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人菜瘾还大[网游]》 第1页 [网游竞技] 《徒弟人菜瘾还大[网游]》作者：百酒狂宴【完结+番外】 文案： 司卿在野外救了个被开帮战追杀的新人。 然后发现，这是个24k纯萌新，丝毫不掺假。 看着满级的对方身上新手村任务送的装备，司卿一时心软和他多说了几句。 结果萌新缠上了她，要拜她为师，跟她学pvp。 司卿这人向来独来独往，没什么亲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萌新很能坚持，一直缠着她。 不胜其烦之下，司卿直接冷漠处理。 「我这个人不教菜鸡，尤其是你这种人菜瘾还大的。」 萌新于是问怎么才能做她徒弟。 「至少把你身上这套破铜烂铁先换了。」 于是第二天，萌新一身神装挡在她面前。 「师父，这下可以教我了吗？」 司卿看着对方小几十万的装备，内心：？？？ * 司卿原本以为晏明煦是个人菜话还多的话痨，可当她知道，为了有勇气出门和她见一面，对方在自己手臂不知留了多少道刀痕时，她才明白。 原来这个孩子只有面对她时，才是一个正常的人。 * 司卿答应在一起的那天，晏明煦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 他告诉司卿： 「你就是我的希望，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 是你救赎了我。 阅读指南：人美飒爽a爆大姐姐x孤僻自闭心机小弟弟 网游和现实穿插进行，女主游戏战斗力爆表，一打十的那种。男主爱女主爱得疯球，眼里只有女主一个，时不时陷入黑化边缘，然后被女主顺毛。 ps：我保证，这绝对是个甜文！！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女强 游戏网游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卿 ┃ 配角：晏明煦 ┃ 其它：姐弟，黑化，病娇 一句话简介：他很菜，但是很有钱 立意：追逐光和希望 第1章 初见她手执霜玄剑降临。 司卿原本在做任务的。 这是个隐藏任务，几天前她无意中触发的，奖励是匹很拉风的飞天坐骑。 这任务没有固定触发条件，至今整个游戏触发过的人也没几个，而且每个人触发时的情况都不同。 有的是游戏角色死亡时突然触发，有的是走在路上突然触发，还有的是刚登陆游戏就触发了。 而司卿，就是在和人pk的时候触发的。 那个时候她正接受了别人的切磋邀请，在主城擂台上和对方1v1打得激烈，结果当对方被她倒在她剑下的瞬间，她的眼前就一黑，然后跳出了个任务框。 司卿当时先是一愣，当看清任务内容后马上眼疾手快地点了接受任务，接着没有丝毫犹豫就按照任务指引去开始做任务了。 结果一做就是四五天。 万万没想到，这个破任务还是连续的。 司卿做完前置任务后就接到了去给任务npc的暗恋对象送水的任务，她当时照着做了，本以为回来就能拿到那匹拉风的飞天坐骑，结果npc告诉她，还有别的事要她帮忙，让她明天再来。 ——意思就是这任务还有后续，而且不知道要做几天。 于是这几天司卿每天上线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到这npc身边然后看对方又要她做什么。 然后就接到了诸如：给暗恋对象送吃的，给暗恋对象送穿的，暗恋对象病了让司卿去买药送过去的。 这么四五天下来，司卿就深刻意识到，这个任务npc真是游戏第一大舔狗，自己不敢去跟女神近距离接触，然后就乱抓壮丁，让玩家替他去做事。 要不是为了那个坐骑，就司卿这个暴脾气，早就把任务放弃了。 今天司卿刚一登上游戏，就去找那个npc，然后对方告诉她，自己的女神要搬走了，让她帮着去给女神送点东西当做最后的礼物。 按照司卿这个敏锐的嗅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任务最后的一环了，于是她不像前几天一样不耐烦，反而十分高兴地接了任务，然后从npc手中把那个小包裹拿走，接着顺手塞到自己的背包空间里。 「放心，我一定交到顺娘手中！」 她走之前是这么跟npc保证的。 然后就翻车了。 因为她发现她的目标对象，npc的女神，不见了！ 这个发现对司卿的打击是巨大的。 因为她就差最后这一点就能完成任务了。 辛辛苦苦这么几天，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点吗？！ 于是从女神住的草屋中出来后，司卿就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结果在草屋后面大约百来米的地方，发现了女神的身影。 准确来说，是女神的尸体。 原本黑髮白衣出尘不染的女神，此刻躺在一片竹林中。 她柳眉轻蹙，凤眼微张，不点而朱的双唇紧抿着，颊边却透着苍白。 如果不看她胸口前那一道正在往外渗着汩汩鲜血的伤口，司卿真的会以为对方只是不小心摔到，晕在这里而已。 但正是这道骇人伤口，提醒着司卿。 女神已经没了。 不知道被谁一剑穿心，直接气绝身亡。 司卿站在女神的尸体旁边，一言不发，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反覆许多下。 第2页 最终，她实在忍不住，打开客服面板，询问对方这是什么情况。 照理来说，游戏有保护机制，玩家是不能随意对npc下手的。而女神属于隐藏任务才会需要接触的npc，并且从前面和目前的剧情来说，并没有提到女神会突然被人一箭穿心的设定。 客服那边倒是回答的很快。 总结一下，就是该隐藏任务原本的剧情中确实没有女神身亡的这一条，也就是说，女神的死是个意外，而兇手，则是开了屠杀模式的玩家。 游戏内的屠杀模式，是一种特殊的玩法。 一般来说，玩家都处于中立模式，也就是不管和npc还是玩家之间都是互看黄名的情况。 而屠杀模式，则是某个玩家单方面开启了和所有人敌对的模式。 在这样的模式下，该玩家无论在主城还是野外，碰到的所有人都是红名，可以对别的玩家和npc进行无差别攻击。 当然，别人看这个玩家也是一样。 这虽然是游戏的一个玩法，但真正天天开着这个模式的人很少，因为一旦开启这个模式，就连在野外走着都有可能被别的玩家的aoe伤害群到，而且整个游戏世界内所有的npc对开了屠杀模式的人都是敌对的。 就是那种，你从npc身边经过，对方都会拿起刀追着你砍。 而且屠杀模式有个极其严苛的处罚。 就是一旦开启屠杀模式之后，在这期间如果没死还好，要是一旦角色死亡，就会直接被游戏设定的牛头马面勾魂，然后在地府里受游戏时间内七天七夜的折磨。 就是那种，边干活还边被雷噼的折磨。 而和其它时候不同，在受这个惩罚时，玩家无论怎么调低痛觉，都没有一点用，还是会切身感受到那种痛苦。 ——当然，在正常人可承受范围之内。 只是那种压抑绝望的感觉让人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因此，游戏虽然开放了人人都能打开屠杀模式的权力，但真正会去用的没有几个。 毕竟谁也没把握，在屠杀模式期间会一直活着。 而当听到客服说，女神是被开了屠杀模式的玩家杀死的后，司卿又问了句话。 「这个npc什么时候可以刷新？」 这回客服回復的还是一样快。 【该npc属于特殊npc，因此要等到下一次游戏例行维护时才能再次刷新。】 今天是周五，早晨刚例行维护完毕，而下一次维护…… 「淦，要等到下周三！」 司卿的怒火一下子达到顶峰。 她关掉客服面板，接着打开背包看了眼刚才从npc那边拿来的包裹。 幸亏这玩意不是限时物品，任务也不是限时任务，不然她心态真的要炸了。 把背包空间也关掉后，司卿深吸一口气，接着手往虚空一划，一把通体莹蓝的霜玄剑出现在她掌心中。 她的眼神也霎时间充满杀气。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把女神给杀了！ . 司卿并没有找多久，因为开了屠杀模式的人离这片竹林非常近，她一路搜索过去，不过几分钟，就看见了一个头顶名字深红的人。 在游戏里，正常的玩家和npc名字是黄色，只有双方互为敌对，又或者玩家开了屠杀模式名字才会变成红色。 就像是鲜血的颜色。 尽管那个开了屠杀模式的人身后还有好几个人，但司卿都只当没看到。 她手握着霜玄剑，一步步往朝那个人走去。 而那几个人显然没感觉到危险的降临，还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被他们杀了一次又一次的人。 「兄弟，跟你说了退帮不杀，你怎么就这么倔？」 那个开了屠杀模式的玩家是离地上的人最近的。 「你看你都死了多少次了，身上的装备都已经损坏了。」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一起附和着。 「就是啊，看你也是刚满级的样子，听哥一句劝，别留在这个帮里了，不然不止是这次，以后你不管在哪里，就算是躲在主城，都会被我们揪出来的。」 这几人中还有个玩凤隐的奶妈。 这是个长相娇小可人的妹子，她站在几人中间，声音娇柔地开口。 「你们不要老是欺负别人嘛，他不是都说了，自己才玩游戏，还是个新人。」 她的话听着像是同情地上那个一次次被杀的玩家，可每当对方被杀了后，她復活对方的速度却一点也没变慢。 这游戏的特点就是，中立模式下的玩家死亡后，10秒内奶妈可以把人救起来，只是起来后只有一丝血蓝，而如果10秒内没有被奶妈救，就会自动被游戏传送回最近的一个復活点，復活后有一半的血蓝，还能受到復活点的保护。 但这两点都有一个前提，就是有个10秒的等待期。 这几人正是抓住了这点，才会带个凤隐在这里反覆欺负地上那个玩家。 「我找不到怎么退帮。」地上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败不堪，身上也到处带着血迹。 这就是游戏做的逼真的地方了，一切都尽可能还原，让玩家在游戏里能得到最真实的游戏体验。 「别逗了。」那开了屠杀模式的玩家听他这么说就笑了，「刚才不是都教过你怎么退帮了吗，你还在跟我们装什么？」 第3页 「你就是再萌新，也不至于连个退帮按键都找不到吧？真以为装萌新就能骗过我们？」 「既然你坚持不退帮，那就对不住了！」 说着，红名玩家拿起手中的剑，连方向都不带转一下地就向地上的人身上刺去。 地上的人这时早就精疲力尽，连挪一下躲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跟之前一样，直直地看着对方的剑刺过来。 本以为这次自己的视线又会变得一片灰白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把通体莹蓝的剑，直接一伸，挡住了那把朝他刺来的剑尖。 「人多欺负人少？」司卿看着那个红名，嗤笑一声，「看把你们能的。」 那几个人原本还想看看是谁来捣乱，结果当看到那把霜玄剑和听到司卿的声音后，所有人脸色都刷地一下变了。 「司、司卿？！」 第2章 司卿这个女人是他妈.的魔鬼！ 司卿这个人虽然玩游戏的时候经常独来独往，也没什么亲友，但名气却十分的大。 是那种全区全服闻名的名气。 不止因为她操作牛批，还因为她是整个游戏中唯一一个整天开着屠杀模式，却从来没去过地府的玩家。 注意是从来。 之前说过，开了屠杀模式后，无论死在玩家手上还是npc手上，只要角色死亡，马上就会被牛头马面勾魂，然后去地府受折磨。 也因为这样的惩罚过于严苛，所以多数玩家都只是偶尔开开屠杀模式过过瘾，一见阵仗不对就直接关了。 毕竟开关很顺手，不过点个按键的事。 但司卿不同。 她从屠杀模式出来的第一天，就很少关闭过。 除非需要做任务，和npc交流。 其他时候她无论在哪里，都是始终顶着血红的名字，招摇过市。 游戏里看不惯她的人不少，尤其是她还是个女性角色。 很多人觉得她风头太过，看不上她在游戏中这么嚣张，还有些是觉得她应该没有传说这么厉害。 不过无论怎么想的，每个去找司卿单挑的人，都鎩羽而归。 然后用事实证明，这个女人他妈.的就是个狠角色。 别说单挑了，司卿巅峰记录是一挑十。 同等装备，甚至对方装备略胜于她的情况下，她一个人一把剑就能把对手全打趴下。 而且是在开着屠杀模式的情况。 这样辉煌的战绩，直接导致之后整个游戏没有人再敢轻易挑衅她，就算想要和她比试，也只是通过正常方式的切磋。 ——也就是输了也没有任何惩罚的友好交流模式。 而司卿本人，也在这样的战斗中名声越来越响，甚至之后连游戏官方都知道了她这么个玩家的存在。 一年前，游戏搞了个线下友好交流见面会，曾经给她本人发过邀请函。 但是司卿以工作忙没时间拒绝了。 开玩笑，她在游戏里这么多仇家，去了线下谁知道会不会被抓住真人pk？ 而且她本人也不热衷于这种线下活动。 毕竟对她来说，没什么比躺在游戏舱里打游戏更快乐了的。 而眼前这几个人能一眼认出司卿，也不是没原因的。 虽然眼下的她因为刚才在做隐藏任务而顺手关了屠杀模式，但她本人还是有许多第一无二的特徵的。 比如手上的那把霜玄剑。 通体莹蓝，隐月华光彩，剑格凌冽如寒冰，剑锋凌厉藏锐气。 这是官方为司卿特制的。 虽然一年前那场线下玩家交流会她没去，但线上的玩家投票中，她一举击败了无数强劲对手，凭藉着得天独厚的粉丝团——主要是崇拜她飒爽帅气的妹子，替她投票，成了当年备选玩家中人气最高的一个。 于是按照第一的标准，官方派了专人和她联繫，在採纳了她的个人想法和官方后期设计后，为她独家定制了这把霜玄剑。 这把剑的属性不一定多离谱，但就这外观绝对是整个游戏绝无仅有的。 所以只要有霜玄剑的地方，一定有司卿。 但除了剑，她还有别的特徵，也是让人一眼就难忘的。 ——她的那张脸。 在没见过司卿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这样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女煞星，应该长得不好看，顶多算个普通人的颜值。 毕竟这游戏不像别的游戏，可以无限捏脸调颜值。 你本身什么长相，进了游戏后顶多在自身长相的基础上上下浮动50%。 虽然可以调50%吧，但如果自身长得抱歉，就算这50%也救不了原本的颜值。 而因为进了游戏后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颜值往上调，毕竟是个虚拟的世界，所以当见到司卿的第一眼时，大多数人都会觉得。 这个人是不是往上调了颜值。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往上调了颜值，对方这逆天的长相，都代表着她现实应该就长相不俗，不然就算再怎么调，也不可能到这地步。 曾经有个发生在司卿身上真实的段子。 有一回她因为任务需要，回了趟新手村，结果被一个刚进游戏的小萌新拦住了，问她无名碑怎么走。 司卿以为对方是找不到路，所以顺便告诉了对方，结果小萌新在离开前说了句话。 「谢谢馥青姑娘，你果然是游戏第一美人npc！」 第4页 馥青是新手村引导玩家的npc，同时在游戏剧情中，也是整个游戏世界中第一美人。 那个萌新接到的任务是去找馥青询问怎么去无名碑，任务的关键是在某个地方找到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 当时司卿恰好站在真正的馥青身边，但那个萌新因为刚玩，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头顶显示，所以下意识把她当成了npc，而无视了一旁站着的馥青。 这事说出来像个段子，但却是真实发生的，由此可见司卿那张脸有多好看。 毕竟当初投票，有三分之一的票数是她的颜粉贡献的。 除此之外，司卿还有一个不像前几条这么特徵性的辨认方式。 就是游戏无论怎么出时装，她永远都是一套门派套老版本復刻，从来不变。 因此当她手持霜玄剑，一身老校服挡在面前时，方才还气焰很嚣张的几个玩家脸色一下就变了。 「司卿？！」 那领头开了屠杀模式的人直接下意识地把剑收回来，接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和他一样的，身后的几人都往后退了步。 除了那个凤隐妹子。 她在发现是司卿后不仅没害怕，反而十分激动。 「司卿，真的是司卿！我见到司卿本人了！」 她边念叨着边双手捧脸。 「太帅了，手上的霜玄剑也帅，本人又飒又a！说话也好有气势！」 她身边的队友：？？？ 司卿：…… 这小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没空理会突然犯花痴的队友，领头的那人直接看着司卿。 「司卿，虽然我们几个都打不过你，但我们这是私怨，是两个帮会之间的问题，你不是向来独来独往，不会今天多事地准备插手吧？」 他们几个虽然也不敢和司卿正面刚，毕竟知道自己打不赢，但也知道，司卿是个讲道理的人。 她因为没什么亲友，不喜欢和别人交往，所以也从不参与游戏里的恩恩怨怨。 只要不伤及到她的利益，她就从不会插手。 这几个人还以为司卿今天突然出现是想要救人，因此试图和她说明白这是帮会恩怨，可谁知对方听了后，冷艷的脸上直接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之间是私人恩怨，我和你……也是私人恩怨。」 她说着剑尖一转，直接对着那开了屠杀的玩家。 「什、什么意思？」 那人显然不明白她的话。 而司卿也许是怒极，现在居然还有心思跟对方说几句解释。 「顺娘……就是这地方不远处那屋子里的白衣npc，是不是你之前杀的？」 那人被她着么一问，先是一愣，接着回想了下，才突然发现自己开着屠杀模式追杀那个叫旭阳的玩家时，确实一时顺手，杀了个npc。 但他根本就没费心去记，甚至当npc倒下的时候，他连脚步都不带停一下的。 毕竟只是个npc，他身为帮会主要打手，杀的敌对都不知道多少了，更别说一个不起眼的npc了。 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现在报应就来了。 「那npc……」他看着面凝寒霜的司卿，「那个npc和你有关系？」 虽然知道司卿这么问，肯定是有关系了，但他下意识地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结果司卿根本没回答他的话。 「这么看来，顺娘真的是你杀的。」 霜玄剑在司卿手中转了一圈，剑锋和光辉愈发凌厉。 她一步步往前，那几个人就一步步往后退，而那个凤隐妹子倒是胆子大，就这样站在原地，还是一脸崇拜地看向她。 走了不过几步，司卿忽然停住，接着在几人紧张的心情下，掌心一翻。 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霜玄剑直接脱离她的掌控，直直朝那几人飞去，接着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停在了领头的那人面前。 ——离他的鼻尖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 就在那人以为司卿要放过他时，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又响起。 「我今天只和他一个人算帐，你们几个如果要一起也可以。」 要不怎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旁边几个人一听，连忙开口：「不了不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然后就都各自往四周跑去，离开之前还不忘记把那个凤隐妹子拉走。 「狄哥对不住了，兄弟们实在扛不住，先走一步！」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早就跑的老远了。 狄仁木内心一句「卧槽」。 他没想到这几个人关键时候这么没义气，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然而当他转回头的时候，司卿就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敢开屠杀模式，很自信。」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冷，「证明你既然敢开，就不怕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狄仁木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就已经变成了灰白。 下一秒，牛头马面从地面窜出。 他被强行带走。 离开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眼。 手握霜玄剑的司卿站在他的尸体旁边，微微垂眸，接着似乎说了什么。 只是离得太远了，他没能听清。 而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淦，司卿这个女人是他妈.的魔鬼！ 第3章 萌新我想拜你为师。 第5页 「你去一次地府，换我的飞行坐骑，扯平了。」 看着地上暂时还没消失的尸体，司卿声音徐徐说了句，接着把掌心一转，原本还握在手里的霜玄剑银光一闪，瞬间消失。 仇也报了，事也了了，司卿心里的那口气慢慢顺过来了。 反正要等到下周三顺娘那个npc才会再次刷新，她现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于是司卿打开了之前为了做任务而关闭的屠杀模式，打算去找今天约她切磋的玩家pk。 因为她名气的原因，每天都会有很多玩家对她发起切磋要求。 司卿做完日常没事的时候就会接受别人的切磋。 这几天因为那个隐藏任务，她每天一上线，连日常都不做就直接过来了。 本以为今天就能够完成任务拿到飞天坐骑，谁知道出了这么个意外。 虽然现在杀了顺娘的那个玩家也已经被她的霜玄剑制.裁了，但眼下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做日常，还是先和别人拼几把刺刀再说。 这样想着，她打开切磋请求的界面，视线直接停在排在第一的玩家上面，正准备要接受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嗯？ 她指尖一顿，顺手把切磋界面关闭，然后往下方看去。 原来是刚才那个被追杀的玩家往前挪了几步，然后伸手扯了她的衣服。 这游戏有一点好，就是做的逼真。 无论是在玩家的痛觉方便，还是视觉方面。 所以当司卿低头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衣裳已经四处是破口，身上也血迹斑斑，有些狼狈的人。 而她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怎么？」她看着对方，因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拉她的衣服。 「谢谢你……」因为之前被杀了很多次的原因，晏明煦的话说得有些困难，「救了我。」 原来是因为这？ 司卿随意地摆摆手。 「不是什么大事，顺手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本来司卿就是为了出心里的那口气，才一路找过来的，不然按照她往常的性格，碰到这种闲事她从来不会管。 也就是对方今天运气好而已。 「看你伤得不轻，现在最好不要乱动，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体力自然就恢復了。」 说完这句应付的话，她就打算离开，结果刚走了一步，给听到身后的人又开了口。 「司……卿。」 犹豫的声音，似乎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叫对。 而司卿一听，就停下脚步，转回身子。 「还有事？」 晏明煦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这个女人，好一会儿才双手撑在地上，接着费劲地站起来。 「你收徒吗？」 司卿：？？？ 「不收。」她回答的干脆。 晏明煦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果断地拒绝，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 他垂在两边的手指尖在不自觉地婆娑着，昭示着他无所适从的心思。 「我被那几个人追杀了很久，但是我打不过他们，我想……拜你为师，请你教我怎么玩。」 刚才的情况晏明煦是完整地看在眼里的。 他虽然不认识司卿，但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几个人是很怕她的。 因为她一出现，原本还很得意的几个人直接脸色就变了。 而之后他甚至都没看清司卿怎么出手的，那个之前杀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玩家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玩这个游戏之前，晏明煦曾经花过一点时间去了解，所以知道这款游戏和别的游戏不太一样。 这里面虽然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门派招式，但如果只用游戏默认的招式，在进行pvp活动时就会比较吃亏。 因为游戏的特色就是武学招式可以自己创造组合。 也就是说，在游戏默认的技能之上，玩家可以自己创造出无数个新的技能连招。 在进行实战之前，所有被二次创新出来的招式威力都未知。 是强是弱只有在和其它玩家pk后才知道。 这个玩法很新颖，因此当初也成为了吸引众多玩家来玩游戏的特色之一。 但绝大多数人来玩了之后，才知道这个玩法实施起来有多困难。 因为系统默认的技能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去记，需要用到的时候自然就会发挥出来。 但自己创造的技能连招不一样。 玩家每创造一套连招都要专门记下来，然后在实战时按照自己当初的顺序使出来，要是重点错一点，整个连招就算失败，发挥不出本来的威力。 要是连招的技能少就算了，还能勉强记住。 但这样的话，自己创造的连招就和系统的默认技能伤害区别不大了。 除非一套连招下来有多次变换。 但一般人根本记不住。 毕竟玩游戏是为了放松的，而不是让自己再陷入另一个焦虑的状态中。 所以这个玩法火了一段时间后，热度就彻底凉了下来。 绝大部分玩家宁愿选择使用游戏的默认技能，也不想再费这个心思。 但司卿不一样。 她是极少数愿意把精力花在自己创造游戏连招上面，而且愿意用心去记的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在和别人pk时她才能屡战屡胜。 第6页 因为她的技能全是自己自创的，别人就是想打都找不到她技能循环的规律。 再加上她常年身上带着整组整组的血蓝大药，打到空血空蓝就嗑药。 她除了操作厉害外，连吃药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所以这么长时间，在单挑方面也没一个能赢过她的。 晏明煦也是从她刚才没有套路的出招看出了她用的不是游戏默认的技能，所以才想要拜她为师。 然而对方看上去却丝毫没有要收他为徒的打算。 「我看你也是才开始玩这个游戏，如果你想找个师父，可以直接世界发个消息，就会有很多热心的玩家收你为徒了。他们都很有耐心，也很喜欢你这样的萌新。」 「那你呢？」晏明煦问。 「我？」司卿眉梢一挑，「我从不收徒。」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个人，徒弟对她来说就意味着麻烦。 晏明煦没想到对方这么坚持。 「我是真的想学pvp。」 「很简单啊，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你世界喊一声，就有很多人来收你为徒了。pvp操作手法好的游戏里也有很多，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可我觉得你最厉害。」晏明煦看着对方，「我不想再被别人这样追杀，死了一次又一次。」 司卿闻言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眼他的头顶。 然后她看到了对方的游戏id。 旭阳。 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再往下就是对方的帮会名。 「你也是耿直，什么都不会就入了个pvp打架帮会。」 原来对方入的这个帮是本服出名的pvp帮会，里面的玩家全是一群好战分子，整天不打架就不舒服的那种。 因为信奉「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句话，所以野外只要看到敌对势力，都会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先砍一刀。 长时间下来，自然得罪了不少玩家，因此这个帮会也常年被别的帮开帮战。 帮会成员如果能力强还好，要是像这个旭阳这样的，那基本就只有站着挨打的份了。 「我没想到这帮会是这样的。」 晏明煦不知道自己帮会什么情况，他也是刚满级，走在路上就突然收到一个入帮邀请。 那时的他没多想，看见有邀请就接受了，谁知道接受之后没多久就突然被人从背后一剑致命。 再之后就是他一路跑，对方一路追，追到了这里。 司卿想起之前这人说的一句话。 「你真不知道怎么退帮？」 晏明煦点头。 「我按照那几个人说的去找了，没找到。」他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委屈，「我说了我不会，但他们不信。」 司卿：…… 如果有个人跟她说不知道怎么退帮，而且那人还是纯pvp帮的，她也肯定不会信。 「你要真不想再被追杀了，现在我就教你怎么把帮会退了。」 她说着顺手打开了自己的帮会面板。 「你先把系统设置调出来，然后找到帮会那一栏，然后再……」 「我想打回去。」 对方打断了司卿的话。 「我不是不想被追杀，是不想在被追杀的时候没有还手的余地。」 司卿：？ 这小老弟说不听了还？ 「你要还是想拜师，我替你找一个也行。」 反正就是发个世界的功夫，她也不是不能顺手帮忙发一句。 司卿觉得自己已经很有爱心了，要不是看对方真是个萌新，她理都不想理。 谁知道这个萌新听了她的话后，竟然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眼中透露出坚持和执拗。 「我想拜你为师，做你的徒弟。」 司卿感觉自己被讹上了。 「你看看我的名字。」她示意对方看她头顶，「看到这个红色了吗？这代表现在你在我眼里也是红名，对我来说，红名就是怪，我不打你已经很好了，你要再废话，我就没这个耐心和你多说了。」 晏明煦走到她跟前。 「你可以杀我。」他道，「杀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杀了我之后，愿意教我就行。」 司卿听后竟真的把霜玄剑召出，然后剑尖直指对方。 「我再给你三秒时间考虑。」 「三。」 对方没动。 「二。」 对方甚至又往前了一步，整个人抵在她的剑尖上。 「一。」 司卿掌心一翻，霜玄剑就又被她收了回去。 然后她看向对方。 「我说了我不收徒了！就算收，我也不教菜鸡，尤其是你这种人菜瘾还大的！」 不会pvp就不要老想着怎么去打回去了，老老实实先摸清楚技能不行吗？？ 第4章 现实我需要钱。 司卿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还挺狠的，一般人估计都受不了。 毕竟就算是个萌新，也不会喜欢被人指着说自己菜。 司卿本来也不是什么嘴毒的人，只是实在被这个萌新烦得不行了才这么说的。 她不清楚别人的性格，但要是谁在她面前说，她肯定直接翻脸。 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听了她的话后不仅没翻脸，反而很认真地开口。 「我是很菜，所以才要拜你为师。」晏明煦看着对方，「但是我如果不学，就永远都这么菜。」 第7页 司卿心想：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不想跟别人学，只想跟你学，你要怎么样才肯教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司卿，带着认真和一些执拗。 似乎认定了司卿。 如果对方不收他为徒，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司卿还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所以跟对方对视了一段时间后，她忽然开口。 「你真想做我徒弟？」 「嗯。」 看着对方一身升级任务送的新手装备，司卿想了想。 「但是你现在这样，我也没办法教你，你的装备太差了。」 听见她似乎松口了，晏明煦马上问了句：「那要怎么办？」 「至少先把你这身破铜烂铁换掉。」 破铜烂铁？ 晏明煦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一身已经各处都是破洞且被鲜血浸染的灰麻布衣，还有腰间一直别着的一把豁口了的长剑。 再加上他因为被杀了很多次早已经变得凌乱不堪的长髮，看上去确实挺破烂的。 意识到这点后，晏明煦又生出点侷促来。 他的手不自觉地在衣服上轻捻着，好半天才开口。 「那、那怎么才能换掉这一身？」 他实在是刚玩这游戏，一路升级上来都是穿的系统送的装备，根本没有装备好坏的意识，更别提去弄新的好的装备了。 司卿看了他一眼。 「那你先把系统界面点开，上面有个寻宝阁看到没，点一下。」 晏明煦照着她的话去做，然后眼前就弹出了巨大的界面，仔细一看，原来是玩家之间卖装备和材料的交易平台。 上面所有的东西都能以游戏金币和现金的形式交易，虽然每单交易游戏方面都会抽取1%的手续费，但胜在是官方出的平台，所以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上面进行交易。 这回晏明煦不用对方教，自己找到了卖装备的地方。 「这么样才算合适的装备？」他问道。 司卿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 「你选的时候看一下，一定要选跟你职业一样的装备，不然买了也不能用。」 对方和她一样都玩的夙阳，同样是用剑的职业，不然也不会一直缠着她要拜她为师了。 「至于买什么品质的……你就买在自己经济承受范围之内的就行。」 司卿觉得，一个刚玩游戏的萌新，应该也不会在这里面花太多钱。 虽然这个破游戏吧……真的很烧钱。 装备这种东西，你要穷着来也有穷着来的配置，只不过在上面花的时间精力会多很多。 但如果你不想努力了，想要直接一步登天，也是有捷径的。 只是价格太贵了，一般人也不会去费这个闲钱。 毕竟游戏是虚拟的，玩游戏只是想解压罢了。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辛苦赚的都花在游戏里，未免不值。 司卿虽然不缺钱，但她向来不怎么在游戏里投钱，反正她时间多，宁愿多花点时间精力。 这次面对这个小萌新，她也是直接跟对方说。 「装备这种东西，差不多能用就行，只要你觉得价格你自己能接受就好了。」 晏明煦听了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 看着对方认真的脸色，司卿觉得，这个萌新还有点意思，挺听话的。 「那就先这样。」她道，「回头你装备弄好了再来找我就行，我反正没意外每天都会上线。」 「那我要怎么找你？」 这时候的晏明煦甚至还没弄明白好友怎么加。 司卿一摆手。 「到时候来主城的擂台找我就行。」 毕竟她没事的时候，就会和那些向她发起切磋的人友好交流一下。 「哦，那……」晏明煦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眼前的人一下子消失不见。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着才慢慢回过神来。 想着对方刚才的样子，他缓缓地，认真地把对方的名字念了一遍。 「司……卿……」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漆黑的瞳孔深处骤然绽放出一点灼热的光亮来。 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好半晌后，他才再次抬起头，视线回到了面前的面板上。 上面是各式各样的装备，看上去都不差。 晏明煦的有些苍白的指尖在上面慢慢滑动着，嘴里还念叨着刚才司卿跟他说的：「要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里面挑。」 . 司卿和别人切磋了几把后就匆匆下了游戏。 本来她还想再玩一会儿的，但游戏不断跳出来的提示让她实在没办法忽略。 是她的手机一直在响。 挂了两次之后，看着再次弹出来的提示，司卿只能选择暂时离开游戏。 退出来后，她整个人从游戏舱中出来，接着走到一旁和游戏舱连在一起的手机旁边。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顺手按下接听键。 「卿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打电话来的是司卿茶馆里的一个小姑娘，名叫吕燕燕，大学的时候就在她的茶馆里面兼职，毕业之后因为觉得司卿这里工作条件好所以选择留了下来。现在她是整个茶馆内除了司卿之外管事的人。 「怎么了？」把手机开了免提，司卿打开房间往外走去。 第8页 她一醒来就玩游戏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只能去厨房找找还有什么能吃的。 吕燕燕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卿姐，禧新年你放在哪里了？林阿姨刚才来了，说之前约好了今天来拿走，但是我翻遍了仓库都没找到。」 禧新年是几年前司卿的茶馆推出的一种金花茯砖，因为每次只在元旦当天才发售，所以司卿给这款茶取名叫禧新年。 这茶价格虽然贵，但味道醇厚耐泡，包装精美，所以很受欢迎。 只是刚推出一年，就被一个大客户看上，说是很喜欢，一下子买空了当年司卿店里所有的库存。 而且还告诉司卿，以后这款茶只要再有都要留着。 有钱不赚是傻子。 司卿当然答应了。 所以那之后的每一年，她都会特意发信息告知那个大客户，然后在对方下单之后，亲自写了贺卡让吕燕燕送上门。 刚才吕燕燕提到的林阿姨就是那个大客户家里的全职保姆。 因为前两天大客户问她禧新年还有没有存货，说是之前买的都喝完了。 碰巧司卿给自己留了这么两盒，听到大客户要，自然是直接割爱。 于是两人约好了今天林阿姨直接到店里去拿，这事司卿还特意跟吕燕燕交代了。 「你再去仓库找找，找不到就去我办公室的博古架下面的抽屉里看看。」 「我都找了。」吕燕燕马上说，「整个店子我都快翻过来了，要不是没找到我也不会一直给你打电话了。」 「不应该啊……」司卿念叨着，接着勐地一拍大腿。 她好像昨天晚上把茶叶带回来了！ 于是原本已经走到厨房的她又绕了出来，一路跑回游戏室旁边的茶室内，然后打开柜子一看。 包装精美的禧新年静静地躺在最上面一层。 嗐！ 「燕燕你让林姨等等，我马上就来！这茶叶昨天晚上被我顺手和别的茶一起带回来了！」 说完她甚至不等到手机对面的人回復，就赶紧挂了电话，然后匆匆换了衣服拿起茶和车钥匙就往外跑。 一路疾驰，好不容易到了店里面，吕燕燕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卿姐，林阿姨都等急了，说是那边催了她好多次了，问拿到茶叶没有。」 吕燕燕说的那边指的就是司卿的大客户。 「拿去快拿去！」把手中刚才被她匆忙包好的禧新年递过去，司卿接着腿一弯，就在门口外放着的曲柳木凳上坐下。 她可是一路从地下车库跑上来的，气都没喘匀。 结果刚坐下不到十秒，自己的手机就又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大客户打过来的。 司卿连忙接起。 那边是问茶叶的事，司卿解释了几句，末了说茶叶已经给了林阿姨后，对面才放心下来。 挂了电话后，司卿又和吕燕燕一起把林阿姨送走，接着吕燕燕才看着额头还渗着汗珠的司卿。 「卿姐，你说这客户家里多少人啊，喝茶喝的这么快？明明过年才买了好多禧新年走，正常来喝都要喝七八个月呢。」 现在才不到六月，天气都还没彻底热起来。 看着林阿姨离去的背影，司卿道：「你管别人家里多少人，这茶叶卖出去了有利润和提成你还不高兴？」 说着拿出身上带着的帕子缓缓擦掉额间细密的汗珠。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晏母连忙跟家里的佣人说：「快把水什么的都准备好，等会林嫂回来了，就赶紧把茶泡了。」 佣人听了之后就赶快跑去厨房了。 晏母自己则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她原本步子有些急切的，但到了二楼后脚步却一下子放轻了，接着轻轻往楼道里最里面拐角处的那个房间走去。 「明煦……」她在房门外停下，接着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生怕吓到里面的人，「妈妈刚才已经叫人去买茶叶了，马上就送到了。」 房间里面没动静。 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常态了，因此晏母也没觉得丧气，说完这句话后就打算再次小心地离开。 毕竟她知道自己儿子不喜欢听别人说话。 然而她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走，就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于是她赶紧转过去，却发现一张纸条被递了出来。 捏着纸条的手苍白消瘦，没有一点血色。 晏母见状整个人都呆住了，回过神来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打开了一个小缝的房门又被紧紧关上。 尽管十分想再去敲门，看看里面的人会不会再把门打开，但晏母最终还是忍下了这个冲动。 因为她知道，门再次被打开的机率约等于无，而她一直敲门反而会引得里面的人不高兴。 于是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纸条拿起来。 雪白的纸张上字迹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却并不难看，甚至笔锋之处还有些隐隐的凌厉之感。 上面只有一句话，却让晏母整个人都惊讶和高兴起来。 她小心地拿着那张纸，抑制不住自己过快地脚步跑下楼。 「老晏，老晏你快看！明煦知道问我们要钱了！」 在经过客厅巨大的而明亮的水晶灯时，纸张上的字显露无疑。 第9页 ——我需要钱。 第5章 收徒你不能骗我。 司卿第二天比平常晚了一点时间才上游戏。 昨天她把禧新年送到茶馆后，就顺便留下来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家。 这个清茶馆司卿开了有好几年，她能力很强，大学毕业之后凭着个人能力再加上拼命，赚了一笔启动资金，然后她在所有人不理解的情况下直接选择开了这家清茶馆。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但是司卿却并不怎么担忧。 也许是她运气好，茶馆开业的第二年，她就遇见了那个大客户，从此最后整个茶馆的生意就开始好了起来。 因为大客户不仅自己会照顾她生意，还会介绍很多朋友和生意伙伴过来。 久而久之，她的茶馆就变成了那些人常来的地方。 不管是偶尔小坐，还是过来谈生意。 总归她的茶馆永远都有人能来。 当然她茶馆的收益并不单单靠这些。 真正能赚钱的，是那些一般人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茶叶。 吕燕燕刚来她茶馆兼职的时候，刚好碰见一个客户在司卿手上下订单。 那时正值元宵佳节，客户是打算定下来去送人的，为了让吕燕燕快速熟悉茶馆的流程，司卿那时候就带着对方一起处理。 结果订单完成后，吕燕燕十分迟疑地问了司卿一句话。 「姐，刚才那个订单，上面的金额是所有一起的吗，这茶叶能买这么贵啊？」 对吕燕燕来说，那张单子上的价格让她有些惊讶。 因为在她以前很少喝茶，也不怎么接触这方面的东西，生活中能看见的都是价格很便宜的那种茶叶，因此完全没想过这东西会卖的这么贵。 然而司卿的话却刷新了她的认知。 「怎么可能是总金额呢，你没看最后的落款吗？那才是总的金额。」 吕燕燕懵住了。 她不是没看到最后，正是因为看见了，不敢相信所以才这么问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吕燕燕才知道，自己这个老闆虽然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也不怎么管店里的事，但人家是真的能赚钱。 这也是促使吕燕燕大学毕业后还愿意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自然是之前说过的待遇好了。 当然吕燕燕也很努力，所以司卿比较信任她，不仅是让她参与茶馆的管理，尤其是从今年开始，司卿算是完全不怎么管了，基本上能让她处理的，司卿都不会再过多插手。 除了这个大客户。 本来想着只是林姨来拿个茶叶，让吕燕燕弄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她自己手欠，又多跑了这么一趟。 于是刚好，司卿趁着这么个时候听吕燕燕汇报了下近期茶馆的情况，这么下来，时间就拖得长了些，以至于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算早，因此也就没心思再上游戏。 而到了第二天，她起来后想起自己昨天居然一天都没吃饭，于是先给自己弄了吃的又休息了会儿，才重新去了游戏室。 反正隐藏任务这几天暂时做不了了，所以她也没这么迫切地想要赶紧上游戏了。 这时候的司卿其实已经把昨天遇见那个萌新的事差不多忘干净了，所以当刚准备去主城擂台和别人继续切磋的她，看到挡在面前的人时还愣了一下。 「师父。」那人一开口就直接叫她师父，「现在你可以教我了吗？」 司卿抬头看了眼对方的头顶。 旭阳。 哦，想起来了。 这时候司卿的记忆在一下子又回来了。 然后她认真看了看眼前的人。 「……？」 司卿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 她往前一步，然后盯着对方身上的装备，好半天才开口：「你……你这身装备……」 「怎么了？」晏明煦因为对方的反应，有些不解。 司卿想了半晌，然后问道：「你这身装备都是买的？」 晏明煦点头。 「你昨天不是说，让我把原来的装备换了吗，我就买了新的。」 「那我是不是也提醒你了，要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对啊。」晏明煦道，「我记着你的话，所以还有一些我就没看了。」 司卿忽然心中生出了莫名的罪恶感。 「你真的知道这些装备的价格吗，你买这些的钱是哪来的？」 「跟我爸妈要的。」 嘶。 司卿的负罪感更重了。 她脑中已经闪现了无数新闻报导。 什么熊孩子沉迷游戏一夜花光父母血汗钱，什么为在游戏装富豪，跟父母骗钱充游戏。 再结合一下眼前的情况，司卿就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要多话了。 「装备这种东西，够用就行，你实在没必要……买这么贵的。」 最后那句话司卿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因为对方身上的这些装备，已经不能用贵形容了。 司卿甚至都不用细看，就能估算出对方这一身的价格了。 ——没有个小几十万都买不全。 虽说这游戏不乏大佬和土豪，但司卿怎么也没想到有天自己会碰到这样的人。 尤其是从这个萌新的脸来看，可能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第10页 说不定还是个大学生。 而听了司卿的话后，晏明煦有些不解。 「贵……这很贵吗？」 他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 司卿于是道：「你跟你父母怎么说的，他们知道你要钱是要做什么吗？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晏明煦回忆了一下。 「……我就说了句要钱，他们也没问，就很开心地把钱转给我了。」 晏明煦还记得当时父母在他门外那个激动的声音。 尤其是他的母亲，一直隔着一个房门，在外面念叨着「明煦终于知道开口要东西了」，「明煦你还要什么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钱够不够，要不要多给你转点？」。 司卿觉得这人是不是在骗她。 但看着对方的表情，又不像说谎的样子。 司卿：我好像碰到了个野生土豪。 看着司卿若有所思的样子，晏明煦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 「师父，你昨天说的，我换了装备就收我为徒的。」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司卿，格外执着，「不能骗我。」 司卿其实特别想告诉对方，以他现在这个装备，就算站在原地不动，昨天那几个人想杀他都难。 但是看着对方眼中的执着，司卿还是道：「说话算话，现在你是我的徒弟了。」 说着打开师徒面板，然后输入对方的名字，又点了下收徒按键。 「点一下接受。」她对着晏明煦道。 与此同时，晏明煦的眼前弹出一个界面。 「是否拜司卿为师？」 晏明煦甚至没多考虑，直接伸手点了「是」。 然后就是系统提醒他加司卿的好友。 等到两个人互相加了好友后，司卿才看着对方头顶的帮会。 「今天还有没有人像昨天那样追杀你了？」 「有。」晏明煦点头，接着又说，「但那些人看见我之后也没动手，就都走了。」 他说着看着司卿：「师父，他们为什么突然不打我了？」 当然是因为你这一身装备啊。 一看就是有钱不好惹的样子。 不过也不一定，就司卿所知，晏明煦所在的帮会和昨天那几个人的帮会之间矛盾很深，是那种在游戏里一看见对方帮会就会杀红眼的阵仗。 所以司卿想到另一种可能。 「也许他们是去找支援了。」 毕竟再像昨天那么几个人来，确实也揍不动晏明煦了。 司卿带着晏明煦边走便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被杀了这么多次，你们帮的人怎么没人来救你？」 晏明煦表示不清楚。 「我也是刚入这个帮，谁都不认识。」 司卿于是想了想：「那你要不要……」 「找到了！」 司卿的一句「要不要来我的帮会」还没说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接着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司卿于是顿住步子，转身看去。 刚好和昨天那个被她一剑秒了送去地府的人对上。 狄仁木显然也没想到又会碰见司卿。 「你们怎么又在一起？？」 狄仁木身后跟着的人也是一愣。 「司卿？」 「真是司卿？」 「这两人怎么在一起？」 司卿没理会这些人，而是直接往前一步，挡在了晏明煦前面。 「有什么事？」 虽然昨天被对方一剑就秒了，但狄仁木还是强行压住心中对司卿霜玄剑的惧意，看着对方道：「司卿，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你既然在这个区服玩，应该就知道，我们和这个旭阳之间是私仇，是两个帮会的恩怨，你没必要插手，如果你一定要帮他，那到时候就不要说我们以多欺少了。」 虽然司卿确实很能打，但她能一打十，能一打一百吗？ 众所周知司卿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从不参与任何帮派和势力之间的争斗，但没想到她会一再地护着这个什么也不懂的萌新。 狄仁木他们帮会自然是不想和司卿结仇的，但如果司卿一意孤行，一定要出这个头，那他们也只能做出那种人多欺负人少的事了。 对方人确实多。 但司卿也一点没怯场。 「我记得昨天你跟他说了，只要退帮就不会再追着他？」 狄仁木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后司卿又转头看向晏明煦。 「现在你知道怎么退帮吗？」 晏明煦也点头。 「那就行了。」司卿道，「你现在退帮，然后来我的帮会。」 晏明煦：「哦，好。」 然后打开帮会面板，直接退出当前帮会。 不远处站着的狄仁木，和他喊来的一堆支援：？？？ 第6章 帮会所以花钱就能升级吗？ 狄仁木没想过一切会这么顺利的。 因为昨天他一路追着这个名叫旭阳的萌新，杀了对方无数次，对方都不愿意退帮，理由是不知道怎么退。 结果今天他好不容易逮住了对方，却发现对方居然换了一身神装，他一个人打不动了，于是在帮会里叫了很多援兵来。 没想到又撞到对方和司卿在一起。 本来以为今天又要和司卿打一架了，结果…… 看着那个萌新头上的帮会名称一下子消失后，狄仁木的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第11页 有种白来一趟的感觉。 而比起他，司卿就没这么多想法了。 「好了，他现在也退帮了，以后你们不要再找他的麻烦。」她看着不远处的人，「之前你们是帮会恩怨，所以我管不了，也不会再去问，但从现在开始，他是我徒弟，也是我帮众，希望你们能清楚这点。」 她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平缓，但听上去却让人莫名地心里发毛。 狄仁木刚才有底气跟司卿说那些话，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他们和旭阳之间是帮会恩怨，如果司卿非要插手去管，就相当于和他们帮会宣战，那到时候他们这边出多少人都是应该的。 但归根结底，这个区服之内，其实没人会想招惹司卿。 毕竟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勐，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玩家赢过她。 司卿最高的记录就是野外1:10的记录。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能换十个人，而且还能不死。 这样的战绩在整个游戏里都没有人超越过。 当然，这种辉煌的战绩的背后，是司卿磕了无数大药换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她能一打十，别人却不能真的十打一，因为无缘无故对非敌对玩家发起攻击，还是人多欺负人少，这无论在哪个区服都是毒瘤行为，是会被所有玩家看不起而且列为敌对的。 更别说狄仁木他们这种大帮会了。 这也是昨天为什么看到司卿来了，其他人会选择熘之大吉的原因。 毕竟打不过，与其留下来被揍，还不如赶紧跑。 况且昨天司卿主要也不是为了维护旭阳，她的理由是和狄仁木之间的私人恩怨。 而今天不一样，昨天两人的恩怨就已经解决了，要是今天司卿再挡在这个萌新前面，那就是她插手帮会恩怨了。 狄仁木他们群起而攻之也不会被人诟病。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萌新就这么轻易地就退了帮，成了个散人。 哦，不对，刚才司卿还说了，这个萌新以后就是她的徒弟和帮众了。 整个区服的人都知道，司卿的帮会没什么人，她是帮主，副帮主是个神出鬼没的凤隐。 