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 第1页 [古装迷情] 《晚香玉》作者:花花了【完结】 简介: 古言。受尽宠爱的富商小娇妻企图出逃,次次都被丈夫捉回去的故事,有失忆梗。 晚香玉,又名夜来香、月来香。花白色漏斗状具浓香,至夜晚香气更浓,因而得名。 晚香玉的花语是:危险的快乐。 正文 宛香玉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现在是她每日午睡的时候,丫鬟婆子们都偷懒去了,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疯狂的念头,心里面就像住进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一直对她说:离开!离开这里! 可是……为什么? 她喜欢这座宅子,她爱她的丈夫,她为什么要离开? 可是,就是这样鬼使神差的,她控制不了自己,那个声音一直纠缠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也许,她是说也许…… 也许只要出去转一圈,透透气,她就能好受些吧? 宛香玉一路来到外院,当她走到后门,看着眼前这扇门,她心跳如擂鼓。 看门的小厮看见她,赶紧站起来,一面打开门,一面问:「夫人,您要出门?怎么不见春晓和秋月?」 宛香玉回道:「她们手上有活,正忙着吶。」 小厮皱皱眉,不满的说道:「她们能有什么可忙的,夫人您太善了,哪家丫头像她们似的整日偷懒,爷知道了非打她们一顿不可。」 宛香玉性格温婉,宅心仁厚,下人们与她说话也比较随意。 小厮卸了门栓,打开半扇,又问:「夫人要去哪?我去给您套上马车吧。」 宛香玉看着外面的景色,只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小厮的话她根本没在听,摇了摇头,人已经迈过了门槛。 ——她出来了! 撇下了身边的丫鬟婆子,离开了她自小长大的家,她终于出来了! 宛香玉起初是慢慢的走。 拿捏着心跳,一步一步,而后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累了,没有力气了,才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胆怯懦弱,她一直没敢往出城的方向走。她没有钱,也没出过远门,只身一人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着圈儿。 一个声音说:透透气就回去吧? 另一个声音说:离开那里!不能回去! 宛香玉觉得她要被自己逼疯! ——快回去吧!马上就是钧廷回家的时辰了! ——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宛香玉痛苦的蹲下来,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 ……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走了。 上一次是半个月前,她在外面呆了整整一天,天黑了,她无处可去才回府。府里早已鸡飞狗跳乱作一团,她的丈夫贺钧廷出去寻她,半夜才被前去传口信的小厮找回来。 宛香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走…… 难道告诉他们,这一切全是因为她脑子里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诱导她? 谁会相信? 她的丈夫脾气不好,要重罚她屋里头的丫鬟婆子,可是这事和她们又有什么干系呢?当家主母想要独自出门,随便扯个理由就能把她们支得远远的。 宛香玉只好说,是她自己在外面玩得起兴,一时忘了时间。 贺钧廷半信半疑。 她的丈夫是个很精明很厉害的人,宛香玉担心自己多说多错,又要带累一院子的人受罚,便对此事缄口不言。 这样明显的袒护,她的丈夫也就不再追究,但到底还是罚了好几个人的月钱。 整个莲城的人都知道,贺大爷宠娘子快要宠上天,哪怕他的娘子成亲三年连个蛋也不会下,可是他屋里头别说一个妾,就是只母蚊子也没有。 宛香玉的双眼有些潮意,她吸了吸鼻子,蹲在一个墙角,双臂环抱着自己。 这究竟是为什么…… 钧廷对自己这样好,为什么她却要做这样的事情? 