，「婉婉府上怎么还有小尼姑？」 「那是碧水庵的小尼姑，因为碧水庵重建的关系，庵中所有人都被安置在了公主府后面的别院里头。」婢女小声回答，「平日里，她会过来找公主聊聊天。」 「她？只有刚刚的小尼姑一个人吗？」 「是。」 白启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来，「那小尼姑叫什么？」 「慧安。」 「……」 就这一小会儿，刘艾就受到了双重惊吓。 她再不敢耽误，赶紧熘回了别院。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慧荣师姐坐在院子里面和几位师姐在摘菜。 慧荣听见响声，便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她便又回过头，和院子里的几位师姐攀谈起来。 刘艾走了过去，忽然发现她们在谈论的人，竟然是白婉婉。 「听说那个齐大人收到休书的时候，脸都绿了。」 「可不是么？被女子休了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还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有皇帝给她撑腰么？」 「说的也是，不过人生在世七情皆苦，还是像我们这样，吃斋念佛，来的清静自在些。」 她们在谈论的，是齐祁被白婉婉休了的事情。 第94页 这事儿已经过去有好几天了，直至今日，依旧是京城众人口中的谈资。 不少人都在说齐祁是因为那方面不太行，所以才会被白婉婉休了。 不然堂堂一个男人，怎么会被女子给休了呢？ 齐祁被气得不行，然后也不知道他的脑迴路怎么回事。 他似乎是想向众人证明他的雄风威武，所以日日留恋青楼，每日还与不同的女子苟合，其行径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解。 不过更多的人，将他这样的行为解读为受了刺激，脑子坏了。 想当初齐祁还是驸马的时候，朝廷中那些势利眼各个想要与他交好。如今他被婉玉公主当众休了，朝中百官只把他当做一个笑话。 一时之间，齐祁难以接受这一切，而自暴自弃，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一想到当初齐祁对白婉婉做的那些不齿的事情，刘艾依旧为白婉婉而感到不甘和气愤！ 这种人，单纯只是被休还真是便宜他了！ 最好能被千刀万剐呢！ 刘艾暗暗诅咒着齐祁。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刚入冬的时候，刘艾就从市井中听说了一件大事！ 听说那个齐祁患上了花柳！ 不过也是，照着他这放纵样子，得病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真的听到的时候，刘艾还是觉得挺震惊的。 「听说这个齐大人，好像因为犯了个错，被太子治罪了。」 因为皇帝身体欠佳，如今太子监国，朝堂上的不少事情都是由太子白启康着手处理。 「听说太子一直以来就不太喜欢这齐大人，所以这次借着点小事，就把他给贬走了。」 「贬走了？贬去哪里了？」 「西邑……」 听到那个地方，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然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瞬间便读懂了彼此心底的意思。 西邑那种地方，和齐祁那种沾染脏病的人，还真是绝配！ 「我听说齐祁被贬去西邑啦！」刘艾一听说这个消息，便忍不住和白婉婉分享一下。 白婉婉对此表现平静，看起来像是早知道了。 「你难道不觉得高兴吗？」刘艾歪着脑袋看向白婉婉。 白婉婉抬眸，笑问，「高兴什么？」 「……就……坏人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刘艾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又补了一句，「果然天道好轮迴，且看苍天饶过谁。」 闻言，白婉婉淡淡一笑，「老天爷可忙得很，没空来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 刘艾垂着眸好好想了想刘艾说这话的意思，忽然间她顿悟了！ 「难道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白婉婉看着刘艾，不置可否。 但她这种淡定从容的样子，俨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来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天吶！ 刘艾越来越佩服白婉婉了，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还能给出多少惊喜来！ 正当刘艾打算夸夸白婉婉的时候，素荷匆匆出现。 如今素荷对于刘艾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了，甚至已经默认了她和白婉婉两个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公主，宫里传来话，说是皇上召你入宫。」 「……皇上召见？」刘艾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只因从皇上称病以来，白婉婉便鲜少入宫请安了，听说是因为太医说皇帝体弱，不宜操劳，所以便免去了许多繁文缛节的事情。 如今突然召见，隐隐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白婉婉似乎并无担忧，表现的十分镇定。 但刘艾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白婉婉，所以再一次掏出了她的外挂——满满！ 趴在床上，看着屏幕上投射出来的白婉婉，刘艾忍不住眯着眼睛。 她是不知道别的资深员工在拿到高级权限后会怎么使用，不过刘艾来了这里以后，好像完全就把「满满」当做了一个监控器。 如此一想，刘艾忽然觉得自己拉低了「满满」的档次。 不过感慨的同时，刘艾注意到白婉婉已经到了皇宫。 领路的人，是个小太监。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走宽敞的宫道，而是绕进了细长偏远的小路。 不是说好了是皇帝召见么？ 光明正大的事情，怎么感觉搞的像是做贼似的呢？ 刘艾忍不住皱眉，而白婉婉很快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到了坤音殿。 殿内，老皇帝坐在床上，面色红润，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父皇。」白婉婉一见皇帝，便亲切地迎了上去。 皇帝见到白婉婉，也是露出了笑容，「婉婉，你来啦！」 「听人说，父皇身体不适，不便见人。如今一晃都过去数月了，女儿甚是担忧。」白婉婉演戏之精妙，感觉已经无人能够超越了。 刘艾感觉自己这会儿就好像在现代看电视剧似的，就差手边有一盘瓜子了。 「朕身体坚朗，婉婉不用担心。」皇帝老儿的样子，的确看起来还挺健康的。 但白婉婉却是拧着眉，「可太医们都说，父皇重病——」 「如果不这样，又怎能试出你那些哥哥们的狼子野心呢？」说起这话的时候，皇帝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第95页 不过下一瞬，皇帝见到白婉婉后，立刻便笑着让她坐到了身边，「只有婉婉对朕最是真心，听说碧水庵快要重修好了，婉婉还连着几天几夜，抄写了千份经文送去，要为朕祈福？」 「……」白婉婉微微颔首，「这事女儿都是偷偷办的，父皇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哈！」皇帝看着白婉婉娇俏的少女模样，父爱爆棚地宠溺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嘆了一口气，然后苦笑了起来。 「婉婉，朕有件事情，要你去办。」说着，皇帝从枕边拿过了一样东西递到了白婉婉的手中。 白婉婉拿起一看，面露疑惑。 正在府里的刘艾也不禁感到不解。 「这是虎符。」皇帝沉声道，「能够号令千军。」 「……父皇！这东西这么重要，交到我手中作什么？」白婉婉抬起头，一脸的纯良无害。 随后，皇帝告知了白婉婉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刘艾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监国期间，竟然派人软禁皇帝，似有夺位之意。 今日，皇帝偷偷派人将白婉婉找来，便是要让她去领兵解困。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已经是太子了，而且坐上监国的位置，和当上皇帝几乎没有差别。 要做的这般决绝做什么？ 早一日登上皇位，和晚一日等上皇位，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艾看不懂这些人的心思，她只知道白婉婉奉命带兵偷偷杀入皇城，将太子党的一干人等全部围剿。 只在一夜之间，太子党几乎被清理了个干净，而前一日还高高在上的太子，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皇帝还称，之前狩猎场放冷箭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原来幕后真兇竟然是太子！ 皇帝对太子大失所望，直接就废了他的太子身份，最后还直接把他遣去封地了。 新年前夕，刘艾换上常服，带着一定兔绒帽子，坐在茶馆里头，听着说书人讲述最近京城里头发生的种种事情。 三皇子和六皇子一直都是除却太子之外，众人推举的对象。 如今太子倒台，太子之位悬空。这两位皇子定然跃跃欲试，坊间也出现了很多流言，甚至一些地下赌坊还开设了赌局。 大家就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等上了那张龙椅。 「天好冷啊……」刘艾捧着热茶，忍不住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白婉婉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既然知道冷，做什么还把窗户开这么大？」 说完，她站起身，拿起边上的披风给刘艾披上。 刘艾笑盈盈的，「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现在瞧着稀奇。」 「风雪太大，看会儿就好。」白婉婉知道刘艾一直都梦想着能瞧见雪，所以也没阻拦她。 但看着她缩成团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无奈。 这时，茶楼外头忽然有一团东西闪过，刘艾凑了过去，竟然是几个孩子在街上打起了雪仗。 嘻嘻哈哈的，看起来真好玩。 「婉婉。」刘艾自从听过皇帝这么喊白婉婉之后，便跟着改了称唿。 白婉婉目光温柔地看着刘艾。 然后她便听见刘艾笑嘻嘻道，「我们回去打雪仗吧！」 第41章 刘艾自小在南方长大,读书也一直都在南方。 所以她从来没见过大雪，也从来都没有打过雪仗。 「以前就算下雪，雪花还没落地,就直接化了。」说起这个，刘艾脸上划过一丝对过去的失望，以及对眼前这片大雪的热爱。 白婉婉对雪没有什么独特的感情,只因之前游走在各个世界的时候,她曾被困在皑皑雪山之中。 那种绝望的感觉，让白婉婉对眼前这片白雪覆盖的世界没有半点好感。 不过看着刘艾那渴求的目光，白婉婉噙着笑，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刘艾已经忍不住从边上抓起一堆雪，放在手里揉捏成球之后,抛着玩。 抛着抛着,刘艾忽然想起了之前看人耍杂技的样子。于是她便又去捏了一个雪球在手里，双手互换地抛。 抛了一会儿,刘艾感觉自己越发熟练，手感也越来越好,于是便有些放松。 可谁知道，就在她扭头看向白婉婉,准备炫耀一番的时候，手中的雪球却是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然后—— 「啪！」 雪球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某人的毡帽上,碎裂成小团，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刘艾赶紧跑了上去。 可当那人拍着帽子,抬起头的时候，刘艾却是愣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六皇子白启明。 白启明走在路上，平白无故被人用雪球砸了脑袋，正准备动怒，结果抬头就看见了自家三十八妹，还有……那个有点儿可爱的小尼姑。 只是今天这个小尼姑和上次见到的时候有些不太同。 「你怎么今天换衣服了？」白启明一伸手，就是捏了捏刘艾的小脸。 被捂得热乎乎的手，捏在脸上暖暖的。 可是刘艾却忍不住皱眉。 一等白启明松手，刘艾便迈开腿，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到了白婉婉的身后。 白启明打眼一看，就见到白婉婉望着自己。 第96页 他笑道，「这小尼姑今日穿了便服，怎么？是还俗了么？」 「六哥说笑了。」白婉婉勾起唇角，可眼底却是有着森森冷意，「六哥这是打算去哪？去戏园子听戏么？」 「这么冷的日子，听戏多无趣。」白启明噙着笑，眼神不自禁地瞥向正站在白婉婉身后的刘艾，「这会儿当然是抱个美人，好好喝上一壶，才是不枉人生。」 说完，白启明侧过身，冲着刘艾道，「慧安，你去过青楼么？要不让本宫带你去见识见识？」 说着，白启明便伸出了手，要去握刘艾的手腕。 刘艾一脸紧张地缩了一下，而就在白启明的手快要够到刘艾的时候，白婉婉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六哥别逗她，小孩子不经逗的。」白婉婉沉声解释道，「之前她从碧水庵搬进城的时候，丢了入冬的衣服，偏偏今年裁缝难寻，所以便一直穿着便装。」 「……」白启明看向刘艾的眼神越髮带着玩味起来。 白婉婉轻咳了一声，「今日带她出来採办，等会还要送她回去。六哥可别为难我……」 听到这话，白启明这才略显失望地收回了手。 不过他还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刘艾，然后笑说了一句，「这小尼姑瞧着粉粉嫩嫩，挺可爱的。若是还俗了，可得告知本宫一声。」 「呵！」白婉婉笑笑，「六哥还是早些去春风楼吧，否则晚了，怕是没有能入你眼的姑娘了。」 闻言，白启明笑了笑，带着随从便走了。 等白启明走远之后，刘艾重重地唿出一口气来。 刚刚白启明在，她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那个白启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看着自己唿出的白雾，刘艾有些惊魂未定。 这时，她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白婉婉。只见白婉婉眉头压得很低，神情也有些阴沉，看起来极为不高兴的样子。 「婉婉？」刘艾小声喊她，然后悄悄伸出手，捏住了白婉婉略显冰凉的手。 白婉婉回过神，看向刘艾的时候，笑了笑，「怎么了？」 「没。」刘艾糯糯开口，「就是见你脸色不好。」 白婉婉看着刘艾，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拿出帕子，然后温柔地将白启明刚刚捏过的地方擦了擦。 「回去洗把脸吧。」白婉婉道。 刘艾看得出白婉婉对白启明刚刚的行径很是介意，她便点了点头，「嗯，回去就洗！不仅洗脸，还要洗澡！刚刚被他看了，我都觉得自己脏了……」 听到刘艾这话，白婉婉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回去后，白婉婉便安排素荷给刘艾放了洗澡水，然后她独自一人去了书房，书写了一封信后，再一次让人送了出去。 不多时，梳洗好的刘艾换上了干净衣服，然后一脸欢喜的跑进了院子。 院子里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白婉婉还没来得及让人清理，这倒给了刘艾打雪仗的环境。 刘艾从地上挖了一团雪，捏了一个松松的雪球后，朝着白婉婉丢了过去。 但刘艾没掌控住力道，雪球压根没飞到白婉婉跟前，便直接坠地，碎了。 刘艾又扔了几个，好不容易才砸中白婉婉。 可白婉婉就好像一尊雕像似的，除了站在那儿笑，就是站在那儿笑。 「你也来玩嘛！」刘艾可怜巴巴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看着面前的雪地，犹豫了一会儿，她忽然扭过头，看向了正紧紧候在一旁的素荷，「你去陪她玩。」 「……」素荷一脸呆滞。 自打上次因为口出恶言，而被白婉婉罚着去跪佛堂反省后，素荷一直规规矩矩。面对刘艾的时候，她也十分的恭敬，生怕惹了白婉婉不开心。 而如今，白婉婉竟然让她去和刘艾打雪仗。 这意思，是让她站过去给刘艾当靶子？ 素荷一脸委屈地站了过去，硬挺挺地接了刘艾的几个雪球。 刘艾倒没想打人，所以雪球都很松，砸在身上很快就散了，根本不疼。 但是站在这被人打的感觉，有点儿屈辱。 而刘艾在扔了几个雪球后，便没了兴致。 「你们打雪仗怎么都不动的？」刘艾盘着手里的雪，有些失望地撅起了嘴，「这种时候不应该跑起来，然后一起互相丢来丢去吗？」 看着素荷和白婉婉，刘艾忍不住拧眉。 这俩柱子，实在无趣！ 正想着，刘艾把手里的雪一丢，打算直接不玩了。 而看到刘艾那副失望的表情，白婉婉拧了拧眉头，然后站了出来，「等等。」 「……」刘艾停下脚步，扭过头去看白婉婉。 白婉婉想了想，「你等等。」 说完，她便朝着素荷吩咐道，「去把府里的人都喊来，一块儿打雪仗。」 听到白婉婉喊人了，刘艾心里一下子来了兴趣。 毕竟打雪仗这种事情，就是人多才热闹！才有劲的！ 很快，府里的人都被集结在了一起，只是她们大眼瞪小眼的，完全不理解白婉婉将她们喊过来的意图。 而这时白婉婉沉声道，「等会儿大家一起打雪仗，谁手中的雪球砸中的人多，便能从我这拿走一个彩头。」 众人一听，又能玩又有彩头，便各个来了兴趣。 第97页 可等她们发现刘艾和白婉婉也在打雪仗的列阵中后，便各个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为了活跃气氛，刘艾首当其冲地捏了雪球砸向了白婉婉。 「这种时候没有主子不主子的！大家玩起来啊！」 刘艾这一声吼，让众人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 而白婉婉也主动从地上拿起了一团雪，朝着刘艾的方向砸了过去。 只是……方向砸歪了，砸在了素荷的身上。 素荷傻了一会儿，好半天后才回过神，她弯下腰，拿了一丁点的雪，揉了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雪球，然后尝试着朝白婉婉的身上砸了过去。 那小小的雪球砸在了白婉婉的肩膀上，连痕迹都没留下，便直接没入了雪地。 白婉婉没有责怪，而一旁的刘艾则是忍不住出声嘲讽道，「素荷，你平日里瞧着也不是个细緻的人，怎么捏个雪球还没指甲盖大！」 说完，刘艾便拿起手中的雪球砸了过去。 素荷被砸后，果断从脚边捞起一团雪，朝着刘砸了过去。 两人一来一回，热闹的很。 而一直站在边上的众人看着她们打得如此热烈，便很快也加入了战场。 雪花飘飘，寒风凌冽。 可是白婉婉的公主府里面却是一片热闹景象。 刘艾知道素荷因为上次被白婉婉罚的事情，而一直崩着神经。 如今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的关系缓和缓和。 素荷到底也是个孩子，根本经不起激将法，连追着刘艾跑了一路。 结果跑着跑着，素荷脚下一绊，竟是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有一层厚厚的雪，即便摔倒，也不至于太疼。可如果雪层下面有石头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刘艾有些担忧地走了过去，一脸担心地喊了一声，「素荷？」 可素荷一点反应都没有，刘艾顿时皱紧了眉头。 然而就当刘艾满满走近，最后蹲在素荷身边的时候，素荷忽然直起身，然后一把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了刘艾的脸上。 「好哇！你竟然耍诈！」 刘艾跳了起来，又和素荷追逐了起来。 而白婉婉在玩了一会儿之后，便独自一人站在了角落里头，默默望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刘艾能开心，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好像又不仅仅满足于现在的一切。 她想切实地拥抱刘艾，而不是在虚拟的世界里面，用各种不同的身份，用别人的身体，去拥有眼前这一切。 呵！ 白婉婉忍不住苦笑。 心想自己之前还一度觉得只要能再遇见刘艾，只要可以陪伴她，她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知道，她想要的其实远远不止于此。 人心，总是贪婪的。 白婉婉想要回到现实世界里，真正去拥有眼前的人。 可是—— 「婉玉公主！」刘艾发现白婉婉在发呆，便笑着朝她跑了过去。 白婉婉抬眸，就瞧见刘艾笑容明媚地朝着自己奔赴而来。她扬起唇角，摆出了最温柔的模样。 可就当刘艾快跑到她面前的时候，白婉婉却看见刘艾忽然脸色一变，然后整个人痛苦地栽在了地上。 「慧安！」白婉婉忽然慌了神，她赶紧跑了过去。 而一旁的素荷以为刘艾是在学她刚才的样子，便嬉笑着跑了过去，朝着刘艾身上扔了个雪球，「你别闹了。」 可躺在地上的刘艾一动不动，直到素荷都蹲在她身边了，刘艾也没有抬起头来「偷袭」她。 素荷慌了，白婉婉更是。 「慧安！」穿过人群，终于赶到刘艾身边的白婉婉一把抱起了刘艾。 却见刘艾面色苍白，浑身抽搐，好像很是痛苦的样子。 而刘艾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感觉自己喘不上气，就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似的。 她努力挣扎，但……但身体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她的思绪都变得模煳起来。 不！ 不要！ 刘艾痛苦地皱紧了眉头，然后—— 「唿！」 空气终于灌进了肺里，刘艾终于缓过了气。 她缓缓睁开眼。 冬日的阳光下，白婉婉满脸惊慌的样子填满了她的视线。 刘艾眨了眨眼，「真好，还能再看到你。」 「……」本来还紧张得快要整颗心都跳出来的白婉婉，在看见刘艾醒过来后，她骤然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紧紧地将刘艾抱在了怀中，喃喃道，「醒来就好！」 没……还没离开。 就真好！ 「我没事。」埋在白婉婉的怀里，刘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便连忙安慰。 虽然，刚刚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但她实在是不想让白婉婉担心。 可是刘艾一抬头，看到白婉婉的眼眶泛起了红，她顿时心疼不已。 在她看来，白婉婉虽然一直表现的柔弱，可是做事果断，根本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但偏偏这会儿，白婉婉却是露出了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没事。」刘艾伸出手，摸了摸白婉婉的面颊，就好像白婉婉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只是刘艾的手太冰了，所以在接触到白婉婉那温热肌肤的一瞬间，她便缩回了手。 第98页 可没等她完全把手收回来，白婉婉却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在刘艾惊诧的目光之下，白婉婉将刘艾那冰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 感受到刘艾手心的冰凉，白婉婉不仅没有皱眉，反倒是扬起了唇角，笑了出来。 「太冷了。」刘艾糯糯开口。 白婉婉却是摇头，「没事。」 她丝毫不在意这些许的冰凉，她在意的，是真切地感受到刘艾的存在。 「公……公主。」同样被吓得半死的素荷，缓缓回过神来，小声问，「要……要去请太医来瞧瞧么？」 「去请。」白婉婉弯下腰来，伸手想要将刘艾打横抱起。 可刘艾却是摇了摇头，「我自己能走。」 堂堂公主，委身抱人，实在不成体统。 再者说，刘艾躺在白婉婉的怀里歇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白婉婉看着刘艾，也不勉强，便扶着刘艾站了起来，然后一起去了偏院。 在等太医的时候，刘艾偷偷调出了「满满」，查看了一下运行报告。 系统显示，「满满」运行正常。 再看一下人物的机能报告。 数据显示，慧安这个角色的机能一切正常，也不存在任何疾病的可能。 但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呢？ 刘艾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当时真的就感觉好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似的。 那种感觉，一定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 所以，既不是系统的问题，也不是角色人物的问题。 那会是什么问题？ 难道是她自己的问题？ 可是刘艾这次进入系统之前曾经做过全面的体检，报告显示，她的身体很健康。 另外，进入仿真模拟系统后，她根本不用进食。因为系统会给身体注入足够的营养液，来维持身体的运行。 所以更不可能会存在噎着之类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呢？ 刘艾拧着眉头，而这时候太医来了。 白婉婉一脸紧张地让太医给刘艾号了脉，结果太医皱着一张老脸，半天都没查出个问题来。 最后，他听说刘艾抽搐和窒息的表现后，老太医便断定刘艾是有癫痫之症，然后就给刘艾开了一点安神的药。 可只有刘艾自己知道，其实她什么病都没有。 「你好好休息，别乱跑了，知道么？」白婉婉一脸担忧地看着刘艾。 刘艾看着白婉婉，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她和顾斯然之间最后诀别的情形。 勐然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刘艾沖白婉婉笑着摇了摇头，「放心，这次还有很多时间呢……」 白婉婉愣了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刘艾的意思。 的确，白婉婉以为刘艾又到了时限，患上了所谓的急性绝症，所以担忧刘艾会就此离去。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刘艾刚刚的表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婉婉拧紧了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送走太医后，白婉婉安排素荷去仪容师太那报信。 「慧安师太玩累了，便直接在公主府歇下，今夜不回来了。」素荷按照白婉婉交代的，一字不差地传话。 仪容师太听了，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慧荣急了，「也就几步路而已，慧安累了，做什么不回来歇着？」 「……」素荷对慧荣没有什么好印象，撇了撇嘴道，「慧安小师太玩雪闹了一身，便在公主府沐浴洗漱了一番。公主怕她着凉，不让她乱跑，便直接把她安顿在了公主府内。」 说完，素荷见慧荣似乎还要说什么，便又紧接着道，「慧安小师太已经歇下了，我看还是别去打扰了吧。」 闻言，本来还想去公主府瞧瞧慧安的慧荣顿时沉默了下来。 但看着面前这个小婢女，慧荣面色不善，而素荷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两人互看对方十分不爽。 而自打刘艾在公主府住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回过碧水庵众人所在的别院。 直至过年，刘艾一直窝在公主府里面。 闲来无事，刘艾帮白婉婉规划了一下未来的故事走向。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很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可能。 三皇子是当今皇后所出，皇后的舅舅乃是当朝宰相，其宗脉遍布朝堂，势利可见一斑。 六皇子的母妃虽然出身一般，但她深受皇帝疼爱，所以其身后的家族在短短十几年间已发展壮大起来。再加上她家祖上以商贾为业，家底殷实，所以众人猜测，六皇子早已在朝堂之中埋下了暗桩。 如今太子被废，莫说朝堂，就连民间都充斥着一股腥风血雨来临前的紧迫感。 除夕夜，白婉婉入宫，刘艾则是回到别院，跟着慧荣师姐她们准备起了年夜饭。 夜里，众人齐聚一桌，仪容师太看着满桌的好菜，莫名有些惆怅。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她们挤在四面漏风的碧水庵里，吃着自己种的几个蔬菜，寒酸而又无奈。 和如今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家快尝尝，都是婉玉公主一早派人送来的新鲜蔬菜。」仪容师太知道大家忙了一天。 毕竟过年的时候，要准备的经文比较多，再加上一些祈福的仪式，所以今日碧水庵里的众人都没有停下来过。 第99页 就连慧安，也是跟着从早忙到了晚上。 「你的压岁钱。」用完膳后，仪容师太拿了一小串铜板塞到了刘艾的手里。 刘艾低头看着手里的铜板，咧着嘴笑的像个孩子。 她小脸红扑扑的，糯糯开口道，「谢谢师太！」 拿上压岁钱，刘艾便被仪容师太催着去外面玩了。 结果她一出门，就看见慧荣师姐们正守在门口，看起来好像是在等着她。 「慧安吶，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孩子了。」 「是呀，等过完年，就该十四了。」 几位师姐就好像在摸宠物一样，一个个在刘艾的脑袋上面摸了摸。 刘艾乖巧笑着。 虽然根据过往经验来看，被这几位师姐疼爱着实是一件让人心累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刘艾却觉得莫名的幸福。 能被这么一群人在乎，其实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喏，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这可是我们几个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才剩下来的。」 「回头买些爱玩儿的，吃穿上面也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师太，否则她又要怪我们太宠着你了。」 「……」 看着掌心里的那一小串铜板，刘艾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师姐，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吧！」刘艾笑盈盈道，「我给你们买糖葫芦吃！」 「我们不要吃。」师姐们摇头，「你一个人去玩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忙。」 说完，几位师姐也不等刘艾反应，便转过身，进屋去忙了。 刘艾一个人站在院子，掌心的铜板此时已经被她握的温热。 她笑容满满的收起了手，然后将铜板捧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那样子就好像要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安放在自己的心中一样。 就在这个时，大门被敲响。 刘艾走了过去，打开门一看，发现竟然是素荷。 「你没有跟着公主一起进宫吗？」刘艾觉得有些奇怪。 素荷笑笑，「公主素来独来独往，不愿意让我跟着。」 事实上，在刘艾出现之后，刘艾跟随在白婉婉身边的时间远多于她跟着白婉婉的时间。 听到这话，刘艾无奈一笑。 想想也的确是，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白婉婉的时候。 白婉婉竟然独自一个人上山祈福，想来她这个的确不是很喜欢有人跟着。 「那你应该在府上和大家一起过除夕才是，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刘艾有奇怪地看着素荷， 素荷笑着侧过身，露出了被她挡在身后的东西。 素荷道，「公主今夜不在府上，她怕你一个人无聊，便让我给你送些玩的东西。」 而所谓玩的东西，竟然是一堆烟花炮竹！ 「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烟花炮竹？」刘艾低下身数了数，大概有十来个大烟花和一些小玩意儿。 「这些都是宫中工匠特制的，公主特意提早一个多月才订到的。」 一个多月？ 白婉婉实在是有心了。 刘艾赶紧喊来了慧荣师姐她们，将那些烟花炮竹搬进院子。 然后等到子时，她们点燃了引线，看着五彩的烟花喷薄着在夜空中绽放出了花。 「砰！砰！砰！」 碧水庵的众人久居郊外，自然没能见过这般绚烂的东西，如今一见，自然忍不住连连感嘆！ 而刘艾看着漫天的烟火，突然就想起了白婉婉。 她想了想，打算去公主府等着白婉婉回来，然后第一时间给她送上一句新年祝福。 可让刘艾没想到的是，她一打开大门，就瞧见白婉婉正站在门口，噙着温柔的笑容，望着她。 「你……回来啦！」 第42章 灿灿烟花之下,刘艾仰着脸，脸上光阴斑驳，却透着独一无二的可爱。 白婉婉看着眼前的人,勾着唇角，温柔一笑，「嗯,刚回来。」 刘艾抿着唇笑,本打算说点儿什么。 结果她忽然凑到了白婉婉的面前，轻轻地闻了闻，然后皱了皱眉头，问，「你喝酒了？」 自从上次齐祁给白婉婉下药之后，刘艾就一直很介意白婉婉喝酒的事情。 白婉婉倒的确从不在外面喝酒,但是今夜是除夕,文武百官都在，皇上赐酒,哪里有不喝的道理？ 可即便理由充足，白婉婉还是软下身子,往刘艾面前靠了靠，低声说了一句,「我错了。」 「……」 刘艾心知今天是除夕，皇帝肯定会赐酒,这种时候白婉婉会喝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本着提醒的态度,问一问白婉婉而已,却不想，她不仅不解释，反而还直接认错了。 这倒让刘艾心底里产生了些许歉意,感觉自己欺负了白婉婉。 于是乎，刘艾顿时放软了声音，问，「那吃饱了吗？还要吃点东西吗？」 皇宫夜宴，说是吃喝，可到底也是应酬多。 刘艾生怕白婉婉当时没兴致吃东西，如今会饿着。 结果白婉婉摇了摇头，说她不饿，可说着说着，白婉婉的身体就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趴趴的朝着刘艾的方向倒了过来。 刘艾赶紧伸手扶她，问，「怎么了？」 「有点儿晕。」白婉婉口齿有些囫囵。 第100页 刘艾拧了拧眉头，「竟是喝了这么多吗？你也真是，不会喝还喝这么多。就算不出事，也对身体不好的。」 说完，刘艾看向白婉婉。 白婉婉便摆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刘艾要不是知道她的本性，估计也要像那些人一样，被她这副样子给煳弄过去。 「好了好了，我先扶你回去歇着吧。」 刘艾实在是拿白婉婉没办法，所以和仪容师太说了一声后，她便在一片烟花之下，扶着白婉婉回了公主府。 次日，刘艾还睡得香甜，就听见素荷在外面敲门。 声音不大，但还是把刘艾吵醒了。 刘艾拧着眉头，翻身缩在角落里。一旁的白婉婉看见了，无奈笑着起身，走到了门口。 「公主，不好了！」素荷拧着眉头，一脸急色。 白婉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淡淡道，「慢点说。」 「三皇子把六皇子给打了！」素荷有些慌，「这会儿，三皇子让人请公主过去呢！」 「他把人打了，请我过去做什么？」白婉婉笑得一脸无所谓。 素荷犹豫了一下，道，「听传话的人说，是这事落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震怒，三皇子生怕被皇上怪罪，遂请公主过去，商议商议。」 「这就免了。」白婉婉勾起一抹嘲讽，「让那人回去禀告三皇子，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现已进宫面见皇上。」 等刘艾睡完回笼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空的，白婉婉已经不在了。 要说还是公主府的床舒服，即便是和白婉婉同榻而眠，也一点儿都不觉得拥挤，甚至还觉得挺宽敞呢！ 要说昨晚白婉婉喝醉了，刘艾放心不下便想留下来陪着白婉婉。 可谁知白婉婉非吵着要抱着她才睡，刘艾便只能爬上了床。 所幸白婉婉在抱到她后，便安静下来，好好睡觉了。 一夜无事，刘艾也睡到了天明。 「婉玉公主人呢？」刘艾挠了挠头，一脸睏倦的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素荷在院子里面打理花草。 她一出声，把素荷吓了一跳。 素荷看着从白婉婉屋子里走出来的刘艾，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变幻莫测起来。 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道，「公主进宫去了，你……你昨晚……」 「昨晚你家公主折腾了一宿，我只好留下来了。」刘艾不以为意地说完之后，便去自己之前住的院子，洗漱顺带换衣服了。 可素荷却站在院子里，认真地品味了一下刘艾刚刚说的那番话。 折腾了一宿？ 嗯？ 素荷望着刘艾离去的方向，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回到自己屋子后，刘艾再一次像个痴汉似的，打开了「满满」来监控白婉婉的去向。 只见白婉婉如今已在宫中，皇帝坐在案前，脸色格外的差。 「堂堂皇子，当街打人！」皇帝怒喝道，「老三现在的品性是越来越恶劣了！」 「父皇切莫为了这点小事而动怒，伤身体可不好。」白婉婉贴心地将安远递来的参茶端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怒意难消，「事关皇家颜面，老三也太不懂事了！」 「听说，三哥是因为昨晚夜宴上的事情对六哥不满，这才会在今日对六哥大打出手的。」 「昨晚？」皇帝想了想，顿时明白了。顷刻间，他眸光一暗，一掌拍在了桌上，「老三该不会就因为朕夸了老六几句，就对老六不满值此了吧！他是皇子！心怀天下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搞成这个样子！」 说完，皇帝嘆了一声。 他一直觉得老三这人性情温顺，为人刚正，目光也长远。 现在看看！ 呵！ 不成体统！ 看到皇帝动怒，白婉婉在边上温柔劝道，「三哥会这样，也是因为……是因为太过念及兄弟情罢了！」 「婉婉是说……」 「三哥自从太子被贬之后，才会接连做出乖张行为的，想来应该是太过思念远在封地的太子了。」 听到这话，皇帝晦暗的眼中闪烁出了莫名的光，然后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白婉婉假装没见到，继续劝慰道，「父皇还是切莫怪罪三哥才好，三哥的为人善良，今日之事全是无心的。」 见白婉婉总在为白启林说话，皇帝一扬眉头，道，「今日是老三让你入宫的？」 「……」白婉婉一低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三哥对婉婉有恩，婉婉听闻了三哥的事情，尚来不及去三哥那，便赶紧入宫了。」 说完，白婉婉拽着皇帝的袖子，小声祈求道，「父皇，三哥真的是无意的，如今他已在府中反思，父皇不要重罚三哥了吧……」 白婉婉眼眶微红，眼神闪烁，看起来楚楚动人。 皇帝看着她，良久后终究嘆了一口气。 「行了行了，依你所言，朕不重罚他！」皇帝扭过头看向了安远道，「去三皇子府上传话，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罚抄佛经一千遍！」 「是！」 安远退了下去，然后白婉婉又和皇帝扯了些有的没的。 刘艾对那些话题不感兴趣，便直接关了「满满」，然后起身去觅食了。 昨夜没有回别院，刘艾本以为师姐们会担心自己。 第101页 但她们好像早就接受了她不回去的设定，竟然看到刘艾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后来刘艾才知道，原来是素荷已经来过了。 「素荷什么时候跟你们这么熟了？」刘艾一边帮着师姐们收拾昨晚那场烟花留下的狼藉，一边奇怪地看向了身边的几位师姐。 师姐们看向慧荣，揶揄道，「和我们倒是不熟，就和慧荣一个人熟罢了。」 嗯？ 刘艾感觉听到了八卦的味道，于是便扭过头去看慧荣。 结果慧荣低着头，难得没有加入聊天的队伍。 而且看向慧荣的时候，刘艾隐隐觉得，素来强横的慧荣师姐好像脸红了。 这事，有点微妙。 不过刘艾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帮着师姐们把院子收拾干净后，便想着去公主府看看白婉婉回来了没有。 毕竟皇宫到公主府不远，如今也过了午膳的时间。 可没想到，白婉婉根本没回去。而且刘艾还等了又等，依旧没等来白婉婉的踪影。 这让刘艾有些担心起来，于是她又偷偷唤出「满满」，查询白婉婉的动向。 没想到，白婉婉竟是直接去了三皇子府去见白启林。 如今，白婉婉从三皇子府里走了出来，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 刘艾本以为她这会儿该回公主府了，却不想白婉婉竟是吩咐马夫，直接去了六皇子府。 看来她今天还挺忙的。 刘艾感嘆着，白婉婉已经到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头上顶着伤，一脸厉色。见到白婉婉来了，他先是踹了一脚身边的下人，然后又换了一副表情看着白婉婉道，「三十八妹，你来啦……」 白婉婉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漠疏离，和之前在皇帝那儿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但对于这些，白启明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怎么样？父皇重罚他了吗？」白启明一脸期盼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摇了摇头，「父皇对三哥还是很有感情的，只让他禁足一个月，然后誊写经书罢了。」 闻言，白启明一脸不甘地皱紧了眉头，「父皇没治罪他，那我这顿揍岂不是白挨了！」 「父皇虽然没有重罚，但好歹这事也让三哥在父皇心里留下了坏影响。」白婉婉看向白启明道，「六哥还是不要那么心急才好！」 白启明撇了撇嘴，没接话。 白婉婉则继续道，「还有，我只让你和三哥闹点小矛盾，我可没让你把人家心仪的姑娘勾搭走。所幸这事还没落进父皇的耳朵里，回头父皇要知道了，你说父皇对你会有什么看法！」 白婉婉训斥白启明的口气有些严厉，但白启明的样子却是十分恭顺，丝毫没有他刚才面对随从时的纨绔与恶劣。 看起来，白启明似乎十分相信白婉婉。 「我这不是气他之前总压我一头么？如今父皇终于在妹妹的帮助下，对我有所改观了。」白启明笑嘻嘻的，有些没心没肺，「我这才一时鲁莽，犯下错来，妹妹一定能想到方法帮我，是么？」 听到白启明的话，白婉婉忍不住冷笑，「侍郎家的女儿，你说能怎么办？」 白启明没有接话，白婉婉忍不住嘆出一口气来。 看来她是真的高估了眼前这人的脑子了…… 「明日你便去父皇那儿请命，让父皇赐婚你们二人。」 「这怎么行！我又不喜欢她！」 「不喜欢，你还勾搭她？」白婉婉眼底的冷意都快要把白启明给冻结了。 白启明瑟缩了一下，没敢解释。 他只是想气气白启林而已，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那个女人发展点什么啊！ 如今，竟然要让他去娶了那个女人…… 白启明心中不满，可是又不敢不遵从白婉婉说的。 只因当初，白婉婉曾让人给他一封信。 信中说，三皇子白启林与她勾结，要在春猎中上演一场大戏，从而笼络君心。但她觉得三皇子虚伪，太子又无权谋，难成大事。倒是他和他的母妃深受皇帝宠爱，比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登上帝位。 白启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根本没有把白婉婉放在心上。他一心只想看看白婉婉和白启林到底搞什么鬼，没想到，白婉婉因为救驾有功，而一下子成了皇帝老头儿的心上宠。 于是乎，白启明便想起了那封信的内容，悄悄找上了白婉婉。 而这个白婉婉倒是的确有几份手段。 潜伏在白启林身边，偷偷帮他化解了好几次危机不说，还成功让皇帝老头把太子那个废物给贬去封地了。 白启明越来越信任白婉婉，所以长久以来，他对白婉婉说过的话深信不疑。 当然了，他也尝到了甜头。 因为按照白婉婉所说的去做，他今日还在皇帝老儿面前留下了十足的好印象。 就在昨日除夕夜宴上，父皇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他夸赞了一番。 这都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如今全在白婉婉的指导之下实现了。 「那行！明日我便去父皇那儿请求赐婚！」白启明虽然不甘，但白婉婉之前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很是正确。 他要的，不是一朝一夕的肯定，亦或者好处。 他要的，是在所有人信服的目光之下，坐上皇位！ 第102页 「那你说，接下去还要做什么？」白启明望着白婉婉，等着她的进一步指示。 「按兵不动。」白婉婉目光深沉道，「三哥被禁足，你好好维繫好你宗族的关系，另外六哥身边的几个老臣那，由我出面去谈。别让父皇察觉到你觊觎皇位一事，否则……太子便是你的前车之鑑！」 嘱咐完，白婉婉头都没有回，便走了。 刘艾躺在床上，感觉刚刚的一切着实有些不太真实。 刚刚那个白婉婉，还是她所认识的白婉婉吗？ 刘艾只当白婉婉行事果决，却不想，她心思也十分深沉。 不过，看她如今混迹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间，难道她是想要辅佐其中一人登上皇位？ 刘艾感觉自己想让白婉婉走大女主路线的想法瞬间破灭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反正这世上写的烂的小说一大把，她把这本书的内容写烂了，也不会怎样。 再者说，资深员工的工作难度那么高，会翻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想明白这件事，刘艾就彻底放下了执念。 她打算每天和白婉婉该吃吃，该喝喝，好好度过这往后的一年多的时间。 至于白婉婉往后的人生规划，那就交给老天爷吧！ 很快，皇帝便给六皇子赐了婚，坊间一下子便冒出来许多皇帝偏爱六皇子的传闻。 说什么六皇子的母妃连着在皇帝耳旁吹枕边风，其实皇帝早就拟定了诏书，要将皇位传给六皇子了。 还有人说三皇子被禁足，就是皇帝想要给三皇子党提个醒，让他们识时务，千万别性差踏错，步了前太子的老路。 总之，一时之间众多纷纭。 对于真相有所了解的刘艾，只当这些人很是无聊。 而布局的白婉婉，则是对于眼前的一切，十分之满意。 「婉婉，你觉得六皇子这样的人，当了皇帝会是个好皇帝吗？」刘艾打了一个哈欠，泪涟涟地看着满园的萧瑟。 白婉婉勾唇浅笑，「他当皇帝，乃天下之耻。」 闻言，刘艾忍不住打量白婉婉，十分怀疑她在自己骂自己。 「听说最近素荷经常往别院跑。」白婉婉察觉到了刘艾的目光，便抬起头，含着笑看向了刘艾。 刘艾愣了一下，随即托着腮帮子道，「我也听说了，估计是年纪不小了，开始为自己的婚事操心了？」 听别人说，这里的姑娘都很恨嫁，恨不得及笄一到，便直接家人。 她记得，素荷应该比她长上两岁，已经过了及笄了。 「她操心婚事，往别院跑做什么？」白婉婉打量刘艾。 刘艾理所当然地答，「当然是去祈福了！」 「……好吧。」白婉婉似乎放弃了，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看向了刘艾，道，「你今年十四了，明年也该及笄了。」 「所以呢？」 「要给你说个亲事么？」 「……」刘艾白了一眼白婉婉，「你是傻了么？明年春天我就该走了，说什么亲事？」 可说完，她忽然回味过来，便回过头看向白婉婉。 只见她目光缱绻，盛满了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估计……周五就完结了？ 应该是 第43章 「你想如何？」刘艾隐隐猜到了白婉婉的心思,糯糯开口问她。 白婉婉的眸底神色风云变幻，终了，她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等到时候再说吧……」 很快,春天就到了。 距离刘艾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所有的一切对于刘艾来说既不真实，又很真实。 「明日，我不回府上。」白婉婉揉了揉刘艾的小脑袋。 自从刘艾不再剃髮之后，刘艾的小脑袋上便长出了头髮。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扎手，不过那时候正好是冬天，刘艾天天带着兔绒毛,白婉婉不会去摸。 如今刘艾脑袋上的头髮又长了一节,软软的头髮趴在头顶，看起来十分好摸。 「你这是打算还俗了？」白婉婉忍不住感嘆。 刘艾横了一眼白婉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日那般破戒,我也没脸留在佛门中，打扰佛祖的清静了。」 说话间,二人四目相对。 白婉婉自然明白刘艾口中的那天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失笑摇头，无奈问,「这事你和别人提起过么？」 「哪能和别人说！」刘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白婉婉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那既然没说，仪容师太怎么同意你蓄髮的？」 「仪容师太压根没管我。」刘艾摆手道，「我之前还和她提过还俗的事情,本以为她打我呢，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闻言，白婉婉认真想了想，「看来仪容师太，这是默认让你还俗了。」 「兴许吧，我也不知道。」刘艾摆了摆手，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白婉婉问道，「对了，你今日不回来，是打算去哪过夜？」 「进宫。」 「进宫？」刘艾觉得好奇，「进宫你住哪里？你母妃那儿吗？」 白婉婉没有回答，刘艾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等用过午膳，刘艾目送白婉婉离开。 第103页 「素荷呢？」刘艾看向阿莲，忍不住问。 「好像是去别院了。」 「……」 素荷是着魔了？ 成天往别院跑。 别院有什么？有仪容师太，有师姐，有—— 有师姐！ 刘艾忽然想起来，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素荷和慧荣师姐斗嘴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刘艾加快了脚步，打算去别院看看。 结果她刚进去，就听见仪容师太在骂人。 仪容师太平日里十分慈爱祥和，这还是刘艾第一次听见她骂人。 推门进去，刘艾有些幸灾乐祸。 却不想，竟见到慧荣师姐正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刘艾走了过去，她想要找个师姐偷偷问问。结果还没等她走两步，她就看到有一道身影窜了出去。 刘艾有些惊讶地扭头，结果就看到素荷竟然也跪在了地上，拽着仪容师太的袍子，哀求道，「仪容师太，求求你，准了慧荣还俗吧！」 「！」 刘艾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炸了。 本来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想，而如今竟然如烟花一般绽放开来。 面对素荷的请求，仪容师太依旧是板着一张脸，「不可能！我不同意你们两个人的事！」 说完，仪容师太低头俯视慧荣道，「你若执意还俗，我便当自己从来没有你这个徒弟！」 