这个副帮主奶人技术贼菜，但同样没人会轻易招惹。 因为这个凤隐是这个区服里唯一一个制药修到大宗师的玩家。 这就意味着，在本服内，高品级的药品只能找这个人买。 但这个凤隐经常不在线，她大概每周会上线一次，在自己的商铺里摆出做好的药品，接着又秒下。因为这些药的特殊性和稀有性，所以很多人会选择蹲点。然而她上线时间不定，一周只是个大概，没有一个固定的时候。 这个凤隐似乎永远有卖不完的药。 司卿身上随身带着的那些血蓝药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司卿帮会其他的人，基本都是已经不上线的一些号，不过是放在帮会里凑个人数而已。 不说跟狄仁木他们帮会比，就是比起那种活跃一点的亲友小帮都不如。 可以说，司卿的帮会除了她，就只有个副帮是活人。 但就是这么个小帮会，却没人会轻视。 相反还有很多人想入帮，但一直不得其法，因为对司卿来说，帮会发不发展，壮不壮大都不重要，她玩游戏就不是为了这些。 这个叫旭阳的萌新刚玩游戏就有司卿庇护，而且司卿亲口说收他为徒，如果之后还有谁找他的麻烦，就是和司卿敌对。 司卿这个人虽然独来独往，也不怎么和人结怨，但真的让她记仇了，那就不是死一两次能解决的。 毕竟上一个真的惹恼她了的玩家，是直接被追杀到退服了。 因此当她说出那句话后，在场的人先是一愣，接着狄仁木反应过来。 「既然这样，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以后我们帮所有人都不会再找你徒弟的麻烦。」 狄仁木虽然不是帮主，但他在帮会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他说不再找麻烦就是真的不会再来找晏明煦。 因此司卿听后略一点头。 「既然私怨和帮会恩怨都理清了，那我就带着我徒弟走了。」 她说完，也不等对面的人回復，直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后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于是又顿住脚步。 「走了，你还想留下来交流感情不成？」 还站在原地的晏明煦这才回过神来。 「哦，来了。」 . 司卿带着晏明煦离开主城后，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你这身装备吧……」 她又看着对方身上的装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一下。 晏明煦见她这样，于是开口问道：「师父，我这装备怎么了？」 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看着他的装备欲言又止了。 「你要这么多钱买游戏装备，你父母真的没意见？」 晏明煦摇头。 「他们很快就转钱给我了。」 「他们也没问你要钱是要做什么？」 「没有，他们只问了我钱够不够，要不要多给我些。」 司卿：打扰了。 确定对方真的是一个有钱的萌新后，司卿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她也怕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这个萌新走错路。 「师父。」看着眼前的人一下子不说话了，晏明煦于是主动开口，「你刚才说要让我入你的帮会。」 第12页 他说这话时，双眼一直盯着司卿头上的帮会名。 【一个帮会】 没错，司卿的帮会名字就叫这个。 非常简单直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帮会的帮主有多懒。 事实上这名字还真不是别人想的那样随便取的。 当初刚建帮的时候，正是司卿对游戏兴趣正浓的时候，她想着既然刚出帮派系统，那应该要取个好一点的名字。 于是她想了很久，但是都觉得不好。 结果有一天她在电脑前处理文档时，突然瞄到了自己桌面上仙四的游戏图标。 她想到这单机游戏当初出来时，她熬夜肝游戏的情景，然后又想到游戏里面云天青给望舒剑取名为「这是剑」的剧情，忽然就福至心灵，想到了帮会名。 就是现在晏明煦看到的「一个帮会」。 司卿也不是一开始就独来独往的，帮会创建之初，也收了很多玩家进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游戏的人来了又走，渐渐地，帮会里面活跃的人就越来越少，最终剩下司卿一个人。 再加上她有段时间确实很忙，没什么时间打理帮会，因此连帮会的人a完了都不知道，等到她终于有空上来看一看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名字都变成了灰色，名字后面的上线时间也变得十分遥远。 那之后，司卿就断了再招人的心思。 反正一个人也挺好的，无牵无挂。 因为好久都没有邀请过人进帮，因此司卿一时都忘了还有邀请这回事，直到现在被晏明煦提出来才想到。 「哦，对，要拉你进帮。」 她说着调出帮会界面，接着找到邀请附近玩家那个选项，很简单就找到了对方的名字。 【邀请玩家「旭阳」入帮】 她伸手点了下，正要开口叫对方接受，就发现原本只有她一个人在线的帮会界面突然多了一个名字。 这样的景象司卿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久到她甚至都忘了帮会还有别的活人是怎样的感觉。 盯着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个游戏id看了一会儿，司卿再次伸手，把副帮的头衔给了对方。 「现在你是我们帮会的副帮主了，管理帮会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她说着关掉帮会界面，煞有其事地看着对方道。 似乎在交代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一样。 晏明煦在秒点了那个同意入帮的邀请后，就听到对方说的这句话，于是他看着对方，半晌后，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把帮会打理好的！」 他似乎也在承诺着什么。 司卿见状忽然笑了。 「我开玩笑的，别这么认真。」她道，「这帮会我自己平常都不管的，都是託管系统帮忙打理，你也不用太上心，玩自己的就好。」 然而对方却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师父你的帮会，我一定会用心维护，让它变成最好的帮会！」 「这个可能实现不了了。」 晏明煦听后就问：「为什么？」 司卿于是解释说，这游戏本质上偏氪金游戏，只是比起别的游戏没特别明目张胆罢了。 别的游戏一套逆天的神级装备就能以一顶百，但这游戏还不至于到这程度。 要不然司卿也不会在本服内横行这么久，虽然她自创的武学很厉害，但要是真的游戏氪金体验差距过大，她早都被那些大佬像砍瓜切菜一样虐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但不管这么说，本质上这游戏还是氪金游戏，所以很多玩法上都会和氪金挂钩。 比如帮会系统。 虽然手动或者靠人力打理帮会也能升级，但说到底还是比不上花钱。 简单来说，靠自己的时间精力去做帮会升级任务，可能需要很多人和很多时间，而且等级越高，要的人力精力越多。 但只要愿意花钱，就能一键省事，直接把帮会升级到最高。 不过这样的花费是巨多的。 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 因此本服内也只有两个大帮会，一个是狄仁木所在的「铁血荣耀」，一个就是之前晏明煦退帮的那个「少年青衫」。 而且这两个帮会其实也不是都靠花钱升级，绝大部分还是因为帮众多，能召集很多人一起做任务，所以这两个帮会是本服唯二的两个帮会等级满级了的。 至于其他的，大部分都还在升级路上挣扎。 而司卿就更佛系了。 她虽然玩游戏玩得早，但在帮会上面是真的不怎么上心，尤其是帮众都a了之后，她就干脆把帮会託管给系统了，让系统去帮她打理。 反正託管也不要钱，只是升级比自己手动更慢。 这也是至今司卿的帮会领地还只有几间必要的屋子和几个关键npc的原因。 毕竟啥啥都要花钱，对她来说不必要的花费她是不会出的。 而听了司卿的话后，晏明煦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对方会那样说。 「所以是花钱就能升级吗？」他问道。 司卿听后沉吟了一下。 「也可以这么说。」 毕竟除了自己升级，最快的方法就是花钱。 晏明煦闻言就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了，师父！」 司卿看着对方。 「你知道了什么？」她看着对方，「快拿出你的剑来，我先教认技能。」 第13页 晏明煦听后就把帮会的事先放下了，照着司卿的话拿出自己刚换的新剑。 这天，司卿谁的切磋申请都没同意，她泡在野外和帮会领地，陪着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教了一整天。 而这时候的司卿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徒弟说「我知道了」意味着什么。 直到第二天她去茶馆了转了一圈又回到家里上了游戏后，瞬间就愣住了。 第7章 惊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登录错游戏了。…… 昨天司卿在教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时，教着教着觉得哪里都不合适，于是带对方直接进入帮会领地。 毕竟她这个帮会再穷，基本的设施还是有的。 尤其是教了对方之后她直接让对方实战演练，两个人直接切磋。 一来二去时间就很晚了，她就直接在帮会领地下线的。 虽然司卿很少回帮会，但自己帮会什么样子她还是记得的。 前后几间青瓦屋子，中间是一片巨大空地，空地左边是切磋的擂台。 在各个屋子跟前，分别站着帮会必要的npc。 最中间的屋子前是帮会管家，所有的帮派事物都可以找他解决。 当初司卿就是在这个npc那里开启了帮会託管模式，让对方替自己全权代理帮会的所有事物。 简单来说，就是她白嫖游戏，让游戏帮她升级帮会。 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因为这样，她的帮会升级的特别慢。 因为对她来说，帮会不是主要玩法，不过是一个辅助工具，所以她也不在乎升不升级的事情。 直到昨天下线的时候，她的帮会领地都还是之前记忆中的样子，但现在她站在雕樑画栋，亭台楼阁之间，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游戏了。 她记得自己昨天下线的时候，前方还是一大片平地，只有后面和左右有几间看上去不怎么牢固的屋子，但现在…… 司卿站在青灰石砖铺就的地面上，眼前下方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大片湖泊，湖泊两边是垂杨柳，湖面平静如镜，偶尔有微风吹来，将原本平静的湖水吹动，在高挂的日光下，整个湖面显得波光粼粼，湖边的垂杨柳也在清风之下微微摆动着。 当风吹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司卿才忽然意识到，原本昨天自己站的地方还是一片平地，结果现在就变成了一处高地，那巨大的湖水在高地下方。 更令她震惊的是，她身边和身后的那几个简陋的房子，今天就变成了飞龙走凤、廊腰缦回的巨大殿宇。 尤其是她身后的那座殿宇，气势恢宏，檐牙高啄，她站在下面甚至要抬头才堪堪能看到长长的阶沿上隐隐现出的殿门，更别提阶沿驰道两旁精心雕就的双龙出云的雕塑。 司卿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上错游戏了。 她记得她的游戏舱内还有个宫斗游戏，待机界面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怀疑之下，她甚至还打开游戏主界面确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没上错游戏之后，她一拍脑门。 就一个晚上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父，你来了！」 正当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懵时，就听见身后有几分印象的声音传来。 她那个便宜徒弟来了。 司卿于是转过身，看着对方。 「这些是你弄的？」 尽管司卿不太敢相信，但她确实能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帮会领地，而现在帮会除了她就只有她这个徒弟是活人。 她反正是肯定不会去弄帮会的，就是梦游也不可能把帮会领地弄成这样，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她这个徒弟，她实在也想不到还能有谁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后，晏明煦点了点头。 「对啊，昨天你下线之后我就把帮会升级了一下，刚刚才满级。」 司卿「嘶」了一声。 她这个便宜徒弟刚才说了什么？ 「你把帮会弄满级了？」 「嗯。」晏明煦道，「比我想像中的慢了很多，我本来以为只要花了钱，马上就能满级，没想到还是等了这么久。不过没关系……」他说着，看着眼前的司卿，漆黑的双瞳中显现出高兴的光芒，「最终还是在师父你上线之前完成了。」 比起他，司卿就显得没这么高兴了。 她以手扶额，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无语。 「你……」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长嘆口气后又停顿了一下。 这么一时半会儿，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措辞了。 而见了她这样，晏明煦双目中的高兴逐渐变成了无措。 「师父，怎、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他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但现在看来，对方好像并没有感到惊喜，反而显得有些不开心。 司卿转头看了一圈气势恢宏的帮会领地，接着又转回来，看着眼前的人。 「徒弟啊，我问你个事。」 晏明煦赶紧道：「什么？」 「你升级帮会……花了多少钱？」 晏明煦听后思考了一下。 「不贵，二十多万吧。」 司卿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说的二十多万是游戏币，毕竟这个游戏是个氪金游戏，二十多万游戏币换算成现金也就几百，这点钱让帮会升一级都不行，更不用说直接满级了。 第14页 所以对方说的二十多万，只会是现金。 虽然从昨天的交谈中，司卿知道了自己这个徒弟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但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随意地花钱。 你说要是开始不清楚行情，花了几十万买一身装备就算了，那现在花二十多万给帮会升级也能是不清楚行情吗？ 而且他还说不贵！ 不贵？！ 司卿：这是我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什么叫贫富差距。 她是真没想到晏明煦会这么做。 昨天她就已经跟对方说过了，帮会不重要，玩自己的就好，没想到对方说的那句替她好好打理帮会居然是认真的。 司卿突然想起来，对方昨天在她表示升级帮会可以用钱之后，说了句「我知道了」。 上一次对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是跟她表示知道装备怎么买了的时候。 司卿突然明白过来。 敢情这孩子的「我知道」，意思就是知道了可以用钱解决。 司卿：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她于是又没忍住，看着站在自己眼前，面容看上去清秀干净的游戏角色。 「这次你又是怎么跟你爸妈要钱的？」 昨天她这个徒弟跟她说过，自己今年二十一，还有半年才过二十二岁生日，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年纪。 虽然司卿通过昨天知道，这孩子家里很有钱，但是她觉得，不管怎么有钱。应该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去造。 两天花了快小一百，而且还是花在游戏里面，这得是啥家庭啊？ 所以尽管晏明煦跟她说了，自己父母并不在意他这个钱花在了哪里，但司卿还是不信。 她总觉得对方应该是没告诉家里人实情。 毕竟对方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年纪，这时候要这么多钱花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而听她这么说后，晏明煦就回答道：「我就说了句钱不够，他们就给了我张卡，说让我随便用，不够再开口。」 晏明煦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 那时他刚好下了游戏，从游戏舱里出来，然后就听见敲门声，是他的母亲在外面，告诉他茶已经泡好了。 按照以前的情况，下一刻对方就会离开，然后晏明煦在确定门外没人后再打开门把泡好的茶拿进房间。 但昨天晚上因为想要赶紧提司卿把帮会建好，所以他也没想太多，在听到声音后，直接走到门口，然后打开了一道门缝。 「昨天、给的钱不够……」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和游戏里有些清爽干净的少年音不同，现实里他因为长时间没开口说过话，所以声音听上去格外沙哑，并不好听。 但他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完后，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迟疑中带着一点惊喜的声音响起。 「明煦，你、你在跟妈妈说话吗？」 当时的晏明煦有些困扰，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答非所问，于是又强调了一句。 「钱……不够。」 然后他就把房门关上了。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不舒服，这个房门打开的时间太长了。 那之后他没再关注过门外的动静，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 但这次他没再打开房门，也没再回復门外的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门外的人把银行卡给他。 ——虽然是从门缝下面递进来的。 他还记得当时那张卡被送进来时，门外的人说的话。 「明煦，这个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妈妈已经让你爸绑定好你的手机了，你可以直接用。要是还不够，记得一定要告诉妈妈。」 当时他的妈妈并没有跟他说那张卡的额度是多少，但拿到手之后他自己查了下，里面的金额是他第一次开口要钱的十倍。 于是他马上就变得有些高兴起来。 因为有了这张卡，他就能升级帮会了。 晏明煦本来以为司卿上线的时候，看着焕然一新的帮会会惊喜，但对方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失望。 「师父，你不喜欢现在这样吗？」他看着对方。 「倒也不是……」 司卿还沉浸在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里面。 如果晏明煦说的是真的，那他父母可太纵容他了。 虽然可能对他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毕竟也不是随意的小数目，连问都不问一句…… 「你觉得花这些钱升级帮会值吗？如果还要再双倍甚至更多的钱才能再往上升级，你愿意吗？」她问了对方这么句话。 然后就看到对方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还能再升级吗，是不是要比这更漂亮你才会觉得开心？」 感受着对方异于常人的脑迴路，司卿终于确定了。 ——对他来说，这点钱可能真的不算什么。 第8章 真名晏明煦忽然觉得，心中的难受越发…… 晏明煦本来听了司卿的话后还以为对方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够，要再升级才会开心，结果后来对方跟他解释了一下帮会确实不能再升级后，他就显得有些沮丧起来。 「师父……」他看着对方，眼中显现出失望的神色，「为什么你都不觉得开心呢？」 他是真的很想让对方高兴，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第15页 就跟当初心中生出强烈的想要拜对方为师的心情一样。 原本司卿跟他说，把帮会交给他管理，让他一定要好好打理的时候，他的心里十分开心。 他感觉似乎接到了很重要的任务一样。 所以才会熬了一个晚上，一直等到现在才把帮会升级完成。 原本以为司卿上线后看到会惊喜，可从刚才到现在，对方却丝毫没显露出高兴的样子。 这让他十分沮丧和挫败。 「开心？」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司卿愣了愣，正要说话时，就看到了对方的神情。 他微微低着头，原本期待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只余下了失望和挫败。 司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我很喜欢。」她忽然道，「我刚才问你只是因为觉得你花了太多钱，这个帮会其实对以前的我来说没这么重要，不然我也不会交给系统託管了。不过……」她顿了顿，接着往前一步，「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原本破旧简陋的帮会领地是你一点点建设起来的，它就变得很重要了。」 原本低着头的晏明煦一下子抬起头来。 「真的吗？」 他看着司卿。 「嗯。」司卿点头，「现在帮会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天天上线的，也就代表这个地方属于我们两个，别人都不能进来。」她说着忽然笑了声，「算起来，我们帮会是本服第三个满级的帮会，忽然感觉有点自豪。」 话说完，她还不忘记叮嘱晏明煦。 「不过这样的事以后尽量不要再做了，虽然你可能不缺钱，但有些钱真没必要花，毕竟你父母挣钱也不容易……」 她后面说了什么，晏明煦都没注意了。 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对方的那句话。 「这地方是属于我们两个的」。 这句话在他心里留下了很重的一笔，也是他第一次听见司卿说「我们」，这种心上涌上来奇异的感觉，让晏明煦在以后的时间里十分执着于听对方说这两个字。 这天，司卿同样没急着去做日常，还是泡在帮会领地里，教对方把夙阳这个门派的技能都认全了。 「明天我有点事，暂时不会上游戏，你自己把这些技能多熟悉一下，后天我再来教你怎么连招。」 经过昨天司卿发现自己这个徒弟虽然萌新，但是非常聪明，很多东西她一说就明白了，所以原本她是打算过段时间再教对方怎么把技能连起来自创招式的。 毕竟这东西对一般玩家来说是比较麻烦的了，但她这个徒弟脑子好使，所以教起来也不怎么费力。 如果不是因为明天她已经和大客户约好了去对方家中，其实也不用耽误一天的。 晏明煦原本还在认真练着技能，乍一听到司卿这么说，马上停住。 「师父你要去哪里？」 他没想到刚拜师一天，对方就说有事了。 「私人事情。」司卿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好好练你的。」 晏明煦一听就不高兴了。 「师父，你不要叫我小孩子。」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认真，「我很快二十二了，又不是十二。」 「嗯……」司卿听后沉吟了半晌，然后才开口，「那你知道你师父我多大了吗？」 晏明煦看着眼前的人。 她穿着夙阳的门派復刻校服，典型的白衣蓝衫 ，一头黑髮用碧色的束带高高挽起，腰间是紫金腰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双眉不像别的妹子那样选的游戏流行的柳眉，而是尾端斜飞，微微勾起，一双眼眸似星，又隐隐带着凌厉，仿佛能看透人内心。肌肤莹白，两靥细如凝脂，唇色有些淡，却刚好和她整个人的气质相符，看上去如云似雾，若即若离。 这样的长相，在整个游戏里都是少见的。 所以她才会有很多颜粉。 但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她的年纪。 晏明煦双眼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然后开口。 「我不知道。」 他倒是很耿直，不知道就直接说不知道，也不费劲去猜。 司卿闻言一笑。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读大三，现在我已经毕业四年了。」 这话说完，她就看见眼前的人似乎愣了愣。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叫你小孩子了吧？」 因为在司卿的心里，今年虚岁二十二的晏明煦，真的比她小太多了。 这也许也是她收了对方为徒后对他态度会和缓一些的原因。 毕竟以前的她玩游戏时无论遇到谁都是冷淡的态度，但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男孩，她会下意识地纵容一些。 要不然刚刚她也不会在对方表现得沮丧时开口安慰了。 而看着她唇边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晏明煦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他真没想过，眼前这个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会比他大好几岁。 即便游戏能够在本身长相的基础上上下浮动50%的容貌，但本质上不会让一个人变得很年轻。 在晏明煦的心里，他原本是没有这种概念的。 就是他的师父比他大。 所以在听见对方叫她小孩子的时候才会尤其不乐意。 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没有叫错。 第16页 可是…… 「那你也不能这样叫我。」晏明煦看着对方，语气执着，「就算你比我大几岁。」 他似乎很看重这事。 司卿笑了。 「好啊，不这样叫你。」她说着，又看着对方，半刻后开口，「反正你是我徒弟，以后我就叫你徒弟也行。」 比起对方，司卿倒不在这称唿上面纠结太多。 但她这话说完后，眼前的人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徒弟也不好听……」他念了一句。 因为里面有个「弟」字。 也许是想到对方比她小，所以司卿慢慢地就对对方生出了越来越多的耐心。 「叫徒弟也不行？那你说，我以后要怎么称唿你，直接叫你游戏id？」 她说着看了眼对方的头顶，正要开口时，就听到对方的声音。 「明煦。」 司卿一顿。 「嗯？」她没太听清楚。 「明煦。」晏明煦看着她，漆黑的双眼中带上了认真，「这是我的名字。」 司卿：……？ 「这是……你的真名？」 晏明煦点头。 司卿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你就这么直接把你的真名告诉我了？」 算起来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 所以说果然是小孩子的心性吗？ 这么轻易就告诉了一个游戏认识的人自己的真名。 「你是我师父。」晏明煦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以后师父你可以这么叫我。」 司卿以前没收过徒，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徒弟都会像她这个徒弟这样，有点认真，又有点死心眼。 虽然她觉得只是一个称唿，但对方好像并不这么觉得，于是她也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好啊。」她道，「你名字的那个旭是你游戏id的那个字吗？」 他的游戏id叫「旭阳」，所以司卿下意识地以为对方说的名字也是这个字，结果没想到眼前的人摇了摇头。 「不是。」晏明煦道，「是另一个字。」 他说着竟然直接蹲下来，然后在青灰石砖的地上用自己的指尖写了起来。 司卿见状低头，直到对方写完后，才恍然。 「原来是这个字。」她说着也跟对方一样蹲了下来，「你的名字很好听，明煦……明亮而温暖。」 司卿觉得，他的父母应该很爱他，所以才会取这样的名字。 希望他的一声都是明亮而温暖的。 正在心中感慨的司卿并没发现，当她念出对方名字的时候，跟前的人忽然顿了顿，接着耳尖有红晕慢慢爬上来。 「师父。」好半天后，她才听见对方开口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晏明煦依旧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声音却一点点传进司卿的耳里。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嗯？」司卿一怔，然后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你问我的真名？」 毕竟刚才对方才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名。 果然，她问完后就看见跟前的人微微点了点头。 「师父知道我的名字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煳，「我也应该知道师父的。」 司卿觉得有些好笑。 「你倒是挺知道什么叫公平交易的。不过……」她道，「你的名字不是我主动问的，你说对不对？」 见她似乎没有告知的想法，晏明煦一下子急了。 「师父！」他伸手，拉住对方并不算宽的袖子。 看着对方急切的样子，司卿收起开玩笑的心思，缓缓开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听到这话晏明煦下意识就道：「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你游戏的名字……」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似乎反应过来，勐地看向对方。 「司卿……就是你的真名？」 司卿点头：「对啊，所以说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她当初玩游戏的时候就没多想，直接用自己的真名做游戏id了，毕竟在现实里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说过她这个名字像游戏npc的名字了，所以当初建角色的时候她就干脆直接用了这个名字。 本以为自己这个徒弟知道这就是她真名后会觉得高兴，认为两人之间平等了，没想到对方似乎变得更不开心起来。 「原来，别人念的，都是你的真名……」晏明煦低着头，声音有些轻。 原来他不是游戏里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师父名字的人。 那些游戏里的玩家，他们每天看见的，每天叫的，都是司卿这个名字。 在他没玩游戏，没遇见司卿之前。 晏明煦忽然觉得，心中的难受越发扩大了。 第9章 御剑他的手环住了司卿的腰。…… 由于晏明煦的声音太轻了，以至于司卿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似乎情绪不太好。 司卿看了一会儿，接着忽然伸手，一把握住对方有些消瘦的指尖。 「光记得教你怎么认技能了，都忘了还没带你做日常。」她说着一把将对方拉起身，「走，现在带你去把日常做了，明天我不在，你记得自己要去做日常。」 说着她召出霜玄剑，接着另一只手指尖一动，霜玄剑就悬停在半空中。 「走。」 第17页 她说着就要拉着对方跳上霜玄剑，结果发现对方根本没动。 「怎么了？」她于是问道。 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对方正低着头，视线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司卿忽然反应过来。 可能对方不习惯这样吧？ 她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所以想着干脆带他去做日常，好让他暂时忘记不高兴的事情，所以才会下意识伸手拉对方。 毕竟只是个游戏嘛。 结果可能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处于青春期末尾，所以不习惯。 「真是不好意思。」她说着，「我是想带你御剑的，一下子没想这么多。」 她说着就要放开对方的手，结果刚刚放松了些，就感觉到对方忽然指尖用力，回握住了她的掌心。 「……？」司卿不解。 「我们走吧，师父。」 晏明煦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却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司卿见状也没多想。 「行，走吧。」说着带着对方一跃跳上了自己的霜玄剑。 上去之后她倒是稳稳站住了，身后的晏明煦却因为第一次御剑，根本不知道怎么站稳，摇摇欲坠的时候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一下子抬起来，环在了前面人的腰间。 晏明煦见状，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师、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急切地解释着，「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相信我，我的手不受我控制！」 他越说越急，很怕司卿把他当做随便占便宜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放在司卿腰间的手却没收回来，依旧牢牢环着。 晏明煦于是更加焦急了。 不是他在骗人，而是他真的没办法把自己是手从司卿的腰间拿开。 自从上了霜玄剑，他的整个人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尤其是这双手，下意识就抱在对方腰间，任由他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抽走。 而比起他的慌张，司卿则显得冷静得多。 「我知道。」她没回头，在前方开口，「这是游戏设定的动作。」 她跟对方解释了几句。 原来这游戏有很多坐骑，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有，但每个坐骑游戏都会设定默认的动作。 比如夙阳这个门派的轻功就是御剑，默认的动作就是双人御剑时，站在后面的人会主动抱住前面人的腰，没办法更改。 司卿早就知道这个，所以刚才对方的手抱住她到时候她没有一点惊讶。 反倒是晏明煦反应这么大是她没想到的。 「你要是觉得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个方式出去。」她说着就要跳下霜玄剑。 「没有！」身后的人突然开口，「我没有意见。」 「真的？」 晏明煦环着对方用力点头。 「嗯！你不是说这是门派轻功吗，我跟着你刚好可以学，等以后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御剑飞行了。」 司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也对，那你准备好，我要出发了。」 说完她特意等了等，在听见身后的人说了句「好了」后，才催动脚下的霜玄剑，一下子腾空，接着往帮会领地之外的地方去。 空中唿啸的风迎面而来，虽然前方的人替他遮住了大部分，但仍旧有冷风从侧面唿啸而来，晏明煦原本是微微抬着头的，但渐渐地，他就把自己的额头靠在了对方的背上，似乎是受不了这半空中的冷风一样。 感受到背后落下一个重量，司卿笑了笑。 「以后你御剑的次数多了，就会习惯了。」 她说完这话后好半天，身后才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嗯……」 . 带着晏明煦到了日常副本入口后，司卿本来的打算在近聊频道叫几个人一起的，结果刚调出聊天框，还没打字，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转过来看着身后的人。 「等会进去后你跟着我，别乱走，不然你会迷路。」 晏明煦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个六人日常本，也不知道司卿这回艺高人胆大的打算他们两个人打。 他只是听了司卿这么说，就按照对方的话去做，点了点头后，就跟着对方一起进了本。 而司卿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没有逼数。 晏明煦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个本一般是六个人打，这样是最快的，如果是司卿自己做日常就会选择和别人组队，但今天刚好，碰上晏明煦这样一身装备。 再加上昨天晏明煦一晚上就把帮会升满级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有心人特意去看，肯定会发现。 司卿本来就没什么时间，她还想着带晏明煦做完日常后就下线准备自己的事，所以为了防止运气不好碰到别人问起，就干脆带着晏明煦，两个人去打了。 毕竟对方这一身装备吧…… 可能他们组个人跑图的时间，老一就已经被晏明煦秒了。 不要问，问就是氪金的力量。 事实证明，司卿想的没错。 不仅仅是晏明煦的装备很牛逼，一个本没多久就打完了，还有他们这个仅有两个活人的帮会，一下子引起了本服另外两个大帮的注意。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周一是每週游戏所有日常周常重新开始的时候，所以这天下午，铁血荣耀和少年青衫这两个帮会都会不约而同地在帮会领地里面开例会。 第18页 毕竟这么大的帮，而且还是纯pvp帮会，如果没有一点规矩是没办法发展起来的。 虽然只是个游戏，但要是选择入了榜，就等于默认了帮会所有的要求。 对这两个帮的帮众来说，要是开会期间不在线还好，一旦在线，就是强制要求参加例会。 缺勤三次就会被踢出帮会。 虽然这样的要求很多人没办法接受，但会选择留下来的，就都是认可的。 所以这样的规矩也一直保持了下来。 尤其是两大帮会互为敌对。 这游戏不像别的游戏一样，会有阵营挥着势力之分，真正的对抗模式是在玩家和帮会之间，可以说是个纯粹的帮会对战游戏。 因此帮会之间的荣誉很荣耀。 在本服内，这两个帮会就相当于两股势力，区服里有百分之八十的玩家都分散在两个帮会里面，而剩下不属于这两个帮会的玩家，就被称为散人，不参与两者之间的争斗。 在rpg游戏越来越没落的时代，这款游戏问世了这么久却还是人气越来越高，但后面进来的玩家已经很少有人会去参与帮会之间的对抗了，更多的是自己玩自己的，pve或者pvx。 因此隔壁很多区服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帮会都拿不出来了。 也因为这样，司卿所在的这个区服这两个帮会才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毕竟别的去没有合适的pvp环境。 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个帮会更加看重帮会的成就。 也因此，开会的是时候，两个帮会都发现了同一个问题。 ——本区服一夜之间多了一个满级帮会。 原本这样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去关注的，毕竟帮会等级排名又不像每周的帮会对抗，会在世界频道进行公布，所以除非有心人自己去看，否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现异样。 但别人不看，不代表这两个帮会不看。 毕竟时刻都要关注是不是有新兴的帮会成了新的势力要超车上来。 于是在今天一早，两个帮会就有不少人发现了，一个原本在排行榜上都看不见的帮会突然冒了出来，而且一跃超过了下面所有的帮会，跳到了第三。 而和这两个大帮会不同的是，这个帮会显示帮众人数是有十几个，甚至连一二名的零头都达不到。 但就是这么一个以前从不会让人注意的小帮会，一下子成了第三个满级的帮会，而且还是一夜之间。 玩这个游戏的人都知道，要让一个帮会一夜之间满级，唯一的方法就是砸钱。 至于砸多少钱，也是明码标价的。 但从没有人去尝试。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有这么些钱，干点啥不好，往游戏里砸干啥。 但令这些人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人这么干了，这么多钱说花就花，还是一个基本全是死号的帮会。 少年青衫的帮主魂冥在知道这事之后特意问了句那个帮会的名字，然后整个人噎住。 「一个帮会？这不是司卿的帮会名吗？」 他虽然没和司卿打过交道，但却知道对方的帮会。 应该说，本服的玩家里，只要稍微玩得久一点的，很少有人不知道司卿和她的帮会。 「她不是从不管帮会的事情，怎么一个晚上帮会就突然满级了？」 这其实也是少年青衫里很多别的玩家心里的想法。 直到帮会一个管理出来解释，众人才知道怎么回事。 「司卿是不打理帮会，但是她昨天收了一个好像非常有钱的徒弟，而且那个徒弟还是从我们帮退帮出去的。」 管理把昨天听人说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包括司卿怎么护着那个叫旭阳的萌新，又怎么叫对方退了帮进自己帮会的事。 听完后魂冥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个旭阳原本是我们帮会的？他一个晚上买了一套神装，然后进了司卿的帮会？」 也就是说，司卿的帮会会一夜之间满级，应该也是那个旭阳花的钱了。 想到这，魂冥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旭阳被铁血的人追杀时，你们为什么没人去帮他？现在白放了个有钱的土豪走！」 对一个帮会来说，最重要的除了人，还有钱。 虽然他们的帮会不乏有钱的玩家，但谁也不可能做到旭阳那样，这么多钱说化就化，都不带犹豫的。 本来两大帮会之间的对抗就是全方面的。 帮会的建设更花钱。 对魂冥来说，如果这个萌新能留在他们帮会，那他们就会毫无悬念地超过铁血荣耀，成为本服第一。 而不是轮流做老大。 魂冥想了想，最终做了个决定。 「等会开完会后，你们去找这个旭阳，看能不能把他争取到我们帮会来。」 这时候的魂冥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把这个有钱的土豪争取过来，而丝毫没考虑过，为什么当时晏明煦被追杀的时候，帮会里没一个人去帮忙。 第10章 失望我好想你。 司卿第二天果然没上游戏，她一早起来后连早饭都没顾得上给自己做，就匆匆出门开车往茶馆去。 当她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吕燕燕还有些惊讶。 「卿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去拜访吗？」 原来是司卿今天和大客户约好了，上门拜访。 第19页 说是拜访，其实也是客户开口邀请她上门，说是见一见。 毕竟这么几年，大客户虽然在这里消费了不少，但司卿还从没上过门，倒不是她不去，而是因为大客户实在和别的客人不一样。 别的客人她去就去了，要不然让吕燕燕上门拜访也是一样的。 但这个客户这么长时间来她却一次也没去过。 以往虽然会让吕燕燕把客户定的禧新年亲自送上门，但吕燕燕回来后都会跟她说，其实每次去都没能到客户家里，而是在外就被物业拦住了，因此每次的茶叶其实都是林姨自己出来拿走的。 客户既然这么神秘，司卿当然也不会追问别人的住处。 反正她上不上门拜访，这个客户都会一样下订单，而且别人自己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她最好就是也别多问。 本以为她和大客户之间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相处模式，没想到昨天她在跟大客户沟通今年即将推出的新款黑茶时，对方直接表示电话里说不清楚，让她上门沟通。 这就是今天司卿要上门的原因了。 原本她今天可以直接去的，但因为昨天打游戏打上头了，居然忘记到店里把样品带上，导致现在她又要过来一趟。 「嗐，别说了。」司卿摆摆手，接着对吕燕燕道，「快把贺新郎的样品拿来，我马上就要去了。」 「贺新郎」就是司卿给新茶取的名字。 吕燕燕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个老闆习惯性忘事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叫了店里另一个茶艺师小姑娘去拿茶叶，自己则看着司卿道：「昨天我还奇怪，你明明说的是去客户家里介绍贺新郎的，怎么连样品都没拿，还以为是你自己准备的有，没想到你果然是你……」 吕燕燕絮絮叨叨地在旁边是说着，听得司卿头都大了。 「我的姑奶奶，快饶了我吧。」她以手扶额，「我这早餐都没来得及吃，现在还要听你在这儿念叨我。」 吕燕燕一听就皱起眉。 「你不吃早餐还挺光荣？」说着转身往里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些店里准备给客人用茶时吃的茶点，「客户家离这里很远的，你没去过不知道，我每次打车过去不堵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你自己开车去，还不吃早餐，就不怕半路晕在车里吗？」 更不用说到了客户家很大可能性会泡茶了。 原本喝茶就容易饿，在空腹状态下喝茶对身体就更不好了。 吕燕燕把茶点塞进司卿的手中。 「卿姐，你不要老是打游戏了。」她看着对方，「虽然你没说，但我猜都猜得到，你不来店里的时候一定是在家里打游戏。」 认识司卿这么些年，吕燕燕对她实在是了解得透彻。 她这个老闆能力很强，人也爽快，也没啥不良嗜好，唯一的爱好就打游戏。 为了能更好地打游戏，甚至在自己家里直接开闢了个游戏室，在确定吕燕燕能很好地管理茶馆后，基本就做了撒手掌柜，一周也不见来店里几次，每天就闷在家里打游戏。 基本上吕燕燕需要上门去跟她沟通时，每次都能撞见她匆忙从游戏舱里出来。 如果是单单白天玩游戏也就算了，偏偏对方还经常熬夜，这才是吕燕燕会劝她的原因。 「卿姐，你别嫌我总是念你，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熬夜多伤身啊，你整天这样熬夜玩游戏，万一哪天真的出事了那怎么办？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二十出头刚从大学毕业的小姑娘了，你这个年纪这样熬夜，你难道……」 「卿姐，茶叶拿来了。」 吕燕燕正说着，刚才那个去那贺新郎的茶艺师小姑娘正好把东西拿来，司卿见状忙伸手接过。 「诶时间不够了！」司卿拿出故意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一把接过贺新郎，「燕燕就先这样吧，你好好看着店子，我先去了，不然要迟到了！」 说完她也不等吕燕燕再开口，抄起茶叶和刚才对方给她的茶点就往外熘去，徒留身后吕燕燕看着她的背影跺脚。 而一路熘出来好容易在车里面坐下后，司卿才缓了口气。 吕燕燕这小姑娘啥都好，就是有时候逮到她了就喜欢念叨。 要是念叨别的司卿还能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偏偏对方一提起她熬夜打游戏，她就真的没话说了。 毕竟……她是真的经常熬夜打游戏。 好在今天还有理由可以开熘。 司卿不由地觉得有些庆幸。 把手中的贺新郎放在副驾驶位后，她低头看了看刚才吕燕燕塞给她的茶点，好半天后忽然笑了笑。 这个小姑娘虽然喜欢念叨了些，但对她也是真的关心的。 这样想着，她打开了其中一包茶点，随便吃了几口后，又拿过放在一旁的水。 花了几分钟简单地吃了顿早饭后，司卿才开了导航，按照大客户给她的地址，一路往那边开去。 . 晏家。 晏母手中端着佣人刚才送来的早餐，按照每天的习惯，直接往二楼送去。 因为前两次的情况，今天她心里抱着很大的希望。 她以为今天还会和前两回一样，房间里的人可能又会打开房门，说不定这次还会愿意露面了。 可当她在拐角尽头的房门处停下，举手敲了敲门后，里面却没传来任何动静。 第20页 「明煦，吃早饭了。」晏母以为是对方没听见，于是又敲了几下门。 这次还是一样的，房间内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动静。 晏母于是有些担忧地皱起眉。 「明煦，妈妈给你送早餐来了。」 「明煦？」 这回，无论晏母怎么敲门，里面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她的儿子还是一样的不愿意和别人沟通，不愿意接触任何人。 原本以为自己儿子已经开始有所好转的晏母，心情一下子又跌入谷底。 她手中端着精緻可口的早餐，端雅的面容上忧愁却原来越明显。 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 「明煦。」好半天后，她才慢慢蹲下.身子，把手中的餐餚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接着才再次开口，「早餐放在门口了，你记得要吃。妈妈先下去了……」 这话说完后，不出意外地，房间内的人还是没反应，甚至连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没传出来。 晏母眼中的泪光越积越多，最终，她轻捂着唇，步履沉重地离开了这里。 她的心中失望极了。 因为原本以为正开始康復的儿子，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前两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离开后好半天，紧闭的房门都没打开，仿佛房间里没有人一样。 而透过紧闭的房门，漆黑的房内几乎看不见光线，只有最里面那台巨大的游戏舱外壳的红外仪在隐隐闪动着。游戏舱旁边是一张并不大的床，此时床边上一盏昏黄的檯灯亮着，光线很弱，弱到很容易让人忽略掉。 檯灯的下方，一个消瘦的人影蜷缩着，他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自己双膝，背靠着巨大的游戏舱，他的头髮因为有段时间没打理而显得过长，额前的黑髮顺着他低着的头垂下，挡住他的双目，但微弱的灯光却刚照出他紧抿着的苍白的双唇，和有些紧绷的下颚线。 门外的动静一下下响起，他却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还是依旧保持着一样的动作，固执地缩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环在双膝上的右手缓缓伸出，然后在冰冷地面上，修长却苍白的指尖一笔又一笔地写着什么。 他似乎很执着于自己写的字，每一笔都写得十分认真。 很快，那个一直在心中迴转的名字就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无声地写了出来。 「司——卿——」 尽管地面上看不见任何字迹，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已经写出来了，并且张口，用沙哑的声音念出自己写的字。 当心中想了千百遍的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他原本紧紧抿起的唇才缓缓放松下来，接着唇边忽然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司卿。」 这回他的声音要顺畅得多，不再像刚才一样有些迟疑。 与此同时，他的指尖再次在地上写了起来。 每写一次，他就念一次。 白皙得甚至能看清楚上面细小的毛细血管的耳尖，也逐渐有红晕慢慢浮上来。 他每念一次名字，心中都会接一句话。 一句他没说出的话。 「司卿。」 ——我好想你。 第11章 刁难这里不允许停车。 想来是吃了东西垫肚子的原因，原本司卿还有些头晕的，但吃了茶点后，一路开车过来也没这么难受了。 大客户家的住处离市中心不近，是远离市区的一处别墅区。 司卿知道这个盘。 当初竞标时那块地是本埠的地王，原本开发商为了回本就专门做的高端楼盘，因此在这地方住的人基本在本埠都颇有影响力。 司卿虽然没来过，但她的茶馆之前很多客户都住在这里，跟不用说她的这个大客户了。 她按照导航一路的到了地方后，正打算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走进去，结果刚下车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门卫里原本坐着的保安已经起身往她这边走来。 司卿手中提着包装好的贺新郎，还有一些她特意准备的别的产品，左边背着并不显眼的单肩包，手中拿着手机同样也往保安那边走去。 起先她并没在意那个保安，直到对方走到她跟前后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您好。」保安先跟她打招唿，「麻烦您把车稍微挪开，我们这里禁止停放外来车辆。」 说着看了眼对方身后不远处的那辆并不起眼的国产车。 司卿这么一听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敢相信。 「连那里都不能停？」 为了防止被说，司卿还特意没过把车开过来，而是停在了路对面，原以为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谁知道还是一样！ 