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特A级危险预警》 第1页 [无cp向] 《(综漫同人)特a级危险预警》作者:苍流漱月【完结+番外】 文案: 特级过咒怨灵「Ω」盘踞横滨,咒下无限延展的「束缚」—— 与他为敌者,皆尽灭杀。 港口之夜的血腥,让望风而动的宵小之辈却步不前。 那是比重力使更加恐怖的存在,是横滨的遮天夜幕。 ——《关于特a级危险异能力者、特级过咒怨灵「Ω」监测分析》 风信稚面无表情地拿起这份卧底截胡的报告,已经完全放弃挽回自己被害的风评。 到底是哪个人工智障写的报告? 但,说的好像也没错。 不可对横滨出手、不可与港口为敌。 这是他定下的铁律。 ☆无cp(高亮) ☆男主是太宰之子 内容标籤: 综漫 少年漫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信稚 ┃ 配角:绷带精、名侦探、银狼、五元神、5t5……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降邪魔」 立意:绽放在黑夜里的光明,照亮前路,走向新生。 第1章 咒·1 东京郊区,一处大型墓地。 现场已经被彻底封锁起来,人群全部疏散。 咒术高专所属的「窗口」在数个小时之前监测到这片地带产生强烈的咒力反应,非咒术师甚至也能目击正在生成中的各级咒胎。 粗略估计存在近百枚二级咒胎,十余枚一级咒胎,根据墓地最中心处传来的咒力波动,有一枚特级咒胎正在蜕变中。 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 一旦孵化完成,各级咒灵会给临近的东京城区带来无可挽回的破坏。 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立刻布下隐蔽人群视线的「帐」并且申请调动相关等级的咒术师,前来祓除诅咒。 三名一级咒术师赶来的三小时之内,尚未孵化完成的一级二级咒胎都被祓除。 然而遗憾的是,那枚特级咒胎失踪了。 墓地中心的咒力残秽表面此处确实存在过一枚特级咒胎,但在三名咒术师目睹之前就消失不见。 事态紧急,任务立刻移交给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培养新人的五条悟,请求他完成此次特级咒灵的祓除。 五条悟,咒术界仅有的四名特级咒术师之一,镇压诅咒师、祓除咒灵、是现代咒术师中的最强者。 刚打算出校买甜品补脑子的五条悟不得不遗憾地跟正在扎羊毛毡玩偶的校长夜蛾正道道别,并表示别指望他带特产回来。 夜蛾正道冷眼看他耍宝,觉得这个学生糟心任性得不行。 但是,谁叫他是五条悟呢。 …… 无人…… 漆黑一片…… 呈现次方增长速度的怨气在强烈地侵蚀理智与心神。 周遭的一切都在呜咽,恐怖的气息随着集聚在一起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汇聚、融合、扩散。 墓地里诡异又恐怖,阴冷的妖风仿佛带来阴森森的低语,让人恐惧又窒息。 风信稚忍住左手传来的灼热感,妖异的烟紫色异能光芒散发出庞大的怨气,一步步蔓延笼罩。 「妖术师……」 妖术师京极夏彦死去十余年,残留下来的异能力却依旧如此强大与棘手。 「天降邪魔」真是名副其实。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左手,并不想回忆这诡异的异能力是如何寄宿到他身上的。 早在十多年前,京极夏彦就被他的宿敌杀人侦探绫辻行人用异能力杀死了。 只是,妖术师当时并没有死透。 或者换个说法,妖术师身体死亡但精神化身邪魔,以被破坏过一次的邪恶祠堂为祭,不断地引诱人们堕落、作恶。 京极夏彦想要把这个国家变成罪孽的天堂,妄图成为利用邪恶与犯罪来拯救孤独之人的邪神。 本身就是一个特异点的妖术师,施术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国家。 「天降邪魔」能够无限放大与勾出人类内心的邪念,这些负面情绪汇聚便成了无解的妖物诅咒,由此怨念更易滋生、日益深重。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怨气,风信稚不得不利用自身的异能力暂且压制住「天降邪魔」。 只是,这个方法不可能长久,毕竟又不是什么封印类型的异能力,况且又被削弱了那么多,所以现在能做到的唯有暂且抑制罢了。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至少现在不行,因为外面好像已经有专门去除怨气的人来了。 那些怨气集聚而成的未孵化形体在他们的招数下不堪一击,即使有棘手的,也不过是缠斗一会儿的事情。 大致能判断出不会出问题的风信稚脚步一转,迅速脱离「帐」的范围。 「帐」不限制人类进出,所以他能轻松越过。 离开墓地的风信稚顺着路标进走了东京城区。 东京繁华依旧,却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钟錶上的年月日已经表面了一切。 啧,时间线乱了,那空间线如何呢? 大概也乱成一团了吧。 回忆起之前所见、在他那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因怨气集聚而成型的胚胎状形体,风信稚心无波澜地看了一眼提前了二十二年的时间。 他这是跨越了一个世界线吧。 第2页 真是会找麻烦啊,妖术师先生。 风信稚不急不慢地走在大街上,鸢色的眼里带着一点索然无味的淡漠。 所以,现下他应该去哪呢? 「——当然是去咒术高专。」 眼睛上绑着绷带、白色短髮被拢起,面容线条精緻的五条悟笑容灿烂地想要把手搭在风信稚的肩膀上却莫名地被弹开了。 他歪着脑袋,即使绷带遮住了半张脸也依旧看得出他惊讶了一瞬,然后颇为新奇地凑近了风信稚仔细地打量着。 他追踪着细微到几乎快消失的咒力残秽而来,却发现这个身上沾染特级咒灵气息的少年根本不明白咒力是什么。 真有意思啊,简直跟乙骨差不多。 「咒术高专?」 虽然对方的视线被绷带阻隔,但那种被探究的感觉确是实实在在,早就料到会有人追踪而来的风信稚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对五条悟的话提出了疑问。 听名字应该是个学校,从内容上来看还可能是所谓咒术体系的据点中心。 「是哦。」五条悟站直了身体,脸上笑容更深,带着一丝类似推销的语气,「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日本仅有的两家咒术教育机关之一。」 他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虽然有压制掩盖的痕迹,但是那里的咒力等级强度明显超出正常范围。 「怎么样,为了祓除依附在你身上的那个咒灵,要不要来上学呢?」 风信稚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不觉得他这是在说笑。 哪怕没有太多的根据,仅仅是凭依感觉,他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强大。 一旦拒绝,就会被武力强制镇压吧。 大概率会输,且没机会赢。 行吧,反正暂时而言也没别的去处不是,而且不仅有应对「天降邪魔」的方法还能白嫖学籍、解决住宿问题等等。 大概,划得来。 以及这个所谓的咒术高专应该能给他编造或者申请一个户籍出来的吧。 跨了世界线而变成黑户的风信稚冷静地比量了一下,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虽然在这些之前大概率会进行一些审讯程序,但在知道无法脱身的情况下还是听从指示比较好。 毕竟,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熟知的那些人是否存在于这个这个世界。 本以为还需要多费一番口舌的五条悟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整个人都亮堂了。 「那么我们先去一趟甜品屋吧!」 因经常动脑而吃甜食最终变成甜食党的五条悟扫荡了甜品专柜,恨不得包揽下所有甜点。 风信稚跟着他逛了两三家店铺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想着如果是乱步先生的话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呢。 「并没有哦。」 声音很细微,但是耳熟到让他能够直接在脑海里描绘出对方说话的模样—— 一街之隔,江户川乱步紧紧地抱着装满零食的纸袋跟身边的福泽谕吉据理力争,翠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警惕到炸毛的黑猫。 「乱步大人并没有蛀牙!」 所以吃零食甜品是被允许的! 福泽谕吉双手插袖,面色肃穆地盯着乱步,指尖忍不住动了动。 像猫。 他忍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撸猫的念头,眸色沉静地看向了对面一直在注视他们的人。 令他出乎意料的,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微长的棕黑色髮丝微微遮掩住前额,鸢色的眼眸像是带着晚秋的霜露一样,清冷淡漠中夹杂一丝轻浅的冷色调绮丽。 如同霜雪和月夜。 是一个难以让人心生恶感的人。 这个样貌…… 福泽谕吉眸光微动却没有开口。 「唔——」 注意到福泽谕吉视线的转移,乱步顺着看了过去,目光在风信稚身上扫了扫然后立刻顿住,视线交汇间传递了许多信息。 他从口袋里摸出黑框眼镜戴了起来,把风信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得出了结论。 「社长,那个少年会是一个好社员哦。」 继承了你的剑法与体术的学生。 惊讶于乱步得出的结论,福泽谕吉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搭个话。 毕竟,武装侦探社真的很缺人。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福泽先生和乱步先生,风信稚鸢色的眼里晕染出浅淡而惊艷的笑意。 哪怕他刻意隐蔽了身上带着的一些线索信息,乱步先生果然也能一眼看出。 不愧是乱步先生。 风信稚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唿,面容明朗清隽了起来,稍显冷淡的气质完全散去。 看穿一切的乱步对此接受良好,伸出爪子挥了挥,而福泽谕吉则是觉得对方态度自然到仿佛相识多年,最终他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来不来武装侦探社呀?」 乱步笑容灿烂,试图说服风信稚加入武侦。 咦,他是有看出来的。 以风信稚对他纵容的态度,乱步大人每天的零食甜点肯定会有保证的,再也不会被社长和晶子以蛀牙为名直接剋扣啦! 风信稚还没有回答,那边逛完这家甜品店、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刚结完帐的五条悟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在当着他的面挖他刚刚忽悠来的墙角吗? 第3页 嗯?! 咒术师人那么少,好不容易挖到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居然有人想拿铲子挖走? 直觉不可的五条悟直接插到了乱步和风信稚之间,以高大的体型隔断他们的视线交流。 乱步目光一凝,立刻歪过脑袋开始探头探脑,试图让视线越过去。 五条悟的身体随着乱步的视线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们对视 。 两人好似互相较劲一样,有点像一只白毛帅气的长腿猫猫伸出爪子摁住黑毛碧眼矮脚猫不让对方动弹。 风信稚和福泽谕吉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没有打断这个可爱的场景。 毕竟相比之下,是选择加入武侦还是前往咒术高专好像都不值一提。 猫更重要。 ===== 作者有话要说: ===== 宰(强烈暗示):稚君,考虑一下港口mafia? 视线交流+超推理,乱步大致推理出了80~90%的信息。 —— 时间线: 文野if线,宰18岁刚刚篡位。 咒术回战是虎杖悠仁入学前一年,前传刚开始不久,这个时间五条悟是用绷带遮眼睛,还没有戴黑色眼罩。 —— 咒术回战(x) 五条悟传(√) 吹爆5t5 最强咒术师 白髮疯批美人 简直在我的xp上疯狂蹦迪xd 就是不知道动漫能不能画出那种童颜狂气美人的感觉_(:3」∠)_ —— 京极夏彦的异能力可以叫「凭物落」或者「天降邪魔」,虽然前者逼格高,但本文採用后者,因为简单易懂/符合咒术回战的口味( ̄▼ ̄) 第2章 咒·2 对于风信稚来说,选择武装侦探社还是咒术高专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即使跨越的一条世界线,可怎么说武侦那边也都是他所熟悉的人,他不需要更多地思考安全问题。 此外,咒术高专对他的态度不明。 哪怕五条悟邀请他入学,但还是有些顾忌。 他们看上的应该是他身上引起庞大怨气的「天降邪魔」,可同时也忌讳着这个异能力。 再加上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咒术体系,显然选择咒术高专所需的考量之处比起选择武侦要多的多。 可是,五条悟是不会让他拒绝的。 就好比中原先生带着森先生的命令去邀请某个人加入港口mafia一样,是邀请、是重视、也是威胁。 可能他举的例子不是很准确,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风信稚看见成功被五条悟气到的乱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到身后,冲着五条悟喵喵叫。 「就算他跟你回去,但总得跟亲友告别吧!」 因为异能特务科送来分析资料的原因,他知道新任港口mafia首领的长相,风信稚的模样跟那人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一目了然。 一旦成功取得联繫,那个刚刚上位的港口mafia首领哪会捨得让风信稚上什么咒术高专。 即使五条悟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他也能够模煳地推断出,对方想让风信稚去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的好地方。 用生命和鲜血堆砌出来的荣耀,在搏命对战中被诅咒而死,为了人类的大义捨弃自身的一切…… 看似坚守道义与秩序,但也……陈旧而腐朽。 五条悟想要带走风信稚,大概是存有把他们那个僵化的力量体系进行重置的想法吧。 乱步冷静地分析问题,并不觉得风信稚有为所谓大义而死战甚至牺牲的义务。 一旁的福泽谕吉虽然惊讶于乱步的话语和动作,但也没有选择阻止。 乱步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试图阻拦眼前这个白髮男人带走风信稚,那么他默认支持。 听见乱步的话,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虽然觉得对方话里好像有语言陷阱,但思量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 阻止未来学生去见亲友什么的,总感觉罪大恶极。 可是,应该加以「束缚」。 风信稚身上特级咒灵的气息很淡却不是没有,即使他看起来有控制的能力,也不能排除之前那处墓地出现的情况。 毕竟,他跟过去有点不现实…… 等等,不对,这可是公费旅游啊!自己给自己放一两天假好像完全没有问题! 内心蠢蠢欲动,所以五条悟立刻决定跟着风信稚一起去探亲,美其名曰监视。 「去哪里告别亲友?」 让他想一想自己能去哪里浪。 看着这一出大概算是意料之外的发展,风信稚看了一眼福泽谕吉和乱步,语气不急不慢。 「横滨。」 听乱步先生的意思,他血缘关系上的亲友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可真是让人惊异却能够理解。 …… ……呀,又看见了一个夺取对象。 不知道比起刚刚入学咒术高专的乙骨忧太又如何呢? 穿着一身五条袈裟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站在远处街道的转角处,偏长的黑色髮丝垂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距离他挺远的五条悟和风信稚。 他追踪着数小时之前的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而来,意料之内地看见了曾经的挚友五条悟。 让他意外的则是,那个风信稚似乎能控制依附在身上的特级咒灵,消除庞大而杂乱的怨气,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在人群之中。 第4页 所以,在他平安夜的谋划之中,是有可能获得两个特级咒灵的吧? 乙骨忧太身边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风信稚身上的未知特级咒灵。 嘟嘟嘟…… 正在夏油杰打算跟过去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油大人!还没回来吗,再不来寿司店要关门了!」 被提醒时间的夏油杰看了一眼远去的五条悟和风信稚,露出了宠溺女儿的老父亲嘴脸,对着电话那边十年前收养的女孩有些纵容地说道。 「是吗,那我马上赶到。」 决定暂时放弃追踪的夏油杰轻声笑了出来,嘴角弯曲弧度稍大,眼眸映出了漆黑的恶念。 悟,你能阻拦住我吗? …… 新干线不需要身份信息的,所以他是能够乘坐的。 风信稚面色不变地坐在乱步先生和五条悟中间,不太想深究为什么就甜品问题他们居然能够吵起来。 巨甜党和甘甜党的信仰之争? 一旁的福泽先生事不关己,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从各类甜品的名称到各家有名气的甜品屋,整个东京排的上号的基本上都有被提及。 不过,比起认真吵架的乱步先生,五条悟明显就是在逗猫。 看出这一点的乱步简直气到爆炸,几乎快要口不择言地把五条悟从里到外全部分析一通。 可恶、可恶。 猫猫委屈.jpg 风信稚鸢色的眼里闪现过些许笑意,拿过被福泽先生收起来的装满零食的纸袋塞进了乱步怀里。 有被安慰到的乱步抱紧了零食瞥过眼不去看五条悟,企图眼不见心不烦。 就是在欺负小孩子的五条悟没有丝毫羞愧,转头开始跟风信稚安利咒术高专的相关内容,想要把这颗白菜死死地摁在碗里。 「我看得出你身上的力量和咒术不是一个体系,但就像一个利用物理方法,另一个使用化学方法一样,有时候两者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五条悟摸着下巴,语气随意而自然,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 「那个力量能聚集甚至是催化咒灵的诞生。」 危险程度完全可以判定为特级。 风信稚轻轻瞥了他一眼,能够领会到五条悟的未尽之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降邪魔」与咒术师的立场完全相反。 咒术师祓除诅咒,而这个异能力却能无限放大并引出人类内心的恶念,诞生出以负面情绪为根基的各级诅咒。 一旦控制不好,立场就能瞬间倾斜到诅咒那一边。 看着面露思考之色的风信稚,五条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没有被弹开,这个认知让五条悟笑容扩大。 「没问题的,刚入学的新生里可是有一个和你一样的特级被咒者,两个特级撞在一起也确实是挺有缘分。」 以爱为诅咒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和风信稚身上能够催化咒灵诞生的特级诅咒。 噫,这届学生真有意思。 至于把两个特级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化学反应,五条悟考虑到了但是并不在乎。 反正他最厉害,只是两个特级而已,还没有到需要慎重对待的地步。 …… 下了新干线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出乎风信稚预料。 晚上十点多,外面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风信稚本以为他大概能去蹭一晚武装侦探社的员工宿舍,结果车站外排列着两列装束严谨的黑衣大汉,有一辆豪车直挺挺地停在场地中央,后面跟着一熘儿黑色轿车。 这个场面…… 一瞬间,风信稚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上百名黑衣壮汉一字排开专门开道,就差喊上一句「恭迎少主」这等令人相当窒息的中二话语,周围本来都闪躲到一边的人群纷纷行注目礼。 社死场面不过如此。 风信稚眼神木然,万分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的父亲会来这一出。 留在港口mafia就算了,成为首领也没怎么样,但为什么要搞得跟公开处刑一样? 旁边的乱步闭着眼睛,有点同情地塞了一把糖果给风信稚,表示自己有在安慰他。 虽然到嘴的社员飞了,但是想到风信稚以后会不停给某人收拾烂摊子乃至成为为港口mafia殚精竭虑的社畜,乱步就觉得社员不社员的好像不重要了。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风信稚面色不变,内心轻嘆一声,莫名产生一点跟着五条悟去咒术高专的想法。 横滨让他感觉有点不妙啊。 「哎?风信是极道家族出身嘛?」 怪不得咒术高专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 看着眼前列队整齐井然有序的黑衣壮汉,五条悟捏着甜品勺子,发出了一本正经的疑问。 黑道少主转职咒术师这种剧本好像……挺不错的? 不,他根正苗红。 以上仅指他跨越世界线之前。 双亲都就职异能特务科的风信稚觉得这个世界未免有些不太友好。 ……不过,也没太多差别,反正都是三刻构想之一。 笑容勉强.jpg 武装侦探社看起来比港口mafia靠谱多了呢。 最中央的豪车落下了车窗,后座的车门也被随从打开。 「稚君~」 从后座走下来的太宰治身上披着纯黑色的大衣,继承自前任首领的红色围巾随着他打招唿的动作而微微颤动,和风信稚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盛满了灿若星辰的笑意,昳丽而惊艷。 第5页 太宰治笑容明艷,尽力释放着自己最大的善意,就像努力尝试去关心孩子的新手父亲,表面从容不迫内里慌得一批。 风信稚轻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看出了对方内在的窘迫与紧张点头应下了太宰治的话,并不难以启齿地开口。 「治先生。」 得到回应的太宰治眼睛亮了亮使劲地挥着手,看见风信稚向他走来后又顺从地等在原地。 温驯又乖巧。 这个宰绝对不正常。 坐在驾驶位的中原中也翻着白眼,有些沧桑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混蛋青花鱼,注意一点首领的形象啊,港口mafia的脸面全被你丢光了。 看了一眼恨不得腻歪在风信稚身上不肯下来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忍不住窒息了一瞬。 你他妈,他果然还是下克上吧。 反正垃圾太宰找回了一个继承人。 冷漠.jpg ===== 作者有话要说: ===== 宰:嘤,如果不把动静搞大点,鹅子就要跟着武侦跑了。 —— 未来。 了解到风信稚高超的工作能力之后。 中也(毫无感情):首领,该退位让贤了。 抱住稚君撒娇的宰:好耶,中也上位吧,我要和鹅子去玩去浪。 中也:??? 第3章 咒·3 今天下午。 刚做完任务正打算回来復命的中原中也发觉了太宰治的不对劲。 虽然两人的关系恶劣,但不妨碍他们是合作默契的搭档,太宰治是什么想法他大概能稍微看出一点。 哪怕这份了解在太宰治继任港口mafia首领之后就产生了微妙的偏差,可也没有差太多。 太宰治的表现很不对劲。 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天,在他忍无可忍的威胁眼神之下才吞吞吐吐地问出了该如何跟非常可爱的儿子相处的问题。 中原中也当场就满脸问号,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非常可爱的……儿子? 他想强制自己忽视这个奇怪的问题,但是惊恐地从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推测出这个傢伙居然是认真的。 中原中也战术性后仰,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语气一时间竟有些嘆为观止。 「你这个傢伙……!」 话说到一半就已经震惊到说不下去。 自觉问错人的太宰治眼皮子抬都不抬,干脆忽视中原中也和他递交上来的任务报告,自顾自地窝在座椅上发着呆。 看着半晌不理人也不干活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但也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拽住他的衣领,而是双手狠狠地拍在了办公桌上,神色有些暴躁。 「说清楚啊混蛋!」 刚上任的港口mafia首领被爆出有私生子什么的……呃,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太宰治这个混蛋才刚上位啊! 虽然那么多虎视眈眈的觊觎者被他雷厉风行地收拾掉了,但不排除有心之人会暗中窥伺与谋划。 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弱点,怎么可能不警惕! 至于为什么会有儿子这种神奇的存在,哦,那可是太宰治,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淦,果然还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吧! 所以赶快交代啊,混蛋! 看着中也兀自暴躁了好一会儿的太宰治歪了歪脑袋,鸢色的眼眸眨了眨,像是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告诉中也实情。 嗛。 才不要。 太宰治嫌弃地转过头,并不想把稚君安利给中原中也。 小矮子跟工作过一辈子就好了,何必让他来分散稚君的注意力? 被眼神挑衅到的中原中也顿觉拳头非常痒,想法在揍他一顿和狠狠地揍他一顿之间来回蹦迪。 太宰治成了港口mafia首领就不能揍了? 虽然确实有顾忌,比如说首领的命令不可违逆什么的,但这一项准则并不和他揍青花鱼有冲突。 明明就是这个混蛋嘴欠,要不然他哪里会下克上啊! 篡权上位就算了,先代生死不明……也关系不大,只要太宰治能为港口mafia掌好舵,他就是新任首领。 先代有知遇之恩,他被森先生的理念折服,所以自愿为其所用成为港口mafia的利刃,那么换代之后的太宰治也会是他的效忠对象。 只要他能让港口黑手党发展得更好,篡位或者是谋杀这种事情暂时忽略也未尝不可。 太宰治最终会死在他手上的。 他保证。 对于中原中也的这些想法即使不明说太宰治也能想到,所以当他看出中也是真心想要揍他一顿的时候内心是震惊、拒绝的。 不不不,有话好说,在见稚君之前这张脸绝对不能破相,他才不要给稚君留下倒霉父亲被暴躁下属欺压的无能形象! 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好好说人话的太宰治逃过了中原中也的暴打,以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下达了去车站接人的命令。 不在接人名单之列、异常担心太宰治搞事情的中原中也调走了随从之一,一脸警惕地当了一回司机。 然后就去车站接人了。 他懒得吐槽何必这么大排场,也没料到要接的人居然跟太宰长那么像,可这些都不是他震惊的原因。 众目睽睽之下,这条青花鱼居然露出一脸顺从温驯的表情,恨不得亦步亦趋直接黏在风信稚身上,半点没有港口mafia首领的风范。 第6页 跟先代比起来简直是半斤八两。 中原中也只能沧桑点菸,觉得自己为港口mafia操碎了心。 你他妈还没黏够吗? 五分钟了,再不分开今晚横滨黑道的小道消息就会是港口mafia首领的花边新闻了。 阴沉冷漠气场强得要死的港口mafia新任首领被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各种驯服什么的…… 想想就觉得窒息啊! 中原中也掉头就走的心蠢蠢欲动,但还是忍耐住了。 以对面那个人的危险程度连他都不一定是对手,万一太宰作死,不看着点那个混蛋不得直接把鱼命送了。 五条悟怎么突然来横滨了?横滨最近也没出现需要动用到这位的情况吧? 咒术界很排外,虽然他们古老而久远,但一点都不像异能力者那样已经成为传播率很高的都市传说。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一切活动都是保密进行,另一方面也因为人少。 可是,这些并不影响五条悟这个人的影响力大到传出咒术界,那是真正强大到能够消灭日本这个国家的存在。 这边中原中也在忌讳着五条悟,那边风信稚正在跟福泽谕吉和乱步辞行。 乱步很是大方地点了点,翠绿色的眼眸轻瞥乖巧站立在风信稚身后几米远的太宰治,觉得这个傢伙表现得像一只差点被抢幼崽的猫。 差点丢了幼崽的猫咪看似从容实则非常警惕和幼崽交流的任何人,一旦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就会狠狠地哈气,企图将小猫圈在怀里不给任何人看。 唔,明明是侦探社被抢员工嘛。 觉得对方无理取闹的乱步并不打算过多纠缠,他跟风信稚打了声招唿就跟着福泽谕吉离开了。 至于剩下的五条悟像是预感到了到嘴的学生可能会跑这件事,热情而友善地微笑着开口问住址。 大概知道这是不能鸽的人,风信稚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看到他细微的点头之后就报出了港口mafia总部五栋大厦的地址。 得到回覆的五条悟看着港口mafia众人逐渐离去的身影,指尖点了点下巴,泛着釉色光泽的薄唇轻微地勾起一丝弧度。 嘛,既然这样那就先去逛中华街好了。 夜色深沉。 回到港口mafia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虽然太宰治很想彻夜长谈,但还是忍痛让风信稚去睡觉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虽然觉得偶尔熬一两天完全没有问题,但风信稚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他有意地瞥了一眼太宰治稍显瘦削的身形,抿了抿唇角。 「那么您也睡吧。」 风信稚侧过脸正视着太宰治,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容,像是光与风与梦一样。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安抚意味。 「夜安,治先生。」 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太宰治全部的身影,让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直关注的世界所注视。 一股异样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太宰治脚步轻飘飘地离开了房间,小心而不带声音地关上房门,生怕叨扰到里面的风信稚。 在房门外等候着的中原中也看着他的动作翻了个白眼,指尖压了压帽檐,觉得青花鱼从今天下午就没对劲过。 「啧,那个人。」撩开垂落在眼角的橘色髮丝,湛蓝到深邃的眼眸中映出了港口mafia最高干部的冷静与理性,「那个风信稚是谁?」 哪怕长得相像,但是他才不信太宰治之前的话,那个年龄差怎么可能是父子。 左眼绑着绷带的首领身上的气质一瞬间产生了变化,乖巧温顺的感觉消失地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站立在横滨黑夜顶点的气势,让人完全能够想像出他的脚下是白骨堆叠。 他鸢色的眼眸敛下柔软的一面,重新蔓延出深渊般的漆黑。 「何必要问呢,中也。」 稚君,至少暂且是属于他的。 …… 凌晨。 通宵吃遍中华街的五条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那五栋地标般的建筑。 他啃章鱼烧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想起了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他忘记告诉风信稚非咒术是不能长久封印咒灵的,尤其是特级咒灵。 哪怕这个咒灵诞生于异能力。 教导学生但日常误人子弟的五条悟停顿了一瞬,然后丝毫不见心虚地继续大吃特吃,脚步却一转走向了港口mafia大楼的方向。 好歹算是他邀请来咒术高专的人,还是过去看着好一点。 …… 睡眠。 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模样古怪的书楼,空中悬停着烟色透明的灯火,昏沉的光亮投下一片暗淡的阴影。 没有窗隙间隔的书楼显得古怪又阴森。 无限延展的书架上堆积着数量惊人的书籍、画册、锦绘。 风信稚的目光落在了书架旁狭窄的楼梯上,像是有种预感一样,他拾阶而上直至三楼。 楼道幽暗。 书楼顶端,一名身穿破旧和服的白髮老者负手而立,那双泥黄色的眼眸中带着岁月沉淀下的从容与智慧,明明看起来像一名避世而居的隐者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妖异、邪恶。 妖术师,京极夏彦。 他张开双臂欢迎风信稚的到来。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书楼吊堂」。」 第7页 黑红色的「吊」字绘在了书楼的穹顶,墨痕淋漓恍若是渗出的风干血液。 诡异又森然。 ===== 作者有话要说: ===== 京极夏彦的《书楼吊堂》还是比较神奇的一本书。 —— 另外,十一二月众所周知的预习月,更新肯定不稳定。 狗头.jpg 第4章 咒·4 以「吊」为名的书楼,是指弔唁的意思吗? 风信稚视线扫过楼道墙壁上摆放的书籍,并不去理会对他表达欢迎之意的京极夏彦。 讨了没趣的京极夏彦也不在意,反倒是像一位年长的导师一样为风信稚解说着这座书楼。 「我并未细数过书楼里收录了多少书籍,但这些都是语言形成共识的图案,图案汇聚组合成了文章,再经过罗列排序……就成了书。」 书楼在他的话语之下延展开来,像是缩影一样,书籍復刻了整个世界。 所有事物的影子都倒映在书页上。 世俗、宗教、体系,能够被认知的所有全部被摘录。 「人类是脆弱的,压倒性的暴力与威胁会摧毁他们认知的一切,上层建筑也是如此。」 整个世界充斥着利他与利己的矛盾。 所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犯罪。 突破体系的桎梏,才能真正自由不是吗? 不过,遗憾的是因为绫辻行人这个宿敌的存在,他的谋划没能成功,但也没有失败。 他的继任者会帮他实现这一构想的。 京极夏彦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浏览书籍的风信稚,嘴角勾起了一丝妖异的弧度。 他会让风信稚接受自己的理念。 潜移默化不可取,那就直接让风信稚坚守的理念崩坏,让其在世俗的恶意中挣扎沉沦——成为他所中意的继任者。 然后,就是妖术师的復活时间。 风信稚回头看了他一眼,鸢色眼眸里尽是凉薄的淡漠,像是摘下了平日里的温和面具一样,面容冷峻如同死寂的无垠冰面。 透彻的瞳孔恍若洞悉了一切,掺杂入几许肉眼可见的无趣与冷淡。 自愿改变是一回事,被迫接受是另一回事。 他不否定任何人的理念,但谁也别企图插手他的想法,更改他原本的意愿。 「这些事情随便你,但别出格。」 终于听见风信稚回答他的京极夏彦脸上笑容更深,像是见到了完美符合自己心意的学生一样,泥黄色的眼里晕染出冷静的疯狂。 他推了推眼前薄薄的镜片,内心带着诡异满足感地听风信稚把话说完。 「——否则,我会忍不住搞死这个世界的你。」 再杀你一次。 语气平静却冰冷到近乎凝滞。 风信稚合上书籍随手放回原位,也不管京极夏彦是何表情,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楼梯。 他推开书楼的大门,丝毫不想理会被弃置身后的人与书。 吊堂里一片死寂,悬空飘浮的灯火幽幽燃烧,无人问津的书籍待在书架上静默不语。 阴影笼罩了京极夏彦,搭配上一身破旧的和服,莫名地渲染出诡异的阴森。 半晌,京极夏彦放声大笑。 书楼穹顶上黑红色的「吊」字愈发深邃,字迹的边缘像是渗出了未干的血液。 灯火骤然熄灭,书楼吊堂瞬间漆黑一片。 隐约间传来吱呀的声音。 大门闭合了。 …… 天色未亮。 风信稚从睡眠中醒来,逐渐清晰的视线对上了正趴在他身边的某个咒灵。 像是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一样,那个咒灵一派娇羞地侧过了脸,算不上是手的肢体偷偷地捂住了眼睛,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 有被对方的颜值磕碜到一瞬的风信稚默默地坐起了身体,发现满屋子都是模样渗人的各级诅咒。 风信稚沉默了。 哪怕暂时被封印,「天降邪魔」的威力也这么大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边一脸想要爬床(?)却因为忌讳着他身边这个咒灵而不敢爬上来只能眼巴巴勾着床单的几个小诅咒。 有点窒息。 察觉到这些诅咒完全没有杀意之后,风信稚就没有理会他们。 他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半天,思考着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降邪魔」是被他的异能力同化或者说融入了吗? 所以在他启用自身异能力的同时,这份来自于京极夏彦的异能力也发挥了作用。 也就是说,在他能完全控制之前,出现在他身边的负面情绪会不断地异化成诅咒。 除非他整天粘着这个世界父亲。 风信稚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没有问题却又莫名想笑。 可就算他们两人不介意,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那么就只有…… 忽然,他起身下床,惊得身旁的咒灵呆了一下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勾着床单的几个小诅咒被他们的动作弄得东倒西歪,盘踞在房间各处的其他诅咒也有些骚动。 风信稚一把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外面是逐渐浅淡的夜色和……倒挂着的五条悟。 偷窥被发现的五条悟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热情洋溢地伸出手打着招唿,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他的理直气壮。 第8页 他用指尖戳了戳玻璃,示意风信稚把他放进去。 风信稚盯着他看了半天,没想到五条悟会以这个方式出场。 他挂在港口mafia总部主楼的玻璃窗前应该有几分钟了吧,居然没被集火吗? 「他们之前已经发现我了,现在估计正在冲过来的路上。」 五条悟蹲在窗沿上,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风信稚,一点都没把擅闯港口mafia当回事。 虽然对他来说确实连事都算不上。 「……这些诅咒都交给你了。」 风信稚看了一眼时间,虽然发现有点早但自己没了睡意,就干脆拿了衣物去盥洗室洗漱。 跟着他身边的那个咒灵呆呆地想要跟他一起进去却被一把关在了门外,还有几只诅咒也被风信稚顺手丢了出来,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房间里的所有诅咒都往盥洗室移动了过去,没法进去只能在门外不断徘徊。 五条悟竟然从这些没有自我意识、刚诞生的诅咒身上看出了委屈的情绪,就像被主人遗弃了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情况超有意思。 「太遗憾啦,被嫌弃了呢。」 他拍皮球似的拍了拍其中一只诅咒的脑袋,诅咒扭动着想要避开五条悟的手掌,表现得十分抗拒。 感觉被区别对待的五条悟:…… 哦吼,你们这群诅咒居然还厚此薄彼? 莫名较劲起来的五条悟硬是拍了好几下,成功把诅咒□□到站都站不稳。 报復完后,他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所有诅咒像是被打到要害一般瞬间支离破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聚集的怨气被驱散,残秽也被消除,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房间里堆满了诅咒。 他的脸上闪过一点思索的痕迹。 这些诅咒应该是被风信稚身上那个特级咒灵散发的怨气异化而成的,它们并不会伤害风信稚,甚至……存在被驱使的可能性。 五条悟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有眼光。 又是一个日后可以比肩他的学生。 然后,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听见敲门声的风信稚打开了盥洗室的门,髮丝上缀着几滴未落的水珠,俊秀的脸上留有未干的水痕,领口只扣到第三颗扣子,能够隐约看见白皙的锁骨。 他意料之内地看见了房间里消失不见的诅咒,没有多想就打开了房门。 敲门的人不是港口mafia的安保人员而是匆匆赶来的太宰治,他连首领的红围巾都没戴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甚至左眼绷带还有些散乱。 他刚想开口跟风信稚打招唿,目光却不自主地看到了房间里的五条悟。 对方伸出手朝他挥了挥,然后双手插入衣袋,看起来理直气壮极了。 太宰治:??? 虽然知道对方想挖人,但是凌晨四五点钟天还没亮就挂在港口mafia大楼的玻璃窗前,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五条悟最强咒术师的身份? 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冷静了几秒钟后他就大致猜出了整个过程。 ……咒术高专,有点烦。 任何一个跟他抢稚君的傢伙都非常讨厌。 可是他又清楚「人间失格」不可能彻底消除稚君身上的异样,需要和咒术界的人进行一次协商才行。 就很不开心。 太宰治面容带笑地拉过了风信稚,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左手腕,另一只手对五条悟做出来一个邀请的手势。 来谈一谈关于稚君的入学问题。 五条悟自然欣然同意。 咒术师对情绪的转变非常敏感,即使太宰治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能隐约地感知到对方的不情不愿。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对方情绪变化得像是被残暴的恶徒抢走了儿子? 说到恶徒,明明是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才对吧。 噫,不管了,反正这个学生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被握住手腕的风信稚明显感受到太宰治满脸笑容下不愉快的心情,他眼眸里轻轻漾开一丝温和柔软的笑意,歪过脑袋注视着太宰治,带着静谧恬淡的安抚意味。 视线接触的瞬间,太宰治有缩回来的念头,但强行忍住了略带羞耻的迴避心情,进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无言的安抚。 看,稚君有在安慰他哦~ 直面这份炫耀的五条悟沉默了一小下,差点没忍住掏出手机给亲爱的学生伏黑惠来一个视频通话。 另外,这股浓郁的笨蛋糟心胡思乱想老父亲和他的懂事听话二十四孝好儿子的既视感是不是哪里不对? 贵圈黑道的关系有点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猫猫拍桌):跟我抢儿子的人都讨厌! 第5章 咒·5 对于风信稚去咒术高专上学这件事,太宰治不是很情愿,但在五条悟应下他的要求之后也松口了。 他表面微笑,内心咬手绢。 要不是咒术高专里有他触及不到的东西,他能高薪聘请一级咒术师来一对一辅导稚君,才不想让稚君远赴东京(?)求学。 不想拆台的风信稚视线轻轻扫过太宰治,对他提出的走读要求并无不满。 横滨距离东京不过半小时的车程,来往交通很便利,每天往返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第9页 由于双方的配合各种事项都商谈得很快,不出半个小时,并不想继续和太宰治讨论的五条悟就准备走人了。 谈判这种事情就不应该由他来做,对于甲方的要求他基本是来者不拒,反正在他看起来没什么坏处就行。 咒术高专那些老傢伙们的意见? 哦,不重要。 目送五条悟走出港口mafia总部的风信稚回头看了看表面一派淡定的太宰治,眸光细微地柔和下来。 刚才的谈论足以他看出很多事情。 比如说,整个咒术界都不如五条悟一个人来得重要。 「确实。没了五条悟的咒术界……」 缓慢放松下来的太宰治软软地缩在沙发上,鸢色的眼眸透过散乱的髮丝安静地注视着风信稚。 「不堪一击。」 所以说,要是来的人不是五条悟,他早就把对方忽悠地找不着北了,哪还会妥协。 这个回答让风信稚稍微思索了一下,他看了看太宰治缩在沙发的动作,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被风信稚主动亲近的太宰治有点炸毛,他克制住内心那点轻微的不自在,像高冷却粘人的黑色.猫咪一样不着痕迹地往风信稚那边挪了挪,企图靠得更近。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是亲子沟通的高光时刻。 风信稚自然不会介意这种事情,比起这个他更想弄清楚有没有针对五条悟的方案计划。 这份绝对武力的威胁既然存在,那么按理说就会有针对五条悟的特定布局。 「并没有哦。」 侧过视线看出了风信稚想法的太宰治指尖弯曲了一下,眼里映出了他和自己像极的侧颜,目光轻轻地流转了片刻。 他忍耐下想要去戳一戳的念头,耐心给风信稚讲解起来。 「五条悟是那种无解的绝对武力,足以碾压一切。」 一定程度上的阴谋都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不能说一定算计不到,只是代价肯定会高出承受范围。」 比方说启用绫辻行人。 启用这位异能力为无视时间、空间使人意外死亡的杀人侦探。 可这就像是动用核弹来对付核弹一样。 在意外死亡必定发生之前,五条悟就会杀死他要杀的所有人。 所以对付他的最佳策略是封印而非杀死,因为后者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正当太宰治打算详细剖析应对策略的时候,风信稚忽然歪过脑袋向他凑近了几分,惹得太宰治不小心尾音一飘,暴露了内心细微的紧张。 凑得太近了。 「……稚君?」 风信稚盯着太宰治看了许久,像是在估量什么一样,指尖虚触着太宰治左眼上的绷带。 他鸢色的眼眸沁入了蜜柑色的暖光,声音带着几分好奇。 「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要缠住左眼?」 缠绷带没问题,但遮挡视线是什么原因? 明明稚君没有触碰到他,但太宰治却能感受到触及左眼的温热触感,激起了那一片肌肤的颤慄。 就像被人若有若无地触摸到了惯于隐藏、不为人所知的阴暗灵魂一样,极度羞耻却又忍不住顺从。 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让太宰治眼神有些闪躲,但又好像害怕自己的举动不对一样,硬生生忍住了迴避的反应。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 本来还好,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但是这个反应…… 勾起了他性格中略微糟糕的一面。 他轻挑眉梢,一只手摁住太宰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反抗力道,另一只手开始灵活地拆卸太宰治左眼的绷带。 花容失色的太宰治一脸欲拒还迎,摆出一副难以反抗的娇花模样,恍若被暴风雨摧残到了瑟瑟发抖的地步。 风信稚看了看他左眼散乱的绷带,对太宰治含羞带怯的眼神表示了惊异。 ……演得太过了,治先生。 戏精本精的太宰治丝毫不以为忤,力求凹出一个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娇弱人设。 风信稚:…… 他直起身体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一把拿过太宰治刚围上不久的红围巾盖在了他脸上。 不行,越看越像。 恕他无法想像自己露出这幅情态的模样。 被围巾遮住脸的太宰治刚想嘤嘤嘤地哼唧两声,会客室紧闭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这种暴躁的敲门声…… 猜到是谁在敲门的太宰治脸上浮现出被打断美好亲子时光的委屈与不爽,不情不愿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太讨厌了,中也。 …… 顾忌着首领安危匆匆从住宅赶过来的中原中也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声请进。 不是太宰治的声音。 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打开门大步走进去。 哪怕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对太宰治黏在风信稚身上的这一举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他一把关上门,隔绝身后投射进来的八卦视线,气势汹汹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脸上写满了赶快给我分开的字样。 对稚君贡献的膝枕心满意足的太宰治根本不打算理会中原中也,窸窸窣窣地伸出手环住风信稚的腰,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我要睡觉了不要吵我的嘴脸。 会议室光线暗淡,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上了。 第10页 平和又静谧的氛围确实让人昏昏欲睡。 中原中也僵坐在沙发上,对太宰治这副死皮赖脸也不想理他的德性感到了由衷的无力。 他木着脸,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太宰治,企图用眼刀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 替太宰治盖上一层薄毯的风信稚抬眼,视线轻轻扫过正在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揍青花鱼一顿的中原中也。 鸢色的眼眸里是一片恬淡的静默,带着波澜不惊的平和。 明明对方没有说话,但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就能领会到风信稚的意思。 昨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让他再睡会儿吧。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不是,为什么你一副他很柔弱,他是娇花,需要精心照顾的模样? 一堆吐槽堵在嘴里说不出来,搞得中原中也有点烦躁。 静默无声间,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风信稚。 之前看得不仔细,只粗略地得出了这个傢伙和太宰长得很像的结论,可细看之下差别其实还是很大的。 不是指长相,而是另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说太宰是连血液都浸透着黑手党的黑,那么眼前这个人大概是颠倒黑白阵营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存在。 白色、黑色仅仅是表面的一层或者两层不重要的填充色而已。 可以染黑也可以漂白。 是一个无阵营者。 显然,太宰治是他走向黑暗的根本原因。 …… 睏倦是会传染的。 中原中也着实没料到,就光是打量分析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能昏昏欲睡。 等到他仰面把帽子从脸上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了。 他睡了接近两个小时。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中原中也面上有些不自然。 他没料到本来是来找首领的,奈何氛围太好就睡了一觉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中原中也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髮,以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难言表情看向了对面。 浅眠状态的风信稚被中原中也手机亮屏的光线惊醒了,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决定叫醒还在睡觉的太宰治。 当然叫醒过程是曲折的。 整个人快要蜷缩起来的太宰治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摁住想要起身的风信稚,语气黏煳煳的。 「稚君,再睡一会会嘛~」 风信稚不动如山,对这种小场面熟视无睹,但中原中也却被噁心到了。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太宰治像猫蹭猫抓板一样地蹭着风信稚,实在是不想承认这个脑子有坑的傢伙是港口mafia首领。 他现在下克上的成功率有多大? 中原中也严肃地思考着。 顺毛经验丰富的风信稚并不想在赖床这件事情上纵容太宰治,其他什么的另说,至少先把作息调整规律。 大致能猜到稚君心里已经盘算出一整套作息规律表并打算长期实施的太宰治只能蔫蔫地爬了起来,前额有一撮睡乱了的头髮无精打采地翘着。 睡觉、稚君、睡觉……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太宰治看到了对面中原中也那一副被噁心到想吐的模样,突然有些开心。 中也难受=他高兴 这是个没有任何问题的等式。 太宰治逐渐恢復精气神,刚想对中原中也来一个日常问候就瞥见了仍在耐心看着他的风信稚。 下一秒互怼话语立刻咽了回去,顺势往沙发上一靠,以一副柔弱的姿态支支吾吾地吐出饿了两个字。 看的中原中也眼皮子一抽。 有毒。 ===== 作者有话要说: ===== 中也(僵硬):还病得不轻。 第6章 咒·6 下午。 没有太阳的天空中漂浮着许多云层,放眼望去碧海蓝天,清爽而开阔。 「如果不着急的话,午睡刚起就先放松一会儿吧。」 风信稚拎着精心打包好的食物点心,不急不慢地走在街道上,另一只手正在跟太宰治通话:「茶点也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分量不多不少,饿了就吃点。」 他鸢色的眼里沁入了暖色调的光亮,像是安静燃烧的焰火碾碎而成的晶沫。 听着对面传来软绵绵的应答,他有感觉到那一点点似有若无的紧张与颤慄感。 似乎在害怕他一去不返。 可爱。 「不会太晚回去的。」风信稚自然是选择不着痕迹地安抚,语气和缓又轻柔,「工作太累了可以挑紧急事务先处理,其他的不介意的话,晚上我可以帮忙。」 电话另一边的太宰治窝在首领座位上,听着风信稚轻缓的声音和浅浅的唿吸声,有被对方的安抚贴心到。 他忍住在座椅上滚来滚去的念头,以念念不忘的黏煳煳语调继续煲着电话粥,对桌面上堆积成山的文件置之不理。 毕竟,稚君>>工作。 眼睁睁看着太宰治聊了十多分钟的中原中也简直气到爆炸。 他握紧了拳头,指骨咯咯作响,湛蓝色的眼眸里藏匿着波涛汹涌的海洋,冷酷又危险。 气压低得可怕。 眼瞅着中原中也就要直接冲过来给他丢一个平a,太宰治不得不踩着他的底线依依不捨地挂断电话。 第11页 嘤,还有好多东西想要和稚君聊嘛。 中也真是太可恶了,得想个办法把他支走出差,这样港口mafia就绝对没有人会威胁他处理事务啦。 内心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的太宰治老实了没一会儿,目光就时不时地瞟向了休息室桌上摆放着着的茶点。 稚君做的,想吃。 他眼里闪烁着渴望的神情,向来冷漠厌世的白皙面容上带上了强烈的情绪变化。 暂时充当保镖守卫在太宰治身边的中原中也被他眼巴巴的表情给惊到麻木了。 他只能木着脸把茶点都端过来。 要不是这狗东西是首领,他会这么惯着这条青花鱼? 做梦。 看着摆在首领办公桌中央的文件以极快速度被摆到一旁,青花鱼的面前出现了一块空阔地带。 中原中也脸色僵硬嘴角微微抽搐,没想到太宰治能为了一口吃的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啧。 记得噎死。 略微分神的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块模样精緻的糕点,甘美的清香在不断地勾动着味蕾。 这是给他吃的意思吗? 中原中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他一边觉得太宰治还算是个人,知道体恤一下部下,另一边又认为这个狗东西肯定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定下了药什么的。 然而事实证明太宰治根本没想过要做人。 在中原中也做出反应之前,就一脸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顺带着递过来一个相当欠揍的眼神。 呀,中也不会以为他会好心到共享茶点吧?只是给你看看而已。 想吃的话,出门右转中华街。 被太宰治的举动惊到窒息的中原中也废了极大的功夫才抑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个憨批。 妈的,他应该关爱智障儿童,不应当斤斤计较:) 另一边。 并不介意陪聊但大致也能猜出挂电话是何原因的风信稚安静地沿着街道漫步,路过街心公园的时候脚步有细微的停顿。 他的脸上晕染出一丝意料之内的惊艷笑意。 猫,找到了。 …… 传说中横滨最强异能力者的夏目漱石借着异能力「我是猫」的作用,变成了一只不会被特别注意到的三花猫观察着横滨的一切异动。 这异动自然包括昨天港口mafia大张旗鼓地去车站接人。 本来他的学生森鸥外稳坐港口mafia首领之位,没想到大意翻了船被新任首领太宰治篡了权,宣布病逝。 万幸,被死亡的森鸥外捡回了一条命,在横滨某个孤儿院当起了院长。 这个结果不好不坏,但可惜他的三刻构想大概要被搁置了。 夏目三花猫隐晦地打量了一番坐在长椅上准备暂时休息一下的风信稚。 这就是昨天被港口mafia接回去的少年。 意料之内地让人惊讶。 风信稚抬眼看向了他,眼底却是一派近乎安宁的平和,没有丝毫攻击性。 被发现的夏目漱石理性地否定了这个认知,却也没有就此离开,反而跳上了长椅的扶手近距离观察起来。 明知道对方存在危险性,但就是有些莫名地想要亲近。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被风信稚抱在怀里的夏目猫在认真地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并觉得崩人设这种事情不能完全怪自己。 一来小鱼干太合胃口,二来下雨了他总不能淋雨吧。 自己说服自己的夏目漱石心安理得地窝在了风信稚怀里,虽然感觉有点微妙,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一只猫。 吃了小鱼干被人抱两下好像也没什么。 他甩了甩尾巴,放松了下来。 细碎的雨丝卷着轻飘飘的风柔和地拂面,红砖仓库前的街口人来人往。 风信稚收起了伞,挂在了楼道口,然后直接抱着猫拎着点心袋子走上了四楼。 再过一两天就要去咒术高专了,省得那会没时间来拜访。 他敲响了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织田作之助。 这位模样看起来有些年长的男性有一头赤铜色的头髮,略微成熟的面容上带着平静到近乎天然的神情,身上的沙色风衣很合身。 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一名职业杀手。 「午安,织田先生。」 被不认识的人叫出姓氏的织田作茫然地啊了一声,短促地回復了一句问好就侧身让风信稚走进来。 本来趴在座位上超级无聊到打滚的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翠绿色的眼睛,直挺挺地支起了身体,眼底闪现出不断流转的光彩。 甜品的味道! 把带过来的甜点放在乱步先生手上的风信稚目光向社长办公室瞥了一眼。 「福泽先生不在吗?」 快速拆卸包装的乱步左手蛋糕右手布丁,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织田作替他补充:「社长跟着与谢野医生出去了。」 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风信稚放下了怀里的三花猫,任由他叼走还剩下的几条小鱼干,身形敏捷地蹿出了武侦的大门。 不知道下回再来拜访的时候还能不能把夏目老师带过来。 「这次前来的目的,除了拜访还有一个。」 风信稚接过织田作递过来的茶水轻声道了声谢,眼里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第12页 「我想委託织田先生收养一位异能力者。」 他轻声叙述,直接打消了织田作拒绝的念头。 「他在西郊偏远地带的孤儿院,十四岁,并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力。」 「他叫中岛敦。」 …… 送走风信稚又折返的织田作看向了还在吃点心的乱步,希望这位能够一眼看破真相的名侦探给个意见。 乱步抱着大蛋糕啃着,声音有些含煳。 他说。 「当然是接受委託啦。」 白得一位社员有什么不好。 就是织田家可能要热闹了,他记得织田刚刚从贫民窟捡回来一个异能力者吧? 好像叫芥川? 乱步吃得脸颊鼓鼓囊囊,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指着剧本):乱步先生,这边改一改。 乱步(举起蛋糕):ok 太宰治:?我那么大一个游击队队长没了? 被强塞一只猫的织田作:…… 错亿的福泽先生:…… 第7章 咒·7 从侦探社离开之后,风信稚撑着伞缓步走在街道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展现在眼前的横滨。 差不多,也差很多。 他那个世界的横滨彻底践行了夏目先生的三刻构想,但这个世界…… 森鸥外的生死暂且存疑,依託严苛的指令与高超的手段,经歷了首领换代的港口mafia很快平静下来。 他不认为接任首领之位的太宰治会继续持守夏目先生的理念。 就像他并不彻底了解明明不存在野心的人会篡位一样。 既无力反抗又存有期待。 只能这样形容吧…… 太宰治在反抗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风信稚敛下心中的各种杂念,目光穿透雨幕看向了远处高高耸立的五栋大楼。 那五栋大楼沉寂威严到像是在撑起一场肃穆的葬礼。 他的现任主人正在亲手为自己合棺。 也许是他想岔了,也许他的举动会打乱整盘布局,也许命运不可违逆…… 但,总要有一点不一样的野望吧。 ——把所谓的意义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 雨势渐大。 风信稚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持伞的身影。 高挑瘦削,黑色大衣的衣摆和挂在脖子上的红围巾一样被风吹动,修长而苍白的手握着伞柄,细碎的雨丝润湿了一点他微卷而蓬松的头髮。 太宰治静立在原地,眸光里泛着揉碎了的温柔,脸上漾开清浅的笑意。 好像在饯别,又像是在等待。 他逆着光线,迎合风雨,想要接住穿过雨帘撒下的光亮,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感。 「无解。」 风信稚注视着他,内心平缓下来,指尖微微动了动。 「那就这样吧。」 「把一切掌控在手里,就不会有意外了。」 他这样想着。 走到太宰治面前收起了伞,任由对方将伞撑过自己的头顶。 ——逆行。 …… 「为什么会剩下那么多文件?」 这句话实际上并没有问出口。 风信稚淡定地拿起了堆积在首领办公桌上的文件,找了个灯光敞亮的地方开始处理起来。 第一次接手港口mafia内部的资料文件相对来说有一点不适应,但也在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 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异能特务科的文件好处理。 坐在首领座位上没有开始工作反而眼神一直往风信稚那里瞟的太宰治正殷切希望稚君碰到为难的问题来询问他。 这样一来亲子间的教育时光就能完美get。 他眼巴巴地盯着风信稚,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应当摇晃得非常欢快。 正在专心处理文件的风信稚:…… 你等一等,等他挑出几个不至于太低级的问题。 没有得到回应,耳朵都快耷拉下来的太宰治蔫蔫地开始工作,整个人散发出超级伤心的情绪。 像一只被拒绝摸脑袋的黑猫。 有点丧。 怨念在汇聚。 风信稚拿起了几份资料走到太宰治身边,拍散了正依託于负面情绪诞生的诅咒。 他把手搭在太宰治的肩头,在无效化的作用之下其余有诞生迹象的诅咒瞬间消散。 「人间失格」无效化了「天降邪魔」和他的异能力。 「如果不介意,就请先指导一下吧。」 他指了指资料上的几处内容,指尖一直搭在太宰治的肩上。 注意到风信稚拍散动作的太宰治眼底略过一丝深思。 「天降邪魔」的融合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说起来咒术高专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吧…… 不过,很快这些想法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亲子时光他不香的嘛,为什么要烦恼其他事情。 太宰治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极力忽视风信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以一种辅导孩子作业的老父亲心态开始讲解。 呜呜,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终于派上用武之地的拳拳关爱之心瞬间爆棚,但考虑到避免吓到稚君,太宰治硬生生把暴风雨般的关爱扭曲成和风细雨。 第13页 稚君靠得真近,再近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恨不得开心到转圈撒花花的太宰治内心软得冒泡,他尽力自持,不想风信稚看出他犯蠢的一面。 就很可爱。 风信稚轻轻瞥了一眼太宰治的侧脸,看见了他微颤的睫毛和沁入了细碎星光的鸢色眼眸。 左眼缠绕的绷带给他平添了几分病弱与忧郁的气息,像是被暴雨打蔫的娇弱花朵一样。 又美又丧。 所以说,绷带还是拆了比较顺眼。 莫名冒出这个想法的风信稚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讲。 他想起了自家那个把绷带当做本体的父亲。 治先生的话,是同位体啊。 是一个人吗? 是的吧。 只比他年长两岁左右就接手了港口黑手党,站在了横滨黑道的顶点。 他不否认名为太宰治的这个个体的才能,但总归会有脆弱的时候吧。 漫漫长夜只有独自一人的悲哀。 亲友皆无。 风信稚指尖微微动了动,感受到他轻微动作的太宰治仰过头看他,却撞进了他一片呈现出暖色调的眼里。 光与风与梦。 太宰治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卡顿,微微翕动的嘴唇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像被整个世界理解、包容一样。 不断下沉的厌世灵魂似乎有挣脱阴暗牢笼的可能。 他找到了可以承载脆弱之心的神奈川港湾。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的气质都软化了下来,如同被彻底安抚一般。 太宰治悄悄探出手,抓住了风信稚搭在他肩上的手,在风信稚微微惊讶的目光中起身。 他把座位让给了风信稚,指尖轻轻划过风信稚头顶的髮丝。 柔软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递到大脑。 太宰治嘴角勾起了细微的笑容,眼里盛满了灿若星辰般的光彩。 他像之前风信稚把手搭在他肩上一样,一只手轻触着肩头,微微弯下腰,另一只手撇开了桌面上的文件。 他知道以稚君的聪慧程度根本不需要他来讲解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自行理解。 所以,他想指导一点其他的东西。 如何持守原则地掌控黑夜。 稚君不需要为港口mafia脏了双手。 这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存在的最大意义了吧。 ——是吗,稚君? ===== 作者有话要说: ===== 宰(晕头转向):随意修改他的剧本怎么了,鹅子改的剧本那能叫改嘛,那就是最终结果!稚君,整个横滨都是粑粑给你留下的财产! 第8章 咒·8 两日后。 新干线车站。 来接风信稚入学的五条悟有点沉默。 虽说咒术高专情况特殊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 不是不打算住校吗?那为什么还要携带如此多的……嗯,暂时称作为行李吧。 如果那些黑衣墨镜壮汉算是横滨本地特产的话。 可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就算单独开一间宿舍也塞不下吧? 翘班前来送行的太宰治在旁边五条悟极度不理解的表情下,开始给风信稚讲述类似千万不要在物质上亏待自己这种奇奇怪怪的内容。 嘶。 五条悟咂舌。 这种捨不得孩子在外求学觉得肯定不如家里好的模样简直了。 他想像了一下如果自己在惠面前也是这个德性,惠估计会直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说,这位学生家长他们可以出发了吗? 已经在这里送行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们连车站门都没有跨进去。 他坐在位置上用手托腮,觉得有点无聊。 嗐,咒术高专的高层虽说不咋地,但有他在那些个老傢伙也不至于把风信稚吃了吧? 这么紧张是为什么啊。 另一边,风信稚和太宰治的相处模式非常融洽,就是在外人看来有一点点奇怪。 对于风信稚来说,上学、特别是去学校上学这件事还是头一次。 他之前很少去学校,都是异能特务科代办自学手续。 虽然他没有被送行去上学的经歷,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指出不必要的行李过多这一点。 他还是乐意接受这种关爱的。 等到五条悟无聊到逛完甜品店回来的时候,太宰治才堪堪准备放行。 行李是什么的太宰治自然不会让风信稚背着,他全都打包塞给了前来接应的咒术高专工作人员。 要不是人家硬是不接受那些黑衣墨镜壮汉随行,他能把港口mafia成员全部拉出来提熘一遍。 目送风信稚走进车站的太宰治低垂下眼眸,一改之前的温和轻松浑身散发出了阴郁的低气压,惊得一旁的港口mafia成员面无表情地绷紧了身体。 面对首领的精分行为,作为下属的他们自然是选择忽视。 话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那位风信先生回来之前,首领会一直维持着低气压? …… 东京郊区。 咒术高专以宗教类学校的名义为掩护设立在了此处。 周围树木葱茏,石块砌成的台阶上蔓延出青色的苔藓,满是岁月自然流逝的痕迹。 在高专处登记了自身咒力的风信稚不会惊扰到笼罩着咒术高专的结界。 第14页 他跟着五条悟走向教学课室。 「噫,算上你,这届一年级足足有五个人呢!」 以五条悟的语气来看,一届学生数目足有一手之数显然很少见。 大概可以推算出咒术师的数量了。 风信稚点了点头,听着五条悟继续介绍同级的四个同学。 「咒具达人禅院真希,突然变异咒骸熊猫,咒言师末裔狗卷棘,还有——」 五条悟停顿了一下,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 「和你的情况类似的特级被咒者,乙骨忧太。」 咒术界现存的四名特级咒术师之一。 至于和乙骨忧太一样身上带着一只特级咒灵的风信稚为什么不是特级,那就要说到之前太宰治对咒术高专提出的要求了。 咒术界不能强制要求风信稚执行派发的任务。 所以他的学生证上罕见地并未标示等级。 虽然档案上有特级评定,但毕竟不打算公布,也就这样凑合着了。 其他的人并没有引起风信稚的特别关注,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的注意点就放在了盲点之上。 「突然变异咒骸,熊猫?」 意思是非生命物体突变成生命物体了吗? 「对哦对哦,熊猫的毛很软的,可以随便薅。」 根本没有解释熊猫为什么是熊猫的五条悟极力推荐风信稚去rua熊猫,并且由衷地表示熊猫毛超有感觉。 所以,真的是熊猫哎。 进入教室的风信稚在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熊猫的身上。 虽然说应该类似玩偶活化,但那身皮毛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另外,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哪一个是乙骨忧太。 那股强大到近乎无处不在的咒灵气息差点引发了「天降邪魔」的共鸣。 京极夏彦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妖怪诞生于每一个人的内心,那种级别的诅咒诞生的缘由是什么呢?」 风信稚无视了他。 随着「天降邪魔」融合程度的加深,化身咒灵的京极夏彦时不时就会突然冒个泡,不过更多的时间是在潜水。 不然,风信稚不会暂且默认他的存在。 不过把两个特级咒灵放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在五条悟向一年级众人介绍的时候,风信稚难得出了个神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个情况怎么看都是属于五条悟的恶趣味吧。 「插班生,今年第二个。」 扎着马尾辫的禅院真希推了推眼镜,声音冷淡却并无针对意味。 「咒术高专、啊不,五条笨蛋是从哪里挖的人?」 一般来说,咒术高专的学生都是提前预定好了的,不存在临时转校插班,乙骨忧太那是特例。 熊猫附和地点点头,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的狗卷棘也说出了平日里仅限于饭糰馅料的词彙。 「鲑鱼。」 乙骨忧太则是拉了拉领口衣服,对着风信稚露出了有点腼腆的欢迎笑容。 感觉被针对的五条悟对着不给他面子的一年级们指指点点,一脸学生为何如此叛逆的不正经表情。 「算了。」 禅院真希熊猫狗卷棘他们默契地无视了五条悟的辩驳,对新来的同学表达了欢迎。 风信稚轻轻颔首,并无不满。 每一个人都很纯粹啊。 被无视的五条悟看着气氛融洽的一年级们沉默了一小下,觉得自己有被排斥。 他伸出手,仗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挤开熊猫,硬生生横插一脚,试图把自己融入和谐的氛围。 熊猫:? 「喂喂喂,我还没介绍完呢。」 表示自己还有话没说的五条悟把手放在了风信稚肩上,视线扫过其他人最后落在了乙骨忧太的身上。 「虽然很难看出来,但稚身上也和忧太一样带着一只特级咒灵哦。」 被直唿名字的风信稚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另外四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这年头特级也扎堆出现了吗?」 「好像是哎……」 看完四个人的反应之后,五条悟才伸出手指表示和几天前的大规模咒胎事件有关。 「因为发现时间较短,所以诅咒的名称暂定为——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 ===== 作者有话要说: ===== 终于写到纯爱战神出场了(泪目) 名台词—— 乙骨:我们这可是纯爱啊。 狗头.jpg 第9章 咒·9 「——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 五条悟以一种神棍般的语气说出了咒术高专为风信稚身上的咒灵定下的名称,顺带解释了一下能力。 「「魑魅之匣」的已知术式为无限放大负面情绪,促使各级诅咒的诞生,之前的那个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就是因为这个。」 禅院真希等人一惊,就连学习了一段时间咒术的乙骨忧太都意识到了这个咒灵的能力未免太过特殊。 能够无限制造诅咒的术式,简直是咒术师的天敌。 「由于诅咒是由异能力和负面情绪一同异化而来的特殊性,再加上依附于人体,所以祓除的可能性比较低。」 欣赏够了他们一惊一乍的表情,五条悟又意犹未尽地开始魔鬼低喃。 「也就是说,在稚能够掌控诅咒之前,大家要负责祓除这期间产生的各级咒灵哦。」 第15页 五条悟以一副我看好你们的表情,相当爽快地给一年级们布置了一个时长未定的任务。 他伸出两根食指同步画了个圈圈,然后给他们比了颗爱心。 被恶寒到的禅院真希等人齐齐退后一步,经常性祓除诅咒其实也没什么,但五条笨蛋能不能正常一点? 风信稚倒是无所谓,比起这个他更在乎是否存在彻底消除「天降邪魔」的方法。 听五条悟的意思,基本上没有祓除的可能性,但能否尝试分离呢? 由未知原因异化成咒灵的京极夏彦以「天降邪魔」为媒介寄宿在了他的身体里,那能不能用咒术师的手段把这个媒介取出来。 虽说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份极为出色的能力,但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份能力曾经属于京极夏彦。 来自妖术师的恶意馈赠,显然并不能够轻易收下。 「何必如此警惕?」 京极夏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的语言无时无刻不充满了令人堕落的诱惑。 「这仅仅是一份长者赠予的礼物罢了。」 送给我中意的继任者。 妖术师的话能当真吗? 自然不能。 风信稚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他,任由对方在脑内絮絮叨叨。 被看中的继任者忽视了个彻底的京极夏彦无奈地低声笑了笑,泥黄色的眼里染上了属于妖术师的邪恶与智慧。 在这个充满利己主义的冰冷世界里,风信稚迟早会接受他的理念和「天降邪魔」。 咒术界的存在正如同催化剂一般,在加速着这个过程的进展。 他这样想着,也由衷地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对了,忧太。」 被点名的乙骨忧太反应弧有点长地啊了一声,不知道五条老师叫他有什么事情。 「里香有点激动哦。」 五条悟指了指乙骨忧太身后的咒力波动,从风信稚进入咒术高专,「祈本里香」就开始有轻微的躁动迹象。 大概是一年级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熟悉了祈本里香的特级咒力才没有察觉。 「啊啊……里香?」 被提醒了的乙骨忧太一回头就看见里香已经隔空伸出了两只手,似乎想要去抓风信稚。 被乙骨盯着的里香速度极快地收回了手,像是在做不好的事情时被抓包的掩饰动作。 里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丝羞愧的哭腔。 「对、对不起,忧太,里香不是故意的,求你别生气……」 乙骨忧太拍了拍里香的脑袋安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风信稚表达了歉意。 这就是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看着模样与可爱大相迳庭的祈本里香,风信稚摇了摇并不介意,他能感受到「天降邪魔」也进入被刺激到了的应激状态。 他刚想加大自身异能力抑制效果的输出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先别着急封印,去和里香打一架吧。」 让他看看风信稚本身和「魑魅之匣」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风信稚、乙骨忧太:……? 「对了对了,里香不可以完全现形哦~」 省得惊动咒术高专那些顽固到迂腐的老傢伙们。 禅院真希熊猫狗卷棘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个笨蛋疯了吧,让新生单挑特级?」 「是呢,这就是传说中给人穿小鞋的行为吗?太恶毒了。」 「鲑鱼。」 五条悟嘴角抽动,一脸颜艺般的恶相,语气真挚地控诉:「可恶!我听到了!你们这是在诽谤老师!」 回应他的是一片唏嘘之声。 如果一定要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惯用的刀刃不在身边,而且在不了解针对咒灵的攻击手段的情况下,近身作战的劣势应该比较大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 风信稚看了看五条悟,觉得这里应该有准备冷兵器。 最后,他挑了一柄长度适宜的打刀。 刀面寒光灼灼,锋锐至极。 面对突然现出一半身形的「祈本里香」,风信稚放缓脚步,打刀横噼而下。 直面攻击。 一旁,包括乙骨忧太在内的四人一熊都在认真观战。 禅院真希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那精湛而流畅的剑术与体术,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陪练对象! 乙骨虽然进步神速,但毕竟才开始学习,对练过程中指导居多,所以打得不是很尽兴。 太不容易了,居然遇到了一个专精体术的同级。 哦,熊猫不算。 虽然「祈本里香」没有完全现形也没有使用咒力,但仅凭身体素质与之周旋没有落入下风的风信稚也确实很厉害。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感嘆了一句。 「不愧是黑道出身呢。」 …… 场面一时有些窒息。 啥?黑道? 四名一年级同时露出一副震惊到茫然的表情,万万没有想到看着那么安静平和的风信稚会是极道出身。 虽说这是个合法职业,但也未免太让人惊讶了。 原来现在的黑帮火拼还需要熟练掌握剑道体术吗,涨姿势了。 正在和祈本里香对打的风信稚并没有分心听他们的对话,而是集中注意力观察并预判对方的动作。 第16页 以正常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看,哪怕体术再好也架不住特级咒灵超高规格的物理力量。 迎面而的一拳几乎划破了空气,伴随着音爆的声响瞬间袭来。 早就预料到祈本里香动作的风信稚选择了避让作为应对方案,右手握住刀柄,刀刃轻颤。 在使用居合术的前一瞬,他停下了动作。 风信稚看了一眼左手闪动的异能力光芒,眉梢轻挑。 「天降邪魔」自行发动了。 「快看!」 本来就有在好好观战的一年级组被五条悟提醒了,他们看见了大量诅咒一同诞生的全过程。 各种诅咒的咒力在涌动。 几乎是一个瞬间,它们从无到有交织缠绕在了祈本里香的周围,无视了她身为特级过咒怨灵的气息,彻底阻拦下了她刚才发生音爆的一拳。 一级二级诅咒占据了绝大多数,但这也只能暂且阻拦一下祈本里香的攻击。 真正让她感受到有些威胁的是风信稚身边正在迅速孵化的特级咒胎。 一只快要完成孵化的特级咒灵。 极度危险。 「呀呀呀,可以了哦。」 随着五条悟声音的落下,他那近乎恐怖的咒力瞬间覆盖了整个咒术高专。 时空恍若停滞。 「「赫」。」 赤红色的术式攻击从他的指尖轻轻绽放。 一瞬间,除却祈本里香以外的诅咒全部被祓除,就连正在孵化的特级咒胎也未能倖免。 一切都被荡平。 回过神来的风信稚看了一眼周围,对最强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意料之中。 比起这个,「天降邪魔」自行发动这件事更需要注意。 原因是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吗? 大概吧。 他收起了刀刃,安静地走向排排坐的一年级四人。 正常来说,在知道同级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对比了一下乙骨忧太的处境,风信稚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被孤立。 熊猫迅速上前,一把摁住风信稚的肩膀,自来熟又郑重其事地开口。 「以后和真希的对练工作都交给你了!稚!」 狗卷棘、乙骨忧太疯狂点头:「鲑鱼/就是这样。」 风信稚:……嗯? 然后,其他三个人的脑袋上都被禅院真希狠狠地锤了一下。 她控制住暴打他们一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对新来的同学尽力露出和蔼的笑容。 「有点可怕。」 立刻被甩了一记眼刀子的五条悟做出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果断地选择明哲保身。 他看着相处融洽的一年级们,自觉教育成果颇丰。 至于刚才弄出的大动静,当然是由身为老师的他来解决。 那些尸位素餐的糟老头子们,手伸得太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五条悟(拿起一摞衣服):这是校服。 风信稚:…… 有被丑到,并不想穿。 第10章 咒·10 对于风信稚来说,前往咒术高专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解决「天降邪魔」带来的不便。 就算真的没有办法祓除,也要在能够控制之前学会自行解决不断异化诞生的诅咒。 即使那些诅咒没有攻击他的倾向。 他换上了款式并不算太糟糕的校服,沉默地看着更衣室镜面中突然冒出脑袋的小诅咒。 它瞪着一只大眼睛迷迷煳煳地盯着风信稚,嘴里咿咿呀呀想要说些什么,八爪鱼一样的触手在不停抖动。 风信稚面无表情地把它摁了回去。 毕竟,他不想每天早晨起来发现满床的异形生物。 吱呀——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熊猫的豆豆眼硬是透过浓重的黑眼圈闪现出亮晶晶的光芒,他伸出一根爪子勾了勾。 正在整理领口的风信稚动作一顿,淡定地快速抚平摺痕,拉开门顺着熊猫给他挪出的位置走出去。 「是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情吗?」 应该算得上比较难以说出口,不然对方也不至于如此偷偷摸摸。 面对风信稚的疑问,熊猫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痛心疾首地向他坦白。 「五条老师跑了。」 熊猫同情地看着风信稚,好像在惋惜好好一个新同学怎么就成了工具人。 「还把惠留给你了。」 风信稚:……? 惠?这谁?为什么要留给他? 所有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只得出一个结论——五条悟在明目张胆地摸鱼。 以及虽然惠这个名字是女性的叫法,但他直觉应该是男性……吧? 「惠,伏黑惠明年入学,现在正在备考二级咒术师,五条老师想让你去看看顺便帮个忙。」 人形诅咒制造机,控制得好的话绝对是一个称职到难以替代的陪练。 对此,风信稚点了点头并没有不满。 他轻瞥了熊猫一眼,觉得对方应该没有把事情完全交代清楚。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要求不是很难以启齿吧。 「以及……」 熊猫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样,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校长交代的话。 第17页 「夜蛾校长想让你跟他一起戳羊毛毡。」 风信稚:…… 风信稚:??? 咒术高专居然还开设了这种高女子力的课程吗? …… 横滨,港口mafia大厦。 稚君离开的第一天,无心工作。 太宰治眸色安静地趴在办公桌上,整个人散发出丧丧的气息,像是一只被幼崽抛弃的大黑猫。 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堆积得很高了,但他不点也不想翻开处理。 他轻轻蜷缩起身体,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左眼的绷带,犹豫了一下然后灵巧地拆卸了下来。 一直被绷带遮住的左眼有些不适应过亮的光线,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才能完全睁开。 他看向了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干净而透亮的玻璃上倒映出了他的面容。 静谧、平和。 有一种异样的不真实之感。 太宰治想着,要是头髮再长一点就更像稚君了。 越想越丧的他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了座椅,企图欺骗自己这样做就能不用理会内心涌现出的烦躁情绪。 …… 沉默。 不行,他接受不了没有稚君在身边的感觉。 太宰治唿吸近乎停止,他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咬紧了微微泛白的唇瓣。 对于太过美好的事物,一旦拥有过一瞬,人类就会产生无止境的贪慾。 他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为人的资格,却没想到那糜烂到可以称作是污秽的漆黑灵魂在挣扎着向人类求助。 「留下稚君。」 「把稚君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 是谁在他的脑海里说出这般近乎诱惑的话语? 贪念。 太宰治低垂下了眼眸,散乱的髮丝遮掩住了他眼底翻涌着的晦涩情绪。 这样做会被稚君彻底厌恶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太宰治身上的阴冷气息就更加重了起来,眼里闪现过一丝狠戾。 他的内心在反驳。 不,不会的,稚君是个温柔的好孩子,不会这样对待他。 又或者,他可以尝试着隐瞒过稚君,有「书」的帮忙,稚君是不会发现的。 蠢蠢欲动。 …… 太宰治背靠着座椅,倏地放松了全身的力道。 啊,他刚才在想些什么东西…… 明明放在心里百般呵护都不为过,他刚才居然在想着算计稚君? 果然,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没有被救赎的可能啊。 卑劣又阴暗,简直糟糕透顶。 这个认知又加深了他自我厌恶的程度。 ……难受。 丧得不行的太宰治神色阴郁,如同被拆卸了电池的机器一样,没有任何动力只能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双眼放空,只看见一片漆黑。 …… 抑郁了好一会儿的太宰治蔫蔫地打开了风信稚批覆过的文件,企图睹字思人。 呜,稚君的字真好看。 他逐字逐句地翻阅过去,眉眼中渐渐晕染出安静平和的神情。 忽然,太宰治的动作一顿,鸢色的眼里瞬间流转出近乎灿烂的光芒。 文件里夹着一张速写。 那是他的模样,围着围巾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软软的头髮贴着脸颊有些撒乱,正视线安静地看向了纸外,精细的勾线让人完全能够感受到绘画者的用心。 这是稚君的视线角度。 原来稚君在工作的时候也有分心在观察他吗? 之前抑郁神情一扫而空的太宰治现在几乎忍不了在座椅上滚来滚去的冲动,心情好到爆炸,就像整个人被塞进了蜜糖罐头,甜到不行。 贴心!可爱!稚君赛高! 恨不得用尽所有美好词彙来赞美鹅子的太宰治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捏着速写的边边角,内心在盘算着该用什么材料裱起来。 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了起来,但鸽工作也鸽得越来越顺手了。 在太宰治扒拉着几位装裱大师的联繫方式的时候,私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瞬间猜到是风信稚打来电话的太宰治几乎秒接,声音愉快到有点飘。 「稚君~」 电话另一边的风信稚笑了笑,猜到了他这么高兴的原因,任由对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没捨得打断太宰治的兴致,风信稚等到他意犹未尽地说完之后才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虽然很想回去,但这边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回去的时间大概会晚一点。」 风信稚带着一丝抱歉的声音让太宰治一瞬间停滞了思考。 心态有点崩。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崩溃):枯了。 第11章 咒·11 咒术高专,校长办公室外走廊。 风信稚依靠在栏杆上,看着光线渐暗的天色,轻声告知电话那一边的太宰治自己要晚点回去这件事。 没办法,校长要单独约谈,总不能直接回绝。 「另外,咒术高专……嗯,至少里面的学生和老师是没有问题的。」 他并不排斥待在这个地方。 电话那一边的太宰治指尖微凉,低声应和了一声,心底莫名涌现出鹅子要被咒术高专抢走的危机感。 芜湖,仅仅不到一天居然就成功蛊惑稚君了吗? 第18页 太宰治内心恨不得死死地咬紧手绢,面上语气上却没有任何异样。 他若无其事地发问。 「这样啊,我记得好像每一届的学生都不多?」 让他来看看同学之中有哪些潜在的可疑对象。 风信稚耐心地回復了,心底知道太宰治想要了解什么但却没有拒绝。 资料信息。 就好像企图排除危险人物一样,治先生大概对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进行过资料摸底。 过重的掌控欲有时候会与强烈的不安感画上等号。 至少,风信稚觉得对于这个太宰治而言,以上看法暂时是成立的。 以及,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在努力克制自己过重的掌控欲,并没有停止而是那种小心翼翼到害怕被他发现的克制与收敛。 战战兢兢这个词彙本不应该和太宰治挂钩,但因为这个问题似乎产生了一丝联繫。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掩盖了深藏眼底的轻轻喟嘆。 因为在意,所以不敢触及。 同时,也无法放手。 那么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并且其实也无所谓,太宰治不说,他就不问,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正如,他从不过问太宰治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一样。 他有得出一些模煳的猜测,但也不必特意去告知对方。 治先生,会不安的。 风信稚指尖微动,声线和缓。 「那么,晚上再见。」 心态崩了的太宰治头髮都蔫了下来,只能干巴巴地叮嘱风信稚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的他宛如一条失去了灵魂的咸鱼,翻着肚皮瘫在座椅上,目光失去焦距。 明明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就差稚君放学回来了。 他不甘心地放弃了一起去刚建成的未来港玩耍的打算,转而思量起该如何杜绝高专留人不放这个事情。 咒术师虽然排外,却也不是不知变通,思想活跃的青年一代应该还不至于变成像高层们那样各种各样的顽固笨蛋。 所以,有机可乘。 太宰治的思想活泛了起来,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着。 搞事之心蠢蠢欲动。 不过,在此之前,让他先去把稚君给他画的速写精心装裱起来。 摸着那张薄薄的纸张,太宰治觉得刚才受到暴击的血量正在慢慢回升。 唿,贴心。 …… 叩击了几下校长办公室大门的风信稚听见了里面传出了准入许可,就推门进去了。 熊猫说,校长是请他来戳羊毛毡的? 风信稚面色不变地看着坐在一堆可爱玩偶中间并且正在戳羊毛毡的壮实中年人,贴身的衣物很好地暴露了对方虬结的肌肉。 虽然画风极度不和谐,但这就是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吗? 受教了。 「坐。」 正在专心致志戳羊毛毡的夜蛾正道抬眼看了一下风信稚,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他拿一个坐下来。 等到风信稚坐好之后,他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正色问道:「会做吗?」 沉默了一下的风信稚摇了摇头,内心稍稍有些茫然。 虽然羊毛毡的做法步骤能一眼看出来,但他确实没有上手实践过,说不会做也好像没有问题。 另外,他觉得自己需要正视一下咒术高专教师的靠谱性问题了。 什么东西都没教就跑路的五条悟,满身肌肉却在认真戳玩偶的夜蛾正道,咒术高专还有其他比较正经一点的老师吗? 完全不知道在学生眼里风评被害的夜蛾正道拿出一套戳羊毛毡的工具递给了风信稚,示意他学着自己的动作也戳一个。 然后,他就不理风信稚了,自顾自地继续戳羊毛毡。 风信稚:…… 就很迷。 他没有立刻拿起工具而是仔细地打量着夜蛾正道的手法,觉得这也许是一种指导。 然而,并没有发现有特别之处。 视线停顿了一瞬,他就把注意放在了围绕着对方身边一圈的羊毛毡玩偶上。 既然手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就是出在这些羊毛毡身上。 毕竟,咒术高专应该不至于真的开设这种戳玩具的课程吧? ……确实,有点奇怪。 虽然清理得很干净,但仔细感知的话,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细微的不同。 那些玩偶身上有一点咒力残秽,这意味着它们能够容纳咒力。 由于是第一天正式了解咒术体系,风信稚不是很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但他也没有怀疑,脑子里飞速对比着各种资料。 于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傀儡。 或者称之为咒骸。 之前五条悟提到过,熊猫是突然变异咒骸。 咒骸总是要有人制作的,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位夜蛾校长就是那位制作者? 风信稚思量了一会儿,默默地拿起了戳针和羊毛条。 让他戳羊毛毡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大概能猜测到了。 …… 在风信稚认真戳羊毛毡的时候,夜蛾正道看似也同样在认真戳羊毛毡,但实际上他还分神关注着风信稚的咒力走向。 很平和。 这是夜蛾正道的第一印象。 第19页 之前,五条悟跑过来跟他说要让风信稚入学的时候,他几乎是黑着脸看着这个越长越任性的学生。 脑子进水了吗你!担保一个乙骨忧太还不够,还想拉另一个持有特级咒灵的人入学?吃饱了撑得慌吗! 他看着仿佛永远在叛逆期的五条悟,手有些痒痒,特别想给他一个爆栗。 妈的,不给个理由还想让老子帮你呢?赶快交代清楚! 「你知道的,那个特级咒灵的术式效果。」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配上他高挑的身形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 夜蛾正道给了他一个继续的眼神。 术式效果应该是促使诅咒诞生,这除了危险和罕见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藉助这个术式诞生的诅咒并不会伤害风信稚,甚至具有很大的服从性。」 这意味着风信稚身上有驱使诅咒为他所用的可能性。 夜蛾正道抬眼看五条悟,知道他热衷捡好苗子培养的毛病又犯了。 看看他养的伏黑惠,要不是本身是个靠谱的,早就被这个不干正事、误人子弟的傢伙给带歪了。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五条悟的话给堵住了。 「你不觉得这种术式能够与你的「傀儡咒术」相互结合吗?」 五条悟指出一种具体的做法。 「让风信稚从傀儡身上唤醒对其高度服从的诅咒,完成一定程度上的「受肉」,这种契合度极高的诅咒能使傀儡的力量成倍提升。」 而不是寻找诅咒塞进去。 这是当年拥有「咒灵操术」术式的夏油杰也做不到的。 「咒灵操术」是驱使已经存在并成功缔结契约的诅咒,而风信稚身上那个特级却能直接诞生诅咒。 这个说法让夜蛾正道皱起眉头,思考了起来。 从某种方面来看,确实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所以,除开风信稚能够掌握诅咒诞生术式之外,只有一个问题——他得学习如何制作咒骸。」 精细地了解咒骸诞生的咒力走向,才能更好地契合「傀儡咒术」。 所幸,他的天赋似乎很高。 看着风信稚身上的咒力不断流转入他手上还没有成型的羊毛毡玩偶,夜蛾正道稍稍感到满意。 他耐心地等风信稚戳完才开口。 「试一下,能不能让你刚做好的玩偶诞生出诅咒,成为咒骸。」 人工咒骸是有「核心」的,而咒骸却没有,它们的力量是由寄宿在体内的诅咒或者是咒力驱动的。 风信稚看了看手里刚刚戳出来的黑猫球,觉得夜蛾正道的要求有点难。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好「天降邪魔」,更别说如此精细的使用。 尝试的结果自然是包括夜蛾正道手里正在制作的那只,所有的玩偶内部都诞生了强度不一的诅咒。 突然被咒骸包围的夜蛾正道:…… 虽然但是,这个结果好像还行。 他用咒力镇压住身边咒骸化的玩偶,换了一个话题正色道。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关于「魑魅之匣」的事情。」 …… 天色暗了下来。 夜蛾正道看着缓步离开的风信稚,摘下了墨镜。 他看着完全呈现出咒骸状态的玩偶,神色平静中带着一点思考。 说实话,按照原本的想法,他是不贊成风信稚入学的。 不是因为特级咒灵,而是因为风信稚是异能力者并且身后还站着一个需要忌惮的异能力组织。 咒术体系和异能力体系两者平日里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所以他并不是很贊同五条悟把风信稚带进咒术高专。 风信稚带来了打破两种体系之间平衡的可能性。 但,他也不反对。 正如悟所说的,咒术界需要来一次彻底的重置。 所有的新生代都是契机。 …… 今晚的太宰治收到了一个巴掌大小、圆滚滚的黑猫球。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整个人飘乎乎的。 不过,稚君晚回来的理由就是在学校戳羊毛毡吗? 他眨巴着眼睛盯着黑猫球,指尖一戳一戳的,眼眸随着球的来回滚动而动来动去,像是在观察新玩具一样。 莫名,有点好玩。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猫猫):嗷,稚君果然是爱我的~ 第12章 咒·12 数日后。 在职场勤勤恳恳当社畜的七海建人接到了一份入职offer。 他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滔滔不绝对他推销新工作的领导,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太刻意了。 比起推销工作,更像是被逼无奈。 「那么考虑好了吗,七海君?资薪完全不是问题,各种条件随你开。」 只要你去工作就行。 领导恨不得直接让七海建人走马上任,自己着急着完成任务赶紧脱身。 七海建人权衡了一下,在领导殷切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如逢大赦的领导简直要喜极而泣,赶紧麻熘地联繫上头准备復命。 然后,七海建人跟着领导来到一处地处奢华的会谈室。 看着周围穿着黑西装严谨守卫的保镖们,他内心有点微妙的不祥预感。 总感觉即将面对的不是什么好事。 第20页 在他进入会谈室之前,领导犹豫着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七海君,记得千万不要拒绝那一位提的要求。」 七海建人脚步一顿,微微点头,心里突然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推门进去,看见了一个站在玻璃窗前似乎在观赏窗外风景的人。 对方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便慢慢转过脑袋看向了他,这让七海建人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身形瘦削高挑,穿着黑色风衣搭配一条红围巾,左眼被绷带遮住,露出的半张脸线条精緻,整体看起来还算健康。 这是谁? 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七海建人自然没有率先开口,他静默地打量着对方,心底已经开始戒备了起来。 那种气势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有的,完全是属于上位者的姿态,是那种让人害怕多余敬重的存在。 同样也在打量着七海建人的太宰治目光低回,对眼前之人还算满意。 七海建人,毕业于咒术高专的一级咒术师,转职不干成为了现如今的职场社畜。 挺不错的履歷,符合他的需求。 太宰治在七海建人谨慎的视线下,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邀请七海先生担任单人教学的辅导教师,专门教导咒术相关知识。」 等他找到家教,咒术高专就不在是唯一能够提供教学的地点,不能够一直吸引稚君啦。 逻辑完美的太宰治向着七海建人抛出了橄榄枝,觉得以对方严肃正经的个性日后绝对不会跟他争夺稚君的注意力。 这样的家教简直深得他心。 听见对方要求的七海建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认为太宰治的脑迴路很是清奇。 先不提他已经淡出咒术界这件事,光是让他担任咒术指导教师的要求就很不对劲了。 还有眼前之人是如何得知咒术界的存在的呢? 咒术界的各项信息对非咒术师是封闭的,普通人很难接触到。 虽然感知不到眼前这个人的咒力,因为哪怕是普通人身上也是存在咒力的,只是无法长时间保留在体内罢了,但也能够大致判定他不是咒术师。 所以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从这些天的情况来看,那位五条先生的教学水平并不是很让人放心……」 太宰治低垂下眼眸,用事实刻意引导七海建人的想法。 不过,这种事情基本上不用特意说明。 七海建人听到一半就知道对方为什么有请他担任教师的想法了。 毕竟,五条悟的不靠谱程度简直深入人心。 说起来,对于太宰治这番diss五条悟的言论,他确实是贊同的。 学生时代的他就没少吃过五条悟不靠谱的亏。 想是这样想,但他已经淡出咒术界了,并不想因为指导学生而重拾咒术,但是太宰治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屈服于对方高超的谈判话术,七海建人难得起了这个傢伙莫不是谈判出身这种促狭的想法。 「可以同意,但如果不能达到我的标准,我是不会继续教下去的。」 对于这一点,太宰治完全不当回事,稚君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有办不到的事情嘛。 等到七海建人来到所谓的工作地点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沉默的。 稍微关註里世界一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横滨那地标般的五栋大楼是属于哪个势力的。 那是异能力者集团,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横滨黑道的龙头。 他淡定地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跟着领路人走进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跟他谈判的人哪怕不是咒术师也很了解咒术界。 是异能力者啊。 不过,咒术高专居然会让异能力者集团的人入学也是挺让人惊讶的。 当然这种出乎意料的事情一般归咎到五条悟头上总归没错。 他被带到了应该是训练场的地方。 早就等在那里的风信稚起身向他问了声好,向他简述了一下自己的学习进程。 完全没注意到风信稚说了什么的七海建人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有些窒息。 他不仅看见了蹲在风信稚身边的几只一级诅咒,还察觉到了风信稚身上毫不掩饰的特级咒灵的气息。 这样的学生能够入学怎么想怎么是五条悟的锅吧! 此时还不知道乙骨忧太存在的七海建人很想揪住五条悟的衣领使劲摇晃,看看他脑子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水。 「若非五条老师,恐怕我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好这些不断诞生的诅咒。」 看出七海建人想法的风信稚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五条悟挽回一点风评。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对于风信稚的话,七海建人并不否定。 大事上没人比五条悟更靠谱,而平日里这个傢伙简直把不靠谱这个标籤贴在了脑门上,让人气得跳脚。 「……你身上的特级咒灵是怎么回事?」 平復了一下情绪之后,七海建人扫视了一眼跟在风信稚身后半点没有攻击迹象的几只一级诅咒。 这些诅咒呈现出的无攻击性状态难不成就是这个特级咒灵的术式效果? …… 几个小时过后,下了课的七海建人以严肃冷静的面部表情遮掩住了内心的恍惚。 他神情木然地跟送他出来的风信稚点头道别,一个人迎着萧瑟的风独自离去。 第21页 目送对方离开的风信稚在七海建人消失在视线之内后才转身走进港口mafia总部。 首领办公室里的太宰治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敲门声。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把桌面上的文件堆叠在一边,做出翘首以盼的模样。 虽然他这几天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差点被中也揪住衣领大骂一顿,但是有稚君护着他嘛。 看着黑漆漆的蛞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确实就像大夏天吃冰一样爽快。 风信稚推门走进来,瞥了一眼被封闭的落地窗才看向了太宰治以及一堆文件。 这个高度,看来之前一段时间有好好工作。 他端来热牛奶塞进太宰治的手里,随手拿出一份文件翻阅起来。 「七海先生确实不错,但比起这个,治先生怎么会想到请人来单独辅导呢?」 感受着杯身暖乎乎的温度,太宰治眨巴眨巴着眼睛闭口不言,企图萌混过关。 既然太宰治不想说,风信稚自然也不会硬要他给出一个回答。 左右不过是想让他别把时间全部放在咒术高专上面……吧? 大致有了些许想法的风信稚开始安静地批覆文件,一点也不在意太宰治偷偷挤过来的动作。 小偷小摸半天终于成功挨着风信稚坐下来的太宰治捧着热牛奶心情颇好。 他默默感嘆果然把七海建人请来这件事干得相当不错,这样子稚君就有大把时间留在港口mafia大楼了。 咒术高专什么的才不可以从他这边夺走稚君的注意呢。 自得了好一会儿的太宰治侧身趴在桌面上,一只手撑起脑袋,眸色静谧地注视着风信稚。 仅仅是存在就足以让他安心。 是无可取代的信仰之光。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太宰治突然支楞起来,如同看见了一条完整桌子腿的雪橇犬,鸢色的眼里闪现过些许恶趣味。 风信稚抬眼轻瞥了一眼,安静又平和却让太宰治心头刚刚冒出头的那一点恶作剧的小心思瞬间蔫掉。 蔫哒哒的他拿起放在办公桌上触手可及的黑猫球,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戳来戳去。 没关系,稚君不陪他玩,他就自己玩。 心安理得说服自己戳毛球的太宰治全然把工作抛诸脑后。 认真工作的风信稚没有阻止他这种摸鱼行为,反而无比放纵,并觉得这样没有任何不对。 快到饭点的时候,各种文件基本搞定就差进行汇总分析了。 这时,太宰治忽然从自己批覆的那一份文件里取出一份塞到风信稚手里。 有点疑惑的风信稚翻开文件扫视一眼就大概知道太宰治是何种心思了。 这是一份来自异能特务科的会谈邀请。 因为不算是特别正式的会谈,特务科出面的人自然也不是种田长官,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执行本次洽谈的行动职员是坂口安吾。 这个世界的坂口先生卧底港口mafia没多久就死遁回异能特务科了,居然派他来和港口mafia进行会谈吗? 风信稚沉默了一小下,他领会到了太宰治把这份文件交予他看的意思,是想要他代表港口mafia出席会谈。 以及,那近乎幸灾乐祸的笑容分明就是在说,预祝玩得愉快。 他在心底由衷地为坂口先生点蜡。 原来每一个世界的坂口先生都逃不过沦为社畜的悲惨命运吗? 太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本章新出场的两位社畜: 娜娜明x1 安吾x1 —— 这个时间点,七海海(娜娜明)是26岁,假设他16、7岁入学咒术高专,四年后毕业,离开咒术界四年,大概也是能够着25、6的边,我就当他26岁这一年还没回归咒术界啦!(强词夺理.jpg) 第13章 咒·13 前段时间,港口黑手党首领换代搞出的动静不小,波及的范围却出乎意料控制在了异能特务科的估算范围之下很多。 再加上这几日港口mafia的动向,怎么看也不像是老老实实做人的样子,新任首领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清楚。 异能特务科尝试着发出了一份不算特别正式的会谈邀请,想要试探一下港口mafia的态度。 本想着这份邀请大概会石沉大海,都已经做好得不到回应准备的特务科却收到了会谈通知。 时间地点自然是港口mafia定下的。 对此,特务科专门开了一次针对相关内容的分析会,争来辩去只得出港口mafia应该不会在会谈上做让步这个结论。 即将去会谈的坂口安吾:…… 这个结论有什么用?值得你们讨论半天? 压下堵在心口的吐槽,坂口安吾认真地准备相关事宜,整理着装力求做到一丝不苟。 他遵循了港口mafia的要求,独自一人前往。 港口黑手党应该不至于在这方面做什么手脚。 他来到了一间规模不大的咖啡厅,店内的装潢算不上崭新,但清爽又明快的色调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愉悦感。 店内没有工作人员,从门外向内看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煳的身影轮廓。 坂口安吾推开门,门上的风铃立刻响了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开来。 风信稚轻轻拨弄着咖啡,一只手撑着脸颊看向了窗外,他身边的座椅上蹲着一只皮毛顺滑的三花猫,正懒洋洋地在座椅的软垫上蜷成一团。 第22页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风信稚侧过脸看去,面容上带着平静的笑意,鸢色的眼眸在透过玻璃洒落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片温暖的色调。 静谧而美好。 看见这幅场景的坂口安吾神情一顿,镜片泛起了不太明显的反光。 他沉默地推了一下眼镜,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个场景。 眼前这个人的长相……确实像极了港口mafia新任首领。 两年前,在龙头抗争爆发之前,他奉命潜入港口mafia卧底,但没过多久卧底事件败露,让他不得不死遁脱身。 之后,他得知了导致他身份暴露的人就是当时的双黑之一,现如今已经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治。 所以说,他对太宰治的忌惮不可谓不大。 可是眼前这个人身上安静平和的气息似乎能够感染一切,至少让他觉得哪怕对方和太宰治面容相似,但绝对不会把他们混淆。 两个人的差别宛如鸿沟。 「这就不对了。」 看着坂口安吾谨慎落座的风信稚神情放松,从对方没有变化的面容上看出了平静表象之下的各种想法。 当然,这也是基于他对安吾先生的了解。 「除却性格,我并不认为我和治先生在其他方面有很大的差别。」 思维模式也好,行动理念也罢,看似不同但却是深刻烙印着名为太宰治的痕迹。 是铭刻在基因里的相似。 听完这话的坂口安吾此时并没有什么感想,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推算着风信稚的存在是港口mafia首领设下的阴谋的可能性。 大抵知道坂口先生容易想歪的风信稚没有开口掰正,毕竟他现在的立场是港口mafia,不需要为异能特务科谋划。 但是,乐趣就在这里啊。 他还没见过立场相对情况下的坂口先生。 肯定很有意思吧。 果然,进入工作状态的坂口安吾开始一本正经地执行任务。 他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好几份文件,一一摆开,调整好状态,准备开始谈判。 看了一眼完全就是少年模样的风信稚,他并不因此就轻视对方,甚至不断提高警惕。 当时的太宰治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龄,已经和搭档中原中也并称为双黑了,这个风信稚的水平又怎么样呢? 坂口安吾冷静地思考着。 …… 谈判的过程并没有如何剑拔弩张,甚至双方全程都没有情绪激动过。 因为风信稚基本上是以对安吾先生和特务科的了解程度为基准,踩在特务科给予的底线之上进行的谈判。 就结果而言,港口黑手党提的要求并没有突破异能特务科给出的底线,但谈判的过程怎么看怎么神奇。 至少就坂口安吾来看,这场算不上谈判的谈判基本上就是风信稚看文件提出修改要求,他思量一下,觉得这好像可以同意就不自觉地点头了。 全程都是如此。 到最后的时候,坂口安吾已经完全不在意谈判内容是什么了,他脑子里塞满了各种问题,诸如: 这个傢伙怎么这么了解特务科的底线?是不是特务科里有港口mafia的卧底?这肯定是港口mafia首领的阴谋吧? 话全都被风信稚说了,坂口安吾只能点头同意,甚至连刺都挑不出来。 这种被全盘看穿的感觉太糟糕了。 坂口安吾这样想着。 港口黑手党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前些日子港口mafia大张旗鼓去新干线接人才出现的吗? 他趁着整理文件的时间,看了一眼神色放松的风信稚。 很平和的气质,安静喝咖啡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代表港口mafia来谈判的成员。 或者说,把这个人与黑暗面联繫上就是一种亵渎,风信稚分明就是那种站在阳光下光风霁月的人。 披上漆黑夜色的他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像光落入了黑暗。 ……啊,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判定可能有些武断,但是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意识到自己想法不对劲的坂口安吾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想法,刚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他听见了风信稚的话。 「坂口先生的联繫方式是什么呢?」风信稚正视着他,鸢色的眼眸里流动着阳光洒落的光亮,沁入了温暖的色调,「我是指私人联繫方式。」 光芒既温暖又明亮。 …… 走出咖啡厅的坂口安吾被外面的风吹了一个激灵,他身形僵硬了一瞬又恢復了正常。 他原地反思了一会儿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说出私人号码这件事。 有点糟糕啊,他在某个瞬间被风信稚身上散发的气质蛊惑了。 那种我们非常熟悉、完全看穿并包容你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感知能力。 这不是异能力,使用了「堕落论」探查过周围物品记忆的坂口安吾不得不承认也许真的有人有这么高的……嗯,暂定为亲和力。 原地吹了一会儿风,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的坂口安吾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里风信稚模煳的身影,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转身离开。 咖啡厅里。 把坂口安吾私人联繫方式录入手机的风信稚回想着之前坂口先生谈判过程的反应,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第23页 嘛,确实有意思。 原来换了一个世界的坂口先生也是辛苦工作的社畜人设吗? 想到分属于三个势力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风信稚忍不住垂下眼眸思索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想法,最终选择了放弃思考。 不是想不出来,而是觉得没有多少意义。 反正都会被改变的。 风信稚看了一眼外面还早的天色,抱起了一旁座位上团成一团的三花猫,决定去一趟武装侦探社。 上一次,福泽先生没有见到夏目先生,那这一次应该不会错过了。 顺便,他想去了解一下织田先生收养敦先生的进展,以及顺路给乱步先生带几份甜点。 …… 对于风信稚带猫上门的行为,福泽谕吉表面严肃,实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撸猫的冲动。 他动了动指尖,以施展拔刀术的速度从衣袖里掏出了小鱼干,递到三花猫面前。 夏目猫:…… 大徒弟哪里都好,就是这个猫厌体质怕是永远都救不回来了。 对此并不感到怜悯的夏目漱石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叼走了福泽谕吉手里的小鱼干。 毕竟,除了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只乐意亲近谕吉的猫了吧。 头一次见到有猫主动从他手里叼走小鱼干的福泽谕吉神情一震,整个人的气势瞬间锋锐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满满的杀气是冲着猫去的。 夏目漱石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福泽谕吉的猫厌体质完全就是他自己作的。 另一边,拿到甜品的乱步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争取在与谢野医生回来之前吃完,那样就算会被说小心蛀牙但甜品也已经下肚了。 风信稚正在跟织田作了解中岛敦的情况。 「啊,敦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没错,但是家里的另一个孩子总会跟他起冲突。」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风信稚就有了倾诉欲的织田作向他吐露了最近有些困惑自己的问题。 「他们两个人都是异能力者,打起来恐怕会受伤,另一个孩子身体还不好,这样应该怎么办呢?」 跟敦先生起冲突的应该是芥川先生吧? 果然把他们放在一起养会发生这种奇怪的化学反应吗? 风信稚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那就轮流把他们带入侦探社实习,让他们给与谢野医生打下手。」 这样应该会很大程度上减少冲突吧。 听到这个方法的织田作顺着风信稚的思路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个好办法。 一来,身为异能力者的他们可以保护与谢野医生,顺便锻鍊能力。 二来,如果敦或者芥川能在与谢野医生手里撑下来的话,那确实经受住了相当厉害的意志锻鍊。 织田作点头贊同了这个做法。 ===== 作者有话要说: ===== 危危危危 危敦危危 危芥川危 危危危危 —— 关于风信稚身份问题文案上有写,但是在这里我还是统一回復一下吧。(知道的可以省略不看) 风信稚来自上一篇文章的番外部分,双亲就职于异能特务科(无赖派三人组都在)。母亲是夏目漱石的学生,自己师承福泽谕吉,日常就是养宰、学习、分担工作以及催稿织田作和夏目漱石(催稿这一点因为篇幅问题没写,但我有脑洞,如下) ———— 被分担了特务科工作的织田作之助失去了鸽掉写作的理由。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桌面上铺展开来的稿纸,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空空如也,那些稿纸好像是没有出口的迷宫长廊,让人不堪其扰。 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写作的灵感,笔握在手上轻飘飘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是截稿日期就在眼前。 织田作正在反思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听信太宰和安吾的怂恿往出版社投稿。 现在,报应来了。 想鸽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鸽。 毕竟,为了给他提供一个宽松的写作时间,他在特务科的工作基本上都由风信稚接手了。 想到那个温柔的孩子,织田作妥协了,他开始了挤牙膏般的书写。 总不能他稚君失望吧。 他这样想着。 几日后,风信稚接到了织田作特意交给他的手写稿。 在认真阅读的时候,一只三花猫跳上了他的肩头,低下脑袋跟着一起看稿件。 文风平和而纯粹,很像织田作本人。 翻阅完最后一张稿纸,风信稚歪过脑袋,看着肩头还没有离开的三花猫,眸光流转好像在说:夏目先生您的稿件又在哪里呢? 三花猫看天看地就是不跟风信稚对视。 俄而,见风信稚没有追究的意思就颇为理直气壮地继续趴在他的肩头。 写作这种事情鸽了就鸽了,就算是稚君来催稿,他也是不会填坑的! 除非稚君全程盯着他,不然该鸽还是会继续鸽。 —— 以上。 此外,因为本文是突如其来的脑洞,设定方面肯定存在问题,再加上本来是打算主综文野+野良神,写了五千字之后觉得有点不自然,就改成了文野+咒术回战,有些地方逻辑上说不通……我也没办法了(跪) 第24页 第14章 咒·14 在侦探社逗留了一会儿的风信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窗外看了一眼。 已经到了黄昏时间,外面的一切被太阳的余晖渲染成橘黄色,地面上有高大建筑物投射下来的阴影。 风信稚指尖微动,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他起身向福泽先生告辞,伏在座椅上的三花猫本来也想跟着起身却被制止了。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风信稚,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一起出去。 风信稚细微地摇了摇头,眸光依旧和缓却带上了几许让人难以质疑的慎重,清晰地传达出了意思。 「如果可以,那就等一会儿再出去吧。」 听到这句话的乱步睁开了眼眸,他打量着风信稚,然后瞭然地点点头。 外面有不可接触之物。 这是风信稚想要传达的意思。 那乱步大人就帮忙拦着社长他们,不让他们出去好啦。 风信稚走出侦探社下了楼梯,看了一眼人流量不算多的街道,声音很轻。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他设下了「帐」,屏蔽视觉、限制普通人进入的「帐」。 「帐」里渐渐浮现出诅咒的身影。 让风信稚忌惮地当然不是这些诅咒,而是驱使诅咒的人。 一个身穿五条袈裟的长髮男人,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那些诅咒围绕在他身边没有显露出任何攻击的迹象。 他左右观望了一下,最后视线聚焦于头顶的「帐」上,语气惊讶又感嘆。 「原来悟有好好教学生在战斗之前释放「帐」啊,明明他自己老是忘记。」 这样熟稔的语气完全透露出了他和五条悟关系匪浅。 风信稚静默着不说话,稍长的髮丝遮掩住了他略显冷漠的眼神。 「不要这么冷淡呀。」 夏油杰伸出手拍了拍身边的诅咒示意他们让条路出来,他语气真诚。 「哪怕你设下了「帐」,但如果真的打起来,非咒术师们还是会受到波及的。」 虽然这些猴子们的死活并不重要。 看见对方示意自己跟着他走的动作,风信稚停顿了一下,微微颔首。 这个人不在意普通民众的死活,但他总不能在能够控制的情况下忽视普通人的生命。 能不伤害就不会去伤害。 「对了,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吧。」 考虑到风信稚背后站着港口黑手党这个异能力者组织,夏油杰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普通人不值得在意,但那些异能力者还是需要另当别论的。 所以说,他才不想做事的时候突然被一帮异能力者打断。 风信稚面色不变,按照夏油杰的话,打了个电话过去示意自己要晚点回去。 先不提太宰治的反应,反正他是觉得没这通电话还好,有了这通电话夏油杰带着他应该连横滨市都出不了。 以及,夏油杰居然没有要求他把身上的定位、通讯设备都交出来。 这让风信稚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认真。 虽说确实有能够干扰电子信号的「帐」,但对方也没有布下这种「帐」啊? 既然风信稚已经同意跟他离开,夏油杰自然没必要把诅咒继续展示出来,他顺手收了起来,然后双手插袖,露出一派平和的模样。 风信稚也收起了自己刚布下的「帐」,跟着对方穿梭过街道。 正逢下班时间,人流忽然多了起来。 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夏油杰忽然开口。 「你不觉得普通人太多了吗?」 多到近乎碍眼的地步。 对面这种相当极端的说法,风信稚并没有表露出贊同或者是不贊同的倾向,他思考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 「有的时候确实多,甚至会不可理喻。」 风信稚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个体与集体的愚昧程度不同,然而错误的导向会致使两者共通,最终充满整个社会,从而加剧了上层建筑的腐朽程度。从这方面来看,有些人确实很多余。」 这些话让夏油杰一顿,他并没有料到咒术高专的学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眉心一动,觉得自己有拉人入伙的可能性。 「那你认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怎么样?」 杀光那些腐臭的猴子们之后,空气都会因此清新。 ……嗯? 这话说的让风信稚一时间不知道夏油杰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深深看了几眼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对方脸上的认真神情。 居然真的是认真的。 「……先不提如何达成目的,没有普通人的存在这个社会肯定会停摆的。」 政治、经济、生活各种方面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完全瘫痪。 要抹杀也是抹杀社会分工占比小的部分,然后再循序渐进,一上来就要全杀掉这是什么操作? 如果世界上仅存在咒术师,那和社会中仅存在普通人又有什么差别? 况且咒术师的人数比起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少了,看样子各个派系的咒术师也不像是能够放下芥蒂一起合作。 所以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根本不可能长久,唯一续存的可能性就是倒退回不需要社会分工的时代。 第25页 「唔,我讨厌这种正论。」 夏油杰像是忽然失去推销自己理念的兴趣一样,他脚步一转带着风信稚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废弃仓库。 仓库非常破旧,年久失修都不足以形容。 吹拂过的风带来一丝阴冷的气息。 「我改变主意了,比起把你留下来利用你身上的特级咒灵制造诅咒,还是让我吃掉「魑魅之匣」吧。」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风信稚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他身形微动,庞大的咒力瞬间铺展开来,危险而恐怖的气息逐渐侵入整片空间。 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现身。 「在「魑魅之匣」现世前,被评定为特级的咒灵有16个,这就是其中之一。」 夏油杰目光看向了风信稚的左手,那里特级咒灵的气息最为浓郁。 「特级对特级,谁会赢呢?」 这句话尚未清晰地传来,夏油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他从一个长虫型的诅咒嘴里掏出三节长棍,瞬间攻向了风信稚。 风信稚没有选择正面迎敌,而是以更快的速度避了开来,髮丝拂过他的脸颊勾出轻巧的弧度。 这让夏油杰微微一惊。 他察觉到了风信稚身上咒力的异常变化。 那股一直平和而安静的咒力在一瞬间就暴涨、狂化了。 风信稚低垂下视线,眼眸里一点一点地涌现出了淡淡的金色,左手寄宿的「天降邪魔」散发出了无比妖异的绚烂烟紫色光芒。 庞大到近乎凝实的恐怖咒力灌输而下,多到数不清的诅咒瞬间从虚无中诞生,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操纵一般,一时间硬是缠住了夏油杰和「化身玉藻前」。 风信稚静立在原地,凝实的咒力掀起了强大的风压,他微长的髮丝被吹得散乱,晕染出金色光影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属于人性的情绪。 他重新设定了自己的状态。 「书楼吊堂」中,京极夏彦的嘴角勾出了上扬的笑容,泥黄色的眼睛盛满了纯粹的恶意。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天降邪魔」就能完美融入风信稚的异能力之中了。 与此同时,风信稚身边汇聚出的一枚特级咒胎从现形到诞生仅仅用了几个唿吸。 等到夏油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特级咒灵已经孵化完成了。 爆烈的嘶吼声像是对诞生于世的欢唿。 它沖向了「化身玉藻前」,以近乎疯狂地发泄式打法和对方展开了互锤攻击。 正当夏油杰准备孤注一掷将自己持有的全部咒灵进行融合的时候,一道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天而降。 这几乎能够划破耳膜的音量,让风信稚抬起头,预估出来者是谁的他眼底流动的金色光晕逐渐散去,汹涌而澎湃的咒力一瞬间趋向了平和。 没想到治先生直接把中原先生派了出来。 风信稚停下了「天降邪魔」的作用,看着从天空垂直下落的中原先生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哈?哪个混蛋要带走我港口mafia的人?」 震起的烟尘还没散去,中原中也略带暴躁的声音就透过浓重的尘土传来,矛头直指夏油杰。 他看不见诅咒,但完全能够感知到周围危险的气息,于是身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光芒,任何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重力碾碎。 看见有异能力者介入的夏油杰心里感到不妙,本来对付风信稚就有些出乎意料的棘手,现在又有一个危险的异能力者搅乱战局。 他取走「魑魅之匣」的计划怕是不成了。 有了这个想法的夏油杰当机立断,准备撤退。 中原中也只是看不见咒灵而已,怎么可能让夏油杰这么大一个人跑了? 夏油杰体术很好,但架不住对手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驱使的咒灵又被风信稚召唤出的诅咒缠住。 虽然没有输得很难看,但确实是失策了。 被重力钉在地上的夏油杰嘆了一口气,承认自己栽了,本来他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但在听见风信稚拨通五条悟的电话之后,表情立刻变得如鲠在噎。 喂喂喂,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通知悟?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由呆滞、窒息迅速转变为弃疗的颓丧,整个人透出一股「就这样吧,随你们了」的安详气息。 很快,风信稚挂完电话不到一分钟,五条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里。 刚完成限制条件极大的长距离瞬移,五条悟顾不得在场的风信稚和中原中也,直接将视线投向了仍旧被重力压在地上的夏油杰。 这是穷凶极恶的特级诅咒师,也是他一同度过了咒术高专三年光阴的挚友。 …… 接下来的事情,风信稚和中原中也没有参与,他们直接回了港口mafia大楼。 太宰治从首领办公室下来接人了。 正当中原中也想要汇报情况的时候,太宰治就牵着风信稚走人了。 留在原地的中原中也:…… 呵,青花鱼。 一路上,风信稚显得格外沉默,让牵着他的太宰治皱了皱眉。 走进休息室关上门,太宰治转过身体正准备仔细打量风信稚,却被他眼底近乎淡漠的情绪惊住了一瞬。 尽管这份冷淡瞬间消失不见了,也知道这不是针对自己的,但还是让太宰治心梗了梗。 第26页 莫名有点委屈的太宰治沉默着伸出手,轻轻捏住了风信稚的脸,企图打散那股冷淡的感觉。 风信稚:……? 虽然知道这是在安慰他,但能不能换个方法? 这样想着的风信稚却并没有阻止太宰治,任由着对方动作。 「……很正常的,异能力的副作用。」 轻微的使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就像他一直用异能力抑制住「天降邪魔」一样,但像刚才那样大幅度地重设状态确实会有短时间的后遗症。 会暂时地抹消他身上属于人类的感性。 可是有「人间失格」在身边,是不会彻底失控的。 刚想这样说的风信稚看见太宰治的神情,下意识地选择闭嘴。 太宰治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一副乖巧可爱的鹅子突然叛逆伤透老父亲心的幽怨模样。 被看的没有办法的风信稚妥协了,任由太宰治企图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行吧,只能这样了。 他没有反驳的念头不是吗? ===== 作者有话要说: ===== 异能力「Ω」解锁程度:15% 已知作用1:似乎能够抑制其他异能力(效果不明) 已知作用2:类似重新设定基础数值(存在失去感性的后遗症) —— 虽然好像确实苏过头了,但……就这样吧(土下座) _(:3」∠)_ 第15章 咒·15 晚上。 送走期期艾艾不肯离开的太宰治之后,风信稚拉开窗帘,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 月夜下的横滨呈现出一种难得的静谧之感。 「「天降邪魔」已经融入了百分之八、九十,哪怕你依然抗拒它的存在也于事无补了。」 京极夏彦的声音在风信稚的脑海里响起。 来自妖术师的蛊惑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妖邪,反倒是充满了长者对后辈的关注与看重。 但,这自然是不能相信的。 听见这话的风信稚没什么反应,他静默地站立在窗前,映入了月色的眼眸中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 整个人散发出非常冷淡的气息。 他听着京极夏彦一字一顿地强调,似乎想要让他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同化过后,你即是「天降邪魔」。」 半晌,没有答话的风信稚像是默认了一样,低垂的髮丝遮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指尖微微颤动,旋转着咒力。 一瞬间,「书楼吊堂」被强行打开了。 待在里面的京极夏彦一惊,对突兀闯前来的风信稚感到了震惊和不解。 竟然强行进入他的「生得领域」之中吗? 「生得领域」是咒术师的说法,换言之可以称作是「内心世界」。 「不是强行进入。」风信稚推开书楼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他声音清冷,「而是我想进入,它并不阻止。」 不只是异能力,甚至连「生得领域」也在融合,哪怕他的领域现在只有一个模煳的概念。 听到这个解释的京极夏彦低低地笑出声来,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风信稚能够全盘接受妖术师的一切。 「书楼吊堂」就是他毕生信仰与理念融合而成的最终产物,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自我世界。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京极夏彦推着眼镜,对风信稚表达了强烈的欢迎,相当热情地开始为他讲解「书楼吊堂」的布局。 本来他在风信稚第一次进入书楼的时候就想介绍了,但那次风信稚理都不理他直接走了。 好不容易逮住这次机会,自然要态度积极地介绍。 「这里的书并不是死物,它们只是在沉睡,一旦被人唤醒,书和人都会活过来。」 「另外,我私以为语言皆是咒文,记有文字的纸是咒符,所有的书本都是咒具。」 像是在唿应京极夏彦的话语一样,书架上的所有书籍或多或少地散发了各异的光芒,是书自身诞生了咒力。 京极夏彦从三楼上走下来,如同一位博学的长者一样,细緻地为风信稚讲解书楼里的一切。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位博学多识的风土研究家,对于民俗、风物、怪诞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他毫不在意风信稚近乎漠然的表情,细緻入微地灌输着自己的理念。 剷除罪恶即是剷除人性。 那么他会把风信稚拽入罪恶的深渊,让他看中的继任者成为用异能与谋术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妖术师。 风信稚面色淡漠着注视着书楼里的一切,耳边是曾经草菅人命、嘲笑人心的恶魔絮絮低语。 他向书楼穹顶望去,那个巨大的「吊」字似是沉默地俯视着下方的万般变化。 悬浮的灯火光焰闪烁,升腾出迷幻般的青雾。 书楼,吊堂。 他低垂下眼眸,静默不语。 …… 咒术高专。 夏油杰被牢牢地束缚在一间满身咒术封印的狭小房间里。 他看着偷偷摸摸、忙前忙后想办法偷偷把他弄进咒术高专的五条悟,简直要无语凝噎。 「喂喂喂,不是吧悟,你这是打算包庇我?」 按照咒术界的规定,以他犯下的罪行来看,完全可以直接处死,但此时五条悟却选择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塞进咒术高专。 第27页 所以说,真的不给他来一发「苍」吗?或者「赫」和「茈」也行啊。 「说什么呢,杰。」 摘下绷带换成一副墨镜的五条悟看着被拘束在狭小空间里的挚友,语气轻飘飘的。 「恶贯满盈者当然还是去死好了。」 当年,夏油杰刚刚叛出咒术高专的时候,他没忍心下杀手,但现在自然不会这样了。 特级诅咒师必须死。 夏油杰歪过脑袋斜眼觑着五条悟,表情漫不经心,拉长了捧哏般的声音。 「哦,这样啊——」 毫无起伏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对面死亡的畏惧。 这就挑起了五条悟的不满。 「认真一点啊喂!这种时候不应该构思如何越狱吗,居然就这么认命了!」 闻言,夏油杰用看笨蛋的眼神注视着五条悟,觉得这么多年来悟这个傢伙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就好像,他们依旧是当年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最佳拍档一样。 啧。 玩笑过后,五条悟正经了起来,他找来一张椅子,面对着椅背坐了上去,摆出一副审问的态度。 「老实交代,你去袭击学生的理由以及最终目的。」 夏油杰耸了耸肩,不做隐瞒。 「当然是为了「魑魅之匣」,要不是找不到机会突入高专,我早就对「祈本里香」下手了。」 两个特级,一个能够诞生咒灵,一个是诅咒女王,只有得到其中一个就能事半功倍。 「说起最终目的的话,自然是想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但在那之前——」 他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眼中沉淀着漆黑的深渊,面对着眼前咒术界的最强者,声音低沉。 「让我们相互咒杀吧。」 …… 数日后,教室。 乙骨忧太发出震惊的低唿声,表情无辜且茫然。 「因为二三年级人数不够,所以我和稚要参赛?」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本正经地指出乙骨忧太话语里的漏洞。 「不是参赛啦!是交流会,交流会懂吗?」 日本一共有两座咒术高专,东京立和京都立,每年都会举行姐妹校交流会。 不过,基本上没多少学生会真正进行学术交流就是了。 对于参加交流会这件事,风信稚并不反对,他更在意一点。 「要去京都?」 挺远的,结束当天赛事后赶回横滨可能会有点晚。 「对,因为交流会是在去年获胜的学校举办,所以要去京都,一共需要两天时间。」 五条悟语气欢快地解释道。 「顺便说一下,我全程随行哦!」 万一,忧太和稚这两个特级一不小心失控了,京都校估计得没了。 并没有拒绝参加交流会的风信稚正在思考如何告知太宰治这件事。 就算不会明面上表露出来,但还是会有点失落的……吧。 整理了一下措辞,风信稚拨通了太宰治的电话。 反正木已成舟,只是两天时间而已,大不了他每天晚上回横滨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 ===== 高高兴兴接电话的太宰治:……枯了。 笑容逐渐消失.jpg —— 另外。 爱博,拉面一库贼.jpg 第16章 咒·16 接到电话的太宰治一边嘴上说着路上小心好好玩之类的话语,一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咒术高专又记上一笔。 京都啊…… 辣么远,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完全就是鞭长莫及。 一想到潜在的危险分子一二三,太宰治就忍不住窒息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敲开首领办公室的大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双手交叠垫在下颚、状似沉思的太宰治。 这个模样,有点微妙地像先代森首领。 沉默了一下的中原中也开始了今日份的冗长汇报,毕竟这几天事多,精简也精简不下来。 「……中也。」 汇报还没进行到一半,太宰治轻声打断了中原中也,惹得他抬眼看向了对方,不知道这条青花鱼看出了哪里有问题。 正当他以为太宰治会提出什么建设性的看法之时,太宰治这个傢伙果然没让他失望。 「你说,我们去京都开一个分部怎么样?」 哈? 青花鱼脑子用多了果然坏掉了吗? 中原中也强忍下堵在喉咙里的吐槽,黑着脸戳破了太宰治这个不现实的想法。 「关东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搞定,关西那边想都不要想啊!就算设下分部又怎么样,现在可没精力派人去镇压西部。」 哦。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不去看中原中也暴躁的表情。 硬了,拳头硬了。 中原中也深唿吸,克制住自己揍人的冲动。 等他平復下情绪之后,他就听见坐在座椅上的首领语气冷淡地下达了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那么中也去端掉刚刚特派入横滨的军警吧。」 被阴沟里的老鼠暗地里操纵着前来试探的一小支部队,打得是什么注意他自然清楚。 那么在稚君去京都的这两天里,他绝对会看住这只狡猾的鼠,才不让对方有接触稚君的可能性。 第28页 像一只企图堵住老鼠视线不让对方觊觎自己崽的大黑猫一样,太宰治内心极度嫌弃,准备强行让对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计策并没有什么不好,只要对方脱不了身,被看穿目的也无所谓。 这样一想,稚君去京都也好。 突然有了这个想法的太宰治心里一梗,立刻把想法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 什么嘛,明明稚君待在他身边最好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不可能阻拦风信稚去别的地方的太宰治沉默着、沉默着就心塞了。 果然,怎么想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的错! 被归入这一类别的包括但不局限于五条悟、夏油杰、京极夏彦、陀思等人。 强行迁怒的太宰治原地自闭了一会儿,然后心有戚戚地开始了工作。 …… 东京、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开始的前一日,东京校的学生就到了京都。 「我们上门挑衅吧?」 某个三年级的学长如是说。 没找到理由拒绝也没来得及拒绝的乙骨忧太跟着二三年级的一群人出现在了京都立咒术高专门口。 他满脸茫然地看向了身边表情平静的风信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稚,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太好? 上门挑衅什么的,怎么看怎么不合规矩吧? 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乙骨忧太,对方凑得有些近,他都能感受到「祈本里香」散发的近乎幽怨的气息了。 风信稚:…… 「没事,大不了明年让他们挑衅回来。」 他话语刚落,对面京都咒术高专的人就三三两两地出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二年级的东堂葵。 身上虬结的肌肉衬得他高大魁梧,粗犷面容更显得有几分狰狞,顶着一头类似菠萝的髮型。 他扫视着全场,以一己之力压住了东京校的轻松氛围。 东京校二年级的秤瘫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头髮粗短、长相有点潦草的他低声发出了一个疑问词。 「哈?」 你谁? 东堂葵闭了闭眼,似乎是看到了在他面前起舞的草裙兄贵一样。 「东京校的,我只有一个问题。」 他面容变得极为肃穆,身后预感到东堂要问什么的京都校学生纷纷瞥过脑袋不去看他。 同为二年级的加茂宪纪和西宫桃一人沉默以对,一人别过眼,摆出避嫌的模样。 东堂葵近乎直白地挑明了想要说的话,目光扫视着东京校的众人。 「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一副提出了颇为重要问题的认真样子。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乙骨忧太拽住风信稚衣袖,拉着他默默向后退了半步,曾经面对过熊猫类似问题的他还是对这种问题敬谢不敏。 然而,东堂葵没有放过他。 大概是出于微妙同感的原因,东京校二三年级的学生也有回答的,可都不是东堂葵认可的答案。 「那么一年级的乙骨,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果然被问到的乙骨忧太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髮,他身边的风信稚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吗……」乙骨忧太并没有过多犹豫,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当然是里香啊。」 「我最喜欢里香了。」 话音未落,属于「祈本里香」的咒力波动开始时而剧烈时而安静起来,就差现出身形激动地表示自己也最最喜欢忧太了。 东堂葵没什么反应,但是他身后的加茂宪纪等人忍不住瞻仰了乙骨好几眼。 这可是一个有胆量喜欢特级咒灵的男人,称作是绝无仅有也不为过。 不只是京都校,连本校的几位学长都向乙骨忧太投来拜服的眼神。 