这话的严重程度，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师父！」慧荣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可仪容师太却并未动容，看样子，十分的坚决。 「为师不准你还俗！话已至此，你自己衡量吧！」说完，仪容师太转身便回了屋子，并且重重地甩上了门。 院子内，慧荣与素荷二人还跪在那儿，两人皆泣不成声。 一旁的师姐们赶紧围了过去，纷纷劝解道。 「慧荣师姐，你别难过，师太兴许是一时气恼，回头你等她气消了，再慢慢与她商谈便好。」 「素荷，你也赶紧起来吧，这是仪容师太和慧荣师姐之间的事情，与你并无关系，你又何必苦了自己呢？这地上，多凉啊……」 「慧荣师姐，你别哭了。你这一哭，让我们几个都想哭了。」 「……」 慧荣师姐是碧水庵中最有主见的，所以庵中的师姐妹们最是听她的话。 如今看见慧荣哭的那么伤心，所有人都感觉格外的难过。 慧荣想还俗，仪容师太不肯。 这让刘艾感觉挺意外的。 比起知道慧荣和素荷两个人之间有感情，还要感到意外。 毕竟在此之前，刘艾几次和仪容师太提过还俗的事情，可仪容师太根本没有反应。 所以，仪容师太介意的，是慧荣和素荷之间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刘艾感觉自己心里沉了一沉。 而就在这时，慧荣注意到了刘艾，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刘艾，然后呜咽着祈求道，「慧安，师父最是疼爱你，你去帮师姐求求师父，好不好？」 刘艾感觉有些头疼，但慧荣师姐拿真心待她，如今慧荣师姐有求于她，她当然不会拒绝。 「我帮你去求师父，可是……可是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同意。」刘艾糯糯说完之后，有些没底气地垂下了眉眼。 可慧荣却是十分肯定道，「不会的！师父既然默认了你和婉玉公主，自然能成全我和素荷，只要你去说，师父一定不会反对的！」 「……」 听到这话，刘艾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自己和白婉婉之间的事情隐藏的挺好的，可没想到…… 她环视四周，观察了一下师姐们的表情。 看她们平静异常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早就知道了。 对此，刘艾咬了咬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解释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去和师父说。」刘艾嘆息了一声后，便转身进了屋。 而推开门的一瞬间，刘艾就看见仪容师太忽然收回了手，似乎在掩饰什么。 等她走近了，她才发现，原来仪容师太是不想让刘艾看见她在哭泣。 只是仪容师太两眼发红，哪里是能随便掩藏过去的。 刘艾挪着小步走了过去，乖巧地喊了一声，「师父……」 仪容师太没有抬头，只沉声道，「你来若是相帮慧荣求情，那便出去吧，我不会同意她还俗的！」 这话言辞激烈，态度坚定，看起来根本没有半点转机。 可刘艾却知道，仪容师太所做之事，都是在为慧荣考虑。否则，她也不会在这偷偷抹眼泪了。 「师父，到底为什么不同意慧荣师姐还俗呢？」刘艾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仪容师太身边。 仪容师太没有说任何的话。 刘艾想了想，道，「还记得前些日子，我问过师父关于还俗的事情，师父明明根本不在乎的。为什么换做慧荣师姐的时候，你却反应那么大呢？」 说完，刘艾扭过了头，有些难过地哑着嗓音道，「难道是师父不在乎我，所以才会根本不在乎我是否还俗么？」 「当然不是！」仪容师太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刘艾，「慧安，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第104页 「那是为何？」刘艾眼底盛满了失望，让人看了着实不忍心。 仪容师太望着她，良久之后，终究是嘆了一口气道，「慧安吶，慧荣这孩子命苦，小时候被爹妈卖了，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最后被我收养在碧水庵中。」 「她来到碧水庵，我也仅仅只能给她一口吃食，剩下的便什么都给不了。而她来到碧水庵后，又是忙前又是忙后的，不仅要帮我打理碧水庵，还要照顾你们这些小孩子。她这孩子，打小的时候就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说起这个，仪容师太的眼眶再一次忍不住红了起来。 最后，她嘆了一声，道，「我实在不想，她往后余生，再过得困苦了啊！」 看着仪容师太红眼眶，刘艾也有些难过。 可是她不解，「慧荣师姐愿意还俗，说明她有自己的盼头了，怎么会往后余生再过得困苦呢？」 「慧安，你是看不出来吗？慧荣要还俗，只是为了和素荷在一起罢了！可这样的感情，对于世人来说都是不齿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慧荣还俗，然后带着素荷过上被人耻笑的日子！」 仪容师太说的字字铿锵，明明十分在理的话，在刘艾听来却是别样的奇怪。 既然仪容师太介意的是慧荣和素荷之间的感情。可是她和白婉婉之间的感情呢？为什么她不反对呢？ 刘艾不是傻子，她可不相信连师姐们都知道的事情，仪容师太会不清楚。 所以刘艾想了一想，然后轻声问道，「为什么师父你会反对慧荣和素荷在一起，却不反对我和婉玉公主呢？」 听到刘艾的问题后，仪容师太嘆了一声，久久没有出声。 而就在刘艾以为仪容师太兴许是太累，睡着了的时候，仪容师太又嘆了一声。 这一次，她语气平和道，「慧安吶，婉玉公主乃是皇亲国戚，这世上的人，哪有人会去笑话皇亲国戚的？再者说，以婉玉公主的手段，她必然不会亏待了你。可慧荣和素荷呢？她们只是普通人，她们会被人非议，会被人耻笑。」 仪容师太连连嘆息，她的眼底露出了些许疲惫和一些刘艾看不明白的情绪。 「人啊，在面对非议的时候，是会有不一样的反应的。」仪容师太摇了摇头，「有的人，会觉得不应该对此有所理会。但有的人，则会因为顶不住非议的压力，选择放弃一开始的目的。」 说话间，仪容师太又嘆息了一声。 这已经是仪容师太不知道第几次嘆息了。 刘艾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只见仪容师太捧起了刘艾的手，满脸慈爱道，「慧安吶，婉玉公主是个很好的人，打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我便瞧出来了，她对你的感情十分深厚。你要和她好好的，知道么？」 「嗯。」刘艾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仔细想一想，刘艾忽然想起来，她这会儿过来，可不是来得到祝福的，而是帮慧荣师姐和素荷求情的。 「师父。」刘艾小小声道，「你就同意让慧荣师姐还俗吧……」 「不行！」本来还一脸慈爱的仪容师太，顿时板起了脸。 刘艾看着仪容师太坚定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为难。 可慧荣师姐的事情，她可不敢怠慢，于是她想了想，道，「师父考虑的事情，又怎知慧荣师姐没有考虑过呢？」 「……」 「兴许慧荣师姐早已考虑过，她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呢？」刘艾靠在了仪容师太的肩膀上，小声道，「师父也知道慧荣师姐从小经歷了很多，那师父应该对师姐的脾性很了解才对。师姐脾气虽然大，做事也有些鲁莽，可是在大事上，却从来都不马虎。」 「她对她关心的人，能做到何种地步，师父是最最清楚的。」刘艾认真道，「既然她认定了素荷，愿意为她而还俗，想来她们二人感情已经十分深厚了。」 听到这话，仪容师太的眸光却是完全暗了下来。 刘艾则继续道，「我知道师父是担心素荷对慧荣师姐的感情，怕慧荣师姐如今捨弃一切跟她在一起了，到头来会因为不堪流言蜚语，而最后抛弃慧荣师姐，伤了慧荣师姐。」 「师父疼爱慧荣师姐，不想让慧荣师姐难过。可是……」刘艾望着仪容师太，认真道，「师父，你可曾想过，你今日的决绝，也同样在伤害慧荣师姐啊！」 仪容师太身体一震，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温柔开口道，「师父，我们是慧荣师姐的家人。作为家人，我们就应该尊重慧荣师姐的选择，不论是对是错，那都是慧荣师姐现在所想要的。我们能做的，便是祝福她，然后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再陪在她的身边，爱护她。」 「师父，你刚刚那般训斥师姐，当真是伤了师姐的心了。」刘艾抱住了仪容师太的手臂，撒娇道，「师父，您就同意让慧荣师姐还俗吧，说不定往后她和素荷很幸福呢？」 说着，刘艾抬起头，看向了仪容师太，「素荷是婉玉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你说回头有人非议她们的时候，婉玉公主能饶的了那些人吗？」 听到这话，仪容师太的表情缓和了稍许。 刘艾便继续道，「还有，素荷既然是婉玉公主身边的婢女，但凡素荷敢负了慧荣师姐的真情，以我和婉玉公主的关系，你说婉玉公主能轻饶了素荷？」 第105页 这话一出，仪容师太脸上的表情顿时明朗起来。 刘艾一看有机会，便又在仪容师太耳旁帮着慧荣师姐和素荷二人说了不少好话。 良久后，仪容师太终究是嘆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嘆的，再不像之前那般忧虑了。 「你呀，还真是伶牙俐齿。」仪容师太摇了摇头。 刘艾忍不住撒娇道，「可慧安说的，全都是很在理的话呀！」 随即，仪容师太便和刘艾一起出了屋子。 慧荣师姐和素荷还跪在院子里头。 她们一看见仪容师太出来，便立刻露出了格外虔诚的表情。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似的。 刘艾忍不住就笑了，「你们快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慧荣和素荷两个人有些不解地望着仪容师太。 仪容师太一句话都没说，刘艾则睨了她们一眼，「还不起来么？师父都已经同意让慧荣师姐还俗了！你们要还不起来，我觉得师父可能要反悔了……」 话音落下，跪在那儿的两个人齐刷刷地弹跳了起来。 可她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仪容师太，仪容师太依旧没说话。 慧荣最后忍不住了，小声喊了一声，「师父……」 这一次，仪容师太轻咳了一声。 然后，她道，「好了，你们都赶紧去收拾一下，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慧荣和素荷没动，她们依旧在等待宣判。 仪容师太看向慧荣，眼神柔软，终究是无奈地嘆息了一声。 但最后，仪容师太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慧荣身上，而是看向了素荷，「为师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往后若是慧荣亏待了你，你大可来我这告状，我必然帮你好好训斥她！」 听到这话，慧安和素荷的眼底皆闪烁出了明亮的光。 她们两个人开心地抱在了一起，刘艾虽然并不是当事人，但在一旁看着，竟是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良久后，院子里的人都散了。仪容师太回去歇着，慧荣和素荷都去梳洗了，至于师姐们，她们则是忙碌起慧荣师姐还俗仪式上所需要的东西。 刘艾默默离开了院子，藏起了所有的功与名。 今夜白婉婉不回来，刘艾一个人闲来无事，便把院子里的花草修理了一番，然后又把屋子里看不惯的家具也倒腾了一遍，想着第二天白婉婉回来的时候，能够为眼前的新环境而大吃一惊。 可让刘艾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她便听见素荷慌慌张张地传来了坏消息。 「不好了！我听人说，宫……宫里发生宫变了！」 「你可别瞎说！」刘艾瞪了一眼素荷，「瞎说这种话，是要被杀头的！」 「我……我没有！」素荷脸上满是惊惧，「适才我去拜访一位好友，她是在宫中当差的，今日得假便出了宫。她说她临走的时候，宫里到处都是御林军和一些没见过的人，而且三皇子还领兵冲进了皇宫！」 白启林？ 他一个没有兵权的人，怎么可能会领兵—— 糟了！ 刘艾忽然想起来，白婉婉如今还在宫中呢！ 如果白启林当真引发宫变，那如今身在宫中的白婉婉必然会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刘艾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慧安，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素荷正是担心白婉婉，所以才来找刘艾想对策的。 刘艾刚想说什么，可到嘴边的话全被她咽到了肚子里面。 「你我二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宫，能想出什么办法？」刘艾转身回了屋子，伸手就要关房门。 素荷拧着眉头，一把拦住了刘艾，「慧安，公主平日里对你这般深情。如今公主遭遇不测，你便是这般冷漠的态度吗？」 「……」刘艾无奈，「你家公主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么？以她的聪慧，我不觉得她会遭遇不测。」 素荷丝毫没有被刘艾说动，挡在门前，依旧一动不动。 刘艾摇头，「就算她被牵连了，以我们二人的能力，我们能做什么呢？除了在家安安稳稳地等消息，剩下来做的所有事情要么就是徒劳，要么还有可能会给她带去麻烦。」 说完，刘艾拍了拍素荷的肩膀，「耐心等着吧，兴许等到天亮就有结果了。」 闻言，素荷没再阻拦，她松开了手，呆呆地看着刘艾关上了门。然后她想了又想，最终红着眼眶离开了。 而刘艾回到房间之后，她果断给房间摆上了门栓，深怕素荷或者别的什么人会闯进来。 等安顿好一切后，刘艾便打开了「满满」。 她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所幸当白婉婉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白婉婉一切安好，甚至连一根头髮丝都没有凌乱。 「父皇，女儿觉得三哥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够了！」坐在案前的皇帝，大怒，「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帮着他说话吗？那逆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带兵直接闯进来，想要篡位！」 正说话的时候，安远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三皇子他……他们的人马就快要过来了！」 闻言，皇帝的脸色差到了极致。 刘艾也担心地抿紧了唇，倒是一旁的白婉婉神情平静，似乎这场宫变根本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第106页 而皇帝在震惊过后，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了白婉婉，「婉婉，你……」 「父皇，女儿会在这陪着父皇的。」白婉婉恳切道，「等会儿三哥来了，我再劝劝他，他定然……定然不会伤害父皇的。」 听到白婉婉还在帮白启林说话，皇帝忍不住连连摇头，「那个逆子，若有你一半的善良，也不至于会做出今日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父皇，你别动怒了。」白婉婉走到了皇帝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冲着安远使了个眼色，「快去给父皇端杯茶来！」 安远退了下去，白婉婉帮皇帝抚顺了气后，她忍不住感嘆道，「女儿实在不明白，三哥到底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以前明明那般儒雅温柔，待人也格外的谦和，而如今竟会变得如此狠厉。」 「为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皇帝冷笑着连连摇头，「这些人，平日里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如今一个个都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这时，安远送来了茶，白婉婉小心端去，奉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接过，嘆息道，「朕实在是没有想到，为了皇位，他们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生在皇家，多的是尔虞我诈，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当儿子的竟然会为了皇位对自家老子做出这样有违伦常的事情来。 可笑又可悲…… 「这个皇位当真这么好么？」皇帝冷笑着嘆了一声。 而尾声落下的时候，紧闭的宫门被人勐然踹了开来。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戎装的白启林。 他一脸肃穆，看着皇帝，脸上没有一丝温情可言。 「逆子！」皇帝怒喝一声的同时，将手中的镇纸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那镇纸砸在了白启林的脚下，碎裂开来。 白启林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勾起唇角笑容狰狞地看向了面前的老皇帝，问，「父皇，你是想杀了我吗？」 这话问的字字含泪，可皇帝却不理会这一切。 他看着白启林，怒道，「你如此不知礼法，不仅我要杀了你，连老天爷都不会饶了你！」 闻言，白启林却是忍不住冷笑，「父皇，我是你的亲身骨肉啊！你竟然想杀我！」 「人世间的伦理纲常便是如此，臣弒君，子弒父，有常不赦！」 「好好好！」白启林失笑摇头，「父皇，那烦请你把虎符交出来，然后写下退位诏书，让大家都好收场。」 「逆子，你休想！」 刘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一场大戏，忽然就演绎成了家庭伦理剧。 不过另一边白婉婉走到了白启林的面前，柔声道，「三哥，你收手吧，别一错再错了……」 白启林看向白婉婉，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便回过了神，然后冲着案前的皇帝道，「父皇，今日是儿臣不孝了！但若非父皇你有心偏袒六弟，甚至还想将皇位传于六弟，今日我也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皇帝满脸震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启林也懒得耗费时间，直接冷声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父皇若是不将虎符交出，并且写下退位诏书，那便不要怪儿臣大开杀戒了！」 话音落下，几个手握兵器的士兵直接走进了殿内，把住了大门。 这情形，完全就是一个困局。 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父皇，你……你当真要退位于三哥吗？」白婉婉泫然欲泣。 皇帝摇了摇头，却是忽然冷静下来。 他想了又想，最终扭过头看着白婉婉道，「婉婉，你三哥要的是皇位和虎符，这事与你并无关系，你赶紧离开！」 「父皇，女儿不想——」 「不！」皇帝非常果断道，「你要离开。」 说着，皇帝偷偷塞了一张纸条到白婉婉的手中。 白婉婉心思慧敏，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去告诉白启林那个混小子，要想让我写退位诏书，便将婉婉平安送出宫去！切勿伤及她！」 很快，离去多时的白启林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白婉婉，然后又看了一眼皇帝。 「好！」白启林回答的干脆。 随后白婉婉便被白启林推搡着离开了大殿，期间白婉婉眼泪横流，一脸不舍地看着皇帝。 可是等到皇帝看不见的地方，白婉婉则是立刻冷下脸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目光沉静地看向了面前的人。 「如何？他将虎符所在的位置，告诉你了吗？」白启林一脸急切地看着白婉婉。 白婉婉抿着唇，冷冷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白启林皱紧了双眉，「我这回是豁出命来赌的！要是拿不到虎符，又拿不到退位诏书，我……我……」 「你放心，虎符一定在父皇的寝宫之中，我这就派人去找！」 「你就这么确定？」 「上次父皇被太子软禁在寝宫之中，他又能轻而易举地拿出虎符交于我。」白婉婉沉吟片刻，「我想，东西应该就在那儿。」 但万事万物什么可能都有，所以白婉婉想想，「你先在这稳住父皇，我这就去找虎符！」 说完白婉婉便打算转身就走，而就在这时白启林忽然伸出手一把扣住了白婉婉的手腕，他沉声道，「婉婉，这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第107页 「三哥，我一心辅佐你称帝，自当是尽我所能了。」 「是！」白启林对白婉婉没有任何怀疑，「此次我孤注一掷，是将母妃和整个家族都牵连其中。」 「放心，三哥，我又何尝不是将我自己的性命放到了你的手中呢？」 白婉婉说的情真意切，白启林笑了笑，便放任白婉婉朝着坤音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白启林的人紧跟白婉婉，说到底还是对白婉婉留着心眼。 白婉婉浅笑着，也不着急。 等到了坤音殿，白婉婉算着时辰，不疾不徐地在殿中翻找。 对于白婉婉来说，东西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时间…… 伴随着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白婉婉却依旧一无所获。 跟在白婉婉身边的人，忍不住露出了急色，「婉玉公主，要我们帮你找找么？」 「好啊……」白婉婉很是温柔地点了点头。 看着一行人把坤音殿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找出来。 刘艾躺在床上，实在不知道白婉婉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不过她看得出来，白婉婉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有着足够的把控能力。 这倒是让刘艾高悬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很快，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白启林已经急不可耐地派人过来询问情况了。 但很显然，白婉婉这什么都没找到。 再后来，刘艾就看的有些无聊了。 她哈气不断地翻了个身，强忍睡意，认真的瞧着白婉婉。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闯进了坤音殿。 那些人和之前跟随在白启林身边的人作不同的装扮，而且一进门，便毫不犹豫地将殿内除了白婉婉之外的所有人，都直接砍杀。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血撒一地。 那场景，惊得刘艾瞪圆了眼睛。 她不想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些人，竟然都死了！ 可他们明明前一刻还在帮白婉婉找东西啊！ 顷刻间，刘艾睡意全无，她蜷曲着身体，瑟瑟发抖地看着虚拟屏中的一切。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看多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情形。刘艾丝毫不会害怕，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刘艾清楚地知道，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她身边的。 虽然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虚拟的，但这不同，截然不同！ 看着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坤音殿，刘艾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站在那儿的白婉婉却十分镇定，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麻木。 的确，白婉婉已经麻木了。 她曾经成为镇守边关的女将军，也曾成为深深后宫中沉醉尔虞我诈的妃子，还曾成为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 在这无尽的岁月中，她杀过无数个人，更别提看着别人死在她的脚下了。 这所有的一切，已经让她麻木到连表情都懒得变一下。 「婉玉公主！」来人很是恭敬地走到了白婉婉的面前。 白婉婉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六哥呢？」 「六皇子已经赶去大殿，去围剿三皇子了。」 「那好，你也赶紧过去。」白婉婉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道，「我稍等片刻，再赶过去。」 来人只当白婉婉作为女子，在经歷刚才的场景后，所有不适，需要适当休息，所以也并未将白婉婉的行径放在心上，很快便带着人离开了坤音殿。 而等众人走后，白婉婉这才不疾不徐地从袖子中拿出了皇帝之前给她的字条。 字条上寥寥几笔，书写的确实是虎符所在的位置。 「呵！」白婉婉擒着浅笑，焚尽手中的纸条。 另一边，三皇子白启林本欲逼宫，却不想六皇子白启明忽然带了一队兵马闯进宫中。 两军对决，最终白启林败下阵来。 所幸，在计划开始之初，白婉婉便帮他想好了逃生的路线。 就在白启林所带的军队被打的溃不成军的时候，白启林早已悄悄离开。 另一边，白启明带人攻破城防，领军一路超前，直奔大殿。 本来苦苦等着白婉婉去搬救兵的皇帝，在看到白启明后，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你无半点兵权，如何带着这么多人杀进来的？」 白启明格外骄傲道，「我一早便花重金僱佣了一批死士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用上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一脸欣喜的皇帝，神情却是暗了一暗。 与此同时，白婉婉姗姗来迟。 她并未进入大殿，而是让人给白启明传了个口信。 很快，白启明便在皇帝面前藉故离开。 「三十八妹，一切全如你所料。」白启明如今对白婉婉钦佩的五体投地。 只因一年前与之达成盟友的时候，白婉婉便让他暗地里招揽一批死士。不曾想，那些人竟是用在眼下这种情况的！ 白启明格外钦佩起白婉婉来，但到底是个女子，就算再聪慧也不过是给人做嫁衣的。 如此想着，白启明倒也庆幸白婉婉是女子，否则她定然能够轻轻松松夺得皇位的。 「那接下去怎么办？」白启明看向白婉婉。 第108页 白婉婉勾起唇角，浅浅一笑，「追杀逆贼白启林！」 六皇子白启明对白启林怨恨多年，如今听说可以去追杀白启林，他立刻就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但随即他便拧起了眉头，「可我怎么知道他往哪里跑了？」 白婉婉笑了笑，「我知道。」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马上就快要亮了。 白婉婉骑上马，跟着白启明一路向西，最终赶至一座破屋前。 白启林在屋中惴惴不安地来回踱步。 当他听到声响后，便立刻转过身，看了过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如果白启林逼宫不成，便在这里等候白婉婉将她送出城去。 如今，他在这等了近一个时辰。 却迟迟不见白婉婉的踪影，便有些担心白婉婉是不是被困在宫中出不来了。 所幸，到底还是来了。 白启林看到白婉婉走进来的时候，勐然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瞬，他脸上的表情便变得有些可怖起来。 「他！他为什么在这里！」白启林指着白婉婉身后的白启明，一脸的不敢置信。 白婉婉没有搭话，白启林便连连后退，直到他靠到墙，不能再退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白启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并非真心帮我！」 「三哥怎么能这么说呢？」白婉婉转过身，从白启明的身上拿过了匕首，她噙着笑，一脸无辜，「我为三哥做了那么多事，三哥怎么能怀疑我的真心呢？」 「和他费什么话！」白启明一脸不耐烦，刚准备冲上前吧白启林就此正法。 却不想，就在他迈开一步的时候，本是站在他面前把玩着匕首的人，却是忽然转身，然后将她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身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感觉我也太快了！ 我竟然入v没几天，就快二十万字了 马上就快完结咯！ quq 第44章 「你……你……」白启明捂着伤口,他眼底满是不解地看着白婉婉。 他不明白，明明说好了要追杀逆贼白启林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从头到尾,她对自己都是演戏吗？ 白启明不甘地收回目光，然后他看见了一眼同样陷入惊愕的白启林。 「你不是说你不信任老三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启明腿软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有些模煳,可是他就是想知道。 从一开始帮他做了那么多事的白婉婉,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倒戈。 白婉婉勾起唇角，即便是这样的情形下，她依旧笑得优雅。 「六哥。」白婉婉噙着笑，温柔开口。 可白启明却清楚地看见，白婉婉的那双瞳眸里除却漆黑与深邃之外，便是难以化开的冷意。 那眼神是白启明从未在白婉婉身上看到过的冷漠与决然。 他困惑地拧紧了眉头,然后便听见白婉婉似笑非笑地开口道,「要怪，就能怪六哥你对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动了心思。」 白启明皱眉。 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皇位吗？ 可是她一开始不是和他说，那本应该属于他吗？ 白启明再想开口,可这时白婉婉俯下身，轻轻地将白启明身上的匕首拔出一寸。 然后在白启明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下,白婉婉笑靥如花地将手中的匕首完全没入了白启明的身体。 眼看白启明抽搐了一下后，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气。 白婉婉这才直起腰,转身看向白启林。 此时白启林面色苍白,眼底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恐惧。 他依旧不懂白婉婉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但是他不问了，他已经不想知道原因了。 「三哥不用害怕。」白婉婉笑着擦了擦手上的血,「答应三哥的事情，我能做到的事，从来不食言。」 说完，她指了指院子外头，「过了辰时，便有人来这接你。到时候，他们会把三哥安全送出城的。」 白启林咬紧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按理来说，他既然是男子，断然不会被白婉婉这般女子给威胁到。 可是白婉婉眼底的神采实在是太过吓人。 她好像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鬼魅一般，根本用不着动手，光是气场，便已然有了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气势。 「我还有事。」白婉婉不再看白启林，转过身，懒懒道，「我就不在这多陪三哥了。」 眼看着白婉婉就此离去，白启林心中暗松一口气。可是当他看到，地上那具尸体的时候，他浑身汗毛倒竖，刚刚平復的恐惧再一次蒙上心头。 「这尸体……」 「三哥不用管那些，只等半个时辰后离开便可。」 白婉婉的声音远远地飘到了白启林的耳中。 白启林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后槽牙发紧，站在那儿，忍不住浑身抖了一抖。 他本来还在为昨夜至今所发生的事情而感到遗憾，但细细想来，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着了白婉婉的道。 蹲在角落里，看着面前白启明的尸体，白启林只觉得浑身冰凉。 想当初，白婉婉亲自登门三皇子府，与他商议祝他夺得皇位一事。 第109页 这么多年，白启林在众人面前佯装文雅谦和，本意是想给人留下好印象。却不想父皇偏爱太子，和老六，偏偏最是懂礼的他，反倒最容易被众人忽略。 母后督促他要上进，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换取父皇的认可。 倒是那个短命皇后的遗腹子，不仅被立为太子，还独得父皇宠爱。 他不甘，然后鬼使神差的，就被白婉婉说服，答应了那个惊人的计划—— 派人在猎场中放冷箭，然后等着白婉婉出现，救下父皇一命，从而换取父皇对白婉婉的信任。 那时候，白启林不是没有想过若是白婉婉不出现的话，那支箭将会不偏不倚地射向父皇。 他本以为自己会念及父子情而有不忍，但事实上，春猎当天，他几次设想那支箭会射穿父皇的心脏。 虽然他心中知道不该，但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痛快。 箭是按照白婉婉的吩咐，直接从三皇子府里拿的。另外在春猎之前，他还配合着做了一场皇子府进贼的戏码。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计划那样发展。 白婉婉深受父皇宠爱，同时她还帮着他在父皇身边打探消息。 再后来，还正如白婉婉所想那般，将当初猎场的事情栽赃给太子，让父皇将他贬去了封地。 接下去，就只剩下老六那个眼中钉了。 可接下去的事情总是让人不如愿，白启明忽然收了性子，在朝堂上大放光彩。 那个时候白启林只当老六是因为太子之位悬空，所以表现的如此怪异。 而如今看来，或许就是那个白婉婉从中作梗。 一方面在他这齣谋划策，另一方面又在白启明那装模作样。 想明白这一点后，白启林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和老六竟然会被这么个丫头片子给戏耍了。 如今，他落得一个逃亡的结果，而老六则是命丧了黄泉。 这一切早已脱离了他的想像。 白启林瘫坐在地，痛苦地用双手抱住了头。 他真的是傻！ 竟然就这么傻乎乎地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而今日一切的起源，便是那日他一个没忍住当街把老六给揍了。 他只是不甘，老六明明知道他喜欢鸢桦，却还要去招惹鸢桦。 鸢桦那么好的姑娘，却偏偏毁在了那么一个畜生一样的人手里！ 白启林只是想给这个白启明一个教训而已，但没想到一个冲动竟是当街把他给打了。 结果父皇震怒，他被禁足。 而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在他被罚的这段时间里，老六哄得父皇心花怒放，甚至许多忠于他的朝臣们，也转而投向了老六的阵营。 流言四起，这时候白启林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等了。 哀嘆一声，白启林仰头看向了天空。 当他从迷局中脱离出来，好好看看发生的这一切时，他觉得自己和老六当真是很蠢。 但或许是当局者迷吧…… 他们竟然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了白婉婉一早就设想好的圈套之中。 天色渐渐清明，外头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 有人敲了敲院子的门，然后道，「三皇子，我们该走了。」 白启林从地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外走去。 然而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启明。 白启明那身被血染红的袍子已经干了，变得黑漆漆的。 他躺在那儿，表情略显狰狞。 白启林想了想，转身走过去，伸手帮白启明合上了眼睛，然后这才转身离开。 天亮了，沉睡的京城渐渐甦醒。 城中百姓开始议论，说是昨夜听见了有一队穿着铠甲的人从他们家门前走过。 也有人说，听见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而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手拿虎符的白婉婉再一次带兵回到了皇城。 众人仰头看去，就见着一个看起来瘦小却风姿飒飒的女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那就是婉玉公主……」 「看起来好厉害啊！」 「没想到女子也能如此有气势！」 一时众多纷纭，而白婉婉则是气定神闲地带着人回了皇宫。 这一路，畅通无阻。 但所到之处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恐惧的神色。 白婉婉仰头看天，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 「父皇！」到了大殿前，白婉婉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沖了进去。 然而殿内一片死寂，安远低垂着头，一脸悲戚。 白婉婉红着眼眶，冲上前去。 却见老皇帝双眸紧闭，坐在案前，竟是已然没有唿吸。 白婉婉一脸惊色地看向了安远，「父皇他……」 「皇上……皇上驾崩了。」 听到这话，白婉婉忽然双腿一软，竟是瘫坐在了地上。 她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不……不会这样的！我走的时候，父皇明明还好好的！」 「是六皇子他——」没说完，安远眼眶微红地走到白婉婉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婉玉公主！你可不能倒下啊！接下去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婉玉公主定夺呢！」 「……」白婉婉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安远。 安远将桌上的圣旨放到了白婉婉的手中，「这是皇上最后拟定的圣旨。」 第110页 打开一看，是皇帝最后将皇位传给她的诏书。 白婉婉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她便摆出了痛苦的表情道，「不！我只是一名女子，而且身后也没有朝臣会支持我，我……我不能！」 安远则是安慰道，「婉玉公主，你心地善良，聪慧可人。先皇十分认可你的才能，这才会将皇位交託与你。至于新朝稳固之事，婉玉公主手握兵符，并且曾两度受皇命领兵入城。依先皇所言，朝堂上的那些人，会识相的。」 朝堂纷争，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白婉婉捧起圣旨，依旧一脸不信地看向了安远，问，「父皇，怎么会将皇位传于我的？」 「……皇上说，觊觎这皇位的人太多，他对几位皇子太过失望。」安远想着皇上弥留之际所说的话，声音忍不住抖了抖，「皇上觉得要坐上皇位的人，必然要是一位明君，才能不负天下。」 说着，安远看向了白婉婉，「皇上是觉得婉玉公主定然能够成为一代明君的！」 「……」 犹豫再三后，白婉婉点了点头，然后便让安远去朝堂之上，向众百官宣读了圣旨。 百官譁然，然而白婉婉手握兵符，谁也奈何不了她。 一时之间，风云变色。 白婉婉在安抚众人后，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公主府。 此时身在公主府的刘艾正在酣睡，昨晚熬得太晚，她竟然看着看着就直接睡着了。 所以对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太了解。 而等她醒来的时候，白婉婉已经回来，独自卸下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刘艾哈气连连地看向素荷。 「午时左右。」素荷看向刘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艾懒得猜，便直接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公主她……」素荷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白婉婉的屋子。 看着素荷那样子，白婉婉忍不住心惊，「她怎么了？受伤了？还是——」 「不是。」素荷摇了摇头，然后表情茫然道，「公主被立为新皇了。」 「？」 刘艾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她伸出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结果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说明不是梦！ 可如果不是梦，怎么会呢？ 怎么一夜过去，白婉婉就被立为新皇了？ 昨天夜里不还是白启林和白启明两个人斗得你死我吗？ 而且怎么就是新皇了？ 老皇帝呢？ 死了？ 无数个问号在刘艾的脑袋里面盘旋，她试图找到一个答案，可是所有的问题，一个套一个，根本找不到根源。 昨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艾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她昨天就算是扇自己巴掌，也会让自己一直清醒着的。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人迷迷煳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惴惴不安地等着，期间宫里来了好几拨人，听说都是来找白婉婉有要事详谈的。 但白婉婉睡着，就把他们遣走了。 后来直到天快黑了，白婉婉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套着轻质纱衣，这在春天还是太单薄了。所以刘艾瞧见了，立刻拽着她进了屋，给她换了一身衣服。 给白婉婉穿衣服的时候，刘艾就想起了自己一年之前，刚见白婉婉那会儿。 白婉婉便也是这样站着，刘艾笨手笨脚地给她穿衣服。 只是不太相同的是，刘艾这会儿对古人衣服的构造十分熟悉，所以穿起来也得心应手。 在帮白婉婉整理里衣的时候，刘艾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仰起脸看向了白婉婉。 却没想到白婉婉竟然一直都低着头在看她。 刘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回过了神，然后望着白婉婉道，「你成新皇了？」 「嗯。」白婉婉没想掩盖，毕竟这个事情刘艾是迟早会知道的。 「……为什么？」刘艾脱口而出，但仔细想了又想，她又摇了摇头，换了一个问题，「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 昨晚发生了很多事情。 白婉婉伸手握住了刘艾的手，笑容温柔道，「昨晚发生太多事情了，你要我从哪里和你说？」 「就从……从你离开坤音殿开始。」 听到刘艾的话后，白婉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然后沉声问了一句，「你都知道？」 「……」 刘艾因为心急而脱口而出，丝毫没有顾及到要隐瞒「满满」的事情。 但如今说都说了，刘艾也大方承认了下来。 不过她没有和白婉婉坦白细节，毕竟这种事情说多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白婉婉也没有再追问这件事情。 不过对于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白婉婉选择性地说了点。 「白启明带兵进宫镇压白启林，然后两厢斗争的时候，我去为皇帝喊救兵了。再回来时，皇帝驾崩，而我则被皇帝立为了新皇。」 「……」 刘艾感觉自己在听天书，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白婉婉点了点头，然后她望着刘艾道，「怎么？我当了女皇，你不开心？」 第111页 「开心……」 忽然意识到白婉婉走上了她一开始想要的大女主路线，刘艾自然是开心的。 毕竟整个过程，她除了每天吃吃喝喝之外，基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可就这样，白婉婉竟然坐上了女皇的位置？ 这真的不是梦吗？ 刘艾有些感嘆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帮白婉婉穿衣服。 白婉婉没再说任何的话，只低头望着刘艾的头顶。 明明刘艾一句话都没说，但白婉婉感受得到，她现在有些心事重重。 「怎么了？」在刘艾系好腰带，准备收回手的时候，白婉婉忽然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刘艾没挣扎，任由白婉婉温柔的掌心，贴合着她的手腕肌肤。 「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刘艾糯糯开口。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放任故事发展的准备，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白婉婉竟然自己就坐上了女皇。 这让刘艾感到有些挫败，感觉自己有些没用。 她什么忙都没帮上，而白婉婉竟然自己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掉了。 强烈的挫败感袭来，虽然她内心之中，很是为白婉婉感到高兴，但淡淡的失落像水滴一样，满满沁入她的心房。 想想之前，她还想过再遇到顾斯然，一定要承担起照顾起顾斯然的责任。 结果呢？ 换到白婉婉这儿，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被照顾的人。 「我是不是很没用？」刘艾有些丧气地拧紧了眉头。 「没有。」白婉婉眼底满是温柔，「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我根本没帮上你任何事。」 闻言，白婉婉失笑，「不，你的存在才是我前进的动力。」 本来还挺失落的刘艾，在听到白婉婉的话后，不禁脸上一红，然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这时，素荷送来了晚膳，二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用过晚膳后，白婉婉沐浴了一番，随后便直接进了宫。 刘艾闲来无事，便帮白婉婉收拾一下屋子。 可就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她却从角落里翻到了一条裙衫。 那是白婉婉昨天出门时候穿的衣服。 白婉婉拿了起来，打算给素荷，让她去洗了。 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在拿起那条裙衫的时候，刘艾竟然在裙衫上看见了大片黑色的污迹。 刘艾皱着眉头，拿起裙衫搓了搓，试图分辨一下那团东西是由什么造成的。 可是黑色的东西在刘艾的手指上，留下了暗红色的痕迹。 是什么？ 是血吗？ 刘艾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下，她连忙拿来了水盆，然后将衣服上留有污迹的地方浸透。 血色蔓延开来。 是在坤音殿的时候染上的吗？ 还是在后来染上的？ 刘艾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血衣。 可是在坤音殿的时候，白婉婉根本没有动手。而这件裙衫上，却是右手袖口处染上了大面积的血迹。 那就好像，是白婉婉动手伤了谁似的。 忽然间，刘艾的脸上染上了愁色。 她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像白婉婉所说的那样简单，但到底是如何的呢？ 白婉婉又到底在隐藏着什么？ 刘艾有些心烦地偷偷帮白婉婉洗干净了裙衫。 后来几天，朝堂上发生了很多事情。 刘艾对这些没兴趣，所以也就没关注过。 直到有一天，刘艾从素荷的嘴里听说有人在城中的破屋里，找到了六皇子白启明的尸体。 而且已经凉了很多天了。 最后经调查，所有证据表明，六皇子白启明是因追捕三皇子白启林，才会遭了白启林的毒手。 而且三皇子白启林已经逃窜失踪，再难去深究事情真伪了。 一时之间，本来的三皇子党和六皇子党都变得有些心情复杂。 毕竟他们的主子，一个死了，一个逃了。 而朝堂上那些反对白婉婉称皇的臣子们，又如一盘散沙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想要推举的皇子。 再加上白婉婉手段雷霆，手握兵权不说，她之前还和不少老臣私下交好。 渐渐的，朝堂上反对白婉婉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满满。」刘艾品着夏日的风，眯着眼睛，有些懒洋洋的。 「666，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我能看看老皇帝的尸检报告吗？」 今天是老皇帝入葬的日子，白婉婉不在府中，刘艾独自一个人，着实有些无聊。 「可以。」 「满满」回答完后，便立刻在虚拟屏上投放了几页报告。 虽然这是古代，但满满给出的竟然是极具现代话的尸检报告。 刘艾随便翻看了一下。 「死因不是心肌梗塞？」刘艾听说老皇帝是忽然死的，还以为他因为年纪大了，然后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出现脑梗之类的。 但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尸检报告显示，老皇帝死于毒杀。 中毒？ 「他中毒死了，宫里的太医没有检查出来吗？」 「以古人的技术，很多毒发情况是没有办法检测出来的。」 「那……你知道是谁给老皇帝下毒的吗？」 第112页 「对不起，我不能剧透。」 「……」刘艾觉得有些无语，「那你能调出老皇帝毒发那天的监控吗？」 「对不起，系统只才存在实时监控，不存在缓存。」 「……」 好的吧…… 刘艾撇了撇嘴，关退了「满满」，然后她坐在那儿，看着一只蜜蜂勤勤恳恳地在院子里的一朵花上飞到另一朵花上。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刘艾的思绪被素荷给拉扯了回来。 「慧安！慧安！」素荷以为刘艾傻了，竟然喊了几次都没有反应，便有些急了。 正当她准备伸出手去推刘艾的时候，刘艾恍然回过神来。 刘艾的眼底还带着些许茫然，她望着素荷道，「怎么了？」 「……」见刘艾有些反应，素荷忍不住皱眉，「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刚刚喊你，你也没反应。」 「没什么。」