此时正值六月，天气将热未热，这个保安穿着黑色的值班服，左肩上别着一个对讲机，看上去有些严肃。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这一片都属于私人领域，所以外来车辆不能停放。」 虽然对方说的话带着敬语，但也许是因为常年在这个地方工作的原因，见惯了别墅区里这些身份不低的人，而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带上一些眼光看外来的人。 倒也不是他故意看不起司卿，只是他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总是带着一股子轻视。 第21页 司卿先前是没来过这里，但她也听吕燕燕说过。 对方当时的原话是：「卿姐，你根本想不到那些人是怎么跟你说话的，他们就是那种，表面上好像很尊重你，但说话的时候眼里和语气里就是让你感觉不舒服，好像你站在那里就脏了那块地一样。」 那时候司卿听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来了之后，才切身感受到。 司卿于是转头，看了看停在路对面的，自己的那辆车，接着又转回来。 「等会儿我就开走，现在我需要进去给我的客户送东西。」 她不是吕燕燕，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话而怯场。 而她这话说出来后，眼前的保安显然把她当成了来上门推销的，于是眼中的那股轻视愈发显露出来。 「抱歉，麻烦您先把车挪走，否则会影响到我们别墅区内的住户。」保安看着她道，「还有，我们这里禁止上门销售的。」 意思就是说，车要司卿挪走，而且也不会让她进去。 司卿闻言也不生气。 「你确定这条路是私人领域？」 「当然。」保安回答的理直气壮。 司卿这才笑了，她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这块地当初政府在公开招标的时候就已经标註了使用面积，而从最终的建筑面积来看，这个别墅区的楼盘，到你刚坐着的门卫亭前面两米处……」她说到「别墅区」三个字时语气特意加重，接着还用手指出了个大概，「从那里，一直到这里……」她的手指着保安站着的地方，刚好对方脚下是一条中心线，「在你站着的这个地方，包括你身后的区域，是属于当时这块地许可的使用面积。」 「但这我这里……」司卿头微微一侧，代指了自己身后的区域，「是不属于你们这个楼盘用地面积之内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公共区域，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把车子挪走。」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清晰，语气平缓，和对方刚才的高傲形成鲜明对比。 而眼前的保安则因为她的话而愣住。 因为他根本没听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招标使用面积，他完全就不知道。 他之前之所以会那么强硬地要求司卿移车，不过是因为这是他长时间下来养成的习惯罢了。 他虽然只是这个别墅区的一个保安，但是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心气渐渐也就高了起来。虽然他身后的这些别墅他一辈子都买不起，但因为他在这工作，所以就总是有一种错觉。 觉得自己这里面有一栋楼是属于自己的。 而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来别墅区的外来人员，尤其是那些偶尔会经过这里的路人，他们每每看向这里面的时候，眼中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嚮往和歆羡。 这让他心中也莫名地与有荣焉。 仿佛那些人羡慕的其实就是他。 这样的心态下，他逐渐变得看不上那些人，也就养成了刁难别人的习惯。 而刚才让把车停在对面的司卿挪车，也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每次他都能让那些外来的人乖乖把车挪走，而每次看见这样的情况，他心中就会生出难以言说的满足之感。 本以为这次也一样，他只要说出这条路是私人领域，这个穿着不起眼的衣服的女人就会把那个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辆破车的车子乖乖挪走。 谁知道对方听了后不仅没挪车，反而跟他说了很长的一番话，长到他根本就听不明白对方大部分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听清楚了一个事。 就是这条路一半是属于他背后的别墅区，而另一半则是公用领域。 保安自然不知道对方的话是不是真的，但他也没底气反驳对方。 毕竟，所谓的这条路是私人领域不过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根据可以证明。 因此当听了对方的话后，保安一下子就噎住了，好半天没想到怎么反驳。 「……我们这里禁止上门销售推销。」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迴避了对方刚才的话，又想了另一个为难对方的办法，「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我们都能放进去的。你如果要进去，麻烦去前面的物业大楼做登记，拿了我们领导签字的单子后再来。」 也许是被刚才司卿的话气到了，这回他连您字都不说了。 司卿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前面是宽阔的大路，甚至一下都看不见尽头，按照对方的说话，物业大楼在那边的话，应该不是一下能到的。 显然，这个人又在刁难她。 不过司卿还是一样不慌。 「没事，我从另一边进去。」 这个别墅区也不只是这里一个门。 她说着竟真的转身，也不看对方一眼，就往另一边走去，徒留下那个保安站在原地，懵逼地看着他。 另外一边门卫亭的保安虽然态度不热情，但也不像这边的这人这样喜欢刁难人。 他只是拦住了往前走的司卿，询问了她要去那一栋，和上门的目的之后，就叫她稍等，然后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进行时间不长，挂了电话后，这个保安看着司卿。 「请您跟我进来。」 他说着打开了门禁，接着带着司卿走到一旁的拐角处。 第22页 那里停放着几辆型号一致的电动车，显然是统一採购的。 见对方上了电动车然后停在她身边后，司卿微微挑眉，眼带询问地看向对方。 「您要去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所以我现在送您过去。」保安明白她的意思，直接解答了她的问题。 司卿闻言抬头往前看了眼，发现这地方确实绿茵叠嶂，小路纵横，于是直接听了对方的，坐上了电动车后座。 她没刻意去数时间，但当电动车停下的时候，心中还是感慨了句。 ——真的远。 那个保安把她送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留下司卿一个人站在装修奢华的独栋别墅前。 她看着眼前紧闭着的围门，又看了看门里一大片的空地和空地深处的楼梯，最终伸出手，按响了围门上的门铃。 原以为要等上一会儿，没想到门铃响起后没多久，就有人匆匆出来。 是司卿经常能见到的林姨。 她今天穿着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衣服，一路从楼梯下来，接着疾步过来替司卿把门打开。 「司店长，你终于来了，刚才夫人还问说你什么时候才到。」 林姨边说着边带着司卿往里面走去。 司卿跟着对方一路过了那片巨大的空地，接着走上台阶，最终进了这栋表面看上去十分华丽的别墅。 司卿原本以为，大客户家这么有钱，应该家里请的人也挺多的，没想到进来后才发现，也没几个人，偌大的别墅内里，虽然装潢奢华，却隐隐显出一些清冷的感觉。 林嫂带着她往里走去，在过了长长的玄关后，最终到了窗明几净，收拾整洁的客厅中。 「夫人，司店长来了。」林嫂在前面停住，刚好客厅中一位妇人背对着司卿坐着。 第12章 咫尺近在咫尺 这人司卿见过，就是她的大客户。 虽然她总是大客户大客户这样的称唿别人，但那也只是她背地里这么说说罢了。 她其实是知道大客户信息的。 只是她一般不叫对方的名字，而是称唿对方晏夫人。 因为大客户的丈夫姓晏，而几次签单时，对方签的也是这个姓。 所以尽管现在对方背对着她坐着，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 「晏夫人好。」她开口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动。 她知道，在别人家里，如果没得到主人的允许，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否则显得不尊重。 晏母原本正等着她，听到这话就转过头来。 「小卿，你来了。」她的唇边带着优雅的笑，「来，到这边来坐。」 听到她这一声招唿，林姨才带着司卿往前走。 「林嫂，快去给小卿倒杯水。」 司卿坐下后，并没急着介绍自己带来的贺新年，反而和晏母跟以往一样，聊些家常。 虽然两人之间差别悬殊，但晏母是个和善的人，接人待物都十分得体。 尤其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司卿时，就对这个年轻的姑娘十分有好感，因此也愿意和对方多说话。 尤其是当时抱着照顾她生意的心态买了几盒她的店里当年推出的禧新年，结果带回来后意外发现自己儿子很喜欢后，她对司卿的好感就更多了。 毕竟儿子是她的软肋，这么多年来她和丈夫想了很多办法，也总是弄不清对方喜欢什么，如今发现儿子喜欢喝司卿店里的茶后，她自然更喜欢司卿了。 今天邀请对方上门其实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其实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一直没付诸行动，只因为自己儿子不愿意离开房间。 而前两天对方似乎有开始好转的迹象，所以她才想着要不叫司卿上门，到时也可以跟儿子提一句，说他喜欢喝的那个茶的店长来了，看看他愿不愿意见见。 谁知才一夜的功夫，原本开始有转变的儿子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 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晏母虽然失望，但也没有让司卿别来的打算。 毕竟是让她开口邀请的，叫别人回去也不合适。 想着既然都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 而司卿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也没多问，只是对方问什么，她答什么，最后当对方问及她带来的贺新郎后，她才拿出来跟对方介绍了一番。 结果也不用多想，大客户还是一样又下了单，当场就给她转了定金，预定了不少。 两人聊了一段时间后，司卿想着一直打扰不好，正要开口告辞时，就听到对方道：「我今天特意叫林嫂去买了不少菜，等会小卿你留下来陪我吃个晚饭吧。这几天总是我一个人吃晚餐，怪闷的。」 哦！留人下来吃饭！ 不愧是国人的优良传统。 司卿闻言心想。 至于为什么只有对方一个人吃完饭，她不好多问，但也猜得出来。 想来是丈夫忙于工作，没时间回来。 别人既然特意开口，就证明不是客套话，因此司卿也没拒绝，笑着应了声后，还不忘说句谢谢。 之后的时间里，晏母亲自带她在别墅里逛了逛，虽然只逛了第一层。 然后又带她去外面的院子中小坐了一会儿。 这个院子在别墅的背后，四处都种满了奇异的花草，且都生长的茂盛，一看就是有专人精心料理。 第23页 晏母带着司卿在院子的一处藤椅上坐下来。 「我这样叫你过来，不会耽误你店里的生意吧？」 「怎么会？」司卿笑道，「我不仅没耽误生意，反而还做成了大生意。」 她指的是刚才对方下了新订单的事。 晏母闻言也笑了。 「说来也怪，虽然我和你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和你说话，都觉得很舒服。」她看着司卿，「你这孩子总让我感觉很喜欢。」 「夫人待人和善，所以看谁都觉得亲切。」 她话说得圆滑，晏母听后也不觉得不高兴，反而笑意更深。 两人就这样一句一句地聊着，直到林姨那边叫了个佣人来说饭已经做好了。 「小卿应该还没尝过林嫂的手艺。」晏母边说边从藤椅上站起身，「走，我带你去试试。」 司卿笑着应了声，就跟着对方身后往房子里走去，结果走着走着，她无意间抬头，刚好看见别墅的二楼，最左边的一个房间。 和别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的窗帘是完全拉上的，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 从外面的窗户面积来看，能看得出这个房间并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个房间，却没有一个地方的窗帘是打开着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房间都被遮的严严实实，不露分毫。 司卿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个房间，心里却生出一点从来没有的感觉来。 她忽然想知道，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 到了餐厅后，那里早已放好丰盛的饭菜。 晏母让司卿坐下后，就说了句让她稍等，接着拿起放在桌边的一份搭配好的菜餚转身离开了这里。 司卿见状有些不解。 「那是给少爷准备的。」一旁的林嫂解释了句。 司卿原本想问，但见对方说了这句话后就没再开口，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应该是不合适说的。 所以她也就没追问，只是微微笑着略点了点头。 心里却不由地又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被完全遮挡起来的房间。 这边晏母端着饭菜照例走到二楼的房间，在门外站定。 「明煦。」她还是一样地敲了敲门，「吃晚饭了。」 和早上一样，房间还是没动静，晏母耐心地敲了好几下，里面也没传来声音。 「明煦……」她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变得有些忧愁，「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算妈妈求你的，你吃一点好不好。」 原来今天早上她端来的那些饭菜，房间里的人完全没有动过，一直到她中午上来打算收拾空盘子时，才发现，她端上来的时候那些早餐是什么样，那时候就还是什么样。 那些完全没被动过的早餐昭示着房间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打开过这个房门。 尽管晏母见了这情景心里很难受，但她也不敢过于去打扰房间里的人。 因为她还记得，曾经一次尝试破门而入，对方是怎么反抗的。 那次真的把她和丈夫都吓到了，以至于之后不管对方再怎么不出声不理人，她也不敢轻易打开这个房门了。 而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早上没有心情吃东西，谁知午餐送来后也是一样的。 不仅如此，就连现在晏母端了晚餐来，里面的人看上去似乎也还是一样地没有吃东西的打算。 晏母这下真的有些慌了。 「明煦，你吃点东西好吗？」她说着整个人都靠在了门上，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吃东西不行的……」 然而无论她在外面怎么说，里面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晏母看着毫无动静的房门，心里难受极了。 她是真的很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好起来，不再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时，她忽然看见手中端着的饭菜旁边，放着先前她特意交代林嫂泡好的茶。 和之前每天泡的禧新年不同，这次因为司卿带了新的茶过来，晏母就想着给自己儿子试试，看看对方会不会喜欢。 刚才她着急于让房间内的人回復自己，就忘了这事，现在忽然看见，她指尖捏了捏，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轻了起来。 「明煦，你喜欢喝的那个茶，他们的店子最近又有新的产品出来了，妈妈给你泡了点，你要不要试试？」她慢慢道，「这是他们店长亲自送过来的，听说比之前那个还好喝。」 原本她只是尝试这么一说，心里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自己儿子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原来那样子，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谁知道这话说完后，原本毫无反应的房间内，慢慢地传出了一点响动。 很轻，却还是能听得见是脚踏在地上的声音。 晏母听见后之间攥得更紧，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那个声音走了几步后就停了下来，没再往前走了。 晏母一下子明白过来。 「妈妈把饭和茶给你放在门外了，我现在就下去了，你记得自己拿进房间吃。」 她说着蹲下身子，轻轻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门外。 紧闭的房门内再次没了动静。 但这回晏母没丧气，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应该已经离房门不远了。 于是她故意开口：「好了，放好了，妈妈走了。」 第24页 说完她再次看了看房门，接着起身一步步往楼下走去。 她走的时候特意把脚步声踩得很响，显然是为了让房门内的人听到。 而当她下了楼后许久，紧闭的房门才再次传出响动，接着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在确定了门外确实没人后，那个房门才再次打开了些，刚好够把房门外的东西拿进来的一个宽度。 从房门外往里看，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因为整个房间都是一片黑暗，只能借着楼道这边楼梯处的光线隐隐看见一只苍白且有些消瘦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把放在地上的饭菜连同一旁的泡好的茶一起拿了进去。 紧接着房门被关上，再次没了动静。 第13章 隐匿他好像看见司卿了。 晏母回到餐厅的时候，司卿注意到了她有些略微发红的眼眶。 但她没说话，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用餐期间两人还在融洽地交谈着。 司卿明显能感觉到对方上去送了饭回来后对她的态度似乎比之前更好更和善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 但又不好问。 而吃完饭后，她又陪对方在客厅中坐了一段时间，直到天边的暮色开始降临时，她才开口说要告辞。 这回晏母没有表现出要再留她下来的意思，反而很高兴地送她出去。 「小卿。」门外的时候，晏母站在她跟前，手中接过一旁佣人递过来的一个盒子，「今天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了，幸亏没耽误你店里的生意，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不值什么，就算是你跑这么一趟来给你的见面礼吧。」 说着把那个包装精緻的盒子放在了司卿的手中。 司卿原本想拒绝的，但她刚要张口，对方就似乎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一般，直接道。 「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收，这只是我的一个心意而已，你要是不收，以后我更不好开口叫你再上门来了。」 听到这，司卿也只能点头。 「多谢晏夫人。」她道。 晏母一听就说：「以后别这么叫我了，感觉怪老气的。」 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是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司卿听后便也笑了。 「那要怎么称唿您呢？」 「你就叫我阿姨就好了。」晏母道，「刚好我这个年纪，应该也和你妈妈差不多。」 两人于是又说了几句，司卿收下了她送的礼物后，就打算自己走着出去，结果晏母又开口了。 「让林嫂送你吧，她刚好也要出去一趟。」 正说着，司卿就见前面一辆车开来，然后停在了她身边。 「司店长。」驾驶座上的车窗摇下来后，坐在里面的正是刚才离开的林姨，「我送你出去吧。」 司卿看了眼这个传说中被戏称为保姆买菜车的豪车，顿时不知道要不要拒绝。 一旁的晏母见状，就笑道：「快上车吧，让她送你出去正好，不然你走出去要走大半个小时了。」 最终，司卿还是接受了这番好意，和晏母道别后，就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座上，当她打开门正要坐上去时，忽然又看见了先前看见的那个房间。 那个原本被完全遮蔽着的，一丝不露的房间。 ——忽然窗帘被拉开，接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但因为那个房间实在太黑，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很快，几乎是一两秒的时间，那个被拉开一小部分的窗帘就再次合上，司卿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最后，在出去的途中她的脑子里还迴响着刚才的场景。 林嫂开车很稳，并且很快就把她送到了之前她车子停着的地方，当她和林嫂道谢从车里下来时，正好对上先前那个刁难她的保安。 只是这回，那个人似乎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当看见她看过去的眼神时，整个人顿了一下，接着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完全不和司卿对视。 司卿也没在意，收回视线后，也上了自己的车。 「司店长，路上小心。」林姨还没走，见她上车后还特意和她打了招唿，「我先走了。」 「谢谢林姨，您也路上小心。」 看着对方驱车离开后，司卿才启动了车子，也从这个住户身份非富即贵的地方离开了。 而先前那个刁难她的保安，看着她离开的车子，又转头看了看林姨车子的车牌号，眼中懊恼慢慢浮现上来。 晏宅中。 二楼的房间里，刚刚把窗帘放下的晏明煦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他蹲坐在地上，修长却苍白的指尖紧紧攥着窗帘，用力地甚至能看清上面隐隐有些突起的青筋，而借着檯灯微弱的灯光，隐约照出他死死咬着的双唇。 他一向苍白的双颊边上出现了有些不正常甚至病态的红晕，而被过长的刘海挡住的双目中，漆黑的眼底隐约有杂乱的情绪翻涌着。 虽然咬着唇，但依然有沉重的喘息从他的鼻间处传出。 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但又被他克制住了。 房间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凝滞。 好半天后，才有幽幽的声音响起。 「司卿……」 他的声音极轻，但在安静的房间内却也听得十分清楚。 司卿…… 第25页 他的心里也唤了一声。 接着他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攥着窗帘的手愈发紧了。 他刚才好像看见她了。 看见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就透过这个窗帘，透过这块玻璃。 可他没能看清，因为那个人很快就进了车里面，他只来得及看见对方的一个侧脸。 但就是那样一个侧脸，让他整个人都心跳加速，唿吸变得急促。 因为不能确定，他甚至想离开这个房间，冲下去看看。 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想见的。 可当他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跑到房门处时，他正要打开房门的手却忽然僵住了。 ——他不敢开门。 或者说，他的脑子，他的心里叫嚣了无数遍把这个门打开，他要下去确认。但当他的手碰到门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身体在拒绝，拒绝离开这个房间，拒绝和外人接触。 开门啊，快开门，让我出去！ 那个时候他心里一直念着这句话，可他的手却始终不听他的使唤，无论他怎么着急，甚至后来急得用头撞门，他的手，也还是一样僵着。 他最终也没能打开那近在咫尺的门。 他失去了确认的机会。 所以他最后只能再次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刚才他看见那个人的窗户边。 尽管这时候他再拉开窗帘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他还是在固执地回想着，想着自己刚才看见对方的瞬间，整个人的感受。 「司卿。」 他的声音再次在房间内响起，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热切和无限的爱恋。 「司卿……」 是不是你？ 「司卿。」 我是不是看见了你？ 「司卿，司卿……」 他的头靠着被窗帘挡住的玻璃，整个人闭上了眼，只有苍白的唇还在执拗地重复着对方的名字。 「司卿司卿司卿司卿司卿——」 . 司卿回到家之后就打开了离开前晏母给她的那个见面礼。 原本她是真没打算收的，但当时见对方这么坚持，再听到对方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个心意后，她才收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也没想过拆开来看，直到回到家了才打算看看，结果一看就让她震惊了。 精緻的盒子里，一对色度纯度都堪称极品的绞丝麻花手镯静静躺着。 司卿是稍微了解翡翠的，所以知道这东西不便宜，种水好的料子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她有时候没事做，也会看看这方面有关的文章。 因此也具备了一点辨识翡翠种水的能力。 这种硬度较高的玉石其实种水等级越高，反而越容易识别。例如冰种和玻璃种只要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反倒是冰种之下的一些成色不算好的种水辨识度还低一些。 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但从这对镯子的成色来看，也不是什么轻易能看到的。 如果细细论起来，应该是已经到了收藏级别。 司卿看着盒子内的镯子，一度陷入了懵然之中。 她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大客户家底太厚，所以不在乎这东西，还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搞错了该送她的东西。 因为这看起来实在过于贵重。 她想了想，把手中的盒子小心关上，接着拿起手机。 她没有直白地直接问镯子的事，而是先跟大客户报了下平安，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那边回復的也不慢，不过几分钟信息就回了过来。 司卿和对方聊了几句后，才试着提起见面礼的事。 她这边表达的意思是，见面礼很好看，但是太贵重了，这样送给她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也不好直接问是不是弄错了。 结果对面见她这么说很自然地回復，说不值什么，让她不要太放在心上。 司卿：又是一个让我认识到贫富差距的人。 既然大客户都这么说了，司卿也就没再多想。 只是这对镯子是真的贵重，根本不是和日常佩戴，所以她把镯子收好后，放进了自己茶室内，暂时也没有再次拿出来的打算了。 此时的司卿还不知道，她这时的想法是对的。 这镯子原本不是给她的见面礼，而是晏家的传家宝，只传儿媳。 只是因为一些乌龙，这才送到了她手里。 不过这时候谁也没发现这乌龙，等到发现的时候，又是新的故事了。 第14章 妹子你给我找了两个徒弟媳妇？…… 这天晚上，司卿破天荒地没有上游戏。 因为早早起来的她实在是太困了。 对于一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早起过的人来说，只要早起一天，就足够让她当晚困得不行了。 因此晚上她洗漱完了之后早早就上床休息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快十二点。 拿起手机看的时候，司卿差点以为今天是周三。 毕竟她的飞行坐骑……哦不对，是隐藏任务的那个npc顺娘是周三游戏例行维护后才会刷新。 等了一周好不容易等到的司卿当然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就往卫生间去，结果当她刷了牙整个人开始清醒后，再仔细一想，才忽然反应过来。 ……今天周二，明天才是维护的时候。 第26页 嗐。 白高兴了。 于是一下子没了兴奋劲的司卿又恢復了慢吞吞地刷牙洗脸换衣服的动作。 顺便还给自己煮了个面。 当吃完面洗完碗后，她才姗姗来迟地进了游戏舱登上了游戏。 司卿玩游戏有个习惯，一定要在主城下线，之前之所以在帮会领地下线是因为那天教自己那个便宜徒弟教的太晚了，懒得飞去主城。 但前天她下线的时候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到了主城后才离开游戏的。 因此这次她一进入游戏，就听到了身边熙熙攘攘玩家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还有游戏里npc早已设定好的各种即时说话声。 仿佛她真的置身于一个江湖中，而不只是一个游戏。 在原地站了会儿后，司卿正打算打开好友列表看看自己的徒弟在不在线，结果就听见了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父！」干净清爽的少年声中带着欣喜，下一刻，长相清秀的少年就来到了司卿的面前。 他看着眼前的人。 「师父，你终于上线了。」 对方的面容还是一样的，清隽秀气，甚至还带了些青涩，可看着司卿的一双眼中却隐隐闪动着什么。 司卿被突如其来的对方惊到。 「你怎么一下就来了？」从她上线到现在才过去了几分钟，就算对方换地图飞过来也没这么快，更何况她上线还没告诉对方。 晏明煦轻轻抿唇，接着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的。」 司卿：……？ 「一直在这……等着？」司卿有些愕然，「你不会从前天开始，就一直没去过别的地方吧？」 前天司卿下线的时候，对方非要跟着她一起来主城，然后不听她的劝告，执着地一定要看着她在这里下线离开。 那时候司卿还特意交代了句，说自己不在的时候，让对方也不要偷懒，要自己去把日常做了，然后再好好练习技能。 当时晏明煦是很认真地答应了她的话，她也就没想这么多。 但现在看来……对方能在她一上线就马上出现，显然是没怎么离开过这里的。 司卿想得没错，在她不在的一天里，晏明煦只要一上游戏就蹲守在她下线的地方，挪都不曾挪动一步，至于没上游戏的那些时候…… 他就一直窝在自己黑暗的房间中，回想着这几天和司卿接触的点点滴滴。 但这些他没告诉司卿，只是说：「我想在你上线的第一时间看见你。」 这话也就相当于回答了司卿的问题。 将近两天里，他几乎就没怎么挪动过，也没从这里离开。 司卿听后有些头大。 「那你的日常呢？让你练的技能你练了没有？」 回答她的是对方缓缓地摇头。 司卿无语了。 「你到底为什么拜我为师！」 当时说好的是为了不被人打的呢？？ 最后，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对方。 「你自己要独立自主一点，我就算不上游戏，你自己也能做日常，我能教你的只有pvp的技术，但这也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你不能因为我不上线就完全放弃了这个游戏的玩法，那你玩这个游戏还有什么意义？」 你就是我的意义。 被司卿这样说着，晏明煦心里轻轻接了句，但却没有说出来。 表面上，他只是微低着头，抿着唇不说话，一副认真听训样子。 而原本正说着的司卿，见对方这有些委屈的样子，一下子就顿住了。 然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眼前这个是比她小好几岁的孩子，她要是再这样念叨下去，可能会让对方难过。 于是她轻舒口气，把剩下的话压了回去。 「算了，没做日常也没什么，反正最主要的还是pvp。」 她说着就往前走。 「我们去找个人少点的地方，我先看看你技能认得怎么样了，再决定之后怎么教你。」 她想的是，就算昨天一天对方都没看技能，但好歹也应该认识一点，她要教对方，就要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水平。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自己徒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不要靠近我！」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从这有些激动的声音来听，司卿也能想像得出她那个便宜徒弟现在是怎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她于是转过身子，刚问了一句，就见自己徒弟以极快的速度从那边跑到了她身后。 「师父，她们骚扰我。」晏明煦说着，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司卿的袖子。 司卿没怎么在意他这一点小动作，只是看向刚才对方站着的地方。 此时因为晏明煦跑了过来，原本的那处就被两个玩凤隐的妹子站了。 这两个妹子都穿着最新款的时装和髮型，一个是烟紫色细腰绿萝缠枝晕色百迭裙，一个是石榴红滚边镶银丝绣百花齐膝齐胸，妆容都捏的是可爱那一挂的，看上去俏丽青春且甜美。 然而这时两个妹子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难看。 显然是因为晏明煦极度的牴触，和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骚扰。 虽然不知道刚才背后发生了什么，但这么一看，司卿也大概猜出了些。 第27页 「你可以啊，不愧是我徒弟。」她转头看向晏明煦，「我不过一天没上线，你就给我找了两个这么好看的徒媳妇？」 不怪司卿这样想，实在是这两个妹子出现的太突兀了。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一个刚玩游戏的萌新，连很多游戏的玩法都没摸索清楚，怎么可能知道找情缘这种事？ 她现在说这话不过是随口调侃罢了。 说完后就打算再问那两个妹子有什么事的，结果她这头还没转回来，就看到自己那个便宜徒弟一下子脸色变了。 变得有些阴郁。 「我不认识她们。」晏明煦开口，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显然心情起伏十分大，「我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似乎被司卿这么冤枉非常不高兴。 司卿见状也怔了怔。 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对方反应这么大，毕竟眼前这两个妹子看上去娇俏可爱，和晏明煦这个年纪也确实相配。 不过对方既然这么不高兴，想来也是自己玩笑开过了，于是司卿看着对方，认真地开口：「抱歉，我随口的玩笑让你不高兴了。」 司卿是真心道歉的，不过她这个徒弟却似乎并不接受她的道歉，听了她的话后还是一样抿着唇，一言不发，眼中有浓墨在涌动着。 司卿见状心里嘆了口气。 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好难理解。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这事的时候。 司卿当然记得还有那两个妹子。 她于是暂时放弃了和晏明煦沟通的打算，直接转回来朝那两个妹子走去。 往前走的她自然没发现，当她离开的时候，站在原地的晏明煦变得紧张的神情，和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她的动作。 她走到那两个妹子跟前站定后，才开口问道：「找我徒弟有是什么事吗？」 司卿注意到，这两个妹子头顶的帮会名都是同一个。 少年青衫。 也就是之前她让晏明煦退掉的那个帮会。 对于这个帮会，司卿其实没什么好感。倒不是因为她之前和这个帮会的人有什么过节，毕竟像她这样独来独往的玩家，很少会主动得罪什么人。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晏明煦。 当初她在让晏明煦退帮之前还特意问了为什么他一直被追杀，少年青衫却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那个时候晏明煦的回答是不知道。 司卿也就没多说，但心里却对这个帮会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毕竟一个以pvp为主的大帮会，在自己帮会的人被敌对帮会追杀的时候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忙，想想就知道这帮会内部是什么样的了。 完全就是个只追求表面荣光却没有任何情谊的帮会。 因此，要不是看这次来的是两个妹子，司卿只怕态度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而那两个妹子见了司卿后也有些惊愕。 虽然她们知道司卿收了这个叫旭阳的玩家做徒弟，但却没想到今天过来刚好会碰到她。 帮会那边给她们的任务是尽量说服旭阳退了司卿的帮会，来少年青衫。 这种话，对着旭阳一个人当然能说，就像昨天她们拦住对方一样。 但当着司卿的面，就不方便开口了。 毕竟……现在旭阳所在的就是司卿的帮会。这种公然挖别人墙角的事情，她们还真不好意思做。 因此两人都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就在这时，站在后面的晏明煦突然出声。 「她们是要我退帮去她们帮会的！」他说着几步上前，「师父，我哪里都不会去，你就要留在你这里！」 他说完，也不等两个妹子开口，更不给司卿反应的时间，直接把自己的佩剑召出，然后拉着司卿就御剑离开了这里。 而被动地被拉上剑的司卿，心里唯一的想法居然是：这孩子还行，至少把御剑学会了。 第15章 慌乱你别不要我…… 司卿是被半拉着上了晏明煦的佩剑的，因为游戏默认姿势的原因，站在对方身后的司卿手跟对方之前一样，环在了晏明煦腰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策划的恶趣味，当女角色和男角色同乘时，女角色会主动把自己的头靠在前方男角色的背上。 司卿是觉得没什么，但在前面的人就没有她这样冷静了。 感受着腰间柔软温热的皮肤，还有身后靠在自己背上对方的额头，晏明煦飞着飞着越来越紧张起来。 他虽然还在御剑，但掌心却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薄唇轻抿着，耳尖逐渐有红晕蔓延上来。 虽然知道这是游戏默认的同乘动作，但还是让他不知所措。 最终，越来越无措的他实在不能再静下心来御剑，只能在野外的一个相对安静的林子里降落下来。 司卿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的心理活动，只是在落地后看着对方。 「你这个御剑还不够熟练，降落的时候落得太急了，很容易摔死。」 没错，这个游戏还有个仿真系统，就是玩家在游戏和在现实世界一样，在水里待久了会被闷死，从高处摔下来会被摔死。 很多玩家在接触游戏时因为不熟悉轻功操作，就经常失误从天上落下来，然后去了地府。 司卿本来还想着，自己这个徒弟好歹还学会了怎么御剑，结果这么一看，好像也没怎么熟悉。 第28页 「下次落下来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急，先着地了再收回佩剑也是可以的……咦，你怎么了？」 司卿原本正跟对方说着御剑的诀窍，结果说了两句就发现对方一直低着头，整个人也没动，于是她往前两步，伸手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 她不碰还好，一碰对方反应就特别大，整个人先是浑身一颤，接着勐地往后退了一步。 司卿：？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正当她要开口问时，晏明煦却突然抬起来头。 「师父。」他叫了司卿一声，漆黑的双目盯着对方，「我不会退帮的，我哪里都不会去。」 他的眼神执拗，说出的话更是坚定，让司卿一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刚才那两个少年青衫的妹子。 「没说让你退帮，他们想挖我的人没这么容易。」 她这话一说完，就看见眼前的人眼波动了动，接着双睫颤动了下。 我的人。 晏明煦把这三个字在心中念了好几遍，然后想到刚才的情况，双手攥紧又放松，好半天才开口：「对不起。」 司卿又不明白了。 小孩子的心思好像有点难猜。 刚才对方说不会退帮的时候，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不高兴，但现在又突然跟她道歉，这让她有些懵然。 「怎么突然道歉？」她问道。 晏明煦又微微低头，声音变得有些轻。 「我刚才不是故意跟师父大声说话的，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会这样的。」他说着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师父，你会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要我了？」 听了他的话后，司卿想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想起来对方的那句「大声说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她开玩笑说对方给她找了徒弟媳妇时，对方表现得有些激动。当时司卿还觉得是不是自己玩笑开的有些不合时宜，但当时也没这么多时间和对方解释，她第一反应是先去把那两个跟着晏明煦的妹子处理了。 之后她和两个妹子正说着话时，晏明煦就突然过来把她带走。 正因这样，司卿一下就把这事忘了，结果现在被对方忽然提起，她想了想，然后发现自己不太能理解晏明煦的想法。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晏明煦说起来，她很快就会把这个事抛诸脑后。 无论是刚晏明煦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还是那两个妹子试图来她这里挖人。 她都不会记在心里。 如果晏明煦真的选择退帮，她也不会强留。 「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我大概也猜出来了。少年青衫那边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帮会一晚上就升满级了，然后又知道了你原来是从他们帮会出去的，不想错过你，所以就想拉你回帮。」 但此时的晏明煦已经拜司卿为师，也入了司卿的帮会。 虽然她这个帮会很咸鱼，她身为帮主也不管事，但不管怎么样，别的帮会想要从她这里抢人是不可能的。 显然少年青衫那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只敢找人来游说晏明煦，也不是直接找司卿。 毕竟司卿除了游戏的武力值外，在游戏里还拥有大量的粉丝基础——主要是当初给她投票的那些妹子们。 不说别的，就连少年青衫这个帮会里，都有好多司卿的粉丝。 如果对方真的强行抢人，只怕连自己帮会内部都会出问题，因为这事干得不地道嘛。 而游戏的主要玩法就在帮会上，如果帮会内部的人都不齐心，对帮会别的人有了意见，那不说每周的帮会对抗了，就是平常的帮战时，可能都会吃亏。 原本现在少年青衫已经不像以前了。 铁血荣耀虽然和少年青衫一样是老牌的大帮会，但真的算起来，铁血荣耀建帮的时间比后者要晚了很久，算是后起。 再加上铁血荣耀比起少年青衫要人性化的多，里面的帮众互相之间关系也更好，不像少年青衫，帮会内部的管理层会有以资歷压人的情况，所以很多新入游戏的玩家都会选择去铁血荣耀。 时间长了，铁血荣耀也就渐渐发展起来。 而两者之间让人提起最多的，就是帮众之间互相帮助的情况。 铁血荣耀的每个帮会成员在入帮时都会被告知一句话，但凡野外遇到敌对帮会的，只要在帮会频道喊一声，就会有人去帮忙，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抗，而这个帮会也确实做到了这点。 因为这事还曾经引起过和少年青衫之间的大规模帮战。 曾经一个刚入帮没多久的玩家被敌对帮会的人堵在野外杀了很多次，被杀喊话在帮会频道刷屏了，帮会的人注意到，就私聊问他，知道什么情况后，副帮主亲自带着人过去，后来因为事态越来越扩大，两个帮会之间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帮战。 而比起铁血荣耀，少年青衫则显得要冷漠的多。 不说做到铁血荣耀那样，主动关注一个并不眼熟的帮众，就是入帮很久的老帮众也经常在落单被堵时得不到救援。 也因为这样，少年青衫的人陆陆续续退了很多，要么去亲友小帮，要么直接转去了铁血荣耀。 这事司卿也曾经有所耳闻，但她并没有很放在心上，直到遇到一直被铁血荣耀的人追杀，而没有救援的晏明煦后，她才意识到少年青衫这个帮会的人有多冷漠。 第29页 不过她也没打算跟晏明煦提起这些。 毕竟他来了自己帮会，就跟这些事脱离了关系，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但司卿没想到，这个帮会的人会突然来挖她墙角。 「我这个帮会很小，之前跟你说过。」司卿看着眼前的人，「目前帮会的活人就只有我和你，你可以放心，他们不可能简单地从我这里挖人，不过……」她顿了顿，接着续道，「虽然你现在觉得待在我的帮会还行，但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离开了，我是不会拦你。」 司卿这个人一向看的很开。 大部分人玩游戏都是为了放松，既然是为了放松，那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自己的权力。 虽然现在晏明煦似乎对帮会玩法没什么兴趣，但保不齐他之后会改变想法。司卿虽然不会让别人从她的帮会挖人，但如果晏明煦自己想走，她也不会强留。 至于升级帮会的钱…… 到时候折现还给对方好了。 毕竟白嫖不合适。 司卿是真的有认真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能性，但显然她跟前的人不是这么想的。 晏明煦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明显表示了不会离开，可对方还是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无法接受。 「我不会走的。」他低着头低声呢喃着，「你不要想甩下我，我不会离开的……」 他的声音太轻，以至于司卿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她正打算问时，对方却勐然抬头。 倒让她吓了一跳。 「师父，你别不要我。」眼前的人看着她，眼中带着让她不明白的情绪，「你说时候我为徒教我怎么pvp的，你不能这样就赶我走，我在这游戏里也不认识其他人，只认识你。」 他说这话时，清隽的脸上有一些祈求的神情，似乎真的怕司卿让他离开。 看上去更能体现出他是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大男孩。 也许是他的话触动了司卿。 因为司卿玩游戏这么久以来，也没什么亲友。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一个人，因为玩游戏的时间太长，经歷了太多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所以才选择了自己一个人。 当初如果不是晏明煦非要缠着拜她为师，也许她现在还是独自一人。 而有了这个徒弟后，司卿至少上游戏之后，第一时间会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在做什么，会想到去找对方。 这样的感觉，在她看来……似乎也不差。 第16章 表露她这个徒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最终，在晏明煦近乎执着的要求下，司卿再三跟对方保证，说不会让他离开帮会。 晏明煦这才放下心来。 而司卿这边，想的是接上前天她教对方的内容，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她这个便宜徒弟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师父，你昨天没上游戏，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吗？」 司卿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 「……算是吧。」她想了想，「去了一趟客户家里。」 去大客户家里拜访，应该算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司卿没把这事放心上，但显然，跟前的人和她不一样，在听了她去了客户家里后，对方眼神先是闪了闪，接着有些迟疑地开口：「是……什么样的客户？」 如果说对方之前的提问还没让司卿注意，那这次的问题就让她感觉到了不对。 「你问这个做什么？」 算起来，司卿和自己这个徒弟认识不过几天，前几天的交流其实大部分时候是她在教对方怎么认技能，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 就连真名，如果不是晏明煦先说了出来，司卿是不会主动提起的。 之所以告诉对方自己的游戏id就是真名，也是因为本着公平的原则。 但实际上来说，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司卿也没有那种把自己什么情况都告诉外人的习惯。 如果晏明煦不是她的徒弟，她也不会对对方有这么多耐心。 更别说这孩子拜她为师后总是有些一些让她不能理解的举动。 比如会生气她开玩笑说对方给她找了徒弟媳妇。 会因为离开帮会的事而不高兴。 现在又问她昨天见的客户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问题让司卿不能理解。 「我、我只是好奇。」看见司卿微微皱起的眉心，晏明煦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些超过了，他于是忙道，「因为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很无聊，所以才想问问师父你见的客户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以后经常去。」 司卿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原来是担心她以后也像昨天一样，经常不上游戏。 她于是道：「应该不会，这个客户家我昨天是第一次去，以前从没去过。如果我之后还需要去我也会跟之前一样提前告诉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玩也行，不一定非要跟着我。……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很多游戏的玩法我都不参与，你要是跟着我，也不会比我不在的时候好多少。」 对司卿来说，除了每天的日常外，她最常做的，就是在主城和别人切磋，没事干的时候可以在擂台上泡上一整天。 「这游戏的玩法很多，你不一定要学我，pve其实也很有意思。」 虽然司卿自己从不参与pve的玩法。 对她来说，打本比让她一打十还难。 第30页 而她说这番话，本意是想告诉晏明煦，就算她有时不上游戏，对方也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玩法去玩，不用一直跟着她。 毕竟她的游戏生活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枯燥且无聊的。 可她的话说完后，晏明煦却丝毫没被说动，反而看着她，坚定地开口：「师父，你拜你为师就是为了跟你学怎么pvp的，你不喜欢的玩法，我也不喜欢，如果你不上线了，我也不上线。」 嚯。 司卿被对方的话逗笑了。 「你这孩子……」刚一开口，就看见眼前的人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很不喜欢她这样的称唿，司卿于是从善如流地改了过来，「明煦，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学？我这人每天除了日常，就是野外杀人，擂台pk，实在没什么乐趣，就连地图我都很少逛，你跟着我，除了pvp对抗，学不到任何其他的。」 「还有你说，我不上线你也就不上线，那你玩游戏不就没意思了吗？」 