天黑了,钧廷看不见自己,一定又要担心着急了…… 宛香玉站起来,她想回去,可是她的两条腿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了。 最终,宛香玉朝着反方向走了…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 不知道走了多久,亦没有目的地,直到她发觉前方一片亮光,抬眼看去,见前方道路上挑着两顶大红灯笼,屋檐下四个大字被灯笼照得十分清楚:洪氏秀坊。 她知道洪氏秀坊。 秀坊的创办者是名奇女子,收留了许多孤苦无依的女人,倾囊相授,教导出一代又一代技艺精湛的绣娘。 宛香玉就有不少衣裳出自这里,每个月洪氏秀坊都会送最新的款式与料子到贺家,只不过这些事自有管家嬷嬷操持,她只管挑最喜爱的衣裳就好,所以未曾与秀坊的人接触过。 宛香玉拍了拍门,一个中年女子给她开了门。 「打搅了,请问能不能借宿一晚……」宛香玉小心的斟酌着字句,心里有些忐忑。 那女子狐疑的将宛香玉上下打量。 宛香玉越发尴尬了。 但凡是内行人,就能看出她这一身衣裳价值不菲,穿得起这样的衣裳,又怎么会落魄到无钱住客栈呢? 第2页 好在中年女子没有过多纠缠,她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可是钱袋被偷儿顺了去?快进来罢,若不嫌弃,便在这里歇上一宿。」 宛香玉感激的一笑,迈步进了秀坊。 …… 中年女子名叫洪三娘,她是洪大师的徒弟,目前亦是这里的管事。 洪三娘将宛香玉带进院子,绕过几间房屋,每间屋子都是灯火通明,有许多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从里传出来,宛香玉疑惑的多看了两眼,洪三娘笑着解释:「是绣娘们在赶活计。」 宛香玉赶紧低下头去,怕主人家觉得她多事。 沿着房屋外沿的迴廊又走了许久,来到一长排专供绣娘们休息的厢房。 洪三娘打开其中一间房门,休息的厢房很小,仅够摆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 「这里的厢房都小,夫人别介意。」洪三娘道。 宛香玉赶紧摇头:「已经很好了,深夜打搅,实在过意不去。」 洪三娘笑,「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端些水来洗漱。」 「让您费心了。」宛香玉欠欠身,再次道谢。 等洪三娘离开,宛香玉轻轻嘆息一声,呆呆坐到床上,有些怅然…… 不知道现在府里怎么样了…… 钧廷……他一定气坏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她实在太难受了啊! 唉…… 为什么离开了,心里却更加难受呢? 泪水一滴一滴滚落,怎样也止不住。 她明明过着所有人都艷羡的日子,为什么心里头却那般的苦…… 那般的苦啊…… …… …… 就这样,宛香玉在绣坊住了下来。 一开始她只敢在自己房间里呆着,她害怕别人说闲话,一个年轻女子不归家去,留宿在绣坊,这本身就很古怪。 不过慢慢的,宛香玉发现这里的绣娘对自己并不在意,也没有刻意去打听自己的事,宛香玉放下心来。 想必,这世上苦命的女子已经太多,因贫困而卖身的,被婆母欺辱而出逃的,还有那失了丈夫欢心被休离的……大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吧。 只是一直赖在这里,实在是叫人难为情。 宛香玉取下身上的耳坠与髮簪,想抵一部分食宿费用,哪知洪三娘却拒绝了,只说用不了那么钱,若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以为秀坊做些针线活。 这法子倒也行。 贺钧廷心疼她,极少让她动针线,怕坏了眼,以致于宛香玉再次做起绣活,感觉很生疏。 不过手头上有了事情做,便不怎么胡思乱想了。 她性子安静,一做就是一天,白天依旧闭门不出,等到天黑,偶尔会去前面的大通铺,和其他绣娘们一起做针线活,听她们说家长里短,有时候听着听着,她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笑。 宛香玉不记得自己在这里住了多久,也许是五天,也许是十天,她也不愿意去想,就这样得过且过,一边想念贺钧廷,一边抗拒着回到他身边。 在她出走的这段日子,外面没有丁点儿消息,也没有人找上门来,慢慢的,她的心也松了下来。 本以为自己换了环境,冷静一段日子就能想通了,到时再无牵无挂的回家去,可是住得久了,她却越来越不想回去…… 她并不是不想念贺钧廷,甚至,夜里时常梦到他,梦到贺钧廷待她如何好,梦到两人如何恩爱……尤其梦醒之后,思念之情更加入骨入髓,但是归家的念头,却被她死死的,埋进心底。 