刘艾匆匆掠过这个话题，摆了摆手道，「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是慧荣让我来找你。」素荷的脸上依旧挂着担心，不过见刘艾没什么异常了，她才继续道，「碧水庵竣工多日，仪容师太打算过几日去开光，你要跟着去吗？」 「……」 自从白婉婉称帝之后，刘艾便没怎么回过别院。 明明这里也没有白婉婉，可是刘艾就想一个人呆着，就好像躲着所有人似的。 如今她听见碧水庵竣工了，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仔细想想，好像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的时间了。 「去！」刘艾笑笑，「当然要去了……」 毕竟碧水庵竣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刘艾呢？ 「那好，三天后，大家一起回碧水庵。」素荷笑盈盈的。 刘艾看着她，忍不住打趣，「你怎么能用回呢？」 「……」素荷脸一板，认真道，「慧荣认作家的地方，当然也是我的家了。」 家吗？ 真好…… 后来白婉婉回来后，刘艾和白婉婉提起了这件事。 白婉婉点了点头，「工部和礼部也已经上报过了，你和仪容师太一起去的时候，一切记得小心。」 「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艾发现自己和白婉婉之间的话好像变少了。 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再缠着她，然后甜甜地喊她「婉婉」了。 「你最近怎么了？」白婉婉也注意到了刘艾的不同。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刘艾的手。 却不想，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刘艾手背的时候，刘艾却好像是被刺到了似的，极为紧张地收回了手。 白婉婉的眼底掠过了一丝惊诧，但她还是极为温柔地望着刘艾，问，「怎么了？」 「我……」刘艾咬了咬唇。 其实这几个月，她都一直想着要怎么和白婉婉开口询问当天的事情。 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契机。 如今，她忽然发现老皇帝的死有所蹊跷，突然间，积压在她心底里的疑惑便再也藏不住了。 「我有事想问你！」刘艾说了一句废话。 可正是这样的废话，才能是她鼓足勇气开口的开端。 白婉婉平静地看着刘艾，耐心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看着白婉婉那平静的样子，刘艾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心中有些想要退缩。 可就在这时，白婉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很是平静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一直都没有被打开的话题，因为白婉婉的一句话，而终于有了突破口。 「先皇是怎么死的？」刘艾看向白婉婉。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从白婉婉的脸上看到任何线索，她只想让自己显得气势十足罢了。 但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在白婉婉看来，着实就是小孩行径罢了。 白婉婉抿着唇，她浅浅一笑，直言道，「中毒。」 「……你知道？」刘艾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人。 在白婉婉开口之前，刘艾曾经设想过很多个可能，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这件事情和白婉婉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现在…… 刘艾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 她拧着眉头，痛苦道，「你……为什么？」 「你不是想让我坐上皇位吗？」白婉婉看着刘艾。 「不！」刘艾惶恐地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本来十分平静的白婉婉，在看到刘艾面对着她的时候，竟然露出惊惧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生疼。 而这样的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皇位之争，成王败寇。」白婉婉敛去眼底的神色，试图说服眼前的人。 可是刘艾却是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放弃这个故事的准备。 本来，她只打算和白婉婉就那样甜甜蜜蜜过完这有限的一年多时间便好。 本来…… 「慧安……」白婉婉伸手想要握住刘艾的手。 可这一次，刘艾果断地抽走了手。 「……」白婉婉眼神落寞而又手上的看向面前的人。 「你不应该这样的。」刘艾红着眼眶道，「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当一个好人的，不是吗？」 第113页 「好人？」 白婉婉对于这个词，显得有些陌生。 这么多年，她捆绑着「復仇系统」，快意恩仇，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如今面对刘艾说的「好人」一词时，她又觉得有些恍惚。 她是好人么？ 白婉婉不知道怎么算好人，如果说杀过人就不算好人了，那她便不是好人了。 「我只是想帮你。」白婉婉有些颓然。 或许是她在这些虚拟世界里呆的太久了，所以早就迷失了很多东西。 「我只是想帮你，完美地完成你的工作。」 「……」 白婉婉的眼神黯淡下来，她被困在这片虚无之中，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而能真正帮到刘艾现实生活的事情，便更是少之又少了。 她想要给刘艾一个很好的生活，没有办法相拥，便让你经济富足也好。 白婉婉能做的，也只有帮刘艾好好书写出一个精彩的故事了…… 「囡囡，你是不是生气了？」白婉婉抬起眼眸，看向了刘艾。 刘艾脸上怒意未消，眼底的神色更是刺痛了白婉婉的心。 想了又想，白婉婉站了起来，「宫中尚且有很多要务，我先回宫了。」 说完，白婉婉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越过刘艾，离开了。 刘艾还沉浸在惊恐中难以抽离，直到许久过去，她才恍然回过神。 而这个时候白婉婉已经走了。 徒留刘艾一个人坐在屋中，看着桌上满满当当几乎没有怎么被用过的晚膳，她唿出一口气来，颓然地趴在了桌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女主角难道不应该真善美吗？ 刘艾嘆了一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老皇帝是白婉婉下毒杀的，那白启明呢？ 刘艾忽然就想起了那件血衣，忽然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无力地嘆息。 回想白婉婉刚刚说的话，刘艾只觉得一阵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是太圣母了，还是道德底线太高了。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即便是作为一本小说，难道弘扬正能量，不是应该的事情么？ 如果只是为了让故事精彩，而向读者传输不好的价值观。 这岂不是在错误地引导读者么？ 对此，刘艾并不贊同！ 后来，白婉婉连着两日都没有回过府。 刘艾知道白婉婉是在躲着她。 不过既然她们两个人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不见也挺好的。 刘艾独自一个人在府里看看书，种种花。 只是看的书，一个字都没有落在脑袋里。 种的花，歪歪栽栽的，刚入土没几个时辰，便有些蔫趴趴的，有了一种要枯萎的趋势。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刘艾可算是有事情要做了。 「慧安，你没睡好么？」素荷坐在马车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刘艾。 师姐们听见了，便都回头去看刘艾，见刘艾脸色不佳，便各个拧紧了眉头，问，「慧安，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可能是平时睡太多了。」刘艾摆了摆手道，「婉玉公主不回府，我闲着没事就睡觉，如今把骨头都睡散了。」 可事实是，刘艾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睡，她连夜抄写经文，想着碧水庵开光这天，能给白婉婉积点儿福气。 很快，众人到了碧水庵。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前段时间还是那般破败的碧水庵，如今金碧辉煌，有了巨大的院子不说，院子前面还挂着明晃晃的匾额，上面誊写着——「碧水庵」三个大字！ 仪容师太在边上感动的老泪纵横，其他人也是感动异常。 不过唏嘘过后，就该忙活正事了。 开光仪式复杂，所以仪容师太还喊来了福安寺的众人帮忙。 而就在众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刘艾隐约看见外头似乎有马车路过。 然后紧合的庵门被推了开来，一身白衣的白婉婉立足门口，仙袂飘飘，宛若谪仙。 几日没见，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刘艾心中顿时划过不忍，但她别过头，假装未见。 这时一旁的素荷注意到了白婉婉的出现，便立刻喊了一声「公主」。 喊完之后，众人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不能再喊公主了。」慧荣戳了戳素荷的脑袋，「应该叫……女皇大人！」 「不用。」白婉婉淡淡开口，「大家还和以前一样待我，便好。」 闻言，素荷还摇了摇头，辩驳了几句。 一时之间，整个碧水庵都热闹了起来。 可唯独只有刘艾，在看到白婉婉出现后，便一个人默默躲到了角落里。 直到有一个人问了一句「慧安呢？」。 她这才慢吞吞地走出来，假装才发现白婉婉来了似的。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当众人退开，给她和刘艾之间让出一条路的时候，白婉婉温柔开口。 刘艾咬了咬唇，不想让彼此太尴尬，便点了点头。 众人起闹般散去。 刘艾本来想领着白婉婉到角落里说话，可没想到白婉婉却是一把扣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拽到了碧水庵外。 第114页 「你要干什么？」刘艾见白婉婉去解马车前的马屁，有些不解。 白婉婉没说话，解开马索后，她长腿一跨，上了马。 然后，她又将手伸到了刘艾的面前。 刘艾仰头看她，就见到白婉婉笑容明艷动人，丝毫不能想像出她曾经冷血取人性命的样子。 但一经想起，刘艾的眼底便划过了一丝痛苦。 她不知道白婉婉到底要搞什么事情，不过在白婉婉的灼灼目光下，刘艾还是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白婉婉的掌中。 然后刘艾在白婉婉的牵动下，艰难爬到了马上。 「你要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刘艾沉默了，没有说话。 于是她们便漫无目的，任由马行至了山脚下。 白婉婉想了想，打算驾马进城。 而这时树林里竟有一个穿戴着斗笠的人，忽然冲到了她们面前。 白婉婉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于是她便勒停了马，然后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是谁？」 可那人不说话，只冷笑，而且笑声沙哑，让人不寒而慄。 刘艾有些紧张地捏住了白婉婉的手，白婉婉反手安慰了一下刘艾后，她便打算驾马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她们捅来。 白婉婉眼疾手快地侧过了身，那人的匕首便捅进马肚。 马儿受惊，叫了一声后，便哀嚎着超前奔去。 第45章 白婉婉握紧缰绳,努力控制。 但手上的马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没办法操控，而再继续下去的话,她们很有可能就会被这匹疯马摔出去。 所以思量再三之后，白婉婉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刘艾,然后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刘艾惊得整个人浑身僵直,而白婉婉则是拼尽了所有力气，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中。 「咚！」 刘艾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然后便是一个很闷很闷的撞击声落入了耳朵。 她有些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因为担心白婉婉的原因，刘艾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婉婉，你还好么？」刘艾拍了拍那只扣在她腰上的手。 可是白婉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刘艾便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半空中。 「婉婉！」刘艾挣开白婉婉的怀抱,一脸担忧地转过身看去。 只见白婉婉躺在那儿，双目紧闭,就好像…… 刘艾摇了摇头，她不允许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伸出手探了探白婉婉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刘艾松了一口气,然后推了推白婉婉，轻声唤着她,「婉婉,你醒醒,你醒醒啊……」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白婉婉缓缓睁开了眼。 但就在她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她便忍不住皱紧了双眉。 因为刺骨的疼痛侵袭着她的大脑,而这样的疼痛感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 白婉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然后苦笑了一声，道，「好像……断了。」 「什么？」刘艾顺着白婉婉的目光看去，立刻心疼得都快哭出来了。 一定是刚才白婉婉抱着她跳下马的时候，摔断的！ 「你怎么那么傻！」刘艾红着眼眶，伸着拳头想要砸向白婉婉。 可是就在拳头快要落下的时候，刘艾收住了力，然后化拳为掌，轻轻地摸了摸白婉婉的面颊。 白婉婉顺势，捏住了刘艾的手。 她还是那么温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刘艾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因为白婉婉所做的事情，是她所不齿的。 可是她是白婉婉啊！ 她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那么温柔，她甚至还会温声温气地认错，求原谅。 刘艾看着她，实在生不出气来。 「别生气了，我以后……以后绝对不这样了。」白婉婉楚楚可怜地看着刘艾，「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当一个好人，好不好？」 看着白婉婉，刘艾眼底的眼泪终于像决堤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地流了出来。 「你答应我的，以后……以后一定不要这样！」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说的，我什么都答应……」 阳光暖暖，刘艾哭得像个二傻子似的。 白婉婉温柔地伸出手，为她拭去眼泪。 而就在这时，那个戴着斗笠的人，缓缓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三十八妹的心情，可真不错。」暗沉沙哑到恍若不是并非来自于人间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白婉婉和刘艾皆是皱紧了眉头。 「你是谁！」刘艾将白婉婉挡在了身后。 白婉婉不愿意让刘艾涉险，便想把刘艾拽过去。 可是这会儿她右手骨折，而左手根本用不上什么太大的力气，便只能任由刘艾与那个神秘男人对峙。 神秘男人在听到刘艾的话后，冷笑了一声。 然后他走到了白婉婉和刘艾的跟前，缓缓摘掉了身上的斗篷。 一张略显狰狞的脸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可白婉婉和刘艾却是齐刷刷地皱起了眉头，因为在她们的脑海里，根本没有这张脸的信息。 刘艾心中存疑，便在心中唤了一声「满满」。 第115页 「666，请问有什么能帮你？」 「眼前这人是谁？」 「是之前的太子，白启康。」 白启康！ 这个回答，把刘艾彻底惊着了。 想当初，白启康也算得上是个帅气大叔，怎么如今竟然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怎么？不认识了吗？」白启康大笑，笑声之下满是森森冷意，诡异异常。 他瞪着白婉婉，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啊！我！你的二哥！白启康啊！我的好三十八妹，你认不出我了吗？」 「……」白婉婉抿着唇，冷冷打量着跟前这个人。 浑身破烂腥臭，俨然就是个流民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是白启康？ 白启康虽然太子之位被废，可到底也是皇子。 被贬去封地虽然狼狈，但皇帝对他一向很是疼爱，所以封地也算富庶。 他若是当真好好回了封地，生活无忧，断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到底是谁？」一直没有开口的白婉婉缓缓抛出了问题。 白启康听到后，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声竟然比哭声还要恐怖起来。 「白婉婉！我是你二哥！你怎么能不认识我的呢！我是那个被你害的丢了太子之位，然后被父皇便去封地的白启康啊！」白启康越说越激动，甚至迈开一步，直接蹲到了白婉婉的面前，让她好好欣赏他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然而看着那张脸，白婉婉表现的极为平静。 对她来说，更加噁心的人彘都见过，更何况只是一张被毁了的脸呢？ 但白启康对于白婉婉的平静显然很是不满意。 他在来之前想过很多画面，其中最多的画面，就是用他那张脸把白婉婉吓得惊声尖叫到失常。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那么平静！ 白启康不死心地又靠近了一点，终于白婉婉皱了皱眉头。 可是白婉婉却仅仅只是拧着眉头道，「你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臭的？」 「……」 顷刻间，白启康觉得自己仅存的那些自尊心好像也被碾碎了。 他勃然大怒道，「白婉婉，我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你所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把我们几兄弟害的那么惨！你该死！」 说完白启康便拔出匕首，直直地朝着白婉婉捅去。 「满满！」刘艾心中默念了一声，「力量最大化！」 然后刘艾毫不犹豫地挡在了白婉婉的面前，一把推开了白启康。 连退数步的白启康，显然没有料想到刘艾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冲着刘艾怒吼道，「你给我让开！」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你是她的谁？婢女吗？」白启康冷笑，「像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你维护她，你以为你自己会有一个什么好的结果吗？」 「……」刘艾回头看了一眼白婉婉，然后她十分坚定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而看着不肯让开的刘艾，白启康顿时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解决不了这个丫头，他根本没可能解决白婉婉。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白婉婉忽然冷笑了一声，「我心狠手辣？怎么？你是觉得你是好人吗？」 「……」 「还说我害你们几兄弟？你们几兄弟？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你确定你把那些人当做你的兄弟吗？」白婉婉用左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她望着白启康，面露讥讽，「在权位斗争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耍起手段来的时候，可没有比我心软到哪里去。怎么到最后你们棋差一着输了，就说我心狠手辣了？」 听着白婉婉的话，刘艾忽然想起来她之前说过—— 皇位之争，成王败寇。 是啊，谁又能说谁心狠手辣呢？ 大家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 刘艾望向白婉婉的眼神，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而这时，白启康却是连连摇头，「我们几兄弟，如果不是你在中间挑拨——」 「不是我在挑拨，你们就对皇位没兴趣了？」白婉婉的眼神深邃得可怕，「别斗输了，就把自己摆在一个圣人的位置。我要是罗剎，你们便是鬼魅，谁都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 白启康望着白婉婉，他忽然意识到白启林之前颤抖着告诉他，「白婉婉是个非常可怕的女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女人当真可怕！ 「我们再怎么内斗，却从未想过要彼此的性命！但你不是！」白启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这个恶妇！」 「我杀人？我杀你了？我杀三哥了？」 「你杀了老六！」 「我杀他是因为他不知好歹！再者说，想他那种玩弄女子的男人，死了又如何？」白婉婉冷笑，「被你们欺压到根本无力还击的贫民还少么？」 「狡辩！」白启康跳脚怒吼，「白婉婉！我今日誓要杀你！」 说完，又一次蓄力的白启康再一次朝着白婉婉沖了过去，这一次刘艾又一次轻轻松松地挡了过去。 白启康紧紧握着匕首，他眼底的愤恨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甘。 第116页 他恨！ 恨白婉婉毁了一切！ 若不是她当初联合老三和老六，将猎场的事情栽赃在他的头上。 他还是好好的太子，还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并且一旦父皇驾崩，他便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皇。 可事实所有的一切却都被毁掉了！ 他丢了太子之位，他被父皇贬去封地。 他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而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白婉婉！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一无所有，他更不会因为不甘心而想要偷偷回到京城，结果在半道上遇到匪徒，毁了容貌还差点儿连性命都断送掉！ 想想这段时间他所经歷的一切，他从高高在上的皇子，成为了一个竟然和乞丐一样的人。 他恨！ 非常恨！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启康再也忍不住了。 他已然不管白婉婉身边还有一个刘艾，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想要白婉婉死！ 只想要她死！ 想到这，他第三次朝着白婉婉沖了过去。 而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刘艾，这一次极为淡定。 可就在白启康冲到眼前的时候，刘艾的脑海里浮现出「满满」极为机械的声音。 「666，对不起，能量不足，需要冷却四小时，才能进行下一次力量最大化。」 淦！ 你不早说！ 而且还要四小时！ 等四小时过后，尸体都凉了！ 刘艾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闭着眼睛冲到了白婉婉的面前。 然后下一瞬，她便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戳到了身体里面。 第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痛感，而仅仅只有凉意罢了。 刘艾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匕首，她反应了一下，然后才感觉到强烈的疼痛感。 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感，让她整个人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而一旁的白婉婉在看到刘艾受伤之后，顿时一脸紧张地保住了刘艾，「慧……囡囡！」 「我没事。」刘艾勉强扯出一丝笑来。 而本来没想到能捅到人的白启康，见刘艾这一次竟然没有拦他，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然后果断抽出了刚刚捅进刘艾身体里的匕首。 淦！ 刘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特别是本来插在身体里的匕首被拔走的一瞬间，她甚至疼得感觉自己看到了人生跑马灯。 但这是白启康已经再一次蓄力朝着白婉婉沖了过去，她不……不能让白婉婉受伤！ 不能！ 如此想着，她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甚至因为肩膀受伤，所以连抬手的可能都做不到。 该怎办？ 刘艾挡在白婉婉的身前，但很显然白启康绕开了她。 而白婉婉早已看出了她的意图，她怒喝道，「你疯了吗？你难道忘了自己要是死了，就回不去了！」 是吗？ 好像是的。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白婉婉受伤啊！ 眼看着白启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白婉婉了，刘艾还想努力改变点什么。 她是那样无力，却又那样渴求。 然而，就在白启康手中的匕首快要刺到白婉婉的时候，白启康忽然眼神失焦地停了下来。 他就好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怎么……怎么了？」刘艾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白婉婉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先走！」 想想也是，刘艾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搀扶着白婉婉朝着碧水庵的方向走去。 毕竟这里离京城还有很远的距离，回碧水庵是最近的了。 「你看吧，不做好事，遭报应了。」走在路上，刘艾忍不住给白婉婉做思想教育。 白婉婉苦笑点头，「是是是，以后我肯定只做好人。」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倒也轻松。 可是忽然之间，起风了。 夏日茂密的树林，被吹得沙沙作响。 刘艾的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不安，她心神不宁地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她就看见白启康竟然又朝着她们沖了过来。 不好！ 刘艾紧张地搀扶起白婉婉，快步朝着官道的方向跑去，期盼着能够遇到好心的过路人。 可是白启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脚程飞快，很快就和她们之间隔着没多少距离！ 「你先走！」刘艾推了一把白婉婉。 白婉婉跌跌撞撞地倒向了一边，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见到刘艾已然朝着白启康的方向扑了过去。 而白启康面对迎面而来的刘艾，不仅没有绕开，反而还直直地沖了过去。 那样子，就好像根本就是要冲着刘艾去似的。 「快让开！」白婉婉转身朝着刘艾扑了过去。 刘艾也有些懵，她以为白启康是认错了人。 可是当白婉婉将她扑倒之后，刘艾发现白启康握着匕首，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她捅了过来！ 这人，是瞎了？ 刘艾咬着牙，忍着肩膀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到了一边。 再抬头看的时候，他却觉得眼前的白启康似乎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第117页 他此时的眼神晦暗无光，没有任何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 而就在她拧眉不解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白启康已经再一次朝着她沖了过来。 刘艾不断闪躲的同时，十分不解地看着白启康，「为什么！」 他之前的目标明明是白婉婉，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追着她杀了？ 白启康一句话都不说，他动作机械地不断沖向刘艾。 目标坚定，行为单一。 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白婉婉亦是不明白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她只知道白启康要啥刘艾。 而刘艾如果死了，她便会迷失在这片虚无之中。 运气好，可能会和自己一样，在不同的世界里面轮迴。 但如果运气不好，便会直接消失。 不！ 白婉婉拧紧了眉头，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就在这时，白婉婉在白启康的身上看出了破绽。 她发现白启康握着匕首的手出现了僵直，并不会蜷曲，也就是说，现在他的手臂就是刺刀，而且还是朝着一个方向的刺刀。 所以白启康才会连着这么多次，都没有捅到刘艾。 想到这里，白婉婉立刻一瘸一拐地沖向了白启康。 她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然后直直地通向了白启康的脖子。 白启康的脖子被捅出了一个血窟窿，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机械地攻击着刘艾。 这太奇怪了！ 但这会儿根本顾不得许多。 白婉婉努力拔出簪子，然后把已经变形的簪子再一次刺入了白启康的脖子中。 一次没用，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又一次，白启康的脖子俨然变得血肉模煳。 而就在刘艾精疲力竭到快要跑不动的时候，白婉婉一咬牙，卯足了力气，将整根簪子朝着那片血肉中间捅了过去。 这一次，簪子几乎完全没入了白启康的脖子。 鲜血「噗嗤」一声喷了出来，溅了白婉婉一脸。 然后刘艾和白婉婉就看到白启康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线的木偶一样，整个人软趴趴地瘫倒下来。 白婉婉走了过去，轻轻踹了踹。 白启康瘫在那儿，已然没了气息。 看着面前这一切，刘艾和白婉婉皆唿出了一口气。 她们满心疲惫地坐在了地上，因为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刘艾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掏空了，她甚至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往后一倒，躺在了地上。 看着蔚蓝的天，刘艾感觉重获新生，但却莫名觉得有些惆怅。 「你回去吧……」白婉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刘艾偏过头，看了过去。 白婉婉坐在那儿，她正盯着白启康的尸体发呆。 刘艾坐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你回去吧……」 「回哪里？碧水庵？还是公主府？」 这时候，白婉婉没有说话。她缓缓扭过头，看向了刘艾。 白婉婉那双好看的瞳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不舍，有担心，有无奈…… 四目相对良久，刘艾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而这时，刘艾就听见白婉婉道，「回到你的世界里去。」 「为什么！」刘艾不懂白婉婉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 是嫌弃她话多？嫌弃她爱说教？还是说嫌弃她没用？ 刘艾满腹委屈，她不明白，白婉婉这会儿为什么要赶她！ 「因为这里太危险了。」白婉婉终是无奈地嘆息了一声，然后她扭过头看向了白启康的尸体，「有人想杀你。」 「有人想——」本来还带着满不在乎的语气，可是在看到她看到白启康的尸体时，刘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刚刚应该已经不是他自己了。」白婉婉说的很是果断，「他刚刚被人控制了！」 「你怎么知道？」 白婉婉为什么会知道？ 呵！ 因为这个仿真模拟系统，就是她创造出来的啊！ 整个系统的运行模式，以人类大脑作为能源，构建出模拟世界。 这还是当初她提出来的理论。 「可是谁能控制他？」 「通过主机就可以。」 虽然刘艾很不情愿，但是诚如白婉婉所说的，关于白启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完结」，离开了仿真模拟系统。 坐在电脑前，穿着睡衣的刘艾，捧着热咖啡，认真地阅读着她这次的劳动成果。 不，这不是她的劳动成果。 而是白婉婉的劳动成果。 虽然刘艾很不喜欢白婉婉做的一系列事情，总觉得她的行为不够正派。 但是系统公布的小说里，会自动筛选情节，然后美化部分内容。 以至于读者看到的故事，便是白婉婉在被傅明月从楼梯上推下来之后，忽然就明白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于是乎就开始她的报復计划。 而想要好好虐菜，第一要素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白婉婉凭藉自己身为公主的身份，很容易就使了一些小手段，就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从而换来了财富、权利以及地位。 第118页 书中还具体描绘了傅明月在被送去西邑之后的遭遇，什么遭遇变态，极尽变态之类的，总之当初她施加在白婉婉身上的痛苦，如今已然十倍百倍地奉还了回来。 不过可笑的是，在齐祁被贬去西邑后，二人再次相遇，竟然还彼此看彼此不太顺眼起来。 总之，颇为让人唏嘘。 至于后来白婉婉夺皇位的事情，系统估计也觉得价值导向不佳，所以把那些坏事基本都泼给了那几个皇子们。 到最后，白婉婉像一朵盛世黑莲，完美地在莱国土地上绽放开来。 「哇！女主做事好果断啊！好爽！」 「女主是绿茶，我喜欢。女配是绿茶，我恨不得亲自上去撕逼！没错，我就是双标狗！」 「这样的女主，有哪个男人配得上？请跟我一起高喊，婉婉大胆走，婉迷永相随！」 「女主真是攻气十足，让我想起之前看的一本小说里的女主角。不过那是一本现代小说，女主叫顾斯然。」 看到顾斯然的名字，刘艾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明明才过去没几个月，但是刘艾却感觉已经过去很久很久的时间了。 而刘艾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故事完结师」这份工作是配额制度的。 即便你手速脑速再快，完结的速度再利落，每年给你完结的故事，便只有六个。 一来防止员工为了提高数量而降低了完结质量。二来仿真模拟系统里的时间流速不一，当回到现实的时候，容易有时间错乱的感觉。 就比如，这次刘艾进入的仿真模拟系统里的时间，和现实时间流速相对比例是十。 刘艾在仿真模拟系统里呆了一年多的时间，但现实世界其实就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罢了。 这样强烈的时间错乱感，让刘艾感觉有些恍惚。 她端起咖啡，缓缓回到了床上。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片警小王的。 「餵？小王，你查到什么了吗？」刘艾放下咖啡杯，神情认真地看着空荡荡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电话那头的小王有些不好意思，「刘艾姐，你们小区的监控前段时间坏了，所以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线索，而且你们小区监控一周替换一次，怕是很难找到线索了。」 「好的。」刘艾眼底难掩失落。 小王似乎察觉到了刘艾的情绪，连忙安慰道，「其实也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下次还是注意点吧……」 「好的。」刘艾又说了一遍。 挂上电话之后，刘艾有些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区里那么多户人家，偏偏就她家就进贼了。 而且还是在她进入仿真模拟系统的时候，进的贼，她竟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所幸家里没有丢什么东西，只是东西翻得比较乱，以至于刘艾一睁眼看见家里的狼藉后差点昏过去。 但没丢什么东西，也就是说，还是丢东西了。 刘艾一口喝干净了咖啡，然后起身去洗杯子。 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客房。 当时客房是重灾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可让刘艾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个进她家里偷东西的小贼，摆着几千块钱的单反没拿，竟然拿了风妮的那个破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配件。 刘艾也没仔细核算过，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算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刘艾嘆了一口气，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再躺会儿。 结果电话铃声又响了，低头一看是白芸。 「我的小祖宗，你也太厉害了吧！」白芸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炸开。 刘艾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儿。 「又一本爆款，你倒是给我传授点经验呢，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白芸兴奋异常，「我也想尽快成为资深员工呢！」 「你一个公司老闆娘，想要当资深员工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刘艾悻悻地坐到了沙发里，然后随手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转换着频道。 而电话那头的白芸在听见刘艾的话后，竟然沉默了。 刘艾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我……我和许维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白芸声音变小了。 刘艾听了心里一惊，连忙坐直了身体，「怎么了？你们不是才结婚吗？怎么就出现问题了。」 白芸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道，「他不想让我再上班了，可我不想那样。」 闻言，刘艾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仅仅只是因为这个。 不过说起来，像许维这种标榜为「成功人士」的，让太太在家当全职主妇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他有说为什么不想让你上班么？」 「他说我的工作太危险了。」白芸嘟囔，「他说我现在是老闆娘了，整个公司都是我的，让我没必要卖命。」 「那也不是让你不工作，只是想让你换份工作而已。」 「可我就是喜欢这份工作啊！让不完美变成完美，是很有成就感的。」虽然，她到现在为止成绩一直平平。但是在白芸的内心深处，她还依旧有一个当大神的梦。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份工作的确有些危险。」说起来，刘艾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完结前遇到白启康时发生的事情。 第119页 所以她顿了顿，然后问道，「白芸，你在公司里的时间比较长，你听说过有人在系统里被虚拟人杀害的么？」 「有啊，不过少数吧……」白芸挠头，「好像就一两个人是这样，最后现实里成了植物人，公司为此赔偿了不少钱。」 「那他们被杀，是有原因的吗？」 「有啊，当然有了。」白芸笑道，「虚拟人也是讲究逻辑的好吗？他们可不会胡乱杀人。」 讲究逻辑的吗？ 刘艾的眼神暗了暗，「那……你知道那些虚拟人会不会被控制吗？」 「……控制？应该不会吧。」这件事情触及到了白芸的知识盲区，「这些不都是在你的脑子里创造出来的吗？如果想要控制这些虚拟人，岂不是连你的脑子也控制了？我觉得不太可能。」 是啊，是不太可能。 刘艾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她清楚地记得，白婉婉和她说，是有人通过主机控制了白启康，白启康最后才会失智一般，疯狂地攻击她。 「那你知道谁能进入主机系统吗？」刘艾换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啊……高管之类的？」白芸拧眉，「刘艾你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什么。」刘艾摇头，「就是好……好奇而已。」 「你要好奇的话，我回头帮你问问老许。」 刘艾谢过白芸好意，然后又说了好些话劝她和许维好好沟通一下，千万别在这种小问题上伤了彼此的感情。 挂上电话后，刘艾刚嘆气，就收到了一条简讯。 简讯是公司主管发来的，让她这两天去公司一趟，说是有事情要谈。 刘艾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不过工作的事情，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刘艾拖了好几天之后，才磨磨唧唧地去了公司。 主管是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室里面，神情肃穆，看起来和当初谈合作时的殷切样子，完全不同。 看样子，果然是没有什么好事。 刘艾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从她坐下来，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主管，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刘艾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这样的。」主管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然后一脸严肃道，「我们检测到你在做任务的时候，频繁使用系统的监测功能，其频率已经完全超过了正常数据。」 「你要知道，你频繁使用系统的高级功能，一来会消耗公司的资源，二来则是对你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好处。」 「今天请你来，主要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公司给资深员工开通便利，并不是让你们在工作过程中滥用这种能力的。所以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里，减少这种无效而又浪费资源的行为。」 合着就是来通知她别花公家钱的。 刘艾瞭然于胸。 不过这话要是早点和她说，让她早点知道这种系统额外功能是要花公司钱的，那她肯定不会肆无忌惮地恨不得一天开个五六回，把白婉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呢…… 刘艾接受完批评后，便去财务部领了工资和上个故事的奖励基金。 本以为没多少钱，但没想到竟然有小几十万。 看着银行卡里跳动的数字，刘艾觉得像是做梦似的。 她记得，白芸之前和她说月入上万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成千上万的「故事完结师」里面，月入不足千的人大有人在。 而现在她竟然拿了几十万？ 虽然这是刘艾的劳动产出，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有一种白捡钱的错觉。 离开财务部的时候，刘艾拿着工资单，开心的像个二傻子。 而就当她要下楼的时候，就遇见刚刚还对她训话，结果这会儿又和同事有说有笑的主管。 「主管好！」刘艾站在电梯前，很殷切地打招唿。 主管看到刘艾后，先是有些尴尬地愣了一愣，随即淡淡开口道，「小刘啊，你也别怪我刚才没给你好脸色，实在是部门财政压力大，我……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懂得！」刘艾笑容平和。 毕竟都是打工的，谁都不容易。 二人相继进入了电梯，刘艾生怕尴尬，便找了个话题。 「主管，我能问你个事吗？」刘艾很是诚恳地开口。 主管现在也没事，所以就「嗯」了一声。 「我想问，咱们公司可以通过主机，进入每个员工的仿真模拟系统内部吗？」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主管有些奇怪地看向刘艾。 刘艾摸了摸脖子，笑了笑，「就单纯好奇，随便问问。」 「这个算公司机密了，不过既然你是资深员工，和你谈谈也没什么。」主管咳嗽了一声，然后道，「公司可以通过主机进入员工的仿真模拟系统，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监控你使用系统频繁这件事情的？」 说着，主管横了一眼刘艾，刘艾讪讪一笑。 主管收回目光，继续道，「不过公司不会滥用这种权利，毕竟要保证公司员工的隐私权。除了监控必要数据之外，根本不会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不会做，不代表不能做。 刘艾沉默下来，认真思考起之前的事情。 当时白婉婉就推测，是有人通过主机控制了刘艾仿真模拟系统里的虚拟人——白启康。 第120页 所以白启康后来才会突然朝着刘艾攻击，并且还出现身体僵直，难以被杀害等问题。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害她？ 一系列的问题压在刘艾的身上，她努力想要找寻答案，但很显然这件事情根本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简单。 而在解决所有问题之前，刘艾决定听从白婉婉最后给她的建议—— 不再进行下一个工作任务。 正好白芸的生日快到了，这也给刘艾提供了一个不急着进行下一个工作任务的合理理由。 「生日快乐啊……」刘艾笑盈盈地给自家闺蜜送去了生日祝福。 结果白芸哭丧着脸，「一点都不幸福。」 刘艾刚要细问，结果客人来了。 第46章 来人大家都很熟悉,是秦阳。 「老闆娘好。」秦阳面对白芸有着一种很世俗的客套和殷勤。 这让刘艾忍不住想起上次校庆的时候，秦阳得知白芸是老闆娘之后的变脸行为。 真是让人厌烦。 刘艾在心底里嘟囔了一句，不过她不想在白芸的生日会上搞的大家都不开心,所以也就没有把心底里的厌弃表现出来。 但白芸的性格可不是能藏事的，她冷冷瞥了一眼秦阳，语带讥讽道,「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请过你呢？」 秦阳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老闆娘贵人多忘事，上周你可给公司所有八级以上的员工都发了邀请函的。」 「……」 白芸最近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所以打算借着生日会瞧瞧流言里的主人公，所以就给公司里所有八级以上的人都发了邀请函。 毕竟，堂堂一家公司的老闆娘，莫名请个小员工来参加自己的生日会,是很容易引人怀疑的。 但如果把目标掩藏在一堆人里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想了想，白芸揶揄道,「呵，我就是没想到以你的能力,竟然已经八级以上了。」 「……」 这话中的嘲讽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秦阳听见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刘艾见情况不妙，赶紧冲着秦阳道,「师哥饿了吧,今天白芸准备了奥龙,我带你去尝尝。」 说完，刘艾赶紧把秦阳拉去了自助区。 一路上，秦阳都抿着唇,看起来白芸的话的确刺激到了他。 不过白芸就是这种性格，有什么说什么。 「师哥，你别在意啊……」刘艾打算帮白芸圆一圆，「她这人没什么坏心眼的。」 「呵，师妹嘛，我怎么可能会计较呢？」秦阳眼底的冷意，转瞬即逝。 秦阳看向了刘艾，「对了，我上次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有去找许维问过有关于风妮的事情吗？」 「没有。」刘艾不明白秦阳怎么又忽然提起了风妮，「怎么了吗？」 「没。」秦阳尴尬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因为上次我说的话，而冲动地去找他呢，没有那就好。」 话虽如此，刘艾却清晰地在秦阳的眼底里看到了失望的表情。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非要几次三番地提及风妮的事情呢？ 