显然对方把自己和司卿绑在了一起，拒绝接受任何除了司卿教的以外的游戏玩法，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想着跟司卿学她那一套游戏作息。 这显然不是司卿希望看到的。 她自己怎么玩是她自己的事，但她这个徒弟年纪不大，不过正值大学的年纪。 虽然她是独生子女，但也有一些亲戚家的弟弟妹妹，自然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玩游戏是为了什么。 显然是为了放松。 大学之前的孩子因为一直都在努力用功读书，只有到了大学才开始有自由的时间和个人空间，那这时候的孩子玩游戏显然就是为了娱乐和放松了。 司卿是因为玩了这么几年的游戏，对这个游戏很多玩法已经没兴趣了。 但晏明煦不同，晏明煦本身就是个刚接触游戏的萌新，在没有把这个游戏所有的玩法都体验过之前，谁也猜不到他最后会对什么感兴趣。 或许现在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想被追杀而无力反抗，所以缠着要跟她学pvp，但如果哪天他阴差阳错之下接触了pve，跟着陌生人进了一次副本，说不定也会突然喜欢上pve。 到了那时，就不是司卿能教他的了。 毕竟司卿自己就是个咸鱼，除了日常的六人本，其它时候从来不去团本。 司卿在劝着对方，但对方显然不在意她说的那些问题。 「师父。」他看着眼前的人，「我现在在游戏里只认识你一个人，这个游戏的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刚满级就被追杀，原因是因为加的帮会，而我在被追杀的时候，却没有得到自己帮会的人支援。如果……如果不是遇见你，可能我现在都还在被一直追杀着，因为我不知道在哪里买装备，不知道怎么退帮，也不知道怎么用自己门派的技能。」 他说着顿了顿。 「我……我玩游戏只是因为我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所以想通过游戏来尝试和人沟通，但是我好像失败了。」 他告诉司卿，本来他以为在游戏的虚拟世界里，他能够和人更好地交流，但他很难克服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在升级的路上就是自己一个人，后来满级了，被突然拉进帮会，他有些高兴，以为这是别人对他释放的善意，结果他入帮后在帮会频道发了个「大家好」却没能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回应。帮会频道里大家在各自聊着自己的，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他的那句招唿。 而之后不久，他更是被铁血荣耀的人追杀，他不是没想过去帮会求援，但是打开帮会频道，一句「我被人追杀」了很快就被淹没在迅速滚动的频道中，就连他自己都看不到自己发的内容了。 而关掉帮会频道后，他眼前是一直追杀他的狄仁木一行人。 他再三解释自己是刚入帮，且不知道怎么退帮，可对方不信，只是一直强调着他们两个帮会之间是敌对，所以才会追杀他。 明明跟帮会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关系，他却被无辜捲入，而且没能得到帮会成员的支援。 这一切导致原本就不喜欢和人沟通的他越来越抗拒和别人接触。 如果不是碰到了司卿。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司卿当时并不是为了救他才出手的，但那个时候，一袭白衣蓝衫，手握霜玄剑的她忽然降临，而且在短短几秒之间就把之前杀了他很多次的狄仁木一剑穿心，送到了地府。 那时候的司卿在晏明煦看来，简直堪比天神下凡。 这也是他为什么后面非要缠着拜司卿为师学pvp的原因。 因为被追杀的无力，被无视的难受，都让他想要变成跟司卿一样，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能冷静如常，言语之间就让原本趾高气昂的敌人撤退逃窜。 甚至连她怎么出剑都看不清，狄仁木就已经倒在地上。 「我想要，成为师父你这样的，强大的人，不用担心别人的追杀，也不怕别人怎么看我。」 晏明煦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出奇地亮，眼中带着期许，和渴望。 司卿其实原本没想这么多，她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非要跟着她学，坚持按照她的方式玩游戏。 这下听到对方这么说，她才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之前经歷了这么多，所以他才不愿意去找别人，不愿意拜别人为师。 原本对少年青衫就有些意见的司卿，这下对这个帮会意见更大了。 第31页 也难怪刚才她说如果晏明煦想要退帮去那个帮会时，对方会反应这么大。 在那个帮会被当做空气，被敌对帮会追杀却没人来支援，要不是晏明煦一开始不知道怎么退帮，只怕早就离开那个帮会了。 「明煦。」司卿看着对方的双目，语气认真，「我像你道歉，我之前不该说那样的话。还有，以后这个帮会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能让你离开我的帮会。」 「你以后玩游戏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我不会再过多干预你了。……我以前，不知道你不喜欢和人交流，抱歉。」 司卿没想到，她这个徒弟竟然是这样的，难怪她总觉得对方不怎么爱开口。 在她面前还好，在别的玩家面前，几乎是不说话的。 她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地不爱说话，谁料到还有这一层原因在里面。 这时候的司卿还不知道，比起她所知道的，她这个徒弟的情况要严重的多。 那就不是不喜欢跟人交流的问题了。 只是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第17章 周三走走走，带你去做隐藏任务。 这一天，司卿知道了晏明煦为什么很少和别人接触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司卿在之后和这个徒弟的相处中，渐渐地越来越纵容对方。 登到她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晏明煦的想法早就得逞了。 因为司卿并不知道，她这个徒弟虽然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但也从不跟别人剖析自己的心里想法。 因为他更讨厌让别人知道他脆弱的一面。 或者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情况。 包括他的父母。 之所以告诉司卿，也是有原因的。 但这个原因他不会让司卿知道。 他更不会告诉司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在帮会说话没人理，也不存在他被追杀了在帮会求援没人来帮忙。 因为他根本就没在帮会频道说过话。 一次也没有。 像他这样的性格，从心里就完全拒绝和外人接触，就算是在游戏里，他也暂时没想过和别人交流。 他跟司卿说的，半真半假。 因为他看出来了，一直到现在，司卿都只是把他当做比一般玩家稍微好一些的徒弟对待。 在司卿的眼里，他这个徒弟，其实比别人亲近不到哪里去。 否则她不会说出如果他想退帮离开，自己绝不会阻拦的话来。 如果真的是很放在心上人，司卿是不会让他离开的。 晏明煦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司卿只把他看做可有可无的人。 更不能接受对方随时抱着要丢下他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那样说。 在说出来之前，他并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当他的话说完后，看着对方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一丝愧疚，晏明煦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就算他没能弄清楚，昨天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厚厚的窗帘看见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司卿，但至少现在他有了新的收穫。 他的师父，开始转变对他的看法了。 至少在对方的心里，他不再是刚认识几天，随时可以抛下的人了。 这对晏明煦来说，就够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但他知道，当满身是血和伤口的他，看见手持霜玄剑挡在自己跟前的司卿时，他就认定了这个人。 他想接近对方，想要和对方一直在一起，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可和关心。 如果说他之前玩游戏只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心理的恐惧，克服不愿意和别人接触的状态，那对现在的他来说，玩游戏就彻底只是为了司卿一个人。 司卿在，他就愿意上游戏，甚至期待着对方上线，每天心心念念就是和对方在游戏里独处。 司卿不在，他就彻底丧失了对这个游戏的兴趣，甚至连游戏舱都不愿意摸一下。 从某种程度来说，司卿是他唯一一个愿意接触的人，他甚至想要触碰到司卿更多。 可另一个角度，他因为司卿更拒绝和别人交流了。 因为他的脑子里多了另一个想法。 他希望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司卿两个人。 这样他就不用和别人接触，而司卿也不会因为别的事情离开游戏，离开他了。 自己这个徒弟这样偏执的想法，司卿并不知道。 她只是记着对方说的那番话中，还一直告诉自己，以后在和对方的交流里，一定要注意，不要过多地伤害到对方。 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着，直到之后她和晏明煦见了面，乃至和对方在一起后，她都下意识地纵容着对方。 . 因为前一天对方的话，再加上第二天是周三，刚好游戏例行维护的时候，所以司卿特意早起，在游戏维护完成后第一时间登录游戏。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刚上游戏，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游戏角色。 她那个徒弟竟然比她还快。 司卿：？ 咋的，游戏舱还看网速的？？ 而比起她的惊讶，晏明煦则显得高兴得多。 「师父！」不知是不是昨天跟司卿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所以今天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比前几天都轻快了不少，「你来了。」 第32页 司卿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了对方不一样的地方。 「你也换了外观？」 听到对方这样问，晏明煦唇边带上了一抹有些羞涩的笑：「师父你发现了。」 他告诉司卿，昨天司卿下线后，他就去商城里花了钱，把夙阳这个门派的门派套装復刻了，而且特意挑了和司卿一样的套装。 同样的白衣蓝衫，他一头长长的黑髮用冠玉束起，清隽的面上星眉剑目，看上去十分俊逸。 虽然还隐隐带着些青稚，但并不影响他的俊朗。 比起司卿第一次见他，现在的晏明煦变化太大了。 如果说前两天对方买的神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贵，那这一身门派的老校服就彻底显现出他个人的气质。 「很好看，不愧是我夙阳弟子。」看着对方，司卿半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 而晏明煦听了后也很高兴。 「这样才显得我们是师徒。」 司卿听后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你这么说，还真是。」 这游戏的时装特别好看，并且推出时装的速度也很快，导致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门派套的外观，多数都是穿着另外花钱的时装。 像司卿这样常年一套不改的老校服的人很少，因此这也成别人认她的一个独特标志。 现在晏明煦也换了一身老校服，而且和她的版本一样，这样以后出去，日子久了，渐渐就会有人知道他们两个是师徒了。 然而司卿不知道的是，晏明煦復刻这一套门派套的目的，却不是他自己所说的，为了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师徒。 他只是单纯觉得。 同样的老校服穿在身上，看起来特别地……像情侣装。 但这话他没告诉司卿，而是找了别的藉口掩盖了过去。 当然，司卿也没往那方面去想，因此这样的小秘密也就偷偷留在晏明煦心底，让他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开心。 这边和晏明煦说了几句后，司卿就想到自己今天上线的主要目的。 「明煦，你先自己练一会儿，我去做个任务。」 她说着就要离开，结果就被晏明煦拉住。 「师父。」晏明煦下意识地拉住了她并不宽的衣袖，然后在对方顿住步子看向自己时开口，「你要做什么任务，我能一起去吗？」 司卿正想说你去了没用，结果转念一想，就又改了主意。 「也行。」她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说着召出霜玄剑，接着就着对方拉着她衣袖的手，直接手下用力，一把把对方拉上霜玄剑，直接御剑往顺娘所在的草屋去。 晏明煦并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原本以为还需要再缠着对方说上几句，结果这么顺利，他反倒有些怔住，在霜玄剑上好半天，才想起来问对方。 「师父，是什么样的任务，你这么着急着去？」 在晏明煦的印象中，他这个师父玩游戏十分佛系，就算是做日常，也是磨磨蹭蹭，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上线就急着马上去做。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让对方这么着急。 司卿没有马上回復对方，她只是专心御剑，很快，在之前顺娘那个npc的草屋前落下来后，她收回霜玄剑，才转过来，看着身后的晏明煦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杀狄仁木时说的话吗？」 晏明煦闻言想了想。 当时狄仁木被司卿一剑毙命后，司卿看着对方的尸体说了句话。 「你去一次地府，换我的飞行坐骑，扯平了。」 那时候的晏明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且之后几天司卿也没提起这事，所以他也不记得了。 直到现在司卿提起，晏明煦才意识到那句话对方不是随便说的。 「飞行坐骑……」晏明煦从当时对方说的话中提取出了这样一句重要的信息，他于是看着对方道，「师父，你来做的这个任务就跟这个飞行坐骑有关吗？」 司卿点头。 「没错。」 她于是简单地跟对方说了一下自己之前做隐藏任务的事，顺便提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狄仁木杀了顺娘导致她不得不把任务完成时间推到今天。 晏明煦听后才反应过来。 「难怪当时师父你这么生气，一确定是狄仁木杀了那个npc就直接把对方也杀了。」 毕竟眼见着就能完成任务，被平白地搅和了，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更不用说司卿这个在游戏里就没怕过任何人的人。 司卿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当初不是因为狄仁木把顺娘杀了，我也不会遇见你。」 毕竟那时候司卿满心都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拿到飞行坐骑。 晏明煦听后深以为然。 「这么说起来，狄仁木也算做了件合适的事。」 听到这话，司卿笑意加深。 「你真的像个孩子。」 说话都这么单纯。 晏明煦听她又说自己是孩子，顿时不乐意，正要开口时，就听到不远处草屋处传来一道清婉的女声。 「敢问二位前来何意？」 第18章 顺娘这位少侠是捨不得司卿姑娘你。…… 司卿这边正和自己徒弟说着话, 就听见了清婉的女声响起，这让她一下子就意识到应该是顺娘那个npc出来了。 第33页 这下司卿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是要来做任务的。 「你等会跟在我身边别说话。」跟晏明煦说了句后，司卿就转身, 往顺娘那边走去。 「顺娘子, 冒昧叨扰了。」在对方跟前停下后, 司卿先是一拱手, 接着才开口道, 「原本是有事告知娘子的, 因想着不好忽然打扰, 这才在外等候, 望娘子切勿介意。」 这npc是认识司卿的, 毕竟之前司卿给那个舔狗……哦不对, 李岩，就是那个暗恋顺娘的npc送了不少东西来。 别看顺娘生得冷艷, 还总穿一身白衣，但实际上性子温婉娴静, 十分温柔, 要不然李岩也不会一直惦记着她。 虽然司卿第一次上门叫对方吓了一跳，但见她没什么坏心，且送来的都是一些必须的东西，譬如衣服什么的，一来二去，她也就熟悉司卿了。 因此听得她这么说后，顺娘唇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司卿姑娘，原来是你。」说着还招唿司卿到院子里坐，「先前我正在屋里收拾行囊, 忽听得房外似乎有人声，便出来瞧瞧。这远远地瞧得不真切，只隐约见着两个人影，还道是谁，未料到是你。」 司卿便也笑道：「忽然来至，确实叨扰了，娘子不嫌我突兀才是。」 「怎么会嫌弃？」顺娘说着进屋，拿了茶水出来，给司卿和晏明煦倒上后方续道，「我一人在这里待得久了，不免觉着寂寥，还在有你时常来陪我说说话，倒叫我也觉着这日子没这样难熬。」 她说着看着坐在司卿旁边的晏明煦。 「司卿姑娘身旁的这位少校瞧着倒是俊，生得秀气清隽，我倒是第一回 见着。」顺娘看向司卿，「这位是司卿姑娘你的……」 「哦，是这样。」见她问起，司卿便道，「这是我前几日新收的徒弟，今日来找你，原想着独自前来，只是我这小徒弟拜师不久，听得我说来找你，便要跟着一道前来，我想着不便，并未应允，未料到他竟趁着我不留神，悄悄跟了来，才刚我还在说他，怕他来了唐突了娘子你，正要劝他回去，谁料他性子倔，并不听。」 顺娘闻言笑了笑。 「我看这位少侠是捨不得司卿姑娘你，自你坐下后，他的视线一直在你身上，一刻也未移开。」 司卿：？ 真的假的？？ 她于是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结果正好撞上对方正看着她还来不得挪开的眼神。 嚯，还真是真的。 晏明煦被对方突然这么一看，一下子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轻声道：「师、师父，我不是有意的。」 他的举动让顺娘又是一笑。 「司卿姑娘这位徒弟倒是性子乖顺，无外乎要跟着你了。刚拜师的人，向来以师为尊，师父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顺娘原本是一句正常的话，但晏明煦听来却忽地红了耳尖，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此，司卿也觉得有些稀奇。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带晏明煦来顺娘会不高兴，或者当晏明煦是空气。 毕竟这是她任务的npc，而不是晏明煦的，按照游戏其它的任务情况来看，这种时候，这些npc应该都只会和持有任务的玩家单独沟通，就是有别的玩家在旁边，npc也会当做对方不存在。 更不用说司卿这个还是个隐藏任务了。 对于没有触发任务的玩家来说，这npc就是野外地图上的一个摆设，经过的时候和她对话，她都只会回覆你游戏设定好的默认回復。 所以司卿刚才才特意提醒了晏明煦一句，叫他不要说话。 结果没想到，这坐下来后，顺娘的话题却一直围绕着晏明煦，这倒让司卿觉得有点意思。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来这里是为了做隐藏任务的。 按照之前的情况，李岩让她给顺娘送东西，就是想在对方离开前最后再关心对方一次。 虽然司卿觉得这个李岩真的太怂了，以前不敢表白要玩家帮忙就算了，现在女神都要走了，还不敢表白，还来奴役玩家，这也实在是怂到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李岩怂，那这隐藏任务也就没内容可以做了。 因此司卿还是内心边吐槽，边把李岩给她的包裹从背包空间拿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游戏虽然很多地方都很智能，但毕竟是个游戏，所以为了保证玩家的游戏体验，在完成任务时，玩家无论是从哪里把任务物品拿出来，npc都不会跟现实世界的人有一样的反应。 所以当司卿手一伸，从虚空中拿出一个包裹后，跟前坐着的顺娘并没有觉得有丝毫意外，而是如常地带着温婉的笑意看着司卿。 「顺娘子，我这回来，是有东西要交给你。」司卿说着把手中的包裹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让顺娘有些好奇。 「司卿姑娘这回又给我送什么来了？」 司卿没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慢慢将包好的包裹打开。 与此同时，顺娘还在说着：「自我们第一回 见面，你每回来都会给我带东西，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衣裳鞋袜。上回我病了，你就好像老早就知晓一般，我刚病倒在床上，帮你就带了药来，这些都叫我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原想着要离开这里了，总要等着见你一面，和你告个别，没成想等是把你等来了，可你又给我带了东西，这我怎么好……」 第34页 顺娘一长串的话在这里忽然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落在了司卿已经完全打开了的包袱上面。 那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不过几件崭新的襦裙，还有两盒珐瑯彩描银胭脂盒，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支做工并不特别好，却十分细緻的鎏银双花钗。 这些东西看上去都很简单，和之前司卿送过来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之前李岩让司卿带来的无论是衣裳还是首饰瞧上去都是崭新的。 这回虽然也一样，但放在包裹最上方的那个双花钗却显得格外突兀。 比起下面的衣裳和做工精緻的胭脂盒，这个双花钗不仅瞧上去有些陈旧了，就连做工也不是十分好，显然是件次品。 司卿原本还想着李岩是不是拿错了包裹给她。 毕竟她跟李岩之前的交流来看，这个npc对顺娘那是爱到了极点。 和他对话的时候，那是句句不离顺娘，一听到顺娘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甚至是略略咳嗽一下，都着急得不行。 更不用说每次叫她给顺娘送的东西了。 虽然司卿不是特别清楚，但她也能看得出来，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很好的，一看就是精心准备。 平常送东西都这样了，那这次顺娘都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估计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送的应该只会比之前更好才对，怎么会送了个半旧不新的双花钗呢？ 司卿之前也没打开过这个包裹。 准确来说，在没有亲自把这个人包裹交到顺娘手上时，她想打开也打不开，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放了什么。 眼下打开一开才有些愕然。 然而比起她的惊讶，顺娘则显得激动得多。 她先是看着包裹最上方的双花钗，好半天后才有些颤抖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钗，最终却在离双花钗咫尺之处停住。 「你……」她抬头，看向司卿，眼中似乎有泪意闪现，「你是怎么得到这钗的？」 司卿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事情应该不简单。 顺娘显然是见过这双花钗的，而且这钗背后应当还有一段故事，否则她不会是这个反应。 但听到对方这么问，司卿又有些为难。 因为她不知道要不要回答顺娘的问题。 虽然之前都是李岩叫她来送东西，可对方也嘱咐过她，让她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不要让顺娘知道哪些东西都是他送的，因此每次司卿都是编好了话才来找顺娘的。 这次也一样。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跟之前一样觉得她破费了，叫她不要这样送东西，可谁料对方竟是这反应。 这就让司卿不知道怎么编了。 毕竟顺娘一看就是认识这双花钗的，她怎么瞎编都蒙不过对方。 而就在她犹疑的时候，顺娘却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拿起那双花钗，接着忽然发出了一声抽噎。 「岩哥……」 司卿一下就懵了。 啥玩意啊？ 这顺娘看起来不止认识这双花钗，还认识李岩啊，而且就凭着这个钗就说出了李岩的名字。 司卿：…… 她感觉这任务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司卿看着对方手中拿着那个双花钗，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道：「顺娘子，那个……」 「你在那得到的这枝钗？」 司卿的话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顺娘看着她，语带抽泣地道：「这钗是、是当初岩哥亲手为我所制，他临终前，我亲手放入他的掌心中，以此钗代我同岩哥一併长眠，如今这钗，怎会到了你这里？」 她说这话时十分伤心，好几回语不成调，但当听到她说到「临终前」三个字时，司卿整个人先是一怔，接着内心「卧槽」了一声。 李岩已经死了？？ 第19章 任务好傢伙，这还变成双人任务了。…… 司卿原以为, 自己接的任务只是一个完成时比较长的隐藏任务。 虽然她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但为了最终的飞行坐骑，她也还是逼着自己硬是忍了下来，天天都来做这个任务。 而上次顺娘被狄仁木错手杀了之后, 她又整整等了好几天才等到这个npc重新刷新。 原本以为只要把李岩交给她的包裹给顺娘就行, 结果没想到顺娘一句话就让她懵逼了。 按照顺娘的说法, 李岩早就已经逝世了, 是得了急症不治身亡的。 司卿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因此她短暂地懵逼后, 就连忙询问顺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被动地收听了一段令人潸然泪下, 感慨万千的爱情故事。 简单来说, 就是李岩和顺娘以前都住在李家村, 自幼青梅竹马, 后来怪症蔓延，李岩身染重疾, 药石无灵，因着不想拖累顺娘, 就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给了顺娘, 让对方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李家村，自己找地方活下去。 顺娘原本不想离开，但李岩再三劝她，说李家村已经没多少人了，顺娘留下来也只会和他还有村里其它人一样，都被怪症所感染，然后没命。最终，顺娘在对方的劝告和临终请求下，才终于愿意离开李家村, 但在离开前，她把李岩送给她的那支双花钗留了下来，亲手放在了李岩的手中，随着对方一起。 那之后，顺娘靠着李岩留给她的东西还有自己一路到了现在这里定居。 第35页 原本是打算一直留下来的，但日子久了，顺娘就渐渐改了主意。 「自我从李家村离开到如今也有七八载，这些年里，我一直想着要回去再瞧瞧李家村，再瞧瞧岩哥，只是一直不得机会。」 顺娘告诉司卿，李家村那时是怪症蔓延，因着位置偏远，也没多少户人家，因而朝廷并不重视，也从未叫人来勘察过，故而自怪症出现到李岩逝世，中间也不过过了两三月，而那时的李岩几乎已经是李家村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人了。 顺娘离开李家村后，心中一直记挂着那里，记挂着李岩，可怪症来的突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且蔓延极快，一旦染上就必死无疑，顺娘就是想回去看，也不敢去。 她只能在这处离李家村百余里的地方住下来，再慢慢打听那边的情况。 及至近来，她才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说是李家村的事情朝廷后来注意到了，也派了人去查明，原来是边境小国的阴谋，妄图通过李家村下毒，让整个村内的人都染上怪症，进而等到朝廷派了人来探查的时候再将怪症传给朝廷的人，这样就能慢慢让整个中原的人都染上怪症。 可那小国未料到朝廷先前并未重视这里的情况，一直到李家村的人几乎都死绝了，才姗姗来迟派了人来查。 那时候怪症早已没了传染源，朝廷派来的人自然没被感染，而查出这一切后，朝廷震怒，小国自然承担不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顺娘并不关心。 眼下她只是手中捏着那双花钗，边说边流泪。 「司卿姑娘，这钗是我同岩哥唯一的联繫，我虽想着要会李家村瞧岩哥，可心中也知晓，只怕是再难找着他的尸身了，不过心中一直存着一个念想罢了，可、可如今这双花钗却突然从你手中出现，你还说是送给我的，我……」顺娘说着抬头，看向司卿，「这些日子我同你接触，瞧得出你是个好人，这才钗自然不会是你盗了来的。可我想不明白，为何这钗会到你手中？」 她的双眸还带着泪光，就这样看着司卿，让司卿越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是真没想到，李岩那个npc居然早就已经死了。 难怪她和那个npc接触的时候，对方的面色总是青白没有血色的，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尤其是有时候他让司卿来给顺娘送东西，司卿会下意识提出他其实可以自己来送，但对方却总是只深深嘆气，一言不发。 而最令司卿想不明白的就是对方就像是顺娘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每次顺娘缺什么，想要什么，又或者是生病了，李岩都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然后让司卿把衣裳或者药带过来。 那时候司卿还以为是剧情需要出现的小bug，也就没多想。 不过先来看来，这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李岩早就已经死了，他是作为一个灵魂在和司卿沟通交流，所以能轻易知道顺娘的任何情况，并且由于他这样的情况，所以他根本不能直接和顺娘见面，因为他看得见顺娘，但顺娘却看不见他。 也难怪每次都让司卿带东西来了。 至于司卿为什么能看见李岩？ 这事应该问策划。 而这次的事，应该也是李岩故意的。 他给过司卿很多次包裹，为的是让她拿过来交给顺娘，但只有这次，司卿是没办法提前打开的，只有在顺娘面前才能打开。而事先，李岩也没有告知司卿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跟司卿说，这是要送给顺娘的，因为顺娘就要离开这里了。 直到刚刚司卿打开后，才知道这里面的双花钗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如果说之前司卿不明白李岩为要她跑这么一趟的话，那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怕这些东西其实不是送行，而是留人的。 司卿的指尖在包裹内的衣物上翻了翻，最终在最下方翻到一根已经有些枯黄的柳枝。 这根柳枝也算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顺姑娘。」司卿看着对方，轻嘆口气后道，「想必你心中应当已经有了答案。我同李岩……见过面。」 即便是已经猜到几分，顺娘听了这话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 「你、这……真、真的吗？你真的见到了岩哥？」 司卿略一点头，接着把自己和李岩之间交流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其实也就是她接到隐藏任务以来在李岩那里怎么完成任务的内容，只是省略了她有关任务的这一部分。 末了了她才续了句：「原先我尚且不明白为何他执意要我在你离开前将这些东西交予你，也不明白他为何不让我告知你这些是他送与你的，如今我才知晓，一切皆他已经无法再见你，因而只能通过我来转交，而这次的东西……」司卿说着，将手中的柳枝轻轻放在顺娘跟前的桌上，「他应当是想告诉你，放下过去，留在这里，莫要再想着回李家村了，那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復存在了。」 这根已经有些枯黄的柳枝静静躺在简陋的桌上，且格外惹眼。 顺娘低头看着那柳枝，许久不曾开口。 司卿见状也不急，她只是安静坐着等着。 过了不知多久，顺娘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司卿。 「司卿姑娘，我有个请求。」 「你说。」司卿道，「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替你完成。」 第36页 顺娘一只手拿着那双花钗，一只手轻抚着那根枯黄的柳枝，缓缓开口：「我想见岩哥一面。」 司卿：？ 我看你这是在刁难我。 「娘子，人鬼殊途，你……」 她试图劝诫对方，可对方却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这事很为难你，可……可我真的只想再见岩哥一面。」 司卿为难：「实不相瞒，我虽能见着李岩，但那也只是偶然，连我自己都不知晓为何能见着对方，你如今这样，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帮你。」 本来也是，司卿能看得见已经去世的李岩那是任务剧情的需要，但顺娘不同，她只是游戏的npc，她跟司卿提的要求，司卿还真没办法实现。 可顺娘却似乎早就有准备一样，她看着司卿道：「原先我以为，岩哥应是早早入了轮迴，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未料到他竟还在，既如此，我这儿有个法子，可以令我能见岩哥一面，只是……」 「只是什么？」见她犹豫，司卿便问道。 「只是需要一味引子。」 她告诉司卿，在雾鸦山顶，有条通体银白的巨蟒，那巨蟒终年守护着一株雾鸦雪莲，待雪莲千年长成后将其吞下便能飞升化蛟。雪莲对巨蟒十分有效用，但对人类来说实在没什么大用，唯一的用处，便是能作为人与鬼相通的引子。 因着这一效用，这么些年来不知多少人想要拿到这雾鸦雪莲，但都丧命在巨蟒口下。 而顺娘的意思，就是希望司卿替她把这雪莲拿回来，这样她就能和李岩见面了。 「不可能。」 听了顺娘的话后，司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她旁边一直没开口的晏明煦却说了句：「那地方这样危险，怎能让我师父以身犯险？」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似乎真的把这一切当做了现实，而忘了自己只是在游戏里了。 但司卿却显得冷静得多，她伸手，按下有些激动的晏明煦，接着看着顺娘道：「你我也算是有缘，如今你既提出这样的请求，我自然要答应。」 「师父！」 「你别说话！」见晏明煦老是捣乱，司卿直接转过头警告了对方一眼，接着才转回来看向顺娘，「只是雾鸦山离此处尚远，取这雪莲也要一番功夫，娘子只怕要等上几日。」 顺娘见司卿愿意帮忙，喜不自胜，忙千恩万谢：「我不怕等，若是司卿姑娘能替我将那雪莲带回，我、我当涌泉相报！」 司卿摆摆手：「娘子客气了。」 说着她就要拉着晏明煦出发，结果顺娘的下一句话让她整个人一顿。 「只是那雪莲司卿姑娘你一人怕是不好摘下，要你这位徒弟一併帮忙才行。」 司卿：…… 好傢伙，这还变成双人任务了。 第20章 巨蟒通体银白，双眼血红。 带着晏明煦到了雾鸦山时, 司卿想了半天，才看着对方道：「实在是没想到这任务竟然会变成双人任务。」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只要把李岩让她给顺娘送去的东西交到对方手上，这隐藏任务就算完成了, 结果这还不算完。 要不是当时顺娘跟她提起雾鸦雪莲一事时, 司卿的眼前弹出了是否接受任务的提醒框, 她可能还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帮对方去雾鸦山上拿雪莲。 毕竟这雾鸦山是游戏里设定上地理位置最高的一座山, 就像顺娘所说的, 山上终年积雪, 朔风侵肌严寒无比, 最山顶一条通体银白的巨蟒常年守着那雾鸦雪莲, 旁人如果轻易靠近就只有一个丧命于蛇口的下场。 这是游戏里这地方的设定。 而另一方面, 这雾鸦雪莲和这条银白巨蟒是游戏的另一个玩法。 就是成就党必做的一个任务。 游戏里有个成就叫「孤胆英雄」。 指的就是这个地方。 这成就是完成条件, 就是独自一人到雾鸦山上来杀死那条巨蟒，然后拿走雪莲。 雪莲对玩家来说也是一个大药, 但效果和游戏里可以买到的大药是一样的，并没有特别之处。 因此除了成就党会来带走这株雪莲外, 平常这雾鸦山上都不会有什么玩家踏足。 司卿之前也不确定这时候会不会已经有成就党在这里做任务了, 直到她到了雾鸦山上后，往上一看，看见那儿并没有人后才放下心来。 因为毕竟是成就任务，所以巨蟒和雪莲的刷新速度并不快，一般来说，一个玩家做完成就任务后，要等半个小时才能等到巨蟒和雪莲再次刷新。 虽然比起顺娘的刷新时间，这已经算很短了，但越是临近任务完成, 司卿就越着急。 所以对她来说，几分钟她都不愿意等。 而运气好的就是，她这回过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这就方便了她採摘雪莲。 如果是刚才司卿还不知道为什么顺娘会说她一个人没办法带走这雪莲，那现在她带着晏明煦蹲在离那条巨蟒没多远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的任务要求后，才明白顺娘的话。 因为她的任务要求是，先把巨蟒引走，再趁着巨蟒不注意採摘雪莲，中途不能让巨蟒死亡，否则算任务失败。 因为顺娘的意思是，虽然想要带走雪莲，但是同时又不想杀生，不想伤害巨蟒的性命，她觉得巨蟒是有灵性的。 司卿：？ 她现在就想知道，别的人触发隐藏任务后，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第37页 她记得之前搜攻略的时候，没有人提过这任务会变成双人任务。 但现在也不是她想这么多的时候，她一手拉着晏明煦的指尖，然后小心地蹲着，一直观察着那条巨蟒。 从她的这个角度来看，巨蟒似乎十分看重那株雪莲，整个身子都盘旋在雪莲周围，巨大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身体上，但血一般鲜红的双眼却一直盯着雪莲。 ——虽然按照蛇的视力，应该是看不清雪莲长啥样的。 但毕竟是百年的巨蟒，一切都不好说。 而且司卿观察了小半晌，发现那巨蟒时不时就抬起头来，往四周看看，在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就又收回自己的头，然后蹭一蹭被自己圈在里面的雪莲。 显然很珍视。 司卿看了半晌，然后就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着晏明煦道：「过会儿我去引开那条巨蟒，你趁机把雪莲采走，然后等你走了后我再开熘。」 她这话说完后就等着对方的回覆，结果对方不仅没开口，反而一直低着头，看上去直愣愣的。 司卿见状皱了皱眉。 「怎么了你？」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对方。 晏明煦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身子颤了颤，显然刚才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师父，我……」他轻声开口，却没抬头，只是视线一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司卿这才反应过来。 她好像刚才又忘了她这个徒弟有多害羞了。 于是她收回自己的手，却没看见对方在她抽回手的瞬间，下意识张开指尖想要留住她的动作。 「虽然这任务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双人的，但现在也只能我们一起完成了。」 司卿说着，把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遍，末了了道，「听明白了吗？」 晏明煦点点头，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连忙道：「师父，还是我去引开那条巨蟒，你去摘雪莲吧。」 司卿一怔。 「你去？」 她下意识觉得不妥。 「那条巨蟒按照游戏设定都活了好几百年了，攻击力强的很，还自带眩晕技能，我怕你收拾不了它。」 晏明煦便道：「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条巨蟒的血条厚，但是攻击力不高，我就是打不过它，它也不能很快就把我的血条咬没，应该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而且你之前也教了我怎么用技能，怎么趁机吃药补血，我应该还是可以的。」 司卿听后才反应过来。 「对啊！你现在是一身神装啊，肯定是不怕那条蛇的。」 也许是因为晏明煦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弱的形象，导致司卿几乎都忘了，对方身上这一身装备是花了很多钱买来的。 别的不说，这血量就够厚。 那巨蟒其实不是攻击力低，而是因为晏明煦的血条太厚，所以在他看来就会自然地认为巨蟒的攻击不值一提了。 想到这，司卿忽然觉得让对方去引开巨蟒似乎还挺靠谱。 毕竟就算晏明煦一直站在那里不动，那巨蟒想要把他的血条弄没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更别说他还能中途嗑药补血了。 于是权衡了一下之后，司卿点点头。 「行，那就你去引开它。」 为了保险，司卿说着就打开自己的背包空间，从里面拿出了一整组的大药，专门加血的那种。 「这些药你拿着，掉血了就吃，别省着，只要别出意外就行。」 毕竟要是有什么意外，晏明煦可能要直接去地府，那到时候司卿一个人，肯定的没办法完成任务的。 晏明煦接过司卿手中的药，只说了句「师父放心」。 他也实在是因为才玩游戏，所以根本不知道司卿给他的这些药有多珍贵。 因为这一组血药是只有制药修到大宗师后才能做出来，而本服内修到大宗师的玩家只有一个人。 别人想要买这药都不一定买得到，更别说是这么一整组了。 但晏明煦不知道，所以他也没在意。 把药放进自己的背包后，晏明煦就照着司卿的话，小心的从蹲着的地方出去，然后直奔那条盘旋着的巨蟒去。 他一路是小跑着去的，因此很快就引起了巨蟒的注意。 那巨蟒本身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毕竟雾鸦山上终年积雪，一般的蛇估计早就冬眠了，它虽修炼了这么多年，但也还是保留这蛇的习性，只是不会真的睡去而已。 毕竟这雾鸦雪莲对它来说极为重要，所以它日復一日地守在这里，不叫任何人触碰。 因此当晏明煦靠近时，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然后勐地昂起头，看向晏明煦的方向，然后一下一下地吐着蛇信子，显然很生气，在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了。 然而晏明煦的目的就是引开它，因此并没有被它吓住。 在即将靠近时，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跃到巨蟒头顶，接着做出要去触碰雪莲的动作。 巨蟒见了勐然抬头张口往他那里攻击，似乎想照着以前的经验将他一口吞入腹中。 然而这次它却没能成功，晏明煦身姿轻盈地躲开了它的攻击，接着一再地试图靠近雪莲。 几个回合下来，巨蟒显然被晏明煦激怒。 它不再跟之前一样，一直盘旋着护着雪莲了，而是一心想要将晏明煦吃掉。 第38页 而晏明煦记着司卿的话，一步步把巨蟒从这里引开，巨蟒就这样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不远处的司卿一直在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巨蟒被晏明煦引走，她连忙起身，接着大轻功飞了两下，最终停在雪莲旁边。 此时的她甚至没心思去欣赏那雪莲长什么样，而是一伸手，直接把雪莲摘了下来。 正当她以为得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晏明煦的叫声。 「师父！」 她顿时以为是那条巨蟒发现了雪莲被摘追回来了，就打算带着雪莲先熘。 结果她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叫晏明煦赶紧跑，就发现了来的路上只有对方一人，身后并没有追逐的巨蟒。 她顿时一怔。 「你……你把那条巨蟒带哪去了？」 不会是跑得太快，那巨蟒被绕晕了吧？ 晏明煦听了她的话后，先是嘆了口气，接着有些犹豫地开口：「师父，那条巨蟒……」 「怎么了？」 看着他这样，司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条巨蟒……死了。」 司卿：？？ 啥？？？？ 死了？！ 司卿有些震惊。 「你把它杀了？？」 她记得提醒过对方，不要动手来着。 晏明煦连忙摇头。 「不是我，是别人。」 别人？ 司卿一愣，正要开口问，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忽然想起。 「哎呀，雪莲怎么被人摘走了？」 第21章 单挑一剑毙命。 听到这句话, 司卿才明白晏明煦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敢情刚才晏明煦把巨蟒引走了，而这些人却趁着机会把巨蟒杀了。 然后就赶着来想要摘走雾鸦雪莲。 司卿看着晏明煦身后的几个人，四男一女，一共五个人。各个都身穿最新时装, 手中拿着各自门派的武器。 显然是来做成就任务的。 虽然说成就任务名字是「孤身英雄」, 但实际操作中并不要求这么严格。 玩家可以一个人杀死巨蟒, 也可以多人组队一起把巨蟒杀死, 这样就可以共享任务成果。 所以这几个人应该是组了队一起把这条巨蟒杀了, 然后想来摘走雪莲的。 毕竟这雪莲也是能共享的。 只要一个人摘走了, 其他人也能获得任务完成的共享。 然而这几个人没想到, 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 雪莲已经被人摘走了。 司卿也没想到, 她费了半天功夫, 让晏明煦把巨蟒引走，就是为了能完成任务, 结果这么短的时间里，巨蟒居然被这些人给杀了。 看着手里的雪莲, 司卿突然觉得有些生气。 做个隐藏任务就这么难吗！ 上次是顺娘被杀, 这次是巨蟒被杀。 总之就是不能让她好好完成任务。 但事已至此，她再怎么想也没用。 巨蟒已经被杀，她的任务一时间完不成了，留着这雪莲也没用。 司卿想的是，既然这几个人是来做成就任务的，那她干脆把雪莲给他们算了。 虽然她有点生气。 但毕竟这几个人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再加上不过半小时后巨蟒和雪莲都会再次刷新，她等等也行。 于是她手中拿着雪莲，正打算开口, 然后那几个人的话，就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那五个人，显然是看见了司卿手中的雪莲，然后刚才说话的那个妹子，用自己娇滴滴的声音，有些蛮横地开口。 「喂，把雪莲给我们！」 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娇柔，就连这样蛮横听上去也显得十分可爱。 但这话听在司卿耳中就是是另一回事了。 她手下一动，把原本准备交出的雪莲直接收回了自己的背包空间内，然后也不理会对面的几人，直接走到晏明煦跟前。 「走吧，等会儿再来。」 说着就要离开。 而晏明煦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他也跟在司卿后面，打算离开这里。 但那几个人却并不打算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等等！」那个妹子又开口，「你是听不懂话吗，我叫你把雪莲给我们！」 她说着还抬头，看了眼对方的头顶，然后看见了对方的名字。 司卿。 她于是叫了一声。 「司卿，你站住！」 司卿这才顿住脚步。 她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几个人。 「我只听得懂人话。」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那几个人激怒了。 「你他妈说什么呢？！」 站在那个妹子后面的一个男玩家大声开口，显然很生气。 而一旁的几个人也是对着司卿怒目而视。 司卿却并不慌张，她徐徐道：「我说的是人话。」 言下之意，就是对面几个说的不是人话。 这一下子就让几人更加恼怒了。 这一恼怒，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只剩动手了。 因此下一秒，几个人直接把手中的武器拿着，都愤怒地看着司卿。 「你不把雪莲给我们就算了，还直接骂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了！」 说这话的是另一个男玩家，他和司卿一样是个夙阳，因此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第39页 他这话显然是代表了他们几个人，因为这话说完后，其他人的表情变得和他一样，似乎都想赶紧把司卿杀了，然后把雪莲抢过来。 司卿见状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应该都是pvx的成就党吧？」她说了句。 「是不是关你什么事？！」 那些人显然把司卿的话当成了害怕的示弱，因此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一点。 而司卿却笑了。 因为只有pvx的成就党，才会从来不关注切磋排行榜，不会认识她。 她掌心一翻，通体莹蓝的霜玄剑就出现在她手中。 「想从我这里抢雪莲？」她挑眉，「那你们可以试试。」 说着她往前一步，把晏明煦挡在身后。 晏明煦见状一怔，下意识想要抽出剑来帮她，却被她拦了一下。 「你不想学怎么连招？在旁边看着就行。」 她话说得十分平常，显然没把对面的几个人放在心上。而那几个人见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说出这话，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高级木桩在教自己徒弟，于是一个个都按捺不住了，提起手中的武器就向司卿冲来。 然后全都被司卿一剑毙命，无一例外。 那个夙阳是活着的最后一个。 他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都倒在司卿的剑下，不可置信的同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虽然是个pvx，从不参与pvp的事情，但在进了夙阳这个门派后，也经常在门派频道看同门提起一个人。 那是个玩家，据说操作很牛逼，在野外可以以一敌十的那种，而且常年开着屠杀模式，本服里单挑能打过她的人还没出现。 那时候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此没有记住那个玩家的名字，但他隐约却记住了一句话，就是那个玩家有一把全区全服独有的剑。 据说通体莹蓝，剑格凌冽，通身如冰。 如果说刚才看到司卿手中的剑时，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现在突然想起这事的他，才勐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之前门派里一再提起的那个玩家。 而他们这几个人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 就是在挑衅了司卿之后，还妄图以多欺少，把对方杀死然后抢走雾鸦雪莲。 而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玩家到底有多可怕。 他们甚至连对方怎么出招的都没看明白，下一秒却直接被一剑毙命。 在倒在地上，世界一片灰白的时候，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下次看到司卿这个女人一定要绕道走。 在把这几人都解决了之后，司卿才收回霜玄剑，心里的那口气也才稍微顺了点。 「师父。」站在她身后的晏明煦再一次见证了她的能力，才意识到他这个师父，到底有多强大。 「嗯？」司卿侧过头应了声。 「你好厉害。」 司卿听后一笑。 「可以，会说话。」 她说着低了低头，看着眼前几人还没消失的尸体。 