乙骨忧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完全没料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无聊死了。」 嘴抿成一条直线的东堂葵耿直地评论,情感真挚地露出一脸悲伤到落泪的表情,仿佛在为乙骨忧太无聊的品味哀悼。 哦。 乙骨忧太面无表情地捧哏。 把视线移到别处的风信稚感受到东堂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 这种事情不回答也是可以的吧。 他转过脸,眸光平静地和东堂对视,企图让对方自行放弃。 对视了几息时间的东堂葵眉头一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在众人以为他放弃提问的时候,东堂表情慎重地开口了。 「虽然你长得一副找不到理想的女性的样子,但我还是姑且问一句吧。」 东堂葵面容凝重地看着风信稚,好像在面对什么生死攸关的重要问题一样。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或者男人也行。」 风信稚:…… 风信稚:??? 什么叫他长得一副找不到理想女性的样子? 懵逼了一瞬的风信稚在理解东堂葵的真正意思之后,无言了几息时间才压下心中的吐槽。 现在,他更加不想回答东堂葵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果然稚君是不会为了女人抛弃我哒!(狂喜)……什、什么,居然还有男人吗?(失去颜色变成线稿) 第29页 ———— 另外,说件事情,我刚刚才知道港.黑成了屏蔽词,前文有没有变成口口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可能是有存缓的原因,反正在港.黑被放出屏蔽词之前,我只能在中间加一个点或者换成港口黑手党这个全称了(点菸的手微微颤抖) 第17章 咒·17 见风信稚沉默了半晌,东堂葵便催促他回答,两校学生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突然被集体注视的风信稚:…… 他并不想要这种关注。 虽然能够看出东堂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发问,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他为什么要跟这个刚知道名字的傢伙讨论这种问题啊? 「既然知道彼此的姓名,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快回答吧,风信。」 隐约察觉到风信稚抗拒的东堂葵直觉补充道,眼里蓄满了对之前乙骨回答的悲伤情绪,似乎是在希望得到安慰一样。 「顺带说一下,我喜欢小高田那样的女人。」 ……这谁? 此时,出现在风信稚脑内的有两个想法。 直接敷衍过去,或者针对着东堂的性癖来回答。 他顿了一下,立刻排除了后者,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觉得被东堂定义为有趣的人性癖应该比较奇怪……吧。 所以,反着来好了。 风信稚隐晦地打量着东堂葵,根据之前被他否定的回答,得出了一个结论。 东堂不喜欢知性清冷(来自某个学长的回答)以及高挑病娇(里香)的女人。 啊,请原谅他这样定义祈本里香。 身为特级咒灵的她确实很高大,病娇的性格对乙骨来说可能不太准确,但对于因为乙骨时不时靠得太近而被里香暗中防备的他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考虑到实际上会有所偏差,风信稚谨慎地只挑了一点来回答。 「高挑一点的就好。」 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东堂虎躯一震,忽然流出了眼泪,眼神却犀利地看向了风信稚。 这是被无聊到了还是感动到了? 风信稚一时拿捏不住东堂这是什么反应,便索性闭口不言。 在等待风信稚继续说下去的东堂葵等了半天没等到那句「屁股大一点的」,就实在没忍住泪流满面起来。 太惨烈了,本以为要遇见灵魂般的挚友,却没想到只是塑料般的情谊。 一喜一悲之下,东堂葵涕泪横流。 他被风信稚狠狠地欺骗了。 「太恶劣了,竟然肆意作践我真挚的温柔。」 语气里充满了心意被践踏的苦楚与痛恨。 直面勐男控诉的风信稚:………… 风信稚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试图忘记东堂的语言和行为。 他错了,他刚才不应该回答的。 咒术师为什么都和异能力者一样,有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 被人欺骗的痛彻心扉让东堂葵撕破了自己的校服,露出上半身健硕虬结的肌肉。 他对着风信稚摆出攻击的姿势。 「来吧,让我来刷洗你给予我的耻辱吧!」 一时间,无论是东京校还是京都校的学生都向风信稚投去略微同情的眼神。 乙骨忧太看了看学长们的举动,沉默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加油的口型。 谢谢,但是这个时候似乎并不需要加油。 眼睁睁看着东堂在面前爆衣的风信稚眼神麻木了一会儿,在语言解决和直接动手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面不改色,语气平静。 「如果你是指高田那样的偶像,我个人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他不知道东堂之前说的小高田是谁,以及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根据东堂的所有反应可以推测出应该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性。 以及基于对方的描述,还可以大致推断高田是从事着曝光率大的职业,例如偶像。 这是语言安抚的一种手段罢了,有没有效果还有待观察。 「什么?!」 闻言,被这个回答弄得心神具震的东堂葵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瞬间消散了。 他虎目含泪,背景已经飘起了纷飞的樱花,整个人仿佛被直接击穿灵魂。 原来,大家都是小高田的粉丝吗? 「……所以说,哪怕你只喜欢高个子的女人或男人,我也承认你是我半个挚友。」 东堂深情唿唤:「稚。」 虽然有预料到可能会出现奇怪的走向,但这个场景已经不是奇葩一词能够概括的了。 风信稚神情麻木地哦了一声,并不假辞色地婉拒了东堂一起出去交流感情的提议。 他在心中反思,当时他为什么没有拒绝来京都,明明交流会什么的只需要乙骨一个就够了。 被半个挚友拒绝的东堂恍若陷入了人生低谷,他注视着风信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被拒绝。 挚友,你怎么了挚友! 风信稚别过脸,不理他。 他承认自己失策了,但绝对不要因此多出一个并不存在的挚友。 被东堂一人一个问题搞出奇怪走向的挑衅事件,最后无疾而终。 此次事件中承受了最多压力的风信稚除了被东堂强行要走联繫方式之外,受到的其他精神攻击也不算多严重。 回去的路上。 乙骨忧太凑近了风信稚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奈何眼神太好和靠得太近,他瞄到了风信稚手机页面的搜索词条,高田。 第30页 稚,原来你刚才是忽悠那个东堂的吗? 他的眼神里明晃晃地透露着这个意思,不过马上就被好奇的神色取代。 「所以说,你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的?」 乙骨忧太抬手戳了戳风信稚,对未知的答案非常好奇。 稚长得那么好看,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话说,以稚的家长的态度来看,恐怕想要嫁入黑道家族不是一件易事。 仍然记得风信稚出身黑道的人设和每天要打电话关爱空巢家人的举动,乙骨忧太深深地怀疑不经过层层选拔,一切狂蜂浪蝶都会被裹水泥沉东京湾。 既然是乙骨提问,那也不至于敷衍过去,风信稚认真思考了一下,把回答委婉地修饰了一番。 「没有喜欢的倾向,如果一定要说,我会去喜欢的人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但也仅仅是喜欢罢了,是必要之时完全可以割捨的存在。 而对于治先生、夏目先生、福泽先生、乱步先生这些人来说,喜欢这种情感未免太过浅淡,用爱重似乎更加合适。 另外,如果真的符合心意,那就得到好了。 得到的话,就不必再喜欢了。 虽然这种想法很糟糕,但也只是因为这些人、事、物被归入喜欢这一分类而已。 他真正在意的人并不会与喜欢这种敷衍的词彙挂钩。 「原来稚是那种唯心的类型吗?」 乙骨忧太一锤手心,得出了风信稚也是纯爱派系的结论。 风信稚看了乙骨一眼,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也没打算细究就默认了。 「那就加油吧。」 为了喜欢对象能够被那位占有欲爆棚的黑道家长认可而努力吧。 微妙地get到了乙骨意思的风信稚:……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 面对风信稚身边的狂蜂浪蝶,太宰治摆出一副十足的恶婆婆嘴脸:给你十分钟时间,自己去跳东京湾吧,不用劳烦我动手了吧?明明稚君就是我一个人的,真不知道你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扰人清静(阴阳怪气.jpg) 第18章 咒·18 京都校方,会议室。 校长乐岩寺嘉伸是一个带着鼻环、唇环、耳环长眉长须的干瘦老人。 他抬了抬苍老的眼睛,看着前来开会的学生,不紧不慢地开口。 「虽然东京校的那两个一年级身上都携带有特级诅咒,但也只是刚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我们赢的可能性不算小,顺便尽量多试探一下情报吧。」 「——特别是那个风信稚。」 乙骨忧太还好,他身上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的来歷还算有迹可循,但风信稚身上的「魑魅之匣」就不一样。 咒术界完完全全没有查出任何消息。 按照他和几位高层的意思,就应该立刻束缚住风信稚,想尽一切办法祓除掉「魑魅之匣」。 这可是一个能够无限诞生诅咒的特级咒灵,一旦被心怀鬼胎的诅咒师利用,那绝对是大杀器。 加茂宪纪、西宫桃等人点了点头,而站在角落里的东堂葵则是露出了相当不爽快的表情。 他外露的咒力带来了强烈的威压,很是烦躁地看着屋内的所有人。 一群让人失望透顶的傢伙,灵魂里散发出的糟糕气味简直要污染了他的嗅觉。 并不想和这群人理论的东堂直接摔门而去,徒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算了不管他,我们继续……」 …… 下午的时候,风信稚接到了来自太宰治的电话,对方叮嘱的内容却让他轻挑眉梢。 「这几天晚上不要回横滨啦,在京都好好玩呀,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繫哦。」 太宰治欢快的声音没有掩盖掉语气里的那股心虚,很显然在藏着掖着什么事情。 心中稍微有点数的风信稚自然没有拆穿。 如果治先生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知道了,那需要带什么手信吗?」 风信稚想了想京都的几款特产,给身边的乙骨打了一个手势,似乎在问他去不去。 完全不知道风信稚即将跟同学踏上一起逛街的行程,太宰治还沉浸在稚君问他要不要伴手礼的问题之中。 他以极快的速度报出了一系列的京都特产,黏煳煳地挂完电话之后,忍不住在首领座位上左右摇了摇,美滋滋地期待着手信的到来。 几分钟之后,他等到的是某个西伯利亚仓鼠最新行动踪迹报告。 太宰治:…… 嫌弃.jpg 京都那边。 虽说第二天交流会就要开始了,但东京校并不急。 在风信稚和乙骨忧太提出想要出去逛一逛的时候,高年级的学长们都已经跑光了。 带队老师五条悟果断临时插队入伍,把二人行变成三人行,外加两个特级诅咒。 「京都有好多美食甜点哦,我全都做好攻略啦!」 五条悟站直了身体,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容满面。 风信稚、乙骨忧太:……哦。 有了临时加入的五条悟,他们的观光地点无一例外变成了美食街、甜品店,但也算尽兴就是了。 「来来来,拍个照片给真希他们看。」 第31页 仗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五条悟一手搭一个,强行把风信稚和乙骨忧太拉进镜头。 等到拍完照片点击发送之后他才意识到某个盲点。 「你的照片能拍的吧?」 五条悟上下打量着风信稚,想到那个护崽心切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心里有些不确定。 「能的吧,流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治先生不见得非常乐意。 得到肯定的五条悟当即拉着风信稚和乙骨忧太一顿狂拍,向留在东京的一年级们疯狂炫耀。 聊天室里立刻弹出三条新消息。 真希:笨蛋。 熊猫:笨蛋。 棘:鲑鱼。 毫不在意的五条悟当即关闭了手机,不理会他们。 任由着五条悟胡闹的风信稚安安静静不做反驳,他叼着吸管喝着乙骨忧太递过来的饮料。 眼前华灯初上,人流密度不知不觉更大了起来。 风信稚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穿着破旧和服的身影,脑袋上挂着的那张妖怪面具格外显眼,但没看清正脸就消失了 那是…… 「是我。」 京极夏彦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时间点,妖术师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一番,没有得出结论。 毕竟,按照他原来世界的那个时间线,妖术师应该处在刚刚被绫辻先生盯上的阶段,活动地点主要集中在东京。 「原先的那个世界可没有诅咒这种东西,虽然我应该不会被诅咒吸引而来,但也许是妖怪或者怪诞呢?」 京极夏彦看出了风信稚心中所想,自己也在思量着此刻离开东京远到京都的原因。 风信稚不理他。 每当京极夏彦以妖术师的身份出现时,往往伴随着许多谋杀犯罪。 他用话术与智慧操纵着人们自投罗网,再把这些人拉入堕落的深渊,犯下惨无人道的罪行。 要理会这件事吗? 没有必要,就算通知了异能特务科,但也应该抓不住京极夏彦的。 现在唯一的解法就是他亲自追上去阻止。 追不追呢? 风信稚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人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与草菅人命的犯罪者擦肩而过。 现在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参加明天的交流会。 他抓过乙骨忧太,在对方茫然的视线中把手上拎着的东西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地解释。 「临时有事,晚一点再回去。」 乙骨忧太:……? 像是被叮嘱好好待着不要走动一样,乙骨看着风信稚远去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左看离开的风信稚,右看正在掏钱买甜品的五条悟,最后挪动脚步向右边走去。 「稚走了?」 五条悟舔着冰淇淋,看着周围没有发现风信稚的身影,问道。 乙骨点了点头:「他说临时有事,但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 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事情呢? 思考了一下的五条悟忽然想起来一件不重要的事。 最近,那群和咒术界的糟老头子一模一样的除妖师们好像在京都有什么大动作? 要发动什么围剿来着,让咒术师们不要掺和。 不会就是今天吧? …… 追踪着京极夏彦留下的细微痕迹,风信稚穿梭在人群之中,脑海里听见了絮絮叨叨的声音。 「为什么要追上去呢?当年绫辻都没能成功阻拦我。」 京极夏彦仍是一副博学长者的口吻,似乎在指导又好像在暗示:「我要作恶的话,肯定是那种即使被发现了也无法挽回的恶行。」 这样一来,罪行便不可撤销了。 「……总要尝试一下吧。」 半晌之后才回復的风信稚面色冷静,鸢色的眼里浸染出几许淡漠的情绪。 尝试着斩断妖术师的恶。 领会了他的意思的京极夏彦闭口不言,心道:在自己把风信稚教导出来之前,似乎还有果实被另一个自己摘走的可能? 推此即彼,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一般大。 不过,当然了,另一个自己得在风信稚手里活下来才行。 风信稚可不是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能用意外杀人的「another」杀死他没错,但却没有办法对付凭依「天降邪魔」再次现身的他。 可是,这个世界还活着的他一旦被抓住,风信稚的体术就够他好好吃一壶的了。 老人家的身子骨可承受不了名为体术的棒槌爆锤。 想到这一点的京极夏彦突然老神在在,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慌,这「书楼吊堂」应该不会再搬进来一个妖术师。 月黑风高。 正在追踪着京极夏彦的风信稚忽然感受到一股妖风袭来,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散开。 他抬头望了一眼纯白到有些妖异的月色,心里有些微妙的危险预感。 人群逐渐减少。 「……妖怪?」 不是诅咒,而是夜晚出来肆虐的妖物。 怪不得妖术师会出现在这里。 正如咒术师和除妖师两派泾渭分明一样,诅咒和妖怪并非同一类事物。 诅咒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诞生,而妖怪却能分出物种、繁衍生息。 第32页 以目前汇聚的妖气来看,聚集在京都的妖怪们似乎有大动作。 但,没必要理会。 他的目的只是妖术师。 不过,在跟踪的过程中,风信稚确实遇见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妖怪。 彼此没有攻击的迹象,倒也算相安无事。 之后,他看见了妖怪的统领,魑魅魍魉之主。 一个被百妖簇拥而来的长髮妖异少年。 即使相隔甚远,风信稚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强大妖气,缠绕着令人畏惧的威慑。 如果用咒术师的那一套等级框架来算的,应该至少特级往上吧。 似乎发现了风信稚的目光,对方向他的方向瞥来,露出了灿烂又妖冶的笑容,像是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风信稚面色不变,任由着对方朝他笑着。 他在此时难得地分了一下心神。 这个妖怪统领长发飘飘没错,但横着飘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什么样的头型才能撑起这个髮型? 着实让他升起了微妙的好奇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质疑头型的奴良陆生并没有停留或者攻击的打算,很快就带着一众跟着他的妖怪们走了。 妖物聚集的气息稍稍淡了些,街道上已经完全没有人影。 算了,还是找到妖术师重要。 不再纠结对方头型的风信稚与妖怪们错开方向离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陆生的头型当然是正常头型啦,但那个髮型确实引人遐想(狗头) 另外,这里的妖怪採用友人帐里的设定,普通人看不见。 —— 横滨。 太宰治正在满横滨地抓老鼠。 某个被太宰这顿操作弄得有点懵的饭糰:……不就是想去试探一下吗?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趁稚君不在赶紧捕鼠的太宰治:呵呵。 第19章 咒·19 寂静的小巷里漆黑一片,传出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显得颇为诡异。 浓郁的血腥味让风信稚无声的脚步一顿,几乎已经在脑内模拟出巷内的场景。 人死了。 被妖术师引诱而死亡了。 他则是这最后一幕的见证者。 风信稚冷静地看着这宛如分尸般的现场,看着那个手持利刃的杀人者,鲜红的血液正顺着刀面滴落。 他露出近乎癫狂的神色,怜悯又悲切地看着地上已经死亡的女人,整个人无端透出一股脆弱怯懦的气息。 明明这种气质与他现在的模样格格不入。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小巷的男人迷幻般地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心口,脸上带着解脱一样的笑容。 鲜血迸溅。 风信稚没有上前阻拦,他静默地看着全过程,神色始终不变。 求死之人没有拯救的必要。 自甘堕入魔鬼设下陷阱的杀人者也不值得被救赎。 「像他们一样腐朽而丑陋地存活的人,即使死亡也不值得同情吧。」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小巷顶端传出,穿着破旧和服的妖术师站在楼道上居高临下。 「唯一的价值仅仅是创造一点归属于罪恶的火花罢了。」 他抬起泥黄色的眼眸,薄薄的镜片上反射着微弱的光亮,白髮遮掩却也难以掩盖那股妖异而邪恶的气息,话语也充满恶意。 「你说呢,不知名的闯入者。」 直面这种强烈恶意的风信稚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两具尸体正视着站在楼道口的京极夏彦。 「……要我说,你也是这样的人吧。」 冷淡到不含情绪的声音没有贬义也没有嘲弄,只是在陈述一个确凿的事实。 妖术师京极夏彦,恶贯满盈的犯罪者,仅此而已。 京极夏彦、包括「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同时一噎。 前者语塞之后便饶有兴趣地盯着风信稚打量,后者则是觉得这一定义一点也没顾忌他老人家脆弱的心脏,以及很明显地让另一个自己起了兴趣。 之前立的那个「书楼吊堂」里不会再进来另一个住客的旗子在哪里,让他拔起来。 愁.jpg 风信稚任由对方打量着,心中已经推算出京极夏彦可能的撤退途经。 他选择了直接动手。 以他对付妖术师的经验来看,在对方唠唠嗑嗑之前就把人制服的抓捕策略,明显比和跟自带个人逻辑的京极夏彦争辩要来得靠谱。 在语言作用不明显的情况下,他并不反对动用武力。 一时间没料到风信稚会直接攻击他的京极夏彦有一瞬间的懵逼。 他还真没见过连句话都不给他说完就直接攻击的敌人。 京极夏彦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天降邪魔」就发动了,但为时已晚。 风信稚已经把他摁在了地上,顺便卸掉了他的四肢关节。 人虽然已经制服,但「天降邪魔」召唤的妖物却没有停止出现。 是妖物,而并非诅咒。 「诞生诅咒这个能力,完全是被你的异能力和咒力影响和赋予的,「天降邪魔」本来就只能召唤妖物附身人类而已。」 脑海内传出京极夏彦的解释。 是吗…… 看着凭空出现的巨大妖物,风信稚左臂上寄宿的「天降邪魔」恍若辉映一般似的也发出了妖异的烟紫色光芒。 第33页 巨大的妖物在这一瞬间以几何的方式快速增强,几乎是立刻就完成了质的飞跃。 还没等到它继续增长,下一刻风信稚就强行终止了自身「天降邪魔」的共鸣,左臂的烟紫色异能力光芒瞬间湮灭消散。 他不能保证两个一模一样的异能力产生的共鸣会不会产生特异点,所以在作用发挥之前就停止异能力的输出显然是最佳策略。 刚才被强化的妖物似乎被抽去了所有气力,只能无力地匍匐在地,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风信稚静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并不知道妖术师是什么想法。 四肢脱臼的京极夏彦自然能够察觉到风信稚身上一闪而逝的异能力共鸣。 本身就是作为这个国家的特异点而出生的他对特异点的了解程度一点也不比定义特异点的异能特务科弱。 他感知到了和他的异能力「天降邪魔」一模一样的异能力波动,却又在即将诞生特异点的前一刻被强行掐断了共鸣。 京极夏彦侧过脸斜向上看着面容平静的风信稚,泥黄色的眼眸有些昏暗。 一时间有很多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最终定格在一个突如其来的狂妄念头之上。 让眼前之人杀死他,让「天降邪魔」寄宿在这个少年身上,让自己的理念传播开来。 这样,整个日本都会被笼罩在妖术师的阴影之下,再没有人能够阻拦邪魔从天而降。 双重「天降邪魔」的共鸣威力有多大? 人类的痕迹会被彻彻底底地从日本这个岛国上抹去。 京极夏彦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渴望被人杀死。 他蕴含着智慧与邪恶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风信稚,像是突兀地看见了通向信仰之巅的捷径。 是邪恶的神明指引,他无法抗拒的死亡诱惑。 杀了他吧。 杀死他这个作恶多端的罪恶唆使者,然后蜕变为毫无瑕疵的妖术师吧。 京极夏彦眼眸雪亮如鹰隼,面容上扬起了癫狂的笑意,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会露出的神情。 这种奇怪的样子自然没有逃过风信稚的注意,他微微沉吟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脑海里,京极夏彦在叫嚣着。 「既然他求死,那就直接杀了他。」 这样「天降邪魔」可以到手,也不必担心「书楼吊堂」多出一个新住客。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注视着地面上动弹不得的京极夏彦,一言不发。 妖术师确实该死。 只是不应该由他亲手杀死……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交由异能特务科看管的话,存在不处死和越狱的可能性。 那么,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 「为什么你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一个人?」 还是个白毛老爷爷。 五条悟摸着下巴,觉得很不对劲。 一个学生把老人家打昏了带回咒术高专这种事情是要上晨间日报的吧。 风信稚:…… 看出了五条悟想法的风信稚移开视线,不做反驳。 「这是妖术师,被通缉的异能力者。」 他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却没想到五条悟发出了灵魂质问。 「可你不是黑手党吗?为什么要帮忙抓住他?」 这不是那个什么异能特务科的事情吗? 被问得一时语塞的风信稚沉默了一下,果断忽视这个问题。 好在五条悟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蹲在栏杆上隔着绷带注视远处的某个方向。 「哎,好想去看魑魅魍魉之主率领的百鬼夜行啊。」 他歪过脑袋看向风信稚,语气如同诱拐小孩子的怪蜀黍一样。 「要不要去呢,稚?我带你飞过去哦!」 感觉对方就是想去凑热闹的风信稚面色冷淡地拒绝了。 算了吧,明天还有交流会呢。 被拒绝的五条悟陷入了沉思,他使劲开动小脑瓜思索该如何让风信稚松口。 却不想当他再次开口之时,栏杆周围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就连昏倒的京极夏彦都被风信稚拖走了。 有被冷落到的五条悟:…… 太不尊师重道啦! …… 横滨,某个角落。 对港口黑手党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沉默了好久的魔人费奥多尔·d不得不暂时捨弃掉几个临时情报点。 他低垂着紫红色的眼眸,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发尾,最后塞进嘴里啃着指甲,像嚙齿类动物一样。 他沉思着。 港口mafia新任首领的算计未免也太过准确,完全不理会他设下的圈套,直接派人端掉了某几个据点。 不止意料之外的准确,还似乎透露着一股急切,竟然直接对上了派遣一小支部队潜入横滨的军警。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是什么呢? 费奥多尔仔细思考着,在指尖被他啃得坑坑洼洼之时,他得出了结论。 那位新任首领在转移视线,在担心他盯上别的人。 已经瞭然的费奥多尔慢悠悠地把视线投向跳动着各种数据的电脑屏幕,屏幕的萤光更衬出他脸色异于常人的苍白。 他有些兴奋地蜷缩在座椅之上,妖异的紫红色眼眸泛起了细碎的光亮。 这种不顾一切转移他视线也要保护他人的做法,着实让他升起了兴趣。 第34页 被太宰治保护的人是那个名为风信稚的少年吧? 一个来歷皆无、身份成谜却意外地与mafia首领容貌相似的人。 他想去亲眼看一看风信稚。 费奥多尔计算着需要耗费多少代价才能在太宰治的围追堵截之下,单独和风信稚见上一面。 唔,这一两天似乎不太行。 太宰治咬得太紧了,他根本抽不出身脱离这个程度的搜捕。 那只有等到风信稚再一次进入横滨地界的时候了。 大致构思好策略的费奥多尔低声笑了出来,面前跳动的屏幕偶尔间明明灭灭,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 他在窥伺猎物。 ===== 作者有话要说: ===== 京极:升起兴趣.jpg 陀思:升起兴趣.jpg —— 另外,某种意义上,京极夏彦就相当于随身老爷爷,虽然很坏,但人家确实是来送经验和金手指的。 沉思.jpg 第20章 咒·20 翌日。 东京、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正式开始。 「虽然正式开始了,但我们好像……还没有分组。」 不靠谱的二三年级学长们陷入了沉思。 昨天下午所有人都浪到了晚上才回来,根本没有留下讨论的时间。 「那就直接和同级组队吧。」 由于事先被五条悟告知过不需要担心参赛的一年级们,同级分组这种分队方式也算合理。 和往年一样,团体赛中需要祓除的诅咒们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基本上无人理会。 看着眼前横冲直撞而来的东堂葵,风信稚神情很平静,显然早有预料。 「忧太,你先离开吧。」 乙骨忧太看了看对面身形壮硕的东堂葵,也没觉得风信稚会输,并不犹豫地放心离开了。 林间场地一时间只有风信稚和东堂葵两人。 风信稚内心轻嘆,第二次反思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来参加交流会。 这种交流会就是单纯的姐妹校校友切磋吗? 可是两校看起来不像是开交流会的样子,还是说鼓动学生打起来就是所谓的交流。 那么,速战速决吧。 他的眼眸里映出了浅淡的冷色调绮丽。 咒力在指尖流动、旋转,从波澜不惊的平静到裹挟着暴风雨的狂暴仅仅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 然后,摧枯拉朽。 周围用来监视学生动向的乌鸦纷纷撤退,余波之后展现出来的是被清空了周围一小片地带的残破树林。 这是对沖之后的破败景象。 看着升起的尘埃中逐渐现出身形的人影,风信稚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明明估算好距离的他差点被波及到了。 刚才那一击算是用咒力直接攻击,没有多少技巧可言,但东堂葵用来应对的招式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黑闪」。 打击与咒力冲击之间的误差在十万分之一秒之内就会产生空间扭曲,威力基本上是普通攻击的2.5次方倍。 没有咒术师能够刻意施展出「黑闪」。 没有「黑闪」经验的咒术师和有经验的咒术师在咒力核心的距离上有着天壤之别。 「再来!」 东堂葵脸上挂上了兴奋的笑容,他浑身的咒力似乎在沸腾一样,强烈厚重到近乎凝实。 完全没有伤到一丝一毫啊,这个傢伙。 风信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推翻了自己之前速战速决的想法。 他莫名地想起了京都校二年级西宫桃的一句话,强大就是东堂唯一的优点。 「那就一起认真一点吧。」 既然不了避免地要打起来,他也就放弃按照他原本所想直接甩掉东堂葵去解决诅咒。 强烈的咒力波动震颤着整片树林。 监控室里的老师们看着黑屏的监控一个个地面面相觑。 一级咒术师冥冥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长发遮掩住了半张脸。 「乌鸦都被吓跑了,我也没办法给大家分享生物视线了呀。」 她撑起下颚,神情惊异地感慨:「这届学生真厉害呢,全黑屏了。」 交流会场地是一片树林,占地面积非常大。 所以至少不止一个学生掀起了震颤到整片树林的咒力波动。 庞大到恐怖的咒灵气息突兀地笼罩住了赛场,带来渗人的威压而阴森。 这个气息……估计是「祈本里香」看不得乙骨忧太被攻击而现形了吧。 风信稚和东堂葵不约而同地停手,看向了远处黑压压的怨气聚集地。 早就说了,只需要乙骨一个人,这场交流会就能赢。 「如果你还想打的话,那我们继续。」 被东堂葵一时激起了一点战斗欲的风信稚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对方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不过,东堂葵此人看起来不像是打一场就会放弃神奇挚友思维的人。 话音刚落,东堂的攻击就迎面而来。 预料到这招的风信稚侧身避让,神色中染上了一点无奈。 他不是不擅长近身作战,而是东堂的力量级别太过强大。 就像之前和里香开玩笑似的打的那一架一样,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近身搏击就会呈现劣势。 看着欺身而进、不留退路的东堂葵,风信稚脸上带着一点细微的无奈笑意。 第35页 他顺势向前一动,手拍在了东堂的肩膀上,然后侧身借力翻跃,同时在翻跃的间隙,空出的双手发动了术式攻击。 微长的髮丝随风飘扬,纷纷扬扬地划过风信稚白皙的面容,他的眼眸是一片惊艷的鸢色,里面盛满了绮丽的光。 不说赢,但至少要逼出东堂的术式。 术式—— 「互逆临界值」 他的指尖流传出了两股波动截然不同的咒力,平静与狂暴两种咒力相互交织缠绕产生了近乎虚无的颤慄感。 绚烂的金色光芒铺洒在了整片空间,迸溅出来的光亮细碎,铺洒了一地。 光与影的极致融合。 美与危险。 这是东堂葵的第一反应,同时双手下意识地开始动作。 周围的咒力迅速涌动起来,但却又在下一刻停滞不动,金色的光影彻底延展了开来。 像盛放的花朵一样,相反的咒力波动剥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最终在一片静默中绽放。 就在这时,东堂消失在了原地。 他和风信稚的位置对调了。 被置换过来的风信稚有一瞬间的愣神,但立即反应了过来。 术式立刻运转,正散发着强烈波动的咒术攻击顷刻间从有到无,最终一点一点地湮灭在了空间之中。 周围的树木早就在之前的攻击之下完全被破坏,形成了一大片空白地带。 风信稚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显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向,他问。 「是能够置换对调的术式吗?」 听见风信稚问他,东堂葵点了点头:「术式「不义游戏」。」 「你的术式效果不仅仅是刚才那样吧。」 融合相斥的咒力或者让咒力从狂暴状态转化为平静状态。 闻言,风信稚并不在意透露术式的情报,他想了想还是把五条悟对他术式的解释说了出来。 「五条老师说能量是守衡的,而我只是在虚和实之间调停它们,从理论上实现互逆。」 实际上,这个术式只有基于他的异能力才能展现出这样的效果,就和「无下限咒术」需要「六眼」一样。 毕竟,那样庞大的能量不可能凭空而来。 东堂葵沉默地盯着风信稚,让后者略微疑惑地和他目光对视。 东堂低下头,嘴唇翕动。 他泪流满面。 「不愧是我的挚友。」 这种解释也能听懂,没头没尾的解说不仅懂了还能运用出来。 看出他的想法的风信稚:…… 这个锅是五条悟的,不关他的事。 在东堂的心里,经过刚才的战斗之后,风信稚已经从半个挚友晋升为挚友了。 他热情地再次向风信稚发出邀请。 「我有小高田的演唱会门票,要不要一起去看?时间三天后,地点在横滨,距离东京不远,怎么样?」 刚想拒绝的风信稚在听见横滨这个地点的时候,难得沉默了下来。 在横滨哎,那就不好拒绝了。另外,这也算是朋友间的一种普通交往方式吧? 从没有接到这种邀请的风信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虽然没什么兴趣可言,但也算是新奇? 此时,正在兢兢业业和老鼠斗智斗勇的太宰治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发展。 …… 他们这边和谐的氛围一点也没传到乙骨忧太那一边。 场地树木同样被摧残得所剩无几,京都校的学生们全部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 乙骨忧太一时间没空理他们,他正忙着安抚里香。 本来以他的水平是能够单独应对这些人的,即使他们比他高出一两个年纪。 但是,好巧不巧,他一时没留神被其中一人的术式伤到了一小下,然后,里香就生气。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的怒火可不是几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就能平息的。 要不是里香还记得忧太对她说的「不要完全现形」这句话,她能直接拍死伤害了忧太的傢伙。 眼瞅着那已经有癒合迹象的小伤口,乙骨忧太不得不拦下里香,摸摸头安慰她。 一击倒地的京都校学生挣扎着爬了起来,纷纷退后,完全没有交战的意向了。 有特级诅咒护着,谁能打得过这样乙骨忧太?反正他们不行。 局势一面倒也没有办法了,他们加加起来还不够给「祈本里香」玩的。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东堂葵了。 然后,他们看见了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东堂和风信稚,氛围似乎意外的和谐。 特别是东堂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京都校学生:??? 不是,这是团体战啊兄弟,你怎么和对面东京校的人和谐相处还有说有笑啊? 知道那个风信是你刚知道名字以及性癖相投(?)的挚友,但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至少别表现得像被策反了一样? 无数吐槽压抑在嘴里的京都校学生一时间竟然语塞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过多久,五条悟就宣布了团体战为东京校获胜。 东堂葵拍了拍风信稚的肩头,比划出了加油的手势:「一起认真起来吧,个人赛我是不会留手的!」 说着他就走进了京都校的队伍里,像强行插进橘子里的一片蒜瓣。 第36页 配上京都校学生槽多无口的窒息表情,充满了身为局外人的格格不入。 乙骨忧太看了一眼风信稚,风信稚面无表情地回望,表示这不是他的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和东堂葵(x) 美人和野兽(√) 太宰治(咬手绢):不行我不可!不要野兽!不要肌肉兄贵!只要粑粑!!! —— 註:文中「黑闪」介绍摘自漫画。 第21章 咒·21 团体赛结束之后的个人赛没能办起来,因为东京咒术高专那边出事了。 是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发来的消息。 以夏油杰为首的诅咒师突入咒术高专公然挑衅,声称在平安夜之时会驱使各级诅咒发动百鬼夜行。 时间为12月24日落日时分,地点定在了诅咒的坩埚东京新宿和咒术圣地京都。 这个说法让风信稚微微侧过视线瞥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五条悟。 夏油杰不就是之前那个袭击他的诅咒师吗? 当时他和中原先生直接离开了,把夏油交给了五条悟来处理。可按照夜蛾校长的说法来看,这跟他所知道的内容明显对不上号。 唔,大概是夜蛾校长帮忙掩饰了吧。 这一点五条悟自然知道。 是他把夏油杰悄悄带进咒术高专的,诅咒师在这个时候偷袭高专估计是想把杰救出去,顺道通知一下,他们会在平安夜搞百鬼夜行。 想到回去之后会被夜蛾正道正义制裁,五条悟就开始心虚。 毕竟,他没有立刻杀死夏油杰,还把他窝藏在了咒术高专。 噫,还好他了解杰,知道他不会对新生代的咒术师也就是学生下手,不然他还真不敢把杰带进高专。 现在要思考的事情应该是,如何逃脱夜蛾正道的爆锤。 五条悟沉思了起来。 …… 得知这一消息的两校学生面面相觑,都觉得第二天的个人赛要被取消了。 毕竟,东京和京都是咒术界的中心,两座咒术高专的所在地,重要性不言而喻。 比起这两地被攻陷的可能性,他们的交流会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由校方讨论的最终商定结果是取消个人赛,改成了打手球。 这个提议来自某位五条老师。 东京校和东京校的学生们眼神紧紧地盯着由五条悟手写的规则,其中有一行充满恶意的注释。 「啦啦啦~由于手球起初是设计来体现女性特点的运动,所以大家一定要展现出娇柔的气质哦~(比心)」 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支持退赛吗?」 「给某人套麻袋可行吗?」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继续比赛……」 面对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五条悟两耳不闻,摆出一副完全没有问题就是这个样子的欠揍表情。 呀呀呀,手球唉多有意思的活动呀,让他开心过后再去迎接夜蛾正道的制裁该多好,就算是断头赛了。 他笑嘻嘻地给所有人比了个大大的爱心,丝毫没有顾及京都校那些不知道他恶劣性格的学生。 同为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宪纪深刻地反思自己,一直听说五条悟性格恶劣,但完全没想到是这种别开生面的恶劣行径。 东京校的大家窒息一会儿之后就适应了,毕竟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五条悟。 只要是五条悟,那就没什么可以惊讶的了。 比起风信稚的无所谓状态,东堂葵的反应更大些。 东堂大步向前,在风信稚略微木然的神情中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声肯定。 「加油啊,稚!哪怕要充满娇柔气息地打比赛,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恍若正在经歷社死场面的风信稚:…… 不行,他不可。 正常打球就行了,要什么娇柔气息啊。 场景模拟能力一流的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用少女般的可爱姿势打手球的东堂葵的模样。 风信稚忍不住放空了目光,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暴击伤害。 太可怕了,他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东堂葵。 等待东堂葵充满斗志地离开之后,身旁的乙骨忧太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大概没想明白,然后戳了戳风信稚问道。 「手球是用来展现女性特点的,但要怎样展现?」 风信稚:…… 风信稚用一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这种事情的疑惑目光回望,惹得乙骨忧太和他面面相觑。 「……要、要不问问里香?」 被风信稚那双鸢色的眼眸静默注视的乙骨忧太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语气微弱地提出了这个一看就不靠谱的建议。 然而,更加令人窒息的是,东京校的学生里并没有女生,也就是说,除了里香,他们并没有询问的对象。 想到自己对祈本里香高大又病娇的定义,风信稚拒绝了乙骨这个提议,他拿起了手机开始搜索词条。 比起接受里香的建议,应该还是网上更靠谱一些。 …… 半晌,他收起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决定弃权算了。 当然,基于两校应该没有人弃赛,他也不好直接退出,就是比赛的时候也许要带一副护目镜保护一下眼睛? 第37页 ……啊,果然还是五条悟的错吧。 …… 回到房间的风信稚看见了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翻阅他带来京都的书籍的京极夏彦。 昨天把人带回来之后,风信稚也没有虐待老人家的习惯,在得到暂时不会逃离不会惹祸的保证之后,他就把京极夏彦脱臼的四肢接了回去。 虽然妖术师确实死不足惜,但总不能让人一直瘫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弹,当一个不食烟火的老神仙吧。 哪怕从某个角度来看,比起神棍,京极夏彦更像博学的年长智者。 安静了一整天没有搞事的妖术师先生接过风信稚带回来的饭菜,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莫名地有种老实可欺的感觉。 「装的。」 脑海内,「书楼吊堂」里传出略带嘲讽的声音。 不用他提醒,风信稚自然知道这一点。 这可是惯于草菅人命的妖术师,怎么可能会因为被抓就老实起来。 「明天应该就会回东京了,带走你或者是放你离开,我都无所谓。」 毕竟,他们达成了「束缚」。 只要京极夏彦不再搞事,他就答应听对方讲述自己的理念。 因为,他实在不想身上再多一个「天降邪魔」和京极夏彦了。 对此,他似乎感知到了寄宿在脑海里的那位妖术师有点微妙的不爽。 大概类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是你来讲述理念之类的。 风信稚不理解而且这件事又好像没什么要紧,所以就无视了。 正在吃饭的京极夏彦微微抬眸,昏黄的视线注视着正看着他的风信稚,然后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无事,我可以随行一段路再离开,之后也许会登门拜访。」 风信稚冷眼看他。 横滨港口黑手党总部,你确定要来? 并不知道所谓的门在哪里的京极夏彦对于目前的情况算是满意。 虽然他被那个「束缚」限制住了,但是一旦他把自己的理念传授出去了,那就会出现另一个更加强大的妖术师啊。 暂时的隐忍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看出京极夏彦所想的风信稚一点也不打算再理会这个傢伙,说实话脑子里有一个已经够烦了。 比如,「书楼吊堂」里的那个京极夏彦现在正在絮絮叨叨地剖析着各种避开「束缚」的诡诈计谋。 一副不想看见另一个自己顺心顺意的嘴脸。 风信稚他习惯了,也就自然而言地忽视了。 他更加在意的是明天的手球比赛。 虽然明知道是五条悟的恶趣味,但两校的学生应该还会尽力比赛。 因为,大家都想赢吧。 …… 果然,比赛是无比的辣眼睛。 看着学生们凹出少女般的打球姿势,身为裁判的五条悟直接笑场,毫无师德地狠狠笑着就差满地打滚了。 被无差别嘲笑的东京校和京都校学生们脑门纷纷冒出十字,要不是看在五条悟是最强的份上,看那架势早就敲闷棍套麻袋了。 「来啊!对打啊,稚!」 东堂葵毫不在意,他无视一切外界的世俗目光,姿势极为优雅地打出一球,光线照在他胸前的肌肉泛出古铜色的亮度。 以正常姿势接球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陷入了人生的哲思。 做了一晚上思想建设的他还是做不到如此放飞自我。 他认输了。 「不行啊,稚!不能放弃,加油上啊!」 「稚,接球姿势不对啦~是像我这个样子的呀~~」 东堂葵和五条悟的声音一同响起,但风信稚哪一个都不想听。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球,再瞟了一眼正在凹姿势摆出少女模样教他怎么接球的五条悟。 一个念头突兀闪过脑海。 他直接把球打向了五条悟这个裁判。 这样一来,他就会被罚下场的吧,恕他实在放飞不起来,只能在场下加油了。 可是,他低估了五条悟的底线。 像是要身体力行教会他如何以娇柔少女的姿势打手球一样,身为裁判的五条悟直接下场参赛了。 各种凹姿势的教导成果就是东京校和东京校彻底乱成一团,本来还算正常比赛的现场立刻成了大乱斗。 风信稚面色木然地看着极度放飞自我然而完全不崩人设的五条悟,觉得自己毕生都达不到对方这个境界。 「要这样打~这样打~嗷~这个样子也行~~」 五条悟不绝于耳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毫不留情地摧残着风信稚的听觉。 偏偏东堂葵还来雪上加霜,以同样扭曲的姿势一左一右和五条悟有来有往,让其他人完全找不到发挥自己作用的余地。 其他人:谢谢,然而并不想发挥作用。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同时违规只能以平局收场,但对于比较正常的人来说绝对是万幸。 看着含泪挥别还说不日就相约横滨的东堂葵,风信稚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回东京咒术高专的路,留给对方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东堂葵虎目含泪,嘴唇翕动,眼里蓄满了对两日后横滨之行的期待。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窒息):………… 太宰治(摸摸):不怕,粑粑保护你。 第38页 —— 太沙雕了,这居然是我写出来的东西(点菸的手微微颤抖) 第22章 咒·22 东京,咒术高专。 「啊啊啊!不行要死啦!要死啦!!」 五条悟震耳欲聋的叫声从校长室里传来,充满了对面黑恶势力反抗的不屈与惨烈。 「要死啦!好痛啊!!」 随之而来的是夜蛾正道冷酷镇压的强硬声音。 「欺上瞒下,罪无可恕。」 在校长室外面走廊上等候的风信稚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听名为最强者终受制裁的二人转。 他默默地看向了天花板,觉得咒术高专从校长老师到学生都……独具特色。 虽然有时候身后办公室里正在被爆锤的五条悟超级恶劣,但其他的人事物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至少他是认可的。 可这里并不包括被夜蛾正道教训了一顿之后立刻活蹦乱跳起来的五条悟。 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确实无敌,但毕竟夜蛾正道是他曾经的班主任,还手肯定是不能还的。 做错了事情,只能土下座谢罪了。 顶着一头包冲出校长室的五条悟飞快地拽起风信稚开启了瞬移火速撤离。 被强行拽走的风信稚还能听见隐约间传来的夜蛾正道破口大骂声。 「小混蛋!再不长记性下回见一次打你一次!」 体验了一波无下限术式带来的瞬移,风信稚看着眼前忽然脆弱起来、仿佛受到极大伤害的五条悟内心充满了各种槽点。 还没等他开口,刚才还表现出一副萎靡不振模样的五条悟立马换上了「耶,终于逃离万恶的魔掌」、「嘻嘻被我骗到了吧」的可恶嘴脸。 风信稚:…… 忍耐程度还算不错的风信稚忍住自己露出嫌弃眼神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可某人还在絮絮叨叨。 「可恶啊,要不是不能还手,才不至于被揍得满头包啊啊!」 「呀,稚刚才肯定是担心我了吧,老师我超级欣慰的啦!」 五条悟不光说,还摁住了自己的心口摆出一副少女含羞的姿势,给人以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打击。 风信稚唿吸一顿,一瞬间失去了反驳的想法。 不需要跟小学生battle,认真他就输了。 自觉地看出了风信稚对他无声纵容(?)的五条悟立刻笑嘻嘻地开始在风信稚耳边啦啦啦个不停。 简直嗨到不行。 一副「我活过来啦」、「再也没有人能制裁我」的得意模样。 看的风信稚莫名笑出了声。 性格确实恶劣,不值得尊敬但却意外地让人能够交付信任。 「你笑了!你笑出声了哦!」 五条悟凑近了一些,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是满脸的狡黠笑意。 「所以之前打手球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哦,不能再因为这个而生气啦!」 觉得他话里有话的风信稚谨慎地没回答,但却被五条悟单方面认定同意了。 「嘛~刚才你也听到了吧,夜蛾校长实在是太暴力啦!」 像是不想让风信稚深究上一个话题的五条悟立刻转移了话题,企图用自己的悽惨下场来控诉对方的可恨行径。 但确实是他的错,他不否认。 风信稚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所以你确实把那个诅咒师带进学校了。」 五条悟仿佛是被戳穿而显得有点心虚,他左右摇摆了一下,然后小声反驳。 「怎么说那也是同窗三年的挚友,至少给我一点心理建设的时间再杀他吧。」 挚友这种生物,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挺让人为难的。 不过,能够肯定的是,最终一定是由他来终结夏油杰的生命。 这个话题他不好插嘴,风信稚也就不说话了,但五条悟不这么觉得。 他声音有点轻,漫不经心的语调下藏匿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试探性疑问。 「如果挚友变得无恶不作,还热衷残杀无辜之人,你会怎么做?」 不一定要得到答案,只是想知道罢了。 这种问题不适合问真希他们,因为他知道就算有所犹豫,他们最终会和他得出相同的答案。 但是,风信稚不一样。 他在稚的身上看出了某种阵营的不确定性。 就好像只要砝码足够,咒术师与诅咒师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差别。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风信稚歪过脑袋看着五条悟,声音冷静,「这种纯个人的问题不需要过问别人的意见吧。」 杀或不杀,与他人何干? 如果只是想求得一个与自己得出结论不相同的答案的话,那并没有多少意义。 正经了一小下的五条悟呀呀呀了一会儿,好似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一会儿之后就原形毕露。 「说嘛~说嘛~我承受得住哒!」 冷着脸都没能劝退五条悟的风信稚:…… 他有些无奈地放长了视线,向远处的天空看去,鸢色的眼里倒映出天空的光影。 他认真想了想。 「挚友背叛吗?」 「原本能够无所不谈的友人,突兀地因为堆积的罪孽而决裂,怎么看都是一场悲剧吧。」 就像现在太宰治所处的境地一样。 手上沾染了无数罪恶与血腥的他,一旦出现在织田先生或者是安吾先生的视线中,他们一定会拔枪警惕的吧。 第39页 被心中挚友拔枪相向的感觉,绝对特别糟糕。 「要是我的话,如果对方值得,我并不介意和他一起逆行。」 并不介意完全堕入黑暗。 因为他的光在黑暗里,而黑暗也需要光。 「哎?」 看着一脸平静地说出了好像不得了的话的风信稚,五条悟愣了愣旋即露出了严肃思考的表情。 他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指,但背景音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弹簧的biubiu声。 「稚,你有变坏的可能性哦~」 还以为五条悟严肃起来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的风信稚:…… 他觉得自己最近的沉默次数有点多。 这完全是五条悟的错。 看出风信稚隐晦嫌弃眼神的五条悟双臂交叉,做出一个大大的x型。 他语气极为肯定。 「还有京都校的那个东堂!」 才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才不是。 一脸你们半斤八两的风信稚推开挡在身前的五条悟,面容波澜不惊地走向了休息室。 直到他听见休息室里传来阵阵爆笑声,根本不像正常情况。 这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风信稚看了一眼身边的五条悟,发现他似乎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小声吹着口哨,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我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无赖气息。 颇为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一把拉开了木门。 休息室里,如同上了发条一样笑得停不下来的真希、熊猫和狗卷棘在这一刻笑声戛然而止,和打开门的风信稚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是爆发。 停止了一瞬的爆笑声立刻再次响起,像汹涌的海浪一样一浪大过一浪,笑得风信稚渐渐失去了表情。 休息室的投影屏幕上正在播放之前与京都校的那场手球赛。 看着屏幕上姿势扭曲的学生们和轻松曼妙的五条悟和东堂葵,风信稚陷入了深深的窒息之中。 乙骨忧太,某个同样参赛的可怜人,此时正盘坐在地一脸安详地出着神,恍如陷入了自闭。 风信稚呆滞了一瞬之后,目光立刻扫向了某个罪魁祸首。 怪不得之前说什么事关手球赛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这个傢伙居然还录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风信稚面无表情一把拽过五条悟,把他推进了休息室,然后面色平静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他沉默着,步步紧逼。 感觉自己好像把人惹毛了的五条悟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辩驳。 「是冥冥通过乌鸦摄取的生物影像,不是我拍的哦。」 虽然是他出钱让冥冥这么做的。 「这样啊。」 风信稚声音浅淡,却好像完全不打算听五条悟辩解。 「无所谓,反正都是你的错了。」 他冷色调的眼里沉淀着鸢色的光,平静清冷的语气下恍若是崩裂的无垠冰原,带来一股刺激而颤慄的危险气息。 像是在黑夜里最高位的捕食者。 他凑近了五条悟,脸上缓缓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如同绮丽的霜月,眼中是静默无声的星河。 「虽然很恶劣,但现在我只想这么做。」 风信稚拉下了五条悟缠在眼睛上的绷带,看着那双璀璨夺目的蓝色眼眸里露出的惊讶情绪,他语气和缓且真心实意。 「很抱歉。」 …… 十五分钟之后。 以少女般的鸭子坐坐在地上的五条悟被迫换上了一条长裙。 因为摘下绷带而散落下来的柔软白髮,如同蕴藏了天空与海的蓝眸因为不可置信而显得楚楚可怜,精緻而柔和的面容线条,仅仅是这张脸足以用所有美好的词彙来形容。 但这美好的画面止步于脖子。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五条悟再如何秀气也不可能适合身上那条真希贡献出来的长裙,一条长裙硬是被穿成了不过膝的短裙。 裙子紧绷在五条悟身上,白雪的裙摆尾部露出来健硕的大腿肌肉,看起来辣眼至极,与某个肌肉兄贵有的一拼。 「嘤!」 突然矫揉造作起来的五条悟双手压住裙摆边缘,发出了类似雅蠛蝶的声音,像是在控诉风信稚的冷漠无情。 「太可恶了~居然这么对待老师~」 说着竟然还默默地娇羞了起来。 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可能乐在其中的风信稚目光放空了一瞬,觉得这个模样不像是在制裁五条悟,反倒是像在摧残自己的视觉和听觉。 他是不是找错了报复方式? 风信稚沉思着。 身为帮凶的真希、熊猫和棘三人倒是对五条悟这个模样开始评头论足。 「啧啧啧,不行啊,腰太粗了腿太壮了,除了那张脸其他的完全不及格。」 「咦,搞快点搞快点!赶快拍一张给惠看!」 「鲑鱼鲑鱼鲑鱼!」 还维持着一脸呆滞模样的乙骨忧太恍惚间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女装的五条悟自嘆不如,觉得对方是最强不是没有道理。 他抱住了自己,才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丝温暖。 怎么突然感觉稚也五条老师化了? 乙骨忧太使劲地晃着脑袋,企图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子。 第40页 另一边。 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洗完澡的伏黑惠拿起手机看到了熊猫等人发来的图片。 等到他看清图片上的人时,他擦头髮的动作一顿,瞳孔有一瞬间的皱缩。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点击了保存图片。 伏黑惠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 只要那是五条悟那就很正常。 他早就习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其实女装什么的我也……(消音) 风信稚:……不可。 —— 12月7日,5t5生快呀! 第23章 咒·23 被女装制裁的五条悟丝毫没有感觉羞耻,他还企图让大家一起穿裙子。 美其名曰,师生有福同享。 对此熊猫和狗卷棘有些蠢蠢欲动,风信稚只能和乙骨忧太木然地看着他们偷偷摸摸地趁真希出去拿东西的时候偷穿女款校服。 在场唯二的正常人对这种操作敬谢不敏。 他们发出的声音很大,隔着木门完全能听见。 「好撑,衣服太小了。」 熊猫努力把自己的胳膊塞进真希的校服上衣,要不是校服质量够好,估计早就爆线了。 狗卷棘一脸平静中透出了跃跃欲试的神采,双手拎着校裙比划着名自己的腰围,觉得完全能够穿上。 穿好真希校服的他们和五条悟摆出了少女爱豆出道般的动作,自娱自乐特别嗨皮。 快要瞎掉的风信稚和乙骨忧太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迫使自己忘掉刚才那般辣眼睛的画面。 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不停,直到禅院真希拎着一袋东西踹开了木门,杀气腾腾地看着仍在凹姿势的三人组。 她一把把手上拎的东西扔给了乙骨忧太,指骨咯咯作响,浑身散发着镇压智障女装癖的强大气场。 几分钟之后,顶着满头包的熊猫和狗卷棘土下座跪在真希面前谢罪。 「哼哼,明显就是被某个笨蛋带歪了。」 被内涵到的某个笨蛋刚刚脱下长裙换上了正常装束,此时正一脸正经地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应和的模样。 没错没错,真希说的都对。 一通闹腾下来,场面总算安静了。 虽然这一次的姐妹校交流会取消了个人赛,但团体赛确实是东京校赢了,所以整体来看这届交流会的获胜方自然就是东京校。 庆祝仪式自然是不能少的。 「……只有零食和啤酒吗?」 熊猫把刚才真希拎回来的一大包东西分门别类地铺在了桌子上,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哈?有的吃就不错了,挑剔啥?」 禅院真希眯起眼,语气不耐。 熊猫果断摇头,拿起罐装啤酒开始吨吨吨。 某个混在一年级里的不靠谱老师悄咪咪地伸手拿起啤酒在风信稚乙骨忧太狗卷棘禅院真希面前一人放上一罐。 没有绷带遮掩的脸上写满不怀好意,白瞎了这一张好脸。 「喝呀~喝呀~大家一起喝呀~」 啧。 真希冷笑一声,也拿了一罐勐地放在了五条悟面前。 「一起啊。」 她可是听家入硝子小姐说过,这个傢伙的酒量低到离谱。 自己给自己挖雷的五条悟沉默一瞬,然后果断英勇就义,一饮而尽的姿势颇有些狂气。 本来大家就不怎么排斥喝酒,而且还是低度数的啤酒,完全可以当做是饮料。 这也是风信稚的想法。 可是他完全没有料到,不止是五条悟,一年级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可以算是一杯倒。 最先阵亡的五条悟已经挺尸,但看着眼前还没酒过三巡就东倒西歪的其他人。 风信稚:……嗯?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包装上写的酒精度数,没错啊,5度。 某些酒精饮料都比这个度数高吧? 这个酒量来喝酒? 他面无表情地喝完手里的那一罐,眼神略微疑惑地看着颤颤巍巍爬起来的禅院真希,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只见她拽过五条悟的衣领,眼神迷茫地辨认了一会儿,认出这好像不是她要找的人就果断扔到了一边。 咚。 声音挺响。 看着如同挺尸一般僵直的五条悟,风信稚毫无怜悯之心,只想知道真希她到底想干什么。 摸索了半天的禅院真希终于拎到了同样晕乎乎的乙骨忧太。 只见她一手撑墙,一手捏住乙骨忧太的脸,嘴里含煳不清地说着。 「怎么样,跟姐姐回去呗。」 乙骨忧太迷迷煳煳地红着脸,一脸柔弱和茫然地点了点头。 熊猫蠕动着庞大的躯体滚了过来,坚强地比划出了爱心的姿势。 风信稚:…… 你们别这样,里香的怨气快要爆棚了,不想晚上被里香鬼压床还是赶快收敛一下吧。 就在他决定强行拆散他们抑制一下里香怨气的时候,狗卷棘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风信稚递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狗卷棘拉下了衣领,露出刻有圈圈咒纹的下半张脸,眼神是全然的迷茫。 看见他这个动作的风信稚拉开他的手,替狗卷棘重新拉上了衣领,惹得对方投来委屈又不解的一瞥。 第41页 咒言师,语言即是真实。 不拦着狗卷棘还能怎么办,放任他用言灵吗? 可是,狗卷棘力道不小体术也不弱,趁风信稚一时疏忽直接一把拽下衣领,开口说话。 「我、我快睡。」 说着立刻就倒了下来,要不是风信稚扶了他一把,他能直接后脑勺着地。 本来还在思考用咒力反抗咒言的话会不会弄伤狗卷棘,风信稚万万没想到狗卷棘会自己催眠自己。 这就是醉酒的下场吗?见识到了。 他环视一圈,发现还站着的除了他就没一个清醒的,更别提已经躺在地上躺尸的了。 「里香,把忧太抱回去吧。」 风信稚揉了揉眉心,拉开了禅院真希和乙骨忧太,让里香出来把乙骨抱走。 总不能看着里香酸到怨气凝实吧。 现出一半身形的祈本里香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乙骨忧太,像是对待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里香抱着乙骨忧太很快就飘走了。 左手拦腰抱着狗卷棘,右手挂着禅院真希的风信稚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最后会由他收拾烂摊子。 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熊猫,不错,皮毛厚实肯定保暖。 于是,他把狗卷棘和禅院真希放在了熊猫身上,身下有自热毛毯不用担心他们会感冒了。 至于,某个在一旁挺尸的傢伙? 风信稚看着五条悟毫无防备的睡颜,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成年人就要学会照顾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他才不要操心这么恶劣的傢伙。 虽然不住宿,但他在咒术高专还是有自己的单人宿舍。 很快地沖洗掉身上的酒精味,风信稚吹干头髮就离开咒术高专了。 他要回横滨。 这个时间点回去肯定会遇见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安吾先生。」 …… 横滨。 没有通知太宰治来接他的风信稚神色自若地走在了街道上。 晚上七八点时间,街道上的人是很多的。 风信稚步伐不紧不慢,在路过街心公园的时候,眼熟地看见了一只被女孩子们包围投餵的三花猫。 淡定叼着小鱼干的三花猫任由一众小孩子围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为了不让长辈太过尴尬的风信稚决定当做没看见,当即换了一条路走。 另一条路就稍显冷清了些。 路灯明明灭灭,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风信稚抬眼凝视了一会儿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眉梢轻挑,没想到某个人居然这么积极地送上门来。 很简单的摩尔斯密码,按照灯光跳动的间歇停顿时间就能破译出答案了。 一家名字中规中矩的酒吧。 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酒吧具体位置的风信稚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独自前往。 既然对方有意邀请,那他又何必拒绝? 那家酒吧很近,走了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 风信稚推开紧闭的大门,顺着里面传来的大提琴声音走下去。 他看见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面容精緻却苍白、身形瘦削的人正在酒吧的中央独自一人拉着大提琴,而他唯一的听众就只有吧檯后头缠绷带的长髮男人。 费奥多尔·d和伊万·冈查洛夫。 死屋之鼠的首领和其簇拥者,前者同时也是天人五衰的一员。 风信稚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魔人费奥多尔弹琴。 一曲毕,费奥多尔睁开了眼睛,视线从风信稚身上扫过,一种异样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他静默地注视着,如同雕塑一般地一动不动,像极了无声的圣像。 半晌,他轻声开口。 「伊万,退下吧。」 伊万·冈查洛夫听从指示,弯腰告退。 空荡而寂静的酒吧里只剩下风信稚和他两人。 「原来如此,难怪太宰君不给我接近你的机会。」 费奥多尔将大提琴收进琴盒,紫红色的眼眸透露出几许瞭然之意。 对于太宰治突如其来跟他玩起猫和老鼠剧本,费奥多尔是有细微的不理解的。 因为没有在此刻产生冲突的必要,即使察觉到他那些小小的试探对方也犯不着调动如此多的武装与情报力量。 原来是这样。 当他看见风信稚的那一刻就清楚太宰治为何紧追不放、执意要转移他的视线了。 他曾经推测风信稚的用处,最初的设想便是他不过是太宰治放在明面上的挡箭牌,保护和纵容都只是刻意而为,并不存在多少真心实意。 只是一颗需要精心照料的棋子。 然而,现在这个结论完全被推翻了。 见过风信稚之后,没有人能够把这样这一个当做是挡箭牌或者是谁的附庸。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不逊色于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的存在。 就像「罪」与「罚」的关系一样,太宰治和风信稚是共生的。 恍若是融入骨血的彼此半身,没有人能越过太宰治侵扰风信稚,反之同理。 可是,那股莫名的违和感仍旧挥之不去。 费奥多尔沉思了起来。 他注视着风信稚,想要看清对方眼底真实的世界。 第42页 「大概因为你不是什么好人吧。」 对费奥多尔视线无感的风信稚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回答了魔人刚才说的话。 如果不是魔人没事暗示军警出动想要试探一下关于他的信息,治先生的反应未必会如此激烈。 猫和老鼠的游戏剧本,只是开幕式罢了。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也知道与某些规则格格不入,但这只是有意识地认真观摩着世界展露出来的真实面貌。」 费奥多尔放缓声音低声叙述着,像是着诵读描绘地狱的圣经一样,语调柔和而低回。 好人、圣人、神明。 坏人、恶徒、魔鬼。 他真挚地信仰着鲜血铺就的圣洁,手染污垢般的罪孽仅仅是为了虔诚祈祷。 圣洁的魔鬼,罪恶的圣人。 他更愿意这样评判自己。 像是细微地探知到了对方的一点真实想法,风信稚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平静地和魔人对视。 不必深究魔鬼的想法。 玩弄人心的魔鬼并没有善恶可言。 不在意也不刻意。 像轻轻飘动的细软羽绒一样,没有人会在意沾满罪孽的双手是否又染上了鲜血。 虔诚者为虔诚犯下罪孽,魔鬼也能够降下天罚。 解读了风信稚表露出来的情绪与想法,费奥多尔歪了歪脑袋,紫红色的眼眸如同明艷的蔷薇花冠。 荆棘划破花瓣,沁出了艷红的汁水。 他轻声问道。 「你会调酒吗?」 愿意调一杯吗?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冷淡):…… 太宰治(掀桌):不!愿!意! 第24章 咒·24 调酒这种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可说特别难那也不对。 至少对于风信稚并不难。 可是他为什么要听魔人的话去调酒啊。 风信稚眸光浅淡地看着费奥多尔,一点也没有起身动作的意向。 他好似在一瞬间放弃了警惕和戒备,神色放松下来,单手撑起下颚,面容线条在酒吧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晕染出惊艷的柔和。 「如果你愿意调一杯的话,陀思君。」 喝不喝不一定,但他也许能欣赏一下。 听见这话的费奥多尔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从容起身,像是乐意为此满足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一样。 他的眼眸里闪动着盈亮的酒色,苍白却精緻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暗色光影。 他褪去了手上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指骨根骨分明,纤弱而苍白,拿起一瓶升装的玻璃酒瓶时都忍不住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拿不动。 指尖划过瓶口,如同魔鬼在亲吻酒液一般,澄澈的酒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出冰冷的色调。 四方的透亮冰块放进了大口径的杯身,烈酒恍若熨烫一般地浇入,淋湿了冰块,莹莹的酒光折射出闪亮的光晕。 清冽却烈性的酒香弥散开来。 单手托腮的风信稚安静地注视着费奥多尔的动作,眼底沁入的温凉寒意浮浮沉沉。 太危险了。 怎么看费奥多尔·d都是一个超级危险的傢伙,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对于魔人净化全世界异能力者的理念,他不贊同也不驳斥,毕竟他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思想都统一。 只是有一点是绝对的。 横滨不需要魔人。 即使这座城市被罪恶浸染,也不需要外人插手干扰。 这并非排外,而是事实。 看着眼前费奥多尔推过来的酒杯,风信稚伸出手轻抚着杯沿,他低垂下视线注视着杯中澄澈的酒液却一点没有喝的打算。 他当然知道魔人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但他就是不想喝。 这酒太烈了。 一靠近就能闻见烈性的酒精味。 他待会儿还要回mafia总部,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 「不合口味吗?」 费奥多尔轻声询问,白皙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疑惑,随之而来的却是洞悉一切的瞭然和兴趣。 被亲缘禁锢的精緻艺术品,本身应该具有更高的价值却主动放弃了更高的追求。 像风信稚这样杂糅了清冷与绮丽色调的人明明更适合烈酒才对。 表面的清冷,需要用烈性的酒浇灌与洗刷,之后展露出来的便是真实的本质—— 「逆行者」 「不喜欢烈酒?」 费奥多尔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反倒是双手交叠托住下颚,目光集中在风信稚的脸上,眼里闪烁着妖冶的暗光。 悲悯的圣洁与冷漠的罪恶毫无痕迹地融合在一起,展现出吸引眼球的异样之美。 他嘴角含笑,眼尾浮现出一抹艷色,似乎一刻也不间歇地诱使人类堕落。 面对这个样子的魔人,风信稚眼神平静地注视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声线平稳。 「现在不适合。」 要说烈酒,他实际上并不排斥,可要谈喜欢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驯服烈性的感觉是不错,但被烈性驯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 「是在顾忌着被太宰君发现吗?」 费奥多尔伸出手,再一次把酒杯向风信稚那边推了推,声音轻轻。 第43页 「你知道的,在你偏移回到mafia总部大厦路线的时候,太宰君就已经知道了你来我这里了。」 「况且只是一杯酒的事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吧,风信君?」 就像是家养的猫一样,去别人家玩耍进而沾染上别人的气味,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 正常到普通人根本不会在意,只有过度的无理掌控欲才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话让风信稚眸光渐冷,在一瞬间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趣。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正式接触过魔人,只是在数不清的犯罪资料上了解过这个傢伙。 播散罪恶与灾祸的魔鬼是他对魔人的唯一定义。 现在,或许还要加上惯于玩弄人心这一条。 伪善的极恶或是罪恶的极善。 反正让人感觉并不良好就是了。 「喝酒啊,当然没有问题。」 风信稚拉了拉领口,解开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颈,无意识地放任自己发泄出心中的不满与烦躁。 他将稍长的髮丝别在耳后,露出白皙而艷丽的侧脸,沾染上霜雪般清冷的眼眸仿佛汇聚了昏暗酒吧所有的光源,浓郁的鸢色折射出妖冶的红光。 笼罩在黑夜之中、潜伏在黎明之前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带来紧张而刺激的战慄感。 他指了指费奥多尔身后的酒柜上各种整装的酒类,冷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轻微的暴虐意味。 「一起吧。」 直面这种冷淡却危险气息的费奥多尔缓慢地睁大的眼睛,好像完全没有料到风信稚会是这个反应。 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勾起笑容,欣然同意。 …… 风信稚自认酒量还行,至少他从没有经歷过喝断片的感觉。 大量酒精带来的麻痹感却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甚至兴奋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眼神同样清醒的费奥多尔,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嘴角边轻轻漾开一丝惊艷的笑意,占尽霜与月的明丽光彩。 他声音很轻,像是随风而起的薄薄绒羽,即使飘落也不曾侵扰任何事物。 「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像是知道家里有人在耐心等他回家一样,前往别人家窜门的小黑猫摈弃了刚才还一起玩耍的大仓鼠,毫不留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费奥多尔一人安静地坐在原地,目光随着风信稚离开的身影而移动,直到看不见才垂落下来,沉默着不说话。 他安静了很久,直到伊万忍不住开口低声问他需不需要醒酒汤水。 费奥多尔歪过脑袋,目光清明地看了伊万好一会儿,然后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勐地倒在了吧檯上。 他闭上了眼睛,睡颜圣洁如神明。 惊得伊万立刻手忙脚乱,面对醉酒的主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微醺但不影响理智,风信稚脚步平稳地走出了酒吧。 走了没有几步路,他就看见了平日里接送他往返于东京与横滨的车子。 果然治先生早就知道了。 虽然这个情况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但是他这个状态回去确实有点不好。 不是晚点亦或是失礼的原因,他觉得治先生可能会有点……委屈? 类似凭什么是跟魔人喝酒而不跟他喝酒这种略微奇怪的委屈。 要怎么安慰呢? 坐在了车子后座的风信稚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抿起唇,沉思着。 港口黑手党大楼。 太宰治表情冷漠地在手下的文件上圈出费奥多尔·d这个名字并且笔迹微重地打了一个叉。 他鸢色的眼里泛出浓重的黑暗之色,身上散发出了挥之不去的危险气息,如同站在暗夜的顶点警告那些窥视他珍宝的觊觎之人。 不过,这份阴沉危险的气息在办公室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稚君~好久不见呀~」 两三天没有稚君吸的他快要死掉了! 突然活跃起来的语调和重新焕发生机的神採在嗅见风信稚身上的烈酒味时出现了呆滞和愣怔。 太宰治眨巴眨巴着眼睛,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酒味! 稚君瞒着他和别人去喝酒了! 双眼瞳孔地震的太宰治用自己突然卡顿了的大脑迅速判定了罪魁祸首。 魔人,费奥多尔·d。 想通的那一刻,太宰治恨不得立刻拍死这只西伯利亚大仓鼠。 臭老鼠,叫你拉着稚君喝酒!他都没有和稚君喝过酒呢! 内心把手绢咬得稀烂,委屈巴巴的太宰治立刻起身走向风信稚,想要过去扶一下。 虽然酒味散去了很多,但还是能够推断出稚君喝了不少,万一喝醉了站不稳呢! 狠狠diss某只死屋之鼠的太宰治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喝醉了、站不稳…… 醉酒的稚君!!! 这是什么限定版的ssr啊! 眼神立刻就明亮了起来的太宰治轻轻靠近风信稚,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风信稚笑了笑,鸢色的眼里带上了艷若桃李般的风情与笑意,脸上是一片静谧的温柔。 他放缓放轻了声音。 「好久不见啊,治先生。」 第44页 清浅的声线轻微地被酒意掩盖,却莫名地带上一点醉人的酒香。 一词一字地敲击着太宰治不断跳动的心脏。 太宰治连唿吸都放慢了许多,生怕惊扰到这个模样的风信稚。 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风信稚看,好像要用视觉深刻记录下这幅景象。 「吶,虽然不想打扰到治先生工作,但两天多没见面了,还是想过来看一看。」 风信稚轻轻晃了晃太宰治拉着他的手,眼里蓄满了暖色调的柔和。 被风信稚的主动亲近迷得晕头转向的太宰治立刻抛弃了正等待他处理的若干工作,对着风信稚嘘寒问暖,生怕喝多了的稚君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没有哦,就是有点想睡觉。」 略带睏倦的语气立刻让老父亲心疼地肝颤,当即准备让出隔间的卧室让稚君睡觉。 风信稚顺从地点了点头,从隔间常备的更衣室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洗掉了一身酒精味的风信稚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白皙的面容染上了艷丽的玫瑰色。 他安静地依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任由水珠从发尾滴落。 太宰治握住了他垂落的半长发,拿起了被风信稚放在一边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起来。 风信稚抬眼去看太宰治,只看见和他一模一样的鸢色眼眸正在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回以柔和的笑容,眼里恍若揉碎了星河,泛出璀璨而清艷的光亮。 太宰治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下来,动作愈发轻柔。 静谧而安宁。 ===== 作者有话要说: ===== 猫和老鼠互撕(x) 大小黑猫互舔(√) 风信稚(平静):炸毛?不存在的。 本章总结:不想和陀总聊天的稚君直接喝趴了陀总并且头也不回地走人,回家之后用高超的顺毛技巧撸顺了宰猫的毛。 另,稚会喝酒这个锅是原世界无赖派三人组的( ̄ー ̄) —— 公告修改了,下一章更新应该会在11号0点(10号21点太赶了,我的手速大概跟不上,很抱歉qaq),v章万字更新。 —— 下面是推预收啦,因为放文案的话好像太长了点就只放个文名吧(挠头),感兴趣就戳专栏看一看嘛qaq 1从狱门疆里醒来之后[咒术回战] 2那些年森先生遭遇过的花式迫害 第25章 咒·25 这两天时间魔人没有任何动作。 太宰治自然是先小心眼地给这个傢伙狠狠地记上一笔, 然后整天想着如何跟风信稚黏煳煳的贴贴。 有鹅子吸的日常真的是太棒啦! 吭哧吭哧好一段时间的大猫猫看着好不容易回到巢穴的小猫崽,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吸崽吸到昏厥也在所不辞。 风信稚自然是淡定接受太宰治这一系列黏煳举动, 但这对于中原中也来说就非常不友好了。 这位最高干部每次进入首领办公室之前,都要做好再次刷新对太宰治认知下限的准备。 特别是当他看见风信稚坐在首领座位上认真批覆文件, 而某个最应该老实工作的傢伙在一旁闲着就算了, 还时不时地扰乱风信稚的思绪,降低对方的工作效率。 脑袋上蹦出十字的中原中也指骨咯咯作响, 目露凶光地盯着太宰治, 企图用眼神让对方认识到自己的万恶行径。 脸皮厚如城墙的太宰治怎么可能因此就妥协改正, 他如同一只翘起尾巴得意地向别人炫耀自家猫崽的大黑猫,不断地蹭着小黑猫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能拿他怎么样的中原中也把报告塞给了风信稚就气沖沖地走出了首领办公室并且飞快地远离,一点也不想再看见某条糟心的青花鱼。 刚刚气走黑漆漆蛞蝓的太宰治一脸的舒畅欢快, 自觉相当神清气爽。 正当他打算再吸一波稚君、续一续愉悦值的时候,风信稚侧过脸看向了他。 「下午的话,我和京都校的同学约好时间见面, 应该没空处理工作了。」 ……哎? 太宰治满脸愉悦的情绪还没散去,听到风信稚这句话的笑意就凝固在了脸上, 鸢色好看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眨巴了好几下。 一定是他的听觉出问题哈哈哈, 稚君怎么可能抛弃空巢老父亲跟别人出去约会……呢? 看着风信稚认真看着他徵求他意见的神情,太宰治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稚君, 今天下午,和人约好见面了。 提炼出关键词的太宰治大脑瞬间宕机,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眼神立刻呆滞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谁!要和他的鹅子约会!粑粑不允许! 太宰治内心无能狂怒,被各种毒唯言论刷屏,但事实上他并不敢表露出来。 表露出来那就显得控制欲过度了, 哪怕稚君很大机率不会有排斥的想法,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冒险。 噫,他才不要在稚君的心里留下控制欲爆棚的糟糕形象。 可、可就是不开心嘛。 委屈巴巴到整个人都蔫掉的太宰治眼神已经呆滞了好久,像毫无防备地被捅了一刀似的,就差蜷缩起来保护自己了。 原地自闭.jpg 风信稚伸出手在太宰治眼前晃了晃,惹得他像被小鱼干吸引眼神骨碌骨碌跟着转悠的大猫猫。 第45页 「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去看一场演唱会而已,应该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回来的。」 「不用担心的。」 自觉交代行程事项的风信稚自然是为了让太宰治安心,他并不觉得来自治先生的掌控欲难以接受。 与其说那是限制和拘束,倒不如认为是他自己不想挣脱的牵挂。 或者说,锚点。 这是他的认知,而治先生也乐意接受这样的评价,只是这样子肯定会有一点细微的不确定和难以言明。 「我会尽快回来的。」 风信稚正视着太宰治,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和安抚,对他保证道。 这个样子太宰治怎么可能不同意,而且就算提前知道稚君和别人约好,他也不会阻止的。 心中不乐意是一回事,但这不能在行动中表现出来,过多干涉的后果他不想触及。 他轻轻点了点头,头髮软趴趴地耷拉下来,一副蔫蔫的模样。 风信稚歪过脑袋,有些好笑地开口。 「再过两天我们去箱根怎么样?适度地给自己放个假,不要总是待在总部大楼吧。」 闻言,刚才还蔫哒哒趴在桌子上的太宰治突然瞪圆了眼睛,身体直挺挺地支楞起来。 箱根=温泉=……!! 突然掀起的脑内风暴让太宰治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冲动,眼神亮晶晶地同意了。 他趁着风信稚继续处理文件的时间悄咪咪地摸出了手机,兴致勃勃地开始搜索箱根的信息,立刻打算构思箱根之游的完美攻略。 哎哎哎,开心! 然而,等到下午风信稚跟他挥手离开的时候,太宰治才堪堪回过神来,持续up的心情从涨停到跌停没超过三秒钟。 表情一瞬间就变成了空白,然后悄无声息地蔓延出一点点幽幽的委屈。 耳朵、尾巴什么的全都耷拉下来,连已经计划好的箱根之旅都没能让他提起兴致。 他浑身散发出了又丧又阴沉的气息,让周围的下属们对他退避三舍,绷紧身体努力适应这过分危险的感觉。 …… 繁华的商业街。 下午的光线很好,阳光铺洒在街道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一家颇有人气的甜品屋。 身材高挑的爱丽丝眨着湛蓝的眼眸,站在甜品蛋糕的货架前盘算着今天出来的预算够买几块当。 她腰肢纤细,面容如同真人手办一样姣好精緻,绚烂的金色头髮如瀑般散落至腰际,吸引了不少男性女性的目光。 等她刚想伸手去拿货架上层的糕点的时候,有一只手越过她提前一步端起了那碟甜品。 爱丽丝回头看去,湛蓝的眼眸涌现出惊讶的神采。 先不提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在她身后这件事,单说这幅像极了某个人的面容就足以让她震惊到无以復加。 「你……」 爱丽丝眨巴眨巴着蓝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个模样怎么看怎么让她出戏哎。 太像太宰治那个糟心的傢伙了。 心内疯狂call垃圾主人的爱丽丝脸上浮现的惊讶逐渐转变为感兴趣。 正在看包装生产信息的风信稚分神看向了爱丽丝,顿了一下想起了对方刚才的动作,再次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份和他刚才拿的一模一样的甜品。 他把甜品递向了爱丽丝,神色安静而平和。 「很抱歉,刚才没注意到你。」 爱丽丝动作轻轻地接过,面容上扬起一丝甜美的笑容,声音意外地有些御姐。 「谢谢啦。」 风信稚点点头没有多少在意,错身走到另一个货架旁继续挑选。 他不在意没关系,但是爱丽丝在意啊,她现在的好奇心特别高涨,满心眼都是风信稚,根本不想理会其他事情。 和太宰治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呀。 这种明目张胆到毫不掩饰的热烈视线让风信稚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准备去结帐。 有些事情没有去招惹的必要,但是麻烦主动黏上来他也没有办法,能无视就先无视吧。 爱丽丝就是那个麻烦。 没有注意到还好,一旦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就能够轻易地察觉到那股强烈的非人类感。 不是指视觉效果,而是偏向于玄乎的感知,这种似人非人的感觉他是见过的。 脱离异能力者而诞生的异能力生命体。 这是谁的异能力呢? 看出对方对他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风信稚动了动脑子,心里有了点微妙的猜测。 爱丽丝看见他后先是惊讶,然后就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很明显是因为他在某一点上极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排除掉一些奇奇怪怪的可能性,最准确的猜测就是爱丽丝见过、或者说认识太宰治。 毕竟,他们面容相似的程度确实高了点。 那么符合这个条件的异能力者并不多,甚至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一个。 借着垂落髮丝的遮掩,风信稚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像是一点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 森鸥外,或者说这个世界港口mafia的先代首领,居然不是一个萝莉控吗? 这简直是……完全颠覆了他对森鸥外的认知。 「你有line的吧,那互换一下联繫方式怎么样?」 第46页 就像此刻,对面爱丽丝近乎搭讪一般的话,风信稚甚至不自觉地把她代入森鸥外,脑海里浮现出森鸥外找他搭讪的景象。 由于,异能力体≈异能力者,以上的想像场景是完全成立的。 风信稚:…… 试图忘记这个可怕想像的风信稚不动声色地拒绝了爱丽丝的要求,结完帐后迅速离开。 感觉超级有意思的爱丽丝脸上笑意更甚,她伸出指尖转动着金色长髮,湛蓝的眼眸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爱丽丝、或者是森鸥外饶有兴致地看着风信稚远去的身影,莫名有点蠢蠢欲动的想法。 之前,面对爱丽丝分享过来的视听感觉,森鸥外几乎是瞬间就接管了爱丽丝的身体控制。 所以包括爱丽丝接过甜品、乃至出声搭讪都是由他的思维主导的。 面对这个和把他踹下位的孽徒颇为相像的少年,森鸥外一点都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把风信稚扒拉进口袋,细细观摩这枚耀眼钻石的念头。 风信稚看起来是一颗和太宰君一样亮眼的漂亮大钻石哎。 森鸥外蠢蠢欲动的心促使着他不自觉地动作了起来。 由于本体还凄悽惨惨地待在孤儿院里,森鸥外就顶着爱丽丝的模样准备悄咪咪地尾随。 哎,虽然这个样子可能会惹到太宰君,但是吧,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啊。 在被太宰君警告和放任这么大一颗钻石从眼前熘走,森鸥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太宰君警告就警告吧,被迫提前退休的老人家连钻石收集这点爱好都不允许有了吗? 森鸥外丝毫没有顾忌地跟了上去,然后撞见了他的老师,横滨传说中的最强异能力者,夏目漱石。 于是,他看见了自己非常尊敬的老师在风信稚手底露出乖巧可爱的样子,一副为了讨要小鱼干不惜出卖尊严与色相的模样。 瞳孔地震.jpg 不小心在遮掩身形的墙壁上扣出五个手指印的森鸥外默默地擦了擦弄脏了的手,微微呆愣的眼神暴露了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状态。 这、这就是老师私下里的面貌吗? 心中博学睿智的高大师长形象瞬间崩塌,只剩下一丝残念在顽强挣扎。 老师这么做一定是有重大意义的! 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森鸥外沉默了一瞬后,重新估量起风信稚的价值和能力。 只有这个、只有这样想,才能让他暂时摆脱充满脑海的三花猫求投餵画面。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徒弟那里崩人设的夏目老师一脸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风信稚的小鱼干投喂,并且不自觉地蹭了蹭风信稚,好似再说再多餵一点点啦。 风信稚无奈地笑了笑,声音轻轻。 「已经很多了哦。」 猫咪形态已经开始横向发展的夏木先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食量,并把错误归结于每一次都会投餵过多小鱼干的福泽谕吉。 难得餵猫几次的福泽先生莫名躺枪。 风信稚安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把甜品放在一旁,眸色静谧地注视着长椅另一边正在啃小鱼干的三花猫。 阳光铺洒下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像被风拂过的樱花纷纷扬扬飘起一样,清艷而绮丽。 这是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目睹的画面。 织田先生临时有事抽不开身,于是就问他们谁有空去拿一下给乱步先生买的甜品点心。 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枕着双手倚靠在靠椅上的乱步先生就说:「还是让他们一起去吧,稚应该会高兴的。」 天然的织田作想着风信稚高兴的缘由也许是看见被收养的孩子有在茁壮成长,就瞭然地点点头贊成。 于是,被决定一起出来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两人一路无言、氛围和谐地走到了街心公园。 这些天待在与谢野医生身边见习的两人变得分外老实,相处融洽到织田作都有些侧目。 大概是真的长大了。 忽然操起老父亲心态的织田作相当自然地无视了与谢野晶子那把柴刀的恐怖杀伤力。 被安排在一起搭档的敦和芥川反抗不能只能默认,而对于这一次让他们一起出来的原因,两个人都有些好奇。 特别是中岛敦,本来还在孤儿院食不果腹的他就是因为风信稚的委託而被织田先生收养,心里自然是充满感激的。 「因为还约了人,所以只能麻烦你们把这些甜品糕点交给乱步先生。」 风信稚看着眼前两个面容青涩又稚气的「熟人」,完全能够想像出他们未来默契搭档的模样。 他鸢色的眼里像是有光在汇聚,折射出明丽的色彩和柔和的笑意。 「另一个小袋子里面是特意给你们买的,敦君的梅干茶泡饭,芥川君的红豆馅卷饼。」 直面这种温和到炽热的好意,一时间中岛敦和芥川两个人都不是很适应,但还是有礼貌地郑重道谢。 偷偷打量着风信稚的中岛敦在得到对方回眸时,心底那份隐晦的害羞情绪立刻就变成了铺满脸颊的红晕,像是被踩住尾巴却有所顾忌不敢对人亮出爪子的小虎猫一样。 害羞、脸红。 芥川龙之介瞥了一眼脸红到快要宕机的中岛敦,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犯下这样的前车之鑑。 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却一眼撞进了那一片折射出暖色调的鸢色眼眸里,让他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第47页 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和风信稚一模一样却也截然不同的一双眼睛。 熟悉到颤慄。 不过,产生更多的情绪还是像突然被温水包裹住的僵直与窘迫,想要炸毛却被带着暖意的水流抚平。 芥川龙之介发觉了脸上有些发烫的温度,抬手捂嘴低咳一声,企图掩饰过去。 看穿了芥川想法的风信稚自然没有恶劣到想去戏弄一番,他低声笑了一声却莫名地让芥川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个叫风信稚的傢伙肯定有什么奇奇怪怪增加好感度的异能力。 不然,他怎么可能被看一眼就产生、产生……羞惭的情绪啊! 没能克服心理障碍承认那份情绪就是害羞的芥川龙之介内心无能狂怒,干脆别过眼睛不去看风信稚,决定自欺欺人。 对面中岛敦期期艾艾吐露出的感谢,风信稚想了想说道。 「如果要感谢我的话,那我只有一个请求。」他看着满脸郑重地点头的中岛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晃,「记得称织田先生为织田作先生就可以了。」 「我的要求只有这个。」 既然这个世界的织田先生不认识治先生,那就慢慢地来,先让织田先生熟悉一下称唿。 之后,会认识的。 哎……? 被这个要求奇怪到的中岛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意顶着风信稚温和而安静的目光询问,只能囫囵地答应下来。 虽然刻意修改织田先生的名字不好,但是这个请求说到底也并不过分,织田先生、织田作先生本人也不是特别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况且,他总感觉这个称唿好像有什么特定意义一样。 …… 目送中岛敦和芥川两人离开的风信稚目光瞥过某个隐蔽之处,神色有些隐晦的难言和无奈。 身边长椅上的三花猫立刻警觉了起来,然后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没有料到夏目先生反应这么大的风信稚眨了眨眼睛,在心里为某个森姓人士轻轻点了一根蜡。 顶着爱丽丝的壳子一路尾随的森鸥外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体会到被老师利爪抚摸的感觉。 虽然爱丽丝是异能力体,攻击速度防御各项数值都很不错,但是他怎么可能用来对付老师啊! 不敢出手的森某人僵直着身体接过虎扑而来的老师,一副不想弄伤爱丽丝又不想弄伤老师的进退两难模样。 嘤! 老师快收手呀,你亲爱的学生承受不住你这样勐烈的撞击啊! 扑到一半发觉不对劲的夏目老师瞪着猫眼看着爪子底下爱丽丝那张熟悉的御姐面孔,一时间有些爪麻。 沉默了一瞬后,他收起利爪单纯地用肉垫对着美少女壳子下的中年邋遢大叔狠狠地拍打了起来。 糟心!垃圾!孽徒! 竟然还学痴汉尾随,老夫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全都被你学到狗身上去了吗! 自己变猥琐发育就算了,还顶着自己异能力体的壳子,你是什么品种的大变态啊! 夏目先生再一次为自己眼瞎收徒而后悔,觉得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败笔就在眼前。 被三花猫肉垫狂击的森鸥外心里苦,他就要说,小声嘀咕着。 「是被那个少年吸引来的嘛。」 和太宰君长相那般相似,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错过探寻的机会。 夏目漱石冷眼看他,好像在看一堆绝世大垃圾。 「嘛~老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呀。」 准备从腋下托起三花猫却被猫咪嫌弃地跳开,森鸥外半点没觉得尴尬,反而自觉暴露了就暴露了,正好再上去搭讪。 爱丽丝的壳子确实很好用。 果然,御姐赛高! 跟着老师光明正大走进风信稚的森鸥外正准备露出笑容打招唿,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微妙。 这是看穿他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了吗? 不,这只是其中一点。 风信稚没有拒绝爱丽丝的靠近。 虽然知道高挑御姐表象之下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糟糕大叔,但是不至于因此就表现出抗拒。 只是互换联繫方式这一点,恕他一点也没有这个念头。 先不说有没有意义,单以他个人而言,他不太想和森鸥外产生交集,哪怕对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作是治先生的师长。 再次被拒绝的森鸥外眨了眨眼睛,看出了风信稚的想法,觉得超级有意思。 太出乎意料了,太宰君居然能养出这么一个温柔聪慧的孩子。 要是他当初捡到的是风信稚,他完全没有时刻担心对方篡权夺位的必要吧。 完全没有哦~ 被学生硬踹下位的森鸥外突然有些感慨,悄咪咪地伸出试探的小触鬚想要撩拨一下风信稚。 真是太让人控制不住自己了。 自己给自己找藉口的森鸥外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间,就发现风信稚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 哦,对了,看样子应该是风信稚真正要等的人来了。 他回头看去,然后沉默了一瞬。 那是一个难以从外表上辨认出年龄的男人,背上背着像是用来装球桿的礼盒。 一米九的壮硕身材,即使穿着衣服也遮掩不住满身虬结的肌肉,粗犷的面容上带着一点见到久违珍重之人的雀跃。 第48页 是的,雀跃。 只能找出这个形容词的森鸥外眼睁睁看着对方向着他、不,向着风信稚大步走来。 「稚!」 东堂葵以自己特有的唿喊挚友的语气喊出了风信稚的名字,对着两天没见的挚友挥着手打招唿,笑容溢满整张脸。 那股被东堂支配的窒息感瞬间袭来,风信稚眼神顿了顿,倏地看见了面前顶着爱丽丝壳子的森鸥外。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不能让他一个人窒息,拉上别人一起接受摧残才显得他不那么难受。 本来他是绝对不可能拉一个人陪着他的,但谁让森鸥外撞在枪口上了呢? 风信稚拉住了爱丽丝的手。 这个举动让蹲在一旁甩尾巴的三花猫尾毛一炸,也让刚把视线从东堂葵身上移开的森鸥外茫然了一下,心中涌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侧过脸看向了风信稚,对上了他那双和某人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 这下子,一个激灵瞬间让森鸥外思路清醒了。 嘶! 他之前居然被风信稚表露出来的温和给迷惑到了,认为风信稚是一个和太宰君截然不同的、能够被掌控的人。 这种恶劣行径,分明就是太宰君的復刻嘛! 一下子明白风信稚想要干什么的森鸥外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没抽动。 他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风信稚,得到对方看似纯良和善的微笑回復。 大致推测出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面容明丽的爱丽丝已经被森鸥外顶包了,风信稚自然就没了顾忌。 他只是牵了一个异能力体的手而已,是森鸥外自己要待在这个壳子里的,对方完全可以选择把爱丽丝换上来。 「稚,这位是……!」 被挚友身边的金髮高挑御姐分了一下心神的东堂葵打量起了爱丽丝。 这完美符合挚友审美的高挑身材…… 难道……仅仅是两天时间,稚就瞒着他脱单了?! 一想到自己告白小高田无望的东堂葵不禁泪流满面,他沉默着把手搭在风信稚的肩上,神情悲喜交加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恭喜啊,稚。」 稚脱离了单身狗的身份,那此后只留下他一个人汪汪汪。 想着想着,东堂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是开心也是悲伤。 头一次见东堂葵被对方的表现震惊到失神的森鸥外不自觉地握紧了风信稚的手,实在没能想明白为什么风信稚会招惹上这个样子的……呃,朋友? 怪不得要把他强留下来。 独自面对的感觉一定非常煎熬。 想到这,森鸥外勾起了略带深意的笑容,眼眸里带上了一点明艷的色彩,属于爱丽丝的金色长髮柔软垂落腰际。 既然风信稚想要留下他,那他自然不能辜负这份好意。 「嗨,是稚的挚友呀,很高兴见面呢。」 爱丽丝明快而开朗的声音打破了东堂葵带来的窒息感,森鸥外晃了晃和风信稚牵在一起的手,脚步轻移,直接抱住了他的臂弯,半个人贴近了风信稚。 「我是爱丽丝,原来稚带我出来是想要和你见面呀!」 一手抱住风信稚的森鸥外捏着腔调,一副被心爱之人带出来见挚友的开心模样。 风信稚:……? 强行留下你是他不对,但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加戏? 同样被森鸥外骚操作震惊到的还有蹲在长椅上的三花猫,他猫眼瞪圆,死死地盯着节操碎得稀烂的垃圾学生。 他知道这个学生向来不把操守素养当做一回事,但是,但是! 你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烂到骨子里的糟糕一面啊,在提醒他教育成果的大失败吗?! 眼瞅着森鸥外没有半点羞愧为难神色的夏目老师深深地陷入了自闭之中。 不知道现在把这个孽徒逐出师门还来不来得及。 猫猫自闭.jpg 面对和东堂葵友好互换姓名的森鸥外……啊,不行,他还是称作是爱丽丝吧。 虽然没什么太大区别,但请允许他暂时逃避一下这个事实。 风信稚神情木然地看着笑得一脸欢快的爱丽丝,很明显能察觉到这是内里的森鸥外对自己的报復。 能够豁出脸面这样报復他,森鸥外真是一个狠角色,怪不得曾经担任港口mafia的首领呢。 内心深深嘆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仍在自闭中的三花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鸢色的眼眸看向了森鸥外,似乎在思考着犹豫着,白皙而精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挣扎之色。 然而,这些迟疑在他看见对方眼底藏匿着的暗笑和戏弄之后,瞬间就消失了。 风信稚将手搭在了爱丽丝的肩上,将她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姣好的面容上漾开了让人惊艷的笑意。 他声线低缓而清浅。 「不必如此见外,爱丽丝。」 揉碎了明艷光彩的眼眸带着梦一样的绮丽色调,专注于一人的视线里渗入了一丝旖旎的风情,像是再没有人能够分走他的注意。 这一刻,也不知道被蛊惑了还是被这个发展惊住了的森鸥外忽然默不作声,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愣。 这种奇异的感觉,他倒是从未在曾经的太宰君身上感受过。 然而,毕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年长者,森鸥外怎么可能因此惊颤而愣神。 第49页 他眉目低回,非常符合爱丽丝气质的轻锤了风信稚一下,然后更是半个身体都贴到了风信稚身上,就差伸出双手环住脖子把脑袋靠在对方的颈窝里。 被迫和爱丽丝贴贴的风信稚:…… 他有些失神。 真的,他真的没有料到森鸥外会如此的不要脸。 一旁自闭的三花猫吓得飙出了高音,瞳孔呆滞地盯着某个让人三观尽毁的大垃圾,失去高光的猫眼傻兮兮的。 算了,这个徒弟他不要了,直接扔进有害垃圾桶就可以了。 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的东堂葵伸手搭住了风信稚的另一只肩膀,语气真挚而贊同。 「是啊!既然是稚带过来的,那我们就一起去看小高田吧!我买了四张票,刚好我们三个人,还剩下一张收藏!」 说出了宅男真爱粉发言的东堂葵毫不在意临时多出一个人,一把拉住风信稚就要往演唱会现场走去。 被迫从二人行变成三人行的风信稚看着左边贴着他的爱丽丝,右边搭着他肩膀的东堂葵,忍不住对着长椅上的三花猫露出了窒息到茫然的神情。 夏目漱石也没办法,露出了和风信稚同款的窒息表情,挣扎着自证清白。 真不是他的锅,是这个孽徒自己猥琐发育,败坏门风! 求助无望的风信稚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酷似左拥右抱一般地向前走着。 目送三人离去的三花猫忍不住闭了闭眼,做出了被有毒画面辣到眼睛的人性化表情。 他默默地踩了踩尾巴,有些秃头。 这是什么神奇的「他(风信稚)和他的美女(爱丽丝/森鸥外)与野兽(东堂葵)」的窒息剧情展开啊。 …… 一早从风信稚口中得知具体约见项目的太宰治在风信稚离开之后,自觉毫无处理文件的动力,然后就果断从暗道熘了出来。 换上一件白色外套的太宰治想了想还是摘下来左眼的绷带,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特立独行。 他是去暗中观察哒,怎么能纰漏掉绷带这么明显的个人特徵。 太宰治早早地到达了检票大厅,环视一圈找了一个特别不起眼且有高大盆栽遮挡视线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推了推脸上的那副平光眼镜,用报刊遮掩住自己的面容,安静地等待着稚君和某个约稚君见面的可恶傢伙。 然而,最终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宛如晴天霹雳般诡异画风的场面。 稚君右边被一米九高个肌肉勐男搂住肩膀,左臂上更挂着一个高挑金髮美女,看起来颇像带着女朋友和挚友一起出来玩耍的模样。 可在太宰治眼中,这一左一右两个傢伙完全就是狂蜂浪蝶,庸脂俗粉。 看着被狂蜂浪蝶夹在中间的稚君,他恨不得冲出去狠狠地撇开那两个人,拉过稚君保护起来。 鹅子是他的!是他的!别人不准看不准看! 这副毒唯面孔还没来得及展露,太宰治就突兀地发现,稚君身边那个金色头髮的高挑女性好像非常眼熟。 ……那不是森鸥外的异能力体爱丽丝吗? 突然发现盲点的太宰治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瞬间蹦达出各种版本的孤儿院院长之死的剧本。 本来留他一命想另作他用,没想到做了孤儿院院长还满足不了他,竟然还将手伸向他家的稚君?! 真好呀,既然不想活,那就去死好了。 太宰治不得不低下头,克制住心中涌现出来的无穷尽杀意。 他悄悄露出一只眼睛,透过报刊的间隙,眼神湿漉漉地看着风信稚,想要隐忍不发却又觉得自己委屈巴巴。 看着爱丽丝和东堂葵接触到稚君的肢体,他恨不得全部亲手剁掉。 约见面就约见面,怎么可以动手动脚! 幽怨到爆棚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气压也被压到很低。 刚刚陪着东堂买完小高田各种周边的风信稚正应付着他和爱丽丝,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目光微微一顿,不过立刻就掩饰了过去。 他跟着东堂带着爱丽丝一起过来检票处,向里面走去。 看着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的风信稚,太宰治彻底蔫掉了,碎得稀烂的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果然啊,没有稚君注视的人生简直凄楚到惨绝人寰。 失落到吐魂的太宰治虚弱地决定明天就开始搞森鸥外这个大垃圾。 另一边。 找到座位安置下来的风信稚不出意外地被东堂葵和爱丽丝夹在了中间。 顿时就觉得周围视线变得微妙了不少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舞台上即将开始的演出。 此时,展现出宅男本质的东堂葵从包里掏出了从门口售卖处买来萤光棒,给风信稚和爱丽丝每人塞了两个。 自己则是珍而重之取出一条手绣「小高田」字样的额带绑在了脑袋上,然后在风信稚和爱丽丝沉默的视线中,从一直随身背着的长条形盒子拿出了定制横幅。 划拉一下子展开,上面印有「小高beam」的字样让围观的两人瞬间敬谢不敏。 然而,展开横幅的东堂葵恍若宅男之魂熊熊燃烧,什么咒术师的身份通通抛之不顾,化身偶像的狂热粉丝,就差嗷嗷叫几声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爱丽丝(森鸥外)歪过脑袋看着身边面色安静的风信稚,很难想像这两个画风完全不一致的人居然会凑到一起。 第50页 他刚想悄咪咪地说些什么,探知一下风信稚的信息时,演唱会开幕了。 本打算借着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舞台吸引时继续说,但森鸥外没有料到风信稚在跟东堂说了一声后,就凑近了他的耳边顺便把萤光棒塞到了他的手上。 「留在这里,森先生。」 后面的称唿被风信稚说得很轻,要不是爱丽丝是异能力体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哎?」 突兀地被挑明身份倒是没有让森鸥外有多少意外。 感觉着耳边风信稚说话带来的温热气息渐渐消散,看着对方离去背影的森鸥外隐晦地露出了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 现在离开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便也歇了悄悄跟过去的念头。 只是,留他一个人孤独在这个群魔乱舞的地方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顶着爱丽丝壳子在宅男群里显得格格不入的森鸥外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我爱小高田」的牌牌,企图融入氛围。 外面。 丧丧地趴了好久的太宰治正准备哭唧唧地回去搞事情,却没想到面前的座位上突然坐上了一个人。 风信稚伸出手摘下他脸上戴的平光眼镜,然后双手托住下颚注视着太宰治,缀满细碎星辰的鸢色眼里尽是静谧而安宁的温柔。 他声音好听。 「嘛,接下来想去哪里玩呢,治先生?」 太宰治眨巴眨巴着眼睛,眼里瞬间盈满了高亮的光芒。 演唱会现场,等了好久发现挚友还没有回来的东堂葵和森鸥外面面相觑。 东堂肃穆着一张脸,表情凝重。 求问,挚友把女朋友扔在我身边自己一个人跑了,我该如何是好? 在线等,急。 ===== 作者有话要说: ===== 真实的挚友·东堂葵:没关系,稚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女朋友(东堂式站姿.jpg) 虚假的女朋友·森鸥外:……? —— 不行了不行了,我肝没了qaq 第26章 咒·26 陪着太宰治在未来港玩了一下午的风信稚看着对方仿佛被细碎星辉缀亮的双眼, 神色静美地浅笑着。 翘掉演唱会什么的,跟治先生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唯一的后果就是需要安抚一下东堂……? 风信稚把排队买来的草莓可丽饼递到了太宰治手上, 任由对方如同树袋熊一样抱住手臂挂在他的身上。 模样相似、举止亲密的两人自然被周围的游人注意,不过他们都不在意。 特别是太宰治, 心情好到飞起的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的鹅子最爱他, 各种毒唯单推的言论在心中无限刷屏。 他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甜软满足的笑容。 很难想像与女子高中生并无二致的甜美表情竟然会出现在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身上。 「之后的话, 我大概会去见东堂一趟, 解释一下情况。」 对于翘掉与东堂的约定, 虽然本身并不是很乐意面对东堂,但风信稚还是觉得需要当面去道个歉。 毕竟,人家确实是真心实意地邀请他的。 况且, 他还把森鸥外甩给了东堂葵,这就让风信稚略微有点心虚了。 作弄森鸥外没什么,但是把毫不知情的东堂牵扯进来就有点不太好。 对于东堂葵这个人, 太宰治的印象固然不好,但是还没有到比森鸥外更讨厌的地步。 虽然会和稚君有肢体接触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意间把自己也骂进去的太宰治才不在乎, 他骨碌骨碌地转悠着眼珠子, 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就算知道他打坏主意也没有多少在意的风信稚轻声询问。 「要跟我一起去吗?」 正好见完东堂之后就可以和治先生回家了。 只是这样做有一个顾虑。 顶着爱丽丝壳子的森鸥外如果没有提前走人的话,那么他和治先生两人就很有可能撞见。 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和现任首领的修罗场, 名义上的师长与学生,实际的失利者和篡位者, 风信稚觉得那时的场面肯定会很窒息吧。 太宰治自然能料想到这种场景, 他眨了眨眼睛,面露沉思之色 「……你先去,然后我再跟上。」 听这意思应付是选择跟森鸥外错开, 不打算见面。 没有多少意外的风信稚点了点头。 森鸥外被治先生拉下了首领之位,然而只是对外宣布死亡,实际上却被踢出了港口mafia,看样子还生活得不错。 他相信对方哪怕失算也有保命的手段,但是这里面肯定包含着太宰治的默认。 从森鸥外手里抢夺下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默认了前任首领的存活,这其中一定有深意,所以此时治先生选择迴避与森鸥外的见面,他是理解的。 按道理,风信稚这样推断完全没有问题,他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见风信稚点头同意的太宰治在目送稚君往演唱会地点走去之后,鸢色眼眸里的光线明明灭灭,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幽深,仿佛蓄满了各种算计一样。 小口小口解决完可丽饼的他轻哼了一声,向着演唱会方向的商业区走去。 …… 另一边。 演唱会刚刚结束,风信稚踩着点在外面等待东堂葵出来。 第51页 哦,也许还有森鸥外,如果他能忍住没走的话。 等了十多分钟,率先出来的人是爱丽丝。 是爱丽丝,而不是森鸥外。 演唱者其实还好,但是被宅男包围而不知所措的垃圾主人果断退出登录,暂时放弃了顶替自己的异能力体。 被迫上线的爱丽丝不得不直面群龙乱舞的场景,为了融入氛围只能也跟着音乐拍子挥动萤光棒。 她在心里狠狠地diss自己的垃圾主人,觉得对方从来没有做过人。 爱丽丝倒是想早点离开,但是身边东堂葵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为什么眼里表达出来的竟然是「挚友离去之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这种奇葩神情。 即使看出了眼前这个高勐壮汉是脑迴路清奇的傢伙,但这种当面绿挚友的骚想法还是让爱丽丝窒息了好一会儿。 白痴吗你!你挚友跑了去追你挚友啊!关她什么事情?拦着她不让走又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忍耐下来的爱丽丝心里大骂垃圾主人,忍受着周围宅男们发出的贯耳魔音。 好不容易等到演唱会结束,爱丽丝才不理会对走下舞台的偶像念念不舍的东堂葵,自己一个人率先走向了出口。 然后,她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风信稚。 火气瞬间就上来的爱丽丝哒哒哒地冲到风信稚面前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他,金色的长髮被气得有点炸毛。 「……抱歉?」 大概能猜到这几个小时爱丽丝经歷了什么的风信稚脸上带着真心实意地抱歉笑容,也没想到森鸥外会这么垃圾,直接让爱丽丝出来受罪。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在心里勐call某个有害垃圾,然后掐好了对方上线前的一秒钟,勐地扑向了风信稚环抱住他,脑袋埋进了他的颈间。 完全没料到爱丽丝会有这种报復举动的风信稚:……? 刚上线就发现自己正在经歷社死场面的森鸥外:……??? 顶着爱丽丝壳子的森鸥外身体瞬间僵硬,心里有些崩溃。 爱丽丝你变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爱丽丝! 刚想推开爱丽丝的风信稚动作一顿,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鸢色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感觉,如果没猜错的话…… 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沖了过来,一把拉开了风信稚,像一只幼崽被别人抢走的炸毛大黑猫一样把崽崽护在了身后,对着不长眼睛的入侵者露出了獠牙。 是治先生。 风信稚歪过脑袋,打量了一下太宰治身上的装束后有一瞬间的沉默。 居然是黑绒丝线长裙。 完全没有顾忌身上女装的太宰治眼神阴森森地看着森鸥外,浑身散发着如同深渊般阴冷的气息。 虽然面容上精緻的妆容为他柔化本就柔和的面部线条,但是此刻却一点也遮掩不住他锋利至极的目光。 「滚。」 他声线冰冷,眼里蓄满了冷意。 直面太宰治敌意的森鸥外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宰治此时的装束,露出了惊嘆的表情。 太宰君的女装竟然这么好看吗? 完全符合他对御姐的要求。 不过,真是可惜,太宰君已经成长到他完全掌控不了的程度了。 「刚才是爱丽丝开的玩笑,太宰君不必如此紧张。」 森鸥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辜至极,是爱丽丝先动的手,不是他。 才不听他鬼话的太宰治利用自己的身形遮住了身高相仿的风信稚,像一只护崽的大猫猫对着企图撸崽的任何人狠狠地哈气威胁。 冷冰冰的表情好像在说,快滚,不滚就死。 面对炸毛炸到这种程度的太宰君,森鸥外内心有些感慨,觉得自己好像了解了风信稚对太宰君的重要性。 完完全全,就是逆鳞一样的存在。 一旦触碰到的话,这个连血液都黑透了的男人会让冒犯者体会到执掌横滨黑夜之人的残酷。 真是奇怪,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有风信稚这么一个人,是太宰君把他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的原因吗? 「嘛,就先听太宰君的话。」 森鸥外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声笑了笑,带着年长者的从容与淡定,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现在不宜和太宰君正面起冲突,暂时退让也无所谓。 他迈开脚步,越过风信稚和太宰治,挥了挥手。 「那我就先回去了,回见呀,稚君。」 语调婉转而低回地说出了仿佛依附于唇齿之间的称唿,森鸥外似乎十分清楚太宰治的炸毛点,并且毫不犹豫地戳了戳。 虽然不宜正面起冲突,但是这种细枝末节的挑衅他还是不吝啬。 果不其然,听见这个称唿的太宰治炸得更加厉害,要不是风信稚一把抱住了他半个身体,他能直接冲过去把森鸥外「人间失格」了。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呜呜呜,他要让森鸥外永远失去爱丽丝! 瞥了一眼森鸥外离去的身影之后,风信稚立刻轻声安抚着气唿唿的太宰治。 本想着穿女装和爱丽丝battle一下看谁和稚君最搭配的太宰治被披着爱丽丝壳子的森鸥外打出了两发暴击,此时精神蔫蔫的。 要不是有稚君安慰,他能当场表演一个黑泥泛滥。 第52页 太宰治眯起眼睛,状似虚弱地靠在了风信稚怀里,一脸有被打击到的难受与委屈。 好耶!大胜利! 「……那个,请问一下你是稚的姐姐吗?」 围观了太宰治和森鸥外修罗场的东堂葵走了过来,一脸真挚地发问,完全没有看穿太宰治的女装打扮。 他和风信稚相似的面容,很难不让人想到姐弟这种关系。 太宰治虚虚地看了一眼这个对稚君直唿其名的傢伙,内心咬着小手绢,一点也不想回答对方。 可恶,就是你这个傢伙把稚君约出来的吧! 岂可修,不能容忍。 见太宰治没有回答的意思,风信稚想了想还是替他点头默认了这个称唿。 虽然不知道治先生为什么突如其来穿起了女装,但是这种情况下被认为是姐弟关系很正常吧。 得到肯定回復的东堂葵深吸一口气,倒退一步。 在风信稚一言难尽的眼神里,勐地弯下了腰,大声喊道。 「姐姐大人!希望你能认可我和稚的关系!」 他们这样纯粹的挚友之谊,得到亲友祝福的话一定会更加美满的吧! 太宰治:喵喵喵?!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挑剔):想入我家的大门,你还不够格。 东堂葵(郑重):说吧!姐姐大人,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认可我和稚的关系! —— 给伊利雪白&深海章鱼的加更。 扶我起来,我还能肝(bushi) 第27章 咒·27 东堂葵的声音引来周围很多人的注意。 他们的视线里自然是一个一米九的肌肉勐男弯下腰对着身前两个姿容艷丽的姐弟, 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结合语境,让姐姐同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话,就突然显得格外糟糕起来。 一时间周围人的视线都有些微妙。 虽然不是那种会被别人目光影响到的人, 但是身为争执中心的风信稚还是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他一只手圈住了气得喵喵叫恨不得立刻张牙舞爪的太宰治,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太宰治的手, 带着安抚的意思, 好像在抚平皱起的眉头一样。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太宰治眼睛眨了眨,倏地他眼珠子一转, 之前被气到的怒火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什么狂蜂浪蝶、胭脂俗粉, 想要接近稚君、待在稚君身边,肯定要徵得他的同意。 他才不要纡尊降贵和一群想要博取稚君注意的傢伙们争执起来呢! 突然就拿起了豪门恶毒婆婆剧本的太宰治想通了,收敛起脸上的不满神色, 冷淡一笑,然后直接栽倒在稚君的怀里。 一副「你看我有稚君的抱抱而你没有」、「别想了你这辈子是不可能进我家大门」的得意和轻蔑嘴脸。 看着怀里似乎是柔弱无骨、温顺垂首的黑裙美人,风信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想把治先生掉在地上的节操捡起来, 但面对已经被碾成粉末根本无从捡起的操守,他也无力回天了。 风信稚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如同山体滑坡一般的父爱, 让治先生玩得开心。 「嗯?姐姐大人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刚刚神气活现却突然就虚弱到要靠在挚友怀里的太宰治, 东堂葵发出了疑惑一问。 想到了刚才太宰治和森鸥外的争执,某些方面心细如髮的东堂用他那大条的神经得出了一个结论。 稚的姐姐不喜欢爱丽丝, 所以她们起了冲突,并且希望稚断掉与爱丽丝之间的关系。 被这段脑补惊到的东堂葵倒抽一口凉气, 暗下决心, 自己一定要获得姐姐的认可,让她承认他和稚的关系。 「说吧!要我做什么?」 才能认可我和稚的挚友之情! 太宰治别过脸不理他,企图把自己埋进风信稚的怀里不出来。 哼唧哼唧, 这个傢伙在说什么东西,他才不会同意呢! 想要从他这里分出稚君的注意力,一点都不可能,没有人能做到! 内心毒唯言论反覆刷屏的太宰治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脸面,只想和稚君贴贴永不分开。 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在跨频聊天的风信稚一时无言,思忖了半晌才堪堪想出一个不见得多好的平衡之法。 「东堂,你有一定要留在京都校的原因吗?」 不知道风信稚想问什么的东堂葵摇了摇头,京都校那群糟糕透顶的学生和老师,他早就不耐烦了。 风信稚垂下眼帘,语气很平静,说出了让东堂脸色为之一肃的话 「那么,转学怎么样,有意向吗?」 他的眸色微深,就他了解东堂葵并非咒术世家出身。 这意味着东堂和京都校牵扯不到难以逾越的利益关系,而东堂葵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意学校的那种人。 京都校和东京校对他来说应该都无所谓。 「然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增加一点砝码,让东堂产生一点意动,平衡点就会打破。 唯一的问题是京都校不可能轻易放弃像东堂葵这样天赋高的学生。 但,这就是他想要的。 在与京都校产生纠纷之后,东堂应该没有太多精力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 第53页 保守估计,至少半年时间。 虽然这样想对不起东堂对他情感上(?)的付出,但是也确实是一种暂时看不见东堂的办法。 他很抱歉,但并不犹豫。 「怎么样呢,葵君。」 风信稚声音平缓,面容上带着轻柔而安静的笑意,这种带有算计意味的话听起来甚至如同完全无缺的意见一般,鸢色的眼里全是平静。 东堂葵大退一步,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内容一样,一瞬间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流,眼中闪动着震撼而激动的泪花。 他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风信稚的手,无视了太宰治快要杀人的目光,语气真挚而热烈。 「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个!果然,稚就是我的本命!」 内心兴奋到快要嗨起来的东堂忍住了露出痴汉一样的表情,他捧住风信稚的一只手,郑重承诺。 「等着我,稚!我一定会做到的!」 等到他脱离京都校的束缚,他和稚就可以无拘无束地成为挚友了。 这神奇的宛如誓词一般的宣言,让风信稚渐渐失去了表情。 虽然转学这个要求是他主动提的,但是东堂的反应果然一如既往地出乎意料。 「对了,姐姐大人!以后学校里的事情,就由我来照顾稚吧!」 脑内已经陷入无尽畅想的东堂葵一点都没注意到太宰治恨不得扑过来狠狠地挠死他的神色,反倒是露出了一脸梦幻般的笑容。 在太宰治吐出毒辣的话语之前,风信稚轻巧地挣脱了东堂葵的手,一手揽住太宰治的腰线,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髮。 仅仅是这样,太宰治就突然安静下来,显得温顺极了。 「那么,祝一切顺利?」 得到风信稚鼓励话语的东堂葵仿佛是充满了永恆动力一般,当即告别了风信稚,气势一往无前地离开了。 最后,走到快要看不见的时候,还转过身体竖起了大拇指示意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已经逐渐习惯的风信稚并没有多想,只是在对方还能看见的视线里点了点头。 等到东堂葵彻底离开,太宰治一把捧住风信稚的脸,把他的视线掰正到自己身上,浑身上下充满了「看我看我不准看他」的幽怨气息。 风信稚自然不会反抗,他安静地看着太宰治,眼里盛满了真实而柔和的笑意。 被这种目光注视的太宰治忽然身形一僵,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强硬,说不定会引起稚君细微的不满。 可、可就是忍不住嘛。 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的黑裙大猫猫忍不住产生了沮丧难过又委屈巴巴的情绪。 「如果不累的话,我们接着逛怎么样?」 顺毛技术一流的风信稚才不怕猫猫露出难过委屈的情绪,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就应该多多陪伴和安抚。 治先生需要这些,也值得这样。 「下午去了未来港,那现在去中华街怎么样?」 面对风信稚的提议,太宰治自然满口答应,他仗着身上的女装,肆无忌惮地抱着风信稚的胳膊,一副被偏爱而有恃无恐的模样。 稚君,太心软啦。 主动戴上了名为亲缘的枷锁,任由自己被禁锢,平静地接受一切。 「要吃蟹味的云吞面!」 这样的稚君自然让他产生了藏匿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的想法,但这并不可行。 他不会让稚君为难。 所以,会忍耐下那些企图勾走稚君注意力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绝对没有他重要。 而对于某些心怀不轨者,他会让对方知道执掌横滨黑夜之人的阴暗与恐怖。 「还要吃可丽饼!」 对于太宰治的这样要求,风信稚当然是点头同意。 不过,看了一眼穿着黑绒长裙的太宰治,他还是有一点疑惑,不知道治先生为什么要换上女装。 虽然他没有开口问,但是太宰治看出了风信稚的想法。 他张开双臂,转动裙摆,配上脸上柔和了面部线条的精緻妆容,惊艷而绮丽。 确实让人难以看出男性的身份。 「好看嘛?」 太宰治才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他是因为想和爱丽丝battle一下才穿的裙子。 他如同较劲的女高中生一样,只问风信稚自己这样穿好不好看。 风信稚点点头。 好看确实是好看,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穿呢? 他没有一定要问出结果的想法,任由太宰治圈住他的手臂一起向中华街走去。 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上的这个认知,在他不小心在一个摊位前看见某个沙色风衣的人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动摇。 风信稚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穿着长裙的太宰治,感觉到了命运的微妙。 织田作先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中华街? 考虑到治先生是一副女装打扮的风信稚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趁这个机会结识。 虽然治先生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的形象问题,但那毕竟是织田作先生,肯定会有些不知所措吧。 在风信稚犹豫的时候,织田作已经帮他决定好了。 「唔,是稚啊。」 买完摊位上的小吃后,织田作微微转身就看见了远处模样抢眼的两人,认出了风信稚。 第54页 他拎着小吃想了想,决定上前打声招唿。 「稚,这是你的姐姐?」 织田作看见了和风信稚容貌颇为相似的太宰治,看着对方和稚很是亲密的动作,问出了很正常的疑惑。 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织田作的太宰治浑身僵硬,圈住风信稚的臂弯有些颤动。 仿佛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样,他吶吶地不敢说话,眼神忍不住闪躲了起来。 风信稚很轻易地感觉到了太宰治的紧张与慌乱,他微微低垂下眼眸,带着安抚意味地握住了太宰治的手。 他声音平静,让太宰治莫名地镇静了下来,那股害怕身份暴露的侷促感渐渐消失。 「是的,我是陪治子姐出来玩的。」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没错,我就是风信治子本人哒! 织田作:……你好? 太宰治:突然慌乱.jpg 第28章 咒·28 织田作抬起手打了个招唿。 「晚上好啊, 治子小姐。」 瞧着织田作完全没有看出什么,太宰治淡定了下来,心里不仅没了穿女装被公开处刑的煎熬, 反倒是带着一点点雀跃的期盼。 以女性的身份和织田作结识,是不是不需要顾虑太多呢? 「是织田先生吗, 之前听稚君提起过。」 太宰治将耳边的碎发轻轻挽到耳后, 露出了白皙而细腻的前额,伪声轻柔而温和, 像极了温驯美丽的和式女性。 端庄平静的表象之下, 太宰治的指尖有点紧张地在裙摆上画着圈, 一副想要寻找聊天的话题又畏缩着不敢鼓起勇气对话的模样。 就很像遇见心仪之人却不敢搭话的jk。 这个无端联想让风信稚有些沉默。 他看了一眼一副老实人模样、显得天然又淡定的织田作,再看看紧张到捏裙摆、语调都变了的太宰治,觉得在某一点上前者段位似乎远高于后者。 对宰宝具不是开玩笑的。 嘛, 这样也挺好。 「唔啊,稚提到过我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织田作只能顺着太宰治的话接下去,不是没有和女性说话的经验, 只是没有像这样正经的搭过话。 织田作自认无论模样、能力还是才干都普普通通,面对像稚的姐姐这样端庄明艷的大美人, 说紧张有点夸张, 但就是莫名的有一点侷促。 明明根本没有侷促的必要啊? 但是,聊天却意外的合拍, 几句话的功夫让织田作产生了他们早就是朋友的感觉。 不过,他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小吃, 想着乱步应该猜到他有事耽搁了, 会原地等他的吧。 看出了织田作有些分神的样子,太宰治刚想开口说让他去忙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风信稚插话了。 风信稚从织田作手上接过那份小吃,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说道。 「是带给乱步先生的吧,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继续聊,我去找乱步先生。」 「好久没有看治子姐聊的这么开心了,就先麻烦织田先生了。」 他看了一眼太宰治,对他露出了安抚的平静笑容,好像在说「抓住机会呀治先生」。 在织田作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刷满好感度,那样即使身份暴露了,他就不信织田作会毫不犹豫地反目成仇。 特别是在如今的港口mafia还没有缔造无数黑色恐怖的前提下。 所以,安心啦。 接收到了风信稚传达的意思,太宰治在他露出想要离开想法后又紧张起来的情绪逐渐被抚平。 是啊,在身份暴露之前就把织田作的好感度刷高,那样的话就算邀请他去lupin酒吧喝酒,织田作也是不会拒绝的吧。 甚至、甚至不会在他身份暴露之后拿枪指着他。 太宰治鸢色的眼里渗入了细碎的光亮,如同找到了追寻触不可及月光的途径,并且发现那皎洁的白月近在咫尺。 这是算计,是在算计织田作。 一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提醒着他这种手段的龌龊之处。 只是,他没有办法不被这种方法带来的可能性引诱。 他遵从了内心不断叫嚣的渴望。 「吶,织田君介意的话,我没关系的,是我耽误时间了。」 以退为进,斩断对方的后路。 与此同时,风信稚向他们挥了挥手,走入了人群之中。 莫名其妙就被留在原地的织田作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地「啊」了一声,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努力理清现在的情况。 稚拿着小吃去找乱步,他陪着稚的姐姐继续聊天。 ……好像没什么不对? 嗯,没有什么不对。 织田作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虽然他不擅长聊天,但是他还是愿意和这位治子小姐聊下去的。 他总觉得治子小姐是孤单而寂寞的,和稚靠在一起不过是在撒娇求取暖意而已。 像两团猫猫互相依偎,而大猫猫更加依赖小猫猫,小猫猫把对方圈起来保护着。 现在,小猫把自己珍重的姐姐交给自己照顾,他自然不能辜负稚的信任。 「不耽误时间的,治子小姐。」 不知道如何搭话的织田作想了想,硬是憋出了一句:「一起逛一逛中华街吧,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第55页 太宰治细微地点点头,像是不好意思一样地低垂下眼眸,露出了温顺的一面。 像漂亮而精緻的玩偶,会顺从喜欢的人。 突兀产生了这个想法的织田作微微一顿,内心有点微妙。 是治子小姐太过脆弱了,需要精心呵护。 他这样想着。 …… 另一边。 拎着小吃又顺路买了一份可丽饼的风信稚没费多少力就找到了乱步。 他正蹲在地上画着圈圈,一副无聊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模样。 忽然,像是问道了飘散而来的香味一样,乱步吸了吸味道,露出了亮晶晶的翡翠绿眼。 他一把扑向了风信稚,如同找到亲友的迷路猫猫,恨不得挂在对方身上。 刚才还在担心织田作找不到因为不小心被吃食吸引而迷路的自己,没想到是稚找来了,还带了可丽饼! 绿眼猫猫一手捧住可丽饼,一手拿着小吃,吭哧吭哧了半天,露出幸福开心的可爱表情,内心似乎在撒着小花花。 「对啦,下午的甜点特别好吃哦。」 嘴里塞着吃食、声音含煳不清的乱步对于下午由中岛敦和芥川从风信稚那里拿回来的甜品不吝夸奖。 虽然被晶子制裁了,说最近不能吃太多甜食。 「这样啊,那下次带着乱步先生一起去逛那家甜品屋好了,听说他们最近要推出新品呢。」 从路边摊位买来波子汽水的风信稚揭开了上面的塑料贴和固定圈把汽水递给了乱步,让他压下瓶盖。 「没有手qaq。」 两只手都拿着吃食的乱步睁大了眼睛盯着那瓶波子汽水,有一点没办法压下弹珠喝到汽水的可怜兮兮。 不是不能代劳,而是因为波子汽水这种饮料一大半的乐趣在于压下里面的弹珠。 于是,风信稚就带着乱步进了一家煎饼果子店,人不多有空位也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还吃得下吗?」 风信稚指了指这家店的招牌煎饼果子。 虽然可丽饼算是煎饼果子的远亲,但是一个外貌精緻的甜品,一个是街头热销的美食,还是有所不同的。 正在开波子汽水的乱步眨了眨那双明亮而通透的翡翠色眼睛,目光在招牌单上来迴转悠,像极了在各种口味的小鱼干间犹豫不决的猫咪。 「吃!」 现在社长和晶子甚至连织田都管不到他啦,当然要敞开肚皮吃。 贪心的乱步猫猫扒拉着招牌菜单,视线偷偷瞟了一眼风信稚,然后肆无忌惮地点了两大份煎饼和好些冰品。 虽然是一家煎饼果子店,但是冰品的例图看起来相当不错。 风信稚没有阻止。 这么多冰品确实有吃坏肚子的可能性,但是乱步先生高兴就好了。 「啊啦,刚才和织田才结束掉一个超级无聊的案子,乱步大人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才能补回被无聊到了的不开心!」 悄咪咪打量了一眼,发现风信稚没有阻拦他点那么多冰品打算的乱步非常开心,但眼珠子转了转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藉口。 这样子就有充足理由了嘛! 察觉了乱步想法的风信稚自然不会拆穿,他顺着这个话题回答。 「毕竟是乱步先生呀,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这种能够一眼看穿真相的才能确实相当罕见,但正是这样洞穿一切后能够坚守住的清醒和理智才更加珍贵。 凌驾于任何异能力者之上的超越者。 这个评价配得上江户川乱步。 煎饼和冰品都端上来之后,乱步悄悄地把其中一大份推向了风信稚,同时睁大了眼睛希望对方能体会到自己的意思。 希望他在织田作先生面前掩饰一下吗? 风信稚看着乱步,脸上轻轻露出了静谧的笑容,眼里沉淀着温柔的光亮。 「织田先生的话,现在正陪着治子姐聊天逛街吧,应该没时间来看乱步先生了。」 得到满意回復的乱步猫猫瞬间放下心里的紧张,当即挖了一大勺冰品塞进了嘴角却被冻得难受了好一会儿,露出鼓起包子脸的表情。 吃冰品的难受那能叫难受吗! 乱步自然奉行这个理论,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吃起来,顶多稍稍放慢了速度。 「治子姐?」 他歪着脑袋,绿绿的眼睛幽幽看向了风信稚,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咦,港口mafia的首领竟公然女装吗? 风信稚点了点头,对乱步推理出的真相表示了贊同。 「虽然这样做算是欺骗织田先生,但正巧遇见了也没有办法避开了呀。」 「就先这样吧。」 乱步咬着勺子想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不想了,现在还是冰品重要一点。 既然港口mafia的首领没有恶意,穿女装和织田结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织田顶多被欺骗感情(?),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的损失。 对吧? 「就算日后暴露身份,但私以为以织田先生的想法,第一反应应该不是自己被欺骗感情吧?」 风信稚想了半天,决定徵求一下乱步先生的意见。 「乱步先生觉得呢?」 听见风信稚的问题,乱步停下来继续吃的动作,指尖轻点着下巴,努力思考织田会有什么反应。 第56页 ……不行,织田的脑迴路太难猜了。 像努力从乱成一团的毛线里找线头的黑猫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找到的是线头还是线尾,乱步的语气里罕见地带了点不确定。 「……大、大概是孤儿寡母被黑手党欺压的剧本?」 闻言,风信稚神色一顿,和乱步面面相觑。 好有说服力的推理。 这完全就是织田作的脑迴路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日后。 知道真相的织田作:没想到啊,港口mafia这么大一个组织,居然欺负孤儿寡母,逼迫一位柔弱的女性扮做男装,太不人道了。 太宰治:………… 太宰治:没错,太可恶了。 ———— 想要评论呀嘤○○(><)○○ 下一更要到明天晚上十一二点qaq 第29章 咒·29 风信稚和乱步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都感觉到了莫名的窒息。 应该不至于会被料中……吧? 「……继续吃吧。」 半晌,缓过神来的两个人相当默契地无视掉之前的谈话。 闻言,乱步立刻埋头吭哧吭哧地吃东西。 嘛嘛嘛, 这种无法定论、完全取决于织田作个人想法的事情名侦探拒绝费力思考。 顶多帮一下稚的忙啦,其他的像港口mafia首领什么的他才不要管。 风信稚歪着脑袋用手托腮, 安静地看着面前摆盘好看的冰品, 没有动口只是轻轻地用勺子拨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戳!」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颗被叉子叉住的草莓, 看着在思考事情的风信稚, 乱步相当大方地挑出了冰品里最大的一颗草莓, 一把戳住叉到了风信稚眼前。 「啊啦,虽然不是很清楚你在想什么,但看起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费心思考了吧。」 眼里闪烁着「快吃呀快吃呀很好吃的呀」、「是乱步大人挑的草莓哦」这样亮晶晶的光芒,某个绿眼猫猫抖动着耳朵不断甩着尾巴,期待着风信稚的反应。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 脸上露出了浅淡静谧的笑容,配合着乱步的动作, 轻轻张开口地衔住了叉子上的草莓。 「也对, 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治先生盯着,魔人的动向他没必要特别在意。 况且暂时而言, 费奥多尔应该不至于会搞出太大的动作,就算真的算计那也应该…… 风信稚忽然收敛了思绪, 不再想下去。 他轻咬着草莓, 嘴边沾染上了半透明的红色汁水,被舌尖圈进嘴里。 嘛,现在是乱步先生最要紧。 他再想下去的话, 乱步先生会鼓起脸生气地盯着他,像一只兀自生气的傲娇猫咪一样伸出软软的肉垫推搡着他的吧。 那就不想了。 看着风信稚接受了自己餵食的乱步猫猫心满意足,翠绿色的眼眸里尽是投餵完小黑猫的愉悦。 看什么看嘛,乱步大人也有自己的小猫咪啦! 毛色顺滑光亮,特别好看哦。 莫名感到满足的名侦探大人忍不住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对着面前模样安静温顺的风信稚开始了一点小动作。 他歪过脑袋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悠。 趁着风信稚不注意的时候,悄咪咪地探出指尖,捏住了对方稍长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像是抓住了猫草一样。 没忍心薅下来,又不甘心放弃。 直到乱步对上了风信稚带着笑意的眼眸,看清了里面缀满的细碎光晕。 乱步恍若被干坏事被抓包一样地缩回了爪子,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干、你也什么都没看到」的心虚模样。 只是悄悄地摸摸头髮嘛,稚又没有制止他,说明是允许的啦! 想着想着,乱步就理直气壮了起来,挺起腰板飞快地抬手摸了摸风信稚的头顶。 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摸摸嘛! 这些举动并没有什么出格的,风信稚自然不会扫了乱步先生的兴致。 虽然孩子气,但乱步先生确实是需要被包容的长辈。 某些时候也是会摸着他的脑袋说,事情全部交给名侦探大人了哦,稚就放心等结果喽。 相当的令人安心啊,乱步先生。 忽然想起自己世界的那个乱步先生,风信稚眼里笑意更盛,纵容的意味也愈发明显。 「吶,我说。」 盯着风信稚看了半晌的乱步忽然皱起眉头,他正了正头上的侦探帽,睁开眼睛一脸严肃地开口。 「名侦探大人一定会比那个傢伙更加……靠谱的!」 他一定要把另一个自己挤下去,占据最可靠的位置,才不是第二可靠! 虽然刚才在说靠谱这个词语有细微的停顿,但这不重要,乱步大人一定是最最厉害的! 被看出刚才想法的风信稚笑着用叉子叉住冰品里的草莓,凑到乱步的嘴边,自己则是一只手托住一边的下颚轻轻颔首。 是的哦,乱步先生最厉害了。 再一次看出风信稚表露出来的意思,乱步恍若被浑身上下彻底顺毛了一样舒服,抬了抬下巴接受了风信稚的餵食。 被猫猫投餵什么的偶尔也不错嘛。 乱步一脸餍足地想着。 第57页 明显是在投餵猫猫的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百分百顺毛技巧的熟练度再次加一。 猫猫互相投餵的场面太宰治自然是错过了的。 