刘艾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说起来，我最近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刘艾淡淡回忆道，「有人去我家偷了一堆风妮的东西。」 「报警了吗？」秦阳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点了点头，「报了，不过好像没查到什么线索。」 而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后，「没丢贵重物品，警方应该不会怎么管。」 闻言，刘艾扭过了头。 结果就见到了许维。 他什么时候来的？ 又听到了多少呢？ 刘艾皱眉，不过很快她就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这样吧。」 秦阳和许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在刘艾看来着实有些怪怪的。 「刘艾！快来帮我把音乐换了，这玩意我不会啊！」白芸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刘艾躲开了秦阳和许维的目光，转身去帮白芸了。 结果等刘艾跑到白芸身边的时候，根本不是什么换音乐的事。 白芸忽然握紧了刘艾的手，然后小声道，「小祖宗，今天可指望着你的火眼金睛来帮我辨别小三了。」 听到这话，刘艾有些懵。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白芸听说许维最近和一个女员工走的比较近，所以怀疑许维出轨了。 而这时候刘艾才明白，原来白芸这次把生日派对搞得和酒会似的，合着原来是想要来捉姦的。 这女人，为了许维，竟然连自己生日会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要搭进去。 「找到了又怎样？你准备在自己生日会上闹翻天吗？」刘艾拍了拍白芸的肩膀道，「你别幼稚了好吗？」 「……」听完刘艾的话后，刘艾扭过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向了刘艾。 刘艾被看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干什么！」刘艾推了一把白芸。 白芸扬了扬眉，十分不爽道，「刘艾你变了……」 「？」 「以前的你是会和我一起疯一起闹的，现在你竟然说我幼稚，你以为你……」白芸想说刘艾也很幼稚。 但话到嘴边你的时候，白芸却说不出来了。 第121页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艾最近给她的感觉的确和以前不太相同了。 想了想，白芸极为沉痛地拍了拍刘艾的肩膀，「你竟然抛下我，独自成熟了！」 「……」 刘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所幸白芸还是听取了刘艾的建议，没有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而且根据刘艾观察，许维这个人还挺木讷的，跟所有人的交流都不会超过五句话，基本上就会主动退出群聊了。 就这样的人还出轨？ 刘艾一晚上忙东忙西的，累得不行。所以生日派对一结束，她就直接回家了。 但因为这两个月小区前面在修路，道路封锁，而司机师傅又不知道，所以刘艾被放在了一片工地旁边。 「小姑娘，你往那走两步就到小区了。」司机师傅有些急，「我接了个单子，不准时过去要被罚款的，你就当帮个忙，好吧？」 刘艾现在很佛系，所以想了想也没有追究什么，便点了点头。 虽然眼前这条路被封锁了，车子不能进，但还是留了一条人走的小路。 只是这条小路通往的是小区后门，而刘艾她们小区后门的路灯常年不在线，以至于刘艾放眼看过去，前面黑洞洞的一片，极为恐怖。 不过现在是法治时代了，刘艾默默背诵八荣八耻，然后超前走了过去。 可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刘艾太紧张了，还是别的原因，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可是这种时候她又不敢往后看，所以只能加快脚步，一路朝前走。 走着走着，刘艾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的体力消耗太快，以至于在从工地间的小路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力气了。 刘艾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再继续闷头往前走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真的有情况，她这样只会过快地耗尽自己的体力。 所以在疾步走了一段路之后，刘艾忽然来了一个急停，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 于是乎，刘艾就看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隐在黑暗之中。刘艾仅仅能够靠着忽明忽暗的路灯和月光看清楚那人的轮廓。 从身高上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而那人显然没有料想到刘艾会停下来，所以错愕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回过了神，然后假装无事的继续超前走去。 直到他走到刘艾面前了，刘艾才发现这人竟然还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就这打扮，也实在太可疑了一点。 刘艾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想等着这人有什么反应。 所幸，那人没有理会刘艾，而是径直朝前走了。 想想也是，如果是打劫的，这会儿被发现了，赶紧熘才是上策。 他应该不会傻到回头才对。 想到这里，刘艾勐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肺里的空气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排出去，本来都已经走出去数步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朝她的方向沖了过来。 刘艾尖叫了一声后，立刻撒腿就跑。 她现在还剩一点体力，能冲刺一小段路。 但等沖完那一小段路，刘艾的体力便明显急速下滑。 而身后奔跑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刘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此时的她很清楚，这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怎么办！ 体力好像已经完全耗尽了！ 刘艾努力地大口唿吸，然后像极了以前在学校八百米考试那样，努力甩动胳膊，然后蒙头往前沖。 但冲着冲着，刘艾忽然脚下一绊—— 「嘶！」 刘艾一个俯冲，整个人栽在了地上。 疼痛袭来，但所幸之前经歷过和白婉婉从马上跳下来的经歷，所以她除了感到疼之外，还算比较镇定。 毕竟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是赶紧跑吧！ 刘艾努力着双手撑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这时候身后的那个人已经追过来了。 他一把抓住了刘艾的头髮，刘艾瞬间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都好像被掀开来似的，生疼。 然后不等她反应，男人将她整个人转了一圈。 刘艾以为这人要对自己意图不轨，所以努力蹬着双腿。 却不想那男人竟然直接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种感觉，好像曾经感受过！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刘艾的脑中划过一些零碎的想法，但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问题。 因为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刘艾的脑子也已经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 不要！ 刘艾努力挣扎着。 她还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可是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煳，连脑子都变得混沌难以思考。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刘艾忽然挣扎着，而就在这时，掐在她脖子上的气力忽然松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过去，只隐约间见到那个男人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而这时，另一边传来了一个略显苍老但却十分有力的声音，「喂！干什么呢！」 第122页 得救了吗？ 好像是得救了…… 刘艾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气。 她躺在那儿，努力维持清醒，然后伴随着氧气注入肺中，她那模煳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闪烁的路灯下，有一群不知不知疲倦的小虫在不断飞舞着，就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似的。 刘艾嘆了一口气，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夜色之下，月光皎皎。 今天的月亮，还挺圆…… 赶过来的老人是小区后门的门卫，因为听到了动静所以跑出来瞧瞧。 本以为是野猫野狗之类的，却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有人在行兇。 而那人胆子也不大，见到有人后，便立刻慌不迭地跑了。 老大爷赶到了刘艾身边，先是问了情况，然后等刘艾缓过劲后，便把她扶进了门卫室。 坐在门卫室里，刘艾神情依旧有些恍惚，老大爷一脸担心地拨通了片警小王的电话。 而事实上，刘艾喝着热茶，脑中思索的，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但是她有一件事情很清楚，那就是她对刚刚那种强烈的窒息感，感到很熟悉。 就好像，以前经歷过似的。 如此一想，刘艾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仿真模拟系统里，和白婉婉打雪仗的那天。 那次她忽然倒地，然后浑身抽搐的时候，也有强烈的窒息感。 而且那个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有人在掐她的脖子。 她只当是自己出了问题，但或许那种感觉的来源，是因为现实里的确有人在掐着她。 「！」 这样的想法钻入刘艾脑海里的那一瞬间，刘艾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而就在这时，片警小王在接到老保安的电话后，飞快赶来了。 他喘着粗气，刚想问老保安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刘艾正坐在门卫室里。 「刘艾姐。」 听到小王的声音，刘艾回过了神。 她放下茶杯，然后简单地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片警小王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小区里面又发生什么琐碎事了。没想到竟然是杀人未遂这么大的事情！ 「刘艾姐，我先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不用。」刘艾摇摇头，「手上和脚上的擦伤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事。」 或许是因为在仿真模拟世界里经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刘艾本能地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归为了「小事」。 小王却不放心，「你跟我回警局做个具体的笔录，然后我让警局的同事再给你的伤口做个处理。」 想了想，刘艾也没有回绝，便点了点头。 「这事我看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蓄谋已久。」小王分析道，「毕竟你描述他带着鸭舌帽，还戴着口罩，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嗯。」刘艾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没有。」刘艾回答的果断。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卖菜阿姨和外卖小哥。 再加上刘艾社恐，基本不会和这群人有任何的共同，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结怨结仇的事情了。 「虽然是这样，但这种事情还是得从你的生活圈和朋友圈开始查。」 于是刘艾便将自己身边的人都列了一个详细的清单。 等把所有的手续办好之后，片警小王很是礼貌地将刘艾送回了家。 可走到刘艾家门口的时候，小王忽然皱了皱眉头。 「刘艾姐，你家之前刚刚遭过小偷，你说那事和今天的事能联繫上么？」 「……」小王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刘艾。 是啊，她刚刚只意识到了自己被掐这件事情，却没有把家里遭贼的事情往上联繫。 但仔细想一想，兴许那个进她家的人，就是掐她并且在今天晚上袭击她的！ 「我看你今晚还是别住家里了。」小王担心道，「明天找人过来多加几把锁，然后再装个监控，再喊个人过来和你一块儿住吧。」 「……嗯。」 刘艾忧心忡忡地皱紧了眉头，然后当即给白芸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白芸气鼓鼓的。 「怎么了？」 「许维那个混蛋，竟然说公司有事，直接走了！」白芸哀嚎道，「今天是我生日啊！他竟然都不在家里陪我，我看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白芸气鼓鼓地抱怨了半天，然后说了一句，「我要离家出走！」 闻言，刘艾立刻想起了什么，道，「那你来我家，和我一起住吧……」 「……刘艾，你是盼着我离家出走吗？」 「不是。」刘艾无奈笑笑，「是我最近遇到点事，有点害怕，想让你过来陪陪我。」 白芸刚才不过是在说玩笑话，结果却听见刘艾这么认真的解释。她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后来刘艾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白芸听后立刻大唿小叫地冲到了刘艾的身边。 「你遇到这种事情，就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一脸风尘僕僕的白芸，见到刘艾的第一时间，便想扑上去，把刘艾狠狠骂一顿。 可是刚下车，白芸就看见刘艾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在等她。 第123页 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哎！你说你……」白芸忍不住嘆息，「都这么多年了，你说你一直一个人，这让人怎么放心的下啊！」 刘艾知道白芸又想要试图说服她再去开展新恋情了，她不想听这个话题，于是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 见此，白芸也不好多说什么，陪着刘艾一起去酒店开了个标间。 等第二天，刘艾喊人在家门口装了监控和警报器，另外还给门也加了两把锁。 处理好所有的一切，刘艾和白芸这才安心。 等到下午的时候，白芸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一直都不大好。 刘艾知道，肯定是许维来找她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是许维。 「别放他进来！」白芸依旧赌气。 刘艾没办法，只好开门把许维请了进来，然后她独自一个人进了房间，给他们两个人有足够多的空间处理私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刘艾听见有人敲了敲房门。 走过去，打开门。 刘艾本以为会是白芸，却不想，竟然是许维。 「许……许总。」刘艾不知道要怎么称唿他，所以犹豫了一下。 结果许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然后他们两个人之间，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许总找我有事吗？」最后到底还是刘艾没忍住。 而许维也显得有些侷促，「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麻烦你照顾白芸了，她……她不肯跟我回家。」 刘艾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然后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 许维应该是不知道，其实白芸会住在这，完全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话来。 不过既然白芸都没说，刘艾便更加没必要解释了。 但许维说完之后，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刘艾忍不住拧了拧眉头，有些不解，「许总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关于主机的事情……」许维忽然神情严肃地看向了刘艾。 而刘艾显然没有想到许维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她愣了一愣。 好半天后，刘艾才回过神来，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然后许维忽然眯了眯眼睛，问，「你为什么要问主机使用权限的问题？」 「……」 「白芸问我这些事，说是你在打听。」 「我只是随便问问，有点好奇而已。」 听到刘艾的话后，许维沉吟了片刻，问，「真的只是好奇吗？还是……你知道了一点什么事情？」 「……」许维认真的神情让刘艾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她很快就摇了摇头道，「因为用过几次仿真模拟系统，所以对这个系统有点好奇而已。不过这个问题是机密吗？为什么许总会这么紧张？」 「没有。」许维很快换上了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好奇的问题有点奇怪而已。」 刘艾笑笑没说话，许维便点了点头，「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送走了许维，刘艾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看着许维出了大楼，然后上了车。 只是他一边走，还在一边打电话，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你知道仿真模拟系统之前风妮也参与过吗？」刘艾压着眉头，淡淡地问向身后在涂指甲油的白芸。 白芸很无所谓地开口道，「知道啊，之前老许和我说过。」 「和你说过？」刘艾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是啊，我说你是我闺蜜，然后他说他认识你，因为之前他和风妮合作过。」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啊……」白芸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向了刘艾，「你怎么了啊？怎么表情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身边的圈子有点儿小而已。」 说完之后，刘艾便藉故回了房间。 之前刘艾仅仅只是将几件事情联繫起来而已，但是今天刘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家里进贼的时候，丢失的东西似乎都是风妮的东西。 所以整件事情和风妮有关么？ 而刘艾身边，除了她自己之外，和风妮有着强烈牵扯的，似乎就只有许维了。 勐然间，刘艾想起了之前秦阳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一些看似凌乱的线索，如今好像彼此之间都拥有了一根看不见的线似的，彼此牵引着。 刘艾打算抽空好好整理一下所有的事情，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她竟然接到了许维的电话。 许维约刘艾单独聊聊，时间地点的选择都交给了刘艾。 刘艾有些错愕。 不过许维没有在电话里多说，而刘艾正好也对许维存在着很大的怀疑。 所以仔细想了想，刘艾和许维约了市中心最繁华街道旁的咖啡厅里。 「许总找我，是想让我劝白芸回家吗？」没等许维开口，刘艾先发制人。 许维的确没想到刘艾会这么说，所以脸上划过了一丝尴尬，然后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事？」刘艾握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是还想继续上次的问题，问我为什么要打听主机适用权限吗？」 第124页 「不……」许维的眼底掠过一抹深沉，他摇了摇头，然后道，「我想和你谈一谈风妮的事情。」 「！」 竟然没等刘艾问，他就自己主动提及了。 刘艾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唇角，摆出了浅浅的笑来，「许总想说什么呢？」 「……」许维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风妮的死有些蹊跷。」 刘艾垂着眼，没有说话。 因为她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而一般用这句话做开场版的人，即便不搭理他，他也会自然而然地顺着话题往下说的。 果不其然，许维兀自继续道，「当年我和风妮一起研究仿真模拟系统，期间风妮掌握了核心技术，而我只是帮她做一些基础工作而已。」 「当时风妮和我说，系统已经基本建好，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我当时听了当然高兴，便想和风妮签订合作合同。」 「可是偏偏就在前一天，风妮出了意外！」说到这里的时候，许维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风妮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聪明，最有想法，也最有人格魅力的一个人。她去世了我很难过，而当时仿真系统的核心技术都在风妮的手里，她死后，所有的资料都消失了，我便以为这个项目黄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风妮死后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里面是所有关于仿真模拟系统的核心资料，其中还包括了风妮租用伺服器的合同等一系列的相关内容。」 「！」 听到这里，刘艾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许维推进困难的课题，会在风妮死后就有了突飞勐进的发展。 「有了那些资料后，我先是完成了我的课题，然后我在那些资料的基础上，成功搭建起了仿真模拟系统的雏形，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许维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是我构建的平台，却根本没有办法用。」 「？」刘艾有些不解，「可是仿真模拟系统不是已经运行了好几年了吗？」 「……是，是运行好几年了。」许维无奈道，「只是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运行起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艾是彻底懵了。 这时候许维解释道，「就是有一天，这个仿真模拟系统它忽然就能运行了。」 「你什么都没有操作吗？」 「没有。」 那时候许维深受打击，觉得自己是在是一无是处，竟然拿了风妮关于仿真模拟系统的核心资料，都没有办法达到风妮之前的高度。 于是他每天躲在实验室里，借酒消愁。 可就是在某一天晚上，这个系统竟然运行起来了。 而且运行流畅，毫无bug！ 这是出乎许维意料的。 当时许维想要找出原因，可是就是没有任何原因，这个本来犹如废品一样的系统，就那样「活」了！ 听到这件事，刘艾也觉得挺稀奇的。 可是所以呢？ 刘艾不明白，「许总今天找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事情吗？」 「我查看过你之前进入仿真系统之后的所有表现，我发现你的行为表现，还有你所完结的故事模式，都和别人不太一样。」许维看向了刘艾，道出了他这次来找刘艾的目的，「你是不是在系统里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 在许维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刘艾的脑海里面便浮现出了两个人——顾斯然和白婉婉。 但事实上，她们又是一个人。 所以，她应该算是特别了吧…… 刘艾看着许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个秘密说给面前这个人听。 因为她并不清楚这个人和她说这些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知道了顾斯然和白婉婉的特殊之处后，对「她」意图不轨呢？ 刘艾抿了抿唇，摆着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然后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见此，许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过我能让许总帮个忙吗？」刘艾浅笑着看向了许维，「以公司的技术水平，应该是但凡有人操作主机系统，便会留下痕迹的吧。」 「嗯。」 「所以，许总能给上个月中旬，曾经操作过主机系统的人员名单吗？」 「……为什么？」许维并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刘艾带着某种目的在调查这件事。 「有一些小问题需要确认一下。」刘艾笑笑，「许总应该会帮忙吧！」 许维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艾笑容浅浅，缓缓将杯中的咖啡饮了个干净。 在开口找许维帮忙之前，刘艾就在想如果许维不愿意帮忙，那他必然是心中有鬼。 但他现在答应了，而且考虑的时候，表情也不算太过奇怪。 刘艾就暂且相信这个人不是坏人好了…… 第二天，许维就给刘艾发送了一串名单，另外还附赠了一长串文字。 刘艾打开那份文件后，忍不住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许维给刘艾的名单里面，有一个让她感到十分熟悉的名字——秦阳。 另外，许维还告诉刘艾，那几天的记录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而有权限在记录上面动手脚的名单里，刘艾依旧看见了那个让她感到熟悉的名字。 第125页 秦阳吗？ 刘艾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秦阳的电话。 「餵？秦阳师兄，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第二天，刘艾一身淑女打扮，乖巧地坐在秦阳对边，表现的无辜而又柔弱。 「师兄，我听了你的话，去试探了许维师兄。」刘艾皱着眉头，糯糯道，「我怀疑……我怀疑许维师兄真的和你说的那样，有问题！」 「他怎么了？」 「他约我出去吃饭！」刘艾愁苦道，「而且还和我说了很多关于风妮的事情，我感觉他真的很奇怪。」 「果然啊！」秦阳拍下了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道，「他这个人，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刘艾，你以后可得注意安全啊！」 「为什么我要注意安全？」 「你想啊！他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现在找你。」秦阳很是认真地分析道，「他肯定有什么阴谋，说不定是想从你那套点什么信息。」 「我身上能有什么信息？我什么都不懂啊……」 「你不懂，但是你有风妮的东西啊！」秦阳觉得了刘艾就是一个傻子，「风妮的东西里说不定有他要的呢！」 「哦！」刘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下一瞬，刘艾便垂下眉眼道，「可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哎！不过既然你说许维会对我不利，那……那你说我还要回公司上班吗？」 「回公司？」 「是啊，许维是公司的大老闆，他要对我有歹意，我再回去的话，那我岂不是就成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了吗？」 闻言，秦阳点了点头，「对！别回去了。否则，他要是在你进入系统的时候，暗中使诈，从主机侵入你的大脑，然后派虚拟人对你下手，你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到时候，他还能删掉访问记录，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后还把你的死，归咎成工伤，草草了解！」 忽然间，刘艾忍不住在心底里露出了冷笑。 而她面上则是纯良无害的点了点头，夸赞道，「秦阳师兄说的对！你真聪明！」 后来，匆匆结束了用餐后，刘艾赶紧回了家。 「小祖宗，我出去一趟啊！」刚一进门，刘艾就遇见白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出门。 刘艾没空理她，便随意「嗯」了一声，然后她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凭藉秦阳刚刚说的那些话，刘艾十分确信他就是要害自己的人。 毕竟，如果没有精密盘算过所有的事，谁会那么轻松而又自然地把那些操作手法说出来呢？ 他说，风妮的东西里有他要的东西。 所以会是什么呢？ 刘艾努力翻找了半天，可是根本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是被拿走了吗？ 可既然秦阳会在事后又攻击她，说明他要的东西，肯定还没有找到。 会是什么呢？ 是有形的东西吗？ 还是无形的？ 无形的！ 刘艾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跳了起来，然后跑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之前风妮有个u盘，她在学校周年庆的时候，拿去给人做展览用了。 而u盘里的内容，她都存在了云盘上面。 打开云盘，刘艾将u盘里的内容一一审视了一遍。 因为风妮专业的问题，所以刘艾对风妮的东西一直都不感兴趣。当初也单纯只是拷贝，她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如今打开，除了一些论文之类的文件之外，就是一些数据文件，还有一个名叫「不要忘记」的表格。 刘艾犹豫了一下，双击打开了表格。 原来是风妮各大平台网站的登录名和登录密码。 看着那一大串数据，刘艾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应该也只有风妮那种严谨又认真的性格，才会做这种汇总表格。 不过仔细看一看，好多平台刘艾都不认识。 出于好奇，刘艾一个一个尝试登陆了一下。 其中有一些是用来查资料的网站，比如知网之类的。 另外一些，则是一些视频网站，云盘网站之类的生活类网站。 剩下的—— 刘艾看到了一个叫做「爱生活」的网站。 打开后，刘艾发现这似乎是一个智能家居的网站。 等上风妮的帐号，直接跳出了一个提示。 「监控视频已存入云盘，请查收。」 刘艾顺手点了连结，然后页面就跳转出了一排列表。 而列表对应的，则是一个又一个的视频。 视频后面对应着日期，而最后一个视频所对应的日期—— 「！」 竟然是风妮出事的那天！ 刘艾的心颤了一下，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但很快刘艾稳住了心神，缓缓点开了那个视频。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妮竟然在家里装了监控器。 而阔别多年，刘艾终于再一次透过电脑屏幕看到了风妮的样子。 那一天，风妮在刘艾离开后回到了家，然后关掉了刘艾忘关的烤箱。 然后—— 屏幕里的一切，看的刘艾浑身冰凉。 她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呜咽出声。 而就在这时，刘艾听见了敲门声。 「刘艾，你刚刚忘拿手机了！」 第126页 第47章 听到敲门声,刘艾忽然就好像踩到了电线似的，浑身战慄。 而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听见秦阳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了起来—— 「刘艾,你的手机忘拿了，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你快开门啊！」 手机？ 刘艾略显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边的手机,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情。 门外秦阳的声音依旧不断，刘艾想了一想，赶紧给白芸打了电话。 但白芸电话不接，看起来好像有事。 想了又想，刘艾只能给她发了一条简讯，告诉她,自己有危险,让她赶紧回来。 随后，就在刘艾打算收起手机的时候,她在通讯录里面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喂，小王？」刘艾躲在家里最深处的角落压着声音,小声道，「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 「刘艾姐,不好意思啊！」小王这会儿正蹲在树上，「我在帮李大妈救猫,你有什么事情吗？」 刘艾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咬了咬唇,「没事，你先忙吧。如果你忙完了还有时间的话，请你过来一趟。」 闻言,小王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挂上电话后，刘艾一脸纠结地看着外面。 秦阳忽然出现，而且还用这么拙劣的藉口骗她开门，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但所幸这会儿她在屋子里，而且她还提前在门上加换了很多把锁，刘艾不相信秦阳能够破门而入。 现在这种时候，待在屋子里面，假装不在家就可以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艾听见门外的秦阳大吼道，「刘艾，你快开门啊！我知道你的家里面。」 与此同时，秦阳还异常用力地砸了两下门。 伴随着门的敲击声，刘艾浑身抖了几抖。 「我刚刚在楼下已经看过了，你家里的灯亮着，而且窗帘上也倒映出了你的影子。」秦阳依旧不放弃地怒吼道，「你为什么不开门？不欢迎我吗？」 「……」是的！ 特别是当刘艾刚刚看完了云盘里的监控视频后，刘艾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这个噁心、卑鄙、不择手段的男人！ 因为视频显示，事故当天，在刘艾走后，风妮回到了家里。 风妮关掉了烤箱后，就转身打开了家门。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阳。 只是那个时候的秦阳只是一个穷学生，所以看起来他穿着略显破旧，举手投足之间也略显侷促，俨然没有现在的油腻和大方。 刘艾不知道是技术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这份监控视频没有声音。 她只知道风妮将秦阳请进了屋，但她却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讨论的内容。 一开始他们两个人相谈还算比较融洽，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秦阳更是忽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气势汹汹，俨然是在和风妮争论。 风妮连连摇头，并且还抬起手做出了请秦阳离开的动作。 但是让刘艾没有想到的是，秦阳忽然目露凶光。然后抓起了手边的花瓶，朝着风妮的头砸了过去。 顷刻间，风妮的头上血流如注。 风妮抬头看向了秦阳，然而秦阳红着眼，竟然不管不顾地扬起手，再一次将手中的花瓶朝着风妮的脑袋砸了过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刘艾看得心惊的同时，早已泪流满面。 而秦阳看着倒在血泊重点风妮，喃喃自语了许久。 最后，他站起身，先是将花瓶藏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然后他走到了厨房布置了起火点，和爆炸点。 收拾完一切后，他就好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刘艾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在她面前扮演着好人角色的秦阳，竟然是这个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而他，竟敢还一度试图把「兇手」这盆脏水，泼到许维的身上。 这样的人，十恶不赦！ 刘艾并没有看完所有的视频，因为接下去的事情，她已经多半猜到了。 厨房起火，引发爆炸，然后火势蔓延到了整栋大楼，引起了那场让人记忆犹新的大火。 「刘艾！你是故意在躲着我吗？」秦阳见刘艾迟迟没有反应，忽然就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粗着嗓门大喊，而是转而温声细语地哄骗。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是监控视频吗？」秦阳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多带着气音，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慄的感觉。 刘艾点着脚尖，凑到了门口，然后小心翼翼地趴到了猫眼上，试图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却不想，就在她趴到猫眼上的时候，秦阳忽然凑到了猫眼的另一边。 一只巨大的眼球，凸显在眼前，刘艾差点惊唿出声。但所幸她反应还算快，连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透过猫眼往里看的秦阳，已经看见了刘艾。 他在门外的笑声变得越发狰狞起来，「刘艾，我知道你在屋子里，你让我进去跟你好好解释，行不行？真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刚离开餐厅后，秦阳本来还挺得意。觉得刘艾好骗的同时，他也为自己终于把当年的事情栽赃给许维而感到释然和得意。 可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第127页 特别是刘艾说的那些话，让人感觉格外的刻意。 就好像早就已经猜想道了什么，然后故意过来求证似的。 而这个时候，秦阳意识到了不妙的地方，所以想着来刘艾家里求证一下。 如果刘艾大大方方地见他，那他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她，然后故技重施，制造火灾。 这样也免了他担心风妮留存了当年的监控视频，而让他会事迹败露的可能。 回想当初校庆的时候，秦阳看见刘艾给出的那个属于风妮的u盘时，他恍然记起了当时风妮为了回礼，所以和实验室里的同学们讨论买什么东西比较好。 而当时秦阳给她的建议，是让风妮在家里安装个摄像头。 当时，他给风妮的理由是，风妮常年在实验室，很少能回家。 要是家里有一个监控器，那样她还能时不时看看在家里的刘艾。 一想到风妮家里可能有一个监控器，秦阳便坐立难安起来。 他记得现在的监控器都有远程存储的功能，便担心在风妮的遗物里面留有当天的监控视频。 所以他后来在刘艾进行工作任何的时候，偷偷潜进刘艾家，试图找到不利于他的东西。 而那个时候，他看着躺在那，身处在仿真模拟系统里，对外界事务浑然未觉的刘艾时，他的心底里面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想，只要杀了刘艾，便能一了百了了。 可是当他下手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心狠手辣。 上一次是一时冲动，可是这一次呢？ 秦阳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变态杀手，所以他最终收手了，只把房间里做成了进贼的样子，然后拿了几样风妮的东西。 但后来秦阳就后悔了，特别是当他在白芸的生日会上，听见刘艾好像报警了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跟踪刘艾，伺机动手。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竟然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当时秦阳都懵了，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只好继续往前走。 可是当时他太害怕了！ 他害怕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所以最后一咬牙冲过去想要掐死刘艾，可谁能想到那么黑的巷子，竟然还会有人，而且当时刘艾还在挣扎间扯掉了他的口罩，所以他慌忙之下便赶紧跑了。 本来秦阳还担心刘艾看见了他的样子，可他不仅没有等来警察，反而还等来了刘艾的邀请。 秦阳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拒绝。 可谁能想到，一时的得意竟然让他在刘艾面前露出了那样多的破绽。 眼下，秦阳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已经不想自己的人生再被多年以前的那件事情所牵绊住。 所以秦阳眼神诡异地看向了屋内—— 他要杀了刘艾！ 一定要杀了刘艾！ 可是刘艾这个小妮子好像比以前聪明了，竟然躲在屋里，不出来！ 秦阳放软了声音道，「刘艾，我对一直都不差，而且我和风妮的关系也很好，你要相信我！」 本来没有什么反应的刘艾，在听见秦阳提及风妮之后，她的神色陡然大变。 刘艾道，「风妮那么好的人，你竟然对她做那样的事情！你个畜生！」 而听到刘艾终于有了反应，秦阳有些兴奋。 「刘艾，我就知道你在家里！」秦阳认真道，「你快开门，我们进去聊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想把当年的误会解开而已。」 「……」 刘艾也不知道是秦阳疯了，还是秦阳以为她疯了。 就这样的情况下，她能放他进来？ 而就在刘艾长久的沉默之下，本来还一脸平静的秦阳忽然跳了起来，重拳砸向了大门。 刘艾看着大门被瞧的有些晃荡，她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这秦阳该不能疯到把门都拆了吧！ 要是这保命的屏障没了，刘艾肯定小命不保！ 想到这，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盯着大门，刘艾忽然就想起上次张罗闯进她家的情形。 那时候有顾斯然在保护她，可是现在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种时候，她必须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才行…… 而这时，疯狂砸门的秦阳终于因为竭力而倒在了地上。 他背靠着门，喃喃自语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那真的是一场意外。我那天是想去和风妮谈合作的。论能力，我比许维聪明踏实能干，要论合作伙伴，我不比许维强吗？」 秦阳瘫坐在那儿，双眼失焦道，「许维算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手里有几个臭钱而已。他仗着他们富二代的身份，把导师哄骗的一愣一愣的。可事实上呢？学术上，他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有风妮帮忙，我估计他连研究生都毕业不了。」秦阳愤愤道，「就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和风妮参与那样一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项目？」 「只有我！我才能够帮到风妮！」秦阳捏紧了拳头，他的眼底充满了怒火，「可最后风妮竟然选了许维！她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和我这样的穷学生合作没有前途。为什么他们都想要找到资本来走捷径？和我一起创业难道不好吗？」 回忆多年前在校园内的自己，秦阳的眼眶不禁红了。 第128页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虽然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但他却一直抱着一个出人头地的梦想。 他有能力，也足够拼搏，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有所作为。 可现实呢？ 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不被待见。 而且因为要补贴家用的关系，所以他经常要去校外做兼职，以至于经常白天不见人。 可是他每一次都会熬夜做完实验，做好数据啊！ 但导师却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因为几次都找不到秦阳，便觉得秦阳在学业上怠惰。 最后，导师不仅连推荐信都不愿意帮他写，甚至还在他的毕业论文上面诸多挑剔，以至于他延后答辩，最终错过了应届生最好的校招时机。 而许维呢？ 许维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风妮关于那个项目的核心资料，然后凭藉着和风妮的项目，创办公司，最后大放光彩。 秦阳不甘心，但是最后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最后的最后，秦阳因为找不到逞心如意工作，而不得不向许维求助。 许维假装好心地给他在xr集团里面安插了一个职位。 秦阳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xr集团眼下的辉煌，便忍不住遐想—— 如果当初风妮愿意和他合作，那这片辉煌本来应该属于他！ 秦阳瘫坐在那，他茫然地看着前方。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人糟糕透了，人生也糟糕透了。 而眼下的所有一切，距离他当初设想的美好愿景已然越来越远。 而就在这时，电梯方向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 秦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下一瞬，他就看到白芸慌慌张张地从电梯里面跑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刘艾！刘艾！」 听到了白芸的声音，刘艾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刚刚忘记在简讯里面告诉白芸，秦阳正堵在门口。 这会儿白芸突然回来，只怕—— 还没等刘艾多想，门外便传来了尖叫声。 「秦阳，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白芸怒喝。 而与此同时，旁边还传来了许维的声音，「秦阳，你别冲动！你放开白芸，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谈。」 「不，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秦阳眼底写满了绝望。 他很清楚，经过他这么一闹，整间事情已然没有了转机。 可是他不想被抓起来。 他不想在碌碌无为的人生里面，还存在着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秦阳，你放开白芸。」一直躲在门后的刘艾终于打开了门。 她眼神平静地看着秦阳，「我答应你，你只要放开白芸，我们就好好谈谈。」 「……」秦阳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希望的光。 「只要你放开她。」刘艾神情平静地看着秦阳。 没有焦急，也没有祈求谈合，只是平静地给出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我不追究当年的事情了。」刘艾字字铿锵道，「视频我会删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见秦阳缓缓放松了警惕，刘艾十分肯定道，「但是你要是伤害了白芸，我不会放过你，许维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秦阳心底里有点儿动心了。 他扣在白芸脖子上的手慢慢松了些许，然后—— 「嗷！」 秦阳痛苦的声音，在走廊里迴荡开来。 白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可从来不是那种会任人鱼肉的性格。再加上一点跆拳道功底，所以就在秦阳精神松懈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将秦阳制伏在了地上。 看到白芸没有受伤，刘艾忍不住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气。 而全身压在秦阳身上的白芸，此时还有闲心扭过头冲着许维扬了扬眉头，「看到没有！