「你以后也可以。」 这么几天的教学，司卿发现自己这个徒弟天赋还挺高的。 换句话来说，应该是理解能力很高。 虽然他自己说的，不怎么爱和别人沟通，但在学东西这方面，真的是很快。 所以司卿完全有信心，对方如果好好跟着她学，以后肯定在pvp这上面有另一番造诣。 两人说了几句后，晏明煦就问司卿现在怎么办？ 他是知道这个任务的，任务要求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要把雪莲摘到，巨蟒还不能死，否则就会判定为任务失败。 司卿原本想说在这里等着，等会刷新了再说，结果还没开口，忽然就发现任务面板的任务要求变了。 原本是要她在巨蟒不死的情况下带走雪莲，但现在巨蟒已经被刚才几个人杀了，司卿还以为任务要失败了，结果上面的任务要求改成了——去查看巨蟒的尸体。 司卿一下子意识到不对。 「刚才那巨蟒在哪里被杀死的？」她问道。 晏明煦听了她的话一怔，接着马上回答：「就在前面不远，我刚才带着那巨蟒没走多远，就碰到那些人了。」 他告诉司卿，那些人看到巨蟒追着他时，就直接出手把巨蟒击伤。 那时候晏明煦还以为那几个人是在帮他，还特意开口感谢，然后让他们不要把巨蟒杀死。 结果那几个人完全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就用技能杀死了巨蟒，接着就往司卿这边来了。 「我那时候急着找你，也没去看那巨蟒的情况。」晏明煦最后说了句。 司卿闻言略一点头，接着就让晏明煦带她去她那个巨蟒尸体的位置。 两人到了之后，一下子就看见了那巨蟒躺在地上的尸体。 巨蟒身长极大，不盘旋起来时整个蛇身蜿蜒很长一段路，由于通身银白，不仔细看，仿佛就和地上的积雪融为了一体。 而先前血红一片的双目，现在也已经完全闭上，只有那条极红极长的蛇信子从它的口中漏出，垂落在一片雪白的积雪上。 它身体腹部一块，有很多血迹流出，染红了剩下的雪地。 显然是刚才那几个人造成的伤口。 司卿一路走到这条巨蟒身边，接着蹲下。 她看着巨蟒半晌，自己又沉吟了半晌。 第40页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任务面板的要求。 最终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从背包空间中拿出那株之前被她收进去的雪莲，然后用手掰开巨蟒硕大的巨口。 把雾鸦雪莲塞了进去。 「师父，你怎么？！」身后的晏明煦见状怔住了。 他记得这雪莲是要用来拿去给顺娘的，所以他无法理解司卿的行为。 但司卿却没有跟他解释，只是在把雪莲塞进巨蟒的口中后，就直接站起身。 然后一双眸紧紧定在巨蟒身上。 晏明煦不知道司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显然司卿不会告诉他，因此他也只能跟对方一样，站在这儿，看着那条原本已经没了气息的巨蟒。 正在晏明煦满腹疑问时，那条已经气绝的巨蟒却忽然动了动，接着在晏明煦没反应过来时，它身上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癒合，不过几秒钟就彻底看不见伤口的存在。 紧接着，那条巨蟒身上也忽然笼罩了一层强烈的光，在光线的包裹之下，巨蟒忽然慢慢腾空升起，最终在到底一定高度后，忽然天际暗了下来，浓云密布，紧接着暗紫色的轰雷在天际乍响，雷声轰鸣。 这时，一道紫雷勐地倾下而下，向那巨蟒噼去，那巨蟒却不闪不躲，直直迎了上去。 第22章 更新玩家司卿触发新资料片。…… 之前说过, 雾鸦山很少有玩家踏足，毕竟这上面也没什么东西。 除了一条巨蟒，和雾鸦雪莲。 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成就党做成就用，别的玩家没事的时候可能会飞上来截图拍拍照, 其它时候这上面时常都是一片冷寂, 空无一人。 和山顶的寂寥不同, 雾鸦山脚是一个周常任务完成的地方, 因此这里经常都是玩家齐聚, 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原本这些玩家都在完成周常任务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天际的日光就暗了下来, 原本还无云的天空一下子浓云密布, 就在大家都以为是游戏的日夜系统在交替时, 天际暗云滚滚和隐在浓云中的惊雷却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天怎么忽然就暗下来了？」有玩家下意识地问了句。 「就是啊，游戏的生态系统什么时候做的这么好了, 还是说是今天维护突然改的？」旁边又有玩家说了句，但很快被别人反驳了。 「不可能。就这游戏的尿性, 要是真的把日夜交替系统改了, 那肯定要发公告吹一波啊，但是今天的更新公告里明明就没提到这个事。」 被这玩家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也反应过来。 「这就奇怪了，我刚看了眼游戏的时间，按照游戏设定，现在正是亥时初刻，按理来说不会现在就天黑啊。……而且你们看，这天好像不是自然暗下来的，这些黑云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 一下子就把天边全遮住了，刚才还是大太阳呢。」 这话一说完，忽然有人一拍脑门。 「我知道了！」那个玩家指着天边在黑云中隐隐闪现的惊雷，「这必定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吧！修真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修成正果的时候就会有天雷出现……」 「得了吧！」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这游戏又没有修仙玩法，连门派都只能在人族里面选，哪来的渡劫？」 「嘿，你还别不乐意。」先前那个玩家道，「你看这样子难道不像吗，说不定是游戏的新玩法呢？之前不是一直传言说要出新门派了，我觉得八成就是。」 一群玩家聚在一起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连周常都不做了，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天边的情况。 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群玩家看见一条庞然大物不知从哪里腾空而起，直直朝天上飞去，接着一直在浓云中隐现的惊雷轰鸣一声，下一秒落了下来，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卧槽！」有人惊唿一声，「打雷了，我不会被噼死吧！」 然后就遭到了身边人的吐槽：「这雷又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做了亏心事吗？还怕被雷噼？」 少部分人在惊愕地吐槽，而大部分人却在认真看着天边的情况。 只见天际的紫雷轰鸣，直直地朝那庞然大物落下，而那大物不仅不闪躲，反而径直迎了上去，很快惊雷噼过，原本一直上升的大物似乎被重创，在空中停滞下来。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道悽厉的叫声。 令人头皮发麻。 很快，天际的第二道紫雷也落了下来，比起上一次，这次的雷显然要粗上许多。那道惊雷和先前一样，朝着天边的那道庞然大物噼去，落下消失之后，山脚下的玩家都看见了那条原本还停滞在半空中的庞然大物忽然似乎支持不住一般直直往下坠。 不一会儿就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两秒后，仿佛轻微地震一样的震动传来，让所有玩家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地震了吗？！」 「我靠，我就玩个游戏，怎么整的这么吓人？」 「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一团乱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东西看着特别像山顶那条大蛇啊！就是那日日夜夜都守着雪莲的那条，可以做成就任务的那条蛇啊！」 被这么一说，有好些玩家忽然也反应过来。 「对啊，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卧槽，那刚才……」 第41页 「刚才不会就是那条大蛇在渡劫吧？！」 在一片混乱中，天际的浓云并没有散去，反而愈发聚集，而云层中暗紫闪现，暗流涌动，那些云层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缓流动着，而中间时不时有白光夹杂着灰紫闪烁着，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经过一小段时间后，云层似乎蓄力完成，白光混杂着暗紫环聚成一道比之前两次都更加粗壮而可怕的惊雷，隐隐乍现，最终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勐地再次落下。 这回的雷不知落在了哪里，因为先前那条巨蟒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而失败了，这道惊雷虽然看着比之前都唬人，可降下后却没激起什么水花，在山顶处一闪而过后，就再也看不见。 而随着这道惊雷落下后，原本黑云压城的天际也逐渐消散开来，浓云一点点散开，被遮住的阳光缓缓露出，不一会儿就重现光芒。 一切都恢復了先前的平静。 可山下原来在做周常的玩家却都平静不下来了。 大家都还记着刚才的事情，全都聚在一起讨论是不是那条大蛇渡劫失败了。 而世界频道也早就炸了，都在问刚才在雾鸦山这边的人是什么情况。 甚至有人去戳了客服，或者去官博上去找了游戏官方询问情况。 就在所有玩家都在奇怪的时候，又一道巨吼响起，震天动地。 ——那是龙啸。 「沃日，我没听错吧，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有玩家不可置信地大叫了一声，接着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条尖皮鳞甲、腹若巨蟒的五爪巨龙忽地腾空升起，在空中盘旋。它身量巨大，遮天蔽日，盘旋起来之时，先前因浓云散去而显出的日光再次隐匿起来。 「我靠真是龙啊！」 所有在雾鸦山下的玩家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地在这里见到以前游戏从没出现过的生物。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再次炸开了。 所有人都在讨论，在惊讶，然后盯着那条巨龙。 而收到了自己亲友在前线发来的最新消息，别的原本不在雾鸦山的玩家也源源不断地赶来，短短的时间之中，一个小小的山脚被玩家围满了。 有些玩家在忙着拍照截图，想着回头下了游戏去跟自己朋友吹。 而多数玩家都在关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在问了客服，客服说暂时不清楚，要去询问公司后。 这些玩家就更好奇了。 与此同时，游戏的官微下面都已经爆了，玩家都在留言问发生了什么。 然而官方一直安静如鸡。 除了客服会回答一句「暂时不清楚具体情况」外，整个官方都意外地安静，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而游戏内，那条巨龙已经不停留在空中，而是慢慢降了下去。 此时的雾鸦山顶早已经被好事的玩家围住了。 这些都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然而他们没能看到巨龙落下的一幕。那条巨龙在落到一定高度后便将盘旋起来的身子展开，巨大的身体舒展，带翼之尾扫过，差点将站在山顶的人都全部扫下去。 巨龙没再动，只是保持着舒展的状态悬在了半空中，遮住了一半日光。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有人眼尖地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条龙的身上是不是有人！」 不叫倒好，这一叫把所有在山顶的人的眼神都叫了过来，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顺着那个人的声音往巨龙身上看去。 然后忽然发现，这条巨龙身上，似乎真的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让这些玩家再一次惊呆了。 「我……去。」他们盯着那巨龙上面若隐若现的人影，「这龙该不会是哪个玩家的坐骑吧？」 这话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刚才还在想着巨龙怎么回事的玩家一下子都如醍醐灌顶，都开始思考这话的可能性。 而就在他们在左右猜测的同时，世界频道一条官方公告忽然刷新出现。 gm公告：玩家「司卿」意外触发【灵蟒化龙】任务，完成新资料片前置关键剧情，奖励坐骑「灵龙」。另外，伺服器将于十分钟后开启强制维护，更新大型新资料片「神龙现世」，具体维护结束时间待定，届时将在官方微博通知，请玩家注意游戏时间，及时下线，以免造成不必要损失。 这条公告每隔一分钟就会出现一次，同时以滚动的形式一直提醒着所有玩家。 而世界频道在短暂的寂静之后，轰然爆开。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新资料片！！！】 【那条龙真他妈是坐骑啊卧槽！】 【我说了是渡劫吧！我还说了肯定是有新资料片，你们都不信我！】 【信了信了，现在信了，老哥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等等，你们没人注意到吗，那条巨蟒化龙最后变成了坐骑，而坐骑的主人是司卿啊！！】 【……】 【靠！】 【怎么又是司卿！这女人能打就算了，现在还特么有了条龙当坐骑！有没有天理！】 【我酸了我酸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口里恰着柠檬！】 就在世界频道和雾鸦山这边玩家在疯狂吐槽的时候，骑在龙背上的司卿却在跟自己的便宜徒弟解释着系统强制维护的事。 第42页 「明煦，真的要下线了，不然你会被强制离线的。」 晏明煦和司卿一样坐在龙背上，但他的面色却并不高兴。 「这才维护完，怎么又维护？」 他虽然是个萌新，但也知道周三是例行维护，没理由刚维护完又维护的。 司卿见他还是不理解游戏要维护更新新资料片的事，于是耐着性子跟他又解释了一遍。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下线，因为游戏……」 「我知道。」晏明煦有些闷闷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低低地开口，「可是我们明明才上线见面不久。」 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又要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这，晏明煦就情绪无比低落。 他不想知道游戏有什么维护，也对什么龙不感兴趣，更不在乎新资料片更新的内容。 他只想和司卿在一起。 第23章 亲妈她回来两天，被念叨了两天。…… 司卿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一下子怔住。 她看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因为能坐在龙背上而感到高兴。 明明刚才巨蟒化龙后，她带着对方一跃跳上龙背上，对方还显得十分新奇, 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那时候她还跟晏明煦解释了自己任务面板上要求的改变。 原来是她看了任务面板脑子里忽然跳出了新的想法, 就尝试给已经死了的巨蟒餵了雪莲, 谁知道巨蟒竟然被雪莲救活, 还因此得了渡劫的机会。 正是因为渡劫成功, 所以巨蟒化龙。 至于这巨龙最后会成为她的坐骑, 这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 她还因此成为了开启新资料片的那个人。 在看到游戏的公告之后, 她就把这些跟晏明煦说了。 原本以为晏明煦很高兴和她一样见证了游戏的巨大歷史变迁, 谁知道对方在听到强制维护, 所有人都要下线之后，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他似乎, 很不想下线。 也好像很不想离开她。 回过神来后，司卿看着对方清隽的面容, 忽然笑了笑。 「放心吧, 游戏维护应该不会很长。」她道，「毕竟是突发的新资料片，应该会先进行一个小型的更新，等到周五维护时再大更。」 「……真的？」晏明煦听后有些犹豫地开口。 司卿点头：「肯定是的，你放心吧。」 「那、那我……」 「听我的，先下线。」司卿说着摸了摸身下的巨龙鳞片，「等维护更新好了你再上线，你师父我就骑着这条巨龙带你到处去逛逛，今天就不学技能了, 也算是庆祝一下。」 至于任务的事…… 早在巨蟒化龙的时候，司卿的任务就已经显示完成了。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她触发的隐藏任务，和之前别人触发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任务。 也难怪她一直找不到攻略，也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做。 而听了她的话后，心情低落的晏明煦才算是稍稍缓了过来。 「那好！」他看着司卿的双眸，认真道，「既然师父你这么说了，我现在就下线，等我再上线的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看风景！」 见终于说动他了，司卿赶紧点头。 「放心吧，你师父我说话算话！」 然后司卿就翻车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下线，再次上线就是一周之后了。 而那时抱着内疚的心情上线的她，却见到了自己徒弟癫狂的一面。 . 司卿活了二十七岁，这么多年来都独立习惯了，做什么事基本都是自己解决，能不靠父母就不靠父母。 小时候读书有做不出来的题就自己想，自己解，实在做不出来的就去问老师，总之不会给自己父母添麻烦。 大学毕业之后就更是这样了，她在大学的时候就自己干兼职，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更不说大学毕业之后靠着自己的努力买了房和车，还开了自己的茶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司卿的父母几乎都不怎么管过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懂事省心，不会让他们多操心。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问题还是会逐渐暴露出来。 以前觉得自己女儿独立是件好事，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不会吃亏。 可现在两个老人却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司卿的母亲。 因为这时候他们就发现了，自己女儿过于独立，想法过于自主，反而他们的话都不怎么听了。 别的也就算了，但唯一一件始终过不去的，就是司卿的终身大事。 「过年那会儿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司卿家中，她坐在客厅里，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双目合着，唇角紧抿，眉心还皱得死紧，显然是不想听自己母亲念叨。 但没办法，躲又躲不过。 她的对面就是自己的母亲。 司母看着司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过年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今年过年一定带个对象回来，结果呢？」 司卿无奈地开口：「妈，这不是还没到过年吗，这才六月……」 「六月怎么了？」司母打断她的话，「这都过去半年了，你这一点苗头都没有，我还不知道你，到时候过年又会想尽办法来骗我和你爸了。」 第43页 「不是，妈我都告诉过你了，有些事不能着急，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你还跟我说缘分？」司母道，「你以为你不在家里住我就不知道你的情况了？我都打电话问了燕燕了，她跟我说你一天天的也不去店里，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是打游戏就是睡觉。」 司卿：？？？ 这咋还带打小报告的？ 「怎么？打游戏就能找着对象是吗？上大学那会儿你打游戏就算了，我也不管你，现在你出社会了，你还打游戏……」 司卿不满：「打游戏怎么了嘛，也没耽误我挣钱。」 司母恨铁不成钢：「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别的不说，就说你天天熬夜打游戏，你身体是不要了吗？就不怕哪天半夜就猝死了？」 听到自己母亲终于不再纠结对象的事，司卿连忙道：「好好好，听您的，我以后一定少打游戏，不熬夜打游戏！」 她就指望着自己这个妈不要再提起对象的事。 自从她前两天被夺命连环call三令五申地要求回家后，她这耳根子就再没清净过，每天一睡醒就听到自己母亲在耳边念叨着。 不是说她睡懒觉，就是说她熬夜。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她没对象的事。 每次提起这事时，她就想着岔开话题，然而都不成功。 她爸倒还好，只是偶尔说一句她不能再这样日夜颠倒地过日子了。但她妈就不一样了，一天天的，就在她跟前念叨着，快把她念疯了。 「你说你都回来两天了，也不知道出去串个门。」司母看着司卿道，「楼下杜阿姨今早上还跟我问起你，你也不知道去看看人家。」 司卿：「这怎么还怪我了！这不是你这两天都不让我出门吗？」 司卿自从回来了之后，她妈就把她关在家里，整天就叨叨叨，她想出门喘口气都不让，这会儿又怪她不出去串门。 「少贫嘴。」司母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到厨房里拿出一袋东西，「这是之前我答应人杜阿姨要给的豆角，我自己种的，她说了好久叫我给她了，你现在拿这些下去跟她打声招唿。」 说着把豆角塞进司卿手中。 司卿看着手中的东西，嘆了口气，接着认命地起身，走到门口时就听到身后老妈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就穿这样去？」 司卿闻言低头看了下自己。 一身浅紫色长裙，外套着一件米色针织衫，原本在家穿的拖鞋正打算换成外出的鞋子。 「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她觉得自己没穿的很失礼啊，也不是穿睡衣去找杜阿姨。 司母见状便道：「好歹这么久没见了，你穿这么随意不是给我丢人吗？」 「诶怎么就丢人了，我在家不是都这么穿的吗？」 「你等等，我昨天出门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你换身再去。」司母说着就转身往房间内走去，谁知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屋门被关上的声音，于是连忙跑出来。 一看才发现司卿早就提着豆角熘出去了。 「这孩子！」她看着被关上大门念叨了句，「好歹把头髮收拾一下，乱糟糟的，等会怎么跟人家小杜见面。」 这边司卿手中拿着豆角一路跑到楼道。 杜阿姨就在她家下面两层，走楼梯一会儿就到了，等电梯还要等半天，于是她选择了走楼梯。 结果刚到了对方家门口，还没敲门忽然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好。」 司卿顿了顿，然后下意识转身。 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长相温和俊朗身穿浅灰外套的男人。 司卿听到了刚才对方开口叫她，于是在脑中想了想，没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人，正奇怪对方为什么突然叫她，结果就听到对方又开口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司卿：？ 她也想知道对方有什么事，怎么倒先问上她了。 但毕竟是对方先问的，于是司卿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我是来给杜阿姨送豆角的，我妈叫我拿来的。你……」 「哦，你是司卿吧？」 正当司卿打算问对方的身份时，对方却先叫出了司卿的名字。 这让司卿一懵。 「你认识我？」 男人笑了笑。 「姑姑早上出去了，特意跟我交代说今天楼上阿姨会送豆角了，叫我在家里等着。」 他虽然没正面回答司卿的话，但司卿一句就听出来了。 「是杜阿姨说今天我会来送豆角？」 男人点头。 「姑姑说，今天楼上阿姨家有个女儿，名字叫司卿，今天会来送东西，但是姑姑临时有点事出去了，所以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在家里等着，免得叫你跑了个空。」 听了对方的话，又想起自己老妈在她出门前说的话，司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难怪就是个豆角而已，自己不送非要让她来送，还嫌她衣服穿得随便，要她换衣服。敢情这一开始送豆角就不是真正的目的，她老妈就是为了让她来见这个杜阿姨的侄子！ 想到这司卿就无语。 果然还是退休太闲了，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那什么。」司卿看向对方，「这豆角你拿着。」 她把手中的一袋豆角直接塞到对方怀中。 第44页 「我还有事，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连寒暄都顾不上，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诶？」男人因为她这样果断的动作有些怔住，下意识叫住了她，「你不进来坐坐吗？」 「不坐了不坐了。」司卿摆摆手，倒也没回头，「今天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事，下次见面再好好聊。」 说着就加快步子往回走去，倒是留下男人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前方越走越快最终绕到拐角处消失的人影，杜梓峻最终低头，视线落到了手中的豆角上面。 他想到自家姑姑出门前说的话。 「司家那个小姑娘特别优秀，人漂亮不说，能力还强，听得说自己在隔壁市经营了家茶馆，你这回来姑姑这里这几天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争取把这终身大事解决了，这样你爸妈也能少操点心。」 手中的豆角似乎还带着对方的余温，想到对方精緻的眉眼和离开前眼中隐约浮现的牴触，杜梓峻好半天后，忽然唇角一勾，轻轻笑了笑。 司卿回到家后就被自己老妈逮着追问。 先是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接着又问她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司卿由此更确认了这一切都是她老妈事先就安排好的。 然后她就以极其敷衍态度把她老妈给打发了，结果果不其然收穫了自家老妈的白眼。 「就知道你不会上心！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也不知让我跟你爸省省心，一天天的……诶你去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把房门关上后，司卿直接往床上一趟，选择性无视了自己老妈的念叨。 然后拿出手机，找到吕燕燕的微信。 这傢伙，居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跟她妈妈打小报告，害得她这两天天天被念叨！ 是时候让她也感受一下什么叫老闆的怒火了！ 司卿这边在家里过得如坐针毡，另一边的另一个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 晏家，原本就没多少人的房子中愈发显得寂静，来来去去做事的佣人都尽量放轻了手中的动作，生怕发出大的动静。 晏母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双眼一直盯着上面。 她的面色十分憔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眼皮略微有些浮肿，眼眶内一片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夫人。」刚还在厨房忙活的林嫂手中端着一碗汤走了出来，「您先喝点汤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林嫂说着，把手中的瓷碗递给对方，可对方并未接过，只是摇了摇头。 「再等等吧，我现在没心情喝。」 晏母说话时，双眼一直看着楼梯上方，眼中透露出浓厚的忧愁和难过。 「明煦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连送去的水也不喝，无论我怎么敲门他都不说话……」 晏母说着，声音又变得哽咽起来。 「他明明这段时间又刚刚好起来了，怎么突然又成了这样了？」 林嫂连忙安慰：「夫人别担心，这不是医生已经来了吗，少爷既然愿意让医生进房间，证明还是没这么严重的。等医生和少爷再好好沟通，应该就会好起来的。」 晏母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服自己。 「希望是这样。」 林嫂站在一旁，看着她忧愁的神情，心中也嘆了口气，正打算再次开口时，就听到二楼忽然一阵混乱，接着原先去了晏明煦房间中的那个医生的惊唿声响起。 「晏明煦，你疯了吗？！」 这一声让晏母整个人都一惊，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就连忙往楼上跑去，因为速度过快，中途还差点摔倒，幸亏伸手抓住了扶手。 当她步履匆匆地跑到二楼尽头的房间，都来不及反应，也顾不得打开房门会让自己儿子不高兴，她一把把原本紧闭的房门推开。 医生的惊唿声，和里面的情况同时让她怔住。 「晏明煦你住手！」 「明煦——！」晏母大喊一声，往前冲去。 第24章 自损他仿佛疯了一样。 晏母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进来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自己儿子在用力往游戏舱上撞。 原本上来给晏明煦做心理辅导的医生站在一旁，显然也是被这突然的情况惊住了。 回过神来后，晏母却因为心急在他之前赶到了晏明煦跟前。 「明煦！」晏母勐地蹲下来，一把抱住了一直在往游戏舱上撞的人, 「明煦你怎么了, 你不要这样！」 她紧紧抱着晏明煦, 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 可完全没用。 晏明煦虽然看着瘦弱, 但骨子里却有惊人的力气。在被自己母亲抱住后, 他挣扎得更厉害, 并且在挣脱无果后, 干脆就着对方抱住他的手, 再次往外表坚固的游戏舱上撞去。 「明煦——！」 虽然此时房间内昏暗无比, 但接着唯一的一点灯光, 晏母却清楚看见了游戏舱外的那些血迹。 显然是晏明煦的头撞击留下的。 晏母拦不住他，只能求助医生。 好在医生是个成年男人, 且迅速反应了过来，接着和晏母一起把癫狂的晏明煦控制了下来。 「司卿, 司卿……」 在被压着按在床上时, 晏明煦的口中还在喃喃念着。 他的双目眼神涣散，额头上刚才撞游戏舱留下的血迹在一点点往下流着，过长的刘海黏在苍白的脸上，血迹和泪水交杂在一起，看着十分骇人。 第45页 晏母见状先是替他小心擦去脸上的狼狈，正打算问医生时，就见刚刚安静下来的晏明煦忽然又变得暴躁起来。 「啊——！」 他大喊了一声，接着勐地用力，推开了坐在床边的晏母, 整个人翻身下床往游戏舱跑去。 晏明煦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晏母和医生都没反应过来。 就当晏母下意识惊唿一声，以为他又要像刚才一样撞上游戏舱时，却忽然看见对方的步子顿了顿，接着整个人轰然倒下。 之后晏母才知道，原来医生在最开始进来时就发现了晏明煦不对的情况，因此趁着对方还正常时就给对方吃了镇静的药。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药效正好发作。 在小心地把自己儿子重新放上床后，又看着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离开房间后晏母才问了对方的情况。 「晏夫人，明煦这个情况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两人坐在楼下的客厅中，医生看着晏母急切的神情，有些犹疑。 而晏母见状就更心急了。 「医生，明煦到底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子，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说他已经好转了吗？」 医生想了想，接着道：「确实是开始好转了，但……但照今天的情况看来，事情也不是这么乐观的。」 他于是告诉了晏母刚才在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刚进房间的时候晏明煦还相对正常，只是整个人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自己的膝头靠着游戏舱。那时候医生和他说了几句话，对方都没回应，只是自己念叨着什么。 直到医生提出说让他离开游戏舱跟以前一样去桌前沟通。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他，让原本还相对平静的晏明煦一下子变得暴躁起来。 「明煦突然就喊了句什么，接着就开始往游戏舱上撞，我当时惊住了，回过神来时拉了他一把，结果他反应很激烈，再后来就是夫人您上来了。」医生说完自己想了想，接着道，「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玩游戏的，可能是把我让他离开游戏舱的话当成了阻挡他玩游戏的意思，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晏母听完忙道：「可是我们从来没阻止过他玩游戏，都是他想玩就玩的。」 不仅如此，在发现了晏明煦开始玩游戏后反而逐渐开始好转时，晏母就更加不会去阻止对方了。 甚至还感谢游戏。 医生沉吟了半晌。 「晏夫人，我想问一句，您听过『司卿』这个名字吗？」 司卿？ 晏母一怔。 「怎、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我和明煦沟通的时候，他虽然没理我，但是口中却一直念着这两个字，尤其是在做出自残举动的时候，他叫两个字叫的次数更多。」 医生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人名，所以只能来问问晏母。 巧的是，晏母还真知道。 「我认识这个姑娘。」晏母道，「她前段时间还来过一次。」 晏母于是把怎么和司卿认识的，对方上次来的情况说了一下。 「等等。」医生似乎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您的意思是，上回司卿来的时候，就是明煦尝试出门的时候？」 晏母原本还没想到这里，被对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确实是这样。 「医生。」她勐地看向对方，「这、这是不是代表……」 她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没敢问出来，因为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但医生却比她直接得多。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明煦应该是认识这个司卿的，而且很可能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医生告诉晏母，因为晏明煦已经很久没离开过房间了，更不谈离开家里，而且他自己没有手机，唯一能和外界沟通联繫的就是游戏。 而上回晏明煦病情反覆刚好是司卿来晏宅上门拜访时。 按照晏明煦的性格，只有在看不见对方的时候才会这样，而那时司卿上门就没办法上游戏，所以那天的上午，晏明煦才会又变得跟以前一样。 但司卿离开之后，对方却尝试离开房间。虽然最后失败了，但这已经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了。 更不用说在那之后，晏明煦也没再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癫狂的情况。 唯一的解释，就是司卿应该有什么事情，这两天没上游戏。 听到这，晏母竟然也没认真思考医生的判断到底靠不靠谱，就连忙拿出了手机，给司卿打了个电话。 她倒也没直接问，只是提了句上回两人约好的再次上门拜访的事，然后就听见了对方说的话。 「阿姨，我这两天刚好回老家陪爸妈了，等过几天我回来了一定再来看您。」 原本这时候晏母应该寒暄两句就挂了的，但她突然又多问了句。 「小卿，你平常玩游戏吗？」 这话脱口而出后，晏母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正后悔呢，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司卿也没想到这大客户居然会突然问这样的话。 刚好这时候房间外传来她妈的声音。 「你这次回去了不要再天天打游戏了，说都说不听……」 再结合刚才大客户的问题，司卿一时间突然有了种自己又多了个妈的错觉。 「小卿，阿姨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你觉得不好回答就算了……」 第46页 这时，电话那头晏母的声音传来，司卿一下子回过神来。 「阿姨您别多想。」她于是道，「我这刚才突然有点事才忘记回復您了。您刚才问我玩游戏是吧？我……我有时候会玩，不过这次会老家了，暂时没时间，所以这几天就没玩了。」 这边的晏母听到她说的话后，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一紧，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她深吸口气，把自己心里翻腾的思绪都压下去，然后强忍着和对方又说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这下她终于确定了。 自己儿子不仅认识司卿，而且对他来说，司卿是那个能让他病情好转甚至恢復的关键之人。 晏母突然就觉得，一切似乎有了希望。 然后下一秒，医生的话就让她回到了现实。 「晏夫人，是这样的，虽然这个司卿能够让明煦的病情稳定，但……」 「但是什么？」见对方犹豫，晏母连忙问道。 「对于明煦来说，司卿虽然会是他最好的稳定剂，可是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比如对方不能在明煦身边，那明煦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差。今天的事就是个例子。」 「那……」晏母霎时间冷静下来了，然后她尝试着开口，「那回头我可以试试让小卿和明煦见见，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晏母也没明说，但医生不可能听不出来。 「只怕没这么容易。」他说了句。 医生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毕竟他看得出来，那个叫司卿的姑娘应该和晏明煦并不熟，而且听晏母的意思，她和对方之间也只见过一面。 虽说晏氏家大业大，但作为晏家唯一的继承人，晏明煦现在这样的情况，但凡是心疼女儿的，都不会把女儿往晏家送。 医生想得到的，晏母自然也想得到，但对她来说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和晏明煦他把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替自己儿子找个能照顾他的人，可随着晏明煦越长越大，他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甚至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拒绝和外人交流了。 因此晏父晏母也就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自己儿子这个情况，连自己父母都不能靠近，更何谈别人？ 原本以为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了，谁知道现在竟然出现了转机。 虽然知道司卿很大概率不会愿意，但晏母还是想试试。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最终，她下定决心一般地，重新拿起手机，给司卿发了个信息过去。 【小卿，过几天方便再来一趟吗，上次给你的见面礼，林嫂好像拿错了。】 第25章 屠杀晏明煦在无差别杀人。 司卿在老家待了整整一周, 也就意味着她被自己老妈念了一周。 原本她是想着早点回来的，但她妈一直不让，要不是最后她说自己店里出了点问题需要解决，她可能现在还被扣在家里不让走。 但就算这样, 她临走前还是被说了好久。 说的最多的, 就是她找对象的事情。 「上次你去你杜阿姨家不是见了她侄子吗, 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啊。」临出门前, 司母一边给司卿把准备好的吃的塞进她的行李箱里, 一边念着, 「也不知道加个微信, 就当交个朋友也好啊。」 司卿没作声, 全程就让对方自己发挥, 直到到了地下车库, 她快上车时，才说了句：「妈, 这事您就别操心了。」 「这我怎么能不操心！」她妈说着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一点都不上心, 你说说过年那会你怎么答应我的, 说好的过年带个男朋友回来，你看看现在……」 「这不是还没过年吗？」司卿边说着便坐上驾驶座，然后看着车外的母亲道，「您放心，我发誓，过年一定给您带回来！」 「真的？」司母有些不相信。 「真的！」司卿说的认真，「要是我给您带个未来女婿回来，今年您就别让我回家！」 听了这话，她妈才稍微脸色好了点。 「那就再信你一次。」 得了这话, 司卿才终于能够放心离开。 当把车开出自己小区，再也看不见母亲的身影后，司卿才最终舒了口气。 「好傢伙，幸亏煳弄过去了。」 想着这些日子老妈无限重复的话，司卿下了个决定。 干脆今年不回家过年算了。 连理由司卿都想好了，就说店里过年太忙，她要亲自巡店走不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与其回去被催婚，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这点司卿倒是想得明明白白。 司卿一个人，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才终于到了家。 原本这种情况应该是稍微洗漱一下就休息的，但她心里一直惦记这一件事。 之前她和自己那个徒弟约好的，说等游戏更新完就带他骑龙去到处逛，结果没想到当天晚上司卿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非逼着她赶快回家。 刚好那时候游戏还在更新，她又没办法上线去跟晏明煦说一声，而两人之间也没有线下的联繫方式，而她回家一去就是一周，因此道现在，她已经有一周时间没上游戏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带对方去玩，司卿就心虚。 因此她一回到家只是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就直接躺进了游戏舱里，打开了已经一周没打开过的游戏。 第47页 因为司卿开了后台更新，所以在她没上游戏的这段时间里，游戏舱也在自动更新游戏，因此她不需要等待，就直接进入了游戏。 上回她是先收回了龙才下线的，因此这次上线她依旧在雾鸦山上。 只是和上次相比，这回的雾鸦山已经没有玩家了，因此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朔风侵肌的山顶上。 上线之后，司卿连游戏更新了什么内容都没仔细看，就直接打开了好友频道。 和她想的一样，自己那个徒弟在线。 可不同于之前，这回无论她怎么发信息，对方都没回復她，她发过去的信息完全石沉大海一样。 司卿还以为是对方生气她爽约，这几天没上线，于是想先组个队，然后再去跟他解释原因，谁知道发过去的组队信息也一样没有任何回復。 这就让她有些奇怪了。 于是她通过好友频道看了一下对方目前的位置，确定在哪个地图后，就直接过去找对方。 到了地图后，因为不知道对方在具体的位置，她就只能慢慢去找，同时还在给晏明煦发私信。 可始终没人回復。 这时，她给对方发完信息后正打算关闭聊天框，结果一不小心切换到了地图频道，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玩家发的话。 【好兄弟们，旭阳那个变态走了吗！】 正是「旭阳」两个字吸引了司卿的注意力，因为晏明煦的游戏id就叫旭阳。 司卿于是停下了关上聊天框的手，然后就看到了地图频道一篇哀嚎。 【别说了，这个比在到处杀人，跟疯了一样。】 【靠，他还没走啊？？】 【走个屁，本来都以为他暂时停下了，结果我刚要去接任务，他就突然又提着剑过来了，我特么被他一剑砍死，刚才从地府回来。】 【他是不是有病啊！这几天开着个屠杀模式到处杀人，偏偏他一身神装，谁都打不过。】 【官方能不能管管啊，再这样下去我们还玩个屁！】 【楼上想得到好，这事官方怎么管？屠杀模式本来就是游戏的正常玩法，这种情况要是能管官方早就出手了。】 【日啊，那能不能来个人管管啊！我他妈两天没能做任务了，他是一天24小时都不下线吗！】 地图频道越说越起劲，除了极个别的人外，其余的都在说晏明煦。 司卿看了一会儿后，双眉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些人的意思似乎是……她那个徒弟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跟疯了一样地开了屠杀模式到处杀人。 这让司卿有些懵。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晏明煦虽然有时候话多了点，但却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是跟着她学pvp，但实际上却一直没有和别人真正对战过。 除了跟她进行过师徒切磋外。 而且晏明煦说过，他自己本身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也很害怕和外人接触，只是在游戏里会稍微好一些。 因此司卿怎么也想不到，她不在的这几天对方会突然开了屠杀模式去杀人。 这做法完全就是毒瘤。 虽然屠杀模式是游戏的正常玩法，但是无差别地杀人是会被其他玩家骂的。 而且按照司卿看到的来说，晏明煦似乎经常挑那种在npc旁边打算完成任务的玩家杀。 他似乎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做，想让别人对他动手。 但他的装备又太好了，以至于别的玩家就算一起联手都打不过他，只能单方面被他虐。 思及此，司卿又发了个私信给晏明煦，结果跟之前一样，石沉大海。 于是她干脆在地图上发了句话。 【司卿：旭阳在哪里？】 她不说还好，这一句话发出去，原本正在疯狂吐槽的地图频道，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秒后，整个频道再次炸开。 【我靠！！！司卿上线了！！】 【她终于来了！】 【大姐求求你了，你快来把旭阳这个神经病带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老天有眼，终于有人能管管旭阳了！】 一堆人在地图频道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司卿的话。 司卿：…… 她于是正打算再问一遍，就收到一个私信。 【司卿姐姐！大姐！快来救命，旭阳现在在我这里，正拔剑对着我！】 司卿于是直接点了那个人组队，然后地图上就出现一个小蓝点，显示出对方的位置。 巧的是，那地方离司卿现在的位置并不远，她不过用轻功飞几下就能到了。 【等着，我过来。】 发了这句话后，司卿关闭了所有的频道，直接朝着地图上的蓝点过去。 她到的时候，刚好看见晏明煦手中拿着长剑对一个玩家刺去。 那个玩家就是刚给司卿发私信的人。 「你在干什么？」 司卿说话的同时，直接轻功落地，直直地落在那个玩家身前，替对方挡住了前方的剑。 在落地的同时，她掌心一翻，召唤出霜玄剑，接着一抬手，通体莹蓝的霜玄剑架住对方的剑尖。接着她手下用力，直接把剑从对方手中弹出。 「哐——」地一声，长剑落地，原本杀红了眼的晏明煦也忽然整个人凝滞住。 第48页 「卧槽，我终于不用死了！」司卿身后的玩家见状心有余悸地开口，然后看着司卿的背影道，「多谢司卿姐姐救命之恩！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就连忙熘走。 而原本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动静的其它玩家也赶紧散开了。 趁着现在旭阳这个神经病被司卿牵制住，他们得赶紧去做任务，不然谁知道后面旭阳还会不会再发疯。 于是很快，一片密林之中就只剩下了司卿和晏明煦两个人。 司卿站在原处，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人。 他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夙阳校服，白衣蓝衫，黑髮高束，面容清隽，双目中却满含戾气。 尤其是头顶上的名字。 因为开了屠杀模式，因此「旭阳」两个字红得跟鲜血一样，看着就瘆人。 此时他的剑刚才被司卿挑开，落在他脚侧的草地上，可他却丝毫没有去捡起来的打算. 他只是抬着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司卿，眼底的戾气却并没有越凝越多，反而在慢慢散去。 渐渐地，他的眼中被雾气所缭绕，戾气逐渐消散干净，朦胧之中，有泪水慢慢凝聚起来。 「你……」他张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却又带了些委屈，「你骗我。」 短短三个字，让原本还想说他乱杀人的司卿一下子消气了，尤其是对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透明的泪水顺着眼尾忽然落下时。 夹杂着他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委屈到了极点。 司卿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是自己的问题。 她忽然有种骗小孩子的错觉！ 第26章 害怕他脸上的委屈逐渐变成了慌乱。…… 司卿这个人从小独立惯了, 又因为是独生子女，没有什么弟弟妹妹，而且她自己本人也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尤其是毕业工作之后，她每次过年回去看到那些亲戚的熊孩子就害怕。 因为真的太能淘气了。 正因为这样, 也就导致了司卿本身根本没养成哄人的习惯。 她打发小朋友只有一招, 就是给钱。 给了钱让他们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那些孩子就不会来烦她了。 但显然, 眼下的情况并不适用给钱这个万能的方法。 尤其是看见眼前的人正直直地看着她, 眼中还带着委屈的神色。 司卿一下子就变得心虚。 如果说她刚上游戏那会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现在看见晏明煦的神情后, 她忽然就意识到, 这一周她不在的日子里, 对对方意味着什么。 也许就像地图上的玩家说的那样, 晏明煦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游戏里待着，一直等着她的上线。 从最初的满心期待, 到逐渐失落，再到现在的发疯。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她当初答应了晏明煦, 说一定会上线带对方到处去逛, 那时候她说的那样信誓旦旦，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之后会突然被家人叫回去。 所以她失约了。 即便这不是出自她的本意，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晏明煦等了她一周，一天又一天，却始终没能等到她上线。 司卿刚才还觉得他无缘无故地开屠杀模式乱杀人是毒瘤玩法，但现在却忽然理解了。 对于晏明煦来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沟通。 也许他这样疯癫地杀人，只是为了让别人也来对他动手。 游戏是可以调痛感的。 可能对晏明煦来说, 只有痛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但他忘了自己的装备太好，以至于别人没办法杀他，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这种在别人看来是发疯了的行为去挑衅别的玩家。 