等到风信稚带着乱步去找太宰治和织田作的时候,刚巧看见他们走出了一家酒吧。 宛如大和抚子般的黑色长裙美人面容上带着柔弱的笑意,正和身边的沙色风衣男性言笑晏晏。 「不怀好意。」 乱步的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风信稚就站在他身边都不一定听得见。 风信稚微微别开眼,忍住了附和的念头。 治先生这个样子确实是像在诱骗织田作先生,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反正都这样了,继续骗下去也没什么吧,以织田作先生的脑迴路,一定不会受到任何阻碍,能够直接看出本质的。 对吧?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避免不了有些心虚。 乱步忽然拉住了风信稚的衣袖晃了晃,眼底充满了亮晶晶的光芒。 要乱步大人瞒着织田也不是不可以,过两天要一起去逛甜品屋哦。 嘛,合算吧? 恍若幻视一般地看了乱步先生头顶不断抖动了两只猫耳朵,突然就被可爱到了的风信稚动作细微地点了点头。 看了风信稚在等他的太宰治和身边的织田作说了一声,就提起裙摆快步靠近了风信稚,伸出手轻轻跨进了他的臂弯。 一副依赖过度的柔弱模样。 被太宰治骚操作窒息到了的乱步露出了隐晦嫌弃的表情,忍住了对一脸老实人模样的织田作吐槽的欲望。 咦,乱步大人才不要跟不会吐槽的傢伙吐槽呢。 和乱步先生织田作先生告别之后,风信稚就带着太宰治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织田作突然开口。 「虽然有稚的保护,但还是有点担心。」 乱步偏过脸看他,觉得自己大概能推断出织田在想什么。 大概就是那位mafia首领的各种卖惨吧。 「身为组织先代首领的遗孀,身边又有一位强势暴力的下属监视,治子小姐活得很辛苦啊。」 怪不得会露出那种脆弱到即使是轻微的颤动都会把她摧毁掉的表情。 只敢在稚的陪伴下展现出开心的情绪,或者着借着酒意向他这个还算谈得来的陌生人吐露。 织田作天然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一点感慨。 ……哎? 首领遗孀? 突然怀疑起自己听力的乱步忍不住转过脑袋,迷茫地看着织田作,一脸的「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 感觉到乱步在看自己的织田作:? 怎么了? 「啊,治子小姐说那位先代枉顾她的意愿,在得到过她之后,还企图把手伸向稚。」 所以,他应该没理解错。 不,这完全理解错误了吧。 表情忽然一言难尽起来的乱步觉得太宰治不至于会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对方的本意应该是指自己被先代利用,现在那个未死的先代又想利用风信稚。 「……哦。」 忍不住拉下了帽檐的乱步脸上失去了表情,不再去思考织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脑迴路。 会绕不出去的。 他这样想着。 …… 另一边。 从暗道进入港口mafia大楼的风信稚和太宰治碰见了一个有点棘手的人。 五大干部中唯一的女性干部,尾崎红叶。 这位花魁装扮的美艷女士挽起了橘红色的长髮,穿着绘有枫叶图案的留袖和服,一颦一笑仪态万千。 身着黑绒长裙的太宰治:…… 他忍不住往风信稚身后藏了藏,企图躲过尾崎红叶一言难尽的打量目光。 「妾身还以为会有什么人知道这条暗道,居然……」 穿着女装、收敛起自己气势、小妇人般躲在风信稚身后的首领。 前面缀着的许多形容词无不表达着尾崎红叶内心的震惊,她着实没有料到竟然还有机会看见已经上位的太宰治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还有风信稚,那个和太宰治模样相似的少年似乎也确实和传闻中一样呢。 能够束缚住太宰首领的枷锁。 可是枷锁之所以会发挥禁锢的作用,完全就是因为把自己也禁锢在了对方身上。 是双向的束缚啊。 尾崎红叶低垂下目光,克制住自己瞟向风信稚和太宰治的目光,侧身放让他们通行。 「罢了,中也在办公室里等着您呢,首领殿下。另外,妾身有一点事情想和风信殿商量。」 她声音轻缓,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艺伎的风雅和美艷。 看了眼身上的黑绒长裙和稚君眼里安抚的笑意,太宰治妥协了。 尾崎红叶到底歷经三代首领,这种要求也不好当面驳斥。 「先去换衣服吧,我很快就来了。」 风信稚轻轻拍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劝走了不情不愿的他。 依依不捨的太宰治忍不住偷偷撅起嘴,但是考虑到自己不能在稚君眼里立下一个胡搅蛮缠的形象。 他捏了捏裙摆转身走进暗道。 安静地看着女装的首领离开的尾崎红叶转过眼细细地看着风信稚。 她眼尾的红妆显得明艷动人,语气婉约而低回,展露出艺伎般的风情,身上红色的枫叶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曳,和服的袖摆轻轻颤动。 第58页 「妾身想要向风信殿讨要一个女孩子,是今天刚刚送去黑蜥蜴的异能力者。」 「镜花,泉镜花。」 ===== 作者有话要说: ===== 嗯……想不出什么骚话(跪) 第30章 咒·30 闻言, 风信稚细微地停顿了一下。 因为某种意外的状况,导致双亲为异能特务科秘密工作的镜花小姐流落到了港口mafia,被送到了暂时由他掌管的黑蜥蜴部队。 这是近两天的事, 本来他是想过几天再做打算,但是现在尾崎红叶想要把泉镜花从黑蜥蜴带走。 难道两位夜叉异能力持有者有什么奇怪的相性吗? 风信稚正视眼前这位拥有「金色夜叉」异能力的和服美人, 似乎是想要看清她的真实意图。 「我暂时有一点事情想要她完成, 如果不介意的话,过两日我再亲自把镜花送到尾崎小姐手上。」 尾崎红叶掌管着暗杀、刑讯部门, 把镜花小姐交到她手上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那就先表露出对镜花小姐的重视, 其他的待会再说吧。 毕竟说到底, 如果能确保镜花小姐的安全,那么身为女性的尾崎红叶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引导者。 从风信稚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容置疑意味的尾崎红叶沉默了下来,她低垂着眼眸以袖掩面, 声音轻慢。 「那妾身就恭候了。」 那种淡漠拒绝的样子真像太宰治啊。 虽然风信稚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但也没有彻底否定,只是再过一两日罢了, 她等得起。 尾崎红叶收敛起情绪,以婉约雅致的姿态和风信稚一起走出暗道。 然后, 她看见了久违的、爱争吵的两个傢伙。 暗道的隔音效果很好, 没走出来之前,他们都没有听见暗道外不过几个拐口的地方,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吵起来的声音。 本来还一脸冷漠、盛气凌人的太宰治在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后,立刻不着痕迹地转变了自己的姿态, 沉默着不说话仿佛不知道如何反驳一样。 吵得正欢的中原中也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好像不对劲。 啧,不管了,反正这条青花鱼的女装照片已经在他手机上了, 他是不可能交出来。 天知道他在首领办公室等得不耐烦出来逛一逛,居然能当面撞见某人的黑歷史时刻。 看着好像从一两年前就没有这样互怼过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尾崎红叶忍不住露出来看戏的表情。 然后,她就看见了不讲规矩的太宰治拎起裙摆噔噔噔地直接扑了过来,扑进了风信稚怀里。 柔弱可欺的姿态就差嘤嘤嘤地哭两声。 尾崎红叶、中原中也:…… 两位干部大人脸上逐渐失去表情,看着节操狂掉、彻底不要脸的首领,感觉这个冷冰冰的世界莫名其妙。 哼,太宰治这种生物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中原中也沖了过来,想要把节操碎成粉的太宰治从风信稚身上扒拉下来。 摆出一脸「就不就不」表情的太宰治成功挑起了中原中也的怒火,但又不好直接上手打人,只能围着转来转去,和太宰治开始了对骂。 就很像他们十五岁在她和鸥外殿面前吵起来的模样。 尾崎红叶和风信稚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无奈以及一点点无声的纵容。 这样挺好的。 艺伎打扮的和服美人如此想着。 …… 风信稚要泉镜花做的事情很简单。 年龄只有十岁的面瘫萝莉穿着一身雪纺开衫的浅色和服,长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髮髻其余的便披散下来。 她认真地和抱着手上的兔子、猫咪玩偶对视,过于严肃的视线仿佛要把两只玩偶洞穿。 「兔子、猫咪还是和果子。」 风信稚指了指泉镜花怀里的玩偶,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和果子。 「和果子。」 半点没有犹豫的泉镜花一口咬掉一个猫猫头模样的和果子,刚才抱着的两个玩偶全都交到了风信稚手上。 「想要兔子还是猫咪。」 等到泉镜花小口小口吃完和果子之后,风信稚又问。 「……兔子。」 泉镜花细微地停顿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少许挣扎之色。 风信稚低声笑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红砖仓库,眼里藏匿着静谧的光晕。 「那就把猫送到对面的武装侦探社,算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闻言,自动把这句话过滤为深入敌营、投放未知物品的泉镜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小步离开的泉镜花,风信稚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思考之中。 先不提随时可能搞事情的魔人,面对即将到来的平安夜自然是不可能不做准备的。 虽然夏油杰把百鬼夜行的地点定在了东京新宿和京都,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波及横滨呢。 兔子和猫咪玩偶都是咒骸,在检测到周围有诅咒之后会自行展开攻击,直到体内储蓄的咒力消耗完之前都不会停止。 算是一种保护吧。 对于看不见诅咒的异能力者来说,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 以上的准备仅仅是针对魔人不搞事情的情况,一旦那个傢伙选择搅混水,策略肯定又要改变了。 况且,他估计和乙骨一样是夏油杰的攻击重点。 第59页 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的目的,五条悟已经在夜蛾校长那边老实交代过了。 为了「魑魅之匣」和「祈本里香」。 所以至少在平安夜那天,他最好离开横滨。 虽然治先生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没有否定他的选择。 新宿就新宿吧,不过倒是听说那里有一位被称为「新宿最恶」的情报贩子,似乎可以接触一下。 不过,这样安排下来,之前答应过治先生的箱根之行倒是没有足够宽裕的时间去了。 也许可以推迟到平安夜之后。 「你说呢,京极先生。」 风信稚轻声询问脑海里的那位妖术师。 「百鬼夜行的时候,你也会有所行动的吧。」 被拘束在他身上的京极夏彦无法动作,但是另一个从京都校回来后就没有见过的京极夏彦可是自由的。 哪怕定下了不可犯罪的束缚,也不能阻止妖术师的言语教唆或者是其他避开束缚的操作。 「如果是我的话,为了夺取或者被夺取「天降邪魔」,我大概会和主谋者达成某个协议一起对付你。」 然后再踹了他们,搞自己的百鬼夜行。 完全能够感受到京极夏彦未尽之语的风信稚没有过多评判什么,只是安静地继续说话。 「咒术师和异能力者未必互相看得起对方,咒术界的排外思想可是根深蒂固。」 主谋者夏油杰的最终目的是消灭非咒术师。 异能力者虽说并非是需要伸手被救援的对象,但是也未必是对方眼里人类进化的产物,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些自保能力而已。 看不见诅咒这些负面、骯脏、悲哀情绪的异能力者是体会不到咒术师面对诅咒的感觉的。 这对于咒术师来说,基本与普通人无异。 普通人是猴子,异能力者或许可以被夏油杰称为更高一级的猴子? 猴子与猴子之间没有多大差别。 「联合的前提是利益。」 京极夏彦与夏油杰的目的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重合,所以便有了达成协议的基础。 「言语蛊惑人心的妖术师和神佛慈悲面相的邪.教教主?」 他们会失算的。 「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低笑不语,架在泥黄色的眼睛上的镜片折射出幽暗而微弱的光亮。 这世界的一切都是诅咒,来自两位妖术师的纠缠更是难以摆脱。 连杀人侦探绫辻行人都没摆脱的了啊。 名为妖术师的噩梦最终会藉由风信稚之手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肆意滋生的。 他在此预言。 …… 武装侦探社。 敲开侦探社大门的泉镜花把手上的猫咪玩偶塞进了前来开门的织田作手里。 织田作微微一愣,迷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玩偶,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天.衣无缝」没有发动表示没有危险。 十岁左右的小萝莉身高还没到他的腰,织田作只能拿出对家里收养的最小女孩子的态度对待泉镜花。 他把猫咪玩偶又塞回了泉镜花的手里,看着对方头顶翘起的呆毛停顿了一下,然后顺手摸了摸。 突然被摸头杀的泉镜花:? 她又一次把玩偶塞了过去,并且退后一步不让对方继续塞回来。 于是,织田作走上前一步,蹲下来再一次把玩偶塞了过去。 是在闹脾气,还是想让他陪玩? 织田作搞不懂,所以遵从了内心的想法,把又塞到手里的玩偶塞了回去。 面瘫萝莉看着来回塞了十几回都没能成功塞出去的猫咪玩偶,头顶的呆毛翘了翘。 她抿起唇,秀气的眉毛皱了皱,掏出了脖子上挂着的手机拨号。 「——「夜叉白雪」」 …… 等了好些时候没有等回泉镜花的风信稚不得不起身去对面的武装侦探社看一看情况。 敲开侦探社的大门,风信稚就看见了站在乱步先生旁边仿佛是罚站般的泉镜花,头顶还顶着要她送来侦探社的猫咪玩偶。 看见风信稚推门而入,泉镜花面无表情地回望,动作幅度很小地鼓了鼓平静的面容,眼神微妙的有些呆滞。 「唔,是那个女孩子动用了异能力。」 发现风信稚好像认识这个女孩子的织田作语气突然支吾了起来,觉得自己大概算是欺负了泉镜花。 就很不好意思。 明明昨天还跟稚的姐姐聊的很好,今天就把稚认识的女孩子惹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原世界情报: 1泉镜花父母未死且一直待在异能特务科 2新宿的情报贩子可以接触但没必要结交 第31章 咒·31 顶着猫咪玩偶的泉镜花目光平静地盯着织田作, 面无表情酷似福泽社长的模样让后者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泉镜花偷偷看了一眼风信稚,抿了抿唇角两只手一把抱住头顶的玩偶,快速地塞进了身边坐在靠椅上的乱步手里。 她也不管乱步是何反应, 直接迈开步子走到风信稚身边,像是鼓起勇气一样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任务, 完成了。」 严肃又稚嫩的声音让风信稚笑着点头肯定, 他看着泉镜花头顶一晃一晃的呆毛,忍住了伸手去摸的冲动。 第60页 虽然镜花小姐还年幼, 但这种有些冒犯的举动还是…… 乱步伸出了爪子, 一把搭在了那根呆毛上, 把呆毛和头髮直接压平。 泉镜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轻轻睁开眼缝的乱步哼唧了一声,一只手压住那根呆毛不动,另一只手把猫咪玩偶放到了脑袋上, 好像在说,乱步大人帮你顶玩偶那就要给乱步大人摸脑袋。 理直气壮到连织田作都觉得不妥,但苦于不会吐槽只能默默地盯着他们看。 等到风信稚和泉镜花离开之后, 乱步把猫咪玩偶从头上拿下来,双手捧住左看看右看看, 最终满意地圈在了怀里当做抱枕。 嘛, 不仅抱着舒服还可以辟邪哦。 路上。 风信稚放慢了脚步方便泉镜花跟上,他歪过脑袋只看见一个小小的发旋, 随着步伐一动一动的。 「想要去那里吗,就是刚才的地方。光明的一侧, 没有坏人哦。」 抱着兔子玩偶的泉镜花眨了眨眼睛, 直接把这句话翻译为选择武装侦探社还是港口mafia。 这是在测试忠诚度吧。 她刚想否定,就看见风信稚半蹲下来正视着她,眼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语气柔和中带着认真。 「不用着急给我答案,可以慢慢思考。」 」mafia确实会培养你的归属感,但如果不是很适应或者心情不好的话,来这里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乱步先生、织田作先生还有其他社员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可以吗?」 这种有别于黑手党的温柔让泉镜花愣愣地静立在原地,她低下脑袋看了看手上抱着的兔子玩偶,指尖轻微地弯了弯。 她抬眼直视着风信稚好一会儿,好似在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最后声音轻轻地应了一声。 可以相信吧? 可以的。 内心自问自答的泉镜花伸出手主动握住了风信稚的手,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暖,她的心情莫名安静了下来。 风信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属于尾崎红叶的那一栋港口大厦。 镜花小姐到底是女孩子,和中岛敦、芥川先生他们不一样,比起主动安排未来,倒不如让镜花小姐自己选择。 难以抉择也没有关系,那就介于两者之间好了,完全没有问题。 临近大厦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持伞而立的和服美人风姿绰约地站在大厦门口,艺伎般风雅美艷的脸上带着令人惊艷的婉约笑意。 尾崎红叶微微颔首,从风信稚手上牵过了泉镜花,看着面容稚嫩的女孩子,她的眼里涌现出无尽怜惜。 「来妾身的茶室里坐一坐再走吧,风信殿。」 本来就没有立刻要走的意义,风信稚点了点头接受了尾崎红叶的邀请。 他察觉到了对方眼底藏匿不住的温柔与怜爱,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过分顾虑。 红叶、镜花,拥有同样夜叉异能力的两人确实相似,也许尾崎红叶会是泉镜花最好的指导者。 这样挺好的。 五栋大厦的主楼,首领办公室。 正在捣腾稚君送给自己的黑猫球的太宰治目光幽幽,想要使劲戳又怕戳坏,脸颊忍不住鼓了起来。 他觉得按照目前这个形式,稚君答应过的箱根之行基本上是不可能在平安夜之前完成的了。 一想到那么多想要搞事情的傢伙,太宰治恨不得把他们打包全都扔出日本。 什么魔人、妖术师、诅咒师那群傢伙挑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挑平安夜,想干什么不行偏偏要牵扯上稚君。 可恶,可恶。 很是心塞的太宰治不得不暂时放弃已经计划了数十种方案的箱根之行,摸出各种情报资料开始恶狠狠算计起来。 说的就是你,垃圾俄罗斯人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动作,迟早把你捏成饭糰扔回西伯利亚。 其他两个傢伙也不是什么不好东西,怎么就一个劲地盯着他的鹅子,比某个森姓有害垃圾还过分。 哼,一群大垃圾! 化悲愤为力量的太宰治伏在案上奋笔疾书,浑身散发着阴沉沉的幽怨气息。 ……呜,稚君怎么还不回来,没有稚吸的他要死掉了。 突然就丧起来的太宰治简直望眼欲穿,活像一只等着幼崽回巢却没等到的大黑猫。 可恶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吸引了稚君的目光。 太宰治内心悲愤到咬手绢,暗戳戳地戳开定位显示器,突兀地发现稚君的定位信号就在隔壁。 他顿时就更加枯了。 正在尾崎红叶茶室里安静喝茶的风信稚微微一顿,他细细地观摩着茶杯里的茶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呢? …… 12月24日,平安夜逐渐逼近。 东京立和京都立两所咒术高专都严阵以待,不仅召回了已经毕业的各届学生,通知咒术界的三大家族,还向其他咒术联盟发出援助申请。 作为疑似目标中心的风信稚和乙骨忧太,本来应该待在咒术高专的结界里,但却被五条悟带了出来。 「咒术高专那个垃圾结界什么用都没,还不如把你们藏到别的地方让杰找不到。」 五条悟如此吐槽,明显对高专的结界颇为不满。 「所以为什么要直接把我们带到新宿?」 第61页 乙骨忧太坐在五条悟的对面,满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不断往嘴里塞着甜点。 大战前夕,如此放松是不是显得太看不起敌人? 估计自己会得到肯定答覆的乙骨忧太硬是把这个问题憋了回去,默默地闭了嘴。 「新宿啊,是稚有事要来哦,他现在就是去处理事情啦。」 虽然百鬼夜行的地点也在新宿,但是这有什么关系,这两个学生又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毫无师德的五条悟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担心。 没关系嘛没关系,先不提「魑魅之匣」和「祈本里香」,遇到一般的诅咒师或者是诅咒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哦。 再说了,不还有他嘛。 亲爱的学生要是求助的话,身为最强的他当然会出手啦,自己祓除诅咒的英姿一定会惊艷到他们的。 啦啦啦~啦啦啦~ 内心欢快地哼着小调的五条悟企图给乙骨忧太灌输甜党至上的思想,推销着自己看上的各种甜品。 尝了一口就被齁到的乙骨忧太一脸僵硬地承受着无良老师山崩地裂般的热情。 稚在哪里,为什么他要单独承受这份伤害,这种甜度的甜品居然是存在的吗,五条老师真是不是被糖分煳住了脑子吗? 一时间各种问题充满了乙骨忧太的内心,吐槽欲极度爆棚的他默默屈服在五条悟的淫威之下。 还是那个问题,稚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和他同甘共苦? 愁.jpg …… 新宿某个高级公寓。 「不请自来。」身形纤细长相帅气又清秀的折原临也靠着门,皱着眉发出低低的笑声,「你总不会是恶客吧?」 风信稚回头看他,眸色安静而平和,声音轻慢地指出了对方话语里的不对之处。 「明明之前聊天室里面有告知过折原君,算不上是不请自来的恶客吧。」 他鸢色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折原临也,里面沾染了属于夜色下的微弱光亮。 「至于为什么要亲自来拜访,自然是因为想要了解一些不能直接暴露在任何通讯设备上的情报。」 「是吧,折原君。」 风信稚温和的语调并没有让折原临也放下警惕,反倒是那股隐约脱离掌控的异样感觉让他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情绪。 他自诩为人类爱,爱着除了不受他掌控的静雄之外的所有人,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 似乎符合他所喜欢那句名言描绘的对象。 没有善恶的人类,要么是无聊,要么就是有魅力。 至于对方可能带来的麻烦什么的,当然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不择手段地解决掉就行了。 「港口mafia的情报部门是摆设吧,让你不惜亲自跑到新宿上门找我。」 折原临也表现出一副柔和友善的模样,语气却意外地惹人讨厌。 风信稚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他双手交叠托起下颚,面容上带着静谧的神情。 「问题是,这里是新宿。」 待在新宿的你应该会知道得更多更详细吧。 察觉到风信稚言外之意的折原临也忽然就笑出了声,觉得对方似乎奇怪到能够引起了他兴趣的程度。 眼前之人可是真真正正属于里世界的人,普通人类的日常里不该出现的傢伙,却意外地站在了光与暗的边界。 没有踏入「非人」的领域,极为自然在融入在人类之中。 「「罪歌」,我猜你是想问「罪歌」吧。」 折原临也难得没有多说些废话,直接点出了对方亲自前来想要获取的情报内容。 「那柄妖刀最近又出现在了新宿哦。」 以扭曲爱意为诅咒的妖刀「罪歌」时隔多年又重新现世了。 风信稚安静地听着折原临也继续说下去,轻抿起唇角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罪歌」也许不止一把或者只是一种概念?因为啊,我认知中的那个宿主现在可不在新宿。」 折原临也带着笑意补充道,一点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部告知对方。 这是风信稚想要的不是吗? 是这样啊。 或者说,果然是这样。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看了一眼左臂。 这段时间,「天降邪魔」几乎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这意味着融合的完成和能够如臂使指的运用。 可是,妖术师却不在这一行列。 妖术师,京极夏彦。 ===== 作者有话要说: ===== 「罪歌」可是能斩断灵魂哎。 某个必须死的咒灵除了蔷哥、宿傩之外好像又多了一个天敌? —— 另外,内容提要从这一章开始大概就有了,不然我自己看着标题都不知道这章写了什么(头秃) 第32章 咒·32 从折原临也公寓里离开的风信稚慢慢地走在路上, 神色平静地看着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寂静的新宿。 明晚的百鬼夜行就会在此发动。 明晚。 「既然宣告了时间,又为什么选择提前?」 风信稚转过头看向了道路转角处突然出现的夏油杰,面容上不带一丝情绪地问道。 逃脱了咒术高专的夏油杰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嘴角挂着的随心所欲的笑意依旧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 第62页 他有着神佛般慈悲的面相,却是选择堕入邪魔外道, 成为作恶多端的诅咒师。 或许不应该这么说, 他只是走上了一条与其他咒术师不尽相同、甚至是大概完全相反的路而已。 不存在刻意界定的善恶之分。 「唔。」 夏油杰没有选择靠近风信稚也没有动手的打算,他摊了摊手, 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喟嘆。 「再被捉住的那段时间里, 我有好好思考,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是属于我这一边的,并且看到现在的你之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的气息消失了, 不是指祓除之后的彻底消散,而是更加倾向于融入对方咒力的消失。 被诅咒寄生之人最终驯服并融合了诅咒吗? 和他的咒灵操术真像啊。 相似到忍不住想要得到的地步。 「真的不欣赏我的理念吗?」 不加入我吗? 脸上带着劝诱笑意的夏油杰声音不急不慢地传来,身上穿着的袈裟给他平添了几许妖异的神佛之性。 是神是佛, 却也是邪神邪佛。 洒脱自然与一意孤行并不矛盾,夏油杰身上就混杂着这种感觉。 所以就选择现在下手? 不对, 只要五条悟在新宿夏油杰应该就不会轻易动手或者说不会提前动手, 因为没有直接对上咒术界最强的必要。 那么是和京极夏彦联手的原因吗? 风信稚看着远远地站在转角处的夏油杰,心里不免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所以说这个傢伙是来认真推销自己理念的吗? 「是的哦, 我只是想让你一起来看一看猴子们一些令人厌恶的行为罢了。普通人类还是通通去死好了,哪有存在的必要。」 夏油杰晃了晃衣袖, 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思, 伸出手像是在对风信稚发出邀请。 「一起去观看那位妖术师为你准备的欢迎会,怎么样?」 答应妖术师联手又怎么样,没有「束缚」的约束自然随时都可以反悔。 只觉得两个人在互相演对方的风信稚沉默了一下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而是觉得他们的联手不是捅刀塑料情才奇怪。 「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努力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 「……早料到了。」 不就是演他吗,他又不是没演对方。 坚信另一个自己肯定也在暗戳戳搞事情的妖术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夏油杰,目光幽幽。 感觉被特级注视的夏油杰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个特级诅咒的自我意识好像有点过高了。 「魑魅之匣」并没有完全现形过,特级假想咒灵这个名称也只是暂定而已,所以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诅咒除了风信稚大概谁也不知道吧。 不过没有关系,他要得到的只是一个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就像他选择了风信稚,却并不意味要放弃乙骨忧太。 不远处的高级公寓里。 折原临也掐断了窃听器,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前看着风信稚和夏油杰走后没有人的道路,神色平静中带着一点病态的疯狂。 这就是风信稚故意让他窃听到的内容吗? 那可真是太让人噁心了。 这种「非人类」的无趣想法怎么能够侵入到人类的日常之中呢? 人类的确无可救药,但却不需要自诩为神明的傢伙以慈悲厌弃为藉口抹消。 和小静那种明明是怪物却意外地能够融入普通人类日常之中不同,那个穿着袈裟的黑色长髮男人远远不是怪物能够形容的。 所以,枪杀得了那个傢伙吗? 折原临也瞥了一眼身后桌面上的枪枝,眼底倒映出枪枝折射出冰冷光线的身影。 又或者是藉助「罪歌」之手让对方比死还难受? ——从厌恶人类转变到病态热恋着人类。 妖刀「罪歌」会将热爱人类的思想以恐惧的形式无限增殖,控制、同化以及扭曲所有的「罪歌之子」。 他露出了欢快到极点的笑容,清俊秀气的面容上带上了一丝恶意的期待。 怪物会落网的哦。 …… 捏碎掉窃听器的风信稚神色平静地走在夏油杰身边,看起来一点没有警惕这位特级诅咒师的样子。 无所事事的夏油杰开始讲述起自己和妖术师之间交易,半点不在意泄露两人联合的目的。 「我要「魑魅之匣」,那个京极夏彦好像是为了得到你这个人。」 并为此不择手段。 后半句夏油杰没说出来,不择手段这种事情他也常做,没有必要特意点明。 面对夏油杰的话,风信稚的视线飘了飘,显得有些分神。 「明显的说话说一半,这是抹黑。」 「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正襟危坐,端出一派博学多思的长者模样言辞确凿地反驳。 另一个他肯定是本着不自己动手,然后渔翁得利的想法,才不会只想得到一半。 风信稚从头到尾都不理会他。 妖术师的自我辩驳,只要不被对方的逻辑洗脑,就完全能够感受到这是显而易见的邪门歪道。 只是能够顶住言语诱惑,不被这套逻辑洗脑的人并不多。 所以,玩弄人心的妖术师就有机可乘。 第63页 …… 城区中心,繁华的夜市中出现了砍人魔。 被「罪歌」植入扭曲爱意的人们成为了这柄妖刀眼中和人类的孩子,「罪歌之子」。 他们继承了「罪歌」热爱人类的思想,并通过砍人的恐惧将这种思想无限传播开来,同化被砍伤的所有人。 二十四时的钟声响起,人群开始混乱了。 「等到今天黄昏百鬼夜行才会开始,妖术师却提前为此献上了开幕式。」 站在高楼上的夏油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逐渐失控的人群,眼里只有对这群人猴子般乱窜行为的嘲讽。 这些傢伙除了等人来救,就没有脱困的方法了吧。 真是如同噁心的蛆虫一样只会依託寄生而生存。 同样站在高楼上的风信稚眸色冷静地看着这幅混乱的景象,脸色平静到似乎没有半点触动。 这就是妖刀「罪歌」的能力吗? 他垂下眼眸仔细观察着。 「你觉得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的猴子们值得有能力者不惜一切来拯救吗?」 夏油杰转过脸托住下巴,一脸平静到兴趣怏怏地发问,明明是撒手不管、甚至会落井下石的邪神恶佛却生得一副慈悲面相。 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他,眼底的清冷淡漠一览无余。 「暂时还没有。」 他就事论事,在「罪歌」真正的宿主出现之前,这群被感染的「罪歌之子」根本无法被解救。 「是——吗——」 夏油杰拉长了语调,无趣的神情中终于多了一丝兴致,嘴角溢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可是即使没有出手的必要,那些咒术师们却还会乐此不疲挡在这群猴子身前呢。」 他话音刚落,巨大而漆黑的「帐」从天而降笼罩住了这一片地带。 数名咒术师出现了,他们企图制止这场混乱,并联繫了其他待命在新宿的咒术师。 「是诅咒师提前发动攻击了吗?」 「为什么咒力咒术无法祓除这个诅咒?」 「有人、有术师被诅咒控制了!」 …… 短短十几分钟,迅速意识到被划伤就会被控制从而选择拉开距离用咒术攻击的咒术师们被人群淹没了。 如同成群结队的蝼蚁一样,庞大的人群破开了咒术师们微不足道的防御,将他们同化成了「罪歌之子」。 掩盖咒术师行动的「帐」瞬间消失。 这个诅咒…… 夏油杰挑起眉梢,觉得那个找上门来要合作的妖术师也许真的不简单。 非常罕见的、仅仅通过砍人就能传播的诅咒,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是被控制的人一直在说『爱人类』这句话,有点被膈应到了。」 这年头,诅咒都流行起「爱人类」这个说法了吗? 并不想搭话的风信稚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新收到的简讯,神色不变目光转向了某个方向。 折原临也向他提供了妖术师的行踪。 那么,只要抓住京极夏彦就能问出「罪歌」真正的宿主在哪里了。 风信稚立刻转身离开,一点也没有顾及被落在原地的夏油杰。 莫名就被丢下的夏油杰并不在意,他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体,选择跟上风信稚的脚步。 在这个时候风信稚能够做什么呢? 应该是去找那个妖术师吧,然后祓除掉对方手里的诅咒。 夏油杰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看到了收网之后的丰收景象。 …… 「00点32分,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和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的宿主一同现身,原因未知。」 「00点56分,被诅咒控制的人群暴动,新宿闹区中心陷入瘫痪。」 「01点06分,在夏油杰开启诅咒的百鬼夜行之前,疑似有人召唤出妖物,率先开始妖怪的百鬼夜行。」 接到最新消息的咒术师们不得不开始抵御妖物。 虽说和祓除咒灵差不多,但这毕竟是除妖师干的事情,咒术师们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看久了奇形怪状的诅咒,妖怪们看起来竟显得格外清秀。 不过这算不了什么,只是有一点让所有人沉下了心。 经歷过妖怪的百鬼夜行之后,咒术师们真的还能承受住诅咒的百鬼夜行吗? 一旁窥伺的诅咒师们都还没有出手的迹象。 ===== 作者有话要说: ===== 可恶,夏油杰这个男人好蛊,明明他没有那么多戏份的! 第33章 咒·33 【00:44】 折原临也给的信息还算准确, 至少风信稚赶到的时候确实看见了妖术师的身影。 京极夏彦站在幽深的小巷里,目光安静却妖异地凝视着缓步靠近的风信稚,破旧的老式和服上挂着几张妖怪面具。 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凝聚在他身后, 不断地变形蠕动,散发着阴冷邪恶、令人厌恶的气息。 「人是最恶劣的生物, 恐惧自我、敌视同类, 孤立与厌弃一切未知。」 如同魔鬼的低喃,随着京极夏彦张开双臂欢迎风信稚到来的动作, 他身后的那团黑影蠕动地越发剧烈。 「堕落、沉沦、着迷, 一步一步地走向名为犯罪的救赎之路, 这不正是令人欣慰的景象吗?」 漆黑的黑影妖物带来浓重的压抑窒息之感,就像直面人类内心的恐惧一样,让人无端升起强烈的恶感。 第64页 风信稚面色依旧清冷, 眼底没有出现任何情绪,目光平静地看着正在叙述自己理念的妖术师,语气平淡。 「这些理论暂且不提对不对, 现在的问题是「罪歌」的宿主就是你身后那个东西吗?」 他鸢色的眼里细微地浮现出一丝惊讶。 最初的「罪歌」是一柄刀刃,后来逐渐诞生了自我意识, 成为了扭曲爱着人类的妖刀。 这是一种诅咒。 京极夏彦是把「罪歌」植入了由「天降邪魔」召唤出来的妖物身体之中吗? 由诅咒和妖怪相互融合而现形的产物。 「池袋的那一位「罪歌」宿主是特例, 一般来说人类是难以承受住「罪歌」的思想,会不自主地被影响、控制、同化, 于是我产生了一个想法。」 「人类不行,或许妖怪可以。」 这样说着的京极夏彦脸上露出了略微遗憾的表情, 他转过头, 泥黄色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了不断蠕动的庞大黑影。 「可惜没能成功,这只是一个半成品。」 因为暂时没有能够思考的自我意识,所以不受「罪歌」的支配, 同时也不能支配被感染的「罪歌之子」。 不过,已经足够了。 足够让「罪歌」发挥力量,也足够……把风信稚引过来了。 京极夏彦侧过脸看向了面色冷淡的风信稚,指尖细微地弯曲,划过腰侧的妖怪面具。 风信稚会动手的。 【00:48】 强烈的咒力波动从身体中流泻出来,趋向于平和的力量瞬间变得狂暴,暴风雨般地向庞大的黑影宣洩而去。 京极夏彦被咒力激起的强大风压逼得向后退去,只能半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被这股咒力入侵的黑影身形摇摇欲坠,似乎要溃散又有重新凝聚的迹象,风信稚没有动用术式,直接用咒力在黑影的躯体上开出一个洞口。 漆黑而硕大的洞口散发着黑色不祥的气息,刚才还感知不到的诅咒气息瞬间充满了整片空间。 洞口处黏腻的黑色汁液如同人类的血液一样汩汩流出,一柄被污浊染黑的刀刃藏匿在其中,像供能的心脏般跳动皱缩。 周围诅咒的怨气愈发强烈,黑影身上的洞口也出现了极快癒合的迹象,妖刀即将被再次掩盖。 风信稚指尖缠绕着两股状态相反的咒力,它们交织融合,刚刚脱离主体就掀起了极盛的气势,迅勐地摧毁了极速癒合的洞口并打出了密集的裂纹。 浑身布满裂纹的黑影放佛被激怒般地迅速膨胀,虚无的黑色触手攀附在小巷的墙面上,似乎要将其撑裂。 强大的气势震颤着心神,反击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一刻,硕大洞口中再一次现出身形的「罪歌」开始急剧地颤动着,仿佛要挣脱紧紧的束缚一样,发出了妖异的红光。 漆黑阴影叫嚣般的动作停止了,如同被更高位的存在震慑住了,瞬间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病态爱恋人类的妖刀碾碎了妖怪的躯体,释放出了压抑太久了的强大力量。 妖刀「罪歌」,完全现形。 【00:54】 察觉到不对劲的风信稚神情有些沉默,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飘浮在他眼前的那柄妖刀,全身咒力涌动着抵挡「罪歌」的靠近。 那股欢快的、雀跃的、奋不顾身想要和人类融合在一起的感觉越发明显。 「罪歌」在寻找宿主。 这就是妖术师的算计吗,想要让「罪歌」入侵他的思维并控制他? 不,不对。 风信稚否定了这个推断,这只是表象,更深层次的原因应该是…… 「思想入侵、理念崩坏,这是我惯用的伎俩。」 只不过这一次藉助的是非语言手段罢了。 「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突然发出声音,解释着另一个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风信稚转过视线,看向了后退到远处观望的妖术师,对方的目光安静而从容。 没有稳操胜券的得意,那个样子更像是看着玉石接受抛光一样,亲手雕刻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并不止这些。 「罪歌」是通过什么来感染人类了呢? 恐惧。 被「罪歌之子」砍伤的人因为内心产生了恐惧,所以才被「罪歌」的思想侵蚀。 京极夏彦为什么能够笃定他会产生这种情绪,又或者「罪歌」还有其他的传播方式? 「「天降邪魔」。」 能够无限放大人类心中的负面情绪,勾出人心的恶念并以此召唤出妖物的异能力。 妖邪之力瞬间爆发,以极快的速度侵入整座城市。 京极夏彦身上破旧的和服被风吹得掀起衣角,他浑然不在意地紧盯着风信稚,眼里涌现出邪恶的笑意。 被异能特务科称作是整个国家特异点的妖术师,他异能力的施术范围几乎是日本全境。 现在他的施术对象不过是全新宿的人罢了。 那会诞生多少妖怪? 谁知道呢。 【00:56】 因为没有找到恢復「罪歌之子」神智的方法,况且这些被控制着的、眼里冒着红光的人哪怕被卸下关节也依旧蠕动着想要砍人。 咒术师们不得不选择暂时放弃祓除诅咒,而是选择救援那些没有被「罪歌」控制的人。 第65页 本来「帐」是能够把「罪歌之子」关在一起的,但是暗中窥伺的诅咒师们一直在破坏「帐」,所以这个方法被弃用了。 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冲突保持在了一个很低的平衡点。 不过,这个平衡很快被打破了。 那些「罪歌之子」突然陷入了狂暴状态,并以新宿闹区为圆心迅速向外扩散,「罪歌」的传播速度在短短几分钟之中暴涨了十几倍。 「诅咒、或者说诅咒的源头被激活了。」 有些经验丰富的咒术师们立刻反应了过来,推断出了陷入狂暴状态的原因。 可是,这根本于事无补。 …… 风信稚握住了妖刀「罪歌」。 庞大到几乎无法形容的呢喃之语混杂着强烈的情绪波动瞬间入侵了大脑,那份令人窒息的扭曲爱意肆无忌惮地宣洩而出。 「我最喜欢人了。」 「你问我喜欢谁?不对,不是那种意思!我喜欢这世上所有的人类!」 「喜欢哪一点?别问我这么庸俗的问题!是全部,全部啦……」 无比粘稠的爱意宣言如同怨恨的诅咒一般得深入骨髓,缠绕着名为人类的这一类存在。 过分虚伪了。 握住妖刀沉默了很久的风信稚对「罪歌」的爱意做出了评价。 对人类来说,妖刀的爱简直肤浅到毫无理由。极度扭曲的爱意,已经生锈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风信稚脑海里「罪歌」扭曲的话语片刻不停,他的面容上失去了任何情绪,鸢色的眼底微微泛出了红色的光芒。 虽然没有被妖刀控制,但是那样强烈到让人窒息的情绪确实有些难以忍受。 指尖的咒力倾注到「罪歌」身上,蓄势待发的术式正准备摧毁掉这把妖刀。 就在这时,风信稚手腕一转,用锋锐的刀刃噼开了身后偷袭的妖物,神色淡漠到没有一丝波动。 被噼开的妖物迅速被其他妖物分解吞噬,仿佛也被「罪歌」植入了爱恋人类的思想,全部蜂拥而来。 数不清的妖怪几乎要将这一片地带淹没。 风信稚看见了远处妖术师脸上露出的笑容,带着属于人类的纯粹恶意。 京极夏彦张开口说出了一个词。 那是—— 「特异点。」 像是回应他的话语一样,风信稚左手的「天降邪魔」在瞬间就散发出了妖异的烟紫色光芒,与同源的异能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共鸣之后,无法被终止的特异点。 风信稚低垂下了眼眸,眼里妖冶的红光似乎藏匿着酒色般的冰冷与绮丽,不带一丝情绪的面容安静平和。 原来如此。 或者说,果然如此。 【00:58】 夏油杰站在小巷对面的街道上,略带惊讶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觉得自己严重低估了异能力者的能力。 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强烈而压抑的气息,覆盖整个新宿的施术范围,如同诅咒般的妖物。 他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狭长而秀气的眉眼带上了几许蛊惑人心的感觉,黑色的长髮被风压吹起,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乙骨忧太可以放手,但是他一定要得到风信稚。 「那么我们的百鬼夜行……」也开始吧。 拿出手机正打算通知诅咒师提前发动百鬼夜行的夏油杰忽然身形一僵,立刻释放出自己吞噬的特级咒灵抵御,但还是晚了一步。 「罪歌」轻轻抵住了他的脖子,细微地刺入了分毫。 对人类扭曲的爱意宣誓瞬间入侵了夏油杰的思维,他的瞳孔皱缩,变得空洞失神。 风信稚轻微地侧过脸,在「罪歌」影响下变成红色的眼眸冷淡到了极点,完全不在意身上散发出的异能力共鸣波动。 他的内心很平静。 【01:06】 双重「天降邪魔」产生的特异点笼罩了整个新宿。 ===== 作者有话要说: ===== 变成人类love的杰哥…… 嘶,好可怕。 —— 註:罪歌爱的言语摘自《无头骑士异闻录》原着小说。 第34章 咒·34 异能特务科, 东京所辖部门。 「怎么回事,新宿区域的异能力阈值突然飙升?」 「是……那群傢伙说是今天新宿有大规模侵袭活动,并且拒绝了特务科派遣的专员跟随。」 「所以失控了吗?」 长官种田山头火面色冷淡地看着面前开展激烈讨论的科内各级成员, 沉默不语。 没什么好说的,新宿作为东京乃至全日本最繁华的商业区, 发生了这么重大的纰漏, 异能特务科肯定是没有推卸责任的余地的。 咒术界…… 要不是难以收编整合,国家会允许这股强大的力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然而, 种田山头火在接到东京直属上级部门打来的电话时, 忍不住思考上级部门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水。 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抑制住自己问候对方的脑容量大小的冲动, 声音平静到让人听不出其中的隐忍之色。 「您是说要出动『白麒麟』来镇压吗?」 这是脑子有坑吗? 那是新宿不是横滨,闹区新宿哪像是租界横滨一样能随便祸害,两年多前龙头抗争留下的教训还不够吗? 第66页 「那是当然, 涩泽龙彦刚回国,现在正好在东京……」 种田山头火实在没心思继续听下去。 他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把关于龙头抗争的各项损失报告甩到对方脸上,指着鼻子把对面那个喋喋不休的傢伙骂得狗血淋头。 对方自然是没有留给他没有辩驳的余地, 只不过单纯地通知一声罢了。 无奈只能揉眉心的种田先生原地思考了半天,最后避开所有人拨通了得意部下坂口安吾的电话。 「安吾, 拿着白麒麟的资料去绫辻那里。」 如果白麒麟再一次失控, 就出动杀人侦探绫辻行人。 「……是。」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坂口安吾神情难言地看着自己接到的具体情报消息, 目光明明灭灭。 资料上事关于新宿发生的事件和自己的任务情况。 半晌,他才低声喃喃。 「什么嘛, 居然真的都料到了啊……」 不到十天前, 风信稚拨通了他的电话,让他在接到某个任务之后,避开看守人员把任务对象直接带到新宿。 当时的他满头问号, 自觉他一个特务科的社畜和港口mafia的人没什么好聊的,更别提涉及到内部任务的事情。 每当他想敷衍过去的时候,风信稚就会展开他非常感兴趣的话题,等到他意犹未尽地挂电话时,不仅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还没能拒绝对方的要求。 莫名觉得风信稚此人有毒的坂口安吾盯着私人手机看了半天,本想标记拒接的他莫名其妙地把对方挪进了亲友分类。 坂口安吾:…… 就忍不住窒息。 他轻飘飘地从资料上移开视线,立刻起身准备去完成种田长官下达的命令。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到底要不要按照风信稚当时说的来做呢? ……等等!他为什么会有按照对方要求做的方法啊! 坂口安吾陷入了沉思。 …… 新宿。 被「罪歌」扭曲爱意侵入思维的夏油杰大脑放空了一瞬之后,立刻挥开刺入皮肤的妖刀,强行压下了那份诡异的感觉。 无底线无条件地爱恋着人类? 开什么玩笑,那群猴子有什么值得看上一眼的,还爱着他们真是…… 夏油杰单手撑住脑袋,企图把植入自己思维的那份强烈感情从脑海里割裂出去,声音片刻不停已经不可接受,居然还强留下感情的记忆。 诅咒怎么会这个样子! 因为爱恋人类而产生了自我意识,想要和人类拥有爱情的结晶就通过感染来诞生「罪歌之子」,怎么想怎么窒息啊。 仔细想想,所谓被砍伤的「罪歌之子」可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死掉,只是单纯地被控制了思想而已。 混蛋,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对人类那么舔狗的诅咒! 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的夏油杰露出略微扭曲的笑容,看着面前仍然拿着妖刀指着他的风信稚,神色颜艺。 「虽然没有被控制,但你也不好受吧。」 被那个妖术师激起了异能力的共鸣,又有妖刀「罪歌」不间断地侵扰思维,风信稚能够忍受住不疯已经很好了。 闻言,风信稚微微歪过脑袋,泛着冰冷红色的眼底波澜不惊,语气淡漠到不含有任何情绪。 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我现在很平静。」 「罪歌」近乎疯狂的情感和语言输出固然当然洗脑,但是全盘接受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从狂暴到平静的过程,一个念头就能左右。 他的术式「互逆临界值」在他握住妖刀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运转,作为抵御「罪歌」的一种手段,这个术式相当有用。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搞出这幅百鬼夜行的场景?」 京极夏彦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带着诡异的欣慰和奇怪。 虽然风信稚做法相当符合他的想法,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显得不符合对方的身份立场? 「大概吧。」 风信稚放下握着妖刀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被「罪歌」划了一刀的妖术师。 只要思维够坚定,「罪歌」的思想入侵併不能控制住这种人,顶多盘踞在这些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时不时跳出来蹦跶一下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夏油杰和京极夏彦显然是属于这一类人,风信稚一点都不意外。 他只是想让这两个傢伙也体会一下这种难言的感觉罢了,这份罪不能让他一个人遭。 听见风信稚也许算是肯定的答覆,京极夏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异能力波动突兀地加大了输出。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听一听我的思想理念,继承妖术师的衣钵。」 京极夏彦相当满意地劝诱着向风信稚,露出拐卖儿童的慈祥老爷爷笑容。 「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嗯? 虽然是同位体,但这不是你抢我学生的理由啊?! 「啧。」夏油杰看了一眼刻意在推销自己的妖术师,语气不屑,「比起你这个傢伙,诅咒师才更加适合吧。」 京极夏彦x2冷冷地看着他,一副在看一个突然冒头抢生源的同行的模样。 夏油杰才不想理会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傢伙,露出邪.教教主蛊惑人心的表情,企图再一次宣传教义。 第67页 风信稚:…… 你们怎么都这副德性。 看着这两个人近乎横眉冷对的敌视态度,他默默地屏蔽了脑海里一直在说话的京极夏彦,看了一眼仍在不断运作的「天降邪魔」心里有了一点计较。 原来,双重同源异能力的共鸣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吗? 特异点这种东西果然需要更加谨慎才行。 那么除此之外,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掉面前的这两个人。 妖术师和诅咒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限制、拘束、杀掉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正巧,他等的另一个人也来了。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漆黑的「帐」从天空蔓延而下,笼罩住了整个新宿,一道身影瞬间就出现了空中。 五条悟摘下了脸上缠绕着的绷带,深邃如海洋天空一般的眼睛带着一点烦躁的情绪,这份烦躁在精緻的脸上表露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盯着夏油杰,眼里细微地带了一点血丝,语气十分抱怨。 「杰,你为什么要挑在半夜搞事情?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夜蛾校长一嗓子吼醒了,现在超级困的啊!」 「我要是有黑眼圈了,全是你的错!」 莫名其妙被指责的夏油杰一如既往地觉得这个傢伙的脑子有坑。 他原定时间是今天黄昏发动百鬼夜行,现在新宿被妖怪包围是那个什么妖术师的锅,他不背! 嗤笑一声的夏油杰打量了一眼天上的「帐」,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欣慰。 「学会下「帐」的你还真是难得一见。」 五条悟:? 这种老父亲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帐」什么的,当年他们两个人不都不记得下吗? 「啧。」 他用手撩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髮,名为「六眼」的蓝色眼眸放佛沉淀着星海夜空,面容上露出稍显不爽的笑容。 「我不管,反倒是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你们两个傢伙要抢走我的学生?」 别以为杰出来转移他的视线就可以把这件事掩盖过去了!他全部听见了!一字不落! 岂可修,居然有人厚颜无耻到当着自己的面抢学生?简直是不把咒术最强的他看在眼里! 哼! 这种事情即使是杰也不可容忍。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当着夏油杰和京极夏彦的面晃了晃,语气嚣张而欠揍。 「死心吧,我的学生永远是我的学生。」 是绝对不可能让给出去的,你们只有干看着的份! 夏油杰、京极夏彦x2:……小学生吗这个傢伙? 错重点的话语让身为话题中心本人的风信稚稍稍别过脑袋不去看五条悟。 虽然知道这个傢伙不靠谱,但是这种重点抓得确实有点「智息」。 怎么回事,感觉画风都被这个傢伙带偏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快要吵起来的风信稚沉默了,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点多余。 「啦啦啦,反正我就是稚的老师,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五条悟轻轻把手搭在了风信稚肩上,露出了欠人捶的得意表情。 要不是觉得摸脑袋可能会把风信稚惹毛,这个如同大白猫一样恨不得翘起尾巴嘚瑟的傢伙早就打算试试手感了。 咦,摸摸脑袋而已,又没有要求穿女装不是。 突然想到这一点的无良老师内心有点蠢蠢欲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风信稚:…… 谢邀,但他真正的老师并不在这里。 ===== 作者有话要说: ===== 另一个世界。 真正的老师·福泽先生:……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抢学生之人.jpg 第35章 咒·35 感觉到五条悟的手似乎蠢蠢欲动想要摸上他脑袋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对方, 觉得对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五条悟歪歪脑袋,露出「怎么啦需要老师帮忙嘛」的可疑表情,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早就清楚了对方这种恶劣的性格, 风信稚把五条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扒拉下来,伸手把他向对面的夏油杰那边推了推。 既然是曾经的挚友见面, 就别掺和别的事情了。 「咦, 就不。」 五条悟一口拒绝,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敢打包票, 在我解决杰的时候, 你一定会被那个白毛老头拐走的。」 休想套路他, 他是不会被骗的。 风信稚失去表情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难言的情绪,他目光幽幽地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硬是没有看出对方的言不由衷。 这话说的好像他特别好拐卖似的, 简直是完全不过脑子的话。 被戳盖认证为拐卖犯的京极夏彦觉得这个说法并没有问题,他心里盘算的就是这个样子啊。 要他说,如果没有这两个脑子有坑的咒术师, 风信稚肯定一早就能接纳他的理念了,哪像是现在。 「错误。」 看出了这个笑眯眯老头内心的不怀好意, 五条悟一点都没有尊老爱幼的想法, 直截了当。 「大错特错。无论是最开始还是怎样,都是我先来的, 所以学生就绝对是我的。」 想从他这里拐走学生,我看你是在想桃子。 第68页 从学生时代就会互相拆台的夏油杰呵呵一笑, 语气不带一丝嘲讽, 只是在陈述事实。 「误人子弟,毫无师德,居然还不让学生另谋出处, 这也太过分了吧,悟。」 被曾经挚友当面拆穿的五条悟:「……闭嘴,杰,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是事实。」 「那也闭嘴。」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么跟自己抬槓的夏油杰一点都不友好。 果然,挚友这种生物只有在记忆里才会美化,见了面又不并肩作战的他们顶多算是损友。 互相拆台、下手毫不留情的那种。 看着莫名其妙就互怼起来的两个人,年长的妖术师先生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五条悟过于直白又不尊敬老人的话语。 怎么看怎么觉得咒术界的最强者就是一个欠人捶的小孩子,老人家他不在意。 风信稚一点也不想看对面两个人小学生吵架的行为,他低垂下视线看见了「罪歌」直接融入手里。 还有这个功能吗,那把「罪歌」作为武器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可是,「罪歌」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脑海中,「书楼吊堂」里的人京极夏彦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一向从容而淡定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抗拒。 「罪歌」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直接侵入了作为他内心世界的「书楼吊堂」,京极夏彦觉得自己有点不想接受。 他拒绝「罪歌」的入住。 「就这样了。」 风信稚不理会这个。 硬要说原因,作为「天降邪魔」待在他身体里的京极夏彦和被驯服的妖刀「罪歌」似乎没有差别,至少在咒术师看来都是诅咒。 他不讨厌这些,但如果有必要全部祓除掉其实也无所谓。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房客的京极夏彦:…… 可恶,当时明明是单人入住协议,现在又硬塞一个傢伙进来,契约精神呢! 要天天和这个嚷着爱恋人类的妖刀待在一起,这是一种折磨吧,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百的那种。 京极夏彦沉默了很久,觉得自己要奋起反抗,但是眼前一晃他感受到一股力量把他从「书楼吊堂」里踢了出来。 突兀被踢出来的京极夏彦:……?? 这是赶客? 他看了看自己类似异能力体的形态,又瞅了瞅充满了白茫茫雾气的无人街道,内心满是茫然和震惊。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他那么大一个风信稚跑哪去了? 异能力体形态的妖术师呆愣在原地,努力思考应该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他额前红色的异能力晶体闪闪发光。 …… 同样有这些疑惑的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能够看出咒力流动走向的六眼硬是没能找到属于风信稚的咒力残秽,这让他有点呆滞。 嗯? 我那么大一个学生(比划)、好好放在那里等他的学生怎么突然就没了? 就算跑得飞快,那也不至于找不着啊!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他得出了结论。 那个老头也没了,所以肯定是那老头搞得鬼。 他僵硬地转移过视线看向了夏油杰,语气危险:「那个老头是谁。」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学生,岂有此理。 面对这个问题,夏油杰自然是直接卖掉连队友都算不上的京极夏彦。 「异能力者那边的,好像被叫做妖术师来着。」 五条悟一愣,面色凝重了起来。 这副模样让夏油杰有些惊异。 哦豁,悟这个傢伙居然也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吗?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杰。」 郑重地叫了一声好友名字的五条悟面色恢復了平静,但这更加让夏油杰警惕起来。 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然悟怎么可能…… 「我的学生大概要被绑回去继承家业了。」 那么大一个异能力者集团是不可能放弃资质这么优秀的继承人的。 所以肯定是那个一看就很黑泥的港口mafia首领想出僱人提前发动百鬼夜行这种办法,迫使咒术界放弃风信稚,从而让稚回归异能力者的世界。 要不然风信稚怎么可能会被那什么妖术师叼走? 夏油杰:……哈? 你他娘的在说什么屁话?当年被捅的那一刀还没治好吗?脑子又坏掉了? 非常认真地思考,联繫各种情况得出了这个结论的五条悟露出略微疯狂的笑容。 「就算要继承家业,那也是咒术师!」 异能力者什么的也不能跟他抢学生,继承□□又怎么样,混了黑的异能力者才是合格的咒术师。 五条悟眼里从来就没有蛮不讲理这个词,他想做能做就没有什么可以拦住他。 他抓心挠肺,觉得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问题是他现在找不到风信稚啊,连六眼都没能找到对方留下来的咒力残秽,咒术师的那一套找人方法大概也就不适用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吃掉咒骸吗,白痴?」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五条悟,觉得对方的脑子在被捅了之后就没正常过。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咒骸玩偶,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第69页 「你看这上面有稚留下的咒力呢,里面的诅咒也是稚唤醒的,只要吃了它再用咒灵操术控制就能找到稚了!」 咒灵操术是这么用的吗混蛋,那是咒骸不是诅咒,是有实体的!你这是想噎死我吗? 夏油杰忍了又忍没忍住,抬脚踹向了五条悟,然后被无下限术式阻止在了几厘米之外。 啧。 他看了看眼前晃悠的咒骸玩偶,冷笑一声从五条悟手上拽了过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五条悟:? 人干事?还回来! 咒术界仅有的四名特级之二,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无厘头的争执。 「快还回来,不然就打你!」 「哈,来啊。」 …… 十几米开外,好不容易找到五条老师的乙骨忧太听见了这小学生吵架般的对话,觉得非常不对劲。 五条老师是让他跟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目睹这种场面吗? 他还以为是现场作战指导呢。 「里香,你说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抱住里香的乙骨忧太感受到了这冰冷世界上唯一的温暖,觉得自己被某个无良老师戏耍了一番。 好过分。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对面吵架吵得嗨起来的老师,浑身发出被煳弄了的怨气。 被这种不能忽视视线紧盯的五条悟堪堪回过神来,一点不见尴尬之色地向乙骨忧太打了个招唿。 「这就是「祈本里香」吗?」 停止争吵的夏油杰看了一眼乙骨忧太身后半现形的特级咒灵,挑起眉梢,嘴角扬起了微妙的笑意。 「死心吧,我的学生你一个都不得到。」 毫不留情发出语言暴击的五条悟看了看应该正在打坏主意的夏油杰,声音嘚瑟。 「哦。」 夏油杰语气毫无起伏地捧哏,一点没听进去。 他露出了带着邪气的表情,狭长而蛊惑的眼角上扬,面容似笑非笑,像极了邪神恶佛。 「身为特级的你们在这里,那还有谁能抵挡住妖怪和咒灵联合发动的百鬼夜行呢?」 「嗯?」 …… 浓厚的雾气降临,飞速地从新宿的边缘地带蔓延。 风信稚独自一人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神色带着意料之中的安静与镇定。 果然是这样。 被治先生牵制在横滨暂时无法脱身的魔人动用了安插在政府的力量,说动他们出动刚刚回国的白麒麟。 投放到新宿,企图阻止特异点的爆发扩散。 这和横滨的龙头抗争相比,除了前置的诱饵不同,其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问题是魔人真的还在横滨吗? 或者说,治先生和魔人是不是干脆放弃在横滨进行敌对较量,将地点转移到了新宿。 暂时没能接收到更改过后剧本的风信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低。 所以说,果然还是应该做两手准备。 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消失不见的异能力,风信稚盘算着觉得事情大致不会超出意料了。 双重「天降邪魔」产生的特异点固然厉害,但是已经被收容在了这片浓雾之中,伤害不了普通人的。 就是涩泽先生的「龙彦之间」要受点委屈,比如说装满长相各异的妖魔鬼怪?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原世界情报: 1涩泽先生是个老实人,经常被某个黑泥精戏耍。 2因为「龙彦之间」能够分离出稚君的异能力,就存在了两个稚君,所以即使摸不到,黑泥精粑粑也非常高兴。 第36章 咒·36 雾气很重, 几乎几米之外就难以看清,街道上没有人,冷寂安静到诡异。 风信稚神色自若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异能力体, 觉得对方的威胁性绝对比表面瘦削的模样要令人警惕的多。 他知道魔人的异能力名为「罪与罚」,但是具体的作用效果就不甚明了。 所以, 对方异能力出现的原因是来邀请他入局吗? 「罪与罚」低垂下视线, 与其主人一样精緻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贊同的笑意,他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如同真正的人类一样具有自己的思维。 来自魔人的宴请就像是魔鬼送来舞会的邀请函一样, 危险又刺激。 真是没有意思。 风信稚难得无聊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带路的「罪与罚」, 觉得魔人的脑子也许真的有坑。 虽然几乎已经不可避免,但是主动牵扯到他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会惹毛治先生的吧? 棋逢对手的他们真的不会因此撕起来吗? 正常情况下, 明明更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互相博弈的两个人身上。 他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然后就放手旁观起来,这种情况下把他牵扯入局明显是增加了对弈的难度。 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而是刻意将局面复杂化这一举动难以理解罢了。 嘛, 算了。 风信稚不急不慢地跟在「罪与罚」的身后,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 眸光流转。 治先生肯定是有对策的, 所以他只要观战便可,因为就目前而言是轮不到他出手也没必要让他出手的。 也就是说, 跟过去看一看也无所谓。 不过话说回来,「罪与罚」身上的这套衣服应该又是涩泽先生的手艺吧。 第70页 可万一他到场了, 涩泽先生没有给他制作衣服, 那岂不是很尴尬?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的风信稚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个顾虑确实有必要认真考虑清楚。 自知莫名其妙歪重点的风信稚不准备把重点歪回来,他鸢色的眼眸里隐约露出一点思量, 脚步没慢却让走在前面的「罪与罚」微微回过脑袋。 「罪与罚」:是有什么疑虑吗? 几乎和主人具有同等智力与思维的异能力体歪了歪脑袋,秀美而柔和的面部线条隐约展露着他病弱的属性,让人忍不住放下心中的警惕。 风信稚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明显感觉到对方肯定有事情瞒着他的「罪与罚」:……? 这种惹起别人好奇心却不加以解释的举动是真的非常让人难受的啊。 才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理会他的风信稚别过视线,慢悠悠地跟着对方前行。 没有关系,涩泽先生应该不会介意立刻加工一套衣服或者还有存库什么的。 再不济,临时借用一下涩泽先生的衣服也不是不可以,不至于尺寸不合适。 风信稚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法,当下也就没了顾虑,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这只是很细枝末节的一方面,但是既然在考虑范围之内也不算歪重点了。 偶尔一次的任性确实让人心情愉快。 以上是风信稚被涩泽龙彦领着观光他的衣帽柜时的想法。 一旁的「罪与罚」:……刚才风信稚居然在纠结这个事情吗? 他露出了有些空白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涩泽龙彦开始向风信稚各种推销自己衣服的举动。 「罪与罚」:?? 现在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你们日本的异能力者为何都如此奇奇怪怪? 「去追杀陀思君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可干。」 涩泽龙彦从衣柜里探出脑袋,一点没有国家战略级异能力者的风范,他看着似乎无所事事的「罪与罚」语气随意欢快又漫不经心。 哦。 面无表情的「罪与罚」关上了衣帽间的大门,企图让自己忘掉涩泽龙彦刚才的不靠谱行为。 他听话地去找自己的异能力者了。 门里。 「看,这是我给太宰君做的衣服,很适合你唉!」 涩泽龙彦毫不吝啬贡地献出自己给太宰治缝制的衣服,觉得特别适合风信稚。 「这不是治先生要穿的吗?」 风信稚看了一眼涩泽龙彦手上的衣服,拿出衣柜里的另外一件,认真地寻问:「这一件可以吗?」 涩泽龙彦歪过脑袋,打量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那件衣服,是他做给自己的却从来没有穿过的一件,不过看起来好像比他手上这件更适合风信稚。 「你试一试。」 他立刻手上的衣服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像是换真人手办衣服一样地看了风信稚好几眼,似乎在脑补对方把衣服穿上去的模样。 难得遇见了一个有共同爱好的异能力者,既可以聊穿搭品味又可以当做真人手办(划掉)模特试穿衣服。 一点也不像外面那个魔人,怎么说也只答应换一次衣服,让他的缝纫技艺毫无用武之地。 内心悄咪咪嫌弃魔人的涩泽龙彦趁着风信稚去换衣服的时间,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另一个没有打开的衣柜。 他是一个对热爱事物精益求精、顾虑周全的人,虽然应该没多少人能够理解他的智慧,但是这并不影响坚持自己的想法。 比如说,他完全有考虑过那些仅有的、能够理解他的人要是女性该怎么办。 那个衣柜里放着的就是他设计的女性衣帽服饰。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如果是风信稚的话,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嗯,毫无理由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这样觉得。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变态的涩泽龙彦沉默了一小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只要我不说,就没人能发现。 涩泽龙彦理直气壮地想着,半点不见心虚。 能被魔人带到这里来的,风信稚肯定是得到对方认可的,再加上那副与太宰治过分相似的容貌,这个名叫风信稚的人身上一定存在着有趣的秘密。 甚至可以说,同样没遭到自身异能力追杀的风信稚已经和魔人一样惹起了他的兴致。 刚才那个想法只不过是突然冒出来的,不做数不做数…… ……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一点意动,但这不是不能强求嘛。 「如果涩泽先生愿意一起的话,我并不介意穿一次。」 换好衣服拉开更衣室大门的风信稚理了理领口,目光在那个女性服饰衣柜上转了一圈,再看向了涩泽龙彦,语气平静,听不出生气或者是不生气。 反正他那个世界的涩泽先生没少因为这个被父亲揪头髮,虽然后者也会暗戳戳期待就是了。 「是……」吗? 听到风信稚回话的涩泽龙彦一秒就支楞起精神,然后突兀地意识到前提是他陪着一起穿。 涩泽龙彦:…… 啊这,他的节操还不至于没底线成这样。 只能忍痛拒绝了。 「……这样也可以吧。」 第71页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明明想着否定回答的涩泽龙彦说出口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话音刚落一时间连他自己都沉默了。 他的底线,为何如此之低? 「那以后再说吧,至少今天是不行了。」 曾经无数次以此为藉口煳弄过去的风信稚一如既往地这样开口,面色平静淡然到根本看不出他在推辞婉拒。 开什么玩笑,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差别,开了头就永远回不去了,在可选择的情况下,他才不要穿。 涩泽先生不行,治先生……也不行。 然而,某个信以为真的老实人则开始了脑内思想斗争。 穿或不穿似乎没什么区别,可就是有一点意动,就那么一点点(比划),真的就一点点。 在涩泽龙彦纠结的时候,风信稚透过玻璃窗向外面看了看,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只有一轮高悬的紫月挂在夜空。 虽然为什么能透过浓雾看见月亮这一点值得吐槽,但这不重要。 这个时间点,治先生应该快到了吧,如果真的把战场定在新宿的话。 「……这是什么?」 涩泽龙彦略微迷茫的声音传来,像是搞不清情况,难得带上了一点微妙的不解。 风信稚回过头,看见涩泽龙彦手上拎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长尾小妖怪,类似猫咪的模样不停地蹬腿挣扎着。 风信稚:…… 虽然这妖怪长相不磕碜,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被双重「天降邪魔」特异点召唤出来的妖魔。 特异点的强度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在两份异能力被「龙彦之间」分离出来、大概相隔甚远的情况下仍然在继续诞生妖物。 他之前设想的妖怪充满「龙彦之间」的想法或许真会实现。 到时候一群黑漆漆的奇形怪状挤在异能力结晶收藏室里…… 按照多年以来的经验,风信稚觉得涩泽先生不一定会疯,但肯定会哭。 收藏室被玷污了什么的,想一想都觉得大哭一场也不为过。 可是吧,只要涩泽先生不解除异能力,「龙彦之间」被填满妖怪那是必然的事情。 风信稚眼神飘了飘,主动伸手从涩泽龙彦手里接过那个小妖怪,往衣服口袋里塞了塞,嘴里说着。 「应该是某人的异能力吧,作用是诞生类似这样的小妖怪。」 被这个理由说服的涩泽龙彦点点头,不再追究。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心虚挪开视线):…… —— 风信稚原世界情报: 1风信稚并不讨厌每次都带很多衣服来看他试穿的涩泽龙彦。 2可是某个黑泥精并不乐意,不过两个人在女装方面达成了并没有的一致,但是从没有成功。 第37章 咒·37 实际上, 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要离开横滨前往新宿并不是一件易事。 来自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的监管,几乎把太宰治的活动范围局限在了横滨之内,很难找到出来的机会。 可这种程度上的监视根本阻拦不了太宰治, 随便挑起一些事情设计几场布局,就能合理脱身。 自然而然的, 他身边跟随着的保镖都被打发走了, 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进了浓雾之中。 太宰治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满脸欢喜地向着楼层上隔着玻璃看过来的风信稚打招唿, 眼里盛满了笑意。 嗨, 稚君~粑粑来看你啦~ 看见风信稚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的太宰治身上快要洋溢出幸福的小花瓣, 就差原地转上几圈表示开心。 风信稚自然准备下楼接他。 一旁的两个人,一个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眼里笑意满满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个蹲在地上戳着又逮到的一只小妖怪沉思自己的「龙彦之间」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些东西。 关注点不同的两个人一时间都难得没有理会快要到场的太宰治。 楼下,正打算走上去的太宰治面带笑容地看着从他手里接过大包小包东西的风信稚,刚想愉快地开始聊天就突兀地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服该死的符合某个白麒麟的审美。 太宰治大惊。 好哇, 涩泽龙彦这个傢伙在他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对稚君做了什么!居然还换了一套衣服! 他不信他不信,白麒麟肯定不至于对刚见面的稚君产生兴趣的!所以肯定是那只臭老鼠怂恿的! 脸上言笑晏晏, 内心怒火冲天, 太宰治眼角含笑地给魔人扣了锅。 按照原本的剧本稚君是不会被牵扯进他们三人的塑料友谊会的,所以对于魔人中途改剧本这件事, 他本着也许能够看见稚君的可能性就没有阻拦。 可是,稚君他为什么会换上涩泽龙彦制作的衣服! 明明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另外制作的, 所以只能够是…… 呜呜呜。 一点都不想继续思考下去的太宰治赶紧拉了拉风信稚的手, 像猫一样地绕着风信稚转了好几圈,确定人没事之后原本快要炸起的毛才稍稍顺滑了下来。 对于太宰治的奇怪行为大致猜测到原因的风信稚眨了眨眼睛,心里默默记录了下来。 原来这个世界的治先生对涩泽先生的忍耐程度这么低吗? 比起他那个世界在女装方面达成一致的两个人, 这一点确实让他有点惊讶。 第72页 嘛,下次不穿好了。 风信稚无所谓地想着。 「不上去了,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拉着风信稚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太宰治悄咪咪地开口,怂恿风信稚跟着一起跑路。 这不好吧。 魔人没有关系,但是把涩泽先生单独撇下来招唿都不打一声就离开…… 风信稚歪过脑袋,眼里表露出了这个意思。 「没事啦没事啦,涩泽不会介意的。」 理直气壮慷他人之慨的太宰治直接把手跨进了风信稚的臂弯,眨巴眨巴着眼睛充满期待地盯着他看,等待着风信稚肯定的答覆。 换上一身女装确实是毫无违和感的jk呢。 风信稚安静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把这个莫名其妙窜出来的想法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 不应该这么想的……至少不应该在治先生穿着风衣西装的情况下这么想。 被太宰治拉着一起离开的风信稚回头看了一眼静谧而高耸的楼层,对于涩泽先生心里稍稍感到抱歉。 被治先生拉走这种事情是不可控的嘛,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再见吧。 至于魔人,他不在自己会顾虑对方感受的范围之内。 楼上,等了好些时候没有等到风信稚和太宰治上来的费奥多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有些懵地意识到太宰治也许根本就没打算参加塑料姐妹花座谈会,过来的原因完全就是想要把被他拐来的风信稚给拐回去。 费奥多尔:……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样子。 放他鸽子不说,还蹦跶着熘过来当面拐跑了一只到手的猫崽。 他绷着逐渐失去表情的脸,看向了仍在困扰着为什么会出现小妖怪的涩泽龙彦,觉得这货好像更惨。 被放了两只鸽子不说,做好的衣服没人穿,另外还被人顺跑了一套,现在仍然不明真相,真是令人唏嘘。 费奥多尔双手撑住额头,沉思了一瞬也做出了抉择。 既然有两个人跑了,那他单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总不能一直跟涩泽龙彦坐在位置上面面相觑吧。 嗯,那么他也走吧。 他悄咪咪地收起了放在桌面水果盘上的骷髅头,面不改色地从涩泽龙彦面前走过,丝毫没有停下来解释一声再走的打算。 偷偷熘走这种事情,他很熟练,完全不需要知会宴请宾客的主人。 在「龙彦之间」里满房间捉小妖怪的涩泽龙彦过了好久才发现不对劲,外面好像太安静了些。 按道理外面应该有三个人,除非他们什么话都不说,不然不可能这么安静的。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涩泽龙彦站直了身体,戳了戳被他揪住尾巴的几只小妖怪,希望它们老实点。 真是的,这到底是谁的异能力效果,怎么尽是在他的「龙彦之间」里诞生小妖怪。 他推开了门,毫无准备地看见了空荡荡的大厅,大厅内部奢华的装潢静谧地呈现出别样的美感。 除了没有人,这个大厅是完美的。 涩泽龙彦:? 人呢? 风信稚、魔人还有快要到的太宰治,那么大三个人呢? 一脸懵逼的涩泽龙彦面容呆滞了起来。 手上的小妖怪趁机挣脱了束缚,一下子跳到他的脑袋上使劲地乱揪头髮。 快要石化的涩泽龙彦已经不想管头顶的小妖怪了,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 他·被·人·抛·弃·了。 穿走了他做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冷冰冰的宴客大厅,感受着凉嗖嗖的风吹冻了心脏。 涩泽龙彦呆呆地站在原地,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要闹了! 要去揪老鼠尾巴,去横滨添乱,去…… 越想越生气的涩泽龙彦默默地蹲了下来,选择了原地自闭。 太可恶了呜。 …… 另一边。 太宰治高高兴兴拉着风信稚走进一家正在营业的餐厅。 因为「龙彦之间」的作用,餐厅里的普通人全部消失了,但灯还亮着。 他挑了一张干净整洁的桌子,从风信稚手上把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东西全摆上了桌。 满满一桌子的甜点蛋糕,摆盘装好的烤鸡,还有两瓶香槟。 「今天是平安夜嘛!」 太宰治把刀叉塞进了风信稚手里,理直气壮地解释着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可是现在是凌晨,还不是平安夜啊? 默默捏住刀叉的风信稚忍住了满心的槽点,不去反驳太宰治的说法。 如果提出这个问题的话,治先生肯定会说,平安夜当然是一日三餐都要这样吃,少一顿都不行的呀。 这样的歪理也就只有太宰治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他那个世界的坂口先生如此吐槽着。 享受着父子二人聚餐的温馨时光,太宰治撑住下颚,面容带笑地看着风信稚,使劲地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的风信稚放下手上的餐具,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毫不介意地伸出手挑了几份糕点摆上碟子,顺便把烤鸡肉切片摆好。 「虽说最近没有熬夜,但还是要调理一下才行,酒什么的就不要喝了。」 风信稚把装好的小碟摆在太宰治面前,语气不急不慢地说着,显然是拿捏住了太宰治的小心思。 第73页 闻言,眼神使劲往香槟那里瞟的太宰治瞬间蔫了下来,像耷拉耳朵的猫咪一样委屈地踩着自己的尾巴。 明明、前些日子、稚君自己还和那个魔人喝酒的嘛! 可恶,为什么那什么魔人就能够陪着稚君一起喝酒,身为粑粑的他居然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没有机会再次见到醉酒的稚君。 他真的很想再看一眼限定醉酒版的ssr稚君的呀! 咬手绢.jpg 突然就委屈起来的太宰治蔫哒哒地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碟子里的蛋糕,翻来覆去扒拉着就是不吃。 风信稚无奈地看着他,拿这个样子的太宰治完全没有办法。 他选择了妥协。 「不能多喝。」 听见风信稚改口的太宰治立刻支楞了起来,重新恢復精气神,晃着尾巴等待投餵似的看着风信稚,肯定地点着脑袋。 他伏在桌面上,精緻的面容上带着静谧和柔和的笑意,眸光透过酒杯里澄澈的酒安静地注视着风信稚,好像看见了世界给予的一切美好。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喃。 「在这泥沼般的人世间,好想美丽地活下去。」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最珍贵温暖的希冀。」 「你看,光自己落入他的怀里。」 微凉的酒液入口之后化作了甘味与甜香,弥散出了醉人的芬芳,像暖风一样吹开了他心里枯藁的花。 「还要哦,稚君。」 太宰治满眼亮晶晶地看着风信稚,把空了的酒杯往对面推了推,并不认为自己会得到否定答案。 风信稚盯着他看了半天,轻轻抿起唇角。 「不行,不能再喝了。」 两杯酒已经够多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对于曾经长期熬夜的治先生来说。 意料之外被拒绝的太宰治大惊失色,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嘤! 你不爱我了,稚君!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 ̄□ ̄;) 太宰治:不可能!稚君是不会拒绝粑粑的!呜呜呜呜呜…… —— 註:「在这泥沼般的人世间,好想美丽地活下去。」出自太宰治《女生徒》标语。 第38章 咒·38 东京, 某个寂静的街道。 略显陈旧的建筑物如同上世纪遗留下来的产物一样,古朴装修的砖瓦房上有一个隐蔽的入口。 杀人侦探绫辻行人的侦探社就开在这里,看起来朴实无华, 实际上有整整两个班的特工轮班监视着这位特a级危险异能力者。 异能力「another」,其作用效果为只要破解并指出犯下的罪行就能够无视时空、因果达成意外杀人。 这是如同放置在街角的核武器一般的危险存在, 危险到上级部门曾经极力要求谋杀掉绫辻行人, 但可惜被异能特务科否决了。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特务科会对这位重点监视名单上的常客放下戒心。 坂口安吾带着种田长官的指令前来, 都要经过重重检测确保万无一失。 「没兴趣。」 大半夜被人叫醒的绫辻行人金色短髮乱翘着, 精緻却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常戴遮光眼镜的遮掩, 他红色的眼眸显得格外锐利,但又因为被叫醒的原因而有些慵懒。 听见绫辻行人毫不犹疑的回答,坂口安吾冷静地推了推眼镜, 声线平稳。 「请协助特务科的工作,绫辻先生。」 无论愿不愿意。 绫辻行人转过头不去看他,抱住自己珍爱的人偶, 懒洋洋地躺在安乐椅上,任由坂口安吾盯着自己。 说实话也不是不愿意, 只是把白麒麟投放到新宿这个做法不是智障还真想不出来。 下达指令的上级在不想办法补救的情况下, 还要特务科的长官帮忙兜底,找他来解决问题, 真的是…… 「害怕当年横滨发生的灾难重演?早干嘛去了。」 两年前,从横滨那场混战中逃离的人们揭露了政府拼命想要粉饰太平的虚假手段, 对此他还算了解。 只是, 了解得越多就越清醒罢了。 不可一世的笨蛋,自作聪明的笨蛋,愚蠢至极的笨蛋, 阿谀奉承的笨蛋……总之,日本高级官员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笨蛋。 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 不是犯罪本身的傢伙,不值得他关注。 坂口安吾沉默着不说话,像是默认一样。 半晌,他才开口。 「妖术师。」 闻言,绫辻行人眸光一闪,转过脸瞥了一眼对面那个戴眼镜的社畜。 「不只是白麒麟,连妖术师京极夏彦也在新宿。」 看见了绫辻回过头动作的坂口安吾心下一松,发现提到妖术师似乎真的是一个突破口。 妖术师是被异能特务科通缉的极度危险人物,在粗略地了解对方行事手段与犯案做法之后,绫辻行人确实是对这个傢伙起了兴趣。 他眯起了眼睛,红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坂口安吾一番,然后嘴角意味不明地扯出极淡的笑容。 「那好吧,就跟你去一趟新宿。」 绫辻行人从安乐椅上爬起来,拿起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和鸭舌帽穿好戴好,十分自然地看向了还愣在原地的坂口安吾,好像在催促他怎么还不出发。 第74页 被绫辻行人迅速改口震惊到了的坂口安吾:…… 妖术师真有这么大吸引力? 以及他真的没有劝诱、怂恿这位杀人侦探离开特务科监视范围的举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杀人侦探就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那个人教你向我提起妖术师,怎么可能不让你把我带到新宿。」 看穿一切的绫辻行人一语道破坂口安吾内心的疑惑,指出了对方的纠结所在,平静而淡定的神情好像在说,事已至此,无从更改了。 被绫辻行人提醒这一点的坂口安吾简直要眼神死,面容上的挣扎之色愈发明显。 「我们逃不开外面特工的监视。」 对于这个问题,绫辻行人以超级平淡的神色说出了回答。 「哦,我摸清了他们的排班,大概再有五分钟就是他们的监视盲点,这段时间我经常踩点出去买报纸,熟练得很。」 坂口安吾:???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为什么还一脸平静?把摆脱监视说的跟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一旦被发现脱离监视,你会被击毙的! 槽多无口的坂口安吾一点也不想知道绫辻行人是如何摸清特工排班的,决定这次新宿事件落幕之后,立刻向特务科申请加派一个班前来监视。 他没忍住问了一声:「真的要去?」 绫辻行人不理他,掐着时间从后门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看得坂口安吾一阵沉默。 稍微尊重一下兢兢业业工作的特工啊,这么光明正大,是想要比一比头骨和子弹哪一个更硬吗? 他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槽点,连忙跟了上去。 虽说只要没有人突入侦探事务所,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暂时离开,但这个行为确实相当大胆。 简直跟他在港口mafia卧底被发现一样刺激。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自娱自乐。 小跑了一会儿跟上绫辻行人脚步的他看见对方停在了一辆私家车旁边,还没等他升起「绫辻行人该不会是想撬车开走」这个想法,车主就拉下了车窗示意他们上来。 啊这,原来这也安排好了吗? 被精确预测出行动走向的坂口安吾心里有些微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感慨。 被迫加班的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两个人钻进了车里之后,维持着高冷的神情,一句话不说直接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麻烦七海先生在凌晨时分帮我去东京接两个人,送到百鬼夜行的地点新宿就行了。」 这是请他担任家庭教师的某个学生的原话。 本想一口拒绝但实在没能找到藉口的七海建人绷着脸答应了下来,一点没能摆出老师的威严。 咒术师是■■,异能力者看起来也半斤八两,冒着百鬼夜行的风险去新宿,和赶着去投胎有什么区别。 绫辻行人瞥了一眼七海建人,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因为加班而冒出来的怨气。 他转头看向了坂口安吾,然后神情一顿,忽然觉得社畜之间也存在隔阂。 至少现在的坂口安吾不会喊出「加班去死」这种话,而是会秃着头熬夜肝完。 不过以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说不定两个社畜会互相影响呢? 他轻轻敲打着指尖,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大脑里冒出许多事件的报导以及从中拼凑出来的蛛丝马迹。 既然有人诚挚邀请,那就来会一会吧,妖术师。 绫辻行人神色平静。 新宿。 与浓雾笼罩下冷寂平稳的世界不同,被隔离开来的咒术师们在全力镇压突如其来的诅咒。 妖物突如其来诞生,又莫名其妙消失,随之肆虐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咒灵。 百鬼夜行,不外如是。 只不过从表面来看,更让人心惊的是大片大片的浓雾,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尽头。 「雾气是……」 车在浓雾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坂口安吾刚想开口解释雾气来源就被绫辻行人打断了,对方直接下了车,脚步平稳地向雾区走去。 再一看,开车的七海建人也下了车,从腰后抽出一把裹着布的粗短刀具,一时间气势暴涨,从加班的不爽升格为打工人的愤怒。 坂口安吾:……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听人说话? 先不说那位同样散发着社畜气质的打工人先生,对方应该是咒术师估计不受浓雾影响,但是绫辻你是异能力者啊,走进雾区异能力是会被分离的! 操心到快要头秃的坂口安吾妥协了,他看了一眼走得飞快已经没影的两个人,嘆了一口气决定捨命陪侦探。 要是绫辻行人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他可是要负全责啊。 他觉得自己的髮际线经不起对方这么作弄。 …… 风信稚大概是料到了这个发展,所以在等待的过程中并没有着急,但是一旁的太宰治有些坐立难耐,好像有人在他座位上放钉子了一样。 他趴在桌面上滚来滚去,一副心情烦躁又不想说出来的样子。 不想见安吾不想见安吾不想见…… 内心刷屏这个想法的太宰治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坂口安吾,可是他又不想否认风信稚的做法,只能趴在座位上滚来滚去,企图消弭一点心里的烦躁。 第75页 「为什么会牴触呢?」 明知故问的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了看猫一样动来动去的太宰治,安静平和的眼眸里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明明和之前见织田作先生没多少区别。」 不太强烈的牴触存在消弭的可能性。 说到底,这个世界的安吾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虽然有理由抗拒,但是想要把印象掰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希望他们能够聚在lupin酒吧的。 喝酒的话就先算了,曾经长期熬夜的人在养好身体之前,酒还是少喝为妙。 捨不得反驳的太宰治兀自在座位上团成一团,在风信稚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下忍不住鼓了鼓脸颊,小声为自己辩解。 「之前见织田作时,用的不是太宰治的身份嘛。」 那种社死场面用真实身份未免也太尴尬,不用太宰治的身份就没有那么多的羞耻感了,完全可以放飞自我。 闻言,风信稚的眼神一时间有点微妙。 所以,治先生的意思是要再次借用治子小姐的身份吗?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 太宰治:并不,安吾不值得我女装! 风信稚:……哦。 第39章 咒·39 看出风信稚微妙神情表达的意思, 太宰治愣了一下然后拼命摇头。 安吾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治子小姐什么的那是限定版,只有稚君和织田作才能见到, 但是…… 「如果稚君愿意私下里一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换上治子小姐的装扮。 期期艾艾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太宰治还没有说完话, 就在风信稚静谧和缓的视线下默默消音。 嘤, 他要看女装稚君! 风信稚双手抵住下颚,面色柔和而安静地盯着太宰治, 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深邃, 让被注视的人莫名产生一种浑身轻飘飘的感觉。 在想什么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想是这么想,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留有余地才是正确和治先生的说话方式。 「只要把织田作先生也拉进来, 他愿意这样陪着一起,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如果以后熟起来的话,除非刻意引导, 不然织田作先生肯定不会任由治先生胡闹着拉上他一起换女装。 所以,把织田作先生拉下水, 治先生就不会那么执着了。 听完这个要求的太宰治一脸哀怨地看向了风信稚, 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戳他的脸,但伸到一半又恍惚觉得这个举动未免太过幼稚, 只能讪讪地收了回来。 根本不可能嘛,这种要求。 风信稚眸光安静地看着突然就蔫下去的太宰治, 一脸平静地接受着对方幽怨的视线, 并且不为所动。 半晌,他微微别过了脸向外看去。 节操这种东西,还是要有一点的好。 他觉得以后似乎可以计划着把治先生随随便便丢掉的节操捡起来贴回去。 有没有用无所谓, 主要是怕治先生像上次一样一顿骚操作突如其来,让他差点没能成功对接上脑电波。 收回看向外目光的风信稚这样想着,慢慢伸出手放在了太宰治毛绒绒的头髮上,安抚一样地拍了拍,像是要打散蔫蔫的幽怨气息。 丝毫不认为这份举动有什么问题的太宰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关爱,没忍住动动脑袋,换个方向蹭着风信稚的手。 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身为父亲的威严或是慈爱形象,倒像是一只蹭住心爱饲主的大猫猫。 坂口安吾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冷静地推了推眼镜,把快要惊到嗓子眼的心脏摁了回去,把持住心态没有崩。 会玩还是你们会玩啊,不愧是mafia,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 作为异能特务科曾经派遣潜入港口mafia的卧底,他的追踪、反追踪能力都不差,至少让他逃脱过了mafia的追杀,成功回归特务科。 可是,这份能力没能在绫辻行人手上讨到便宜,他反而把对方跟丢了。 那么大一个杀人侦探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丢这件事,让坂口安吾差点自闭,并觉得这两天好像有些水逆,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外不友好地砸到了他头上。 转了好几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把人跟丢了的坂口安吾在一片昏沉的浓雾中,隐隐瞧见了一丝温暖的光亮。 他顺着光线走到了这里,本来在浓雾影响下只能隐约看见两个模煳的人影,但他这个角度只能稍微看清左边那一个。 考虑到一旦动起手来一对二的危险性,他是没打算走进那家店的,只是好巧不巧,坂口安吾越看越觉得左边那个人眼熟。 他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排除了脑子冒出的各种危险异能力者名单,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人选。 风信稚,应该就是他。 特别是对方还朝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明显就是在向他打招唿,示意他过去。 走进店门之前的坂口安吾是这样想着,但是在看清另外一个人之后,他就彻底沉默了。 他故作镇定地扶正了眼镜,一点也不想被对面两个人看出他的惊慌失措。 如果没看错、不,绝对没有错,风信稚对面那个人就是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 第76页 新宿事件居然还有他的手笔?这个傢伙不应该好好待在横滨吗?为什么对方人都到新宿了,特务科还没有发来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一时间各种疑惑塞满了坂口安吾的脑袋,他微微呆滞地看着面色如常的两个人,并发现太宰治的眼神好像隐晦地带着一点嫌弃之意。 坂口安吾恍惚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自己的到来是破坏他和风信稚的聚餐了。 这个认知让坂口安吾窒息了起来,满心的吐槽压抑在嗓子眼,顾忌着太宰治的身份吐不出来。 他莫名悲愤。 你以为这是他想的吗?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他绝对绕开周围三条街,坚决不往这边凑! 那是太宰治啊。 异能特务科监视名单上的重中之重,危险武装异能力者集团的领导者,掌控横滨地下世界的港口mafia首领,每一个头衔都非同一般。 前任首领的突然病逝,太宰治的平稳上位,这两件事无疑更加提高了特务科对他的警戒程度。 总体来说,他是万万没有料到会在白麒麟「龙彦之间」的浓雾里看到对方,还跟对方坐在了一个桌子上。 回过神来就被风信稚眼神示意坐下来的坂口安吾身体快过意识,一下子坐上了那一桌唯一剩下的一张位子。 太宰治转过脸,鸢色的眼睛眨都不眨,幽幽地盯着他,散发着无比怨念的气息。 坂口安吾:…… 不行,港口mafia首领的视线灼热到快要洞穿他了,他做什么了吗? 就好像只是在嫉妒他分走了风信稚的注意力一样。 这么一想,他的眼神突然就微妙了起来。 有点变态啊,太宰治。 被戳盖认证为变态的太宰治寸步不让,伸出爪子一把移开了风信稚放在坂口安吾面前的酒杯。 正准备倒酒的风信稚:……? 您在干什么? 看见风信稚眼神疑问的太宰治忍不住缩了缩爪子,有点心虚。 不过,他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理直气壮地拿出了自己的酒杯摆到了风信稚的面前,示意他也要喝。 既然都要给安吾倒酒了,都是社畜,都惯于熬夜的他也可以呀,稚君不能再拿之前的那套说法约束他了。 太宰治亮着眼睛美滋滋等着风信稚倒酒,心里小算盘打得哗啦哗啦响。 多喝几杯,喝倒了安吾,他就能看见醉酒的稚君啦! 风信稚对着眼前的酒杯沉默了一小下,然后重新把酒瓶的软木塞塞上放了回去。 他离开了座位,走到店里摆放水果饮料的地方压下一点现金,拿了三盒。 喝吧。 一人一盒正好分完三盒饮料,风信稚面无表情地咬着吸管,示意大家一起喝。 太宰治呆呆地低下脑袋看着手里的饮料有些发愣,实在没能料到会是这个发展。 猫猫不知所措.jpg 噗。 差点笑出声的坂口安吾立刻换了一副正经表情,生怕自己被记仇。 居然能看见港口mafia的首领吃瘪,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安吾先生。」 被点名的坂口安吾望向了风信稚,听见他继续说。 「我们来聊一会儿吧,关于今天的平安夜新宿事件。」 风信稚眸光流转,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像是吹拂过遮月云层的和风一样,让人觉得轻缓舒适。 坂口安吾镜片折射出轻微的反光,在对方安静的视线中缓缓点头。 …… 「龙彦之间」外,陷入苦战的咒术师们尽力拦截着诅咒们的进攻,诅咒师们也趁现在展开了袭击。 突然眼尖发现某个出现在战场上的一年级学生,校长夜蛾正道一脸懵逼,旋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五条悟那个非常不靠谱的无良老师干的好事。 「乙骨,快过来!」 由于「祈本里香」的存在而没有诅咒愿意主动靠近,乙骨忧太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他听话地向着夜蛾校长还有熊猫狗卷棘的方向跑去。 他喘着气,老实交代了情况。 「五条老师跟那个特级诅咒师交手了。」 闻言,熊猫他们没什么反应,倒是夜蛾正道微微一怔,追问道。 「结果呢?」 话刚说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出手了,特级也就只是特级而已,强如夏油杰也不可能生还的。 从咒术高专走出的诅咒师应该已经死在了曾经同窗三年的挚友手上。 乙骨忧太沉默了一下,秀气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震撼,显然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 「领域,五条老师开启了领域,那个诅咒师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说着说着,他就被熊猫和狗卷棘催促了着比划了一下五条悟开领域时的模样,惹得两个人纷纷惊嘆于领域的强大。 看着一年级生突然就兴奋讨论起来的夜蛾正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他们,就把视线转移到仍然在作战的咒术师们身上。 很好。 夏油杰已死,诅咒师不说群龙无首,但肯定会慌乱。 最重要的是,没有夏油杰作为仓库,补充不断消耗的诅咒,百鬼夜行的行动就相当于破产了,完全没有持续下去的可能。 夏油杰已经被祓除,打败这些负隅顽抗的诅咒师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77页 咒术师会赢的。 …… 某地。 解除「无量空处」的五条悟看着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夏油杰,神色平静。 杀了夏油杰就是祓除掉咒术界的诅咒。 这是咒术高专所有高层的看法。 五条悟不贊成也不否认,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夏油杰必须死在他手上。」 ===== 作者有话要说: ===== 12月24日平安夜,杰哥忌辰快乐(狗头) 咳咳咳,魔鬼本鬼(bushi 第40章 咒·40 五条悟沉默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夏油杰, 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蹲下来。 以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展开领域的必要,但他还是选择用「无量空处」来对付夏油杰。 向敌人脑海里无限灌输各种杂七杂八情报的领域,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情报过量而摧毁对方的大脑与精神。 特级诅咒师能够承受住多少情报呢? 半年?三年?还是更长? 阔别九年, 他无法准确测定杰的上限,所以到底还是稍微留手了。 「夏油杰要由他亲手杀死。 」 这个想法在他确认对方成为穷凶极恶的诅咒师之后, 就盘旋在了脑海里。 说实话, 也没什么下不了手的。 顶多日后不小心回想起对方的时候,脑子里会浮现出他们一同在咒术高专里度过的三年光阴。 仅此而已。 「不过, 谁叫我之前找学生聊了聊关于杀死挚友这个话题呢。」 五条悟单手托腮, 另一只手使劲地去揪夏油杰鸦羽般漆黑的头髮, 心满意足地把对方的髮型弄得乱糟糟的。 「所以老实点睡觉就行了。」 在「无量空处」中被灌入超过大脑负荷的情报量,普通人或者是普通咒术师早就废了。 特级也许能稍微抵抗一下,但作用嘛, 微乎其微吧。 所以,几乎相当于永恆的长眠了。 这算杀死夏油杰吗? 啊,算或不算都无所谓, 他不在意这个。 或者说,他还活着的时候, 能够保证夏油杰陷入长眠不出来作乱。 只是之后嘛, 看吧。 万一他心情好,不想临死前把杰一起拉下地狱, 百年之后从沉睡中甦醒的特级诅咒师就要为祸咒术界了吧? ——呀,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死都死了, 他才不管。 五条悟抖了抖身体, 捏住夏油杰的一条手臂把对方扛了起来,一脸哀嘆。 「好麻烦好麻烦,为什么还要善后啊……」 为什么没有能够收容特级诅咒师的咒具啊, 「咻」的一下子把人收进去,哪还用得着他这么辛苦地搬人。 可恶啊,杰为什么这么重? …… 浓雾中。 惨遭三个人放鸽子的涩泽龙彦郁闷地自闭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出门找人诉苦(划掉)散心。 也许能遇见好看一点的宝石? 他这样想着,红色的眼眸里隐隐浮现出微妙的委屈之意,揪住手里的几只小妖怪戳来戳去。 放他鸽子那三个人的异能力结晶应该会很漂亮,但为什么就自己长腿跑了呢? 涩泽龙彦捏着小妖怪,听着小妖怪吱吱呀呀的反抗声音,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玩意儿还怪可爱的。 那就去找这个异能力的主人好了,但愿对方没有被自己的异能力干掉。 哦,被干掉了也没事,他完全可以接手对方的异能力。 他理了理领口,看了一眼衣架上挂着的他给太宰治做的衣服,又瞟了一眼风信稚换下来的风衣,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叠整齐放进衣橱里。 万一还有下一次会面呢,他总不至于被放两次鸽子吧? 绝对不会。 这样自我肯定的涩泽龙彦把抓到的几只小妖怪塞进了衣服口袋,然后抬脚向外走去。 或许运气好的话,他还可以看见偷偷熘走的那三个人的异能力体。 他晃晃悠悠地漫步在浓雾之中,然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这妖怪是不是多了点,好像还都在使劲往他身边凑? 涩泽龙彦看着周围突然冒出的黑漆漆妖怪,再把口袋里的小妖怪掏出来对比了一下,觉得前者的颜值有点令人不敢恭维。 好丑。 不忍直视这些丑陋妖怪的涩泽龙彦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不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难看的生物,简直让他怀疑起了自己的审美。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让已经被丑兮兮的妖怪彻底包围了。 看着面前一圈又一圈的黑漆漆,涩泽龙彦深刻地反思着自己之前为什么认为这个异能力有意思。 这已经算是精神攻击了吧? 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一个诞生妖怪的异能力会沦落到变成精神攻击的地步啊! 看着身边越贴越近,张牙舞爪似乎企图把爪子伸向他的妖怪,涩泽龙彦刚想解除自己的异能力「龙彦之间」让脱离主人的异能力回归,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盲点。 妖怪是异能力的产物,不是异能力本身,那么他解除「龙彦之间」之后,妖怪到底会不会消失? 这个发现让涩泽龙彦眼神微微呆滞了一瞬,红眸里浮现出一丝懵逼与茫然。 所以,他也许没办法应付眼前这群模样怪异的妖物。 第78页 涩泽龙彦:……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觉得风衣西装什么的完全不适合跑路。 太掉逼格了。 可不这么做就只能选择躺平了吧。 涩泽龙彦蔫蔫地蹲在了地上,指尖画着圈圈,头髮都显得没有精神一样,耷拉了下来。 纠结.jpg 就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包围在他周围的妖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走了。 有人踏着无声的脚步走来。 在这个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 唯一在演变的只有那道身影周围涌动的金色流光,却又展现出恆定不变的性质。 大片大片的妖怪在静默无声中迅速溃散消融,如同炎阳下的残余霜雪,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对方轻微地抬起了脸颊,暴露在视线中的精緻面容不带一丝情绪,像是没有人类感性的一面,只余下如同深邃夜空般的安宁与平静。 人类擅自定下的善恶观念仿佛不适用于他,无法成为禁锢他的枷锁,而使他独立于世人之外。 强烈的非人感扑面而来,却意外让人难以升起牴触之感。 在意识到自己被救了之前,涩泽龙彦就先发现了救他之人是一个异能力体。 他眨了眨眼睛,保持着蹲地抱膝的动作没有动弹,脸上隐隐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风信稚的异能力。 在「龙彦之间」的影响下,没有攻击主人,反而选择救人的异能力体。 意识没有被左右,反而产生了抵抗。 完完全全出乎意料。 不像他认知中的任何一个异能力体。 就很特殊,特殊到了有些耀眼的地步。 涩泽龙彦眼神亮了起来,内心涌现出惊喜激动的情绪,指尖微微颤动着。 现在,这份异能力近在咫尺,只要他伸手就能触碰。 这会是他所执着追求的生命光辉吗? 他没能经受住诱惑,向异能力体伸出了手。 然后,摸了个空。 涩泽龙彦:……? 就摸一摸,摸一小下(比划)! 面对如此不合理的要求,「风信稚」没有动作,只是用行动拒绝了他。 涩泽龙彦伸到一半的手如同抓空了一样,被拦截在几厘米之外,不顾阻拦地深入靠近就会产生崩坏的灼热之感。 对方拒绝与他接触。 这个认知让涩泽龙彦饱受打击,眼馋的异能力就在面前,却连摸都不能摸一下,简直惨绝人寰。 他只能一脸不甘心地盯着「风信稚」额前被碎发遮掩住一小半身形的异能力结晶使劲看,似乎在脑内畅想着手感。 区别于其他异能力结晶的金红色展现出别样的绮丽,折射出的冰冷光亮更是平添了几分意料之外的深邃与惊艷。 好想得到这份异能力结晶。 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了,只要想办法该如何把结晶掠夺走,收入他的藏品之中。 像是感受了针对自己的想法一样,「风信稚」才没有多嘴,只是脚步一转在涩泽龙彦微微愣神之际,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一晃神,涩泽龙彦就发现那么大一个异能力体从眼皮子底下熘走了,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抓住。 涩泽龙彦:…… 好、好歹给摸一下啊! 他愣愣地僵直在原地,眼神不受控制地盯着「风信稚」消失的方向,简直要望穿秋水。 跑掉了,全都跑掉了,不管是放他鸽子的三个傢伙,还是这个异能力体,不打招唿就走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他抓心挠肺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没关系,只要他粘得够紧,总有一天这份异能力结晶是会落到他手上的。 这样他就可以每天捧在手里尽情欣赏了。 正畅想美好未来的涩泽龙彦冷不丁想到,如果他的「龙彦之间」无法让「风信稚」攻击拥有这份异能力的持有者的话,那么他也许永远都无法得到这枚异能力结晶。 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事情按照这个态势发展,那他岂不是连异能力的边边角都摸不到吗? 涩泽龙彦有些沉默,他沉思着,想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要不他先跟风信稚打好关系,然后趁机上手夺取异能力结晶?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计划通。 所以他之后的行程就去东京或者横滨好了,听那个俄罗斯人说,风信稚一般会在这两个地点逗留。 打定主意的涩泽龙彦兴沖沖地站起了身,才不管身上的风衣西装,朝着「风信稚」离开的方向拔腿就跑,弃风度如无物。 等等他呀,万一能被允许摸上一下呢! ===== 作者有话要说: ===== 扛着夏油杰的五条悟:好重。 看见狱门疆的五条悟:好东西。 打包塞入.jpg —— 到底还是不忍心写死杰哥……就这样吧qaq 大家,圣诞节快乐呀! 第41章 咒·41 另一边。 聊了一些关于这次新宿事件的相关内容, 风信稚没有多留坂口安吾,起身送他离开。 太宰治安静地撑着脑袋,轻轻别过眼睛去看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他眸色静默, 精緻的脸颊下投下了灯光带来的一小片阴影,像是不小心留白的静美绘画一样, 惊艷而绮丽。 第79页 稚君的意思他当然是清楚的。 所以, 即使内心再渴望逃避,他也不会推辞。 乖乖收敛起对安吾的冷淡与讨厌, 看着对方因为忌惮自己的身份而战战兢兢、斟词酌句的样子, 其实也不错。 怎么说呢, 如果这种方法可行的话,或许真的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发展到能够一起喝酒的地步了吧? ——前提是港口mafia还是现在的港口mafia。 按照他的计划,飞速扩张的黑手党不可能不与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打交道, 结下樑子是必然的事情。 唔,成为朋友之后再决裂吗? 怎么说呢,这样要比没有成为朋友, 就被织田作或者安吾(划掉安吾)拿枪口顶着脑袋好多了吧? 要好太多哦。 自己给自己发刀片并且还觉得比自己原先料想的结果要美满,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并不认为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眼神忍不住往还在外面和坂口安吾说话的风信稚身上瞟, 觉得他们聊天的时间未免有点长。 想到这里,他忽然警觉了起来。 莫非安吾要把稚君从他身边拐进异能特务科? 毕竟, 在那个世界,稚君的出身可是根正苗红, 也一直是待在特务科的, 跟黑手党的接触并没有太多。 虽然知道这个猜测根本站不住脚,但太宰治强行忽视了各种漏洞,把目光紧紧地放在了坂口安吾身上, 似乎对方一旦露出叼走幼崽意图,他就会果断扑上去挠花安吾的脸。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啊! 内心发出这样吐槽的坂口安吾实在忍受不了隔着玻璃窗还如此强烈的幽怨窥视视线,忍不住回望过去。 太宰治看着坂口安吾身边停下话头看过来的风信稚,惊奇发觉两个人站在一起之后莫名和谐的氛围。 太宰治:……? 感觉被挑衅.jpg 太可恶了,和谐氛围什么的,居然不带他一起! 他直挺挺地站起了身,表情严肃地向着风信稚和坂口安吾两人走去,惹得后者一度怀疑是不是哪里出现了大问题。 太宰治这是要做什么? 表情这么严肃的话,应该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情吧,会是什么…… 「那么就再会吧,安吾先生。」 嗯……? 听见风信稚这句话的坂口安吾有点茫然,虽然之前他和风信稚的谈话确实进展到了道别这个阶段,但是太宰治这么气沖沖走来的原因呢? 至少稍微解释一下啊。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坂口安吾咽了回去,并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get到了什么。 看着太宰治一脸的「看见这个稚了嘛,他没丢,只是给你们看看而已」的得意表情,他沉默地推了推黑框眼镜,觉得槽多无口。 他冷静地告诉自己这就是港口mafia令人惊惧的现任首领,并没有被别人冒名顶替。 ……但还是很违和啊! 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节操扔掉,还顺便一脚踩得粉碎,注意一点mafia首领的形象问题呀! 理智告诉他,这大概是太宰治在风信稚面前的正常状态,他只不过被殃及池鱼,不小心看见了对方这个样子。 坂口安吾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脑海里回想起了对方恶行累累的履歷,实在没法把他们对上号。 他内心嘆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港口mafia首领到底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他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被他跟丢的杀人侦探绫辻行人,才不想跟太宰治搅和在一起。 所幸,风信稚刚才告诉了他绫辻行人可能会出现的具体地点。 至于风信稚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其实也无所谓,世界上又不是没有能够预料行踪的人或异能力。 只是,他肯定是疯了才会相信身为mafia的风信稚。 坂口安吾看着面前出现的异能力体,完全能够感知到对方安静平和表象下的那股非人感,对方额前金红色的结晶体晕染出耀眼的光晕。 「妖术师的异能力在「龙彦之间」内完全现形,现在的雾区还是很危险的,就让我的异能力保护安吾先生一段时间吧。」 他回想起了风信稚的话语,看着眼前顺从温和的异能力体,陷入了沉思。 在「龙彦之间」里依旧能被原主人驱使的异能力,这简直……前所未见。 「那么,拜託了。」 坂口安吾谨慎地开口,克制住想要施展「堕落论」读取周围事物记忆的打算。 他的「堕落论」并非攻击性的异能力,一枪击碎额前异能力结晶之后就回归了他的体内。 之前他在发现那家店里有太宰治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读取了物品上的记忆,没有发现对方动了手脚。 虽然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备,但也确实阻断了他转身就走的打算。 现在,他身边这个异能力体是风信稚的异能力,负责在浓雾中逐渐涌现出的各种妖怪手下保护他。 「安吾先生就是异能特务科那位据说能够读取记忆的异能力者吧,想要对我的异能力施展也没有关系哦。」 当时风信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有些沉默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只得到风信稚安静的回望。 ……啧,这种被人完全预料到所有行动的感觉太糟糕了。 第80页 所以,坂口安吾决定不用「堕落论」读取周围物品的记忆,从而来探知风信稚的异能力。 对方已经坦然地把异能力体放在他身边了,只要用眼睛观察就行了吧,何必动用异能力呢。 他这算是信任风信稚吗? 这种背离阵营而产生的信任感觉,简直是—— 糟糕又刺激。 …… 「我也想见稚君的异能力嘛!」 回到座位上不断滚来滚去的太宰治如此说道,简直比在坂口安吾面前更掉节操,脑袋贴着桌面鼓起了脸颊。 稚君的异能力一定和稚君一样好看又漂亮! 两倍的鹅子,两倍的快乐! 风信稚眸光安静地看着他,早就习惯了对方掉节操的行为,语气淡定又平静。 「如果涩泽先生能够坚持住不解除「龙彦之间」的话,今天您还是有机会看到的呀。」 他的面容下露出一丝迟疑和笑意,声音轻缓,话也只说了一半。 「可是,您似乎……」摸不到吧。 冷不丁被提醒这件事的太宰治突然就萎了下去,头髮软趴趴地贴在脸上,像是听见噩耗一样整个人丧了起来。 对哦,就算涩泽龙彦不解除「龙彦之间」,他也是只能看一看稚君的异能力,不能上手摸的。 一旦和他接触,异能力体就会消失。 可恶,「人间失格」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啊! 果断埋怨起自己异能力的太宰治非常遗憾,因为「人间失格」的存在,他居然要错过异能力体版本的稚君。 他摸不到预想中的两个猫崽了! 忽然,太宰治眼珠子一转,鸢色的眼里闪现出亮晶晶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一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和稚君撒娇求安慰了? 看,他都这么惨了,稚君肯定会来安慰他的。 被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盯住,风信稚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眨了一下眼睛,略微停顿片刻,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 既然治先生向他撒娇的话,他就只能接受并安慰了吧,就好像养了一只会找他求抱抱的猫咪一样。 因为好看而不忍苛责,也因为可爱而惯于顺从对方。 嘛,真的很像哦。 被摸脑袋的太宰治虽然隐隐觉得稚君好像拿错了剧本,但这并不影响他乐于接受稚君的顺毛。 虽然碰不了稚君的异能力体,但他能被稚君安慰呀! 美滋滋接受顺毛的太宰治一点都没料到某个白麒麟正在努力追寻风信稚的异能力,费尽心思企图摸上一把。 啊,如果能加入他的收藏就更好了。 看着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风信稚」,一旁悄咪咪偷窥的涩泽龙彦这样想着。 突然,他冷不丁地看见了被「风信稚」护在身后的坂口安吾。 他一脸震惊地发现「风信稚」没有拒绝坂口安吾的靠近,甚至还主动把距离稍远的眼镜仔拉到了保护范围之内。 涩泽龙彦:!!! 为什么,同样是被救的一员,凭什么那个戴眼镜的傢伙能够得到优待? 这不合理! 涩泽龙彦眼神挑剔地看向了坂口安吾,并不觉得自己会在身高样貌财富这些方面输给这个一看就像是社畜的傢伙。 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不能够被摸摸! 明明他长得比那个眼镜仔好看得多,论顺眼程度肯定是他高,只是为什么「风信稚」不让他靠近却主动靠近坂口安吾。 难道是对方是有什么魅惑人(异能力体)心的技巧吗? 涩泽龙彦使劲地盯着坂口安吾看,企图看穿对方。 坂口安吾自然是注意到了这股情绪强烈到能把他洞穿的视线,他以为是哪个暗中窥伺的异能力者,戒备地回望过去,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不就是被投放到新宿的白麒麟吗,居然在这里遇到他了。 可是,白麒麟为什么会趴在墙角上做出偷窥的动作,是在监视「龙彦之间」里异能力者的举动吗? 还有是他熬夜太久眼神出问题了吗,不然他怎么会从涩泽龙彦的眼睛里看出对他……幽怨、羡慕、嫉妒这些奇奇怪怪的情绪? 一时间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的坂口安吾陷入了沉思。 ===== 作者有话要说: ===== 涩泽(暗中偷窥):可恶,雨露均沾也行啊,就摸一下! 安吾(怀疑人生):……这只白麒麟好像哪哪都不对,我要跟稚君说一下。 太宰(咬牙切齿):???你们都不对!!! 第42章 咒·42 坂口安吾绷着脸看向了在墙角偷窥的涩泽龙彦, 半点不能理解对方的古怪行为。 怎么说也是被认定为国家战略级武器的存在,能不能有点排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异能特务科怎么亏待你了,把政府看重的异能力者养成这么没脸没皮的样子。 现在除了日常给特务科增加工作量, 竟然还准备培养起偷窥的爱好吗? 坂口安吾理解不能,一时间也没有上前交涉的打算。 虽然涩泽龙彦在国家战略布局上还算有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能够和他好好沟通, 没必要的接触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毕竟,他之前接到的秘密任务就是一旦白麒麟失控, 就启用绫辻行人杀死涩泽龙彦, 避免损失扩大。 第81页 不过, 除了行为有点古怪之外,白麒麟看起来似乎没有失控的迹象。 只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需要时刻观察才行。 完全没有get到坂口安吾吐槽的涩泽龙彦挑剔地看了他几眼, 得出对方并不值得多费心思的结论之后,就吝啬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风信稚」。 额前金红色的异能力结晶闪耀着灿烂的光辉, 精緻而美好的线条勾勒出近乎完美的面容,周身冷淡的气场让属于人类的感性趋近于无, 充满了非人的淡漠。 金色的光点萦绕在他身边, 湮灭一切意图攻击他的事物,或者说那些张牙舞爪的妖物在靠近他的时候就自行溃散。 仿佛是万物寂灭的终极, 亿万生命的终点——人类难以企及的光辉汇聚之处。 好想把「风信稚」收入他的藏品,让世间所有人都目睹这样灿烂而盛大的耀眼光辉, 再藏入高阁留他一人安静地欣赏。 涩泽龙彦红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距离他不算特别远的「风信稚」, 面容上的渴望之色难以掩盖,带上了几份近乎狂热的情绪。 他伸出手,远远地虚握住「风信稚」, 似乎想通过这种方法留下他一眼相中的宝藏。 「风信稚」自然察觉到了涩泽龙彦的窥视,不过他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前赴后继而来的妖物。 双重「天降邪魔」结合而形成的特异点在「龙彦之间」的作用下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强大。 如果不阻拦的话,身处于「龙彦之间」里的所有异能力者恐怕都要遭殃。 现在出现的妖怪不过是浓雾覆盖前,特异点范围内由新宿普通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而形成的妖物。 要是被特异点无限放大并引出本来精神就有点奇怪毛病的异能力者心里的负面情绪,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那种妖物一般的攻击性异能力恐怕也难以招架,就像诞生自普通人身上的诅咒远没有咒术师咒下的诅咒强大。 这个时间点,倒是不知道绫辻先生进展到哪一步了。 大概已经和妖术师会面了吧。 「风信稚」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推断应该差不离,然后就将目光投向了仍然趴在墙角的涩泽龙彦。 魔人放弃了原定的计划,他设计安吾先生前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外面咒术师应对的百鬼夜行估计也快要结束…… 所以现在应该可以解除「龙彦之间」了。 不过,还是先把安吾先生送到绫辻先生身边吧。 「风信稚」看了一眼涩泽龙彦就果断移开视线,将街道上的妖物全部消融,清出一条能走的路。 他保护着坂口安吾离开了。 被「风信稚」看了一眼的涩泽龙彦刚刚产生了一点激动的情绪,下一秒就看见对方毫不留恋地转移视线,护着那个眼镜仔离开。 涩泽龙彦:…… 他觉得自己有被嫌弃。 可恶,这是为什么,那个眼镜仔哪里比得上他,明明是他先来的! 莫名有点委屈的涩泽龙彦使劲地扒拉着墙角,眼睁睁地看着「风信稚」头也不回地走人,完全没有多停留一瞬的打算。 ……所以说,果然想要得到的藏品还是需要主动出击才有被自己收藏的可能。 他会努力的。 涩泽龙彦提熘着风衣,果断跟上。 只要脸皮厚,就算得不到「风信稚」,他也绝对能摸上一把。 …… 深入雾区之后,绫辻行人东走西拐,不出十几分钟就成功甩掉了跟在身后的坂口安吾。 虽然有人跟着不耽误他探查,但还是单独行动来的舒服。 既然他不想束手束脚,就只能甩掉陪同监视自己的坂口安吾了。 「果然在这里啊,妖术师……异能力体。」 绫辻行人看着异能力体模样的京极夏彦,目光忍不住变得有些凝重。 从对方看见他的反应来看,这个异能力体似乎有等同于妖术师本人的智慧与谋略。 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毕竟,他的异能力「another」可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 如果不是犯罪现场完整地展现在「another」面前,估计脱离他思维运转的「another」异能力体并不能实现意外杀人。 可是,眼前这个妖术师的异能力体明显就是有自我意识的。 特例?变异?还是随机产生的效果? 绫辻行人推了推遮光眼镜,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没有多少情绪。 被「龙彦之间」的作用效果从「书楼吊堂」里踢出来之后,京极夏彦就一边维持着「天降邪魔」特异点的一半运转之力,一边慢悠悠地在雾区里晃悠着。 本来是想搞事情的来着,但是他晃了一圈,发现除了被自身异能力追杀的人异能力者之外,连一个普通人都没有,所以难得地歇了祸害人的心。 原地思考良久的京极夏彦准备去找另一个「天降邪魔」,两人联手搞死这个世界的妖术师,再由他吸收融合「天降邪魔」。 这个想法还没实践到一半,他就撞上了绫辻行人。 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宿敌,京极夏彦还是挺乐意陪他玩耍一番的。 这可是难得棋逢对手啊,能够破解他犯罪过程、异能力为意外杀人的侦探先生,是他真真正正认可的宿命之敌。 第82页 「一起行动吗,绫辻侦探。」 京极夏彦嘴角勾出一丝微妙的笑意,一向充满算计的眼里浮现出虚伪的真诚,他在邀请绫辻行人观看他的犯罪过程。 然后再次用「another」杀掉他。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死亡的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京极夏彦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和绫辻行人的宿敌命运真的是无解。 开什么玩笑。 绫辻行人冷着眼看着妖术师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话,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把罪行呈现到他面前一样。 这是不知道他的异能力是破解犯罪手段之后就能意外杀人吗? 不,正是因为知道才这样。 观察着京极夏彦没什么变化的神色,绫辻行人推翻了自己上一个猜测,但这就更加引起了他的兴趣。 「引我前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对吗?」 他忽然转移的话题,问出了一个令京极夏彦有点意外的问题。 京极夏彦侧过脸,认真地看了看绫辻行人,好像在比量着什么。 俄而,他露出一副「死心吧,才不会把人介绍你」的优越表情,惹得绫辻行人眯起了眼睛。 这份从骨子里表现出来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绫辻行人心底升起的好奇愈发强烈。 「不愿意透露那个人的信息?」 他金色的髮丝细碎而散乱,没能遮掩住遮光眼镜下红色眼眸折射出的锐利视线,面容冷峻而淡漠。 「还是说你觉得,比起所谓妖术师的理论,那个人更倾向于身为杀人侦探的我。」 面对这几句已经可以算是挑衅的话语,京极夏彦笑而不语,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生气的情绪,年长者的从容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有点插肺管子,但风信稚确实更加乐意选择绫辻行人。 只是那是原来世界的走向,可这个世界就未必这样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不信天天和风信稚待在一起还影响不了对方。 「在异能特务科监管下的你,确实没什么机会和他接触,也就没必要知道他的信息了。」 京极夏彦老神在在,隐晦地点明了两人立场相背的问题。 绫辻行人眉梢一挑,仔仔细细把京极夏彦打量了一番,实在没能看出妖术师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设。 居然在酸他呀,神奇。 没关系,既然妖术师不打算透露,那他回头去问那个什么坂口就行了,总会有办法知道那个人是谁的。 两个对峙期间,坂口安吾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 他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涩泽龙彦和被涩泽龙彦拦截下来的「风信稚」,心里很是茫然,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白麒麟的举动。 就先不吐槽白麒麟偷偷摸摸尾随他们的事情了,关键是为什么会主动冒出头,像是要进行什么修罗场似的一把拽住他,不断靠近「风信稚」。 当时他就懵逼了,夹在他们两个之间的「风信稚」也有点茫然地看着涩泽龙彦,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在发现「风信稚」没有阻拦他靠近的意思,涩泽龙彦立刻抛弃了工具人,松开了坂口安吾转而一把抓住「风信稚」的手,语气甚至激动到不仅结巴还有点飘。 「……你、你可以做我的收藏品吗?」 旁观的坂口安吾:……? 快收回这等危险发言,再这样太宰治怕不是要挠死你,特务科都保不住你。 沉默了很久的「风信稚」示意坂口安吾先离开,他待会再跟上。 还想留在原地继续看戏(划掉)观察的坂口安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只剩下「风信稚」和涩泽龙彦两个人。 「风信稚」抽出了被涩泽龙彦抓住的手,不管对方失魂落魄的表情,歪过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见对方思索神情的涩泽龙彦精神一震,觉得是个挽回印象的好时机,立刻梳理了头髮理了理衣服,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哦吼,这样子说不定「风信稚」会因为印象加成而答应成为他的收藏品呢! 「为了你,其他藏品完全可以弃置一边,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风信稚」一把压下了脑袋,避开了藏匿在黑暗处闪现出来攻击的妖物,妖物紧接着就被「风信稚」消融了。 被压下脑袋的涩泽龙彦脚底打滑一个没站稳向前摔去,眼看要栽跟头时被「风信稚」主动拉了一把。 二次被救的涩泽龙彦微微低下脑袋,忍不住抓紧了「风信稚」的手。 有、有点害羞。 ===== 作者有话要说: ===== 涩泽龙彦(语无伦次):我、我可以,会对我好就行! 「风信稚」:………… 太宰治:???闭嘴! 第43章 咒·43 盯着被涩泽龙彦握住的手看了一番, 「风信稚」面无表情地抽动,企图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 涩泽龙彦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风信稚」挣脱了开来, 然后心痛地发现「风信稚」从头到脚,好像连头髮丝都在拒绝和他接触。 错觉, 都是错觉! 怎么会有异能力体捨得拒绝他, 明明是他的「龙彦之间」让异能力存在脱离原主人的可能性的嘛。 他才不会被讨厌,真的没有被讨厌呜。 第83页 「……真的不可以接受吗?」 成为他独一无二的藏品这件事。 涩泽龙彦不甘心地再次发问, 泛着光亮的红色眼眸像是浸润在了波光粼粼的水里一样, 闪现出润泽的光晕。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风信稚」, 在发觉对没有明显的抗拒动作之后,轻轻伸出手捏住了「风信稚」的一小片衣袖,弧度微小地晃了晃。 「风信稚」:…… 他的脸上除了冷淡就是微妙的茫然之色, 好像是在没能料到涩泽龙彦会跟他来这么一出。 如果不是异能力体的思想无法联通异能力者的话,他敢保证哪怕是他的异能力者也会无从招架这种场面。 现在,承受这份痛苦的是他这个异能力。 几乎不存在人类感性问题的异能力体是绝对理性思维的化身, 像是从神性中剥夺了悲悯属性一样,他并不会有情绪上的波动。 可是却存在不理解。 比如, 他实在没能思考出涩泽龙彦为什么要执着于收藏他作为藏品。 这件事应该和他的异能力者商量吧, 找他来做什么。 没能想明白的「风信稚」瞥了一眼完全不见了身影的坂口安吾,在保护安吾先生和解决涩泽龙彦之间很快做出了选择。 先解决涩泽龙彦, 再去保护安吾先生。 「风信稚」眸色渐深,将涩泽龙彦婉拒在一米之外, 声音较之本体少了些许情绪波动的起伏。 「找我的异能力者, 去问他是否答应你的要求。」 言外之意,只要风信稚同意,他并不介意被人当做藏品收藏起来。 这其中存在一些逻辑上的问题, 但是涩泽龙彦暂时没有考虑到这些,他只听见了如何得到一眼相中的异能力结晶的方法。 果然应该先去博得风信稚的好感吗? 想通这一点的涩泽龙彦一时间期期艾艾起来,略显羞涩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风信稚」,如同扭捏的小姑娘一样想问他可不可以跟着一起去。 「风信稚」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再次被拒的涩泽龙彦露出了沮丧的表情,涂着黑指甲油的指尖轻轻划过「风信稚」的衣袖,有些落寞地滑落了下来。 就有点丧。 他们目光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涩泽龙彦不甘心地落败,只能拖着脚步在「风信稚」略显麻木的眼神下,心怀不甘地离开了。 祸水东引的「风信稚」慢慢地把视线从远去的涩泽龙彦身上移开,并觉得这个时间点治先生应该在他的异能力者身边。 所以,还是稍微为涩泽君点一根蜡吧。 反正估摸着等到涩泽龙彦找到他们的时候,绫辻先生和妖术师的事情应该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就算涩泽龙彦不情愿,也完全可以藉助治先生的「人间失格」解除「龙彦之间」。 不过,本身就是由异能力现形的涩泽龙彦会不会被「人间失格」消除就需要考量一下了。 对不对,陀思君? 潜藏在角落阴影出的费奥多尔察觉到了「风信稚」有些冰冷的视线,只能不急不慢地踱步而出,双手摆了摆示意自己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看着脸上带着无害而柔和笑意的费奥多尔,「风信稚」自然是不会相信对方有多无辜。 早就知道这个傢伙不会随随便便就跑路,但就算是旁观看戏的话,也请不要影响到别人的观感。 「风信稚」不想理会这个傢伙,也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需要沟通的地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比起和魔人周旋,他还是更愿意去保护安吾先生,或者再不济,和涩泽龙彦相处都比和费奥多尔待在一起愉快。 感觉到自己被嫌弃的费奥多尔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反而觉得窃取情报信息的老鼠不被讨厌才是奇怪。 不过,「风信稚」表露出来的情绪可不是讨厌哦。 讨厌这种带有强烈主观意味的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风信稚」身上呢? 只是一视同仁罢了。 平等地帮忙施救,公平地看待一切,不存在因厌恶而躲避。 真正让他得不到对方注视的他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本质。 背离人类感性的异能力体自然会察觉到他所执行的理念——咎戒乃神之职责。 大概是属于神性的排斥吧。 看着消失在他视线之中的「风信稚」,费奥多尔低低地笑出了声音,仿佛被击中了内心本质的想法,露出前所未有的病态笑容。 异能力体似乎比本人更加有趣。 或者,风信稚似乎存在变得像异能力体一样的可能性。 他低垂下眼眸,紫红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探究的意图。 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那也没必要继续待在「龙彦之间」里了。 话说,由妖术师弄出来的特异点似乎比想像中更加棘手。 现在这个模样存在被拘束的可能性,那么如果全面爆发的话,似乎有被利用的价值。 费奥多尔沉思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向着雾区外离开。 再不离开,或许就要被曝光在异能特务科或者是军警面前了。 …… 「闭嘴。」 太宰治的声音非常克制,要不是被风信稚拉住了衣袖,他能直接扑过去挠花涩泽龙彦的脸,并且锤爆对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不是全是水。 第84页 混蛋啊,居然在他面前对稚君问出「我能不能收藏你的异能力」这种问题。 他要气炸了好吗! 可恶,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不要脸,一个劲地想要把他家的猫崽往自己的巢穴里叼? 简直一点都没有把他这个老父亲放在眼里。 岂可修!岂可修! 摁住太宰治不让他直接扑过去给涩泽龙彦脸上挠上几爪子的风信稚面对提出这个要求的涩泽先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拒绝肯定是要拒绝的,只是就怕一不小心激活涩泽先生身上隐藏着的奇怪属性。 比如说跟踪、暗中观察什么的。 风信稚这边在沉思着如何体面地拒绝涩泽龙彦,太宰治就没有那么体贴了。 他恨不得对涩泽龙彦打出精神暴击。 「不要痴心妄想了。」太宰治摆出一副恶毒嘴脸,嘴角浮现出一抹满含鄙夷的冷笑,「你是不可能得到的。」 稚君的异能力体什么的,他都没能够亲手摸摸,凭什么要给你这个傢伙啊! 放弃吧,他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成功的机会的,所以趁早死心啊,不要觊觎他的崽崽了! 面对太宰治毫不留情的回答,涩泽龙彦身体一颤,泛着艷红光芒的眼眸眼巴巴地看向了一旁的风信稚,似乎充满了委屈的意味,好像在说「真的不可以吗」。 接收到视线电波的风信稚不可察觉地停顿了一下,自觉并没有更好的安抚方法就索性点头,示意涩泽龙彦真的不可以。 白色长髮随着主人沮丧的神情全部耷拉下来,涩泽龙彦整个人散发出了茫然委屈不理解的气息,亮晶晶的宝石就在眼前却不能摸一摸的感觉实在难受。 他忍不住瞟了瞟太宰治,觉得对方未免太过武断,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由风信稚自己决定吗,肯定是他的彻底否定态度影响到了风信稚。 话说,如果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没有给错情报的话,那么这个傢伙就是究极反异能力的异能拥有者。 所以说,为什么会出现人(异能力)美心毒的情况啊。 太讨厌了。 感觉到涩泽龙彦对他散发出的怨念,太宰治皮笑肉不笑,身体一侧把风信稚牢牢地挡在身后,一点都不想让涩泽龙彦看到。 他家的猫崽凭什么要给别人看! 理直气壮半点不觉得丢人的太宰治面色讥讽中带着嘚瑟,鸢色的眼眸里闪动了亮堂的得意之色。 噫,我的崽崽这么好看才不要给你们看! 看着眼前遮挡视线的后脑勺,风信稚眼神麻木了起来,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低估治先生的下限。 他稍微歪了歪脑袋,透过间隙看向了涩泽龙彦,发觉对方似乎被治先生的举动震惊到了,脸上却意外地浮现出类似「可恶,好嫉妒呜呜」的表情。 风信稚:…… 涩泽先生为何你也如此? 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原本那个世界的涩泽龙彦,也没觉得对方有这么掉节操。 「……如果不是一时兴起的话,那就先等上几个月,或者去国外转上一圈看看别的异能力。」 风信稚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强制让涩泽龙彦打消这个念头,万一适得其反,说不定就更加糟糕了。 「之后的事情,再说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总之还是安抚为上,话不说满对方自然就无法辩驳,顺便再加上祸水东引这一招,应该能分散涩泽先生的注意力。 听见风信稚的话,涩泽龙彦稍微冷静了下来,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激动。 可、可那个异能力体确实非常让人心动啊! 他觉得自己绝对不是一时兴起的那种人。 那种闪耀着盛大而灿烂光辉的结晶,必然是他梦寐以求的□□。 涩泽龙彦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视线越过太宰治朝着风信稚肯定地点了点头,选择听从对方的话。 如果忍耐上几个月就能让风信稚同意的话,那完全没有问题。 他目光坚定地转向了太宰治,像是在承诺一样。 「我会努力的。」 太宰治:…… 太宰治:??? 闭嘴啊混蛋!! 心态瞬间炸裂的太宰治一脸窒息,觉得涩泽龙彦简直就像跟他作对一样,专门给他添堵。 去你的努力,你努力有什么用啊! 他才不要接受你的努力呢!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呜哇哇混蛋,通缉!给我通缉这个傢伙! 中也:不要闹了,首领。 太宰治:??? 气成河豚.jpg 第44章 咒·44 「天降邪魔」产生的特异点似乎消失了。 浓雾之下的所有异能力者都能感受到不断散发出强烈能量波动的感觉没有了, 妖物也没有再增加的趋势。 感受着回到身体里的异能力,风信稚轻轻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了估算。 绫辻先生估计已经和真正的妖术师碰头, 那么这就意味着今夜的行动可以结束了。 