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这样把你手脚都给卸了！」 「……」一旁的许维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电梯的方向，传来了「叮」的一声。 众人都看了过去。 原来是片警小王。 这倒是免去了众人把秦阳押送去警局的烦恼了。 「不过你们还是要跟我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夜色下，刘艾、白芸还有许维从警局走了出来，然后缓步朝着刘艾家走去。 「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白芸也没有想过，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将当年的事情牵扯出来。 如今，有监控视频，再加上秦阳供述，当年他伤害风妮的花瓶也没有丢。 如此秦阳的罪基本已经定案。 「接下去就好好生活啊……」刘艾说的很是轻松，「还能怎样呢？」 白芸偏过头，看着刘艾，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一直觉得时间可以磨平一切伤痕，即便再深的伤，只要时间够久，终究是可以走出来的。 可是这么久，风妮对于刘艾一直都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 而现在因为秦阳的关系，过去的事情又被重新挖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但白芸却十分清楚。 当年的事情对于刘艾来说鲜血淋漓，每提及一次，便是在她的身上划一刀。 刘艾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了，白芸不希望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好不容易才恢復健康的刘艾，又重回她那带着灰色抑郁的内心城堡。 第129页 刘艾又何尝不知道白芸的担心呢？ 她笑着没心没肺地拍了拍白芸的肩膀，「放心吧，我很好。」 「我今晚再留下来——」 「别了。」刘艾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白芸身后的许维，「你要再不回去，许总该找我麻烦了。」 「放心吧。」刘艾再一次道，「我没事。而且秦阳被抓了，我也没有危险了，你赶紧回去吧……」 「可——」 「好了！」刘艾板起了脸，「你赶紧回去，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呀……」 白芸虽然强横，但是面对刘艾的时候，却使不出任何的脾气。 而且现在情况特殊，白芸生怕自己再坚持下去会刺激到刘艾，所以只好悻悻点了点头。 「芸芸，我和刘艾有些话要说。」临走的时候，许维却是难得停了下来。 听到这话，白芸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过她相信刘艾，至于许维，她料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我先下楼了，你们赶紧聊。」 等白芸走后，许维看向了刘艾。 刘艾在心底里多半猜到了许维的意图，「许总，你有话直说吧。」 「我还是坚信你有遇到不同于别人的东西。」 「……」刘艾抬眸，眼神复杂地望着许维，隔了许久之后，她才缓缓道，「我能相信你吗？」 「你能相信白芸吗？」 呵！ 倒也是…… 想了想，刘艾还是将「顾斯然」和「白婉婉」的事情告诉了许维。 许维听后大为不解。 他清楚的知道，仿真模拟系统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 但是刘艾所提及的两个人物，分明就有自主思维。 「这件事情，我还需要查一下。」许维沉思了片刻，随即道，「在你决定下一次任务之前，我一定给你具体的回覆。」 「好。」 刘艾送走许维后，独自一个人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她没有半点儿睡意。 脑子划过的，是关于风妮，顾斯然，白婉婉的种种。 太晚了，没什么事情好做。 刘艾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最后看到了桃儿宝购物。 她想了想，或许能够通过花钱的手段，来抚平她现在有些繁杂的心情。 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刘艾却是忽然愣了一愣。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她的购物车里面，竟然……躺着顾斯然之前给她买的那件绿色小恐龙的睡衣！ 这是巧合吗？ 刘艾有些困惑地皱紧了眉头。 她开始努力回忆，关于顾斯然和白婉婉的一切。 那个「她」好像对刘艾的所有喜好了如指掌，而且刘艾隐约间想起来。 白婉婉似乎在某个时刻，在她的耳边，唤她「囡囡」。 是巧合吗？ 这个风妮常年使用的称唿…… 一周后，许维忽然找上门来。 刘艾以为仅仅只是谈事情，但没想到许维竟然带着笔记本，一副来谈生意的样子。 搞技术的老闆，果然是不太一样。 刘艾把许维请了进来，然后许维都没等刘艾问一句「要不要喝点饮料」，他就一脸兴奋地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摆，热切道，「刘艾，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刘艾平静异常，转身去冰箱倒牛奶。 许维则坐在那儿，摆弄着电脑道，「或许有办法让风妮回来！」 「咣当！」 刘艾一个失神，手上的牛奶杯便摔落在了地上。 乳白色的牛奶，撒了一地。 许维听见了声音后，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向了刘艾。 见刘艾的表情有些怪异后，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让人理解。」许维将自己的笔记本往刘艾的面前送了送，「不过我这也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至于能否实现，我没有把握。」 许维说了一大堆，可刘艾这会儿才从许维的第一话那儿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刘艾根本顾不得地上那摊牛奶，径直走到了许维的身边，神情肃穆道，「你说你有办法让风妮回来？」 「办法是办法，至于实践出来的结果……」许维怕刘艾报太大的希望，所以把话说得尽量婉转一些，「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让她回来。」 「怎么回来？穿越时空吗？」刘艾看过不少科幻电影，「让我回到过去，改变事情发展。还是让我回到过去，把她带回来？」 「……」许维有些尴尬，「都不是。」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这样的，你把我们的身体想做载体，然后在把我们的意识想成一段程序。」许维举例子道，「风妮现在呢，□□，嗯，也就是她意识的载体没有了。但是我隐约间找到了她的意识！」 「……」 刘艾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听明白许维再说什么。 许维只好摆了摆手，然后将电脑里的一段视频点了开来。 「这是你家事故当天的监控。」许维指了指屏幕道，「你看，这里是秦阳离开。然后起火了对不对？你看这！其实风妮当时还没有死！」 刘艾顺着许维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风妮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130页 「当时的火併没有特别大，但是你们厨房在门口，断了她的去路。」许维推测道，「我想，她当时应该没办法了，然后就产生了把自己的思维意识传输到伺服器里的想法。」 「？」 「你看。」许维又指了指屏幕道，「当时她带上了意识提取器，然后又打开了电脑。」 虽然画面有点远，而且画质也有点渣。 但是作为一个和风妮合作了那么久的人，许维完全有理由如此推测。 可是对科学完全没有概念的刘艾却是感觉自己丈二和尚，完全不知道许维在说什么。 「我想，风妮在最后的时刻把她的核心资料都发给了我，然后又把她自己的意识传输到了伺服器的仿真系统原始数据里。应该是想着让我把仿真系统搭建出来，然后再把她的意识提取出来的。」 「……」你在说地球上的事情吗？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当时我的确把仿真模拟系统搭建出来了，但是那个系统怎么都不能用吗？」许维说起这件事情，两眼冒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系统就忽然能用了！我想，应该是风妮的意识把系统中的bug修復好了。如此一来，她其实就成为了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而你说的那个顾斯然，还有白婉婉，她很明显是系统里面带有自主意识的一部分。」许维一拍桌子，很确信道，「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把握，那个意识，就是风妮！」 「！」 听许维讲了那么多，刘艾后知后觉道，「你是说，顾斯然、白婉婉，其实是风妮？」 「对！没错！」 剎那间，刘艾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过往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穿越时间和空间，她还是遇见风妮了吗？ 刘艾眼底温热，她很是兴奋地看向了许维，问，「那要怎么才能让风妮回来？」 「……唔……这个……技术的问题。」许维只知道方向，但是具体的操作，其实他没有什么把握，「因为这个系统本来也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我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有必要去系统里问问风妮。」 「！」 许维倒是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那就是让刘艾再一次进入仿真模拟系统，然后让风妮帮助许维解决困境。 既然如此，刘艾一刻都不想停留。 当下便决定了开启下一个故事任务。 「吶，为了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这一次任务，由许维亲自操刀，「系统时间流速我已经调到了最慢，和现实世界是六十比一。另外时间也设计成了现代，而且我也把关于仿真模拟系统需要的理论知识内容全部灌输到了这个现代世界里面。至于你们的身份，我设计成了学生。」 刘艾收到所有内容后，便直接进入了系统。 可是等她进入系统，并且阅读原着的时候，她勐然发现，所谓的学生竟然是高三的学生！ 这种时候不应该把她们两个人送到大学里面去嘛！ 许维你做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不过还好，从时间线来看，故事起始于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 只有三个月，忍一下就过去了。 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学霸，这个倒是和风妮的设定挺符合的。 然后她父母双亡。 ？ 性格孤僻冷淡。 ？ 人缘不是特别好。 ？ 每天成迷学习。 ？ 刘艾感觉这个女主角，分明就是风妮本体。 然后刘艾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女主的档案。 女主角名字：风妮！ 这个故事是许维特意找人临时写出来的吧！ 刘艾闭上眼，有点儿绝望。 不过还好这个故事倒是没有什么爱情线。 其内容主要是讲风妮在学校里生活的故事，什么因为学习太好，而被老师立为所有人的标杆，结果反而遭受到所有人的排斥之类的事情。 阅读完前情提要之后，刘艾便直接选择身份，然后直接进入了系统。 而此时的现实世界里，许维打了一喷嚏，然后他拍了拍桌上那本之前被刘艾塞到角落里面的风妮的日记本。 刘艾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片蔚蓝的天。 她眯了眯眼睛，然后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围。 竟然是在学校操场上！ 周围这令人怀念的场景啊，刘艾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阔别多年，她竟然还能回来当一回学生，她—— 「刘艾！又是你！」一个略显暴躁的声音出现在刘艾的身后。 刘艾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刘艾！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在这干什么！」男人瞪圆了眼睛。 他见刘艾半天都不说话，便伸出手戳了戳刘艾，「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教导主任和你说话都不理了？」 「……」刘艾回过神来，「教导主任啊……」 原来是小配角，刘艾刚刚急着进系统，所以只看了女主角的基本信息和自己的基本信息，忘记看配角图册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王主任拧眉，「看到我很开心吗？我问你呢，你上课时间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出来晒会儿太阳。」刘艾挠头。 第131页 她这一次选了一个校痞的角色，想着战斗力足一点，到时候要是遇到之前那样的事情，那她也好应对。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校痞竟然还逃课。 而且还是她一睁眼就被人抓包了。 尴尬。 「晒太阳？你是不是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你是一名高三学生！」王主任厉声道，「还有一百天就要高考了！你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说完，王主任的目光在刘艾的身上走了一圈，然后他又紧接着补了一句，「就算你自己没办法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那也别影响到别的同学。逃课这种行为，影响实在是太差了！」 「……」 「去我办公室，写悔过书！」王主任怒喝完，见刘艾还一动不动，便拧着眉道，「干什么！还不走！是要我八抬大轿把你请过去嘛！」 听着训导主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刘艾干笑了一声后，缓步朝着训导主任办公室走去。 王霭跟在后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倒了多少辈子的霉，竟然会遇见一个这么让人不省心的学生。 想想他们高中，百年校史，摆在全省，乃至全国那都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而且自打两千年开始，他们高中的本科率就一直是百分百。 可以说，他们溪南高中，是一个标准的重点高中！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混进来了刘艾这么不爱学习，还爱捣乱的学生。 王霭连连嘆息。 「刘艾啊，你说你中考的成绩那么好，怎么进了高中之后，你的成绩就急速下滑呢？」看着坐在角落里写悔过书的刘艾，王霭像是一个望女成凤的老父亲一般，「你说你，每天也不知道好好学习，成天插科打诨，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主任，悔过书有规定字数吗？」压根没在听王霭叨叨的刘艾，一脸天真无害地扭过头，看向了王霭。 王霭感觉胸口发闷，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八百字！」 刘艾低头看着自己只有两行字的悔过书，感觉有点后悔挑了校痞这个角色。 写悔过书太难了！ 写字太难了！ 用惯了电子产品，刘艾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字都不会写了！ 可是没办法，得硬着头皮写。 刘艾咬着笔，一脸苦大仇深。 结果憋了半天，她硬是就写了一句「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淦！ 根本不知道要写点什么内容。 而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音乐声，好像是下课铃的声音。 「别看了！」王霭发现刘艾在发呆，「你今天不写完八百字的悔过书，你就别想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 「！」 刘艾有些绝望，她觉得自己今晚可能得睡在这个办公室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刘艾不想被王霭发现自己开小差，所以就低着脑袋，偷偷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干净的白板鞋，配校裤，看起来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 「风妮，找我有什么事？」王霭一脸和蔼可亲地看向风妮。 风妮将手里的表格摆到了王霭的面前，「这是这周的课间检查汇总。」 「哦，对。」王霭笑笑接过了文件，「我都忘了，你是这周的监督委员。」 「嗯，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风妮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办公室的角落，她总觉得，那个背影看起来有点儿熟悉。 而刘艾则是呆呆地坐在那儿，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她透过自己面前窗户的镜面反射，分明看到身后的那个人和现实中的风妮有着八成相似。 恰好，她还叫风妮！ 这个真的不是风妮本体吗？ 刘艾开始对许维挑选的这个故事，产生了浓重的怀疑…… 「主任，会议室准备好了。」 「好，我马上去。」王霭站起身，不忘提醒刘艾，「你好好给我写，别想偷熘，知道嘛！」 刘艾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就听见了王霭离开的脚步声。 走都走了，还想管她。 刘艾冷笑了一声，甩下手里的笔便打算走人。 结果这时候一道瘦小的身影挡在了门口，那人眉眼弯弯，温柔一笑，「刘艾同学，主任让我来监督你写悔过书。」 「！」 「风妮，你能帮我写吗？」 第48章 「不能呢。」风妮走到了刘艾的身边,从高处俯视着看向刘艾，笑道，「我要是帮你写的话,会被王主任发现的，他认得我的字迹。」 「也是哦……」 刘艾只好拿起了笔，蔫蔫地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风妮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摸了摸刘艾的脑袋,「你也真是的，什么人不好当，偏要来当个不好好学习，还被教导主任拉进黑名单要重点教育的人。」 说起这个，刘艾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谁能想到最后实践出来的时候,是眼下这种样子呢？ 「风妮……」刘艾憋不出悔过书,于是她放下笔，扭过头,伸手握住了风妮的手，「是你吧？」 这问题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但是风妮却是点了点头,「是我。」 「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 第132页 刘艾凝望着面前这个人，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真实地感受过风妮的存在了。 忽然之间,一些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情绪，勐然涌了出来。 刘艾的眼眶微湿地伸长了手臂,然后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刘艾埋头在风妮的发间,闷声道,「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你是风妮！那样……那样我——」 「那样你就怎样？」风妮目光温柔地拍了拍刘艾的背。 她嘆息了一声，宠溺而又无奈。 风妮不是没有想过要把真相告诉刘艾,但是告诉了又如何呢？ 她回不去了，而刘艾到底是还有现实的生活要过。 再者说，风妮知道刘艾的脾气，如果让她一开始就让刘艾知道自己就是风妮，那刘艾肯定会现在虚拟世界里，不肯轻易放手的。 风妮不想要让刘艾过的那么辛苦，她想要让刘艾放下过去的一切。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到底是没有瞒住刘艾。 不过有件事让风妮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故事，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刘艾一进入系统，风妮便很快精准地找到了刘艾的所在。 可一进这个故事，她就愣住了。 因为故事里的内容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刘艾不知道缘由，便老实回答道，「是许维挑的。」 「许维？」风妮略显错愕，「你见到他了？」 「嗯，他……说来话长。」 刘艾有许多的话想要和风妮说，但正是因为话题太多，以至于刘艾根本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说起。 风妮倒是耐心极好，她笑着看了一眼刘艾面前的悔过书，「等你写完悔过书，我们再好好聊。」 「……真的要写吗？」刘艾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高考那会儿她语文写作就不太好，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不是为难她吗？ 风妮想了想，笑道，「那要不我口述，你来写？」 这倒也是个办法。 下午明媚的阳光懒懒地从窗户外头洒了进来，落在风妮的头髮上，感觉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光似的。 十几岁的风妮瞧着水灵灵的，脸上都感觉能掐出水来。 就是那双漆眸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和深邃。 人吶，一旦长大了，好像就回不去了。 风妮讲的不快，但即便如此，刘艾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 她那歪歪扭扭的字，爬满了a4纸，结果字越写越大，越写越歪。 最后整整一篇悔过书，写得像是印象派的一幅画似的。 上课铃响过两次了，可风妮却没有回教室。 刘艾咬着笔，有些担心地看向风妮，「你不回去上课，没关系吗？」 「没事，我已经收到保送通知单了，不用去上课。」 「！」 淦！ 同样是人，有些人在写悔过书，而有些人已经可以提前结束高中生涯了。 刘艾咬了咬笔，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风妮，「你保送哪里了？」 「a大。」 「咦？是我们那个a大吗？」 看到风妮点头，刘艾有些有意外。她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挺写实的，不过想想也是，建筑这种东西套用一下现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我现在悔过书写好了，能走了么？」刘艾眼巴巴地看着风妮。 风妮拿过刘艾的悔过书，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顺带还像语文老师似的，帮她改了错别字。 刘艾在边上有点侷促，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在等待面批的学生。 而正在批阅悔过书的风妮，忽然开口道，「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你打算怎么办？」 「……」刘艾惊呆，「什么怎么办？高考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学生。」 「如果有必要，我选择退学。」 刘艾可没有想过进入仿真模拟系统之后，还要学习。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尽快离开，然后尽快让风妮回到现实。 至于高考什么的，不存在的…… 说起这个，刘艾将自己来这里找风妮的原因说了一遍。 风妮听完后，表现的很是平静。 刘艾还以为她会露出赞许的表情呢，结果良久后，就听见风妮嘆了一声，「果然以他的水平，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啊……」 看起来，好像风妮早就已经想到所有的一切了。 「但是不行，我没有办法自己让自己离开。」风妮戳了戳刘艾的脑袋，看出了她的迷惑，便道，「你就当能医者不能自医好了。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许维能研发出把我带出去的方法。」 但很显然，许维当初连合理将系统运行起来都做不到，如今就更别提将风妮带出去了。 听到风妮的话后，刘艾的眉宇间顿时染上了失落，「真的没办法了吗？」 看着刘艾难过的样子，这便是风妮之前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的原因。 「想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风妮轻咳了一声，「依照你和许维的办法，是让我自己研发出代码和理论方式，但是我研究出来了，又怎么带出去呢？」 仿真系统主机和个体连结的时候，是有数据转化的。 第133页 风妮就算给出程序，也不可能落到许维的手里。 这也就是说，风妮就算想出了办法，也根本没有办法带出去。 想明白这件事，刘艾皱起了眉头。 但很快，一个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面，「我可以让许维进入仿真模拟系统，然后你把你的方法论告诉他，不就好了吗？」 「仿真模拟系统十分庞杂，特别是最近几年增加了那么多的个体世界，想要让我精准找到许维，还是很难的一件事。」 「……」风妮的话说的云山雾绕，但刘艾大约明白了风妮的意思，「你是说，就算他进来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可是为什么你能够精准地找到我呢？」 刘艾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期望，风妮看了忍不住笑道，「因为我记得你意识的颜色。」 「颜色？」 「对，每个人的意识状态，在我的世界里呈现着不同的颜色。而我因为知道你的颜色状态，所以能很快就找到你。」风妮解释道，「但是我和许维没见过，所以第一次建立连接是难的一件事。」 听到这儿，刘艾基本断定，让许维来找风妮是不可行的了。 那她还能做什么呢？ 刘艾拧巴着眉毛想了又想，然后忍不住嘟囔道，「就目前来看，你能精准找到的好像就只有我了，也就是说，我是连接你和外界的桥樑。所以——」 一个大胆到让刘艾觉得不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了刘艾的脑海里面。 「其实你可以把你的方法论告诉我，然后让我带出去，不就好了？」刘艾自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然而换来的，却是风妮无可奈何的眼神，「你不是我们专业的学生，你确定，你能一点不差地把东西带出去么？」 「……」 「你要知道，程序这种东西，差一点儿，就有可能差很多的。」风妮温柔地伸出手，揉了揉刘艾的脑袋，「到时候，很可能我不仅没有出去，而且还被彻底抹杀掉了。」 「！」 不行！不能让风妮被抹杀掉！ 刘艾很紧张地捏紧了风妮的袖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开完会的王霭回来了。 他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刘艾正拽着风妮的袖子，看起来似乎是在意图不轨。 「刘艾！干什么呢！你别想着又欺负同学！」 刘艾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欺负同学了？ 还没等刘艾反应过来，风妮已经噙着温柔的笑容站了起来，然后将她手里的悔过书递到了王霭的面前，「主任，刘艾同学已经写好悔过书了。」 「哦？是吗？」这还是王霭第一次见刘艾手脚这么迅速。毕竟平时那都是要磨蹭好几个小时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一小时就解决了。 王霭有些狐疑地拿过悔过书，打眼一看他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个世界上，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字写的这么丑。 而且这是什么？ 鬼画符吗？ 「刘艾。」王霭艰难地把悔过书浏览了一遍，然后他一脸沉痛道，「老师对你没什么学业上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以后把字好好练练，否则回头写简歷的时候，丢学校的脸。」 「……」刘艾感觉自己遭到了羞辱。 不过王霭倒是没有为难刘艾，而是让刘艾等赶紧回班级自习，顺带还警告她千万不要再让他抓到逃课，否则下次就不是八百字那么简单了。 八百字都已经很要命了！ 刘艾想都没想，赶紧熘了。 临走的时候，她见到王霭把风妮留在了办公室。 刘艾有些好奇，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但也不好走得太慢，所以就只零星听了两句话。 好像是关于誓师大会演讲的事情。 想想也对，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是要开誓师大会了。 不过这事情和刘艾没关系，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得想一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让风妮回到现实里去。 「你又被教导主任抓了？」刚回到教室，就有一个剃了寸头的小子凑到了刘艾面前。 这会儿是自习课，所有人自由学习。 而班级里总有那么一小撮人，自习课上是永远不会好好学习的。 刘艾座位所处的位置就在班级的角落。 这里，聚集了多位班级之耻。 比如刘艾，再比如这个小寸头。 「豆花，你离我远点。」刘艾这会儿心烦，没有空理会这种小屁孩。 窦楠因为长得比较清秀，所以班里的人都笑称他为「豆花」。 不过他个人很不喜欢这个称号，因为觉得不够阳刚。 而为了凸显阳刚，他给自己剃了寸头，还纹了个兇悍的剑眉。 结果纹眉师父手艺不太行，纹得有点歪，成了八字眉。 好好一小鲜肉，愣是自己把自己糟蹋成了谐星的样子。 更惨的是，刚开始他因为太秀气而和男生格格不入。如今他因为外貌不过关，本来和他玩得好的女生也懒得和他走得近了。 如今也就剩刘艾愿意搭理他。 可刘艾今天心情不好，想要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刘艾，你怎么了？心情不好？」窦楠没理会刘艾说的话，愣是凑到她边上，小声道，「我刚刚看见隔壁班的风妮跟你一块儿在教导处主任那，怎么样？她为难你了么？」 第134页 提起风妮，刘艾抬了抬眉毛，「好好的，她为难我干什么？」 「……」窦楠一脸怪异道，「她不是老师的走狗吗？没有她举报，教导处主任能抓到你？」 「啪！」 刘艾拿起手边的书，毫不犹豫地拍向了窦楠的脑袋。 「我警告你！别让我再听见你说风妮的坏话，知道么？」刘艾严词警告。 窦楠一脸无辜，「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 刘艾忽然就想起了原着内容，风妮因为成绩好，又清高，所以很不受同学们的喜欢。 但是偏偏她这样的性格，在老师们的眼里是好学生的做派。 再加上风妮的确很热爱学习，所以经常去老师那儿请教问题，最终导致于很多学生看到她出入老公办公室，便总觉得她是在打小报告。 事实上，风妮这个人物吧，似乎谁都瞧不上的样子。 所以你说她打小报告，这直接折损了她的风骨！ 虽然风妮有骨气，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而且面对非议，风妮也摆着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 这导致流言越传越凶，最后所有人都觉得事实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不管以前大家怎么说她！」刘艾瞪着窦楠道，「反正从今天开始，她！风妮！由我罩着！」 刘艾说的慷慨激昂，不知不觉竟是提高了音量。 班里其他正在自习的同学，听到声音后果断回过头，朝着刘艾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刘艾一愣，有些侷促。 但是这种时候不能怂，谁怂谁是孙子！ 于是乎刘艾捏紧了拳头，一扬眉头，气势十足地向众人宣布，「没错！从今天开始隔壁班的风妮就由我罩着了！你们谁敢欺负她，谁就是不给我面子，我——」 「刘艾！」一个听起来并不陌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刘艾梗着脖子，略显僵硬地扭过了头。 然后她就看见教导处主任正站在后门，整张脸铁青。 「……」呵，谁能想到，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你给我出来！」王霭感觉太阳穴突突得厉害。 他这辈子没见到过这么不学无术的学生！ 自己不学习也就算了，还打扰别的同学学习！ 「你是不是觉得刚刚那八百字的悔过书写少了？」走廊上，教导处主任死死盯着刘艾，感觉都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了。 刘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直犯嘀咕。 「你要是再这样，我要请家长了！」王霭使出了杀手锏。 可是刘艾却有些懵。 怎么的？ 我还有家长呢？ 经过之前的两次经验，刘艾还以为代入的角色多半都是无父无母的呢…… 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还有家长？ 不过就算有，也没有道理给别人平添麻烦。 仔细想了想，刘艾仰起脸，看着王霭道，「主任，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王霭眯了眯眼睛，「刘艾，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那不能。」刘艾非常真诚道，「主任，你在我心里面英明神武，聪慧过人，绝对是那种不容易被骗的人！」 「……」王霭本来还想训人，结果这会儿被气笑了，「既然你知道我不容易被骗，那你就应该知道你这些小把戏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也不等刘艾反驳，王霭便直言道，「走！你跟我去办公室，我今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监督着你学习！」 听到王霭这么说，刘艾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但转念一想，她又想起了什么。 「主任这么忙，这种小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刘艾无辜地渣渣眨眼睛，「我听说咱们年级那个风妮同学已经被保送了。」 王霭盯着刘艾，想看看她到底又在耍什么小心思。 「像监督我学习这种事情，让风妮同学来做不正好吗？」刘艾情真意切的建议道，「再者说，我成绩那么差，正好需要有人辅导辅导我。风妮同学那么厉害，她一定能够把我辅导的很好的！」 看着刘艾三句不离风妮，王霭冷笑了一声，「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刚刚就听见你在说什么风妮以后有你罩着了，你现在祸害人都带目标的了？」 见刘艾没有反驳，王霭警告道，「我告诉你风妮同学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伤害或者有可能影响到她的事情的！」 「……」 面对王霭的决绝，刘艾忽然低下脑袋，有些无精打采道，「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王霭一愣，没想到刘艾会这么跟他说话。 然后他就听到刘艾委屈巴巴道，「我之所以说风妮以后有我罩着，是因为我刚刚在教导处主任办公室写悔过书的时候，受到了风妮同学的感化。」 「我忽然意识到了好好学习的重要性！」刘艾口气非常坚定，坚定到连王霭都被唬住了。 刘艾还继续道，「我说我要罩着风妮同学，那是出于一种报答之下的保护欲！怎么能是祸害人吶！」 一来二去，王霭被唬得有些蒙。 不过不管怎么样，王霭指了指前方，「走吧！你先去我办公室，剩下的事情，等会儿再说！」 第135页 见事情有转机，刘艾心满意足地朝着她才离开了十几分钟的教导处主任办公室走去。 可是刚等刘艾坐下，便有其他的老师来找王霭，说什么关于下个月市领导来学校的事情，需要王霭过去商量一下。 王霭看了一眼刘艾，拧着眉头一脸的为难。 「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王霭戳了戳刘艾拿过来的习题册，「今天的作业做完了，你才能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 刘艾可不笨，她一脸无辜道，「可是主任，我有好多题都不会做，怎么办？」 「……」王霭想了想，最终背着手道，「你先做，别的事情回头再说！」 说完之后，王霭便走了。 刘艾趴在桌子上，嘴唇勾着笔，一脸无聊地看着面前的几本习题册。 要说语文和英语，刘艾尚且还能凑合做一做。 但是数学和物理是怎么一回事？ 刘艾实在没有搞懂，她堂堂一个文科生，为什么来仿真模拟世界里面，竟然成为了一个理科生。 这不是天要亡她吗？ 正想着呢，办公室门口的光被挡住了。 刘艾一脸兴奋地扭过了头，「风」字已经在嘴边，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班主任，竹珏。 「主任让我过来看着你。」竹珏年纪不大，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严肃。班里人时常偷偷喊她「灭绝」，刘艾也不是很喜欢她。 刘艾还以为王霭这次还会找风妮过来监督她，没想到…… 哎！终究是棋差一着。 在竹珏的监督下，刘艾飞快地做完了英语作业，然后她凭藉着自己胡诌的本事，愣是把数学和物理的作业都填得满满当当。 至于对不对，那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这时候，天色渐晚，已经到了下午下课的时候。 刘艾像是个刑满释放的犯人似的，可算是从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而当她想着等会回家要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她却惊讶地发现—— 这所溪南高中，是住宿制的！ 「这是怎么了？老远就看到你像个雕像似的坐在小池塘的边上。」风妮走了过去，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递到了刘艾的手里，「该不会是因为想到要高考，就想要自杀吧。你应该知道，你要是这里死了——」 「就回不去了。」刘艾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风妮手里的东西，「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的。」 拿过面包牛奶，刘艾看着面前芦苇茂密，晚霞映天的景致，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身处校园，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某处公园中。 风妮看着她，无奈坐下，「不喜欢校园吗？」 「啊……是啊，不喜欢。」刘艾拧了拧眉头，「我成绩一直都不太好嘛，你也知道的。」 那种不论她多么努力，成绩依旧平平的挫败感，曾经一度折磨着刘艾。 特别是那时候老师总拿那些好学生出来作比较，而刘艾发现那些好学生竟然轻轻松松就能靠到好成绩的时候，她心里不甘而又自卑。 老师总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但是勤奋在天赋面前，总显得格外的笨拙。 刘艾啃了一口面前，忍不住嘆息一声。 毕竟她必须肯定的是，好歹校园时代，努力终究会有回报吧。不论多少，不论过程有多艰辛多笨拙，终究是会有回报的。 这已经是漫漫人生当中，最为公平的时候了。 「我刚才想了想。」风妮坐在那儿，迎着晚风道，「我想到了一个唯一可行性的方法。」 「……」刘艾本来还挺丧气，结果一听风妮的话，便立刻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你和我一起研发。」风妮目光灼灼道，「你从头学起，然后跟我一起研发。真正地了解整个程序的运营，你就能把我需要的内容，更好、更完全地带出去。」 听完风妮的话，刘艾脸上的表情是僵的。 你真的没有说笑吗？ 让她从头学起，然后跟着一起研发？ 那可是理工科！ 和文科有着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的隔阂的理工科！ 刘艾收回思绪，表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她极为肯定地冲风妮摇了摇头，「我学不会的。」 「……你还没学。」 「我要是学的会理科，当时分科的时候，就不会想都没想直接选文科了。」 「那我只能呆在这里了。」 「！」 如果有的选，刘艾坚决不会选这条路的。 但是眼下，好像已经没得她选择了。 「真的要学吗？」刘艾祈求着看向风妮，指望着风妮能够给她一个友善的回答。 然而风妮却是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直接断了风妮的幻想。 天要亡我！ 第49章 「真是进了鬼了,你们刚刚看见了吗？」 走廊上传来了窃窃私语。 「就一直空着的那件教室里面，风妮竟然在给刘艾辅导功课。」 「什么？风妮在给人辅导功课？她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也会纡尊降贵给人辅导功课吗？」 「给我们可能不太行,但是刘艾嘛……你也知道了，风妮得罪不起那种人。」 「也是，白莲花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而已。要是她敢忤逆刘艾那种人,估计会直接被扒掉一层皮吧！」 第136页 「哈哈哈！应该吧,不过我还挺想看那个场景的。」 看着几个女生路过，窦楠一脸不敢置信地朝着年级楼层的最北面走去。 那里，有两间空教室。 现在仅仅堆着一些没人用的桌椅。 远远的，窦楠还没有走过去，就看见那间教室的灯亮着。 然后他怀揣着认证的心情走到了教室后门，结果就见到风妮极为耐心地在刘艾讲解……高一的物理知识点——摩擦力！ 这世道变了。 窦楠一个没站稳,差点要跌倒。 结果他一偏头,就看见和风妮同班的校草同志，正神情复杂地站在角落的阴影处。 「我靠！」窦楠吓了一跳,然后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而这动静，不仅引起了校草陆轩的注意,也引起了教室里那两个人的注意。 刘艾看了一眼外面，然后一眼就瞧见了窦楠的寸头。 「豆花,你干什么呢？」刘艾学了半小时，完全就是在听风妮讲天书。 这会儿窦楠送上门,正好给了她无能狂怒的机会。 窦楠听见刘艾喊他,慢悠悠回过神,笑得三分无奈，七分尴尬，再加上百分之的无措。 看着就是一副欠收拾的样子。 「刘艾姐,我听人说你在学习，所以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窦楠有些紧张，所以脱口而出，等说完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 然后下一瞬窦楠就看见一本练习册唿啸着飞到了他的面前。 「啊！我错了！」 看着窦楠落荒而逃的样子，刘艾还挺失落的。 因为他走了，就预示着她又要继续学习了。 「风妮，咱们打个商量。」刘艾有些谄媚地看向风妮，「我能不能——」 「不能。」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风妮温柔浅笑，可说话的样子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 刘艾鼓起腮帮子，拧着眉头，小声嘟囔，「可我要是再不去厕所，就要尿裤子里了。」 「……」风妮拿刘艾没办法，她明知道刘艾故意找託词，但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那你赶紧回来。」 「好嘞！」刘艾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一蹦一跳地冲出了教室。 结果她因为嚮往自由的心太过热切，以至于完全没有看见正站在阴影处的陆轩。 而陆轩在刘艾离开后，他慢慢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缓步走进了只有风妮一个人的教室里。 另一边，刘艾飞速地冲进了厕所。 她倒也没有说谎，她这会儿的确要上厕所了，只是没那么急而已。 但对于不爱学习的人来说，任何可以让她脱离学习状态的机会，她都要用最诚挚的心情，牢牢把握住。 正蹲在那儿泄洪，刘艾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里的纸巾。 结果就听见外面有人在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我看见陆轩去找风妮了，你说他俩孤男寡女的，能在那干什么？」 「你说能干什么？肯定是去问她之前那封情书的事情吧。」 「！」 本来还在畅快泄洪的刘艾，忽然关闸，然后小心翼翼地侧耳听去。 「人家都看见是风妮放的了，结果风妮自己还不肯承认，真是绿茶的不行。」 「可能是海王不想收心吧。」 「你说，既然不肯承认，那她送什么情书，闲的么？」 「可能单纯是想引起陆轩的注意呢？再说了，像风妮那种高段位绿茶的手段，你要是能想明白，就不会母胎单身这么久了。」 「那我是肯定没办法和那种斯奥货比的，随便勾勾手指，就能让男人服服帖帖的。你看连那些男老师看见她，样子都不太一样。」 「就是，她——」 「咣当！」 本来紧合的厕所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提了开来。 两个正在排队上厕所的女生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待她们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刘艾后，各个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其中一个女生偷偷拽了拽另一个女生的衣服，然后眼神示意对方，赶紧撤退。 但是等另一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刘艾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她们两个人面前，然后伸手直接挡住了离开厕所的唯一出路。 两个女生露出了乖巧的样子，「刘……刘艾同学，快要晚自习了，我们……我们要回教室，请……请你让一下。」 这个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刘艾这个人很熟悉。 低年级的可能都只听过名字，但高三学生则各个认识这位人物。 因为她进学校三年，被通报批评的次数数不胜数。甚至被拉倒操场讲台上读悔过书和保证书的次数都让人一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再加上，她一个女生，三天两头打人，很自然就成了学校里的一朵霸王花。 有人说她真性情，有人说她神经病。 不过大多数的女生，还是挺惧怕她的。 看到前面两个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刘艾的心里格外的舒爽。 这还是她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呢！ 不过爽归爽，说风妮，那是万万不能的！ 「你们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刘艾笑眯眯地望着面前这两个人。 第137页 可是她们好像更加害怕了。 「刘……刘艾同学，我们刚刚什么话……都……都没说。」其中一个女生都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你让……让我们走吧。」 「那不行。」刘艾挑眉，「我就想听你们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时候几个准备来上厕所的女生，都到厕所外了，结果一见情况不对便立刻开熘。 而正在厕所里解决问题的几个人，这时候蹲在自己的小隔间里，瑟瑟发抖。 因为她们听得出来，外面是刘艾，而且她说话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开心。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胆子稍微大点的女生鼓足了勇气开了口。 旁边那个快哭出来的女生，只会在那闷闷点头。 刘艾看着她们俩，乐了，「你们俩真当我聋了？」 「……」 「不过我无所谓你们承不承认。」刘艾扬了扬眉头，笑盈盈道，「反正我就和你们说一遍！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听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在背地里讨论风妮和陆轩的事情！」 刘艾忽然拔高了音量，「如果再让我听见，我就要你们好看！」 话音落下，那个胆小的女生「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刘艾欣赏着眼前的一幕，感觉分外解气。 谁让你们要偷偷说风妮坏话呢？ 活该！ 刘艾气焰十足地瞪了一眼她们，本想再吓唬吓唬她们。 但没等她再开口，女厕所外忽然传来了王霭的怒吼声—— 「刘艾！我限你一分钟，给我出来！」 刘艾僵了一僵。 才进系统第一天，这个教导处主任已经找了她三回了。 有必要吗？ 学校里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干了？ 冷冷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然后刘艾一脸不羁的转身走了出去。 厕所外面，王霭黑着一张脸。 他也很不想在女厕所外面，显得这么没风度。 可是谁让几个女学生匆匆忙忙跑过来，跟他说什么刘艾在女厕所里把同学打了！ 今天是教师开大会的日子，留在年级里值班的还都是男老师。 最后王霭只能自己出门，试图用自己的气场，隔着厕所镇压住那个「混事小魔王」！ 所幸，刘艾还算给面子。 不然她要真的在女厕打人，他还真不好出面。 看到刘艾一脸散漫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王霭便厉声道，「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刘艾笑笑，「在厕所，当然是上厕所了。