司卿自认为不是什么能一眼看懂别人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站在晏明煦跟前，看着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孩子，通过对方的眼睛，她却意外地读出了很多。 晏明煦是真的委屈。 真的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信任司卿，最后却被骗得这样惨，可偏偏……他没办法生气。 在面对这个人时，他所有的怒意，所有的暴躁都会瞬间化为无形，唯余下满心的委屈和难过。 「你骗我。」他的瞳仁漆黑，带着执拗，口中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说更新完了马上就会上线，你没有……」 又是一句指控，让司卿心中愧疚感越来越重。 「明煦，我……」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但看了对方的神情，忽然又意识到，无论她怎么解释，其实都是她失约了，她回家并不能成为她失约的理由，于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看着对方，认真地说了句，「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司卿都想好了，这件事是她的问题，所以她会承担责任，就算是晏明煦觉得她不守承诺要和她断绝师徒关系她也认了。 她这样想着，心中却还是会有些遗憾。 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徒弟。 是她玩游戏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亲友。 因为有了晏明煦的加入，所以她这个帮会才没有变得冷冷清清，所以她每回上线的时候才能在自己的名字下面，看到另一个亮着的名字。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在回老家一周后刚回来连休息都顾不上，就登上游戏。 第49页 因为对她来说，这个游戏里多了个人，她知道那个人在等着她。 只是现在看来，好像这些都要没有了。 她似乎又要变回之前那个独自一人玩游戏的司卿。 虽然外人开着潇洒自如，但有时候还是会感到孤独。 「如果你还觉得生气，我可以……」 她想说自己可以接受对方任何条件，但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听见眼前的人开口，有些哑的声音响起。 「原谅你了。」他道，「我不生气了。」 司卿一怔。 然后发现对方面上似乎真的不似刚才那样，虽然还带着不高兴，眼底的戾气却完全散去了。 证明他说的话是真心的。 他甚至都没问司卿，没问她为什么这几天都没出现，为什么会失约。 似乎只要司卿不说，他就会当做不知道。 只要司卿道歉了，他就会原谅。 司卿视线凝聚起来，认真地看向对方，渐渐地，却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其它的东西。 ——那是慌乱。 晏明煦清隽的脸上，不知何时慢慢有慌乱浮现上来。 明明先前还没有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脸上是戾气，之后是委屈，可现在却变成了慌乱。 这比刚才看见对方委屈还让司卿愕然。 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忽然变得害怕起来。 尤其是当发现她没再开口说话后，晏明煦脸上的慌乱越积越多，最终，他忽然上前几步，伸手拉住了司卿并不宽的袖子。 「师、师父，我错了，我……我不该乱发脾气，不该对你生气，你别不高兴，别不要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半天也没说出来，可眼中的紧张却越来越多，拉着司卿袖子的手也开始颤抖。 司卿被他的模样惊住了，根本没想过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司卿想看看他怎么了，可手刚一动，对方就勐地收紧拉着她袖子的手。 「我错了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晏明煦变得激动起来，「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别离开我！」 他似乎陷入了自我的世界里，完全听不见司卿的话，只是攥着司卿袖子的手指紧紧收着，完全不放开。 司卿微微低头，发现他一直在喃喃自语。 「师父……司卿，我错了，我不该发脾气，你别不说话，别不理我，别不见我……」 「我认识你，只有你……」 最后一句话似乎一下子击中了司卿的内心。 她瞬间想起来，之前晏明煦也跟她说过一样的话。 他说，在这个游戏里，他只认识司卿一个人，如果司卿不在，他甚至不知道和谁去说话，整个游戏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司卿其实并不能够太明白这种感觉，但是现在再次听到这句话后，结合着对方眼下的反应，她换位思考了一下，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对她几天不上线反应这么强烈。 对于晏明煦来说，司卿是这个游戏里唯一认识的人，而她之前还和他有约定。 即便司卿这几天一直没上线，可因为有约定，晏明煦还是会天天登游戏。但这个游戏给他带来的大部分都是不好的记忆，所以他其实本能地会排斥游戏。但因为想要见司卿，他又不得不天天上线。 这样矛盾的心态下，他才会慢慢变得疯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晏明煦会突然变得这样慌乱和害怕，但司卿知道，这时候她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对方情况只怕会更严重。 于是她收回手中的霜玄剑，缓缓抬手，接着在对方攥着她衣袖不停呢喃的情况下，轻轻抱住了对方。 温热的手似乎带着灵力，让晏明煦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司卿会忽然抱住他。 司卿却没管这么多，她环住对方后，身子往前一步，接着两个人紧密无缝地靠在了一起。 晏明煦的头靠在了她纤瘦的肩膀上。 「你不要怕。」司卿缓声道，「我不会抛下你，你是我司卿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她这话说完后，她怀中原本身子僵硬的人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晏明煦的手垂在身侧，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真、真的吗？」好半天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言语中带了些紧张，怕对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怕是他白高兴一场。 然而司卿却抬手，摸了摸他靠在自己肩上的头，接着轻声道：「这句一定是真的。」 她想了想，又道：「这次的事是意外，我没想到自己会忽然回家这么久，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司卿说着打开了聊天框，找到了晏明煦的名字，然后输入了一串数字进去。 「这是我的微信号，也是我的手机号，下次你再等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 司卿说的坚决且认真。 她是一个把游戏和现实分得很清的人，不然也不会玩游戏这么久都没有朋友了。 但晏明煦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司卿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对方比她小几岁的原因吧，所以她对这个大男孩格外地纵容。 甚至愿意把自己的手机号都告诉对方，就是为了防止今天的事再次发生。 第50页 而比起她的从容，晏明煦整个人却显得不可置信的多。 他似乎没想到，司卿会这样做，因此整个人都滞住了。 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抬手，修长苍白的指尖在半空中悬了许久，最终试探一般地，轻轻地在司卿的背上触碰了一下。 对方没拒绝。 于是他终于大胆起来，手慢慢压在了对方的背上，接着和对方抱住他一样，也回抱了对方。 「司卿……」他靠在对方的肩上轻轻念了一句。 司卿没说话，默许了他这样叫自己。 他于是又叫了一句。 「司卿。」 「我好害怕。」 害怕失去你，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第27章 散财司卿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事后晏明煦才知道司卿这几天没上游戏的真正原因。 他于是跟司卿认真地再次道歉, 说自己不该反应这么过激。 司卿倒没这么生气。 「原本就是我的问题。」她道，「是我自己失约了，我应该在离开前上游戏告诉你一声的，这是我的失误。」 其实这事司卿也没办法控制。 因为当时游戏更新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司卿收拾东西回老家之前才更新完成, 但那时的她急着回去, 也就没注意到这个消息。更何况她当时也没想到, 自己这么长时间不上游戏会让晏明煦反应这么强烈。 思及此, 她看着对方。 「明煦, 你要记住, 虽然是在游戏里, 但有些时候有些事也要学会控制住自己。」 司卿指的是先前晏明煦无差别屠杀玩家的事情。 虽然屠杀模式是游戏的正常玩法, 但对方那种长时间逮着人就杀的行为算是过分的了。 如果不是他的装备太好, 那些玩家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即便是现在，司卿也不能保证那些被他杀过的玩家对他没意见。 这其实是个很危险的徵兆。 如果司卿没上线, 晏明煦再这样继续屠杀下去，过不了多久那些玩家应该就会联合起来, 到时候晏明煦说不定就会被全服追杀, 那他基本上也不用在这个游戏玩下去了。 比起之前，这时候的晏明煦倒是乖得很，司卿说什么他都安静听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但司卿还是不放心。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然这个隐患始终都在这里，要是以后我因为有事没办法上游戏，你被人堵了怎么办？」 于是想了半晌后，司卿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 ——发红包。 她先是打开商城买了很多个发给玩家的红包, 然后带着晏明煦到了主城。 因为前几天晏明煦疯狂的举动，导致现在主城的玩家一看见他就自动地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虽然想在他头顶的游戏id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颜色，显然是关闭了屠杀模式，但这么几天下来，很多玩家对他都有了心理阴影，看到这个人就怕了。 而比起别的玩家的谨慎，晏明煦却显得冷淡得多。 他甚至都没看一眼旁边的玩家，也完全不在乎那些人是因为见着了他才尽数散开的，他只是安静地跟在司卿身后，对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 而司卿很快就走到了主城中心，人最多的地方。 然后她直接打开了背包中先前买好的红包，直接在里面输入了红包金额。 50w金币。 这是游戏允许单个红包金额的上限。 而目前现金和游戏币的比例为1:500，也就是说，司卿一次就花了一千。 并且她没设置任何领取要求，也就意味着，只要在她身边的，任何玩家都能领取她发的红包。 而且她不止打算发一个。 这回是为了晏明煦，所以司卿已经做好把自己整个背包中所有的金币都发完的打算。 毕竟之前晏明煦替她把整个帮会升到满级，花费比这多多了。 而且司卿还有个很简单且朴素的想法。 就是花钱了事。 虽说晏明煦之前做的过分了些，但毕竟这只是个游戏，那些玩家被杀后也只是身上的装备掉耐久度，只要找到npc就能修復了，顶多就是去地府多转几圈，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损失。 所以对这些玩家来说，发红包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事实上司卿想的也没错。 当她把红包金额填好后，又把红包发出去，眼前就出现了巨大的一颗摇钱树，接着从摇钱树中落下许多个小元宝状的红包。 「乒桌球乓——」清脆的声音让原本离她和晏明煦远远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司卿这才开口说话。 她告诉这些玩家，说之前是她自己没注意，导致晏明煦做了过激的事情，影响了其他玩家的游戏体验，所以今天作为补偿，她给所有在主城的玩家发红包，一个红包五十万，连发十个，任何人都可以抢，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们不要把之前晏明煦的行为放在心上。 「旭阳他之前确实做得过分，影响了你们玩游戏，我也已经说过他了。发红包是为了跟大家道歉，请大家以后不要在意这事了。」 她说这话时，脚边是无数落下来的小元宝，身边则是巨大的一棵元宝树，看上去极其的有冲击力，更不用说她刚才还提到了会连发十个。 第51页 一个一千，那十个就是一万。 这让很多玩家内心一句卧槽。 虽然他们确实也很生气司卿那个徒弟乱杀人，但谁也没想到，身为对方的师父，司卿竟然会用这样简单粗暴且……十分有效果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 毕竟他们也只是在玩游戏，最终的目的就是偶尔休闲一下。 这被旭阳那个神经病杀几次，就能领红包，运气好的话还能领到一套时装的钱。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玩家马上去领。 司卿见状也没着急，她只是站在摇钱树旁边，没再开口，眼见没人上前也没说什么。 倒是身后的晏明煦见此不由地低声问了她一句：「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解决问题啊。」司卿微微侧过头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只有让这些玩家得些好处，他们才不会一直记着你杀了他们的事，这样以后你才能好好在游戏里继续玩下去。」 晏明煦闻言想了想。 「哦。那我也发？」他说着接了句，「毕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 司卿想想也对。 「也可以。不过……你身上有这么多金币吗？」 再怎么说晏明煦也是才玩游戏的一个萌新，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金币来应该还是很难的。 果不其然，晏明煦听后摇了摇头，接着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又问了句：「红包只能发金币吗？」 「倒也不是。」司卿道，「你还记得自己之前用什么买的装备吗？」 「记得。」 晏明煦道。 当初他是直接刷卡通过游戏另一种代币进行一比一的兑换买的身上这身装备，那代币的名字叫通币，和金币的用途完全不一样。 但它比金币值钱得多，因为和现金是1：1的比例兑换的。 按照游戏的设定，发红包时既能发金币，也能发通币，主要是看玩家自己的选择。 只是发通币的人少，毕竟比金币贵了不少。 不过对晏明煦来说，显然用通币作为红包发出去要实际一些。 显然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当司卿跟他解释了之后，他一下子就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 他没明说自己知道了什么，但司卿完全猜得出来。在这样情况下他要想像司卿一样发红包就只能用通币了。 因为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什么性格，所以司卿还特意交代了句。 「差不多就得了，别把钱都搭进去了。」 司卿至今都没忘记他之前一晚上花了十几万把帮会升满级的事情。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那些在旁边的玩家都逐渐靠了过来，小心翼翼的。 有那么几个头铁地尝试去领了司卿先前发的红包，看到金额有内心又是一句卧槽。 「土豪散财了！」 这句话后，其他人才知道刚才司卿说的是真的，本着白得的钱不要白不要的想法，一众人都大胆了起来，于是不一会儿，刚才司卿发的第一个红包就已经被领完了。 然而走的人没几个。 毕竟他们都记得刚才司卿说的，连发十个，这才第一个。 而司卿见红包被领完了，一句话没说，就重新又发了新的一个出来。 于是她的身边又出现了另一棵巨大的摇钱树，和之前一样，一直往地上掉落着小元宝。 而比起之前的谨慎，现在旁边的这些玩家则几乎都放松了下来，于是司卿身边的小元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失。 而她始终没说一句话，每当小元宝彻底被领完时，她就重新发出新的，因此不一会儿，她身边就聚集了五六棵摇钱树，看着非常壮观。 而那些领红包的玩家一边领着，一边还在说着话。 「难怪司卿总是自己一个人，富婆不需要朋友。」 「被杀几次就能领这么多红包，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记得一定叫上我！」 「好傢伙，我都领够了一套时装的钱了！」 司卿想的是，等十个都发完了，晏明煦这事也就顺理成章过去了。 可正当她打算发第八个红包时，眼前突然冒出新的一棵摇钱树来，显然不是她自己发的。 见此司卿就知道了，这是晏明煦的摇钱树。 心想对方终于捣鼓明白了怎么发红包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旁边有玩家惊唿了一声。 「我靠！这旭阳是哪来的散财童子，还带这样发红包的？？」 听到这话，司卿心里忽然有了不好预感，于是她顺手点开眼前那棵属于晏明煦的摇钱树，然后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红包的总金额。 十万通币。 司卿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第28章 语音「你在哪？」「在你身边。」…… 事实证明, 发红包真的有用。 因为那些原本被晏明煦杀了很多次的对他抱有敌意的玩家，在这之后看见他就不再是害怕，反而两眼放光。 毕竟能一次发十万通币的大佬，这游戏里还真没见过。 因此很快大家就忘了晏明煦之前是怎么提着剑守着他们杀的了, 一个个都恨不得他再发一次疯。 而比起其他玩家的兴奋, 司卿则显得非常无语。 在一切都解决之后, 她直接把对方拉回了帮会领地。 第52页 ——因为不想被别人围观。 司卿没想到自己特意提醒了对方一句, 结果还是成了这样, 她甚至内心开始怀疑自我。 是不是她表达能力有问题, 所以每次晏明煦做的和她说的都背道而驰。 当初买装备是这样, 之后升级帮会也是这样, 包括这回发红包也一样。 而且他每次都会说同一句话。 就是「我知道了」。 司卿觉得自己现在对这句话已经快ptsd了, 尤其当这话是从晏明煦口中说出来时。 那杀伤力简直太大了。 但毕竟钱是人家自己的, 按照他本人的说法，他这样花钱, 家里人不仅没意见，反而还很高兴。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教育方式, 但司卿作为一个外人, 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她在把晏明煦拉回帮会领地后，就一直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偶尔嘆一句气。 因为她这样，晏明煦又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 「师、师父。」他有些苍白的指尖攥起，显得紧张，「你有话就说吧。」 这样让他特别心慌。 司卿想了想，原本想劝他别再这样花钱了,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她能管的，毕竟……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于是最终她还是没再说这事，只是摇摇头，说了句「算了」。 当天晚上下了游戏的司卿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添加请求。 因为记得自己白天把手机号给了晏明煦，所以司卿几乎都没多想，就通过了对方的好友请求。 然后才注意到对方的头像。 那是一个一片漆黑的图片，只有右上角有一点点红光，如果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掉。 出于好奇，司卿点开了对方的头像，然后放大。 当她把亮度调到最高，图片放到最大时，才发现，那个红光原来是游戏舱指示灯发出来的。 也就是说，晏明煦用游戏舱做自己的头像。 看上去有些奇怪，而且还让人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因为在没有放大和调光度的情况下，对方的头像看上去就是一片漆黑。 让人光是看着就心里骤然紧缩。 司卿虽然并不太清楚别人的想法，但也有些感觉。 一般来说会用这样黑色的作为头像的，内心都是比较压抑的，又或者本身经歷了很严重的创伤，不想让任何人窥见自己的内心，所以在社交方面甚至会把头像都改的让别人摸不着头脑。 因为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告知别人，让别人知道。 这个认知让司卿心里生出了点莫名的想法。 因为她想到了之前晏明煦曾经跟她说过的。 他说自己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尤其害怕和陌生人说话，只有在游戏里才稍微好一点。 但即便是这样，他在游戏里也很少和别的玩家说话。 多数时候都是和司卿沟通。 如果说之前司卿还不太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现在看到这个头像后，她心里稍微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她这个徒弟，似乎比她想像的要严重一些。 退出图片后，她才发现，原来晏明煦早就给她发了信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问她明天什么时候上游戏。 司卿想了想，然后回復。 【明天应该上不了，白天有点事，如果来得及，可能晚上能来。】 这话发出去后，她就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于是她耐心等着，然而等了好久，那边才姗姗来迟地发了一个「哦」字。 然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如果是平常，司卿肯定不会再回復，但是今天晚上不同。 她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那个字，沉吟了一会儿，接着指尖在屏幕上轻触。 【和客户约好了上门，应该要一点时间，如果我赶不回来会提前告诉你的。】 那边似乎没想到她会发这样一段话，又过了许久，才回復过来。 【好。】 【那……我能问问是什么客户吗？是上次那个？】 【嗯。】司卿回復对方。【就是上次的客户。】 这回晏明煦回復的特别快，司卿仿佛还有一种对方很急切的感觉。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来？】 司卿皱眉。 对方这才解释是打错了，问她什么时候去。 【早上吧，约的时间是十点。】 这天晚上，两人隔着手机聊了一小会儿。 比起在游戏里，司卿明显感觉到这手机那头的晏明煦要沉默不少，至少在回復她的消息的时候，经常都是她看见屏幕里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好半天后，对方才发过来几个字。 如果是换了别人，司卿早就不耐烦了，但对于这个徒弟，她似乎逐渐生出了以前从没有过的耐心。 . 第二天一早，司卿和上一回一样的，直接驱车去了晏宅。 这回她没有再被拦下，上回百般阻挠她的那个保安已经不在那个岗亭了。 她进去的时候顺口问了句，才知道对方被调到其他的门去了。 司卿于是也没多问。 到了晏宅后，她明显感觉到这回晏母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 上一次是客套中带了些疏离，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见到她就笑得和蔼，真的就像一个长辈一样。 第53页 这让司卿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明显表露出来。 因为到的时间不算晚，还不到十点，因此晏母还专门招唿她一起用早餐。 因为想着是来还上次的见面礼的，所以司卿原本是打算一开始就拿出来，结果对方压根不提这事，反而问了些她个人的事情。 比如她老家是哪里的，父母退休了没有，聊着聊着，突然话题就转到了司卿的个人问题上。 「小卿，我和你认识也有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见你提起过另一半，你现在是没有还是……」 司卿指尖一顿。 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半晌后才笑着说了句：「还没有呢，正找着，只是一直没碰见合适的。」 晏母听后，脸上的笑容加深。 「这也是，你还年轻，这些事都不着急的。」 大客户这样说，司卿不免有些尴尬。 毕竟这是比较私人的问题了，而且让她奇怪的是，对方在听到她目前没有男朋友后似乎很高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吃完早餐后，晏母就说要带司卿四处逛逛。 原本她以为就跟上次一样的，不过是在一楼这一块和外面的花园看看，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领着她往二楼走去。 惊讶之下，司卿也没主动开口问。 她只是安静地跟在对方身后。 只是偶尔看看微信。 从她刚到晏宅不久，就收到了晏明煦给她发的信息，对方似乎是掐着点给她发消息的。昨天晚上她告诉对方约的是今天十点，所以今天刚到十点，她就收到了信息。 晏明煦问她到了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关心自己的行程，但司卿还是如实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情况。 两人于是简单聊了几句。 在给对方发了个信息后，司卿发现对方没再回復，还以为对方暂时有事去了，于是也就收起了手机。 这时她刚好跟在晏母身后来到了二楼。 「我和我先生都在下面住着，这上面的房间是……」 晏母边走边跟司卿说着话，然而说着说着，司卿的手机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相对安静的氛围内显得格外清楚。 晏母的声音于是顿住，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而司卿则是整个人微微一滞后，连忙拿起手中的手机，发现是晏明煦给她打来的语音。 她下意识按下了拒绝键。 「抱歉，刚才忘记关声音了。」她说着就要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结果还没点好，晏明煦的语音再次打了过来。 这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大概了解晏明煦性格的，如果她不解释为什么不能接语音的话，对方一定不会停下，但一时半会儿她也解释不清。 而要是直接关了手机不理会，回头晏明煦又该多想了。 正在迟疑的时候，晏母的声音响起。 「应该是要紧的事，你先接吧。」丝毫没有因为先前自己的话被打断而感到不悦。 司卿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先这样，于是看着对方歉意地点了点头后，就稍稍恻过头按下了接通键。 「餵？」 「师父，你终于接了。」 和游戏中清爽的少年音不同，现实里的晏明煦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似乎长时间没怎么开口说话。 但司卿注意到的不是这个，而是对方说的话。 除了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外，她似乎还同时听见了同步音。 似乎晏明煦就在她身边一样。 思及此，司卿一怔，接着下意识地问了句。 「你在哪？」 然后她就听见了从走廊深处比手机略快传来的声音。 「在你身边。」 第29章 见面他勐地抱住司卿的腰 对方声音响起的剎那, 司卿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她看见原本站在前面的晏母也看着她，眼神有些惊讶时，才知道原来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的。 确实是晏明煦发出的。 也确实是在走廊深处发出的。 司卿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回復手机那头的人。 毕竟她根本没想过, 自己那个便宜徒弟居然会和自己的大客户家里有关系。 而且这时她恰好想到上一次来的时候, 林姨跟她说的。 晏母当时端了饭菜上楼, 那些是给少爷准备的。 也就是说…… 她这个徒弟, 很大可能是大客户的儿子。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司卿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上次晏母问她打游戏的事就已经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次居然还当着对方的面, 让对方听见了她和自己儿子打电话。 这要是大客户问她两人怎么认识的, 她怎么说？ 你儿子在游戏里被追杀, 我救了他, 然后他非缠着我学pvp？ 嘶。 想想司卿就觉得头疼。 「师父？」这时, 手机那头的人因为一直没等到她的回覆，于是又开口叫了她一句。 而和之前一样的, 这声音除了从手机中传来，还从走廊深处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司卿一下子回过神来。 然后她挂了语音。 「阿、阿姨, 我想到我店里还有点事, 今天暂时不能再陪您了，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 第54页 把手机收好后，司卿迅速说了这些话，也不等晏母回復，就连忙转身要往楼下走去。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这样晏母一愣。 「小卿！」 她想叫对方先等等，结果刚叫了个名字，就忽然听到走廊深处巨大的声音响起，还没回过神来时就看见身旁有人影迅速跑过, 越过她后直接跑到准备下楼的司卿身后，然后一把抱住了司卿的腰。 司卿：？？？ 晏母：！！！ 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晏明煦：「师父……」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但语调却和游戏里没有任何分别。 委屈还带了点恳求。 司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而一旁的晏母更是睁大了双眼，脸上带着不敢置信地神情。 她怎么都没想到，已经这么长时间没离开过房间的儿子会这么突然地就跑了出来，而且还直接抱住了司卿的腰。 然而惊讶的同时，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心悦和高兴。 因为这近一步的证明了之前她的想法没错。 司卿就是那个能让自己儿子好起来的人。 原本刚才她也是想着带司卿到晏明煦的房间门口，看看能不让对方有点动静，结果没想到，司卿都还没走到，他反而先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巨大的惊喜。 然而比起高兴的晏母，司卿则显得懵逼得多。 她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正抱得死死的，似乎生怕一放手她就会跑掉。 而对方的额头抵在她的脖颈处，唿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开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尤其是，大客户还在旁边站着！ 司卿整个人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而她还不能挣扎，因为稍稍一动，腰间的手就会收紧，不给她丝毫离开的机会。 「……明煦？」尽管已经猜出来对方就是自己游戏里的那个徒弟了，但她还是带了些询问地语气。 然后不出所料地，身后抱着她的人就低低地应了声。 「嗯。」 司卿于是尝试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是靠在她脖颈处的头摇了摇，半晌后才挤出一个字。 「不。」 司卿：嚯，胆子大了？？ 这要换了游戏里，司卿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放手，然而偏偏是在游戏外。 她还真没办法。 尤其是身后还有大客户站着，司卿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估计气都气死了。 因为现在的情况看来，就好像司卿和晏明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 然而她真的太冤枉了！ 她要知道晏明煦是大客户的儿子，打死都不会来这一趟。 至少不会这样草率地来。 而此时，她居然还不合时宜地想到，难怪晏明煦花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毕竟按照大客户这家庭条件，就是他照着先前那样散财的情况再来个十次八次都只是小意思。 「小卿……」 正当司卿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晏母的声音忽然响起。 司卿整个人一震。 然后她感觉到环着她腰的手也颤了颤，似乎变得紧张起来。 司卿正奇怪着，听得晏母又叫了她一声，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復，耳边晏明煦的声音就响起。 「师父。」声音低哑，带着微颤。 像极了他在游戏里叫司卿的声音，于是司卿下意识地应了句：「怎么了？」 说完了才勐然想起来自己这不是在游戏里。 晏明煦却又再次收了声，没再开口。 但司卿却意外地感觉到了他在害怕。 虽然并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司卿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后，鬼使神差地抬手，然后轻覆在对方紧紧搂着自己的腰间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示意对方不要害怕。 出乎意料地，原本已经开始紧张的晏明煦竟慢慢冷静下来，紧紧抱着对方的手也缓缓放松。 只是依旧没有放开。 两人这样的动作晏母显然看见了，她的眼里显露出了笑意。 然后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地就轻着步子离开了这里，往楼下走去。 司卿：……？ 她开口，想要叫住对方。 「阿姨！」 然而晏母只是步子稍稍顿了顿，转过来看着她笑了笑。 那笑容中蕴含了许多，司卿一时之间竟也没看懂。 然后…… 对方就再次转身，毫不犹豫地下楼了。 司卿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明煦……」眼见晏母离开，司卿好半晌后才尝试着再次开口。 然后她就感觉到身后抱着她的人头在她的脖颈处轻蹭了蹭。 「师父。」他应了声，「我在。」 似乎是因为晏母不在了的原因，晏明煦这会儿比刚才要放松许多，也不像方才那样不怎么愿意开口了。 司卿这才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问了句。 「你早知道是我？」 她这话问得模煳，但晏明煦却明白她的意思。 「嗯。」他低低应了句，「猜到了。」 司卿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对方会这么执着于问她今天几点过来，原来对方早就知道了她。 第55页 游戏里的徒弟突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司卿到现在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更不用说对方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大客户的儿子了。 这感觉简直……太戏剧化了。 司卿正想着，忽然听见晏明煦开口。 「师父，能不能……不在这里站着了？」 司卿一怔，正想问那去哪里的时候，对方却有再次道：「回房间好吗？」 我觉得不太合适。 司卿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 「不好……吧。」她有些迟疑地开口，「我今天是受阿姨之邀来的。」 司卿想告诉对方，晏母是自己的大客户，他们俩这样很不合适，显得很不尊重晏母。 然而晏明煦却似乎不管这些，他只是紧紧搂着司卿，跟她说：「我想回房间，不想待在这里。」 司卿：「那、那你可以放开我，然后自己回房间。」 她不是很理解对方的想法。 这里明明是他家，为什么会分得这么清，房间和外面，分别很大吗？ 而且不想待在这里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拉着她一起去房间？ 这也太尴尬了吧。 「我不放！」似乎是司卿的话刺激到了他，晏明煦忽然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师父跟我一起去房间！」 他说着便要拉着司卿往走廊深处的房间走去。 别看他身体有些消瘦，但身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小，他一只手环在司卿的腰上，一只手拉住对方的手腕，执拗地想要把对方带到自己觉得安全的范围内。 然而司卿却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你干什么？！」她厉声一喝，「放开我！」 「晏明煦你疯了吗？！」 晏明煦却没听她的，只是坚定地往房间走去。 「师父，我们去房间说。」 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听不进司卿的话。 司卿也从没见过他这样，毕竟还在游戏时，她只要说一句，对方就会听她的，而不像现在，她明显已经生气，对方却还是自顾自地往房间走。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司卿放弃了和对方沟通，而是直接手下用力。 虽然不能挣脱，但也能拖住对方前行的脚步。 「快到了。」然而司卿的挣扎对晏明煦来说作用却不大，他只是脚步稍稍顿了顿。 司卿终于彻底爆发。 「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接着狠狠攥住了对方拉着他的手。 然后出乎意料地，晏明煦整个人顿住，接着闷哼了一声。 似乎是痛唿。 司卿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浸湿。 透过晏明煦长袖的衣衫，慢慢渗透出来。 有些黏腻和温热。 司卿顿了顿，缓缓抬手，接着瞳孔勐地皱缩。 第30章 生怒晏母以为是她伤了晏明煦。 司卿原本是有些生气的。 因为她觉得晏明煦的做法有些过分了。 所以当强行从对方手中挣脱时, 她是打算发怒的，但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当感受到手中的黏腻和温热后，司卿抬手一看。 莹白的掌心中是鲜红的血液，走廊前方映照来的日光恰好打在她的掌心中, 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原本还盛怒的司卿霎时间冷静下来。 「你……」她怔了怔后, 忽然回过神来, 勐地转身。 身后, 晏明煦还站在原处, 整个人微微低着头, 手甚至还保持着刚才拉着司卿的姿势, 丝毫没动。 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原本见到司卿后周身的那种喜悦的情绪已经尽数散去, 眼下吴唯余下孤寂。 司卿的视线落到他滞在半空的小臂上。 今天晏明煦穿的一身简单的米色长袖单衣, 也不知道是衣服过于宽大，看是他本身的原因, 这样一件单衣穿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他愈发消瘦。 而原本米色的袖子上现在已经被鲜红浸染，因为隐在暗处的原因, 那些红色的鲜血看上去并不亮, 反而显得有些暗沉。 犹如现在的晏明煦一样，晦暗而压抑。 司卿这才意识到，对方手上竟然是有伤的。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惊愕。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时，她身体已经比脑子快一步地到了对方跟前。 她看着对方的手，伸手似乎想触碰，但中间即将碰到时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会受伤？」 晏明煦没开口，只是跟先前一样低着头。 司卿手中的鲜血此时已经有些开始凝固了，原本的温热也已经散去，慢慢变得冰凉。 她以为对方是出了什么意外, 完全没想过这是在他自己家，看上去这样严重的伤口根本就不正常。 深吸口气，她正要说话，原本一直不肯开口的晏明煦却低声道：「师父，我们去房间好不好……」 「不行。」司卿直接拒绝了他，「你现在这样的伤口要立刻清理。」 她注意到对方的小臂处似乎还在往外渗着血迹。 「我不想待在这里。」晏明煦并没理会司卿的话，只是固执地重复，「我们去房间。」 司卿没想到对方这么执拗。 她于是试着劝对方，可无论她说什么，怎么说，对方都无动于衷，只是坚持要去房间。 第56页 看着对方小臂上渗出越来越多的血迹，她最终下定决心。 「我去叫阿姨来。」 说着就转身要离开，但刚走了两步衣摆就勐地被对方攥住。 「不……」身后的人哑着声音开口，「不要去……别去。」 听上去他似乎真的很不想让晏母上来。 司卿还以为对方是怕自己母亲担心，因而道：「你这样的情况瞒着不行，阿姨肯定会担心你的。」 「你、别去。」晏明煦还是重复这这一句。 司卿见状双眉一皱。 因为对方小臂上的情况看上去已经很严重了。 但从晏明煦的神色看来，他真的很拒绝司卿去叫晏母。 其实司卿不知道的是，晏明煦更不想她离开。 可这时候的晏明煦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他只能一直重复着那句让司卿别走的话。 而两人僵持的这段时间内，他也好像完全没感觉到疼痛，似乎手上的伤不存在一样。 「不行！」 最终司卿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你伤已经这么严重了，不能不管。」她道，「要么你就跟我一起下去，要么我现在去告诉阿姨，至少先拿到医疗箱替你把伤口处理了。」 司卿很担心这样下去晏明煦身体会出问题，于是坚持要下楼。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楼梯处响起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那是晏母震惊的声音。 显然对方也看见了晏明煦单衣上一直在渗出的鲜血。 司卿没想到这是晏母会自己上来，但也恰好解决了她现在的难题。 于是她转身看着对方，正要开口时，却因为对方面上的怒意而止住了话头。 「你做了什么？！」 当终于清晰地看见自己儿子手上的情况后，晏母整个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 原本面对这司卿和蔼亲切的笑意已经消失的无踪，唯余下厌恶。 显然，她以为是司卿伤了晏明煦。 「阿姨，我……」司卿见状就知道对方误会了，正打算解释，可对方却不给她丝毫解释的机会。 「你走，现在就离开这里！」晏母疾步上前，直接挡在了晏明煦和她之间，「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明煦他的伤是……」 「住口，你快点离开这里，别逼我叫人来赶你走！」 显然，这时候的晏母已经完全听不进司卿的话了，她一心认为是刚才这段时间内司卿伤害了自己儿子。 因为刚才她在楼下的时候就听见了楼上有争执的声音，甚至听到了司卿在说自己儿子疯了这样的话。 只是那时候她忍着没上楼。 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 能从房间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一出来就直奔司卿去，显然是因为司卿才会愿意出房间。 所以晏母才会独自下楼。 只因她发现了自己儿子当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排斥之意。 那排斥是对她，而不是对司卿的。 为了让两人能好好相处，所以她选择了下楼。 可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司卿竟然会伤了自己儿子。 「我把你当晚辈，对你处处照顾，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晏母看着司卿，眼神中带着怨怼，「明煦他确实和正常人有些差别，你就算不喜欢他，不想和他相处也不用这样伤害他。」 晏母说话的时候，把晏明煦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今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并不想和明煦相处，之前留你和明煦独自相处是我不对。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联繫了。」 司卿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误会。 但她并没有觉得很生气。 虽然被平白冤枉，但从晏母的角度看来，也无可厚非。 毕竟爱子心切。 尤其是自己儿子现在手上的情况这么严重，她听不进司卿的话也是正常。 司卿原本还想解释，可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轻嘆口气。 「您还是先替他处理伤口吧。」 语毕也没再说其他，缓缓转身往楼下走去。 而这时，晏明煦才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一般。 「师父！」他看着司卿离开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司卿顿了顿，却没停下步子。 见状被晏母挡在身后的晏明煦赶紧往前。 「师父！」他又喊了一声，但对方还是没理他，他于是变得慌乱起来。 「司卿……司卿！」 他伸手想去拉住对方，但被晏母拦了下来。 「明煦！跟我去处理伤口！」 晏明煦甩开晏母的手。 「司卿，你别走！！」 「明煦！你在流血！」 「你别走你别走！」晏明煦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激动，「司卿……师父，师父我错了，你别走——！」 . 回到家后，司卿把才来得及把原本手上染上的鲜血洗掉。 腥甜而黏腻的味道从鼻腔传开来，她脑中又浮现出先前在晏宅的那一幕。 看来这回她要失去这个大客户了。 想到晏母那时充满怨恨的眼神，她的指尖一顿。 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好笑。 第57页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原本知道自己那个徒弟是大客户的儿子就已经觉得很惊讶了，结果之后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司卿倒也没觉得很委屈。 但想起这事心中却总是会有疙瘩在。 不过算了。 应该以后也不会有接触的机会了。 也许明天她一觉睡醒，吕燕燕就会告诉她大客户取消了本年度所有店内的订单，那些因为晏母而照顾她生意的客户也会和她全部断绝联繫。 又或者，她再次登录游戏的时候，就会发现晏明煦已经主动和她断绝师徒关系了。 把洗干净的手擦干后，司卿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 她这算不算……无辜受累？ . 另一边晏宅。 目睹了自己儿子因为司卿离开就发疯癫狂的晏母整个人都心力憔悴。 她原本想替晏明煦处理伤口的，可谁知还没能碰到对方，对方就勐地甩开她的手，一下子跑回了房间，然后把房门牢牢关上，任凭她在外面怎么叫都不打开。 后来晏母实在没办法了，晏父恰好这几天因为工作去了国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只能求助儿子的医生。 等到医生来后，她才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晏明煦房门。 然后就看见了正拿着水果刀在自己手上疯狂自残的晏明煦。 「他在伤害自己！」医生的反应比晏母快，他见到这情景后马上上前几步，噼手就夺下了晏明煦手中的小刀，接着直接给对方用了药。 等到他安静地躺在地上后，医生替晏明煦简单地处理了伤口，转过来看向站在门边已经完全愣住的晏母。 「之前说过他的房间内不能放尖锐的东西的！他手上的伤全都是自己一刀刀划出来的！」 医生后面还说了什么，晏母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因为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怎样极其愚蠢的事。 第31章 往事明煦小时候被绑架过。 司卿没想到晏母会找到家里来。 当第二天一早听到门铃声的她急急忙忙去开门, 然后看见门外的人后，霎时间有些惊愕。 「阿姨……？」 因为过于震惊，她忙眨了眨眼，结果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晏母。 对方的面上没了昨天她从晏宅离开前的那种怨怼, 反而带着歉意和忧愁。 虽然昨天晏母冤枉了她, 但出于礼貌, 她也不可能把人拦在外面, 因此只能请对方先进来。 「您喝杯水。」带着对方在自己客厅中坐下后, 她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才走到对方跟前。 晏母接过她递过去的杯子, 说了句谢谢。 然后就没再开口。 司卿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两人之间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和凝滞。 「阿姨, 您今天……」 「小卿，我今天……」 半晌后, 两人竟同一时间开口，于是司卿便道：「您先说。」 反正她也只是想知道对方今天为什么会来找她。 至于晏母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住址, 很大可能是问吕燕燕要的, 这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地方。 而晏母听了她的话后才缓缓开口。 「小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歉。」 司卿一怔。 「昨天我误会了你，还对你说了那些话，事后我才知道其实一切与你无关，我想……请你原谅我。」 晏母向来养尊处优，无论是还未嫁人，还是嫁了人后，她永远都是优雅从容的，唯独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时, 才会显露出平常人的忧愁和忧虑。 即便是昨天她误会了司卿时，也没有口出恶言，只是厉声让对方离开。 但现在她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刚才司卿给她的那杯水，素来保养得当的指尖显出了些青白，面上也带着真诚的歉意。 显然是认真在跟司卿道歉。 这倒让司卿完全没想到。 「没、没事的。」她短暂地愣忪了后忙道，「您也是心系晏明煦才会一时间乱了阵脚，我没怪您。」 事实上司卿确实没怪晏母。 倒不是因为对方是她的大客户，而是因为她从两次去晏宅的情况能看出来，晏母应该是很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的，因此在那样的情况下误会了也正常。 而且说实在的，她和晏母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平常也就没什么交集了，她一直都只把对方当成客户来看。 因此晏母个人对她的喜恶并没有这么重要，就算晏母真的因为昨天的事而厌恶了她，取消了和茶馆之间的订单，那司卿也只是经济上的损失，于个人的情感和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影响。 