这是一个无解的谜题。 一面思念着自己的丈夫,一面又不愿意去面对他…… 宛香玉的心,砰地一跳—— 她为什么会害怕面对钧廷?难道……难道她不是深爱着钧廷吗? 宛香玉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迈着碎步往绣坊前院走去。她要去帮洪三娘赶一幅百花齐放的绣图,两尺来长的布面仅剩一角没绣完。 快要走到前面大长通铺,宛香玉便看见洪三娘站在外面和一个女子说着什么。 宛香玉觉着那女子的身形眼熟,待她又走近些时,步子勐地一顿! 那不是兰姑吗?! 宛香玉转身就往自己的住处跑!她跑得太快,踉跄间险些绊倒! ——兰姑,是贺家内院的管事姑姑。只因宛香玉不善管家,所以贺钧廷特意寻了一位沉稳年长的女子,拨给她打理内院一应琐事。 可以说,宛香玉从来没有被宅院内的俗事烦心过,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生出这样逆天的念头,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过得太舒坦了,生了反骨?要不然,如何解释自己不能自控的离家出走呢? 现在,兰姑为什么会出现在绣坊? 宛香玉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心还在砰砰跳。 也许,家里要做新衣裳了,所以兰姑来绣坊走动? 这念头初初浮起,就被宛香玉压了下去。 兰姑可是管事姑姑,这种事情她大可以吩咐下去,何必亲自来绣坊选货?……那么,是已经发现自己的踪迹了? 宛香玉立即站起来,想也不多想,开了房门便往绣坊后门走去! 兰姑来了,钧廷自然很快就会来! 她必须走!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钧廷!她不能见钧廷! 心,撕扯似的痛,可是她的步子一点迟疑也没有,她甚至没有收拾屋子,也没有想过要和洪三娘道别,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第3页 和离家第一日时一样,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声音在叫嚣:逃走!逃走!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能被钧廷找到! 推开后门的一瞬,宛香玉顿时屏住了唿吸! 她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那是贺家的马车,车夫不知去了哪里,窄细的巷子静谧无声,套车的马低头啃着墙角生出的杂草。 居然没有人…… 宛香玉松了口气,心里想着,他们或许都去前院寻自己了,大概怕漏了行迹,于是把马车停在后巷,哪里又能想到自己会悄悄从后门离开…… 宛香玉慢慢挪着步子,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一点一点从马车边上走过去,眼看着就要走出巷子,身后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玉儿。」 这不大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宛香玉犹遭晴天霹雳!她甚至不敢转身! 「……玉儿。」低沉的男声再一次响起,听不出半点情绪,「过来。」 宛香玉极其艰难的转过身,惨白着一张小脸,慢慢仰起头来。 马车上的垂帘已经被贺钧廷撩起,他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宛香玉,神情清冷,面上看不出喜怒。 可是宛香玉知道,贺钧廷生气了…… 她心中忐忑,僵直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贺钧廷又道:「上来。」 这一次,宛香玉没有再迟疑,她乖顺的上了马车,垂眉低眼坐在贺钧廷的身边。 落座的瞬间,她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如果有下一次,下一次……钧廷不会再这么容易让她逃走了…… 思及此,宛香玉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开始想着下一次出逃了…… 她心底一片苦涩。 …… 车轮一路发出咕噜噜的碾轧声,车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宛香玉不知道说什么。 一开始,她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企图编造一个可信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离家出走,她委实不愿意惹自己的丈夫生气。可是当她鼓起勇气抬头,对上贺钧廷那双寒若冰霜的眸子,宛香玉便知道,这一次,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而且,她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自己一声不吭离家数日,甚至,在见到自家马车后,还想逃…… 一路无话,就这样回到了贺家大宅。 贺钧廷牵着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柔扶她下马车。 宛香玉知道这次她犯了大错,钧廷只怕不会原谅她。 「钧廷,我……」 贺钧廷没有要听的意思,他英俊的侧面没有流露半点情绪,一面牵着她向前走,一面朝随行的管家吩咐着:「晚膳都准备了什么?夫人这些日子清减了许多,弄些滋补的来。」 「今日厨房早早备下了山菇老鸭汤,熬得时辰足,温补适宜,我再让他们整治几道夫人爱吃的菜,糖醋松鼠鱼、梅雪山药、清炒燕笋,老爷您看如何?」 贺钧廷轻轻颔首,「嗯,就这样吧,再加上蜂蜜桃花糕和杏仁花生酪,夫人爱吃这些甜食,这几日在外头,只怕没机会吃上。」 「是,老爷。」 下人们的手脚轻快,贺钧廷和宛香玉前脚刚进了屋,就看到房间一侧的浴室里有几名小厮抬着热水进进出出。 这些人训练有素,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就连往浴桶内注水时,都是先从四个方向牵了纯白的棉纱布,统共牵了三四层,那带着药香的汤水注下,不但动静极小,残留的花木药渣也被留在了棉纱布上。 等一切布置妥当,几名小厮将屏风移到浴桶边,围成一个半圆,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宛香玉欲言又止的看着贺钧廷,奈何贺钧廷根本不看她,他走到屏风边,抓捏着木盒里的花瓣,一把一把的捏着,揉着……淡粉的花瓣汁液染红了他的掌心与指缝。 「钧廷……你听我说,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我只是……」 贺钧廷又抓了一把花瓣,抬头问她:「今天用哪种花瓣?桂花?刺槐?还是茉莉?」 宛香玉急得眼眶都有些红了,她到底该怎么解释?她真的不愿意钧廷生气的!怎么办……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不生气? 贺钧廷抓了些花瓣让浴桶里扔,眸光暗沉如寒夜里最幽静的深潭,「外面肯定不如家里舒服,一路风尘僕僕的,先洗个澡松乏松乏……就用茉莉的吧,我喜欢这个味儿。」 宛香玉咬了咬唇,她有些害怕。 贺钧廷表现得越平静,宛香玉越是害怕…… 贺钧廷见她没有动静,抬眼看她,「怎么了?还不快过来?」 她慢慢走过去,刚走到屏风边上,便被贺钧廷一把带进怀里,他熟稔的给她解了衣裳。 宛香玉的双颊飞上红云,羞涩又胆怯的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扑扇,细白的皮肤被蒸汽熏得水滑粉嫩。 贺钧廷把她抱进浴桶,自己坐在一边为她拆解髮辫。 他经常帮她洗浴,他们夫妻二人也会时不时鸳鸯戏水,这种事次数虽然多,宛香玉却仍然无法习惯。 贺钧廷拿着浴巾在她的肌肤上擦洗,一分一寸,一釐一毫,就连手指也要一根一根细细的擦过。宛香玉觉得很别扭,她自己能洗,但是她不想激怒钧廷,只好暗自忍耐,直到贺钧廷的手掌来到她的桃源密处—— 温热的水中,略显粗糙的手掌轻轻磨擦半合半张中的那一粒粉珠,宛香玉犹遭电击,小脸涨得通红,她有些委屈,细声细语:「钧廷,不要这样……」 第4页 「不要哪样?嗯?」 他的手指滑过,径直伸了进去,像是在探路一般。 「是这样吗?……还是……这样?」 贺钧廷一面低声问她,探入的手指变着方向在身体里作恶。 宛香玉咬着唇,泪水慢慢迷濛了眼眶。 她像一只洗涮干净的羔羊,只等着饿狼大快朵颐。 「唰」的一声,水花溅了一大片! 她整个人被贺钧廷抱起来,没等回过神来,一瞬间腾空!又勐地失重,下一刻已经落进楠木垂花拔步床里。 