主任你真会说笑。」 「……」王霭铁青的脸，泛出了一丝黑。 而这个时候，正好刚刚被刘艾吓唬的两个女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人还在偷偷抹眼泪，王霭便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似的，「你们两个，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听到王霭问那两个女生，刘艾有一瞬间的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那两个女生指认她，她无非今天三进宫教导处主任办公室而已。 小事，小事！ 如此一想，刘艾就定心了，脸上更是摆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来。 而她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的标准姿态。 那两个女生到底是不想惹事的，所以意见统一的摇了摇头。 「我……我就是因为这次月考没考好，所有有点难过。」不等王霭追问，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生就自己给自己找好了藉口。 王霭看着她们，也没为难，只安慰了两句之后，就让她们赶紧回班级了。 「那我也回教——」 「你给我回来！」 本来打算跟众人一起离开的刘艾被王霭毫不留情地喝住。 刘艾死气沉沉的看向了王霭，「主任，还有事？」 王霭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忽然觉得不太合适，便负手而立，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你跟我过来。」 嚯！ 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还让她三进宫。 刘艾看着王霭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 结果等到了办公室，王霭倒是没有怪罪刘艾，而是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将刘艾打量了一遍。 「主任，你有话直说好不好？」刘艾自从吓唬过女学生后，突然就get了校痞这个角色的精髓，渐入佳境。 王霭收回目光道，「我听人说，刚刚风妮在空教室给你辅导功课？」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事。 刘艾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 「是啊……」刘艾很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王霭一脸沉痛地再次警告道，「刘艾，我跟你说过了，风妮是学校的骄傲，你别祸害她。」 「……主任，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刘艾很不开心，「你怎么老说我在祸害她呢？我就只是让她教我功课而已，怎么就祸害她了！难道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在老师眼里都是一种罪嘛！」 听到刘艾说的如此振振有词，王霭的眼底的情绪就更加复杂了，「真的只是辅导功课？」 「当然！」不然你还想啥？谈恋爱吗？ 刘艾倒是想和风妮谈恋爱，但是现在她面前压着「高考」这座大山，背上还担着要让风妮回到现实的责任。 她哪里还有空想那些你侬我侬的事情？ 第138页 「你没有胁迫风妮？」 「……老师，你把我当什么人！」 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了，王霭心想。 刘艾则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想好好学习而已，可是我基础太差了，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正好风妮同学保送了大学，我看她时间比较充裕，就想让她辅导一下我。」 一串解释，说的逻辑满分。 再加上刘艾刻意摆出来的委屈样子，王霭一时之间，心底里竟然腾升出了歉意。 「不好意思，是老师误会了。」 「没事，我原谅你。」 「……」王霭心底里的歉意忽然没了，他严肃道，「这个事情我刚刚和几位老师商量过了，他们觉得风妮同学虽然被保送，但是她的时间不能浪费在……不能花费在辅导你这件事情上。」 王霭一时口快，差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虽然说教书育人，应该一视同仁。 但是以他们这些过来人的经验来看，就刘艾这种水平的，就算恶补三个月，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毕竟高考靠的是日积月累，一天也吃不成一个胖子。 而风妮虽然被保送，但过段时间还有全国的物理竞赛需要她去参加，所以他们也不是很希望风妮在刘艾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刘艾毕竟心智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王霭的寥寥几句话，便已经让她明白了老师们的态度。 「主任，你有去徵求过风妮同学的意见吗？」刘艾目光灼灼地看向王霭。 王霭愣了一愣，刚准备开口，结果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越过刘艾，王霭看到风妮正站在门口，于是立刻换上了和蔼可亲的样子。 「风妮同学，你——」 「我愿意辅导她。」风妮走路的时候腰杆挺得很直，再加上她又偏瘦，所以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像一根芦苇，感觉随时都会被风颳跑了似的。 风妮走到了王霭的面前，很是认真道，「我希望老师能够准许我，在空教室里面辅导刘艾同学。」 「这……」王霭有些尴尬，「风妮同学，你应该知道，你还有别的任务——」 「放心，辅导她不会影响我接下去参加竞赛的。」 风妮回答的胸有成竹，那是因为她大学的时候主修的就是理工科。 物理这门学科，对于她来说，不论是高中课程，还是大学课程，早就烂熟于心。 参加一个物理竞赛而已，根本不需要花上太多的心思。 可即便风妮这么说，王霭的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王霭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还需要开个会议讨论一下才行。 「那这样吧。」风妮帮王霭想了一个办法，「明天我把前两年的竞赛试卷做一遍，如果里面我错了一道题的话，那接下去的时间我就认真准备物理竞赛的事情。」 「……」听到风妮的话的第一瞬间，王霭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风妮。 而风妮则是神情淡淡地笑了笑，「王老师，可以吗？」 「你不是在说笑吧。」王霭觉得风妮可能不知道她自己刚刚说的话代表了什么。 这全国性质的物理竞赛虽然是面对高中学生的，但是其中的内容却并不仅限于高中物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即便参加物理竞赛的都是尖子生，但还是需要不断地学习。 但风妮竟然说她能够把前两年的卷子都做出来—— 除非她早就已经做过那几套卷子了。 可转念一想，就算风妮做过之前的卷子，但要做到百分之百的正确率，实在是有些夸张。 但既然风妮提出了这样的挑战，让她尝试一下，如果她达不成，那便正好让她安心复习。但如果她达成了，那王霭觉得风妮的水平已经绝对达到了物理专业大三的水准。 那他也算放心让她把时间花费在教导刘艾的身上。 不过…… 王霭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正站在一旁的刘艾身上。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风妮这么个优等生，什么时候和这个「混世小魔王」走到一块儿的，而且还主动提出要帮她辅导。 这还真是有些稀奇。 「你真的能一道题都不错啊。」回去的路上，刘艾望向风妮。 风妮笑笑，「怎么？你不相信我？」 第50章 「相信是肯定相信的。」刘艾撇撇嘴。 毕竟风妮别说在高中了,就算在大学里面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眼下就只是一个高中的竞赛而已，想想应该不会难倒风妮。 但是做到百分之百的正确，这个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好了,晚自习要开始了，你先回去，把我刚刚教过你的内容好好复习一下。」风妮看了一眼手錶,「等会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的课间,我再跟你确认一下复习计划。」 风妮永远那么理性，做事也十分有条理。 刘艾拧了拧眉心，「你说……我真的能考上么？」 闻言，风妮忍不住揉了揉刘艾的脑袋，「你当年都能考上，今年怎么就不能呢？」 「当年是文科,今年是理科。」 这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好了，有我在。」风妮温柔安慰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学完高中课程,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139页 虽说刘艾的英语基本上不用复习，这也代表了她能够省下一部分时间用来攻克理科。 再加上刘艾选择理科的时候,选修课选的是地理专业。 恰好当时她高中选文科的时候选的是史地，再加上刘艾比较喜欢地理,所以地理的复习也不用花上太多时间。 剩下的,就是数学和物理了。 刘艾握了握拳头！ 不争馒头争口气！ 再者说现在可不仅仅是争口气,而是帮风妮争取回到现实，帮她自己争取幸福的时候！ 想到这里，刘艾充满了干劲。 第一节 晚自习是四十五分钟,如果是平时刘艾估计老早就坐不住了。 但看着桌上的习题，刘艾硬生生地啃了四十多分钟，然后当她翻开习题册的答案一看—— 淦！ 她还以为正确率不管怎样都得有个百分之六十。 结果，一、二、三。 二十道题，就对了三道！ 物理太难拉！ 不想学物理了！ 刘艾瘫痪在桌上，生无可恋。 真的太难了！ 「刘艾。」窦楠憋了一整堂晚自习了，刚刚他看刘艾咬着笔，一脸认真，就没有忍心打扰。 这会儿他看见刘艾好像被抽干了灵魂似的，躺在桌子上，便小声地喊了一句。 刘艾黏巴巴地扭过头，看向了窦楠。 现在的她，连无能狂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她就听见窦楠悄声问道，「等会儿下了晚自习，你还偷熘出去打游戏吗？」 「打个屁！」刘艾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窦楠一脸尴尬，「你不是说好了，今天带我上分的吗？」 「上个屁！」 「……你变了。」 「变个……对，我变了。」刘艾直接挺尸，承认了，「我现在是个眼里只有学习的学习机器，请你不要耽误我学习，我谢谢你。」 听到这话从刘艾的嘴里说出来，窦楠忍不住想打120。 「刘艾，你没事吧。」窦楠担心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了？爱学习就叫怪了？」 说话间，下课铃声响了，刘艾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窦楠看着刘艾的背影，哀痛不已。 而就在这时，本来都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刘艾，忽然停住了。 窦楠以为刘艾终于恢復了正常，决定晚上带着他翘晚自习去打游戏了，结果下一瞬，他越过刘艾就瞧见了……陆轩？ 他怎么来了？ 很快，班里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陆轩的存在。 毕竟陆轩的样貌远近驰名，在溪南高中也算是一个景点的存在。 不过他这人脾气不怎么样，对人很冷淡，和风妮差不多。 不过，他来找刘艾干什么？ 要说这个陆轩，虽然算不上是尖子生，那也算是强化班里的中上游了。 这种人，最是瞧不起不学无术的人。 窦楠对此，深有感触。 而陆轩今天晚上竟然主动找刘艾，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就当所有人都在感到不解的时候，陆轩不冷不热地冲着刘艾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刘艾把陆轩上下打量了一番。 剑眉星目，神情冷淡而带着些许凌厉，除了小脸袋还带着些许稚嫩之外，俨然就是个小霸总。 但所以呢？ 「没空。」刘艾才不想因为这样的人耽误了她和风妮之间那烧得可怜的相聚时间。 说完，刘艾直接潇洒走人。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去一步，陆轩竟然伸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刘艾脸色极差地低头看了一眼，「你要干什么？」 「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刘艾觉得这人也真是搞笑。 有屁直接放可以吗？ 课间就十五分钟，你已经耽误我一分钟时间了，谢谢。 可即便刘艾这么说了，陆轩愣是像没听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跟我——」 「有话现在说！」刘艾拧着眉头挡开了陆轩的手，「我和你一男一女的，单独谈话像什么样子！」 说完，刘艾还横了一眼陆轩，「干什么？难不成你是想把我拉出去告白吗？」 「……」 陆轩没想到刘艾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顿时皱紧了眉头，沉声回了一句，「不是！」 「不是就好。」刘艾冷笑，「你要真的和我告白，我还要担心怎么拒绝你，才能不伤你自尊心呢！」 一想到之前在厕所里面听见那两个女生说的事情，刘艾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以至于她看向陆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怨怼起来。 陆轩被怼的莫名其妙，脸色也极为难看。 听了很久，眼看有人往他们俩这边聚过来了，陆轩才沉着声道，「关于风妮的。」 「……」 一听关于风妮的事情，刘艾的脸更加黑了。 不过她倒是要看看，这厮能和她说什么有关于风妮的事情！ 刘艾一脸不善地跟在陆轩的身后，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走过去。结果刚走到一半，风妮就在后面喊了一声—— 「刘艾！」 刘艾止步，回头看去。 风妮消瘦的身影，在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前，显得格外的消瘦。 第140页 看的刘艾一阵心疼。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风妮好像怎么餵都餵不胖似的。 和风妮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刘艾好好研习了厨艺和烘焙手艺，就想着给风妮做好吃的。 风妮倒是也给面子，不管做出来的菜品如何，她都会吃掉。 可即便如此，风妮依旧没有胖出几两肉。 有时候好不容易被刘艾餵胖了两斤，风妮只要去实验室呆两天，就会立刻瘦回来。 这可把刘艾给愁坏了。 「你要把她带哪里去？」正当刘艾出神的时候，风妮已经走到了刘艾的身边。 风妮的眼神有些冷，特别是在看向陆轩的时候。 陆轩感受到了风妮的目光，他眉心压低，但语气上并没有半点的不快，「我想找她问一些事。」 「问什么？」风妮浅笑，一脸温柔，可眼底却是一片凉意。 这样的风妮让陆轩感到很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想要说点什么，可半天都没有张嘴。 风妮笑了，「我刚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那份情书是我路过的时候，从地上捡起来的，根本不是我送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对比一下我的笔迹。」 「我知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风妮的目光落到了刘艾的身上，有些无奈。 她没想过要让刘艾卷进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情里面，可偏偏这个陆轩即便是在系统里面，也和现实里一样执拗。 「为什么？」陆轩不死心地看着风妮，「为什么你现在这么排斥我？」 「……没有为什么，可能因为你成绩太差了。」风妮面无表情地转身，拽着刘艾直接朝着空教室的方向走去。 夜色下，陆轩独自一个人站在教学楼连接的实验楼中间的花坛旁，脸上写满了不解和落寞。 他不懂，以前经常和他一起学习，交流做题经验的风妮，怎么忽然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为什么？ 陆轩暗暗捏紧了拳头。 而此时教学楼二层和三楼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远远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虽然听不见当事人的对话，但是有时候，看图说话就已经足够了。 「我刚刚路过16班的时候，听见刘艾问陆轩是不是要跟她表白，陆轩好像也没有否认！」 「什么！陆轩要跟刘艾表白！」 「那就合理了，风妮肯定是因为看见陆轩要跟刘艾表白，所以气不过就把刘艾给拽走了！」 楼上一群人嘀嘀咕咕俨然一副看破一切真相的样子。 但事实上，陆轩只是看见刘艾和风妮走的近，所以想找刘艾问问风妮的事情而已。 另一边，风妮领着刘艾去了空教室，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随身记事本。 上面有她帮刘艾列的高考复习计划。 「等明天我通过老师的考试后，我就去跟老师申请让我全天候辅导你。」风妮做了很是细緻的安排。 可一旁的刘艾歪着脑袋，盯着风妮的侧脸，脑瓜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风妮神情专注的时候，真的……好美啊！ 而风妮见刘艾半天都没有反应，忍不住扭头看向了刘艾。 结果就看见刘艾的脸上摆着一副痴汉的样子。 她忍俊不禁地拿笔敲了敲刘艾的脑袋，「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和你说的？」 「有！」擦擦口水，刘艾笑盈盈道，「反正就是以后全按照你的计划来嘛！我全都听你的！」 「你呀……」风妮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刘艾的脑门。 刘艾一脸乖巧地笑笑，可就在风妮打算收回手的时候，她忽然握住了风妮的手。 风妮有些错愕地看向了刘艾。 刘艾的脸上依旧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容。 「怎么了？」风妮问。 「那个……那个陆轩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到底是小孩子，再怎么掩藏，在成年人的目光里，还是能够窥探出一点端倪的。 风妮听了，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她柔柔道，「怎么？吃醋了吗？」 「嗯。」刘艾倒也没有掩饰，直接承认了。 风妮一脸的无可奈何，「放心吧，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可你们是一个班的。」 「那等我明天通过了老师的测验，我就只和你一个班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刘艾咧着嘴笑了笑，然后正好第二堂自习课预备铃响了，刘艾和风妮分别回了各自的班级。 可坐在位子上，刘艾却忍不住皱紧双眉，满脸忧色。 「刘艾！真的不出去打游戏吗？」窦楠跃跃欲试，等着刘艾带她上分。 刘艾横去一眼，脸色十分不好，「打什么打！你要是能把你打游戏的热情拿来学习，你都能直接保送a大了！」 小屁孩一个，不知道好好学习，满脑子都是打游戏。 打游戏有前途吗？ ……有！但肯定不是你这种菜鸡！ 看到窦楠一脸委屈地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刘艾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无聊，竟然因为陆轩的事情，而把脾气撒在了窦楠的身上。 「那个……豆花啊……」刘艾凑到窦楠身边，放软了语气道，「我问你个事儿啊。」 「你说！」窦楠一扫阴霾，元气满满地看向刘艾。 第141页 刘艾想了想，道，「隔壁那个陆轩有女朋友么？」 「没有。」窦楠很果断道，「自从他进学校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单身。」 「你这么确定？」 「那可不么？他是校草！校草是什么概念？但凡他身边出现个女性就会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更何况是有女朋友这种事呢？」 「……」 刘艾高中读的是女校，对于这种事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经验。 不过窦楠的话，倒是也挺有道理的。 「那你知道风妮和陆轩的关系怎么样吗？」刘艾有些好奇。 可窦楠却是神情略显诡异地看着刘艾，「你没事打听这些事干什么？这可不像是你平时的作风啊……」 刘艾也不能多解释，她只好撇了撇嘴道，「我这不是找风妮给我辅导功课么？那她不管怎样，也算是我半个老师吧。那我关心一下老师，也是应该的。」 「……」 这种藉口，怕是只有脑瘫才会信了。 「刘艾，我的艾姐。」窦楠惋惜道，「你这是真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不然呢？」刘艾挑眉，「跟你似的，天天沉迷游戏？我可是一个要拯救世界（风妮）的女人！」 「……」你确定你不是中二病发作吗？ 窦楠看向刘艾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但刘艾根本不在乎这个。 「你别废话，就告诉我，风妮和陆轩之间的关系就行了！」 「……」窦楠嘀咕道，「我只知道风妮这个人好像不太受欢迎，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怎么样。至于她和陆轩的关系，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没什么关系，那个陆轩眼巴巴地盯着风妮？ 刘艾冷笑。 而就当刘艾的打算再从窦楠那里打听点什么的时候，坐在刘艾前排的张冰回过了头，然后拧着眉头说了一句，「自习课呢，你们两个人别说话了。」 「……」 刘艾悻悻地缩回脖子，然后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草稿纸，涂涂改改，愣是什么都没看进脑子。 然后下一次课间的时候，16班就传出了关于刘艾、风妮和陆轩三个人之间纷纷扰扰的感情纠葛。 「刘艾竟然在打听风妮和陆轩的关系，看起来刘艾好像对陆轩动情了。」 「是吗？那按道理风妮和刘艾是情敌关系啊，我怎么听说风妮答应帮刘艾补习了呢？你不刚刚也看到了吗？她俩关系现在可亲密了。」 「这你还不懂？绿茶常规套路啊！可不就是先混成闺蜜，然后暗中插刀子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风妮接近刘艾，不怀好意？」 「可不是么？你说这俩人要是天天呆一块儿了，风妮可不就能监督刘艾的一举一动了吗？到时候陆轩那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风妮那都能收到消息。」 「高招！果然是学霸啊，这脑迴路和我们正常人真是不太一样……」 而对于外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狗血故事浑然不知的刘艾和风妮两个人，这会儿正坐在空教室里面，进行深入探讨。 「晚自修之前教你的，你都学会了吗？」风妮摆着严厉的模样。 刘艾咬着笔尖，有点心虚。 风妮垂眸，默不作声地去拿刘艾手边的习题册。 结果她指尖才刚刚捏到习题册的一个角，刘艾就勐扑到了习题册上，妄图用身体压住习题册，不让风妮拿走。 太……太丢人了。 刘艾可怜巴巴地扭过头去看风妮，风妮笑容淡淡。 「错很多？」风妮问。 「嗯……」 看到刘艾眼底的失落，风妮温柔道，「一开始是正常的，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就再多教两遍。」 说完，风妮似乎生怕刘艾遭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便又补了一句，「力学本来就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学不会很正常。」 「……真的吗？」 「嗯。」 看在风妮目光温柔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刘艾这才缓缓松开手。 风妮拿过习题册一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的一瞬间，她的眉头还是忍不住往下压了压。 错这么多，看来得放慢计划，认认真真地好好跟她讲解一下。 因为讲解的内容过多，以至于半小时的课间休息根本来不及。 而第三节 晚自习素来是学生去找老师问问题的，所以风妮就没让刘艾回教室，她们两个人继续在空教室里，学习那可怕的物理力学。 期间王霭视察的时候，见空教室的灯开着，于是就走过来看了看。 见到风妮给刘艾辅导，而刘艾竟然还见了鬼的认真听讲的时候，王霭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没有想到，在他任期里，遇到的最不服管的人，竟然……竟然在风妮面前这么乖巧。 看来，风妮同学，还真是有点手段啊！ 如此一来，王霭倒是对风妮辅导刘艾这件事情产生了些许兴趣。 不过这件事，还得跟学校老师和领导商量一下。 「听懂了吗？」风妮收起笔，温柔开口。 刘艾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那好，这里十道题。」风妮将之前准备好的题摆到了刘艾面前，「你做一下。」 本来还一脸骄傲的刘艾，在看到题的一瞬间，就蔫了。 怎么又要做题？ 第142页 刘艾感觉自己朝向被人捏住后颈皮似的，浑身难受，又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时，刘艾就听见风妮道，「只要对一半，我就给你奖励，好不好？」 奖励！ 刘艾的眼底瞬间冒光了！ 「什么奖励！」刘艾问。 「你想要什么奖励？」风妮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刘艾倒是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 须臾后，刘艾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一脸兴奋道，「我想到了！」 「嗯？」风妮看向刘艾。 结果刘艾还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等我答对一半题，我再说！」 风妮倒是没有追问，看着刘艾开始做题后，她便站起身，准备回自己教室拿两本她买了还没做的习题册给刘艾。 结果一出空教室的门，风妮就看见陆轩正站在角落里，眼神偏执地看着空教室的方向。 风妮有点头疼。 「该说的我都说了。」风妮很是冷淡道，「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见陆轩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风妮艰难开口道，「算我求你了，行吗？」 陆轩看着风妮，眼底有各种情绪在翻转。 想当初，他们班搞学习小组。 风妮因为坐在陆轩的前面，所以他们很自然成为了组员。 「陆轩，好好学习吧！」风妮一脸沉痛地看向了陆轩，「努力考上你想要上的大学，然后去实现你自己的梦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完，风妮再不想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 结果她一扭头，就看见刘艾正趴在空教室的窗台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 风妮抿了抿唇，然后她就看见刘艾像是做贼似的，「咻」地一下从窗台那儿消失了。 哎！ 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风妮转身回了教室，拿上习题册后，便回了空教室。 教室里，刘艾端正地坐在桌子前面，握着笔，看起来格外勤奋刻苦。 风妮一句话都没说，悄声走了过去。 结果就看见习题册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写。 「快点做吧……」风妮伸出手拍了拍刘艾的脑袋，「实在不会做的地方就空着，或者把自己能想到的思路写下来，我们再来好好分析。」 刘艾感觉自己的脑袋沉了沉。 然后她咬了咬唇，收回心思，将注意力摆在了面前的习题册上。 整整15道题。 看着感觉都应该会，提笔一写全是废。 偏偏一熘还都是解答题。 连四选一，蒙一蒙的可能性都不给。 刘艾有些丧气。 从做第一题时的信心满满，到第三题就开始萎靡不振，直到第十五题的时候，刘艾已经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教室上空盘旋了。 「好……好了……」刘艾忍着哈欠，泪涟涟地把习题册摆到了风妮的面前。 风妮花了两分钟就直接批改好了刘艾做了五十分钟的题目。 「对了八个小问，已经很不错了。」 「……」刘艾在心底里冷冷一笑。 是，每道题有二到四个小问题。 十五道题目，她对了八个小问。 不容易了。 刘艾如此安慰自己。 「不要气馁，一开始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风妮露出了很满意的笑容。 可面对如此的安慰，刘艾却是一脸的丧气。「没有做对一半。」 闻言，风妮愣了一愣。 然后她忽然明白了刘艾不开心的来源。 于是，她笑道，「虽然你没有达到我们一开始的约定，不过看在你做题做得很努力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一次奖励的机会好了。」 「真的吗？」本来还低垂着眉眼，一脸无精打采的刘艾，忽然两眼放光的看向了风妮。 风妮笑容浅浅地点了点头，「真的，所以……你打算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刘艾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风妮本以为刘艾又要问那些她以前经常问的腻歪歪问题，于是脸上堆满了宠溺的笑容。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艾忽然一脸正色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那个陆轩？」 「……」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风妮错愕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风妮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了刘艾的习题册上，而她说话的语气里，沾染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张。 刘艾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只是此时她的眼神除了清透的明亮之外，还夹杂着些许以前从未有过的沉稳。 「你对他，和对别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或许风妮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吧，但是刘艾却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按照风妮的性格，她对所有人都很冷淡。 但偏偏面对陆轩的时候，她明明那么想要避着他，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情绪。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51章 风妮盯着刘艾看了许久。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刘艾,只是长久以来，过往的事情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在了生命之中，所以她从来不觉得有必要去提及。 但偏偏……偏偏这次的仿真模拟系统构建的就是她过去经歷过的现实！ 第143页 「你前看到一切,都曾经发生过。」风妮忽然目光沉静地开口。 刘艾则是一脸的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仿真模拟系统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呀，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风妮解释道,「我是说,你所经歷的这个世界，曾是我现实里的生活。」 「……」 「虽然我不知道许维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不过我猜想他可能拿到了我的日记本。」风妮风淡云轻地开口，就好像在说一件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似的。 可是，刘艾分明看到风妮的眼底划过了一丝伤痛。 而如果眼下这个故事里所讲述的事情都是真的话，那也就是说,风妮在高中的时候遭受到了的非常严重的霸凌！ 如此一想,刘艾顿时心疼地拧紧了眉头。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风妮以前经歷过了什么。 在她看来,风妮是那么优秀。而那么优秀的人，应该从出生开始,就非常幸运吧……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风妮的过往似乎满目疮痍。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和人交流起来有些困难。」风妮一边盘着手里的笔，一边回忆着过去,「再加上老师们都很喜欢我。而老师喜欢的人,一般都是学生很讨厌的人,所以我被孤立也很正常。」 「而陆轩那件事情，是个意外。」 陆轩是学校里的校草，受众人瞩目。 喜欢他的女孩子,可以从学校这头排到学校那头。 所以，陆轩收到情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但偏偏就有这么一群人，连陆轩的座位在哪里都没有搞清楚，就来送情书。 而好巧不巧的是，风妮的座位，正好被安排在了陆轩的前面。 这也以至于风妮经常会收到一些本应该给陆轩的情书。 但因为风妮学习很刻苦，每天几乎都是第一个来班级的，所以她总能在所有人来之前，把属于陆轩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天，有两个同学没吃早饭，很早地来了教室，很偶然的遇到了风妮在往陆轩的课桌里面塞情书。 于是风妮给陆轩送情书的事情不胫而走。 更加巧合的是，那封情书没有署名，所以陆轩也分辨不出这封信到底是不是风妮写的。 而那份情书的主人，或许是看见事情发展超乎了想像，所以也没有要站出来认领的意思。 所有人都认为风妮暗恋陆轩，但以当时风妮的性格，压根懒得理会这些事情。 而且她一直觉得陆轩那种和她性格一样冷淡的人，应该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但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陆轩竟然当真了。 他不仅在别人非议风妮的时候，站了出来。而且还当众表示，风妮以后由他来保护。 于是，风妮的头上被彻底按上了「陆轩女友」的名号。 虽然风妮几次三番和陆轩解释，她根本不喜欢他，那封情书也不是她写的。 可陆轩却总是不信。 他只是觉得风妮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压力太大，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毕竟身为「校草的女友」，遭到众人非议，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他会尽可能地保护好她。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风妮本来就不受大家待见，如今她又成了「陆轩的女友」，她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那段时间，应该是风妮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她每天走在校园的道路上，周围总是环绕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 她莫名开始有些焦虑，身体也变得有些不好。 后来，即便是保送上了大学，她最后也因为身体原因而放弃了。 甚至还直接选择了復读。 只是因为风妮是上半年生的，而且之前在小学的时候她曾经跳过级，所以后来即便是復读一年，她也并没有让身边的人察觉到年龄上的不同。 如今，风妮在仿真模拟系统里面回到了当年「情书事件」刚刚开始的时候。 所以想都没想，就果断和陆轩说了个明白。 不过，当年风妮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但现在不同了，风妮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风妮。 所以她在和陆轩解释的时候，压根没有什么温言软语，有的只是看似一剑封喉的决绝。 但很显然，陆轩这个小子，偏执的要命。 「可当年的事情，陆轩也算是帮凶了，你为什么要对他表现得……很不忍？」 「……」说起这个，风妮的眼神暗了暗，「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给捅到了校方那，校方通知了他的家长，然后他妈很生气，直接帮他办理了转学。」 「距离高考不足百天了，还办转学？」 「嗯。」风妮点了点头，「他妈没让他参加当年的高考，而是直接帮他报名了復读学校。」 本来刘艾对陆轩还带有很强烈的排斥，但听到这里的时候，刘艾的对陆轩竟然产生了一些同情。 这该是怎样独断的家庭，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而这，似乎也从侧面解释了陆轩那偏执性格的来源。 着实让人唏嘘。 事实上，陆轩转学后的一星期时间，成了压垮风妮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所有人都在说她被陆轩抛弃了，她是个没人要的玩意。 第144页 大家都知道，风妮出生后没多久，父母双亡，她一直都是跟随外婆长大的。 后来风妮的外婆在她初中的时候过世了，风妮便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和街道补贴，邻里帮助，好不容易才能继续上学。 而风妮休学，无疑让她的生活变得十分拮据。 但所幸，她凭藉着自己优良的成绩，通过辅导家里亲戚，还有邻居的几个孩子，勉强维持生计以及存下了后期復读时所需要的钱。 那段时间，她很忙，但却格外充实，心情也格外的平静。 不愿与人交流的性格，也在那段时间里面得到了些许的改善。 本来，风妮觉得高中那段时间的过往便已然随风逝去，与她再无关系。 但直到有一天，风妮得知当年陆轩不满家里人的安排，吵着闹着要回学校。他妈实在没办法，便把他关在了家里。 而有一天，他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然后在回学校的路上，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虽然刘艾知道陆轩的死和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万事因果相连。 风妮如今能在仿真模拟系统里重来一回人生，她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够不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能说的算的。 绑定「復仇系统」多年，风妮发现自己好像只学会了心狠手辣，而对付其他事情的时候，好像依旧有些不太擅长。 而听完风妮说完现实的一切后，刘艾忽然有些惆怅。 特别是在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后，她一扭头，看见陆轩正站在教室后门口的时候。 她感觉心里沉甸甸的，闷得慌。 不过想想风妮的处境，刘艾抿了抿唇，然后冲着风妮道，「我看想要让他死心，得先把那封情书的主人找出来才行。」 「风妮给你的那封情书，在你那儿吧。」刘艾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陆轩的面前。 陆轩拧着眉，点了点头。 然后刘艾把手一声，直言道，「给我！」 那语气，根本不给陆轩拒绝的余地。 可陆轩却犹豫了，「为什么？」 「为什么？凭我是刘艾，行么？」刘艾目露凶光地捏紧了拳头。 但陆轩作为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神，对于刘艾给出的威胁，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想了想，刘艾放弃了装狠，言简意赅道，「我现在是风妮最好的朋友，你应该不希望我在她那说你坏话吧……」 看到陆轩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刘艾友善地笑着把手伸到了陆轩的面前，「所以，拿来吧！」 陆轩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面，拿出了那封粉红色的情书。 看着他一系列迷幻操作的刘艾，除了一句「变态」，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词能够去形容他了。 拿过情书，刘艾实在不想在这多逗留，果断转身径直离开。 「拿到了吗？」风妮在教学楼底下等刘艾。 刘艾点了点头，然后二人顺着比较偏的小路，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粉红色一看就不是你的风格，陆轩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认为这是你写给他的。」刘艾翻看着情书，忍不住吐槽，「而且这字一看就不是你写的，他随便翻翻你的作业，都不能那么眼瞎吧！」 说完，刘艾抬起头看向了风妮。 风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昏黄的路灯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的。」风妮可不觉得陆轩真是个笨蛋，刘艾说的那几件事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人知道。 「我觉得这封信上的线索，还挺多的。」刘艾仰起头，将手中的信举到了路灯下面。 她透过光，隐约在信纸上面看到了一些痕迹。 虽然是字迹，但却并不是信封纸上写着的字。 「看来在这人写情书的时候，还不忘写试卷啊……」刘艾笑盈盈地把情书收了起来，然后扭过头看向了风妮，「既然这是你的过去，就这封情书的主人，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的对象么？」 风妮一脸云淡风轻，「以陆轩对她们的吸引力，可以怀疑的对象也太多了。」 虽然风妮说起这个时，表现的极为散漫和不在乎。 但刘艾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然后伸出手悄悄握住了风妮的手。 「以后不会了。」刘艾轻声道，「以后不会有人再那样对你了。以后……你有我。」 风妮回过头，望着刘艾，浅浅一笑，「我知道。」 那笑容带着满满的宠溺和温柔。 因为刘艾不知道，早在很多年前，她的存在已经完全治癒了风妮。 所以过往的这一切，对于风妮来说，早已没有那么重要。 除了…… 风妮的目光落在了那封情书上面，她的眼神暗了暗。 终是嘆了一口气。 「怎么了？」刘艾有些紧张地看向风妮。 风妮笑一笑，摇了摇头，「忽然回到高中，有些不习惯。」 「嗯。」 刘艾也不习惯。 特别是作息不习惯。 十点下晚自习，十一点断电熄灯。 刘艾在大学里面都没有经歷过这样军事化的管理。 第145页 如今刘艾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上铺的床面，觉得有些恍惚。 同宿舍的五个人，还在洗衣服，上厕所，聊八卦。 只有刘艾这里静悄悄的，就好像被完全隔离了似的。 「刘艾，你不洗澡吗？」旁边有人小声问。 刘艾懒懒地回应道，「厕所就那么大，我挤不进去，我等会儿再洗。」 「……」 同宿舍的五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刘艾很清晰地察觉到宿舍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压抑。 怎么了？ 有问题？ 刘艾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等那五个人都相继上床了，刘艾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结果等打开水，刘艾才发现宿舍断电后，浴室就没热水了。 还好，这几天温度很高，即便是冷水沖澡，也不会太难受。 等洗好澡，刘艾又不紧不慢地洗起了衣服。 期间她几次都因为在想风妮的事情，而忘了手里的事。 水哗哗地往外流，时间也一点点流逝。 「咚咚咚！」 宿舍门忽然被敲响，外头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那人顿了顿，又接着道，「等会过来再听见你们里面有声音，就扣宿舍分了！」 「……」 怎么那么多规矩！ 刘艾很不爽地拧干了衣服，然后挂了起来。 她心情极其不佳地回了床上，打算好好回忆回忆那封情书的细节。 结果就听见对头的张冰忽然开口，「你自己不在乎被老师骂，别带着我们一起！」 「……」在说谁？说她吗？ 刘艾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张冰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似的。 就当刘艾准备枕回枕头的时候，张冰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水费是大家一起交的，你一个人用那么多，还得让大家一起买单。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 这人是吃□□了？ 刘艾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这是她第一天体会住校生活，经验不足，合情合理吧。 不过这个张冰还真是奇怪，这么点小事，她用得着摆出这么居高临下的姿态吗？ 而且刘艾记得自己的身份好像是校痞，所有人见了她都得抖三抖呢，这位同学……有魄力！ 刘艾摆出一副很欣赏的语气，懒懒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剎那间，宿舍里的气氛好像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怎么了？ 还有问题？ 刘艾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竟然有些揣摩不透这些高中生到底在想什么玩意儿。 不过很快诡异的气氛就消散了。 宿舍里每个人的唿吸声都变得很是平稳，然后—— 「唿！哈！」 「噶几噶几——」 为什么小小一个宿舍，能集齐打唿和磨牙两位大将？ 刘艾感觉自己裂开了。 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睡下，床板就开始摇晃了，然后便传来了几个人不同的声音—— 「来不及了！」 「赶紧收拾收拾，要早操了！」 「要……要喊刘艾吗？」 「喊她干什么，反正她也不在乎再去一趟教导处主任办公室！」 叽叽喳喳乱七八糟的声音可算是消失了，刘艾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然后没过多久，她隐约之间就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轻柔地摸着她的面颊。 刘艾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很快舒展开眉，依靠着那温柔的手掌，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艾便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推。 「好了，该醒醒了。」风妮看着面前这个睡得迷迷煳煳的人，「你要再不起，教导主任该找我麻烦了。」 「……嗯？」刘艾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然后就瞧见风妮正坐在她的床边。 她本能地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扯着唇角喃喃了一句，「风姐姐，你变年轻了。」 风妮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好了，马上就要上第一节 课了，你该不会又准备逃课吧。」 风妮小声哄骗。 她也不忍心把刘艾吵醒，可是谁让她们两个人现在是高中生呢？ 看着刘艾哼哼唧唧地在床上扭来扭去的样子，风妮满脸苦笑。 「我好睏……」刘艾打了一个哈欠，随即意识渐渐恢復，她隐约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一边感嘆着世界真奇妙，一边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嘴。 「我太惨了……」刘艾加大了哼哼唧唧的力度，气鼓鼓道，「我们宿舍竟然有打唿噜的，还有磨牙的，呜呜呜！我睡不着觉……」 「好好好，先起来了。」风妮一脸的没办法，「宿舍的事情，我回头去找老师调解，好吗？」 「真的吗？」 「只要你听话。」风妮帮刘艾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然后轻柔道，「好了，赶紧起来吧。你要今天又翘课，惹得王主任不开心，我可就没办法帮你了。」 「……嗯。」 虽然还是很不想起床，但是听说可以换宿舍，刘艾决定勉强违背本性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而就当刘艾晃晃荡盪地走去卫生间的时候，她看见张冰匆匆忙忙地闯进了宿舍。 第146页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然后张冰立刻摆出了一副和刘艾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冷着一张脸和刘艾擦肩而过。 可让张冰没想到的是，进去后竟然见到风妮在，张冰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不过她道没说什么，直接去自己的床铺拿了英语书，然后便走了。 