外面由咒术师应对的百鬼夜行也应该进入了收尾阶段。 所以,这场新宿之战就到此为止了。 浓雾逐渐散去, 涩泽龙彦主动解除了「龙彦之间」。 看着白麒麟逐渐融入夜色的身影, 风信稚眼眸里闪现过几缕沉思,像是在构划着名什么计策一样。 第85页 如果顺利的话, 说不定真的可以藉助涩泽先生的力量来达到某个目的, 而且需要支付的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所以说…… 「不可以!不可以!」 就差在座位上打滚的太宰治彻底放飞了自我, 丝毫没有顾及自己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扯住风信稚的衣袖大声否定着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的计划才不要用这种方法来实现,就算之前稚君把敦弄到武侦那边, 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没关系,但就是不可以答应涩泽龙彦这个傢伙。 涩泽龙彦休想踏进港口mafia的大门! 一提起这个傢伙就变得气鼓鼓的太宰治丝毫没有下限,拉住风信稚的衣袖不松手, 忍不住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企图在涩泽龙彦这个傢伙身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谁知道白麒麟是不是真心实意, 他的难以掌控又不是假的, 而且也未必会愿意一直留在横滨。」 合理的抹黑话语被太宰治轻声说出来,倒是平添了一分拉踩的意味, 听起来似乎特别有道理。 「这样啊。」 风信稚回头看向了扯住他衣袖的太宰治,任由对方继续晃来晃去, 同时没有再继续思考这件事。 既然治先生不愿意, 那就再考虑其他办法吧。 「天快亮了。」 潜台词是「一夜没睡,您赶紧回去睡一会儿」的风信稚把太宰治塞进了提前安排好的车里,让司机开回横滨。 抱住风信稚胳膊不撒手的太宰治企图让稚君跟他一起回去, 眨巴眨巴着眼睛卖萌装可爱。 一起回去嘛一起回去~ 新宿的烂摊子让咒术师和异能特务科收拾就好啦,和粑粑一起回去哈皮呀。 没能经受住太宰治瞪得圆熘熘的视线,风信稚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妥协一般地开口。 「知道啦,很快就会赶回去的。」 闻言,还以为稚君会跟他一起走的太宰治翘起的头髮都蔫了下来,努了努嘴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不是撒娇卖乖的好时机,以他的身份还是早点回去蹲在港口大楼里的好,万一晚了点被政府那边的军警捉住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嘛,都怪这些咒术师的效率太过低下,这么久了连一个百鬼夜行够搞不定。 再依依不捨也只能分别,明明估计只分别不到半天时间,太宰治硬是夸张成要阔别很久的模样,就差泪洒现场。 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又有不长眼睛的变态要往稚君身边凑,岂可修太可恶了。 「看起来有点变态呀。」 五条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摸着下巴评判着自己刚刚看见的场景。 风信稚没有侧过脸去看他,而是看着远去的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没有回答。 看见学生不回答问题,五条悟立刻支楞起精神,宛如逗猫棒一般地在风信稚眼前晃悠,想要勾起他的注意。 眼瞅着这位不靠谱老师要伸出爪子往他头上薅上一把时,风信稚轻轻向后退了退,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的魔爪,语气平缓。 「我记得您说过,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听见风信稚的话,五条悟歪过脑袋露出不解的表情,不知道风信稚为什么会在这个情况下提起这件事。 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吗? 「对哦,你看忧太和里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嘛~」 因为不想所爱之人离开,乙骨忧太诅咒了祈本里香,让她变成了特级过咒怨灵,能够以诅咒之身继续陪在自己的身边。 不只是爱情,亲情、友情,哪怕仅仅是饲养者对一只宠物之间的感情,一旦滋生出名为喜爱的情绪,这份诅咒就像烙印一样永久地缠绕在人身上。 至少,在五条悟看来,爱确实是最扭曲的诅咒。 「所以并不是变态也不是诅咒,只是一道又一道不想摆脱的刻印罢了。」 风信稚鸢色的眼里倒映着夜空的剪影,像是沉淀着无法触及的星辰月色一样,清艷而绮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声音轻缓而低回,似乎藏匿着无限的纵容。 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风信稚在反驳自己之前说的「看起来有点变态」那句话,五条悟心头涌上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盯着风信稚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微妙地开口。 「单纯从情感的角度来评判,好像找不到合适的例子。」 「或者老实说,你这是在养儿子吧?」 这种程度的过度溺爱,已经不是能用语言形容得了的,溺爱一词似乎还是太轻。 被质疑在养儿子的风信稚:…… 啊,顶多算是养宰,养儿子什么的不至于不至于。 他眼神飘了飘,有些难得的不知所措。 肯定没有这么夸张,养治先生明明不算太费精力。 嗯,就这样没错。 …… 咒术师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微曦的晨光隐隐破开天际照射而来。 重新作为咒术师返回咒术界的七海建人表情肃穆地收起了短刀。 他眼神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盯着他很久就是不干活的五条悟,嫌弃的意味油然而生。 「嗨~」 看见好久不见的学弟就想骚扰一下的五条悟比划出胜利的手势,想要博得七海建人的关注。 第86页 七海建人目不斜视,推了推眼镜,目光直接越过某个没有师德的傢伙看向了风信稚,表情严肃地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一把拍掉了五条悟伸到他肩膀上的爪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似乎有点不放心,还是稍微侧过脸对着风信稚叮嘱了一句。 「你可以信赖五条先生,但是尊敬什么的就算了吧。就算劳动法会改革,这个傢伙也不会变正经。」 说罢不管五条悟一脸「你说啥,为何凭空污人清白」想要找他理论的表情,七海建人拍了拍衣服,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离开了。 虽然还要加班,但把那两个人送回东京就可以了,算不上麻烦。 想要冲上去理论的五条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在学生面前把自己高大威武的形象扶正,他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不要听七海的哦,要听就听最强的我说的话,来跟我说『五条老师是最强的~』,快说一遍呀。」 风信稚别过眼去,不去看他掉节操的模样。 遗憾地发现风信稚不受他影响的五条悟把目光转向了现场的另外三个一年级,露出一脸劝诱小白兔开门的大灰狼嘴脸。 「来来来,让我看看还有谁。」 熊猫和狗卷棘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同时伸出手把乙骨忧太向前推了推。 死道友不死贫道,加油啊忧太! 鲑鱼。 乙骨忧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迅速出卖队友,不得不直面无良老师五条悟的摧残。 他磕磕绊绊了半天,还是没能克服羞耻心完整地说出一遍,果断抱住里香汲取世界上最后一丝温暖。 熊猫、狗卷棘猝不及防被餵了一把狗粮,连忙把风信稚拉入队伍,一起指责乙骨忧太一言不合就撒狗粮的恶行。 突然被一年级们不约而同弃置一边的五条悟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正打算混入其中的时候,校长夜蛾正道走到了他身边。 「这届学生可比你当年好带多了。」 对面曾经班主任的人身攻击,五条悟义正辞严地否定,并表示肯定是班主任的技术不到家才觉得学生难带。 越看越觉得五条悟欠人锤的夜蛾正道冷冷一笑,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想好该怎么和高层的那些人解释了吗?」 夜蛾正道站在五条悟身边,声音严肃了起来。 「乙骨忧太只能证明你对夏油杰展开了攻击,并不意味着你真的杀了他。」 「尽管百鬼夜行的停止一定程度上佐证了夏油的死亡,但没见到尸体的高层肯定会有诸多口舌,你该怎么回復?」 闻言,五条悟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是很好。 「解释什么,我做事为什么要被那群糟老头子拘束。在担心咒术界的未来?鬼扯。咒术界的蛀虫明明就是老而不死的他们。」 本来就没指望五条悟能够好好解释的夜蛾正道听见这话也没觉得意外,如果五条悟会认真解释那才是真的奇怪。 「你不想解释可以,但说不定那群人会咬死风信的问题不松口。」 「零点三十二分,可是有数名咒术师目睹了他和夏油杰一同出现,甚至会胡乱指明正是由于「魑魅之匣」的协助,才能够展开如此规模的百鬼夜行。」 「你明白的吧,被你担保入学的风信稚并不被高层信任。」 五条悟侧过脸看向了夜蛾正道,看出对方是在认真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可这并没有谈论的意义。 「这个问题啊,等到那群老傢伙们有骨气挑起咒术体系和异能力体系之间的战斗再说吧。」 「真以为没有被国家的命令拘束,就能够随便挑事了?」 那什么港口mafia好像也不是吃素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 5t5:哇靠,我好好的学生要是被你们彻底逼到了异能力体系那一边,非得把你们揍到哭爹喊娘不可。 第45章 咒·45 听到这些话的夜蛾正道什么都没说, 只是冷静地看向了五条悟,发现这个傢伙一点都没有认真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你能指望高层因为这些就收敛吗? 夜蛾正道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但五条悟翻着白眼,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怎么说呢, 他反正是觉得如果藉此重置咒术界也不是不可以。 整天叫嚣着审判罪人的老傢伙们, 说他们顽固守旧都是美化,或者只有当手中执掌的权柄流逝才会惊慌失措不得不低头吧。 那可真没有意思。 干脆直接推翻这群满脸褶子皮的老人家, 那才稍微带点劲不是吗? 「……快点收敛起你幸灾乐祸的嘴脸, 就算想要推翻高层们也没必要表现得如此兴奋。」 拿五条悟没有办法的夜蛾正道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决定不要和小学生一般见识,并且甩过了脸不去看五条悟一脸欠揍的表情。 要不是这是多年以前亲自教导的学生,他非得去请教请教对方的老师是如何教出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傢伙的。 五条悟的声音都有些飘, 还带着一脸无辜笑意,用微妙的可爱语气地说着恶劣至极的话语。 「嘛~再有小动作的话,就把他们全部杀掉哦~」 看起来心情颇好的他还歪过脑袋, 煞有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强调了某个字眼:「真的全部杀掉哦~」 第87页 充满杀气的话语刚刚落下, 五条悟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 忽然化身q版向着一年级们狂奔而去。 看得夜蛾正道脸色僵硬,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曾经是这个不要脸的傢伙的班主任。 要不是五条悟是最强,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套他麻袋。 他看着仗着身高优势强行插入一年级之中的某个无良教师,不得不承认还是这届学生的脾气好, 面对这样不要脸惯于戏耍别人的老师都没有升起过弒师的念头。 算了, 至少还是学生的他们是不可指染的,悟的想法大概没错。 这个傢伙除了性格非常恶劣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地方需要指摘。 一年级那边。 「总感觉悟好不要脸……」 左拥右抱什么的, 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吧。 被当做靠垫的熊猫一点也不冷静,他看着理直气壮一把揽过忧太和棘的五条悟,觉得对方正在抖抖索索把身上仅余的节操全部甩掉。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熊猫头上滑下一丝冷汗,已经被里香的怨气惊到无法动弹,他求助般地看了一旁事不关己的风信稚一眼,希望对方能想想办法救他于火海之中。 接到求救眼神的风信稚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露出爱莫能助的心虚表情,选择明哲保身。 想要阻拦住五条悟的恶劣行径,怕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这种事情容他拒绝。 「……你变了,稚!」 熊猫痛心疾首,睁大了圆熘熘的小眼睛,在控诉风信稚的转变,一点都没有同伴爱。 遭受谴责的风信稚轻笑着嘆了一口气,伸出手揪住了熊猫身上绒绒的皮毛,把他从五条悟身后拉了出来。 「那边好像人手不足,我和熊猫就先去帮忙了。」 这种明显找藉口的话让五条悟眯了眯眼睛,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大方地挥挥手放两人离开。 摆脱了靠垫命运的熊猫立刻拽住风信稚熘之大吉,并且深深地看了一眼被留在原地的乙骨忧太和狗卷棘,迅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表示同情。 太可怜了,忧太和棘,放心吧我自由了,你们也是能够获得精神上的自由的。 这样想着的熊猫速度一点不慢地消失在了五条悟视野之中,生怕慢上一点就被薅住熊猫毛。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确实爱莫能助,也顺道跟着熊猫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莫名其妙被同伴抛弃的乙骨忧太和狗卷棘:……? 混蛋啊,同伴爱就这么不值钱吗,直面五条老师的巨大精神伤害他们也不想承受啊! 「老师!」 乙骨忧太忽然拔高了声音,让五条悟分出了一点目光看他。 「我想起来了!米盖尔,那个和五条老师打了一架还挺过来的诅咒师好像有话要说,我去帮老师听一听!」 为了逃脱无良老师的魔爪,胡编乱造藉口的乙骨忧太极力为自己争取离开的机会。 乙骨忧太这番话让五条悟想起了在他手下撑了不少时间的那个诅咒师,虽然是拿着极为罕见的能够扰乱术式的咒具跟他对打,但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他点了点头,示意乙骨忧太可以去了。 最终只剩下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狗卷棘:…… 木花鱼!木花鱼!听见了没有木花鱼! …… 早晨上班高峰期的时候,咒术师已经基本撤离完毕,前来交接的异能特务科成员以发生毒气泄露为缘由暂时封锁了一部分区域。 「毕竟是新宿,不可能把事件最中心的商业区全部封锁的。」 风信稚换了一身衣服,把从涩泽龙彦那里穿过来的衣服收到收纳袋里装起来,看着不远处被持枪部队拉开的封锁区,声音平淡又冷静。 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的五条悟举起手中的甜品,露出「超好吃哦~真的不尝试一下吗」的恶意卖萌表情。 他也换下了咒术高专那套略显老气的黑色衣服,一身白衬衫和圆圆的墨镜配上那张好看的童颜,一时间还真让人估算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那双恍若蕴藏在星空与海洋的眼睛泛出了亮晶晶的光芒,精緻到无可挑剔的面容展开一丝令人惊艷的笑容,语气意外的有点可爱。 「稚好像没有吃早点哦,这一家甜品店相当不错的,尝一尝嘛。」 看了一眼甜品精緻可爱的模样,风信稚轻轻挑起了眉梢,并不认为五条悟有好心到这个程度。 糖分估计要腻死人吧。 「甜食补脑哦。」 打完一架自然要好好补脑子的五条悟坐在了甜品店里挑剔地看了一眼招牌甜品,大手一挥全部点了一份,不顾店员的劝阻坚持要多放糖。 口味向来偏淡的风信稚也不是不能吃,但在吃完一小份之后,任由五条悟怎样劝诱也不肯吃第二份。 这种甜度,连嗜好甜品的乱步先生也不会喜欢,五条悟的味觉是失灵了吗? 不管失不失灵,在甜品店里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的五条悟并没有放弃就餐,在风信稚冷静又平淡的眼神中解决了好几人份的甜食。 「我吃好啦,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去横滨喽。」 顺手还打包了几份甜品的五条悟心满意足,毫无所觉明明就是他在拖延去横滨的进度。 风信稚轻轻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 第88页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去?」 对比东京,横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能够让五条悟执着跟着他去横滨的原因只有一个。 被五条悟从新宿转移至横滨的夏油杰。 「哇,今天是杰的『忌日』,我肯定是要去看一看他的嘛~」 忽然就笑起来的五条悟拉住了风信稚,指向了不远处的花店,语气有些微妙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忌日的话,需要白菊花吧?」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一般的花店哪里会售卖祭拜用的白菊花? 况且,现在正躺在港口mafia旗下医院的夏油杰应该绝对不会高兴收到这种庆祝忌日的礼物。 再一次被不听劝告的五条悟拉入花店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店员提出了要买白菊花的要求,并且还真得到了肯定的回覆。 「唔,那么各种白色的花都来一点吧。」 五条悟这个要求着实让风信稚别开了脸不想说话,虽然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但对夏油杰来说未免也太不友好。 所以当他手上也被这个不靠谱的傢伙塞进了一大束白花的时候,风信稚内心是拒绝的。 倒也不是在意路人不断投向他们的视线,而是捧着品类各不相同的白花才让他觉得很是不妥。 要是夏油杰还有意识的话,肯定会拒绝的吧……肯定会的。 心情非常雀跃的五条悟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倒不如说他向来这样随心所欲。 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家主,自然有率性而为的资本。 区区白花,杰是不会拒绝的。 顶多接过花一把砸向他,但陷入沉眠的杰却不会这样做的,所以他就当杰默认了! 理直气壮这样想着的五条悟把自己手上那束白花也塞给了风信稚,果断奔向了售卖甜甜圈的甜品柜,站在人家的窗口盯着制作过程。 手捧两束白花的风信稚:…… 总觉得跟五条悟待在一起,不是正在被坑就是在被坑的路上。 他找了一条长椅把花束放了下来,自己坐在另一边,轻轻合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五条悟。 「这边是没有人坐吗?」 一道略显低缓的声音传入了风信稚的耳朵,让他睁开眼睛看向了已经站到了距他两米之内的某个人。 一身军装的条野採菊露出了一惯的笑容,眯起眼尾微微勾起,像是展露出的细碎笑意一般,白色的发尾染上了一抹亮眼的红,军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别在腰间的军刀也呈现出别样的美感。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这边是没人坐的吧,风信君。」 仿佛揉碎在唇齿之间的称唿,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为之,精緻的面容上更是带着一点无法抹去的深意。 直面条野採菊的风信稚歪了歪脑袋,没有刻意放空心神,只是收敛起了心中的某些想法。 军警现在就想来试探他了吗? 尽管是意料之内,却也太过提前了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 不远处发现搭档转头没的末广铁肠:嗯?我那么大一个搭档呢? 去甜品柜买个甜甜圈的某无良老师: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为何就有人来搭讪我的学生? 第46章 咒·46 风信稚伸出手把长椅一侧的两束花抱入怀里, 空出位置示意条野採菊可以坐下。 身为军警特殊镇压作战部队「猎犬」的一员,条野採菊的五感远超常人,哪怕他目不能视也能察觉到风信稚的动作。 有点意外得好说话。 条野採菊并没有客气, 顺势坐了下来,同时仔细地听着风信稚的心音。 被部队誉为无明之王的他能听见清晰的人体声音, 并从中听取、判定各项情报。 任何生理上的改变, 哪怕仅仅是心跳慢了半拍,也能够被他辨别出来, 是所有罪犯都不想对面的敌人。 他将背部靠上长椅, 军人挺拔的姿态哪怕是坐着也没有改变, 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指尖轻轻划过长椅的扶手,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真的超级平和啊,无论是心跳、唿吸、甚至是思想, 都处于可以被他称作是令人舒适的程度。 要是「猎犬」里的其他人能学一学就好了,他就不用整天被那群傢伙吵到了。 条野採菊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眯起的眼尾漾开愉快的笑意, 并没有顾忌其他直接开始了搭话。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 港口mafia……嗯, 或者说你应该研究过如何应对我的策略吧。」 不然,他还真难以想像这种听起来相当令人愉悦的心音居然真的是存在的。 为什么他那帮智障队友不能学一学? 再次拉踩队友的条野採菊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的语气放松且随意,完全进入了闲聊的状态。 轻轻拨弄着花瓣的风信稚没有否认, 微微颔首承认了这件事。 拥有超人五感的审讯高手, 能够听取一切情报,在条野採菊面前不这样做的话,就相当于把所有的秘密不加掩饰地坦露吧。 採取应对措施是必然的。 ——仅仅是偶遇而已, 并不是特意来试探他。 大致做出这个判断的风信稚低垂下眉眼,安静地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并不想现在就和「猎犬」产生过多牵扯。 第89页 他身上暂时没有任何一定要出动「猎犬」追捕的地方,港口mafia手上沾染的罪行还没有蔓延到他。 或许之后就不一定了,但至少短期之内不会改变。 「真有意思,针对我得出了应对策略啊。」 对于风信稚略显冷淡的点头回应,条野採菊一点都不在意,他侧身逼近,突破了一般的社交距离。 他声音低缓而清越,却像是潜藏在细软羽绒之内的刺针,带着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 「是什么原因呢,让你如此戒备?」 平和的心音完全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虽然偶尔的清闲放松确实不错,但能够让他的五感都听取不出情报秘密,实在让他忍不住在意。 听不见心音这件事没有什么,但这代表的意思就有点深意了,港口mafia似乎对军警了解过头了。 越想越多的条野採菊觉得这是合理推断,同时他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单纯地靠近了一点风信稚而已。 对于条野的靠近,风信稚并没有躲闪,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对于军警中镇压作战部队的成员怀有戒备不是非常正常的反应吗?」 平淡到近乎陈述的语气让条野採菊笑出了声,狐狸般上扬的眼尾弯成了月牙,耳边绳索状的挂坠微微晃动。 这种几乎算得上无视的回答倒是激起了他的某个习惯——喜欢看着猎物陷入被指出罪行的焦灼之中,享受这种玩弄对手的快感。 他刚想继续开口就察觉到自己阴魂不散的搭档飘了过来,似乎是想制裁他。 ……有点不爽。 脸上带着算计笑意的表情瞬间消失,就差直接说明自己对这个搭档的不欢迎。 风信稚微微侧过脑袋,目光平静地看向了脸上带着无意义表情的条野採菊……的身后。 发现搭档转头没的末广铁肠沿着街道找了找,看见了条野似乎在骚扰民众。 耿直(憨憨)如他,末广铁肠绷着脸揪住了条野採菊的衣领,把条野向后拉了拉远离受害者。 末广铁肠os:如果不是担心吓到行人,他能直接军刀出鞘,制裁条野。 完全能想像这个铁憨憨在想什么的条野採菊维持着被拉住衣领的动作,嘴上一点不饶人。 「铁肠先生,用你那并不存在的脑子好好想想,我刚才并没有做什么冒犯的举动吧。」 这种狡辩末广铁肠向来不听,他压着条野採菊的脑袋一同向风信稚道歉,觉得是自己的失职导致了这个傢伙跑出来祸害别人。 条野喜欢让对手或是焦灼或是绝望的坏习惯从来没变,他得代替队长镇压这个傢伙。 见识到了虚假搭档情的条野採菊面无表情地打掉了末广铁肠拎着他衣领的手,并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憨批。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管条野採菊的反驳,末广铁肠坚持摁着他的脑袋道歉,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条野拖走了。 被拖走的条野採菊一脸冷漠没有反抗,而是在思考为什么这个智障会是他的搭档。 铁肠先生能进入「猎犬」果然是因为强大的武力吧,那如同被狗啃过的奇葩审美和思维实在让他敬谢不敏。 既然谈话被打断了,条野自然就放弃了继续提问,他向着风信稚抬起手轻轻地挥了一下,眼尾的笑意更显意味深长。 ——下次再见。 看着他们似乎在唱二人转的表演,风信稚轻轻笑了笑,对于条野採菊最后传达的意思并没有多少感触,或者说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部队中最强的五个人,怎么说也算是难得强大的对手,日后大概是有交手的机会的。 按照港口mafia日后的发展趋势…… 风信稚轻轻用手撑住下颚,眸色安静地看向了蹦蹦跳跳回来的五条悟,发现对方并不介意自己小学生春游般的动作被别人看到。 发现风信稚被那一个军装白毛挑染的傢伙骚扰,五条悟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不可以忍,但还没等他噔噔噔冲出来,就有另一个军人把那个白毛薅走了。 啧,不爽。 他推了推快要掉下来的墨镜,抖着装着甜甜圈的纸袋,凑到风信稚眼前晃了晃从甜品柜拿到的小礼品。 「噹噹当,快看这是什么!」 眼前晃来晃去的御守挂件,精緻而好看的秀美纹路勾勒出金线绘制的平安字样,布满了绽放的梅花,用于祈求安康。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御守,完全不知道五条悟问出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风信稚看着对方脸上「接过去接过去」的雀跃神情,倒也没有推辞直接从五条悟手里接过了御守。 「是天满宫的御守哦,没想到买甜甜圈会送这个呢!」 那也不看你买了多少甜甜圈。 轻瞥了一眼五条悟手里不下于十个的甜甜圈纸袋,风信稚并没有直接点明,翻转了一下手里精緻的御守看到了包装袋上的祈福字句。 「天满宫?」 是供奉菅原道真这位学问之神的神社,算得上是全日本最着名的几家神社之一。 至于被供奉的天神菅原道真,他好像记得是…… 「没错哦~」 五条悟晃了晃手指,以一脸科普的表情肯定了风信稚的想法。 「就是之前新宿战斗结束后跟忧太说的那个菅原道真,日本三大怨灵之一,曾经超级厉害的咒术师。」 第90页 算是他和乙骨忧太的先祖,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是的菅原道真以诅咒之身被天皇赐予神号,最后千年之后的信徒更是遍布日本,香火鼎盛。 「很神奇吧,明明是怨灵却被信奉为神明。」 完全脱离了诅咒的定义,变成了被信仰的神明,尊称为天神的存在。 闻言,风信稚轻声笑了笑,对于这种身份上翻天覆地的转变没觉得多少意外。 「毕竟是学问之神,祭拜的人数当然很多,每年七月份的天神祭更是被算入了三大传统祭祀活动。」 日本境内遍地开花的天满宫就是菅原道真信徒众多的证明。 「可恶,天神那个糟老头子凭什么,我夜斗神迟早有一天我的神社会遍布日本,坐拥百万信徒,那些弃我而去的神器肯定会后悔的!」 一道莫名奇妙的声音无缝衔接般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之后,让风信稚和五条悟同时一惊。 瞬间交汇的目光让他们了解到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这个突然靠近的……人? 自称为夜斗的神明目光幽怨地盯着被风信稚拿在手里的天满宫御守,酸熘熘的话语表明了内心的不平衡,就差掏出自制玩具表示自己也是有周边的神。 他幽怨着、幽怨着就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对面两个人目光正直视着自己。 夜斗:……!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神明的存在感稀薄到几乎为零,哪怕特意在人面前撒泼打滚(?)都会被无视。 虽然只要注意到一次就会被当做普通人,但还是会很快遗忘。 所以,这两人是他命中注定的信徒啊! 夜斗立刻不理会刚才自己柠檬精附体的表现,东翻西找从裤袋里掏出了两张小纸片,相当殷勤地塞进了风信稚和五条悟的手里,竭尽全力开始推销自己。 「我是快捷便利又放心的神明夜斗,致力于提供各种服务,只要五円哦!」 「五円!买不了上当买不了……」 接过那张小纸片的风信稚轻轻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有点沉默,是手写的联繫方式啊。 神明夜卜。 ……名片手写就算了,这上面快递神的英文是认真的吗? 五条悟轻啧了一声,睁开六眼打量着眼前的夜斗,努力在对方身上寻找出一点点神明的模样。 可惜,没能成功。 眼前这个突兀出现的傢伙穿着一身运动服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有些破损的白围巾,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小皇冠图案,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少年模样。 虽然确实不是人也不是诅咒,但如果这就是神明的话,也未免太拉低神明的形象了。 果然不愧是号称拥有八百万神明的日本吗,质量如此参差不齐。 夜斗完全没能意识到自己被自认为是信徒的人嫌弃,异常积极地介绍自己涉猎的服务内容,企图让对面两个人心甘情愿地奉上五円。 「哈,神明啊?」 五条悟眼珠子转了转,苍蓝的眼眸里浮现出一缕恶劣的作弄意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刚才买甜甜圈找回的五円硬币。 两根手指夹住如同猫咪钓鱼般在夜斗眼前晃了晃,成功地勾住了夜斗的全部注意力。 「去帮我到天满宫祭拜一下吧,怎么说菅原道真也算是我的祖先?」 五条悟恶趣味满满的话语一字不落地传入夜斗的耳内,让他顿时身形一僵,露出了石化般的表情。 可、可恶,欺神太甚。 这种恶劣的要求居然会有人说得出口,让一位神明去祭拜另一位神明,简直是羞辱! 口嫌体正直的夜斗甘愿为五円折腰,他挺直了身体,矜持地从五条悟手里拿过那枚五円硬币。 他轻弹了一下,被抛起的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中旋转翻动,折射出亮眼的金属光芒。 夜斗一把抓住快要落下的五円,蓝得透彻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五条悟,让后者眉梢一挑,感到了些许微妙。 神明在注视祂的信徒。 「汝乃有缘人——」 帅气的姿势没能维持三秒钟,刚才还神明意味十足的夜斗瞬间现出原形。 他目光亮晶晶地看向了风信稚,一脸渴望,身后仿佛出现了摇晃尾巴的虚影。 ===== 作者有话要说: ===== 夜斗(晃尾巴):约吗约吗?!只要五円! —— 本文菅原道真採取《野良神》的设定。 看了很多对咒回剧情的分析,脑花的可能性大概分三种: 1加茂家那个制造九相图的先祖 2菅原道真 3其他未出场人物 个人觉得1可能性最大,可2也不是不可能,但本文就採取1吧……(望天) —— 大家跨年快乐呀! 第47章 咒·47 被夜斗注视的风信稚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只是莫名觉得神明这一存在也不是不能接受。 异能、诅咒其他什么的都有了,那么因为信仰而造就神明也是合理的……吧。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手上夜斗的名片,目光在外卖神的英文字样上停留了一会儿。 外卖神, 难不成是这些年因为兴起的物流业务而诞生的神明? 就有点奇怪,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神明的神职似乎不那么平和亲民, 就应该属于武神那一类, 而不是干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第91页 或者说,曾经的武神因为信仰逐渐消失而不得不转变神职吗? 五円与有缘同音, 这是神明收集信仰的一种方法, 代表愿意与神结缘。 虽然夜斗看起来不像是恶神, 但这样轻易地教出信仰似乎也有点不好吧。 风信稚眼角的余光略微瞥过五条悟,发现了对方眼底毫不掩饰的恶劣兴趣,丝毫没有信徒见到神明的敬仰。 哦, 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五条悟会信仰神明,明明是个狂妄到会自己称神的傢伙,五条悟会对神明产生信仰的场景简直无法想像。 仅仅是不需要付出真诚信仰的结缘吗? 夜斗果然是属于那种比较好骗的神明吧, 不是那种欺骗的意思,而是指愿意为一份微弱的信仰付出不对等的努力。 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让风信稚眨了一下眼睛, 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神奇的念头。 「只需要拨通名片上面的电话就随叫随到, 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风信稚对着夜斗扬了扬手里的名片,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穿运动外套的神明, 微微眯起鸢色的眼眸,语气意味不明。 如果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 那神明的存在对人类来说也未免太过危险了。 好像察觉到了风信稚有些微妙的念头, 夜斗露出了警惕的猫眼,谨慎而矜持地试探着开口。 「……不接一些奇怪的颜色服务哦!」 不过,如果有很多信徒愿意为此奉上信仰的话, 那么他夜斗神也只能满足信徒们的愿望啦! 夜斗眼里明明白白表露出与话语截然不同的意思,甘愿为五円抛弃神明形象的本质暴露无遗。 听见这番回答、看清夜斗眼里的意思,风信稚默默地把目光瞥向了身边忽然发出大笑声的无良老师。 特别是对方还伸出手搭在他肩上,摆出一脸为他着想的模样,语气莫名智障又充满了恶趣味。 「颜色服务的话,好像是你吃亏吧?」 苍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情绪,像是看见了自家的娇花被外面来的野花成功嫁接,非常得情真意切。 风信稚:…… 他克制了翻白眼的冲动,只想把五条悟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混凝土、不,说不定倒出来的全部是糖分,没有一点用于思考的脑子。 真是的,太恶劣了。 难怪身为教师的风评如此之差,学校里的其他老师都口径统一地认为,这个傢伙来当老师是委屈了学生。 「胡说什么呢,这是身为老师的我对你们爱的教育,感受到老师满满的爱意了吗?」 迅速察觉到风信稚眼底隐晦的嫌弃,五条悟当即为自己正名,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爱心,以美少女战士的姿势biubiu发射。 非但没有,还感觉到了某种恶意。 被惊到的风信稚后退了一步,眼神在窒息中逐渐麻木,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不能领会最强者的境界。 同样被惊住的夜斗只是稍微地眨了眨眼睛,凭着不断掉节操的几百年经验,成功hold了五条悟的举动。 夜斗神无所不能,为了信仰他什么都能做到哒! 「五円,神明先生把他送到横滨的市中心医院吧,我就不奉陪了。」 风信稚果断地把手上的两束白花全部塞进五条悟手里,对着夜斗说出了当前最想要实现的事情。 虽然本身确实是打算陪着五条悟一起去看夏油杰的,但是架不住五条悟操作太骚,成功把他劝退。 被强行塞花的五条悟:……? 他这是被学生嫌弃了吗?才不是才不是,稚肯定是骗他的!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惹人嫌程度的五条悟一推墨镜,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可恶,没有稚陪着一起去,他祭拜杰用的甜甜圈都不香了,没有办法嘚瑟学生听话又懂事,这损失有点大啊。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又收下一枚五円硬币的夜斗果断答应了如此简单的愿望,挥挥手向赶紧撤离的风信稚道别,嘴里喊着「下一次再来呀」,企图拉到回头客。 看着风信稚头也不回和他分道扬镳,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可爱的学生弃他而去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不科学!明明之前再怎么捉弄也没有生气到直接丢下他走开。 果然是跟夜蛾校长他们学坏了吧,太可恶了。 强行给一票说自己坏话的人扣帽子,五条悟这样自我辩驳着,并不想承认是自己过于恶劣的问题。 「神明夜斗?」 盯着风信稚消失的身影看了半天,他果断转过脸,把视线转移到被委託要把他送到横滨医院的夜斗身上,打起了主意。 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似乎觉得信用卡不够直观,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万元纸币,对着某位贫穷的神明发动了钞能力攻击。 「能够撤销愿望的吧,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本人不情愿的情况。」 几张万元纸币让夜斗眼里具象化地出现了金钱的符号,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想要答应的冲动。 不可以不可以,神还是要有一点操守的! 他是要努力实现信徒愿望的神明,怎么可以为了区区(小声)金钱而放弃目标和尊严。 自我催眠的夜斗流下了心痛到无以復加的眼泪,好像眼睁睁看着到兜里的钱长翅膀飞走了,还是他亲手插上的翅膀。 第92页 意外的是,五条悟换了一个说法。 「或者你先去天满宫替我烧完这些钱的香,剩下的就当做小费好了。」 按照五条悟的性格,他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上述的语气简直超级温和,不是他一惯的画风。 捧着一小叠万元钞票的夜斗心中悲喜交加。 为什么天神那个老色批不仅香火鼎盛,还会有这么有钱的子孙后代,太可恶了呜呜。 等着吧,日后的自己一定会坐拥无数大神社和一亿两千万信徒。 到时候整个日本都流传着他的名号,高天原上会有一座比任何神明都恢弘气派的城池居住地。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五条悟打断了夜斗的臆想,再次拿出了一枚五円硬币,一脸不怀好意。 听完他要求的夜斗没有说别的,只是看向五条悟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微妙的不理解,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模人样的傢伙居然是这个样子。 不过,他还是决定收钱办事,毕竟五円的香火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 …… 回到港口mafia大楼的风信稚撞上了刚结束任务回来的中原中也。 他看着中原中也手里整整一叠的任务报告,觉得对方被称为mafia最后的良心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 看起来似乎每一位港口mafia的首领都很会压榨劳动力,无论哪一个世界。 风信稚主动打了一声招唿,让中原中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蓝色的眼眸泛出了海洋般的深邃与光晕。 「太宰、我是说首领,首领他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了。」 面对这个问题,风信稚只能笑而不语,觉得中原先生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他又不能阻止治先生从港口大厦离开,况且确保安全的话,出来玩一玩也没什么要紧吧。 「这还不是因为你分担他的工作量吗!」 中原中也把风信稚拉到了一个小角落,压低了声音指着手中的那一沓报告,颇有些忍无可忍地开口。 「这里面能有三分之一是他处理的就不错了,还有整天的精细生活、茶点蛋糕、充足睡眠,你这是把他当儿子养吗?这么溺爱!」 话语落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时沉默。 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中原中也顿了一下,有些嘴硬:「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要不是风信稚的纵容,太宰治根本不会重拾他当干部时候的摸鱼技巧,并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虽然能力确实足以服众,但是也未免太过纵容了吧! 万一太宰治熘出去浪嗨了,不小心中埋伏嗝屁了怎么办,这么大一个港口mafia不就没首领了吗?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眸光流转出细碎的光彩,声音轻缓而平静。 「这没什么不好吧,放松一点才会心情愉快啊。」 听了这话的中原中也皱着眉紧盯着风信稚脸上的表情,实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执着于把太宰治养得如此精緻。 面对着这样一张和太宰治极度相似的脸,他不得不把吐槽压到心底,冷静地把脸别开不去看风信稚。 要不是能确定风信稚没有祸害太宰治的心,他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想把太宰治养废,然后趁机上位。 这个猜想明显很靠谱啊! 别过脸的中原中也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窗外的景象,海报上硕大的字样让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稚,别生气啦~」 从另外四栋港口大厦竖挂而下的海报上如此书写着,结尾还追加了一个带着墨镜的q版小人比心图案,简直惟妙惟肖。 这是什么新奇的道歉方式吗? 中原中也很不理解。 ===== 作者有话要说: =====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好傢伙,道个歉都这么招摇。 风信稚:………… 正在医院里用甜甜圈祭拜夏油杰的五条悟:怎么样,有诚意吧~ 第48章 咒·48 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帘再次被拉上, 暗沉阴郁的氛围浓郁了起来,像是回到了不久之前新任首领刚上位的那段时间。 坐在首领作为上的太宰治双手交握,鸢色的眼眸里泛出了漆黑又冰冷的光芒, 冷峻的面容上凝聚着骤临的霜雪,气势骇人充满了压迫感, 让人恍惚间看见了埋葬在他脚下的森然白骨。 这个执掌横滨黑暗的男人脸上丧失了任何情绪的波动, 语气阴沉沉地吐出几个令人不寒而慄的音节。 「我不生气。」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一下, 像是强调般地补充了一句, 然后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 毫无说服力啊喂。 中原中也紧绷着脸, 忍不住露出了死鱼眼。 十多分钟了,自从这个傢伙下令把那五道条幅从五栋港口大厦上扒下来之后,就变成这副阴冷又变态的模样。 要不是在风信稚来之前曾是有过这样一段时间, 他还真不能适应。 哦,现在他也没多少适应,太宰治这个傢伙阴阳怪气的程度又增加了。 办公室的阴冷氛围随着两人一言不发的状态而愈发险恶, 说是如同杀人越货场景的危险紧张也不为过。 「中也,你说收购咒术高专的成功率有多大。」 第93页 被这条青花鱼好好叫名字的中原中也内心嘆了口气, 觉得太宰治肯定已经失了智。 收购咒术高专啊, 亏你想的出来。 咒术界的活动中心,培育咒术师的专业机构, 日本仅有的两所咒术学校,能被收购就有鬼了。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被阴影遮住的半张脸, 像是被无情捅刀的受害者一样生无可恋, 不过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基本不可能,先不说咒术界的御三家, 政府也不可能同意。」 再者,价钱也是个问题,多少资金能拍下咒术高专? 提议被否定的太宰治默默抬起眼睛看向了中原中也,毫无高光的眼底涌现出无尽的黑泥气息,如同从深渊里泛滥而出。 他语气波澜不惊,内容十分任性。 「我不管,中也想办法。」 中原中也:…… 闭嘴,他又不是万能的,实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说出这种话的人除了脑子有坑的智障,他还真想不到有谁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中原中也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钴蓝色的眼眸里如同蕴藏着夜色下的海洋,平静中带着浪涛拍岸而来的危险。 他暂时抛掉了对首领的那份敬重,面对太宰治超级不合理的要求,找到一丝双黑时期的回怼状态。 「那就洗洗睡做梦去吧,不要想太多,免得到时候用脑过度,我还得给你找防止脱髮的医生。」 虽然是回怼,但也不能太过放肆,只能语气平平静静地开嘲讽,效果却意外得不错。 太宰治的眼神更加幽怨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中原中也,用眼神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英年早秃,只有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的傢伙才会秃呢。 眼神还特意瞟了一眼中原中也头顶被帽子遮掩住的头髮,合理怀疑对方戴帽子是为了遮掩秃头。 还不到中原中也继续开腔,太宰治嘲讽了每几秒钟又脸色阴沉了下来,回到了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语气冷淡。 「首领的命令要严格执行。」 啧,没救了。 他刚下了这个结论,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就被风信稚推开了。 逮住挂横幅的夜斗好好处理完这个问题的风信稚自然能想到太宰治内心有多炸裂。 这种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挂条幅挑衅的事情,无论哪一位首领都会不爽的吧。 特别是五条悟这个傢伙完全不知道收敛,那个戴墨镜的q版小人比条幅上写着的字样还要挑衅。 「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 略显柔软的语调让太宰治瞬间换上了一副笑靥如花的表情,温驯听话地轻轻点头,丝毫不见之前的冷淡阴沉。 室内压抑的气息也一扫而空,刚才还阴郁无比的氛围立刻变得春暖花开。 中原中也:……你他妈。 他克制地别过脸去,然后翻了一个白眼,对太宰治无缝切换的两副嘴脸嘆为观止。 失了智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知道你双标,但首领是不是不能太过分。 这种行为叫啥,祸乱朝纲? 算了吧,不至于不至于,太宰治这傢伙心里应该有点逼数。 心存疑虑的中原中也到底还是觉得不对劲,上前将太宰治面前的那一沓报告拿起来塞进了风信稚手里,然后内心骂骂咧咧地退出了办公室。 才不管中原中也怎么想的太宰治单手撑住了下巴,眼底带着温软笑意地看着风信稚,眨巴眨巴着眼睛,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新宿的百鬼夜行已经结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稚君答应过他的箱根之行可以开始了? 温泉,温泉,温泉! 就差把这几个字符刻在眼睛里的太宰治恨不得立刻抛却mafia的工作,带着风信稚前往箱根,享受亲子之行的快乐。 略微翻阅了一下手里中原中也刚刚塞给他的报告,风信稚自然是看见了太宰治眼底的期待之色,完全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箱根之行就按照您的计划来吧,我没有任何问题,不过……」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让太宰治的心微微悬起,生怕稚君提出反对意见。 「您是不是从新宿回来到现在还没有睡过觉?」 风信稚皱着眉指了指太宰治眼底细微的血丝,不刻意去看根本无法发现的那种。 被这个问题噎住的太宰治微微一愣,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心虚了一会儿之后才勉强找到辩驳的话语。 「稚君不也一夜没睡吗?」 虽然一夜功夫不至于让他犯困,但风信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选择退让。 「您先去睡觉,我下午再睡。」 办公室这一堆文件总要有人处理,他先解决一部分,剩下的换睡完觉的治先生来。 还想期期艾艾磨蹭一会儿的太宰治在风信稚盯住他不放的视线下妥协了,打开办公室隔间的暗门走进了卧室。 他脱下黑色大衣和红围巾,拎起被子钻了进去,然后冒出一个脑袋,对着站在卧室门口的风信稚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有乖乖听话的啦~ 风信稚轻声笑了笑,刚想关上门太宰治就使劲地摇头示意他不要关,开着就行。 「会吵。」 他看向了太宰治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动静不会太大,但治先生睡眠很浅很容易被细微的声音惊醒。 第94页 不会的,不会的。 太宰治摇晃着脑袋示意不会吵到他的,鸢色好看的眼里露出亮晶晶的色彩,有些撒娇的意味。 眼神交流中败下阵来的风信稚到底没能关上那扇门,任由着卧室门正对外面的办公桌敞开着。 风信稚坐在办公桌前,尽可能安静地批覆着报告。 卧室里面,太宰治眸光静谧地看着认真工作的风信稚,自动开启八百米滤镜并加上了柔光效果,不仅觉得稚君可可爱爱,还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 没错哦,整个世界。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放心地睡了过去。 时间慢慢地走过,察觉到卧室里逐渐平稳的唿吸声和心跳声,风信稚无声地舒了口气,刚想换上另一份报告,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卧门内的景象。 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唯独床上鼓起了很大的一个被子包,团在了床的中央,位置特别显眼。 风信稚轻轻把手里的报告放下,忍不住思考到底该如何让治先生好好睡觉,不要通过假装唿吸声和心跳声来矇混过关。 他目不斜视,指尖轻扣了一下桌面,发出了相较于落针可闻的安静氛围略显高亮的叩击声音。 那团被子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然后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变平整,直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床头那边的被子边沿,如同雨后的蘑菇一样一点一点冒出来。 起初,太宰治只露出一双睁得圆熘熘的眼睛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在发现风信稚没有盯着他看的时候,才蹭得一下冒出了一颗完整的脑袋,安全完成全部动作。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动作轻微地想要把被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枕头边。 等察觉到风信稚有看过来迹象的时候,又立刻停止了动作,闭上眼睛佯装再次入睡。 风信稚盯着太宰治装睡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拿他没有办法,就移开了视线任由着对方。 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 危机暂时解除之后,太宰治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轻轻睁开一条眼逢,确信稚君不会突袭之后,快手快脚地把裹在被子里的黑猫球拿了出来。 他左看看右看看,让出了一小半枕头把黑猫球安了上去。 做完这些之后,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闭了起来,双手也悄咪咪握住被子往上拉了拉,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等到风信稚目光再次掠过卧室的时候,就看见了和黑猫球睡在一起的太宰治,如同一只大黑猫圈住小黑猫一样安静入睡,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嘛,就挺可爱。 =====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宰治(八百米滤镜):真可爱。 风信稚(八百米滤镜):真可爱。 中原中也:???建议去看眼科。 第49章 咒·49 箱根之行没有多少意外的话, 应该是他和稚君两个人单独行动。 不对,就算有,他也会让意外消失。 这是太宰治的想法, 绝对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和稚君去箱根的亲子旅行的。 只不过…… 「稚君,为什么武侦的人会和我们走一条路?」 坐在副驾驶的太宰治右边歪了歪脑袋, 眼神忍不住往坐在驾驶位上的风信稚身上瞟, 似乎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风信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车辆,是与谢野医生在开车。 仔细看, 是能看出坐在那辆车后座中央的乱步先生向他招手, 做出下车再会的口型。 他轻笑出声, 收回余光看向了身边的太宰治,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歉意。 对于箱根之行,治先生确实期待已久也制作了很多计划, 就是想甩掉所有认识的人,和他一起放松享受一下。 「是乱步先生看出来的,加上正值年末, 侦探社要进行团建活动,所以福泽社长就干脆同意一起去箱根了。」 听到这个解释的太宰治沉默了好一会儿, 觉得他不至于和侦探社撞旅行计划, 一起去箱根就一起去,反正会分开行动的。 不过, 有一点还是要问清楚的。 万一不小心在织田作面前暴露了,那可怎么办。 「放心啦, 织田作先生没有来。」风信稚完全能够知道太宰治的顾虑, 特意添上了一句,「好像是临时又收养了两个小孩子,所以暂时没有空。」 好耶, 不用女装了。 太宰治内心暗自舒了一口气,默默把脑子里用温泉浴衣伪装女装的想法清理干净,半点没觉得自己冒出这个念头有什么问题。 「话说回来,在织田作先生眼中的治子小姐似乎是……」被认定为港口mafia先代首领的遗孀。 这是和乱步先生聊天时发觉的事情,他本以为孤儿寡母的剧本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是没能料到织田作一骑绝尘的脑迴路。 所以,到底是不是治先生刻意引导织田作先生这样认为的呢? 听出了风信稚话语里好像蕴含着其他意思的太宰治并没有立刻反驳,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显出有点心虚的样子。 那些带有个人情绪加工过的话语被织田作怎样误解都不过分,更别说当时他确实因为女装的原因,刻意想把织田作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 万一看久了穿帮怎么办。 虽然他确实掩盖住了所有可以表露出性别的部分,但架不住织田作曾经是精通人体构造的杀手,确实存在看穿的可能性。 第95页 太宰治微微抬起眼睛去看车顶,实在不想在稚君面前暴露自己在织田作面前掉节操这个事实,声音支支吾吾。 「变成这个样子,其、其实也还好?」 仅仅是这样吗? 得到意料之中回答的风信稚眨着眼睛,把刚才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摁了下去,不去深究当时的具体情况。 他侧过脸,双眼注视着太宰治,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 「日后,织田作先生想约治子小姐出门怎么办?」 混熟了的话,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发生,还是提前想好策略的好。 或者说,难道要找藉口推辞吗? 闻言,太宰治微微一哽,忍不住沉吟了起来。 虽说治子小姐不是他本来的身份,但人好歹是他太宰治本人啊。 治子小姐能和织田作一起安安静静地喝酒,但是太宰治未必可以,知道身份前也许能喝一杯,知道身份后织田作说不定会立刻转身离开。 港口mafia是曾经城市动乱的罪魁祸首,也是最终的既得利者。 所以,至少在他有心理准备之前不能掉马。 「身为先代学生兼遗孀的治子小姐专心致志地为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任mafia首领铺路,并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可以挥霍呢。」 没错,这个藉口真棒,简直完美。 太宰治眨巴眨巴着眼睛对上了风信稚的视线,露出一个疑似卖萌的可爱笑容,好像在问他说的哪里不对。 ……这、哪里都不对吧? 沉默了一下的风信稚按照织田作先生的脑迴路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藉口实在不怎么美妙。 织田作会脑补成名为姐弟实为母子的悽惨上位史,认为治子小姐各种意义上的又美又惨……吧? 眼神微微发虚的风信稚克制自己继续代入织田作先生的想法,觉得治先生这种做法大概就是一种敌我皆不伤,只对吃瓜群众打出精神暴击的攻击手段。 这么一想,他心里莫名地就微妙了起来。 如此算来,织田作先生岂不就是被治先生欺骗了感情,最后也没能发现骗他的人不仅是敌人而且还性别男? 风信稚:…… 虽然大概率织田作先生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感觉略微惨了那么点。 「如果您喜欢的话。」这样编剧本也不能拿您怎么着。 心中纠结了几秒,风信稚还是觉得顺从治先生的想法比较好。 毕竟,治先生好像有点乐在其中? 不,这大概是错觉。 听见稚君肯定他的想法,太宰治悠哉地躺在副驾驶上,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像是一只懒洋洋躺着的大黑猫被撸顺了毛髮一样,就差喵喵叫两下,使劲蹭住撸猫人不撒手。 他悄咪咪摁掉了手机电话,并把联繫人暂时拉进了黑名单,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和稚君聊着天。 呀,这个时候中也就不要扰人清静了嘛。 这种珍贵的亲子时光,中也那个迟早秃头的社畜怎么会知道呢? 太宰治笑得柔柔软软,他鸢色的眼眸注视着风信稚,里面盛满了灿烂而美好的光晕,精緻白皙的面容上带上了惊艷而绮丽的明媚之色。 被这样目光盯着看的风信稚也回以笑容,眼眸里蕴含着细碎如星海的耀眼光芒。 这边氛围有多温馨,港口mafia总部首领办公室的氛围就有多压抑。 一遍又一遍被垃圾首领挂断电话的中原中也听着手机里传来让他稍后再拨的语音,彻底明白了太宰治那条青花鱼已经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跑出去把太宰治那个混蛋揪回来暴打一顿的冲动,紧握的拳头传来指骨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混蛋首领,港口mafia首领这份工作还干不干了? 不仅自己跑出去,还把会好好工作的风信稚一起拐走了,留下一堆需要首领处理的报告给他,简直是丧尽天良。 中原中也蛋疼地看着眼前这张银之神谕,觉得自己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港口mafia因为首领失智而日薄西山的情景。 总觉得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这种未来并不遥远呢。 随随便便就把能够调动干部级别人员的调令给了他,他是该说太宰治信任他还是对方脑子有坑? 中原中也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一甩黑大衣,气沖沖地离开了首领办公室,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危险骇人的气势让周围一众黑衣大汉忍不住低下了脑袋,避开了锋芒。 扫视了一眼防卫在办公室门口,还不知道他们守卫的首领早就偷偷离开的黑手党成员,中原中也内心对着太宰治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才大步离开。 等到确定中原中也离开,那比往日更重几分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刚才低下脑袋的黑衣大汉们纷纷挺直身板,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这个月第几次了,中原大人被首领气成这个样子。 唉,今天风信大人怎么没有来? 嗯?确实没有来,嘶,首领难道正是因为这个才低气压,然后气走了中原大人? 有可能、不对,是非常正确啊! …… 被气得肝颤的中原中也实在不知道太宰治要搞什么鬼,只能更加勤勤恳恳地努力工作,不让和他同级的干部们发现首领偷偷熘走这种可恶的事情。 第96页 虽然太宰治之前不是没干过不带保镖就熘出去的事情,但那应该只是几个小时半天这种短时间的熘出去。 可是,太宰治这混蛋都把银之神谕给他了,这不就意味着这狗东西要离开至少一两天? 妈的,还把能干活的风信稚也顺走了,简直不要太过分。 有这种热衷摸鱼,自己给自己放假还不知会部下一声的首领,港口mafia迟早要完。 为毛风信稚来之前还表现得那么兢兢业业的青花鱼会浪成这样?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沉思了起来。 这锅果然是风信稚的吧。 没有他的纵容,青花鱼就不会从繁重的工作报告中解放出来,就不会重拾双黑时期的摸鱼本性,更不会当了首领还一言不合拖家带口地玩失踪。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默默掏出了手机翻出了风信稚的电话,指尖在拨号键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按下。 如果不接,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是串通好了,或者说风信稚是默认了太宰治出去浪的行为。 如果接,那也不表示风信稚是清白的,可至少他还能对着手机大骂太宰治,他才不信那条青花鱼不在风信稚身边。 中原中也盯着正在拨号的手机,钴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属于mafia干部的危险气息油然而生。 「嘟——嘟——」 「……中原先生,早上好。」 就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风信稚接通了电话,不过相对于打招唿的声音,他居然听见了太宰治抱怨声。 什么蛞蝓打扰他们旅游啦,稚君不要接电话啦等等,听起来还特别理直气壮。 深吸几口气都没用的中原中也心态有点爆炸,觉得太宰治把不干人事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用了,这个首领废了,换人吧。 冷漠.jpg ===== 作者有话要说: ===== 中原中也(点菸):这个宰废了,你得负全责。 风信稚(果断):嗯,全责。 太宰治(肯定):没错,全责。 中原中也:??? 第50章 咒·50 中原中也被气成什么样子, 太宰治才不管,反正中也肯定不会放下手头的事情,亲自过来把他压回去干活的。 所以说,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稚君旅行啦,才不要面对那写无趣的文件报告。 他美滋滋地坐在副驾驶上, 听着稚君手机的外放声, 时不时开口插上几句抱怨的话,气得手机对面的中原中也恨不得把他隔空掐死。 「稚君, 理我嘛~理我一下啦~」 不要理那条黑漆漆的蛞蝓呀。 太宰治发出的黏煳话语让听见手机传来声音的中原中也面色一震, 忍不住疑惑起这条青花鱼到底是不是磕坏了脑袋, 还能不能治好。 是个人都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撺掇能干活的人跟着一起跑路,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在他和风信稚通话期间扰乱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种首领除了关键时刻,其余时候可一点都不靠谱, 更别说这混蛋偷熘出去给自己放假的窒息行为。 要腾出几天的休假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港口mafia又不是什么过于压榨劳动力的黑心公司,只要太宰治提出这个要求, 就算这几天多加些班还是可以满足的。 可是,这狗东西是完全不打一声招唿, 拐走会认真干活的风信稚直接就跑掉了。 电话不接还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现在又来捣乱,不让风信稚和他对话, 简直是无耻之尤。 他这辈子认识的人里太宰治绝对是最讨人厌的那个,没有之一。 「呀, 这么久了中也都不说话, 挂掉吧挂掉吧。」 听着手机那边太宰治撺掇挂电话的声音,中原中也气极反笑刚想开口大骂太宰治不是人,就听见了被挂断电话的盲音。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盯着手机界面看了好一会儿, 面容上渐渐失去了表情,钴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妈的,太宰治你死了,等着回来死命加班吧。 他没有再继续拨通电话,想了想还是憋屈地决定返回首领办公室,去取那张银之神谕。 反正当首领的人都不介意放权了,他这个干部还挣扎什么。 要是太宰治真的敢出去浪上四五天,这张银之神谕还真是有大用处。 没隔十几分钟,中原中也再一次踏入首领办公室,拿起银之神谕的同时,他看见了挂在隔间衣帽架上的黑大衣和红围巾。 那条红围巾曾经属于先代森首领,而现在被挂在了现任首领的办公室。 森首领病逝这件事争议点确实很多,但在太宰治雷霆手腕的整治之下,敢提出异议的人全部被处理了。 没人敢于和新任首领对抗,特别是在没有任何武力优势的前提下。 因为他,中原中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太宰治这一边,成为了为他拦截下所有攻击的护卫。 武力不可逾越,计谋难以成功,港口mafia内部很快就适应了首领的换代,先代渐渐成为了一个被淡忘的人。 可是,中原中也记得很清楚,他加入港口mafia除了是被太宰治算计之外,让他心悦诚服的就是森鸥外的首领理念了。 首领是组织的奴隶,为组织能够更好地发展而不辞辛劳,哪怕不择手段。 第97页 所以哪怕存在诸多疑点,当初他也依旧选择支持太宰治,因为以太宰的智谋上位首领的话,肯定会让港口mafia壮大起来。 事实上也没错,很快度过换代风波的港口mafia确实比在先代手上要更加强盛,横滨的黑夜被太宰治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甚至还有扩张的趋势。 只是,太宰治现在摸鱼本性復发了,估计还是无法根治的那一种。 中原中也觉得现在要去问太宰治港口mafia和风信稚你选哪一个,这狗东西估计二话不说就选风信稚,说不定还会多加一句区区港口mafia哪能和他的稚君相提并论。 那你他妈当初争什么首领之位? 一口气堵在心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中原中也冷着脸不说话,心里在不断大骂太宰治不是人。 去你的放假旅行,既然选择上位首领,那就做好当社畜的打算啊! 会发生临时跑路这种事情,果然是太宰治本人的问题吧。 岂可修,等这混蛋回来,就算有风信稚拦着,那他也要狠狠地揍一顿才能消气。 …… 故意挂断电话的太宰治在风信稚挑眉的神色中眨了眨眼睛,露出可爱的笑脸,一点也没有挂人电话的心虚样子,特别理直气壮。 本来稚君就是陪他出来玩的嘛,干嘛要理会中也。 他都把银之神谕留下来了,要是中也没能管理好港口mafia,那也不能怪他呀,只能说明中也不行。 他和稚君的旅行才不要其他人打扰呢。 悠哉逛了半天商场的太宰治选中了一家高端服装店,眼珠子转了几下就从墙面上一熘的衣服中挑出了几件塞进了风信稚手里,顺便努了努嘴,目的昭然若揭。 果然是这样。 从踏进这家服装店开始,风信稚就知道了他大概要面临什么,他轻轻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并没有觉得不能接受。 不就是换装游戏吗,除了有点无聊以外,他相信自己是可以的,就是…… 「把女装放下,治先生。」 死心吧,他是不会穿的。 想要在一堆衣服里塞进一件女装的太宰治心虚地别过了脸,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眼神却盯着那条仙气飘飘的拖地长裙,觉得非常可惜。 多好看的一条裙子,要是穿在稚君身上肯定更加漂亮。 他企图商量一下,挣扎着开口:「要不我们一起穿?」 如果能让稚君也换上裙子的话,那么他穿什么都值。 风信稚眸色安静地凝视着他,希望太宰治把这等失智的发言收回去,顺便捡起碎成渣的节操。 一旁全程服务的导购员面上不显,内心异常迷惑,觉得眼前这位挑衣服的客人不是一般的奇怪。 这就是有钱人的爱好吗,果然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 「换这件换这件。」 「这个衣摆长长的更好看。」 「再换一件嘛,稚君。」 努力挑衣服的太宰治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换装小游戏的快乐,逐渐理解了某位执着于给自己的异能力体换小裙子的先代首领。 不过,他才不是那种无聊到自己给自己(的异能力体)换衣服的可怜虫呢,他的换装玩偶(划掉),他的稚君是活生生的,才不是什么设定好的人格。 真好看,真棒,要不是不想引起某些垃圾的觊觎,他能在港口mafia内部论坛上狂晒稚君的照片。 哼唧哼唧,才不要这样做呢,稚君的照片怎么可以流出去,万一有人不知廉耻地去舔照片怎么办,才不可以。 能看出太宰治在想些什么的风信稚看了看手上又一件新的款式,倒也没觉得不耐烦。 除了女装,换衣服这种事情随治先生高兴就好。 他扯开了领带,解开身上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脖颈到锁骨间一点白皙的肌肤,正准备去试衣间换上手里的新款衣服的时候,就看见太宰治有了动作。 看见稚君扯开领带就心感不妙的太宰治神色一顿,瞬间眼神犀利看向了正在整理衣物的导购员,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之后,立即站来走向风信稚。 「什么嘛什么嘛,衣服要好好穿,才不可以这样呢。」 男孩子什么的更要小心,人心叵测,万一有人就好这口呢。 这话里藏着的深意让风信稚微微沉默,虽然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但还是安静地接受治先生的好意。 太宰治凑到风信稚面前,在他略显不解的眼神下,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直到确保没有任何地方露出来,他才放下手让风信稚去试衣间。 宽敞的试衣间里,看着镜面里被扣到顶的扣子,风信稚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了开来,因为新款衣服同样是衬衫。 换衣服不算麻烦,就是那位导购小姐看治先生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好像在说看着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就有把人当布娃娃换衣服的癖好呢,也太不正经了。 他觉得吧,这件事情好像无从反驳。 果然是被这个世界的森鸥外影响了吗? 原来世界的父亲有这种强烈换装欲还是在他小时候,长大一点就不再这样了。 最终,太宰治大手一挥把试穿过的几十套衣服全部买下,说是先寄存在店里,隔天有专人来取。 所以逛了一天,太宰治也没有拎着大包小包,两手空空还拉着风信稚去逛美食街,玩闹了好些时候。 第98页 「温泉温泉!」 等到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太宰治立刻兴奋了起来,拉了拉风信稚衣袖,变道走向了预定的温泉酒店。 不过,在看见酒店里莫名多出来的那些人的时候,太宰治眼底愈发浓郁的笑意凝固了。 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预定的时候把剩余的空位一起预定了下来,侦探社的人是怎么订到这家酒店的。 「是老闆邀请过来的啦。」 里面换了温泉浴衣外面是暖和的外套,江户川乱步向风信稚招了招手,轻轻地瞥了一眼风信稚身边的某个港口mafia首领。 之前,在来箱根的车上他不是说过的吗,下车再见。 太宰治那个角度没有看到,还能怪他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 温泉……(吸熘口水),但是最近很忙,请半个月假,等考试结束再更新_(:3」∠)_ 第51章 咒·51 隐约能够摸清江户川乱步意思的太宰治脸上缓缓地失去了表情, 内心突然质疑起温泉之行的正确与否。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趟温泉行似乎不会很顺畅? 做好万全准备的太宰治眯起了眼睛,忍耐下拉着稚君换一家温泉酒店的打算。 一个江户川乱步还不至于让他自乱阵脚……只是能不能稍微保持一下距离? 再靠近就要接触到一起了! 太宰治目光死死盯着凑到风信稚身边的乱步,看着他们相当熟悉地从打招唿到聊到一起, 还时不时有一些肢体动作。 可恶,要不是知道现在突然出声介入不合时宜, 他早就打断他们的谈话了。 正在和风信稚聊天的江户川乱步瞥了一眼旁边表情不变的太宰治, 都不用推理他就能看出对方心底是如何的碎碎念。 虽然不太想考虑太宰治的忍耐程度,但他还是决定先缓一缓自己的聊天计划, 反正待会儿有的是时间。 毕竟, 某人会独守温泉池这种事情, 怎么看都是有相当的可能性会发生的吧。 风信稚又不是太宰治的所有物,没必要随时随地形影不离。 即使是有血缘羁绊,也不能如此拘束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 太过压抑又窒息的情绪并不能充当维繫亲缘的纽带。 看着风信稚在微笑着向他暂时道别之后就和太宰治一同离开的背影,乱步翡翠般碧绿的眼眸里是无风水面一般的平静。 他能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剖析出这份情绪的利弊,只是单纯地无法理解罢了。 所以对于太宰治的做法, 他不指责也不否认,因为他才不相信能够一手操控横滨夜幕的傢伙看不出来这一点。 太宰治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肆无忌惮, 是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被风信稚讨厌吗? 虽然不是很懂这么做的原因, 但还是大概能感觉到这其中隐藏着的炫耀和嘚瑟,乱步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 当即一口一个小蛋糕叽咕叽咕地吃了起来。 没关系,反正今晚所有人都泡不成温泉。 …… 依託于天然温泉池布局的环境以及传统的日式建筑风格, 使得这家温泉酒店带着一股令人放松的柔和气息。 至少对于每一位客人来说, 可以轻易地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过,此刻的太宰治除外。 房间的设计开阔而雅致,庭院里单独开闢的原生态温泉池冒着汩汩热气, 蒸腾的雾气被遮掩在了厚重的挂帘之外,是每一间房间独立携带的温泉池。 换好了温泉浴衣的太宰治坐在温泉池边,脚尖轻触水面,暖和而柔软的水花漾开波纹,让他渐渐舒缓了眉眼。 氤氲的白色雾气柔化了他的面部线条,本就精緻的面容更是平添了几分柔软与惊艷,缠绕在脸上的绷带也被他取了下来,散乱地丢弃在一旁铺着细滑石子的地上。 那双鸢色的眼眸此时显得朦朦胧胧,像是有落入星河的璀璨光亮一样细碎而美好,柔软而放松的眸光中莫名流转出一丝绮丽的色调。 「稚君~稚君~」 一起来泡温泉呀~ 太宰治歪过脑袋看向了不远处刚刚掀开挂帘的风信稚,用黏煳煳的语调发出了软糯的声音。 若是中原中也在这里,怕是会紧皱眉头思考垃圾首领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脑迴路变得坑坑洼洼,但风信稚才不会这种小场面震惊。 他拢起浴衣的襟口,微长的髮丝在洁白的浴衣面料上铺散而开,眸色里沁满了被雾气氤氲的温暖光亮。 看着坐在温泉池边摇摇摆摆看着自己的太宰治,风信稚嘴角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弧度,指尖轻微地弯曲起来。 他在太宰治期待的目光下径直走来,由于没有刻意控制不发出声音,所以木屐踏在石子路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倒是和汩汩的温泉水声一起为静谧的环境增添了一些悦耳的声音。 栽种在石子路边的梅树趁着年关将至盛放出了艷丽的红色花瓣,若是下起雪来,皑皑雪花覆盖在红梅上面估计会更加好看。 穿过石子路的风信稚停在了太宰治的身边,在对方亮晶晶的眸光下停顿了一下,精緻的脸上笑意更盛,差点晃花了太宰治的眼睛。 迷迷煳煳间,太宰治只听见风信稚说:「本来应该带一些热过的清酒来的。」 加热过的清酒少喝一些是没什么问题的,再加上是一边泡温泉一起喝酒,所以他并不反对治先生也喝上一些。 第99页 只是,现在他没有带热过的清酒过来,所以治先生应该能听懂他的意思吧? 从风信稚脸上近乎柔软的笑意中回过神来的太宰治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所以?」 千万别告诉他稚君因为不想喝酒就不泡温泉了。 太宰治这样想着,睫毛微微颤动,低垂下眉眼声音微弱,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委屈,装得天.衣无缝,露出一副我很柔弱经不起打击的模样,颇有一种你敢说我就敢哭的架势。 「并不是不想泡温泉,而是……」 他眨巴着眼睛,支楞起耳朵听风信稚解释。 风信稚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连温泉热气都融化不了的雪花一样洋洋洒洒落满了他的心里,带来吹散热量的薄薄凉意。 「今天所有人怕是都泡不成了,估计当地的警方也快来了。」 警方?为什么? 一下子脑子没能转过弯的太宰治突然思路一歪,觉得就算自己身份暴露也不至于派警方来追捕,完全应该由更高级别的官员指派异能特务科或军警来执行。 「应该只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牵扯不到我们。」 只可惜,今天的温泉确实泡不成了。 闻言,太宰治心态当场就不好了,坐在温泉池旁边的他隔着雾气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都能看出自己傻愣愣的样子,一点没有mafia首领运筹帷幄的形象。 为什么,会有谋杀案这种东西。 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太宰治眼神呆滞,用自己还有点卡顿的思维琢磨着临时换一家温泉酒店的可能性。 虽然预定酒店的时候确实排查了其他住客的信息,但是他确实没能料到会撞见这种事情。 你他妈,他不过是想和稚君美滋滋地泡一下温泉,用不着发生这么扫兴的事情吧。 不情不愿被风信稚拉起来,太宰治磨磨蹭蹭地在浴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顺手也拿着另一件披风把风信稚裹了起来。 外面又没有温泉那么暖和,不保暖一下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太宰治理直气壮地给风信稚裹了两层浴衣外套,等到他想继续裹第三层的时候,才在稚君微妙的视线中不得不讪讪地放弃自己的打算。 等到他们一同出去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已经在大厅自助的食盘挑选合胃口的事物了,身边的福泽谕吉一身浅色的浴衣外披一件羽织,安静地坐着喝茶。 大厅里还有其他住客在活动,个个神情放松而舒缓,倒是没有一点即将发生或已经发生谋杀案的紧张氛围。 「人在我们来这家酒店之前就已经死掉了,只不过还没有到兇手设计的案发时间。」 乱步向风信稚打了一声招唿,等到风信稚稍微靠近了些才声音轻微地开口。 「不过,看样子也快了吧。」 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谋杀手法,他连破解的想法都没有,还不如抓紧时间吃吃喝喝。 「对啦,我刚才遇见了一个还算有意思的人哦。」 风信稚歪歪侧过脸,倒是有些好奇连乱步先生都感到有意思的人会是谁。 「我带你去见他!」 被乱步先生推搡着想要把他带走去见一见那个人的风信稚无奈地看了一眼太宰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跟乱步先生去就意味着要把治先生单独撇下了,可是乱步先生盛情难却他也不想推辞。 那该怎么办呢? 接到风信稚眼神传递的信息,太宰治刚要开口说带他一个的时候,却发现那位静坐的福泽社长此时向他递了一杯茶,摆出一副想要谈一谈正事的模样。 太宰治:…… 喂,不带你们这样的。 把稚君的注意力吸引走就算了,怎么还能半道截胡呢? 要不是哭哭啼啼有损自己在稚君心里的形象,他绝对能闹着不要稚君离开。 「你看,没事啦,社长有事要谈我们就先撤吧。」 话音还没落下,太宰治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户川乱步蹦蹦跳跳地把稚君拉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天凉了,是时候让武装侦探社……算了,织田作还在那里呢。 突然发现自己做事有所顾忌的太宰治默默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心底开始思考起该如何有效地跟江户川乱步抢夺稚君注意力的方法一二三。 另一边,拉着风信稚的乱步在酒店不算复杂的道路岔口迷茫了一会儿,像是在仔细回想路线到底该怎么走。 「看来又迷路了呢。」 一个身穿和服的男人从岔口的拐角走出,微卷的头髮有些蓬松,全身透着一股简约而文雅的气质,与走廊外面栽种的花草景观特别相称。 「这就是乱步君带过来的小先生吗?」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面容柔和而平静,「初次见面,我名为横沟正史。」 对于这位因迷路而结识的朋友,乱步向展示心爱玩具一般地推了推风信稚,微微睁开翠绿的眼眸向他说道。 「横沟是一个推理作家,笔名好像叫金田一,我刚才看了一下还不错的样子。」 由普通人来如此评判着名推理小说家金田一的作品则显得有失偏颇,但对于知道乱步名侦探身份的两人来说,都不觉得乱步的说辞有什么不对。 稍微理解推理的人,都知道金田一在推理小说界甚至侦探界的名声。 第100页 风信稚也知道这个人,不过却并不是因为他推理作家的身份。 「我听阿一说,毛利先生也在这里,便想着前去拜会一下,没想到半路遇见了迷路的乱步君,倒是出乎意料。」 被揭露自己路痴属性的乱步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对于迷路这件事情理直气壮,很正常呀名侦探迷路什么的。 「不过阿一好像很久没有回来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他比阿一大了两个辈分,但相处地却向平辈一样,金田一一热衷推理,自然和他的关系很好。 闻言,乱步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像是有点心虚。 此时,温泉室那边穿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人群骚动的声音一时间没能停下来。 有人发现了尸体。 ===== 作者有话要说: ===== 金田一一,一个比柯南还死神的男人。 横沟正史和乱步是三次元的挚友啦。 一个衍生金田一一,一个衍生毛利小五郎,不愧是挚友。 —— 咕得太爽了,但还是滚回来更新了qaq 第52章 咒·52 事发地点位于酒店为所有住客提供的大型温泉池。 虽说住客的房间里都会有一处同样的汤池, 但底下男女分浴的大型温泉池也颇受住客的青睐,不少住客会选择在这里泡温泉。 所以一般来说,这里并不是一个杀人抛尸的好地点。 况且死者不止一人, 悬浮在温泉里的两具尸体还整齐地穿戴着浴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浮肿了起来, 甚至被温泉水泡得有些发白, 死亡时间绝对不止两三个小时。 两名死者为男性,却是出现在供女士泡温泉的那处汤池, 并且是从温泉池底浮上来的, 怎么看都是一起蓄意谋杀。 金田一一正在安慰受到惊吓的青梅七濑美雪, 而一旁的毛利兰也收到了柯南的关心。 匆匆赶到的酒店经理见状不由得急得满头大汗,慌乱之后倒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理智地吩咐手下员工先保护现场、报警、集中所有住客。 警方的出警速度相当迅速, 在住客全都集中完毕之后一会儿的时间里就赶到了。 江户川乱步坐在椅子上靠着舒适的软垫,明显对这起谋杀案并不感兴趣,倒是无所谓地捧着横沟正史的书, 拉着风信稚聊起了书里的作案手法。 面对社长投过来的视线,乱步视线看了看被警方允许接触死者尸体的毛利小五郎和金田一一, 示意完全不需要自己出手, 有别人可以代劳。 至于某个小学生倒是想要挤进去看看情况,被警方以小孩子不能看为由给哄回来了, 而同样是高中生侦探的金田一一却畅通无阻,还和毛利小五郎交流起了看法。 柯南:…… 虽然不是很爽, 但跟毛利叔叔交流看法是认真的吗?真的不会被无语到吗? 想要偷偷熘进去却被完全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女朋友抓了回来, 尝试了好几次,原工藤新一现江户川柯南不得不决定放弃。 安静了没多久的柯南眼神向周围那么微微一瞥就停住了,再也没法移开。 如果没看错的话, 那个无聊地把书递给身边的人,然后开始玩玻璃弹珠的少年、不,青年就是江户川乱步先生吧! 怎么办怎么办,偶像就在面前要不要去要个签名什么的。 毕竟丢的是江户川柯南的脸,又不是他工藤新一的脸,而且又是小孩子不至于因为被拒绝而显得太尴尬。 内心一阵激动和畅想,柯南跟毛利兰说了一声就噔噔噔地跑下座位,往乱步的方向跑去,顺手从兜里掏出了签名用的小本本,满心欢喜地递了过去,眼里亮晶晶的。 正看着书的风信稚听见动静,轻瞥了一眼倒也没有在意,把书向太宰治那边挪了挪,方便他一起看。 沉浸在和稚君一起看书的喜悦之中的太宰治冷不丁地瞧见了正把本子和笔递给乱步的柯南,眼神有一瞬间的停顿。 等等,他好像知道自己完美旅游计划的败笔在哪里了。 之前还没怎么察觉,没想这家温泉酒店竟然卧虎藏龙,住客里不仅有江户川柯南还有金田一一。 当时翻阅住客信息的时候怎么就没能发现呢? 太宰治目光紧紧地盯着柯南,陷入了沉思。 小心翼翼捧着有偶像签名的小本本,柯南突然感觉如芒在背,有一种自己好像被某个恐怖的傢伙盯上的感觉。 他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刚才的感觉归结为错觉,妥善地把小本本塞进口袋,小声和偶像告别。 明明乱步先生完全可以一看眼破这起谋杀案的真相,但是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很显然是不想插手。 大概对于乱步先生来说,这起案件太简单了,再加上已经有人接手,自然没有露面的必要。 给偶像找到合理理由的柯南相当心满意足地走回毛利兰的身边,顺势往乱步先生旁边瞥了一眼。 意外地看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应该和乱步先生是熟识,说不定也是个侦探。 只是气场什么的和侦探不是很搭,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件事。 当务之急当然是找到窜进现场的方法,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死心地偷偷熘了出去。 第101页 刚刚给柯南签了个名的乱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一概之前无聊的神色,绿色的眼眸转了转,然后悄咪咪靠近风信稚,语气轻轻。 「那个变小药,你知道的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里却没有什么疑问,满是笃定之意。 说是变小药其实也不准确,按照自己的推测应该是一种死亡率高到可以被当做毒药的药物。 以他短时间内对柯南的观察来看,这个傢伙应该热衷于推理破案,不然也不至于老是嚮往被警察封锁的犯罪现场跑,并且胆子相当大。 大概率是撞上了什么黑色交易现场,才被灌毒药灭口的,只是很幸运地没死掉,而是变小了。 就比较有意思,如果削弱这种药物的毒性,是不是就真的是能够让人变小的药了,还是说只是一种作用在药物上的异能力? 乱步睁开了眼睛,露出看见一堆零食蛋糕在眼前跑来跑去的渴望表情。 闻言,风信稚思考了一下,还真从以前的记忆里扒拉出这种药物的名称。 「aptx4869,不过不建议尝试。想要变小,我更倾向于推荐军警「猎犬」部队的大仓烨子小姐。」 大仓烨子的异能力「灵魂的喘息」,能够调整接触者的身体年龄。 如果这个世界和他原先世界在这方面一致的话,那么这个名为aptx4869的药物就是窃取大仓烨子身体细胞并加以研究后的产物。 不过,也不一定就真的是窃取,还是存在内部交易等等的可能性。 听见这番话的乱步用指尖抵住了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和大仓烨子接触。 「……算了,还是暂时不想看见那个糟糕的大叔。」 权衡了一下,乱步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这个打算,毕竟他实在是对「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有心理阴影。 平均每十年他才有一次会被真正惊吓到,而福地樱痴就是在侦探社成立纪念的庆祝大会上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风信稚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鸢色的眼眸在大厅内明亮的灯光下泛出了一点晃眼的光晕。 在原先世界里,他和福地樱痴的关系还算有点复杂,对方说起来算是他的长辈。 有些事情虽然讳莫如深,但他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说对方某种意义上近乎颠覆秩序的人生道标。 他没必要去评判这种理念的对错,只需要做好不被对方打乱计划的准备。 另一边。 由于出警之前就接到上级亲自下达的不允许盘查住客的指令,警官只能擦着冷汗,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有大人物存在其中的住客,把希望寄托在正在勘察现场的两位知名侦探先生身上。 金田一一对毛利小五郎做出的推理表示了迷茫,但由于证据不充足也没能反驳对方。 尸体和现场都勘察得差不多了,但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只能先中场休息一会儿,和警方一起交流一下看法。 虽然时间长了点,但好在大厅里食物供暖设备一应俱全,住客也没有闹腾。 看书看得有点困的太宰治冷不丁地把指尖塞进衣服口袋里,悄咪咪地掐掉了发出声音的手机电话。 察觉到他动作的风信稚眸光安静地看了过去,太宰治立刻露出相当乖巧可爱的笑容,表示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干。 真的什么事都没做嘛,就只是挂掉一只小蛞蝓的电话而已,一点都不要紧。 风信稚盯着他看了半天,太宰治实在没能维持住刻意卖乖的笑容,只能丧丧地掏出手机交到了风信稚的手里。 他的手机已经把中也拉黑了,所以中原中也能够打进电话的这只手机是风信稚的。 看着上面两三通被挂断的电话和十几条未读简讯,风信稚已经能想像到另一边的中原先生内心是如何的狂躁了。 他只能从座位上起身,在对方丧里丧气的哀嘆中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放轻了声音。 「困的话就先回房间,警察应该不会拦着。」 看着风信稚逐渐走出大厅,明显是想找没人的地方打电话的身影,太宰治指尖在书页上不断划拉着,决定回去之后偷偷摸摸地给中也增加工作量。 「噗嗤。」 太宰治耳朵动了动,听见了乱步的笑声。 虽然对方看起来在玩弹珠,但是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傢伙肯定在嘲笑自己。 他举起了书摊开盖在了脸上,企图装睡。 …… 传统日式风格的迴廊外是幽静的小路,周围是错落有致的花草,几株常青树木也生长得葱茏繁茂。 风信稚靠在门扉的边沿,面不改色地听着对面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破口大骂,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任由对方发泄情绪。 果然骂着骂着中原中也的声音就弱了下来,原本宛如开免提一般的声音已经降回了正常分贝。 他总觉得自己对风信稚骂太宰治有点不得劲,还不如等到那条青花鱼回来之后,当着他的面骂。 「……所以说给我快点回来啊!mafia的各种交接工作还有一些重要文件需要首领亲自签署,别在外面浪了。」 听见中原中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核心内容大致都是「滚回来太宰去死滚回来」,风信稚眨了眨眼睛,打消了提醒对方有银之神谕这件事的念头。 第102页 他总觉得提起这件事中原先生会更加暴躁。 「虽然很想回復会立刻回去,但如果真要回去估计得等到新年之后了。」 这话让对面的中原中也没忍住深唿吸了一下,不过不等他再次在线狂怒,他就听见了风信稚平缓清越的声线。 「所以,只能提前说一声。」风信稚目光看向了被草木掩映的迴廊拐角处,声音带着隐约的笑意,「新年快乐,中原先生。」 怒气值飙升到一半被叫停的中原中也有点卡壳,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那、那你也是,新年快乐。」 直到一脸茫然地挂断电话之后,中原中也才反应过来,神色纠结了一会儿变得恶狠狠的。 这他妈就是转移话题吧,他居然还被忽悠过去了,岂可修。 挂断电话的风信稚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再次瞥了一眼迴廊的拐角处,脚步平稳地向那边走去。 偷听这个习惯好不好另说,但可别被抓到呀。 躲在迴廊拐角后面的柯南紧张地冷汗滴落,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唿吸凝滞,心脏也差点停跳。 要死了。 第53章 咒·53 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找线索破案的念头, 柯南从毛利兰身边偷偷熘走,以上厕所为由一个人去满酒店的搜寻了起来。 虽然这个时间点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接电话确实有些可疑,但又不是没可能, 并不需要刻意关注。 偷听别人的谈话不是什么好习惯,他本来想直接离开的, 但在对方手机如同免提一般大声的骂声里, 他听见了一些让他心神一紧的内容。 虽然有几个词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其他的诸如mafia、首领、重要交易等等, 全都是是一些普通人日常生活中接触不到的语言词彙。 柯南摸了摸跳动得有些快的心脏, 紧绷着神经, 用「这个mafia万一和黑衣组织有关系」为由,说服自己继续听下去。 然后,越听脑袋越大, 冷汗也越来越多。 按照电话里面那个脾气暴躁的人的说辞,接电话的这个人似乎是陪着mafia的首领来温泉酒店度假来了,但有一些重要事务需要他们回去处理。 听了一连串对方大骂自家首领的激烈言辞, 也无意间听见了这个组织的全称——港口mafia。 要命的是,他听身为公安卧底的安室透提过一嘴这个组织, 知道港口mafia是横滨黑.道的龙头, 影响力更是辐射整个关东一带。 和黑衣组织进行跨过恐怖行动的性质不同,港口mafia是一个手段比其更加残酷的大型组织, 并且是合法结社。 这意味着只要没被抓到足以把高层人员全部送进监狱的决定性证据,这个极道组织的各种手段基本上不受法律的限制。 现在按照对方的意思, 这个mafia的首领居然就在这座温泉酒店里? 柯南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尽力转动自己受到惊吓的脑子。 他当然不至于因此认定mafia的首领与这场谋杀案有关,倒是知道了警方为什么没有对住客进行排查。 谁能知道住客里面混进了港口mafia的首领啊喂! 刚在心里吐槽完这一点,柯南就听见对方好像已经结束了通话, 似乎想要穿过迴廊前往大厅,不过又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平稳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近。 他屏住了唿吸,眼睛睁大眨都不敢眨,安静地贴住迴廊拐角的后壁,克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大致能判断出偷听之人是谁,风信稚神色如常面容略显清冷,鸢色的眸光沁入了微凉的夜色,足以让人内心泛起一丝薄薄的寒意。 虽然不至于杀人灭口,但总归还是让这位变小的侦探先生闭上嘴,不至于泄露他们的身份信息。 正当柯南屏息凝神,极力希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的时候,他听见对方的脚步停在了距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过道上。 要不是有墙壁的遮掩,他早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了。 可就在这紧张关头,他听见了对方清冷的声音,还不等他为声音的年轻而惊讶,就被听见的内容震慑住了,恐惧的情绪瞬间滋生。 「mafia对待以各种形式,包括单不局限于窃听,来窃取内部情报的人,不是直接击毙,就是丢进刑讯部,一般没有特例。」 风信稚面容上的情绪浅浅淡淡,并没有刻意针对,眸光平静地看向了近在咫尺的拐角处墙壁,声音淡漠。 「尤其是事关首领的情报。」 「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一般没有特例,但如果展现出自身一定的价值,也不是不可以斟酌放过。 不过,这就要看这份价值有多大了。 话音落下的几息之间并没有任何回应,风信稚耐心地等待着,给足了对方思虑的时间。 毕竟是得到过乱步先生亲笔签名的粉丝,怎么说也要优待一下吧。 「……我觉得我逃不过。」 感觉自己短胳膊短腿的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并且考虑到对方停下来给他思考的时候,柯南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从拐角里面挪出来直面危险人物。 万一能够谈一谈呢。 可是,看见对面面容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完犊子了,事情突然更加严重了起来。 第103页 如果不是他眼镜突然飘花或者紧张到头昏眼花的话,这应该就是待在乱步先生身边的那个人。 当时他还看了好几眼,还揣摩这个人是不是也和乱步先生一样是一名侦探。 然而,现实告诉他,这个人不仅不是侦探,还是一名深藏不露的mafia成员,正在和港口mafia的首领待在一起。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柯南的脑海里闪过乱步先生把书本塞进这个人手中的画面,尽管再难以置信,但却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名侦探只是乱步先生的一张面孔,正如怪盗基本上都有双重身份一样,乱步先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是冷酷无情、手段残忍的mafia。 这简直彻底颠覆了他对乱步先生的认知,已经到达足以震碎三观的地步。 乱步先生是港口mafia的首领。 这个结论让柯南一时间有些窒息,就像多年以来的信仰被人暴力打碎再强行拼接重组,处处透露着让人崩溃的气息。 至少,他是暂时没能缓过神来,眼神呆滞到不会转动。 撞破了这种大秘密,他肯定会被灭口的吧,肯定会的吧! 看着面前有些神情不属的柯南,风信稚总感觉对方的脑子在想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他微微低垂下视线,仔细回想记忆中的每一个与对方相关的场景,尝试着代入了一下,然后就突兀地连上了对方的脑电波频率。 一时间,风信稚的眼神微妙了起来,隐晦地看了柯南好几眼,实在是没能料到还有这种发展。 这脑洞简直了,连他都一时没能回过神,更别说得出这个结论的当事人。 不是他贬低乱步先生,而是如果真的由乱步先生执掌横滨黑夜的话,估计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不仅要身兼保护首领安全的保镖工作,还要担负起闹首领、照顾首领、为首领买甜食等等的保姆活计吧。 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毕竟也没太多的干扰信息,怎么对方年纪轻轻就思维混乱了呢。 风信稚冷静地看着似乎还在头脑风暴里挣扎着的柯南,心里有了些新的想法。 将错就错好了,没必要去纠正解释。 虽然乱步先生风评被害,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哪怕以后这个傢伙反应过来自己下错了结论,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怪不得旁人。 想到这里,风信稚眸光微动,斜倚在木质门扇的边沿,微长的髮丝末梢随风轻轻摆动,划过他精緻的眉眼和面容,低声絮语。 「你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不杀你呢?」 略显清浅的声音对于柯南来说却不亚于魔鬼的低喃,就连被黑衣组织的琴酒狙击的时候都没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明明眼前这个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做出例如用枪指着他脑袋的事情,可在被对方那双情绪浅淡的眼眸注视下,就会莫名地有些心悸。 自身的价值才是他说服对方的唯一筹码,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有能力让对方松口。 破案推理的才能在乱步先生的对比下不值一提……等等,乱步先生!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柯南急中生智,赶忙把自己想好的理由全部说了出来,语速飞快。 「我知道乱步先生在明面上在横滨的一家侦探社里工作,我……可以去应聘担任侦探,帮助乱步先生分担一些他不感兴趣的任务!」 年龄什么的不是问题,看对方根本不像是对待七八岁小孩子的态度,就大概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毕竟是跟在乱步先生身边的人,再加上自己的伪装身份还真经不起细细推敲,被看出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另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家侦探社名为武装侦探社,坐标又恰好位于横滨。 他才不相信一个敢用武装直接命名又坐落横滨的侦探社会这么巧合地拥有乱步先生这样的社员,肯定是用于伪装的多层保护机制。 果然不愧是乱步先生,居然思虑得这么周全。 风信稚:……?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会想出这么个奇葩理由。 他明明只是单纯地突然想发展一个不那么mafia的暗桩,怎么这个傢伙满脑子想去侦探社应聘上岗? 好像哪里都不对的样子。 在柯南战战兢兢的煎熬等待中,风信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声。 「侦探社的社长也在大厅里,如果你能得到他的认可,也不是不能放过。」 说完后他就沉思了起来,觉得这个神展开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算了,把决定权交给福泽先生吧,虽然大概率不会同意。 没一会儿,风信稚把柯南带到了福泽谕吉的面前就果断抽身离开,表示自己暂时不想掺和,留下两人原地面面相觑。 直面福泽谕吉严肃面容和压倒性一般的气势,柯南努力挺起身板,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被震慑到,心里却有点发颤。 不愧是mafia的人,这气势一般人哪能有啊。 他没有办法,只能苦哈哈地力荐自己,听得对面的福泽谕吉面容更加严肃,实则内心无比茫然。 这个小孩子在说什么,侦探社再怎么缺人也不会聘用小学生啊。 「噗。」 乱步往回到座位上的风信稚身上看了好几眼,顺带向社长那个方向一瞟,瞬间就清楚了前因后果,然后突然对此兴致勃勃。 第104页 「如果不穿帮,你觉得能瞒住多久?」 这话乍一听好像只是单纯地想问表面意思,但在风信稚耳中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只要他不正面反驳对方的这个想法,应该能忽悠好一段时间。 「所以……?」 基本料到乱步先生要做什么的风信稚默默侧过了脸,不去看因为福泽社长的拒绝而急得团团转的柯南。 他总感觉自己的做法好像是狠狠地坑了对方一把,就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果然,乱步把自己从舒服的椅子上挪了下来,脚步欢快地走到社长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成功让福泽谕吉肃穆着脸色点了点头。 好说歹说终于在乱步先生的帮助下得到福泽谕吉首肯的柯南暂时松了一口气,神色微妙地看着乱步,也不知道是该摆出敬畏还是崇拜的表情。 「……真有意思。」 一旁,太宰治声音慢吞吞的却硬是透露出一股被忽视的幽怨,听得风信稚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那通电话虽说言辞有些激烈,但中原先生……」 这话刚刚开头还没说到一半,太宰治就立刻把书盖在了脸上,再次装死。 不在信号服务范围,无事勿cue,有事也别艾特。 ===== 作者有话要说: ===== 来到侦探社的柯南:……与谢野医生的砍刀锋利并热衷解剖,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织田先生居然是前杀手,还有芥川先生那高破坏力的异能力,不愧是港口mafia之武装分部。 #虽然弃明投暗,但我身不由己# #果然除了乱步先生其他全都是武装# #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突然混了黑# 第54章 咒·54 凌晨时分, 这场谋杀案在金田一一和沉睡的小五郎联手之下宣告破解。 在兇手认罪之后,警方非常迅速地结案并撤离,显然是接到了上级不准过多停留的指示。 「还可以吧, 能够将就着用,这样一来侦探社里的侦探就不止乱步大人一个人啦。」 乱步高兴于自己不喜欢的案子终于有人接手, 顺便戳了戳身边的风信稚, 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其他人像是没有看见那个小侦探用手錶射出去的麻醉针,而且那个蝴蝶结变声器的声音也未免太假了吧?」 看着乱步因为有些疑惑而睁开的碧绿色眼眸, 风信稚思索了一下, 倒也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毕竟连他自己也很震惊柯南的这种操作, 明明只要稍微长点眼睛就能看穿其中的百般破绽,但所有人就像间歇性失智了一样硬是接受了这种设定。 就很离谱。 「怎么说也是自带死神buff的人,其他不太重要的事情完全可以模煳处理。」 一旁坐累了就趴在桌面上的太宰治小声嘀咕, 看着柯南的眼神里带着一点隐晦的可惜。 这种死神光环大概率没办法用到他身上了。 闻言,风信稚歪过脑袋,鸢色的眼眸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了可惜的情绪」, 看得太宰治当地移开视线,不敢和稚君对视。 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这么久, 自杀这种个人爱好已经好长时间没能体验了, 就有点心痒痒嘛,这才不能怪他。 太宰治眼观鼻鼻观心, 做出一副忏悔的模样,让风信稚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真是的, 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地泡温泉的……」 低低的抱怨声没能逃过风信稚的耳朵, 他算了算时间,觉得倒也算富余,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觉行程被破坏的太宰治了。 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想像中的安慰话语, 太宰治实在没忍住抬眼观望风信稚的表情,却被风信稚抓了个现形,两双近乎一致的鸢色眼眸对了个正着。 风信稚想了想说辞,还是决定先不管太宰治一闪而过的作死念头,反正有他在,顶多也就人变得更沙雕一点而已……吧。 他语气稍显犹豫,显然还在斟酌要不要这么做。 「如果您愿意的话,休假在延长一两天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中原先生那里会有点……不,非常麻烦。 不过,这份犹豫在看见太宰治眼里泛出的惊喜光芒的时候,风信稚就知道休假果然又要延长了。 虽然很对不起中原先生,但他这不是没办法嘛,谁能拒绝这个样子的治先生,反正他不行。 刚和中原中也打完电话的风信稚觉得如果他现在回拨过去跟对方说还要再多浪一两天,中原先生会不会直接爆炸,用异能力从横滨飞过来给他表演一个从天而降。 心虚,但不改。 「溺爱。」 声音很小,属于那种仔细听也很难听见的一类。 风信稚当即转过脸看向了一脸无辜的乱步,实在没能从对方白皙好看且理直气壮的面容中看出一点其他情绪。 行吧,说的也对,他不反驳。 虽然很快破案了,但可惜住客们大多决定立马收拾行李离开,也不管大半夜什么的。 酒店经理倒也没阻拦,毕竟他自己也清楚,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谋杀案,谁还敢在这地方泡温泉,只能全免费用,稍微挽回一下口碑。 当然也有不走的人。 风信稚就盯着这个时间点死活还要泡温泉的太宰治看了好半天,实在没能打消对方的想法,也就同意了。 第105页 凌晨左右,天下起了小雪,细细点点的雪花缓缓飘落,慢悠悠地铺洒在露天的温泉池里。 不过一会儿,栽有红梅树的石子路上已经被化掉的雪花全部浸湿,只有梅花的枝丫顶端有一点薄薄的洁白雪花。 雪花和温泉池里蒸腾的热气刚一接触就有些融化,变成微凉的液体依附在池边的青石上在滑落池里。 天然的温泉池足以让人的脸上晕染出发烫的红晕,更别说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太宰治趴在对比泉水显得凉意十足的青石上,蓬松的头髮此时有些湿软,安静地顺着脸面的线条垂落。 白皙的脸上留有热气拂过后的红晕,眼尾微微晕出了红色在雾气的掩映下显得有些朦胧,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莫名地有种神秘而绮丽的感觉。 慵懒舒适且美好。 等到风信稚端着热好的清酒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太宰治伸出一只手懒懒地打了声招唿,嘴角轻微地勾起一丝软软的弧度,整个人气质柔和的不可思议。 「……玩的愉快。」 虽然不知道泡温泉为什么还要缠绷带,但没关系,随治先生高兴就好。 风信稚低垂下眉眼,替太宰治斟好清酒,然后就安静地跪坐在池边,垂落的微长髮丝遮掩住了部分精緻到极点的面容,在雾气掩映下像极了古典美好又仪态万千的仕女。 很明显是不打算下温泉池。 看出了这一点的太宰治也没有一定要求风信稚下来陪他一起泡温泉。 他敢打包票,只要他开口稚君肯定会照做,但是就估计休假完后他得独自面对来自中原中也的狂风暴雨。 「嘛~害羞了呀稚君~」 不过,口头上稍微开个玩笑应该没有关系。 安静地回望着太宰治亮晶晶的眼神,风信稚倒也没觉得对方说错了。 他确实有些放不开。 泡温泉这种事情,当然是一个人泡最好了。 倒不是说不熟悉或者是不信任治先生,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而已。 「脸皮太薄啦~应该多学一学我嘛~」 自认脸皮厚到刀枪不入的太宰治笑嘻嘻地伸出手,恶作剧般地伸向了风信稚,在他默许的情况下,轻轻地捏住了两侧的脸颊小幅度地动了动。 闻言,风信稚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隐晦的沉默,像是没有料到一样,原来您竟然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看出了风信稚眼神意思的太宰治恍若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点都不敢相信对他百依百顺的稚君会这样看待他。 太宰治一时间戏精附体,被热的微红的眼眶里无端流下了两行清泪,抬手轻触脸颊,动作轻柔地抹开一处泪痕,整个人散发着柔弱又温驯的气质。 泛着盈盈泪光的眼眸里仿佛容纳下了一汪秋水,饱含了哀怨与伤感的情绪,微微张开的薄唇发不出半个音节,只能欲语泪先流。 风信稚:…… 这种脸皮的境界,恕他直言,不要也罢。 闭眼.jpg 「……再不喝,酒就要凉了。」 轻轻冷冷的声音让太宰治瞬间放弃了飙戏,立刻从风信稚面前的木质摆盘上端起了酒杯,老老实实地喝了起来。 别以为他没听明白稚君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酒凉了不要紧,关键是以后说不定他大概要与酒精类饮品绝缘了。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时不时看一眼风信稚确认他有没有被气到。 气到倒不至于被气到,就是发现自己不是很了解治先生的下限罢了。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一个非常有极道气质的mafia首领,怎么他接手几个月的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本质如此,还是他的养宰方法不对? 风信稚陷入了沉思,精緻的眉眼轻轻地皱起,像是在思考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 就很茫然。 「咕嘟——咕嘟嘟——」 一直盯着太宰治的风信稚眼瞅着他宛如突然变矮了一截,整个人直挺挺被温泉水没过头顶,一副溺水的模样,只留窜出水面的几个无力气泡。 溺温泉池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会发生在治先生身上……不对,这明明就是入水的另一种方式。 风信稚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下水捞人的想法,并觉得太宰治未免稍微活泼了一些。 他耐心地等待着。 沉下去好久的太宰治也不出意料地从水里冒出了个脑袋,湿漉漉的头髮紧贴着脸颊,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对着风信稚露出了软软的讨好笑容。 活泼……嗯,也还行,不是不能接受。 风信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转变的太快,毫无心理压力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轻飘飘的雪花就这么下了一夜,红梅的枝头覆盖一层不算太薄的雪花。 大晚上在温泉池里浪了好久的太宰治凭藉着自己娇弱的身体素质,不出意料地感冒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太宰治只能安安静静地用手扒拉着被子,露出一双睁得圆熘熘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正盯着温度计皱眉的风信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精神并没有很蔫,但是体温不对劲肯定瞒不过稚君,还不如提前做出乖巧的样子,争取减刑。 风信稚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属于低烧的数字,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视线重新转移到新鲜出炉的病患身上。 第106页 「放心,低烧。」 虽然失策没有料到治先生会着凉感冒,但是总归不算严重,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只不过未来几天的行程估计又要改动了。 窝在床榻上听风信稚说话的太宰治老老实实地点着脑袋,一点都没有想要反驳行程改变的意思。 该吃药就吃药,该睡觉就睡觉,没有丝毫抗拒,相当顺从特别乖巧。 帮太宰治掖完被角的风信稚关上了门,让对方能够安静地休息,脚步声近乎没有地离开了。 走到确定不会吵到卧室里的地方,风信稚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中原先生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 中也:??? 第55章 咒·55 「想我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工作!」 回应中原中也的是风信稚短暂的沉默,以及一句算不上有多真诚的反思。 「我很抱歉?」 话语里微妙的话含义就像是导火线一样,一下子就点燃了中原中也心里的炸.药包, 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通过电话传来。 「混蛋啊!为什么要用疑惑的语气道歉啊!」 就有点被带歪了思路。 「不对,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中原中也深唿吸了几下, 压下了心里对青花鱼的怨愤, 声音冷静地陈述事实,「生病感冒又怎么样, 他太宰治就算是死也给我死在mafia的首领座位上。」 潜台词, 快给他滚回来干活。 闻言, 风信稚在心里轻嘆了一声,倒也没有出声反驳。 港口mafia首领这个位置要想做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似乎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治先生的那个计划确实是需要港口mafia进行大肆扩张…… 那样一来, 更加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像这样出来玩了吧? 所以说,在事情还没有严重不能掌控的地步之前,一定要阻拦住呀。 没有波折就制造波折, 一切的努力都指向唯一一个目的——打破计划。 该如何破解对手无解的手段? 不择手段。 被正确的观念束缚又该如何? 摒弃束缚。 这是您教我的,父亲。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 鸢色的眸光在清晨的光线里泛出了星星点点的光晕, 清冷中透着绮丽的色调。 「暂时先不回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起能够悬停空中的细雪, 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盈亮的水润光泽。 「几天而已,没有问题的, mafia不至于因为首领不在而被击溃。」 更别说这是钓鱼的绝佳机会。 「中原先生, 就请您先代行首领一职。」 清冷却飘忽的语调让电话另一边的中原中也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应了一声。 他立在港口大厦首领办公桌前,近乎璀璨的钴蓝色眸光借着微弱的光线轻轻闪烁。 半晌, 他轻啧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一清二楚。 刚才风信稚的话只传递了一个意思——首领的命令不可违逆。 无论是太宰治给他的银之神谕,还是暂代首领一职的他的指令。 算了,虽然他也不算是那种直接莽上去、彻头彻尾的武斗派,但身后有能够操盘、值得信赖的执棋手,那他暂时放弃思考也没什么。 哪怕大的那个经常不做人,小的看样子也快步上前者后尘了。 「总归不至于葬送了整个港口mafia……」 对太宰治只有这点要求的中原中调整了一下心态,看着光线微弱的办公室思忖了一下,伸手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开关。 巨大落地窗前的黑幕被快速上拉,清晨的光线透过採光良好的玻璃照射进来,照亮了屋内的各个角落。 夜晚刚过去不久,静谧平和的横滨城市就在玻璃窗下安稳休憩。 …… 咒术界。 东京立和京都立两所咒术高专是咒术师活动的中心,平日里如同枢纽一般的存在。 清晨,高层们齐聚一堂静静地听着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关于平安夜百鬼夜行一事的总结汇报。 「根据不完全统计,特级诅咒师夏油杰一共释放出两只特级、百余只一级、二级和数千只三、四级,共计四千一百二十只咒灵,分散在东京和京都两地。」 听见这些惊人数字的高层们都交头接耳起来,像是完全没能够料到夏油杰持有这么多的咒灵。 夜蛾正道的陈述在继续。 「参战的咒术师伤亡过百,也未能将留下敌方诅咒师全部留下,但敌方首脑夏油已经伏诛。」 「根据特级乙骨忧太汇报,夏油杰死于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只可惜尸首未能找到,但已经基本能够确定……」 隐于幕后的某个高层打断了夜蛾正道,苍老的声音在宽阔的大厅响起,颤颤巍巍却言辞凿凿。 「尸体不见了?我倒是记得五条家的现任家主是这个特级诅咒师曾经的同窗,或许还是挚友关系?」 存在隐瞒包庇之嫌。 这个话外音清楚地传递给了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没有被突然的插话打断节奏,只是声线平稳地提议。 「这个问题可以向五条悟当面询问,但是现在很抱歉,他没来参会,不能给出答案。」 第107页 百鬼夜行这种重要的会议都不来参加,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再一次了解了五条悟的任性程度。 被噎了一下的高层讪讪闭嘴,闭起了眼睛,摆明了不想直面五条悟。 基于每一个人对五条悟恶劣性格的认知,一时间再没有第二个人提出异议。 「那么由我继续汇报。」夜蛾正道声音严肃且洪亮,压过了众人的絮语。 「根据和政府异能特务科交接内容,平安夜当日凌晨,有危险异能力者在新宿发动异能力召唤妖物,这才导致了百鬼夜行提前发生。」 「有关监控证据表明,夏油杰与该危险异能力者勾结,妄图让妖物与咒灵吞噬整个新宿。」 「前者的另一层目的应该是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和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二者均未能达成。」 「由一级咒术师汇报的砍人诅咒事件……」 …… 百鬼夜行的事件综述长达一个多小时,等到夜蛾正道汇报完毕,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只不过,所有人都停留在原地,没有任何走动的意向。 这副阵仗让夜蛾正道皱起了眉头,架在眼前的黑色眼镜镜面没有一点反光。 在座的高层之一,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伸出干瘪的手,提出了异议。 「夏油杰与异能力者勾结一事证据确凿,不需多加议论。」 「只不过,那又该如何解释平安夜凌晨,由数名咒术师目击夏油杰与东京校一年级学生风信稚同行一事?」 乐岩寺嘉伸睁开了耷拉下来的眼皮,干瘦的面容满是垂暮之人的苍老。 他声音冷然,带着不由分说的明示。 「更何况,风信稚恰好是一名异能力者。」 「咒术体系和异能力体系向来不兼容,这个特例已经破坏了不少规矩吧?」 由京都校校长抛出的问题一时激起了所有人的讨论,比起之前五条悟的问题,显然风信稚的问题更容易触动这些企图安稳度日的高层。 咒术师歷史悠久,向来持守避世的原则,绝不把自身的存在暴露给普通人。 但异能力者不同,自从战争大规模启用异能力者之后,普通民众对异能力者的态度也逐渐放宽,到现在更是完全接纳。 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昭示着两种体系之间的不融洽,多年来仅仅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已。 冲突不多,关系不至于将至冰点,完全就是因为两种体系各自维持着不干预的状态罢了。 只是,现在一名异能力者入学咒术高专这个专门培养年轻咒术师的地方。 说得严重一点,这种行为无异于异能力体系将手伸进了咒术体系的中枢,完全能够影响咒术界的未来。 这种改变是墨守成规的高层不想看到的,无论改变是好是坏,咒术界一定会受到冲击,被迫开放门槛,更可能会迎来政府的试探。 异能特务科就是前车之鑑,万一出了一个咒术特务科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倒不如将一切改变的可能性全部斩断,在有苗头之前销毁掉。 「所以,仅仅是因为五条家家主的任性就放异能力者入学吗?」 「太不负责任了,再加上这个学生又和夏油杰有过交集,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特级诅咒师……」 「确实需要慎重,毕竟这个学生身上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特级诅咒呢。」 「对啊,东京校一年级中就有两个人携带特级诅咒,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失控,高专里面的结界可抵挡不住失控的特级诅咒。」 「就是啊,我听说「魑魅之匣」的术式是诞生咒灵,完完全全就是走得诅咒师的路子……」 高层的絮语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夜蛾正道的耳朵,他一言不发地肃穆着脸色,看着眼前一派如同卖菜集市的嘈杂景象。 还是乐岩寺嘉伸,他伸出了手示意大家安静,苍老的眼皮轻轻抬起,长眉垂落如同久置的佛像。 「按照惯例,对于携带过分危险诅咒却不能保证其不失控伤人的咒术师,一般选择祓除或禁锢诅咒,对持有诅咒的咒术师终身监.禁或处以极刑。」 他看了一眼仍然面色如常的夜蛾正道,语气不带一丝徵求意味。 「对此你怎么回答呢,夜蛾校长。」 被指明回答这个问题的夜蛾正道拉了拉自己的领口,松开了有些禁锢脖子的领带和扣子,架在鼻樑上的黑色眼镜并不反光。 「首先,风信稚是东京校的学生。」 「其次,他能拘束诅咒且没有勾结诅咒师。」 他摘下了眼镜,直视着眼前的所有人,声音一字一顿。 「最后,如果诸位有挑起咒术体系和异能力体系争端的勇气和打算——那么,请随意处置。」 满室静默。 第56章 咒·56 大厅里像是被施了禁言咒一般地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夜蛾正道的身上,目光都有些闪烁。 气氛瞬间沉默到压抑,没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最后, 还是乐岩寺嘉伸打破了寂静,他拄拐的手微微用力, 如同枯枝的干瘪手掌满是苍老的纹路。 「夜蛾校长,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威胁咒术会吗?」 直面这种质疑的夜蛾正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从会议大厅外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第108页 「与其说威胁, 你倒不如当做是恐吓。」 五条悟肆无忌惮地踹开了大门, 蒙在脸上的白色绷带被换成了一副墨镜, 不知为何让人觉得莫名嘲讽。 他一点也没有顾忌自己随意打断会议进展这一点,更别提对大厅里的高层们有好脸色了。 「还是说老头子你年纪大了,受不得半点刺激?」 说罢也不管地图炮波及了多少人, 五条悟自顾自地走到夜蛾正道身边,使劲挤了挤,成功分享到半张座位。 被强占半张凳子的夜蛾正道绷紧了脸皮, 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正义制裁这个坑货学生。 见到了五条悟这个灾难的某些高层们也都强制自己不露出皱眉的嫌弃神情, 端出一副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模样。 毫无自知之明的某人还在原地无差别地开嘲讽。 「哎呀呀, 别我一来你们就闭嘴不说话了,我可是听见你们似乎叫嚣着要制裁我的学生呀。」 隐藏在墨镜之后的六眼靓丽惊艷, 却无法掩盖持有这双眼睛主人的嚣张气焰,更别提五条悟这个脸上的欠揍表情, 实在想让人往上面狠狠地锤上几下。 「也不估量自己那副老牙口啃不啃得动, 万一牙给崩掉了,是不是还要恼羞成怒地倒打一耙?」 这种笑嘻嘻的腔调成功让强制主张严惩的乐岩寺嘉伸沉下了脸色,身形干瘦的老人目光死死地盯着五条悟。 哪怕被所有高层盯着也神态自若的五条悟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努力了几下, 成功挤掉了夜蛾正道,得以一人独占椅子,然后瘫在座位上,随意地挥挥手。 简直直接拉满了仇恨值,不过一点不见慌张,反倒悠哉极了。 「当初咒术会要处死乙骨忧太你不许,特级咒灵「魑魅之匣」现世后,你仍要担保咒灵持有者……这些不触及底线的事件咒术会商议过后都同意了。」 乐岩寺嘉伸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毫不留情地指出:「现在,是否与诅咒师勾结的问题已经不是底线,而是两种体系之间的试探与碰撞。」 「咒术界向普通人开放、被政府统一管制、处处受钳制的未来,如此下去并非不可能。」 「你难道想要成为这种可能性的缔造者?」 「可你姓五条,御三家之一的五条,你不该也不能这样做。」 五条悟单手撑脸,难得安静地听完对方的话,对于乐岩寺嘉伸明显搬出大义理论的理由,他脸上的神色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他这一沉默倒是引发了大厅里所有人的窃窃私语,讨论声也愈发变大,基本都是围绕着他要担起御三家之一五条家家主的责任等等。 听了几句话的五条悟不得不伸手掏了掏耳朵,自觉是委屈自己的耳朵听这些垃圾话了。 没有事做就标榜自己是高贵的咒术师,有一点点改变的苗头就要迅速掐灭以免波及自身,动不动就搬出正论来压迫人,遇到大事就只会使劲扯后腿…… 所以说,这种腐朽到骨子里的咒术界果然还是全部毁掉最好了。 从里到外,彻底颠覆。 「我讨厌正论。」五条悟声音不大,却让有些吵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更烦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不过,除非把你们全部杀掉,不然我还真找不到其他让你们闭嘴的方法。」 这话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但凡熟知五条悟恶劣性格的人都能知道这或许不是玩笑。 这个傢伙总会在某个时刻特别较真。 毕竟,他们现在全部处在五条悟的瞬杀范围之内,不得不谨慎。 「忠告什么的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对于你们来说倒更像是大逆不道的话。」 五条悟躺在座位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被他摆到了桌边上,顺便还晃荡了几下,表示自己的不尊敬。 他摘下了墨镜,蓝得如同星河般深邃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看向了前方,让对面所有人心里无端生出自己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无处可逃的窒息感觉。 被六眼锁定的目标谁能倖免? 「……」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敢率先说话,他们都无法确定眼前这个咒术界的最强者会干出什么事情。 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的五条悟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杀一群本就看不顺眼的人? 毋庸置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附上肯定的答案。 「我要说的是,比起我一个一个地把你们全部杀掉,果然还是直接掀翻桌子不干更痛快?」 用所谓的大义来说,咒术界该换代了。 执掌权柄的上层早就腐朽,在新生代还没被祸害之前,把曾经的一切全部推翻吧。 重置咒术界。 「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总不用我亲自上门拜访各位吧?」 在场没有一个人反驳。 于是,五条悟左右晃了晃,伸出手打了个响指,直接宣布会议结束。 事件的最后以某人抱怨座椅竟然不能360°转动告终,一点不理会参会其他人的心理阴影面积。 跟着五条悟一起离开的夜蛾正道内心也是一阵沉默,并不怎么深刻地同情了一把体验到五条悟难搞程度的咒术会高层。 他当五条悟班主任那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熟知了这个傢伙的狗德性。 第109页 对上这种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人,估计一个个心里都憋屈到吐血。 不过,夜蛾正道看着身边这个走路也没个正行的学生,声音严肃地问道。 「乐岩寺嘉伸似乎是在特别针对风信稚?其他人与其说是在附和,倒更像是为了别的目的,比方说……」 是为了削弱五条一系的实力。 这些年因为五条悟(的任性)救下或培养出来的咒术师直接被他们默认为五条家的势力。 高层想要遏制这种势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知道。」五条悟立刻接上了夜蛾正道的话,「乐岩寺那个老头就是在针对稚。」 「原因?」 看了一眼还被蒙在鼓里的夜蛾正道,五条悟语气欢快地说道:「还记得那个在京都百鬼夜行中表现的最出色的咒术师吗?」 京都一战中表现最出色的不是其他咒术师,而是京都校的一名二年级学生,名为东堂葵。 这个人单枪匹马祓除了一只特级咒灵和五只一级咒灵。 夜蛾正道眉头一皱,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要提这件事,但也直接事情不简单,便也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 「那个傢伙,我是说东堂葵。」五条悟脸上露出了笑意,「他以祓除特级为交换,让乐岩寺同意他的转校要求。」 本来并没有料到在五只一级咒灵围攻的情况下东堂葵还能祓除特级咒灵,便也没在意这个要求,同意了和东堂立下束缚。 结果就这样了,有束缚的制约,乐岩寺嘉伸连反悔都做不到。 于是痛失天才学生的这位京都校校长在问清东堂葵转校理由之后,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撺掇东堂转校的风信稚。 再加上其他人也有意向在风信稚异能力者这个身份上做些手脚,乐岩寺嘉伸就顺水推舟咬死要严惩不贷。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在东京校和京都校,全日本唯二的这两所学校在争夺生源上水火不容的battle罢了。 听罢这个理由的夜蛾正道倒也没有立刻开心,而是严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问题学生,严肃发问。 「这种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 明明身为东京校校长的他应该第一时间知道的。 他就说这些天乐岩寺明里暗里的挤兑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个样子。 「是我截下的消息啦。」 罪魁祸首一脸得意地凑到他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并且还自我感觉良好。 看着这个混蛋玩意儿的夜蛾正道面色冷凝,只想给他来一个天降正义,让他知道自己的威严。 「等等,为什么那个东堂葵要因为风信稚转校?」 夜蛾正道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理由的不对劲,一手锤砸向了五条悟脑袋,结果被后者飞快闪开。 「说,当时除了把夏油杰藏在学校里,你还干了什么?」 甚至五条悟不靠谱属性的他已经脑补出这个傢伙为了优秀生源不惜出卖自己学生的糟糕情景,并觉得完全没有哪里不对,是五条悟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毕竟是蝉联学校最不靠谱老师第一名多年的失德教师。 「喂喂餵。」 看出他想法的五条悟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一点,自觉夜蛾正道这是在污衊他。 他赶紧给自己正名。 「是稚哦,东堂不这么做怎么表达对稚的挚友之情?」 完完全全是因为稚,和他一点都没有关系。 第57章 咒·57 和夜蛾正道狡辩了半天, 五条悟终于抓到机会,凭藉着自己的瞬移能力成功跑路。 他欢快地掏出手机给风信稚发出了一个全部搞定的表情包,顺便附上了好多张夜蛾正道和他理论时气急败坏的照片。 发完图片之后也不管风信稚如何回答, 五条悟自顾自地扒拉起了脑海里的可祸害名单,迈着六亲不认的脚步准备去荼毒一番。 反正事已至此, 他的警告也就只能在明面上起效果, 但暗地里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以及,稚的计划恰好又需要这些往枪口上撞的人。 虽然他对稚的计划了解不深, 但是吧, 他们的目的有一部分重合, 这就足够了。 现在,只需要等那些不听警告、私下里出手的人,为了咒术界的未来稍稍地牺牲自己一下就好了。 这不就是腐朽的高层们一惯挂在嘴边上的正论吗? 某种意义上也算殉道了, 不亏不亏。 随便给这些人的死亡结局定义的五条悟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内心反倒颇为真诚地期待他们早日超脱。 毕竟,稚会怎么处理这些人不好说, 但那位mafia首领的风评和手段他还是仔细打听过的。 里世界黑市上的每一份情报都着重点明了此人心计之狠辣。 确实是个会让人生不如死的傢伙呢。 五条悟心情稍显愉快地想着。 另一边。 温泉酒店里的风信稚收到了五条悟发来的信息。 他完整地看了一遍,发现除了第一个表情包有点信息含量之外, 其他图片的信息量约等于无, 就是稍微有点同情惨遭五条悟毒手的夜蛾校长。 风信稚眸光安静地看向窗外静谧的雪景,柔和的光线铺洒了一地, 在他白皙的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耐心等待,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第110页 他的保密措施完备, 除非是用一些咒术师特有的方法, 否则咒术会的人是查不到他具体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那些人想要暗地里出手的人大概率会把矛头对准横滨,而明面上是普通株式会社的mafia总部大厦会成为首选的针对目标。 不过, 事情也许并不局限威慑、警告、剷除这三种意思,高层中的某些人很可能别有目的。 谋求合作。 腐朽的咒术界高层里会有这种人的。 或许他们不屑于与异能力者为伍,但却未必不觊觎异能力者的力量。 与敌对者联盟,以求自身利益。 这种事情很常见不是吗? 他也想借咒术界的力量,来破解治先生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死局。 风信稚敛起眸光,心中已经把各种发展的可能性整理了出来,只需要等待事情的发生就好了。 一切会如他所料的。 …… 数日后。 咒术会放出了最终的处置方案。 撤销风信稚记录在档案上的术师等级,并取消他今后向咒术会发出评级申请的资格。 同时,咒术会将越过高专向其不定期发布等级不定的任务,且必须立刻执行,没有拒接的余地。 这种在高层看来网开一面的处置让东京校一年级的学生都有些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咒术师基本没有假期,所以普通学生的寒假时光一年级的学生自然没法体会,所以除了特地请假不在校的风信稚,其他人全部都在。 「这是在……逼人就范?」 乙骨忧太苦思冥想了半天才堪堪想出这个形容,指尖无意识地搭在了放在桌面的剑袋上,清秀的眉宇微皱。 禅院真希擦着自己的咒具,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嘲讽:「惯用伎俩了。」 如果接受这样的处置,就表明顺从咒术会的判决,咒术会面子里子都有了。 如果不接受,咒术会高层就有充足的理由来重新做出惩戒,并且师出有名。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一旁的狗卷棘也把目光转向了禅院真希,希望她能够想一个好办法。 闻言,沉默了一下的禅院真希放下了手里的咒具,双手抱臂踢了一脚瘫在沙发上的熊猫,示意他来想办法。 接到了真希犀利眼刀的熊猫睁开了豆豆眼,拼命开动自己的小脑瓜,终于想起了一个重要事情。 「我记得悟以前好像说过,稚出身于横滨的一个规模不小的极道组织?」 一时间,另外三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熊猫身上,搞得他突然压力山大,但也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觉得比起稚的安全问题,我们更应该考虑稚所在的这个组织会如何反应。」 「稚平时也没有刻意隐瞒,他家组织的本质是由异能力者结社的暴力集团。」 「我听以前在横滨出过任务的前辈提起过当地的极道势力,大致就是一群一言不合就展开枪械火拼的傢伙,丝毫不顾及造成的影响,政府也对此无可奈何。」 「所以,你们觉得稚的家属会不会因为咒术会的不公正判决,扛起火箭筒、抡起机关枪、撸起袖子砸了咒术会?」 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的熊猫越说越流利,旁边的乙骨忧太不得不伸手戳了戳他,让他不至于露出兴奋到眼冒绿光的表情。 禅院真希咳嗽了一声,对熊猫的想法表示了肯定,狗卷棘也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声鲑鱼。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熊猫坐直了身体,声音严肃了起来。 「上头髮布的任务肯定不简单,如果连稚都搞不定的话,我们之中估计也只有忧太能帮上忙了,再不济还有悟,犯不着过分担心的。」 「更需要注意的是高层会不会借着这一点波及稚的家属,他们是异能力者不假,但无法看见诅咒确实很大的弊端。」 「不管需不需要,我们还是把能让非术师看见诅咒的咒具送过去的好,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帮忙办法了。」 看了一眼自己鼻樑上架着的这副能够让普通人看见诅咒的眼镜,禅院真希点了点头,贊同熊猫的办法。 「行吧,趁着这会儿没课,随便接一个前往横滨祓除诅咒的任务,大家一起去一趟横滨,这样总不至于被校长嘀咕不干活了吧。」 于是,真希、熊猫、狗卷棘顺利地达成了一致,找到了出去浪的完备理由。 没跟上思路的乙骨忧太:……? 不是在商量去送咒具吗?为什么变成了出去浪?同伴爱呢? …… 横滨。 夜色渐深,星罗棋布的灯光衬得这座城市宛如白昼般明亮。 五栋高耸的大厦巍峨地矗立在这座不夜城中央,即使灯火通明,也掩盖不住它泛出的冰冷金属光芒。 如同夜晚中的钢铁巨兽安静地栖息在这里,睁开摄人心神的竖瞳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最中央大厦顶端的首领办公室。 这里一反常态的在夜晚也拉开了帷幕,亮堂的灯光映射出玻璃窗。 一些与港口mafia为敌的组织虽然忌惮这是陷阱,但也明白今夜的机会难得。 早些天他们就得知了一个令人费解又震撼的情报,港口mafia现在由曾经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暂代首领一职,原首领不知所踪。 第111页 港口mafia内部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但在看见中原中也拿出的银之神谕之后不得不服从指令。 太宰治不在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短短几个小时就传遍了横滨的里世界。 有人沉默,有人震惊,也有人觉得这是对港口mafia下手的最好时机,哪怕对方的最高武力就坐镇总部。 接近半年前,港口mafia首领换代,每一个妄图趁火打劫的势力都领教了新任首领的狠辣手段,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曾经的双黑所向披靡,但现在那个出谋划策的人不仅不在,还让另一人担任临时首领,这背后的深意让人不得不深思。 明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很可能是对方在打瓮中捉鳖的主意,但如果铤而走险成功了,那瓜分到的利益绝对是巨大的。 横滨里世界的几乎所有势力都在骚动。 重力使很强没错,但也是人会疲惫,群起而攻之未必不能蚁多咬死象。 在黑市接下赏金任务的诅咒师们这几日也潜入了横滨,谨慎地观察着港口mafia的动向,但总觉得情况不对劲。 这个任务里他们算是竞争对手,自然不允许别人捷足先登。 本来还想多观察观察的诅咒师们一脸懵逼地看着当地的黑色势力率先发动了进攻,一时间没能整明白为什么突然交火。 有人作壁上观,也有人趁机作乱。 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如同山岳般碾压而来的重力。 暗红色的异能力光明瞬间覆盖了整片地带,带着不可与之为敌的强烈气势掀动了地基。 无数碎石升至空中,又在下一瞬狠狠地砸穿地面,激起数丈高的烟尘。 烟尘若隐若现的人影缓步走出,面色冰冷地看着前来送死的所有人,钴蓝色的眼眸中冷凝着摄人心魄的杀意。 与重力为敌的下场只有死亡。 这是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心里生出了唯一想法。 另一边。 从风信稚口中得知他家具体地址的禅院真希等人刚解决完顺手接的任务,并不知道他们打算前往的港口大厦正在发生激烈的火拼。 告知完对方地址的风信稚内心轻嘆一声,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 希望真希忧太他们的接受能力好一点,不至于被震碎三观。 第58章 咒·58 「再过不久就可以收网了。」风信稚回头看向拉开木门走进来的太宰治, 语气平缓,「所以,我们明天回去。」 闻言, 太宰治目光瞬间幽怨了起来。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要真结束这么愉快的休假一时间确实有些捨不得。 他已经能够想像出中也面目狰狞地要他天天007熬夜加班的情景了, 就算有稚君在身边, 也绝对会被黑漆漆的蛞蝓隔开的。 要不是他的计划不能废止,直接假戏真做让中也这个暴躁小矮人继位也不是不可以。 就看稚君能把他的计划破坏到哪一步了。 太宰治看着风信稚的眼神无奈中透着一丝真实的笑意, 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他放任稚君破坏自己的计划未必不是想要摆脱既定的命运, 想看一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破局之法。 本来没有任何可以期待的未来, 按部就班的轨迹似乎有改变的迹象。 原本固定转动的齿轮隐约地转变了方向,命运的莫比乌斯环逐渐松动,某个全新的可能性正在诞生。 那他……至少会鼓起那么一点点勇气去尝试。 改变织田作必死的命运, 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他有努力地去期待未来自己赌输的那一刻,也滋生出更多的贪念,妄想能够得到更多一点的幸福, 哪怕这种感觉会让人心生畏惧。 所以,他们之间的这场博弈一定要赢哦, 稚君。 看着眼前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的太宰治, 风信稚眼里的笑意更盛,却不得不开口。 「回去之后估计咒术会那边会立刻派来任务, 我怕是……」不能和您一起面对中原先生了。 闻言,太宰治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 不敢相信这是稚君说出来的话。 独留他一个人面对小矮子的怒火这种事情, 哪里是稚君能够做出来的? 虽然他不带怕的,但是,但是! 没有稚君的拯救, 他的髮际线肯定会牺牲得十分壮烈,他已经习惯了摸鱼的日子,才不要回归社畜的苦逼日常。 「咒术会是吗,可恶……」 他记住了,有机会的话肯定会回敬的。 太宰治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丧里丧气地哀嘆。 …… 横滨。 越接近风信稚所说的地址,禅院真希等人越觉得不对劲。 