相比起晏母对她的看法，她可能更关心的，是晏明煦的情况。 毕竟对方是她游戏里的徒弟。 见司卿说的诚恳，且看上去是真的没有一点因为昨天的事而记仇，晏母反而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剩下的话。 她看着司卿，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手中的杯子如果不是玻璃的，只怕早就被她捏得变了形。 而显然，司卿也注意到了这点。她于是直接道：「阿姨，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不过我想多嘴问一句，晏明煦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司卿其实刚才就想问的，但她因为不能确定晏母来找她是为什么，因此也就没急着开口，直到现在才问了出来。 第58页 「明煦他手上的伤还好，不是很严重。」听到司卿问，晏母先是回答了她的话，然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再次开口，「小卿，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求你。」 「求我？」司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对方的眼神却告诉她这是真的，她于是道，「您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得上您的忙。」 晏母这才喝了口水，接着道：「你知道明煦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司卿摇头。 「昨天我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袖子上就已经全都是血了，我当时问了，但他不肯说，也不肯去处理伤口，只是固执地要我和他一起去房间。」 晏母深深嘆气。 「那些伤是他自己，用水果刀一刀刀割的。」 「……他自己？！」司卿惊住了。 因为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晏明煦要这么做。 晏母却没有直接告诉她原因，而是说了另一番话。 「我和明煦他爸商业联姻，虽然开始没感情，但结婚后也就慢慢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你知道的，晏家有一点儿资产，明煦他爸也时常因为工作上的事在公司待得多一些。尤其是明煦刚出生那几年，他回家的时间很少。明煦四岁快五岁那年，他被人绑架了。」 「绑架？？」 晏母点头：「绑了他的人，是明煦他爸爸的秘书。那个女人喜欢老晏很久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听说的，知道了我们是商业联姻，所以一心认定了我和老晏婚姻不幸福。她觉得自己是那个能把老晏从这段婚姻中拯救出来的人，所以时常会缠着老晏。但是老晏从不理会对方，警告了两次之后没用，就直接让人事部辞退了她。」 晏母说，那之后那个女人就消失了，很长时间没再出现过。 当她和晏父都把这个人忘了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天晏明煦被不见了，夫妻俩极度焦急，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报警了也还是一样没能找到。 就在他们几近绝望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那个被辞退的秘书的电话，才知道原来是她带走了晏明煦。 之后就是费劲周折地终于把晏明煦救了出来。 可那之后晏明煦也留下了非常深的心里创伤。 「因为明煦还小，再加上他在被绑架期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极度害怕和排斥和别人相处，更不愿意开口和人说话，所以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只以为是惊吓过度。可后来……」晏母说着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但半晌后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后来从那个疯女人口中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因为爱老晏已经近乎疯狂，在把明煦带走之后经常会出现极度分裂的举动。脾气暴躁的时候，她会虐打明煦，但更多时候，她都把明煦当成了老晏，而对着明煦做出许多过度的举动。……她经常会让明煦去摸她，在她身上不着寸缕的情况下。明煦不愿意，她就会发疯，然后变本加厉地虐待明煦。」 司卿听着晏母说的，内心不由地骂了句脏话。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确实是疯子。」晏母道，「事后我们才知道，她有精神分裂的前科，以前就伤过人，但是因为本身有病所以逃过一劫。」 司卿闻言忙问道：「那她绑架的事情呢，也没被追责？」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让人难受了。 「不。」晏母道，「她绑架明煦的那次，正好是她处于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做的，所以没能逃过去，最后被判了刑。」 晏母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觉得高兴。 因为无论那个人有没有被惩治，对晏明煦造成的伤害都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了。 「这么多年了，明煦的病不仅没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这一年内更是发展到他连房门都不出，也拒绝和任何人说话的情况了。」 司卿想到当初晏明煦告诉她的，说自己跟父母要钱的时候不仅没被骂，父母反而非常高兴。 那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在诓她，现在看来，对晏母来说，晏明煦能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就已经让她很激动了。 果然，晏母下一句就提到了这事。 「我和他爸给他请了医生，治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起色，医生只能在明煦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让他安静下来，但要让他好转却完全没办法。那时候医生告诉我们，也许明煦一辈子都会这样，可我没想到，他还会有一天主动跟我们说话。」 晏母告诉司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然后才道：「明煦他是为了逼自己从房间出来见你，所以才自残的。」 「因为……我？」司卿指尖一顿。 晏母轻点了点头。 「这是医生告诉我的，因为长时间不出门，明煦本身已经丧失了离开房间的勇气，但他同时又很像留下你，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 司卿这才想起来，昨天晏母在激动的情况下，曾经说了句话。 她说晏明煦确实和正常人有区别。 那时候的司卿没细想，直到现在听了晏母说了这些后，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小卿，我知道昨天是我误会了你，你就是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明煦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我想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了。」 司卿下意识皱眉。 「您刚才不是说，他的伤没大碍吗？」 第59页 「伤是没大碍，但是精神状态很差，因为他……是亲眼看着你离开的，他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去看他了。」 虽然不明白，但从晏母的话中司卿也听出来对于晏明煦来说，她很重要。 毕竟是自己徒弟，虽然只是游戏里的，但相处这么长时间，说点儿感情是假的。 所以当听到晏母的话后她下意识是想答应的，但对方的下一个举动让她顿住。 晏母从包中拿出昨天司卿带回去的那个见面礼。 那里面是一对收藏级别的镯子。 原本昨天晏母叫她去也是因为这个，因此司卿离开前也就没把这个镯子拿走，只是没想到今天对方又拿了过来。 「这镯子对晏家来说很重要，当初是明煦他祖母给我的，我现在想把它交给你……」 司卿不是蠢人，因此对方这话一说完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晏母显然不是让她只去看晏明煦这么简单。 她因此下意识拒绝。 「抱歉阿姨，我……不能要。」 第32章 决定你等我。 司卿最终也没和晏母走。 她选择了拒绝, 因为对方的想法对她来说太过突然，她没办法接受。 尽管晏母看上去很失望，但司卿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只是坚持把对方送走了，然后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 不是考虑要不要接下那对手镯, 而是考虑要不要去看晏明煦。 如果是不知道晏明煦曾经经歷过什么时, 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看对方的情况, 毕竟她和对方也相处了这么些时间。 可偏偏在知道了对方的事情后, 她反而有些迟疑了。 从晏母的描述中, 她知道晏明煦实际上个人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从他为了出门而自残这点就能看出来。 司卿倒不是因为觉得对方行为过于疯狂而犹豫, 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晏母在她拒绝后曾跟她说, 她是目前唯一有希望让晏明煦情况好转的人, 希望她能够再考虑, 但司卿却不是很相信。 她是不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 毕竟这不是电视剧，她也不是小说女主, 所以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那个特殊的人。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也许并不是晏母所想的那样, 晏明煦是因为她这段时间才有所改变。 那她就算现在答应了晏母的要求, 到时候达不到那样的效果，反而让对方失望。 更何况，晏母的行为确实让她有些惊讶。 她其实有点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但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处理的。 因此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了对方，然后告知对方，自己需要点时间考虑。 司卿以为自己会很纠结于这件事，她甚至做好了考虑好几天的准备。 结果第二天她从梦中醒来后，原本的想法一下子发生了改变。 因为她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并不复杂，其实就是晏母告诉她的那些事。 她梦到晏明煦被一个女疯子绑架, 那个女疯子把晏明煦关在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里，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漆黑的空间，潮湿的地面，安静的如同死寂，很长时间待在里面的人都分不清今夕何夕。 但这不是最难熬的。 那时候大概四五岁左右的晏明煦，被关在这地方好几天，那时候最怕的，其实是那个疯女人的到来。 那个女人没来的时候，他最多只是挨饿受冻，但那个女人一来，他不仅要承受对方无休止的虐打，还总会被逼迫着去触碰不着寸缕的对方。 这对还只是个孩子的晏明煦来说，简直是噩梦。 年幼的他并不明白那个疯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记得，对方在发疯的时候，口中总是叫着自己父亲的名字。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 当晏明煦被救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再也没了以前的朝气和活泼，而是呆滞和沉默。 他开始拒绝和别人交往，害怕和别人接触，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发展到后来，他甚至连和自己父母沟通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只能整天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中，自己和自己作伴。 玩游戏是晏明煦的主治医生提出来的。 因为他害怕和现实世界的人沟通交流，所以才想到了这样的方法。 事实证明，这样确实有一定的效果。 现实里的晏明煦别说和人说话了，他连走出自己那个房间都办不到，但游戏里他至少不怕别人的靠近了。 但这也远远达不到让他开始恢復的效果。 直到他在游戏里遇见了司卿。 梦里的司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当她醒来后想到梦里两人第一次在游戏里见面的场景。 她才知道，原来对方当时看她的眼中是带着光的。 崇拜和渴慕的光。 彻底清醒后，司卿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有很多条信息了。 大部分是她老妈发来的，问她到了没有，司卿才想到她居然都忘了跟家里人报平安。 给对方发了信息说自己昨天就到了后，司卿又开始处理别的消息。 她一条条看下来，不重要的就暂时略过了， 第60页 当指尖划到最后一条未处理的消息时，她微微一顿。 那是晏明煦发过来的。 只有两条消息，短短几个字。 【师父，你来看看我。】 【求你。】 比起别人，晏明煦这只有两条的信息就显得要简单清晰得多，但这也是让司卿唯一思绪有所触动的消息。 她梦中的场景一下子就浮现在脑中。 那个小小的，被一个完全疯癫的女人关在黑暗的房间中，拼命想要逃离的瘦小身体。 那个明明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可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因此只能把自己困在房间中，拒绝和任何人沟通的少年。 刚开始和晏明煦在微信上聊天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和游戏里差别这样大。 明明游戏里他看上去和正常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不怎么喜欢和别的玩家接触。 而到了微信时，对方回復消息却总是很慢，也很少。 经常都是司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很久后才发过来几个字。 包括昨天在晏宅，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晏明煦完全不在乎自己手上的伤，而一心想着要赶紧回房间。 因为对他来说，只有房间那一小块地方是最安全最安心的，别的地方都让他害怕和牴触。 可那时候的司卿并不知道。 所以她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的晏明煦只是想带着她去自己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罢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对方发来的信息，司卿想了半晌，最终指尖在上面轻点，回復了过去。 【你等我。】 第33章 再见「别走。」「我不走。」…… 房间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动静了。 晏母站在晏明煦的房门外, 她都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只记得，当她独自一人回来，并没能带着司卿一起时，晏明煦眼中的光就彻底灭了。 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就算是到了换药的时间也不出来。 晏母倒是想自己打开房门, 但这时候她已经不敢再刺激对方了。 只能自己在门外站着。 她以为这次的晏明煦会和之前一样暴躁, 在房间里闹出很大的动静, 可这回她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 房内却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仿佛里面完全没人一样。 晏母不是没想过是不是会有意外发生, 可每当她用力敲门叫对方的名字后, 里面又会传来一点声响。 似乎极为不耐烦。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也不敢彻底放心。 因为她知道, 现在对晏明煦来说, 司卿有多重要，可她偏偏没能把对方带回来。 晏母现在都记得当时司卿是怎么拒绝她的。 「我不能要。」对方的脸色平静, 丝毫没有因为她递过去的镯子天价不菲而有所触动。 晏母之后试图说服对方，可最终没能成功, 这也是她最后自己回来的原因。 但她也没办法。 她虽然很希望司卿跟她回来, 能接受自己儿子，但毕竟每个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司卿的选择其实已经告诉她了，她不能为了自己儿子而去逼迫。 即便对现在的晏明煦来说，司卿是他唯一恢復的良药。 可即便对方同意了来看自己儿子，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因为司卿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就算她因为心软，又或者顾及和晏明煦曾经的情分陪他一段时间，可最后呢？ 她不可能陪晏明煦一辈子。 就连一声都不能确定，司卿现在对晏明煦病情的影响究竟有多少，是只需要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就行, 还是以后都要陪在他身边，才能让他慢慢好转。 又或者，晏明煦在司卿身边是正常的，但一旦司卿离开了，他就会变得更严重。 如果是最后这样，那晏母宁愿选择现在就让司卿不要在晏明煦身边。 毕竟从未拥有和已失去，对一般人来说，后者显然要更残忍。 更不用说是晏明煦这样的情况了。 这也是晏母后来没强求的原因。 而做了这个决定后，她甚至都做好了晏明煦跟前几次一样发疯的打算了，结果这次对方却安静得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他每次在晏母敲门后都会发出一点响动，晏母差点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但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晏明煦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更不用说手上的伤换药了。 医生走之前又叮嘱过，如果晏明煦在不愿意自己打开房门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从外面开门，不然会更加刺激到对方，到时他会做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幸运的是，晏明煦手上的伤并不很严重，没有伤到动脉，只是皮肉的伤。 「明煦。」她再次敲了敲门，「你开开门，妈妈给你换药。」 里面一如既往地安静。 晏母心中正失望着，忽然听见楼下似乎有动静，还没来得及下楼看，就听到林嫂走上来喊了句。 「夫人，司店长来了！」 . 司卿是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的。 毕竟昨天晏母这么诚恳地请她过来看晏明煦，但是被她拒绝了。 第61页 她以为自己今天来应该不会这么顺利的。 可没想到，当开门看见是她时，林嫂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激动，接着甚至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跑了进去。 司卿站在门口，隐约听见她似乎说了什么。 接着过不久，晏母就匆匆出来。 也许是她今天来的太突然，又或者是太及时。 晏母甚至都没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就直接带着她往楼上去了。 「小卿，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她看着司卿，「明煦已经一整天不吃喝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昨天说你没办法过来，我也只能接受，毕竟这是你的自由。」 「但是你现在能来，我真的很感激。」晏母说着一顿，「昨天我去找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既然昨天拒绝了，也就是表明了你的态度。」 「是。」司卿点头，语气平静，「现在我来也是表明我的态度。」 晏母闻言直视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面上看出点什么，可最终，对方的脸上也只有认真，再没有其它。 晏母最终确定，对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这个决定。 她一直悬着的心最终放下了。 因为司卿这句话，比什么都让她放心。 「走吧，我带你去看明煦。」 当带着司卿到了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门时，晏母停了下来，她似乎打算敲门的，但却忽然顿住动作。 「你来吧。」 司卿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好。」 她于是抬手，在门上轻敲。 「明煦，你在吗？我来了。」 房间里和之前一样，安静得出奇。 但很快，就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和各种物品落在地上的声音交杂，接着在门外的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原本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出现一点响动，然后被打开。 并没有打开很多，不过是一条门缝。 「师父……」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司卿于是应了一声。 「我在。」 里面的人没了声响，但门却打开的更大了些。 司卿看了眼晏母，对方看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慢慢从道打开的门处走了进去。 刚刚打开的房门又一次被忽然关上，晏母被隔绝在了门外。 然而这时她的心情和之前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的凝重和担忧散去不少。 很快，她就轻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房间内，司卿背靠着门边的墙上，腰间是晏明煦消瘦的手，对方下巴靠在她的颈窝处，有温热的唿吸轻轻在她脖颈间的肌肤蔓延开来。 一切前两天她来的时候一样，只是这回对方是从正面环住了她。 而且似乎用了一些力气，司卿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他好像真的很怕司卿再离开，靠在司卿耳边的唇一直在低低重复着。 「别走。」 「别丢下我。」 他一直在说这两句，与此同时，环在司卿腰间的手也紧缩着，生怕自己稍一松手，对方就再次不见了。 如果是上一次，司卿也许就会直接拉开对方的手，让他不要这样做了。 可现在不一样。 她知道晏明煦是没有安全，是在担心，所以才会这样。 因此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半晌后，她缓缓抬起手，轻轻落在对方背上，回抱住对方。 「我在。」 「我不会走。」 她的声音沉静，在漆黑一片且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带着魔力，让原本全身紧绷的晏明煦慢慢放松下来。 「真的？」好半天后，晏明煦才有些迟疑又有些小心地问出这句话，「你真的不会走？」 「嗯。」司卿轻点了下头，「我跟你保证。」 仿佛承诺一般，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第34章 出门「我要去找她。」 晏母想过司卿来了之后会对晏明煦的病情有所帮助, 但她没想到成效竟然会这么好。 当晏明煦走出房门到她面前开口叫她「妈妈」的那一刻，她觉得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因为自从晏明煦当初被救出来后，她就慢慢地再也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了。 尤其是这些年对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爱说话, 也越来越抗拒和人接触后。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听见晏明煦叫她一声「妈妈」了, 但是没想到司卿竟然做到了。 晏母没有去问司卿怎么做的。 因为这些都是多余, 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她也从没这样庆幸过, 司卿当时选择了来陪着晏明煦。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但她还是很感激。 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司卿让他慢慢变好, 对她来说就比什么都重要。 原本按照平常的习惯, 司卿每天都会来晏宅一趟, 有时候待的时间长一点, 有时候如果店里有事，她也会提前走, 但总归都是会来的。 正因为这样，晏明煦才会一点点变好。 可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 司卿不仅没来, 就连句话也没提前告知。 不说晏母了，她甚至都没给晏明煦发信息。 于是这天早上，早早就下了楼在客厅里等着她来的晏明煦在时间到了后变得有些焦躁。 第62页 「她为什么不来。」晏明煦坐在沙发上，低低念着。 此时只有晏母坐在他对面，整个客厅中就再没别的人了，就连林嫂，都已经出了门。 虽然晏明煦这段时间在慢慢好转，但毕竟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和这么多年没和别人交流过, 所以他这几天每次下来之前，晏母都会让家里的其他佣人走离开，林嫂也会藉此机会出门做些别的事，直到司卿来了，这些人才会回来。 因为司卿在的时候，晏明煦的眼里就只有司卿一个人，就会下意识地忘了别人的存在。 原本今天也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没想到这时候出了点意外。 因为司卿这时候都没来。 按照前段时间的习惯，她最晚也不会超过十点，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连一点她来的动静都没有。 晏母看晏明煦这样焦急，不由地开口：「明煦你别着急，也许小卿她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晏明煦没作声，过了好半天才低低开口：「我给她发了信息，也打了电话了，可她都没回復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手机。 「她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所以不想再来找我了，还是……还是又要丢下我了？」 他的声音忽然就变了。 「是不是这样的，她是不是真的嫌我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 「不是的！」晏母见他似乎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于是连忙开口，「小卿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丢下你的，她可能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真的吗？」晏明煦看着自己的母亲。 「真的。既然里暂时联繫不上，妈妈现在出去帮你找，看能不能找到她。」 晏母话说完，晏明煦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原本她是想拒接的，但看了眼，是司卿店里那个明教吕燕燕的小姑娘打来的，她指尖一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晏夫人您好。」手机那头的吕燕燕很客气地开口，「是这样的，卿姐这会突然有点事到店里来了，暂时没办法去您那里，所以她让我给您打个电话告知您一声。」 晏母闻言，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知道了。」 和吕燕燕没说几句，她就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事告诉了晏明煦，末了了道：「明煦，你先回房间等着，妈妈现在去看看小卿那边的情况，看看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晏母考虑到晏明煦的情况，所以才说让他先回房间，自己去司卿的店里，可她没想到，当她说完后，晏明煦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接着忽然开口。 「我也去。」 晏母一下子愣住。 「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晏明煦重复了一遍，「我要去看她，我想……见她。」 「可这是要出门的。」 听到「出门」两个字，晏明一下子沉默了。 他握着手机的指尖缓缓收紧，慢慢的泛出些青白，有些苍白的唇也抿了起来，显然在迟疑。 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虽然他的眼中还是有些抗拒，但语气却显得十分执拗，「我等不下去了。」 . 看着眼前的人，司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现在赶紧走人，但碍于身边还有自己老妈坐着，于是只能面带笑容，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和对面的人交流。 相比起她的坐立不安，对面的杜梓峻则显得要从容得多。 他跟司卿缓缓说着话，似乎丝毫没发现司卿现在的敷衍。 而司卿却因为心不在焉被坐在身旁的老妈在桌子地上拉了好几下衣服。 「……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当杜梓峻说这话时，司卿因为根本没说，所以下意识点头，等回过神来时才勐然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去哪里？」 司母见自己女儿这么不上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而杜梓峻则好脾气地又跟她重复了一遍。 原来这回是司母和杜梓峻一起来的。 司母是说自己来看看司卿，而杜梓峻则是有打算在本埠定居，所以两人一起来。 而司母想着司卿在这里带了这么些年，应该比较熟悉，所以才带着杜梓峻来她的店里看她。 杜梓峻刚才和司卿聊着的时候提到了自己在这边看好了住处，司母听见后就赶紧说了句可以让司卿和他一起去，杜梓峻就跟着接了一句，接着司卿就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点了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司卿：…… 好傢伙，现在尴尬了。 也不知道她交代吕燕燕的事办好了没有。 要不是她老妈一来就把她的手机给没收了，她也不会坐在这里尬聊了。 虽然没明说，但她都能看得出来她老妈什么意思，关键是她没想到杜梓峻居然也不拒绝！ 「我，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 她说着，整个人从位置上坐起来，接着在她妈瞪视之下直接离开了包厢。 「卿姐！」在外面等了还半天的吕燕燕看她终于出来了，连忙上前，「有人找你。」 司卿回头看了眼被她关上的房门，没回话，而是伸手把吕燕燕拉走了，离开了包厢区，才开口道：「谁找我？」 第63页 「啊，是之前那个……」 「小卿。」 「师父！」 吕燕燕的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一顿，接着她转过头，往另一边看去。 「明煦？？」 第35章 反对总之他不行！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 司卿才意识到刚才吕燕燕为什么这么着急，还专门站在包厢外等着她。 毕竟别说吕燕燕了，就连司卿自己都没想到，晏明煦会突然来找她。 短暂地愣了下后, 司卿忙上前几步, 走到晏明煦跟前。 「你怎么来了？」说着看向对方身后的晏母, 「阿姨, 这……」 晏母便道：「明煦在家里等了你很久, 没看到你来所以着急, 听到我说要来你这里看看, 她就说自己也要过来, 我实在拦不住。」 其实晏母并不很想拦, 因为晏明煦能愿意出门, 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只有这样，晏明煦才能慢慢好起来, 要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和别人接触, 对他的病情也没有好处。 司卿闻言眉心微皱。 「他这样出来没关系吗？」 她下意识担心对方的情绪问题。 「我叫司机开车送我们来的, 明煦索然不是很习惯，但还是跟着一起来了。」晏母道，「你这茶馆人也不多，他的情况也就暂时稳定。」 晏母说着又问道：「小卿，你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吗？我们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晏母开始只是想自己来看看什么情况的，但后来晏明煦说要跟着她，她想着对晏明煦的病情也有好处也就没多想，直到来了之后听吕燕燕说起，再看见对方眼下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 才想起这事来。 打扰倒也不至于打扰。 司卿想道。 只是有点突然而已。 「司卿……」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晏明煦低低叫了她一声，然后伸出手，拉住她的衣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在和晏明煦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每次叫司卿时都不会固定称唿。 有时候叫她师父，有时候又会叫她的名字，司卿一开始还会纠正他，时间长了也就随他去了。 看着对方有些委屈的神色，司卿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我只是有点事耽搁了。」 这样的动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晏明煦每回在她跟前，总是喜欢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因为考虑到对方的情况，司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似乎从一开始，她对这个徒弟就有无限的耐心。 游戏里是这样，现实里还是这样。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拒绝了晏母后，又重新去了晏家。 至于她摸晏明煦头就更不用说了，晏母这段时间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就没觉得有问题。 倒是一边看着的吕燕燕有些惊愕。 「我没看错吧！」她惊讶地喃喃自语着，「这么耐心的人真的是卿姐吗？？她跟这个帅哥什么关系？？」 吕燕燕正惊讶着，司卿这边却考虑到可能会有的隐性风险，于是聊了几句后，就想带着对方去另一个包厢先等。 结果好巧不巧，在经过她老妈在的那个包厢时，原本紧闭的包厢门忽然被打开。 「司卿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想什……」 那个「什么」两个字还没说完，司母的声音就哽在了喉间。 因为她看见，自己的女儿就在门口，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雍容的妇人，还有个身材有些消瘦的男人……或者说是少年。 那少年的皮肤十分白，甚至白的有些不健康，唇色有点淡，眉眼之间却显得精緻清隽，看上去是非常好的样貌。 如果是平常，在路上见到这样长相的孩子，司母肯定会夸一声好看，但现在不一样。 因为她亲眼见到，这个精緻的少年，不仅跟在自己女儿身后，而且对方的指尖还紧紧握住自己女儿的手。 ——是十指紧扣的那种！ 司母：？？？ 她似乎错过了什么。 而看见自己老妈突然出来，司卿也是一怔，正要说话时，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忽然紧紧抱住。 「司卿，我害怕！」 司母的突然出现，让晏明煦反射性地感觉到了不适，于是他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抱住司卿的小臂，然后整个人也缩在了她的身后，不敢伸出头。 这一举动让原本还有些懵的司母一下子就炸了。 「你这个小子干什么，怎么跟我女儿这么亲密！」 司卿见自己母亲这么激动，忙开口：「妈，您先别急，听我跟您解释……」 「你别解释，赶紧让这小子把手放开！」 「司卿，我们走吧，我不要在这里……」 「你干什么？！我让你放手，你怎么还越抱越紧了！」 一旁的晏母听见司卿对对方的称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忙开口打圆场。 「司夫人你先别急，这是我儿子，他和小卿两个……」 「这是你儿子？」司母打断她的话，「那你赶紧让他放手，这样拉拉扯扯太难看了！」 「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说……」 「不管说什么，你先让你儿子放手！」司母坚持，接着看着司卿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就任由他这样拉着你？」 第64页 司卿无奈。 你倒是给我机会解释啊。 正当几人争执不下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在里面坐着等的杜梓峻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他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而原本就觉得事情一团乱的司卿，这下更加无语了。 好傢伙，今天这人是赶趟来的了。 . 最终，费了好大力气，司卿才把晏明煦半哄半劝地送进了隔壁的包厢，还特意和晏母约好，让她看着晏明煦，不要让他随便出来，免得又受什么刺激。 然后她才重新回到刚才的包厢。 ……面对自己老妈的审问。 「刚才那到底什么情况！」这回换了司母坐在司卿面前，而杜梓峻刚才意识到自己不便参与，于是主动提出先行离开了。 司卿想半天，最终道：「刚那个是我大客户，另一个是她的儿子。」 「我不是问你这个！」司母道，「我问的是那小子怎么离你这么近，还对你动手动脚？」 司卿想了想，没有把晏明煦病情的事告诉自己母亲，而是道：「妈，您之前不是说，今年我一定要给您带个女婿回去过年吗？」 「是啊，我是这么说……」司母听到她这么说就下意识点头，然后才骤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看着对方，「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女婿？？」 「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司母勐地站起身，「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所以才找的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做男朋友？！」 司卿听得自己母亲的话，皱眉道：「妈，您不要这样说。」 「我难道说错了吗？」 「那个男孩子，一眼看上去就和正常人不一样，我甚至都不用和他说一句话就知道。」 司母虽然是第一次见晏明煦，但她看人的眼光向来奇准，因此不过从刚才的情况就能看出，那个男孩子似乎精神有些问题。 而且她当时还注意看了眼，发现对方在双手紧紧抱着司卿的小臂时，缩在自己女儿身后的双目是一直锁在司卿身上的，那双眼中饱含的情绪不是一个情感正常的人会拥有的。 偏执且沉郁，漆黑的瞳仁中只映出了司卿一个人的影子，细细密密的目光仿佛蛛网，一点点把司卿的声音框在自己的双目中。 看上去就叫人不舒服。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所以即便司母之前一直催着司卿找对象，但现在却还是一样反对。 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男孩子似乎在用自己绑住她的女儿。 她不希望自己女儿以后的人生被束缚中，不得自由。 于是她看着对方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他当成我女婿的人选，但我告诉你，这个人我绝对不会接受，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司卿没想到自己老妈会这么反对。 「妈，你为什么对明煦有这么大的恶意……」 「你别管这些！」司母打断她的话，「总之，我不能让你下半辈子毁在他手上！」 最终，司卿没能说服自己老妈，只能先将对方劝走，免得到时候又撞上晏明煦他们，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我是看在你已经是个成年人所以才给你面子。」在离开前，司母看着司卿道，「但是你自己做事自己要心里有数，我说的话你最好也不要当成耳旁风。」 司卿当然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但她没接话，只是把对方送上了车，然后又把房子的密码告诉她，让她先去了自己的住处，然后才回过来去找到晏母他们。 「司卿！」此时已经在包厢等了很长时间的晏明煦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然后一把抱住她的腰，「你去了好久！」 司卿摸了摸他的头，接着看着晏母道：「阿姨，刚才不好意思，我妈妈也是着急我，不是故意跟您那样说话的。」 晏母自然清楚，因而略一摇头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然后才问道：「你妈妈已经离开了吗？可不可以……」 她想说可不可以让她和司母谈谈。 司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道：「她已经走了。」 晏母于是只能有些遗憾地嘆道：「好吧。」 这时司卿便又道：「阿姨，是这样的，我妈妈这回来应该会待上一段时间，我这些日子要陪她，所以应该暂时不能去看明煦了。」 毕竟自己母亲这么反对，司卿就算不会真的听她的，但在她还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也不可能和她对着来，因此只能选择先不去晏家。 晏母自然是理解的，她倒没说什么。 只是晏明煦听了后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 「什么，你不来了？！」 「为什么？」 「司卿，司卿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他抱着司卿的手越发收紧，整个人说话也越来越急躁。 心知他应该又发作了，司卿抬手在他的背上轻拍着，声音轻缓地开口：「别多想，只是暂时的。」 「乖乖听话。」 第36章 态度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认可他。…… 司母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月。 这期间司卿基本上哪都没去, 就专心陪着她。 茶馆的事情她暂时全都交给了吕燕燕，晏家那边也没再登门。 第65页 虽然晏明煦当时还是很不情愿，因为不想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她，但司卿这一次的态度却比以往都坚决。 司卿向来都比较纵容晏明煦, 尤其是考虑到他本身病情的原因, 再加上这是她游戏里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弟, 感情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所以时常都是晏明煦缠着她, 她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但这回不一样。 司卿没再顺着他。 因为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而为了避免晏明煦因为这样出现过激的行为, 司卿给对方做了很多工作。 在再三保证自己并不是要丢下他, 只是暂时不去看他后, 晏明煦才变得没有这么牴触她的暂时缺席。 而司卿也特意跟晏母沟通过, 让她要时常注意晏明煦的情况。 在一切都安排好后, 司卿在专心地陪自己妈妈在本市待了半个月。 这期间自然也有杜梓峻一起。 自从上次见过晏明煦后, 司母就很明显地向司卿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并不能接受晏明煦做自己的女婿。 这样的话在之后的这半个月内，她也说了不止一次, 显然不是一时冲动。 但司卿的态度也很明显。 她没有试图说服自己妈妈，只是跟对方表示, 自己目前也只能接受晏明煦一个人, 别人都不会考虑。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就是杜梓峻。 司卿当然知道自己老妈的意思。 先前她被三令五申地催着回老家时，她就知道了。 自己老妈这是早就替她看好了对象，就等着她去和别人接触了。 说实在的，要是司卿这段时间没认识晏明煦，她可能真的会顺从自己老妈的话，跟杜梓峻先接触再说。 但偏偏在那之前她认识了晏明煦。 或许对司卿来说，她对晏明煦的感情和一般人不同。 并不是单纯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更多的是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司卿这个人，从小在这一方面就比较欠缺, 所以也没心动过，更别说喜欢谁了。 她在还读书的时候，在身边的同学都差不多悄悄背着老师谈恋爱的年纪，又或者光明正大能在学校交往的年纪里，司卿一直都是一个人。 和她玩游戏的时候一样。 她习惯了一个人，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 直到她遇见了晏明煦。 其实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司卿在玩游戏的时候从来不会和不认识的人多说一句话，但当初晏明煦满身是伤地拉住了她的衣摆时，她对待对方的态度就已经有别于其他人了。 更不用说后来。 时至今日连司卿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在面对晏明煦时，她总是有无限的耐心。 她似乎可以一直包容着对方。 在游戏时是这样，在得知了对方曾经的遭遇后，就更是这样了。 她其实也想过自己对晏明煦是不是也单单只是同情。 可反覆思量后，她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如果只是同情，她是不会选择接受晏母的提议的。 有时候司卿自己都会告诉自己。 也许这世上，能让她这样对待的异性，也只有晏明煦一个了。 因为这个男孩子虽然孤僻，偏执，又有些幼时延续至今的阴暗，但至少在面对她时，晏明煦是在尽力克制自己的。 这点司卿看得明明白白。 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冷漠了点，有些抗拒和外人交往，可当她知道，晏明煦为了能出门见她一面，用一把并不锋利的水果刀，在自己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刀痕时，她才知道，这个孩子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是一个正常人。 司母在这半个月内曾经跟司卿说过她为什么不能接受这样的女婿。 「他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的眼神和神情都太可怕了，他分明就是在用自己来困住你，让你永别都不离开他。」 别看司母一直催着司卿相亲，但口中说着司卿过年一定要带一个对象回家，但实际上她还是考虑得很清楚的。 杜梓峻是楼下好友家的外甥，她也算是知根知底，再加上这个孩子看上去就是文雅有礼的那种，以后结婚了肯定会对自己老婆好。 基于这种情况下，司母才会把杜梓峻列入自己女婿的人选里。 但实际上她也只是想让司卿和对方接触接触罢了，也没说两个人一定要发展到什么程度。 毕竟最终一切还是要司卿自己喜欢。 否则强扭的瓜不甜。 她虽然着急自己女儿以后没人照顾，但也不代表她会病急乱投医的谁都能接受。 晏明煦那样的，她就绝对不可能接受。 「他的精神状态绝对是不正常的，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来打招唿，而是直接往你身后躲，看上去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正常人哪里有这样的？」 「我看得出，他非常依赖你，在害怕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是拉住你，然后试图往你身后躲，让你帮他。这样的人，以后你们就算在一起了，你也会很累，因为他总是把一切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卿卿，妈妈虽然希望你早点找到另一半，但绝不是要你找个这样的，他不能照顾你就算了，以后还要你反过来照顾他，那再过十几年，你就会被他整个人都捆住了。」 第66页 司母是真的很不满意晏明煦，因为她觉得对方不能让自己女儿幸福，只会成为自己女儿的累赘。 可司卿却不是很认同她的话。 「您说的其实都没错，我知道明煦的情况，和您说的一样，他确实和正常人有点却别。但……这些都不是他自己造成的，甚至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现在确实很依赖我，也不希望我长时间离开他身边，但这都是我自己经过慎重考虑而自愿的。」 「明煦或许现在和正常人不一样，但不代表他永远会这样，他是个人，有人的情感，只要给他一些时间，我陪着他，他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司母没想到自己女儿也这么固执。 「你陪着他？他现在这种情况，看上去就不是能很快好的，你难道要一直陪着他吗？」 「如果他真的一直都好不了的话。」司卿道，「但实际上，在我陪着他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开始好转了，您可能不知道，在这之前，别说家门了，他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 「你是把自己当成他的救世主了？你以为你能陪他多久？或者你觉得自己能彻底让他好起来，把现在所有偏执和阴暗的情绪都改掉，和个正常人一模一样？」 司母说着嘆了口气。 「你就没想过，如果他真的好不了，那你以后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的人身，你的自由，你的一切也许都会被限制，而这些最终都是因为你自己的选择。」 「我想过。」司卿回答得也很认真，「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先前陪着他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明煦永远都这样，那我该怎么办？但就像您说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就会负责。」 