「那个张冰很讨厌你？」 当刘艾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风妮倚着门，淡淡问刘艾。 刘艾吐了嘴里的唾沫，很无辜道，「我这个人设，讨厌我的人应该很多吧……」 虽然如此，风妮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刘艾透过镜子看见了，忍不住好奇，「怎么了？她有问题？」 问题吗？ 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以你的设定，她那么对你，你不是应该早就打她了吗？」风妮笑容戏嚯。 刘艾忍不住横去一眼，「为了你，我不得修身养性，好好准备高考？」 说起高考，刘艾就感觉头疼。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刘艾重重地唿出一口气。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在心底里喊了一声：加油！沖沖沖！ 新的一天开始了。 刘艾没去参加早锻鍊，被通报批评。 刘艾睡懒觉，整个宿舍被通报批评。 虽然刘艾坐在最后一排，但是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舍友的杀气。 呵！ 真的对不住了…… 老年人一下子适应不了小年轻的生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她还第一次听说，睡个懒觉竟然会连带着整个宿舍都被通报批评的。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不过刘艾心底里的愧疚，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这回她课间打扫卫生的时候，偶然听见有女生在那嘀咕—— 「我听说了，那封情书其实不是风妮给陆轩的。其实是刘艾让风妮递交给陆轩的。」 「怎么可能？」 「你没看见刘艾和风妮她们两个人现在的感情有多好吗？怎么没可能了？」 「风妮和刘艾？一个学霸，一个……学都不肯学的学渣？她们两个怎么混到一起的？」 「鬼知道呢？我听说刘艾还扬言以后罩着风妮。看来风妮是又找靠山了！」 「哇靠！给老师当走狗还不够，还要给那个刘艾当跟班，她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啊？」 「！」 本来只当八卦在听的刘艾，忽然就拧紧了双眉。 现在的小孩子，说话都这么没分寸的吗？ 刘艾冷笑着将自己手里的笤帚扔了出去。 笤帚落地的声音，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她们停下了讨论，有些紧张地看向了方向的来源。 然后这时，刘艾吊儿郎当地走了过去。 在那些人惊诧的目光下，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不好意思，没有拿稳笤帚，不小心吓到你们了。」 那几个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她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落到刘艾的耳朵里。 如果有让她听到的话——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捡起笤帚后的刘艾，缓步朝着那几个女生走了过去。 她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其中一人道，「马上要上课了，我们要回去了。」 「是吗？」刘艾举起手中的笤帚，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那几个人都听说了刘艾在女厕所里欺负人的事情，所以这会儿都有些紧张。 「刘艾同学，旁边就是办公大楼，经常会有老师路过的，我觉得你——」 「你觉得？」刘艾冷笑道，「你觉得，我需要听你觉得吗？」 刘艾收回手，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很平静地欣赏面前这几个人。 果然都是小孩子啊，欺软怕硬。 刚刚不还嚣张得要死，现在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了？ 刘艾抬眼，心里告诉自己别和这群小屁孩计较太多。可是她们刚刚说的话，却是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刘艾的心底里。 「是你刚刚反问，说风妮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的，对吗？」刘艾的眼神平稳地落在了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女生的身上。 那个女生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刘艾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她认真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样才叫有意义？像你们一样成天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就有意义了？什么意义？浪费空气的意义？」 那几个女生看着刘艾，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对于她们来说，比起听两句嘲讽，让她们最为害怕的，是她们对于刘艾会不会打人这件事的未知感。 「只有无能者，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刘艾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穿越所有人，直直地钉在刚刚说话的那个女生身上，「还有，别人活着的意义不需要你们在这里评头论足。你们……呵！先把自己活出个人样出来吧！」 说完，刘艾冷笑着转过了身。 她踏着明媚的阳光，走在学校的鹅卵石道路上。 对于她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 但是涉及到风妮，那便永远没有妥协的可能！ 正当刘艾为风妮感到愤愤不平的时候，她忽然看见远处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扔什么东西。 走进一看，竟然是张冰。 第147页 还是真冤家路窄。 虽然刘艾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了，不过这个张冰好像打从昨天开始就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刘艾不想自讨没趣，就打算绕路。 可是她看到张冰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趣。 想了想，刘艾躲在角落里面。 等到张冰离开了，她这才缓步走了出来，然后走到了张冰刚刚丢东西的垃圾桶旁边。 做人呢，不应该有太大好奇心的。 但有时候呢，强烈的好奇心总能让人有些意料之外的收穫。 比如说，一本没用完的信纸。 而且巧合的是，这个信纸的花纹，还和当初送给陆轩的那封情书的信纸一样。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刘艾怀揣着好奇，去了一趟小卖部。 然后她发现，小卖部里一堆相同的信纸。 啧！ 果然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啊！ 刘艾无奈地回了教室，然后她正好遇见了从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风妮。 「你这是怎么了？」风妮笑盈盈道，「是有题解不开，所以才这么烦恼？」 「……」刘艾有些尴尬，「我没有那么好学的。」 「那是怎么了？怎么愁得眉毛都挤在一块儿了？」 刘艾这人，但凡心里有点儿事，脸上的表情总会丰富一些。 特别是当她心里有事的时候，她特别爱皱紧眉头。 以前风妮和她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皱眉，但她总是不听。 而听到风妮的话后，刘艾隐约想起了风妮之前说过的话，她松开了眉，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风妮。 风妮眼底的光，极为温柔，「怎么了？」 「我……我就想问问，以前你和张冰输么？」 听到这个名字，风妮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你问这事干什么？」 刘艾没有回答风妮，而是将手里那叠信纸摆到了风妮的面前。 风妮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刘艾要说什么。 不过当她吸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莫名闻到了一股酸味。 「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风妮有些担心地看向刘艾。 刘艾裂开嘴，笑得一脸天真，「垃圾桶里……嘿！我看到她偷偷摸摸在扔东西，所以就过去看看，然后就捡回来了。」 「这种信纸，小卖部到处都是。」 陆轩收到的情书里，十封有五份是这样的信纸。 「你不觉得奇怪吗？丢信纸就丢信纸，她偷偷摸摸地丢，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刘艾冲着风妮眨了眨眼睛。 风妮想了想，然后回忆道，「我和她不是一个班的，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以前有一次上厕所的时候，被人偷偷从外面到了一桶拖把水。那时候我听见那些人在走的时候，喊了一声『张冰』的名字。」 「……」 风妮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刘艾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张冰的身上。 而是在—— 「你竟然被人欺负到这种份上嘛！谁！你告诉我！当时是谁欺负你的！」刘艾这会儿已经大脑充血，撸起袖管就准备去打架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那几个不要命的玩意儿，竟然敢那么欺负风妮！ 她要打死那些人！ 打死！ 往死里揍！ 「算了。」风妮摇头道，「这里的时间线和现实有不一样。那些人还没对我做什么呢。」 再者说，现在的风妮，也已经不会任由那些人欺负了。 「我不管！现实里的罪，让他们在虚拟世界里面还，已经很给面子了。」刘艾捏紧了拳头道，「你告诉我，到底是哪几个小兔崽子！我回头出去了，我一定去把他们找出来，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看着刘艾义愤填膺的样子，风妮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风妮，你就是太好说话，才会被她们欺负的！」刘艾鼓励风妮道，「你大胆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谁，我保证不把他们打死！」 「……我如果想要报復。」风妮淡淡开口，「他们早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听到这话，刘艾看着笑容淡淡的风妮，忽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 以风妮的脑子，她要是有心报復，这所学校里面怕是早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想到这，刘艾收回了拳头，可是她却依旧不懂，「那种人，为什么要原谅他们？」 「不是原谅。」风妮眯着眼睛，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才道，「是不在乎了。他们不值得浪费我的时间，因为我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 「！」 这种时候竟然都能说出让人脸红的话来！ 刘艾抿着唇看向了角落里。 不过风妮说的也的确很在理。 那些人的确不值得让人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不过嘛！ 有些问题，还是可以找寻一下答案的…… 就当刘艾思忖的时候，风妮想起了什么事情，道，「下午第三节 和第四节自习课的时候，我要去物理老师办公室考试，你把我昨天划给你的重点再看两遍，结合昨天的错题，看看还有什么不会的地方。」 风妮为了刘艾的学业也算是操碎了心。 可刘艾一听学习的事情就感觉头疼，所以她匆匆应下来之后，便直接熘了。 第148页 回到教室的后，刘艾就看到张冰正在和班里的一个女生说话。 而当她们看到刘艾出现后，就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顿时脸色一变各自回了彼此的位置。 而刘艾一想到张冰在现实里对风妮做的事情，她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刘艾，你怎么了？」窦楠是刘艾身边最忠实的小跟班，时刻关注着刘艾的动态。 刘艾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想透露。 可这个窦楠，却偏偏每次都把刘艾的话当耳旁风。 他凑到了刘艾的身边道，「我听说了几件事，想跟你求证一下。」 「……」刘艾闻言回过了头。 她仔仔细细地将窦楠打量了一遍，然后在他的眼底里看到了八卦的欲望，于是刘艾心底便有了答案。 「要是关于陆轩的，那我拒绝回答。」刘艾压根不想跟那个男人扯上半点儿关系。 可偏偏这些学生，除了学习之外，好像就只有八卦这一项娱乐活动了。 问题是八卦归八卦，不是让他们编故事啊！ 这关于风妮、陆轩、刘艾，三个人之间的故事，已经发展了多少个版本了？ 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离谱。 但偏偏就有那么一群小脑发育不健全的人相信这些事。 刘艾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所重点高中了。 怎么一个个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还是说，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下，孩子们都憋坏了，所以想像力特别的丰富？ 刘艾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可偏偏窦楠这人想像力丰富，愣是以为刘艾心虚，所以才避而不谈这个问题的。 所以窦楠忍不住问道，「刘艾姐，你该不会真的喜欢陆轩吧！」 「……」刘艾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受。 她横了一眼窦楠，冷冷道，「你有空在这胡思乱想，为什么不把这些心思用在学习上呢？」 剎那间，窦楠的脸色就变了。 刘艾忽然就感觉自己看到了之前风妮和她聊学习时的自己。 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刻骨铭心了。 「刘艾姐，你真的……变了。」窦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你这么努力学习，是为了能够更好地配上陆轩吗？」 「……滚！」刘艾忍不住骂粗口了。 她好好学习，关陆轩什么事？ 怎么哪里都有他！ 刘艾见窦楠还不死心的样子，便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警告你，别再在我面前再提陆轩！他那种人，送给我，我都不要！」 「刘艾同学！」 忽然间，在刘艾和窦楠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冰忽然站了起来，并且还语气严厉道，「请你不要在别人学习的时候，说一些无聊的话题！」 「……」刘艾抬眸看向张冰，问，「上课了吗？」 张冰没答。 刘艾就笑了，「没上课，你管我说什么？还是说……」 说话间，刘艾往张冰的面前凑了凑，似笑非笑道，「还是说，因为我提及了陆轩，所以你急了？」 「你别瞎说！」张冰绷着脸，瞪了一眼刘艾，然后丢了一句「无聊」之后，便转过身，继续摆出了一副学习的样子。 而此时周围的人都被张冰和刘艾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的目光在张冰和刘艾之间流转。 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什么，可偏偏刘艾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回了位置。 她扯着唇角，笑得极其不像一个好人。 很快，铃声响了。 下午第二节 课是物理课，老师讲了半节课，然后就是随堂小测。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一排最后一个人来收作业，可刘艾是个「坏人」，所以她踢了踢张冰的椅子，「你替我收作业！」 张冰横了一眼刘艾，然后刘艾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 顿时，张冰脸色极差地站了起来。 就当张冰准备接过刘艾手里的习题册时，刘艾将一叠信纸摆到了桌上。 看到那叠信纸的一瞬间，张冰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但她还是保持镇定地将刘艾的作业给收了过去。 然后刘艾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张冰慌张的样子。 第52章 一旁的窦楠觉得很是奇怪,「你拿叠信纸出来干什么？难不成……」 窦楠看清楚那叠信纸后，便露出了意外惊喜的样子，道,「难不成，给陆轩的那封情书真的是你写的？」 「……你看我像是会写情书的人？」刘艾冷笑。 与此同时，一脸心事的张冰正好走了回来。 刘艾笑笑,「我只是刚刚看到某个人做贼心虚地在丢东西,所以就捡回来了。」 在确保张冰听见这些话后，刘艾没有理她，而是扭过头看向了窦楠道，「我看见信纸上面有一些笔记的压痕，我看电视上说，只要拿铅笔涂一涂,就能看见这个信纸的主人,之前写过什么。」 说完，刘艾顿了一顿后,才继续道，「窦楠,你那有铅笔么？」 「……昨天把2b借给你以后，你就没还我。」 「哦,我好像弄丢了。」刘艾歉意地笑笑，「那我等会儿下课去小卖部买笔,你要不要陪我去？」 「好啊！我正好饿了。」 和窦楠相约好去小卖部后,刘艾安心地度过了一堂自习课。 第149页 只是不知道坐在她前面的张冰,是怎样的心情了。 很快，下课了。 刘艾和窦楠一起离开了教室。 但是走到半路上，刘艾却是停了下来,然后折回了教室。 「回去干吗？没带饭卡吗？」窦楠一脸迷惑。 刘艾则笑笑，「哦，我只是想起来把那支笔放哪了，不用去买了。」 「……」 刘艾噙着笑，回到了教室。 然后意料之中的，她看见张冰这会儿正蹲在她课桌那儿翻找着什么。 「张冰。」刘艾喊了一声。 然后她就瞧见张冰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待在了原地。 刘艾缓步走了过去，「我课桌里有什么宝贝，值得你蹲在这里，这么认真地找啊？」 话一出口，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三秒钟。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冰的身上。 张冰肉嘟嘟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慌张。 刘艾笑了笑，然后她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叠信纸道，「你该不会是在找这个吧？」 「……」张冰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刘艾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故作疑惑道，「我刚刚就看见有个人在偷偷摸摸地丢信纸，也没注意看那人到底是谁，就想着通过信纸找点儿线索。」 「不过你这么紧张这叠信纸，该不会刚刚就是你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把这叠信纸丢了吧？」 「……不，不是——」 「不是吗？」刘艾点了点头，然后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根铅笔，在信纸上随便划了两道铅笔痕迹。 很快，信纸上凹显的笔迹痕迹便显露了出来，上面分明就是「张冰」的名字。 张冰看见了，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而刘艾则是晃了晃手里的信纸道，「这个明明就是你丢的信纸啊，你怎么不承认呢？」 张冰不说话，只抿着唇，捏紧了衣角。 刘艾便笑了，「你这么害怕，该不会是在隐藏什么吧？不过我仔细看了看，这个信纸好像和陆轩前几天收到的情书用的信纸一样，该不会那封情书是你写的吧！」 「不！不是！」这一次，张冰终于急着开口否定了刘艾的话。 可她的话，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特别是在面对刘艾那笃定目光的时候，张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自信的味道。 这时，刘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陆轩给她的那封情书。 「陆轩拜託我帮忙找一下情书的所有者。」刘艾的脸上绽放出了绚烂的笑容，「你猜，这封信上的笔记，和你的笔记，会不会一样呢？」 说完，刘艾便朝着张冰的方向跨开了一步。 张冰哆嗦着向后，结果却撞到了刘艾的桌子。 她咬了咬牙，忽然怒道，「刘艾！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写过什么情书给陆轩。还有你说的字迹不字迹的，你又不是专家，你怎么分辨是不是我的！」 「我可能分辨不出你的字迹，不过……」刘艾将信纸举高，她透过教室里的日光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信纸，然后笑道，「不过这张信纸上留下来的学号和姓名的痕迹是骗不了人的。」 说完，刘艾笑道，「看来，你还挺勤奋的，写完了情书，还顺带做了数学作业。」 「……」听到刘艾这话，张冰整个人都傻了。 「哎呀，写就写了，有什么好不能承认的。」刘艾笑盈盈地将手里的情书拍到了张冰的桌上，「你都有勇气去送情书，怎么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喜欢陆轩呢？」 「你！」张冰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 在听见刘艾的话后，她咬了咬唇，然后哭哭啼啼地冲出了教室。 再看看众人，他们的眼底除了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和看热闹的激动之外，便是对张冰的满满同情。 呵！ 看来自己是成坏人了。 不过也罢，反正是学校里连老师都头疼的混世魔王，刘艾倒是丝毫不介意在自己的恶行本上再添一笔。 「无聊。」刘艾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脸的懒散。 她本来是没想过公然羞辱张冰的，就是想想她之前对风妮做过的事情。 刘艾觉得必须让张冰付出点代价才行！ 「原来，那封情书，真的不是你写的啊……」窦楠后知后觉。 刘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了！」 她这么实诚的人，怎么会说谎呢？ 就算要说谎，那也是迫不得已的！ 就比如，张冰丢的信纸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张冰」名字的笔迹痕迹。 而张冰之所以会看见上面有痕迹，那是因为那名字是刘艾故意写上去的。 如果张冰当时不心虚，她应该会发现那个笔记不是她的。 再比如，那封情书上也没有什么学号和名字的笔迹。 刘艾估摸着当时张冰写完这封情书后，做了不少作业，所以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中能分辨的，也就几个数字什么的。 至于名字，学号什么的，也全是刘艾瞎编的。 刘艾会的手段不多，也就只会咋唿这么两下子。 煳弄张冰这样的菜鸡选手，足矣。 很快，张冰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等风妮从物理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边上的人都在谈论16班张冰给陆轩写情书，结果还死不承认，最后被刘艾挑出来的事情。 第150页 「原来如此。」风妮听完刘艾的描述后，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刘艾却没明白，「什么原来如此？」 「我是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虚拟世界里，她对我的态度和在现实里的完全不一样了。」风妮浅笑道，「现实里，所有人都以为那封情书是我写的，所以她格外讨厌我。但在这里，因为有你的出现，很多人传出了是你让我给陆轩送的情书，所以张冰讨厌的人，就变成了你。」 这么一说，刘艾忽然就明白张冰为什么看她那么不顺眼了。 「对了，你这次考试，考过了吗？」刘艾忽然想到了正事。 风妮笑容笃定地点了点头，「放心，一定是满分。」 且不说那套题她在现实中做过无数遍，单说风妮专业里就有物理学科，大学专业她都能做到几乎满分，更别说只是区区的高中物理竞赛了。 很快物理办公室里就传出了惊嘆声。 所有老师都不敢相信风妮竟然真的得了满分。 而风妮在物理竞赛模拟答题中，获得满分的事情，很快就在年级里面宣扬开来。 有人说风妮是真的牛皮，但也有人表示风妮其实早就做过那些卷子，仅仅只是背了答案而已。 赞许和质疑并存，但这并不是风妮关注的地方。 她关注的，只有一件事—— 「王老师，你答应过我的。」风妮噙着得体的笑容，站在王霭的办公室中。 王霭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但他就是不明白，风妮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会甘愿和一个不学习的渣滓在一起呢？ 这事稀奇的很。 不过为人师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言而有信。 所以既然答应了风妮，王霭也不会食言。 「不过在这之前我可得郑重提醒你。」王霭生怕风妮是一时冲动，所以必须要把所有可能和风妮交代清楚—— 「这个刘艾，可不是一个听话的主。」 「她这人性格不好，有潜在暴力倾向。」 「她的基础也不好，就算你花很多时间，现在距离高考就只有三个月了，她……她的成绩可能根本不会提高多少。」 「……」 王霭说了很多，可是风妮脸上的表情却是尤为平静，根本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我会好好教她，然后给学校老师们，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风妮说的信心满满，就好像之前许诺说物理竞赛卷会得满分一样。 这让王霭忽然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估了一切。 而此时的另一边，刘艾正在耐心等着风妮回来。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见竹珏带着满眼通红的张冰走进了教室，然后走到了刘艾的明前。 刘艾本能地觉得肯定没好事。 既然没有好事，那她也就懒得主动开口了。 「刘艾！」竹珏冲着刘艾厉声道，「你跟我出来一趟！」 刘艾磨磨蹭蹭的跟着竹珏走了出去。 等到了走廊最底端，没人的地方，竹珏沉声道，「你去跟张冰道歉。」 「……我凭什么要道歉？」刘艾觉得奇怪，「我又没做什么。」 「你当众给她难堪，还叫没做什么？」竹珏拧眉道，「现在是大家全力准备高考的时候，你别闲着没事干，来搞别人的心态！」 这话说的，偏袒之心，不言而喻了。 刘艾知道竹珏不喜欢她，毕竟她三天两头找事，连带着竹珏也经常在老师大会上受到批评。 可是张冰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既然要专心高考，那她怎么还有时间写情书告白呢？」刘艾冷笑，「老师觉得是我搞她心态，我倒是觉得她是自己搞自己的心态。都临近高考了，她没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也就算了，竟然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这是在帮老师教育她呢！」 听到刘艾这么说，竹珏的脸上立刻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之色。 她讨厌别人狡辩，更讨厌不学无术的人强行狡辩。 「刘艾，你先管好你自己，然后再去管别人的事情！」竹珏冷声道，「现在你是害的竹珏丢尽了脸，跟她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我不！」 「刘艾！」竹珏黑着脸，「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能管你了！」 看着恼羞成怒的竹珏，刘艾挑了挑眉，「有是有，不过那人绝对不是你！」 别说竹珏对她印象不好了，刘艾对竹珏的印象极其之差。 初次见面，就是昨天在王霭的办公室。结果就在她监督刘艾做作业的时候，竹珏竟然还给人打电话，然后还意有所指地嘲讽刘艾是烂泥扶不上墙，纯属浪费时间。 虽然刘艾知道自己的人设的确不怎样，但是为人师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刘艾噁心了一把。 而在听见刘艾的话以后，竹珏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冷笑，「是是是，之前王主任和我们都说了，从今往后就让风妮管着你了。不过我倒要看看，我们几个老师都搞不定的刘艾，她风妮能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你这样的人给教好！」 「那就不劳竹老师费心了。」风妮那凉凉的声音，自竹珏的背后传了过来，「刘艾往后的学习，就由我来负责。我会尽我所能的，给老师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第151页 「我当然相信风妮同学的能力，只是——」竹珏的目光掠过刘艾。 刘艾拧了拧眉，「老师这意思，是我给风妮拖后腿了呗？」 竹珏没说话，可是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俗话说的好，不争馒头争口气。 「老师放心！我一定不拖累风妮同学！」刘艾很肯定道，「下个月月考，我一定考进年纪前五百！」 听到这话，竹珏的脸上掠过了惊讶和……嘲弄。 「刘艾有这样的魄力是很好。」竹珏有些同情地看向了风妮，「老师很期待看下个月月考的成绩。」 说完，竹珏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冲着风妮道，「除了学业，我更希望刘艾同学在以后的日子里，少惹是生非。毕竟她自己不学习，别的同学还是要学习的。」 「老师说话这么武断，是不是带了太多个人情绪了？」风妮笑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凉，道，「另外张冰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如果她觉得刘艾需要和她道歉，那请让她亲自来告诉我理由和基本的逻辑。否则，我们只当她在无理取闹。」 说完，再不去理会竹珏，风妮直接看向了刘艾道，「王主任已经同意让我单独辅导你了，另外他准许把空教室让给我们学习，还给我们批了一间员工宿舍。」 「……」 听到风妮这么轻而易举地摆平了所有的事情，刘艾震惊的同时，她就听见风妮淡淡道，「赶紧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着，风妮看向了竹珏，「那竹老师，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你的时间了。」 话音落下，风妮沖刘艾使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直接走了。 徒留竹珏在那拧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风妮的背影。 在他们老师的眼里，风妮一直都是好学生中标杆一样存在的人。 听说这次做往年物理竞赛题，她竟然做了个满分。 就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和刘艾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的？ 哎！ 明明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竹珏竟然已经开始为风妮感到惋惜了。 刘艾跟着风妮走了一路，眼看快到教室了，她忽然伸手拽了拽风妮的衣角。 风妮脚步没停，只是偏头看向了刘艾。 刘艾抿了抿唇，然后小声糯糯开口道，「咱们年级，多少人？」 「不多，□□百吧。」 「……」还好，那五百名也算是中下流，刚刚也就不算说大话了。 思忖了一下，刘艾仰头看向了风妮，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觉得下个月能考到前五百吗？」 「能。」 风妮言简意赅，可是她眼底的神采，却透着些许让刘艾感到心慌的犹豫。 刘艾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老实告诉我，以我现在的水平，能考年纪里多少名？」 「……」风妮想了想，沉痛道，「八百名开外。」 「！」 「我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 「过去很多年了……」 「我英语现在还是很厉害的。」 「可是填不了你的物理和数学的窟窿。」 「……」 刘艾两眼一翻，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吹了牛皮。 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还能怎么办呢？ 「赶紧把东西收拾好。」风妮看穿了刘艾的心思，然后认真道，「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一个月的时间，够你捡起很多东西，也够你学很多东西了。」 「……我可以吗？」 「你可以。」 我不可以！ 刘艾内心悲鸣，但现实根本由不得她。 与其犹豫，怀疑自己到底做不做得到，倒不如直接赶紧开始行动。 所以在风妮的催促下，刘艾赶紧去班里面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刘艾，你真的要搬走了？」窦楠一脸的捨不得。 刘艾觉得有些无语，「我就去最顶端的空教室而已，你别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行不行？」 「你……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窦楠可怜巴巴的，「以后都没有人和我说话了，我会很难过的。」 「……」刘艾撇了撇嘴，「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陪聊天的？」 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刘艾沉痛地拍了拍窦楠的肩膀道，「既然没有游戏的天赋，就别浪费时间了。认清楚自己平庸的本质，然后脚踏实地。学习好歹不会像游戏那样辜负你！」 「……」窦楠目送着刘艾离开。 事后他回忆的时候，总觉得刘艾的背影看上去像是一个已经看破生死的战士，踏着决绝的步伐，投身进了战场。 帅气！ 窦楠忽然觉得自己也受到了鼓舞，伸手将自己满是红叉的练习册拿了出来。 好好学习！ 额，不会！额，还不会！ 刘艾，你快回来！ 我需要你！ 不过很显然，刘艾是听不见窦楠心底里的吶喊。 她果断收拾好了东西，然后趁着晚饭休息的时候，又把宿舍搬去了女生宿舍的一楼。 一楼楼管旁边的房间本来是给值班老师睡的，但现在老师都在学校附近买了房，所以都空着。 主要这个房间晚上不会断电，风妮特意和王霭申请的，毕竟想要拼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是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出几倍甚至几十倍努力的。 第152页 「计划已经列好了，我们先测试一下计划的可实行程度。」风妮的脑子里，秉承着纯理工思维。 先大胆假设，然后小心求证。 过程中，发现问题，还能不断按照现实情况，进行基本的调整。 很快，刘艾开始了新的一轮学习。 与此同时，高三年级也等来了誓师大会。 那一天，所有高三人员，齐聚在大会堂内，听着老师讲述着各种激励人心的话，刘艾则是坐在那儿，还在看着风妮给她写的物理公式。 就在这个时候，刘艾就听见主席台上的校长忽然激动道，「在此，我们还要公布一见喜讯！那就是我们高三年级15班的风妮同学，已经在一周以前确定被a大提前录取了！」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毕竟风妮被提前录取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把什么大新闻了。 「在此，我们有请风妮同学上台，讲述一下她这几年高中生活的感想，以及和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在所有老师的欣慰的注目之下，风妮踏着平稳的脚步走到了台上。 风妮的演讲稿前几天就已经定下了，刘艾也陪她在宿舍里面模拟演讲过好几遍，所以刘艾对于风妮的演讲内容十分熟悉，根本不用去听。 但看着风妮走到了主席台上，刘艾的所有注意力就都被吸引了过去。 风妮全身上下好像会发光似的，不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够展现出一种有别于所有人的独特气质。 而那样的气质，对刘艾来说，简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所有一切开始之前，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风妮站在主席台上，神态松弛地开始了她的脱稿演讲。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艾总觉得风妮的目光好像越过了众人，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这么多人，风妮能够一眼就找到自己吗？ 刘艾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风妮。 然后下一瞬，她就瞧见风妮浅道，「在我的漫漫人生路上，我遇到了很多人。有些人让我懂得了温情，有些人让我懂得了隐忍，还有一些人让我懂得了放下。但那么多人里面，仅仅只有一个人。她教会了我如何去爱，爱一个人，爱这个世界。」 「是她，让我在绝望的时候，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也是她，让我清晰地感知到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独的存在。」 「我希望所有那些和我当初一样感到迷茫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是温柔的。它能够包容我们的一切。」 台下有不少人不明白风妮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在他们看来，风妮这略显矫揉造作的台词，实在是格外的绿茶。 可是在刘艾看来，她却十分明白风妮的心境。 因为她知道风妮经歷过什么，而她这些感触又是来自于何处。 「这个世界要是温柔，就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受尽苦难了。」不知道谁在后排发出了抱怨。 「也就只有她这种成绩好的人，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像我们这种成绩一般的，真的是感觉连命都要交代在学校里了。」 「……」 是吗？ 刘艾扯了扯唇角，她明明有一肚子想要帮风妮解释的话，但这一次她忍住了。 这个世界的温柔就在于，它容纳了一切。 包括所有的不美好。 欣赏了一会儿风妮在台上的风姿后，刘艾最终还是坚定地收回了目光。 因为这些公式要是还记不住的话，估计风妮今天得揍她了！ 要说风妮的学习本事还是很厉害了。 刘艾虽然对物理几乎是零基础，但是在风妮的谆谆教导下，她终于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当然了，这一切，或许得归功于风妮的奖惩制度。 毕竟……晚上终于能和风妮睡一个被窝这件事情，对于刘艾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誓师大会结束，刘艾便准备去找风妮，一起回去上自习。 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瞧见陆轩把风妮堵在了角落里！ 刘艾都快要拔刀了，结果她就看见风妮越过陆轩然后朝着她的方向摇了摇头。 「……」 冲到一半的刘艾，收住了脚步。 而这时候她就听见陆轩哑着嗓音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决绝？你……你不是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么？」 这话问的很中二，让刘艾颇有一种看三流言情小说的错觉。 刘艾撇了撇嘴，站到了边上，默默等风妮的同时，也瞬间监督陆轩。 这时风妮淡淡开口道，「陆轩，你对我来说就是普通同学而已，我觉得你肯定误会了。」 对于风妮来说，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陆轩对她会有那样偏执的情绪。 明明他们之间的交流那么有限，而且风妮因为性格冷淡，她对陆轩也一直维持着平时的那个样子。 所以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陆轩对她会有那样别样的感情。 而这件事情，其实一直困扰了风妮很多年。 「我们两个不是一样的人吗？」陆轩忽然极为认真地开口道，「既然是一类人，那我们就应该心心相惜才对，不是吗？」 「……」风妮困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她不明白陆轩在说什么。 第153页 一样的人？ 一样的什么人？ 将陆轩的话都听在耳朵里的刘艾，在边上忍不住略显厌弃地将陆轩打量了一遍。 这人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把他自己和风妮划在同一类里？ 要说风妮，要颜有颜，要能力有能力。 陆轩呢？也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而已。 「风妮，我能照顾你。」陆轩说的非常肯定。 刘艾忍不住冷笑出声。 而风妮则是微微拧起眉，然后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谢谢你的好意。」 「为什么？是因为我成绩不够好，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 「我想你搞错了，我们之间只有普通的同学关系，没有配不配得上的。」风妮推了推陆轩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淡淡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能够把重心放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成绩那么重要！」陆轩压根没有等风妮说完，他便拧着眉头后退道，「为什么你和她一样？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 说完，陆轩根本不等风妮开口，便直接跑了。 刘艾在边上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她走到了风妮的身边，然后好奇道，「你怎么对他了？」 「……」同样不解的风妮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回去吧。」 一晃眼，时间过得很快，下个月的学校二模，开始了。 刘艾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考场。 「我听说某人说这次考试要考进前五百名呢……」 「可能全校第一的，就是了不起吧。就辅导三个礼拜就能让她一飞沖天呢？」 「一飞沖天？呵，你说的是牛皮么？」 忽略掉所有的冷嘲热讽，刘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照风妮说的方法，三分钟进入冥想状态。 摒弃所有的杂念，然后考试开始了。 离开校园多年，刘艾再一次体会考试的滋味。 而这一次，她还能像当年那样，顺利地进入a大吗？ 刘艾写下自己名字的同时，她弯了弯嘴角。 第53章 考完语文,刘艾还算比较淡定。 但是等做到下午的数学时，刘艾就整个人慌了。 因为她真的已经把高中数学忘得差不多了，即便这段时间她把所有的基础内容都浏览了一遍,努力唤醒了一些记忆。 可是做到数学后面的大题时，还是感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自我怀疑感再一次腾升上来，刘艾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学好理科。 而她更害怕的,是辜负了风妮的努力。 所以考完数学之后,刘艾整个人的状态就奇差。 风妮自然注意到了这点。 「放轻松，只是模拟考而已。」风妮将自己整理好的材料摆到了刘艾的面前，「你起步晚，不要因为一时的输赢而气馁，知道吗？」 「……」道理刘艾当然懂。 只是她担心，怕她即便很努力了,也学不好数学和物理。 就好像,当年高考的时候，她也算是拼劲了全力,可数学成绩依旧不如人意。 所幸她靠着其他科目的高分，让她勉强混入了a大的末流。 但数学这座大山,一直像是有魔力似的，压在她的身上。 只是后来她的大学专业不需要学习数学了,所以她才稍稍恢復了一些自信。 可如今，进入了仿真模拟世界。 天杀的！ 她竟然又要开始学数学了！ 不仅如此,她还要学物理！ 而想要帮风妮好好完成整套程序,她进入大学之后还要学数学、物理、电学、计算机！ 天吶！ 刘艾闭上眼睛,感觉未来一片漆黑。 但所幸，在接下来考物理和地理的时候，她的感觉好多了。 她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比起紧张考试成绩的刘艾来说，风妮对于成绩这件事情，表现得极为淡定。 但这并不代表风妮不紧张刘艾的学习。 事实上，在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功课上，风妮对刘艾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 虽然刘艾学的很痛苦，但是刘艾自己很清楚，想要真正掌握让风妮离开的技术，她就必须好好学数学和物理。 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而能够帮助刘艾回到现实，刘艾再痛苦的事情都愿意做，更何况只是学习一下数学和物理呢？ 几天后，二模成绩出来了。 刘艾感觉自己像是个赌徒似的，捏着考卷，迟迟都不敢掀开来看考试成绩。 「刘艾，你再不打开试卷，我可要动手抢了！」听说了刘艾和竹珏的赌约后，窦楠的紧张程度一点都不比刘艾低。 毕竟竹珏经常公然对他们几个成绩不好的人进行冷嘲热讽，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她。 再加上，刘艾忽然改了脾气，努力学习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刘艾的笑话，窦楠作为一个刘艾党，肚子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就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刘艾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打开试卷看成绩，结果就瞧见风妮面色红润地从外头回来。 这几天窦楠和风妮也算混熟了，于是他招唿着风妮过来，一起来看刘艾的成绩。 可风妮却是笑容淡淡地来了一句，「勉强过关，先恭喜你了。」 第154页 「什么意思？」刘艾的手死死按在卷子上，「你已经知道我的成绩了？」 「嗯，王主任刚刚找我过去谈了谈。」风妮表情愉悦，看起来心情十分的好，「他说你进步很大，让我告诉你，努力学习的时候也别忘了保重身体。」 「！」 这难道是受到王霭的肯定了嘛！ 刘艾内心雀跃地打开了试卷，然后就看到了各科成绩，和排名情况。 竟然……竟然是488名！ 刘艾激动地捂住了嘴巴，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考到了五百名以内！ 而站在一旁的窦楠更是激动得尖叫了起来，「刘艾你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我心中的神！你不仅打游戏厉害，而且没想到学习也这么厉害！」 「……」刘艾都被夸得快要飘起来了。 不过打开考卷一看，成绩却根本没有刘艾料想的那么好。 她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但一旁的窦楠还在兴奋地将刘艾捧为女神，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刘艾拧了拧眉，「豆花，快上课了，你还不赶紧回教室去？」 「不着急吧，还——」 「你赶紧回去，我好像听见老师在喊你的名字。」 闻言，窦楠愣了一愣，「是……是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冲着刘艾比了一个拇指哥后，就转身跑了。 风妮看着刘艾失落的样子，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很厉害了。」 「……」刘艾嘆息，「可是物理根本没考到我的理想分数。」 「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风妮拍了拍刘艾的脑袋，「能从八百名开外，一下子考到五百名以内，就已经很奇蹟了。你要知道，要不是监考老师打从一开始就把你列在重点观察对象，所以监考的时候一刻他们对你一刻都没松懈过。以你现在这份成绩，他们都该怀疑你作弊了！」 「……」虽然比起原主的成绩，她的确是有了很大的突破。 可是对于刘艾自己来说，这样的成绩根本没眼看。 更何况，她是立志要考a大的人吶！ 「我还得继续努力！」刘艾目光坚定地看向了风妮。 风妮笑容明媚地点了点头，「你能做到的。」 俗话说的好，几家欢喜几家愁。 刘艾这边成绩有了卓越的进步，那便有人的成绩有了惊人的退步。 「听说陆轩这次的名次后退了两百多名。」刘艾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老师在训陆轩。 陆轩低垂着头，神情极为漠然。 风妮瞥了一眼，然后神情复杂地收回了目光。 「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他？」刘艾看见了，忍不住嘆息道，「其实当初的事情，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遗憾。」