宛香玉挣起身回头看,只见贺钧廷站在床边解开衣袍,他额上青筋暴跳,仿佛正在极力隐忍内心的暴怒。 ——没有任何前戏,勐烈的进入使得宛香玉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然而随着对方越来越重的力度,她不得不努力放松自己,迎合这种肆虐的节奏,而后在他疯狂的攻击下溃不成军,遍体肌肤泛出迷离的红粉。 身下的钝痛让她难以忍受,伴随着熟悉的战慄感。 「钧廷、钧廷……唔,轻一些,我好痛……」 贺钧廷听了,眸光深沉,语气里带着冷笑:「痛?你可知我要比你更痛?!」 他说完,身下越发不要命的动作起来! 「玉儿,你知道我哪里痛吗?!你知道吗?!」 贺钧廷的汗水滴落到了她的身体上,烫得惊人。 「你可知我有多着急?啊?……你不知道,我恨不得招来所有人找你!但是我又害怕引来盗匪对你起心思!于是我只能忍着,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我便只能托人暗访!还要封了所有人的嘴,唯恐消息走漏,让鸡鸣狗盗之辈钻了空子!」 宛香玉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撞击得破碎,却连一句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找你吗?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吗?……」 「若不是今天收到你在绣坊的消息,我此刻已经去五百里外的凉水镇寻你了!」 宛香玉咬着唇,声音呜咽,泪水泉涌,她很想说声对不起,然而身体的敏感使得她只能哭着喘息呻吟。 小腹忽然抽搐,宛香玉整个人仿佛再无法承受一般蜷起了羊脂玉趾,不断的挣动,嘴里溢出一声轻叫。 贺钧廷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极快的抽出,扳过她的身体,方才那一波余韵还未散去,身后犹如利斧噼凿继续勐烈的进攻。 「啊!……钧廷,太深了,不行……」宛香玉哭叫着想要起身。 贺钧廷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他难以遏制心中的狂怒,发狠的要!发狂的要!全无往日的怜香惜玉,一心只想填补这些日子自己的思念与渴望。 宛香玉连连哭啼,几乎失声。 等到贺钧廷彻底发泄之后,宛香玉整个人泪眼朦胧的瘫软在他身下,锦绣床单湿濡一片。 贺钧廷见这白嫩嫩的娇人身上一片狼藉,一番被狠爱过后的模样,他的眼眸深了又深。 「……玉儿,再不要离开我了……」他在她耳边柔声细语的说着,挨着她的唇轻轻啃咬。 一场欢爱无休无止,宛香玉无力挣脱,嘶哑着声音哭喊了一整夜…… …… 这天之后,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以前。 对于宛香玉离家出走之事,贺钧廷避而不谈。宛香玉心中内疚,也不愿去提。 贺钧廷还是一如既往的宠她爱她,那一次离家出走,就像从未发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时至立夏,洪氏绣坊送来了新出的衣裳款式,让宛香玉挑选。 她想起自己借住绣坊的那段日子,对身边的丫鬟说:「去前面看看,若是洪三娘来了,请她过来坐坐吧。」 洪三娘果真来了。 宛香玉惊诧的看着洪三娘微微凸起的肚子,委实没有想到,才几月不见,洪三娘竟然这么快有了孩子。 「快坐下罢。」她赶紧让洪三娘坐下,又叫丫鬟端来果盘茶点,「实在是对不住,我若是知道你这样……绝不敢劳烦你过来。」 宛香玉满脸的歉意。 从前院走过来要绕很长一段路,也不知道会不会动了胎气。 洪三娘脸上止不住的笑,「夫人太客气了,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我平日里四处奔走惯了,不打紧的。」 宛香玉没有怀过孩子,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了身孕的女人脆弱敏感,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更加仔细。 丫鬟们送来茶水点心,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问:「这是百合枣仁茶,你能喝吗?若是有忌口,我叫人去换掉……」 「不用换,这样就很好。」