那如同地震般的强烈震感不断涌来,却又实实在在不是地震,远处嘈杂中更是传来枪械开火的特有声音。 看着本地人有序地疏散离开,真希一行人都有一点懵逼,不知道该不该吐槽为何撤退的动作如此熟练。 他们这是遇到黑.道火拼现场了吗? 看着远处激烈交火的声音,还有那被暗红色光芒笼罩的五栋地标般的大厦,隔着老远的四人都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稚是不是给错地址了……」 根据目测那五栋高楼大厦应该就是交火中心。 不至于他们刚来就撞上火拼现场吧,还是说横滨的黑.道真有这么嚣张,直接明目张胆地开枪交战? 第112页 四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最终决定先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观察一番。 真实的枪林弹雨让身为咒术师的四人也忍不住面色发白,断肢残骸在交战场地随处可见,平日里积水的土坑里已经汇聚了满满的血液。 地狱般的惨烈景象也未能让持枪攻击者退却半步,所有人都不要命似的往五栋高耸的大厦那里冲锋,似乎在用人命开闢出一条通路。 稍不留神就会被一枪爆头,子弹射中头颅后瞬间炸开,浸染了鲜血的脑组织像泼墨一般喷撒在了地上。 在这里人命似乎一点都不值钱,唯一的用处仅仅是向地上的血泊里输入更多的血液而已,但没有人在乎这一点。 隐匿在建筑物中的真希熊猫等人震撼地看着这一幕,每个人都近乎失语。 虽然与诅咒交手失败的下场也很惨烈,轻则尸体血肉迷煳无法辨认,严重时便是尸骨无存被吞吃入腹,他们的接受能力不弱,但这到底是针对和诅咒交手而言。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人与人的残杀,血腥暴戾、残忍发指都不足以形容这副场景的万分之一。 原来,人类才是最兇恶的诅咒。 好在四人到底是咒术师出身,没过多久也就平復了复杂的心情,不至于因此做噩梦什么的。 「……所以,稚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这个问题一出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歪了话题,不由得一致认为,生在这种残酷环境下的稚居然能养成清冷平淡的性子也是奇蹟。 「这叫啥?出淤泥而不染吗?」 熊猫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禅院真希白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被乙骨忧太扯了扯衣袖。 「大家快看!」 真希、熊猫、狗卷棘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他们仍被自己目睹的景象震撼到了。 一栋上百米高的建筑物被人拔地而起,暗红色的光芒覆盖了大楼全身,轰鸣般的噪声中隐约传来高亢的嗓音,烟尘被激起数十丈之高。 无数块碎石悬停空中,此刻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拖举着大楼的小小漆黑人影,也都被这过于震撼的一幕惊到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强大重力造成的风压吹动着中原中也额前的橘色髮丝,耀眼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暴虐与森然的杀意,带着冰冷戾气的脸上也扬起了近乎张狂的笑容。 「谁敢于重力一战?!」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重力碾压住了所有人的内心,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中原中也如同神明一般地俯视着脚下的蝼蚁,让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绝望的窒息感,直接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守。 他们在与不可战胜的神明为敌。 下一瞬,承受不住重力碾压的大楼顷刻间支离破碎,建筑石块、玻璃碎片、金属钢筋等等这些被肢解出来的东西全部如同陨石一样砸向了地面。 除了港口mafia总部的五栋大楼依然巍峨耸立,周围的一切近乎被摧枯拉朽地荡平,再没有人有进攻的意志。 重力碾碎了一切,强势地终结了战线。 与港口mafia为敌的人甚至没能鼓起勇气丢下枪械逃跑就死去,为数不多的倖存者呆滞地跌坐在血泊里,表情空白。 中原中也仍悬停在空中,眸色冷漠地扫向了某些作壁上观的人所在之处。 这些人自然惊惧不已,顾不得自恃身份,发挥毕生所学才堪堪逃出生天,心底恶狠狠地咒骂着黑市上发布赏金任务的人。 说好的普普通通的mafia呢?! 情报偏差未免太过离谱,简直坑死人,这种玩命也完不成的任务谁想送死就去,他们是不奉陪了。 阵亡了将近一半同行的诅咒师们心里骂骂咧咧、脚步却飞快地撤离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真希忧太四个人也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风信稚完全没有告诉过他们他家的极道组织是这个画风,就算是异能力者也不能这么犯规吧? 这就是稚口中的由异能力者结社的暴力集团啊,受教了受教了。 四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了一眼,熊猫则是一脸梦幻地发问:「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那咒术界为什么还要对普通人封闭? 明明他们都已经能够接受这么犯规的异能力者了。 「也不对。」并非在咒术界长大的乙骨忧太以一种极为不确定的语气反驳,「……或许横滨是特例。」 至少他在进入咒术界之前的生活环境是没有这么令人三观炸裂的。 一旁沉默了好久的真希发出了灵魂一问,成功又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那个让普通人看见诅咒的咒具还送不送?」 送吧,好像对于这么强大的异能力者来说没多大效果;不送吧,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做就离开是不是有点亏? 四个人围在一起秃了一会儿头髮,最后由熊猫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风信稚的电话。 接通之后,率先传过来的是风信稚轻微到近乎于无的笑声,但在场的所有人听觉都远超常人,特别是禅院真希。 天与咒缚的身体让她的听觉更加敏锐,完全能够分辨出风信稚轻笑中的早有预料。 「混蛋啊!果然是你算计好了的吧!」真希撸起袖子一把抢过熊猫手里的手机,恶狠狠地冲着电话对面咆哮。 第113页 强悍的气势一时间镇住了在场的另外三名男士,心中同步地为正在经受耳膜摧残的风信稚默哀。 「小点声啊,真希。」不敢直接捂嘴,熊猫只能着急地去拽真希的衣袖,「声音太大了,要把外面的人引进来了。」 虽然火拼胜利的一方是稚的亲友团,但对身份不明的他们万一直接拿着枪突突突怎么办? 果然只能暂时贡献出棘,让他说一句别动了吧。 熊猫陷入了思考。 听见对面风信稚轻轻浅浅的道歉声,真希眯起了眼睛,还真有点分辨不出这个傢伙是不是真心实意。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忍住心中笑意的风信稚弯了弯眉眼,一点都不吝啬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喂喂喂,别以为我没感觉你的幸灾乐祸啊混蛋,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面对禅院真希的暴躁话语,风信稚眨了眨眼睛,给出了一个真诚的建议。 「要不将就着在mafia总部那边睡一晚,我明天就回去,然后和你们一起回学校?」 这窒息的提议让熊猫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得他睁大了豆豆眼,万万没想到风信稚会这么回復。 稚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说好的普普通通的暴力集团呢?这如同陨石砸地球般的战斗力是认真的吗? 还让他们将就着在mafia的总部睡上一晚,他们这是将就吗?这是僵直到不敢反驳吧! 太黑了,不愧是mafia出身,简直是杀人诛心。 「我们好像拒绝不了。」 乙骨忧太嘆了一口气,倒也没觉得有多少不能接受。 虽然在外围,但他们毕竟也算是位于交火的战场,就这么不加掩饰地走出去,怕不是要被其他暗中窥伺的黑色势力缠住。 他们不怕归不怕,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再说…… 各位,麻烦往外面看一看啊,刚才那个粉碎了一整栋大楼的人现在就站在门口呢。 被乙骨忧太提醒了的一众人反应慢半拍地往门口望去,果然看见了前不久还拎着一栋大楼在天上飞的煞星。 气势强势逼人,浑身没有一点破绽,就是…… 「好像和混蛋悟差了接近三十厘米吧?」 熊猫莫名其妙地嘴巴一瓢,惊得禅院真希、乙骨忧太、狗卷棘直接上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差点让他没法唿吸。 唿吸个鬼鬼,心肌梗塞都被你吓出来了。 熊猫好像挺值钱的,全日本也就那么几只,要是对方真被你激怒了,就把你卖了换钱平息怒火。 被真希眼神威胁的熊猫立刻做出顺从的反应,老老实实带着原地,任由其余三个人挂在自己身上。 瞅啥呢,没见过熊猫吗? 仗着自己是一头熊猫的熊猫大胆地向门口望去,和中原中也对视了起来。 发现这里有一只大熊猫的中原中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在这头熊猫身上叠罗汉的三个人,心里在疑惑这难不成是什么特殊的打招唿方式。 咒术界的人这么奇怪的吗? 眯起眼睛思忖了一会儿的中原中也没能想通,决定放弃思考。 「是在和风信稚通话吗?」 他伸出手,语气还算平和:「麻烦把电话给我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他说。」 于是,初尝社会人残酷一面的咒术师学生们旁听了一场名为mafia语言(骂街)艺术的讲座,由港口mafia的最高干部本人倾情主持。 不得不说,有点爽。 对看着他们往坑里跳却不提醒的风信稚暂时就不需要什么同伴爱了,对吧。 四人默默给中原中也点个赞。 大肆发泄一通的中原中也抢先一步挂断电话,并觉得相当神清气爽,一时间看所有人都异常顺眼了起来。 「是稚的同学?就先按照他的意思住下吧,这会的横滨暂时不是很安全,等明天他回来再送你们回学校。」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屈服于之前武力震慑的四人齐齐点头,一点都不勉强自己。 走在前往港口总部大厦路上的他们突然发现有好些咒力残秽,很明显刚才有其他咒术师来过这里。 听见他们这么说的中原中也也不奇怪,只是耸耸肩,说:「应该在那两个傢伙的算计之中啦,不要这么紧张。」 不是他不想担心,而是连偷懒休个假都要藉此设下重重陷阱的人肯定不会料不到这一点,实在是没必要多虑。 得到这样回答的一年级们沉默了一小下,更加觉得风信稚好像隐瞒了他们好多事情。 不是刻意隐瞒,而是纯粹他们没有询问。 可是,谁会没事问你家组织里的异能力者能不能举起一栋大楼这种奇葩问题啊混蛋! 真希、熊猫、狗卷棘对视了一眼,达成了一致,现在探寻对方隐瞒事情的机会就在眼前,绝对不能放过。 慢半拍的乙骨忧太:……为什么又把我排除在外?说好的同伴爱呢? 「唉,你们问风信稚的事情啊?」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中原中也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毕竟这也算是只有港口mafia高层才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风信稚的同学,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都把同学忽悠来mafia总部了,告诉他们也没关系吧? 「按照职务来说,他暂时统一管制mafia两支武装部队黑蜥蜴和游击队,不过实际上……」 第114页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语气说道。 「实际上他算港口mafia的首领吧?」 毕竟,太宰治放权放得厉害,只能由首领阅览的报告基本上都会由风信稚过目。 当时他还震惊了好半天,生怕刚经歷了首领换代风波的mafia又要换一次首领。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想像中的夺权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让真希熊猫四个人裂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什么叫按照职务来说他暂时管制两支武装部队?什么叫风信稚实际上算是mafia的首领? 他们这是幻听了吗?? 第59章 咒·59 「啊, 别误会。」看了一眼如同石化般瞬间僵直的四个人,中原中也换了严谨的说辞。 「实际的首领另有其人,风信稚只是能够无差别地代行首领的职能, 区别还是有的。」 比方说,他宁愿向代行首领职能的风信稚述职, 也不愿直面看一眼就心烦的青花鱼。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真希、熊猫四人当场裂开, 觉得自己的听觉系统好像出了很大的问题。 好傢伙,他们和一个等同于mafia首领的傢伙同窗了一个学期。 以及不管其他的, 那个由风信稚暂时管制两支武装部队的事情就足以让他们三观炸裂, 露出迷惑的神情。 武装部队那是什么概念? 至少这在他们的印象里应该是只有政府才能组建拥有的, 其余的全都属于违法犯罪,横滨的黑.道居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还有一点,关于这件事风信稚这个傢伙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一丝口风, 倒不是硬要他坦白,可好歹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再说啊。 不至于二话不说就这么直奔主题冲击三观吧? 现在这信息量多到爆炸的内容直接一股脑全部强行塞进了他们的脑子,大脑cpu瞬间过载发烫, 显然是一时间接受不能。 虽然风信稚不在学校住宿也不怎么接学校派发的任务,但他也没说自己的职业有这么惊人。 毕竟在此之前, 他们仅仅天真地以为风信稚只是简简单单地出身极道家族, 顶多觉得作为黑二代的他看起来有点不太那么黑二代。 回想起风信稚那一派霁月光风的模样,真希熊猫四人都忍不住开始磨牙, 觉得这厮隐藏得太深。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jpg 「他们人就交给你了, 红叶姐。」 中原中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只能把一行四人拜託给暂时比较空闲的尾崎红叶,让她去安排住处。 哪怕知道咒术师的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大很多,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抚一下这四个还在上学的学生。 「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后半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啊,这话说的,如果你把之前那样的事情定义为大事的话,那确实短时间内不至于再发生第二次。 被拜託给尾崎红叶的四个人谢过他的好意,但内心同步吐槽,这种碎三观的事情再也不要让他们看见了好吗。 轻轻瞥了他们一眼的尾崎红叶眼尾勾起一丝笑意,亲自领着他们前往已经安置好的住处。 不曾涉世的咒术师啊,确实是一股具有极大挖掘潜力的力量呢。 四个人勉强拼起了碎裂的三观,傻乎乎地跟在尾崎红叶身后,一脸麻木地看着来往的所有成员恭敬地喊上一声干部大人。 「阶级有点森严……」跟想像中的极道组织完全不一样。 听见小小的嘀咕声,尾崎红叶以袖掩面,轻轻笑了笑,眼尾的红妆显得格外惊艷起来。 「港口mafia严苛的等级制确实有利于管理协作,而凌驾于一切原则之上的便是首领的指令。」 「在mafia没有人能够违逆首领。」 笑起来相当惊艷的橘红髮和服美人自带一股成熟知心大姐姐的气场,并不失礼地看着四个未成年的咒术师,语气柔和。 「妾身自然要照料好各位。」 长久浸染在黑暗里的尾崎红叶自然是能够看出这四人都算是良善之辈,再者又是风信稚叮嘱过的,具体的事情她还是暂且别插手了。 虽然一般来说咒术师内里都有一点疯狂的倾向,但谁又说异能力者不是这样呢。 风信稚看着不疯,那也只是没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罢了,谁去算计一下太宰治,看他疯不疯。 反之,亦然。 充满古典日式美人风格的姿态与语调,让没见过世面的咒术师们讷讷不言,总感觉比和之前那个徒手拎大楼的人待在一起还要不自在。 受宠若惊是受宠若惊,但心底要扣住风信稚的双肩使劲摇晃的念头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混蛋啊,这扑面而来的古典美人气息就算了,装扮还那么艺伎风,岂可修,这年头的mafia干部都是这种让人难以招架的类型吗?! 察觉出四个人不自在的尾崎红叶在把他们送至住处后就体贴地提出告辞。 之前不忙,但战火交锋刚结束,她身为管理暗杀与审讯部门的干部还是有需要处理的事务的。 「妾身就先行告退一步,有什么需求跟镜花说一声就好。」 尾崎红叶指了指小碎步跑到她身边的泉镜花,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相当柔和。 第115页 泉镜花绷着一张小脸,紧跟着点了点头。 看着款款而去的尾崎红叶,四个人不得不把视线转移到目测十岁左右的泉镜花身上,不由得眼神各异。 夭寿,童工。 这是什么没良心的黑恶势力啊。 突然感觉mafia格外人渣的四人齐齐哀嘆出声,只瞧见眼前这个面瘫萝莉目光平静地黏在了熊猫身上。 于是,被贡献出来的熊猫享受到了小萝莉的撸毛服务,并送上了五星好评。 泉镜花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发问。 「……稚先生在学校是什么样的?」 分配好房间然后聚在客厅里无所事事的年轻咒术师们一听见这个问题,尤其是正在被撸的熊猫本熊露出了相当微妙的眼神。 好傢伙,没想到啊稚,你居然和忧太是一路货色,都是对小萝莉下手的人渣,让人家萝莉对你念念不忘。 乙骨忧太:……? 「里香不算吧,好歹是一起长大的……」 他认真地反驳了一下无意间把内心想法说出来的熊猫,虽然不知怎么的底气越来越微弱。 毕竟严格说起来,里香身亡的时候确实是……小萝莉。 不知不觉歪话题的四个人就这个问题展开了严肃的讨论,中心思想围绕着萝莉控害人不浅等具有深刻教育意义的话题。 「小妹妹别被那个傢伙的一张脸给骗了,明面上是霁月光风纤尘不染,实际上心黑着呢!」 一想到今天被坑得一脸血的事情,熊猫声泪俱下地劝说,一旁三个人难得不拆台,反而一致地鼓掌贊同。 没错,小小年纪千万不能被表象欺骗了,想当年五条悟的颜值也不是不能打,但你看看那个傢伙是什么垃圾性子,千万要长记性! 深受五条悟荼毒的四人现身说法,极力避免小萝莉掉进名为风信稚的大坑里。 泉镜花一脸认真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并没有反驳,只是时不时眨一眨眼睛表示不理解。 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等到第二天早晨风信稚回来的时候,安顿好其他事情的他准备去和同学打个招唿,然后一起回高专。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泉镜花迈着小步跑过来,犹豫了一下拉住了他的衣袖,声音轻轻。 「您是不是……偏爱幼女?」 风信稚:……? 他又不是被森鸥外传染了,为什么会偏爱幼女。 再说,这个世界的森鸥外都已经改变性癖,爱上了御姐。 虽然一头雾水,但风信稚直觉这跟熊猫真希他们脱不了关系。 他细细地询问了过程,才知道那四个傢伙对他的风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看来果然被他坑得有点惨,不然不至于怨念成这样。 明明他只想让他们了解异能力的战斗力然后安安心,知道中原先生会徒手拎大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风信稚毫不心虚地眨了眨眼,自认为一点也不过分。 跟镜花解释清楚后,他敲开了四人住处的大门。 屋里的窗帘全部拉上了,光线难以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射进来,稍显阴暗。 禅院真希、熊猫、狗卷棘、乙骨忧太四个人全部围坐在客厅里的桌边。 「你有权保持沉默。」真希双手交叠托住下颚,平平无奇的眼镜泛出了冷色调的光晕,「但是,务必和盘托出。」 旁边的三位男士配合地点了点头,目光幽幽地盯着不紧不慢走进来,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的风信稚。 面对摆出三堂会审架势的四人,风信稚相当顺从地把自己打算中的一小部分说了出来,并不做过多隐瞒。 「咒术会高层那边有点糟心,因为不想无辜接受这种难以忍耐的约束,所以和五条老师达成了一点共识。」 风信稚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对面四个人的承受能力,声音略显轻浅。 「比如说,推翻咒术会高层什么的。」 …… 「哈?那个五条悟要造反?」 「这么有意思的吗!」 「金枪鱼蛋黄酱,蛋黄酱。」 「冷静点,别两眼放光啊喂!」 沉默了一会儿的真希、熊猫、狗卷棘突然激动了起来,觉得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乙骨忧太有些心累,抱紧了自己的剑袋轻声嘆气。 他看向了风信稚,发现对方向他露出了相当惊艷的笑容,一瞬间莫名和五条悟平日里使坏的表情重合了起来。 乙骨忧太摇了摇脑袋,企图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子。 为什么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稚正在逐渐悟化,果然是被五条老师传染了吗。 风信稚:……? 喂,别骂人啊。 第60章 咒·60 首领办公室。 早起的太宰治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 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堆叠如山的文件,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丧丧气质。 这么多文件,怎么可以、他做不到啊…… 摸鱼的日子都不让人过了, 人生还有什么盼头,他一点也不想回归社畜日常。 可恶啊, 要不是咒术会那群可恶的老傢伙们, 稚君不至于需要现在回咒术高专,肯定会帮忙处理工作的。 「发什么呆啊, 首领。」 昨天刚打了一架的中原中也一点也没有战损, 反倒心情相当愉快地看着不得不被迫社畜的太宰治, 一时间语气都轻快了起来。 第116页 「别惦记风信稚了,人家是去上学的,这些工作全部都是你的, 抓紧点批覆,底下的人等着去执行呢。」 看着太宰治如同被秋霜打蔫的茄子一样,中原中也的心情何止一个爽字, 愉悦的情绪都快溢出了那双钴蓝色的双眼。 被生活打倒的港口mafia首领满脸沉郁地把视线从面前这堆文件山上挪开,转而看向了面露幸灾乐祸之色的最高干部身上。 他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眼底浓郁的鸢色泛出了惊艷好看的色泽, 嘴唇轻轻翕动。 「打住。」 一眼看穿这个傢伙要摸鱼的中原中也冷笑了一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直截了当地斩断了对方的后路。 「如果你不行的话,我立刻去截胡正在回学校路上的风信稚, 让他回来替代你。」 风信稚会那个咒术高专明显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他才不相信太宰治会因为想摸鱼让风信稚打断正在做的事情。 青花鱼这么磨磨蹭蹭不配合工作,还不如直接掐断他的念想,让他清醒清醒当回组织的社畜。 「中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首领阁下幽幽出声, 声音异常怨念,「你真的很讨厌。」 语气认真却完全不具备杀伤力,中原中也一点都没被影响,反而爽快地表示自己服从首领的指令。 「是吗,那我就不碍着您的眼,先行告退了。」 他脚步轻快地越过首领办公室的大门,黑色风衣衣摆甩动的姿态相当圆润,整个人散发着快活的气息。 眼瞅着办公室大门缓缓闭合的太宰治环视了一圈,忍不住托住下颚深思。 是不是他打爆咒术会那群高层,稚君就可以回来了? 不然,让已经进入咸鱼状态的他重新回归社畜模式也太强人所难了点吧。 他,不想工作。 太宰治眼眸深沉,抗拒地看着小山似的文件,整个人连头髮丝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可恶,他实在不能够接受。 这么多文件,他的髮际线要退后多少厘米才能够处理完啊。 啊啊,怎么想怎么都是中也和咒术会的错啊! …… 另一边。 回到咒术高专的当天下午,风信稚一点也不意外接到自己被指派任务的消息。 昨天袭击港口mafia总部时,有咒术师留下的咒力残秽,应该是企图趁乱参战。 经过一个晚上应该把消息传回去了,估计也是震惊于异能力者的不好对付,才这么火急火燎地给他派发任务。 任务等级勉强算是特级,但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虽然没多少人知道,但在被撤销等级之前,你档案上的权限确实是特级,所以那群傢伙就……」 夜蛾正道的面色有点发黑,显然是对那群指手画脚、不干人事的高层非常不满。 「悟前天被远派出差,乙骨以即将出国深造为由被暂时取消外出任务的资格,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被限定不准出手。」 「悟跟我说,他会让在指定不许出手范围外的咒术师提供一点帮助的。」 夜蛾正道脑子闪过的是七海建人的身影,但又觉得五条悟不至于这么靠谱,也就没有开口说明这一点。 他面容严肃地看着眼前的风信稚,虽然他知道这个学生的实力,但还是会担心。 越过其他等级,直接单独出特级任务,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可咒术会一方理直气壮地点明了风信稚档案上曾经特级的等级,直言就应该让这种战斗力去做符合等级的任务。 他们不想看到一个特级战斗力整天无所事事地窝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没事,如果情报不出错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面对夜蛾正道的担心,风信稚只能轻声安抚,他是不觉得任务有多难,反正不至于让他没法对付。 然而,夜蛾正道继续接上了自己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学生打算的好校长。 「所以,我拜託了让转校生东堂葵,让他陪你做任务。」 ……啥? 风信稚眼神略微茫然的看向了夜蛾正道,试图从各种角度去验证对方说的是假话。 不是吧,不至于吧。 虽然知道横滨一别之后肯定会再次见面,但在这种情况会面,他是拒绝的。 说实话,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伤害东堂葵那颗敏感脆弱(?)的心,但他是真心实意不想和这个傢伙搭档,真的。 哪怕这个傢伙人不错实力强也不行,当初横滨之行的各种社死场景至今还歷歷在目,他不想再体会一遍啊。 如果对方再度问起自己那个莫须有的女朋友时,难道他要回答表外御姐美艷的爱丽丝实际上是个中年变态大叔吗? 他拒绝这种窒息场面发生的可能性。 于是,风信稚委婉地表示了拒绝,却听夜蛾正道缓缓开口:「晚了,东堂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风信稚:…… 这个特级任务他不接了行不行,或者换个更危险一点的任务也无所谓,只要能甩了东堂。 夜蛾正道遗憾地表示不可以,并挥手让他安心做任务,自己还要扎羊毛毡就不奉陪了。 最后的最后,和东堂一起坐上新干线前往目标地点的风信稚整个人都散发着破罐子破摔的气息,清冷白皙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情绪。 第117页 没事的,仔细想想东堂确实是个不错的任务搭档,他不应该这么抱怨的。 就算是被拉着陪聊性癖问题也没什么……才怪。 东堂这个傢伙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经地问出这种窒息问题的啊,他是怎么养成这种糟糕习惯的? 「这种习惯?」东堂葵挠了挠头髮,认真地回答,「是我老师交给我的,毕竟一个人的性癖能反应出很多东西。」 他的老师,九十九由基,是一个自升至特级起就没有再接过任务的女人,他的各种习惯完全是受对方的影响。 比方说,向人询问性癖这种事情。 说到这个,他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强行向风信稚灌输着各种性癖理论。 什么性癖反应一个人的全部,性癖无聊的傢伙是最让人讨厌的。 听了一耳朵的糟心内容,风信稚内心轻嘆一口气,还是决定别打岔让东堂葵继续发挥。 毕竟,也是愿意陪他来做特级任务的人,这份好意他还是心领的。 「我听夜蛾那边说过,五条悟好像派了咒术师来帮忙提供情报?」 满足地说完了性癖理论的东堂葵这才想起任务。 虽然觉得不太需要帮助,他和稚完全能够搞定,但考虑到毕竟是那个五条悟派来的人,他还是得和稚说一声。 闻言,风信稚歪了一下脑袋,脑海里闪过好些人的模样。 想到七海建人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凭直觉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是说七海先生不好,而是一向不靠谱的五条悟怎么可能会在这不算太严肃的时候靠谱得起来呢。 比起派七海先生这样靠谱的大人来协助任务,他更加倾向于五条悟怂恿真希、熊猫、狗卷棘等人来帮忙。 反正这个傢伙在无下限这方面是没有底线的,毕竟连他的术式都叫无下限术式呢。 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冤枉五条悟的风信稚接到了来自伏黑惠的电话,这让他心底有一点微妙的预感。 那个傢伙不至于无下限到这个地步吧? 之前在咒术高专的时候,他和伏黑惠是在某不靠谱的监护人五条悟跑路的情况认识的,算是因为帮忙训练而相互熟悉了。 说起来,五条悟这个傢伙真的让刚评定完二级咒术师的伏黑惠来参加这个任务吗? 按照他对五条悟的了解,估计伏黑惠还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说真的,这种监护人必要也罢,说不定还能活得更健康,五条悟带孩子,估计只有活着这一个指标吧。 风信稚抑制住内心对五条悟的吐槽,冷静地接起了电话,果然听见伏黑惠已经先他们一步到底任务地点了。 约定完见面时间地点后,他挂断了通话,无奈地向外看了一眼窗外因列车快速前行而不断后退的景物。 目的地,仙台。 任务——回收封印破坏、解封程度未知的特级咒物。 他看向窗外的视线平静,整个人倚靠在座位上,微长的髮丝遮掩住部分精緻的面容,冷静地分析着这次的任务。 事情应该不会像咒术会提供的资料上那么简单,仅仅是回收被解封的特级咒物吗? 还有更深层次的危险肯定是有的,但就已知情报来看似乎并不存在。 果然,问题出在特级咒物本身吧。 被誉为诅咒之王的两面宿傩留下的、变成特级咒物的手指。 虽然肯定很厉害,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对了。」在风信稚仔细思考的时候,东堂葵突然转过脑袋认真地看着他,问,「你和那位爱丽丝小姐怎么样了?」 横滨分别前,他可是记得稚的姐姐死活要拆散稚和爱丽丝哎,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路上都在迴避这个问题,然而万万没想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的风信稚脸上逐渐失去表情。 他沉默了很久,眼神逐渐麻木起来,语气里充满了自暴自弃。 「分手了。」 休想让他再和爱丽丝组cp。 第61章 咒·61 列车外的景物飞速后驰, 列车里却瀰漫着一股静默的气氛。 东堂葵被风信稚的话震惊到了,他满脸肃穆,不可置信地看着看似面色如常实际有些麻木的风信稚, 一瞬间仿佛对这种分手感觉感同身受。 太糟糕了,放弃那么符合性癖的女孩子, 稚该有多么痛苦啊! 是他冲动了, 他不应该揭开稚想要掩盖的失恋伤口的。 「没事的,你的痛苦我懂。」 风信稚沉默地看着东堂葵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脸上流下了理解的眼泪, 一副恨不得以身代之受苦的模样。 说实话, 他果然还是没能搞明白东堂葵的脑迴路。 殊不知他的沉默以对让东堂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稚是不想和爱丽丝分手的,但碍于姐姐的压力,只能忍痛分别, 心里肯定很难受。 就像如果告诉他小高田和别人结婚一样,为爱心碎什么的才是正常反应。 而他,身为挚友, 自然不能看着稚陷入这种难受的失恋情绪之中,所以他要行动起来。 突然生出强烈责任感的东堂葵一巴掌拍在了风信稚的肩上, 丝毫没有顾及他们在列车车厢里, 大声道。 「清醒一点啊稚,不能被区区失恋打倒, 去把爱丽丝小姐追回来吧。有担当的男人才不会因为压力就和心爱的女人分手!」 第118页 「家人反对又怎么样,不能让一个爱着你的女孩子伤心啊!」 这种一看就八卦满满的内容一下子吸引了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种明目张胆的、隐晦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风信稚的身上, 好像正等着吃一吃更大的瓜。 又经歷了一次社死场面的风信稚深吸一口气, 压下了心中强制东堂闭嘴的冲动,闭上眼睛企图眼不见为净。 没关系的,只要他不回答, 东堂会闭嘴的。 看着闭上眼睛不看他好似在隐忍着什么的风信稚,东堂葵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之前的话好像有些片面。 风信稚绝对不是一个因为压力就放弃的人……所以这件事肯定有猫腻。 他凑到风信稚耳边,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让稚相当顾忌的秘密。 东堂脸上的认真关切神色一点都不作假,风信稚也不是那种不领情的人,只是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稍微透露一部分事实。 「本质上,爱丽丝是个男人。」 还是个颓废中年大叔,以前在mafia当首领,现在在孤儿院看孩子。 先不说他并没有任何恋爱意愿,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选择森鸥外啊。 这句实话对于东堂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呆滞地回想起了爱丽丝高挑傲人的身材,露出了被人二话不说暴打一顿的空白表情。 「什、什么?!」 一时间说话都说不利索的东堂缓慢地消化着内心的震惊,看着风信稚的眼神瞬间同情心泛滥。 他的兄弟、他的挚友被一个女装大佬狠狠地欺骗了,更严重的是说不定会被刺激的改变性癖或者清心寡欲起来。 太可怜了,太惨烈了。 被男人欺骗感情这种事情,一想到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东堂葵内心当场裂开,每一个细胞都拒绝这种想像。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风信稚的神色,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伸出自己的臂膀,一脸严肃地开口。 「稚,如果实在伤心的话,肩膀借给你。」 好兄弟就是要在这个时候送上坚如磐石般的安慰。 风信稚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臂膀还是留给真正符合东堂性癖的人吧,他是无福消受了。 索性,列车也快到站了,不必费尽心力想办法拒绝了。 …… 一所中学的后山。 待在山脚下的伏黑惠召唤了玉犬紧盯着散发庞大怨气的山林,秀气的眉头轻皱,觉得事情有点棘手。 虽然因为新年的原因学校放假了,但还是有不少学生留校或者是借用学校场地开展活动。 况且又是解封程度未知的特级咒物,所以单单是下「帐」没办法保证不被普通人察觉。 以及,这个任务果然有鬼。 普通任务里的「窗口」和提供协助的助辅监督全都没有,甚至对普通人也没有一点防护掩盖措施。 只是简单地甩出一个任务地点和一看就很敷衍的任务资料而已。 难怪那个傢伙要他来参与这个特级任务,是想着自己的玉犬能够找出一些线索吗? 伏黑惠向学校的方向望去,耐下心来等待任务的执行者前来。 没过多久,他的视线里就多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毫无疑问是风信稚,但另一个像熊一样壮实的大个子是哪位? 「你叫伏黑是吧?」东堂葵看着对面头髮看起来略扎手的伏黑惠,发出了习惯性的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又来了又来了。 一旁的风信稚轻轻别开视线,给了伏黑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决定袖手旁观。 反正被问的人又不是他,别人的社死场面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被这直白的问题问懵了的伏黑惠头上冒出具象化的问号,不明白这个傢伙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刚见面不认识的傢伙谈论这个问题啊? 「你谁啊,问这种问题前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看着他们算是交流起来的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摆脱东堂的办法。 只要找到一个符合东堂性癖的傢伙,就可以成功晋升为对方的挚友,他就可以脱身啦。 显然伏黑惠没有和东堂性癖相投,东堂都哭着对伏黑说他的性癖无聊死了。 他指尖轻点下巴,觉得这件事说难其实也不难,说简单好像也不容易。 就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山上的咒力波动突然激盪起来,连在山脚下的他们都有所察觉。 「玉犬有什么发现吗?」 被东堂的性癖问题问得满头问号的伏黑惠终于听见一个人能回答的问题了,他果断把东堂撇在一边,回答风信稚。 「情况比较复杂,咒物应该在山上,但咒力残秽不知为什么似乎蔓延到了整个学校。」 「学校里的诅咒虽然只要不触发就伤不了人,但似乎有被强化的痕迹……」 听完这些信息的风信稚点了点头,看向了山上散发着的浓郁到积压的怨气,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声音平静。 「那么,分头行动吧。」 果然不对劲。 他倒要看看咒术会那群高层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第119页 …… 山上小树林。 阴翳的怨气如同乌云一般厚重,乌压压地笼罩在山间,吸引了大大小小许多诅咒围聚。 风信稚手持妖刀「罪歌」,抬手一刀横噼而下直接破开了浓厚的怨气,也不管被惊散的诅咒。 他一点都不意外地看着满地破碎的封印符文,显然早就料到特级咒物的封印已经被解除了。 任务资料上说的是解封程度未知,咒术会那边倒也不算提供虚假信息。 所以说,估计现在解封的特级咒物在某个诅咒的肚子里吗? 「这样啊……」风信稚轻轻转动手腕,妖刀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全部祓除就是了。」 他步伐缓慢地向前走去,使用妖刀后展现出的血红色眼眸里冷冷清清,没有丝毫情绪,被风吹起的衣摆划出锋锐的弧线。 散发出的咒力从平缓逐渐向狂暴过度,激起了山林里所有诅咒的激烈回应,在害怕、在颤抖、在叫嚣…… 整片山头都被强烈的咒力波动覆盖。 被风信稚成功甩在伏黑惠身边的东堂葵盯着山上的咒力波动沉思,缓缓开口。 「不对劲。」 正在搜查学校里咒力残秽源头的伏黑惠分出一点眼神看他,不知道这个傢伙发现了什么。 东堂皱起眉,往学校教学楼出看去。 「我总觉得这里的咒力残秽和山上的不太一样。」 闻言,伏黑惠一顿,也跟着皱起了眉,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你是说除了山上特级咒物的残秽,还有其他咒物或者级别高一点的诅咒?」 东堂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它们之间具体的区别就好像……存在两个仅有细微差别的特级咒物一样。」 一般来说,特级咒物之间不可能仅有一点细微的差别,但是这次的情况不同。 特级咒物是两面宿傩的手指,一共有二十根。 听懂东堂意思的伏黑惠脸色沉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指这里有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山上一根,学校里一根……不,不对,学校里的咒力残秽稍微有点淡,或许都在山上? 「先去山上看看。」 没能确定事情到底怎样的两人果断地向着风信稚所在的方向赶去。 此时的山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将手指吞吃入腹的诅咒似乎没有想像中棘手,甚至连领域也撑不起来,实力估计在一级以上却也没有达到特级的水准。 当妖刀贯穿这只略微有一点神智的诅咒后,对方显然难以忍受被「罪歌」刺中的副作用。 那对人类扭曲的爱意瞬间侵占了他本就不够大的脑袋,让这只诅咒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它就被妖刀切片了。 看着地上诅咒的碎肉里露出的手指,风信稚皱了皱眉不是很想去拿。 周围的草木轻轻摆动,浓郁的咒力波动仍旧盘旋在山上。 风信稚冷淡地注视着地面,突然动作迅速地用妖刀挑起手指,转动刀面横刀斜噼而去,手指直接刺入一旁的山石。 他将咒力灌输进妖刀,然后勐地插入地面,一瞬间就将穿刺出土壤向他袭来的树枝藤条全部崩断,残存的后劲让断裂的枝条被碾得粉碎。 妖刀的刀面上泛着冷光,风信稚眸光静默地看向了突然出现的诅咒。 那是一个双眼长出树枝,浑身散发着浓郁树木气息的咒灵,很明显比之前吞噬了两面宿傩手指的那个半吊子强大了许多。 特级诅咒。 第62章 咒·62 风信稚轻轻垂下刀刃, 泛出酒色红光的眼眸里沁入了冰冷的色调,带起的微风拂过他平静的面容。 危险的气息瞬间蔓延至整片空间。 随着这只特级咒灵的出现,周围被折断的花草树木重获新生般地开始疯狂抽条增殖。 仅仅是一个唿吸的时间, 刚才还一片狼藉的山头就变成了葱茏繁茂盛放鲜花的花海,过于狂暴的咒力波动全部被抚平。 名为花御的自然系咒灵张开口发出难以听懂却不妨碍大脑理解的声音。 「杀死——杀死你——」 它指向性相当明显地向着风信稚发动袭击, 满天飞舞的花瓣每一瓣都充满了杀机, 锋锐的边缘相互堆叠,激起刺耳的金属之声。 妖刀以近乎看不清的速度斩击而出, 流水般的招式裹挟着的咒力顷刻间宣洩而出, 搅乱了杀机四伏的花海。 倾泻的咒力如同放出牢笼的狮子, 平静蛰伏之后立刻化作了狂风暴雨,极具破坏力地席捲周围的一切。 山头已经被对沖的咒力彻底荡平,阴翳积压的怨气直冲天际, 直接冲破了之前设下用来隐蔽行迹的「帐」。 风信稚压低了刀刃,在与花御之间的划出一道空白地带,拉开了两人空间上的距离。 那片花海……似乎有迷惑精神的效果。 比起之前那个吞噬了特级咒物的诅咒, 这只咒灵似乎神智更加清晰,似乎存在理智交流的可能性。 在他现在为止接触到的资料里,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况且, 登记在案的特级一共就那么几只,至少这一只是没有记录的。 来自咒术高层的任务、解封的特级咒物、未知的特级咒灵…… 第120页 指向性简直超级明显。 高层里有人想要弄死他, 产生杀意的理由却不是因为被冒犯权威、丢尽颜面或者单纯地为了削弱五条一系的力量。 仅仅为了以上几个理由还不至于找出一个未曾登记在案的特级咒灵,因为没有这样大费周章的必要, 随随便便以咒术会的名义塞几个强制的危险任务就好。 唯一的推论就是高层进内鬼了, 某些被控制而不自知、被利用却以此谋利的人成了腐朽的爪牙。 更甚,或许内鬼本身就是高层也说不定。 高层藉口指派任务、不惜派出这么强大的咒灵也要杀他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为了他死亡之后带来的影响。 他没有对咒术界遮掩自己的身份, 稍微调查过他背景的人都能了解他出身港口mafia。 除了一些信息闭塞、不关註里世界变革的人之外,在掌握足够多的情报下,应该没有人不了解触怒港口mafia首领的后果。 篡权上位、迅速壮大mafia、执掌横滨黑夜的那位首领会踩着无数人的鲜血白骨,强势地将见光死的咒术界从暗处拉到阳光下曝晒,用尽各种阴狠残酷的手段将其彻底摧毁。 异能力体系与咒术体系激烈碰撞的后果只有一个,不管会不会覆灭,咒术界都会暴露在普通人的世界。 这就是内鬼的目的之一? 那么,或许可以倒推这位幕后黑手的真实想法了。 眼前的这只特级咒灵是对方藏匿着的某张底牌、或者说只是棋子也不一定。 风信稚眸光微冷,觉得幕后黑手的布局应该不止这些,虽然被咒术会限制,但对方不至于会料不到他这次任务有搭档和帮手。 所以,还有针对东堂和伏黑的布局。 他心念一动,妖刀轻微转动,刀面无意识地映照出插入山石的特级咒物。 两面宿傩的手指…… 花海被妖刀搅乱,咒力的对沖也陷入了僵局,有明显智慧的花御迅速而又果断地结起了手印。 周围的植被瞬间疯长起来,有将整片地带团团包围的趋势,树木藤蔓像无尽生长的牢笼一样聚拢而来。 察觉到快速向这里赶来的东堂葵和伏黑惠的咒力波动,风信稚微微敛起眼底冰冷的情绪,不去看明显准备发动领域的花御,转而持刀噼向山石也向外噼出一道刀光。 刀光破开了逐渐笼罩而下的树木,向着东堂身侧的地面噼去,打断了他发动术式动作的同时也掉落了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 两人的身形一顿,立刻向逐渐被一个未知特级诅咒的领域笼罩的风信稚看去,看清了对方眼底还未彻底散去的冷意和提醒。 东堂葵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伏黑惠,面色冷静。 稚这是不希望他使用「不义游戏」置换位置,也在提醒他们离开这里去对付别的东西。 虽然敌人是一个能开领域的诅咒,但他相信稚会成功将其祓除的。 他蹲下来捡起了被刀光打在地上的两面宿傩手指,有些奇怪手指上的封印为何会全部消失。 不应该啊,就算蛮力破解封印,总应该留下一点封印的痕迹才对。 难道说…… 东堂面色沉了沉,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他立刻站起身对伏黑惠说:「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你先回教学楼那边。」 「之前的感觉没错,这里确实有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但是任务上的是指教学楼里面的那一根,而不是这一根。」 「教学楼那边的咒力残秽之所以比较浅淡,也是因为那边的手指仍然受到封印的束缚。」 目送伏黑惠快速离开的东堂葵捏住了手上这根两面宿傩的手指,毫无徵兆地突然紧握,身体周围的咒力涌动了起来。 这次任务要杀死稚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用两面宿傩的手指打幌子,遮掩住背后的重重杀机。 一根完全解封的特级咒物还不够,还冒出一个会开领域的诅咒把稚包裹进领域。 到底是谁在针对稚? 东堂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没能得出什么结论,只能最后看一眼不远处仍旧处于封闭状态的领域。 他唿出一口气,把两面宿傩的手指绑在腰带上,立刻转身向教学楼奔去。 无数想要吞食手指的诅咒拦住了他的去路,让东堂脸上露出了另类愉悦的表情。 让他来宣洩一下吧。 …… 率先到达教学楼的伏黑惠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诅咒的密度与强度已经比之前他和东堂离开这里时多出好几倍。 他眉头皱起,觉得事情棘手了起来。 所以,这一根手指的封印也被破解了吗? 被特级咒物气息吸引而来的诅咒前赴后继,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一级诅咒,这让刚考完二级咒术师的伏黑惠抽了抽嘴角。 但总不能因为实力不够就不找手指了吧,况且现场还有零星几个没离校的学生。 争分夺秒祓除诅咒救人和找手指的伏黑惠遇到了很大的阻碍,有些诅咒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对付的了的,只能避开。 然后,他遇见了虎杖悠仁。 一个回学校参加校内活动,却遇上奇形怪状鬼一样吃人的东西,只能发挥自己的超常运动神经去救人的初三学生。 一起救人对付诅咒的过程中,伏黑惠给他普及了一点现在这个情况的原因,但他万万没想到一点。 第121页 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这牲口居然想起了他说的「这群诅咒是为了吃下手指获得更强的咒力而来」,二话不说直接把救人时得到的宿傩手指给吞了。 被这个操作惊到发愣的伏黑惠一点都没有心思顾及身上的伤口,呆滞地看见眼前大片大片的诅咒被虎杖悠仁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咒力冲击得溃散。 强烈咒力带来的压力如同压顶的大山一样让人喘不过气,一道道气息诡异的黑色符文在他分明的肌理上勾勒出来,眼角的下方突兀地浮现另外两只眼睛。 藉由人体復甦的两面宿傩撕碎了衣服,如同昭告世界一般地发出了狂笑声,想要将所有的一切斩尽杀绝。 一切的徵兆都指向了最坏的结果。 吞食手指的虎杖悠仁成为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受肉对象,千年前最强咒术师死后化身的诅咒之王重获肉身。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摆出自己最强招式的姿态,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将其祓除。 就在这时,两面宿傩看向了远处学校后山的山顶,脸上狂妄的笑容愈发张扬。 那边有正在对决的咒术师和诅咒,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另一份力量就在眼前。 「那么,姑且问一下。」 被诅咒阻挠晚来一步的东堂葵打断了伏黑蓄力大招的想法,丝毫不在意别在腰带上暴露的手指。 他浑身肌肉绷紧,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有了肉身的诅咒之王,做出迎战的动作。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询问对手性癖是他战前的习惯,他也无所谓对方是不是特级咒物。 一旁在东堂赶来后略微放松下来的伏黑惠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更是满屏的吐槽。 这种事情你问问人还可以,为什么要问两面宿傩? 「虽然好像有点莫名其妙。」突然伸出手掐住自己脖子,好不容易夺回身体控制权的虎杖悠仁懵了一瞬之后老实作答,「应该就是高个子、大屁股的女生吧……」 回答完问题的虎杖悠仁摸了摸身上奇奇怪怪的黑色纹路,转头问伏黑惠。 「话说回来,这个傢伙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抢身体控制权?」 两面宿傩被压制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伏黑惠愣了一下,转过视线去看东堂的反应,却发现自己槽多无口。 听见虎杖悠仁的回答,被不存在记忆洗脑的东堂葵愣怔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饱含热泪的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对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虎杖悠仁,止不住地涕泪横流。 原来他竟然是一个如此喜新厌旧的庸俗男人吗? 有了稚,还想拥有悠仁,妄图齐人之福,简直是罪孽深重。 这样庸俗不堪的他该如何面对稚和悠仁? 东堂泪流满面。 第63章 咒·63 笼罩了整个山头的领域结界。 花御源自人类对森林恐惧, 接受过量的咒力之后变成了诅咒,是自然一系的咒灵,能够驱使植物进行攻击。 在自身领域里, 它的所有的攻击都附带了必中目标的增益效果。 飞舞的花瓣、飘落的树叶、抽芽的藤条等等,在领域之中形成了一片幽闭的森林, 充满了阴森的杀机。 风信稚用刀刃稳住了身形, 掺杂着细碎金色光芒的咒力在他身周清出一片空白地带,阻隔下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锋利叶刀。 斩断数道可怕攻击的妖刀发出轻微震动之声, 寄生于其中的诅咒「罪歌」散发出强烈的咒力波动。 他指尖安抚般地压在刀面上, 平缓的咒力注入刀身, 驱散了附着于其上的残秽,「罪歌」刀身的轻颤也逐渐平静。 被「罪歌」晕染成酒红色的双眸轻轻垂下,一点深邃如星尘的金色在瞳孔深处悄然绽放, 静谧又缓慢地蔓延开来。 「为什么不藉助我的力量?」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京极夏彦的声音,自从平安夜当天浓雾中回来之后,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生得领域」中, 仿佛不存在一样。 「你明知道对付领域的最好办法就是我方也展开领域。」 妖术师絮絮的低语回想在风信稚的脑海里,像是张开双手的无尽深渊之地, 企图诱人堕入沉沦。 风信稚清冷如雪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情绪, 妖刀极速斩出,带起的咒力漩涡搅乱了席捲而来的花海杀阵, 从平静逐步趋近于狂暴的力量将入眼的所有植被全部碾成粉末。 他不急不慢地转动手腕抽刀斜噼,姿态从容不迫, 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京极夏彦。 「你不提醒, 我都快忘记你的「书楼吊堂」实际上是个领域了。」 平日里,在完成自己的理念传销后,京极夏彦都是窝在「书楼吊堂」里看书来打发时间的, 毕竟里面的书籍绘卷有整整三层楼之多。 兴致好的时候,他也没有推辞看一看京极夏彦倾力推荐的妖怪之书。 「不过,不太需要。」风信稚语气依旧淡定平稳却又比寻常更加理性,指尖萦绕的强大咒力瞬间随着妖刀倾泻而出,「我又不会输。」 汇聚着无穷咒力的刀光以不可阻拦之势席捲起了整个领域。 听罢他回答的妖术师丝毫不以为忤,反倒露出了些许真实的笑容,泥黄色的双眼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双手负在身后,面容带笑地看着眼前摧枯拉朽般斩断一切的摄人一幕。 第122页 花御赶忙运转起术式,无数的高大树木拔地而起,幽闭阴冷的森林更是瞬间繁茂得近乎遮天蔽日。 只是,崩坏之势已经势如破竹,无数被催生的树木藤蔓如同遇见正午烈阳的初雪,短短瞬间就被彻底消融。 金色流光仅在一念之间就渲染了整片领域,演变与恆定产生的冲突力量消弭了以任何形态存在的能量。 咒力如同进入了熵增的最后一个阶段,在极力积聚之后骤然爆发。 强大到极度窒息的压力向着花御排山倒海般地碾压而来,极快地破坏太试图抵抗的动作,直接蛮横地碾碎了双眼部位的树枝。 同一时间,领域被这股令人震颤的力量强行撕裂,像从内部破碎的玻璃球一样,死寂之中只传来一声碎裂的脆响。 这一瞬漆黑无光,时间停滞。 「呲——」 利刃刺入大脑,妖刀将花御死死地钉在地上。 它忍住大脑传来近乎撕裂的疼痛感和其中传来的「罪歌」对人类极度扭曲的爱意话语,刚想使用咒术摆脱就听见了风信稚语气浅淡的声音。 「别动,「罪歌」能割裂灵魂。」 他眸光冷冰,单手握住了妖刀的刀柄,一只脚踩住了花御想要动弹的身体,整个人散发着极度理性的漠然气息。 「我想咒灵还不至于能够修復灵魂。」 按照特级诅咒的恢復力,哪怕被砍断头颅摘掉心脏也没什么事,但是「罪歌」造成的伤害不一样。 被具有斩断灵魂连结能力的「罪歌」砍伤,即使是反转术式也无法治癒灵魂损坏的伤势。 果然,花御停止了挣扎,周围向着风信稚突起的尖锐木刺攻势瞬间戛然而止。 它望向了居高临下看着它的风信稚,沉默片刻后选择进行交流。 对方有击杀自己的实力却没有着急动手,那就必然另有所求。 「你想做什么——」 听不懂却能理解的语言在脑海里响起,风信稚轻瞥了一眼这个特级诅咒,瞳孔深处泛出的金色不着痕迹地缓慢消散,那股过度理性的冰冷感觉也逐渐散去。 「回去告诉指派你来的那个傢伙。」 他眸色依旧摄人,醉人的酒红色并未带来半分旖旎,反而如同高悬夜空的孤月一样清冷又绮丽,声音里凝满了冷意。 「别试图激怒我。」 在风信稚看来,杀不杀花御其实都一样。 一来花御活着也威胁不到他的安全,二来谁知道它这样的未登记特级咒灵有几个。 他本身是不惧怕任何危险,但他身边的人不一定能够抵御,包括但不仅限于mafia、侦探社和咒术高专等等。 哪怕计划周全缜密或者暗中派人保护,也总会有鞭长莫及的那一刻。 幕后黑手只是针对他採取各种手段也就罢了,他自然会回敬回去,只要对方别动不该动的人。 毕竟,他疯起来是什么样子,可不好说。 风信稚神色安静地看着花御拖着一身伤口快速离开,将视线转移到突然爆发出极强咒力波动的学校教学楼。 他立刻向教学楼处赶去。 如果所料没错的话,那里封存的咒物封印应该也解除了。 不过多久,他赶到那边的时候,伏黑惠正在和东堂葵发生争执。 争吵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虎杖悠仁被特级咒物受肉了,是诅咒!要祓除!」 「那是两面宿傩,不是悠仁。」 「就私情而言我也不想他死,但是谁能保证他能够一直压制两面宿傩?!」 「身为悠仁的挚友,我觉得我可以。」 「……闭嘴,滚。」 风信稚:……? 他对这个情况感到些许茫然,然后根据这些争辩迅速地理清了现状。 大概就是虎杖悠仁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虽然暂时夺回了身体控制权,但他的存在还是非常的危险。 伏黑权衡之后决定祓除,然而东堂却以挚友的身份(重点)阻拦。 嗯,挚友的身份…… 决定了,不管怎么他都站东堂这一边。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吸引东堂的人,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人作为诅咒处死。 毕竟,这个名为虎杖悠仁的傢伙大概率能够救他于水火(东堂)。 虎杖悠仁夹在伏黑惠和东堂葵之前,听着他们两个关于是否处死自己的争执,茫然地挠了挠头髮,一时间倒是有些左右为难。 他默默地别开视线,忽然看见了突兀出现在他身边的风信稚,心中略微受到了点惊吓。 完全没有听见脚步声唉。 「嗨?」 虎杖迟疑着还是伸出手挥了挥,却不想手心突然生出一张嘴,语气肆无忌惮,一副评判货物一样的口吻。 「你这个傢伙的实力好歹还能看,怎么现在的……」 虎杖悠仁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随便从地上捡了块碎石朝手心的嘴里丢了进去,让两面宿傩的声音戛然而止。 「呸呸!小子,你干什么呢?!等我夺回身体,有你好看的!」 风信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的气息彻底混合在了一起,眼底带着一点惊讶。 能够完美融合诅咒之王的容器,确实相当有趣。 不过,咒术界那群连一点点变革都接受不了的高层会允许这样一个危险兇器存活吗? 第123页 答案毋庸置疑是否定的,不用思考他也能够料想到咒术会下的判决书是什么样子。 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看向了虎杖悠仁澄澈的双眼,只看见染上暖色调的茫然和下意识露出的友善,没有半点听见讨论是否要处死自己的颤慄或是恐惧。 风信稚指尖轻轻点了点下颚,好像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处置他。 半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心里已经构思好了计划,转头看向了东堂。 「东堂。」 自从发现稚出现在悠仁身边之后,东堂葵的心脏就呯呯呯地直跳,一时间心虚至极,冷汗汗湿了衣衫。 天哪,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稚和悠仁两个人,为什么就突然天降修罗场?! 怎么办、怎么办? 看到那紧张到具象化的火热氛围没有,竹马(稚)和天降(悠仁)的对决简直一触即发。 东堂葵遭受了人生以来最大的挑战。 他内心的慌乱与悲伤泛滥成灾,正要咬牙阻止修罗场的进一步恶化,就听见了风信稚的声音,顿时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把两面宿傩的手指给我。」 一旁看出风信稚要做什么的伏黑惠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面露茫然但仍带着乐观阳光神色的虎杖悠仁,默认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听到是这个要求的东堂松了一口气,当即把手指递给了风信稚,但递完之后就像木桩子一样杵着不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稚,悠仁他……」 他磨磨蹭蹭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双眼饱含热泪,面露愧疚之色,一副不忍开口伤害挚友的模样。 风信稚眉头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想阻止东堂,却没来得及。 只见下定决心的东堂葵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做出标准的土下座姿势,大声谢罪。 「我不应该三心二意,在没有和你商量之前就冒然对悠仁产生挚友之情,成为一个喜新厌旧的庸俗男人!稚,对不起!」 声音迴荡在空阔的场地,经久不散。 风信稚:…… 他轻轻唿出一口气,露出了略显麻木的神情。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挚友问题会被你弄得像丈夫出轨一样,一个是相敬如宾的妻子,另一个是人生真爱的外室? 嘶,打住打住,这什么令人窒息的联想。 一不留神,他的思维都东堂化了。 另一名当事人虎杖悠仁挠了一下脸,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连名字都刚从风信稚口中得知的傢伙成了挚友。 在场唯一的吃瓜群众伏黑惠一下子就被这口大瓜给噎住了,眼神没忍住在风信稚、东堂和虎杖身上来回扫视。 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觉得现在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真的。 第64章 咒·64 本来不算特别紧张的氛围, 在东堂的一通骚操作成功地变得窒息起来。 再次体会一次社会性死亡的风信稚眼神麻木地看了东堂好久,实在没能想通这么一个神奇生物是谁放出来祸害人的。 感人的逻辑思维能力自成体系,让人一时间摸不清这货到底是情感的真实流露, 还是脑子有坑习惯性进水。 忽然,他别开脸, 看似神情木然实则有些心虚地开口。 「没关系, 我也觉得……悠仁很不错,你不需要顾忌我, 多和悠仁接触接触吧。」 闻言, 东堂葵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自觉稚不愧是他的挚友,连眼光都和一模一样,他们一致觉得悠仁非常棒。 一旁的虎杖悠仁:……???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莫名觉得这像是一段加密对话,以他的智商不足以理解的那种。 早就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伏黑惠默默地抱住玉犬乖巧地盘坐在地上,试图与这令人窒息的话题撇清关系。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满头问号的虎杖, 心道:这难道不是超级明显的事情吗,明摆着的祸水东引啊, 怎么傻了吧唧呆头呆脑的。 唉, 他觉得令人尊敬的前辈本就数量稀少,现在好像又少了一位。 看着东堂果断地退到一边, 并用感动又期盼地眼神盯着自己,风信稚闭了闭眼, 强迫自己忽视这个傢伙, 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虎杖悠仁。 好歹,他遇到了一个同样倒霉、也许可以把东堂的目光从他这里完全转移的人。 「你应该清楚的吧,现在这个情况。」 从之前东堂和伏黑争执的内容完全可以提炼出虎杖悠仁犯下了咒术界的死刑, 会被咒术师当做诅咒祓除。 不出意外,行刑的日期也不会太远。 这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出的结论,然而虎杖悠仁脸上已经浮现出具象化的问号,他犹豫着顶着风信稚费解的眼神摇了摇脑袋。 不,他不是特别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不存在的挚友。 看出他脑袋里在想什么的风信稚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耐下心来解释。 「按照咒术规则,你会被视为诅咒祓除,或者换句话说,你必死无疑。」 听见这句话的虎杖悠仁脸上茫然的神情逐渐消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愣怔的手足无措之感,皱起的眉头带着点惊讶之后的难言和沉默。 他抿了抿唇角,看了一眼身上完全消失的奇怪黑色纹路,露出了似乎是难以理解的表情,声音带着一点干巴巴的委屈。 第124页 「虽然有点跟不上事情的发展,但真的要被处死吗?」 闻言,风信稚轻瞥了一眼旁边的伏黑惠,从他的神情里得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惠本质上也不想虎杖死亡。 啊,东堂就算了,反正不用看也能知道这个傢伙对这件事的看法。 无非就是「什么?要杀我的挚友?居然有这种事情?!去死吧,高层们!」这种发展。 所以,在场不会有人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风信稚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在虎杖悠仁惊喜的目光下,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你能控制住体内的两面宿傩,甚至藉此获得咒力和术式,拥有无视各种规则的强大力量,所谓的咒术规则也就不值一提了。」 何必拘泥于早就腐朽的规则呢? 咒术界的高层也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存在,对面掌握能够颠覆性力量的人,谁又能置喙反驳? 听罢风信稚的话,虎杖悠仁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 风信稚向他伸出手,手心上安置着刚才东堂递过来的宿傩手指。 死蜡化身的特级咒物散发着浓郁的不祥气息,周围尚未完全消散的诅咒隐隐有些躁动,咒力波动森然又诡异了起来。 「再吃一根吧。」 「只要你能压制住身体里的两面宿傩,腐烂掉的规则被暴力破除也没什么,根本没有遵守的必要。」 能够容纳两面宿傩咒力的容器本就千载难逢,更遑论压制住这位诅咒之王? 虎杖悠仁的存在也许是偶尔的契机,但更有可能是更深层次阴谋的产物,存在非常高的不确定因素,但那又怎么样呢。 咒术界本身就腐化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了,又何必在乎这一点。 看着一脸平静说出如此反派发言的风信稚,虎杖悠仁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根手指。 话说之前吞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仔细观察之后,他产生了满心的疑惑,这风干腊肉般的东西真的能够入口吗?那黑乎乎的指甲貌似一看就剧毒无比啊! 他刚想闭上眼睛囫囵吞下去,却不想手心上刚消失没多久的嘴又长了出来,舌头一伸就把手指卷了进去,还发出了嘲讽般的怪笑。 虎杖悠仁:…… 他眼巴巴地看向了风信稚,发现他面色没多大变化之后刚想松口气,却看见对方握在刀柄上的指尖轻轻动了动,锋锐的刀刃上闪过亮眼的刀光。 过人的直觉警报瞬间响起,虎杖悠仁赶忙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内心刷屏的全是sos等求救字眼。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属于两面宿傩的黑色纹路瞬间覆满全身,散发出的强悍咒力波动震退了逐渐躁动的诅咒。 两面宿傩的意志似乎逐渐占领上风,让虎杖悠仁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 风信稚视线盯住对面似乎正在争夺身体控制权的虎杖悠仁,微微转动手腕,手上的妖刀露出摄人的杀戮气息。 如果短时间内吃掉两根手指都不会被控制的话,那他或许会相信集齐二十根手指之后,虎杖悠仁还是能够保持清醒。 如果失败…… 他拒绝去想失败后东堂的反应。 「这手指好难吃……」 费了一些功夫压制住两面宿傩的虎杖悠仁一瞬间同步了对方的味觉,吞手指的感觉反馈到了他身上,一时间捂住喉咙有些想吐。 一想到今后还要吃这样的手指饼干,他的脸色就有些发绿,露出一副快要升天的嫌弃表情。 虽然他不在意吃的东西,但这摧残味觉的东西能不能加点其他的调味料改善改善口感? 天妇罗的做法就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尝试一下。 「不过,真的都只是手指吧?没其他奇奇怪怪的部位?」 比方说,脚趾? 看着虎杖悠仁还算轻松地压制住了两面宿傩,风信稚当即收起了妖刀,认真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没有其他部位,只不过两面宿傩有二十根手指。」 听见这话的虎杖悠仁掰了掰手指,觉得这个两面宿傩长得不太对劲,一只手上有十根手指是认真的吗? 虎杖陷入了沉思。 风信稚看了看周围塌掉一半的教学楼,想到了之前被他和花御咒力破坏掉的「帐」和快被削平的山头,觉得问题不算特别大。 反正明面上的解释肯定是易燃气体泄露发生爆炸之类的。 「悠仁先跟我去横滨,过些时候再去咒术高专好了。」 虎杖悠仁一愣,有些好奇:「原来咒术师还有学校哎。」 「对,如果你决定进入咒术界的话,惠应该是你和你是同一届,开学之后就算是同学了。」 「原来是这样。」虎杖悠仁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机会不进咒术界,就相当快速且乐观地接受了这个设定,马上抬手打招唿,「嗨,伏黑同学!」 伏黑惠没绷住脸色,露出了看见雪橇犬犯二的表情,僵硬地点了点脑袋。 这个体格,这身肌肉,明摆着又是一个大猩猩战士,他这个类似法师的脆皮设定该怎么和一群大猩猩相处啊。 与伏黑惠略显平淡的反应不同,东堂葵克制住了自己相当激动的神情,一脸深邃地看向了虎杖悠仁,莫名有点矜持地用手抵住嘴巴,轻咳了一声。 第125页 「悠仁,我是你的学长。」 所以,叫一声欧尼酱也不为过吧! 「哎?」觉得事情不简单但又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虎杖悠仁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学长好?学长辛苦了?」 虽然没有听见悠仁叫欧尼酱,但他看到了歪脑袋的悠仁,东堂一时间也不知道失落还是高兴,眼里涌现出无尽复杂的情绪。 没事的,总有一天,悠仁会心甘情愿地喊他欧尼酱的,或者退而求其次,喊尼桑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你的任务怎么办……」作为目标的特级咒物可是被你亲手餵了虎杖。 伏黑惠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看了一眼身边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风信稚。 「这个啊,无所谓了。」 风信稚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语气波澜不惊,不认为这什么大事。 「之前的事情还没有算清帐呢,那些高层大概没有时间理会这件事的。」 虽然不知道风信稚说的之前的事情是什么,但伏黑惠还是安心了下来,不再询问。 反正说实话真正不靠谱的咒术师,他迄今为止只见过五条悟一个人,风信稚还是值得信任的。 风信稚笑了笑,没再说话。 发布悬赏要诅咒师袭击港口mafia、对他实行撤销等级不予评级的判处、强制下达不需旁人协助的特级任务…… 他是无所谓,但咒术会高层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治先生的底线都蹦迪,还顺带开嘲讽。 这都能忍耐的话,真以为港口mafia首领手上沾染的鲜血不够多吗? 如同逆鳞被触动一样,来自掌控横滨黑夜之人的报復是绝对恐怖且无法阻拦的。 咒术会高层真的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吗? 并没有。 所以说,下场大概会很惨的吧。 第65章 咒·65 曾经的港口mafia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对于太宰的敌人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成为了太宰的敌人。 这是一个在准干部时期就令无数敌对组织闻风丧胆的可怖存在,更遑论他成为港口mafia首领之后。 用心思诡谲、手段残酷来形容太宰治一点也不为过。 随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坐稳首领之位, mafia向外扩张的趋势也变得势不可挡。 不是没有人奋起反抗,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成为这只雄锯横滨的黑色巨兽口中咬死的猎物, 无一例外。 太宰治的形象已经被里世界彻底妖魔化了。 之前那场群起而上却输得毫无悬念的战斗, 不过是横滨的这位暗夜暴君顺手清理一下碍眼的垃圾罢了。 在看见事情闹得这么大,当地政府却连过问一下都没有时, 每一个人都明悟了一件事。 横滨, 从此归属于港口mafia。 极具侵略性的黑夜已经完全笼罩住了这片曾经的租界, 甚至政府的势力也对此装聋作哑,让人心中震颤却又不敢深究。 任何触怒太宰治的举动都愚蠢至极,这是里世界所有人的共识。 直面他怒火的下场, 比生不如死更加残酷。 港口mafia,刑讯室。 逼仄的石板通道阴冷又潮湿,幽暗的灯光如同一缕将熄未熄的鬼火, 微弱地照亮了墙壁已经干涸的血渍。 墙壁的锁链上挂着一个满身鲜血、依稀看得出是人形的人。 太宰治就站在他的不远处。 对方不好使的眼睛聚焦之后,被血覆满的面容上就浮现出了极致的恐惧, 好似多看一眼眼前之人就会心神俱碎。 如筛般抖动的身体, 映照出他心底真实的惊恐与震颤,如畏鬼神。 掌管刑讯部门的干部尾崎红叶安静地立在一边, 穿着一身红色枫叶留袖和服,眼尾的红妆更衬出了艺伎般雅致的风情。 她微微垂首, 尽职地守卫在港口mafia的首领身边, 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这是太宰治成为首领之后第一次进刑讯室。 他穿着首领标配的红围巾黑风衣,垂落的髮丝略微遮掩住了左眼缠绕的白色绷带,鸢色的眼眸里涌动着无尽的黑暗。 那是踩着无数枯骨, 手染鲜红血液,从极恶深渊里走出的魔鬼,让人一提到他就颤胆寒、颤慄、恐惧。 魔鬼缓缓低语。 「你看见过光吗?」 「你知道世界上最美好的希冀吗?」 「你想过该如何在这泥沼般的人世间美丽地活下去吗?」 太宰治以指抵唇,白皙精緻的面容在昏暗阴冷的灯光下显出异样的冲击感。 他的眼底蓄满积聚已久的黑暗,克制的语气里不经意间透露出病态又疯狂的气息。 「稚君那么好,我一点都捨不得磕着碰着,拼尽全力也要献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为什么要遭到你们不公正的处罚?」 「为什么会接到暗藏杀机的强制任务?」 「为什么有企图加害的念头?」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好似是真心实意的迷惑,轻轻的声音在阴暗的刑讯室里迴荡了一遍又一遍。 「你们为什么要找死呢?」 「哪怕没有足够的底气也要叫嚣?」 「高人一等的咒术师们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被连续诘问的人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窒息之地。 他无声地张开嘴,口中流出汩汩鲜血却无法说话,但断舌的苦痛及不上现在的万分之一。 第126页 就此死去已经是最大的恩典。 可太宰治哪里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他近乎嘆息的语气揉碎在唇齿之间,面容上渐渐染上了些许隐藏得极深的疯狂,表面上却是如同剧毒的温柔一般。 深渊露出了真实面目。 「听话一点,千万别死掉哦。」 「咒术会的那群人很快就会来这里陪你的。」 「哎呀,说不定整个咒术界也会呢。」 「这种事谁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独角戏般无人应答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受刑者的心底防线,他面色死寂,失去了任何意志,如同一具被锁链吊起的尸体,再无挣扎的念想。 吐完黑泥想法的太宰治无趣地离开了刑讯室。 一旁的尾崎红叶轻轻抬手,用袖子遮掩住嘴角,看着眼前这个生不如死的傢伙,眼底流转出淡淡的嘲讽。 这是得有多想不开,才会在太宰治的眼皮子底下去动风信稚。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她挥了挥手,让人叫来医生吊着这个傢伙的命,别就这样死掉了。 …… 这几日,咒术界的高层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状态。 有数名高层离奇失踪,也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在家中被杀死,死法花样多变,包括但不仅限于毒杀、枪杀、情杀等等。 来自港口mafia的狠戾报復直接将高层的尊严踩在地上,碾得粉碎。 比起这个,他们倒像是完全没有料到一个横滨的黑色组织会有勇气挑起两个体系的斗争,丝毫不顾及脸面,手段张扬又疯狂。 他们有心报復却发现敌人似乎能料敌先机,一眼看穿所有的布局战术,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机会。 带头反抗之人不仅死状悽惨,就连所在的家族势力也被轻而易举地抹除,干净得就好像这个家族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自顾不暇的高层们想要紧急调动五条悟出手,却不想只得到五条家回復的「家主大人说他不掺和这件事」。 实际上,五条悟的原话是「杀死这群老傢伙的事情果然是别人做才爽呀,我等着他们全死光光了再说」。 高层们气急攻心,怒斥五条悟置咒术师的尊严于何地,让异能力者如此猖狂作践咒术界。 可五条悟依旧我行我素,一副「你们要死赶快死,别耽误我时间」的无赖模样,让高层们个个心律不齐。 除了百鬼夜行里伏诛的夏油杰,咒术界明面上的特级咒术师除了五条悟之外,还有九十九由基和乙骨忧太。 不过,这两个人一个自从升上特级就再没接过任务,另一个还是风信稚的同窗,都不是可用之人。 拿他们都没有办法,高层只能另找应对之策。 风信稚本人自从前往仙台执行特级任务之后,就没再回过咒术高专,人影都不见,更别说前来称述任务报告了。 想要抓住他的几个同学来威胁,却不想天杀的五条悟把这几个学生全接到了五条家,摆出一副护着学生的靠谱老师模样。 又急又慌的高层只能责问东京校的校长夜蛾正道,因为他的失职让危险人物入学,如果他不能阻止事态发展的话,就扬言要判他死刑。 发现祸从天降的夜蛾正道皱了皱眉头,二话不说转头揪住一旁看好戏的五条悟,噼头盖脸地一顿骂。 然后,他颇为自觉地收拾收拾东西,不顾五条悟的大惊小怪,也住进了五条家。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有本事炮轰五条家,看你们估计也没那个胆子。 御三家都持观望态度,其他的小家族也都靠不住,那些真正做出风信稚判处决策的高层一时间一筹莫展。 特么他们还怎么玩!一个个的不是不听话就是没用,异能力者上门找事却还万般推脱,咒术界完不完不一定,但他们迟早要完。 就当他们想要孤注一掷时,有人秘密送来了大量港口mafia高层的罪证,白纸黑字每一条罪行都列得清清楚楚。 谋杀、金融诈骗、走私军火…… 高层们大喜,这累累的罪行看得他们胆寒,恶劣程度就连一般的诅咒师也要自愧不如。 如果把这些罪证送到政府手上,肯定能调动军警出手制裁港口mafia,这样一来他们的燃眉之急可解。 「虽然送来罪证之人不怀好意,想让咒术界当出头鸟,但成功扳倒港口mafia的可能性很大,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高层们一合计,赶忙通过相关渠道,将罪证送了出去,却不想没过多久还没见到成效,自己就被人一锅端了。 横滨。 坐在首领座位上的太宰治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籍,抿起唇角,眸色晦暗无光。 他向来不喜欢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制定计划从来万无一失,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只老鼠确实又讨厌又难抓。 趁乱扩大港口mafia和咒术界的斗争,然后再浑水摸鱼? 咒术师、军警、死屋之鼠、无人五衰…… 不就是想要「书」吗? 他自然会为这位好心的俄罗斯人提供机会,再呈现出一场最精密的无解杀局。 只可惜,「书」已经…… 太宰治脸上阴郁又冰冷的笑容刚刚露出一丝痕迹,黑泥般泛滥的杀气甚至还没来得及释放,就随着暗门被推开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27页 他赶紧端正姿态,做出一副被工作无情碾压的社畜模样,被额前髮丝遮掩住的鸢色眼眸里堆满了心虚。 看见推门而入的风信稚之后,太宰治努力把眼睛睁得圆熘熘,鼓起的脸颊也有了圆润白嫩的弧度,嘴角微微上扬的甜美笑意仿佛沁入了蜜糖。 他真的没有在做坏事情哦,稚君。 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具象化地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面对企图萌混过关的太宰治,风信稚目光无意地瞥过办公桌上的书籍和文件,心底对他到底做了什么丧病的事情简直一清二楚。 不过,既然治先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他就认真地装作不知道好了。 虽然具体是了解得有多清楚,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某个开关,最近因为危险而封住的落地帘快速上升,外面明媚的阳光立刻照亮了原先不怎么亮堂的办公室。 眼前瞬间开阔了起来,全景式的落地窗外是一片蓝天白云,俯瞰而下是整个横滨。 风信稚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眼前加厚的防弹玻璃,眺望了一下容易设下埋伏的地点。 他侧过脸,阳光温柔地覆盖上一层金光,发尾勾起了弯弯的弧度,眼里似有星光坠入。 「这段时间就由我全程保护您吧。」 最近,港口mafia强势到肆无忌惮的扩张速度,与咒术界发生的冲突等等得罪死了一大批人。 这群傢伙恨不得拿出全身家当悬赏太宰治的脑袋,吸引了许多亡命之徒前赴后继,夜以继日地展开斩首行动。 无疑,太宰治现在是最需要保护的时候。 比起由中原先生放下其他任务来保护,还是没有太多事情的他更适合一点。 「您会安全无虞的。」 风信稚歪了歪脑袋,精緻好看的面容上浮现出过分灿烂的笑容。 这副场景就好像猫薄荷对猫猫敞开了怀抱,任由对方凑过来吸,看得太宰治一本满足。 他的悬赏金额够不够高,如果不够那他自掏腰包再加一点,杀手请务必保持一日几次打卡首领办公室的频率。 哎,愉快。 第66章 咒·66 午后的阳光灿烂地铺洒在办公室内华贵的地毯上, 外面晴空白云,一片安宁静谧的和平景象。 港口mafia总部的五栋大楼呈现环形,众星捧月般地拱卫着中央那一栋首领的办公大楼, 笔直地矗立在近港口,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物。 理所当然, 没有合适的狙击点, 但各种形式的试探攻击却数不胜数。 楼顶,天台。 再一次将一道无形的进攻能量碾碎之后, 风信稚鸢色的眼底变得更加深邃, 仿佛是在酝酿一场足以席捲一切的风暴。 心情稍微有点不好。 他轻轻抬起左手, 异能力和咒力瞬间倾斜而出,许久未曾动用「天降邪魔」和「魑魅之匣」的力量罕见地被同时调动。 交织在一起的两股力量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融合,释放出了压倒性的冷冰威压, 使得周围的温度骤降。 这一刻,潜伏在暗中的所有人都心头一悸,不顾暴露的风险抬头看向了港口总部大厦的最顶层。 那里突兀之间产生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像是有来自黑暗深渊的生物正目光冰冷地凝视着一切。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觉得悬赏金额固然诱人, 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只是,为时已晚。 瞳孔深处蔓延出些许绚烂金色的风信稚丝毫不在意身上沾染的特级诅咒「魑魅之匣」气息, 只余下深深的淡漠和冰冷,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以负面情绪为养料的妖物与诅咒迅速成形诞生, 姿态欢快又狰狞, 似乎在欢庆着降世的喜悦。 妖气肆虐,怨气横生,乌压压的数量让明媚的天色都阴沉了许多, 散发着浓浓的不祥气息。 在创造者意志的驱使下,它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飞速地向着潜在在各处的不怀好意之人袭去。 啃咬、撕裂、吞食、咀嚼…… 像是没入水中的溺死之人,连水花都没能扑腾起来,更遑论发出困兽的嘶吼。 但愿还能留下完整的尸体。 风信稚眸中的冷意还未彻底散去,情绪毫无起伏地想着。 「咒术师可不会这么做。」 脑海里京极夏彦的声音突兀响起,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深意,脸上似乎有抑制不住的肆意笑容。 他满怀恶意地开口。 「按照所谓的咒术规则,完全可以把你判定为诅咒师了吧?」 「还是说你已经愿意接受我的理念了?」 ——再现名为妖术师的噩梦。 面对这番恶意满满的言辞,风信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心底波澜不起。 对他来说,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差别并不是特别大。 要不是从小接受的正规教育,自愿以亲缘和羁绊为束缚拘束自己的言行,善恶观念淡薄的他没准还真不能恪守住正确的底线。 那是曾经,而现在不同了。 站在港口mafia的立场,手染鲜血、融入黑暗才是所谓的正确,他还不会因此产生反感的情绪。 倒不是将曾经的一切全部抛弃,但既然选择了一同逆行,那稍微将手弄脏一点也没什么。 他不在意。 第128页 至于杀人的负罪感这种东西…… 如果是误杀无辜者或许还会有一点,但是对于这些埋伏在周围、随时有可能冲上来刺杀的人就算了吧,他的同情心不至于泛滥成这样。 也许存在误伤,比如说弄死了异能特务科前来试探的人,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的异能特务科到底不是他那个世界异能特务科。 虽然有些双标,但总不能把他们和治先生做比较。 安吾先生难做一点就难做一点吧,反正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咒术规则没必要遵守,他人的想法又与我何干,何必说这些没用的事情呢?」 风信稚并不在意这些,他眸光低垂,遮掩住了眼中缓慢浮现的微凉情绪。 「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更不想听你的理念。」 他看了一眼逐渐平息能量波动、继续潜伏在左手的「天降邪魔」,声音里藏匿着几分淡漠的冷意。 「你该不会忘了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吧,妖术师先生。」 罪魁祸首就不要多嘴了。 听见了他不经意透露出些许杀意的声音,京极夏彦笑着摆了摆手,做出退让闭嘴的姿势,一点不在意自己被回怼了。 风信稚没有一定要留下他的理由。 寻常手段没法发将他剥离出来,但他如果不老实些,说不定哪怕要动用那样东西,风信稚也会无情地把他从自己的脑海里踢走。 哎,真是为难他老人家。 京极夏彦假惺惺地嘆气,由衷地希望这个世界的自己给力一点。 他们就算不能齐心协力把风信稚这个好苗子拐走,但传授一些妖术师的理念总是能做到的吧。 虽然他现在不做人了,但梦想还是要有一点的,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培养出一位超越自己的继任者。 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在这个名为日本的岛国上肆虐,那副人间地狱的场景该有多么美好。 他目光幽深,积聚着无与伦比的纯粹恶念。 只可惜,还不是时候,现在—— 枷锁,还没断呢。 …… 被立于港口大楼顶层之人威慑到的各方势力,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夹紧尾巴,乖乖地低头装孙子。 他们一致揪住自己的情报人员不放,使劲逼问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除了那位重力使,港口mafia还多了这么一个可怕人物。 情报人员心里苦,心道,就算这样逼问他,他也不能当场变出对方的资料吧。 所有势力一时间全部沉寂了起来,显然是打算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不再轻易出手。 驻扎在横滨的咒术机构检测到了强烈的咒力波动,那阴翳如乌云蔽日的庞大力量持续了十多分钟才逐渐消散。 监测人员觉得事态严重,正打算赶紧上报,却发现咒力波动的地点位于港口mafia的总部大楼。 这…… 港口mafia和咒术会高层结梁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算多,但也绝不是没有。 稍微有点家族背景、关注咒术界的人都清楚,这几天许多高层都深居简出,甚至不少人还选择闭门谢客。 可这些都不能阻拦住潜入之人,黑手下得一次比一次狠戾。 一个人死掉或许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但一个家族的覆灭倒是引起了咒术界的恐慌,头一次正视这个平日里没多大摩擦的港口mafia。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横滨的极道组织竟能拥有轻而易举覆灭家族的力量,甚至这种灭门惨案当地警署也选择不受理,理由是咒术师与异能力者的斗争不归他们管理。 这种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的做派让高层们不得不认识到港口mafia的威慑力,对他们这种官匪勾结的行为说不出半句话。 驻扎横滨的监测人员虽然对高层倒霉有点喜闻乐见,但还是忍不住惊惧于盘踞在港口的那个极道组织的恐怖。 思考了没多长时间,他照常发送出了有特级咒力波动的信息,当然干脆地想着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事情总不至于更坏一点。 已经被港口mafia出手收割了一大茬子高层,剩余的人不说战战兢兢,但态度着实端正了不少。 没看见前脚刚把港口mafia高层的罪证送去政府,后脚那些举报人不是失踪就是死翘翘了吗? 虽然这种举动跟把咒术界的尊严往泥里使劲踩没什么区别,但没有报復的手段和能力的他们还是暂时识时务为俊杰吧。 脸都丢光了,还在乎再被人踹上几脚? 再说没瞧见御三家还稳坐一边,一动不动吗? 忍一时冲动,才有机会报復回去。 对于刚接到手关于港口mafia总部有强烈特级咒力波动的事情,剩余的高层默契地忽视了这件事,不想再自找麻烦。 比起他们派人过去,还不如期待政府有所作为,加把劲疏通上下关系,没准真有人要追究那些铁一般的罪证呢? 政府出手,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省时省力。 剩下的高层们缩头乌龟般地想着。 两日后。 发现刺杀频率极速降低的太宰治抖了抖耳朵,警觉了起来。 他悄咪咪地瞧了一眼正在给他准备下午茶的风信稚,心道有些不妙。 虽然这表明鹅子很厉害没错,但能不能多派几个招架得住的人来刺杀啊。 第129页 再不济把他的悬赏往世界地下交易所一贴,肯定有一群人蜂拥而上。 毕竟,他的命应该很值钱才对,堂堂亡命之徒怎么可以要命不要钱呢! 他才不想仅仅过去几天稚君就觉得他的安全没问题,不需要整天跟在身边保护了。 那个可恶的俄罗斯人你在哪里?怎么不把果戈里派来?怎么不去忽悠「猎犬」? 太宰治表面上沉稳淡定,内心狂咬手绢,无能狂怒。 可恶,这点用处都派不上,留你何用?! 东京某地。 为了不被抓到,魔人干脆跑出了太宰治掌控的横滨,在东京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 费奥多尔安静地蹲在座椅上,如同啮齿动物一样啃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红通通如果冻般的眼睛晕染出有些妖冶的紫色。 他的目光盯着眼前跳动着各种数据的电脑屏幕,极快地获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内容。 横滨市中心医院……吗? 「查到消息了,明面上已经死亡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现在就在横滨。」 费奥多尔带着几丝病态苍白的精緻面容上浮现出近乎圣洁的笑意,声音如同虔诚之人诵读《圣经》一般,传到了信号线的另一端。 他像是刻意提醒地说道。 「记得我们定下的「束缚」,不知名的诅咒师先生。」 对方答应了一声就切断了连接信号,很明显不想过多与他接触。 看着被切断信号发出盲音的通讯器,费奥多尔指尖飞速地在键盘敲击着,意料之中地没有追踪到对方的定位信号。 只不过,这不妨碍他脸上病态的笑容逐渐扩大,紫红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各种算计。 他特意没说出具体地点,只抛出了横滨这个大范围的地名。 那位不知名的诅咒师、不对是不是人类还不一定,暂且就这样称唿吧,会怎么做呢? 破除枷锁…… 成功不了的,太宰治没那么容易被杀死,果然还是要做再做几手准备。 费奥多尔微微侧过脑袋,看向了由伊万·冈察洛夫引进来的破旧和服老者,露出不知道有几分真挚的表情。 像是虔诚祷告上帝的魔鬼,也像罪孽之中走出的圣人。 他双手交叠托住下颚,语气放松而愉悦,似是发自内心的由衷之语。 「欢迎加入,妖术师先生。」 第67章 咒·67 自从平安夜过后, 率先发动百鬼夜行的这位妖术师就失去了踪影,就连异能特务科也无法捕捉到分毫。 绫辻行人经此一役对京极夏彦提起了兴趣,特务科就干脆让他去解决妖术师。 毕竟, 哪怕是杀人侦探那也是个侦探,耗费了特务科这么多人力物力, 总要在适当的时候发挥一下自己的用处。 在坂口安吾的一番操作下, 京极夏彦的全部资料就送到了绫辻的侦探事务所。 这位杀人侦探也确实好几次都摸到了妖术师的踪迹,但都被对方狡猾地逃走了。 「横滨。」 绫辻行人轻声说道, 让正在和他对接工作的坂口安吾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横滨。 按照他们的监测来看, 京极夏彦应该没去横滨才对。 轻瞥了一眼坂口安吾,绫辻行人遮光眼镜后的红色眼眸停顿了一瞬,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偶见崎鸣, 才纡尊降贵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我是说,妖术师的目标在横滨。」 说罢也不管坂口安吾是何反应,慵懒地躺倒在长椅上闭上眼睛, 任由事务所里的两只猫团在长椅边。 这些天以来的交锋,妖术师就如同他的毕生宿敌一般阴魂不散, 对方的智谋、能力、构想等等全部超脱于普通人, 是个相当理智的疯子。 一般来说,这种人最是难缠。 疯狂但理智, 更有能力践行自己的理念,诱使无辜者堕入罪恶的深渊。 「是平安夜那天, 妖术师对你透露的吗?」 坂口安吾能想到的就是百鬼夜行当天, 在他跟丢绫辻行人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闭眼休憩的绫辻行人懒地睁开眼看他,但考虑到异能特务科可能会起点作用,他决定还是交代一下的好。 「风信稚, 应该是这个名字。」 闻言,坂口安吾一怔,当即满头问号,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 为什么你会和风信稚有联繫?你不是被全方位监控了吗?怎么做到有联繫还不被发现的? 他狐疑着狐疑着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不得不发出灵魂一问。 「为什么他跨过我和你联繫上了?」 难道风信稚的意思书让绫辻行人跑到横滨去抓京极夏彦?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应该跟他沟通联繫才对。 那几班全天候监控绫辻行人的狙击特务小队又不是摆样子的,联繫绫辻明显没有联繫他来得方便。 绫辻行人顿了一下,终于睁开眼睛侧过脸看向了坂口安吾,平稳地发挥自己毒舌的功底。 「怕你理解不了吧。」 坂口安吾:……? 嗯?你这是在人身攻击吗? 才不理会眼前这个社畜散发出的死亡凝视,绫辻行人语气有点无所谓,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说最近的横滨会比较热闹,想通知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第130页 这话说的坂口安吾心里一突,眼皮子直跳,他推了一下眼镜,谨慎地开口。 「怎么个热闹法?」 「大概是类似新宿的那一次百鬼夜行吧。」 绫辻行人答得轻轻松松,坂口安吾却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觉得务必来一点速效救心丸。 平安夜新宿那一次百鬼夜行带来了多少经济损失?磨秃了他多少髮际线?还想转移到横滨再来一次? 这么一想,坂口安吾就觉得不仅事情要完,他也快完了。 什么仇什么怨,社畜没有人权吗?给他留点髮际线不行吗?! 「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带着点虚弱,却不想绫辻行人又给了他一次暴击。 「不知道。」这位悠哉躺在长椅的杀人侦探理直气壮,一点没能共情对面社畜的崩溃情绪,「反正我估计不会太久的。」 年前百鬼夜行时,他们好歹从咒术界那边得知了具体时间,这次就干脆连时间都没有了是吗? 坂口安吾眼神麻木,觉得自己离心梗而死不远了,头髮也正在极速脱落。 绫辻行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风信稚说,在他们尽力把不怀好意之人驱逐出横滨之时,异能特务科就这样坐享其成也说不过去吧?」 翻译过来就是,你们特务科支棱起来啊,没事给点力行不行,保护横滨安全的事情怎么能港口mafia这个极道组织包揽呢? 但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如果政府放弃救援,那横滨今后的一切事务全部归属于港口mafia,政府部门也同样如此。 从这几日横滨各地发生的激烈火拼事件,港口mafia态度强势地和咒术界硬刚,到各方偃旗息鼓不再和港口mafia展开正面较量,这个极道组织的威慑力急剧上升,完全可以看出对方想要占据横滨的野心。 坂口安吾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摇摇欲坠,眼神恍惚间,看见了未来地狱式的加班日常在和自己招手。 劳动,到底有何意义? 人生,已经没有希望了呢。 …… 横滨,市中心医院。 明面上是政府公立的医院,实则已经完全被港口mafia掌控。 虽依旧对普通民众开放,但医院的内部存在几处禁入区域,由港口mafia的成员全天巡视和保卫。 虎杖悠仁核对过指纹密码后就被放了进来。 这里每隔几米就有看守的森严警戒,守卫人员面容严肃,穿着统一的黑西装,笔直地站在各处。 虽然直觉好像哪里不对,但虎杖悠仁神经大条地归结为大城市都是这个样子。 毕竟,比起这个还是先去看爷爷比较重要。 自从那天不小心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他的未来算是彻底拐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按照他这几天恶补的咒术规则,本来应该处死刑的他被未来学长带到了横滨,还把生病的爷爷安置到了这家医院。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髮,总感觉自己这好像算被包庇之后畏罪潜逃,销毁所有行踪。 这个感觉就很微妙。 「你小子无聊死了,整天窝在这里干什么,大爷我迟早夺回身体。」 两面宿傩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让虎杖悠仁觉得自己莫名有点像阿修罗男爵,精神分裂什么的。 对,让他命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傢伙,传说中的诅咒之王。 虎杖悠仁任由两面宿傩胡言乱语,一点不想也搭理。 什么叫夺回身体,这明明是他的身体才对,外来物种就不要说话了。 在爷爷的病房待了半天,虎杖悠仁就被有点顽固的爷爷以不想听他父母的事情为由给赶来出来。 本来想郑重地耍个帅的老人家气唿唿地嫌弃起了这个臭孙子,觉得身体还有点劲,就干脆不理人了。 对自己父母事情并不感兴趣的虎杖悠仁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离开病房让爷爷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不过为了近距离照顾,他没有离开这层楼,找了一个没人守着的休息区,拿出了伏黑寄来的咒术科普书籍。 虎杖悠仁带着满头的雾水,迷茫地自学了起来。 术式的诞生因素、遗传理论、咒力正向与反转的可能性等等,差点让他一不小心当成催眠读物。 「啧,小子。」两面宿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上面一层就有两个咒术师,不想去看看?」 唉? 楼上有两名咒术师吗? 「怎么样,去不去?」 早就察觉对方气息的两面宿傩语气里带着催促,不过与其说是对楼上咒术师产生了好奇,倒不如说是激起他强烈的战斗欲望。 一个人好像陷入了昏睡,但另一个人的咒力波动却强悍到让他都有点兴奋。 知道他不怀好意的虎杖悠仁一口拒绝,不留任何反悔的余地,心底对这个傢伙更加警惕了起来。 在明知有咒术师的情况下,平白无故地怂恿他上楼,这个傢伙肯定没安好心。 他耸耸肩,继续茫然地啃书。 「下来了。」 平静了好一会儿时间,突然听见两面宿傩这么说的虎杖悠仁一愣神,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 直到他发现一个相当高大帅气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黑色墨镜……盲人? 第131页 虎杖悠仁犹豫着伸出手,打了声招唿。 「嗨?」 不小心被未来学生误认为是盲人的五条悟弯下腰,贴近了虎杖悠仁,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意。 他自来熟坐了下来,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都相当不正经。 「嗨,悠仁~我是你未来的班主任哟~」 闻言,虎杖悠仁顿时满脸懵逼,有点迷茫于对方过于荡漾的语气。 咒术高专……真的是正经学校吗? 「是稚啦。」五条悟面带笑容,一点不心虚地甩锅给别人,「是稚要我来的哦~」 虽然是要他来帮忙看住杰,但正好可以和未来学生虎杖悠仁来一场愉快的师生交流嘛。 他说着还拎起手上的甜品袋子晃了晃。 这是他带给杰的慰问品,奈何夏油杰本人正陷入沉睡,那他就勉为其难地代劳一下吃掉好了。 成功被忽悠住的虎杖悠仁放下了戒备,乖巧地坐在座位上,认真聆听着某位无良教师的缺德发言。 另一处。 风信稚刚拜託完中原先生担起守卫工作,露出稍显歉意的微笑,在太宰治幽怨的眼神中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走出港口大厦的他抬头看了看渐入黄昏的天色,不知为何有一瞬间心头微凉,总感觉有人在针对自己。 他眉梢轻轻皱起,各种资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确定了可疑对象。 这个情况下,除了甩锅第一名的五条悟还能有谁。 风信稚微微垂下视线,掩盖住了眼底那一丝薄弱的心虚。 希望再过一会儿五条悟别疯得太厉害,好歹别把医院全部拆掉……吧? 毕竟,有人想不开要去祸害他的挚友呢。 第68章 咒·68 西边太阳昏黄的光亮斜斜地照射在高大的建筑物上, 铺洒下一地浅色的阴影。 风信稚安静地立在临海的桥面上,任由略显咸湿的海风拂面而来,静谧的眸光里流转出月色一样的清冷与绮丽。 桥下, 泛起涟漪的海面在太阳余晖的晕染下,粼粼的波光外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 桥面上归家的行人匆匆来去, 没有多少人能耐下心来去欣赏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海景。 不过多久, 人全部散去。 「黄昏,逢魔时刻。」 脚步声由远及近, 京极夏彦身上的和服依然破旧, 腰侧悬挂的妖怪面具一如往昔。 他站在了桥的另一边, 泥黄色的眼眸里沉淀着岁月流逝后的智慧与从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光从外表来看,他更像是一位博学多识的长者, 一点也看不出这是犯下罄竹难书罪孽的妖术师。 「古语里,这是昼与夜在过度交替,是魑魅魍魉现世的时段。」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侧过身体看向了另一边的风信稚,神态自若。 「说起来, 按照原定计划, 平安夜那天的百鬼夜行应该是在傍晚发动的,倒是没料到会出岔子。」 如果按计划时间展开百鬼夜行, 被时化现象引来的妖魔会聚,「天降邪魔」的威力会比设想的更加厉害。 不过, 这倒也没有双重「天降邪魔」造成的特异点来得震撼。 短短几分钟时间, 妖物就淹没了整个新宿。 这可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京极夏彦的心跳快了几下,明显是被起伏的情绪所影响。 风信稚侧过脸看他,鸢色的眼眸仿佛洞悉了一切却平静如初, 不带半分情绪波动。 他声音轻微到几乎不能听清。 两位妖术师…… 「——你们还等什么呢。」 话音未落,京极夏彦身上的异能力光芒瞬间就闪烁了起来,与之唿应的是风信稚左手处共鸣的异能力。 烟紫色的妖异光芒散发出了强烈的能量波动,周围的一切似是要被爆发出的风压扭曲、吞噬。 天边,夕阳余晖的光亮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了好多。 夜幕降临,特异点即将成形。 风信稚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眼底倒映出一片深邃的海面,微长的髮丝拂过他平静的面容,露出了与绮丽的色调更相衬的侧颜。 源自于「魑魅之匣」的庞大咒力如同无形的枷锁一般一层又一层地禁锢在他身上,同时也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待在「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身上充斥着特级诅咒的气息,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为什么风信稚一点都没有动手反抗的意向? 对于风信稚料到他会和这个世界的自己联手这件事,京极夏彦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觉得没料到才奇怪。 毕竟,平安夜那天在浓雾里,以异能力体姿态现形的他又不会真的除了撞见宿敌之外,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不干。 两个京极夏彦脸上的表情同时慎重了起来,不清楚风信稚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后手。 察觉到他们沉默不语的状态,风信稚轻轻抬起面容,看向了逐步成形的特异点以及周围堆积如山的妖物。 能量波动造成的风压骤然剧烈的同时,他的眼底逐渐蔓延出金色的光亮,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解封一样。 这一变化让他脑海里的京极夏彦面容更加严肃,指尖轻微地勾动。 他微微张开口,神态有些迟疑。 第132页 这个场景,混乱、失控、异化、清醒……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经歷过的景象一帧一帧地从记忆里取出,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闪现。 「书」,他们原世界的支柱之一。 修改认知、无视规则、重置秩序……作为世界的基石,被截取一页作为联通、控制的枢纽,固定在风信稚的身上。 「天降邪魔」的寄宿和他强制的融合触发了风信稚异能力的失控,不小心损毁了那页「书」的部分。 「书」本体牵连受损,世界在一瞬间衍生出崩塌之势,但所幸还有其他的世界基石发挥稳固作用,不会有大问题。 不过,那一刻时空确实产生了极度的混乱,也就成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直接原因。 以上是他的推测,细节应该有所疏漏,但总归八九不离十。 所以为了彻底解决掉他,风信稚竟然要动用这份力量吗? 这份力量确实能将他剥离而出,但眼前这如同復刻的场景,不可避免地会再现当时的时空混乱。 换言之,固定在风信稚身上的那页「书」有极大的机率能够连结「书」的本体,从而寻找到归去的锚点回到原世界。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会成为风信稚的的枷锁,永远禁锢着误入此世血缘亲属,让其放弃回归原本世界的念头。 是他低估了风信稚的理性程度,这里的太宰治终归不是对方真实的亲缘羁绊。 就这样归去他不是不能理解。 「不。」 看着以特级咒灵形态现身的京极夏彦,风信稚神情认真地反驳,否定了妖术师得出的结论。 他的眼底恍若是无尽的深邃夜空,里面缀满了灿烂星海,咬字清晰。 「我还没有理性到这种程度。」 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回去,这种事情他绝对做不到,再理性也不行。 明明说好了一起逆行,却无缘无故地不辞而别,这和给人以希望之后再将人推入无尽的深渊有什么区别。 他做不到,也不会这么做。 风信稚低垂下泛出金色的眼眸,极致理性的表面下隐藏着一点冷静的疯狂。 就算要回去,他也会带着治先生一起走的。 如果治先生不愿意就罢了,但事情很明显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会慢慢割裂治先生与这个世界的联繫,耐心地等待时机成熟,再把人带回去。 现在,当然还不是最佳时机。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回去。」 风信稚抬眼看着爆发出强烈能量波动的特异点,根据上一次特异点范围的推测,完全可以笼罩整个横滨,甚至更远。 「第一,为了彻底摧毁阻碍港口mafia掌控横滨的各方势力,无论是哪一方。」 「第二,以此为契机暴力破除关东其余地带对港.黑入侵的封锁。」 参与这场混乱的势力有很多,但得利最大者只能是港口mafia。 他从内袋里抽出一本封面为《完全自杀手册》的书籍,浅淡的声音在强烈的风压中断断续续地传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风信稚轻抚过书嵴,指尖在封面「自杀」的字样上难以察觉地停顿了一下,眼底的冷淡情绪更甚。 「虽然治先生隐瞒得很好,但不妨碍我看出,他实际上很讨厌包括你在内的很多人。」 魔人、妖术师、咒术师…… 所以,趁这个机会要全部清理掉才行。 他手上的书籍散发出纯白色的光亮,逐渐蔓延到风信稚的身上,全力制衡固定体内的那一页「书」。 这是这个世界的「书」,持有它的自己不会被捲入通向其他世界的时空乱流。 几日之前,他提要要撕一页书的要求,治先生眨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久,尝试过各种旁敲侧击的方法,最终确定他完全没有脱离这个世界意思。 松了一口气的太宰治深怕一页书的力量不够battle,直接把一本书塞到了他手上,美其名曰做好充足的准备。 回想起这件事的风信稚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眼眸里理性冷淡的情绪也消融了不少。 锚点的痕迹逐渐被覆盖,混乱的时空波动被平息,但随之而来的是如同被强力增幅的特异点风暴。 无数妖物与诅咒发出了嘹亮摄人的嘶吼。 这一刻,横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夹杂着些许金光的异样烟紫色能量风暴散发出的窒息压迫感,宛若天灾降世。 渐入夜晚的天空也变了颜色,一轮妖异的紫月隐隐约约遮掩在云层之中。 风暴中央,风信稚眸色晕染出淡淡的金色,收拢指尖静默等待。 直至,特异点彻底爆发。 邪魔天降,不断咆哮、肆虐。 是人祸,也是天灾。 【它们不会破坏横滨】 【没有我的命令也不会伤人】 【只会驱赶带着危险气息的「陌生人」】 …… 时刻监测横滨的异能特务科指挥内部乱作一团,面对异能阈值远超限定值的近海处,每个人都面色苍白。 这次的异能力阈值比新宿百鬼夜行那夜监测的要超出数倍,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一旦彻底爆发,后果可想而知。 整片关东都会沦为噩梦般的人间地狱。 然而,一般这种时候都祸不单行。 第133页 急得团团转的指挥部责任人在听见有诅咒师趁机作乱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之后,只想两眼一翻,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这种要命的时候来捣乱?! 咒术界那群人干什么吃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如果这次事件能平安度过,自己也没被撸掉职位,他发誓绝对要力谏上级赶快类比异能特务科,搞一个咒术科管管那群肆无忌惮的咒术师们。 「查到那群诅咒师的身份了,是新宿百鬼夜行当日溃败的诅咒师残党。」 「为首祸乱的两名女性诅咒师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作战地点转移十分迅速,疑似有人在幕后指挥。」 「汇报,新干线站台也被……」 「报告总部,军警特殊作战部队已经就位,请指示是否派人拦截。」 好不容易听见一个好消息的指挥负责人擦了一把虚汗,心中悬起的大石头缓缓落下。 军警特殊作战部队都来了,横滨这次危机或许能够平安度过。 他刚想稳住气势下达作战指令,没想到没隔几分钟就再度听到了噩耗。 控制室大屏幕上,又一股异能力阈值极速飙升,直逼先前监测到的特异点。 「这、这又是哪儿出问题了?」 颤巍巍的语气表露出此时指挥负责人内心的崩溃,只恨当初上级为什么把他调任到横滨这个地方。 底下的人赶紧调出相关资料。 「这次异能力阈值爆发的区域……在港口mafia总部附近的海面!」 「高强度的能量反应一共有两股,另一个不是异能力,经过数据分析……是咒力!咒术界那边的咒力!」 「根据线人传来的消息,监测到的异能力阈值来自港口mafia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 一连串坏消息听得指挥负责人眼前发黑,闭了闭眼强自镇定了一会儿,才咬牙下达了指令。 「把指挥权分享给军警,现在的事态已经不是特务科能控制的了。」 此时,港口mafia总部。 五栋高耸的大楼安全无虞,战斗全部被引到了附近的海面上。 炙烤般的温度使得海水沸腾了起来。 头顶富士山的咒灵正愣怔地看着对面有些失控的中原中也,看起来十分忌惮对方身边重力塌陷后产生的小型黑洞。 骤缩般的吸力再现了天体坍塌的情景,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仿佛能够碾碎一切。 名为漏瑚的咒灵狞笑着露出一口黑牙,向着中原中也冲去,身后的空气炽热到发出轰鸣的爆炸声。 它选择直面「污浊」的力量。 …… 「中也的「污浊」虽然打不死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但又不是谁都是「旧日支配者」,有那种变态的力量。」 「区区咒灵,居然妄图蔑视神明的怒火。」 「虽然才不想承认黑漆漆的小矮子是神明大人呢。」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侧脸,心里盘算着即将到来的刺杀者会是谁。 冈察洛夫、军警、还是……果戈里? 啊,应该就是果戈里吧。 不过,绝对会扑空的啦,他还要赶去救中也呢。 哎,中也真麻烦。 第69章 咒·69 海面的浪涛捲起骇人的高度, 浅表的浪花已经处于沸腾的状态。 漏瑚源于大地的自然系咒灵,对海洋的适应性一般,但这不妨碍它笑声狂妄。 「由我来杀掉你!」 它富士山般的头顶蒸腾出炽热岩浆般的高温, 召唤出了硕大无比的火焰陨石,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中原中也。 回应它的是好几颗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重力球, 黑红色的不祥光芒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在海中炸开百米高的水柱。 发动「污浊」失去意识的中原中也如同关掉了安全装置一般,沉眠在他身体里的荒霸吐释放出了毁灭性的恐怖气息。 混乱的意识、解封的咒文、敌人的威胁彻底激怒了在容器体内復甦的荒神, 如同被入侵领地的漆黑之兽, 发出毁天灭地的咆哮。 无处不在的重力被不断压缩, 最终坍缩成了黑洞,周围的光线全都被吞噬殆尽,翻涌着惊人的力量席捲开来。 时间定格了一瞬, 凝聚到极点的力量瞬间爆炸,半黑的夜空被染得通红。 爆炸的余波捲起百层楼高的海啸,又在下一瞬被重力因子碾压入海, 炸出了直径近千米的水坑。 直面这股暴虐毁灭力量的漏瑚身体被爆炸的冲击力击得粉碎,脸上唯一一只眼睛里仍旧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圆滚滚的富士山脑袋在空中翻滚旋转, 无意识地瞥见了爆炸中央, 身上覆满不祥纹路的凶兽仍然在愤怒的咆哮。 漏瑚思维卡顿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个场景、这个场景就好像…… 它试图与一位暴虐的神明为敌, 然后神明降下了无法平息的怒火。 扑通—— 脑袋从百米高空极速坠落,撞击到了浪涛汹涌的水面, 被潜伏在里面长有八爪鱼触鬚的咒灵一口吞下。 「漏瑚、漏瑚——」 源自大海的咒灵, 陀艮急切地唿唤着漏瑚的名字,生怕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它不小心嗝屁了。 僵硬地待在陀艮嘴里和一大堆白骨作伴的漏瑚:…… 被打击到非常自闭的它一点都没有心情开口说话,但陀艮叫魂的声音实在是无孔不入, 震得它脑子嗡嗡的,一不小心就被堆积如山的白骨煳住了脸。 第134页 窒息了一会儿的它如同烧开水的水壶一样,从耳朵处啾啾地喷出了高温,企图把砸在脸上的白骨火化成灰。 「好烫好烫,漏瑚好烫——」 陀艮的唿声让漏瑚沉默了一下,相当不甘心地收回了火焰,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继续自闭,不理会外面的一切。 特么,幸好那傢伙用的不是咒力,不然它头也没得剩。 自闭之前的漏瑚这样想着。 …… 紧急时态,戒备森严的港口大厦。 「天人五衰」的成员之一,异能力名为「外套」的果戈里被魔人安排了刺杀任务。 这份「空间接续」的异能力能够用披风连接附近三十米的空间,这意味着他能随意切断或者是转移三十米内的任何事物。 属于相当难缠的空间系异能力。 他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潜入了首领办公室,和一早就守卫在这里的尾崎红叶打了个照面。 持剑的金色夜叉悄然浮现在这位美艷的和服干部身后,霸道而凛冽的冰冷杀气溢满了整片空间。 快速到看不见斩动痕迹的刀光在一瞬间就覆盖了肉眼可见的区域,密集如雨点的攻势没有丝毫停息之意。 「不请自来,也太失礼了。」 尾崎红叶眼尾的红妆美艷异常,风雅的仪态像是在嘆惋着刺杀者的莽撞作风,冰冷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 躲在披风下的果戈里冒出脑袋看着周围密集的刀光,觉得自己稍微往办公室内靠近一点就会被切片。 不过,这些小把戏难不倒小丑的啦~ 他身体左右歪了歪,做出一副超级害怕的模样,手却相当激动地甩了甩身上的斗篷。 一根承重柱从斗篷中飞射而出,直接撞向了金色夜叉,一下子就打断了对方无形的快速斩击。 移步避开这根承重柱的尾崎红叶瞥了这根眼熟的柱子好几眼,然后皱起了秀美的长眉,紧盯着对面看起来有点装疯卖傻的刺杀者。 混蛋啊,你拆哪根柱子不好,偏要拆顶层大楼的承重柱。 尾崎红叶眼底的杀意几乎凝实,冷笑一声后全身心投入战斗。 两人打着打着,不过多久以果戈里拆墙的速度几乎快把顶层大楼给弄塌了,气得尾崎红叶差点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摸了摸差点没了的脑袋,果戈里露出了q版的虚惊一场表情,决定且行且珍惜,避开这位盛怒中的金色夜叉。 他带着身上一两道不小心被尾崎红叶划伤的浅浅伤口,笑嘻嘻地招起手用斗篷盖住自己,直接把自己转移到三十米外开熘了。 在几乎快要塌陷的首领办公室内,没能成功拦截下对方的尾崎红叶忍耐下怒火,立刻命令部下搜寻果戈里的踪迹。 没一会儿,港口mafia倾巢而出以搜寻刺杀者为由,堂而皇之地越过当地政府,把控住横滨的各个交通要道。 港口大楼,地下禁闭室。 果戈里蹦蹦跶跶的身影出现在幽深的通道里,破坏了监控,杀死了守卫者。 「果然跟陀思说的一样,港口mafia的那位首领不在办公室里。」 他强行破开了禁闭室的大门。 「不过这没关系,反正小丑的真正任务是——」 禁闭室内,一个抱着丑陋玩偶的黑白髮色小男孩抬起了脸,眼底有星星和月亮。 梦野久作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破坏铁门之人。 果戈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弯弯的眉眼里满是恶作剧般的玩味。 「——释放出精神操控的异能力者「q」。」 …… 失控了。 这是风信稚掌控住特异点之后的第一想法。 倒不是又出现时空混乱,又或者特异点诞生出的妖怪诅咒不听从他的指令这种事,而是…… 他一不小心分了一下神,没控制住异能力输出的量,导致「天降邪魔」和「魑魅之匣」的能力融合到一起去了,失去特级咒灵本体的术式也一同復刻到了他的体内。 融合程度高涨到「魑魅之匣」几乎把他当做的特级诅咒本体,一点都没有不适应。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风信稚抬头去看对面两个妖术师,这就是导致他分神的罪魁祸首。 只见刚从他身上剥离出去的京极夏彦对着他微微笑了笑,透露出一股「死心吧,你休想摆脱来自妖术师的馈赠」的意味。 在书页强制排斥的作用下,这位妖术师诅咒的形体越来越浅,在消散之前便干脆融入了这个世界自己的身体之内,把自己的记忆交付出去。 他会死,但这个世界的自己未必不能逃脱。 毕竟—— 实力强大的救援者已经到达战场了。 一道强烈的刀光从远处极速驰来,带着凌冽暴雪的冰冷气势,刀刃上的寒光耀眼而夺目。 看到这招式就知道来者是谁的风信稚微微侧过身体,指尖轻微地拨动泛着冷光的军刀,将刀面偏离原定的攻击路线。 能够随意变换刀刃形态的异能力使这柄军刀保持着长达几十米的长度,而遮掩在强烈风压之中的是另一人近乎全力的一拳,带着能够割裂皮肤的拳风极速袭来。 按照接受过异能手术「猎犬」的身体素质,这样近距离的一拳完全能够打爆一架飞机。 「别打呀,打到了可就没人能控制住特异点了。」风信稚看清了眼前穿着军装的高挑女性,有点意外对方竟然不用萝莉形态,语气带着点笑意,「大仓烨子小姐。」 第135页 那能够打爆一切的一拳硬生生停了下来,距离风信稚不过十几厘米,实在是危险至极。 特异点造成的风压让声音无法听清,但「猎犬」的听觉远超普通异能力者,更别说还能通过唇语来辨认。 大仓烨子的身形停在了风信稚面前,这位被敌人和队友称为「染血荆棘女王」的「猎犬」副队长眯了眯眼睛,声音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来,说清楚。」 风信稚笑而不语,不打算开口说什么。 他原世界的那位大仓烨子小姐可是有着相当恶劣的趣味,用最可爱的语气说最狠辣的话,完全就是基本操作。 话说,成年形态的大仓烨子确实比较少见,一般都是萝莉模样。 每一点都完美戳中原世界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的性癖,是对方理想中的幼女。 ……等等,怎么他动不动思绪就拐到性癖问题上了? 风信稚眼神微微呆滞了一瞬,迅速把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东堂给叉掉。 对面,大仓烨子确实顾忌着风信稚所说的特异点,眼神瞟到了趁这会儿功夫熘之大吉的妖术师身上。 她指着跑远的京极夏彦,眼神却上下扫视着风信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语气危险。 「罪魁祸首,之一?」 风信稚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话。 没错,两个妖术师,就是「之一」,但大仓烨子怎么想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堵在他面前不准备动弹的大仓烨子,轻声问道:「不追?」 「没事,还是你比较重要嘛。」 大仓烨子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深意地想要把手搭在风信稚肩上,却被对方轻轻迴避了过去,这让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灿烂。 她的异能力「灵魂的喘息」能够调整接触者身体年龄的大小,幼龄化或老年化的生理体徵甚至能影响本人的精神状态。 不想被她触碰,这个傢伙看起来相当了解「猎犬」啊。 没有察觉到任何攻击的意图,危险等级却如同到一碰就炸的核弹头一样,还掌控着一旦爆发关东就要没掉的特异点。 一向擅长暴力执法的大仓烨子倒是耐下了性子,指了指如同一阵风从他们身边略过的身影,眼里满是危险的笑意。 「那个傢伙逃不掉的。」 「猎犬」中战斗力最强者,有着「陨石斩」之称的末广铁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坏秩序的罪犯。 风信稚轻轻侧过脸,看着那道看不清的身影以极快的斩击速度斩断了阻拦在他前方的妖物和诅咒。 超人的五感赋予「猎犬」感应诅咒的能力,所以哪怕看不见,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末广铁肠战斗力强大是强大,但妖术师的狡猾也不是说笑的。 靠谱人士是一回事,憨憨就得另当别论了。 深刻了解对方憨憨属性的风信稚对大仓烨子的结论暂时打了个问号。 看着面前对峙般站着的大仓烨子,他盘算了一下动手的胜率,觉得能够赢,就是可能得把附近一公里的建筑物全部拆迁一遍。 不是最优解呀。 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的风信稚主动伸出了手,褪去金色的眼眸露出了真实的瞳色,在紫月高悬的夜空下多了一份清冷的绮丽色调。 「大仓小姐,可以放行一下吗?」 看着思考了一会儿就撤销原来不接触她念头的风信稚,大仓烨子挑了挑眉梢,就差吹一声口哨表示自己产生浓厚的兴趣了。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风信稚的手,异能力的光芒瞬间覆盖住对方。 异能力光芒之中,风信稚稍微动了点手脚,用「书」的力量稍微改动了一下衣服的大小。 光芒散去之后,缩水成了七八岁大小的风信稚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觉得这个变化在意料之中。 幼龄化的模样就连大仓烨子本人也喜欢维持。 「那就拜託了,大仓烨子小姐。」 成人模样的大仓烨子一拍手,在风信稚平静的目光里一把抄起对方抱在怀里,掂了掂重量,感觉对方精緻得像瓷娃娃。 她向着风信稚指着的方向走去,完全把队友忘在了脑后。 一会儿后,追捕妖术师失败的末广铁肠回到原地,满脸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周围。 他茫然地歪着脑袋,眼底浮现出具象化的问号。 副长大人呢? 那么大一个副长大人去哪了? 求问,他这是被队友抛弃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 稚态度好是有原因的,按照上本文的设定,要不是宰拼命阻拦,末广铁肠这个憨憨就成稚的剑术老师了(望天) 第70章 咒·70 月色高悬。 夜幕之下, 横滨的街头游荡着数不清的妖物与诅咒,人烟几乎已经绝迹。 抱着风信稚的大仓烨子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声地走在了幽静的道路上。 她眯起了眼睛,指尖似有若无地搭在对方细软的脖颈处, 不需要用力只要稍微转动就能轻易折断。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闪过了一瞬,然后就被她弃置在一边。 先不说这个傢伙对于港口mafia的战略性作用, 也不是思考到自己打不打得过, 而是因为这个傢伙已经相当于是特异点了。 特异点完全融入了风信稚的体内,或者说把他当成行走的特异点也不为过。 第136页 那庞大到足以覆盖整个关东的施术范围, 稍不留神就是千万人口蒸发的恐怖结局, 妖魔从天而降造成的恐慌混乱…… 拥有惊人力量的特异点现在就寄存在她怀中抱着的这个小傢伙身上, 如同掌握着通向人间地狱的开关一样,自然是让人忌惮不已。 大仓烨子眼角的余光仔细地打量风信稚,倒是觉得他这张脸确实好看。 精緻又稚嫩的五官, 泛出星星点点鸢色的明亮眼眸,面部线条柔和而秀气,带着分不出性别的惊艷, 像一棵盛放出满身物哀之美才精心蕴养出的浅粉色樱花。 美丽的瞳孔深处是一片平静与淡漠的清冷色调,细软却略显蓬松的髮丝轻轻贴合在脸上, 合身的小衣服更衬得他像是玉石雕琢而成的精美人偶。 大仓烨子虚放在他脖颈处的手不着痕迹地移走了。 极致的美与暴烈从来都是共通的, 就像风信稚这个人,美丽和危险成正比。 看了一眼白嫩嫩如同藕臂般的小手和胳膊, 风信稚对变小倒是没什么牴触情绪,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被大仓烨子抱着走了好一会儿时间。 他以为大仓烨子只是为了向着他指的方向快速赶去才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 所以走了这么久应该放下来了吧。 虽然变成了七八岁大小的幼童模样, 但这不能改变他实际上十六七岁年龄的本质,被成年女性抱着什么的确实有点接受不能。 「放我下来吧,烨子小姐。」 风信稚转过脸目光平视着她, 鸢色的眼眸里蓄满了平静的神色,声音清脆而稚嫩。 听见这句话的大仓烨子和他对视了好几秒钟,挑起眉梢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多久,她在风信稚瞭然的目光中把他放在了地上,而自己的身上闪现出异能力发动的光芒。 光芒闪烁了一瞬就消失了,之前身材高挑的成年女性形态唰的一下缩水了,大仓烨子她变回了自己萝莉时期的样貌。 或者说,幼女形态的她才是「猎犬」所熟知的恶鬼狂犬,是令同伴畏惧、敌人胆寒、不可言说的荆棘女王。 恢復成自己喜欢体型的大仓烨子嘴角露出了恶劣的笑容,成年体的拘束感彻底消散,她相当自由散漫地放飞了自我。 重度中二病的魔鬼副长重见天日。 「哈哈哈被妖魔攻占的横滨太带感了!」 「斩断一切,用他们罪恶的鲜血来洗涤罪孽!」 「快给我指方向,我要把幕后黑手的手脚斩断髮展我盆栽的爱好!哈哈哈哈!」 看见她如同大型精分现场一般的表现,风信稚面色相当平静,一看就知道是习惯了这种场景的。 哪怕换了个世界线,烨子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中二和魔鬼。 风信稚看着眼前和他现在一般大小的大仓烨子,倒是对趁乱在横滨祸害的其他势力产生了一点薄弱的同情。 兴头上来了的大仓烨子,那可是连「猎犬」中的其余四人都不敢招惹的魔鬼恶犬。 等到末广铁肠追踪着痕迹找到大仓烨子的时候,他迷茫地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妖怪和战战兢兢原地抱头投降的诅咒师们。 为什么说是诅咒师呢? 对于开五感扫描诅咒的「猎犬」,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诅咒师豢养的咒灵下场也同样悽惨。 明明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此时却散发着浓郁的恐惧气息,像是在畏惧凶神恶煞一般。 恐惧?为什么呢? 还没有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末广铁肠条件反射地去搜寻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的眼神落在了安静地独自站在街角的风信稚身上,秀美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错愕,眼角下的梅花印记清艷美丽。 这是被副长大人变小的……特异点吗? 虽然体内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但幼龄化的模样确实削弱了危险性。 对方稚嫩白皙的精緻面容更是平添了几分乖巧和无害,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这就是掌控着足以覆灭关东一带的大杀器。 只是这张脸……简直是一比一復刻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 末广铁肠走到对方面前,在风信稚略显微妙的眼神中盯着他看了好久。 直觉对方在脑补什么不得了事情的风信稚心下嘆了口气,觉得以自己的逻辑是无法理解铁肠先生的脑迴路的。 于是,他听见了末广铁肠掷地有声的话语,里面充满了异常的果决与肯定。 「果然,你是太宰治的儿子吧?」 横陈着妖怪尸体和诅咒师的街道上捲来一阵妖风,阴森的气氛搭配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显得莫名诡异。 风信稚:……??? 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可是连港口mafia内部高层都不知道的消息。 甚至偶尔不经意的谈话间,直接挑明他和治先生之间的关系,中原先生都是一副「你莫驴我」的表情。 所以说,虽然这是事实,但应该寻常人绝对不会往父子方向上猜测吧? 毕竟,他和治先生的年龄仅仅相差两岁而已。 就是因为看见他小时候的模样,再联繫太宰治的长相,所以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吗? ……铁肠先生,你清醒一点啊。 对此,末广铁肠根本不为所动,坚信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 第137页 在拿到有关风信稚的一手资料之后,他就在搭档条野採菊一言难尽的窒息表情中提出了这个猜想,却被包括队长在内的队友们一致否决。 当时,没有得到肯定的末广铁肠髮丝轻轻耷拉下来,纤长的睫毛簌簌抖动,整个人溢出不易察觉的委屈气息,气质看起来有些纤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看到当事人之一都没有否定他的结论吗? 末广铁肠顿时就气定神闲了起来。 因为确实是事实,所以就没打算反驳的风信稚总觉得对方的脑电波不跟他在一个频率上,大概就是歪打正着的那种。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忽然,强烈的罡风随着楼层的坍塌声瞬间扑面而来,如同密集的刀光剑影勐烈地向地面刺穿而下,激起数十丈高的烟尘。 遭受到重创的大楼摇摇欲坠,玻璃破碎声、钢筋折断声、楼层崩裂声混杂在一起,短短几息就从内部彻底崩溃碎裂。 咔嚓一声,高耸的大楼如同山岳崩坍般地倾倒,随之传来的是嚣张狂妄的大笑声。 「哈哈哈奴隶们!斩断四肢开膛破腹!受死吧哈哈哈哈!」 深受自家副长荼毒的末广铁肠听见那张狂的笑声就知道那是大仓烨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无数惨遭副长毒手之人的悲壮场景。 不好! 听这声音……完蛋,副长打上头了! 兴致上头的副长才不会理会自己是不是队友,一切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都会被当成对她的挑衅。 那可是钢鞭之下,连恶魔都要伏地哭嚎的副长大人! 反应快过意识,一瞬之间末广铁肠就飞速地抱起了眼前的风信稚,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着远处飞驰。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副长的攻击范围,要不然殃及池鱼,被队友爆锤也太过惨烈了。 至于风信稚…… 想什么呢,那可是行走的特异点,不带走万一让副长祸害了怎么办? 没几秒钟就疾驰超过一公里的末广铁肠这样想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本来想着布下一个抵御攻击的「帐」或结界,但莫名其妙就被末广铁肠一把抄起带走的风信稚默默地散去了凝聚在指尖的咒力。 算了,就这样吧。 换了一个人而已,反正都是「猎犬」也没多大差别。 「去市中心。」 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的风信稚看了一眼末广铁肠,伸出白嫩的手指,为他指明了方向。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魔人的后手之一就是在那里爆发,顺便……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去围观一下发疯的五条悟。 想到这,他忍不住转开了视线,借着末广铁肠为帮他遮掩住风的动作,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安静地团在一起。 心虚又乖巧.jpg 脑子一时没拐过弯,等到到达了市中心,末广铁肠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风信稚的话。 他抿了抿唇角,面容依旧清冷如雪,神情却略带茫然地和怀里的风信稚对视,好像在问为什么会这样。 风信稚眸色安静地回望,他早就对憨憨的脑迴路失去了探究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们氛围窒息的对视。 站在半条街外的织田作正盯着他们。 他本来是接到紧急通知,跟着同事们一起来做营救受困民众的工作,没想到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个身着军装的人抱着约莫七八岁大小的孩子,这副景象本来没什么,但是那孩子的面容像极了风信稚和……治子小姐! 想起当时自己和治子小姐逛街喝酒时,对方伤感至极间不小心吐露出的些许真相,再结合这孩子稚嫩的模样。 所以,那是治子小姐的孩子对吗? 织田作的目光顿时警惕了起来,看向末广铁肠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贊同。 没想到啊,以纪律严谨、守卫秩序闻名的军警竟然会因为别人家的小孩长得玉雪可爱,就趁乱偷偷抱走。 简直是军人失格。 「请把这个孩子交给我。」 织田作快步穿过街道走到末广铁肠面对,不由分说地伸手要把风信稚解救出来,面容极为严肃。 「把幼小的孩子从母亲身边带走,失去母亲的孩子、失去孩子的母亲该有多伤心害怕?」 「这实在不是军人所为。」 乖巧地伸过手,任由织田作把自己抱走的风信稚安静地团在他怀里,仿佛不经意间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 突然怀里一空的末广铁肠:……? 这话说的,难道你才是特异点的老父亲吗? 他看了一眼风信稚,再看一眼织田作,果断否定了这个想法。 「抱走孩子这件事,你经过治子小姐的同意了吗?」 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责问有点武断,织田作安抚着怀里的孩子,声音有些迟疑。 不好,万一错怪好人了怎么办? 末广铁肠没有回答织田作,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沉思。 治子小姐、治子……太宰治……治…… 一个虽然荒诞却又异常说得通的想法勐然出现在他脑海里,惊得他一成不变、冷清如雪的面容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震惊地退后一步,淡色的瞳孔深处仿佛经歷了一场大地震,看向风信稚的目光有些匪夷所思。 第138页 思维一时间非常敏捷的末广铁肠扒拉出刚被自己否定的想法,再仔细看了看待在这个男人怀里的风信稚明显是放松依赖(?)的模样,他觉得之前的否定好像言之过早。 但是,有一点是已经肯定的。 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一位女性! 第71章 咒·71 在末广铁肠呆愣期间, 风信稚轻轻拽了拽织田作沙色风衣的衣领,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织田先生。」他的声音稚嫩,却咬字清晰, 「是我,稚。」 耳边属于幼童软软的触感, 织田作并不陌生, 但更让他沉默的是风信稚的话。 脑迴路同样异于常人的他瞬间倒抽了一口气,眼底流露出极为震撼的情绪, 赶紧仔细打量了一下风信稚现在这个模样。 很像, 真的很像, 和治子小姐不说一模一样,也称得上的完全一致。 织田作恍然大悟,以一副「原来治子小姐的孩子就是稚」的眼神看着风信稚, 同时犹豫着还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细软又蓬松的头髮。 对此无言以对的风信稚:…… 看出织田作眼神含义的他表情木木的,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前因后果说不通却还能得出正确答案。 这是天然呆的必备技能吗? 风信稚陷入了沉思。 自觉发现惊天秘密的末广铁肠严肃地皱起了眉头,眼神盯着对面的两人, 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虽说太宰治是否是女性这一点,跟他/她是港口mafia首领没有任何关系, 但这个真相果然还是惊人得不行。 不过, 太宰治履歷上那一串令人胆寒的犯罪记录并不会因为他/她性别的变化消失或是减少,对方的狠辣的手段也不会产生任何更改。 所以比起这个, 还是搞清楚为什么眼前这个赤铜色头髮的傢伙和太宰治是什么关系更为重要。 太宰治的孩子岂是说抱就抱? 肯定另有隐情。 想通这一点的末广铁肠谨慎地观察着好像知道许多隐情的织田作,认为或许能从这个傢伙口中撬出更多的秘密。 要是条野在就好了。 自认不太会套话的末广铁肠相当有自知之明, 觉得现在这里要是有部队里公认的审讯高手条野採菊在, 就不用他多费心力了。 他面上镇定自若,态度友好又诚恳,相当自然地以自己过于憨憨的脑迴路和逻辑发出了灵魂一问。 「请问, 你是他的父亲吗?」 说着还怕织田作不知道问题里代称的他是谁,末广铁肠伸出手指了指风信稚,一脸肃穆与凝重。 这番模样让人差点被他清冷孤寒的表象蒙昏了头,陷入了不适用于正常人的逻辑迷宫,稍微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就会被此人的脑迴路感动得声泪俱下。 这次仍然没料到对方惊人之语的风信稚目光微微呆滞,觉得自己误判了铁肠先生天然的杀伤力,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织田作居然对上了脑电波频率。 他在风信稚带着几分微妙的眼神中耿直地摇了摇头,否认了末广铁肠的话,看起来一点不意外对方问出这个问题。 这算什么,天然呆之间的脑电波交流吗? 感觉被排斥在外的风信稚安静了一会儿,拍了拍织田作的臂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我去市中心里面看看,应该能阻止暴动继续扩大。」 既然不能融入,那就选择离开。 恕他不想待在着令人窒息的氛围里了。 哪怕知道风信稚实际年龄,但他现在这副幼龄化的模样实在是让织田作不放心,刚想开口说话,就传来对方绵软的声音。 「织田先生帮忙拦住铁肠先生吧,拜託啦。」 被这声拜託直击灵魂的织田作把到嘴的劝说话语咽了回去,稍微停顿了一下来思考,之后就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啊,既然被拜託了,那就没办法了。 况且是那么可爱的稚在拜託他,就更加不能推辞了啊。 同样听见这句话的末广铁肠:……? 不是,这年头连逃跑都是变得明目张胆起来了吗? 当着他的面商量这种事情。 他眼神一呆,正想把移动的特异点捉回来,却不想听见了织田作诚恳的话语,一不小心就被里面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你知道治子小姐是和谁生下的稚吗?」 织田作一脸老实耿直,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正在试图和军警的「猎犬」谈论港口mafia首领的八卦花边。 憨憨如末广铁肠动作微微一顿,带着点微妙到不可察觉的犹豫,仍向着风信稚离开的方向追去。 「据治子小姐说,可能是组织的前任首领吧……」 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 你在说什么东西?? 末广铁肠追人的步伐一顿,眨着清清冷冷的眼睛望着风信稚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似乎是放弃了追上去的打算。 他缓缓挪步,退到了织田作面前,神情诚恳又耿直,却在不经意间煳上了一层微妙的好奇探究之意,眼角下孤寒冷傲的梅花印记丝毫没能遮掩住多少憨批气质。 「你,确定吗?」 现任港口mafia首领和前任首领有一腿?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隐秘,森鸥外才迅速被病逝,太宰治无缝衔接接替上位? 一个老师强迫学生、学生反杀篡位的故事剧本缓缓浮现在末广铁肠的脑海里,他精緻秀美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贵圈真乱的震惊表情。 第139页 这是什么惊天秘密啊! 森鸥外又是何等的变态人渣,连自己的学生都下得了手?! 末广铁肠看向织田作的目光中隐约透露出一股求知的意味。 这个知晓着如此辛秘的男人,有极大的可能性是那位性别成迷的港口mafia首领的闺中密友(?)。 所以,哪怕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太宰治,也肯定不能放过对这个男人的套话流程。 至于风信稚…… 反正以特异点的稳定表现来看稍微放生一会儿,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吧。 再不济,市中心内部还有队长镇守呢,是绝对不会失守的。 那么现在,他算是正肩负着挖掘出港口mafia内部辛秘的重要任务了。 「请务必把您知道的一切告知与我,拜託了。」 末广铁肠眸光清冷又雪亮,言辞恳切,耿直地低下了头。 甚至如果织田作需要,他完全可以土下座致歉,但无论如何今天他一定要问清楚有关太宰治的隐秘之事。 织田作神情迷茫了一会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定要打探治子小姐的事情。 他眼神在对方秀美靓丽的面容上转了一圈,莫名间恍然大悟。 这位军警大概是在……追求治子小姐吧? 不然也不会抱着稚了。 自我感觉逻辑没有问题的织田作面容立刻严肃了起来,觉得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儿戏。 虽然有越俎代庖之嫌,但若要他忽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关稚的继父问题,他绝对不能轻易妥协。 织田作下定了决心,以老父亲般的警惕目光上下打量了末广铁肠一番,缓缓开口。 一场鸡同鸭讲却意外对上频率的对话即将展开。 …… 市中心内部。 此时,距离代号为q的梦野久作发动异能力「脑髓地狱」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作为异能力中最令人忌惮的精神操控能力,「脑髓地狱」的局限性虽大,但在其效果面前也不值一提了。 这仿佛人传人的恐怖幻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没有人能够脱逃。 横滨,逐渐沦为了人间地狱。 街角处有一间西点餐厅亮着暖色调灯光,放着舒缓古典的音乐,与外界的恐慌混乱格格不入。 明亮的厅室隔绝了一切纷扰。 费奥多尔安静地喝着咖啡,低垂的紫红色眼眸仿佛是凝聚着世间所有了善恶罪罚,面容静谧而安宁。 他抬起手撩起耳边垂落的髮丝,露出白皙的耳垂和一枚黑色的监听接收器,嘴角轻缓地勾起一丝弧度。 桌面上放置着精巧咖啡杯和一盘西洋棋,后者是一盘下到一半的残局。 此外,费奥多尔的面前安静地摆放着一张照片,上面略显模煳的人影不仅没有影响显示效果,更是增添了一层雾蒙蒙的神秘感。 穿着沙色风衣的成熟稳重男性和一身黑丝裙的窈窕美丽女性并排而行,周围的灯火映照在两人的脸上,氛围显得融洽至极。 织田作之助和……治子小姐吗? 调查清楚照片上两人身份的费奥多尔收起了眼底的探究意味,不对港口mafia现任首领的品味爱好发出任何质疑。 这张照片算是倖存下来的偷拍产物,太宰治清理掉了整条街的监控,至于到底是不是不小心漏掉这位隔着半条街才偷拍到的照片已经不重要了。 他好像找到了太宰治的第二枚逆鳞。 织田作之助吗? 费奥多尔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不知道是否是真实的笑意,眼底的算计神色相当浓郁,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两个拥有同等规格头脑的人即使是从未会过面,也一定会在这个方面达成共识。 太宰治会独自一人,如约而至的。 不过在这之前,就先让罪孽彻底沖刷整个横滨吧。 异能力者也好,咒术师也罢,全都是世界净化过程中无法忽视的污垢与障碍,需要从内而外地清除毁灭才行。 费奥多尔如同圣洁的魔鬼在虔诚祷告一般,紫红色的瞳孔深处不含善恶,只余下神性的冷漠与仁慈。 他轻轻移动了西洋棋残局上的皇后(q),形成正面迎敌却暗藏杀机的布局。 ——孤军之势。 第72章 咒·72 藉由诅咒师的术式, 梦野久作的异能力「脑髓地狱」的发挥远超正常水平。 陷入恐怖幻觉的人们溢出了更加庞大的负面情绪,诅咒怨灵无尽滋生。 天灾人祸并行,魑魅魍魉猖獗。 呈现在风信稚眼前的就是这样一副人间地狱之景, 不禁让人心生畏惧。 他鸢色的眼底全是淡漠的情绪,并不对这些情景产生共鸣的同情与怜悯, 精緻的面容上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平静。 指尖倾泻而出的咒力晕染出淡淡的金色, 仅仅半息就从平稳宁静演变成狂暴混乱,如同砸入一汪死水的重石一般, 激起了无法言说的狂澜怒浪。 这蕴含着令人惊惧能量的咒力波动却并不是针对作乱之人, 而是化作了笼罩夜空的漆黑之幕, 绵延千里囊括住了大半个横滨市中心。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 皆尽祓禊。」 咒术师行动不可缺少的「帐」从高空布下,强制隔绝了一切向外极限输出的异能力、咒力等等。 第140页 布完「帐」的风信稚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奈的情绪,但也不可察觉的放松了不少。 