风妮嘆息。 刘艾想了想，然后同样嘆息了一声。 二模结束后，按道理要放假两天，然后再回学校，开家长会。 但是秉承着时间紧迫，学到就是赚到的原则。刘艾和风妮两个人直接选择了留在学校里，继续学习。 王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快感动哭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样的奇蹟—— 一个常年不爱学习的差生，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连吃饭都在背古诗词的「好学生」！ 刘艾因为不回家的缘故，所以特意给家里打了电话。 结果对方听说刘艾不回家之后，竟然哭哭啼啼了起来。 刘妈更是哽咽着问刘艾，是不是不喜欢他们，所以才不回家的…… 闻言，刘艾紧张兮兮地做了好半天的解释，才把对方的情绪安抚好。 后来刘艾找出「满满」查看了一下自己角色的背景资料。 原来，这个角色的父母身体一直都不好，好不容易才生下了她。 这对父母对这个孩子啊，那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不过虽然溺爱，但这个角色并没有长歪。 从小她便乖巧懂事，成绩也十分优异，不然也就不会考进溪南高中这所重点高中了。 只是后来，这个角色发现自己做什么事情，爸妈好像都不会生气。 她竟然开始慢慢怀疑起父母对她爱，于是她各种造作，便是想听见自己的父母对她有所责备。 但这对父母不仅对她的怪诞行为，没有任何的阻挠，还扬言让她做真实的自己。 久而久之，刘母和刘父都接受了角色是个混世大魔王了。结果这个时候，刘艾忽然表现出了热爱学习的样子，刘母当下便紧张起来，甚至还产生了很多莫名的猜想。 「他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一点。」刘艾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她扭过头看向了风妮道，「我这个角色，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吗？」 「嗯，是有这么一个人。」风妮淡淡回忆道，「不过她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那她后来怎样了？」刘艾有些好奇。 风妮则摇了摇头，「没关注过，而且后来我不是休学了吗？和当初学校里的同学也没再接触过。」 「……」好的吧。 刘艾收起了自己一时间的好奇，继续投身到了学习之中。 短短一个周末，刘艾早起背单词，然后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第155页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还没有学死，就往死里学。 刘艾当真是拿出了比当年备战高考还要努力的劲儿，去啃那些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功课。 当真是託了刘艾记忆力还算不错的福气，她的语文、英语和地理几乎不占用什么复习时间，所以比起她当年高考，她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复习数学和物理。 「理工科最主要的就是数学和物理。」风妮知道刘艾有打算通过用其他科目的分数拉分的打算，所以解释道，「自动化是一个很综合的科目，所以……这两个科目你就算现在不学，回头也得补。」 听完风妮的解释后，刘艾也算是彻底死了心，一门心思扑到了数学和物理上。 等到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高三展开了一次家长会。 除了汇报二模成绩之外，校方的意思是临近高考了，希望家长在心理等各方面协同学生进行一下调整。 刘艾这是第一次见到角色的父母。 让刘艾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刘母在见到刘艾的一瞬间，就直接冲上来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瘦了。」刘母捧着刘艾的脸，看了又看。 刘艾一脸尴尬，却也只能配合演出。 「没有，我在学校吃得好，睡得好。」刘艾摆上了安慰性的笑容。 可刘母却是一脸的不信，「你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就上升了三百多的名次，你肯定累坏了吧……」 「……还……还好。」 「什么还好啊！」刘母紧张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忽然就爱上学习了？」 「……爱学习还不好么？」 「我们就是怕你受刺激了。」刘母担心道，「小艾，你放心，就算你不喜欢学习，就算你学习成绩不好，就算——」 「妈！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们别担心我。」刘艾生怕刘母再说出一些惊人的话，便直接断了她，「倒是你们，总这么宠溺我，可不好。」 「宠自家闺女有什么不好的？」刘母眼底的爱意已然快要溢出来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刘艾走到了的身边。 而这个时候刘艾才注意到，顺着风妮的目光远远看过去，既然是陆轩……还有他的妈妈？ 刘艾有些不确定，所以就扭过头看向了风妮。 风妮眼底的眸光有些复杂，「他妈已经在那儿骂十几分钟了。」 「十几分钟？这么夸张？」 陆轩没有考好这件事情，刘艾有所耳闻。 不过高三时期，成绩有所波动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再者，这次之所以会开家长会，就是怕高三学生压力太大，会造成一些心理上的问题。 如今陆轩就只是一次没考好而已，他妈竟然骂了他十几分钟。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你听见他妈骂什么了吗？」刘艾有些好奇地看向风妮。 风妮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无奈。 之前在现实的时候，她从来不在乎身边的人，更加不要说那些人的家庭关系和过往经歷了。 凤妮对陆轩的印象，仅仅只是停留在同学和学习小组组员这个层面。 她从来不知道，陆轩生活在单亲家庭中。更不知道陆轩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年纪跟他差不多大。 「他妈妈被抢了老公，现在又生怕陆轩会被拿来和那个小三的孩子做比较，所以她平时对陆轩的要求格外苛刻。」 而这一瞬间，风妮突然就理解了陆轩之前说过，他们两个人是同一类人的话。 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身边，都没有一个真正爱他们的人吗？ 隐约间，风妮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无奈地扯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或许吧，以前她的身边，可能真的没有一个爱她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风妮扭过头，和刘艾四目相对。 那样深情的目光，吓了刘艾一跳。 「怎么……怎么了吗？」刘艾有些不解。 而风妮只是笑了笑，然后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谢什么？」刘艾以为风妮在说她为了帮风妮出去而努力学习物理和数学的事情。 她顿时摆了摆手，假装无所谓道，「小事而已，我们俩之间怎么能用谢这个字呢？再者说，我仔细想了想。」 「我要是真的能在这个仿真模拟世界里学有所成。」 「回头回了现实，我还能给你当助理呢。」 刘艾的小算盘早就已经打好了。 她这么努力的学习物理和数学，可不能是一次性的呀！ 等回了现实，得好好利用利用才行…… 闻言，刘艾的脸上绽放出了温柔的笑容。 而不远处，陆轩的妈妈好像骂完了。 陆轩独自一个人，神情落寞地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月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薄凉的痕迹，他走了一段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扭过了头。 隔着几十米，陆轩和风妮遥遥相望。 须臾后，风妮收回目光，她看着刘艾道，「帮我一个忙吧。」 几天之后，学校组织了高三学生高考前的全面体检。 期间，刘艾和风妮彼此交换眼神，然后刘艾像做贼似的偷偷熘进了老师的办公室。 第156页 陆轩，陆轩，陆轩…… 找到了！ 刘艾抓起其中一份文件，然后悄悄地改了上面的数据。 又过了几日，每个人的体检报告都发了下来，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体重身高的问题上面。 等所有人都拿到报告的时候，他们中间忽然有人发现陆轩的报告不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班的班主任把陆轩喊去了办公室，所有人都在讨论这是什么情况。 只有站在走廊里的刘艾和风妮知道，这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刘艾道德感太重，总觉得偷摸作假不太好。 而且这中间要是出了点事，对她、对风妮来说，都是严重违纪的行为。 风妮想了想，回过头笑着看向了刘艾，「没事，要真出事了，我一个人担责。」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不是想撇责任。」刘艾鼓了鼓腮帮子，「我是在想，我们这么做，对他和他妈来说，会不会不太好。」 「也许吧……」风妮的目光沉了沉，「不过不管怎样，试试嘛……」 试试，才知道结果的。 听到风妮这么说，刘艾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陆轩对于风妮来说，算是一个心结的存在。 如果，能够解开这个心结，固然是好。 如果不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年少多少留有遗憾，而遗憾之所以被称作遗憾，便是再难挽回的意思。 不多时，陆轩从老师办公室里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 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上去和他说话，他都没有理会。 陆轩独自一个人回了教室，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走了。 走了的意思，是真的走了。 他跟着他妈回家了。 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时候，陆轩竟然回家了。 这世上能有这等好事？ 关于陆轩的事情，学校里很快便散布了各种的谣言。 有说陆轩退学的。 有说陆轩转学的。 也有人说，陆轩因为二模考试不佳，承受不了压力，所以回家看心理医生的。 看医生的确是看医生，只是不是心理医生，而是普通的专科医生。 坐在回家的车上，陆轩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百感交集。 刚刚老师和他说，他的体检报告有问题，有几项数据都不太对。 老师没有细说，但是陆轩看得出来，状况似乎很不好。 毕竟，都让他妈特意来学校接他去看医生了，那一定是很不妙的事情了。 眼下，陆轩从遗憾和震惊中走出来，他的心中莫名泛出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妈，你的手机借我一下。」陆轩扭过头看向了肖燕。 肖燕的脸色很不好，她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要手机干什么？」 「背会儿单词。」陆轩说完，不等肖燕做出回应，他便已经把手摆到了肖燕的面前。 他很清楚，只要是学习的时候，肖燕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 肖燕把手机递给了陆轩。 陆轩拿过去后，当然不是背单词。 他只是点开了浏览器，然后搜索了一下关于体检报告上那几个数字偏高背后，有可能会患上的病症。 肝癌！ 看到这两个大字的时候，陆轩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疼得他眼眶发红。 不过下一瞬，他放下了手机，然后扯着唇角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妈。」陆轩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笑容惨澹道，「如果以后只剩你一个人的话，你记得要好好的。」 本来急速向前的车，忽然停了下来。 肖燕紧紧握着方向盘，良久后，她声音拔高道，「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叫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有你呢！」 「……」可能以后就没有了，陆轩默了默，然后道，「可能是肝癌。」 「还没做检查呢，你怎么知道！」肖燕扭过头，看到了陆轩手里那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她顿时眉头一压，怒道，「百度上的东西能信吗？上面哪个病症不都是癌症起步，你别自己吓自己。」 最后那句话，肖燕也不知道是说给陆轩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伸出手，握住了陆轩的手，然后道，「乖孩子，不会有事的。」 陆轩凉凉地抽回了手，什么都没说。 不多时，他们到了医院，肖燕带着陆轩的体检报告单独去找医生谈话。 陆轩站在走廊里，脑子里盘算着回家写遗言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肖燕出来了。 她手里捏着一堆检验单，眼角微红，却是温柔地冲着陆轩笑了笑，「走吧，我们先去做检查。」 检查无非那么几项，抽血、验尿、拍片。 但是因为陆轩他们来医院的时间太晚了，所以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拿到。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肖燕独自一个人去做饭，陆轩便回了房间，然后按照刚刚想好的思路，拿起笔写起了遗书。 在陆轩的感觉里，他一直都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 准确点说，肖燕或许爱他，但那份爱，对于陆轩来说比没有还要可怕。 第157页 从小到大，肖燕对陆轩的管制就极为苛刻。 从每天几点起，起床后要干什么的顺序，再到每天吃什么喝什么。 肖燕对陆轩有着极其强烈的控制欲。 为了摆脱肖燕，陆轩竭尽可能地考取了住宿学校。 但这并没有让他摆脱肖燕的控制。 相反的，在进入住宿学校后，肖燕对陆轩的管制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地步。 从生活到学习，只要稍微不如肖燕的意，她便会破口大骂。 很长的时间里，陆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而活着。 他感觉自己是个傀儡，而线掌握在肖燕的手中。 他的生活不属于他，他的思想不属于他，他碌碌无为，心中所想的便只有肖燕给他安排好的事情。 直到……直到遇见了风妮。 起先他只是羡慕她。 所有人都笑话风妮无情无辜，可是陆轩却很羡慕。 他羡慕风妮不用被人限制，羡慕风妮可以完全活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当然，风妮的认真、勤奋、聪慧，也让陆轩很是羡慕。 但只有自由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奢望的东西。 再后来，当陆轩听闻课桌里的那封情书是风妮给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原来比起自由，还有一件事情能让他由衷地感觉到高兴。 可风妮却否认了那封情书出自她的手。 陆轩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回忆到风妮的时候，陆轩停下了手中的笔，笔尖的墨水在信纸上晕染出一大片墨迹。 他看的有些心烦，就随手把信纸揉成了团，然后打算出门倒杯水喝。 本以为妈妈会在厨房里面烧饭，结果陆轩过去的时候，根本没见到妈妈的影子。 他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在意。 直到倒好水，陆轩打算回房间的时候，他听见妈妈的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 他凑了过去，然后就听见肖燕正在颤抖着声音问，「肝可以移植吗？什么？来源少。那……那捐赠呢？亲人可以指定捐赠的对吧。如果是母子之间的话，应该不会排异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肖燕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了响声。 想到陆轩可能从房间里出来了，肖燕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打开房门，肖燕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结果她并没有看到陆轩的身影，想来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而事实上，匆匆跑回房间的陆轩，如今背嵴抵着门板，身上全是冷汗。 他是听错了吗？ 妈妈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准备把她自己的肝给他吗？ 陆轩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狠狠戳了一下。 一些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咚咚咚！」 「小轩，吃饭了。」 妈妈的声音从门外透了过来，陆轩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门。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肖燕，而肖燕却还故作轻松地冲着他笑了笑，「傻孩子，愣在那儿干什么，都说了过来吃饭了。」 「嗯。」陆轩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缓步走到了饭桌前。 而这个时候陆轩才发现，饭桌上竟然放满了他爱吃的东西。 一时之间，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妈……」陆轩哑着嗓子开口。 肖燕笑问，「怎么了？」 「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陆轩忽然抬起头看向了肖燕，「千万别为了我做傻事！」 「……」肖燕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傻事，妈妈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 「我都听到了，你是不是打算如果我真的是肝脏有问题，你就要把你自己的肝捐给我。」 听到陆轩的话，肖燕脸上那些强撑出来的坚强顿时垮塌。 她的眼眶更是瞬间湿润了起来。 「小轩，你是我的一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陆轩摇头，「我从小到大，我的所有事情都由你安排。但这一次，我不接受。」 「陆轩！」 「妈！你不要这样！」压抑在陆轩心头多年的情绪，忽然爆发，「自从和爸爸离婚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没有！」肖燕忽然暴怒，「小轩，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呢！这是你和我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嘛！」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一次想要好好沟通，却一开口就好像踩到她尾巴似的。 陆轩不懂肖燕为什么要这样。 他知道她的不容易，老公被人抢了，然后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生活中的艰辛困苦，都由她一个人背负了。 可是……可是她可以不这样的！ 「妈！我长大了。」陆轩咬着牙，艰难地维持着平静道，「很多事情，我已经可以自己做主了！」 「……」 看着肖燕倔强而又委屈的样子，陆轩皱紧了眉头。 「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为你承担很多事情了。」陆轩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眶中流淌了下来，他哑着嗓音道，「妈，让我帮你分担掉一点，好吗？」 「小轩……」肖燕的泪水也犹如决堤了一般，她伸出了手，摸了摸陆轩的头，「我的乖孩子。妈妈……妈妈以后再也不管你了，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没有。」 第158页 说着，肖燕嘆了一口气。 恍然间，她想起了之前医生给她做出了一些推测。 竟然和陆轩一开始查到的别无二致——肝癌。 听到医生这么说的时候，肖燕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 她辛辛苦苦抚养陆轩，为的就是让陆轩出人头地，然后让他爸爸看看，让那些瞧不起他们母子的人看看。 可是老天爷怎么能和她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呢！ 陆轩才十七啊！ 他才十七岁！ 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呢？ 肖燕很艰难地从绝望中走了出来，出于一个当母亲的本能，她只希望让陆轩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于是她想起了器官移植的事情。 「妈妈希望你能活下去啊！」肖燕看着陆轩，仿佛看见了自己逝去的那十几年青春。 她付出了一切，所求不高，却偏偏……偏偏老天爷要和她开那么大的玩笑。 而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过去想要的那一切，根本就是虚妄。 什么成绩好，什么出人头地，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让陆轩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 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 「可我却希望，妈妈能为自己活着。」陆轩看着肖燕，眼神中多是无奈和惋惜。 自从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妈妈便失去了自我。 或许那时候因为他还小，所以需要照顾，她不得不如此。 但现在他已经大了，他由衷地希望妈妈拥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如果他真的得了重病，他也不希望肖燕倾尽所有地照顾她。 「妈，你这辈子，在我身上花费的精力已经很多了。」陆轩沉声道，「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找一个你能照顾你的人，然后和和美美地过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陆轩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肖燕的。 恨她管束自己，恨她强迫自己…… 可是如今他才意识到，妈妈在强迫他的同时，何尝不也在强迫着她自己呢？ 强迫与被强迫，本身也并无差别。 陆轩坐了下来，他第一次……第一次耐着性子和肖燕聊天。 因为他想，或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肖燕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好好审视陆轩。 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 「你说陆轩和他妈之间的问题，真的能解决吗？」刘艾躺在床上，捧着手里的英语阅读，看着这篇名为母爱的文章，刘艾忽然就想起了陆轩。 风妮很是平静道，「解决不至于，但让彼此有了一个良好的沟通契机，或许可以改善吧……」 「说起来，也的确挺让人唏嘘的，你说他们母子两个，怎么最后会搞成那个样子呢？」 「极端的爱，总是会有一些极端的后果的。」风妮说的云淡风轻。 而这个时候刘艾忽然来了兴趣，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风妮道，「你对我有极端的爱吗？」 本来还打算看会儿书的风妮，因为刘艾的话而慢慢回过了头。 她凝望着刘艾，想起过去在虚幻时间跳转的几十年间，她曾无数次消沉和迷茫过。 而那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 如今想来，那个力量，或许就是对刘艾的执念吧…… 「有。」风妮眸光璀璨道，「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本来只是想逗逗风妮而已，没想到风妮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刘艾脸上顿时有些发烫，她飞快地躺会了床上，然后把那本阅读理解的书罩在了脸上。 良久后，她才闷闷地回了一声，「我也是。」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陆轩就回了学校。 风妮和刘艾去小卖部的时候，还正巧遇见肖燕送陆轩回来。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重获新生的笑容，而且陆轩好像也比以前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你说他们和解了吗？」 「不知道。」风妮又不是神仙。 不过……刘艾有开bug神器——满满！ 利用满满打开监控，刘艾偷偷把视角拉倒了陆轩的身边。 只见陆轩的脸上露出了刘艾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妈，我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好好……好好吃东西，健健康康的。」 虽然这一次復检发现是体检的时候做出了误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可是对于肖燕来说，她却终于意识到，比起让陆轩出人头地，比起得到别人的肯定，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陆轩对她来说的重要性。 「看来，是和解了。」刘艾关掉了满满。 而看不到实时监控的风妮，远远瞧着陆轩和肖燕拥抱在了一起，她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释然的笑容。 再后来，陆轩又特意来找了一次风妮。 只是比起之前种种，这一次陆轩是来找风妮道歉的，说什么之前造成了误会，实在不好意思之类的。 风妮对此倒是别有追究，反而还好好鼓励了陆轩，让他好好准备高考。 很快，一模的时间到了。 刘艾的物理和数学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最后的成绩却依旧让人不太满意。 第159页 想要考a大，还是太难了。 「我好焦虑。」眼看着倒计时进入个位数，本来还挺淡定的刘艾，忽然感觉自己心里空空的，感觉怎么都不稳妥的样子。 「放心，高考的事情交给我。」风妮说的笃定，「你现在好好学数学和物理就足够了。」 「……」刘艾觉得风妮是在安慰自己，便忍不住丧气道，「还有几天了，现在还差着一大截呢！」 看着刘艾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风妮觉得既无奈又表示理解。 毕竟连着三个月的高压，的确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眼下，你就好好学数学和物理。特别是我给你圈的重点，你一定要好好学，这个是基础！」 听到风妮如此笃定，刘艾忽然想起来什么，她一脸兴奋道，「风妮，你该不会现在在给我透题吧！」 毕竟风妮是经歷过这次高考的，记得高考题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风妮却是摇了摇头，「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题。」 此话一出，刘艾顿时又丧气地趴到了桌子上，「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考上a大啊！要是我考不上a大的话，那我们两个可要分离了啊！」 「放心，我一定让你上a大！」 风妮依旧没有告诉刘艾，她到底为什么那么笃定刘艾能够考上a大。 不过既然风妮让她好好复习数学和物理，刘艾便乖乖照做就是了。 日历掀得很快，眼看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刘艾殷殷期盼着风妮能使出什么高招，结果风妮却是淡淡地来了一句，「你的系统难道不会给你正确答案吗？」 「……」 刘艾惊呆了，然后她唤出了满满。 「满满，你那有2083年的高考卷吗？」 「有的。」 很快，刘艾面前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见的虚拟屏上，直接展开了2083年高考卷的内容。 淦！ 早知道这样，她还努力个什么劲啊！ 明明就只要抄答案就可以了！ 「想要学好自动化，数学和物理是少不了的东西。」风妮一眼就看穿了刘艾的心思，「高考对你来说不是主要目的，你最主要的，是把你薄弱的数学和物理学好。」 「那英语呢？」 「要看英语文献。」 「……」 感觉一切都很合理。 「可是如果满满可以接现实的网络，并且把内容输送进来，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内容输送出去？」 「你觉得加密容易，还是解密容易？」 「这不是双向的吗？」刘艾不明白，「只要能加密，就肯定能解密。」 「但如果那时别人加的密，而你要解密呢？」 「什么意思？」 风妮嘆息，「外部信息进入内部，是有一套加密系统的。然后系统内部再进行解密，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实的内容。但是我们如果从里往外送，同样是有加密过程，那你觉得，谁能解开这段加密内容呢？」 「……」合着，所有一切，都等着风妮来解决呢。 一想到这里，作为沟通现实和虚幻的刘艾忽然感觉有些亚歷山大。 不过俗话说的好，尽人事，听天命。 虽然刘艾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摆到老天爷的手里面，但在经歷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刘艾发现很多事，真的不得不相信命。 高考那天，刘艾心虚的像个作贼的。但想着这是虚拟世界，而且刘艾这么做也算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刘艾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 面对标准答案，刘艾很是聪明地选择性地做错了几道题。 毕竟不是天才。 而且她也不想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仅仅只是达到当年a大自动化专业的分数线即可。 短短三日，很快过去。 压抑了半年甚至一年的孩子们，在考试结束的那一天，放肆欢唿。 看着他们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样子，刘艾和风妮的脸上却是一片沉静。 风妮是因为一直都是如此。 而高兴不起来的原因是，她很清楚，区区高考并不是放松的开端。 甚至，更可怕的可能是，这或许只是所有一切的开始罢了。 「刘艾，你考的怎么样？」窦楠一脸兴奋地跑到了刘艾的面前，却见她的脸上没有半点儿笑意。 当下，窦楠便猜到了什么，然后连声安慰道，「就算考的不好，你也不要难过。老师说了，高考不代表一切的。」 刘艾皮笑肉不笑地冲着窦楠扯了扯唇角。 而这在窦楠的眼里，也是成了一种强装无事的无奈。 「刘艾，你别难过！」窦楠特别贴心道，「为了感谢你这么长时间里，对我的照顾，我决定请你吃饭！」 「不用了，谢谢。」刘艾拒绝得果断。 偏偏刘艾说这话的时候，张冰正好从旁边路过，而刘艾和窦楠的对话，刚巧就落到了她的耳中。 「嘁！」张冰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们一眼。 自打刘艾上次和张冰难道之后，张冰就一直看刘艾不太对付。 甚至，张冰还一举成为了整个溪南高中里，刘艾最大的黑子。 但刘艾对于此十分不屑。 比起和这种无聊的人计较，刘艾更想多做几道题。 「我听说张冰这次考下来感觉很不错。」窦楠之前听见张冰和人对答案，似乎反馈还不错，「她肯定是觉得自己这次超常发挥了，能够压你一头，才会这么嚣张的。」 第160页 一模的时候，刘艾和张冰的成绩差不多。 于是张冰很理所当然地把刘艾当做了假想敌。 不过刘艾听了，很是不屑地笑了笑，问，「就算发挥超长又怎样？她能考到396吗？」 「……」窦楠听了，瞪大了眼睛，「396？怎么可能？这分数都能上a大了！」 「那就是不能咯……」刘艾扯了扯唇角，笑容略显讥讽，「这样也能算超长发挥？」 本来听见窦楠说自己超常发挥，还表现得挺开心的张冰，在听见刘艾的话后，立刻沉下了脸。 「这意思，是你能考396？」张冰摆着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看向了刘艾。 本以为刘艾会露出窘迫的深情，却不想刘艾抬了抬眉毛，深情泰然自若道，「对，没错，我能。」 闻言，窦楠和张冰都愣了。 396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年级前20，代表了能上985，代表了—— 「你怎么可能考到396！」张冰气急败坏道，「你要是有396，我直播倒立吃屎！」 「……」倒也不必如此，刘艾撇了撇嘴，「你怎么这么噁心！」 「呵！怎么？不敢打赌了？」张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自当刘艾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会故意说那些话的。 结果刘艾很是潇洒地扭过头道，「打赌归打赌，就是赌注……不如谁输了，谁就当众喊五十遍『我是猪。』如何？」 听到这话，张冰讥讽一笑，「那你就做好丢人的准备吧！」 说完，张冰抛了一个嘲弄的眼神后，就直接走了。 倒是刘艾，气定神闲，感觉把我十足。 她把握当然足了！ 毕竟她填考卷答案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分数填的！ 「等着吧……」刘艾很同情地看向已经走远的张冰，「记得等她说她自己是猪的时候，一定要拍下来，我好留存当做纪念。」 离开学校后，风妮在刘艾的邀请下，住进了刘艾的家。 刘母和刘父极为热情，整理出了客房不说，还直接开口让风妮留下常住，说什么感谢她对刘艾的帮助。 「你在发什么呆？」刘艾拿了一杯饮料给风妮。 风妮坐在阳台上，看着小区的绿化公园。 「我只是在想，原来被父母疼爱，是这样的感觉……」风妮的指尖摩挲过杯沿，浅浅的希冀，在她的眼底浮现，但最终沉沦。 刘艾有些心疼地坐在了风妮的身边，然后歪着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上。 「你以后有我疼。」 风妮静默了两秒之后，忽然轻声笑了出来，「怎么感觉你在占我便宜？」 「……」本来没当回事的刘艾忽然反应过来，她自己顿时也笑了。 时间过的很快，特别是对于每天还在风妮的陪伴下，研读物理和数学的刘艾，更是觉得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刘艾和风妮一起去了学校。 然后所有人在看向刘艾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刘艾同学！」王霭两眼冒光地看向刘艾。 那样子就好像刘艾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似的。 再加上王霭那殷切的样子，和以前判若两人，看得刘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主任，你控制情绪。」刘艾有些扛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随即王霭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所以控制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你真的是一个奇蹟啊！」 「……」倒也不用抬高到这种位置。 「我觉得你是我们溪南高中的一个表率人物！」王霭笑盈盈道，「在此，希望你能够在来年高三新生大会上，给新高三的学生们做个演讲！」 「演讲什么？」刘艾被王霭这突如其来的殷勤给吓了一跳。 王霭笑了，「跟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和学习方法啊！如何在三个月内，从吊车尾直接晋升到了年级前五十！」 「……运气好，押对题了而已。」刘艾有些尴尬。 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经验好和别人分享的，毕竟今日之成果，也并不是她努力的结果。 刘艾生怕王霭给自己带了高帽子，她就得意忘形了，毕竟往后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她还得保持清醒，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才行。 婉拒了王霭之后，刘艾回了教室。 然后就见到窦楠在那有声有色地描述张冰和刘艾打赌的事情。 「来吧来吧，我心中的神！」窦楠一见刘艾，就立刻摆出了一副崇拜的样子。 刘艾干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不过以窦楠的热情，根本用不着刘艾做出任何反馈，他已经自顾自地陶醉道，「刘艾姐真是厉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还能完美地做到！真是绝！」 果然，刘艾考到399分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里面传开了。 有人怀疑刘艾分数造假，有人怀疑她作弊。 只有小部分人坚定不移地相信，刘艾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奇蹟。 毕竟，他们是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刘艾，从年级八百名开外，慢慢考到年纪两百名以内的。 只是，这一次高考，超常发挥，一下子就考了年纪前五十。 这种进步，虽然的确有点惊人，但刘艾作为一个奇蹟，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第161页 一时间，刘艾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就连竹珏对刘艾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当初刘艾的不服管教，如今在他们口中都变成了真性情。 只是在一众热烈的目光之下，刘艾注意到了一双透着寒光的森冷眼眸。 四下找寻一番，原来是张冰躲在角落里，偷偷盯着她。 呵！ 刘艾都差点忘了，还有当初赌约的事情呢！ 「怎么样？」刘艾走到了张冰面前，淡淡开口，「愿赌服输，你该不会打算反悔吧……」 「刘艾！你卑鄙无耻，竟然高考都作弊！」张冰在得知刘艾的成绩后，就一直都不愿意相信。 可是如今连老师对刘艾的态度都变了，她根本没有理由再去质疑这个分数的真假。 但这个分数套在刘艾的身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刘艾刚打算辩驳，一道清亮又带着些许慵懒和不屑的声音，在刘艾的身后响起，「如果你有证据，那你大可以举报。但如果你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地诬陷，我们是有权告你诽谤的。」 听到风妮的声音，刘艾立刻扭过了头。 四目相对，刘艾立刻笑盈盈地转身，迎了过去。 等站到风妮身边后，刘艾才再一次看向张冰。 只见张冰沉着脸，表情格外的难看。 「如果觉得丢人，所以就不想履行赌约的话……」风妮扬着嘴角，可眼底却无半点笑意，「我们也不是不愿意大方地给出同情和理解。」 回到校园后，刘艾便感觉风妮将她之前的锋芒全部收敛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她对校园生活的一种敬畏，还是在作为「白婉婉」时，所发生的事情，让她太有感触。 总之，比起以前，此时的风妮实在是太过温柔了。 可是张冰却并不知道这一切，她见到风妮站出来给刘艾撑腰后，忍不住横去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人！」 「呵。」风妮冷笑了一声，眼底的神色漠然而又冷涩，俨然是把张冰看做蝼蚁一般，「连说话算话都做不到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评头论足的？」 「……」张冰一直以为风妮是一个只会学习的乖宝宝。 可是此时此刻，她分明感受到风妮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丢面子，所以张冰挺直了腰杆道，「谁说我说话不算话了！不就是打赌嘛！谁怕谁！」 张冰咬紧了牙关，反正窦楠都已经把她和刘艾之间的赌约传扬得人尽皆知了。 她履行赌约也好，不履行赌约也罢，总之都是一样的丢人！ 如此一来，她还不如直接硬气一点！ 看着张冰一脸不甘地说了五十遍「我是猪」之后，大家嘻嘻哈哈闹腾着，彻底在大家的高中生涯上画上了句号。 刘艾如愿以偿和风妮一起进入了a大的自动化专业。 张冰考试发挥失常，成绩一般所以去了b市的师范学校，窦楠听说后，一直都在吐槽以张冰那种性格当老师，只会教坏小孩子。 而窦楠自己虽然成绩勉强够到了二本的线，但因为报考不了什么好学校，所以他便选择了復读。 「刘艾，你等着！我会朝着你的高度努力的！」窦楠信心满满。 刘艾笑笑，说了不少鼓舞人心的话。 * 八月末。 「听说陆轩去了航空学校？」坐在前往a大的列车上，刘艾想起了之前窦楠和她八卦的事情，「听说他妈是希望他去学计算机的，但是他偏偏去读了什么以后可以去造飞机的专业。」 风妮本来在开奶茶，听到刘艾的话后，她蓦地扬起了唇角。 「真好……」 听到风妮的感嘆，刘艾也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啊，真好。 陆轩和他妈妈和解，而且陆轩也选择了他想要的专业。 一切看起来那么圆满。 只是一想到现实，刘艾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列车缓缓远去，刘艾跟随着风妮，踏上了新的旅程。 这一次，她的目标很明确。 那就是学好自动化，然后带风妮回家！ 对！ 没错！ 她们两个人的家！ 「你确定没问题了吗？」 时间一晃，四年时间过去。 刘艾在风妮的帮助下，不断在大学课堂里游走蹭课，所以短短三年就学完了所有的基础课程。 然后刘艾便跟着风妮一起，研究起了让意识离开仿真模拟系统的方法。 眼下从实验结果来看，一切都是完美的。 刘艾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只是…… 看着风妮，刘艾感觉自己心中的情绪尤为复杂。 在仿真模拟系统里这么长的时间，刘艾几乎就把这里视作了现实。 她多想就这样和风妮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刘艾又很清楚，她没办法在仿真模拟系统里呆太久的时间。 从满满给出的数据来看，再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体机能就会承受不住系统，所以她也已经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只是离开，就代表了她回到现实后，就必须实践实验。 第162页 但刘艾对自己却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对此风妮浅浅一笑，「你就算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不，我当然相信你。只是……」 刘艾清楚地知道，在整个实验过程里，稍有差池，风妮就会消失。 所以刘艾也一度想过，其实眼下这个状态也挺好的。 她可以不断地来仿真模拟系统，然后风妮又能精准地找到她。 对刘艾来说，带着外挂满满，和风妮生活在模拟系统中，可比现实里要舒爽的多。 但虚拟终究是虚拟，没有办法完全替代现实的生活。 更何况，刘艾在现实里，还有家人，还有朋友。 人活一世，不是只考虑自己的得失。 可是一想到这一离去后，有可能要和风妮永远分离，刘艾便觉得心中难安。 「实验结果你自己也验证过了。」风妮张开双手，将刘艾抱在了怀里，「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对我们有信心。」 贴着刘艾柔软的长髮，风妮笑容温和，「你只要记得，我爱你，爱的一直是你。」 「……」 顷刻间，刘艾想起了之前遇见「顾斯然」时所发生的一切。 长久以来，风妮已经为她付出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刘艾深吸了一口气，已然下定了决心。 「我爱你。」刘艾扭过头，轻轻地在风妮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你照顾我太长时间了。 如今，是让我来为做点事的时候…… 眼前的一切归于一片黑暗。 刘艾清晰地听见了满满的声音。 「此次任务已终结。」 「666，为了给系统提供足够能源，现在你的大脑疲劳程度即将过载，现在你需要重度休眠48小时。」 「48小时后，系统正式关闭。届时，你可通过员工后台，直接查阅此次任务完成结果。」 * 「太遗憾了！」许维摇摇了头，一脸悲痛。 刘艾拧着眉头，坐在边上，也是一脸的惆怅。 明明都已经尽力了，怎么还是不行呢？ 就在两个人嘆息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身材修长的人儿拿着文件，踩着细高跟走了进来。 见到面前这两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后，她顿时失笑道，「只是输了一场机器人比赛而已，你们有必要这么难过吗？」 刘艾撇了撇嘴，丧气两个字完全就写在了脸上。 风妮有些无奈地走了过去，揉了揉刘艾的长髮，语气宠溺道，「你们这个新品就做了一个月，和别人那些都做了一两年的机器人比，比不上也没什么丢人的。」 这么一说，倒也的确是。 可是刘艾不服气的，是他们那么努力做的东西，结果被那几个眼睛朝天的人说成是废铁垃圾。 气死了！ 「好了，歇歇吧……」 自打刘艾将风妮的意识提取出来，并且装进仿真人后，刘艾就迷恋上了机器人制作。 不仅拉着许维开了工作室，而且还成天带着团队游走在各个比赛场上。 虽然赢多输少，但每一次输，刘艾都能气的半天都吃不下饭。 「你呀，就是好胜心太强。」风妮一脸无奈地将手里的文件摆到了刘艾的面前，「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别总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说完，风妮拍了拍刘艾的肩膀，「你还记得你今天答应了伯父伯母，要回家吃饭吗？」 「啊！我想起来了！」 刘艾跳了起来，赶紧收拾东西。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勐然推开，顶着大肚子的白芸，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许维！我让你今天去美容店接我的呢，为什么没来！」 还沉浸在失落中的许维，吃了风妮和刘艾的狗粮，这会儿一听见白芸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愣，然后有害怕又无奈地凑到了白芸的身边，「老婆，对……对不起，我们刚刚在等比赛结果，就……就把这事给忘了。」 看着许维这个「妻管严」，刘艾和风妮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们笑够呢，白芸忽然扶着腰，哀嚎了起来，「哎呀！哎呀呀呀！不行了！好像……好像要生了！」 「芸芸，你别吓我！」许维脸色一变，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过风妮还算淡定，「刘艾赶紧去打电话叫车，许维赶紧回家拿待产包。」 说着，风妮扶着白芸坐在了边上。 一时之间，实验室里忙乱一片。 白芸的哀嚎声，刘艾打电话的声音，许维茫然不知所措，问东问西的声音，一下子交杂在了一起。 这就是生活吧…… 真正的生活！ 没有虚拟世界里的舒爽，但却有着真正的生活气息。 很快车子来了。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可算是把白芸和许维两个人送上了去医院的车。 目送着白芸和许维坐上了前往医院的车，刘艾看着远处的夕阳，十分感慨。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白芸都要生了。」 「是啊……」风妮仔细想了一想，她回到现实生活，竟然已经有足足一年的时间了！ 这时候，刘艾忽然扭过头，望着刘艾深情道，「风妮，我以后老了，可是你还是现在这副样子，你会嫌弃我吗？」 第163页 风妮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笑了笑，「不会。」 「是吗？」刘艾想了想，「可是你现在拥有的是机器人的身体，而我是人，我——」 「真的等到那一天，我可以帮你也换成机器人的身体，不是吗？」 根本不用刘艾说出口，风妮便已然知道了刘艾在想什么。 刘艾的脸上绽放出了甜蜜的笑容。 夕阳下，刘艾轻轻触摸风妮的脸颊。 细腻温和的肤质，丝毫不会让人怀疑面前这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风妮在虚拟仿□□里研究出了仿真人，这几乎是一项跨时代的科技。 可这项科技涉及到太多关于人伦的问题，所以风妮和刘艾还有许维一致决定不对外公开。 只等着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个人研发出来相关领域后，再把风妮身上的秘密公之于众。 至于现在…… 除了刘艾、风妮和许维之外，所有人都以为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和风妮极为相似的人罢了。 黄昏下，刘艾和风妮双手紧握，两人凝望彼此，浅浅一笑。 「好了，我们得赶紧走了。」风妮的目光一颗不愿从刘艾的身上移开，她笑道，「再不走，我们该赶不上回家吃饭了。」 「对对对！」 刘艾脸色一变，连忙拉着风妮的手，朝着车库的方向跑去。 今天是她带风妮回家，见爸妈的大日子！ 第一天见面，可不能迟到了！ 我爱你，即便跨越时间，跨越空间。 我爱你，爱的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