洪三娘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笑道,「夫人严重了,我真的没事。」 宛香玉浅笑盈盈,解释道:「我这些时日睡不太安省,夜里多梦,所以后厨房常备百合枣仁茶,说是这种茶安神助眠最好。」 洪三娘露出瞭然的笑容,「贺大爷对夫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夫人真是好福气。」 宛香玉的脸微微发红,贺钧廷对她的宠爱从不避讳任何人,以致于整个莲城没人不知道他有多么喜爱自己的娘子…… 「咦?」洪三娘的目光落在窗棂边一盆植株上,不由得面露惊奇,「这是……」 宛香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柔声解释道:「是我夫君托人从南方带回来的,说是叫快活草,开花的时候尤为艷丽,可惜你来晚了,前些日子花刚刚谢了。」 第5页 「快活草?」洪三娘的神情越发惊诧,怔愣了会儿,又露出笑意,赞嘆道,「贺大爷真是厉害,连这稀罕物也能寻来,为博夫人一笑,贺大爷真可谓煞费苦心。」 宛香玉有些羞涩,轻声问道:「这花很名贵吗?」 「虽谈不上名贵,但确实是稀罕至极,千金难寻呀。」洪三娘笑眯眯的解释道,「这快活草,本名叫薲草,只在崑崙丘上生长,传言吃了它能使人解除烦恼,忘却忧愁,所以俗称快活草。」 「噢……」宛香玉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洪三娘又道:「其实薲草的花香同样有此功效,不过薲草开花不易,三年开花一次,一次花开三年,如果错过三年,便要再等三年……」 宛香玉听得认真,洪三娘存了亲近之心,好意提醒:「这花香的功效虽然妙不可言,但其实并不适合女人久用,贺大爷只怕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才会把花摆在房里。」 宛香玉闻言不解,「怎么?」 洪三娘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薲草虽然能助人解忧,却对孕妇大大不宜,怀中胎儿若是长时间吸食花香,出生后会变得痴傻,只会呆笑……」 话没说完,洪三娘不知怎么变了脸色,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也变得僵硬,话锋一转道:「……我都是听旁人说的,做不得准,夫人也知道,我们这些绣娘平日里聚在一起就好天南地北的闲聊……」 宛香玉敏感的察觉到洪三娘的异样,她没有点破,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 「无妨,我在家里闲来无事,也爱听这些打发时间。」 洪三娘站起身,讪讪的说道:「一不留神竟叨唠了夫人这么久,我这就告辞了,今日多谢夫人款待。」 宛香玉看出她有隐情,却也不好强留,也跟着起身,「我让丫鬟送你……」 「怎敢劳烦……我认得路,夫人留步。」洪三娘似乎真的急着走,竟也不要丫鬟送,她朝宛香玉欠了欠身,就极快的离开了。 宛香玉疑惑不解的看着洪三娘的背影,想不明白洪三娘怎么突然好似见着洪水勐兽一般,前一刻还聊得好好的,怎么后一刻就急匆匆的要走人呢? 她看向窗棂边的植株,心想,会不会是洪三娘怀着身孕,顾忌花香? 可是花已经谢了啊……何况洪三娘自己刚才也说过,是长时间吸食花香才会影响胎儿…… 宛香玉心里正胡乱想着,身旁的丫鬟轻唿一声:「呀,这人走得也太急了,把绣帕落在这儿了。」 宛香玉转身一看,还真是洪三娘落下的绣帕,双面绣精美绝伦,其中一角绣着洪三娘的名字,这样贴身之物,还是及早归还得好。 丫鬟说:「我拿去还她。」 宛香玉拿过那条帕子,「我也去吧,正好走动走动,今天在屋里憋了一天,闷坏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沿着花园迴廊往前走。 洪三娘怀着身孕,走不了多快,宛香玉很快就看见前面洪三娘的身影。 她正想出声叫住洪三娘,便见前面又来了一名年轻绣娘,拉着洪三娘笑道:「三娘,你去见夫人可有讨着什么赏赐呀?」 洪三娘懊恼至极,「快别提了!什么赏赐,我闯了大祸!我们快走吧!」 宛香玉不禁愣住。 闯了大祸? 洪三娘为何这么说? 因着心中疑虑,她下意识的拉着丫鬟躲到一根樑柱后面,没有露面。 她听见那绣娘在问洪三娘:「你闯了什么祸?不会是惹怒了夫人吧?」 「我瞧见贺大爷送给夫人的快活草,一时嘴快说了出来,我还说快活草不适宜孕妇使用,哎!那夫人三年都没怀上孩子,偏巧快活草的花期正好三年,这不明摆着就是贺大爷使的手段么?