这「帐」的作用要是理解为保护普通人也没错, 不过要说得更加准确一点,「帐」真正的作用其实书限制五条悟的攻击范围。 他已经察觉到了, 市中心医院的方向那狂暴到几乎毁天灭地的咒力波动正在酝酿过程中, 危险程度就像一点就炸超重核武一样。 毫不夸张地说,一旦爆发威能可怕到足以毁掉整个日本。 真的是, 不限制不行啊。 在五条悟雷点上疯狂蹦迪这种事,确实是难以理解。 …… 市中心, 医院。 一早就发现外面彻底乱掉的五条悟察觉到了不断转移祸乱地点的诅咒师们。 本来是没打算理会这次混战的他在知道后, 稍微提起了一点点兴趣。 为首的两名诅咒师的咒力波动,和平安夜那日在百鬼夜行中夏油杰率领的那群诅咒师留下的其中两道咒力残秽一模一样。 杰的诅咒师残部吗…… 这意味着这次诅咒师们趁乱动作的目的,或许有那么点可能是为了夏油杰本人而来。 虽说他把杰留下的痕迹销毁得干净, 但诅咒师嘛,找人的技术五花八门,防不胜防中被察觉到一丝线索也不奇怪。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想着要不自己横插一脚,把横滨这浑水再使劲搅和一下,说不定浑水还能变得清澈不少。 对自己的认知相当不正确的五条悟在虎杖悠仁微妙挠头的视线中稍微给医院布下了一个结界,就跟脱缰的雪橇犬一样吭哧吭哧地撒欢跑没影了。 徒留虎杖悠仁看着新鲜出炉的班主任在一瞬间就跑到外面胡闹了,对未来就学的咒术高专产生了不小的疑惑。 这高专真的有靠谱教师的……吧? 再不济,肯定是有靠谱学长和同学的。 在敌人打破五条悟设下的结界之前,虎杖悠仁对此人的看法虽然逐渐偏离靠谱,可也没向不靠谱发展。 不过,在结界被打破之后撒欢了脚丫仍不见人影的五条悟被他彻底归到了不靠谱分类里。 结界的碎裂声无声无息,但打破结界者的咒力却肆无忌惮地席捲而来。 什么鬼啊,这强大的压迫感。 虎杖悠仁守在爷爷的病房门外,突兀地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就好像有不可与之为敌之人强势介入了医院。 待在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缓缓撑起了脑袋,好像提起了一点兴趣。 守卫在这里的黑衣护卫被这强大压迫感震得眩晕,紊乱的咒力如同麻药一样击晕了他们,甚至只来得及拿出别在腰间的枪枝就倒下了。 没几秒就看见尸横遍野一幕的虎杖悠仁简直要抓狂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打破结界之人就在他的楼上。 他想起了之前唠嗑、不,教学期间,五条悟说自己是来这里是为了祭奠楼上友人这件事。 虽然当时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医院祭奠,也不是很清楚祭品为什么是甜点,但不妨碍他理解为五条悟的友人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所以五条悟才来探病。 这就意味着楼上生病之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听说都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呢。 所以,有大危险啊! 深唿吸几下摆脱掉窒息感的虎杖悠仁身体快过脑子,三下五除二就跑到了楼上,一丝没想过自己根本打不过破坏结界之人。 在想清楚这件事之前,他噔噔噔一脚跨入了这一层唯一一间病房。 看清里面场景的虎杖悠仁当场瞳孔地震,整个人连灵魂都在吶喊。 班主任先生!五条老师!你再不回来楼上躺尸的咒术师朋友要被偷走了! 没错,那个实力强大的闯入者正想把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先生打包带走,动作张狂而没有顾忌。 闯入者的面容隐藏在黑袍之下,让人无法看清,见到突然乱入的虎杖悠仁也不过轻轻咦了一声,好似没有料到还有人没晕过去。 「是你啊……」 氤氲在黑袍后的声音淡淡,既没有计划被打乱的生气,也不见失算的惊异。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发现外面好像有不对劲,一股强大的咒力波动正在极速接近。 怎么回事,按照计划,五条悟应该没这么快回来。 闯入者很快就想到他的计划肯定时出现问题了,不然特异点和精神异能力者暴动两处问题明明可以强行托住五条悟的。 尤其是那个特异点。 只是,现在为什么不能托住呢……? 仅仅思量了一瞬间,闯入者就做出了选择。 他指尖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咒力波动,将来不及反应的虎杖悠仁震出病房外,激起一片震动。 借着虎杖视线受阻的几秒钟,他双手迅速结出极为反覆的术式刻印,打在昏睡中的夏油杰身上。 在虎杖悠仁凭藉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爬起来之前,闯入者再次结印立刻离开,不再与人过多纠缠。 快速赶回来的五条悟察觉到咒力波动转移的迹象,架在鼻樑上的墨镜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苍蓝色的六眼仿佛容纳了无尽宇宙,追寻着一切可疑之物。 他看见了被施展不知名咒术的夏油杰仍在沉睡,眉头紧紧皱起,身体周围外溢的咒力陷入了狂暴之中。 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杰的主意? 第141页 快要被这个认知气炸的五条悟眼底只剩下暴虐的杀意,散落的白髮遮掩在额前,却丝毫没能压下那股冰冷的狂躁之感。 被摔出去视线逐渐从模煳到清晰的虎杖悠仁隐约间看到了二逼青年狂化的全过程,觉得莫名像超级赛亚人。 他看见了名义上是他未来班主任的五条老师露出了堪称大反派的笑容,仿佛失了智般地飞速沖了出去—— 撞塌了医院的墙。 混乱的烟尘和砖块破裂的声音同时出现,几息之后,虎杖悠仁看着整片塌陷的墙壁陷入了沉默。 外面盈亮的月光甚至透过瓦解的墙面照亮了一层楼的通道。 五条老师化作光消失了…… 这、修缮医院的费用是多少? 沉思了好一会儿的虎杖悠仁才堪堪回神,有点庆幸大概算作是自己人的五条悟没有伤到病房的人。 「悠仁先去楼下看一看吧,这里交给我吧。」 风信稚略显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楼道边响起,步伐平稳地走向半躺在病床上的夏油杰,察看对方的情况。 「如果之后再回来帮忙移动一下他就好了。」 他摊了摊手指着夏油杰,觉得总不让这人继续待在这间被破坏的病房里,但自己的身形又没有恢復,只能先拜託虎杖了。 被幼龄化的风信稚惊到连话都说得有些结巴的虎杖悠仁好不容易找回了智商,没问出类似私生子问题。 他不管原因,通通归结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然后听从了风信稚的话赶忙下楼看望自家爷爷。 在半塌的病房里观察夏油杰状况的风信稚忽然抬起头,视线转向了天边突兀爆发出的炫紫色风暴。 那呈现出紫色的能量风暴几乎与被他控制的特异点在一个量级。 只是前者正以无法拦阻的趋势勐然爆发,暴烈的能量冲击顿时席捲了整片天空,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如同阴翳般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作为布下「帐」的人,风信稚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冲击到「帐」上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足以轻松摧毁小半个市中心。 要不是「帐」的阻拦,横滨估计会乱得更加彻底吧。 天边那暴虐的咒力波动却没有停止的迹象,蓝红紫三种颜色染亮了整片夜空,乍一看相当美丽,任谁也无法想像这之中的危险等级。 感知「帐」上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咒力冲击,风信稚算是知道五条悟是如何的狗。 大概就是发现有人兜底之后,雪橇犬就撒开脚丫子肆无忌惮地一通发泄,完事之后说不定还要跑到他面前说什么「你看我有把握分寸哦,连你下的「帐」都没有弄破呢」。 他敢打包票,五条悟这傢伙肯定会这么干。 所以,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根据之前查到的情报,他记得为首作乱的两名诅咒师好像是…… 风信稚默默地把视线移到仍然在躺尸的夏油杰身上,觉得自己的计划完全莫得问题。 刚才检查下来,之前那个闯入者在夏油杰身上施展的咒术不存在伤害性,再联繫他身上逐渐活跃起来的咒力波动。 那个咒术的作用大概率是唤醒沉睡之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但姑且不会产生多大的问题。 风信稚默默敛下眼眸,缓缓催动咒力,稍微加速了一下夏油杰復甦的过程。 …… 发泄完一通的五条悟在医院门口堵到了两名鬼鬼祟祟的诅咒师,刚想打出一发咒术的他就听见对方向他身后脱口而出的声音。 「夏油大人!」 五条悟即将打出咒术的手僵了僵。 看着收养的两个女孩向自己求救的夏油杰由于刚刚清醒,脑子还有点混乱,但这不妨碍他理解为五条悟要对莱莱子和美美子痛下杀手。 就很气。 第73章 咒·73 被特殊咒术强行唤醒的夏油杰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朦胧的视线只能隐约瞧见一个粉毛的傢伙正占据着自己全部的视野。 他待在原地维持着挺尸的姿势眨了眨眼睛,摸索着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雪白的天花板,破损碎裂的墙面, 不认识的粉毛,还有…… 熟悉到极点的咒力残秽。 行吧, 看起来脑子里被「无量空处」强行塞满各种情报的自己大概是从沉眠中甦醒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导致的。 「他醒了他动了!他坐起来了!」 虎杖悠仁冷不丁瞧见被无良未来班主任称作是植物人的傢伙眼皮子动了动有甦醒的迹象,顿时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什么嘛, 这个植物人难道植物得不彻底吗? 夏油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虎杖悠仁, 觉得对方肯定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盘星教的残部就在外面, 你还是先去看一看的好。」 他被这道声音引走了注意力,歪过脑袋看向了一旁坐在窗沿上的风信稚,沉默地盯着对方幼龄化的外表。 咒力气息没有变, 所以这就是他知道的那个风信稚,现在这个样子是被人诅咒了吗? 不,不太对, 风信稚身上没有被施加咒术的痕迹,那大概就是异能力的作用了吧。 「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真的不去外面看一看吗?」 坐在窗台上的风信稚轻轻晃了晃小腿, 鸢色的眼底倒映着黑髮披散、莫名显得有些蛊惑的夏油杰,放缓了声音。 第142页 「五条悟可是快回来了。」 去晚了, 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五条悟显然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 虽然觉得对方不安好心, 但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先去救被他视做家人的诅咒师。 反正五条悟横竖都在这里, 自己是跑不掉的,那他索性放弃抵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通这一点的夏油杰也就不理会变小的风信稚和好像融合什么奇奇怪怪东西的粉毛傢伙,一步一步较为缓慢地走向了医院门口。 风信稚掐着时间点, 撤掉了施展在夏油杰身上用于掩盖咒力波动的「帐」,确保五条悟在此之前察觉不到对方的咒力残秽。 坐在窗沿上的他稍微一转脑袋,就可以俯视医院门口的全景,完全是看戏的好地方。 好像get到什么的虎杖悠仁默默地拿出了书包里的薯片可乐,走到窗边塞给了风信稚一半,也跟着等待大戏开幕。 看着虎杖悠仁相当坦然的态度,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觉得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他眼里染上了些许月色的光亮,给出了相当真挚诚恳的建议。 「我看你包里还有观影眼镜,就先带上吧,效果会更好哦。」 家入硝子小姐可是透露过,曾经咒术高专最强搭档之间各种奇奇怪怪的撕逼大战从未停息,小到鸡毛蒜皮大到拆迁高楼大厦,没有事情是这两个小学生干不出来的。 身为总是被殃及无辜的奶妈辅助,她诚挚建议躲得远远地再观赏效果更佳。 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 医院门口。 一开始完全没感知有咒力波动靠近的五条悟直到听见那两个女孩子脱口而出的话之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哦吼,杰醒了?这么快的吗? 他快速散掉了指尖凝聚的咒术,双手插袋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以此来掩盖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心虚感。 五条悟转过脑袋,随意地伸出手想打个招唿缓解一下略显僵持的氛围,却不想看见夏油杰模样的他嘴莫名一瓢,半点读不懂空气。 「病号服看起来还挺合身唉,我就说你还是披着头髮好一点,以前扎的那个丸子头是什么窒息审美哦。」 穿着病号服,披散着黑色长髮的夏油杰眯起了眼睛,觉得五条悟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欠,这快十年的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哎哎哎,别眯眼别眯眼,要看不见了眼睛了,真的!」 使劲踩雷的五条悟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他发誓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半点不掺假。 好烦,这什么情况,为什么杰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凉? 如果说是嘴欠的原因,当年他们不都是嘴欠王者嘛,不至于因为他欠得更厉害就看他不爽……吧? 「过来。」 忍住没翻白眼的夏油杰伸出手招了招,语气温温柔柔,活像包容慈爱的男妈妈。 这个联想惊得五条悟一时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型伎俩。 不至于吧,杰不至于为了噁心他做到这种程度吧。 正当五条悟决定以身试险探出一只脚的时候,就瞧见了刚才差点被他杀掉的两个女性诅咒师乳燕投林般地越过他飞扑了过去。 五条悟:…… 他缩回了探出去的那只脚,并当做无事发生,眼神却一圈又一圈地往夏油杰身上打转儿,内心啧啧。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两个女孩子看起来还是jk吧,人渣败类都不足以形容这副场景了啊。 杰,你堕落了! 「把你那可疑的眼神收收,别让我怀疑六眼是瞎的。」 摸着莱莱子和美美子的脑袋安慰她们的夏油杰对收养的两个女孩子没辙,但怼五条悟他可是专业的。 他算起了刚刚发生的新帐。 「之前,我可是看到你要下死手的。」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五条悟要杀诅咒师,但这不是被他撞见了吗? 「我没动你收养的伏黑惠,悟又为什么要杀我收养的两个女孩子。」 强词夺理这种事情,他以前经常干,一点不手生。 看着明摆着要找茬的夏油杰,五条悟轻轻嘀咕了一声,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这也未免太颠倒黑白了点。 他脖子一哽,觉着说什么也不能在这方面输给杰,那句至理名言叫什么来着,天下无敌的前提就是不要脸。 「那当然不一样,惠那么柔弱,才经不起追杀。」 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是连说话者本人也深信不疑。 于是,五条悟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副「惠那么柔弱,你怎能忍心生出这种坏心思」的欠抽模样,把伏黑惠的名声败坏得一塌涂地。 夏油杰看他的目光凉飕飕的,决定还是按照老规矩,能动手就别哔哔。 眼瞅着杰要放大招,五条悟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杰平躺了一两个月的虚弱设定抛之脑后,咒术的攻势明显没有留情面。 拥有「咒灵操术」术式的夏油杰曾经和五条悟并称为最强。 纵然后者脑门上被捅了一刀后变成疯批彻底悟了之后,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但无法否认夏油杰确实是咒术界数一数二的强者。 数以千计的诅咒被释放,如同遮天蔽日的阴云,带来极为压迫的窒息感。 第143页 楼上看戏的风信稚默默补了两个「帐」,形成帐中帐的布局,把医院包裹在最里面,两个帐之间就是打斗空间。 他觉得这两个傢伙估计一个不会记得下「帐」,就挺让人无语的。 干完这件事的风信稚拍了拍手,思考了一下自己好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预留的信息也应该发出去了。 他就干脆安心坐好,同虎杖悠仁一起好好看戏、不,观摩学习咒术界顶尖战力的对决。 就是五条悟战斗过程中忍不住频频嘴欠这一点让人充满吐槽欲,实在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欠抽之人。 另一边。 和末广铁肠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的织田作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却不得不留下武装侦探社的地址方便对方随时找上门。 织田作就感觉挺纳闷儿的,不会吐槽的他竟也生出几分「这丫的怎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没想明白的他便不打算深究,闷头往城区中心赶,争取救援下更多受困者。 不过,为祸的诅咒师不知为何如水般褪去,受术式影响而扩展的异能力作用仿佛也在消退,似乎是后继无力,没有足以支撑起异能力运转的办法。 已经看见同事的织田作刚打算打招唿就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一看是有人发来了简讯。 看着简讯的内容和发信人的名字,他忍不住蹙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莫名牵扯到了奇奇怪怪的事情里面。 他听说过异能特务科这个组织,知道这是一个不公布存在的官方异能机构,但他认识这名为坂口安吾的人吗? 还有里面的内容,什么叫「协助救援治子小姐」? 治子小姐为什么又和异能特务科的人牵扯上了关系? 满头问号的织田作耿直地发简讯回了个问号,表示自己不太理解对方表达的意思。 没想到这个叫坂口安吾的人直接打来了一个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急切到仿佛下一刻横滨就要毁灭了。 「织田先生,我不开玩笑,如果你不去救人,横滨或许真的会毁掉。」 电话对面的坂口安吾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着突然接到的来自风信稚的信息,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单独联繫武侦社员织田作之助让他去救人,不然整个横滨都要玩完? 为什么不让他透漏信息还叫他担任联繫中介? 话说这个治子小姐是谁啊,这个节骨眼上还到处乱跑让人救援? 看着风信稚列出的一大堆难以承受的后果,也知道对方不至于开这种玩笑的坂口安吾妥协了。 他忍耐住满心的吐槽,按照要求联繫织田作之助,并把救援的各种情报信息一股脑儿塞了过去。 特么,怎么这么像刻意安排的英雄救美这种古早狗血剧本? ——耿直正义的勇士获得了仙女教母的剧透帮助,披荆斩棘克服重重困难,去拯救被黑恶势力掳走的美丽公主,顺带着救个世。 坂口·仙女教母·安吾陷入了奇奇怪怪的想像。 第74章 咒·74 近海处。 开完「污浊」后脱力的中原中也看着眼前的太宰治, 额角蹦出几根紧绷的青筋,觉得自己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下克上念头。 「呀,中也应该感谢我哦。」 换下首领装束的太宰治干脆连缠在左眼的绷带都拆掉了, 指尖毫不在意地转着一顶中原中也平日里宝贵的不得了的帽子,显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要不是我的视力好, 大晚上的根本找不着黑漆漆的蛞蝓嘛~」 欠抽的语调倒是有几分当年双黑互怼的味道, 一时间让中原中也恨不得掐死他,奈何全身没多少力气, 只能咬牙切齿地含恨作罢。 「给我闭嘴。」 听到这句话的太宰治好像估算出了他现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便露出了近乎于得逞的笑容, 没有绷带遮掩的精緻面容在月色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惊艷,鸢色的眼底是满满的算计。 这副模样在中原中也看来无异于悽厉血腥的鬼故事,立刻提起了十足的警惕心, 忌惮又防备地看着从不干人事的首领。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这货低缓轻柔到近乎撒娇的声音。 「中也,稍微帮个忙嘛, 好不好~」 赶忙撸起袖子发现手臂上满是鸡皮疙瘩的中原中也连连往后挪动,脸上惨白好无人色, 像是遭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微微翕动唇角, 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噁心感,语气僵硬。 「说人话。」 做出矫揉做作模样的太宰治脸色立刻发生了变化, 眼底又重新覆盖上了冰霜,黑泥的气息浓郁得溢了出来。 属于港口mafia首领的气场瞬间迎面扑来, 之前的那股沙雕劲儿全然消失。 「中原干部, 港口mafia成员三大铁律的第一条吗?」 ——绝不可违逆首领的意志。 中原中也皱眉,压下心里的烦躁,听太宰治继续说。 「那就让我看看, 宣誓效忠的干部大人能否贯彻这一原则。」 轻飘飘的声音里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带着太宰治惯有的冷淡与漠然。 这仿佛从漆黑深渊中传出的话语,让中原中也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选择对眼前无尽的黑暗臣服。 …… 事实证明,他果然不应该相信太宰治的鬼话。 第144页 市区中心,某高档服装店。 看着全身镜里身穿蓬松黑丝长裙的橘发娇小少女,肺都要气炸了的中原中也握紧拳头,钴蓝色的眼底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他咬着牙,克制住身上爆发出的强烈杀意,镜子里的少女脸上也染上薄怒的红晕,像是娇嗔的羞恼。 「这就是你说的、不可违背首领的意志、也要做到的事情?」 被无良首领强制要求换上裙子的中原中也看死人一样地看着一旁对他这个造型评头论足的罪魁祸首,眼神兇残到好像只要太宰治一点头就会拧断他的脖子。 太宰治却摆了摆手,对此毫不在意。 「没事的啦,中也。」 就在中原中也要嘲讽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时候,就听他继续说。 「稍微忍耐一下,待会我会陪着中也一起穿小裙子的。」 看着太宰治露出一副「看,我牺牲多大」的模样,中原中也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眼底的杀意却未曾动摇。 直到他看见太宰治拿出两条裙子对着镜子在身上比划,似乎是在努力分辨到底哪一条上身之后会更好看。 拿出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太宰治,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首领本质上的沙雕气息终于掩盖不住了。 「是有什么一定要这样做的原因吗?」 不至于吧,谁能让港口mafia的首领掉节操掉成这副狗样子? 等等,也许风信稚可以。 只不过,他不相信风信稚会提出穿裙子这种离谱要求。 脑子突然转过弯来的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从杀戮中蜕变的危险气息瞬间爆发,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太宰治忽悠了。 「有哦,中也现在的任务就是保卫首领真实身份不泄露。」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刻意模煳了一些重要信息,指尖无意识地轻点了一下嘴唇。 「有人在狩猎太宰治。」 他没说谎。 魔人的目的是「书」,又摆出阵仗邀请他孤身入局,分明就是在狩猎他。 至于为什么要穿裙子这一点…… 谁叫他手慢一步,没去拦截也没捨得拦截稚君早就预计好发出去的信息。 领到新剧本的太宰治看了几眼,对剧本里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也没多少抗拒,甚至还打算美滋滋地入戏。 勇士打倒怪兽拯救公主的戏码,俗套归俗套,但还是有市场的嘛。 「所以,中也的剧本就是掳走公主的怪兽啦。」 闻言,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克制住动手打人的想法,指了指身上的裙子。 「先不说那什么见鬼的公主,你见过穿小裙子的怪兽吗,死青花鱼?」 「没有呢。」太宰治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恶趣味,话锋一转,「但是这样一来敌人也会被中也的伪装骗过去的。」 虽然真正的敌人是个病弱的战五渣,但这不妨碍他忽悠中也啊。 「我得提醒你,我刚开完「污浊」没多久。」 中原中也就差没明说,莫挨我,现在没力气,脱力到只想好好地补个觉。 还有这种女装的事情去找红叶姐不是更好吗? 沉默了一下的太宰治祭出了终极杀招。 「稚也会来的。」 鸢色的瞳孔泛出了粼粼的光泽,好像在说「我都不怕在稚君面前女装,你怕什么呢」。 我没你脸皮厚,我不想掉节操啊!! 气得抖如筛糠的中原中也死死地揪住裙摆,一想到风信稚也会来的他顿时脸色就无比精彩,觉得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 「想死就直说,我送你上路啊混蛋!」 下克上,下克上,他今天一点要下克上! …… 明亮的西餐厅里。 听着耳边接收器里传来的信息,费奥多尔轻轻垂下眼眸,双手交叠托住下颚,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与不解。 按照他沿路安插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太宰治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这不符合两人默契达成的规则,所以肯定是有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是什么呢? 费奥多尔冷静地思考着,脑海里闪现过自己的全盘计划。 港口mafia、死屋之鼠、猎犬、咒术师…… 回想起许多细节的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面上的西洋棋残局,觉得或许这一次真的会出乎意料。 就好像有人釜底抽薪,破坏了棋局的规则。 风信稚……吗? 对,但又不完全对。 到底是什么…… 「别猜啦。」 一道声音打破了费奥多尔的思绪,他缓缓向门口瞥去,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小。 如果没看错的话,太宰治身后那个身穿黑裙、用帽檐遮住橘色髮丝、女性打扮的人就是那位重力使吧? 被他盯着的中原中也表情十分不爽地回瞪。 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女装吗? 等、等一下,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费奥多尔神色僵硬地把视线移到太宰治手里拎着的两个精緻包装盒上,心中涌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没错哦,穿小裙子的快乐大家一起体会嘛。」 看出费奥多尔察觉到这一点的太宰治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不安好心,想把所有人拉下水。 第145页 他抖了抖手上的包装盒,神情假惺惺地流露出一丝哀嘆与怜悯,语气却满是戏嚯和幸灾乐祸。 「陀思君,你要穿这条白色的小裙子,还是这条黑色的小裙子呢?」 费奥多尔:…… 伊万被他调走,身边完全没有能够匹敌中原中也的武力,智多如妖的魔人彻底沉默了下来,紫红色的瞳孔里仿佛蓄满了被黑恶势力欺压的柔弱。 病态苍白的精緻面容上浮现出难得的呆滞与木然,好似还没有认清现实,仍然选择无声的抗争。 他低声开口,声音如同大提琴里最轻柔的音调,轻缓又悦耳。 「太宰君不是有已经选定了吗,我又改变不了什么,何必多说呢。」 一股子逆来顺受、柔弱可欺的白莲花气息扑面而来。 发现这一点的太宰治顿时如临大敌,心中魔人的棘手程度蹭蹭蹭往上窜。 「哦。」 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赶忙把手里的两件小裙子收起来,对中原中也招了招手。 觉得他这是在招狗的中原中也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听他说话。 「中也,这家西点餐厅里肯定有女僕装,去找。」 中原中也/费奥多尔:…… 这是何等歹毒的心肠! …… 另一边。 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的织田作想了想,决定先联繫风信稚徵求他的意见。 于是,基本上也看完戏的风信稚就离开了医院,跟着织田作一起前往坂口安吾提供的地点,拯救陷入困境的治子小姐。 寻求到场外救援的勇士一路顺利通关,英勇无畏地打倒了路上埋伏的敌人,辗转两三条街道终于找到了目标之地。 剧本人设端得很稳嘛。 作为在太宰治和魔人争锋相对之中强行插入新剧本的始作俑者,风信稚并不吝啬夸奖毫无演技可言的织田作。 不过,就是不知道治先生会怎么应对这个场面了。 是不做伪装、以真实身份直接面对,还是美貌柔弱的治子小姐重新出现? 嗯……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织田作推开西点餐厅大门的那一刻,里面让人万分迷惑的景象不由分说、极为蛮横地撞进了他的眼里,一点都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屋子里的摆设凌乱,一看就是经歷过暴力摧残,只有中央的一盏小灯亮着,灯光昏暗。 一个身穿黑裙的橘发少女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姿势随意而嚣张,身边倒着一对身形娇弱、衣衫破损的姐妹花。 活像强抢无辜少女的限制级场面。 风信稚闭上了眼睛,企图忘掉刚才所见的一切内容。 大意了,没有闪.jpg 第75章 咒·75 室内一片凌乱, 到处是砸坏的桌椅和摔碎的餐具花瓶,通向中厅的道路略显幽暗。 听见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半倚着沙发倒伏在地面上的一人微微一动, 动作虚弱地侧过脸,露出了过于柔弱的精緻面容, 似乎是盈满了泪光。 一系袭纯白色的松软长裙裙摆有些破损, 搭在肩头的绒羽披肩斜斜地滑落,稍显散乱的秀美髮丝半遮半掩着面容, 泛出釉色的唇角微微抿起, 脆弱柔婉的气质如同一朵盛放的白莲花, 暗香秋波般地幽幽送来。 只是,美人垂首落泪时似乎对面不在意料之中的场景而惊异地睁大了眼眸,眼尾娇弱的红痕也失误般地没有出现。 哦吼, 他看见了什么? 缩小版、幼龄化、可爱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稚君! 这是哪位好心人干的事情?! 太宰治震惊到支楞起脑袋,鸢色的双眼眨巴眨巴地越过织田作盯着风信稚,眼底完全没有其他人。 这过于生草的画面一度冲击着风信稚的视觉, 不禁让他别开了脸,赶忙去看织田作的反应。 别吧, 吓到织田作就不好了。 推开门同样没有预料到屋内是这般景象的织田作莫名感到了一丝侷促, 他觉得自己好像显得有些多余。 兇恶的绑匪看起来是一位身量不高的橘发少女,受困的两名人质确实需要援助没错, 但他和她们的画风实在有点格格不入。 就、先救人吧。 稀里煳涂就说服自己的织田作犀利的眼神下依旧是略显茫然的神色,他皱了皱眉看着两名柔弱的人质, 决定慎重行事。 因为绑匪哪怕表面上娇小可爱, 也无法改变他身上不自觉就紧绷起来的肌肉和频频发出警报的直觉。 很危险。 织田作打算话疗。 刚抬手摁住太宰治的脑袋,让他不至于撒欢了脚丫子扑过去抱人的中原中也默默压了压手掌下毛绒绒的狗头,一时间心情大好。 太宰治苦于人设问题而不能反抗的感觉, 哎,真不错。 中原中也眼神往外一瞥,自然看见了来救援的人和风信稚。 虽然被看到女装尴尬了点,但是有太宰珠玉在前,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不起眼的。 至少那股尴尬纠结的感觉,在刚才太宰那一通骚操作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丢脸不要紧,有比他更丢脸的人就行了。 不过,幼龄化的风信稚固然让人惊讶,但另一个大叔脸的傢伙是谁啊? 能让太宰这个傢伙不惜女装也要把人忽悠过去? 第146页 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织田作,中原中也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对方接下来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差点让他破防。 「请放开治子小姐和另一位女士。」 织田作之助严肃着面容,持枪的手微微紧绷,似乎只要对面那个橘发少女有危险动作就会开枪。 他的话老实而诚恳,试图规劝。 「尚且年幼的孩子不能失去母亲,骨肉分离的痛苦治子小姐是无法承受的,请谅解一下。」 刚才治子小姐看向稚的目光,明明就是充满了慈爱与关切,似落未落的泪珠更显露出母性的光辉。 所以,治子小姐的内心肯定是充满苦痛,那不由自主抬头的动作并不惊喜于有人来救她,而是迫切想要自己的孩子离开危险区域。 这让他不禁感嘆母爱的伟大。 无辜被牵连的风信稚:…… 风信稚刚勉强把刚才一言难尽的画面抛之脑后,转头就听见织田作这段话,顿时感觉有点爪麻。 这、就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对面一脸懵逼的中原中也:……啥玩意儿啊这是? 治子小姐这个称唿也就罢了,毕竟太宰治是女装打扮,能理解。 但是,这个狗血的母子关系你特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总不能风信稚变小了,再看他和太宰这傢伙长得差不多,就强行安上这个名头吧? 中原中也满头问号,不得其解。 身穿女僕装却毫无违和感的魔人也悄悄颤动了一下睫毛,佯装被打晕过去的模样,实则一早竖起了耳朵。 面对这等爆炸性的消息,他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字不落地仔细听。 倒是治子小姐装扮的太宰治本人挣脱了中原中也摁住他脑袋的魔爪,眼底泛出了亮丽到惊艷的神采,激动而羞涩地看向了风信稚,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稚君,叫妈妈~叫妈妈! 看出他心思的风信稚一阵沉默,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死心吧,他是绝对不可能叫妈妈的。 叫爸爸也不可能叫妈妈。 这是节操不可触碰的底线! 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持续了没多久,刚才发出惊人之语的织田作就又作耐下心来,企图开始跟绑匪讲道理。 「我看你的年纪还小,这个年龄的……」 不过,这话疗还没开始一会儿就被中原中也打断了。 暴脾气的干部大人钴蓝色的双眼一瞪,一副被踩到雷点的不爽模样,不得不用不怎么习惯的伪声开口。 「别跟我讲道理,天底下哪有动动嘴皮子就放人的好事。」 他指尖一挑,指了指织田作身边的风信稚,状似无意。 「人质,一换一。」 「你不是想他们……母、母子团聚吗,用那个小傢伙把这个女僕换过去不就行了?」 女僕·费奥多尔:…… 这绑匪劫持人质的剧本还真让他「智熄」,下一幕是不是就是炮灰女僕牺牲,勇士英雄救美,白莲公主感动至极,携子下嫁勇士? 他知道太宰治大概是女装忽悠了这个叫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但绝对料不到太宰治能做到这个地步。 居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风信稚安排的新剧本?还特别融入角色? 就离谱。 不出意料,织田作摇了摇头,否定了中原中也的提议,明明语气诚恳却硬是有股说教的意味。 「稚是不可能给你的,无论如何也请别拿孩子的安全开玩笑」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热心肠好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中原·港口mafia唯一的良心·中也:…… 「闭嘴。」 「你本性不坏……」 「给我闭嘴。」 「我想还是要劝你几句……」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要撕票了。」 异能力「天衣无缝」根本就没预知到杀人场面的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小下,咽下了到嘴边的「哦」,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眼瞧着这天然黑的傢伙闭嘴了,中原中也舒坦了一下身体,对身上碍事的黑裙撇撇嘴,转而看见太宰和魔人穿着的小裙子,对比下来心情倒也明朗了不少。 「老规矩,拿出足够的赎金就放人。」 他指了指太宰治,回想了一下黑市上这货脑袋的悬赏金额,打了两三个对摺。 「这个傢伙,一个亿。」 「另一个,要半个就好。」 顿了一下,中原中也拿出正统mafia敲诈勒索的气势,泛出冰冷光泽的瞳孔蔓延出极致的危险,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美金。」 虽然伪装了身份,但毕竟是港口mafia的首领,怎么也不能卖得太便宜吧。 作为收养了好多小孩子的平穷人家,织田作默默地把目光转向风信稚,疑惑中透露着呆滞,好像在问治子小姐的身价为何如此之高? 哦,他也没料到中原先生会如此漫天要价。 风信稚默默掏出了一张黑卡递给了织田作,示意自己带来了足够的赎金。 拿着带有烫金花纹的黑卡,织田作有点懵地看着他,只瞧见风信神色平静地回望着自己,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行吧,是他大惊小怪了。 第147页 织田作稳了稳心态,正准备交赎金却不想意外横生。 巨大的石块下冰雹般地砸落,一下子砸烂了门面和前厅,激起数丈高的烟尘,冲击力更是直冲而来。 开完「污浊」仍旧力竭的中原中也暗骂一声,刚想强行动用异能力就被太宰治一把拉住了,刚亮起的暗红色异能力光芒瞬间就消失了。 中原中也:??? 青花鱼你给我放手,没看见我在救你吗? 一手抓住中原中也,另一只手摁住费奥多尔防止他逃跑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就是不放。 要是中也暴露了异能力,那他的伪装还有什么效果? 门口的两人同样反应了过来,眼神交汇的瞬间就默契地明白了双方的打算。 风信稚转身拦截岩石雨,出现在手中的妖刀刀锋锐利无比,快速到看不见拔刀动作的斩击刀光将袭来的巨大石头切得粉碎。 不止是天上的飞石,整片土地都在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转动手腕将刀尖插入了地面,遏制住了大地不断崩裂的趋势,极强的咒力顺着刀刃灌入了地面,把异动强制镇压在里面。 伊万·冈察洛夫已经到了,尼古莱·果戈里也不会离得太远的吧。 握住妖刀刀柄的风信稚眼眸里泛出了冰冷的红光,刀身的长度和他此时的身高几乎一致,却没有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锋锐又危险。 室内。 立刻冲击屋子里解救人质的织田作突然一顿,对里面与外面危险情况格格不入的场景感到了不理解。 气氛意外得剑拔弩张。 看着对面三位互相看不对眼的女士,织田作感觉到了身为在场唯一男性的巨大压力。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短短几秒钟事情就变成这样。 橘发的劫匪小姐用武力强制压制着脸色苍白病弱的女僕小姐,看起来兇残至极。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为什么治子小姐拉住了劫匪小姐和女僕小姐两人的手,露出一副「住手,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啦」的模样? 是他错过什么了重要剧情吗? 第76章 咒·76 室内的气氛神奇又诡异。 分别抓住中原中也和费奥多尔两人手的太宰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立刻闯进来的织田作, 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一丝无法用语言描摹的无奈与娇弱。 精緻瓷娃娃般的易碎感瞬间迎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爱怜着这朵身穿纯白衣裙的娇花。 中原中也本来是顺着太宰治的意思, 用武力镇压可能会趁乱跑路的魔人,但转头就瞥见这货矫揉做作的模样, 心下忍不住翻腾起强烈的反胃感。 特么, 青花鱼这混蛋就是来噁心他的吧! 演也不能演成这副模样,你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尊严节操呢? 自知体术无法和中原中也抗衡的费奥多尔在发现异能力「罪与罚」也被太宰治压制住无法动用之后, 就干脆没有做多余的反抗动作。 如果只有太宰治一个人, 他们说不定还可以比一比弱鸡的体术, 但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算了吧。 病弱瘦削的他乖乖地等人来救就行了,么蛾子什么的先放一放。 迅速想通这一点的费奥多尔表情相当无所谓地被镇压住,一点都没打算按照突如其来的奇葩剧本演戏。 就随便吧, 他无所谓了。 但是,太宰治才不给他摸鱼的机会,明面上靠近费奥多尔好似要为他挣脱中原中也的束缚, 暗地里却反剪住双手,导致两人同时柔弱地摔倒在地。 被牵连的中原中也看透了太宰治的坏心思, 直接借力把人半推出去, 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搞事精。 俯视没一会儿的他旋即发现自己的裙带掌握在这条死青花鱼手里,对方只需轻轻一抽, 他身上这条依靠裙带束缚起来的黑裙就会瞬间解开大半,从腿部到腰间都会走光。 中原中也:…… 人真的能掉节操到这副狗德性吗? 他自然不敢赌太宰治的下限, 忍住了口吐芬芳的冲动, 立刻顺着这混蛋的暗示,佯装自己一脚踩空没站稳,直愣愣地往魔人身上倒去。 啪—— 重物落地的声音。 哦, 不对,用重物落地来形容一位摔倒的女士也太失礼了。 身上突然负重一百二十斤的费奥多尔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脆弱可怜的气息几乎快要溢出来,展现出一副饱受摧残、柔弱不堪的模样。 三个人滚作一团,只有太宰治一人保持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惊艷清纯,哪怕遭遇到了令人憔悴的苦难也没能折损他半分美感。 美人微微垂首,紧握住身旁两人的手,目露哀切的凄婉,好似在痛惜事情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那蓄满了水光的清澈眼眸蕴含了万般思绪,明明说好了一起做姐妹的,为什么大家感情突然塑料了起来,简直太让他伤心了。 凹造型凸美感,两相对比,三人之中他果然是最令人怜惜的柔弱女子,织田作绝对会被他惊艷。 太宰治在心底默默比了个「耶」。 以上发生的一切不超过几秒钟,但似乎信息量大得惊人。 耿直如织田作,他是一点都没能get到治子小姐的倾情演出,甚至觉得也许是自己误会了三位女士之间的关系。 毕竟,她们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如此亲密,就好像发生了意见不统一的口角却没能澄清一样,刚才的绑架说不定也是无心之举? 第148页 错综复杂的剧本无缝衔接着实让织田作一头雾水,眼睛一花莫名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这不妨碍他略显侷促地打破这窒息的氛围。 外面危险的岩石雨随时有可能砸破厅室,还是先从里面转移比较好。 脑子里塞满了奇怪联想的织田作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停顿,上前一步想去搀扶倒地的三位女士,同时也警戒着那位立场不明的劫匪小姐。 就在这时,他的异能力「天衣无缝」被触发了,织田作的脑海里瞬间出现未来五六秒的画面。 半空中突兀闪现出一只手对他连开三枪,在此之前劫匪小姐更是抢先一步把他踹到一边,让他避开了那原本命中要害的三枪。 预知到危险的织田作半点不迟疑,立刻转身对着没有任何遮掩物的半空开了一枪,那里隐约的空间波动瞬间消失。 隐藏在暗处之人仿佛偃旗息鼓了起来,不打算主动进攻,但来自门外的锋锐刀光却逼得他不得不现出身形。 小丑装扮的果戈里半蹲在被刀光噼断的桌子上,很是心痛地捧着自己微微破损的披风,扎成小辫的白毛都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 向来表现得有些神经质的他抬头看向门外,头一次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 「坏了,你赔。」 小丑的披风就如同魔术师的礼帽,披风被人弄破了,简直和被迫裸奔没有区别。 门外的风信稚透过摇摇欲坠的门框冷眼看他,实在没有理会这个傢伙的心情。 果戈里居然把市中心已经被控制住的「q」梦野久作偷偷带到这里来了。 即将到来的也不止是又一波「脑髓地狱」的恐怖幻境,还有原本镇守在市中心的「猎犬」队长福地樱痴。 倒不是说打不过,但怎么说呢……就是很麻烦。 要对付福地樱痴是不能动用妖刀了,他师承福泽先生,而福地樱痴和福泽先生曾是至交,自然非常清楚儿时挚友的招数。 就算他刻意隐藏或者改变出招风格,对上福地樱痴那种级别的剑术高手也是不可能不漏出破绽的。 与港口mafia首领密切相关之人剑术风格承袭自武装侦探社社长,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更有甚者直接脑补出一连串的阴谋论也不是没有。 他不想把麻烦牵扯到这个世界的福泽先生身上,就只能弃用妖刀了。 「哎——」 看见风信稚不理他,果戈里只能摇头晃脑地把视线挪到倒地不起的费奥多尔身上,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怔。 女、女僕装?! 他是觉得陀思应该不至于掉节操掉成这样,再加上刚才没看仔细,自然忽略了地上那一身女僕装的人。 现在一看,居然是陀思哎! 果戈里摸了摸下巴,觉得要是风信稚把被他堵在外面的伊万放进来就更好玩了。 眼瞧着自己眼中神明般圣洁的主人被人强制女僕装,感觉主人被玷污的伊万肯定会发疯,甚至失控也说不定。 不过嘛,要他说这个模样的陀思莫名顺眼了好多。 果戈里变戏法一样地从破损但还能用的斗篷下拿出一束热烈开放的玫瑰花,脑子突然搭错一根筋般地献上花束,同时声情并茂地开口。 「拘束飞鸟自由的牢笼已然破损,是你一语道破我真实的本质。」 「没有人比你更懂得我,看穿我的理念、追求、梦想,化作牢笼之外的枷锁,永恆地将我禁锢在天空。」 「无论你身在何方、是何处境、作何打扮,我仍旧真切地祝福着你,我的挚友——」 那一束玫瑰花藉由果戈里「空间接续」的异能力出现在了费奥多尔眼前,花朵娇艷热烈地绽放,衬得他的脸色更显病态般的白皙。 费奥多尔:…… 他知道果戈里不按套路出牌,也明白对方视自己是杀掉就能破开飞鸟身上枷锁的挚友,但也不至于这样报復他吧? 直面这等社死场面的魔人目光麻木地回望着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的果戈里,陷入了深刻的沉思之中。 为什么他找的队友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 他是不是得考虑招募一些正常人了? 被果戈里骚操作一通搞得气氛莫名搞笑,至少织田作是反应慢半拍地发现自己好像吃到了大瓜。 女僕小姐看起来好像也不简单啊,这奇奇怪怪的挚友情真的没有问题吗? 看戏不嫌事大的太宰治没松开摁住魔人的手,反而空开另一只手把那束玫瑰花放到了费奥多尔的手上,得到对方冷冷一瞥。 太宰治被这一眼看得瞬间戏精上身,做出一副激动惊喜的模样,感动于自己母胎solo的塑料姐妹竟然偶遇桃花,假惺惺地抹眼泪。 「费佳,我真的好感动呜呜呜……」 中原中也/费奥多尔:…… 好噁心,不行,要吐了。 只是,费奥多尔到底和太宰治拥有同等规格的头脑,他紫红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一瞬间就想好了如何应对。 垂首间,乌黑的髮丝轻轻滑落遮掩住他额前的白皙皮肤,血色略少的嘴唇轻启,自带一股病弱美人的惊艷姝色。 他抬手抵唇,语气轻柔而婉约,似乎全然是真情实意。 「呀,尼古莱虽然不错,但比不得治子姐姐有稚那样乖巧的孩子。」 「真的不考虑甩掉稚糟糕的生父,找一个合心意的爱人吗?」 第149页 「这位织田君就不错呢,我可是瞧见你们一同逛过街的。」 柔柔弱弱的语调,仿佛是规劝塑料姐妹的肺腑之言,半点挑不出错误。 听着对方毫不示弱的回敬之语,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一眯,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飙演技这方面被压制。 他眉心一动,美人垂首皱眉的心碎感瞬间扑面而来,惊艷美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哀愁。 「稚是真切地爱着他的父亲的,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慾就让稚失去父亲的关爱,只要稚万事顺遂,我也就别无他求。」 爆棚的母性光辉刺眼到让人瞳孔地震。 织田作深受感动。 中原中也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摸了一把脸,连头髮丝都透露着拒绝的气息,实在不想承认这么个没节操的玩意儿是他宣誓效忠的首领。 趁机夹带私货、明说稚爱自己的太宰治则是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一点不在意自己早就碎裂成粉末的节操。 他亲亲热热地拉住费奥多尔的手,满脸关切之意。 「倒是费佳妹妹要多保重身体啊,你这病弱到风吹就倒的身子该如何有孩子呢?」 「哎。」 费奥多尔:…… 输了,是他输了。 第77章 咒·77 淡定又自然地把如此矫揉做作之语说得极为情真意切, 太宰治成功地凭藉着自己更为精湛熟练的茶艺胜过了还不是很精于此道的魔人。 没能下定决心抛弃脸面的费奥多尔觉得自己虽败犹荣,至少他坚守住了摇摇欲坠的节操。 如果连这都能获得胜利的话,那他还真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何变得如此没底线。 一旁的果戈里对这副场面则是幸灾乐祸, 高高兴兴地看着陀思被迫害,作为真实的挚友当即就盘腿而坐, 露出一副恰瓜的表情。 哎, 陀思受迫害的场景可是相当难得的,他要不要偷偷摸摸录个像呢? 被治子小姐的母性光辉普照, 脑子有点迷煳的织田作慢慢回过神, 觉得莫名有点不对味儿, 仔细回想一下就发现了一个认知盲点。 根据之前逛街时,治子小姐无意间的透露,稚的父亲不就是已经病逝, 临终前还将组织託付给遗孀幼子? 可是,为什么现在治子小姐的说辞和之前的有点对不上号? 织田作陷入了茫然的沉思,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不合时宜, 只能闷闷地憋在心里。 所以,稚至今都不知道他的生父已经逝去, 身为母亲的治子小姐在努力维持着父母双全的善意谎言吗? 这、也太令人怜惜了。 经歷过太多苦难, 仍选择为自己的孩子营造良好的成长环境,浑身闪耀着母爱光辉的治子小姐真的是值得敬佩。 想通这一点的织田作忍不住向太宰治投去了理解和贊同的目光, 作为收养了好多孩子的老父亲,他简直感同身受。 果然, 治子小姐是如此的善良美好。 不知不觉滤镜已经厚达八百米的织田作一点没觉得不对劲。 他流露出的贊同理解眼神看得对面的中原中也十分心累, 觉得太宰治这傢伙蛊人的能力可真不小,能把一个老实耿直的天然黑忽悠成这副模样。 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他觉得只有自己比较像个正常人, 但他本质上根本不是人。 这算什么,跟这群傢伙一比较,他一个不是人的异能安全装置都算是正经人吗? 非人类却比周围几个人类更像人类的中原中也成功把自己给整懵逼了,忍不住嫌弃起了在场的所有变态。 察觉到室内险恶的氛围,同时也瞧见那场茶艺较量的风信稚没忍住别开了眼睛,不想摧残自己的视觉。 他当即决定不去理会里面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会更加忍不住怀疑治先生到底有没有底线这东西。 这种窒息场面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比起深陷不知名的修罗场,他更愿意直面「猎犬」队长福地樱痴。 留在外面阻拦伊万·冈察洛夫进攻的风信稚默默松开了插入地面的妖刀,注入强大咒力的刀刃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抵挡住了不断砸向厅室内的岩石雨。 他得把人引到别的地方。 毕竟,为了维持治先生不惜掉节操也要精心打造的人设形象,他绝不能在织田作先生面前对敌人下杀手。 不然,织田作又会脑补出什么「为保护柔弱的母亲,年幼的孩子不得不拿起带血的刀刃」这等相当生草的剧本吧。 简直离谱到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室内的太宰治轻瞥了一眼果断逃离的风信稚,忍不住暴露了自己丰富的内心戏,面露哀愁之色。 好吧,他也知道是自己造作过头了,怪不得稚君要跑掉,但那可是幼龄化的稚君呀。 小小的、可可爱爱的、让人怜爱到心都要化掉的稚君啊,如果能亲亲抱抱,那是什么天堂般的待遇。 陷入脑内畅想的太宰治冷不丁地想到一件事,他的「人间失格」不允许他触碰幼龄化的稚君啊。 他顿时感觉自己大冬天的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哀愁的神色都渐渐凝固了起来,隐约间透出了微妙的呆滞。 特么,他居然忘了这么一茬子事,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只能看不能上手抱抱? 嘶,可恶!可恶!可恶呜呜呜…… 第150页 太宰治突然就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整个人蔫哒哒的,一点都没有再进行茶艺battle的心情。 他斜眼看着面前的费奥多尔,顿时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张病弱秀气的脸怎么看怎么让他心里添堵。 「心情有点不太好。」 歪过脑袋的太宰治鸢色的眼中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冷意,他低垂下视线,声音轻轻。 「所以就留下别走了吧,费佳。」 丧里丧气地说出暗藏着杀意的话语,听懂太宰治意思的中原中也和果戈里同时出手,一场围绕杀死与救援女僕的对决瞬间一触即发。 预知到危险发生的织田作赶忙把治子小姐拽出决斗区域,然后就瞧见了这神奇一幕。 他满头问号。 不对呀,目标不是治子小姐吗?为什么现在你们争夺杀死或保护的是女僕小姐?难道他又错过什么重要剧情了吗? 感觉不太对劲的他看了一眼乖巧地躲在他身后的太宰治,发现治子小姐的情绪还是很低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 迷茫如织田作之助,完全看不懂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之前异能特务科给自己安排的拯救治子小姐的剧本,就这么轻松地搞定了? 但是,怎么就有点不对味儿呢? …… 另一边。 把伊万逼退数百米的风信稚击碎了一具石块做成的尸体,知道对方使诈逃遁了。 他也没多少在意,反正伊万不死也是重伤,除非找到治癒型异能力者,对方短时间内的威胁性已经被削减到了最低点。 这个状态的伊万就算赶回去救魔人,织田作先生和中原先生也不至于对付不了。 况且,眼下还有比伊万·冈察洛夫更棘手的人。 手持「神刀·雨御前」的活传说、所有军人的精神道标、特殊作战部队「猎犬」的队长—— 福地樱痴。 风信稚眸光冷静地看着「尸横遍野」的周围,不难得出事情的整个过程。 被果戈里再次从市中心偷出来的梦野久作又发动了异能力「脑髓地狱」,而福地樱痴镇压住了这又一波的恐怖环境。 被军刀噼晕的梦野久作此时正倒在福地樱痴的身旁,而福地樱痴本人把军刀放在腿上,盘坐在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你们港口mafia的这个小鬼还真闹腾。」 「如果他本人能全面掌控自己的异能力,这种针对精神的攻击也算挺棘手的……」 察觉到有人前来的福地樱痴刚要露出「小孩子怎么这么麻烦」的表情,就瞧见了风信稚仍旧幼龄化的身形。 他到嘴的话顿时噎了下去,直觉对方这副模样是他的副队长大仓烨子干的好事。 算不上质问的语气一瞬间就虚弱了起来,觉得风信稚要是以这副模样和自己打起来,他好像有点欺负小孩子的嫌疑。 已经打昏了一个小孩子的福地樱痴眼神有点飘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风信稚,有点动摇武力逼迫的打算。 行吧,这可是个行走的特异点,自己也不能实实在在地动手,万一特异点暴走了怎么办。 他用商量地口吻说道。 「要不我们就别打了,你跟我回去等到特异点消散就好。」 虽然这话说得挺和蔼的,但配上努力把脸上的表情变得和谐一点的福地樱痴和幼龄化看着相当乖巧的风信稚,总有一股让人掏出电话举报有人拐卖儿童的冲动。 风信稚看了一眼有点犯蠢迹象的福地樱痴,也没回答,只是小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察看梦野久作的情况。 「他没事,我只是把他和中招的所有人都打晕了,过一段时间就会醒了。」 福地樱痴指了指周围倒地躺尸的其他人,试图和风信稚分析现在这个状况。 「你看,这个小鬼一不留神就是伤敌伤己,现在都被我逮到了,肯定要带会军警接受管制,你不如跟着一起来,还能省下不小功夫。」 这副诱骗小孩子的口吻一看就是老惯犯了,但实际上福地樱痴的心里也有点打鼓,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莫名其妙。 看到这么危险的人形特异点,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他拐回「猎犬」,难不成「猎犬」缺人缺到他都不自觉产生这种念头了吗? 就特么离谱。 对方的异能力真的不是强制增加好感这一类吗? 风信稚歪了歪脑袋,觉得这个发展有点不太对,正常情况下就算要把他带回「猎犬」,难道不应该是福地先生强制动用武力吗? 认为事有蹊跷的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把原因安到了末广铁肠身上。 脑迴路异于常人的铁肠先生在和织田作先生交流之后,肯定会把早就被脑补得面目全非的事情上报上去。 所以,福地先生这是打算不懂用武力诱拐他来钳制港口mafia吗? 风信稚想了想,觉得确实没有一定要打起来的理由,再加上自己也有脱身之法,便索性点头同意了。 不要紧的,反正他会半途跑路嘛。 ===== 作者有话要说: ===== 稚的那个世界,福地樱痴大概算是他的外祖父(没有血缘关系)…… 但放心,这个世界没有稚的妈妈。 福地樱痴不正常的反应,是因稚身上他那个世界的书页产生的微弱作用。 第151页 第78章 咒·78 跑路这件事得有技巧, 特别是要撇下「猎犬」的队长跑路。 在同意和福地樱痴回军警的时候,风信稚的脑海里就计划好了脱身方案,并觉得万无一失。 他了解福地樱痴, 包括对方的性格、体术、剑法和手段,所以基本上不存在预料失误的情况。 只不过, 跑路计划里不包括突然现身的福泽先生。 场面短短几息就演变成两人横刀对峙的架势, 这确实让风信稚懵了一瞬,觉得当前还没走到相反立场的他们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好歹是儿时的挚友, 哪怕是分道扬镳好多年, 但没说几句话就拔刀对立真的没问题吗? 「啧, 真的要拦在我面前吗?」 福地樱痴瞧着对面抽出刀刃的福泽谕吉,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军刀,做出随时可能出手的动作。 「你这是在妨碍军警工作, 福泽。」 刀刃反射出的寒光亮眼,却遮掩不住那锋锐的弧度与气势,宁折不弯笔直向前。 面对福地樱痴迟缓却压迫感十足的拔刀, 福泽谕吉的气势自然也不落下风,身披的灰绿色羽织在空中滑落一道迴转的波动, 面容肃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源一郎, 你不能将他带出横滨。」 他是自然是指已经在一旁默默吃起瓜来的风信稚,而福泽谕吉的语气坚决到不由分说, 明显是另有隐情。 至少,无辜被cue的风信稚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话一出, 摆出迎敌姿势的福地樱痴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不至于吧,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为了港口mafia首领的亲属拦截身为儿时挚友的军警「猎犬」队长。 一下子,横跨了三个阵营的爱恨情仇瞬间出现在福地樱痴的脑海里, 并不断朝着狗血的方向一去不返。 「……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要带走风信稚的原因,一方面确实是为了防止特异点的失控,而另一方面也的确考虑过用风信稚钳制港口mafia的极速扩张。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私下里跑来联繫他的魔人说了,那本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理念的超规格概念性武器——「书」,不是在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身上就是在风信稚身上。 所以,单凭这一点也绝对不能放走风信稚。 他那只能「择天地奸佞之道而行之」的理念不容于世,唯有藉助「书」的力量才有实现的机会。 为了他坚守的世间不容的理念,他会赌上自己其他仅有的一切,竭尽全力去践行「国家的消灭」。 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福泽谕吉没有回答,只是面容更加严肃了起来,他变换了姿势改由双手持刀,慎重而压迫的对决姿态瞬间完成。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意志,半点没有动摇地看向了对面的福地樱痴,自知对方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回答而放弃。 深知故友性格的他明白,唯有刀刃的对决才能延缓福地樱痴的脚步,但也只是延缓罢了。 想起老师给予的指示,福泽谕吉冰冷沉稳的面容上更多了一分肃杀与坚定,觉得拯救迷途的友人实乃义不容辞。 整片空间里瀰漫着刀刃带来的锋锐气息,两位剑术高手的比拼似乎一触即发。 刀光锋锐,泛起的冰冷寒芒亮得骇人。 令人目不暇接的刀光剑影锋芒逼人,惊起了一片茫茫剑意,摄人心魄的剑雨恍若停滞一般的冲击着整片空间。 看着没说几句话就打起来的两人,风信稚默默地把之前设想的跑路计丢在一边,光明正大地避过激战区走掉了。 福泽先生和福地先生的对决没有一会儿是结束不了的,他果然还是应该去找把消息透露给福泽先生的夏目先生。 不过半分钟的路程,风信稚在街角的长椅上发现了目标。 一只体态丰腴、一看就不像流浪猫的三花猫正团在长椅上,看见他之后尾巴就一甩一甩地翘起,发出的轻声喵喵叫好似在嗔怪怎么来的这么晚。 「抱歉呀,刚才看了一会儿剑术对决。」 风信稚看着长椅上看着他叫唤的三花猫,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原因。 毕竟,无论怎样想错过福泽先生和福地先生这种等级剑术高手的对决,确实比错亿还令人惋惜。 此外,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走向的最重要原因确实是有的,算是他疏忽大意了。 被治先生之前的表现震撼到脑子懵懵的,只要他想静下心来、努力分析治先生的布局,对方那般失智沙雕的飙戏煮茶技艺如同经典画面般地一直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震惊到失语的他便干脆想着放弃参透布局,反正治先生的构划计策再如何失智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自己顺着走剧本就是了。 所以说,这一点都被治先生料到了吗? 考虑到魔人可能已经和福地先私下里达成共识,治先生就直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夏目先生。 让这位横滨传说中的最强异能力者来头秃这件事,以此来钳制魔人的后手布局。 呀,真厉害呢。 瞬间想通所有关窍的风信稚鸢色的眼眸里泛出了绮丽到惊艷的月夜光辉,如同高悬的明月散落下霜雪般皎洁的光亮。 他微微勾起唇角,弯起柔和弧度的眉眼似乎清晖浅影在舞动,精緻到能以樱花做比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细碎的星光,美好到了近乎虚幻的地步。 第152页 直面美颜暴击的三花猫愣了愣,爪子不自觉地踩了踩长椅,甩来甩去的尾巴尖直挺挺地僵直在空中一点不动弹。 什么嘛,这孩子…… 在上樑、上上樑都不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冒出这么一颗嫩嫩的好笋儿,真是不容易。 作为上上樑的老师,三花猫老怀大慰,觉得歹竹出好笋的事情确实愉快。 不过,因此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垃圾学生的三花猫莫名其妙低下脑袋磨了一会儿牙,心中反覆思量着要不要死师徒。 没考虑出结果的三花猫又赶快支楞起来在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他的时候,收起爪子用软软的肉垫轻轻地拍了拍他,示意还有事情要他做。 他的那个逆徒,被自己的学生踹下了港口mafia首领之位后还不老实,甚至还在他老人家面前用自己的异能力体撩拨人家小孩子,真是让他越看越不顺眼。 现在好了,惹毛了把风信稚当珍宝护着的太宰治,孤儿院院长之死的剧本隔天就被安排上了。 要不是这厮也留有后手,他估计年前就得给自己的人渣徒弟收尸,白髮人送黑髮人什么的太让猫猫秃头了。 逃过太宰治刻意安排的好几次杀局,森鸥外哭哭啼啼地跑来跟他诉起苦来,说什么命苦到被学生篡位还要遭到无尽追杀,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当时就不明白了,既然知道会被太宰治往死里整,那干嘛手欠招惹风信稚? 「哎呀、这个嘛……」垃圾学生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在他的逼问下不得不吐出实情,「那么一颗漂亮的大钻石哎,就手痒想把人揣进兜里嘛!」 「老师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这不能怪我呀,是钻石的光辉太过耀眼让人失智啊。」 看着振振有词的人渣徒弟,夏目漱石恨不得把这败坏门风的糟心玩意塞进有害垃圾桶,直接送去火化。 可到底师生一场,恻隐之心还是有一点的。 夏目漱石愁的连饭都少吃了几碗,猫猫身上的毛毛也愁秃了好一片,终于还是觉得解铃还须繫铃人,问题还是取决于风信稚对森鸥外的态度。 如果风信稚对森鸥外能够稍稍改观一下,那想必太宰治也不会小心眼到继续追杀……吧? 心里有些打鼓的三花猫窝在风信稚的臂弯里,用尾巴给他指路,去找在此次横滨灾祸中仍旧没能摆脱太宰治杀局的森鸥外。 哎,徒弟都是债,他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帮忙还债,真是有辱门风。 自己这个垃圾小徒弟怎么不学学他师兄,虽然后者冷冰冰的一张脸一看就是没动物缘,但好歹人家沉稳严肃一点不让他费心。 再次后悔起收徒的夏目漱石回想起了之前死师徒的念头,并觉得确实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 越走越偏僻。 漆黑的夜空中,连明亮的月亮也被浓厚的云层遮掩住了光辉,投射下来的光芒显得更加微弱。 这次近乎翻盘重置的大动作惊动了这片地带上大大小小的所有势力。 横滨以外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殃及池鱼,而本地习惯了火拼枪战的暴力集团却如同走上了激烈对决的战场一样。 他们趁着此次难得混乱的机会,战火纠纷在利益的驱使下被彻底引爆,里世界的厮杀被搬上了明面。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做点小动作,牵引到某位孤儿院院长身上的死线便如同乱成一团的丝织物一般,多而杂乱。 在爱丽丝的掩护下,躲开追捕敌人的森鸥外有些狼狈地背靠着墙面躲藏起来。 他散乱的髮丝微微遮住了沁入森然冷意的紫色眼眸,沾染上血污的嘴角却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行吧,是他失策了。 他还真没料到太宰君的报復会如此长久而狠戾,从去年十二月杀到现在。 只不过,他大概还有翻盘的机会。 摸了摸身上伤口的森鸥外脸上算计的神色烟消云散,颓废中年大叔的气质顿时冒了出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哎,老师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小徒弟了。 第79章 咒·79 躲在墙壁死角后的森鸥外看似耷拉着脑袋,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实际上却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按照爱丽丝传来的信息,她已经把敌人引开了, 这处隐藏地点暂时还算安全。 不过,这距离放松戒备还远着呢。 他垂下视线看着身上几处不算严重的伤口, 紫色的眼眸里酝酿着满是深意的情绪, 指尖轻轻地擦拭着沾染在嘴角的血迹,使得指尖嘴角都晕开浅浅的绯色。 惨遭学生背刺篡位、被强硬拖入杀局、不得不走逃亡路线…… 太惨烈了, 年度比惨大会的前三他绝对有一席之地。 老师你快来呀, 赶快把你亲爱的小徒弟捞起来打包带走,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变成横滨港口近海处的鱼饲料。 太宰君的手段太狠戾了,虽然单论谋划计策他也不是招架不住,但这不是他们现在能调用的资源力量过于悬殊嘛。 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绷带精恨不得切断他的一切退路, 实打实地把「弒师」当成了必要目的,把他死死地围困在横滨。 就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自觉没有特别对不起太宰的地方啊?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不给他配无痛自杀药, 太宰君一时间没想开就夺权篡位? 第153页 森鸥外内心大声感嘆这是无妄之灾,脑海里已经蹦跶出了各种逃离横滨、摆脱追杀的方案。 如果老师能帮忙作保, 他还是能搭上以前的人脉的, 直接空降军警部队也不是不可以。 或者,就算军警发现他履歷有问题不接受他的投诚, 他也可以去祸害福泽阁下呀。 他早就观察过了,港口mafia的火拼冲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全都避开了位于红砖仓库的武装侦探社。 虽然原因可能牵扯到太多东西, 但如此一来武侦倒不失为一个安全之地。 虽然早年闹得不愉快,但毕竟他和福泽阁下师出同门嘛,老师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他就不信自己觍着脸上门求助, 再加上老师的助攻,福泽阁下还会撒手不管,对方再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再者,侦探社里还有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小蝴蝶,与谢野晶子。 虽然自己可能不受待见,但看到福泽阁下收集的那么多闪闪发光小钻石,他的心情自然也会相当愉快。 这才是白嫖的真正意义嘛。 你的钻石就是我的钻石,但进了我的口袋之后就休想再掏出来。 脑海里的这些念头维持了仅仅一瞬间,森鸥外就微微侧过脸,散落的髮丝遮掩住他翻涌着漆黑恶意的眼眸,指尖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有人在靠近这里。 没有任何脚步声,但凭藉经歷过真实战场的直觉,他依旧能判定危险正缓步接近。 森鸥外倚靠着墙壁的身体看似无力,实则神经已经紧绷起来,之前丧里丧气的颓废气质被冷凝的沉默与肃杀覆盖。 手术刀锋锐的刀面泛起彻骨的寒光。 「喵~喵嗷~」 猫咪轻软的叫声从巷口之外传来,着实与幽暗的巷路和周围溅血的墙壁不相符,倒显出微妙的诡异之感。 听见这声音的森鸥外却是松了一口气,分辨出了这是自家老师的喵喵叫。 一松气,他那颓废中年大叔的败犬气质就重占上风,刚想哭丧着脸跟老师诉苦顺便贴贴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略微稚嫩的清冷声音。 「出来吧。」 哎,这声音…… 森鸥外头顶的呆毛翘了翘,眨巴眨巴着紫眸,好似在确认着什么。 虽然比印象中的声音要稚嫩许多,但横竖对比,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老师搬来的救兵居然是风信稚吗? 他的脸上瞬间露出带着深意笑容的表情,指尖处的手术刀悄咪咪收了起来。 看了看伤口处大片被染红的衣衫,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足够引起老师的同情,森鸥外满意地探出小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圆熘熘的眼睛观察着。 果然,巷口外有一个人影逆光站立。 哦,虽然大晚上的周围没什么光,但总归还是比阴暗的巷内亮堂点。 那双鸢色的眼眸里情绪淡淡,像是细碎到化作虚无的星辰月光,明明是清冷绮丽的色调却仿佛辉映着无尽的深邃夜空。 如墨般漆黑的夜幕严丝合缝地笼罩在他身上,将属于光明侧的亮度悉数收拢,只余下淡漠到极点的浅淡冰凉,像是分割线一般地划破了光与影的交界。 是光逆行入黑暗的感觉。 虽然以上的形容没有错,但是不是年龄方面有点问题? 风信稚现在这个模样顶多七八岁吧,这是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有意思事情吗? 森鸥外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的他自然看见了风信稚怀里抱着的三花猫,也发现三花猫正在盯着自己看。 于是,他相当没有港口mafia前任首领风范地捂住渗出血丝的伤口,撑着墙壁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出来,就差嚎上一句「我受到重伤快要死啦」,以此来博取老师的同情。 夏目漱石:…… 特么,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居然是他的学生。 当时收徒的时候,他的脑子不是进了水就被门夹了吧,不然能做出这么让他抱憾终身的决定? 「侦探社的与谢野医生医术挺好。」 看着慢吞吞向他这个方向挪过来的森鸥外,风信稚抱着三花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语气淡淡。 「当然,如果你想体验一下「请君勿死」也不是不可以。」 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请君勿死」虽然能让濒死之人满血復活,但医治的前提就是濒死,想要治疗不是重伤濒死的伤势,就得把伤者弄到快断气的程度。 这就是与谢野晶子的大挎包里常备大砍刀、电锯等等杀伤力大的器具的原因。 闻言,森鸥外顿时就脱离了墙壁的支撑,脚步稳健而有力,好像刚才那重伤虚弱的表现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走到巷口,在风信稚和夏目漱石的注视下,厚着脸皮地蹲了下来,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表情。 「虽然我很喜欢晶子的异能力,但是也不想亲自尝试一番呀,才不要体会濒死的感觉嘛。」 听见这隐隐约约的撒娇语气,风信稚脸上倒是没什么反感表情,只不过夏目漱石倒很是忍受不了这个丢人丢到他面前的有害垃圾。 三花猫伸出了一只看起来软软的肉垫,稍微弯了弯,锋利的爪子瞬间弹射了出来,隐隐泛着冷光。 第154页 看着猫眼里「好好说话,不然挠你」的无声威胁,森鸥外立马低下了脑袋,忏悔自己之前做作的姿态,可以说是相当不要脸了。 被他这见风使舵态度噎住的三花猫露出一副皱眉嫌弃的表情,干脆一甩尾巴转过脑袋,摆出一副不理人的模样。 被猫猫尾巴煳脸的森鸥外一点都不介意,见到老师不理他之后,就顺理成章地把视线转移到风信稚身上,心安理得地上下打量了起来。 哎呀哎呀,太宰君怎么捨得把这个模样的风信稚放出来晃悠,这不是明摆着把「钻石、无主、速来」的标籤贴在身上嘛。 啧啧啧,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顺手摸一把过个瘾了。 刚想摆出一副长辈模样的森鸥外还没展开自己的诱拐哄骗招数,就听见风信稚直截了当地开口,没有半点迟疑。 「你想去军警。」 被挑明想法的森鸥外眯了眯眼睛,目光平视着眸色淡漠又安静的风信稚,倒也没有反驳。 这是事实,如果能把他的履歷彻底洗干净,去军警自然是最好的退路。 武装侦探社只是在无法进入军警情况下的一个稍次一些的选择。 「怎么,难道你难道要帮我吗?」 森鸥外的声音轻轻,却恍若渗入了粘稠的毒液,摄人心神的紫色眼眸也带上了一点妖异蛊惑的神采。 「风信君?」 他微微前倾身体,更加靠近风信稚,似乎是想要看清他眼底隐藏着真实情绪,语调如同钩子一般翘起。 属于黑暗的压迫感瞬间扩散开来,充分侵染了无法洗净的鲜血与罪恶。 「啪——」 三花猫一爪子拍在了这傢伙的脑门上,一下子就打散了那股压迫气势。 夏目漱石眼神危险地盯着自己这个糟心学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 商谈就商谈,靠这么近做什么,想诱拐小孩子吗,变态。 惨遭老师正义制裁的森鸥外吃痛地捂住了脑袋,瞧见老师眼底的威胁和警惕,不得不老老实实了起来。 什么嘛,明明诱拐的念头只冒出一个苗头就被压下去了,才没有要把风信稚拐到兜里揣起来的打算。 风信稚对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无动于衷,语气平静又冷淡。 「我可以帮你把履歷、存在痕迹、所有经歷完全洗干净,让军部挑不出一点问题。」 「只要你愿意结下「束缚」,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我所限定之人。」 「当然,在此之前,你需要到侦探社躲避一段时间。」 本质上,他不是很想帮助森鸥外,但这个傢伙毕竟是夏目先生的学生,下死手什么的自然有所顾忌。 「对了,附加条件。」 风信稚看着不远处摆脱敌人赶回森鸥外身边的爱丽丝,歪了歪脑袋,语气莫名带着点微妙的意思。 「把爱丽丝的模样设定成幼女吧,成年体的爱丽丝看着不大顺眼。」 森鸥外:……??? 前面的条件不算离谱,他答应也没什么,但是你为什么要对他的性癖指手画脚? 爱御姐的他做错了什么,要因为你一句不顺眼就改变性癖,从此只爱幼女?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第80章 咒·80 甩掉敌人、赶回异能力者身边的爱丽丝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幼龄化的风信稚固然让她惊讶, 但精緻稚嫩的面容无限地扩大了他身上那股柔和而无害的气质。 更让她狐疑的是眼前丧丧的,连头顶翘起的呆毛都往下垂落的垃圾主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即将葬送他的毕生挚爱一样。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让她整个异能力体警觉了起来, 觉得事情肯定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要被坑的感觉。 看着身形高挑、模样出众, 完完全全就是按照他的性癖捏出来的爱丽丝, 森鸥外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挣扎。 御姐是多么让人哇塞的生物,幼女哪有成熟的女性有魅力, 强行改变性癖这种事情也未免太过惨无人道。 只是, 在风信稚和三花猫的凝视下, 森鸥外不得不内心哭哭啼啼、表面肝肠寸断地修改起自己异能力体的设定。 可恶,为什么御姐控的他要被迫萝莉控。 察觉到垃圾主人糟糕心思的爱丽丝挑了挑眉梢,湛蓝如天空般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恶趣味, 眉眼弯弯,刻意扰乱正在构思她新壳子模样的主人的思绪。 「林太郎不喜欢幼女的话,正太也可以哦, 反正怎么样都很变态嘛。」 「想像一下,软软蓬松的头髮、模精緻可爱的脸蛋、眼眸里盛满了夜空星海的拟态, 会满足林太郎一切过分的要求哦。」 「他会像对待爱人、老师、父亲一样, 用孺慕信赖的目光看着你,把你视做神明、视做信仰, 永恆地凝视着、信任着、爱慕着。」 「心理变态的林太郎肯定会喜欢的吧。」 爱丽丝蛊惑般地说出了许多糟糕的话语,但风信稚对此没多少感觉, 顶多分出一个眼神给森鸥外, 觉得这个傢伙变态到连异能力体也一起变态了。 可夏目漱石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在此之前虽然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糟糕到无药可救,但总归抱着一丝侥倖的心态。 万一呢, 万一有那么点点的希望呢。 第155页 只是这个一点苗头都没有的希望,在他看见森鸥外不小心变化出的异能力体新模样的时候,就彻彻底底地破灭了。 伴随着闪烁的光芒,异能力体的变化重组迅速完成,但光芒散去后爱丽丝的新模样却是连风信稚都微微挑眉。 蓬松绵软的头髮,白皙而精緻的面容,仿佛是盛满樱花物哀之美的鸢色眼眸,人偶般精巧美丽的感觉扑面而来,更离谱地是还穿着一条洛丽塔风格的黑色系小裙子。 这副精緻的样貌完全让人辨别不出性别,但卡哇伊到走在秋叶原的街道上,绝对会有形形色色的偷窥癖宅男前赴后继地拜倒在裙摆之下,尽职地扮演着痴汉猥琐大叔。 挺好看的。 这是风信稚的第一想法。 爱丽丝的新模样与其说是像他,倒不如说是像治先生,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但他还是能分辨出森鸥外到底是以谁为原型捏的。 小小的、穿着小裙子的、可可爱爱的治先生哎,如果不是森鸥外能改变异能力体的设定,他肯定是没法见到的吧。 那可是幼女版的治先生哎! 可惜的是,人与人的悲欢不能共通。 风信稚看见幼女模样的治先生,脑子一热一时没觉得不对劲,但是夏目漱石不可以。 持守着绅士原则的老先生一见到糟心学生新捏的异能力体壳子,就觉得浑身气血上涌,三花猫当即炸毛成一团刺猬。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老夫要挠死这个败坏师门的傢伙!这混球就是来提醒他教育成果的大失败的吧啊啊啊! 肉垫上噌地一下冒出锋利的爪子,三花猫轻松地挣脱抱着他的风信稚,气势有如勐虎下山一般,飞速地扑向了眼前的这个垃圾学生。 唰——唰唰—— 「老师!老师,我错了!不要挠脸啊!」 惨遭猫爪问候的森鸥外不得不连连后退,不能还手的他只能在暴怒老师的攻击下护住自己的脸。 他惨兮兮地大声哀嚎着求饶,丝毫没有前任港口mafia首领的风范,弃风度和尊严如无物。 只可惜,他越是求饶,夏目先生就挠得越狠,看起来是一点不想放过这次清理门户的机会。 就在森鸥外被夏目漱石爆锤的时候,被重新设定的爱丽丝缓缓復甦了意识。 她原本无机质般略显机械的眼眸顿时就灵动了起来,里面盛满的灿烂星空辉映在一片鸢色的海洋里。 在风信稚微微睁大的瞳孔中,爱丽丝弯了弯和他极为相似的眉眼,前倾着身体靠近他,露出了足以晃花人眼的笑容,声音又软又糯。 「稚君~稚君~」 她毫无徵兆地去拉风信稚的手,而风信稚不出预料地没有反抗。 他鸢色的眼里倒映出幼女版治先生的身影,纤长的睫毛恍若是一只惊颤的美丽蝴蝶在抖动着翅膀,簌簌地掉落下闪亮的金粉。 察觉到风信稚对她的新壳子没有抵抗力的爱丽丝转了转好看的眼眸,狡黠又可爱的笑意蛊惑人心般地绽放,似乎是觉得拉手还不够,她又捏了捏对方触感软软的手。 明知道这是爱丽丝不是治先生的风信稚依旧没有阻拦对方得寸进尺的动作,任由爱丽丝趁机和他贴贴抱抱。 如果把爱丽丝想像成治先生,就完全能够接受了呢,确实又可爱又好看。 对太宰治自带八百米滤镜的风信稚看着爱丽丝的目光不经意间也柔和了起来,想着以异能力「人间失格」的作用,他是绝对没有机会看见幼龄化的治先生的,但能在爱丽丝身上看见也挺不错。 不过,真是可惜,爱丽丝不能脱离森鸥外而存在。 风信稚忍不住为爱丽丝惋惜对方有一个垃圾到极点的主人,而此时的这个垃圾主人才堪堪在三花猫的爪爪攻击下保住了一张脸。 他气弱地嘀咕出声,小声给自己辩驳。 「虽然确实是以太宰君为原型的,但这不能表明我是个万恶的大变态啊,那可是太宰君模样的幼女,除了风信稚还有谁会真心喜欢,那不是在讲鬼故事嘛。」 本意上,他确实有刻意作弄对方的打算,本想着直接以风信稚为原型,但总觉得不能勾起对方的兴趣,就莫名其妙地设定出了幼女版的太宰君。 就算要把爱丽丝变成幼女,那总要利益最大化吧,要是风信稚不喜欢有人顶替太宰君的感觉,那就换个设定就是了,也费不了多少精力。 况且他也没料错呀,风信稚对爱丽丝的态度确实友善包容了起来,说不定作为异能力主人的他也能被稍稍地爱屋及乌。 森鸥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认错态度却相当诚恳,能跪着绝不站着。 这几句大实话噎住了还想再锤他两下的夏目漱石,他看着被锤得可怜兮兮的小徒弟,还是心一软决定信他一次。 「这次混战也快结束了,我要先回去了。」仍然被爱丽丝牵着手的风信稚歪过脑袋去看森鸥外,语气依旧平淡却不似之前的冰冷,「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的,只不过别在整出别的事情了。」 看着一本正经跟他讲话的风信稚,森鸥外盈满了紫色的眼眸里浮现出几丝带有深意的笑。 他沙雕又颓废的大叔气质却完美地将深意掩盖住,头顶那根呆毛依旧固执地翘起,中和了给人隐约的危险之感,语气和蔼。 「我和爱丽丝送一送你们吧。」 第156页 再顺便蹭个保护,万一被爱丽丝引开的敌人有捲土重来了怎么办。 柔弱的他可没有福泽阁下那样的武力值。 可事情坏就坏在森鸥外来送行了。 晃荡了很久终于找到自己搭档的末广铁肠理直气壮地跟条野採菊说出了刚才那一段时间里自己的见闻和猜测。 听着听着就满头省略号的条野採菊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个憨批搭档,思考着对方的大脑构造究竟和正常人有多大偏差。 脑子浸水也不会得出「港口mafia现任首领太宰治实则是一位女性,并和病逝的前任首领森鸥外育有一子」这种智障结论吧。 「不信吗?」 末广铁肠语气如常,精緻秀美的面容没有一丝被搭档否定的疑惑,很明显是十分坚信自己的结论。 刚想回怼他该换个脑子的条野採菊就听见自己的憨批搭档换了一副口吻,言辞凿凿。 末广铁肠指着对面和他们狭路相逢的森鸥外和风信稚,虽然两者完全没有长相上的相似,但这不妨碍他得出符合自己脑迴路的结论。 「不信你看,并未死亡的先代首领森鸥外,模样和太宰治一模一样的风信稚。」 他的眼神在扫过和风信稚黏在一起的爱丽丝时有明显的停顿,然后就语气就严肃了起来,给自己的结论打了个补丁。 「哦,更正一下,太宰治应该育有一子一女,长子被当做港口mafia的继承人培养,幼女则留在身为父亲的先代首领身边。」 「看来他们师生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太宰治篡位之后也不会留着森鸥外的命了。」 道路偏窄,再加上末广铁肠也没有刻意放低声音,这令人窒息的猜测一遍又一遍地迴荡在窄路上。 哪怕搭档了有一段时间,条野採菊仍然被这个憨憨搭档的脑迴路震惊到失语,完全失去和他辩驳的念头。 听见这话,风评被害最严重的森鸥外也懵逼成了一个表情包。 他眼底的迷茫都快溢出来了,觉得自己的风评再怎么烂也不至于让对面那个军警得出这个结论。 师生恋、生子、相爱相杀…… 这些狗血元素是怎么能够安到他和太宰君身上的? 第81章 咒·81 狗不狗血这个问题先放一边, 关键是眼前遇见的身为军警的两人。 这个时间段被派遣入横滨的军警,除了从东京调来的部队,那支传说中的特殊作战部队甲分队「猎犬」也被派来了吧。 森鸥外眯了起来眼眸, 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最后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风信稚, 饶有兴致地想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刚才可是和他达成一致, 答应帮忙洗白履歷了,现在他存活这件事被军警撞了个正着, 这清洗履歷的难度可增加了不止一点。 要怎么办呢, 风信君。 察觉到森鸥外眼底深意的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了他一眼, 心里再次把他的屑和垃圾的程度提了提。 这个人心脏得很,为了所谓的最优解会不择手段。 「事实才不是铁肠先生猜测的那样,爱丽丝才是森林太郎的妻子。」 风信稚抱着乖巧待在他怀里的三花猫, 指了指和他黏在一起的爱丽丝,一点没理会这话语中的含义产生的冲击。 或者说他是刻意如此,把森鸥外基本就没有的风评再败坏下去。 看戏不嫌事大的爱丽丝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 设定性格中恶劣的一面就悄悄冒出了脑袋,顺着风信稚的话, 一把抱住了垃圾主人的手臂, 笑容甜美又欢快。 「没错哦,林太郎的妻子是爱丽丝才对, 治酱才不符合他的性癖啦~」 小小只的幼女抱住了颓废糟糕大叔的手臂,语气炫耀地宣誓着主权, 说着足以让人举报某个人渣进局子的话语。 这一糟糕场面的围观者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实在是想不通可爱的萝莉为什么死心眼扑在中年大叔身上。 想起自家魔鬼副长同样如此的末广铁肠和条野採菊没忍住产生了一种既视感。 大仓烨子对福地樱痴各种宣誓效忠、声称是其座下走狗的话语简直是歷歷在目,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不过,他们也清楚被萝莉副长示爱的队长虽然也一言难尽, 却也没有这个森林太郎垃圾。 这可是一个把幼女当做是妻子的万恶萝莉控啊。 已经脑补出又一场狗血大戏的末广铁肠目光冷淡地看着了某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搭在腰间军刀上的指尖轻轻动了动,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利刃出鞘制裁万恶之源。 「罪孽,恶极。」 他清冷的语调夹杂着霜雪般凛冽的寒意直指森鸥外,眼角下的三瓣梅花印更显孤寒冷漠,整个人犹如一柄无鞘之剑锋锐至极。 直面这强烈压迫气势的森鸥外只觉得自己分外无辜,头顶翘起的呆毛衬得他的眼神茫然又懵逼,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让军警拔刀。 可问题是,他爱的是御姐不是萝莉啊! 他何必放着成熟的御姐不理会,去喜欢幼齿的萝莉? 脑子清醒点啊,好歹是「猎犬」呢,靠谱点行不行。 森鸥外默默地看向了抱着他手臂、沖他甜甜一笑的爱丽丝,顿觉眼前一黑,神色恍惚了起来。 这可是幼女版太宰君的模样,他有什么能耐消受这要人命的艷福啊,还是杀了他痛快点。 第157页 「爱丽丝确实是你的妻子啊,林太郎先生。」 虽然把自己的异能力体当做是妻子这一点莫名诡异又可悲,不知道算不算另类的自产自销,但他又没有说错。 森鸥外对爱丽丝的定位确实有妻子这个职能。 风信稚一点都不心虚地回望着森鸥外,觉得对方应该认清现实,除了异能力体,他已经悲哀到找不到更合适的妻子了。 无法反驳的森鸥外:…… 可那是御姐状态的爱丽丝啊,换成幼女模样就只会让人报警吧! 从幼女版太宰君那甜到可怕的笑容中回过神来,他隐晦地打量了一眼风信稚,早就注意到了一点。 从一开始,风信稚就称他为森林太郎,这是他改名为森鸥外之前的本名。 虽然这种拙劣的改变称唿方法煳弄不过军警,但估计这个名字就是他洗白档案之后要重新启用的名字了吧。 那风信稚究竟会怎么洗白他的档案呢? 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容抹杀的罪孽、充斥着黑暗与罪恶的本质,真的有可能被全部抹消吗? 只要存在,就有破绽。 任何遗留下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成为堪破全局的重要线索,洗白履歷这种事情同样也是如此。 十分清楚洗白流程的森鸥外眯了眯眼睛,觉得风信稚肯定清楚这一点,但依旧向他保证军部不会查出问题。 所以,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手段和方法。 会是什么呢? 就在森鸥外无视对面两个军警,眼神探究地看向风信稚的时候,末广铁肠和条野採菊发生了争执。 或者说,是条野採菊单方面不想和末广铁肠说法。 条野採菊神色冷漠地看着憨批搭档,对他即将利刃出鞘,浑身充满着想要砍死对面那个死萝莉控的气息,表示了深刻的无语,满头的省略号都追尾成一大排了。 他不得不伸出手拦住这个憨憨,就怕一时没看住军刀就洞穿森鸥外的心脏了。 森鸥外肯定是森鸥外,但他还不至于认为风信稚说的森林太郎是无的放矢,对方刻意说明这个名字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能想到的理由无非是洗白、死遁、欺诈等等之后採用的新名字,这就意味着军警无法给易名后的森鸥外定罪。 如果对方档案做得够干净,连军警都无法谈查出作假的痕迹,向履歷上没有犯罪记录之人出手的末广铁肠就会面临诉讼。 只要对方手段够狠,由战败后被取缔的军队重组成的军警是承受不住司法与舆论的双重施压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就是触犯规则之人以死谢罪。 两相权衡,不动手才是正确又理性的选择。 「请你用那几乎没有的脑子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条野採菊压住了末广铁肠放在军刀刀柄的手,白色髮丝的尾部挑染着些许红色,配上挂在耳垂上的绳索挂链,看起来艷丽又冷淡。 「我才不想以连坐为名和你一起遭罪。」 被搭档阻止拔刀动作的末广铁肠懵懵地转移视线,他看向条野採菊的目光先是疑惑,但半息之后就转变成了理解。 在自带逻辑链的脑迴路里九转十八弯之后,末广铁肠得出了感人的结论。 「条野,你果然也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闻言,条野採菊只觉得他口中的严重性和自己理解的严重性不一样,估摸着大概是两条平行线半点搭不着关系。 「你听见风信稚称那个男人叫森林太郎了吧,不管是不是假名,但姓森总归是没错的。」 至此没听出又太大问题的条野採菊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觑着他,不知道这个憨憨又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想法。 「如果说森林太郎就是森鸥外,师生恋情已经背德,而以幼女为妻的行为更属乱.伦,怪不得太宰治要夺权篡位。」 「哦,这大概也是幼女不跟在太宰治身边的原因。」 条野採菊:…… 你为什么还坚信着那个脑子浸水也不能得出的智障结论? 「但如果森林太郎不是森鸥外,事情好像就更严重了。」 末广铁肠歪过脑袋,神色肃穆又认真,企图凭一己之力带歪自己搭档理性的逻辑。 「森姓、模样神似先代森鸥外,不出意料应该就是兄弟。」 「以兄嫂之女为妻却未遭追杀,况且连身为长子的风信稚都默认了这一层关系,所以显而易见,太宰治是对他有感情的。」 「可以想像,太宰治的放任与纵容必然是源于森鸥外,而正是她自己亲手将她的老师拉下了首领之位,是想藉由容貌相仿的森林太郎缅怀老师也说不定。」 「所以,条野,果然还是应该调查清楚再动手啊。」 虽然条理清晰,但这个逻辑链哪里都有问题吧? 听完这番话的条野採菊只觉得自己这是在浪费时间,此等令人窒息的人类迷惑推理也只有末广铁肠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了吧。 但凡你稍微收敛收敛憨批气息,阐述内容不时刻围绕着师生恋、生子、乱.伦、替身文学、叔嫂文学等等,他都愿意相信自己的搭档虽然脑子没救,可至少还算是个正常人类。 真是可惜,人类的智商下限都被你拉低了呢。 想要吐槽但莫名槽多无口的条野採菊都不想理会对面的风信稚和森鸥外了,只想着该如何人道消灭这个时刻挑战着他认知底线的憨憨搭档。 第158页 满头黑线的他不想说话,顺手指着对面一直在恰瓜看戏的两三个人。 看见没,对面的人都被你智障的推断给震惊到了,丢人丢到正主面前还嫌不够吗? 等这次回部队之后,他一定要递交解除搭档关系的文书,申请其他外派任务,务必远离铁肠先生。 指完人之后,条野採菊也不管其他径直走人了,完全把搭档抛之脑后。 被搭档扔在原地的末广铁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浑身清清冷冷的气质和军人挺拔秀颀的身姿确实具有极强的矇骗效果,将那股神奇的憨憨感觉隐藏得一点都看不见。 末广铁肠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 他这是被条野讨厌了吗? 第82章 咒·82 看着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两个军警草草离开之后, 风信稚依旧安静地抱着三花猫,看向森鸥外的目光中平添了一分沉默。 他确实没料到在铁肠先生的脑迴路下,森鸥外的风评会被迫害到这种程度, 果然究其原因是森鸥外本人就作风不良吧。 感觉有人在念叨自己的森鸥外和风信稚看他地视线撞了个正着,觉得风信稚肯定是在想什么特别失礼的事情。 想到这, 他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刚想说些什么垃圾话的时候,突兀地看见了对方怀里的三花猫轻轻睨了自己一眼。 圆熘熘的猫瞳里倒映着他整个人的身形, 仿佛是在无声地观察着窥伺幼崽的捕猎者, 圆润的瞳孔逐渐变得尖锐细长, 泛出了淡淡的冷光。 被猫猫敌视的森鸥外:…… 老师,你清醒点,我才是你心爱的小徒弟, 就算不向着我也别胳膊肘往外拐啊! 风信稚再怎么好,那也是站在太宰君身后的天然同盟,属于笼罩整个横滨的黑幕。 然而, 现在的港口mafia根本不可能会践行您的三刻构想,何必为了一个理念不同者敌视您的学生! 前额翘起的呆毛和隐隐泛着水光的紫眸无一例外地表达了主人内心的委屈, 气弱的控诉也溢满了楚楚可怜的意味。 只觉得垃圾学生矫揉做作的三花猫闭上了眼睛, 企图眼不见心不烦,转头悠哉地把脑袋埋进风信稚的臂弯处, 半点不想理会某人的控诉。 感觉内心遭受一万点暴击的森鸥外捂住了胸口,目光哀怨到仿佛看见了御姐爱丽丝弃他而去, 整个人快要变成黑白色了。 「别跟着了。」 走了好一段路, 风信稚看着毫无自觉离开之意的森鸥外,声音显得平静又冷淡。 「如果不想继续被追杀,你可以先去侦探社躲避一段时间。」 闻言, 本就是刻意跟着的森鸥外挑了挑眉梢,倒是十分好奇风信稚把他甩开之后要干什么。 至于去侦探社这种能够躲避追杀,顺便还能膈应福泽阁下的好事,就算风信稚不说,他自然也十分乐意去做。 森鸥外看着把三花猫小心地放在地上和夏目老师轻声道别的风信稚,发现自己连个道别都没有就被毫不犹豫地甩下了。 在看见三花猫眼神一直盯着离开的风信稚,半点没有把视线分一点给自己的打算,他就莫名感到了悲哀凄凉的意味。 「你要怎么解决横滨的这次混乱呢?」 这次的混乱单论持续时间自然没有两年多前的那场龙头抗争来的长,不过刚开始了短短半夜功夫。 只不过,这次参与混乱的势力却更比龙头抗争让人忌惮。 仅仅根据他掌握的情报,明面上或是阻止或是参与混乱的就有政府军警、异能特务科、妖术师、趁机作乱的诅咒师等等,更别提那些隐藏在幕后企图捡便宜的利益至上者。 这次混乱是否会演变成规模空前的战争,还是有人能将混乱戛然而止? 终止那场龙头抗争的,是中也君那极具毁灭性的武力与罪魁祸首的悄然退场。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森鸥外冷静地看着风信稚的背影,总是带有算计意味的眼眸里浮现出探究的神情,好似在估量着什么。 他这次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反倒是相当直白地发问,这令转身刚走了没几步的风信稚步伐停顿了一下。 如何结束这场混乱? 一切的终局无非是指向两个方向,无法超越的智谋与无可比拟的武力。 几日之前,藉由中原先生暂代港口mafia首领一职而掀起了混乱之初的序幕,认识到了敌我武力上存在无法逾越的天堑,其他的横滨地下势力被迫沉寂。 一直说港口mafia是横滨黑.道的龙头,然而这个极道组织正逐渐蜕变成一手遮天的存在,如同笼罩在极地的夜幕一样,白昼消失,极夜永生。 前所未有的压抑终于以此次特异点的出现为开始,彻底地爆发开来。 所有地下势力都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这次的混乱是港口mafia特意挑起的,其最大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整片繁华的关东地带。 如同被激起兽性的疯狗恶犬,这些早就有所准备的地下势力试图在即将黑夜遍布的横滨中瓜分到更大的利益。 这场极速混乱的战争是鲜血与利益的交织产物,浸透着罪恶的硝烟气息瞬间充斥着横滨的所有大街小巷。 无法超越的智谋只能劝退尚且保留理智之人,但已经不足以镇压住那些为利益杀红了眼的疯子。 第159页 除了超高规格的极致谋略,地下世界通用的法则便是能够颠覆一切的至高武力。 没有人能够抗拒绝对暴力的征服,宁为玉碎的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纵使心有不甘也依旧选择臣服。 所以,解决这场混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让横滨不再有与港口mafia为敌之人。」 心悦诚服也好,惊恐畏惧也罢,只要港口mafia成为了横滨至高无上的法则,再多的混乱也会自行消弭。 夜幕永临之后,法则就会成为真理。 停下脚步的风信稚没有回头,他望向了黑幕之下笔直竖立的港口大楼,瞳孔深处涌现出极致灿烂的金色光晕。 无形的力量逐步蔓延而出笼罩住了他,源自大仓烨子「灵魂的喘息」的效果瞬间破除,恢復了正常身形的同时,那被压抑在体内的特异点也如同被增幅一般得狂暴起来。 在即将漾开恐怖能量风暴之时,他歪过脑袋对已经解除猫咪形态的夏目漱石露出了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 放心啦,混乱很快就会解决的。 紧张的情绪顿时就放松起来的夏目漱石微微动了动拄着手杖的指尖,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无声安抚中带有的认真意味,皱起的眉心突兀地一松。 感觉到老师就这么放下心来的森鸥外:…… 等等,老师你清醒点啊! 那个力量突然狂暴起来的特异点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解决掉的,您这么快就在对方糖衣炮弹的攻势下沦陷了呢? 在目送风信稚消失在视野之中后,夏目漱石自然就察觉到了垃圾学生殷切的目光,瞬间就看出了这个糟心玩意想要表达的意思。 持守着绅士原则的老先生当即就甩出了一手杖,看着垃圾学生装模作样表示自己好痛的样子,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抄起手杖追着这货一顿锤。 他老人家心慈手软的,受不了糖衣炮弹怎么了,哪里像你这个像煤球一样黑心的混蛋转手就把人卖了。 觉得自己无辜挨锤的森鸥外刚想委委屈屈地开口,就察觉到了瞬间蔓延至整个横滨的恐怖压迫感。 同一时间,身处横滨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强大到无法用语言从容的力量散发出的毁灭气息。 是之前那个掀起强烈风暴的特异点,但逸散出的能量却又比之前的特异点要强盛狂暴上好多。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烙印一般地深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逃脱这即将降世的天灾。 肆虐的妖物与诅咒朝圣般地涌向横滨港口地标般的建筑物,大楼顶端此时绽放出的金色光芒恍若是一切灾祸的源头。 被狂暴增幅后的特异点,即将爆发。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滞,那股比核武更甚的威能震慑着所有生物的心神,让人心底生不出与天灾抗衡的勇气。 人类的惊恐、畏惧、绝望等等的负面情绪被无线放大,藉此诞生的各类妖物与诅咒又称为了强化特异点的养料。 死循环般的恶果被滋养得极致美丽。 狂暴的风压以港口大厦顶端天台为风口中心,裹挟着毁灭的气息从高空蔓延下来,云层被狂岚席捲露出了一轮高悬的紫月。 风信稚站在天台处,曾经鸢色的眼眸里被灿烂金色的光芒占据,之前寄宿在他体内的特异点此时正如同一朵即将盛放的妖异之花攀附在他的手臂上。 由极致能力骤缩凝聚而成的花瓣一张一合,吸纳了极为庞大的养料后,烟紫色的花色更显精緻艷丽,呈现出绽放之势的花朵隐隐吐露着被包裹在最里面的心蕊。 任由着异化后的特异点吸收养分,风信稚泛出金色光芒的眼眸中只余下平静到万物皆寂的冷淡,神性的理智与淡漠带来了强烈的非人之感。 毁灭的风暴在他的指尖酝酿,花瓣轻轻摇摆似乎要即刻绽放。 …… 异能特务科指挥中心。 呈现现场画面的屏幕早就黑屏,就连他们派出企图从千米高空拍摄现场状况的直升机也因为强烈的风暴无法起飞。 另一块屏幕上的各项数值全部超标,威胁力度远超指数上升的幅度,红色的危险警告标识已经占据了整片屏幕,显然计量的数值已经爆表,无法再测量。 这还只是捕捉外周逸散出的能量统计的数据,更遑论加强版特异点即将爆发的最中心地点。 横滨……不,关东要完了。 这是监控室、乃至横滨所有人的想法。 天灾,即将祸世。 第83章 咒·83 此刻, 横滨各处。 所有人都像有预感一般地停下了动作,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港口处地标般的建筑物。 在感到心神俱震之前,大脑里是一片空白, 五感丧失到无法感知任何事物。 那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灾难。 市中心。 五条悟打破了帐中帐的拘束,没有任何遮掩的苍蓝色六眼仿佛凝聚世间一切的沉寂与狂岚, 浸润着无限的光亮。 他悬停在空中, 注视着远处掀起的狂暴能量海潮,眼中惊讶的情绪溢于言表, 嘴角却溢出了足以称得上是惊喜的笑容。 没有紧张、没有担心, 只有狂妄到近乎灿烂的纵容笑意, 好似见到了世界倾力献上的又一奇蹟。 「悟,不去阻止吗?」 第160页 被五条悟打成饼饼,快要再次躺尸的夏油杰倚靠着墙壁撑起身体, 额角留下的艷红血液混杂着鸦羽般漆黑的髮丝粘黏在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无端增添了几分妖冶蛊惑的气息。 他任由着鲜血染红衣衫,披散的乌黑长髮垂落下来, 言语之间嘴角浮现出一缕摄人心神的弧度。 「这种超高规格的力量一旦爆发,横滨、乃至关东的陷落是必然, 甚至殃及整个日本也说不定呢。」 「届时, 那个腐朽的咒术会直接越过诅咒师的界定,将风信稚定义为天灾类别的超恶性诅咒也说不定。」 夏油杰依旧保持温和的姿态, 足以惑人的妖异神色却掩盖不住根植于内心深处的疯狂而热烈,也无法遮掩灿烂到极端后破壳而出的纯粹恶念。 被那澎湃的能量风暴吸引住心神的五条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和曾经的挚友对视, 精緻完美的面容上全是嘲弄般的恶劣意味。 「关东陷落之后, 哪来的咒术会啊?」 即使咒术师集体迁移至咒术圣地京都,在这等依託于负面情绪的滋养不断强化的力量面前,谁又能保证日本不会沦陷。 暴力重置咒术界的可能性即将在这毁灭性的力量中诞生, 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五条悟重新看向了逸散出狂岚风暴的源头,不再言语。 另一边。 全力奔向港口处的「猎犬」所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股令人灵魂都在颤抖的力量带来数百倍于大气压力的压迫感,哪怕是接受过异能改造手术的他们也只能止步不前。 狂暴的风潮捲起了近海处的浪花,漆黑的夜空褪却了黑暗的深邃与可怕。 毁灭性的灾难在他们眼前降临。 时间恍若停滞。 天台上,风信稚目光平静地俯瞰着整个横滨,盈满了金色光芒的瞳孔深处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他微长的髮丝被狂岚捲起,轻轻拂过脸颊,露出了一半侧颜,莹润白皙的面容在紫色月光下显得异样绮丽,是满树盛放的缤纷落樱也无法復刻清艷之美。 萦绕在指尖的妖异之花微微颤动,恐怖到近乎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似乎即刻之间就要宣洩而出。 颤慄、敬畏、恐惧、绝望…… 由横滨所有人的负面情绪滋养而色泽艷丽的特异点之花顺从地低垂下花苞,轻触着托举着自身的指尖。 金色的流光伴随着柔和到极点的力量灌入妖花的经络,交织的金芒与烟紫色光辉盈亮了一整片深邃夜空。 风信稚眼底的金色流光更甚,无善无恶的神性不断逸散而出,毫不吝啬地为特异点提供臻于完美与极致的能量。 「——「束缚」」 花朵,绽放。 世界衍生的终极在狂乱的泯灭中诞生。 灾厄在瞬间弥撒开来。 恐怖的力量在横滨这片土地上爆发、延展、侵蚀,追逐着一切恶德者的痕迹,在极恶的领土上绽开妖异的恶之花。 血腥的制裁游戏伴随着甄别人类负面情绪的力量愈演愈烈,用惨烈而滚烫的血液洗刷着深重的罪孽。 神明在拷问罪恶,无尽的深渊张开了巨口在吞噬。 那如同戒律般的信条警示着每一个企图与根植于在此处的黑暗为敌之人,他们仓惶地逃离这能够抹消一切的毁灭力量。 燃烧出硝烟的火焰盛放出极致的美与暴烈。 游离于黑暗与光明之中的无家之犬唯有翘首仰望点亮夜空的狂暴力量,金色与烟紫色交织缠绕天空亮如白昼。 无关善恶的神明降下罪恶的天罚,丛生的妖祟百鬼肆意妄为,掠杀着一切忤逆戒律之人。 ——咎戒乃神之职责。 被果戈里带着逃离的费奥多尔紫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这浸透着血腥与罪孽的天罚,整个人神经质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掌远远地虚握住那妖异而灿烂的净化之光,试图将这沾满毁灭气息的杀戮捧在掌心。 那是罪孽铺就的圣途,从洁白中拷打出的罪与罚,是他圣洁信仰的具象化。 魔鬼在虔诚地祈祷。 圣人坠尘而俯首,献上被罪恶拷问的血与骨,沾染恶念的灵魂永远沉沦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费奥多尔的脸上绽放出了癫狂而朝圣般的笑容,病态的圣洁之感融入在他的骨血里,只余下深藏在疯狂到极点的赌徒本质。 颤慄、惊悚、刺激到无与伦比。 他想要得到这份力量的源头,得到下达罪恶惩戒的神明。 让高高在上的神明沾染上圣洁的罪孽,虔诚地向魔鬼祷告,将洁白的羽翼浸入漆黑的深渊。 不择手段。 旁边,一向疯疯癫癫的小丑收敛起平日里笑嘻嘻的神经质,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正常,眸光遮掩住了光亮下落后的影子。 将倒出他本质的陀思视做挚友的果戈里此刻显得异常冷漠,那爆发出毁灭气息的特异点深深地让他感受到了窒息感。 像是被人从自由的天空拽下来,强行捂住口鼻不让人唿吸,是拼命也无法抗拒的要命压迫感。 那是拘束飞鸟的牢笼。 他移开目光,把视线转移到费奥多尔身上,眼底似是浮现出了悲悯又冷漠的神色。 被牢笼束缚住的飞鸟再也无法挣脱,失去自由的天空之后,走向死亡成为唯一的归途。 第161页 他视陀思为挚友,也明白陀思是他挣脱牢笼之后的又一牢笼,只有杀死陀思才能重获自由。 这是之前的想法,但现在似乎不需要了。 自甘被牢笼束缚的陀思,不需要他动手也会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 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了。 飞鸟又将重获自由。 …… 特异点从横滨的港口处爆发,极速地向外席捲而去,几乎是瞬间就蔓延到了东京二十三区。 扩张的趋势却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侵袭的沿途人类不断产生新的负面情绪,在无限扩大的效果之下又成为新生的滋养物,每时每刻都在强化着这股力量。 异能特务科,东京总部。 来自高层的电话打爆了特务科的通讯线路。 身为长官的种田山头火焦头烂额到甚至都不想接电话,只想把那群火烧眉毛才想起要解决问题的傢伙们晾在一边。 哪怕之前和军警分享了指挥权,但现在这个状况无论是特务科还是军警都无法控制了,谁也不能阻止特异点的不断侵袭。 高层那边似乎也吵闹了起来,有人提议要把在国外浪的白麒麟再次接回来搞定此次事件,也有人直言白麒麟来了说不定更糟,还是干脆放弃关东算了。 种田山头火沉默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都不能达成一致,想出一个相对靠谱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发来的数条信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些致电的署名包括但不局限于欧洲异能总局、钟塔侍从等等。 信息中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如果日本不能解决问题,那么为了世界的安危我们就不得不出动超越者来帮忙了」这种溢于言表的轻蔑态度。 深吸一口气的种田长官此刻也没工夫安抚遇事只会乱出主意的高层,干脆直接无视他们的要求,让线人想办法联通港口mafia的首领。 虽然港口mafia对首领的资料封锁得很紧密,但太宰治的异能力资料还是被收录在异能特务科的档案之中的。 「人间失格」,只此一份、连异能力发源地的欧洲都没有的极致反异能力者,能够消除接触到的任何异能力。 由异能力造成的特异点自然不例外。 特异点爆发之处就在港口mafia的总部天台,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治无论如何也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对方不会拒绝去消除特异点,但政府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还说不准,以此为要挟的话港口mafia肯定能从政府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可是,不得不这么做。 让别国插手此次混乱,曾经的租界横滨说不定就又要被分割出去,藉此被其他国家驻扎军队也说不定。 届时,毗邻横滨的东京将受到极为严重的威胁。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求助太宰治,就算对方企图占据横滨、将港口mafia扩张至关东一带,那国土也依旧属于日本。 此等无奈之举,无疑是下下策,但架不住高层官员们的同意。 联通对话的商谈自然是被狠狠地撕下了一大块肉,肉疼得所有高层忍不住颤颤巍巍地摸住了心口。 横滨。 太宰治告别了织田作,换下身上掉节操的白裙子,在中原中也的护卫下走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人接近的港口mafia总部大楼。 他看着主楼最顶层的天台,鸢色的眼眸被无限的灿烂光芒倒映出深邃而美好的夜空,白皙而精緻的脸上晕染出发自内心的惊艷笑意。 澎湃到无与伦比的力量绽放出绚烂到震撼人心的美丽光景,让他愉快的笑容。 他用指尖抵住唇角,眼底只有那天台之上的永恆光辉。 「「Ω」」 「——世界的完美造物。」 ===== 作者有话要说: ===== Ω,第二十四个希腊字母,读音为欧米茄,变种人的那个欧米茄。 虽然也可读成omega,但绝对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abo意思。 信我.jpg 第84章 咒·84 狂岚猎猎将深夜的云层卷散, 如同飞逝的留痕一般堆叠又聚拢,划开高处俯瞰大地的天空间隙。 高耸的大楼连接天壤,恍若勾连天地的支柱, 妖异的烟紫色能量犹如肆虐生长的藤蔓一样,极力地攀附在灿烂的金色光芒之上。 妖邪鬼祟在枝条上绽放而出, 横生的幽怨之气混杂在恢宏审判之中, 被下达了惩戒与掠杀的律令。 天空漩涡状的层流与紫金之光交相辉映,神赐的天罚以灾祸之貌降世。 蹲守在港口大厦周围的「猎犬」四人哪怕是凭藉着超人的五感, 也只能隐约地感知到天台处那让人心神震颤的狂乱之灾。 厄难之下, 必然生灵涂炭。 「再不动手, 欧洲异能谍报局也好,「钟塔侍从」也罢,无论是哪个国际异能者组织都不会放过这次入境横滨的机会。」 条野採菊抬手压了压快要被狂风吹走的军帽, 挑染的红色发尾与白色的髮丝交缠在一起,语气不轻不重。 明明是十分紧急的事情,那双狐狸般的眯眯眼却透露着一股悠闲散漫的意味, 耳上的绳索挂链扬起强风吹拂的弧度。 他指尖搭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倾情贡献出一个作死小技巧。 「直接动手的话看起来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那么队长或者是铁肠先生直接一刀噼断港口总部大楼怎么样?」 第162页 「说不定, 风信稚为了追杀你们,会放弃继续扩张特异点呢。」 闻言, 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都以一种「你是什么品种的狗东西」的目光看着条野採菊,相当清楚这个主意有多坑。 对搭档计策深信不疑的末广铁肠刚拔出军刀就发现了队友们都排排坐地盯着自己, 就差喊上一句「别磨叽, 快上」了。 末广铁肠歪了歪脑袋,虽然有点不太理解队友,但这妨碍不到他拔刀的速度。 有着「陨石斩」之称的他, 是部队的最强战斗力,如果连他都没法打断风信稚的施术过程,那么政府这边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军刀锋锐至极,泛出了凛冽的寒光冷芒,无限延展的刀身丝毫没有折损刀刃处的棱面。 裹挟着冷冽气息的一刀噼开了由狂暴的能量风潮形成的屏障,纤长的刀面映射出妖异到灿烂的光辉。 刀身延长再曲折,带着孤身成军的气势突入爆发出恐怖气息的深处,意图斩断承接天空瀚海的钢铁巨兽。 立于天台之上的风信稚眸色静默地看着长刀之上绽放出了万丈的寒光,瞳孔深处逸散出的金芒悠悠迴旋。 在刀光即将横噼向五栋大楼的前一刻,烧却一切物质之后连时间也被定格住了,能量爆炸的余火带来了终末的热寂。 侵入神明领域的刀刃越过了腐朽的过程,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极快地蒸发消弭,附着在其上的异能力也同样烟消云散,恍如进入了万物演化的终极,走向世界的虚无。 一瞬之间,金色的光线粒子顺着异化的刀身逆向延伸,坚固的特制金属丝毫没有阻拦住金光的蔓延。 在长刀噼入的那一刻就察觉出不对劲的福地樱痴迅速拔刀斩断了末广铁肠握在手中的军刀,企图拦截住顺延着刀刃侵蚀而来的金光。 看着斩断之后掉落在地上的军刀,福地樱痴紧绷起来的神经刚刚松懈了一下,就突兀地发现末广铁肠手上金灿灿的光芒。 这货还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看着周围紧皱着眉头的队友,耿直又单纯地表示自己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金光附在手上还挺舒服的来着,暖暖的。」 他说着还握了握沾满金光的手,像是颇为不舍地看着暖烘烘的金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福地樱痴:…… 神经紧绷了一瞬的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餵了狗,便索性不理会被队友孤立的末广铁肠。 「看起来好像只是受到攻击时的本能反应,就连消弭侵蚀的作用都被控制到无法伤害人体的程度。」 「哎呀呀,听着一点都不黑手党呢。」 条野採菊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情况,觉得这一点完全值得深究下去。 他才不相信选择释放出特异点祸害横滨乃至关东一带的风信稚会因为忌惮而放弃抹杀「猎犬」。 金光连特质金属锻造的军刀都能够消融,又如何不能抹消人体? 手下留情也不是这样留的,风信稚没有理由不杀阻拦他扩散特异点的军警,然而哪怕是被攻击也没有动手杀人,更是放过了铁肠先生。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说呢,港口mafia的首领先生。」 这一刻,「猎犬」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慢悠悠靠近这片无人之区的太宰治,他身后跟着护卫的中原中也自然也分到了关注的目光。 太宰治冷眼看着对面军装的四个人,鸢色的眼底倒映着不知名的情绪,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他们。 虽然那个末广铁肠看他的目光好像特别奇怪,还露出了疑似震惊与怜悯的眼神? 算了,不重要。 他轻轻抬起头,白皙而精緻的面容被不远处的灿烂光辉照亮,辉映着夜空星辰的瞳孔深处是盛放的富岳百景。 他的语气轻缓,揉碎了仅存的全部温柔。 「稚君站在哪一边都无所谓呀,他会向着我的嘛。」 黑手党也好,侦探社、特务科乃至是军警也罢,立场问题从来不在考虑之中,他要担心的唯有自己会不会让稚君失望这一点。 哪怕是他,也理所当然地想要奉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纵使不断下沉的灵魂本质一片虚无,糟糕的漆黑之色无法褪却,也要碾碎自己的身心榨取出仅剩的所有温柔与美好。 哎呀,话虽如此,但稚君又不会在意他黑漆漆的本质~ 总感觉太宰治在嘚瑟的猎犬四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眼就瞧出了眼前之人的这副死相和资料上冷酷无情的港口mafia首领有很大差别。 眼神自始至终都黏在太宰治身上的末广铁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很是失礼,他迅速挪开视线,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队友们听见太宰治回答后一言难尽的神色。 他刚想开口阐述「一孕傻三年」和「母爱如山」的科学事实依据,就被自家搭档捂住了嘴,一副不憋死他就势不罢休的架势。 铁肠先生,这种智障话语就不要说出来了,万一搞得人家起了杀心,就把你丢在港口mafia平息怒火。 立刻摁住自己这个憨憨搭档的条野採菊很是心累,深感自己这个被迫吐槽役的角色实在悲催。 感觉对方在想什么特别失礼事情的太宰治倒也不想深究,在跑上天台去见稚君和继续跟猎犬叽叽歪歪之间,他当然选择前者。 第163页 「你们该撤退了,这里毕竟是港口mafia的地盘。」 太宰治声音浅淡,伴随着低低的警告之语属于港口mafia首领的威严之势迅速浮现,眼前的灾厄之景成了他的衬托。 「不经允许可别擅自入内。」 立于黑暗顶点的暴君眼底只余天穹之上的永恆光明,鲜血与白骨铺就的道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被狂暴能量笼罩的港口大厦,足以碾碎钢铁的风暴却自行为他避开了一条通途。 丛生的妖祟百鬼仿佛有意识地远去,幽怨的阴森之色消散得一干二净,只为迎接一人的到来。 狂岚逐渐合拢,恢復原状的能量屏障严丝合缝,一点看不出刚才避开的道路。 通途的痕迹被彻底抹消。 被混蛋首领丢在原地的中原中也:……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早就料到了青花鱼这傢伙的德性,是半点都不意外自己的遭遇。 忍着暴脾气陪着这个混蛋演了一出闹剧之后,还能尽职地把这货护送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 再生气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踹掉太宰让风信稚上位不成? 中原中也思维一顿,被一番折腾之后蔫掉的下克上想法顿时死灰復燃。 那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个念头如杂草一般疯长的时候,他冷不丁地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这样做,说不定太宰这混蛋会直接撺掇风信稚罢工,寻找各种理由干扰对方的工作效率。 或者,谁能保证已经不做人的太宰治不会人传人,万一风信稚被教唆地步了后尘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的中原中也面色一黑,冷眼看着还待在这里不肯挪动的「猎犬」,希望他们识趣一点赶紧离开。 无动于衷的「猎犬」当然不至于因为中原中也的眼神而退却,但他们接到了来自军警高层要求他们赶紧撤离的消息。 说是什么已经和港口mafia首领达成共识,认为他们不必要停留在港口大厦附近,防备mafia的首领趁机反咬一口。 行吧,军人必须听令行事。 还想和他们磨叽两句的中原中也看着他们迅速撤离,回望一圈竟然沉默地发现周围的活物除了天台顶的两个傢伙,就剩他一个了。 上面那两个傢伙怎么搞得,怎么还不下来? 阴森幽冷的风一阵一阵地往衣服里钻,中原中也默默地掏出烟点火,开始无聊地吐圈圈。 天台上。 太宰治哼着欢快的小调,脚步活泼地走出了直达天台的电梯。 进入他眼帘的自然是风信稚站在不远处的身影,狂乱的混乱之风掠过一切,如同邀月一般地将那道身影拱卫在中央。 妖异的紫金光芒混杂交织,宛如灿烂而光彩的耀眼星辰月色,以近乎完美的姿态静默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眼中只有这盛大恢宏却不刺目的光明。 预料到前来之人的风信稚微微侧过身体,露出了星月光辉映衬下的侧颜。 月色下的绮丽之感吹散了清冷的淡漠,只余浅色樱花飘落才有的柔和之美,脸上绽开的笑意清浅而美好。 「治先生,你来了。」 第85章 咒·85 狂乱的风潮似乎被隔离在外, 天台之上只留有辉映着漫天星辰月色的灿烂紫金光亮。 漆黑之夜未曾散去,唯有承接天空与大地的此处映射着明媚的白昼之光,晕染着深邃夜色的帘幕沁入了白日柔光的温和。 绮丽的月色下, 风信稚的声音裹挟着浮动着暖意的金色光线粒子,被轻扬的和风送入太宰治的耳内。 他眼底的鸢色被眼前的一派惊艷之景占据, 仿佛看见了盛放在彼岸的月见草花, 在晚樱飘落之夜绽开了清丽旖旎的光景。 除此之外,再没有光与影能够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八兆亿分之一的奇蹟, 世界献上的无可比拟之光, 是比任何璀璨都更加耀眼的瑰丽之色。 不知为何莫名有点侷促的太宰治很快掩饰下自己的不知所措, 极力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露出了柔和到极致的笑容。 碾碎了一切的漆黑与黯淡,从灵魂的深处剥离出仅有的温柔与灿烂, 毫不吝啬地倾力绽放开来。 「嗨,稚君~」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出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 语气荡漾而愉快,像是瞧见了心爱的黑猫幼崽在向自己招手。 天空之中, 爆发的特异点逸散出的绚烂光辉成了映衬他的最好衬托, 盈盈散落的星光月色照亮了整个世界。 风信稚眼底蔓延出的金色光芒温驯地萦绕在身边,神祇般的冷漠与孤寒之意在顷刻间瓦解得不剩丝毫, 只余月光下浸润着盈亮光泽的浅绯色落樱。 「再等一等,等完成「束缚」之后, 治先生再消除特异点吧。」 他轻轻抬起指尖, 缠绕在手臂之上的妖异之花在一瞬之间变得更加艷丽,逐渐抽条的藤蔓渐渐向他的心脏处靠拢。 貌似温驯的特异点企图吞噬给予自己力量的源头,绽放出一片灿烂又惊艷的花朵, 意欲使人陷入迷惑之中。 听见他这番话的太宰治顺从地点了点头,只不过温和的目光在略过那特异点之花时,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幽暗和冰冷。 虽然知道特异点伤害不到稚君,但怎么看怎么碍眼,缠绕住稚君的手臂已经是无法容忍,还打算占据心脏? 第164页 真的是,必须弄死啊。 心里立刻盘算起辣手摧花的太宰治极为迅速地将那浓重的杀意与阴冷隐藏起来,换上一副乖乖巧巧的笑容,眨巴眨巴着眼睛试图用卖萌来迷惑稚君的心志。 看见风信稚微笑着回应他的太宰治雀跃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一眼因为无法更进一步缠绕而略显不甘地退守于臂弯的特异点,眼底微妙的嘲讽意味立刻涌现了上来。 呵,看啊比不上他吧,没辙了吧。 虽然发现治先生好像在某个奇怪较起劲来的,但总归还是放任纵容的好。 风信稚并不在意这些,他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待的太宰治,立刻加快了特异点的扩张速度,爆发出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 横滨已经彻底笼罩在这片阴霾之下,狂乱的灾祸在顷刻间蔓延而出,如同深渊里伸出的黑暗触手一般放肆而贪婪地肆虐。 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不断从深渊中挣脱,带着纯粹的恶念凝视着这片土地,在此处刻下灾厄的痕迹。 形同厄难的天罚一瞬之间铺天盖地地碾压而下,裹挟着前所未有的恐怖气势降临在每一个活物面前。 通天彻地的毁灭狂潮围拢聚合,细碎的流光点亮天空瀚海,能量近乎垂直运转起来,暴烈地灌注到土地之上。 瀚海般磅礴的能量风潮以比肩光线的速度扩散开来,将横滨这座临海之城作为风眼,掀起足以毁掉整个关东的狂岚。 立足于横滨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是清晰还是模煳,都能感知到有一道无形的束缚伴随着这毁灭性的狂乱之灾降临于世。 束缚拘束住了横滨的一切,天空、大地、海洋……肉眼可见与不可见的所有都承接着此处缔结而成的契约。 没有人可以违逆烙印在横滨土地上的毁灭意志,唯有抬头仰望港口处那连接天壤的灿烂光辉。 …… 异能特务科,总部。 准备暂且逃亡关西避难的高官们被告知连战斗机都无法起飞的现状,不得不压下心中滋生出恐惧情绪,赶忙打电话质问。 「怎么回事?不是答应了那个mafia首领了吗?情况怎么更严重了?!」 「如果对之前商谈的内容不满意,无论什么价码政府都可以答应,只要对方能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没有!赶快联繫人解决啊!」 接到无数质问电话的种田山头火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这些个只要命的高层们日本迟早要完。 明明心里也很烦躁,但作为下属的他只能尽力安抚。 「根据军警「猎犬」传来的消息,拥有无效化能力的港口mafia首领已经赶到特异点爆发地点,想必不用多久就可以解除特异点了。」 这是一个绝对不公正的赌局,政府把希望全部压在了敌对阵营者的身上,赌得就是太宰治愿意为他们开出的价码而停下特异点的扩张,以及同样不愿意有国际异能力组织藉此机会登录横滨。 虽然高层们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意图阻断国外势力干预的意思,但所託非人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这个状况的话,但愿太宰治不要反水,尽快解决掉特异点。 种田山头火摸了摸光熘熘的脑袋,只觉得生活艰难。 横滨,港口大厦。 天台上,风信稚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横滨的一切,眼中清晰地看见了从大地上延伸出的无形咒力死死地缠绕在五栋港口大厦上。 这些凝聚成形的咒力化作了足以抵御强烈攻击的透明屏障,以缠绕禁锢之姿提供了难以估量的防御力量。 「束缚」,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等价交换。 他以港口mafia为主体勾连了横滨这片土地的意志,将特异点爆发出的恐怖能量风暴为力量之基,咒下了无解的束缚。 不能对横滨出手,不可与港口mafia为敌。 这是每一个进入于横滨这片领域范围之内的生物与非生物务必遵守的戒律,违逆者必然被丛生的妖祟百鬼撕咬吞噬。 即使有咒力储备和强度超过此处爆发特异点数倍之人想要解开这道束缚,也不得不遵守这咒令般的可怖约束。 「束缚」以血腥恐怖的姿态问世,如同滋养在血巢之中的极恶之咒,不可解咒、无法祓除、唯有永生。 风信稚看了一眼依旧缠绕在指尖的特异点,不出意外地发现这朵妖异之花在宣洩了过多力量之后萎靡了起来。 流淌在妖花经络里的金色流光彻底黯淡了下来,绚烂盈亮的烟紫色光芒也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冷灰色调。 爆发开来足以毁掉整个关东的力量几乎全部被抽取用于咒下束缚,之前姿态嚣张的特异点自然蔫了起来。 妖花刚想攀附着风信稚的手臂汲取一点力量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连花带根地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仿佛是春日的初雪遇见了正午高照的太阳,充满了妖异之气的特异点被一片白光笼罩,来不及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就被彻底消融掉了,没有留下一点东西。 触发了「人间失格」的太宰治鸢色的眼底盛满了清艷美好的光辉,一点都不像是刻意报復想要往稚君心脏那边寄宿的特异点。 嘛,说什么呢,他这是在帮忙清理不经允许就胡乱缠在稚君身上的杂花杂草,才不是蓄意报復呀。 第165页 看着太宰治理直又气壮的可爱模样,煳上了八百米滤镜的风信稚脸上轻轻勾起真挚而柔和的浅淡笑意。 眼底盛满的金色光辉尚未完全消退,沁入灵魂的神性冷漠早就烟消云散,丧失掉的感性思维在一瞬间突破了理性的束缚而愈演愈烈。 随着特异点的消失,之前能量风潮引发的狂乱之灾呈现出了崭新的面貌。 流散的金色光芒裹挟着残存的烟紫色光芒附着在天空的云层之上,在狂岚的吹拂之中逸散出微弱却震颤心神的光亮。 飘浮的微云被风轻柔地拨动,不远处的天际露出了藏匿不住的晨曦之光,弥散的晨雾清清浅浅,为轻微的初晓盖上了一层朦胧细腻的精緻面纱。 天空中,一半黎明绚丽,一半夜空深邃。 高悬的星月丝毫没有因为晨光的出现而失色,反倒是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柔和而绮丽的光辉铺洒下来,盈亮了地面上的一切。 风信稚前倾身体靠近了太宰治,像是主动亲近大黑猫的小猫崽。 猫崽轻轻蹭了蹭大黑猫绒绒的皮毛,在熟悉的气味中逐渐安下心来,毫不在意地交付出自己的全部信赖,露出了软软的肚皮。 他任由着「人间失格」被动触发的光芒笼罩住了自己,吹拂而来的微凉晨风也不及在这异能力发动时的光辉美好灿烂。 眼底的金色光芒驱散一般地彻底消融,浓郁而绮丽的鸢色重新溢满了瞳孔深处,冰冷而淡漠的无情神性也同样碎裂成璀璨而夺目的柔和情绪。 风信稚微微歪了歪脑袋,脸上被黎明的晨曦之光投射下浅浅的光影,微长的髮丝顺从地垂落在肩上,声音带着清浅而略有上扬的语调。 「事情全部搞定了呢。」 听着这透着愉悦气息的软软语调,太宰治只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怎么看怎么可爱的小猫崽在向自己撒娇般地招手。 小小的、可可爱爱的一团,让人无法不珍爱。 被自己想像之景萌得心肝乱颤的太宰治露出吸猫吸到昏厥也在所不惜的迷煳笑容,任由自己的理智丧失在其中。 没办法,崽这么可爱,他抗拒不了嘛。 第86章 咒·86 安静看日出的风信稚忽然侧过脸看向了身边的太宰治, 眼底辉映着黎明与黑夜的流光轻灵又柔软。 正带着滤镜看自家猫崽的太宰治赶快收敛起嘴角痴汉荡漾的笑容,换上一副顺从端庄的乖巧表情。 哎呀哎呀,他又没得办法, 稚君都可爱到快让他融化了嘛。 太宰治越想越理直气壮,从偷偷摸摸进化到光明正大地吸崽, 碎了一地的节操顺带着把他的廉耻心也一波带走。 就很没脸没皮。 「天台。」 风信稚歪过脑袋, 盯着眼中没有任何心虚神色的太宰治,嘴角溢出了些许笑容。 「治先生对于天台是什么看法呢?」 站在港口mafia总部大楼的天台上可以将横滨的全景尽收眼底, 天空与大地连接着广袤的海洋, 说是横滨最佳的观景地点也不为过。 总感觉稚君洞悉了自己之前的那个五步走计划, 太宰治脸上一直维持着乖巧可爱的笑容,企图萌混过关。 他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想法哦,是稚君多虑啦~ 风信稚也没有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和太宰治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里是星光碾碎后的璀璨光晕,清浅的笑意蔓延至瞳孔深处。 他拿出了伪装成《完全自杀手册》的「书」,在太宰治略带惊异的神色下撕下了一页。 「稚君, 你……」 以他的头脑稍微想一想就知道风信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略显空白的神色逐渐浮现在太宰治的脸上, 眨巴眨巴泛出光亮的眼睛也有一点失神。 藉由体内原世界书页的力量成功撕下一页这个世界的「书」, 风信稚轻轻捻着夹在指尖的书页,任由书页散发的纯白光芒逐渐没入他的身体。 不同世界的本源之力相互对峙, 又因为本质上的一致而逐步演化成融合的趋势。 「就像回游的鱼群一样,带有原世界书页的我一直都存在脱离此处世界的可能性。」 「身为世界基石的「书」是恆定不变的锚点, 所以书页能有效地将我固定在此界。」 没必要再去担心他因为原世界书页的唿唤而不辞而别了, 说好了的一起逆行才不会爽约。 虽然让他停留在这个世界的真实锚点并不是所谓的书页,但这样的话,您就会放心一点的吧? 两处世界书页的融合让风信稚的眼底再次涌现出灿烂的金色光芒, 而属于神性无悲无喜的情绪却没有浮现出来。 他的目光注视着近在咫尺地太宰治,似是永恆。 「治先生?」 明悟到他这番话语背后蕴藏的真实意思,太宰治吶吶地无法开口说话,接过风信稚递来的「书」之后只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鼓起一丝丝勇气的他在风信稚真诚又坦然的视线中,又如同蘑菇一般地缩了回去,讷讷不言。 真是的,这也太犯规了。 这般勐烈的欢喜让他想避也避不开啊。 …… 随着黎明的降临,漆黑之夜带来的震颤与恐惧仿佛被悉数驱散,只余天边灿烂的霞光。 在经歷过灾厄的侵袭之后,横滨迎来了第一缕净化一切的曙光,来自无尽深渊的阴霾在一瞬之间就烟消云散。 第166页 在灾祸面前束手无策的普通人们在庆幸劫后余生,但能看见诅咒的咒术师们则是能够轻易地感知到一件事。 那足以摧毁一切的毁灭意志已经深刻地烙印在横滨这片土地之上,再也无法剥离。 港口mafia的总部大厦就是这从血巢中诞生的极恶「束缚」所选定的承载之物。 不可违逆,无法抗衡的戒律守则。 硝烟的余火在极夜黑幕的凝视下逐渐熄灭,异能特务科遵从了高层下达的撤离横滨的调令,曾经三刻构想的可能性也因此彻底崩塌。 甚至,在当地政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座临海之城的政治、经济、交通等等方面就已经被港口mafia的人掌控住了。 这是在果戈里袭击首领办公室之后,尾崎红叶依照太宰治留下的指令,趁着这场大规模的混乱全员出动达成的目的。 彻底掌握横滨之后,也就不必理会那群极有可能会卸磨杀驴、出尔反尔的高层了。 至于政府高层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本次最大的赢家自然是港口mafia。 然而,这个已经凌驾在横滨之上的组织首领现在正不断地犯二,在自己几乎没有的节操上死命作妖。 因为主楼首领办公室的承重柱被拆卸导致楼层极有可能会坍塌,就只能暂且徵用太宰治作为干部时的那栋大楼里的原办公室。 中原中也神色木然地看着彻底放飞了自我,在办公室柔软的地毯上撒泼打滚的太宰治,只觉得这货多多少少沾点脑瘫。 「啊啊啊,当时我怎么就没有冲过去抱起幼龄化的稚君啊啊啊!」 「都怪中也!都是中也的错!害得我错过了那样小小软软的稚君呜呜呜!」 「中也果然是嫉妒我的吧!摁着脑袋拦着我,不让我冲过去抱稚君,简直是又可恶又恶劣啊啊啊!」 听着太宰治呜呜咽咽、毫无逻辑可言的指责控诉,中原中也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生怕一个冲动就上手制裁这条混蛋青花鱼。 别问,问就是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趁机掐死这个智障玩意儿。 哀嚎了半天的太宰治还在继续,一点没顾及自己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都是中也的问题,中也要赔我一个小小的稚君!」 「我要吸稚!吸稚!没有幼龄化稚君吸的我快要寂寞得死掉了啊啊呜呜呜!」 「呜哇哇你赔我小小软软、超级可爱的稚君!呜呜呜呜!」 中原中也:…… 港口mafia的最高干部先生逐渐面无表情,内心刷屏的芬芳话语即将破口而出。 你是什么品种的痴汉啊?! 已经脑瘫到忘了自己无效化的异能力根本触碰不到被异能力幼龄化的风信稚这个既定的事实了吗? 你特么再多哔哔几句信不信我立刻录像发给风信稚?! 满地打滚的太宰治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离谱,正乖巧安静地坐在地毯上,似乎是在反思。 感觉他还是在作妖的中原中也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货又想整出什么么蛾子。 「中也。」 太宰治抬起头,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提出了一个好办法。 「我们去把军警「猎犬」的那个大仓烨子绑架过来吧,有了她就算幼龄状态被我无效化了,她也可以继续补上啊。」 这样一来,可可爱爱、娇娇小小的稚君不再是梦! 听见这话的中原中也发自内心地觉得会在有关风信稚的问题上和太宰治较真的自己才是真的错了。 一旦问题牵扯到风信稚,太宰治的毒唯痴汉属性就会控制不住地爆棚,在这种情况下跟这货讲道理谈逻辑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明悟到这一点的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浊气,干脆直接撇下脑子有坑的智障首领,踹开办公室的大门去唿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半路上,他遇见了前往办公室的风信稚,并致以惋惜同情的眼神,觉得能够忍受这样太宰治还不抱怨的风信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虽然感觉中原先生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风信稚也没挑破这一点,反倒是推测出了治先生是个什么状态。 大概就是那种能把中原先生气到吐血的程度吧。 他弯了弯眉眼,嘴角着笑意地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正巧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处理工作的太宰治。 摆出这副认真模样的太宰治看了一眼悄悄带上门的风信稚,心里悄咪咪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成功保住了在稚君心里的高大(?)形象。 阳光穿过了透明的玻璃窗照射下来,辉映在他的侧脸上,鸢色的瞳孔深处溢出了浅浅的溢彩流光。 他像是刚从工作状态里脱离,迎着柔和的光线脸上露出了清爽的欢喜神色,轻轻地招了招手。 「嗨,稚君。」 一眼就从貌似有人打过滚的地毯上发现可疑痕迹的风信稚眨了眨眼睛,果断忽视了这个小问题,一边应声一边径直走向太宰治。 「如果您愿意休息一下的话,这些工作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深谙顺毛技巧的风信稚自然不会提自己已经堪破他之前疑似满地打滚的情景,在对方忙不迭点头之后取过了一叠文书报告,便坐在了办公桌的另一边。 解放了天性的太宰治犹如一只捣蛋的大黑猫一样,使劲浑身解数吸引确实是在认真工作的风信稚的注意力。 第167页 虽然认真的稚君也超级可爱啦,但是明明他比工作什么的更加有意思嘛。 稚君看过来呀~看过来嘛~ 被分担了工作浑身轻松的太宰治伸长了身体,时不时从风信稚身后探出毛绒绒的脑袋,像看见了迎风向他招手的香喷喷猫草一样,异常地兴奋。 「稚君~稚君~」 太宰治叫唤了一两声就得到了风信稚的回眸,他眼底安静而平和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的捣乱而产生波动,工作效率倒也因此不至于拉跨。 风信稚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看向了趴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探出脑袋眼睛布灵布灵地盯着自己的太宰治,没忍住嘴角勾出了一丝上扬的弧度。 他温和的声线里是藏匿不住的清浅笑意,全部倒映在了太宰治的视野之中。 「嗯,我在。」 窗外明媚的光线铺洒一地,似是满地落下了融化初雪的温暖。 正是风和日丽。 第87章 咒·87 红砖仓库, 武装侦探社楼下。 看着过了些日子渐渐有了人烟的街道,风信稚抱着三花猫安静地注视着街角处冒出脑袋的某个颓废中年大叔。 一身纯白的医生制服也拯救不了他又丧又颓败的人渣气息,特别是对着身边可可爱爱的小萝莉露出了低声下气的祈求模样, 让人忍不住掏出手机报警。 划重点,小萝莉依旧是幼女版治先生的形态。 这一刻, 向来情绪波动不算大的风信稚一瞬间都感同身受了起来, 觉得治先生之前谋划的各种杀局一点也不过分。 这种没底线的傢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忌惮。 明明爱丽丝幻化的样貌源自让森鸥外顾忌不已的太宰治,然而这傢伙居然没几天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如今更是对着自己的异能力体语气低三下四, 真的不觉得人渣萝莉控这个名头太过拉跨他前任港口mafia首领的格调了嘛? 还有, 这货是不是忘了之前哭丧着脸抱怨自己的御姐性癖不可更改的人是谁了? 果然是在噁心他吧。 风信稚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目光带着隐晦的同情地瞥向他怀中露出呆滞空白神色的三花猫。 怎么说呢,还是身为师长的夏目先生受到的惊吓更大吧。 不知多少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收徒的夏目漱石整只猫猫瘫软了下来,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往臂弯里埋, 企图欺骗自己没有看见这让他自闭的场景。 他错了,真的错了,如果他当初没有动收徒的念头, 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一个让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糟心学生了。 蔫掉的三花猫忍不住在脑袋里扒拉出另一个严肃、端正、一丝不苟的学生,心里刚升起点宽慰情绪的时候, 又突兀地想起这个学生是个无可救药的猫控晚期。 突然发现自己的两个学生好像都有点病病的夏目先生整只猫猫都不好了, 如同被秋霜打蔫的茄子颓丧又无力。 风信稚轻笑着安抚被事实打击到自闭的三花猫,看着幼女版治先生模样的爱丽丝蹦蹦跳跳地朝自己招手。 啊, 确实可爱。 发现风信稚在看她的爱丽丝果断甩掉了垃圾主人,脚步轻快地越过街道, 任由着某个黑心医生在身后大喊着「爱丽丝注意安全啊」, 一点都不理会。 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张开双臂向着风信稚扑了过去。 虽然知道某个意义来说,爱丽丝就是森鸥外, 但是这个模样的爱丽丝确实让他拒绝不了啊。 真的有人会忍心拒绝幼女版的治先生吗? 他反正不能够。 为了迎接小萝莉的飞扑,风信稚单手不得不把三花猫抱在怀里,空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爱丽丝的小脑袋。 绒绒的,软软的,无限接近于真实人类的手感。 「稚君稚君,林太郎是个超级没用的糟糕大叔呢,都没有钱给爱丽丝买小裙子。」 爱丽丝眨巴眨巴着好看的鸢色眼眸,一把将风信稚的手臂抱在胸前,肆无忌惮地抹黑着垃圾主人的风评。 「太让人心痛了,但就算是这样的爱丽丝酱也、也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放进眼睛里疼爱呢!」 跟着爱丽丝跑过来的森鸥外忍住了眼前一黑的反胃感觉,对着幼女版太宰君样貌的爱丽丝髮出了痴汉宣言。 出现了,森鸥外的经典萝莉控话语。 风信稚秉持着文明观猴的原则,藏匿下了眼神里明晃晃的嫌弃情绪,觉得对着这个模样的爱丽丝都能说出这番变态话语的森鸥外是真的毫无底线可言。 这个伤敌为零,自损一千的噁心人做法还真是厉害,或者说没脸没皮才能天下无敌吧。 眼瞅着森鸥外还要继续破下限的风信稚不得不出声打断,转而说起了对方也极为关心的事情。 「你的资料已经送去洗白了,最多两个月就行了。」 「但愿你这段时间能够安静一点,和福泽先生或者与谢野小姐闹出不愉快的话,就乖乖地继续被追杀吧。」 听出了风信稚平静话语背后的杀意,森鸥外倒是微微眯起紫色的眼眸,眼底沁入的冷色调光芒如同幽幽的磷火一般。 他履歷洗白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短短两个月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不是,按照一般流程至少要洗个一两年时间,但这也太难为暂时收留你的侦探社了。」 第168页 「所以,两个月后差不多给履歷刷上了一层白漆,你自觉地滚去军警那边就行了,不会漏泄的。」 洗白履歷的人选是异能力名为「完美犯罪」的小栗虫太郎先生,其作用效果释放出迷之生物销毁一切犯罪证据,是相当有用的能力。 那次箱根温泉之行所结识的、笔名为金田一的推理作家横沟正史便是此人的挚友。 顺藤摸瓜找到因为异能力原因而被犯罪组织利用的小栗虫太郎便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哪怕那个犯罪组织实际上是政府的黑暗面,传说中的七号机关,藉由之前的那场混乱被港口mafia控制住也在情理之中。 这种天生为犯罪而存在异能力,自然会为港口mafia所用。 森鸥外察觉到了风信稚话语里的笃定之意,自觉打消了深入问下去的念头。 风信稚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帮他洗白资料,他还是稍微安静一点顺从对方的安排比较好,不然他面临的就是流落街头、被人追杀的可悲境地了吧。 哎,命苦的他也只能祸害一下自己的同门师兄了。 一想到福泽阁下兜里的一把小钻石,他就忍不住想白嫖。 他打磨着太宰君和中也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宰君背刺了,但现在不一样了,福泽阁下挑选出来了钻石们再怎么着也是不至于反水,他白嫖一把当然没有关系。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风信稚视福泽先生散发出的低气压肃杀氛围如无物,指了指摆出一副精英人士模样的森鸥外,语气里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心虚。 好吧,确实是他祸害侦探社了。 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同门非常不欢迎自己的架势,森鸥外笑不露齿,相当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唿。 