司母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决绝。 诚然晏家巨富，可她了解自己女儿，她清楚，对方绝对不是因为这样才会坚持选择晏明煦的。 对方既然会这样认真地跟她一再争执，就证明只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不容改变。 而到了这种地步，司母也没办法。 毕竟她干不出那种以死相逼让司卿改变心意的事。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说什么。」最终，司母似乎妥协了，「我回去后也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你爸爸，我们两个不会因此就和你决裂，也不会以后都不让你上门。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选择的，是一个我和你爸爸都不满意的女婿，他可以和你一起来家里，但我和你爸，不会欢迎他。」 这是司母跟司卿说的最深的心里话。 也是她从本埠离开前说的最后一段话。 「在他变得令我满意，变得成为能照顾你的那个存在之前，我是不会认可他的。」 说完这句话，晏母就登上了回家的高铁。 而对司卿来说，为期半个月的日子，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 她也终于算有了空闲时间，去晏家看望晏明煦。 其实正不正常，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晏明煦在她面前，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一个正常人了。 她要做的不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要求对方成为一个别人眼中的正常人，而是做一个他自己能接受的人。 只要他不伤人，只要她能接受，其实一切都不是这么不能接受。 而现在她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她算了算和晏明煦认识至今的日子，然后发现再过不久，就是晏明煦二十二岁的生日。 也是她认识了对方半年的日子。 她想，其实可以给对方准备点什么。 第37章 商场你们是幸运星，请跟我上台。…… 生日这天, 晏明煦醒的很早。 他最近的作息已经正常很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因此整个人看上去起色也比往年好了不少。 尤其是自从上次和晏母出去找司卿后，他似乎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尝试着慢慢再出门了。 司卿在陪着他的这段时间里, 也有意识地带着他去外面, 在他的陪伴下, 晏明煦就算是牴触, 也不会反应很激烈。 似乎对他来说, 司卿就是一个大号的人形镇定剂, 只要司卿在, 他就能克服心理一切的困难。 也是在司卿的有意引导下, 晏明煦就渐渐从不想去外面, 到能接受去外面，再到能自己尝试一个人出门。 这样的转变让晏母高兴坏了。 因为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还能慢慢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这么多年来, 她就算是做梦，也只敢想自己儿子不再跟以前一样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谁也不见。 可现在眼见着晏明煦一点点变好, 晏母甚至都有种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幻觉的感觉。 因此她看司卿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慈爱。 只差被抱着对方叫心肝了。 只是她的心里也总是有个事情落不下来。 那就是自己儿子的终身之事。 虽然司卿拒绝她之后还是选择了来晏宅，可这段时间对方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尤其是前段时间见到了司母后，晏母就知道一切只怕没这么容易。 她自己就是养孩子的，自然看得出司母的想法。 那天既然会这样反应激烈地对晏明煦说话，就证明她很不满意晏明煦。 更不用说那时候的包厢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第67页 一看就是温文绅士的那种。 如果晏母自己有个女儿，只怕也会喜欢那样的人做自己的女婿。 因为对方看上去就是会对自己妻子好，会照顾人的那一类。 而那之后晏母也曾经偶尔提起过这事，也得到了司卿的确定。 司母确实有撮合司卿和那个男孩子的意思。 只是司卿自己本人没同意。 虽然司卿的做法让晏母放心了些, 可最终她还是有自己的顾虑。 她是打心眼里希望司卿和自己儿子能成。 不单单是她能让自己儿子变得正常，更因为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 她很希望对方能和自己成为一家人。 可这样的想法，她也不好再提。 毕竟之前已经提过一回，再说，就不好开口了。 因此这事也就一直搁置着。 原本晏母是想趁着晏明煦生日这天再和司卿谈谈的，可她却提前提起，说这天想带晏明煦出门一趟，晏母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天一早，晏明煦就从楼上下来。 「妈妈，司卿呢？」 他今天似乎特意收拾了下自己。 之前很长的刘海前几天司卿就替他剪掉了，露出他干净的眉眼，原本苍白的唇色因为近来作息正常，再加上营养跟上来了，也开始有了血色，白的近乎透明的双颊上隐隐能见到青色的血管，深邃的双目中隐约有星光闪现。 看上去清隽俊朗，还带着一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气息。 和之前的阴暗沉郁完全不一样。 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更显得他身材修长。 最近他很爱穿白衬衫，因为司卿曾经提过一句，他这样穿很有朝气。 而看到他下来，晏母唇边带笑。 「明煦今天好像比平常要帅气一些。」 经过这段时间，晏母也慢慢能和自己儿子开些玩笑，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对方一看见她就马上关上房门。 晏明煦听到她这样说，马上红了耳尖。 「嗯……因为司卿说，今天会带我一起出门。」 他倒也没否认自己今天是特意打扮的事，接着便又问：「司卿还没来吗？她昨天答应我今天十点一定到的。」 「别着急……」 「这不是来了吗？」 晏母正要下意识安慰对方，叫对方别着急时，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司卿边说话边往这边走。 「我刚才在外面停车。」在晏明煦面前站定后，她先是跟晏母打了个招唿，然后在看着晏明煦，「你今天……很帅。」 对于晏明煦，司卿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最想听的就是这些。 果然，听到她夸自己后，晏明煦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你喜欢吗？」 司卿笑着点头。 「很喜欢。」 晏明煦耳尖上的红晕越发扩大了。 之后司卿就带着他出了门。 当坐在司卿车子的副驾驶时，晏明煦显得十分好奇，他对这个小小的，承载着两个人的空间有很大的兴趣，一路上都在问这问那，整个人看上去和这个年纪的大男孩没什么区别。 甚至因为过于兴奋，他都没意识到司卿已经把车子从人流稀少的住处开到了客流量十分大的商场。 直到司卿停下车，解开安全带提醒他下车时，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地方。 「现在就要走吗？」晏明煦的手攥在安全带上，似乎并不想下车。 司卿见状好笑：「怎么，你想一直待在车子里？」 晏明煦连忙点头，接着似乎想起什么，又连忙接了句。 「和你一起。」 他的意思是和司卿一起待在车子里。 因为这样会让他和司卿离得更近。 但是司卿却没如他愿。 「这可不行，今天带你出来不是为了一直待在车里的。」说着她关上车门，接着在晏明煦紧张的眼神中从车前绕到副驾驶，接着替晏明煦打开车门。 「下来吧，等会跟着我走。」 语毕司卿微微弯腰，整个人和晏明煦的距离变得十分近，两个人面对面，晏明煦甚至能感受到她吐出的气息。 「！」 晏明煦攥着安全带的手越发收紧，唇也不由自主地抿了起来，显然十分紧张。 下一秒，只听「咔——」地一声，原本在他身上的安全带弹开来，司卿也重新直起身子，站在车门外看着他。 「来吧。」 晏明煦这才知道，对方刚才只是想替他把安全带解开，一时间不由地失落涌上心头。 最终，他眨了眨眼，顺从地下了车，跟在了司卿身后。 「我们这是去哪里？」两人一边走着，晏明煦边问。 「带你去逛逛。」 这话说完时，两人刚好从电梯出来。 冰冷的电梯门打开，原本还显得十分安静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两人的世界瞬间多了许多不认识的陌生人。 看着前方来来回回走动的人流，晏明煦整个人下意识变得紧绷，双手紧紧握起。 「司卿，我们……」 他想跟司卿说，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自己紧握的手被柔软的指尖包围。 第68页 司卿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我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听上去轻缓，带着独特地对晏明煦来说镇静的作用，让晏明煦慢慢放松下来。 司卿拉着对方的手，慢慢地尝试着带对方往里走去。 然后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晏明煦虽然有一些抗拒，但更多地是跟随她的脚步在往前走着。 也就是说，这是他接受范围内的情况。 更多的原因，是司卿在他身边。 他只要一紧张的时候，看着对方的侧脸，感受着对方青葱的指尖拉着他的手，整个人就不会再害怕了。 尤其是司卿边走，还边跟他低声说着话。 她在跟对方介绍这里的情况。 原来这里是一个大型商场，分很多楼层，每个楼层都有不同的分类，是本埠的人最喜欢来的一个地方。 其实这都是一些不重要的话，但司卿要跟对方说，不过是为了让对方逐渐放松下来，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这样就不会总想着自己身边有多少人的事了。 这也是有助于他慢慢变好的一个方式。 而晏明煦很信任和依赖她，因此就算是这么十几年来第一次到人这么多的地方，但也没有失控。 因为听着对方低低的叙述声，他就下意识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眼里之后司卿一个了。 「前面好像有活动。」忽然，原本正介绍着的司卿停了下来，看着前面不远处。 晏明煦于是也跟着她站住步子，往前看去。 原来前面似乎是一个活动区域，有商家在做活动宣传，周围围了不少人。 司卿仔细看了一会儿，就开口道：「我们去看看？」 晏明煦本来想拒绝，但看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指尖，又想了想，就轻轻点了点头。 他想的是，司卿现在应该没发现自己还拉着他的手，那他只要不让对方发现，就能一直和对方牵着手了。 于是在这样心思的驱动下，他甚至都不管活动区那里有很多人的事了。 司卿见他答应也是一笑，然后带着他往那边走去。 巧的是，两个人刚走进，就有几个原本围着的人离开，刚好让两人进去，站在了最前方。 这时候主持人正在上面说着话。 「好，那么现在到了我们今天最大奖品的时候了，下一对幸运儿会是谁呢……？」 主持人的话说完，四周的人都发出了起闹声，司卿则和晏明煦安静地看着。 结果就发现主持人忽然转过来对着他们这边看。 「好，我刚才突然发现了一对特别般配的情侣，那么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把这一对情侣请上来……」 主持人看着司卿他们站着的地方说着，而旁边的人听后也不由地往这里转来。 晏明煦有些紧张地紧紧攥着司卿的手，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走到了两人面前。 「两位，你们是今天我们最后的幸运星，请跟我上台。」 晏明煦一下子懵住了。 第38章 求婚正文完 晏明煦下意识想拒绝, 可他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身旁的人脚步一动。 「我们上去？」司卿这句是对着晏明煦说的。 显然，她对上台似乎有些兴趣。 晏明煦的手越发用力，攥紧她的指尖,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不想上台, 因为这里太多陌生人了, 他不愿意去台上让那些人看着。 可向来由着他的司卿这次却好像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一样, 见他没说话, 只当他默认, 于是转过头, 看向那下来请他们的工作人员。 「好的。」 那工作人员见了也就连忙转身往台上走去, 司卿跟在后面。 尽管晏明煦内心拒绝, 但他始终是不愿意和司卿分开的, 所以只好更加紧紧抓住司卿，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台上走去。 那工作人员也只是走到了舞台边, 接着跟他们说了句「请上台」就自己往另一边走去了。 倒是台上的主持人看着司卿二人，面带笑容地请他们两个赶紧上去。 司卿往台阶上走去, 刚走了一步, 就感觉到身后的人轻轻叫了她一声。 「司卿。」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司卿听清楚。 「我们不去好不好，我害怕。」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害怕，晏明煦的声音中带着些微颤。 司卿脚下步子却没停下，只是微微侧头，低声安抚他。 「别怕，我陪着你。」 她说着，反握住对方的手。 晏明煦见状，就知道今天她是铁了心要上台, 拦不住了，于是只能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跟个正常人一样，不这么害怕。 因为晏母告诉过他，如果他在外人跟前表现得过孤僻，对司卿的影响也会不好。 当初司卿的母亲就是个例子。 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如果次数多了，别人又会怎么看司卿？ 晏明煦并不在乎外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可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司卿。 所以即使现在他真的已经全身紧绷得不行，也只能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因此当两人站在舞台上后，晏明煦根本没听到主持人说了什么，他只是全身心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放松，要平静下来。 第69页 底下的人都不存在，都不是真的。 这是他给自己的自我催眠。 好在一上来后司卿就直接往他跟前一站，替他挡住了下面大部分人的视线。 这样的角度，只要晏明煦不主动往下看，他完全可以只看着司卿的肩膀，而选择忽视下面乌压压的一群人的。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当主持人问他时，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是司卿稍稍侧过头，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然而他没出声，因为太紧张。 他甚至没敢看向主持人，只是抬眼看向司卿，眼中带着怯意和一点儿询问。 司卿知道他现在心里的紧张。 「没事，主持人刚问你问题。」 什么问题？ 晏明煦的眼中流露出这样的想法。 司卿唇角微勾。 「他问……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一句话，让晏明煦不由地睁大了双目。 看着眼前的人，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司卿。」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又怕刚才的话只是自己的错觉，因此刚一出口就顿住。 司卿见他这样，唇边的笑意更深，接着回过头看向一旁的主持人。 「我男朋友有点放不开，我来回答吧。」 主持人自然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听到司卿这么说就笑道：「看得出二位感情很好，俊男美女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接着就是司卿一一回答主持人提出的问题。 原来这是一件婚纱店在做新店推广，今天有一个节目主题就是从现场的观众选出当天的幸运星。 因为是婚纱店，所以自然是不能选单身的人，因此主持人在开始这个环节前也已经留心观察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地方这么多人，却一对情侣也没看上，偏偏等司卿和晏明煦刚到，人都还没站稳，就直接把视线转向了他们两个。 不过他虽然没明说，但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清楚是为什么。 毕竟是推广活动，虽然不像别的店那样会请明星之类的撑牌面，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相貌平常和赏心悦目之间，基本人人都会选择后者。 这也就是主持人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原因。 毕竟刚才后来的那对情侣样貌实在过于扎眼，两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更不用说把他们请上台来了。 事实上和主持人料想的一样，当司卿和晏明煦上来后，底下原本很多只是看个热闹就打算离开的行人都不由地低唿了声。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对小情侣看上去太过惹眼。 如果只是其中一个人的样貌出色也就算了，但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真的少见。 娱乐圈那些明星情侣就不说，那些人的生活离普通人太远，平常生活中，一般人能见到这样长相的也不多，更不用说一回见到两个，且这两个还是情侣了。 因此许多本来打算走的人也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美人难得，看多了自己心情也好一些。 这也恰好就是主持人这么做的原因。 毕竟是为店里做推广才举办的这次活动，如果不能让更多人留在这里看，那整再多花里胡哨的也没用。 好在自己刚才的决定是没错的，自从这对情侣上台后，台下的行人不仅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因此主持人也就趁着机会问了不少问题，想着让两人在台上多待一会儿再进行下一个环节。 原本照着他的经验，情侣之间一般都是女生会比较害羞一些，多数问题也应该是男生回答。 但今天却偏偏反过来，全程男生基本没说话，都是女孩子在答。 而且从两人之间的互动能看出来，男生才是依赖女生的那一方。 主持人本身就是这个行业的，因此也参加过不少活动甚至婚礼，但像这个男生这样的很少。 别的情侣虽然男方也时常有那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女朋友或老婆的，但眼中都只会带着爱意，而不是像这个男生一样，除了爱意，还有浓烈的依赖和缱绻，和一般人不会有的偏执。 主持人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但隐约也能看出来，这个男生的眼神不简单。 漆黑深邃的双眼中是炙热而浓烈的情感，落在女生身上就逐渐缠绕缩紧，仿佛细细密密的蛛网，一点点将人吞噬。 这样浓烈的情感，如果换了一般人应该早就承受不住了。 但眼前这个女生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应。 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 尤其是她在替男生回答问题时，唇边的笑和眼中的眼神都流露出纵容和喜爱。 显然是真的很喜欢男生。 主持人看着看着，忽然觉得。 也许也只有这样的两个人才能走到一起，成为一对。 两人之间但凡谁换了一个只怕都不会是今天的景象。 毕竟一个执拗，一个冷艷。 也许因为心中想法过多，导致主持人在询问这一环节耗费了过多时间，导致婚纱店的人不得不上台提醒他要赶紧进行下个环节。 而在工作人员下台后，他才忙把话题拉了回来。 「两位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那么下面我就要揭晓今天幸运星的奖励了。」 第70页 他说着接过工作人员手中递过来的奖品。 先是打开放在一旁的卡片。 「幸运星将得到**贊助的婚纱照一套，和一对情侣对戒。」 这个奖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刚好能让台下的行人发出一些惊唿。 而对比下面的人，台上的司卿则显得淡定得多。 她并没有因为这个奖品而显得惊喜，反而笑看着主持人。 「我猜这奖品不会这么简单就送给我们。」 主持人也笑了。 「果然是我们的幸运星，聪明极了。」 接着才说出拿这个奖品的条件。 「虽然不是白送，但条件也不难，司卿小姐和自己的男朋友看上去这么般配，今天我们现场又刚好有对戒，不如现场来个求婚仪式，也算让这个对戒发挥自己的价值。」 台下的人听到于是开始起闹。 人都是爱热闹的。 原本这对情侣看上去就已经很赏心悦目了，现在还能看到现场的求婚仪式，跟看电视剧一样，怎么能叫人不兴奋。 然而比起台下的人，晏明煦却更加紧张起来。 「求、求婚？」 这是他上台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脸上没有主持人想的喜悦，反而带着些无措和慌乱，似乎很害怕求婚。 「不……不求婚。」 好半天后，他才再次憋出这么句话，看着司卿的眼神中带着急切，似乎急于解释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让主持人和台下的人都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对情侣看上去就感情好，尤其是男生，自从上台后手一直紧紧拉着自己女朋友，完全捨不得松开，显然很喜欢对方。 可怎么一提到求婚，他反而不愿意了？ 「别害怕。」就在众人都不理解时，司卿低头轻轻跟晏明煦说了句，接着才看向主持人，「只要求婚就行了吗？」 主持人被问得一懵，回过神来后忙点头。 「那我来。」司卿说得干脆，说完就直接伸手，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那对戒指。 她先给自己戴上了女款，接着才拿着男款的转过身看着已经有些懵的晏明煦。 「你愿意娶我吗？」 「如果不愿意，我就等会再问一次。」 别的人原本都因为她有些彪悍的行为而惊住了，然而当听到她说出「再问一次」之后，也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实在是因为谁也没想到她会在求婚这种场合开玩笑。 而作为被求婚的对象，晏明煦却表现的让人着急。 他不仅没有想主持人想的那样，第一时间拿过戒指向司卿求婚，反而选择了退缩。 而现在在司卿主动的情况下，他反而整个人怔住了。 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对方，甚至忘了这里还有多少人在看。 他的脑中一直迴荡着刚才司卿问的那句话。 她说。 「你愿意娶我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他看着司卿，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他试着张口，想要出声，喉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始终没办法发出声音。 「我……司……我……」 试了好几次，却始终连不成句，他的心中越来越紧张。 而这种情况下，也就越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在焦急和窘迫之下，他整个人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发抖，双手也止不住地发麻。 他看着眼前拿着戒指的人。 司卿，我愿意娶你，我想娶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他想告诉对方，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声，可他说不出来。 因为今天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没有丝毫准备，在极度的惊喜之下，他反而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尽管他的内心喊了千百遍，可口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偏偏他这会儿越是急，脸上就越面无表情，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他完全就是不想和司卿结婚所以才做出这样的神情。 「这也太尴尬了，这男生一看就是不想结婚，女孩子还主动求婚。」 「就是，难怪这男的上台后一句话都不说，估计一开始就不想上来。」 「真可惜，小姐姐这么漂亮他都不珍惜，这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台下有窃窃私语传入了晏明煦的耳中，他不由地攥紧双手。 司卿是我的！ 他想告诉那个人。 我没有不想结婚！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心声。 可他说不出，他觉得自己手已经发麻的没知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 他看着眼前的司卿，看着对方的唇角。 从微微勾起，到逐渐消失，再到最后彻底拉平。 她失望了，她是不是失望了？ 晏明煦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一攥，整个人揪痛起来。 他觉得司卿肯定是对他失望了，然后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跟他求婚。 可他不是故意的，他、他真的很想答应，可他说不出来，甚至连抬手拿过对方指尖上的戒指都做不到。 司卿，司卿！ 他看着对方的双眸，眼中溢满祈求。 求求你看着我，你看看我的眼睛，不要生气，不要失望，不要……丢下我。 第71页 晏明煦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尤其是心口。 这一天他等了不知道多久，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反而是这样的表现。 他觉得，一切都要被他搞砸了。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似乎一点也不怕被他听见。 那些原本都在起闹说要求婚的人，现在都在骂晏明煦。 说他没担当，没胆量。 就连主持人都觉得极度尴尬，开口打圆场说要不就算了。 不是的不是的——！ 晏明煦在心里反驳着，可没人听得见，除了他，没人知道。 「他答应了。」 就在场面要彻底失控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司卿忽然开口。 她看着晏明煦面无表情的脸，半晌后伸手，抬起对方因为发麻而有些微颤的手。 「他说他愿意。」司卿把那枚和她手上同款的男戒慢慢戴进对方指尖，接着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忽然抱住了对方。 「没事的。」她的声音轻缓，带着莫名的力量，「不要害怕，我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她的指尖在对方紧绷的背嵴上轻轻抚摸着，带着安抚意味。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你还有我。」 她的声音就像是最好的镇定剂，每说一句话，就让晏明煦放松一些，直到最后，原本急得双眼通红的的晏明煦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刚才司卿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一句不落。 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上对方刚刚替他带上的戒指，半晌后，他忽地落下泪来。 「司卿……」他抬手，慢慢回抱住对方，「谢谢你。」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哽咽。 「你就是我的希望，是我唯一的光。」 是你救赎了我。 第39章 番外（全文完）我和你死了都要葬在一…… 司卿原本今年还是不打算回去过年的。 毕竟自从知道她和晏明煦在一起后, 她老妈就表现得极为不满意，甚至放话说如果司卿一天不想通，她就一天不要回家。 看得出来司母是真的很不满意这个女婿。 尽管她之前一直急着让司卿相亲结婚。 相比之下，司父则显得没这么强硬。 他很早就知道了这事情, 并且背着司母给司卿打了很多电话。 司父的态度很明确, 他并不反对司卿和晏明煦之间的事, 只是告诉她, 现在的晏明煦并不算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虽然没亲眼见过, 但他只是, 自己的妻子不会添油加醋, 说出来的必然都是真话。 先不提司卿和晏明煦之间年龄的差别, 毕竟这要是放在正常的情侣之间, 年纪都不算什么, 但问题就出在晏明煦他不正常。 虽然晏家家大业大，可司卿也是自己两夫妻精心教养长大的。为人父母的, 当然希望自己女儿后半辈子的依靠是个能够替她遮风挡雨，能够照顾她的人。 而晏明煦显然达不到这个要求。 按照现在对方的情况, 司卿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在其他事情上, 都要处处照顾甚至处处包容。 也许现在她不觉得有什么，可真结婚了，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了，这些问题慢慢都会暴露出来的。 司卿可以包容晏明煦一年两年，可能包容他十年二十年吗？ 如果真到了受不了的那天，司卿想要了断这段关系，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首先结婚不是儿戏，再者，按照晏明煦那样偏执的性格, 如果司卿要抽身离开，只怕会是一场巨大的风波，那对谁都会是伤害。 处理的不好了，只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这也是司母为什么这么反对的原因。 但比起司母，司父想的要更多一些。 司母是单纯站在这些角度去想，担心自己女儿以后的日子会过不好，可司父更多考虑的是司卿的个人感受。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 从小就省事，不需要他们操半点心，长大后更是这样，也很少有忤逆他们的时候。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次司卿的坚持才让司父意识到，也许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或许在外人看来，晏明煦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也不适合託付终身，可司卿愿意接受他。 他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来都没谈过恋爱，读书的时候是不让，出来工作了是自己不想。 从来做事情都是尺度到位，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也从没表现出喜欢一个人的想法。 要不是这样，先前司母也不会急着想办法替她找对象相亲。 有时候连身为父母的他们都会担心，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和心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司卿既然在司母这样强烈反对的情况下还决定和晏明煦在一起，就证明她有了自己的决断。 也许对她来说，晏明煦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谁拦着都没用。 正因如此，所以司父没有像司母那样。 他反而告诉司卿，自己做了决定的事就要自己负责。 如果真的决定了后半生都和晏明煦一起度过，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因为这个男人跟别人不一样。 这点不用任何人说，司卿自己就很清楚。 第72页 晏明煦偏执且认死理，每每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的执拗都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噬殆尽一样。 司卿在他身边还好，如果哪天司卿要放弃了，他可能会疯。 绝不是危言耸听。 但司卿还是做了选择。 尽管她心里清楚，晏明煦这个病不可能好。 无论再怎么治疗，或者时间过得再久，他都不可能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他也许能够慢慢习惯跟陌生人交流，不再这么害怕和牴触，但不可能跟别人一样，完全放松。 更不用说，他对司卿的占有欲。 那不是常人会有的。 其实他在和司卿相处期间，很多行为都是一般人没办法忍受的。 比如他时刻都要和司卿待在一起，如果司卿离开的时间长了，他就会极度焦虑暴躁。 比如特别不喜欢司卿和别人交谈，尤其是陌生的男性，每次碰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想方设法地破坏打岔。 司卿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总会问的仔仔细细，什么时候回来，去见什么人，去做什么。 然后在司卿出去之后隔不了几分钟就会给她发微信，如果司卿回復得慢了就会直接打电话过去。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对司卿产生影响，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司卿不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钟他都在脑中翻来覆去地想着对方在做什么，在和什么人见面说话，是不是会因为觉得别人都是正常的人，就会觉得他不好，会后悔接受了他？ 这样的念头足以让他发疯。 他根本不敢想像，如果哪天司卿突然说不要他了，他会怎么样？ 所以他才一次次地试探司卿的底线。 他想知道对方究竟会忍耐他到什么程度。 是不是慢慢就会觉得他多余难缠还不听话了？ 晏明煦就在一面想知道司卿底线，另一面又不希望对方放弃他的矛盾心情之下，一直做着那些一般人无法忍受的行为。 可他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司卿也没有丝毫觉得不高兴。 她甚至没有苛责过晏明煦一点，而是无限纵容着对方。 无论对方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就连晏母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儿子做的有些过分。 因为这样，她跟司卿私底下谈过好几回，她甚至跟司卿说，希望她不要再这样纵容自己儿子，因为这样下去，只会让司卿自己变得越来越被动。 这对司卿不公平。 但司卿本人却并没有觉得为难。 「明煦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才会这样，我可以慢慢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这样他才会渐渐好起来。而且他虽然总是会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但只要我说一句在忙暂时没时间，他就不会再继续吵我，这证明他并不是不懂是非的，只是因为没安全感才会这样。」 司卿告诉晏母，她从不觉得晏明煦是累赘，或者不好。 「他因为从小受过刺激，所以封闭了自己这么多年，虽然看上去和一般人有区别，但他的心却比很多人要单纯得多，和明煦相处我反而觉得轻松一些，因为他的世界很清楚，黑白分明，喜恶也很明白，所以我才会被他吸引。」 「您可以放心，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反悔。我选择和明煦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同情或者可怜，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是司卿最直白的一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不只是晏明煦，就连晏母其实也在担心。 他们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只是出于同情才选择的晏明煦，等以后晏明煦好了，又或者她自己觉得忍受不了了，就会彻底离开。 而司卿这番话，算是让晏母彻底放下心来。 更不用说偷偷躲在门外偷听的晏明煦了。 从那时候起，晏明煦就逐渐开始收敛自己的脾气。 他不再频繁地跟司卿要求什么，甚至在对方陪他的时间长了后，还会主动跟对方说出去散散心，而他不跟着。 更有甚者，司卿独自出去工作时，他也不会再几分钟一个微信，而是安静在家里等司卿回来。 他这样的转变司卿不是没看出来，司卿甚至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但她没办法开口劝说。 因为她知道，晏明煦是在为她做改变。 这一年临近过年，司卿原本还打算不回去的，因为她回去必然会带晏明煦，可带上晏明煦，自己老妈就会生气。 所以她想着再缓个一两年。 可没想到，晏明煦主动跟她提起要和她一起回家。 「你确定吗？」司卿问他，「你是见过我妈妈的，她这两年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很可能被她直接关在门外，这样你也能接受？」 司卿并不是在瞎说，她清楚自己老妈的性格。 在外面也许还会好点，可在自己家里，那脾气至少是在外面的两倍。 把人关在门外这样的事，她也许真的做的出来。 所以司卿才会一再跟晏明煦确定。 而在得到对方的确认后，司卿也没再纠结。 「好，只要你觉得没问题，那今年我们就一起回去。」 她完全没有想过劝说晏明煦。 因为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既然决定和晏明煦在一起，那必然是要得到父母的首肯，她可以因为老妈不同意而暂时把这事放一两年，但绝对不是一辈子拖下去。 第73页 晏明煦既然愿意跟她去，那她就会尽量保证对方不受自己母亲的白眼。 于是到了过年，司卿也没提前告诉，直接开着车，带着晏明煦往老家赶去。 临走前晏母忧心忡忡，特别担心，而司卿则跟她保证，一定会护着晏明煦。 在回去的路上，司卿边开着，边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晏明煦似乎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神情认真，眼神坚定。 「你在看什么？」 趁着排队上高速机会，司卿头稍稍一偏，往对方那边看去。 「没、没什么！」 晏明煦反应挺大，一听见对方问话，就忙把手机收了起来，似乎很怕司卿看见。 司卿见状挑眉。 「你现在还有小秘密不让我知道了？」 晏明煦手中紧紧捏着手机，耳尖发红。 「这个你先不要看，你知道了肯定会笑我的。」 看着对方有些无措的神情，和睁着的双眼中点点雾气，司卿笑了笑。 「好，那我不看。」她说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到我家要三四个小时，你要是累了可以稍微睡一下，到地方了我叫你。」 晏明煦闻言连忙点头。 很快车子就过了高速口，上了高速。 虽然之前司卿告诉他累了可以小憩一会儿，但实际上整个车程中晏明煦都没有睡觉。 他只是抱着手机，一直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期间为了防止司卿看见，还特意一直把手机屏幕对着自己。 司卿偶尔侧过头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都下意识失笑。 当司卿把车子开到自己家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后，她先叫了一声一直入神看着手机的晏明煦，然后才下了车。 「来吧，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后，她走到副驾驶，打开了晏明煦的车门。 晏明煦见状连忙收起手机，然后迅速从车上下来。 「司卿，你家在几楼啊？」他抬头看了看这栋并不高的居民楼。 「六楼。」司卿道，「可能有点难走，我们这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的。」 说着，两人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了先前就准备好的年货，然后才慢慢往司卿家里走去。 当站在贴了新的春联的门口时，司卿明显能感觉得到身边的人的紧张。 「别怕。」她没有急着敲门，而是先安抚对方，「等会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反正也已经回来过了。」 晏明煦没说话，只是紧抿着唇，轻点了下头。 司卿见状才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司父的声音，显然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谁会突然上门。 「爸，是我，快开门。」 司卿自然地喊了声，里面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又过了一会儿，眼前原本紧闭的铁门突然被打开，穿着一身居家服的司父站在家门口。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震惊，似乎没想到自己女儿连个招唿都没打就回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自然地落在了站在司卿身边的人身上。 这是司父第一次见到晏明煦。 以前只听司母说过，和司卿给他发过照片。 在司父的心中，这个女儿执意选中的人并不是什么良人，甚至于在听了自己妻子的评价后，他已经想到了这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 要么是畏畏缩缩，不敢见人，要么是性格偏执，眼神冰冷。 可他完全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居然是这样的。 眼前的男人，或者都不能说是男人，因为他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三左右。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裤子是简单的休闲裤，手腕处因为提着有些重量的年货，所以毛衣袖子被微微挽起，能够看见他干净的腕骨。脸上并不像司父想的那样阴郁，剪得干净的短髮被精心地往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浓黑的双眉下是明亮的双目，唇边带着礼貌又不疏离的笑。 「叔叔您好，我是晏明煦。」他说这话时，声音清晰，咬字清楚，除了脸看上去还带了些少年的稚气外，这样的晏明煦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分别。 甚至因为他长相清峻干净的原因，比起一般人，倒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至少司父就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把对方想得太过不好，导致现在突然看见这样的晏明煦，司父心里的感觉一下子变了。 他忽然觉得，如果是这样的男孩子，自己女儿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与此同时，站在晏明煦旁边的司卿也是有些怔然。 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晏明煦。 她能够感觉得到，在刚才门被打开的瞬间，身边这个人的气场忽然就变了。 变得十分大方得体，完全没了之前那种害怕担忧的感觉。 但她没问。 直到两人从家中离开。 晏明煦跟着司卿在家里吃了顿年夜饭。 尽管司母看上去还是不怎么高兴，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的晏明煦已经让她改观不少。 无论是刚进屋的绅士礼貌，还是帮着司父一起做饭的认真积极，抑或是用餐期间对司父提出问题的对答如流。 这回的晏明煦比起上一次见面，在司母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她在用餐的时候很是下了功夫去观察，想从这人的身上找出不对来，可最终她放弃了。 第74页 因为晏明煦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太正常了，完全不像是司卿教的。 所以她也就没再这样强烈地反对了。 毕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晏明煦这个人，除了性格有问题外，他无论哪一点其实都算得上是一个好女婿。 但司母也不想这么快就松口。 所以她没让司卿留下来。 因为让司卿带着晏明煦留下来住，就意味着她彻底认可了这个女婿，之后就只是谈婚论嫁的事了。 只是在司卿带着晏明煦离开前，司父往晏明煦手中塞了两个红包。 「小晏，今天你第一次上门，叔叔这边也没什么准备，这两个红包算是个见面礼，你收着吧。」 晏明煦看着手中的红包，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结果被司卿拦住。 「你收着。」她说着看向自己父亲，「爸，这另一个红包是您自己做主的，还是我妈给的？」 司父笑了笑。 「你觉得呢？」 「我觉得……肯定是您瞒着我妈给的，您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司父见她这样调侃自己，不由地笑骂了声。 「你这孩子，还开起你爸的玩笑了！」 他说着往楼上看了眼。 「快收好吧，这是你妈妈刚包好了给我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已经接受了小晏的，只是现在还在和自己怄气呢。」 司卿这才笑了。 「我妈就是这个脾气，这么多年了也改不了。」 「爸您回头替我好好和她说，不要总是因为这些事生气，对身体不好。」 司父点点头。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司卿这又交代了几句，让两个老人注意身体，才带着晏明煦准备开车离去。 这边她上了车，而晏明煦却没着急，他把红包紧紧攥在手里，然后看着司父。 「叔叔，我们先走了，您和阿姨多注意身体，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们。」 一番话说得得体极了，让司父很是满意，忙招唿他赶紧上车。 直到车子要开走了，晏明煦还从车窗里伸出手来跟后面的司父挥手告别。 「嚯，没看出来啊，你今天表现……诶你怎么了？」 当把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司卿正准备调笑对方几句，结果就发现晏明煦整个人都缩在了副驾驶座上，显得毫无精神，整个人面色也苍白的很。 「明煦，明煦你没事吧？」 司卿见状连忙把车子靠边，然后侧过身去看对方。 这一看才发现，对方额头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双颊也没有任何血色，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好。 她心中一惊，当机立断就打算带对方去医院，结果被对方拦住。 「不……别去了。」晏明煦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累。」 司卿闻言大为不解，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从刚才和她进门开始，晏明煦就在逼着自己演戏。 什么温文尔雅，绅士安静都是他强忍着装出来的。 为的就是让司卿的父母看到她找的不是一个有病的人，而是个正常人。 而刚才一路过来时，晏明煦看着的手机上的内容，也是他自己做的记录，上面写的是怎么才能更好的扮演一个正常人。 这也是他不让司卿看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司卿如果发现，肯定会拦住他，但他不想这样，他想堂堂正正的见司卿的父母，让对方认可他。 但因为他本身还没彻底好起来，而且这个性格是多年来养成的，导致他在演戏时要不断地逼自己才能一直坚持下来。 于是在只剩下他和司卿终于能够放松下来时，他整个人物极必反，耗费了过多精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实在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卿听后双眉紧紧凝起。 「你为什么之前都不跟我商量一声，你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清楚吗，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显然很不贊同晏明煦这样的做法。 然而晏明煦却虚弱地笑了笑：「司卿，你看，我最后还是成功了。」 他举起刚才司父给他的那两个红包。 「这是叔叔阿姨给我的，证明他们认可了我。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再和他们拧着了。」 「你其实不这么做也……」 「可他们是你的父母。」晏明煦道，「这一年多来，你为了我，和阿姨连电话都不打一个，我不希望你这样，因为你其实并不开心。」 晏明煦虽然偏执，但他却很关心司卿，甚至连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在意。 所以他能看出来，司卿其实是不怎么高兴的。 毕竟是自己父母，闹得这么僵谁也不乐意。 甚至连去年过年司卿都没回去，就因为司母放话说不能接受晏明煦。 这些晏明煦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今年才主动提起要和司卿一起回去，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就是为了让司卿的父母不再因为司卿选了他而不高兴。 「司卿。」他看着拧眉望向他的人，「我知道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也知道你为了我牺牲了多少，但我不能一直都让你为了我付出。」 「明煦……」 「我真的很喜欢你，也真的不能接受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更不能接受你和他们有什么交集，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改。」晏明煦看着司卿的眼睛里充满着执拗，「但是我可以改掉不喜欢和人交流的毛病，我可以在别人面前当一个正常人，不让你爸妈觉得不安心，不让别人用一样的眼神看你。」 第75页 晏明煦说着，忽然伸手抓住了司卿放在一旁的指尖。 「但前提是你不能离开我。」他轻声道，「你对我来说就是光和希望，是你救赎了我，如果哪天你离开了，我应该会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也许以后你会觉得我自私，觉得我麻烦，是个累赘。但已经来不及了。」 晏明煦慢慢抬起司卿的手，然后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对方温热的掌心之中。 「司卿，从你当时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我会永远缠着你，就算是你后悔了，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放开你，我们两个……以后死了都要葬在一起。」 最后那句话听上去阴郁且充满着诡异血腥，显然晏明煦是真的这么想。 可司卿听后却没有半点反感或者害怕。 她微微低头，看向对方。 「巧了，我和你想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