他一定知道用了快活草,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会是痴傻儿,所以故意不让他的夫人怀上……」 「不是吧?哪有男人会不想要孩子?」 「这深宅后院,弯弯绕绕的事多了去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花期已过,快活草的药效也该慢慢消失了,贺夫人说近日多梦,正是她要重新记起那些烦恼忧愁的徵兆……唉唉唉!我今日多嘴说了那么多,万一坏了贺大爷的事,只怕他不会善了!咱们快回秀坊吧,希望夫人没有多疑……」 说话声渐渐远去,洪三娘和那位绣娘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道路尽头。 宛香玉低下头去,双手捂面,身体难以自制的颤抖。 「……怎么会……梦里那些,竟然是真的?……」 宛香玉浑浑噩噩回到屋里。 她整个人恍惚如没有灵魂的躯壳,呆呆坐在床沿,不声不语。 贴身丫鬟心急如焚,撩起琉璃水晶珠帘便要出去。 「春晓。」 宛香玉幽幽叫住那丫鬟。 对方步履微滞,转身看向宛香玉,「夫人……」 宛香玉慢慢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眸此刻没有半点神彩,只是直愣愣看着前方,「你要去禀报给老爷吗?」 「奴婢不敢。」丫鬟立即心虚的垂下头。 宛香玉苦笑,「快活草的事,你也知道,是不是?」 丫鬟依旧垂着头,不言语。 宛香玉哑着声音缓缓说道:「……洪三娘只是无心之语,何苦要牵连她?她一介女子经营秀坊原本不易,发了善心收留我,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也就罢了,难道如今还要因为我而连累她遭难吗?……罢了吧,即使洪三娘不说,花期已过,我迟早会想起来,你们……又何必如此呢……」 第6页 丫鬟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夫人!您千万不能误会老爷!老爷他……他是为了救您啊!」 「我知道……」宛香玉失神的喃喃道,「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 她以为那些只是自己胡乱做的噩梦,却没想到,这活生生的现实,才是那个男人为自己造的……虚幻的美梦…… 泪水不知不觉充盈满眶,而后一颗一颗滚落,滚烫的,苦涩的。 宛香玉泪流不止。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害怕,为何想逃,因为她的丈夫,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他,就在这栋宅子里,就在自己眼前,生生逼死了她的父母…… 曾经那些情绪一股脑倾泻而出,宛香玉只觉得自己快要将一辈子的泪水流尽! 她既为死去的父母伤心难过,也替那个默默承受一切的男人心疼…… 即便如此了,即便这般了,她对他,竟然半分也恨不起来…… 春晓见宛香玉哭得厉害,不由得担忧出声:「夫人……您要不要紧?……」 「我没事……」宛香玉用帕子按住眼角,低声说,「哭一场,心里反倒通透了许多……」 泪水还未止住,她已经缓缓起身,独自往门外走去。 「夫人?」 「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你不用跟着。」 …… 宛香玉沿着曲径迴廊徐徐而行,这座美轮美奂的宅邸里,一花一木都是那么熟悉亲切。 她险些忘了,这宅邸,姓宛。 这些年贺大爷的名声大盛,生意越做越大,但他其实……不过是宛家的赘婿,做的也是宛家的生意。 而更早一点,他只是宛家分堂的一个铺面管事罢了。 年轻,聪明,有才干有魄力,宛老爷十分欣赏,有意让他入赘,娶自己的独女香玉为妻。 婚约已定,即将成亲,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原来贺钧廷并非无父无母,他是江南贺家老太爷的私生子!贺家不许族中男儿入赘别家,使出手段百般阻扰! 那时宛家的生意不如现在大,小门小户,根本经不起贺家的辗轧,宛老爷想要避其锋芒,只得毁了婚约,结果因此惹怒贺钧廷! 贺钧廷将宛家所有管事带走,逼迫宛老爷同意婚事,宛老爷一气之下昏厥过去,没几日便撒手人寰,宛夫人大受刺激,投缳自尽,整个宛家,独独留下唯一的女儿…… …… 前面不远,就是贺钧廷处理事务的书房。 宛香玉越走越近,她很少来这里,一路上的小厮僕从见了,都有些诧异,却也没有阻拦。 