「日安啊,福泽阁下,今后就多指教了。」 福泽谕吉身上散发的气压更低了,每一根头髮丝都在抗拒森鸥外的入社。 「这些年来,有劳福泽阁下照看晶子了,实在是感激……唔、唔呜呜老师,我错了!」 刚要摆出一副可恶嘴脸的森鸥外遭受到了三花猫的无情猫爪制裁,暂时缓住了福泽谕吉蠢蠢欲动拔刀砍人的念头。 也就是夏目先生在这里森鸥外才敢这么浪,不然铁定被锤,虽然刀剑相向才是他们同门情谊最好的体现。 留下他们师徒三人在社长办公室里,风信稚带上门之后,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社里的所有社员竖着耳朵听墙角。 坐在沙发上的与谢野医生掏出了挎包里的电锯,脸上露出了让同事们退避三舍的兴奋又兇残表情,显然是想血腥制裁某个人渣。 她发出了让人胆寒的笑声,丢在地上的大挎包里冒出了柴刀铁锯等等一系列兇器。 「呀,居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让人解恨的解剖对象,真是太感谢了!」 背景音电锯启动的嗡嗡声。 面对这种感谢的风信稚恍惚地挪开眼神,觉得把森鸥外扔到这里也不一定就是在坑侦探社,没看到与谢野医生的电锯砍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吗? 跟在与谢野晶子身边好久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自然清楚侦探社的社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两人内心同步为即将倒霉的傢伙默哀三秒钟。 太惨了,能被与谢野医生看上的解剖对象,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啊。 「没事的,如果感觉他有威胁到侦探社,直接开枪或者动用异能力都可以,反正死不足惜。」 风信稚稍微解释了一下,以免会出现社员们被森鸥外坑得一脸血的情况。 「对了,织田先生。」 突然被叫住的织田作面色平静地抬头看了风信稚,不知道对方要跟他说什么。 「记住一点,无论森林太郎说什么都别相信他,千万别相信。」 不然,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以织田先生的脑迴路再加上森鸥外满嘴跑火车的恶意引导,极有可能会脑补出更加奇怪的内容。 天然如织田作,他定神地看着风信稚好一会儿,像是突然get到了对方的真实意思,表情立刻从茫然到严肃无缝衔接般地转变,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则是想着,既然稚这么顾忌这个叫森林太郎的傢伙,那肯定是与治子小姐有关了。 哪怕被告知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子是此人的异能力体,不是他脑补的治子小姐失散多年的女儿,也不能阻止他这样联想。 所以说,这个叫森林太郎的傢伙果然是那个欺辱学生的人渣老师吧。 稚这是在提醒他要让如此恶劣之人受到该有的惩罚吧? 嗯,应该不会错的。 织田作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示意风信稚他绝对不会让森林太郎逃离与谢野医生的柴刀制裁的。 总感觉织田作理解错了的风信稚倒是没有纠正,有乱步先生在的侦探社还不至于被森鸥外矇骗过去。 一旁啃着可丽饼的乱步突然抬起了脑袋,翠绿的眼眸轻瞥了一眼风信稚,有些含煳的声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怨气。 「前几天那场混乱,我碰见了那个嚣张的白毛。」 提炼出关键词的风信稚一瞬间回想起最初见面之时,乱步先生和五条悟之间的甜党信仰之争。 「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挚友嘛,所以我就推荐他尝试一下aptx4869,估计很快就会通知你的吧。」 第169页 报復对方的挚友,自然也就是报复本人,反正没多大差别。 乱步眯起了一片翠绿的眼睛,轻轻地哼唧了一声。 甜党信仰之争,乱步大人才不会输! 感觉哪里不对的风信稚轻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做法。 惨果然还是夏油杰惨啊,倒了多少霉才会遇到五条悟这个挚友。 第88章 咒·88 果然, 风信稚前脚走出侦探社,后脚就接到了来自五条悟的电话。 「嗨,好久不见吶, 有没有想念你英明神武、非常帅气的五条老师呀~」 尾音恍若波浪一般地上扬,充分表明了某个无良教师的糟糕属性。 听见这番话的风信稚眼睛眨都不眨, 一套敷衍应付的说辞张口就来。 「并没有, 一般来说正常人不会因为分别了没几天就想念老师的吧。」 「哎呀哎呀,稚这么说的话, 老师会很伤心的嘛~反正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呀, 所以果然还是想念你亲爱的五条老师的。」 无视逻辑再顺便强词夺理, 这是身为咒术高专老师的五条悟经常对学生们表现出来的不靠谱样子。 风信稚才不想跟五条悟在这个问题上争辩起来,反正最后结果不是他妥协,就是五条悟在高专学生的聊天室里控诉自己遭到了学生的不公正对待。 要不是因为过于无敌, 五条悟估计早就被套麻袋了吧。 「对了对了,那个头髮跟惠一样刺刺的小侦探跟我提到过一种叫什么的变小药,稚能那里有的吧?」 电话里传来的语调带着强烈的欢快气息, 像是一只不断探出爪子的白毛猫咪突然发现了一地散发着香喷喷猫草味道的猫抓板一样。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硬是被这过于欢乐的语气扭转成惊喜感嘆的语调。 五条悟根本不屑于去掩饰话语中的恶劣趣味,又或者说他本质的性格就是如此。 风信稚沉默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通话中图标, 神情有些木然。 什么叫「头髮跟惠一样刺刺的小侦探」? 一句话拉踩了两个人。 所以嘴欠成这样, 就不怪乱步先生要坑你的了吧。 虽然某种意义上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只有夏油杰。 这样想着的他默默地报出了变小药的全名。 「aptx4869。」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稚记得多带几颗哦,比心~」 五条悟迅速报出了一个位于福冈县的地址, 还不等风信稚发问就貌似是做贼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要在福冈县碰头? 风信稚思维转了转, 隐约摸到了一点头绪,但还是有点不太确定。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其实是五条悟话里让他多带几颗aptx4869的要求。 怎么说呢, 这件事情不是做不到。 港口mafia掌控着关东一带的港口,身为跨国恐怖组织的黑衣组织想要进行偷渡、交易等等活动,免不了要与mafia打交道。 aptx4869作为黑衣组织内研究人员开发出的新型毒药,港口mafia的药物研究部门确实採购过一批,他想要获取一些样品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按照研究部门提交上来的药理报告,这种药物的主要作用是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退化到幼儿时期的情况。 所以严格来说,aptx4869不能称作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小药,同时存在着极高的死亡风险。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异能力者或者是咒术师等等被自身力量强化过的人则会有大概率触发全身细胞退化。 因为对身体被咒力强化的咒术师而言几乎没有死亡的风险,那么五条悟让他多带几颗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不是想祸害高专的学生,就是想捉弄同事吧? 所以,他是带还是不带呢? 风信稚短暂地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纠结之中。 …… 提到福冈,自然不能错过博多。 五条悟在博多车站外向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风信稚使劲地招手,态度有违平日的相当热情。 不是吐槽人设的风信稚看着他一副随时准备旅游逛街的休闲打扮,还是忍不住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人真的是打算来旅游的? 「嘛,别这么看我啦,我会害羞的~」 嘴上说着害羞的五条悟瓷白的脸上一点都没有露出害羞为难的表情。 一副略带搞笑意味的小圆墨镜架在了他高挺的鼻樑上,连那双仿佛蕴含了天空与海的苍蓝色眼眸都拯救不了脸上露出的贱兮兮笑意。 「我委託了别人看住杰,不用担心啦。」 「所以嘛,你难道不想逛一逛博多?这里的拉面超级出名哎,真的不打算尝一尝吗?」 五条悟勾起指尖,摘下了鼻樑上的墨镜悠悠晃了晃,在纤长睫毛的加持下白毛猫猫的美貌值近乎翻倍。 博多和拉面,两个分开来没事、一组合起来就带着点微妙意味的词语。 正如整个博多区一样,表面上的平静根本掩盖不了内里极度混乱的汹涌暗潮。 这里的混乱程度虽然比不上横滨,但犯罪和杀手确实遍地都是。 对于这个不合理的要求,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的风信稚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任由眼前这只一米九的巨型白猫不断眨眼、展露靓丽的美貌,也不为所动。 第170页 他才不想被拉着玩到半夜才准备干正事,又或者跟着突发奇想的五条悟直接浪到通宵。 在风信稚安静又平淡的视线下,已经准备好博多游玩攻略的五条悟自然没有悻悻地放弃这个打算,不管他接不接受,总之就是强行安利了起来。 什么嘛,一点都不照顾老师要想浪起来的心情,果然才不要听稚的话呢。 风信稚:…… 这就非常恶劣了,自己正事不干、还迫使学生一起嗨皮? 他看着眼前明明二十七八却看着像十七八岁dk的五条悟,鸢色的眼眸轻轻地眯了起来,里面泛出了一点点危险的黑色。 「你想尝试一下aptx4869吗?」 走在前面欢快地放飞自我的五条悟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愉悦的笑容,歪着脑袋回头看向了有冒黑泥迹象的学生。 他跃跃欲试的语调里夹杂着些许显而易见的张扬与轻狂,恍若凝聚了整片宇宙的蓝眸里平静地倒映风信稚的身影。 「稚可以尝试一下哦,试试能不能把变小药塞进我的嘴里。」 对于五条悟来说,只不过是看见这副样子的风信稚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逗猫的心情而已,其他的意思确实有一点,但不是最主要。 所以本意上不带任何负面意味的话语,从向来乖戾的最强者口中说出,自然而然地充斥着挑衅与轻慢的意思。 或者用挑衅来形容不对,没有人有资格让最强的他发出挑衅,至少领域未成的风信稚还不行。 强烈的罡风伴随着近乎狂暴的咒力从他的眼前擦过,流散的金色光线粒子凝聚着湮灭一切的力量,将万物推向最终的热寂。 金光无孔不入,不断地灼烧着「无下限」术式开启后覆满全身的无限。 「还不够呢。」 五条悟伸出手将金光虚握在手中,理论上无法接近的无限将他的掌心与金色流光完全隔离开来。 被无限包裹住的金色光芒失去了维持形态的能量,如同坍缩一般地突兀湮灭。 咒术界的最强者轻轻地扬了扬从指间流泻出的光线粒子,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上唇,盈亮得如同上了釉色的嘴唇勾起愉悦的弧度。 「稚,再过分一点吧。」 过分一点,才能让他认真起来嘛。 不断叠加的攻击力道逐渐汇聚凝成实质,而能让他稍微提起兴趣的譬如之前横滨那场裹挟着毁灭意味的狂乱风潮。 所以,再现一次那日灾祸般降临于世的厄难吧。 五条悟的脸上露出了张扬狂气的笑容,精緻到完美的面部线条也勾勒出从本质中浮现出的略显病态的疯狂。 劝诱学生再次缔造毁灭之灾,完全就是教师失格,但所谓的规矩和制度从来都拘束不了他。 失格——就失格好了,他又不在乎。 狂放高涨的咒力覆满了他全身,如同不灭燃烧的天降之火,以几乎澎湃的姿态捲起雷雨风暴之势。 微微上扬的语调在狂潮之中隐约传来,带着强烈的恶趣味。 「稚现在的攻击,一点都不过分嘛,更别说达到把药塞进我嘴里的程度。」 「想像一下如果成功的话,就能看见小小的、超级可爱的五条老师呢!还可以举高高哦!」 风信稚:…… 这么一想,顿时就不想打了呢。 他身上缠绕着的咒力极力凝聚压缩,存在于虚实之间的术式不断地调停着能量的状态。 转瞬间,这些凝滞的力量就如同停摆的时钟再次转动一样,极轻也极为缓慢地从指间流泻出来。 平静到极点的感觉像是狂岚席捲之前的深夜天空,无风无云也无星无月,甚至连光线也不见踪影,仿佛一切的事物都彻底湮灭了。 「倒不是不想开领域,相反「魑魅之匣」消散之时将自身的领域刻印在了我的术式上。」 「所以,在将其彻底吞噬之前,就只能展开尚未完全融合的领域。」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纤细的流光点亮了他清艷又绮丽的侧颜,白皙而昳丽的面容上恍若勾画出了富岳百景里的晚樱与霜月。 他的声音清越,渗入了具象化的无限屏障之中,清冷雨点般地敲落在半空。 「要尝试一下吗,半成型的双领域。」 咒力如同漆黑夜幕般的延展开来,恍若是通向死寂之地的裂隙,从中张开了鸦羽色的遮天双翼。 …… 「所以啊,都怪稚太狡猾了。」 虽然「无下限」术式没有破防,但还是稍微被半成型的领域波及到了。 五条悟看似忍痛,实则雀跃地嗑下了变小药,在药力的作用下缩小成了七八岁大小的身形。 面容的稜角柔和了下来,几乎嫩得能掐出水来,完全能担得上他本人自称的超级可爱,精巧的眉眼里全是对于变成这副模样的盎然兴致。 被封印了咒力、本来了无生趣的夏油杰看着站在眼前貌似乖乖巧巧、实则带着「没有见过我这么好看可爱的小孩子吧」意思的五条悟,实在没忍住抽动了几下眼角。 好的,他算是知道这些天这个混球为什么只封印他的咒力而不杀他了,居然是打着这样的糟糕念头吗? 他冷冷一笑,头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长大后一米九的欠抽傢伙,果断伸出手压在了五条悟的头顶。 虽然被无限隔离了开来,但这不妨碍他发出嘲讽。 第171页 「悟这个样子,确实有点矮呢。」 猝不及防被嘲讽身高的五条悟:??? 等等,你特么再说一遍谁矮? 老子一米九!一米九! 站在一旁的风信稚没忍住笑意,轻轻别过视线不去看突然暴躁的五条悟。 啊,这个场景果然让人愉悦。 第89章 咒·89 遭到夏油杰嘲讽攻击的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珠子转了转, 脸上猝不及防的懵逼之意迅速转变成猫猫想要抢夺小鱼干的狡猾。 他扑灵扑灵地眨着眼睛,白皙柔软的稚嫩脸颊上露出相当治癒的软软笑意,纤长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地扇着。 哪怕幼崽的形态丝没能折损那份惊人的美貌值, 但依旧遮掩不住那副「都看过来呀,我想要干有意思的事情啦」的恶趣味。 「看起来杰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呢, 是不是特别期待我会怎么处置你?」 「哎呀哎呀, 恶劣的特级诅咒师嘛,当然还是赶快去死啦。」 五条悟推开了隔着无限压在自己脑袋上的大手, 小孩子特有的声线听起来清清脆脆, 带着他本人一惯的捉弄人作风。 手被挥开的夏油杰眯起了细长狐狸般的眼眸, 他环抱着双臂,任由造型奇怪的半长刘海垂落在额前,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这话说了多少遍了, 他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五条悟封印了他的全部咒力,还让一个自称是神明的傢伙看守着他,对于这些夏油杰的反应倒是显得有些平淡。 他相当无聊地看着五条悟能整出什么么蛾子。 按照悟的性子, 既然没有立刻杀了他,就应该不止准备了用非咒术变小的玩闹似的手段。 会是什么呢? 「来嘛~来嘛~一起嗑药呀~」 五条悟翘起了可可爱爱的兰花指, 指尖夹着一颗小小的胶囊, 恶作剧捉弄人的愉快情绪溢于言表。 他上扬的尾音扬起波浪般的语调,精緻的脸上露出了「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的乖巧狡猾笑意。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此时身心年龄极为统一的同窗, 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才会应五条悟的要求去嗑药。 早就料到会被拒绝的五条悟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撸起袖子准备直接上手强行塞药, 嘴里还嚷嚷着什么。 场面顿时变得极为混乱。 明明实际上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成年人, 此时两个人的靠谱程度加起来都比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 不过一会儿,五条悟嚣张的笑声和夏油杰隐隐的咒骂声一同传了过来。 「哈哈哈被我得手了吧!」 「没想到吧,这药属于异能力体系的范畴, 被封印了咒力的你根本无可奈何哈哈啊哈哈哈!」 「快点接受现实啦!」 感受带游走在体内的药力逐渐在发挥作用,夏油杰额角蹦出了好几个十字,趁着五条悟大声嘲笑之时,猝不及防地一把揪住了对方的后衣领子,拎猫猫一样地拎了起来。 哎? 被揪住衣领提起来的五条悟蹬了蹬悬空的小腿,初次体验这种被人拎起来的新奇感觉,手舞足蹈得像一只闹腾的白毛猫猫。 那副嬉皮笑脸的姿态一点都没变,显然是完全没有顾及到被他往死里坑的同窗。 知道五条悟性格就是如此恶劣的夏油杰甩猫似的使劲地甩了甩被他拎起来的傢伙,趁着药效发挥之前,企图用暂时的身高优势来压制。 五条猫猫大方地原谅了夏油杰的冒犯行为,悬空的小腿扑腾着意图在对方的衣服上留下一串小脚印,再配上他漂亮好看到足以让人眼瞎认为此人极为无辜的脸蛋,活像是被歹人劫持的小幼猫。 哎呀,小猫咪才没有什么坏心思呢。 风信稚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选择文明观猴,看着闹腾得不行的两个人。 他由衷地觉得既然夏油杰能够成为五条悟认定的挚友,哪怕看着再不像,就嘴欠和恶劣这两点而言也跟五条悟是一丘之貉,都是那种永远不会崩人设的傢伙。 药效的反应很快作用在夏油杰的身上。 五条悟发觉自己有被直接丢下来的可能性,便凌空跳了到了地上,顺手把那副小墨镜推到了绒绒的头髮上,果断掏出了手机对着夏油杰一顿拍摄。 看着快速缩小的体型,夏油杰不得不变得过大的衣服裹住自己,扎好的丸子头有些松散,下面鸦羽色的头髮彻底散乱了开来,稚嫩而柔和的面容即使做出咬牙切齿的模样也极为可爱。 白嫩柔软的小手因为过于用力,捏住衣服的边缘有些发白的迹象,原本狭长的桃花眼倒是变得圆润了起来,像是一只小小的黑狐狸。 对比五条悟的兴致盎然,夏油杰只觉得非常糟心,觉得这个混蛋一直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迪。 他一把揪住五条悟的前衣领使劲地晃荡着,试图把对方脑子里装的水全部晃出去。 五条悟也不反抗,只是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指了指。 「杰的衣服要掉了哦。」 过于宽大的衣服从肩部滑落,夏油杰赶忙松开五条悟去拯救衣服,因为衣服实在过大,只能勉强打一个结挂在身上。 他弄了半天才勉强搞定不至于让自己走光,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五条悟手里还在拍摄状态的手机和此人脸上让他过于暴躁的笑容。 第172页 悟就是这个德性,算了吧……个屁! 他要捶死这个混蛋! 又一场鸡飞狗跳的闹腾立刻拉开了序幕。 旁观的风信稚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神色中带着点好笑和无奈的意味。 行吧,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想必乱步先生也意识到了五条悟不仅会往死里坑挚友,本人也是耐不住对aptx4869产生好奇的性格,所以才跟他提起变小药的事情吧。 毕竟就结果而言,确实是连着本人和他的挚友一起坑了一把。 因为目前为止,aptx4869的解药还没有研发出来。 aptx4869本质上是基于大仓烨子细胞而研发的药物,属于独立存在的异能力体系,所以一般来说咒力体系的力量无法强制破除药力的影响。 再者,药理成分表明黑衣组织的科研人员还往药里面添加了东西,单用咒力是难以破开药效的。 既然不可能用咒力强制解除,那就只有三种办法。 一是「人间失格」的无效化。 二是找到大仓烨子,她的「灵魂的喘息」能够改变接触者的生理年龄。 三是等药效退却,嗯,由于目前还没有成功案例,药效退却的时间待定。 想到这里,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觉得乱步先生肯定是一眼就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看向了不远处仍在折腾的两个人,心中估量着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只见不多久,被五条悟气得肝疼的夏油杰蹬蹬地走向了另一边,试图通过远离五条悟来平息不断上涌的火气。 压抑着动手揍人的冲动,夏油杰咬着牙问了一句药效什么时候消失。 闻言,心情颇好的五条悟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了风信稚,纤长睫毛簌簌抖动,蕴藏了整片天空与海的蓝色眼眸轻轻眨动着。 他腾出一只手猫一样地凌空招了招,嬉笑地对着风信稚眨眼,似是发出了biubiu的美少女音效,好像在期待着对方说出药效永久,并以此来继续捉弄杰。 风信稚如他所愿,清浅到不留痕迹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那一丝淡淡的心虚。 「药效退却的时间待定。」 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嚣张到极点的笑声,幼龄化的他自然比成年体更加要放飞自我,同样幼龄化的杰也让他没了立场的顾忌。 二十七八岁杰干的事情,和七八岁的杰有什么关系? 他理直气壮地主动凑上去,眼里的坏笑都要溢出来了,手痒地戳了戳夏油杰软软的小脸,留下好几道红痕。 眼瞅着夏油杰即将控制不住自己把拳头怼到五条悟脸上的揍人冲动,风信稚走上前站在了他们之间,略微蹲下身体,指尖分别轻轻搭在了两人的肩上。 停下动作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步歪过脑袋,看着了不知道为何突然插手的风信稚,总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们听见了风信稚轻缓到连一片羽毛的重量都无法负担的声音,像是导致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不仅药物失效时间未定,就连解药也没有研发出来,关于解药的所有生物实验都是以失败告终。」 「保守估计,药效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甚至也不是没有永久生效的可能。」 微风静静地拂过。 沉默是此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两个人像是被雷噼得懵逼的猫猫和狗狗一样呆愣在原地,浑然不知风信稚指尖轻微用力,尝试了一下摁住这两个人的手感。 嘛,还不错,待会儿应该能摁住。 「五条悟!你这傢伙身体变小了,脑子也跟着缩水了吗!」 恍惚间回过神来的夏油杰顿时眼神犀利地看向了仍在懵逼出神的罪魁祸首,恨不得捶死这个不着调不靠谱的傢伙。 药是能瞎吃的吗!啊?! 不仅自己脑子有坑吃下三无药物,还顺带着坑了他一把,真的是够了! 原来还想着趁机捉弄一下杰,没想最后竟然上演了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戏码。 幼龄化的五条悟整只猫猫都懵懵的,苍蓝色的眼眸无意识地看向了风信稚想要确认那些话的真实性。 然而,万能的六眼告诉他,这件事是真的,没有忽悠或者是说谎的痕迹。 幼体的白毛猫猫懵逼之后,缓慢把视线挪到了同病相怜(被他祸害)的夏油杰身上,看着对方无能狂怒的姿态心态莫名就稳了起来。 哦唿,有个傢伙和他一样倒霉哎~ 瞧见五条悟脸上一点点浮现出的幸灾乐祸神情,夏油杰觉得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当即想冲过去直接拳拳到肉。 旁观了全过程的风信稚掩下眼底的笑意,搭在他们两个肩上的指尖微微用力,阻拦住了两个人。 就是他左手一只五条悟,右手一只夏油杰的这个场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 作者有话要说: ===== 五条猫猫,猫科 夏油狐狸,犬科 结论——猫狗双全(bushi 第90章 咒·90 被摁在原地的五条悟做出极为乖巧的模样, 猫猫般弯起的嘴角带着一股有恃无恐的优越感。 他仗着有风信稚的阻拦,脸上飞扬的神色全是让夏油杰额角蹦出十字的嚣张与无赖,更是恶趣味地比划出了勾手指的挑衅姿势。 呀, 杰打不到我呢~ 第173页 夏油杰:…… 别拦他!他要锤爆这个混蛋的脑袋! 猫的天敌是狗,而狗的天敌是五条悟, 咒术界的最强者身体力行地诠释着这个真理。 两个超规格的特级术师全然忘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以小学生的姿态做着幼稚园小朋友都不会干的事情,平白玷污了靠谱成年人的名声。 风信稚沉默地看了一眼五条悟, 哪怕是旁观者的他也觉得此人太过欠抽, 更遑论身为当事人的夏油杰。 他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搭在他们肩上的手, 决定先不拦着了,打一顿没准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阻拦呢。 说实话,如果能看见五条悟吃瘪挨揍的画面, 或许他也会恶劣地掏出手机留下这傢伙的黑歷史吧。 所以啊,打起来呗。 自觉切换到看戏心态的风信稚目光对上了因为他突然松手视线立刻转他的五条悟,眉梢轻轻挑起, 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谁知道五条悟又开发出了新的骚操作。 这傢伙脸上有恃无恐的挑衅表情随着风信稚松开的手迅速消失,变成了一副猫猫疑惑的模样。 他歪过脑袋盯住了改变主意不打算拦着他和杰的风信稚, 不断眨巴着的苍蓝色眼眸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风信稚只安静地看着他, 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氛围一时间僵持不下。 最后, 还是眼瞧着杰已经撸起了袖子的五条悟耐不住了。 他拽过风信稚的两只手,把右手摁在了夏油杰的脑袋上, 接着又把左手横在了自己面前, 做出一副「要不是我被拦着早就把你揍趴下了,才不是怕了你」的模样。 五条悟白嫩嫩的脸上重新浮现出嚣张欠揍的熊孩子表情,整个人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对夏油杰开大写的嘲讽。 你过来啊, 挑衅.jpg 风信稚:…… 好傢伙,这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不超过六岁的超龄儿童又开始闹腾了。 有时候猫狗双全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譬如眼前的两人一相遇就宛如狗中二哈,猫中奶牛般的睿智,节操和智商掉得渣子都不剩。 瞅了一眼天色,他默默地打断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的恶劣氛围。 「好了,如果真的要打起了,就先变回原来的体型吧。」 一句话成功打出了两发暴击,将幼稚互啄的两个小学生打到了丝血状态。 幼崽模样的白猫咪和黑狐狸光亮顺滑的皮毛都蔫了下来,显然是一同想起了因为闹起来早被他俩抛之脑后的解药问题。 「稚有解决办法的吧?」 不死心的五条猫猫发动了颜值攻击,那双容纳了星云瀚海的眼眸折射出盈亮的蓝光,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着。 确实有办法的风信稚轻微地眯起了鸢色眼眸,没有回答。 从他反应中得到了答案的五条悟当即就如同闻到了猫薄荷一样,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连一旁的夏油杰也竖起了耳朵。 「诅咒师什么的就算了,但你忍心看着你亲爱的五条老师受苦吗,稚?」 五条悟倾力表现出了什么叫不要脸,丝毫不理会目光凉飕飕看他的夏油杰。 风信稚语气温温和和,眼睛眨都不眨。 「忍心呢。」 「……不对,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是绝对不会让伟大的五条老师失望的』这种台词吧!」 「才不可以拒绝你无敌帅气、不,可爱的五条老师啊,稚!」 夏油杰冷眼看着五条悟,发出了「呵」的一声嘲讽声音,像是在鄙夷狂掉节操的某人。 天色渐入黄昏,光与影在昼夜交替的间隙静默地潜伏着。 察觉到不远处有能量流动变化的风信稚微微抬眸,看向了天上逐渐成型的隐晦波动。 微风拂过,带来些许阴冷的晦涩气息。 「按照所谓神明的说法,这是时化,当然基本上和诅咒没什么区别。」 妖怪喜欢的阴暗气息不断聚集,所以产生时化,而时间往往是被称为逢魔时刻的黄昏。 五条悟轻轻踮起脚尖,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那个神明叫夜什么来着,他来了哦。」 天空之上,天色昏沉。 聚集的妖物相互缠结,幻化出狰狞而兇恶的诡异形态。 它们掠过人群,吸取着人类内心的负面情绪不断壮大,甚至于遮天蔽日。 夜斗手持一柄雪白的刀刃,蓝得通透眼眸里的情绪归于平静,直视着前方巨大无比的妖邪之物。 他握住刀柄的手腕一转,快不见影的刀面直直地刺入了妖物暴露在外的巨大眼球,如同切入血肉一般迸溅出颜色怪异的血液。 剑影如芒,掠起肃然冷意,像照入黑暗深渊的光束一般狠狠地洞穿了庞大妖物的身体。 妖物四分五裂,跌落在地。 刀刃穿透一切阻碍,斩灭了依附在妖物身上的触手与阴影,妖祟山岳般高耸的身影如雪遇火般的极速消融。 一刀噼开了此世与彼岸的界限。 然而,作为帅不过三秒的倒霉神明,夜斗理所当然地被自己的新神器雪音嫌弃了。 破除时化的刀刃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大小的金髮少年,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家没格调的神主。 「手汗味好重啊,脏死了!」 心口中了一箭的夜斗默默别过视线,假装听不见神器的抱怨,声音小小地开口。 第174页 「那什么还有任务哦,我们先去完成吧。」 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风信稚三人。 为了五円的香火钱,贫穷的夜斗神表示他什么委託都接。 虽然那个白毛蓝眼的委託人提得要求有点为难,但是对方成功说服了他。 「神明……啧,碍事的傢伙。」 夏油杰脸上浮现出阴沉晦暗的神情,这些天五条悟封了他的全部咒力之后,就是喊夜斗看守住他的。 为何此世会有神明? 这些所谓的神明职责就是为弱小到只会伸手求助的人类消灾解难? 既然如此,那退守至高天原的傢伙们又何必越过彼岸进入人世? 辉煌的神代时期早已过去,咒术师才是这个世界的新神。 看着小跑着向他们招手的夜斗,风信稚眼底隐约浮现出一丝惊讶,突然间想通了五条悟喊他来福冈的原因。 福冈,太宰府,天满宫。 这里可是供奉着那位神明啊,而问题牵扯到神明身上,就极易让人联想到神隐一词。 所以,原来五条悟是在打这个主意吗? 他视线微妙地从夏油杰身上扫过,再一次同情了一下这个傢伙的交友不慎。 「你这个傢伙好慢,我要给你打差评。」 一开口就是老挑刺人的五条悟看着常年一身外套衫的贫穷神明,露出了甲方爸爸挑剔僕役乙方的神态。 瞧见之前还好好的委託人突然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夜斗还没露出了发现有趣事情的猫眼就被对方嚣张的姿态折了腰。 「哎哎哎,为了斩断时化才慢了一点点,下一次一定会注意的!」 这可是多次回头、出手大方的肥羊、啊不,是超vip客户,可不能让他跑单了。 夜斗低下脑袋诚恳道歉时,眼底闪过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嘿,刚才他说了下次一定,肥羊客户也没反驳,这意味着还有下一单,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内心自吹自擂了一番的五元贫穷神明露出了满脸灿烂的笑容,相当热情地为大方的委託人引路。 新收的神器雪音都看不过去他这副低三下四服务的丢人姿态,直接转过脑袋不去看夜斗,不想跟这个傢伙扯上半点关系。 风信稚轻轻瞥了雪音一眼,没有特意去理会他。 心性不成熟的小孩子随时有误入歧途的可能性,但如果是夜斗的话,应该能教导出不错的模样吧。 他低垂下视线看着夏油杰,碰巧对方也抬眼看向了他,便索性用眼神示意一起跟上跑到前面去的五条悟。 反正觉得自己逃不过,那自然要看看五条悟能整出什么么蛾子,夏油杰看了风信稚一眼,拉了拉不合身的衣服就不急不慢地跟了上去。 太宰府天满宫神社。 这几日正逢梅花祭,纵使天色渐暗,天满宫的人流量也多得骇人。 人们三五成群地结伴游玩,学生们争相写下祈求学业有成的挂牌,簇拥着挂到了神社里的木架上。 天满宫供奉的神明是被尊称为学问之神、书法之神、天神等等的菅原道真,千年来香火愈发鼎盛。 「可恶,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有遍布日本的神社,才不会输给天神这个傢伙。」 日常恰柠檬的夜斗咬着手绢发出了酸味十足的哀嚎,眼神忽然瞧见了五条悟,整个人又如同泡在了醋了一半,酸得冒泡泡了。 啊啊好恨吶,为什么那个糟老头子有如此有钱的后代啊啊,撒钱一样地烧着香火钱! 想起上次五条悟让他来天满宫祭拜时随手扔出来的大面额钞票,夜斗已经彻底酸成了柠檬精本精。 恰柠檬归恰柠檬,委託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他释放出身上的神明气息,意图连接覆盖了整个天满宫的神域。 请出菅原道真,这是五条悟此次的委託内容。 本来神明是不能干涉另一位神明的现世问题,但谁叫五条悟确实是菅原道真的后裔,再加上一点点(小声)的金钱诱惑,夜斗没忍住就摧眉折腰了。 随着神域地缓缓展开,神社里游玩的普通人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昳丽的梅花树顺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白梅绽开了花瓣,一首古老的和歌随风传来。 「东风唤来梅花香,无主不能……」 忽然间,悠扬而风雅的声调像是被噎住般地停了下来,只余下一片寂静。 如同发现某个难缠到极点的傢伙一样,缓慢展开的神域「咻」地一下子收敛了起来,避瘟神般地避了开来。 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五条悟飞速地一脚踹到了即将关闭的神域上,惊得整个神域抖动了好几下,似乎是极为不情愿地放弃了继续关闭,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用蛮力的逼迫。 短短一息之间,五条悟的声音就传进了神域。 「开门开门啊!老傢伙、不,老祖宗!你亲爱的后裔来又看你了,别躲着啊!」 「喂喂,别不开门也不理人啊,上次不就是搞破了你的神域嘛,老祖宗你都已经是神明了,就别这么小气嘛!谁知道你的神域这么不结实,三两下就弄破了。」 「嗨嗨,梅雨姐姐开个门呗!道真公会谅解你的啦!」 唱山门一般的声音里夹着着惊人的信息量。 光看他踹神域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上门来踢馆的,完全看不出是这傢伙来访问先祖的,用词再恶劣一点跟骂街就没有区别了。 第175页 风信稚轻轻眨了眨眼眸,觉得这个情况似乎是在预料之内。 既然知道了菅原道真的存在,那五条悟肯定来拜访过,不小心弄破神域什么的也能理解,所以才委託夜斗请出不愿意再看见他的菅原道真也没有问题。 就是你这个过分嚣张的姿态,知道的人清楚你在物理唿叫老祖宗,不知道的难免以为你才是祖宗。 万一道真公不答应帮你神隐夏油杰怎么办? 风信稚垂眸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好像不是问题。 不答应的话,死缠烂打或者是物理说服都有可能哎。 毕竟,那个人可是五条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91章 咒·91 菅原道真一直觉得自从成神之后, 他的神生便如同开挂一般顺遂。 香火鼎盛,神社多到可以建立一个天满宫集团的天神。 人类磅礴的信仰之力甚至足以让成为怨灵的他化身神明,生前的一切苦难与折磨仿佛烟消云散, 他依旧是那个平安时代的公卿大臣。 除了高天原召开的神议,他只需聆听、回应信徒的虔诚祷告, 有足够的时间来缓慢品味折梅、赏月、观雪、煮茶的风雅闲适。 可是, 自从某个自称是他后裔的傢伙找上门来之后,神生仿佛都灰暗了起来。 没错, 他知道自己在人世间留有血脉后裔, 也享受着他们的供奉。 虽然身为神明不能干涉人世, 但单从供奉信仰的增多或者缺失,他就能感知到血脉家族的振兴和衰落。 他遵从着神明的规则,不干涉、不参与、不过问彼岸的后裔, 任由他们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千年以来,一直如此。 ……可说这么多,还是那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有性格如此恶劣的后裔啊! 穿着平安时代公卿朝服的菅原道真看着又一次出现他在眼前的五条悟, 默默地捂住了有些心梗的胸口。 上一次,这个小混蛋招唿都不打一声, 毫不客气地直接撬开了他的神域。 更可气的是, 这傢伙撬完了还污衊说他的神域不结实,气得他抄起了腰间的佩刀, 当做是棍棒满神社地追着打这糟心后裔。 当然,没打到:) 现在, 这糟心玩意儿甚至没脸没皮到借着幼崽无害的外壳, 让跟随了他千年的梅雨无视了他的意愿,直接开放了神域的大门。 可恶啊,不仅是梅雨, 那些属于他的、身穿巫女服的、外貌都是漂亮小姑娘的神器们也被那小子给骗过去了! 太混蛋了,小小年纪就享受到了被好看小姐姐们包围的神仙日子吗? 被混蛋后裔气成孤家寡人的菅原道真变成了线稿般的惨白状态,就差蹲下来画圈圈种蘑菇了。 坏心眼的夜斗捂住嘴,不让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声溢出来,觉得自己get到了对付这个爱炫富、爱装逼老色批的办法。 没事就撺掇五条悟上门,天神这个傢伙肯定受不了。 站在风信稚身边的夏油杰嘴角抽搐地看着被漂亮小姐姐淹没的五条悟。 哪怕被封印了咒力,他也能看出这些小姐姐们都是类似咒灵咒具一样的存在,按照神明的说法就是神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微微眯起眼睛,里面沉淀着夜色的漆黑,在思考着五条悟到底要做什么。 风信稚轻瞥了一眼夏油杰,从他泛着冷光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一点想法。 「传说中,神明或者妖怪会将喜爱的人类隐藏起来,道真公不正是神明吗?」 「所以,大概就是神隐吧。」 声音徐徐传入耳中,夏油杰勐地转过头看向风信稚,眼神直直地盯着他清隽平静的面容,好像要将他看穿似的。 「……神隐。」 夏油杰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几个发音,咒力全被封印再加上幼龄化的模样,这让他连发泄都做不到,只能死死地握住拳头。 「不然呢,你真的想让他亲手杀了你吗?」 看着在小姐姐堆里如鱼得水,还能顺道气一气自家老祖宗的五条悟,风信稚轻笑了一声便移开了视线,垂下眼帘盯着夏油杰脑袋上扎着的丸子头。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指责的情绪,仅仅是在阐述事实。 「或许在你看来,五条悟做什么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是亲自葬送自己曾经挚友的生命。」 「这不难理解,也能够接受,死在他手上也预料中的结局。」 「你是这么想的吧?」 风信稚将手放在了夏油杰的丸子头上,如同积压在头顶的落雪一般,意料之中地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抗拒。 夏油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五条悟,对风信稚把手压在他头顶的动作也没有抗拒,只是轻轻挑着眉,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是在跟我谈心?你确定要跟我谈这个?」 这么想领教一下盘星教教主的传教功力吗? 风信稚摇了摇头,并不觉得光凭他的几句话就能动摇对方的理念。 「所选道路的正确与否,只与本人心中的信念挂钩,既然世所不容,便行奸邪之道,又有谁能批判?」 「道阻且长也无所谓,暴力、鲜血、牺牲……踩踏着千万人的枯骨,才能践行心中之道。」 先驱者以骨为刀,以血做刃。 如此,荆棘丛生的险恶之地便能开闢出一条浸染在血泊里的通途,沿路上盛放着汲取生命之力的血色蔷薇。 第176页 灿烂的光景之后,是折翼者堕入的深渊。 福地樱痴就是如此。 「我认同这一点。」 原本夏油杰安静地听着,但在听见认同之时,还是忍不住抬头对上了风信稚平静到毫无起伏的视线。 他发觉除了想要得到「魑魅之匣」的时候调查了风信稚一下,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人。 刚才那些话,才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会说的。 哪怕是残酷如咒术界,会让未成年的学生上战场,但十六七岁的年龄也正是肆意挥洒青春的时候,为什么会如此呢? 凝视过阴郁黑暗却让人解脱的深渊之后,真的有人会让再选择站在满是污垢的伪善光明之下? 「别用这么探究的眼神看我,有点不适应。」 风信稚歪过脑袋,眨了眨鸢色的眼睛,没忍住用手揉乱了夏油杰的丸子头。 他轻松的语气中带着近乎天然的纯粹意图,不含悲喜,无关善恶。 「在这个世界里,我并没有选择世人眼里的光明侧。理由更是简单,因为黑暗之中,有我不得不为之逆行的珍视之人。」 「神佛普度众生,而我仅仅只想着拉住一个人的灵魂,或者再不济,一同沉沦也不会显得孤单。」 「比起我的选择,大义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指尖轻轻地拨动着鸦羽色顺滑的髮丝,风信稚面容上浮现出隐约的疏狂之意,语气轻慢地强调了一句。 「我们不一样的。」 所以,别用那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坚守着大义的夏油杰:…… 妈的,悟这个傢伙怎么教学生的? 思想歪成这副狗啃的样子都没人管一管吗?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吧,老师学生都是一路货色! 兀自暴躁起来的夏油杰瞪了一眼好不容易打发了一群漂亮小姐姐的五条悟,觉得这个傢伙实在是万恶之源。 刚脱离小姐姐的包围圈就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的五条悟:……? 「喂喂喂,虽然我承认名师出高徒,但迁怒是不对的!」 眼观六路的五条悟自然是听见了风信稚那一番三观不正的发言,但是这有什么要紧的呢。 咒术师嘛,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三观炸裂又怎么了,不还照样是个人吗? 人分三六九等,又何必拘泥于这些不重要的约束,活得自在一点没什么不好。 「呵,无良教师,有违师德。」 夏油杰斜眼看他,冷笑着开嘲讽。 「好好的学生到了你的手上没有被你传染就是奇蹟,果然是蝉联好几届高专最惹人厌的教师了吧。」 「唉唉唉?你可以侮辱我的职业,但别辱骂我本人,你这是恶意诽谤。」 五条悟毫无自知之明地反驳着,甚至怀疑杰这是在学生面前蓄意抹黑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给我认清自己啊,混蛋!」 「哈?六眼告诉我,我很好看!」 「好歹要点脸吧!」 …… 一个没注意,两人就又吵闹了起来。 风信稚看着一左一右围着他吵得欢快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吵就吵,但别围着他吵啊? 再说了,你们两个人明明都没有自知之明,竟然还互相指责? 「换做是我,肯定是一个让学生敬重的老师,才不像某人一样能信任却不值得尊重!」 「胡说八道!你的欠抽作死程度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我毫无师德怎么了,你不还收养了两个jk?」 「别狡辩了,在场就有人证!」 「呵,稚才不会驳斥我,你失策了!」 幼崽版的五条猫猫和夏油狐狸一同抬起脑袋看向了风信稚,犹如针尖对麦芒,掀起一场战况激烈的猫狗之争。 「你来说!」 风信稚:…… 他还想文明观猴呢,怎么话题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风信稚垂下视线看着这两个傢伙,突然明白了身为他们班主任的夜蛾校长是什么有多么艰苦。 他抬起手死死地压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脑袋上,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温和。 「人呢,贵有自知之明。」 「虽然这对你们不适用,但还是看开一点吧,让人敬重什么的和你们半点搭不上关系。」 要不是实力够强,不做人的你们早就被人套麻袋了,哪还轮得到在这里争论不休。 懂了吗? 风信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点没觉得自己存在刻意冤枉人的行为,神色更是波澜不惊。 五条悟/夏油杰:…… 被摁住脑袋的两人沉默着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别过脸不去看对方,企图将刚才失智的场景抛之脑后。 看着不肖子孙吃瘪的菅原道真相当没有怜悯之心,反倒是一脸幸灾乐祸之意地观赏着这等大快人心的场面。 他悠哉地上前一步,对风信稚表达了强烈的欣赏之意,当即送出了一堆学神的祝福,露出了神明的劝诱嘴脸。 「考试绝不挂科,专业门门满分的buff你值得拥有,信我。」 成为我的信徒吧,以后学神的光辉普照着你。 风信稚看了他一眼,无视了学问之神身后闪耀的智慧光芒。 「我不考试。」 第177页 他的声音浅淡,一语击穿了毫无防备的菅原道真。 学神大人默默捂住心口,咽下一口老血。 可恶啊,这年头怎么有人能不考试呢?考试之风应该全面普及了才对! 第92章 咒·92 头一次推销被拒的菅原道真如同被打击到了一般, 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推拒学神的祝福。 五条悟则是耳朵一竖,对风信稚说出的话提出了质疑。 「不认真的话就算了,但如果想要认真学习理论知识, 高专的课业压力还是很大的吧。」 「好歹尊重一下愁掉好多头髮,努力出点送分题在及格线边缘把你们捞上来的老师们呀。」 「来自学问之神的祝福果然还是接受的好吧。」 闻言, 只觉得他这是通篇鬼话的风信稚轻轻扫过了五条悟脸上浮现出的肯定表情, 不认为这个傢伙安了什么好心。 不过,他没有反驳, 倒是想看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哦唿, 这个混蛋至极的不肖子孙这一次居跟他站在了同一边。 围观了后裔为自己解围的菅原道真心下便想着虽然看着让人火大, 但还算让他有点宽慰,至少不算太过欺师灭祖。 可惜,这一错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五条悟仗着自己现在这个幼龄化模样一把拽住了菅原道真的朝服衣摆, 冰淬一般的蓝色眼眸瑰丽又深邃,像是飞鸟无所拘束翱翔的碧海蓝天。 神造般精巧的面容对应的是魔鬼般恶劣的性格。 「明明是学问之神,那为什么不庇佑你的后裔呢?」 要是有你刚才那绝不挂科门门满分的祝福, 学生时代的他肯定不至于因为抄袭杰和硝子的答案被夜蛾班主任揪住一顿锤! 可恶,被锤就算了, 自那之后的各种加试才是真正让他蛋疼的事情。 理论这东西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问题是考什么试啊,浪费纸张让他来摺纸飞机吗? 听见自己后裔如此质疑的菅原道真:……? 他蹙着眉头, 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向厚颜无耻的某人。 不是,你都有能够源源不断获取知识和信息的六眼了, 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不庇佑血脉传承的后代? 六眼的血脉不就是最大的挂吗? 为何还恬不知耻地提出这个问题? 「是呢, 如果有学问之神的庇佑,那我至少不会因为这傢伙抄个答案都抄得漏洞百出而被罚抄校规。」 心态已经快进到躺平任嘲的夏油杰斜觑着眼看五条悟,假意贊同实则拆台地添油加醋。 听到当年受害人的陈述, 五条悟对自己不干人事的旧帐毫无羞耻感,甚至还若有其事地点头贊同。 他转头就对着自家的先祖摆出了一副「无论我做了什么反正都是你的错」的姿态。 气得心梗的菅原道真没忍住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直接开放了神域,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间眼疾手快地提留起不肖子孙往外面丢去,顺带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毫无防备就被自家老祖宗丢出去的五条悟:??? 旁观的风信稚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发展,轻怔了一下,眼神顺着抛物线一直延伸到神域的大门之外。 他看了一眼夏油杰思考了一下,然后也自觉地跨出了神域的大门。 神域泛出的光芒如水般晃动了一下,在风信稚通过之后便赶忙收敛了起来,生怕慢上一秒就又被某个灾星闯进来。 把不肖子孙丢出家门的菅原道真脸上动怒的神色全部消失不见,缓缓浮现出劫后余生般的放松表情。 这轻松状态还没展露出一两秒,他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地对着某个助纣为虐的贫穷五元神露出了另一副嘴脸,义正言辞地斥责夜斗不应该把人带进神域之中。 夜斗嘴角弧度夸张地上扬,决定藉此机会,狠狠地敲竹槓发一笔横财。 不过不等他开口,天满宫神社遍布整个日本的菅原道真就掏出一大罐香火钱,当做是香喷喷的肉骨头一样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眼中出现具象化的金钱符号的夜斗当即就折了腰,表示自己愿效犬马之劳。 「你先这样……再在这样……务必要把那个小子坑得一脸血。」 菅原道真越说脸上的神情就越眉飞色舞,估计已经在畅想不肖子孙被坑时的惨状了,平安时代公卿贵族的风仪顿时败坏地一点不剩。 被遗留在神域目睹了这一幕的夏油杰:…… 好傢伙,悟的不靠谱与不着调原来是祖传的。 啊,人和神都太糟糕了,果然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理想之地。 既然悟打着神隐的主意,那他该怎么破解这般局面呢? 看着风景秀美白梅绮丽的神域,夏油杰默默揪着头髮想办法。 神域外。 看着眼前快速收敛起来的神域,风信稚轻轻睨了一眼身边的五条悟,眉梢轻挑。 很明显,不断作死的五条悟惹毛了菅原道真,对方气恼到只能抓起人丢出神域。 虽然总感觉有点奇怪,譬如菅原道真应该不至于脑子一热气到採取这种不风雅的方式来赶人,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不必再深究下去。 舒张了一下筋骨的五条悟也没尝试着再进去,反正目的都达成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他摸了摸白皙小巧的下巴,小声狐疑道。 第178页 「难不成还是在气神域被我打破的事情?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不,大概是真觉得你是个超级大麻烦才把你丢出来的。 风信稚忍住了实话实说的想法,看着面前安静下来就美貌值就立刻翻倍的五条悟,忍不住惋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好啦,稚,接下来送我回五条家吧!」 沉思了好半天,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关乎人类命运大事情的五条悟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风信稚垂下鸢色的眼眸盯着他,似乎洞察到了什么,脸上闪现过略带惊讶的神情。 「不问我解除药效的方法了?」 顶着这副模样出现在咒术界会引发何种级别的轩然大波,你不会不知道吧? 早就料到他会发问的五条悟神色矜骄地扬了扬下巴,精緻白嫩的面容上带上了几分恶劣的兴致。 「因为我突然发现,如果我以这个模样出现在咒术界那群老傢伙的视线里,肯定能让高层里的叛徒露出马脚,甚至能钓出那日医院里用咒术唤醒杰的人。」 「幼龄化的五条悟就算依旧让人忌惮,但同时在黑市里放出消息称我的实力也随体型同步退化,再加上未来几个月体型仍未復原,这样操作之后的结果你认为是什么?」 「——咒术界所有被我压制的高层、咒灵、诅咒师都将会骚动,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表现出的实力稍显不足,疯狗们就会顺着血腥味狂吠而来,叫嚣着、撕咬着、妄图弒杀神明,一切会就此天翻地覆。」 「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重置咒术界了。」 清脆稚嫩的嗓音带着笑意地说出血腥味如此浓厚的话语,五条悟眨了眨仿佛凝聚了星云般的苍蓝色眼眸,觉得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有问题。 没了五条悟压制的咒术界,都不需要外部力量的侵袭,内部就足以彻底乱成一团。 届时,混乱会成为唯一的主调。 风信稚听完了五条悟这番话,认真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可操作的空间。 只要剧本编得好,不至于在细节上出问题,因为理论上来说确实行得通。 「那日横滨的混乱,咒术界被波及到了多少?」 「你问这个啊。」像是提到了非常高兴的事情一样,五条悟顿时神采飞扬了起来。 「相当多的哦,那群老傢伙们为此特地开会把横滨包过附近的港口城市列为高危地区,到现在都不敢派人去重新恢復之前设置的咒力驻扎机构。」 「被吓破胆了哦。」 听起来和预估的差不多,风信稚轻轻摩挲着指尖,在心中推演着事情发展的所有可能性。 精神状态本来就紧绷的高层们面对五条悟即将开始的骚操作,草木皆兵是必然的,但在试探确认之后的压抑爆发也是可以预见的。 得知碾压在身上的沉重山岳有倾倒的可能性,没有人不会为此拼尽全力,更何况是自视甚高却处处被压一头的高位者。 会踏入计划之中的陷阱的,无一例外。 「有一点要改动一下。」 闻言,五条悟抬眼去看风信稚,想知道需要改动哪一点。 比量了一下五条悟现在的高度,风信稚鸢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天边的银辉月色,霁月光风一般的清艷面容展露出几许微妙的笑意。 「比起因为未知力量幼龄化的五条悟,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更让人放心吧?」 五条悟一挑眉,觉得风信稚话里有话,便没有开口打断,继续听着。 「五条老师二十七八岁了吧,有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完全没有问题呢。」 「五条家无敌的六眼术师失联,继承了六眼血脉的子嗣尚且稚嫩,群狼环伺的局面几乎立刻就能展现。」 「无论是窥伺、觊觎还是刺杀,推想下去甚是比原来的计划更能搅起混乱。」 「所以,计划稍微更新一下版本没有问题吧?」 瞧见了风信稚眼底藏匿着的笑意,五条悟眯起了眼睛,眼里全是对于这个剧本盎然的兴致。 他当即拍板,丝毫不在意即将成为自己的儿子会败坏风评什么的。 「那么,问题来了。」 「哪怕我有手段能够掩盖咒力残秽相同的这些细节,但又要如何解释五条悟会失联的问题?」 就知道五条悟不会反对,还会对此兴致勃勃的风信稚早想到了解释之法。 「之前我们在博多打斗的动静可不小,咒力残秽、领域延展的痕迹等等可都没有消除,总有想太多的人会自动补足理由的。」 他鸢色的眼里盛满了月辉,轻笑时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疏狂之意,比月色更加明艷和绮丽。 「再说了,弄丢一个六眼术师,还咒术界一个年幼的六眼,有什么问题吗?」 第93章 咒·93 今日的五条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究其原因还是早上的时候风信稚带着一个年幼的六眼血脉找上门来。 家族里的长老们都知道风信稚是谁。 先不提那日横滨的混乱很大程度上的被波及到了咒术界,就光谈及之前港口mafia首领清剿咒术会高层的动作就足以让他们心生忌惮了。 咒术会那边考虑到可能会触怒港口mafia的问题,甚至没敢直接开除风信稚的学籍, 而是暗中将其戳上了一个特级危险的符号。 第179页 不过,到底是家主大人的学生, 总不至于来五条家上门挑衅。 可是, 当这些嫡系长辈从侍从口中得知风信稚身边还带着一个疑似六眼血脉的年幼孩子就实实在在地坐不住了。 更别提这个孩子还和自家那个任性的家主大人长得一毛一样,雪发蓝眼, 那双如同冰淬星云一般的双瞳更是汇聚了摄取自银河瀚海的绚烂光景。 又一个六眼! 平日里端着架子, 自持身份贵重的嫡系长辈们眼神忍不住地往牵着风信稚手的小孩子身上飘, 就像饿了好几天冷不丁瞧见肉骨头的饿狼眼睛发亮得冒绿光。 一个成长起来的六眼就足以碾压整个咒术界,如今更是后继有人,又有新的后裔继承了千年难遇的珍贵六眼。 一位嫡系长者矜持地咳嗽一声, 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深怕吓到了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六眼。 「风信君,这个孩子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由风信稚带来五条家, 但毋庸置疑,不说其他, 光论模样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家主大人的血脉。 难怪五条悟从来不鸟家族里的催婚联姻, 原来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吗?这孩子能幸运地被养到了这么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被平日里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长辈们用怜爱慈祥的目光注视, 扮演自己儿子的五条悟表示自己此时只想翻个白眼,被强烈地噁心到了。 不过这倒也算正常情况, 用特殊办法掩盖了属于五条悟的咒力波动, 他现在的咒力气息绝对不会被这群老傢伙们认出来。 被他们认为是他在外面浪出来的子嗣也……很正常? 「这个孩子是五条老师交代我送到五条家的。」 风信稚将手放在了五条悟的脑袋上,像安抚即将归巢的幼兽一样,轻轻地拨弄着纤细的雪白髮丝。 不经意间露出了幼崽白皙的额头, 凝淬着霜雪冰晶的苍蓝色六眼就这样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还没等五条家的人欣然接受这个大惊喜,眼珠子转了两圈的五条悟就突然抱住了风信稚的腰,稚嫩的声音迴荡在传统日式的厅堂里。 「不要,我才不要离开稚。」 年幼的六眼抱住了在场一路将他送来这里的人,敌视着即将迎接他成为家族小主人的五条家,精緻到无可挑剔的完美面容上全是抗拒的神色。 「什么五条家啊,那群老头子一看就是迂腐又顽固,说不定暗地里还会吃小孩,才不要听那个傢伙的安排。」 「带我离开嘛,稚。」 说着五条悟甚至还声情并茂地晃了晃风信稚的手,一脸嫌弃地看着五条家的里里外外,就差直接开嘲讽。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风信稚:……? 等等,不是说好了把你甩到五条家就行了吗?你为什么要强行给自己加戏? 另外,我合理怀疑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能当着面骂五条家的长辈一顿。 五条家的长辈们好歹是经过了五条悟之后顽强地活下来的人精,哪怕内心嘀咕着这孩子的性格和他老子一样恶劣,但依旧是笑容满面。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孩子拐进五条家再说,不对,六眼血脉本来就应该是五条家的人。 嫡系长辈们摆出了这辈子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慈爱地哄着小孩子。 「我们都是你父亲的长辈,也就是你的长辈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好孩子,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被这副模样噁心到的五条悟紧紧地挨着风信稚,微微一思忖就转而理直气壮地大声回答。 「我姓风信啊,你们不会以为我姓五条吧?哪来这么大的脸。」 以为自己会听到五条x名字的长辈们:…… 被强行碰瓷的风信稚:…… 别这样,我家才没有你这样的傢伙。 气氛僵直了起来,风信稚只能默默接住了五条悟强塞过来的剧本,掩盖住了满心无语的黑线,不得不想办法补充五条悟给出的人设。 「是这样的,这孩子跟我长姐姓,算是入赘吧,所以原本是不想交给你们的。」 虽然必定风评被害,但没关系,治子小姐你是万能的。 暗自心虚致歉的风信稚表面上一派沉着自若,清冷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淡漠的疏离之意,像是在隐晦地表示要把自家养了好多年的孩子送回五条家的不满。 他珠玉散落版的清脆声音,暗含着冷然的冰凉意味,鸢色的瞳孔深处蔓延出些许漆黑的阴影。 「只可惜「束缚」成立,只能六眼换六眼。」 澎湃到令人窒息的咒力裹挟着惊颤到极点的杀意一瞬之间就弥散了开来,将整个五条家拉入了恐怖的阴霾之中。 爆发出强烈力量的风信稚任由着微凉的风掠起他的髮丝,眼底的冷意彻骨到凝聚成了一片冰雪的荒原。 压倒性的咒力波动之下,他抬手护住了身边雪发蓝眼的幼崽,将其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漠然地看向了五条家的人。 「别拿五条家的规矩来拘束我家的这个孩子,没有五条悟的你们——不堪一击。」 萦绕着金色流光的咒力如同山岳一般狠戾地镇压住了所有动用术式想要反击的人,让他们不得不扯下脸来同意了风信稚的说法。 刚才那一番话带来了惊人的信息量,无论是六眼血脉的姓氏问题,还是那个所谓「六眼换六眼」的「束缚」,让在场的所有嫡系长者都惊疑不定了起来。 第180页 他们不可抑制地去思考,以换来一个年幼六眼为等价束缚的结果,那是不是意味着年长的那个六眼再也不会回来? 「……既然这样,那么敢问风信君,家主大人、我是说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悟,现在身处何方?」 风信稚漠然地瞥了提问者一眼,不做回答。 难道要他说,你们的家主大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刚才还不要脸地篡改了剧本,害得我不得不临时头脑风暴给他完善后续? 只是这番姿态落在五条家长辈的眼里,无疑就是默认了因为「束缚」的原因,虽然抢回来一个年幼六眼,但五条悟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束缚」具体的拘束内容不得而知,甚至横滨那场由风信稚掀起的狂乱之灾和这件事有关系也说不定。 这个孩子称自己姓风信,还有风信稚口中的那位长姐等等,全都是未知的问题。 不会是五条悟渣了人家的姐姐然后跑没了影,现在被追究责任了吧? 难怪当初五条悟力保因为「魑魅之匣」而被咒术会判决死刑的风信稚,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吗? 脑洞越开越大的五条家长辈们觉得这个猜测越想越合理,忍不住对着自家的那个无良家主痛心疾首了起来。 怎么样,让你浪得飞起,现在玩脱了吧? 风信稚瞧了他们一眼,知道露出难言表情的他们在自动展开想像脑补出合理理由,心下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都怪五条悟这个傢伙,要不是这货突然脑子一抽趁他不注意换了剧本设定,他也不至于拉治子小姐来做挡箭牌。 不过关系应该不算大,五条家应该不至于离谱到让这种流言传播出去,没鼻子没眼睛的花边新闻也不会有人信的。 风信稚报復性地摁了摁五条悟的脑袋,在这个坑货开口之前做出了一副不捨得把年幼的孩子仍在五条家的模样。 他看似依依不捨,实则相当迅速离开了五条家,把某个变小了的无良老师抛之脑后。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过是短短几日,五条家多出了一个六眼孩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咒术界。 关于五条悟本人的流言蜚语更是越传越离谱,从一开始的抛妻弃子传闻,逐渐演变成不满五条家的拘束直接入赘改姓,再到现在的女方家族位高权重将其小黑屋y,只得拜託学生将遗孤送回来等等。 听了一耳朵离谱传言的风信稚眼神麻木了起来,完全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不过究其原因,果然还是五条悟本人的风评原本就有问题吧? 「不仅是咒术会高层,就连御三家的其他两个家族,禅院家和加茂家也都试探过了,五条家确实有一个年幼的六眼。」 伏黑惠坐在风信稚对面,秀气的面容精緻好看,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将年幼六眼送回五条家的风信稚,微颤的指尖表露着心中的不平静。 他基于对五条悟的认知,得出了某个必然的结论。 「所以,果然是抛弃妻子,临终託孤吧。」 风信稚:…… 不知道该怎么反驳.jpg 他默默地端起了茶杯,企图转移话题。 「说起来,惠为什么来找我?」 不至于仅仅是为了打探传闻的真实性吧? 说到这个,伏黑惠忍不住皱起了眉,纤长的睫毛在光线下投射出浅浅的阴影,安静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顾虑忧郁之色。 他抿了抿唇角,低垂下视线。 「五条老师这几日一直没有现身,再加上那个「束缚」『六眼换六眼』的传言,所以禅院家坐不住了。」 「我刚得到消息,禅院家主已经宣布了由我继任禅院家下任家主之位,估计很快就会把我带回禅院家。」 伏黑惠声音轻轻,秀美的脸上仿佛因为光线照射后的浅淡阴影而显得脆弱了起来,睫毛轻颤着。 「我不想去那里,但又找不到五条老师,所以只能来找你。」 风信稚顿了一下,转眼间就理清了这番话的内容。 伏黑惠身上流淌着禅院家的血脉,更是继承了禅院的家传术式,要不是五条悟压制着,禅院家主早就把惠带回去当做是继承人培养了。 现在五条悟消失了好几天,再加上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束缚」,禅院家主决定冒一次险,在五条悟不在的时候,直接把惠带回禅院家确认下任家主的身份。 如果五条悟没能回来,结果自然是如禅院家主所愿,就算五条悟回来了,那也最多被他警告一番,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综上,伏黑惠即将被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抓回去当继承人。 理清关系的风信稚半晌无言,默默地看了一眼伏黑惠精緻秀美的面容,心生感嘆。 这是什么在逃公主剧本? 第94章 咒·94 大概是手握女主剧本的伏黑惠抬起透彻清亮的眼眸, 看向了端坐在对面的风信稚,莫名就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侷促。 把禅院家的那些破事牵扯到局外人身上,确实说不过去, 完全就是给人添麻烦。 「瞎想什么,惠怎么会是麻烦呢?」 禅院家又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存在, 原本就摄于五条悟的威慑不敢轻举妄动,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硬骨头。 虽然惠继任禅院家主这个展开很不错,甚至能据此构划并节省很多原本不需要的步骤, 但总不能强迫伏黑惠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第181页 如果禅院家来抢人的话, 那他就喊上忧太轮流上门拜访, 物理说服他们。 看出了伏黑惠内心略带自轻的想法,风信稚轻轻扬起嘴角,灿烂的光线投射入鸢色的眼中, 像是涂染上了无尽的暖色调。 一副令人尊敬的靠谱学长模样。 「安心好了,即将入学的伏黑学弟。」 伏黑惠微微一怔,仿佛看见了太阳公公(?)在明晃晃地和自己打招唿, 光线温暖而柔和。 他轻轻点了点头,悄悄地移开了视线, 不去看眼前这个让他略感微妙的傢伙。 风信稚看着心态已经放松下来的伏黑惠, 选择避开了提及禅院家的那些糟心问题,神情轻松而舒缓。 「说起来, 我还挺期待惠叫我学长或者是前辈来着。」 「不要乱学五条老师的不靠谱啊。」 「嗯?」 「……风信前辈。」 虽然偶尔会意外地表现出一点细微的恶劣捉弄性格,但总体来说风信稚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又十分靠谱的前辈。 这是伏黑惠心里的想法。 比如说, 现在。 顺路一起回咒术高专的他们走在人流来来往往的街道上, 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关于五条悟的各种不靠谱事迹。 突然察觉到周围存在其他人的咒力痕迹,风信稚脚步一顿,相当自然地上前半步, 将身边的伏黑惠暴露出来的所有攻击弱点全部遮掩了起来。 他脸上闲聊时的浅淡笑意还没有完全消退,但眉宇间已经染上了轻微的冷意,隐蔽的杀意潜藏在了咒力的波动之下。 「不出来,就滚开。」 裹挟着咒力的清冷声线直指藏在暗处的咒术师,瞬间就演化成了强烈的压迫感。 街道的拐角处,一个金髮的男人笑着走了出来,他抬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上扬的狐狸眼更为那张精緻的美人脸增添了些许媚意,浑身上下发散着轻挑的气息。 「嗨嗨,别这样别这样。禅院,禅院直哉,我是真希的堂哥呀,没有恶意的。」 伏黑惠看清了金髮男人的样貌之后,神色沉默间带着好些无语。 算了,没必要去理会这个蠢货。 他默默地选择了安静站在风信稚的身后。 虽然这个保护姿态让他感觉很是微妙,但这大概就是前辈保护后辈的责任感吧。 他没有过多纠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处于保护位这件事情他都已经习惯了。 之前跟着五条老师出任务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一般都是旁观着看完了祓除诅咒的全过程。 禅院直哉相当的自来熟,向着风信稚身后别过脑袋不看他的伏黑惠打着招唿。 「惠,不认识我这个堂叔了吗?」 哦,是争抢继承权的那种叔侄关系呢。 伏黑惠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禅院直哉身为家主嫡系幼子实在是极大地拉跨了大家族的风度。 在这个敏感时间里出来找存在感,分明就是打着杀死他的念头。 视禅院家主之位为囊中之物的禅院直哉,怎么能够容忍除他之外的人越过他成为下任的禅院家主。 看见伏黑惠不理他的禅院直哉嘴角的笑意弧度上扬了起来,狐狸般的桃花眼将那张算得上好看的面容点缀地更加艷丽。 本来是想直接来偷袭惠的,但没想到竟然有风信稚在,这样一来他的目的能不能达成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关于咒术师的等级评定,一般来说一级术师就是顶点,特级那是异常状态不纳入统计范围。 有一级的实力,却没有经过咒术高专的等级评定的咒术师则统称为特一级术师,算是编外人员。 咒术会那边对他的评级就是特一级,身为禅院家家主幼子,许多一级术师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有极高的自信杀死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伏黑惠。 只是,这是基于风信稚不在的情况下。 在被咒术会抹消等级之前,风信稚档案上的等级是特级,而整个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也不过仅仅四人。 夏油杰已死、五条悟失联、乙骨忧太即将出国、九十九由基不接任务。 现在能保住伏黑惠不被禅院家带走的人,大概只有风信稚。 如果禅院家的人不能将惠带走,那他依旧会是禅院家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禅院直哉改变了杀死伏黑惠的想法,决定曲线救国,细緻地提供了情报。 「我们合作怎么样?」 「既然惠这么抗拒禅院家,那就一直跟着风信君好了,老头子可是派了那个丑丑的甚一来捉你回去的。」 「怎么说呢,甚一是禅院家的颜值低谷吧,太辣眼了。」 看着这番模样的禅院直哉,风信稚只觉得这个傢伙的脑子不是一般得有问题。 这就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原定的继承人吗? 人格低劣。 怪不得禅院直毘人要迎接惠成为下任家主。 风信稚回头看向了伏黑惠,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要不惠去当禅院家的家主吧,再强制整顿一番,这样御三家的禅院家和五条家就能够统一战线了。』 『……你是认真的吗,前辈。』 『那就让真希上?』 『虽然真希学姐确实想要夺取禅院家主之位,但我觉得她大概率会锤你。』 第182页 短暂的眼神交流畅通无阻地结束了,风信稚的指尖划出了一道看似平静的咒力波动,极速地向着禅院直哉捲去。 他冷淡的眼底流露出漠然的疏狂之意,铺满冰雪的荒原上只余下凛冽的寒潮。 「话说完了,滚吧。」 这个人品不怎么样的傢伙,一看就没少欺负人,哪怕是流淌着禅院家直系血脉之人。 没有咒力的真希逃离禅院家族的原因,肯定有这混蛋的一份力。 禅院直哉一惊,身形顷刻之间消失在原地,卡帧一般地突兀出现了另一处地方,成功地避开了那道平静之中实在蕴含着狂暴力量的咒力攻击。 狂乱的能量波动如同一朵惊颤着开放的花朵,缓慢却让人无法逃离地徐徐绽开,像是澎湃燃烧的热烈之火,撩人又危险。 轰鸣的爆破声震颤着地面,黑夜如夜幕的「帐」迅速笼罩了下来,稍一晃神就将禅院直哉死死地围困在里面。 「拒绝禅院直哉出来的「帐」,除非有人来救他,不然至少能困上七八天。」 「咒术师嘛,饿个七八天总不至于死掉。」 看着风信稚熟练的坑人手段,伏黑惠严重怀疑这个傢伙是惯犯,但这种感觉好像诡异的……有点爽。 风信稚轻笑着背过手,眸光安静地看向了伏黑惠,鸢色的眼里闪烁着摄人心魄的温暖色调,沉淀着细碎的金光。 「再过五六天要迎接新生了,回高专之后惠就先去领新生的资料吧。」 「这届一年级的班主任是五条悟,接新生的那天我去五条家把那个六眼偷出来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反正都是六眼,大的不在就用小的代替吗? 伏黑惠看着刚才还表现得很靠谱的前辈,陷入了沉思之中,并极为自然地把一口黑锅扣在了五条悟的头上。 感谢五条老师的失联,不然靠谱的前辈们大概全部都会被传染的不着调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把禅院直哉困住的「帐」,毫不犹豫地跟着风信稚的脚步转身离开。 这个垃圾还是自生自灭吧。 …… 三日后。 咒术高专的结界被特级咒灵强行突破,放置着各种咒物的仓库守卫们被该未知咒灵袭击死亡,身体部位完全变形,几乎不成人样。 仓库中丢失的咒物均为特级咒物。 分别是「两面宿傩」的六根手指和「咒胎九相图」的第1~3号。 咒术会高层震怒,斥责高专校长夜蛾正道的失职,并将其停职责令反思。 相对于高层们惊恐于未知咒灵竟然能偷偷摸摸越过天元的结界,成功带走特级咒物,咒灵一方的氛围则是轻快了许多。 咒灵的领域之中,海洋沙滩。 源自人对人的恐惧与憎恨而诞生的咒灵,蓝灰色中长发的真人身上布满了缝合线,像是由人类身体的各种组织拼接而成。 戳了戳被他从高专仓库里偷出来的特级咒物,真人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带着纯粹恶念的笑意,看向了一旁开门进来的人。 「嗨,京极~」 身穿破旧和服的老者泥黄色的眼底同样沉淀着至极的恶念,腰间挂着的几张妖怪面具随着他走动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灰白色的头髮垂落下来,额前的缝合线十分显眼,周身的气质却如同博学多识的和蔼长者。 「京极夏彦」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到了特级咒物上面,脸上的笑意更甚。 试探成功了呢。 ——五条悟确认失联。 ===== 作者有话要说: ===== 剧情截止漫画141话,之后的内容我就不管了,jjxx刀不到我的(眼神死) 脑花的真实身份採用天元使用的容器产生变异,融合了部分天元的意识这一说法。 第95章 咒·95 「京极夏彦」很快就离开了度假似的海洋沙滩领域, 顺道着关上了连接领域的大门。 他缓步走在狭窄的通道中,任由指尖不受控制地拨弄着腰间的妖怪面具。 「真人刚诞生不久,实力还不够强, 而即使这样高专也没能拦下他,看来有关四大特级术师的传闻很大程度上确实是真的。」 五条悟最后的咒力残秽出现在博多, 那里遗留着大量属于五条悟和风信稚的咒力波动, 领域展开的痕迹也极为明显。 单从那些几日之后仍旧带有着强烈毁灭气息的咒力来看,这场被拘束在领域之中的战斗规模甚至不亚于横滨那日的狂乱之灾。 至此, 五条悟就再也没有现过身, 他与风信稚之间为何会打起来, 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相对可靠的解释。 只不过,五条家传出来的那个「束缚」——六眼换六眼,倒极有可能成立。 「乙骨忧太出国之后, 不算九十九由基,与咒术高专有较大牵连的风信稚是唯一的超规格存在。」 可惜的是,风信稚又不会整天都待在咒术界, 只想要有耐心,有的是机会钻空子。 「对不对, 妖术师先生?」 「京极夏彦」无声地发问, 额前贯穿整个脑门的缝合线为其增添了几分邪恶的色彩,恍若是从深渊爬出来的极恶之人。 这具躯体、已经彻底死亡的妖术师, 只余下一点点的本能反应,自然不可能回应占据躯壳之人的问题。 本来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才是他认定的最佳躯壳, 但「天降邪魔」也差不到哪里去, 甚至加上他本身的咒力完全可以復刻「魑魅之匣」的术式。 第183页 ——无限诞生咒灵。 这与他重现咒术全盛的平安盛世的理念不谋而合。 在成功机率极大的情况下,他大可放手一搏。 说起来,当时重伤的妖术师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目的, 本身就是想让妖怪与犯罪的痕迹遍布在整片国土的京极夏彦甚至干脆地将不堪重负的躯壳拱手相让。 「如果死亡就能见证这场盛世,那便让我万劫不復、永堕深渊。」 以妖术师之死来迎接盛世的开幕,自此之后,这片土地的所有人都将沉沦罪恶。 哪怕是躯壳也好,名为妖术师的噩梦最终会藉由夜幕般地黑手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肆意滋生,谁也无法阻拦。 他由衷地期待着,展望着,憧憬着这样的恢宏盛况。 ——狂妄又理智的疯子。 「京极夏彦」带着一点欣赏意味如此评价。 只要静待时机成熟,就再没有人能阻拦邪魔从天而降。 这盛世,终归会如他所愿。 …… 两日后,东京原宿。 身为咒术高专一年级新生的钉崎野蔷薇拎着大件行李箱打算找个地方託管一下,不然拖着大包小包很容易被星探忽视的吧。 自认为是绝对美少女,完全可以担当模特一职的她才不允许因为这种原因而错失被星探发掘的机会。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高专校服的钉崎,风信稚便越过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她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钉崎学妹。」 闻言,从他话里听出这是高年级学长的钉崎野蔷薇眉梢一挑,目光仔细地打量着风信稚。 颜值靓眼,举止体贴,加分;没穿校服,衣品不错,加分;虽然看起来性格温和,但绝对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这一点不加分不扣分。 嗯,总体来说相当不错。 眼光极为挑剔的钉崎野蔷薇突然对未来的同学产生出一点期待,觉得自己运气变好了,终于不用在忍受人为的糟糕环境。 可是这个想法在看见两个同届同学之后,就像枯死的小树苗一样蔫得不能再蔫了。 她毫无身为同学的怜爱之心,无视了一旁的虎杖悠仁,指尖颤巍巍地指着伏黑惠笑得超大声。 「你这个傢伙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男妈妈的造型啊哈哈哈!」 虎杖悠仁还跟着举起了大拇指,附和:「刚才我就是这么想的,要不是怕伏黑打我,我早说了。」 看着瞬间就达成一致的两人,伏黑惠默默地黑了脸。 这两个同学不能要了,真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单手抱着年幼六眼的姿势依旧不变,另一只手还拿着明显是儿童专属甜品,任由着小孩子白皙的小腿慢悠悠地悬空晃荡着。 他简直快要眼神死了。 前几日,风信稚说要把这个年幼的六眼从五条家偷出来的时候,他是真没想到对方是认真的。 所以,今天早上,他满脸懵逼地从风信稚手里接过了这个小孩子,和那双凝淬着冰雪星云的六眼对了个正着。 真的好像五条老师啊,要不是咒力气息对不上,他绝对怀疑这就是五条悟的恶趣味发作。 「这是你从五条家偷出来的,为什么不自己带?」 听见伏黑惠压抑着控诉的语气,尽量控制着发生平稳的声线,风信稚避重就轻,把问题甩到了五条悟身上。 「可是,他明显更想和惠待在一起,而且惠看起来确实是那种会带孩子的类型呢。」 你这就不就是把男妈妈一词委婉地翻译了一遍吗?! 伏黑惠别过脸不去看明显是在揶揄他的前辈,不知不觉间脸颊气得微微鼓了起来。 噗—— 被他抱在臂弯里的五条悟坏心眼地伸出罪恶的白嫩小手,轻戳着他微鼓的脸颊。 明明嘴上说着抱怨,但依旧好好地抱着他,这是属于惠的温柔啊。 「惠真的很贤惠嘛,果然是男妈妈呀。」 年幼的六眼老气横秋,如同掌握最高发言权般地评判着。 伏黑惠:…… 好气,这小六眼的说话腔调为什么和大的那个这么像?遗传什么不好,偏偏要遗传这种恶劣的性格? 「然后呢,都到原宿了,难不成我们的任务就是带孩子?这种事交给伏黑不就好了,现在应该干的事情不应该是逛街购物狂欢吗!」 钉崎野蔷薇的提议得到了虎杖悠仁的大力支持,而被排挤到一边被定义为男妈妈的伏黑惠一脸心累地看着他们讨论该去哪里逛逛。 「不愧是大城市东京,迪士尼!中华街!秋叶原!」 「笨蛋,迪士尼在是千叶,我们去逛中华街啊!」 你才是笨蛋,中华街在横滨,以上地点除了秋叶原,哪一个都不在东京啊。 伏黑惠无力吐槽,然而臂弯里的这个小傢伙也跟着叫嚣了起来,亮晶晶的蓝眸里划过捉弄的笑意。 「去六本木!」 那可是夜店一条街啊! 闻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瞬间动作一致了起来,竖起大拇指称赞这个高明的决定。 最后,嬉闹的结果就是他们来到了一座需要祓除诅咒的废弃办公大楼。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两个人顿时就如同被秋霜打蔫了的茄子,控诉着带路的风信稚。 第184页 「骗子!恶劣的前辈!」 替五条悟背锅的风信稚也没有多大在意,在仔细叮嘱了虎杖和钉崎之后,就安静地倚靠着墙壁等待着他们成功祓除诅咒。 五条悟从臂弯里跳了下来,当然自然地薅了一把坐在台阶上伏黑惠刺刺的海胆髮型,在他犀利的目光中依旧保持着嬉皮笑脸的神色。 他轻轻一跳,跃上了台阶旁的扶手栏杆,此时的高度比在场的两个人都高上一大截。 「稚,鱼上钩了哦~」 听着他的话,风信稚轻轻颔首,说出了自己的估量。 「如果顺利的话,未来的几个月会出现大大小小接连不断的状况来逐步试探,直到最终的那个幕后黑手准备就绪,决定掀起一场能够颠覆咒术界的变动。」 「按理来说,最晚今年年底就可以收网了。」 「到那个时候,目前出现的三个未知特级咒灵、医院袭击夏油的那个诅咒师、高专被偷取的特级咒物……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解释的。」 五条悟点了点下巴,认真地思忖着这番话。 他干脆坐在了栏杆之上,小腿不停地晃荡着。 「根据之前的安排,忧太不是马上要出国了吗,这能让暗地里的那些人更加松口气的吧。」 乙骨忧太一走,还带走了特级战力「祁本里香」,而咒术界的四名特级术师也就变成了四缺三。 「是呢。」风信稚贊同这个看法,「如果有必要的话,横滨能直接提供回国时的登陆地点,忧太随时可以参战。」 就算对方布局的时候考虑到了应对五条悟的策略,又或者自信能限制住他,那么忧太就可以作为后手及时赶到。 毕竟,除去第1~3号的「咒胎九相图」,被偷窃的特级咒物里还有「两面宿傩」的六根手指。 在悠仁已经成为宿傩容器的前提下,绝对不能忽视两面宿傩彻底復甦的可能性。 「安心啦,没必要想这么多,稚。」 在风信稚认真构思着幕后黑手的所有退路和手段的时候,五条悟双手撑在膝盖上托住了脸,语气慵懒又散漫地说着大实话。 「我是最强的嘛。」 就算是诅咒之王完全復活,就算许多的未知特级咒灵群起而攻之,就算与整个咒术界为敌…… 那他毫无争议地会赢。 这漫不经心的语调中透露着藏匿不住的自信与底气,风信稚自然清楚这不是狂妄之语。 他轻声应了一声,肯定了五条悟的话。 坐在一旁,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的伏黑惠:??? 等等,这个小孩子是五条老师?? 回想起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耐下心来哄小孩的,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某个恬不知耻装嫩的垃圾成年人。 特么,你的脸呢!脸呢?! 第96章 咒·96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成功地祓除了诅咒, 从废弃的办公大楼里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外面三个人的气氛很是诡异。 或者说,是伏黑惠单方面散发着「我不想理会这两个恶劣傢伙, 尤其是小的那个」的气息,冰冷酷哥的秀气脸上表情臭臭的。 那个年幼的六眼努力地伸着手, 企图将伏黑惠海胆般刺刺的髮型压平整, 惹来了他隐忍的怒视。 一旁靠着墙壁的风信稚装作没有看见五条悟这次屑行为,面色平静地跟完成任务的两个人打了一声招唿。 凭藉过人的直觉发现有问题的虎杖悠仁刚想说什么, 就被风信稚堵了回去。 「横滨那边有点事情, 我就不顺路送你们回高专了。」 如果没料错的话, 这几天完成了手上任务的东堂应该在高专守株待兔,企图逮住自己的灵魂挚友。 果然,还是避开的好, 这种事情推让给悠仁就好了。 默默坑了一把崭新出炉的虎杖学弟,风信稚毫不心虚地挥挥手,直接让伏黑惠带着另外两个人回高专。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 留在身边的屑老师五条悟察觉到了风信稚话语里隐晦的推拒之意,纤长的睫毛上下翻飞, 顿时神采飞扬了起来。 冰霜般清爽的六眼仿佛蕴含了一片雾蒙蒙的惊艷星云, 深入进瀚海与天空的尽头。 他脸上恶趣味的笑意满满。 「以后,东堂就是对稚宝具啦!」 风信稚轻瞥了他一眼, 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提醒着他。 「别的先不说, 你自己回五条家, 还是我送你?」 发现自家幼龄的珍贵六眼不见了,五条家现在应该已经兵荒马乱了吧。 五条悟眉梢一挑,很是抗拒:「才不要回去。」 虽然耍嫡系的那些长辈们很好玩, 但时间一长新鲜感难免就消失了大半。 「所以?」 「去横滨。」 某个毫无自知之明的失格教师顿时就嗨了起来,用自带的逻辑整出来一套歪理邪说。 「我是稚的老师嘛,这是家访!家访!」 只觉得这个傢伙想要搞事情的风信稚冷眼看着五条悟,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货话里的兴奋之意。 …… 风信稚自然不可能把五条悟带到港口mafia,就只能稍微牺牲一下侦探社来承受这条白猫猫的祸害了。 先不提以靓丽颜值博得社员小姐姐怜爱的五条悟因此收穫了满桌的零食,反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乱步立刻将他上升为阶级敌人。 第185页 他赶忙护住了自己的零食储物柜,看向五条悟的翠绿眼眸里满是警惕之意,生怕对方把坏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嗨,多谢之前提供的建议啦,效果很好嘛。」 虽然那个什么变小药好像没有研发出解药这一点很坑,但又不是没办法解决。 再说了不仅顺手狠狠地坑了一把杰,他还是挺享受变成小孩子的模样的。 毕竟,这副模样难免让他有了种重返青春的感触,哪怕他的叛逆期至今没有消失。 自认是个靠谱成年人的五条悟随意挑了一根甜度超高的棒棒糖含在嘴里,毫无成熟稳重的模样。 听着他这番话的乱步也跟小孩子似的,将之前两人之间的甜党之争抛之脑后,几乎是同步地吃起了零食。 当奶爸多年的织田作自然知道甜食对小孩子牙齿的危害,理所当然地将乱步面前的甜食一扫而空,只剩下孤零零的透明糖纸包装。 由于不好主动去管风信稚带上门的孩子,保父之心浓厚的他默默地递给了风信稚一个格外老实的眼神。 get到他意思的风信稚顺水推舟,将堆在五条悟面前的零食通通打包拎到别处,不给某个毫无师德的傢伙留下一丝一毫。 乱步/五条悟:……?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jpg 「哎?风信君来了吗?」 某个穿着医生制服的傢伙衣衫稍显凌乱地从医疗室跑了出来,人模狗样的人渣气息顿时表露无遗。 晶子下手越来越狠了,皮肤仅仅是伤到了点连创口贴都不需要的小口子,就被强硬地拽进解剖室。 每一刀都带着强烈的死亡杀气,就怕晶子的「请君勿死」发动慢了点,他就要和这个还算美好的世界说拜拜了。 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办公室吧,外出任务什么的还是让给年轻人好了,现阶段无法摆脱这种困境的他还是不要掺和了。 森鸥外理了理衣领,那股子斯文败类的精英范儿立刻就展露了出来,一副年长者的从容不迫。 「侦探社确实不赖,敦君和芥川君都是相当不错的后辈,如果福泽阁下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留在这里呢。」 「想多了。」风信稚都懒得去看这个厚颜无耻的傢伙,语气淡淡,「时间一到,福泽社长肯定立刻把你扫地出门。」 乖乖地滚去军警,少留下来祸害侦探社。 森鸥外脸上从容的神情不变,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真是的,别这么冷淡嘛。」 「虽然没有太过深入了解,但这几天的军警动向和平时比起来可不一般。」 「甚至在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隐晦资料时,全科撤离横滨的异能特务科更是反常地调动了一支机密部队潜入横滨,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你觉得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繫呢?」 比方说,军警和异能特务科在处理横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或者是有什么较大的变动惊得这两方势力同时动作了起来。 虽然受限于信息来源,以他目前得知的情报来看,暂时无法得出靠谱的结论,但毕竟阅歷丰富,他还是能有效地预见事件的发展。 内鬼,军警和异能特务科高层中都有内鬼。 这是风信稚的第一反应,只不过这个想法没能在他脑海里停留多久就被安置一边不再理会了。 他知道那个内鬼是谁,也清楚横滨那日死里逃生的魔人不会放弃在政府部门里动手脚。 要来就一起来,说不定魔人也在等着咒术界爆发混乱的那一刻。 风信稚面无表情地听着对面森鸥外和他深入浅出地剖析着这个情况,如同老师教导学生一般。 他默默托腮,思绪稍微歪了歪,不知道森鸥外当初教导治先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应该不会这么温和吧,毕竟是个人渣。 「白色老虎!快变猫!快变猫!」 红外扫描仪般的六眼一瞧就发现了中岛敦的真实物种,五条悟以绝对符合稚嫩外表的语气催促着中岛敦现场表演一个大变活猫。 最近和芥川组队负责着大量的善后工作,变得有些惨兮兮的中岛敦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位小朋友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猫,呸,我是白虎的?是他没控制好异能力,尾巴或者是耳朵没变回来吗? 中岛敦连忙上下检查了一番,得到了芥川一记不想理会这个傢伙的白眼。 「不,不可以,因为那是大老虎,很兇的……」 他绞尽脑汁想出婉拒的理由,但最终在那双恍若神明一般,能够洞穿一切眼眸的注视下失意体前屈,成为了惨遭五条悟祸害的毛绒玩具。 再次凭藉着装嫩取得优势的五条悟心安理得地薅着老虎毛,并毫无自觉地拿着高专学生中同样是黑白配色系的熊猫来比量着手感。 如果加上悠仁的话,那就是两只老虎哎! 舒适的手感让五条悟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格外遗憾中岛敦没有咒力不能入学高专,无端失去了毛绒玩具,啊不,可爱学生。 ……哎,没有咒力? 真希没有咒力,不也照样有二级咒术师的实力吗? 离开侦探社之后,街道上。 听见此人的这番惋惜话语,风信稚看了一眼五条悟,心中有了点微妙的预感。 「你不会是想?」 第186页 「是哦。」不走正道的五条悟跳上了沿路修饰的砖块,走平衡木一般地蹦蹦跳跳,「咒力不应该成为高专招收学生的标准嘛。」 「等到重置咒术界之后,变革就会随之而来,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咒术界都会向普通人开放。」 「就像异能大战之后,人们在不断磨合中接纳了异能力者一样,他们迟早会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咒术师这一类人。」 「咒术高专又何必拘泥于已经腐朽的规则,陈旧的术师等级评定体系必然一摧即折,既然如此那就彻底颠覆好了。」 「届时,新生代将会是拥有才能的所有人,有术式者使用咒力,无术式者使用咒具,殊途同归一起祓除诅咒。」 「怎么样,想的挺美吧?」 五条悟停下了脚步,凝聚着宇宙万物的六眼深处在这一刻彻底归于平静,神造般精緻的面容安静时无可挑剔。 他声线浅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如此肯定着。 「那一天,不远的。」 风信稚静静地听着,任由着五条悟阐述着自己的理念,轻微地侧过脸去看他现在的模样。 无人比肩的最强者自然有这样说的底气,也同样有能力将未来塑造成自己想像中的模样,毫无悬念。 人类无法质疑神明的作为。 他无法反驳,鸢色的眼眸轻瞥了一眼五条悟。 「你是想把敦君弄进高专当毛绒玩具吧。」 某个装嫩的屑老师恬不知耻地点头,毫不顾忌教师的身份。 「bingo~答对了!」 …… 在高层暗中计划抹消「两面宿傩」容器的少年院咒胎事件发生之前,待在海洋沙滩领域的真人觉得百无聊赖。 每天的糖豆人实验没有多大进展,这让他忍不住把主意打到「咒胎九相图」第1~3号之上。 反正「京极夏彦」说了,这三个特级咒物也许就是未来的同伴,那么提前受肉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都无聊死了,让他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呗,左右不至于打乱「京极」的计划。 「咒胎九相图」和一般的咒物不同,他们是人类与咒灵的混血,不挑容器,而且一旦受肉成功就有特级的实力。 真人舔了舔嘴唇,绕有兴致地看向了第1~3号九相图咒物,嘴边的笑容缓缓扩大。 胀相、坏相、血涂。 ===== 作者有话要说: ===== 很快,悠仁就会遭受来自欧尼酱和东堂的夹击。 允悲.jpg 第97章 咒·97 时间飞速地流逝。 自从异能特务科接受高层调令撤离横滨之后, 晋升为参事官辅佐的坂口安吾就没少熬过一天夜。 大量冗杂的事务全部加诸在的身上,不得不秃着头处理横滨那边因为无法渗透而弃置的监管机构,甚至还要处理一堆有关异能力者的繁琐事件。 好不容易下班的他并没有结束一天的工作, 在家加班到白天上班打卡已经是常态。 坂口安吾面色惨白地神游着离开办公的书桌,打算去沖一杯眠眠打破来提一提神。 摘下眼镜揉眉心的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阳台的玻璃窗户大开, 浑身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辉夜姬借着铺洒一地的月色悄悄降临在面前, 温柔地伸出了纤细的手。 「安吾先生。」 浑身笼罩朦胧美好光芒的辉夜姬声线不出意外的稍显清冷,微妙地少了一点柔美女性的温和语调。 ……哦, 是风信稚。 重新戴上眼镜的坂口安吾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把之前的胡思乱想通通丢进垃圾桶, 心中无声地狡辩着这是因为熬夜神志不清导致的脑子发昏。 他的神智慢慢归拢,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你一个港口mafia的核心成员就这么大刺刺地跑来找我,是不是哪里都有问题? 还有这是十几层高的职工公寓啊, 特务科的人整天排班盯着呢,你竟然从阳台的窗户进来?! 坂口安吾只觉得槽点满满,可在他开口吐槽的前一刻风信稚就把他到嘴的话噎了回去。 「没事, 绫辻先生把那些人支走了,不会被发现的。」 啥?你再说一遍绫什么行人?那个杀人侦探不是在侦探事务所被特工部队监视吗?怎么会在这里? 地铁, 老爷爷, 手机.jpg 坂口安吾脸上的痛苦面具几乎要凝成实质,万万没想到哪怕是增添了几班看守部队都没能看住绫辻行人。 特务科的看守这么垃圾的吗? 他没忍住颤抖的手, 决定破罐子破摔。 「说吧,要我做什么?」 风信稚带着绫辻行人来找他肯定有事情, 这让他默默回想着脑海里的各种资料情报, 希望待会不至于被问到什么底子都被掀开来。 「绫辻先生最近在探查妖术师的事情。」 这件事他知道啊,虽然称号有点吓人,但绫辻还是挺乐意当一名侦探的, 追查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也没什么吧。 难道是妖术师出问题了吗? 坂口安吾推了推了反光的镜片,继续听下去。 「根据特务科追踪到的情报,那日横滨混乱之后,从军警手里脱逃的妖术师自此下落不明。」 「这段时间里全国范围之内发生了多起恶性犯罪事件,作案手法包括但不限于谋杀、肢解、毒害等等,基本没有共通之处。」 第187页 「不过,翻阅特务科有关妖术师的卷宗就可以知道,这些犯罪地点都是京极夏彦十几年间曾经到过的地方。」 「更蹊跷的是,明明归类于普通刑事案件,却同时传出了妖祟作怪的流言,就像异能力同步发挥了作用一样。」 坂口安吾:……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吐槽为什么你会知道特务科收集的情报资料和有关妖术师的卷宗信息,还是被这番推论震惊到了。 沉默了没多久,冷静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坂口安吾看向了风信稚,声音平稳。 「所以,你想怎么做?」 风信稚的声音轻淡,仿佛随时能顺着微风飘走,鸢色的眼底隐隐蔓延出沉聚在一起的漆黑深意。 「只是想藉助安吾先生的「堕落论」看一看妖术师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他毫无缘由地暴露出设置在全国各地、形态各异的邪恶祠堂,将妖怪的概念彻底扩散。 是异能力的失控?还是更甚层次的灾祸之兆? 他倾向于后者。 妖术师的目的从来都是散播罪恶,将自己变成妖怪,成为利用邪恶与犯罪来拯救孤独之人的邪神。 神化的前提,是死亡。 正如他那个世界,京极夏彦的躯体死在了绫辻行人的「another」之下,但精神却依託于遍布全国的妖怪祠堂永存。 所以,他要弄清楚现在的妖术师是生是死。 除了宿敌绫辻行人之外,还有谁能逼迫妖术师放任躯体的死亡? 「……就因为这个你要带着我跳楼?」 看着风信稚正门不走,一把抱住他从十几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坂口安吾语气微颤,心率快得飙升出了高频曲线,差点没兜住受到惊吓快要跃出胸口的心脏。 「很抱歉,时间稍微有点赶。」风信稚指了指几个特工部队站岗的隐晦地点,声音轻轻,「还有不到十秒钟,他们就要交班了。」 这意味再不离开很快就会被发现。 那还不赶快离开监控视线?! 无力吐槽的坂口安吾跟着跑了起来,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特务科的参事官辅佐,却被风信稚忽悠地上了贼船。 自己脑子有坑选的路,跪着也要把坑填完。 社畜如他只觉得人生无趣。 …… 数日后。 天色灰濛濛的,汇聚的乌云层洒落下细密的雨珠。 撑起雨伞的风信稚驻足于红灯时的路口处,注视着来去匆匆的庞大人流,眸色安静到毫无波澜。 「如果死亡就能见证这场盛世,那便让我万劫不復、永堕深渊。」 是这样啊。 回想起坂口安吾复述的妖术师临终之语,他的心底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魑魅之匣」融合在他身体里的术式和领域却并不平静。 就像看见了前任主人殉道而死,催促着现任持有者也踏上这样的征途一般。 他还记得恶意将术式和领域馈赠于他的妖术师曾经这样言论。 「语言皆是咒文,记有文字的纸是咒符,所有的书本都是咒具。」 「书楼吊堂」,便是妖术师毕生信仰与理念融合而成的最终产物,也是无数咒术师穷极一生都无法展开的领域。 是罪孽,也是真实。 即使躯体死亡,也在用语言束缚着他。 妖术师是在真心期待着自己选中的继任者成为无解的兇恶诅咒,放任足以荼毒整个国度的罪孽以天灾的形式降临。 纯粹的极恶之人。 风信稚静静地顺着道路往略显偏僻的西边走去,细密的雨丝汇聚成珠从黑色的伞面滚落下来。 人流越来越稀少,附近的建筑物也显得空旷寂寥。 他抬起眼,眼底积聚的是天际阴翳的云层。 「哪怕我对咒灵没有任何偏见,但也不想被一路尾随。」 「——袭击高专的未知特级。」 浓郁到极具压迫气息的咒力波动如汹涌的浪涛一般碾压而来,从一开始的海洋般深邃顷刻间就演变成席捲一切的狂岚风潮。 锋锐的咒力直指着他身后的某处,以快速到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飞矢般掠去。 因为人群中多看了风信稚一眼而突发奇想尾随了一路的真人面对着充满毁灭气息的攻击,连忙开启了术式。 堪堪躲避开攻击的他满是缝合线的脸上露出了纯粹的恶意,异色瞳孔的眼底像是嵌和了奇异的构造一样,强烈的非人感扑面而来。 「我只是想近距离地看一看,是谁在花御的脑袋上留下咒灵也无法修復的伤痕。」 那日花御惨败而回,除了带来风信稚实力的情报信息外,脑门上还带着被刀刃刺穿灵魂的痕迹。 风信稚手上有一把能够斩断灵魂的刀刃,这是最让他忌惮的。 他的术式「无为转变」能够触及灵魂,以捏造灵魂的形状来改造接触者的身体形态。 所以,按照咒灵轻轻松松就能断肢重生的特性,能被刀刃直接攻击到的灵魂才是真正的弱点。 真人目光紧盯着风信稚,舔了舔嘴角。 是天敌呢。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西东京那边的少年院对不对。」 闻言,风信稚看向他的眼眸里更是什么情绪也不见了,令人惊颤的鸢色恍若沉淀了夜幕降临后的暗色星云。 第188页 「你觉得那三个刚入学没多久的新生能在特级面前能支撑多久?」 真人嘴角恶劣的笑意还没有绽放开来,令他头皮发麻、灵魂震颤的一道刀光以超越流光的速度斜噼而来,裹挟着灾祸一般的毁灭气息。 会死。 他在看见刀光的那一刻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可总是灵魂不断叫嚣着逃离这极致的危险,但身体却被磅礴的咒力之海彻底淹没。 如同无力挣扎继而沉没的溺水者,没有留下一丝波澜。 狂化的咒力恍若清扫道路一般,打出了数公里的攻击距离,掀起了数丈高的烟尘。 能够斩断灵魂连接的妖刀「罪歌」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拔刀斩击的动作,风信稚没有上前查看被刀光噼中的那个特级咒灵的死活,立刻转身往少年院的方向赶去。 只是硬接一次妖刀的斩击而已,没死是意料之中,但如果这样就死掉了,那这个特级诅咒未免也太废了点。 不过,这些不重要,还是那个缝合线脸的咒灵所说的悠仁伏黑他们在少年院对上特级的事情更紧迫。 至少,他应该赶得及。 英集少年院。 看着被自己逼到垂死边缘的虎杖悠仁,受肉过后「咒胎九相图」的大哥胀相呆呆地盯着虎杖,神色愣怔。 心跳声逐渐加快。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受他术式「赤血操术」的影响,他能在血亲状态的产生极大改变之时感应到,就比如对生物体来说最大的转变——死亡。 现在,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虎杖悠仁的死亡。 胀相神色十分迷茫。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虎杖悠仁是他的弟弟吗? 第98章 咒·98 濒临死亡的感应不断通过血缘的纽带传来, 使得胀相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唿吸。 他看向垂死昏倒的虎杖悠仁的视线,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无措的神色。 此时, 一段不存在的记忆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他和悠仁、坏相、血涂在春日樱花的季节里温馨的聚餐场景,他惬意地闭着眼睛, 坏相一脸温柔地看着悠仁在给血涂餵食。 餐桌上还妥帖地放置着其他六个弟弟的亡骸, 表明了他们兄弟齐聚,一人不少。 浅绯色的樱花在微风柔和的力道下缓缓飘落, 将那欢愉幸福的场景一帧一帧地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 弟弟、弟弟们…… 被这过于惊人的真相刺激到了的胀相忍不住双手抱住了脑袋, 眼底满是脆弱到极点的情绪, 像刚刚出生的婴孩一般。 「咒胎九相图」是被人类与咒灵的混血,身为人类的母亲被诅咒师利用,九度妊娠、九度堕胎才诞生了他们。 能够存活的只有他、坏相和血涂, 烧相他们因为月份太小在娩出之时就已经死亡,成为了死去的咒物。 诞生之后,他们兄弟九人一直待在一起, 即使被封存进容器保存,整整一百五十年的不见天日间一天也没有分开过。 对他们来说, 没有什么比兄弟更加重要了。 身为九兄弟的大哥, 胀相自然不能容忍有任何东西伤害到弟弟,而现在是他亲手将疑似有着血缘的虎杖悠仁打到了濒死状态。 看着悠仁身上蔓延出来的大片血迹, 胀相的精神波动快紊乱了,控制不住地倒退了好几步, 露出了近乎哀切脆弱的神色。 遭受到「我竟然把可爱的弟弟打到濒死」这等重大打击的他直接崩溃了, 炸毛一般的双马尾此时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了起来。 胀相退缩了,不敢再看一眼悠仁现在的惨烈模样,生怕强烈的愧疚情绪直接毁掉他的心神。 他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少年院的物品放置区随处可见, 失魂落魄的胀相将自己缩在了一个小小的储物柜里,神色呆滞,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他屈膝环抱的姿态像极了婴孩在母亲肚子里的模样,企图蜷缩着抱住自己,给予自身一点点安全感。 悠仁、弟弟、悠仁…… 混乱的思绪彻底攻陷了他的心防。 …… 原地。 陷入濒死状态的虎杖悠仁意识昏昏沉沉,再然后就直接陷入了黑暗。 一直在看戏的两面宿傩一点都不在乎虎杖是死是活,左右不过是两根手指的力量,十分之一的灵魂,跟着虎杖悠仁一起死掉就死掉好了,他才不要救这个小子。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虎杖失去意识之后,他竟然顺利地接管了这具躯体,鸠占鹊巢般地将身体占据了。 「哈哈哈——」 两面宿傩放声大笑,反转术式立刻治癒好了身体上的伤势,然后迫不及待地向世界宣告着自己的再次归来。 顷刻之间,他的身体中就涌现出了庞大的咒力波动,不断骚动的模样仿佛是惊喜于再一次唿吸到新鲜的空气。 外面,英集少年院的大门口。 焦急等待虎杖出来的伏黑惠抿着唇,细密的雨丝淋湿了他的髮丝和衣服,纤长的睫毛上也沾上了晶莹的雨珠。 他不可抑制地握紧拳头,纤细的眉毛紧蹙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少年院的大楼。 直到,极恶的危险闪现到了他的背后。 危险到近乎颤慄的惊悚感觉蔓延至全身,伏黑惠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了重新现世的诅咒之王。 第189页 「看你那副不甘心的样子,要不我陪你玩一玩?」 重新获得躯体掌控权利的两面宿傩毫不在乎伏黑惠摆出了作战姿势,反正他也不在乎浪费这一点时间。 碾压。 绝对的碾压之势。 轰—— 轻松打塌大楼的两面宿傩神色悠闲散漫,看着被他甩出去强撑着爬起来的伏黑惠,心情颇好地跟他聊起了天。 「放弃吧,那小子不会回来了。」 根本打不过他的伏黑惠抬手轻轻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脑海里闪现过姐姐伏黑津美纪的模样和那些温柔的话语。 「有时间去诅咒别人的话,不如去想想对自己重要的人。」 记忆中的姐姐温柔地笑着,但即使这样,津美纪也没能逃过被诅咒的命运。 那就—— 让他不平等地去救助他人吧。 下定决心的伏黑惠摆出了「十种影法术」最强式神的调伏召唤动作。 迄今为止,任何人都没能成功调伏的最强式神——魔虚罗。 它不仅会杀死宿傩,也会杀了身为召唤者的他。 感受到强烈威压的两面宿傩兴奋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 「试着让我对你着迷吧,伏黑惠!」 喊出令人迷惑话语的两面宿傩趁着伏黑惠召唤魔虚罗的时间,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轻轻松松地撕破了衣服,露出了属于虎杖悠仁的扎实肌肉,黑色的尖指甲抵住了心口,那里是一颗活跃跳动的心脏。 「人类没有心脏就会死,这样一来,为了不死,那个小子就不会主动把我替换下去。」 「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和你认真地玩一玩了。」 然而,在黑色指尖刺入心口的前一刻,局势发生了突变。 两股不同的咒力强势地介入了两面宿傩和伏黑惠之间的战斗。 一股咒力裹挟着锋锐的刀光凛冽地划开了两人的距离,风信稚顷刻之间就横刀出现在了伏黑惠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调伏召唤咒言尚未说完的伏黑惠松了一口气,因为决定赴死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撤销了继续召唤魔虚罗的想法。 得救了,至少虎杖的性命还能保住。 另一股咒力伴随着强烈的情绪波动打向了两面宿傩掏心脏的手,让他不得不抬手拦截。 同时,打出这道攻击的胀相嘶吼着发出了不可抑制的怒吼。 「对我弟弟的身体做什么不可饶恕的动作啊,两面宿傩!」 缩在储物柜里思考了很久的胀相只得出一个结论。 ——无论悠仁的血脉继承自哪里,他都是自己的弟弟! 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动他的弟弟? 不可饶恕! 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几乎同步地懵逼了一瞬。 特别是伏黑惠。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在少年院里袭击他们的咒灵。 实在不能把胀相这一副被狠狠地侵犯了身为长兄尊严的模样,和之前面无表情地追杀他们、逼得他们不得不想出下策分开逃离的样子联繫在一起。 弟弟? 好傢伙,虎杖悠仁你无中生哥的技能居然还能运用到特级咒灵身上吗? 见识过东堂对待悠仁态度的伏黑惠觉得自己好像摸索到了事情的真相。 没想到啊,蛊王竟是你,悠仁。 地铁,美人,手机.jpg 风信稚就这么看着胀相和两面宿傩纠缠着打在了一起,脑子里迅速推演出事情的经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对这等奇怪的场景发出感嘆。 「那个跟宿傩对打的特级是「咒胎九相图」之一?」 听见他问题的伏黑惠点点头,这个特级咒灵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自报家门了,就是高专仓库被偷走的九相图咒物。 「这样啊。」 风信稚收起妖刀,回头看了一眼伏黑惠的伤势发现不太严重也就放心了下来,安静地在一旁看戏的时候也不忘发问。 「可是,那个九相图的术式是「赤血操术」吧,我在京都院的加茂宪纪身上见到过,应该是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家传术式?」 生为人类与咒灵混血的「咒胎九相图」为什么会拥有这个术式? 加茂家在九相图的诞生过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把伏黑惠问住了。 之前打得时候没细看,只以为是有关血液的术式,现在仔细比量一下,胀相使用的术式分明就是加茂家的家传术式「赤血操术」,甚至连招数也完全相同。 所以,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的诞生绝对和加茂家的脱不了干系。 就……好像撞破了古老豪族的辛秘。 伏黑惠默默地把视线挪了还在交手的两面宿傩和胀相身上,然而便听了一耳朵终极弟控的发言。 「把我弟弟的身体交出来!」 「身为长兄的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弟弟!」 「我可是十兄弟的大哥!」 等等,你不是九相图吗? 这么轻易地多了一个弟弟真的没问题吗? 伏黑惠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努力思考着虎杖悠仁的蛊人能力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竟然把一个特级诅咒迷得如此昏头转向。 和胀相对战的两面宿傩也十分迷惑这个扎着炸毛双马尾傢伙的操作。 第190页 之前你把虎杖悠仁打到濒死状态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现在怎么就亲亲热热地叫他欧豆豆了? 就离谱。 这时旁边观战的风信稚微微挑眉,发现两面宿傩身上的咒力强度出现了较大的波动,应该是悠仁快要甦醒了。 他握住妖刀的指尖轻微动作,纤长的刀面折射出带着冷意的寒芒。 胀相是敌是友还不好说,确实需要谨慎一点。 如果对方收不住手,那妖刀就会迅速斩出。 察觉到身体里的那个小鬼有復甦迹象的两面宿傩想掏出心脏,逼迫虎杖悠仁放弃占据身体,但来自胀相的密集攻势实在让他抽不出手。 混蛋,他四只手的时候才不会陷入这种手不够用的局面! 哪怕眼前这个傢伙一看就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但只有两根手指力量的他确实不是胀相的对手。 「可恶。」 两面宿傩露出了狂躁狰狞的笑容,决定干脆趁着虎杖悠仁甦醒之前搞出个大动作。 他双手结印,磅礴的咒力迅速汹涌而出,一瞬间周围的气息就阴翳了起来,仿佛是深渊张开了吞噬的巨口。 「领域展开—— 「伏魔御厨子」!!」 无数的巨大骸骨堆叠如山,如炼狱一般的神佛之龛展现了恢宏可怖的真容,强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结界限制的领域如同神技一般,覆盖范围的半径惊人地达到了200米,一瞬之间整片地带都被恶意的深渊锁定。 领域之中,斩击「解」必中非生物,斩击「捌」则是针对着必中范围之内一切拥有咒力的生物。 无休止,无差别,斩击会一直持续到领域「伏魔御厨子」消失。 此等神技,可谓无解。 风信稚横握妖刀,斜噼而去。 刀光掠出一缕寒芒,恍若噼断了流逝的时间。 他身上涌动出了澎湃的咒力波动,两面宿傩开启领域时的强烈不祥预感,让风信稚几乎在同一时刻也展开了领域。 狂岚拂过他白皙清艷的面容,纤长的髮丝扬起露出了鸢色的眼里沉聚的暗色星云。 「——「终末死寂之地」」 无尽的深渊被划开一道裂痕,缝隙之中张开了鸦羽色的漆黑之翼。 死寂,降临。 第99章 咒·99 【领域展开, 0.1秒】 死寂。 无尽的深渊之中,万物凋亡。 领域的结界闭合收拢,置身其中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概念, 恍若走进了混沌虚无之处。 时间中断流逝,空间走向消弭, 光线也被那张开的漆黑羽翼悉数吞没, 将漆黑一片的宇宙推向了毁灭的热寂。 这里是万物演变的终极,葬送神明的禁忌墓地, 为曾经的恢宏神代落下帷幕。 寂灭, 是身处此地的唯一结局。 领域之中, 散发出来的无形能量波动因果律地必中,其效果表现为强制静默侵入的一切生物与非生物。 风信稚鸢色的眼眸晕染出盈亮妖冶的血红流光,手中握住的妖刀「罪歌」发出清亮的刀鸣共振, 像是在畏惧着即将现世的恐怖之物。 他身上的咒力升腾而狂烈,全力构划完善着双重领域。 「魑魅之匣」刻印下的术式与领域发出嚣张着现世的狂乱之念。 极尽魑魅魍魉的鬼域嵌和进了神寂之地。 【领域展开,0.2秒】 一座气息诡异而阴森的建筑凌空现形, 横立在领域正中之地,梁木沁血, 刮出猎猎的妖邪之风。 墨痕淋漓的字迹边缘渗出了未干的血液, 一时间有如神鬼。 红漆黑字,似是魔窟。 与「伏魔御厨子」具现化呈现的神佛之龛遥相唿应, 绝对恐怖的死亡气息共鸣般地爆发了出来。 嵌和了「书楼吊堂」的双领域,完全现世。 双方的领域都展开完毕。 一瞬之间, 被纳入领域的所有人都感受了强烈到窒息的压迫感, 必死的绝望之感如潮水般灌注而入。 值得庆幸的是,范围重合的两方领域哪怕产生了激烈的碰撞,攻击也会彻底失去了必中效果。 斩击和死寂的威能同时失效。 两方领域的增幅也在碰撞之中被强行排斥抵消。 「神鬼之域?」 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惊奇的事物一样, 两面宿傩甚至没有理会自己的领域,而是目光热烈地凝视着风信稚展开的嵌和领域,仿佛是见猎心喜。 一半灭神,一半斩鬼。 两种截然不同领域的完美融合。 缠绕在他身上的狂躁咒力波动混乱了起来,两面宿傩如同被戳中兴奋点一般,看向领域的目光狂热了起来。 他和风信稚的视线交汇。 同一时刻,美与暴烈便对沖在了一起。 轰—— 震颤的轰鸣之声像是投入死水之中的巨石,将深渊之水彻底炸开。 【领域展开,0.8秒】 音爆般的炸裂之声让光与热的源头走向湮灭,肉眼无法捕捉的动态高速,早就超越了人体的极限。 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的胀相哪怕用「赤鳞跃动」强化了自己的视力也看不清分毫,只能呆呆地收手待在一边。 战局完全是碾压之势,眨眼之间就结束了。 强到离谱的力道将两面宿傩轰击到了墙面上,伴随着惯性的强度冲击更是贯穿了整栋大楼。 第191页 风信稚的速度比大楼坍塌之音传开更快一步,塌陷之处碎裂的石块被激盪的咒力全部弹开。 呲—— 妖刀刺入墙面的声音。 单手持刀的风信稚将两面宿傩逼至角落,泛着锐利寒光的刀刃擦着这位诅咒之王的脖子,大半没入了石墙。 他眸色冷寂,如同凝集着整片荒原的冰雪寒意,蔓延出艷丽绯色的瞳孔危险却绮丽。 下一瞬,妖刀一斜横架在了两面宿傩的面前,刺破了脖子上的些许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下来。 啪嗒—— 「伏魔御厨子」如同破裂的透明泡泡一样,彻底消融在了空气之中,同一时间风信稚也解除了自己的领域。 两方的领域开启时间仅为0.8秒,而就在这不足一秒的时限之中,两面宿傩的领域就被强制关闭。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两面宿傩,眸光淡漠到了极点,就像看一具枯骨一般。 如果不是为了抵消「伏魔御厨子」领域的必中效果而保证伏黑惠不受伤,他完全没必要开启自己的领域。 只拥有原本十分之一力量的两面宿傩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说碾压也不为过。 他压低了身体,直视着占据了虎杖悠仁□□的诅咒之王,声音凝淬着霜雪。 「滚下去,换悠仁上来。」 他们靠得极近,感官敏锐到能感知彼此唿吸气流的温热,轻轻地如同羽毛一般拂面而来。 本就察觉到身体里的那个小鬼有甦醒迹象的两面宿傩扯出一个狂放的恶意笑容,身上强烈的咒力极速消散跌落。 他舔了舔牙齿,不顾横架在脖子上的妖刀,身体小幅度地向风信稚靠近,任由着被刀刃割裂之处的鲜血肆意流淌,没有任何反应。 风信稚眸色渐深,横刀的动作依旧不变。 果然是诅咒之王吗? 妖刀「罪歌」入侵刺伤者思维,疯狂传播爱意的能力居然不起效果。 两面宿傩附在他的耳边说出了魔鬼最后的絮语,极恶之语暴露着纯恶的本质,仿佛被眼前珍馐食材激起了吞吃的欲/望。 「把你做成食物的话,一定很好吃。」 混沌邪恶的诅咒之王缓慢地伸出了手,虚虚地压向了风信稚的心口。 大概是料到了会被排斥,他没有尝试接触,而是悬空着停留在心脏之处,那里有着让他产生贪食之念的活物。 他的声音混杂着纯粹的恶念。 「破开杂物的封印,这颗心脏才是最完美的。」 等到集齐二十根手指,重新现世的时候,他将展开领域「伏魔御厨子」来处理这极致美味的食材。 两面宿傩恶笑着任由虎杖悠仁将他的意识挤下去,覆满身体的黑色纹路一点一点地消失,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风信稚,做出了口型。 你·跑·不·掉·的。 面对他扑面而来的恶意,风信稚神色清清冷冷,哪怕明知道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可食用的食材或者说猎物,也丝毫不为所动。 这有什么,等到两面宿傩真的收集了二十根手指再说吧,现在就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他的心脏之处被两张书页的力量包裹着,就像是两道封印一样,既是锚点又是枷锁,限制着他能调动的能力。 「书」每时每刻都在以书页为纽带抑制着他,不然他的异能力「Ω」随时有暴涨失控的可能性。 届时,他的感性情绪将全部蒸发,绝对理智的无情神性会极快地侵蚀着所剩无几的情感波动,直到被彻底同化。 书页的封印束缚是必要的。 至于两面宿傩为什么能看出来,毕竟是千年之前的诅咒之王,对方能够感知到也不是什么特别惊讶的事情。 就像是五条悟,有着作弊一样六眼的他想必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就已经看出来了。 意料之中。 风信稚眸光中的冷淡情绪渐渐散去,眸色安静地看着把两面宿傩的意识挤下去,昏昏沉沉还没有睁开眼睛的虎杖悠仁。 他动作轻轻地移开妖刀,确保不会对割伤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 大概是疼痛加快了虎杖悠仁的清醒速度,他勐地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风信稚,神色有点懵。 还没等他翻阅宿傩占据他身体时的记忆,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微曲背嵴,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手掌距离风信稚的心口处不足两三公分。 风信稚心中一嘆,轻握住虎杖悠仁纤细的手腕,让自己不至于被袭胸。 「伤口不深,回校之后硝子小姐能立刻治好的。」 两面宿傩撤得干脆,自然不会帮忙用反转术式修復脖子上的伤口。 虎杖悠仁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目光瞧见了风信稚手上被他血液染红的妖刀。 都是他的血啊,万恶的两面宿傩,这么折腾他的身体。 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是发觉领域被强制接触后,生怕自己弟弟的身体被风信稚打坏的胀相。 「悠仁!」 胀相以极快的速度沖了过来,越过了思量过后便退开半步的风信稚,直接扑向了发现他是之前把自己打到濒死状态的特级咒灵就突然警觉起来的虎杖悠仁。 「没事吧?!悠仁!」 抱着自己亲爱欧豆豆的胀相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悠仁身上的伤口,最后指尖颤巍巍地伸向了脖子上已经止血的刀伤,眼中的心疼之意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第192页 「没关系的,悠仁。」 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弟弟,誓约般地承诺。 「以后大哥来保护你,我以长兄的名义起誓,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到你。」 攻击姿态还没来得及摆出来的虎杖悠仁:??? 他脑袋里全是大大的问候,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好几季的剧情,双眼迷茫地看向了可靠的前辈。 风信稚面上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无意识地别过脸,无视了虎杖悠仁无声的求救视线。 奔跑着赶过来的伏黑惠不出意料地看见了这个神奇的场面,嘴角忍不住地微微抽搐了几下。 之前领域展开的时间不足一秒,战斗就结束了。 那一瞬间,胀相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地沖了过去,就怕自己欧豆豆的身体被风信稚胖揍一顿,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这个场景是预料之中吧。 伏黑惠绷着一张酷酷的脸,看着把虎杖悠仁当小孩子一样呵护,就差揣在兜里带走的胀相,心下感觉十分微妙。 真有你的啊,虎杖悠仁,太蛊了。 原地,正被胀相无微不至关系着的虎杖悠仁觉得事情不太对,他用自己不算太聪明的脑袋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因为我濒死的时候被你感应到了,所以你认为我的你的弟弟?」 胀相点点头,语气诚恳。 「很抱歉,悠仁。把你打成那副模样是大哥的不对,你想要出气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 看着胀相摆出一副「弟弟的打不是打,是对大哥的爱」的模样,一向开朗乐观的虎杖悠仁都觉得槽点满满。 他眼神迷离,语气微妙。 「你是我的哥哥?」 耿直如胀相,他伸出了手比划出了数字九的手势。 「是的,悠仁。」 「你有九个兄弟,而我是你的大哥。」 所以,能先喊我一声欧尼酱听听吗? 说着,胀相眼中流露出了满满的期待之色。 虎杖悠仁:??? 就算我脑子不聪明,也不至于这样驴我吧? 第100章 咒·100 胀相当场强行认领弟弟的这个操作确实让虎杖悠仁微妙地心累了起来。 真的, 他宁愿回高专面对东堂。 社死就社死吧,再跟胀相待在一起,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物种问题了。 特级咒物的血缘兄弟那能是人吗, 必然不是啊! 看着胀相那副「亲爱的欧豆豆你受苦了,哥哥这就待你回家」的模样, 虎杖悠仁忍不住失意体前屈, 狠狠地挠了一把头髮,实在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再加上靠谱的前辈和伏黑都没有阻止胀相的动作, 甚至还同步地站在一旁看起戏来, 那就至少意味着现在的胀相对他来说是没有威胁的。 情商很高的少年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无情拒绝的话, 哪怕之前胀相差点杀死他。 「既然这样,那就约好时间地点,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吧。」 先回高专治疗伤口, 之后的事情再让他好好思考一下。 虽然在风信稚和伏黑惠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对的神色,但胀相毕竟是特级咒物,根据咒术条例, 一旦遇到就理应祓除,不是一句简单的私情就能够抵消的。 「那么再会吧, 胀相……大哥。」 在胀相期待到发光的视线中, 虎杖悠仁不得不加上了大哥这个称唿,哪怕没有想像中地那么排斥,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身为终极弟控的胀相当然不这么认为,如同天籁般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被人蛊惑般地点了点头。 此时, 之前的那段不存在的记忆,那副春日里共同聚餐野炊的场景又一次再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估计现在悠仁跟他说跳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办。 没办法, 身为长兄的责任就是宠溺可爱的弟弟们。 内心各种弟控发言的胀相默默地目送着弟弟的远去,像是看见羽翼下呵护的稚嫩幼鸟脱离了保护在空中肆意地展翅飞翔一样,又喜又愁。 风信稚没有跟悠仁他们一起回高专,反而是留在原地打算和这个九相图交流一下。 胀相看起来不像别的诅咒一样对人类怀有恶感,在乎的唯有血脉相连的弟弟们。 那么身为人类与咒灵混血「咒胎九相图」的他立场到底是什么? 「你对人类或者是咒灵都无感吧?」 「既然如此,你愿意违逆身体里那一半源自诅咒的血脉,站在悠仁的立场上吗?」 风信稚看向胀相的眸色宁静,像是夜空中吹拂过的细腻之风,瞳孔深处汇集了漫天的星海月色。 他声线轻淡,纵使表现得漫不经心,也近乎蛊惑地突破了胀相的心防。 「——一切都为了悠仁。」 没什么世俗经验的胀相成功地被风信稚的三言两语说服了。 他心里想着,无论是人类还是咒灵,只要有利于弟弟们的生存就好了,只要他们兄弟整整齐齐地在一起,那么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区区立场,怎么能够与血脉相连的兄弟相提并论。 …… 「所以,你从九相图的嘴里套出了10月31日涉谷决战的情报?」 依旧是幼龄模样的五条悟带着一副莫名搞笑的圆墨镜,大摇大摆地走在风信稚的身边,手里还拿着儿童套餐里推出的新款甜品。 第193页 陪装嫩小孩子逛街的风信稚面容平静,并不在意某个垃圾成年人喋喋不休嚷着买冰淇淋豪华套餐的要求。 「也许吧,幕后黑手也不是没有临时改变主意的可能,虽然胀相答应了做内线,但毕竟是刚刚受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经验的。」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胀相暴露,咒灵方的最终计划提前、后推或者取消罢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横滨那边安排好了后路,不至于让答应做二五仔的「咒胎九相图」第1~3号暴露之后折损在幕后黑手手上。 再者,那个所谓的最终计划也不是一蹴而成的,需要的鼓动可不只是咒灵,那些被五条悟压制着的诅咒师们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只要稍微监测一下诅咒师的动向就可以了,不会发生太过离谱什么意料之外事情。 听见这番话,不靠谱的成年人抖了抖机灵,成功地把重点歪向了某个奇葩之处。 「稚的家里肯定有二五仔培训班吧,把胀相送去学习一下,就不用担心暴露啦!」 你是什么品种的机灵鬼? 脑子不好使的人轻易是想不出这种天秀操作的。 风信稚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乱出主意的五条悟,觉得这货肯定是闲出毛病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歪点子都冒了出来。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简而言之,欠抽。 「才不。」 直觉风信稚心里在说他坏话的五条悟把架在鼻樑上的搞笑墨镜推到了头髮上,被拨乱的雪白髮丝微微扬起,露出了那一双凝淬着星辰霜雪的苍蓝眼眸。 他比划出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姿势,水润的眼睛眨巴了好几下,仿佛有亮晶晶的小星星从眼里蹦跶了出来。 「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欠揍惹人烦呢。」 猫猫这么可爱,谁会忍心伤害猫猫呢? 此等厚颜无耻的发言实在让人嘆为观止,风信稚不打算和这个没节操的傢伙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眼瞅着到了目的地,他就拎猫猫一样地拎住了某个不间断作死傢伙的后衣领,在七海先生从头到脚连头髮丝都散发着拒绝气息的情况下把这只超级难搞的白毛猫猫递了过去。 被通知要来带一年级的新生,七海建人心里是拒绝的,但就他能接触到的情报显示五条悟已经失联了好久,于是没有班主任的新生们被曾经的校长夜蛾正道交付给了他。 不想带小孩子的靠谱社畜不说话了,拒绝无效之后就开始了任劳任怨的打工人(划掉)教师生活。 「虎杖,伏黑,钉崎都是优秀的后辈,但你手上的这一坨是个什么玩意儿?」 七海建人冰冰冷冷的语调直指着某个装嫩的傢伙,目光凉飕飕地看着疑似传闻中的年幼六眼,问着风信稚。 「他太无聊了,但又不能暴露身份,就只能请七海先生保密顺便包容一下。」 风信稚语气夹杂着一点心虚的意味,略带歉意地看向了七海建人头顶的髮丝,觉得五条悟迟早会让对方头髮掉光。 「……什么意思?」 听懂了风信稚话外音的七海建人神色一顿,目光死死地盯着传闻中失联好久的五条悟,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七海先生带新生的时候,再带一下不太靠谱的前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风信稚还把不靠谱的前辈拎到了七海建人面前,任由对方露出坏坏的笑容,毫无前辈风范地打着招唿。 「多多指教啦~七海学弟~」 七海建人脸皮僵硬地抽动着,看着恬不知耻的垃圾前辈,实在不忍直视他幼龄化的模样。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鬼故事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痛苦面具.jpg 虽然五条悟是毫无疑问的最强,但他的恶劣性格这辈子也不可能改变。 一连几天,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这个烂人的七海建人神色肉眼可见得憔悴了起来,原本不低的髮际线成功地后退了几公分。 他忍无可忍地把这个破小孩扔给了伏黑惠,自己带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潇洒地出任务去了。 「嗨,惠~」 看见又砸回他手里的五条悟,伏黑惠沉默地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脸色臭臭的。 风信前辈接受不了这货的祸害,把五条悟甩给了七海前辈,被折磨到脱髮的七海前辈又把五条悟扔给了自己。 真的,给我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被轮流脱手啊混蛋! 伏黑惠学着风信稚的样子,默默地拎起了白毛猫猫,不死心地强迫这只难搞的猫猫学习怎么做个人。 好吧,难如登天。 另一边。 七海建人在遇见了某个危险咒灵的时候,放生了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让他们赶快离开即将爆发战斗的区域。 看着学生快速撤退的七海建人目光冷静地盯着对面身上满是缝合线的诅咒,那股咒力波动和窃取高专仓库的特级咒灵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一模一样。 是特级,但好像受伤了。 「是的呢,那个人叫风信稚?」 真人露出怕怕的恶意卖萌表情,伸手撩起衣服,露出了腰腹上几乎拦腰斩断的可怖刀痕,蜈蚣一般地攀附在肌理的纹路上。 他嘴角上扬的笑容弧度扩大,眼底纯恶的意念几乎要溢出来。 「一刀把我噼成了两半,我好不容易才粘回来的。」 第194页 妖刀「罪歌」斩断灵魂连接的能力实在是他的天敌,他暂时不打算硬着头皮往枪头上撞了。 七海建人表情冷漠地听他说完这番话,抽出了别在腰后被粗布包裹的短刀,身上涌现出了浓厚的咒力。 「「十划咒法」——」 地下水道里的战斗一触即发,身为一级咒术师的七海建人对上受伤的特级咒灵,双方赢面持平。 在看见真人从嘴里吐出被他缩小成糖豆人模样的人类之时,七海建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咒灵极恶的本质。 来源于人对人的恐惧与憎恨,真人对人类有毫不掩饰的恶念。 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地下通道中激烈进行着,七海建人不顾受伤的腰侧,强行追击拦截着真人。 他发现这个咒灵的学习能力极为强大,这次一旦放过,下次见面时一定会成长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定要祓除。 追击的七海建人神色突然一顿,察觉到了周围对了两道熟悉的咒力波动。 果不其然,虎杖悠仁从拐角处沖了出来,强势地阻拦住了真人的退路。 「你们!」 同时,钉崎野蔷薇的攻击也如暴雨般地袭向了真人,咒力裹挟着铁钉爆射出去。 女孩子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了略带疯狂的笑容,浑身的咒力波动汹涌澎湃了起来。 「「刍灵咒法」——簪!」 铁钉死死地钉杀在了没有预料到这波攻击的真人身上,直接钉入了他的灵魂。 来自灵魂的撕裂疼痛让真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面前的钉崎野蔷薇,异色的双眼瞳孔骤缩。 那个女孩子攻击命中的是灵魂?! 不会吧、不会吧,又是一个天敌? 「二次——「共鸣」!!」 裹挟着强烈咒力的铁钉被暴力钉死,直白地、狠戾地钉入了真人的眉心,激起强烈的咒力反震。 钉崎野蔷薇露出了几乎灿烂的疯狂笑意,手上的锤子毫不留情地锤落,极为热烈的表情如同反派一般。 「去死吧!」 钉杀——! ===== 作者有话要说: ===== 死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爽.jpg 第101章 咒·101 窗外阳光明媚, 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玻璃窗铺洒了一地。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这两个倒霉孩子低垂着脑袋乖巧地跪坐在地面上,接受着来自代理师长的严苛训诫。 七海建人的眼神如冬日的寒风般肃杀,混血儿锋锐的面部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一样的冷硬, 浑身散发着相当死板严谨的气息。 明明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场面,背景音却是五条悟欢快到跳脱的声音。 「特级咒灵「真人」, 确认由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一年级新生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成功祓除……」 「哎呀哎呀, 七海海,你看悠仁和野蔷薇多厉害呀, 包抄、夹击、祓除一气呵成, 那可是特级呢~」 学着虎杖悠仁对七海建人的称唿, 五条悟的话语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息,但随之变化的是七海越来越冷硬的神情。 两个跪坐着忏悔的新生拼命地在给五条悟使眼色,希望这个熊孩子能发发善心别在提这件事。 不听前辈指令、返回危险的交战场地、越级挑战特级诅咒……哇七海先生的脸上又黑了一度啊啊啊啊! 丝毫没有理会学生们的挤眉弄眼, 五条悟假惺惺地劝诫着似乎在生气边缘的七海建人,不断地大鹏展翅。 悠哉看戏的某个屑老师站在两个学生的身边,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七海不要这么严厉啦」、「生气的话会老得更快呢」这种垃圾话。 被这个烂人骚扰着的七海建人额角爆出了青筋, 抽出包裹着粗布条的短刀强硬地正义制裁了熊孩子。 最后,五条悟、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排排坐般地一熘儿跪坐在地面上, 低眉顺眼地听着对面七海建人秋风扫落叶般的耳提面命。 一旁全程看戏吃瓜的伏黑惠看着受到制裁的五条悟, 忍不住摸出了手机,咔嚓一下地拍下了某人挨训的黑歷史。 就很爽。 …… 一间雅致的和室。 换下了军装的福地樱痴披上了黑羽色的羽织和袴, 腰间别着的刀刃刀鞘泛出了漆黑的光亮。 他整个人如同无锋的重剑一般,身着军装时的锋锐之气竟也被和室古典传统日式风格沖淡了许多。 推开木质的隔门, 裊裊的酒香杂糅着一丝樱花的气息被柔和的微风徐徐送来。 风信稚换上了一身色调浅淡的西阵织和服, 鎏金的衣摆处绣上了黑金色的丝织图案,后衫开口边沿镂空般地织绘着星雪般的富岳夜景,雪色的晚樱春光在袖口大片大片地绽放。 他鸢色的眼睛也辉映进了覆盖了盈亮霜雪的樱花光景, 清隽雅致如同平安遗风一般美好,是高悬夜空的无暇孤月。 开放式的隔间一侧是满目的落樱飘零之美,惊艷旖旎等词彙都不足以形容此地分毫。 微雨,樱花煮酒。 风信稚轻轻拨弄着煮酒的器具,垂落下的纤长髮丝衬出了裸露在外肌肤的白皙,轻颤的睫毛微微抬起,唇齿轻启。 「久等了,福地先生。」 散发着晚樱之美的酒香更加浓郁了几分。 视觉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冲击之意,福地樱痴深深地看了风信稚一眼后沉默落座,顺手解下腰间别着的刀刃,随意放在了身边。 第195页 他接过风信稚递来的酒盏,神情微妙地看着清澈酒液中上下沉浮的浅绯色花瓣,像是绽放了全部的物哀盛景一般。 清冽的酒香不断勾动着他胃里的酒虫,福地樱痴自然选择一干而尽,浓烈辛辣的滋味顿时在口中弥散开来。 「大暴君。」 这是他最爱的酒名,哪怕喝到耍酒疯也会乐此不疲来上几罈子。 福地樱痴视线直视着对坐的风信稚,眸色渐深,声音带着一点沧桑之感。 「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信稚轻抿着酒液,任由酒液润湿了嘴唇,露出了细嫩而艷丽的樱红色。 他声线清浅,微凉的淡漠之意仿佛融化在了温酒之中,只余下醇厚的清丽姝色。 「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 「就比如,所谓的——「天人五衰」。」 话音未落,和室的氛围顿时就冷凝了起来,平静的表象之下,激烈焦灼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微风拂来,树上浅色的樱花缓慢飘落。 福地樱痴沉默着用握拳的单手抵住了下颚,视线如鹰隼一般锋锐,整个人好似一柄出鞘的军刀,随时都有斩首之意。 「你知道——?」 「所以为了这个,你把森鸥外安排进了军警?」 无从查证的罪行、干净崭新的履歷、尘封消失的过去…… 从化名为森林太郎的森鸥外进入军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对方来意不善。 风信稚放下了酒盏,眸光平静地对上了福地樱痴的视线,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不止如此。」 「我更想藉助您的影响与力量镇压住军警、政界、乃至这个国家。」 「以骨为刀,以血做刃——剷平、屠杀、灭绝那些身为「天人」的执政者。」 每字每句如同暴雨敲击着鼓面一般,不断激越着福地樱痴内心深处的渴求,像是久旱之地落下了甘霖。 他审视般地看着对面如樱花般绮丽的少年,发觉自己竟找不到一个词彙能够契合风信稚,好似绝无仅有一般。 是——同类? 不,更像是神明从高位俯视人类,不含悲喜,无关善恶。 福地樱痴看向了外面昳丽的樱花之景,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在衡量着风信稚的言语。 半晌,他缓缓开口。 「你会怎么做,像上次横滨的混乱一般,将一切暴力破除吗?」 闻言,风信稚轻声发笑,微微垂落的目光顺着酒盏里的樱花沉沉浮浮,衬得袖口的晚樱莹白如月。 他姿态随意地将酒盏端起,神色间流露出了浅淡的疏狂之意,与清艷绮丽的美感混杂着交织在一起。 举盏,一饮而尽。 清澈的酒液顺着酒盏的边沿滑落,勾住了他修长的指尖,似落非落。 风信稚轻轻挑起眉梢,极为冷静的瞳孔深处蔓延出一丝惊艷的绮丽笑意,仿佛在对弈的棋局之中沾染上了危险又刺激的狂徒气质,冷艷又暴虐。 「自然是——从里到外,完全颠覆。」 指尖处的酒液顺势砸落在地,绽开了一簇浅浅的水花。 风止,花落。 和室里有一瞬的死寂。 单手托腮的风信稚歪着脑袋看向了对面的福地樱痴,像是笃定对方会接受他的邀约,成为共犯。 「啧。」 静默了很久的福地樱痴像是发牢骚一般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风信稚的视线中无端夹杂着些许微妙的嘆气与妥协。 他接过风信稚再一次递过来的酒盏,脸上浮现出隐隐的郁闷之色,小声嘀咕着。 「福泽是哪里找来这样的学生,真是的……」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衣摆顺着斟酒的动作微微前倾,声音轻轻。 「您知道这件事?」 在他那个世界里,他的剑术确实师承自福泽先生,这个世界嘛,大概是乱步先生看出了再告诉福泽先生的。 要说福地樱痴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横滨那日被福泽先生拦截下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吧。 福地樱痴点完头就撇了撇嘴,觉得命运这东西就是如此反覆无常。 儿时挚友因为理念不同和自己分道扬镳,而福泽的学生却找到他邀约合作,成为践行不容于世理念的共犯。 「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财富、权柄、或者这个国家? 风信稚沉吟了片刻,鸢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樱落的景象,像是印刻出了绽放于富岳之巅的月见草花。 他低低笑出了声,眼底是揉碎了的细腻温柔,灿若星辰。 「还不太清楚,就是想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如何而已。」 藉助颠覆咒术界的力量顺便清剿一波执政者,这是很顺手的事情。 或者说在节奏彻底被打乱的情况下,世界就会演变出千万种可能,修正弥补的办法才不止跳楼自杀一种。 您会明白的吧,治先生? 风信稚的眼里汇聚了星河般深邃的笑意,隐晦的疯狂之意在无声蔓延,但下一刻便消失地干干净净。 他冷静自持的姿态中不着痕迹地透露出淡漠的艷色与疏狂,风雅华美到极点的西阵织和服领口微散,暴露出的白皙肌肤被纤长的髮丝半遮着,如樱雪一般。 福地樱痴大口喝酒。 「愉悦犯吗?」 「才不是,是有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啦。」 第196页 「目的之一是杀死魔人?」 「嗯,大概。」 「身为福泽的学生,你应该叫我一声前辈。」 「咦惹,不要。」 …… 杂七杂八的交谈持续了好久,直到风信稚眼睁睁看着福地樱痴灌下了好几坛酒,自己身上也沾满了樱花味的酒香。 他看了一眼抱着酒罈子醉醺醺的福地樱痴,按照自己对此人的了解,决定在这个傢伙发酒疯之前就离开。 在酒桌上放置下一串散发着强烈咒力气息的樱花手鍊之后,风信稚理了理微微散乱的髮丝和衣摆就推开隔门走了。 夜路上,星月同辉。 穿着黑金色细条纹和服的太宰治撑着一把纸伞在道路尽头安静地等待着来人。 雨丝绵密,夹杂些许凉意轻触着肌肤。 他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辉映着旖旎月光的鸢色眼眸泛出了星辰般的光亮,修长的身形倒映出逆光的影子。 「稚君。」 太宰治轻轻将手上的纸伞撑过风信稚的头顶,闻见了他身上浓郁的樱花酒香,眉眼轻蹙了起来。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可怜兮兮,仿佛怨念着风信稚喝酒不带他一般。 「治先生你喜欢什么花呢。」 「……哎?」 被问到的太宰治眼睛微微睁圆,声音喏喏。 「桃花?」 「桃花呀。」风信稚眼里盛满笑意,从太宰治的手里接过了那柄纸伞,撑在了两人头顶,「那喜欢樱花好不好?」 他清艷的面容樱花一样的昳丽。 被自家猫崽惊艷到了的太宰治被蛊惑般地点了点头,眸色静谧了下来。 「嗯。」 第102章 咒·102 「风信。」 换上常服的加茂宪纪少了几分穿狩衣时的拘束和传统, 沉默地看向了对面端坐着的风信稚,微微错开了目光。 明明对方什么动作都没有做,仅仅是把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但却给他强烈的难以逾越之感,像是高山顶不化的孤雪。 他捏住古旧纸质资料的指尖微微泛白, 迟疑着递了过去。 这些资料是加茂家封禁在忌库中的辛秘, 上面记载了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污点、咒术史上最恶咒术师——加茂宪伦,造成的相关极恶事件。 「这些是你要的。」 他使了些手段, 瞒过了家族检查忌库的守卫才拿到手的。 加茂宪纪紧紧地抿着唇, 睁开了平时闭上、略显狭长的眼睛, 注视着好些天前联繫他并让他弄到这些资料的风信稚。 本来御三家的人是不需要入学高专的,但为了让母亲开心一点,看见自己的成长他还是选择了进入京都校。 虽然东堂葵一直是他的压力来源, 但那个大猩猩好歹转学了,顺利升上三年级的他倒是轻松了不少。 他没必要听从风信稚的要求,冒险从家族忌库中取出此等辛秘资料, 但对方开出的价码确实让他难以拒绝。 加茂家,一直是他被迫与生母分离的根本原因。 如果能藉此机会积蓄一些让自己的行为不至于如此受限的力量, 那确实是再好不过了。 风信稚并不理会加茂宪纪复杂的心情, 接过资料稍微翻阅一下,心里就有了大致准确的判断。 「咒胎九相图」的诞生果然和加茂宪伦有直接联繫, 倒也难怪胀相会继承「赤血操术」的术式,坏相和血涂的术式也与血液有关。 那么, 那个占据了妖术师身体的傢伙会是这位最恶的诅咒师加茂宪伦吗? 还是说加茂宪伦也只是对方曾经使用过的身份之一? 风信稚轻轻拈了拈手上纸张, 那种古旧的质感让他思绪清明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交接完资料之后,他自然没有在停留的打算, 稍微理了理衣摆就打算离开了。 嗯,天色还早,回去刚好能带着治先生出去浪一会儿,那些繁重的任务多分一些给中原先生也没什么。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代我跟与幸吉打声招唿。」 「就说那个拥有「无为转变」术式的咒灵已经被祓除了,要是他愿意可以来横滨找我。」 机械丸的本名,与幸吉,是天与咒缚的体质。 不过跟真希的那种牺牲咒力换取机构的身体强度不同,机械丸是以身体健康为代价换取广阔的术式范围与实力以上的咒力输出。 因此,他的术式「傀儡操术」的施术范围能扩大到日本全境,完全能够藉此全面展开监察、追踪、抓捕等工作。 以及所料不错的话,便是他泄露了高专信息,让真人侵入了高专仓库偷走了特级咒物,换去以「无为转变」治癒身体的可能性。 不能纵容姑息,但也没必要过多的否定批判什么。 为什么要跟机械丸打声招唿?那个「无为转变」的术式是什么意思? 加茂宪纪一怔,不觉得风信稚这是在无的放矢,肯定是有原因目的。 他对此保持沉默,没有特意询问理由,反而在风信稚即将离开之时,低声问出了一直盘绕在心中的困惑。 「风信,你到底要做什么?」 根据家族打探到的消息,自从风信稚将年幼的六眼送回五条家后,五条悟就彻底失联于咒术界。 博多上空长时间不曾散去的咒力残秽,强大领域展开的痕迹,长达几个月的杳无音信…… 第197页 让人不得不重视起那个「六眼换六眼」的「束缚」,顾忌到失去五条悟的镇压,咒灵、诅咒师逐渐活跃起来的现实状况。 闻言,风信稚微微侧过脸,看向了被他注视莫名有些紧张的加茂宪纪。 他的声音温凉,眼底的情绪不浅不淡。 「你觉得呢?」 「加茂家与咒术高层的关系比五条、禅院更加紧密,身为加茂家次代家主的你应该知道的。」 「失去压倒性的镇压力量之后,咒术界会如何演变,而所谓的高层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姑且安静地看着吧。」 加茂宪纪愣怔地看着他的身影从视线中完全消失,拳头松松紧紧,神色晦暗又复杂。 这个傢伙难不成想要已经浑浊的水搅得更混乱? 或者大胆一点猜测,出身自异能力体系的风信稚是在企图冷眼旁观咒术界的覆灭? 明明是让人不禁失笑的猜测,但他确实笑不出来。 五条悟失联,乙骨忧太出国,夏油杰死亡,九十九由基不管事务,这些超规格的存在现在看来一个都不靠谱。 「应该不至于……」 咒术会高层、御三家的术师、零零散散的咒术师加加起来,绝对不至于被诅咒师和咒灵混乱的情况轻易击溃。 他不该多虑的。 