走到一处雕花圆形拱门,被两名家丁拦住,为难的说道:「夫人,您现在不能进去……」 宛香玉也不恼,神色淡淡的望向里面的屋子。 男人的咆哮声,一声比一声大,即使站在外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听任何藉口!既然能找到第一颗,就能找到第二颗!崑崙丘再大也不是无穷无尽!如何找不得?!你们再去一趟,提高悬赏!不管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必须给我找到第二颗开花的薲草!」 房门打开,两个年轻壮汉从屋里退出来。 他们看见院门口站着的宛香玉,皆是一愣。 贺钧廷也走了出来,满面阴沉,眸底充溢着冷酷与狠辣,却在看见宛香玉的那一刻,瞬间化于无形,只剩疼惜…… 「你怎么来了?」贺钧廷蹙着眉走过去,「不是让你在屋里休息吗?」 拱门外的家丁不再阻拦,宛香玉慢慢走进院里,低垂着头轻声道:「一颗已经是千金难求的稀世珍品,何苦再去为难他们……」 贺钧廷的脸色倏地一沉,紧紧盯着宛香玉。 半晌,他面无表情的说:「外头太阳大,先进屋吧。」随即沉默不语的牵起她的手,转身进屋。 房门再次合上,屋外明亮的光,也随之缓缓遮掩…… 眼前的男人突然逼近!宛香玉失了重心,瞬间后靠,直接被他抵在门上! 不等她反应,那急切如骤雨般的吻落下,又狠又重!恨不得要将她拆骨入腹! 「唔……」她的舌根被他吮得发痛,下意识去推他。 贺钧廷却突然一拳砸向门! ——嘭!!! 「你记起来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暗藏着某些压抑已久的情绪,「……恨我么?……又想要离开我?」 宛香玉瞬间落泪,她没回答,反而问他:「你呢?……想要再骗我三年?」 贺钧廷捧住她的面庞,俯首亲吻那些咸涩的泪水,「我想要骗你一世……玉儿,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宛香玉的眼泪流淌更凶,哭道:「你既然心中对我爹娘有愧,就该给宛家一个孩子!你这混蛋……你是宛家的赘婿!入了赘就该让延续宛家的香火!给我孩子……我要孩子……我要孩子……」 贺钧廷怔住,似难以置信的凝视着他怀里的女人,「……你不恨我?玉儿,你……愿意给我生孩子?」 宛香玉哭着扑进他怀里,心中肝肠断寸的痛!「我何时不愿意了?你怎么那么傻……这三年,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贺钧廷拥着她,苦笑,「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 时光如梭,传闻中备受宠爱的贺夫人很快有了身孕,顺利产下一子一女。这两个孩子仿佛命中福星,自出生后,宛家生意越发顺风顺水,产业越来越大。 第7页 贺大爷与夫人鹣鲽情深,两个孩子皆跟随母亲姓宛,闻者无不羡慕,纷纷称赞去世的宛老爷与宛夫人给女儿寻了个好归属。 …… 寂寥深夜,洪氏秀坊里依旧灯火通明。 烛火下,绣娘们穿针引线赶着活计,一幅幅精美刺绣在灯火映射下栩栩如生。 一个绣娘放下绣线,笑着说道:「三娘,最近有什么趣闻,与我们说说呗。」 又一个绣娘附和:「是啊,给我们提提神,要不后半夜怎么熬。」 洪三娘手里的绣花针微顿,笑着看向她们,「你们这是把我当说书先生了不成?」 「哎呀,就说说宛家那位呗,她不是三年都没身孕吗?怎么突然就有了孩子呢?」 「上次我不是与你们说过了吗?薲草对胎儿不利,所以贺大爷给妻子用了避孕丸……」 「可是,他的妻子怎么不恨他了呢?不是说宛老爷是被贺大爷生生气死的吗?」 「是也不是,宛老爷确实被贺大爷气得病倒,只是后来,江南贺家派了媒人来给宛老爷的女儿说亲,故意介绍了一个长满癞疮的乞丐,讥笑宛老爷不自量力,竟想要贺家子孙入赘宛家,若要做赘婿,他女儿也就配得那些乞丐……宛老爷这才气急攻心,一命呜唿了……」 「啊……这个贺家太可恶了!」 「是啊,宛小姐骤然失了父母,大受打击,贺大爷又唯恐夜长梦多,不顾宛小姐想要守孝的意愿,一意孤行入赘宛家,强娶了宛小姐……唉,那宛小姐还在失去双亲的痛苦里,哪里受得了?每日垂泪,不吃东西也不言语,贺大爷才使人弄来了薲草……」 「如此说来,贺大爷倒也无辜,摊上那么个家世……好在如今宛家家大业大,倒也不用惧那劳什子江南贺家……」 绣娘们纷纷附和,言语间无不感慨贺夫人终于苦尽甘来。 洪三娘收了最后一针,看着绣面上一对交颈鸳鸯,心中暗道:如此深情,若然辜负,岂不叫人抱憾终身……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