加茂宪纪抿了抿唇,静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也离开了。 先去找机械丸,把风信稚交代的话转述给他吧,总觉得那些话对机械丸很重要。 …… 「想做的话就去做吧,反正有身为最强的老师给你兜底。」 察觉到风信稚计划的五条悟好不容易露出了靠谱的一面,语气毫不在意。 咒术界就像一块被拧得乱七八糟的魔方一样,转轴都出现了问题。 所以,在旋转不回来的情况下,强行打破再拆分重组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遍不行就两遍,直到变得让他满意为止。 五条悟对于要重复这种打破的举动无所谓,只要能把咒术界整治得像模像样,再如何都是可以的。 策略或者是武力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何必有多在乎。 六眼冷眼旁观着一切。 五条悟失联的消息经过几个月的发酵已经达到了峰值,诅咒师们猖獗了起来。 由于五条悟的存在,他们不得不收敛了行踪、隐姓埋名,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活得鬼鬼祟祟,但是现在他们嗅到了无比珍贵的自由味道。 生活在暗无天日之处的鼹鼠,终于能够撕下畏缩的一面,展露出了诅咒师的本性。 盛产诅咒的苦夏在诅咒师们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薨星宫。 位于高专最下层的参道深处,是所有主要结界的依託基底,也是一直用结界保护高专的天元所在之地,是咒术界的绝对中枢。 天元,拥有「不死」术式的咒术师。 只是,不死却并非不老。 所以需要每五百年跟换一次名为星浆体的容器,刷新一下身体数据,以保证天元本人不会因为术式的进化改造而变成更高维度、不知是敌是友的存在。 此处名为薨星宫的缘由更是言简意赅,意为星浆体死亡之处。 「考虑到很多事情,还是决定稍微把那个所谓的最终计划提前一点,就当掌握主动权吧。」 十月三十一日的涉谷之战虽然更方便动手,但却是太久了点,而且诅咒师们的骚动远比想像中来得勐烈的多。 如果等到十月份,估计那时咒术界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哪还抽得出精力来应对涉谷之变。 倒不如现在就强制咒术界集合人马,以及吸引大批的诅咒师前来。 风信稚漫步走在通向薨星宫本殿的参道上,丝毫不在意这是所谓的禁地。 此地的结界警报一早就响了起来,但他没有出手破坏,任由着警报通知着所有人,有人入侵了薨星宫。 「强行召集能到场的所有咒术师大概需要多久呢?」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薨星宫本殿,风信稚轻轻昂首看了看被梁木宫殿环绕着的参天之木,树干上有几人粗的绳索交织缠绕着。 身后,着急而紧张的脚步声迅速接近,没出任务留守在高专的咒术师们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他们看着安静站在参道旁等待的风信稚,神色都很是凝重,身上涌动着厚重的咒力。 不知道风信稚到底想要干什么,也无法想像没有人指引的他到底如何无伤通过极为危险的结界通道。 「二年级生,赶紧从此处撤离!」 「强闯薨星宫有违咒术条例,应当处以死刑,快退下!」 风信稚神色淡漠地站在参道边缘,视线平静地俯视着脚下的薨星宫本殿,从下而上吹拂的风轻轻扬起他纤长的髮丝。 他不去理会想要拦截他动作的咒术师们,随手拨出一道咒力波动没有攻击,只是将他们隔了开来。 指尖倾泻出令人心惊胆颤的高强度咒力气息,如同煌煌的神代意志一般瞬间蔓延到薨星宫的每一处。 一切的能量从虚无中极速澎湃起来,挣脱了无尽的深渊撕裂了时空的间隙,如同失去拘束的妖祟百鬼,给空阔的地下带来了强烈的鬼风。 大大小小的诅咒在顷刻间从无到有,叫嚣着萦绕在风信稚身边,做出了俯首臣服的姿态。 第198页 原本宛如神祭圣地的薨星宫一时间恍若恶鬼地狱。 「等等!这种等级的咒力波动——」 「是已经成功解咒的特级假象咒灵「魑魅之匣」!!」 「不是解咒了吗,难不成是被风信稚吞噬掉了,所以他才能动用这股力量?!」 咒术师们的慌乱暂且不提,风信稚却没有因此停下咒力的输出,身上的能量阈值再一次地拔高了许多。 他语调淡漠,眸色如同浸润着整片雪原的冷意,眼底深处是高悬的星辰寥落。 「「书楼吊堂」——」 挂出猎猎妖风的阴森阁楼红漆黑字,沁血的梁木也弥散着浓郁的森然之感,如同鬼域一般凌驾在薨星宫之上。 妖邪降世。 不出一个小时,诅咒师几乎如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集聚到了咒术高专,抬头仰望着那座巍峨凌空现世的恶鬼之域。 他们贪婪地嗅着空气瀰漫的强烈诅咒气息,神色狂妄地猖狂大笑。 拥有降灵术的尾神婆婆自然也混杂在大批的诅咒师之中,她拨动着手上念珠,口中振振有词。 「——「禅院甚尔」。」 她在召唤已经逝去十余年的天与暴君。 第103章 咒·103 高专上空现世的楼阁诡异而阴森, 与之接壤的天际都被渲染成了暗色的黑红,爆发出的强烈鬼气肆意流窜着。 结界被狂岚一般的咒力风暴撕碎,四溢的漆黑妖风瞬间刮向了东京校所在的郊区各处。 群聚而来的诅咒师们看着破裂的高专结界各个都兴奋了起来, 身上散发的咒力波动也越发高涨。 五条悟是镇压着整个咒术界的绝对武力,但也只是镇压罢了, 而依託于天元建立的结界才是咒术界能够千年避世不出的根本原因。 咒术这个概念的存在被拘束在了结界之中, 咒术师也好、诅咒师也罢,乃至咒灵都全部被无形的界线将此世与彼岸划分开来。 自由的天性被扼杀, 这是所有的诅咒师在五条悟成为最强以来的最大悲哀。 只是, 现在一切似乎发生了转机。 曾经无法逾越的强者不见了踪影, 咒术界活动中心高专的天元结界更是前所未有地被强行打破。 那鬼域一般的妖魔阁楼甚至在晴空朗照下,以强横的姿态凌驾在了高专上空,俯视着脚下的咒术中枢。 鬼气凛凛, 妖风猎猎。 千载难逢的作乱机遇就在眼前,只要攻陷了咒术高专,杀死被神化的不死术师天元, 极度混乱的、诅咒横行的、肆意妄为的未来就触手可及。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诅咒师们顿时前赴后继朝着此处赶来,那狂乱的妖风此时便成了他们进攻的信号。 「杀死那些咒术师们, 「禅院甚尔」。」 尾神婆婆捻着手上散发着阵阵阴气的念珠, 抬起苍老的眼皮看着对面摆出守卫架势的咒术师们,向着藉助于降灵术重新现世的禅院甚尔下达了指令。 趁着那些真正强大的术师没有赶来之前, 一定要拿下此时防守力量薄弱的咒术高专。 四年级的学生临近毕业不在学校。 三年级的秤金次因为百鬼夜行时动手揍了京都的保守派而休学,转学的东堂葵出任务去了。 二年级的乙骨忧太出国深造, 掀起此次混乱的风信稚叛变, 只有真希、熊猫、狗卷三人参战。 一年级的三名新生更是入学没多久,实力有是有,但也不能指望他们成为拦住诅咒师的主力。 临时赶来的咒术师们真的能够拦下那些猖獗的诅咒师吗? 「叛变?」 虎杖悠仁一拳击倒由诅咒师操控的咒灵, 默默地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上那座充满压迫感的鬼楼。 之前少年院的时候,他见过这座如同漆血的建筑,就在风信前辈展开的领域之中。 一旁的伏黑惠紧抿着唇,只是加大了咒力输出的力度,眼眸顺着虎杖的视线也瞥了一眼天上的建筑物。 他知道风信稚和五条悟在密谋着什么,但这反叛逆位一般的操作确实充满了迷惑性,让他一度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根据夜蛾校长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的。」 这种程度的背刺行为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硬要说的话,他都敢相信风信稚这样做是出于五条悟的怂恿。 「很奇怪不是吗。」虎杖悠仁歪过脑袋看向了伏黑惠,明快的声线染上一丝疑惑,「明明认真起来所有人都不是对手,那风信前辈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等待咒术师前来救援呢?」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刚想回答就发现自己的式神玉犬嗅到了极其危险的味道,并且那个危险因素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伏黑甚尔刚甦醒就一拳锤爆了企图命令他的尾神婆婆,再之后意志就逐渐昏沉,成了一具毫无意识的杀戮人偶。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凭藉着本能搜寻人群中的强者。 守在敌人潜入必经之道上的两人顿时感觉受到了强烈的压制感,哪怕对面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一丝咒力波动,也无法消除那股让他们浑身颤慄的震颤惊乱。 「伏黑,你和这个傢伙长得好像。」 摆出作战姿势的虎杖悠仁随口开了句玩笑,企图活动一下被压制到僵硬的氛围,顺便给自己打打气。 要命,一开场就直面这种级别的强者,这跟新手玩家直面关底boss有什么区别。 第199页 伏黑惠没理会他的冷笑话,做出召唤更强式神的手势认真对敌,却没想对面的人好像因此愣了一下。 听见熟悉姓氏的伏黑甚尔意识清明了一瞬,视线无端看向了伏黑惠身边召唤出来的式神玉犬和鵺。 啊,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父母的恩惠…… 无趣。 天与暴君扭动了一下脖子,视线又落回了伏黑惠身上,全程无视了不在他关注范围之内的虎杖悠仁。 不一会儿,他有了动作,这让原本就神经紧绷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更加忌惮了起来,攻击的招式蓄势待发。 只见,伏黑甚尔直直地越过两人,大摇大摆地向高专深处走去,丝毫没有跟他们动手的打算。 虎杖悠仁/伏黑惠:……? 回过神的两人赶紧出手拦截,不放任何一个人突入高专深处。 「……」 还留有一丝清醒神智的伏黑甚尔看着放出脱兔阻挡自己视线的伏黑惠神色突然一愣,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事情一样,眼神微妙中带着一点不爽。 妈的,五条是怎么教他儿子的,这煳弄人的招式跟他当年打那个六眼的时候放蝇头的把戏一模一样。 还有拦他干什么,拖到他丧失神智,然后找死吗? 在目标差距过大的情况下,强行逞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该逃就逃呗,自尊心什么的全部丢掉好了。 那时,哪怕察觉到了违和感,他也没有逃离,妄图以被禅院家否定的废物身份把五条家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 捨弃一切转身之人终究没能放下曾经的经歷。 结果就是被五条悟轰没了半边身体,死掉了呗。 伏黑甚尔准备趁着还有意识前,把似乎是打算哪怕拼命也要拦截下自己的伏黑惠打一顿,让他认清一下情况,别动不动就拼命。 不过,父子局的战斗还没开始就被迫中断。 虎杖悠仁身为在场唯一的局外人,毫无自知之明地介入到了别人的父子对决之中,和伏黑惠保持统一战线。 伏黑甚尔一脚把没能捕捉到他攻击速度的虎杖悠仁踹飞,顺带着震飞扰他视线的脱兔。 他抬手抓了一只迎面扑来的兔子,飞手甩出去炮弹一般地砸向了从空中袭来的鵺,一下子击退了两种式神。 被天与咒缚强化到极致的身体力量根本不是现在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能够匹敌的,被迫挨了一顿爆锤的他们竟一时间找不到反击的手段,两个人脸色都懵懵的。 在伏黑惠打算抛弃所有思考不干了的时候,位于天空之上的森然阁楼缓缓张开了大门,更加浓郁的妖邪之气瞬间爆发了开来,如同骤雨一般席捲着整片天空。 风信稚不知何时离开了薨星宫本殿,他站在「书楼吊堂」里的最高那一层楼道之中,缓步越过身旁琳琅满目的书册画卷。 镌刻着墨痕淋漓字体的穹顶正对着书楼中央,一切的光与影仿佛在此处销声匿迹,被无尽的魑魅魍魉吞噬。 他的目光浮光掠影般地扫视而过,最终落在了一册铭刻着京极夏彦四字的皮捲纸上。 风信稚抬手取出了这册皮捲纸,浓郁的恶念扑面而来,似乎意图蚕食他眼底深处溢出的金色流光。 他目睹了京极夏彦绘制这册书画集的全过程,自然清楚里面蕴含着深渊沉淀的漆黑之意,是妖术师遗留下的杰作。 哗—— 纸张翻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了那毫无情绪波动的低声之语,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画文集·百怪图谱」」 天空一瞬间就阴暗了下来,白天黑夜如同被置换了顺序,反转颠倒了起来。 阴翳如乌云的妖祟盘踞在空中,扭曲又狂乱的咒力爆发般地四溢着,无限放大的负面情绪交织缠绕近乎现出实质,被天空之上正在诞生的妖异源源不断地汲取。 庞大而浓郁的妖气凝聚成了漆黑的夜幕,凌驾在高空之上,伸出液化般的触鬚向着地面延展侵蚀而来。 漆黑之中,源自各种传说的妖邪之物缓慢露出了恐怖的真容。 「因为缺少资料,咒术会便把「魑魅之匣」暂定为特级假想咒灵。」 假想咒灵,是从人类传闻中诞生的怪异而产生的具现化体现。 「不过若要深究的话,由死去的妖术师异化而成的诅咒并不符合假想咒灵的定义。」 风信稚修长的指尖轻轻翻阅着手上的画文集,目光平静地掠过天空之上泛滥出的恐怖灾难之象,声音温凉。 「过咒,特级过咒怨灵,这才应该是「魑魅之匣」的定义。」 过咒,以「对某个人的执着、或是对于某个人的伤害」为条件显现的咒灵,叫做过咒怨灵。 例如依附于乙骨忧太的祈本里香,因其无穷尽的咒力便被指定为特级过咒怨灵,实力异常强大。 「咒力来源于世界线的扭曲,过咒对象转变为生前意图诱骗恶堕的国家全境,凭依着犯罪的理念而现世的天降邪魔。」 风信稚任由着手上的画文集被肆意的妖风吹动翻页,泛出浅淡金光的眼底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念。 他袖口处有一串樱花符文散发出了浅浅的光亮,隐隐环绕着些许咒力波动。 「这些足够把你引出来了吧。」 第104章 咒·104 第200页 天元结界破碎, 东京郊区上空遮天蔽日的阴翳之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位于空中阁楼之上的风信稚轻轻垂眸,眸色静默地俯瞰着高专全景,眼底沉寂如水。 无形的能量波动蔓延扩散, 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地带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只是这些暂时都无所谓。 咒术师也好, 诅咒师也罢, 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些意图击落「书楼吊堂」的攻击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他无视了一切,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勾绘着妖术师笔下的百怪图谱, 术式的异化融合似乎直接突破了「书楼吊堂」领域技的上限, 传说中的怪物以妖祟与诅咒共存的姿态降世。 风信稚轻瞥一眼远处的天际,指尖有意识地拂过袖口处散发着咒力的樱花符文,似乎在等待着正确的时间到来。 他纤长的髮丝顺着猎猎的妖风飘扬了起来, 缓慢地闭上眼睛探寻着锁定的目标——那个占据妖术师身体的诅咒师。 妖术师绝非善类,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渊博的知识储备和一直持守的邪恶犯罪之道让他在几十年间犯下了累累罪行。 仅异能特务科记录在案的恶行就不下百起,更别说警视厅档案资料里那些多到数不清的、毫无头绪, 最终只能被尘封的离奇悬案。 虽然壳子内芯换了一个人,看似是京极夏彦略逊一筹, 可真的是这样吗? 纵使当时京极夏彦身负重伤, 似乎确实是毫无退路可言,但如此这般就将身体拱手相让的确不符合妖术师一惯的作风。 他的那条世界线, 被绫辻行人杀死的妖术师成为了不死不灭的邪神化身,那换成这个有诅咒的世界呢? 更何况, 两位妖术师的记忆融为一体, 对恶堕犯罪的执念无疑会呈指数上升趋势。 这个世界同时也存在着神明,那么执念强大、恶意纯粹京极夏彦直接升格为犯罪本身也不为过。 在得知死去会比活着更加容易达成理念的京极夏彦会干脆地放弃生命吗? 这一点毋庸置疑。 无论那个占据了妖术师身体的诅咒师究竟是何来路,说到底也还是逃不过犯罪化身的恶意凝视——来自死去的京极夏彦。 在那个恶极的诅咒师达成目的之后, 更加恐怖的深渊灾祸将会以诅咒的姿态吞噬这片国土吧。 届时,谁也无法祓除将根繫紧紧扎根于罪孽深处的妖术师,哪怕一次又一次被咒力强行解构,也无济于事。 犯罪不灭,精神不死。 极恶,永生。 ——来了。 风信稚缓缓张开了眼眸,眼底溢出的金色流光灿烂异常,恍若星光坠尘。 底下交战的所有人都感受了一个阴冷的颤慄之感,如入冰窖一般。 爆锤了便宜儿子和一个不认识的傢伙一顿的伏黑甚尔也感受到了这股冰冷噁心的感觉,几乎无人能与之比肩强度的身体瞬间传达出了悚然的感觉。 他看向天际的瞳孔骤然一缩,嘴角微微抽动。 「……真的假的?」 这个数量,绝对不止几万、几十万吧? 哪来这么多的咒灵?! 伏黑惠强行释放半成型领域的招式也被打断了,他和虎杖悠仁两人一同呆滞地看向了天边乌云般聚集的诅咒。 不,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是肉眼可见与地升起无边际的漆黑夜幕,夜幕的每一处都有诅咒织绘而成。 天际,堆积如山的诅咒不断蠕动翻涌着,极端挑战审美的模样仿佛在上演恐怖指数十级的惊悚片一样。 大片大片,恍若一支咒灵军队,鲸吞蚕食着整片天空,阴翳的漆黑之兆看不见尽头,遮天蔽日地侵犯而来。 「积累了成百上千年的诅咒、融合了咒力发动生成妖邪与诅咒的「天降邪魔」、人类因此产生恐惧绝望等能够诞生强化诅咒的负面情绪,如此便达成了恶性循环。」 「保守估计,总数不低于一千万吧。」 东京占据了大头,看这个架势似乎是打算占据全境,将咒灵存在的事实强行灌输到普通人的认知之中,重现诅咒的盛世。 风信稚眸色渐深,悬浮在眼前的画文集绽放出了妖冶的光亮,他袖口的樱花符文微微颤动,似乎有盛放地徵兆。 凌驾于高专上空的「书楼吊堂」巍然不动,强盛的咒力波动一层又一层地荡漾而出,色调黑红的楼体沁出了冰冷的气息。 由「画文集·百怪图谱」召唤出来的传说怪物一直盘踞在天空之中。 此刻,它们浑身的咒力妖气一同暴涨,叫嚣又嘶吼地撞入千万诅咒之中,震出了暴烈的冲击余波 。 诅咒与妖物撕咬纠缠在一起的震撼之景威慑住了地上的所有人,震惊之后他们忍不住把视线挪向了高空中的那座巍然屹立的鬼楼。 每一个人都愣怔地看着门扇大开之处缓步走出的修长人影,恍然惊觉仅仅是一道身影就带来了如此窒息的压迫感。 「出来吧。」 风信稚手持妖刀,随意地转动了一下腕臂,咒力的总量与强度不断升腾暴涨,顷刻间就浸染了刀刃全身。 感知中,三股远超一般特级的能量波动同一时间发动了侵袭之势。 大地、森林、海洋。 承载了来自人类庞大的怨力,三大天灾型咒灵以最强大的姿态悍然出击,狂乱的灾祸之力几乎将掀翻了整片土地。 第201页 花御咒力变化而成的藤蔓就在这一刻从地底迅勐钻出,错开了风信稚的方向,攻击向了地面上咒术师。 并非特级对手的咒术师们一时间手忙脚乱,被看似纤细实则异常坚实的藤蔓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少人不慎被死死地捆住,不断使用咒术挣扎企图脱困的他们被藤蔓上的枝条刺破了身体,从血肉之中开出了妖异感十足的花朵。 没有死,但几乎被寄生了花种的每一个人都惨痛地嚎叫出声,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在经受极大的折磨。 这般惨象让没有用咒力挣扎的人后怕不已,一时间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分毫。 风信稚神色毫无波澜,一点都不在乎这种明显是抓人威胁他的手段。 他手中妖刀刀面微转,折射出的锋锐冷意丝毫没有因此削弱一丝。 花御非人类的语言直接灌输进了脑海之中。 「你的同学也被抓住了。」 闻言,风信稚挥刀的动作一顿,也不在乎自己露出破绽,或者说他是故意如此,视线扫向了真希他们滞留的地点。 还行,真希、熊猫和棘虽然被缠住,但都没出什么问题,咒言的威力应该足以解决那些藤蔓。 钉崎也没事,倒是悠仁和伏黑那里好像多了一个毫无咒力却意外很危险的傢伙,但好像拿着咒具将缠在伏黑惠身上的藤蔓打得粉碎。 那个傢伙手里拿的什么? 三节、棍状、特级咒具的气息,「游云」? 去年百鬼夜行之时,五条悟这个不靠谱的傢伙假称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死亡,顺带着揪出了对方收纳咒具、肉虫模样的储藏性诅咒。 他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充公,又将胖胖肉肉的诅咒团成一团,死活要塞进昏睡中的夏油杰嘴里,当然也成功了。 那些咒具里面就有「游云」,是为身体力量极强者量身定做的特级咒具,持有者越强,咒具的威力便越大。 不过「游云」不是被惠放在了影子里吗,难不成是惠主动…… 等等那个傢伙怎么开始打惠了? 攻击狠辣没错,但微妙地错开了致命之处,又一脚把想来帮惠的虎杖悠仁踹到了藤蔓上,追着惠摁头就是一顿锤。 兇残别样的实战教学? 他都感觉到惠身上那被都逼着释放的领域气息了。 风信稚多看了几眼,无所谓把命门暴露在三大天灾型诅咒眼前。 「趁现在!用领域延展拖住他!!」 漏瑚大声唿喊着,花御和陀艮立即响应,各自的领域如液体一般包裹住了自身,虽然削弱了必中效果,但却能中和对方的术式。 只要咒力足够,就能抵御妖刀斩断灵魂连接的能力和风信稚的术式,哪怕能用更强的力量维持术式效果,但这样的咒力消耗无疑是成倍增加。 三大天灾默契地发动了联手狙击。 电光火石之间,炽热的岩浆伴随着惑人心神的花香,辅助以深海无尽喷涌出的式神攻击,伴随着音爆之声轰击而来。 轰—— 位于空中的战场瞬间转移到地面,强烈的咒力冲击瞬间损毁了周围一大片建筑和树木,裸露出被高温烘烤成焦炭的地面。 焦烟散去,此处几乎变成了死寂的荒地。 被它们联手围困在中央的风信稚微微拂袖,打散了沾染在衣服上的灰尘,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个诅咒。 这种防止他逃离的抵御姿势,谨慎又默契的联手攻击,一点也不像是诅咒能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分明就是源自狡猾的人类。 「你们——打算拖延时间?」 巧了,他也是。 在风信稚的感知之中,那道自从天际边沿出现数以万计的诅咒时,出现了一瞬就藏匿了起来的咒力波动缓缓暴露在他视野之中。 一个魔方一样的小盒子滚到了他的面前。 「「狱门疆」开匣——」 「京极夏彦」缓步走出,额前的缝合线异常明显。 特级咒具「狱门疆」能够封存万物,但却有一分钟的发动时限,当然无论是现实的一分钟,还是脑内一分钟都可以。 他让三大天灾联手锁住风信稚就是为了脑内一分钟不起作用的情况下,通过现实中的一分钟来达成「狱门疆」封印的要求。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但风信稚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京极夏彦」额头的缝合线。 最后的几秒中,他嘴角轻轻勾起浅浅的弧度。 一道声音伴随着击掌声响起,是不远处突兀出现的东堂葵发动了自己能够置换位置的术式。 他双手保持着击掌姿势置于头顶,神色陶醉。 「术式——「不义游戏」!」 这是灵魂的喝彩。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3话最新情报是什么阴间剧情,脑花占据了虎妈的身体和虎爸生下了悠仁??? 让我静静(怀疑人生ing 第105章 咒·105 如果把对自身术式的理解程度分级的话, 那东堂绝对是毫无争议满级,术式「不义游戏」的真谛早就被他参透。 「不义游戏」发动时的击掌之声便是来自灵魂的喝彩,无论是谁也不能否认那是从自身术式中领会的精髓感悟。 术式的发动条件、置换对象、时间把握……一切的一切都逃不过他iq高达53万(自称)的脑内cpu计算! 第202页 保持着击掌姿势的东堂葵嘴角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 放任自己陶醉在每一次巨大改变的预感之中。 是挚友、不——兄弟啊! 互换吧! 击掌声未落,风信稚和「京极夏彦」两人就没有任何时差地被相互置换了, 一瞬间就脱离了「狱门疆」的封印范围。 趁着联手围困的三大天灾诅咒还没有反应过来, 风信稚立刻反转妖刀,暴涨而升腾的咒力潮水般灌入刀刃面, 盈满了足以破开领域延展中和术式的力量。 「可恶!」 被强制转移的「京极夏彦」还没来得及捡起地上恢復原本状态的「狱门疆」, 作弊一般地击掌之声再次响起。 「啪——」 风信稚和「狱门疆」置换了位置。 正方体的小匣子轱辘轱辘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而早就准备就绪的妖刀斩出了一抹充斥着极度泯灭气息的刀光。 如狂岚一般爆发的浓烈杀机近在咫尺,妖异绚烂之光顷刻之间就笼罩住了「京极夏彦」和三大天灾。 刺眼的刀光裹挟着压迫气息十足的毁灭意味,伴随着刀光过处细微扭曲的空间, 足以撕裂阻拦在眼前的一切。 仅仅一击,呈现三角包抄之势的漏瑚、花御、陀艮甚至来不及抵御就被狠戾的能量冲击撞飞几百米,将沿途的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 刺啦—— 最快反应过来的「京极夏彦」眼睁睁看着风信稚将妖刀刺入自己的头颅, 那极快的拔刀速度分明就是将居合术发挥了极致。 刀速快过声音,先被刀刃刺中再听闻拔刀之声, 如有刀鞘, 便只听见收刀入鞘的余音。 强横而无尽的压倒性力量碾压在身,让「京极夏彦」顺着刀刃刺入的力道「嘭」地一下撞击在原本已经化作焦炭的土地上, 震出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痕。 妖刀「罪歌」的力量狂暴地顺延着刀刃宣洩而出,疯狂输出的爱意宣言和斩断灵魂连接的能力一同发挥了作用。 眸色淡漠的风信稚转动从缝合线处刺入的妖刀, 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京极夏彦」的脑壳, 露出了里面因刀刃旋转搅乱了脑组织而无法出声的脑花。 缝合线是「束缚」,让脑花足以强制掌控这具躯体带有的一切能力,顺便为死去的躯体注入了恶意的新生活力。 强烈的咒力如同枷锁一般禁锢着脑花, 让对方瞬间失去了脱身机会,零碎散落的部分脑组织色泽鲜红却染上了一层无力的灰白之色。 「死之前姑且问一句吧。」 风信稚垂下眼眸看着脑花,从他能查证地所有资料来看,这个不知道还算不算是人类的傢伙确实活了很久,久到曾经咒术全盛的平安时代早就衰败。 诅咒和咒术师的力量在一同没落,直达五条悟的出现拔高了咒术界的顶点,咒灵一方才稍稍有点起色。 「你是想缔造咒术盛世,还是探究所谓的咒术核心?」 脑花说不出话,妖刀上狂暴的咒力波动几乎全部倾泻到了他身上,不断冲击着精神的屏障企图将所有的神智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只能勉强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天元——」 顺着妖刀源源不断灌输咒力的风信稚没有忽视这道微弱的声音,反倒是无所谓地盯着脑花的尊容看了一会儿。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如同羽毛一般稍有外力就会被彻底打散。 「会实现的。」 咒术全盛的未来。 混沌之中闪烁的黑色光芒将会永恆照耀,漆黑之光总有一天会灿烂到足以碾碎日月与星辰。 天元的结界已经破碎,咒力将不再局限在日本这个国度,世界会一同走向净化的终极。 暴烈的刀刃深刻地贯穿入地面,碎裂的脑部组织如同泼墨一般铺了一地,勾画出一副悽厉森然的景象。 脑花支离破碎。 同时,妖术师的躯体再一次失去了生机。 捡起了「狱门疆」的东堂葵看着风信稚侧颜安静地从脑组织中缓慢抽出刀刃的动作,野兽一样的直觉发出了强烈的警报,觉得挚友浑身冒出的黑泥气息严重超标。 心细如髮的他自觉挚友需要安慰,便直接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风信稚,惹得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大力地拍着自己宽阔而坚实的胸膛。 来吧,挚友! 东堂葵张开了怀抱,脸上露出了博爱的表情。 确实在冒黑泥的风信稚一派冷寂的眼底也在这一瞬多了几许麻木的无奈之感,却也觉得自己无福消受东堂这山崩地裂般的关怀。 他轻轻别过脸去,准备祸水东引。 「去找悠仁吧,那三个天灾诅咒我来对付,悠仁那边可还有一个危险人物在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对。」 对不起了,悠仁,下次请你去中华街玩。 一听悠仁有难的东堂葵立刻支楞了起来,赶忙竖起悠仁雷达搜寻着方向。 嗯,以他iq高达53万的脑内cpu来计算,一定就是这条路了! 他向风信稚挥了挥手示意短暂的这是挥别,同时极快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奔出去,嘴里还大声喊着。 「悠仁等我啊,我来救你了!!」 手持妖刀的风信稚内心微妙地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天空上如同夜幕一般升起的诅咒之潮。 从「画文集·百怪图谱」诞生出的传说怪物虽然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地撕咬啃食着这些诅咒,但架不住咒灵的数量太过庞大,漫天都是蠕动的漆黑恶影。 第203页 四散的咒灵向着各地飞掠而去,蚕食掉整片国土也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达成颠覆咒术界的目的,他没必要遏制咒灵的扩散,袖口的樱花符文也在之前注入了咒力,一早传达出了时机已到的消息。 他最后看了眼京极夏彦的尸体,身上骤然涌现出金色的光线粒子,像是虚无之物一般,黏附到尸体上的一瞬间就化雪一样地开始了侵蚀和消融。 浓郁的金光寂静湮灭,尸身和泼墨一般的脑部组织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哪怕是苍天之瞳的六眼也无法寻找到一丝痕迹。 风信稚侧过脸,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三个方向的天灾诅咒们,妖刀轻轻落在地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无所谓,要打的话肯定是你们死。」 他眼底的金色之光未曾消散,感性全消之后意识被冷漠的神性占据,人类界定的任何概念都将不再是拘束。 刀刃微转,绽出了锋锐的寒芒。 「尽管来吧,天灾。」 这副轻蔑的态度着实惹恼了漏瑚,但它也从之前短暂的交手之中了解到了风信稚的实力。 一道刀光就将它们三天灾轰击到百米开外,更别提那盘踞在天空之上的阴森鬼域,不仅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危险气息,更是诞生了极强的妖怪恶鬼。 鬼域凌空现世,无形地威慑着千万咒灵之潮,阴翳如夜幕的天空更是只余对方领域上方一片晴朗之处。 死亡。 这是交战唯一的结果。 以漏瑚为首的花御和陀艮见它没有攻击的动作也就同样没有出手,只是十分警惕地看向了风信稚,包裹自身的领域延展一直没有解开,保护着它们的躯体。 「攻击!」 内心挣扎了许久,漏瑚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京极夏彦」已经放出了数量以千万计算的诅咒,那它们就务必拖延住有能力阻拦诅咒之潮的风信稚,等到诅咒扩散到任何人也无力回天的程度才行。 哪怕会死,它们也会重新在百年后的荒原之上聚首。 大地颤动、森林疯长、海洋翻涌,三大天灾们全力以赴,在狂烈的战斗之中迎接着陨散的结局。 「怎么搞得好像主角抱着必死的决心迎战反派一样……」 风信稚歪过脑袋,微妙地吐槽了这一点。 只是,他的低声之语顷刻间就淹没在了盛大的轰鸣声中,一切的光火寂灭之后,只余妖刀上的一缕寒光乍现。 轰—— …… 「啊,稚那边的交手可真激烈。」 几乎整片地带都被冲击的余波波及到了,东堂葵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浑身肌肉紧绷,做出了迎敌之势。 他身边是被伏黑甚尔嫌碍事踹了好几脚仍不死心想要去就伏黑惠的虎杖悠仁。 「悠仁!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好!」 努力维持着半成型领域「嵌合暗翳庭」对付伏黑甚尔的伏黑惠好不容易才分出神,对他们大喊着。 「混蛋啊,别在那摆姿势了!我快拖不住这个傢伙了!」 摆出足以拍封面姿势的虎杖悠仁和东堂葵瞬间加入了战斗,企图制衡天与暴君。 东堂葵击掌,「不义游戏」瞬间将即将被伏黑甚尔击中的伏黑惠置换了过来,一个方盒子落在了伏黑甚尔的脚下。 「我记得那个诅咒师说的解封咒语。」 「一分钟,全力拦住他!」 「狱门疆」开匣—— 伏黑惠一边展开领域攻击,一边泼了他一盆冷水:「想什么呢,那种变态身体强度和速度怎么可能拖住一分钟?!」 一分钟已经够这个傢伙把他们杀好几个来回了。 被「狱门疆」缠住的伏黑甚尔不耐烦地动了动,刚想挣脱束缚时不小心看了一眼刺猬般炸毛髮型的伏黑惠。 思绪稍微转动了一下之后,天与暴君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达成脑内一分钟条件的「狱门疆」很快就完成了封印。 小匣子落地,还滚了滚。 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的伏黑惠:…… 你支楞一下啊!别就这样被封印啊! 第106章 咒·106 东京街头。 大量爆发的咒灵之潮遮天蔽日, 侵蚀着人类的居住地。 漆黑阴暗的怪物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够在濒死之时看见模样令人惊惧而噁心的咒灵。 阴翳黑暗之气蔓延,无尽的恐怖妖祟嘶吼着盘旋在城市的上空, 如同蓄雨的乌黑云层,云层之间翻涌的邪念恶意一如积聚的毁灭灾厄, 正在强烈的爆发。 几乎是顷刻之间, 东京23区彻底沦陷。 国家机构的防御力量完全没能够反应过来,军警也好, 异能特务科也罢, 对面如此程度的灾难也无能为力。 作为军人的精神道标, 在确认政府高层全部失联之后,福地樱痴沉思片刻之后,立即下达了救援民众的指令。 军警与异能特务科联手协作, 紧急徵调全国各地的半官方性异能组织从旁辅助,例如武装侦探社等等。 救援火速进行中。 港口mafia开放了准入通道,至少五百万的都民撤离疏散至被强烈咒力守护的横滨。 接到指令保护民众的军警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对这种诡异可怖的现象甚至无法自保,只能紧急安排原住民撤离东京核心地区。 第204页 「徵调周围城市的旅馆、露营地、荒村, 哪怕是最低限度的住址, 也要将上千万人口成功疏散。」 「横滨那边应该可以再接手一批,异能特务科的长官目前正在和港口mafia进行交接。」 「除了东京都内各岛屿和一些村镇城市以外, 其余受害严重地区由军警甲级以上特殊作战部队进行搜救。」 …… 指令一道接着一道下达,位于会议首席的福地樱痴将一柄军刀横卧在他面前的桌上, 双手交叠, 神色极为严肃。 他看向了在场仅剩的几个平级同事,没有对这些人战战兢兢的姿态做出评判,声音沉默地陈述着事情。 「很遗憾, 晚了一步。」 「包括内阁长官在内的各级官员全部失联,甚至连临时代理全员也安危不明,目前为止可以确认国家最上层的机构彻底停摆。」 福地樱痴略带沧桑之意的面容极为肃穆,眼底深处却蔓延出了长久沉寂之后的狂热与兴奋,仿佛是在见证着伟大时代的开创。 他肃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他动作吓到鹌鹑般抖动的平级,如此宣称。 「诸君,做好准备吧。」 「——政治空白的时代已经到来。」 说罢,福地樱痴拿起桌上的军刀,大步走出了会议厅。 理念世所不容,故他手握屠刀,择天地奸佞之道而行之,去屠杀那些利慾薰心的执政者。 如今,「天人五衰」的死相已经降临。 他应当去见证这一幕。 身为军警中最强的一支队伍,「猎犬」的队员们在得到队长的指令之后,就立刻投入了救援之中。 所以,条野採菊现在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安静地倚靠着墙面,站在了福地樱痴的必经之路上。 福地樱痴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条野採菊,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对方手上拿着的一串樱花手鍊。 这是那日他醉酒之后风信稚离开时留下的,用于传达约定好的时机信息。 「半小时之前你就拿走了?」 那是在「猎犬」全员出任务前的集聚,也是福地樱痴最近一次见条野採菊的时间。 行吧,他知道条野手脚快,但也没必要这么快吧,连他都没察觉到装在口袋里的手鍊什么时候被条野拿走了。 福地樱痴有点纳闷,怎么自己的部下各自都有不同的奇奇怪怪属性。 烨子的魔鬼中二病,铁肠调蛋酒竟然选用青蛙卵的神操作,相比之下,条野享受折磨犯人精神的癖好还算正常了。 感知到队长心里微妙的复杂情绪,条野採菊嘴角抽搐,没忍住又一次担任了吐槽役。 「明明您自身的问题更大好吗?」 在明知有重大事情时,还跑去喝酒耍酒疯把自己系在轮船上泡了整夜的海水,要不是「猎犬」的身体素质过硬早就死掉了。 更别说,摧毁东京的咒灵之潮能够爆发,这背后甚至可能有福地樱痴的推动。 谁都可以这样做,但福地樱痴不能啊。 身为这个国家所有军人的精神道标,福地樱痴的威望早就达到了顶峰,是国民级别的传说英雄。 如今这个局面,所有高层陷落于东京之难,正如刚才福地樱痴在会议厅中所说,政治空白的时代已经到来。 此时,挺身而出、派出军警拯救民众的福地樱痴无疑会真正取代那些所谓的执政者,成为信仰的支柱、成为民心的所向。 与其说这是篡夺政权,倒不如说是在造神。 当一个人成为一个国度的信仰,整个国家在精神上过度依赖着被神化的人,那会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啊。 绝对统一的思想,光是想像就足以让人心神颤慄。 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默。 半晌,条野採菊像是放弃了对峙的念头一般,率先转过身去,姿态笔挺地向前走去。 他晃着手中的樱花手鍊,军服的披风捲起上扬的弧度。 「我不会阻拦您的,您所践行的道路总归是有意义的。」 不惜违逆「猎犬」成立的初衷,从守序转向混乱也要达成的目的究竟是好是坏,就只能交由时间来证明。 他对此无感,甚至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是和队长联手的那个人。 ……风信稚吗? 哎呀,是横滨港口mafia的那位暴君恨不得捧在掌心上呵护的珍宝呢。 真可惜,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条野採菊就这么离开了,福地樱痴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良久之后才堪堪反应过来条野把那串樱花手鍊顺走了。 福地樱痴:……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 那位传说中港口mafia的暴君现在正跟自家儿砸的某个无良老师对峙着。 面对来势汹汹、一开口就是垃圾话的五条悟,太宰治冷笑一声,强硬地拒绝了对方恢復体型的要求。 遭到拒绝的五条悟神色不变,悠哉的语调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佻和无辜。 「这样啊,反正我是无所谓啦,就是稚拜託给我的事情要稍稍慢一点才能解决了,毕竟现在又不是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小孩子的体力和耐力确实要差上一点的。」 事情一旦牵扯到风信稚身上,太宰治就忍不住往五条悟的脸皮上甩眼刀子。 如果视线具有洞穿效果,哪怕是开着无下限的五条悟也不能倖免。 第205页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的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笑容,一瞬间把太宰治噁心了个够呛,要不是还牢记着首领的池面属性,神色估计会扭曲起来。 某个烂人还在那里哔哔:「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你看到的肯定是颜艺的嫌弃表情,才不会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小孩子模样的不靠谱成年人装模作样地嘆了一口气,老气横秋。 太宰治想锤他,但一想锤不过就忍住了。 「稚君交给你的任务应该是解决妖术师留下的残念,在对方的灵魂升格为犯罪本身之前祓除掉。」 「虽然妖怪祠堂遍布全国各地,但稚君都把无障碍瞬移路线规划好了,对你来说顶多繁琐了点,不难完成的。」 「所以,此外我还想……」 听到他说这些话,没个正行的五条悟顿时坐直了身体,语气有点微妙的不可思议打断了太宰治的话。 「我说,你不会是整天守在监听器旁边听着稚的一言一行吧?」 不然这些事情都是风信稚和他单独商量的,太宰治怎么能够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五条悟深感不可,看向太宰治的眼神瞬间诡异了起来,就像看什么现象级的偷窥变态一样。 确实有这种行为的太宰治神色不变,一点都没有被戳穿后的无地自容,反而觉得这样做正常极了。 如果稚君不愿意谁能够监听到他,说到底这些都是稚君对自己的纵容,才不是什么热衷监视的痴汉变态。 两个人目光对视在一起,仿佛产生了剑拔弩张的激烈交锋,但下一瞬又纷纷别过脑袋去不看对面的那个糟心玩意。 稚君/稚身边有这样恶劣的傢伙,真是太惨了。 虽然思维歪打正着地撞在了一起,但太宰治和五条悟之间不对付的氛围丝毫没有改变。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继续。」 好歹也算是学生亲属,五条悟放过了这个问题,单手托腮,语气懒懒地开口。 太宰治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还是决定先把糟心事放一边,谈论正事。 「关于千万咒灵之潮的解决问题。」 他眸光冷淡,光线在面容上落下浅浅的阴影,声线微低。 「全力以赴的情况下,稚君倒也不是不能控制,只是那样的消耗太大了,会很疲惫的。」 虽然虚弱人设的稚君听起来相当不错,但他还是不想稚君这样做。 况且,哪怕他知道稚君肯定能把握住度,但万一力量调动过多,也还是有损坏书页封印的可能。 驱逐感情、赋予神性的异能力一旦突破「书」的封印,虽然也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稚君在恢復时间里会变得冷冰冰的,他才不要!才不要!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太宰治神色慎重了起来,眼底深处的那抹鸢色中藏匿着柔软的情绪,一如星光坠落。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取一件东西——能够操控妖怪和诅咒的黄泉之语。」 「有了黄泉之语,稚君就能轻松好多了。」 闻言,五条悟一愣,凝淬着冰雪了六眼之中闪现过一缕惊异的神色。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操控妖怪和诅咒吗? 「东西在哪里?」 太宰治看了一眼五条悟,语气淡漠。 「黄泉。」 五条悟:……??? 我怀疑你在驴我,并且我有证据。 他刚想质疑就听见了太宰治语调微冷的声音,神色微淡。 「伊邪那美的国度,黄泉比良坂的尽头深处。」 「——你去吗?」 草,这都问到这程度了,自己肯定不能说不去,不然不就落下风了吗! 五条悟憋出了一个词。 「去。」 ===== 作者有话要说: ===== 宰(冷漠):「下黄泉吧。」 5t5:憋屈.jpg 黄泉之语,出自《野良神》,有二设。 第107章 咒·107 黄泉之地如何另说, 反正解决完三大天灾的风信稚眸色淡漠地抹去了妖刀上残留的咒力波动,面容静默如初。 于百年后的荒原上重新聚首…… 听起来确实相当煽情,产生了同伴之情的咒灵也难怪会自称新人类。 暴烈的余火燃尽, 徒留下一片焦土。 失去了三大天灾诅咒气息的掩盖,极恶的咒物残秽立刻散发出了吸引咒灵的波动。 乌压压的咒灵盘旋在此处的高空, 迫切想要俯冲而下掠夺咒物却不敢靠近死寂之地分毫, 只能叫嚣嘶吼着。 「咒物?」 风信稚上前一步,在漏瑚陨散的地方看见了林林总总十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天灾们原本是想直接强塞进悠仁的嘴里, 放出两面宿傩吗? 手指饼干可不是这样吃的, 乐观开朗还能拦截东堂(重点)的学弟怎么可以变成随心所欲的诅咒之王。 风信稚拎起妖刀, 用刀尖戳了戳地面上的手指咒物,下一刻刀刃微转掠起了茫茫寒光。 十根手指被刀光挑起,飞散于半空之中, 短短一瞬间就被徘徊在低空的诅咒吞入口中,其余的咒灵也跟着涌来想要分食。 早就呈现出的一片阴翳灾厄之景,在特级咒物的刺激下愈发狂躁了起来。 收起妖刀的风信稚看了一眼彻底扩散开来的咒灵之潮, 凌驾于高空之上的阴戾鬼域也因此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妖祟气息。 第206页 诅咒和妖物在同化,撕咬啃食着诞生出更为强大的怪物, 如同养蛊一般, 充斥着极恶的惊恐邪念。 此等前所未有的诅咒之灾令每一个咒术师都胆寒了起来,深深恐惧与窒息感蔓延至全身, 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放任灾祸恶化。 哪怕之前超规格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涉足一片焦土的战场, 因为真正的天灾正缓步从弥散的硝烟中走出。 流散的金色粒子化作点点光斑, 撩动着风信稚微长的髮丝,露出了金芒深邃的眼眸,瞳孔深处是火光在热烈中寂灭的光景。 他视线掠过不远处摆出戒备姿态的咒术师们, 落在了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身上,放缓了略显冰冷的声线。 「放心,事情很快会结束的。」 没对上脑电波的在场所有人露出了扭曲的皱眉表情,一时间思绪步调格外一致。 结束?怎么结束?杀光所有人吗? 「根据咒术条例,你这是逆反……」 或许是看他不准备对咒术师出手,隶属于咒术会的咒术师没忍住严厉出声,指责风信稚大逆不道地触犯了规则戒律。 面对这种人,跟他计较都显得掉价,风信稚眸光平静地向前走动一步,对方就仿佛被吓到一般畏缩了起来,不再言语。 他径直越过所有人走向了高专之内,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拦截,都是忌惮又沉默地让出一条通道。 缓步往前的风信稚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将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晕染得更加静寂窒息。 「以后,没有咒术会了。」 延续了成百上千的旧制已经腐化,新的体系将会越过萌芽的过程,不断地抽条、生长、蔓延,破开腐化的土壤长成参天之树。 这是理想状态,反正坏死的地基现在已经摇摇欲坠,稚嫩的小树苗随时可以种上去。 至于以后会不会又被权利渗透,成为腐朽咒术会的延续,那就不在现在的考虑之中了。 初衷光耀的咒术会没能逃过人类的利慾薰心,变成了上层掌权者的工具,高层们与政界的那群执政者有太多的牵连交易。 要颠覆,只能把他们一同清理掉。 他这边搞定幕后黑手,五条悟去解决异化的妖术师执念,福地樱痴带领军警营救民众,港口mafia那边治先生估计会顺带着展开一波猫捉老鼠的游戏。 无论是和五条悟合谋的颠覆咒术界还是与福地樱痴联手的消灭执政者,一切事件的发展差不多都在预料之中。 前置的所有目的达成之后,最后一步就是解决掉咒灵之潮,不过既然是最后,那肯定不能现在就开始。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事情…… 风信稚目光幽深了起来,想起了某个不靠谱傢伙死皮赖脸的推脱话语。 「稚的话,能者多劳嘛~再帮你帅气可靠的五条老师一个小小的忙。」 「咒术会的高层没必要存在,那固守旧制的御三家又怎么能倖免呢?」 当时,听明白五条悟话里意思的他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外表相当可爱漂亮的傢伙。 特别是他看见这货眼里闪烁着「烂橘子一起毁灭吧」的兴奋光芒时,只觉得御三家有他真是太惨烈了。 这算什么,怂恿学生去抄了自己家? 头一次见这种离谱要求。 「算了,就当你是为了惠不被禅院家抓去当继承人才这么做的好了。」 说实话,伏黑惠能在五条悟手里长成现在的靠谱模样,一点都没被带歪,果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风信稚内心刚嘆息完这个,就发现二年级的同学们蹬蹬蹬地围了过来,盯住他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勒令从实招来。 他眼神一飘,提示他们。 「就是之前在港口mafia跟你们说的,和五条老师达成的那个共识。」 虽然当时说的是推翻咒术会,现在做的是重置咒术界,不过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大区别。 「嚯!」 真希熊猫和狗卷棘显然是回想起了这个,同时发出了一致的语气词,三人眼底的兴奋之意瞬间就熊熊燃烧,就差火上浇油地喊上一句「打起来打起来」了。 深知他们唯恐高层不乱性子的风信稚只是轻声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赶过来明显被爆锤了一顿浑身惨兮兮的伏黑惠。 「惠怎么了?」 不应该吧,那个没有咒力的人应该不至于把惠打到自闭吧。 「被人从影子里抢出了「游云」,还无视掉虎杖只打他一个人,放大招的时候前遥太长不断被打断,然后就变得疯批开领域了呗。」 「话说回来,要不是有能够封印的「狱门疆」,根据东堂推测,他们是打不赢那个没有咒力之人的。」 是这样啊。 从东堂葵手里接过「狱门疆」的风信稚翻转着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想到这个特级咒具的属性,中招之后除非外力打开,不然里面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出来的。 所以,那个占据京极夏彦身体的诅咒师才会出现在横滨医院里,试图窃取夏油杰的身体,以此达成脑内一分钟的发动条件封印五条悟的目的吗? 虽然有点惨,但这种弱点果然还是神隐好了,把夏油杰扔到彼岸,划开对方与此世的界限。 此种做法的问题是迫害身为老祖宗的菅原道真,不过这波他站五条悟。 第207页 「对了,之前我把「书楼吊堂」和地下薨星宫的力量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开着术式暂时离开一会儿也不会消失。」 「天元结界破碎之后,这是唯一能将施术范围扩大至全国的抵御手段了。」 妖术师异能力「天降邪魔」的作用范围本就能够覆盖全国,融入了咒力因此升格而成的「书楼吊堂」自然同样可以做到。 「虽然无法击落溃散,但不必要的攻击还是少一点的好,如果咒术师们能提供咒力强化,那领域的效果就会更好的。」 听着风信稚的话,一年级二年级生动作一致地抬眼看向了高空之上散发着阴森诡异之气的鬼楼,一时间只觉得槽多无口。 诞生妖怪与诅咒的鬼楼一看是反派用的招数啊,但凡脑迴路正常的人都不会把这当成抵御手段吧! 让咒术师们了解到这鬼域的真正作用,哪怕臭着脸不愿意也不得不提供咒力,这种隐晦的恶趣味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好反派啊……」 「是呢,那种关底大boss的感觉。」 「鲑鱼鲑鱼。」 …… 御三家之一,加茂家。 加茂家主火急火燎地召开了族中会议,秃着头髮跟一帮子人商量对策。 「咒术界中维繫灿然威光、统率力量的禅院家倒是没屈服,连祖宅都几乎被轰平了,可是依旧没能挡住那个人,还差点杀掉了身为继承人的禅院直哉。」 「五条家一看势头不对,又打不过就软骨头似的率先倒戈了过去,对方能接受估计也有那个小六眼的原因。」 「现在,那个人很快就能赶到加茂家了!」 这群高高在上的加茂姓氏者的言谈之中甚至避开了提及风信稚的名讳,惶恐不安的情绪在蔓延至整个族群。 「政界的高层全员陷落,咒术会大致也被瓦解了,军警和那什么异能特务科正在处理,与之关系密切的加茂家该怎么逃脱?!」 「没了五条悟,谁能拦住他?九十九不听从指挥,乙骨又出国了,该死!」 「当初是谁暗示咒术会高层去动那个人的,嫌命太长了吗!」 「加茂家该怎么办,学禅院家死战,还是学五条家倒戈?」 …… 穿着古典狩衣的加茂宪纪站在了和室之外,耳边满是家中族老不经思考的话语,脑子发昏说出直接投降的人也不是没有。 他面色如常地看向了晨昏一线的天际。 加茂家,古老、传统、正派,咒术界名门中的名门,也会有这种慌乱的时候吗? 向来克己守礼的加茂宪纪眸光稍暗。 他想起了风信稚之前要求他从家族忌库中取出有关加茂宪伦辛秘时开出的价码——给他提供掌控加茂家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对方兑现承诺的手段吗? ——镇压御三家? ===== 作者有话要说: ===== 加茂学长:佛了:) 第108章 咒·108 好吧, 他这是在妄想。 与其说是镇压,倒不如说是推平,将御三家的矜骄傲气死死地碾压在地, 再起不能。 在一群放狠话也止不住战战兢兢的族人之中,身为次代家主的加茂宪纪冷静地旁观着一切, 内心的情绪波动逐渐归于平静。 护佑主宅的结界在那道绚烂的刀光下不堪一击, 如同细雪一般化作点点光斑散落湮灭,摄人心神的咒力牢笼一般得瞬间就笼罩了下来。 他睁开了平日里喜欢闭上的眼睛, 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落于破碎的结界之上, 衣摆飘扬, 风姿飒飒。 和五条悟一样,这是无法匹敌之人。 所有人的想法惊人的一致,不少人在内心强烈地埋怨五条悟此时的失联。 身为咒术界的最强为何突兀消失, 身为五条家的家主,维持御三家的颜面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本来就仗着自己的天赋不守规矩了,更何况竟然还教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企图覆灭御三家的学生, 实在是包藏祸心。 一边责怪五条悟失职,一边又想要最强者的救援, 固守旧制的老古董们才不会因此感到羞愧, 甚至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 锤了禅院家和五条家一顿的风信稚眸色冷淡地看着加茂家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群人心中的怨毒想法。 啊, 怎么想都是五条悟的错,这种打压御三家的事情明明就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因为什么都会做, 所以什么都不做, 甚至将自己的责任使劲安在别人身上,还美其名曰锻鍊,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太过恶劣了。 一想到这, 风信稚原本就冷淡的眸色更加漠然,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清冷如雪。 刀尖触地,划出浅浅的痕迹。 加茂家内部很明显还没有思量好该如何面对风信稚,誓死维护家族荣耀的人也不是没有,主张倒戈顺从之人却是更多。 只是,这一切的不统一意见在家族结界破碎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如同面对天灾一般,极度的恐惧感自内心油然而生,不能对抗、无法逃离、只能顺从。 与其学着禅院家死战,致使祖宅被摧毁,宝贵的继承人险些被杀,还是献上降旗、保全家族实力更为明智。 加茂宪纪跟从着身为家主的父亲拜下降礼,心底倒是意外地没有什么屈辱羞耻的情绪。 第208页 或许是风信稚身上散发了的冷凝气息太过冰寒,不小心与之对视了一瞬的目光瞧见了那浓郁鸢色眼底的一派光火寂灭之景。 存在了太久的御三家,该覆灭了。 璀璨耀眼之光将打破咒术世袭的囚笼,摧毁由权利编制交缠的阴森藤蔓,清洗、颠覆、重置整个咒术体系。 这是对方正在践行的事情。 在风信稚稍显沉默的目光中,加茂宪纪率先错开了视线,微微垂首。 也罢,如此亦可。 抗争命运之人终究是少数,但既然对方已经为他提供了一个提前掌控加茂家的机会,那他自然不会放弃。 苦夏的风缓慢吹动着风信稚的衣摆,掠过妖刀锋锐的刀刃时无意识地脆弱了许多。 如同这个得势于千年之前的阴阳师氏族一般,咒术界无人出其左右的正统名门碾碎了曾经所有的辉煌。 御三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加茂,愿降。」 兵不血刃。 …… 比起即使不太愿意也有好好完成嘱託的风信稚,五条悟那边就是纯粹地放飞自我了。 在太宰治那里得知能够操控妖怪和诅咒的黄泉之语在黄泉国度之后,完全不知道黄泉在哪里的五条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坑)自家老祖宗。 来到天满宫,他才从梅雨的口中得知菅原道真去高天原参加神议了。 「高天原?」 这种传说中的神居之地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是的,前所未有的妖祟横行事件爆发,时化现象更是短时间内频繁出现,高天原这才紧急召开了神议,接到神议通知之后,公就立刻前往了。」 陪伴了菅原道真千年的梅雨有点忧心,如此不明原因的大规模妖祟之乱确实相当可怕,公那边也不在怎么样了。 千万咒灵之潮的知情人之一·五条悟:…… 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圆圆小墨镜,遮挡住了蓝汪汪的大眼睛,脸上找不出一丝心虚的神色。 他语气相当自然地向梅雨询问起了黄泉之地在哪。 梅雨知道是知道,但那个地方太过危险了,神明进去走一遭估计都得换代,更何况是人类之躯。 哪怕五条悟强大到是天花板的程度,但到底是公的后裔,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任他去黄泉的。 「放心啦,梅雨姐姐,我超级厉害的!」 恢復了正常成年体形态的某个不要脸人士摘下了那副搞笑的小墨镜,露出了惊艷靓丽的美貌,企图刷了刷脸。 「嗤——」 换上了量身定做的小狩衣,依旧是七八岁幼龄化模样的夏油杰发出一声轻嗤,嘲讽着五条悟这副靠刷脸耍赖的垃圾德性。 一把挥开了五条悟朝他脑袋摸过来想要捉弄一番的手,夏油杰眯起眼睛,目光上下扫视着这个傢伙。 「那个咒灵之潮你真的不知情?」 这种规模的咒灵作乱,五条悟敢说他不知道,他就敢动手锤爆这个烂人。 虽然很符合他想像中的百鬼夜行没错,但是一不小心不仅是那些猴子,连咒术师也会死掉很多。 前者不重要,可是后者的数量本就不多,绝对不能再减员了。 五条悟低头看了夏油杰半天,不说话。 半晌,在昂起脑袋和他对视的夏油杰脖子有些发酸,磨牙准备用拳头砸他的时候,五条悟有了动作。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样,一把拎起了夏油杰狩衣的衣领,还凌空晃了晃。 「杰跟我一起去一趟黄泉吧!」 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屁话,快放我下来啊混蛋! 没有反抗成功的夏油杰最终被五条悟带下了黄泉。 通向黄泉国度的沿途,他们遇见了同样想进入黄泉的财神惠比寿和夜斗。 在亲眼目睹了本国的商业之神连走路都会摔倒的神奇景观之后,五条悟发出了由衷地感嘆。 「难怪日本的经济一直不景气,原来七福神之一的惠比寿每天都会摔跤,难怪股票会飘绿。」 夜斗藏起了野良,悄咪咪地凑过来爆料。 「记得上个世纪的那场经济泡沫吗,可不就是惠比寿换代造成的,之前那个傢伙被穷神亲了一口当天股市就跌停了。」 哦唿,这么神奇的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以一种新奇的目光盯着被神器搀扶起来的惠比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物一样。 说到夜斗和惠比寿来黄泉的目的,前者为了保护后者,后者则是为了获取黄泉之语。 目的重合,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在黄泉女神伊邪那美拿出一盒黄泉之语时,像透明的泡泡一样消散了。 盒子里毛笔模样的黄泉之语安静地架在笔架上,笔架有四个笔槽却只有三支笔。 「看起来是做了四支,现在还剩三支。」 黄泉女神要求只要有人留下来陪她,她就交出黄泉之语。 那好办,直接抢了跑呗。 结果就是,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两人、两神、神明自带的若干神器以及一盒黄泉之语。 「虽然有点不地道打了你妈,但你妈那样子太可怕了,我没忍住就开大了。」 完全没有道歉样子的五条悟假惺惺地拍了拍惠比寿的肩膀,语气一点都不诚恳。 第209页 惠比寿摇摇头,并不介意这个。 因为生来缺陷,他本来就是被伊邪那美抛弃的孩子,对于这位黄泉女神自然没有深刻的感情。 「哎,那是什么?」 天空之中,头戴白色天衣遮掩面容的天之执法者赫然出现,随之现世的天雷威吓一般地滚滚降世。 神明立于云端威风赫赫,下达了天的指令。 「术士惠比寿被妖怪迷惑,触犯天之禁忌,祓禊之后收归隐宫!」 天在讨伐触犯禁忌之神。 得知消息赶来黄泉出口的风信稚一来就看见了这个场景,觉得自己之前把五条悟放出去搞事的计划实在非常不靠谱。 把夏油杰从天满宫带出来没问题,但天上那群神明的讨伐架势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平息的。 被学生眼神质疑了一番的五条悟笑嘻嘻地辩驳着,随手将那盒黄泉之语塞到了风信稚手上,抬手指了指天。 「这个天就跟那群烂橘子没什么两样,超级噁心的。」 好不爽啊,想打烂这群傢伙。 风信稚瞥了他一眼,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之后便往天际云端看去,站在天那边的讨伐者一眼望不见尽头。 刚和伊邪那美打了一架直接打破了黄泉国度的五条悟抬了抬鼻樑上的小墨镜,臭美地摆出一个骚气的姿势。 他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理由。 「被天讨伐的惠比寿万一死掉了怎么办,哪怕会换代,但肯定会爆发一场全国的经济泡沫危机。」 「我这可是在拯救这个国家的经济!」 这话四捨五入一下确实没有问题,但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风信稚和夏油杰脸上露出了同款木木的表情,看着五条悟像看见完整桌子腿的雪橇犬一样瞬间脱缰沖了上去。 顷刻间,暴烈而磅礴的咒力就笼罩住了整片天空,带来窒息的恐怖危机。 幽蓝的「苍」与赤红的「赫」相互融合,爆发出足以湮灭一切的虚式「茈」。 超高规格的能量波动如同瞬发的光子炮一样,势如破竹地击穿了神明抵御之法,打破了天的禁锢。 天,寂灭了下来。 …… 机场。 出差途中的乙骨忧太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回国,有些懵逼地对面眼前的局势。 原本出国前还好好,怎么一回来就完全变天了呢? 看见千万咒灵之潮后,他眼前一黑,默默拉紧了背在身后的剑袋,黑眼圈在苍白肤色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又要加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乙骨·社畜·苦逼·忧太 第109章 咒·109 横滨, 漩涡咖啡店。 「五条老师,这样不好吧……」 乙骨忧太弱弱地发出了声音,意图规劝自家老师打消离谱的念头。 一旁, 风信稚和夏油杰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任由着五条悟胡来。 「说什么呢, 忧太。」看着眼前浓厚黑咖啡的五条悟如临大敌, 搜颳了整桌的方糖一股脑儿堆砌进去。 这与其说是咖啡里加糖,倒不如说是糖拌咖啡吧? 况且, 既然不喜欢咖啡的苦味, 那为什么要点黑咖, 好玩吗? 自觉发现真相的乙骨忧太闭嘴了,学着另外两个人无视了某个问题儿童。 五条悟磨叽了半天,盯着堪堪与杯身齐平的咖啡思考了好一会儿, 才决定放过承受了太多糖块的杯子。 他转过脑袋向着和蔼的店主招了招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语调欢快:「再追加一份全糖的焦糖布丁啦!」 在被店主礼貌地微笑拒绝并以让出空间给客人为由离开之后, 作妖的五条悟终于安静了下来,但这不意味着他收敛起起自己的小学生做派。 看着周围默契无视了他的三个人, 五条悟忍不住嘟起了嘴, 那双苍天之瞳里全是控诉般的可怜兮兮。 「我刚才可是打破了天,把那位天照锤了一顿哎, 超级损耗脑力的,居然一个个都这么冷淡, 太让人伤心了。」 刚回国急忙找五条悟汇合的乙骨忧太有点懵, 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出了点问题。 啥?天照?是他想像中的那个天照吗? 听见五条悟还有脸控诉这个的风信稚幽幽嘆息,决定不去回想当时此人差点把天照神明打到换代的场景。 夏油杰同样幽幽嘆气,身上依旧穿着绣满梅花纹的神官狩衣, 没有戴立乌帽子而露出了小小的丸子头,可爱又圆润。 「所以,不仅是道真公,菅原一系的所有神明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关闭神域,闭门谢客了起来。」 「真厉害啊,隔了一千多年,不知道多少辈分,还能隔空坑一把老祖宗。」 高天原完全就是天照的国土领地,神明之间自然也有派系之分,其中居住的神明不管内心如何,但明面上确实是站在天的阵营里。 没有人胆敢忤逆天的意志,任何触犯禁忌的神明都会被天下达讨伐之令,轻则囚禁,重则换代,这是一直以来的默认规则。 如今,菅原一系出了这么一个能够锤爆天照的后裔,实在是震撼每一个神明。 闻言,五条悟乖乖巧巧地捧起咖啡杯,做出一副假意谦虚的姿态,但白毛蓝眼猫猫的尾巴肉眼可见得翘得老高。 第210页 「谦虚,谦虚一点,我也不知道天照会这么弱的呀。」 虽然没能把天照打到换代,但祂的三个神器就没那么幸运了,要不是神器的名头大到也能换代,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被击碎之后还能不能用就不好说了。 「你居然还嘚瑟?」 夏油杰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要不是幼龄化的模样手脚不够长,他绝对会一把揪住这货的领口死命地晃。 商业之神惠比寿换代的后果是全国的经济泡沫危机,要是天照大神换代整个国家还不得崩一崩?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抗日积极分子? 没脸没皮的五条悟羞涩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有点飘。 不过这没办法啊,虽然天照确实没想像中那么厉害,但那可是天照大神! 这可不就跟把那群烂橘子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一样舒爽,甚至还更加嗨皮。 看见他脸上那抹娇羞神色的夏油杰:……yue 拼拼凑凑好不容易还原了事情发展全过程的乙骨忧太也不顾不得探究夏油杰为什么还活蹦乱跳活着的事实,只能以一副瞻仰神人的姿态看着五条悟,是万万料不到他还能整出这波骚操作。 他知道五条老师强得离谱,但也不至于没谱成这样吧? 风信稚默默转过脑袋,看向了对面的夏油杰,接上了话头。 「菅原一系的神明闭门谢客,虽然顾忌到五条悟,天那边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神隐的事情却搁置了下来。」 也就是说,被咒术界盖棺定论已经死亡的特级诅咒师又要重新现世了,除非再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看出风信稚弦外之音的夏油杰额角冒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把他当洋娃娃吗?还再找一个地方藏? 然而,垃圾损友却立刻响应了这个做法,还提出了若干脑洞突破天际的天秀想法。 比如说找个神社扔过去当座敷童子啦,学自己cos自己的儿子啦,或者五条老师也可以单独开设课程从幼稚园开始回炉重造,保证完全刷新三观等等。 越听夏油杰的脸色就越黑,嫌弃的眼神中透露着几许熟悉的生无可恋。 来吧,让他再接一发无量空处,睡死过去就不用被五条悟折磨了。 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的五条悟依旧意犹未尽,踩着夏油杰爆发的点把问题抛给了面前两个学生。 「稚和忧太,你们觉得怎么呢?」 不怎么样,那些办法正常人是轻易想不出来的,也只有无下限术式拥有者才能提出这种无下限的操作。 比起乙骨忧太的纠结,风信稚倒是无所谓。 「现在这个情况,咒术会基本上算是没了,单单是藏起来问题不大,只要不让人跑掉藏在哪里都可以,没人会置喙什么。」 「说明白点,咒术师也基本算不上站在正义这一边,只要足够狠心,每一个咒术师都能做到杀人,区别只在于是否是滥杀。」 「所以,我倒还是觉得比起封印咒力、限制行动这些做法,还是从根源上解决思想问题更有效一点。」 五条悟下巴,思考着点了点头,和风信稚就重塑三观一事是否可行展开了讨论。 喂!你们两个傢伙在那里随便讨论别人坚守的大义理念干什么!通通给我去死啊混蛋! 一旁的夏油杰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在乙骨忧太同情又震惊的目光中一巴掌把五条悟的脑袋狠狠地按在了桌面上。 开着无限的五条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实际上半点没有伤到,还得理不饶人地控诉着夏油杰的暴行,露出一副「吾友叛逆伤透我心」的痛苦表情。 火气没下去的夏油杰看见他这副样子,不得不戴上痛苦面具,觉得他简直命犯五条悟。 坐在对面得以倖免的风信稚淡定地抿了一口咖啡,丝毫不见身为罪魁祸首引战的模样。 两个加加起来六岁不能再多的小学生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乙骨忧太从战战兢兢地劝架到放弃不超过十秒钟,心累地看着他们菜鸡互啄。 忽然,风信稚看向了五条悟冷不丁地发问。 「拜託你解决的妖术师残念一事搞定了吧?」 「……哎?」 一时不慎被夏油杰隔着无限往脸上打了一拳的五条悟眨巴着苍蓝色的冰雪眼眸,脸色懵懵地回望着风信稚,下意识地露出了乖巧可爱的笑容。 在风信稚逐渐变得危险的目光下,他清了清嗓子,话语以一个语调上扬的问号结尾。 「没有?」 风信稚:…… 唰—— 「不要啊稚!五条老师肯定是和你开玩笑的,冷静!冷静!」 看见风信稚光速拔刀的乙骨忧太立刻拦腰抱住了他,让妖刀不至于直直地往五条悟脑门上戳。 虽然五条老师确实很过分,但千万不可以弒师啊啊啊! 他面色崩溃地祈求面对那个无良教师做个人,但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这回轮到夏油杰旁观他们师生内讧,他还恶劣地煽风点火了起来,揭露着五条悟那张漂亮娘们脸背后的垃圾本性。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啦。」被学生和挚友同时针对的五条悟撇了撇嘴,觉得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只能乖乖地老实说话,「妖术师的事情大概算是解决了。」 风信稚眸色淡淡地看着他,锋锐的妖刀横放在桌面上,平白增添了几许肃杀的氛围。 第211页 「大概?」 「我确实有按照稚你规划的路线毁掉那些妖怪祠堂,但是吧,能够升格为犯罪本身的东西的确不一般。」 五条悟轻轻扫了一眼风信稚的表情,继续说着:「属于诅咒的那一部分我祓除掉了,但异能力的那部分或许需要太宰治出手?」 闻言,风信稚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理由是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治先生冒险。 就这,冒险? 「岂可修,这也太双标了吧!」 被区别对待的五条悟嘴角的弧度一落,他回想起了太宰治那副「认清现实啊,你只不过是稚君的老师之一而已」的可恶嘴脸,顿时就咬牙切齿了起来。 他三岁小孩一样地拍打着桌面,撒泼打滚控诉着自己的学生。 「太偏心了,稚!我可是师长!就算是双标,也得一碗水端平啊!」 「不嘛不嘛,我也要吃稚亲手做的蛋糕曲奇布丁大福和果子!」 上次太宰治的那副炫耀嘴脸深深地伤害到了他毫无防备的脆弱心脏,稚一定要补偿他!他也要吃! 重点是后面那一连串的小食甜点吧? 风信稚冷眼看他。 夏油杰嗤笑一声,看着昔日挚友的犯蠢行为,甚至还远离了一些不想被波及到。 乙骨忧太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老师的熊孩子(划掉)小学生行为,只能挠了挠脸干坐着。 他默默擦了擦汗,着实有些心累。 小声一点啊五条老师,要吃甜点的话也不至于这样呀,没看见稚已经面无表情了吗? 生活不易,乙骨嘆气。 第110章 咒·110 熊孩子般闹腾了好久的五条悟发现面前三个傢伙竟然没有一个理会自己, 便推了推墨镜若无其事地往身后的靠垫上一仰。 他捋了一下雪色的髮丝,摆出了嚣张的嘴脸睨着他们,恶人先告状般地开口指指点点。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收敛一点啊喂,我哪里说错了, 本来就是吃了大亏嘛!」 深知他恶劣性格的风信稚和夏油杰都不说话, 只安静地围观他作妖,看他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被夹在中间的乙骨忧太左右为难, 一边是敬重的老师, 一边是可靠的同学, 两边都是相当重要的人。 他思忖了好一会儿,考虑到「万一稚真的生气了那也肯定是五条老师的错」这一点,犹豫了半晌才决定忍耐下良心的谴责, 学着那边的夏油先生吃瓜看戏。 唯一的良心学生临阵倒戈,孤寡的五条悟只觉得自己身边轻轻冷冷,被挚友和学生一起孤立了。 他一摘眼镜, 凝淬着天空瀚海的冰蓝色眼眸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像一只炸毛哈气的大白猫一样颜艺威胁着他们。 「可恶, 我要闹了!真的要闹了!」 闹吧, 看着呢。 读懂了风信稚和夏油杰脸上表情的五条悟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发现他们竟然是认真的之后,露出了相当痛心疾首的挣扎神色。 默契地无视了五条猫猫的喵喵叫, 夏油杰指了指风信稚随手放在座椅上的墨色木盒, 那里面装着的是从黄泉女神伊邪那美手中取得的黄泉之语。 顺着他指尖所指,风信稚将墨盒摆上了桌,抬起了暗扣, 随着里面扑面而来的妖邪死亡之气,三支黄泉之语静置在笔架之上。 夏油杰歪过脑袋,低头看向了盒子里面。 「这就是能操纵妖怪和诅咒的黄泉之语?看起来只是几支笔而已。」 虽然上面萦绕的妖气和咒力极其浓厚,但也没有达到那种能操纵妖祟的地步。 「那个惠比寿本来的目的确实是这个,不过最后他没有拿,反倒老妈子一样地嘱託一定要好好使用黄泉之语,控制妖怪不去侵害普通人。」 发现自己被排挤的五条悟顶着一头乱翘的白毛,单手托腮地盯着那三支笔,强行加入讨论的话题,假装刚才失智的表现不存在。 「不过我感觉那个商业之神不仅一根筋还有点傻乎乎,八成是被别人骗了,不然好好的七福神之一是怎么知道这种一看就不正派的东西,最后还被天讨伐了。」 夏油杰轻瞥他一眼,提醒道:「那是商业之神。」 精明是从事商业必不可少的品质,对方好歹也是提出一月休假一天的工作指标,被压榨狠了的神器们也要不可置信好半天才痛哭流涕地接受的黑心上司。 「是呢,精明到连鞋带都不会系、走路日常平地摔、运动神经基本没有的神明。」 互相拆台是一惯画风,两人就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争锋相对了好一会儿。 他们之间的各种拉踩之话,要是被惠比寿听见了,说不定会气到把这两个傢伙的财运全部收走。 在乙骨忧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风信稚就熟练地一手摁一个,无情地镇压着互相叫骂的猫猫狗狗。 「等一个人来,那个人的异能力能将持有的武器的威力强化百倍。」 「持有的武器?强化百倍?」 注意到关键词的五条悟支楞了起来,举手发言:「如果把人当做武器的话,能把人强化百倍吗?」 这个问题问得风信稚轻挑眉梢,觉得这个傢伙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比方说能不能把本就无敌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强化百倍。 「只有符合『持有的武器』这个定义就都可以,不过你确定要把自己整个人当成武器给别人使用?」 第212页 开着无限,连最基础的持有二字都做不到,还怎么发动异能? 听见这个苛刻条件的五条悟咂了一下舌,立刻摇头晃脑了起来,表示自己对这个异能力也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这个异能力者是谁啊?」 说起这个,风信稚扫视了一遍身边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五条悟身上,好像在迟疑推测着什么。 以福地樱痴传说级国民英雄的知名度,倒是不用担心非咒术世家出生的夏油杰和乙骨忧太不知道。 异能大战后的宣传海报张贴得到处都是,就是为了让被战争打破了民族自信的民众找到精神信仰的寄託。 但是吧,五条悟嘛,五条家基本上不可能给他们高高在上的神子灌输福地樱痴的事迹,哪怕这个人是国家军人的象徵。 至于其他途径,估计也就可能通过翻拍福地樱痴的电影了解一点吧,如果他在十八九岁的叛逆年纪看过的话。 哦,不对,要说叛逆期的话,可不就到现在都还没过。 五条悟警觉:「快说啦,不然强烈怀疑稚你有在内心说我坏话。」 风信稚眼神瞟到了他乱翘的白毛上,脸上一点都没有心虚的神色。 「福地樱痴。」 闻言,乙骨忧太发出了小声的惊嘆,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立刻看向风信稚像是在确认是不是真的。 夏油杰也愣怔了一瞬,确实有点惊讶。 倒不是什么崇拜心理,只是福地樱痴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只要不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都能讲上有关此人一大堆耳熟能详的事迹。 「……我说,既然知道这算是常识,就不要拿那种『不会吧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的目光看着我了啊喂。」 被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的五条悟挑了一个软柿子捏,不分青红皂白地指指点点:「太失礼了,忧太。」 乙骨忧太收回了「担忧五条老师不知道并随时准备科普」的眼神,像做错了事情被老师抓包的好学生一样有些惭愧地低头。 觉得软柿子超好捏并还打算捉弄几下的五条悟是屑,屑到连叛逃的夏油杰都有点同情乙骨忧太这个老实孩子。 啊,不对,怎么想还是特级过咒怨灵「祁本里香」更香一点,虽然现在也用不到了。 之前百鬼夜行的时候,抢人老婆的牛头人战士还没上线就被无量空处放倒了,使得纯爱组到现在依旧亲亲我我没有分开。 随着乙骨忧太实力地提升,「祁本里香」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了。 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确实很馋。 「祁本里香」无条件的术式复制加无限咒力的能力,再加上他的极之番「漩涡」能对准一级以上咒灵进行的术式抽取。 二者结合之后不可谓不强大。 还有,如果黄泉之语真的能够操纵妖怪和诅咒,也相当于是解咒的「魑魅之匣」了。 这些力量加起来…… 「杰,馋别人的老婆是不对的。」 察觉到夏油杰神色不对的五条悟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劝说着满脑子牛头人想法的挚友。 夏油杰:…… 夏油杰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想锤爆这个脑子里全是糖分的傢伙。 一天到晚,脑子都塞的什么东西哦。 被质疑鄙视的五条悟撇嘴,正想揭露百鬼夜行那会儿夏油杰为了抢夺里香所做的准备工作时,乙骨忧太开口了。 「里香没有解咒,灵魂也没有成佛。」 说起这个,乙骨忧太神色稍稍有些黯淡,认为都是自己害得里香变成这副模样。 「只是,我的术式名为「里香」,也实在是不想和里香分开,光是想像没有里香的世界,就觉得即使是活着也会疯掉。」 「这样想的我果然是太糟糕了。」 乙骨忧太丧了起来,眉宇间染上一抹阴郁沮丧之色。 这番纯爱宣言听得夏油杰只觉得冒着热气的狗粮胡乱地拍打在脸上,神色微微扭曲了起来,觉得果然不愧是五条悟教出来的学生,在气人这方面绝对远超常人。 一把摁住被狗粮煳脸震怒暴起的夏油杰,五条悟开启了误人子弟(划掉)人生导师模式,纵容着乙骨忧太的选择。 反正咒术会都不復存在了,忧太身上背负的所谓死刑自然就没了,喜欢特级咒灵只是学生的个人爱好,当老师的怎么着也不能扼杀学生的天性嘛。 五条悟使劲地揉手下小小的丸子头,成功将夏油杰弄得炸了毛,鸦羽色的黑髮被揉得乱七八糟。 想要劝说自己被猫挠了总不能去挠猫的夏油杰额角蹦出了好几个十字,座敷童子一般可爱的面相狰狞地扭曲了起来。 去他的心平气和,老子就是要锤猫! 可惜的是,一米九的大白猫不仅占据了体型优势,还使用着隔绝一切攻击的无下限术式,甚至相当不要脸地挂上了嘲讽的嘴脸。 「打不到打不到~」 在夏油杰忍无可忍之时,门扉上的风铃之声轻轻响动。 察觉到熟悉之人气息的风信稚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起身去迎接门外到来的人。 换上一身黑色西装的太宰治倒是没有戴港口mafia首领标志性的红围巾,外面风衣的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第213页 他招招手,脸上露出了软软的笑容。 「嗨,稚君~」 事情大概都解决好了,和福地樱痴碰面交接了一下之后,自然要顺道一起来见稚君。 知道他意思的风信稚歪歪脑袋,鸢色的眼底也晕染出浅浅的笑意。 「那真是辛苦了。」 「是哦是哦,超级累的嘛~」 一旁,跟着太宰治一起前来的福地樱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以何种神色看待这两个把他忽视了个彻底的傢伙。 啧,好歹是港口mafia的首领来着,把气场撑起来啊,怎么面对风信稚就这么软,其他时候就阴冷残酷得不像话。 「稚和那个人好像啊,那位是稚的兄长吗?」 看见门口动静的乙骨忧太稍稍有些疑惑,看向了五条悟。 如同看见一只大黑猫侵入领地的大白猫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语气嫌弃之中又微妙地带着十足的柠檬味。 「啊?那个傢伙?偷窥癖跟踪狂痴汉毒唯不要脸……总之,是个变态就对了。」 呵,可恶他也想撸猫崽,特别是抢别人家的猫崽撸。 ===== 作者有话要说: ===== 觊觎人老婆·夏油杰 觊觎人猫崽·五条悟 第111章 咒·111 在场的人数不知不觉就达到了六人, 气氛却突然险恶了起来,之前的闹腾欢快全部不见了踪影。 五条悟抬了抬圆圆的小墨镜,像是看见了极为不对付的傢伙一样, 本来颜值靓丽帅气的那张脸上浮现出颜艺的嫌弃表情。 「喂喂喂,给我注意点场合啊, 身为组织的首领现在不应该忙得团团转吗, 怎么还有功夫出来熘达?」 对,没错, 说的就是你。 在东京都民大量涌入横滨的情况下, 身为那什么港口mafia的首领这么轻松的吗? 不说亲自监管调控, 居然还有脸如此厚颜无耻地黏在他的学生身边,光明正大地说着什么排挤拉踩他的话,就算是身为血缘亲属也太过分了吧! 撸不到别人家猫崽的五条悟毫无逻辑得迁怒着, 觉得对面那个明面上看起来顺从乖巧的太宰治内心肯定在恶狠狠地嘲讽他撸猫崽失败。 太宰治轻瞥了他一眼,和风信稚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流转着点点细碎的光晕,平缓的语调中却掺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轻慢意味, 让人欣然接受的同时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味。 「并没有哦,稚君都把一切安排好了嘛。」 「交接工作的时候正巧遇见了福地先生, 便想着顺道来见一见稚君也是不错的, 不然孤零零地待在办公室里等着稚君回来准备晚饭也太过可怜了。」 「空巢时清清冷冷的感觉可不好受,五条君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太过牵挂的人, 想必是体会不到这种心情的。」 论茶艺,他一个人就能绿到开茶园, 咒术界的最强还是太嫩了点。 要较真的话, 稚君也会站在他这一边,五条悟才没有被偏心的可能。 是清新的绿茶味呢。 风信稚眼神微虚,却也不想反驳, 姑且算是默认了下来。 还好吧,茶归茶,但对比上一次对峙魔人的场景,这次没有茶到让他社死的地步啊。 挺好呢,进步了。 他在某个不该欣慰的地方欣慰了起来。 众人,尤其是指夏油杰、乙骨忧太和福地樱痴三人,他们一脸然地看着若无其事地和风信稚贴贴的太宰治,只觉得一股清香的茶味迎面扑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煮茶高手吗? 可问题是,眼前这个茶言茶语的傢伙跟传言中那个掌控着整片关东地下的极道黑恶暴君似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呀? 说好的阴冷暴虐呢,这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绿茶猫猫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太宰治真实身份的乙骨忧太硬生生看着夏油杰和福地樱痴的面色微妙地扭曲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震碎三观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总感觉虽然明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氛围已经险恶到相当剑拔弩张的程度。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咖啡杯往远离纷争的方向挪了挪,安安静静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五条老师的表情…… 好吧,他没敢看,只知道周围的咒力强压噌得一下就飙升了上去,罪魁祸首正是对面那个白毛蓝眼的高专教师。 被太宰治茶到了一瞬的五条悟不断运转的大脑有那么零点零几秒的卡顿,下意识地反驳了对方的话。 「不对,连牵挂的人都没有那也太失败了吧,我才不是……」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忽然弱了几分,像是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样,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相当孤寡。 五条悟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无敌,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人被他波及。 相比之下,唯一认定的挚友夏油杰因为理念出现偏差叛逃了,可爱的学生们也无需太过牵挂…… 哇!可恶,这种微妙地被人比下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眼睁睁看着对面那只绿茶猫贴着他的学生朝他耀武扬威般地睨了一眼,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绝对,绝对不能输在这种地方啊! 就算是让杰啃一百个咒灵球也不能低头! 只见他嘴角冷冷地勾起一道弧度,当机立断立刻拎过了一旁无辜观战的夏油杰,托住腋下举高高,脸上也变脸一样地转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214页 被举高高的夏油杰:??? 这是要做什么啊混蛋! 五条悟上下抖了抖了突然被拎起来还有点懵逼的夏油杰,声音恢復了原本的散漫和轻浮,恶意挑衅着对面。 「哎,我有能碰到这么小的杰,你能摸到同样大小的稚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 能够消除异能的异能力是绝逼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他要进行降维打击! 说着他还刻意地晃了晃脸色已经气到发青的杰娃娃,明目张胆地开嘲讽。 啪—— 忍无可忍的夏油杰积攒了好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在乙骨忧太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和某只不做人的大白猫扭打在一起。 几次了几次了,这短短的时间里打了不下两三次架,究其原因果然还是五条老师不干人事又嘴太欠吧? 真的,他已经无法尊敬这样的五条老师了。 乙骨忧太笑容勉强,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不过,五条悟这一发确实打出了暴击。 太宰治在风信稚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缓缓扯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眼底翻涌的危险黑泥气息一瞬间就浓郁得快要溢出来。 很好,再次确认了这是相性极差的阶级敌人,没有之一。 虽然碍于视角问题看不见,但这熟悉的黑泥感觉一点也没变,风信稚歪过脑袋看向了仍在不停咕嘟咕嘟往外冒黑气的大黑猫,眼神带着柔和的安抚意味。 虽然摸不到,但如果真的想看的话,他可以再拜託烨子小姐把他回幼龄化的模样,无论多小都可以,两三岁、七八岁、十一二岁轮着来也没问题。 解读出风信稚眼神里意思的太宰治低低地「呜」了一声,要不是在场有一干外人,他绝对能嚎一声稚君牌小棉袄真贴心。 七八岁已经超级让他哇塞了,那么两三岁奶糰子一样的稚君又该是怎样的人间小可爱!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大仓烨子来港口mafia,工作也好监察也好,务必随叫随到,使用变化目标生理年龄的异能力。 太宰治开动了自己的小脑筋,不再去理会没有得到稚君注视的五条悟,目光顿时挪到了被他们忽视了好久地福地樱痴身上。 福地樱痴,军警「猎犬」的队长,自然有着指挥队员的权利。 看着太宰治那一副「万事俱备只欠大仓烨子」的神情,福地樱痴忍不住思考着这个傢伙的脑子里是不是百分之□□十都是风信稚,港口mafia只占据了剩下零星几分的关注度。 风信稚任由着太宰治就派遣大仓烨子进入港口mafia和福地樱痴掰扯了起来,指尖拂过放置着黄泉之语的墨盒,挑出了妖气咒力最浓厚的一支。 他回想了一下「画文集·百怪图谱」里面妖物的面貌凌空一画,笔尖落下之处随之晕染出强烈的妖祟气息。 寥寥几笔的勾画,笔下的妖物就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地逸散出的骇人恐怖波动甚至还滋生出了许许多多伴生的邪恶诅咒。 这些率先诞生的诅咒缠绕在周围,像是在等在创造者发号施令,一旦得令便会立刻冲出去完成任务。 确认了黄泉之语确实拥有操控妖怪和诅咒力量的风信稚将尚未画完的妖物一笔抹除,很自然地将这支黄泉之语交到了福地樱痴的手上。 异能力「镜狮子」,能将持有武器的威力强化百倍。 「再等一等,等到东京全部人口疏散完毕再动用黄泉之语的力量也不迟。」 刚和太宰治聊完派遣大仓烨子进入港口mafia话题的福地樱痴接过了黄泉之语,深深地看了一眼风信稚,到底也没说什么。 虽然从魔人口中得知「书」就在太宰治手上,但现在也没有得到的必要了,他想要的政治空白时代已经不可逆转地降临。 以及,之前太宰治和他交接的内容就是有关魔人的追捕问题,这是太宰治代替风信稚提出的合作要求。 军警和异能特务科的搜查力量辅以港口mafia的拦截,再加上太宰治全程的布局把控,魔人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为数不多的知情者灭口,虽然谈不上高枕无忧,但确实减少了他密谋暴露的可能性。 而眼前的风信稚…… 福地樱痴看着他被太宰治拉了拉衣袖注意力就全部转移走了,视线聚集之处仿佛有光影掠动,为白皙的侧颜增添了几许绮丽的色调。 那日约酒之后,他和福泽小聚过一次,虽然结果是不欢而散,但总归让他得知了儿时故友的想法。 既然是福泽肯定的人,那他稍微信任一下也没什么。 门扉的风铃又响了。 「啊,这么多人。」 伸手拉开门的织田作一脸天然,视线略过里面好几张不熟悉的脸,落在了回过头看他的风信稚身上,抬手打了声招唿。 「好久不见啊,稚。」 风信稚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安抚着一瞬间就身体紧绷起来的太宰治,任由着对方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摆。 不敢回头的太宰治以尽量不引起注意的动作低着脑袋,大脑如同被施了遗忘咒一样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织田作不应该跟着侦探社的人进行都民疏散工作吗?这是因为这个他才大着胆子来位于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的!织田作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215页 思绪顿时变得乱七八糟,他好不容易止住慌乱的情绪,看见身上的黑色西装时内心又被大写的红色粗体字「要完」刷屏。 女装哪里有女装! 这家咖啡店里有女僕装的吧! 他不在意!有小裙子就能矇混过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天道好轮迴 苍天饶过谁 黑白女僕装 你值得拥有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112章 咒·112 察觉到太宰治想法的风信稚眸色静默了一会儿, 缓缓伸出手在对方略带疑惑的目光下搭在了他肩上。 两双鸢色眼眸的视线交汇到了一起,似是光影斑驳间的一片温凉的模煳。 没有躲避的必要哦,织田作不会怀疑的。 异能特务科接受调令撤离, 这已经证明了三刻构想的彻底失衡破灭,本就界限模煳的黄昏却选择留在横滨, 置身于黑暗的笼罩之中。 哪怕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之间所谓的敌对关系依旧维持着, 但对比之前则显得更加隐晦了起来,双方都有一定程度的收敛, 尽量不去触及对方的底线。 就算是以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出现在织田作的面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忌惮治先生的身份, 按照织田作的逻辑来看,应该更倾向于「哎,治子小姐竟然是男性吗」这种吧。 接受到稚君传递出的信息, 太宰治呆愣愣地眨巴眨巴着眼睛,紧张到掉线的智商也堪堪恢復了过来。 好吧,仔细一想女僕装什么的可行性确实超低, 先不说对面那个不做人的白毛肯定会坏事,再者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尺寸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像之前把魔人强塞进小几号的女僕装一样, 万一衣服撑破崩线什么的会显得更加尴尬吧。 在太宰治内心的天平逐渐往风信稚所说的提议倾斜之时, 某只垂耳兔的到来将他悄咪咪探出头的想法打回了原型。 跟在织田作身后回来的芥川龙之介灰黑色的瞳孔情绪很淡,脸上没什么表情, 日常就很冷酷的气息在身上浅色的风衣衬托下倒是消散了几分。 在织田作看见太宰治的瞬间,就将他和印象中的治子小姐联繫到了一起, 天然的语调听起来相当困惑, 神情也有一瞬间的迟疑。 「稚,那是治子……治……」 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神奇的事情一样,他干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 陷入了逻辑思维的怪圈之中。 不过,不等他完整地说完一句话,「罗生门」作用下的风衣衣摆就异化成了凶兽攻击的利刃,速度极快地向着太宰治贯穿而去。 「是你!带走小银的……」 芥川夹杂着震惊与愤怒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织田作皱着眉制止了,而风信稚也拽住了攻击过来的衣刃将太宰治保护在身后。 被人强硬扼制的「罗生门」挣扎不能,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织田作和拦截攻击的风信稚,芥川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震怒,看向太宰治的目光不甘又憎恨。 他一如既往地头铁,固执得认为自己的行为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看见了掳走相依为命的妹妹的傢伙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难怪之前觉得风信稚眼熟,要不是是第一印象很深刻,气质感觉什么的实在对不上号,再加上又是替前辈取东西没多想,单凭这张脸,他就能认出绝对跟那个带走小银的黑衣男有关系。 知道芥川在想什么的风信稚松开了对「罗生门」的钳制,锋锐的衣刃不甘心地缩回了主人身边,对应的是芥川紧紧抿起双唇,身体隐忍地微微颤动。 他视线越过扯住他的织田作,死死地盯住了挡在太宰治身前的风信稚,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眼眸似乎在诘问为什么。 风信稚往身后轻瞥了一眼,发现太宰治微微垂下了脑袋,任由蓬松柔软的髮丝遮掩着额头,在脸上打落下大片的阴影,整个人好像突然变得无所谓起来了。 就是那种反正织田作都知道我做的坏事了,没救了弃疗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的感觉。 他暂且忽视了芥川的视线,也不理会一旁看戏的五条悟等人,回过头指尖轻轻抚摸着太宰治软绒细密的髮丝。 「您应该更加信任自己一点。」 「等我一会儿,好吗?」 明明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那就要让织田作先生看见嘛,但如果还是犹豫不决的话,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会一直陪着您。 将所有的问题会为您一一扫平,把那些令人心情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掉就好了,不必为此介怀。 群星闪耀的灿烂光辉背后,自然少不了漆黑夜幕逐步的延展与包容,星光细碎洒落其中,夜色始终如水般温柔。 「……嗯。」 太宰治声音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视线一直跟随着风信稚的身影,直到他把织田作和心有不甘的芥川一起带出了咖啡店。 看样子是打算把事情放开来谈论,彻底消除芥川的敌意和织田作对他产生误会的可能。 啊……总感觉没了稚君的自己就跟废物一样,紧张到都不敢和织田作多说一句话,只想着死命捂住马甲说什么也不能掉。 他脑海中的思绪经过千奇百怪地变化之后,慢慢地有些别扭了起来。 第216页 虽然这样很好没错啦,但果然偶尔还是想摘掉没用的标籤,在稚君面前表现出身为父亲的靠谱一面啦。 这样的想法极其自然地瞬间扎根在了他的心里,几乎立刻就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 「哇哦——」 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的五条悟和选择性沉默的福地樱痴不同,发出了贱兮兮的感嘆声音,像是逮到把柄的得意猫猫一样,立刻伸出爪爪去捉弄看不顺眼的傢伙。 听见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嘲弄之声,太宰治才不理他,他单手托腮,眸色相当静谧地思考着什么。 看见对方不理会自己,五条悟也相当无所谓地怼到了太宰治眼前,笑嘻嘻地招了招手,嘴里说着什么垃圾话。 「让你刚才茶成那样,报应来了吧,话说港口mafia好歹也算是一个大型组织了吧,这么荤素不忌还兼职拐卖人口?」 你们横滨的极道组织这么没品的吗?难道不应该学学隔壁的山口组转行卖奶茶吗? 这种毫无礼貌可言的问题听起来确实很冒犯了,敢这么和太宰治说话的人基本上找不出一手之数。 太宰治换了一个姿势,双手交叠托在下颚,静谧安静的侧脸在某个角度几乎和风信稚一模一样,就连眼底深处淡漠的冷意也如出一辙。 掌控着整个关东地下的首领露出了残酷的本性,周身阴翳的气势恍若是从漆黑的深渊之中翻涌而出,轻描淡写地略过一片尸山血海,令人心生敬畏。 「太严肃了,五条君。」 「港口mafia又不是没有涉足这些产业,黑手党的天性就是不择手段地攫取暴利,以最小的代价换去最大的利益。」 「况且,拐卖人口这种强硬定罪实在过于无理了,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够歪曲事实呢?」 嚯,出现了,经典的大反派发言! 五条悟眉梢一挑,觉得自己在颠倒黑白这方面还是略微逊色太宰治的,惯于以绝对的武力优势碾压高层的自己,自然没有专门搞阴谋诡计的傢伙在行。 听了半天的乙骨忧太眼神默默地在太宰治的脸上转悠着,然后默默举手发问。 「这位先生是稚的兄长吗?」 啊,是极道组织的首领大人呢,虽然表现得有点奇怪,但刚才那股极度危险的气势确实无愧于地下势力的魁首身份。 不过,一看就是和稚血缘极近的关系,再加上稚相当纵容的态度,其实比起兄长他更愿意猜测是需要照料的后辈啦,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很奇怪。 闻言,太宰治把视线转向了乙骨忧太,精緻白皙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带着真情实感的笑容,把这个老实孩子吓了一跳,就有一种自己即将羊入虎口的感觉。 「不是哦。」 好歹是稚君的同学,太宰治倒是有了点耐心来和对方解释他和稚君之间的关系。 像是天空和流云,晚樱和霜雪,绽放在富岳山巅的月见草花和高悬夜空的旖旎月色,细雨绵密地吹如心扉,盈亮了布满尘埃的旧地。 「比起血缘更加亲近的兄弟,我更加喜欢和稚君的父子关系嘛。」 如此耀眼,如此骄傲。 是愿意潜下深渊拽起他坠落灵魂的神明,不问缘由陪伴着一同逆行的奇蹟。 所有时空倾力献上的八兆亿万分之一神迹,独一无二。 父、父子?!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透露出真相的太宰治身上,一时间都瞳孔地震了起来,万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忽视年龄因素,这种性格糟糕的傢伙怎么可能生得出风信稚这样的靠谱孩子。 这不就跟五条悟说他会老老实实不再作妖,当一个值得后辈尊敬信任的人民教师一样不可思议吗? 五条悟代替众人说出了相对可靠的猜测。 「身为靠谱父亲的稚和只会把工作推脱给稚的儿子?那你也太坑了吧,被迫社畜的稚真的惨。」 太宰治凉凉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在场除他之外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都透露着一致的想法。 他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一个真切到有些欠揍的笑容,声音轻淡中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骄傲。 「怎么,羡慕?」 嫉妒我有那么可爱能干的稚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做什么,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被他挑衅到的五条悟默默戴起了谁都不爱的小墨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宰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居然见识到了比他更欠揍的傢伙。 硬了,拳头硬了。 第113章 咒·113 五条悟盯着太宰治看了半天, 能够洞悉到原子程度的六眼反馈给了他一个信息。 这个傢伙说的父子关系八成是真的,至少在血缘上是绝对成立的。 好傢伙,歹竹出好笋啊这是。 没有良心的不靠谱老师陷入了难得的沉默之中, 觉得稚的身世竟然如此可怜,有这么一位热衷于啃儿子的老父亲。 等到独风信稚独自一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 厅室里一直保持的冷寂氛围才堪堪被打破。 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出乎意料地没有开嘲讽, 或者说是太宰治单方面地拒绝和五条悟交流。 不靠谱的无良老师有多远就给我走多远啊,稍微自觉一点回破破烂烂的咒术界好了, 才不给你祸害稚君的机会。 第217页 只是, 想像中的不欢而散场景没有上演, 太宰治冷眼觑着五条悟,对方更是厚脸皮地把吃瓜看戏几个字写在了脸上,窝在座位上任由氛围如何静默都不动弹了。 真是的, 这种时候居然没个眼力见赶紧给我滚蛋的吗? 早就对五条悟恶劣的性格不抱任何期望的夏油杰在和此人几次三番的菜鸡互啄之后,忍无可忍地单独做到了另一桌上。 他正拿着黄泉之语写写画画专心研究,打算摸清楚功效, 才不想理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说实话,乙骨忧太也有点想撤了, 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福地樱痴, 不经感嘆不愧是传说中的英雄,是见过大场面的一点也不慌。 看了看身边这个不是很让人尊敬的老师和对面微笑着也不能掩盖危险黑泥气息的太宰治, 他默默地挪到了夏油杰单独待着的那桌。 虽然这是个想要抢走里香的傢伙,但有五条老师在反正谁也抢不走, 比起这个, 还是远离纷争更好一些吧。 风信稚再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大黑猫和大白猫分毫不让地相互对峙着,其他人要么是巍然不动, 要么就能避则避。 对比神态嚣张的白猫猫猫,他相当自然地将面容安静秀气的大黑猫归入了被欺负的弱势地位,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八百米滤镜不知不觉又增厚了好多。 他缓步走到黑白两只猫猫的中间,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手,动作轻轻地顺着力道把太宰治从座位上拉起来。 「情况有变,所以临时改变一下行动,之后的事情你们看着解决好了,我就不亲自参与了。」 政治空白的代理内阁也好,体系崩溃的咒术界也罢,他暂时都不管了,还是空出时间帮治先生攻略织田作更有意义。 好歹,至少不需要每次顶着治子小姐的壳子见面,将那些稀少细碎到连他也难以拾掇起来的节操挥霍掉。 听见这话的五条悟震惊了,连面色平静的福地樱痴也望了过来,神色间隐隐带着些许错愕,像是完全没料到这一举动。 前者逻辑混乱又强词夺理地指责,异常地痛心疾首。 「不是,说好的一起掀翻那群烂橘子的呢?怎么能够因为见色忘义而误事放弃,太昏君了!稚你清醒一点啊!」 哪怕咒术界差不多被彻底搞烂了,就差拎拎抖抖强行革新那些破旧的体系制度,现在跟我说不掺和了?? 你这是成心在跟我那秀气浓密的头髮过不去啊稚!他才不要和七海一样当一个被工作劳动压迫到喘不过气的悲哀社畜! 可恶,稚你支楞一下啊,做色令智昏的昏君是没有好下场的,专心当个打工人啊不,改革咒术界的策划者才是正道,不然他哪来的时间浪?! 把繁重的革新工作全部寄托在学生身上的五条悟屑到不能再屑,特别是他本人还丝毫不以为耻,脸皮简直厚到了可以做刀削面的程度。 面对他凄风苦雨般的控诉指责话语,风信稚面不改色,一语拆穿了五条悟只是不想苦逼地成为加班社畜这一事实。 被戳穿小心思的五条悟悄咪咪地转开目光不去跟风信稚对视,明摆着就是打着这个不要脸的念头。 他不仅理直气壮,还振振有词地反驳。 「明明就是稚先答应好的,耍赖的话良心是会受到谴责的。」 风信稚自然不会留下这种纰漏,眸色平静地提醒:「当时说好的是解决高层,更何况某人嫌麻烦还把御三家的事情推了出去,要说耍赖,明明是你在耍赖。」 好吧,好像确实是这样。 某个恬不知耻的人民教师颓了,他已经可以想像日后逐渐七海化的自己,高喊着「咒术师就是狗屎」、「加班去死」这种社畜发言。 可恶,为什么社畜这种诅咒会降临在他身上啊!生活终于要对他这只柔弱(?)的小猫咪下手了吗?他宝贵的头髮要一去不復返了?! 不行,绝对不行,唯独这一点不可以。 当代最强的咒术师的视线落在了幼龄化挚友鸦羽色的长髮上,顿时用心险恶了起来。 这么长的话肯定秃不了吧? 杰,就你了!上啊,你可是宝可梦大师,肝上长个人都不成问题的是吧! 毫无所知只觉得背后一寒的夏油杰:……? 他捏着黄泉之语的手顿住了,眯起眼睛狐疑地回过头看向五条悟,觉得肯定是这个傢伙的问题。 不过,没什么事情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再不成的话继续揍。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烂人五条悟有多狗,或者说正因为了解对方才不慎被这没有下限的狗东西阴到了。 比起噌的一下扑腾起来的五条悟,震惊过后的福地樱痴沉默着不说话,反正到时候直接跟港口mafia进行交接,就算风信稚不理会也损失不到哪里去。 他摩挲着下巴,心中把太宰治对风信稚的意义默默调高了好几个等级,思绪莫名就歪道了末广铁肠提出的各种不靠谱猜测之上。 嗯……总感觉这个情况确实好像对得上号来着,果然回去之后还是把森鸥外揪过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吧。 总不至于对方把森鸥外塞进军警什么都不干吧,卧底也好洗白也罢,一定是有原因的。 该散的都散了,福地樱痴上楼去侦探社等人,五条悟则挥挥手让乙骨忧太先回去镇场子,他待会再走。 第218页 至于因为神域关闭无法被神隐的夏油杰…… 「决定了!就这样——死于百鬼夜行的特级诅咒师杰杰子復活,在咒术界重组革新之时震撼现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夜蛾震惊的吗!」 五条悟笑得像一个二百斤的熊孩子,直接脸接夏油杰的拳头,要不是随时开着无下限术式,绝对一拳倒地。 去你妈的杰杰子,是挨揍挨少了吗,怎么屁事这么多?! 在夏油杰愈发危险的眼神中,某个热衷在别人雷区上蹦迪的恶劣傢伙双手分别伸出食指,悠哉悠哉地同步划着名圈圈,高深莫测地拉长了声音。 「或者说,和无中生有的小六眼一样,我不介意代替已逝的朋友抚养对方死后可怜的遗孤,正巧还能解释之前寄养在了天满宫。」 小六眼?什么小六眼?五条家又有新的六眼降世了吗? 被神隐了好一段时间的夏油杰满头问号,不理解五条悟的话,也就一时间没反驳对方话里的内容。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傢伙在说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忽悠人毫不心虚的五条悟伸出了猫爪,摁在夏油杰的脑袋上,像是拿捏住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样。 他添油加醋,恬不知耻地胡说八道。 「稚见色忘义跑掉了,学生们虽然可以随意使唤跑腿,偶尔拿自己的任务搪塞一下也没问题,但真正的社畜可不好找。」 「七海说不定在这次事情之后就考虑再次罢工,其余的人不是不靠谱就是弱爆了,只有我勤勤恳恳在为咒术界建设美好的未来。」 「所以,加油干呀!我的发量和咒术界全都靠你拯救了,杰杰子!」 既然杰没有反驳那个杰杰子的称唿,他就儿(惠)女(杰)双全了!替亡友照顾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震声) 夏油杰:…… 什么鬼东西? 地铁,眯眯眼,问号.jpg …… 另一边。 一同走在街道上的风信稚侧过脸看向了太宰治,眸光中静谧安宁。 「之前我把芥川君和织田作拉出去谈了谈,关于银小姐的事情大致没有问题了,哪怕不怎么情愿芥川君还是答应了我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伤害您的。」 「至于织田作的想法,虽然不怎么确定,但比起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他果然还是更加纠结治子小姐到底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吧。」 啊这,不、不愧是织田作呢! 太宰治跟着风信稚身边并排走着,温驯地听着他的话,一时间也被织田作神奇的脑迴路震惊到了。 是男是女什么的其实无所谓,但问题是一旦承认身份就超级社死啊,想想他以治子小姐的身份在织田作面前说过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 陷入了场景推想的太宰治思绪卡了卡,只觉得绝对能够尬到扣出来整整齐齐的五栋港口大厦。 风信稚轻声开口,忍笑地看着兀自陷入纠结之中的太宰治。 「他主动提出下次约酒哦,就在lupin酒吧,治先生会去的吧?」 lupin酒吧约酒什么的,这就推脱不了吧? 社死,织田作,社死……呜,怎么可以这样,太坏了,居然给出这样的选择! 理性和私慾斗争了好久,太宰治神色扭捏着,语气干巴巴的。 「会、会的吧。」 风信稚歪歪脑袋,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我来调酒,或者陪酒都没问题哦。」 唉?! 太宰治睁圆了眼睛,脸上再无一丝犹豫别扭之色,一脸恍然。 稚君调酒和陪酒吗?! 必须可以啊! 第114章 咒·114 次日, lupin酒吧。 位于地下,再加上地方不大的原因,只有吧檯前的寥寥几张座位, 会光顾的人基本都是熟客。 昏黄的灯光略显慵懒地洒落,为擦拭干净地吧檯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木质的手感比起金属质地更少了几分冷感, 高脚凳上的一只三花猫打着哈欠,换了一个姿势团成一团继续趴着, 尾巴尖懒懒地垂落。 站在吧檯里面的风信稚撩起髮丝别在耳后, 白皙的侧颜在微曛的光线下流露出日式特有的绮丽风情, 一如樱落的物哀之美。 他挽起两侧衣袖,手腕洁白而修长,纯黑色的马甲格外修身, 勾勒出秀颀的身姿,白色内衬的领口处没有别上适合马甲的领结,反倒是解开了一颗衣扣, 露出了脖子上的小半肌肤。 澄澈的酒液盈亮出粼粼波光,逸散而出的烈性醇香更加衬托出了撩人的酒色, 炽热的、刺激的、野性的酒香混杂在一起顺着嗅觉传入了神经。 白皙修长的指节根骨分明, 轻触着盛满烈酒的冷色调金属器具,透亮的液体顺势倾泻如大口径的杯身, 将晶莹剔透的球形冰块浸润大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风信稚轻轻将面前两杯酒水分别推向了坐在吧檯前的太宰治和织田作, 触碰杯身的指尖顺着酒液透亮的光晕沾染上了醉人的色泽。 他声线轻缓又柔和, 眼底溢出的真切笑意像是烈焰余火后最惊艷的点缀,髮丝纤长而顺从垂落,半遮半掩着白皙的肌肤。 「烈酒, 慢用。」 比起老老实实接过酒杯的织田作,天马行空聊了一会儿之后的太宰治就稍微有点暴露本性了,放任自己趴在吧檯上眨巴眨巴着眼睛,等着风信稚进一步的动作。 第219页 发现太宰治视线牢牢黏在他身上的风信稚眼底的笑意更盛,纵容了对方的眼神要求,直接扣住杯口将酒杯送到了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顿时心满意足了起来,拎起酒杯轻轻晃动,里面的酒液随着冰球的滚动微微波动起伏着。 「稚君不喝嘛?」 细微地带着一点撒娇语气的话语得到了织田作的贊同,可还是有点靠谱成年人的顾虑和担忧。 「稚的话,还没有成年吧,喝酒什么的……」 虽然法律明确规定了不允许未成年的小孩子喝酒,但稚又不是一般人,这种规则的拘束在这种时候也可有可无了。 收养了十多个孤儿的老父亲织田作默默抿了一口酒,看向了模样相当具有欺骗性的风信稚,觉得比起烈酒,还是更温驯一点的梅子酒适合他。 对于这种顾虑,风信稚只是轻笑着不去辩驳什么,安静地坐下来一边添酒一边听着太宰治和织田作思维跳脱又重要微妙的对话。 「哎?说起这个啊,我可是知道稚君的酒量超级好,之前想灌醉来着完全没得逞。」 「这样啊,那真是厉害,灌不醉的吗?」 「醉是肯定会醉的,可是完全见不到稚君这样的一面,不仅见不到还因为喝太多被禁酒了。」 「什么,禁酒?」 闻言,织田作喝酒的动作一顿,面色一呆下意识地将酒杯盖在手下,神情微妙的有些紧张。 「是哦。」说着太宰治还偷偷瞄了一眼风信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继续聊这个话题,「好严格的,明明总是会跑去和别的什么人喝酒,还单独撇下我,太让人伤心了。」 没错,说的就是上次邀约福地樱痴那一次,樱花煮酒什么的,这种美到极点的意境和罕见的和服装束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看见的。 可恶!好羡慕! 「啊,这样确实不太好。」 完全没get太宰治在说什么的织田作也偷瞄了一眼风信稚,压低了声音轻声附和。 身为被讨论对象的风信稚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特别关照了一下太宰治,没想到治先生竟然如此在意那日和福地樱痴的邀约。 不过,总的来说氛围相当不错,就是在场少了一个吐槽役。 这是风信稚酒过三巡后的想法。 头一次和织田作在lupin酒吧喝酒的太宰面上看不出来,但内心难免有点紧张,不知不觉间酒就喝多了。 任由着他借酒壮胆的风信稚也喝了不少,只是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便听了一耳朵的酒后真言。 太宰治双手交叠着趴在吧檯上,脸上露出了乖顺又可爱的笑容,疑似卖萌地歪着脑袋,目光紧紧地落在了风信稚身上。 他指了指风信稚白色内衬领口松开的第一颗纽扣,语气严肃到让人无法相信此人的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稚君还是稍微把领口扣好一点,男孩子走在外面也很危险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变态呀。」 织田作看了看疑似喝多了有点醉的太宰治,又瞧了瞧脸上带着点纵容神色的风信稚,也老实巴交地点点头认同了太宰治的说法。 风信稚对这个倒无所谓,修长的指节轻轻翻动间就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扣好了,修身的马甲内衬顿时一丝不苟了起来。 这时候,某个傢伙又在无理取闹了,他像一只嗅见别的野猫味道的家养大黑猫一样,用可怜兮兮的语调说着什么奇怪的话。 「可恶,为什么扣上了就变得禁慾了起来?!」 风信稚:…… 他面无表情了一瞬,不过在对上那双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朦胧水色鸢色眼眸的时候,面部表情下意识地柔和了下来。 然后,太宰治盯着盯着就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浑身炸毛了一瞬,面色变得兇巴巴的。 「毕业!我记得毕业时会被同学索取校服上的第二颗扣子的!千万不可以给,哪一颗都不可以,袖扣也不行!」 噗。 「稚君!不许笑!」 看着与平常格外不同的太宰治,风信稚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只觉得看见了会沖他喵喵叫的可爱猫猫一样。 「第二颗扣子啊,好像是最接近心脏的那颗吧,在现在的学生里好像还挺流行的。」织田作默默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转而发问,「稚那么受欢迎,总有同学会要扣子的吧?」 太宰猫猫顿时警惕了起来,大有风信稚说出谁谁谁的名字就撒泼打滚的意思。 这副模样让风信稚目光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解释:「没有哦,以前是在家里自学的。」 「不过,高专嘛……」 吊人胃口一样地吊起了一只喝多了神智不清的大黑猫,就差喵呜几声控诉起来了。 「高专的校服可以定制哦,完全可以改成没纽扣的款式。」 听到这里,太宰治才堪堪放过这个话题,乖巧地接过风信稚递过来的酒杯,在对方盛满了细碎光彩的眼眸中又灌了一杯烈酒。 「稚?」 同样喝了不少的织田作至少还保持着相对的清醒,对于风信稚继续给太宰递酒的举动,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再喝的话,太宰就会彻底醉了。 「放心啦,有人来善后的。」 风信稚眨了眨眼,声音轻轻地就打消了织田作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并觉得稚果然是细心的好孩子,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 第220页 不过,实际上虽然差不离,但目的是不一样的。 毕竟,醉醺醺的治先生呀,他也是头一次见,像这样看见的机会相当难得啊。 又过了好一些时候,连织田作都喝得有些发昏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 轻摇着酒杯的风信稚回头望去,面上露出了绮丽的笑容,眼尾勾出一缕惊艷的弧度,向着来人招了招手。 「夜安呀,安吾先生。」 趴在高脚凳上的那只三花猫露出了人性化的无奈表情,尾巴一勾一勾地甩着,相当同情前来扫尾的某个社畜。 接到风信稚信息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情的坂口安吾赶紧从加班地狱中抽离,紧赶慢赶地来到了这家酒吧。 环视了一圈,他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平稳的声线细听之中满是崩溃之意。 「你让我来这是为了?」善后两个醉鬼吗? 一个是武侦的社员,一个是港口mafia的首领,跟上次那个奇奇怪怪的剧本一样,这两个傢伙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还有半途把他叫过来真的是为了这种简单的事情的话,他真的不理解啊! 风信稚点点头,又摇摇头,轻笑着指了指另一个空位。 「一起喝一会酒呀。」 坂口安吾愣了愣,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嘆了一口气放下了公文包,顺从了风信稚的意思落座。 话说,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这是怎么回事,如何凑到一起这个问题先不提,反正有风信稚存在什么事情都不存在。 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都喝醉了? 难不成是风信稚灌醉的? 看了一眼身形修长面色如常的风信稚,坂口安吾默默地否定了这个想法,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他接过了风信稚递过来的一杯酒。 最后的最后,醉鬼x3 三花猫甩着尾巴跳到了风信稚身边,看着成功被喝趴下的三个人,忍不住摇头晃脑。 真是的,没有一定的酒量,就不要在未成年面前逞能嘛。 …… 第115章 咒·115 夜间的酒吧恢復了原本的清冷, 微曛的灯火也在昏暗之中缓缓熄灭,只余下浓烈的酒香弥散在空气之中。 看着眼前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三个人,风信稚单手托腮, 鸢色的眼里似有细碎的星光逸散而出。 三花猫安静地蹲坐在吧檯上,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臂弯, 像是在慈爱地提醒着后辈不可以太过放肆地饮酒。 「知道的啦, 会有人来接送织田作和安吾先生的,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小睡一会儿吧。」 风信稚顺从地点点头, 放低了声音, 像是夹杂着些许夏夜微凉的风。 「夜安, 夏目先生。」 明明没有喝醉,但酒的烈性却强势地浸透入了意识,如同被浓烈的酒香熏醉了一样, 清醒的视野缓慢地被光线吞没。 封锁在心脏处的两张书页轻轻颤动,勾连了身为世界基石的「书」,交错的不同时空出现了一点偏差。 意料之外的某种情况发生了。 与其说是因醉酒而入睡, 倒不如说是「书」在影响风信稚的意识,捲入了一场未知的平行之地。 等到他从浅眠之中甦醒, 钟錶上的指针也才缓慢地挪动了不到半个格子, 显然时间并未流逝多少。 短短一会儿的小憩像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一样,风信稚垂落下视线, 眼底掺杂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应该不会错的,那个织田作死亡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以及, 他因为此界的世界意识虚弱无法完全渗透那处平行时空的隔绝, 只能旁观一切悲哀如同预演好的一般发生这件事本身也是无法改变的。 太过、无能为力了…… 看着伏在身边小睡的太宰治,风信稚下意识地伸出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他头顶软绒绒的髮丝,看向他的目光中只剩下揉碎了一切的温柔。 或许, 也有解决办法的。 倒也不必把所有的世界推向融合,谁知道有多少个平行的时空线,既定的悲剧本身无论怎样也是无法改变的。 他要做的也仅仅是改变最初的因果罢了。 上位世界和下位衍生世界的区别只在于下位世界更像一个影子,无论怎样置换改编,根源都发自最高位的本源世界意识。 下位世界的支柱基石更薄弱,因为有人意识到世界存在的真相而支离破碎的可能性也更大,但世界的基石也不止只有「书」一个。 如果有可能,那将这个世界上升为与本源世界一样的存在或者取而代之成为唯一的主世界,这样映射而衍生出的平行时空是否就有可能避免织田作必死的命运了呢? 可以一试,但本源世界那个失去织田作的太宰治又该怎么办呢? 就像是莫比乌斯环,如果这种方法可行,时空的悖论就一定存在。 本源世界的太宰治失去了织田作是改变世界上位顺序的因,那成功之后的本源世界又是否会得到织田作不死的果? 风信稚的目光忽明忽暗,根骨分明的指节在心脏处勾画着圆圈,那里融入了两张书页和被书页局限住力量的异能力。 一旦破除「书」的封印,这份以完美与终末之意命名的异能力是否足以支撑世界的升格上位? 他轻轻叩响了桌面,幽深的眼底缓慢地蔓延出了冷冷的金色流光,隐晦又不甚明了的淡漠与疯狂在进一步地渗透。 第221页 傲慢也好,轻狂也罢,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将一切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世界,理应如此。 …… 虽然说了不掺和咒术界的事情,但港口mafia对于这些相关的信息获取却一点也不少,甚至专门徵调了一队情报组负责。 在黄泉之语的强制控制之下,千万咒灵之潮被动沉寂了下来,哪怕刻意掩盖,也无法阻止高层陨灭体系崩溃的咒术界暴露在普通民众的视野之中。 惶恐不安等等负面情绪的集中诞生是肯定的,比起生活已经融入普通人之中的可控异能力者,模样怪异又带来空前绝后灾祸的诅咒显然更让人恐惧排斥。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只觉得头髮不保的五条悟抖了抖机灵,认为不能放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各种馊主意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开始了无视逻辑的瞎掰。 「多给普通人灌输洗脑包啊不,传教!对,传教就好啦!咒术高专不就是伪装成宗教类院校的吗,再加大些力度就可以了!」 「这肯定杰最擅长的事情了吧,毕竟怎么说也是做了十年邪.教教主来着?」 唉,不对,那次百鬼夜行之后,盘星教还存在吗? 啊啊啊不管了,大不了再搞一个教,教义什么就是该吃吃该睡睡每天保持好心情,闲的没事干千万别抑郁等等。 至于非法结社什么的才不需要担心,等监管咒术师的机构成立完善之后,被迫开放的咒术界早就强行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之中了,到那个时候再申请一个宗教营业牌照就好啦。 被迫营业的夏油杰扯出一个相当危险的笑容,座敷童子同款的衣着服饰一点不差地套在了他的身上,配上原本就如同幼年神佛的面相倒是令人相当信服。 重点,座敷童子一般都是女孩子的外表。 这种喜庆的打扮让五条悟憋笑了好久,最终是忍不住对着夏油杰猖狂地指指点点,丝毫没有把自己那张帅脸当回事,大笑到变形也没停下来。 约见五条悟的风信稚看着他作弄夏油杰倒是没有被逗笑,像是在认真地评估这一方法的可行性。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再这样下去就放咒灵咬你们!」 「哎嘿,我开着无下限呢。略略略,咬不到就是咬不到~」 智障儿童欢乐多,无论怎样都不崩人设的五条悟脸上挂着小学生都不如的作怪笑意,就是一个奇怪的白毛怪人。 风信稚眸光淡淡地听着这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也不去打扰他们只在他们闹腾结束之后予以了一定程度上的肯定。 「传教的方法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只要宣传力度够大,教义足够忽悠人,推广一些增值服务,例如除魔消灾等等,反正一般的宗教都这么做。 顺势再把咒术师数百年来祓除咒灵的名录和死伤记录扔出来,让人们明白在看不见的阴暗地方咒术师到底为他们背负了多少。 此时,同步进行相关的舆论把控,总归有人会自发地接受咒术界的存在,像蚕食一样逐渐地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之中,直到成为一种常态。」 说完这段话,风信稚想了想还是觉得这计划存在不少漏洞,不过如果分别交由军警和港口mafia操控有关表世界和里世界的部分,倒也说得过去,不至于不可行。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一致地转过脑袋看向了风信稚,视线一时间都有些微妙。 「港口mafia惯用的伎俩?」 风信稚无所谓地瞥了他们一眼:「差不多,政府部门也经常用。」 「唉,骯脏的大人们。」 五条悟如此感嘆着,不过下一秒他就蹲下来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让他好好干。 看,煳弄猴子们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你蛊人的本事够高,随便让他们吃几个洗脑包,怎么说也得乖乖听话吧。 「别用这种恨不得掐死我的目光看我嘛,小心我向稚借用那把妖刀「罪歌」哦,杰不想变成那样的吧。」 扭曲爱着人类的诅咒会向着被妖刀划伤者的脑海内疯狂输出爱意宣言,意志不坚定就会被同化,然后不可救药地爱上人类。 之前就被妖刀刺过一下的夏油杰回想起那份盘旋在脑海内的狂烈爱意就面色发青,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牙同意。 按照他对五条悟的了解,这狗东西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在一旁猖狂地嘲笑他。 「对啦,稚这次约我出来是想做什么?」 搞定完夏油杰的五条悟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表情。 「难不成是看我整顿咒术界那么辛苦,终于认识到自己不应该甩手不干,回心转意来帮老师我了吗?那真是太让老师感动了!」 这话说的连一旁的夏油杰面色都忍不住扭曲起来,风信稚依旧不为所动,语气淡淡。 「没有,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啊,太无情了,一点都不尊师重道呢,是把老师当成工具人的屑。」 本身就是屑的某人毫无自知之明地指责着学生,说是无理取闹也不过分。 「你的领域能开多久,强度有多大,足够把「书」也无量空处掉吗?」 上升为主世界基石的「书」被各种垃圾信息塞满,藉此捕捉到世界意识停滞的那一瞬,顺延着「书」上位与下位之间的联繫,替换掉其他世界既定的未来。 第222页 「书?」五条悟一顿,忽然笑了起来,「是我知道的那个「书」?」 书页上所写的内容会化作现实的「书」。 「你想做什么——我是说,连毁掉政界高层和咒术界都没用到这个东西,你现在想用它达成什么目的?」 他绕有兴趣地身体前倾,抵到了风信稚前面,高速旋转的大脑推演着各种走向。 「你要篡改什么?过去还是未来?啊不,是平行时空?」 之前六眼观测到的血缘联繫,年龄上无法对标,但若是未来或是平行世界这种奇妙的理由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覆盖。」 风信稚声音很轻,却意外地带着强烈的疏狂之意,像是勾动了压抑的本性一样,冷静而理智的疯狂着。 「将我不想看见的所有未来全面覆盖。」 看戏不嫌事大的五条悟微妙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隐晦的笑意与更深层次的疯。 「呀,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带我一个的吧。」 一起篡改多好呀。 第116章 咒·116 时间流动仿佛被打断, 像是从高帧率的连贯动作中定格住了画面的进展,被迫变成了低帧播放。 整个世界都在卡顿。 领域「无量空处」之中,「书」散发着纯白色的光芒, 脆弱的书页似乎一摧即折,在领域的作用之下轻颤着。 大量的垃圾信息源源不断地输入, 如同电脑的cpu一样, 容量即使相当巨大,但负载的内容过多也迟早会填满, 完全会出现主机卡死的情况。 「我说, 不要在「书」上加一些奇怪的设定啊。」 用领域延展包裹自身消除「无量空处」的必中效果, 风信稚眸色安静地看着五条悟,神色带着隐隐的无奈。 盯着「书」上被他逐字逐句添上去的内容,五条悟一脸苦大仇深, 觉得事情不太对,至少不应当这样。 没道理啊,他写上的东西都具有可能性, 不应该成功不了才对。 「存在多少平行世界并没有一个确数,我那边的说法是八兆万亿, 况且异能力与咒力也不一定同时存在, 如此必然有一些世界没有不科学的力量。」 看着五条悟对「书」发呆的风信稚面色如常中带着一点一言难尽,看了好半天发现这货丝毫无悔改之意, 只能接连否定好几条离谱的篡改内容。 「上面涉及到咒术的信息全部删除,当然, 也不要写什么『如果有一个世界的惠是女孩子』这种毫无师德的言论。」 「海胆头美女、眯眯眼御姐是什么奇怪想法, 既然知道很讨打,就不要暴露自己恶劣到谁也无法拯救的本性啊。」 一划下去,写在书页上的大半内容都被消除了, 而身为被学生披露恶德行径的五条悟本人毫不心虚,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觉得这多有意思啊。 「本来嘛,那么多平行世界里肯定有这样的情况,我就是想稍微调高一点出现这种情况的比例而已!」 可恶,好遗憾,为什么他见不到。 「说得这么轻松,有本事你也性转一下。」 某人毫无羞耻之心:「那一定是颜值身材都超棒的白髮蓝眼美女,一看就让人哇塞的那种。」 「……」 风信稚好半天才瞥了这离谱傢伙一眼,声线平稳又淡定:「合理即存在,这是「书」遵行的规则概念,也就是说,只要逻辑讲得通,既定的事实也能改变。」 「就比如在「书」上写下,当年认错了性别或者什么体徵表现为男性而从基因遗传来看五条悟其实是女孩子,这种事情只要给出的逻辑链足够严密,说不定八成能实现呢。」 五条悟:……??? 这逻辑在哪里?就离谱。 他听得面色都扭曲了起来,神色颜艺地对风信稚难得的恶劣指指点点,就差直言学生叛逆是屑中之屑。 风信稚不理会他,兀自对照着「书」,让五条悟继续增强领域的作用。 「喂喂喂,就算因为六眼的精密操作使得我一般不消耗咒力,但「无量空处」开了有大半天了吧,维持领域很累的,稍微体谅一下身为老师的我啊。」 虽然他回蓝的速度远大于耗蓝的速度,但这跟他藉口说自己超级疲惫有什么关系? 学生应该体谅老师的嘛……哎? 「闭嘴,继续。」 五条悟的嚷嚷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了面色毫无变化的风信稚,苍蓝色的眼眸睁得圆熘熘的,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种回答。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捂住心口,先声夺人,声音里满是凄风苦雨。 「逆徒啊,不尊敬老师就算了,这种恶劣的态度简直是欺师灭祖,真应该让二年级的学生们好好看看你这副嘴脸省得他们……」 「再说下去,最后一条更改信息也给你划掉。」 风信稚回眸,面容安静,完全看不出他这是在威胁。 闻言,假惺惺哭诉着的五条悟顿时收敛了起来,一秒不到就安静了下来,做出拉口链不说话的动作。 最有趣的一条篡改内容说什么也不能删掉。 ——「某一条世界线,星浆体事件之后,高专二年级生五条悟、夏油杰双双叛逃,一同成为肃清咒术会高层的诅咒师。」 「怎么看怎么恶意吧。」风信稚指着最后这一条内容,也不知道该不该满足五条悟的恶趣味,「这种地狱开局,咒术会、不对,世界能坚持多久?」 第223页 五条悟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假意严肃的表情完全没能掩盖住幸灾乐祸的笑容:「不知道呢,如果我放开来打的话,至少日本是坚持不到半天的。」 「都叛逃了,那还坚持什么正论。」他笑容灿烂,不自觉地暴露了疯狂的本性,「当然是一起烂啊。」 咒术界什么的全部一起腐烂好了,重置?拯救?完全没有意义喽。 相当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最终大反派的经典发言呢。 清楚这个傢伙恶劣程度的风信稚不说话,倒也没有否定掉这条篡改内容,世界演变的可能性近乎无数,哪怕稀少也肯定存在这样的平行时空。 双叛逃吗? 那个世界的意识真是辛苦了呢。 他想了想,才不想顺势和五条悟谈论关于「一起烂掉」这种奇怪事情,便转移了话题。 「那你就继续展开领域吧,在「书」已经上位为主世界支柱基石的情况下,全力输出应该也没问题。」 领域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信息输出,但却不是全力,五条悟显然是在顾忌着「书」信息量超载的后果。 「不怕用力过度,导致世界直接卡死崩溃?」 风信稚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世界线会发散成各种平行的可能性,占据主线的那一支能够将本世界的发展映射到下位世界,覆盖掉下位世界原本的结局,至此世界线完成收束。」 「哎?哪来的理论?」 「一个白毛棉花糖精。」 他那个世界的人,一个名为白兰·杰索的傢伙。 五条悟眯起了眼睛,盯着一本正经回答他的风信稚,半晌后轻啧了一声,笑容逐渐溢满面容。 既然只要有一条世界线成功,就会将成功的信息覆盖到其他世界—— 「那就全力输出好了。」 风信稚眸中的金光流转,白皙的面容上带着无解的冷静与理智,沁入了些许隐晦的疏狂之意。 深邃如宇宙星河的磅礴咒力倾泻而出,领域效果完全展开,任何流逝的微小信息都精密到了原子程度,庞杂而尽数没入了「书」。 本就卡顿的世界更是犹如被暂停了一般,「书」散发的纯白光芒逐渐被绚烂夺目的咒力去除,书页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微微颤动,似乎濒临崩溃。 时空停滞,世界线的发散与收束产生了些许偏移。 从上而下、由主到次的更改与覆盖顷刻间延展而出,横向的时间点、纵向的时间流交织缠绕在一起,强势的信息侵入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改动。 八兆万亿次的时空于一点汇聚,分秒之差后便各自交错延伸。 …… 「书」爆发出异常刺眼的光芒,书页刺啦刺啦地快速翻动,直到风信稚将自身的领域效果覆盖在上面才重新安稳下来。 「无量空处」的领域仿佛达到了极致,在无数世界线扭曲的影响下自行消散。 「成功了?」 五条悟盯着风信稚手上的「书」看了半天,六眼确实发现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不过倒也不是很确定这些变化是否意味着成功。 翻开书页,书写在上面的内容已经消失,这让风信稚也不太确定了起来:「理论上是成功了,但平行世界这种事情除非亲自去看,不然也确实无法下定论。」 虽然能去找治先生用无效化与「书」生成特异点观测到其他世界,但直觉告诉他这种事情不应该麻烦治先生。 不然,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倒是他身上已经取下的两张书页封印也许能够重连一下那个本源世界。 如果来最初的本源世界信息也重置成功了,那么其他的平行衍生世界自然也全部达成了目的。 考虑到之前那次勾连本源世界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风信稚便直接敲定了这个检验办法。 跟五条悟解释了一下之后,在对方信誓旦旦会在这段时间里保护他安全的目光中,风信稚沉默了一下倒也没反对。 虽然这个傢伙日常不靠谱,但这种事情上大概还是能稍微信赖一下的。 他放任意识被书页捲入最初的本源世界。 …… 水流湍急。 大量的河水涌入耳膜,风信稚的意识逐渐在微凉的水温下回拢,意外地发现自己整个人在水中下沉着。 面对这奇怪的出场方式,他略微疑惑了一下倒也没有打算深究,想了想还是赶快上岸好了。 水花细碎翻涌之中,一截白色的绷带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风信稚下意识地捞过那蜷曲成小小一团的黑影,将那柔软娇弱的一团抱在怀里之后,他迅速回游上岸。 水珠顺延着纤长的髮丝滑落,但他丝毫没有顾及到这一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睫毛轻颤着。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是另一位治先生。 感受着指尖下湿漉漉毛髮微热的温度,风信稚神色微妙地有些错愕。 四肢缠满绷带的小小黑猫正娇弱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虚虚缠着皱巴巴绷带的尾巴尖蔫哒哒地垂下,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可怜兮兮的喵呜声,粉粉的小爪子扒拉着他的风衣不肯松开。 如同接了一发无量空处的风信稚眨巴眨巴着眼睛,视线直愣愣地对上了那双微微睁开的鸢色猫眼。 「喵……喵呜……」 第224页 声音又小又软,像是也发现了自己的突然猫化一样,受到惊吓的黑猫瞳孔一瞬间变得圆熘熘的。 他呆滞地昂起脑袋盯着风信稚,小巧的猫耳朵折成了有些委屈的飞机耳,爪子无意识地踩了踩。 风信稚:…… 可爱,想养。 第117章 咒·117 太宰治, 现年二十岁。 从港口mafia叛逃之后经歷洗白了两年的洗白时间,遵照着好友的遗言走向了光明一边的阵营,出于各方面的考量, 刚刚向武装侦探社递去了入职申请。 在和那位福泽社长商谈过后,对方同意他成为侦探社的社员, 今天便是他入职的第一天。 一身沙色风衣衬上修长的身量, 虽然已经成年,但还勉强称得上是青葱美少年。 他最近的爱好转变为清新爽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 以至于看见清澈见底的河流时没经受住诱惑入了个水。 然后, 就被世界的恶意煳了一脸。 不明原因的意识丧失导致了呛水, 在他使不上力气的时候又被一只温暖的手托入怀中带上岸去。 猫化的太宰治呆呆地盯着自己粉粉嫩嫩的小爪子看了好久,湿哒哒的毛髮顺滑地梳拢在一起,鸢色的猫眼很明显地反应过来事情非常不对劲。 先不说「人间失格」为什么不起作用, 就眼前这个和他长得这么像的傢伙是谁啊?! 有人在针对他下套? 不对,那些知道他行踪的人应该没这个胆子,他之前恶鬼一般的名头又不是假的, 而身为地头蛇的森先生都默认放他叛逃了,是港口mafia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大。 各种想法在他的脑子转了一圈, 罕见地没得出什么靠谱的结论。 不过, 可以确定的是,他入水的时候河里是没有其他人的, 也就是说眼前之人是凭空出现的。 脑海里浮现出大量阴谋论的太宰治在对上风信稚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时忽然有些怔忡,一个愣神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用风衣遮掩着。 风信稚也没有料到治先生会猫化的情况, 虽然感觉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此界的「书」受影响产生的不稳定波动导致的,但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落水的小猫那么柔弱,不好好照料的话会感冒的吧。 那么应该去哪呢? 小心翼翼把小黑猫抱在怀里的风信稚还没思考多久就听见了隔岸熟悉的声线在喊着治先生的名字。 「太宰!」 他回头望去, 看见了脸色不是很好的国木田先生正阴恻恻地盯着他看,像是严谨到一丝不苟的前辈就看见新来的后辈摸鱼旷工一样。 哎? 难不成这里的治先生也是个…… 风信稚低下脑袋,仔细瞧了瞧怀里这只浑身透露着娇软柔弱的小黑猫,倒也不算太意外他从港口mafia跳槽到武装侦探社。 看国木田先生认错人的样子,说不定还是第一天上班,之前没见过面? 突然发现风信稚帮他背锅的小黑猫顿时悠哉地揣起了手手,缠着皱巴巴绷带的尾巴支楞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勾着风信稚的手臂。 本来不大习惯猫化动作的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反正都这个样子了,倒不如看看这个和他长相如此相似的人要做什么。 相似,而不是一致,就连给人的感觉也天差地别,只要稍微熟悉一点他的人完全可以轻易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只是,看样子这位新搭档超级好煳弄呢~ 黑猫摇晃着小脑袋正要抬头看风信稚的反应,却见他不慌不忙地向国木田挥了挥手,很明显是认识对方的。 太宰治虚虚地眯起了眼睛,耐下心来继续观察着。 确实被新搭档放了鸽子的国木田独步隔岸看着对面那个初次见面的「太宰治」,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仅仅看过对方照片的他有些疑惑太宰治为什么不是照片上的短髮而是长发,面容上细微的不同之处也完全可以归结为不上照。 啊,这都不重要,重点是! 新人!第一天!上班态度就如此恶劣,不尊重前辈就算了,居然连电话都不接,还要他找过来!简直是太可恶了! 「很抱歉,国木田君。」风信稚从桥面上绕过了河流走上前去,指尖轻轻点了点怀中小黑猫的脑袋,「总不能放任他落水。」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点点头,没有纠结日语里「他」的发音。 在发现新搭档并不是有意放他鸽子且是去救小猫咪之后,他的脸色顿时舒缓了起来,并在心里为误解搭档而感到抱歉。 他的搭档看来是一个有爱心的人,社长让他观察考量对方或许是多虑了,爱猫的人一般不会歪到哪里去吧。 真好骗呢,国木田君。 确认无疑了,这是个会演戏、明明之前还在想要去哪里却一秒都不迟疑地顶替了他的身份、估计能打出全员好感度满分的傢伙。 黑猫趴伏着摇晃尾巴,想看风信稚到底要做什么。 「……本来的任务倒也不急着完成,先回员工宿舍换套衣服吧,应该入职之前就整顿好了。」 被风信稚三言两语引导着话题的国木田因为久违的聊天喜悦破例地更改了行程计划,分出一部分时间边走边和新搭档介绍着侦探社的情况。 「社长和乱步先生接到外派任务出去了,与谢野医生……」 第225页 「对了,如果养猫的话,带到社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约束好不被社长撞见就好了,尽管不会说什么,但冷硬的气势确实很骇人。」 这样啊,果然不管换几个世界线,福泽先生的猫厌体质都无法改变呢。 关于员工宿舍,风信稚自然是没有钥匙的,但是开锁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是细铁丝或者回形针搞定不了的。 国木田先生很体贴地在楼下等着,开锁什么的也没什么顾忌,他抱着小黑猫很自然走进了完全就是崭新的宿舍。 地面上简单地铺着一层榻榻米,衣柜门倒是有拉动的痕迹,必备的日用品也有,但除此之外大概是个连老鼠光顾都要饿死的房间。 他低头去看太宰治,一点都不意外治先生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生存标准是活着这件事。 不过,好歹也是有衣服换的。 在浴室放好温水之后,风信稚便将小黑猫放进去泡了泡。 察觉到眼前之人对自己完全没有恶意,甚至还十分纵容的太宰治摸不清风信稚到底要做什么,应该不至于是借用身份,对方肯定隐瞒着更深层次的事情。 猫咪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恶劣地拍打着浴缸里的水,泛起的水花淋湿了风信稚满身,让本来有点干的风衣再一次变得湿漉漉的。 风信稚眸光安静地看着泡在温水里的小黑猫,任由着对方作妖。 「我不阻拦你去调查,但至少先泡一会澡驱寒,免得到时候着凉了。」 太宰治眯起鸢色的猫眼,觉得这份纵容哪哪都奇怪,被照顾的感觉令他非常拘束。 毫无理由的善意与温柔……好像也不算特别莫名其妙,至少单从那张脸看,要是真没动过什么手脚的话,那紧密的血缘联繫是逃不掉的。 「喵~」 他歪歪脑袋疑似卖萌地回应了一声,在风信稚走出浴室关上隔门之后,才露出了沉默思考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门外,风信稚拉开了衣柜,里面敷衍一般地挂着三四件衣物。 沙色风衣啊,是织田作惯穿的衣服颜色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微妙地沉默了一下,鸢色的眼眸里光火明明灭灭,没有多少迟疑地取出一整套换下了身上潮湿的衣物。 还算合身。 至于为什么衣柜隔间里有一堆一堆未拆封的绷带这件事,他倒也没离谱到学着治先生在身上裹一层绷带。 虽然能接受治先生把绷带当衣服穿这个设定,但他暂时还没这个喜好,估计也不会养成给自己缠绷带的习惯。 在把小黑猫从温水里捞出来擦干之后,确认对方没有跟着他一起去的意思之后,风信稚只能放任他自由活动。 既然暂代了治先生的身份,那自然要先和国木田先生完成最新入职的任务,不过应该不会太久的,剩下的时间够他弄清一些事情的。 风信稚瞥了一眼从一旁熘出去的一团小小黑影,指尖缓慢地理了理沙色风衣的袖口,神色微微收敛着。 …… 浪到半夜才甩着尾巴回去的太宰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为他留灯留门的员工宿舍。 正当他想悠哉踏着猫步回去之时,敏锐的嗅觉嗅到了别的猫猫的味道,这顿时就让他支楞了起来。 嚯,之前还那么宝贝纵容他呢,结果大半天不见就有别的猫猫了。 黑猫耳朵竖了起来,甩着尾巴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想看看新来的傢伙是谁,正巧撞上了门内同步探脑袋的大猫猫。 毛髮是少见的赤铜色,湛蓝色的猫眼混杂着天然呆的神色,无形中透出了一股老成的面容与气质。 对方发出了喵喵叫。 「太宰。」 太宰治:??? 熟悉的声线让他怀疑人生,整只小黑猫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散发着弱小可怜不知所措的气息。 「织、织田作?」 回过神来的黑猫围着赤铜色猫猫喵喵乱叫着,克制住自己接触对方的冲动,生怕这是源自异能力的效果。 「嗯,是我。」 织田作巍然不动,任由太宰治围着他左转右转,慢吞吞地回復着。 被风信稚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他还是稍微有点不适应猫化的姿态,一直照看着的五只幼崽猫猫也被一同带了回来正在窝里睡着。 他的记忆有点模煳,想不起关于mimic事件的具体情况,只知道这五只小猫猫就是咲乐他们。 「怎么回事?」 面对好友的提问,不太清楚缘由的他凭着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稚做的吧。」 稚? 在太宰治呆愣间,风信稚端着两份猫饭从厨房里走出,放在了榻榻米上,看向他们的眸色静谧又柔和。 「吃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日后。 武侦宰:别问,问就是后悔为什么变猫期间这么作:) 第118章 咒·118 香喷喷的猫饭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肚子饿了大半天的太宰治小心翼翼地盯着碗碟里的肉食,像是在甄别着什么。 虽说他原先是个人,但是在狗面前吃光狗粮把狗气跑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至少猫饭应该比狗粮好吃不少。 只是,他还是难以放下戒心。 从织田作的态度中不难推断出他对两年前mimic事件的记忆发生了偏差, 甚至说不定完全与自己所认知的具体过程对不上号。 第226页 亡者死而復生本就不是轻易的事情, 在他的认知中根本没有人拥有这种能力。 先不说復活的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也不提想要达成这一目的需要的代价又是什么, 世界上无辜死去的人那么多, 为什么偏偏选择织田作呢? 他鸢色的猫瞳幽幽地转向了风信稚, 眼底泛出难以言喻的估量繁杂神色,却很好藏匿起了这些情绪。 为了织田作,在这种原因不明的情况下, 他还是姑且放弃试探的好。 一旁埋头吃饭的织田作发现太宰治好久没有动作,直觉这傢伙心里肯定在多想什么复杂的事情,尾巴便轻轻扫了过去。 「喵喵。」 先吃饭。 看着太宰治老老实实吃起饭的风信稚嘴角微微上扬, 坐在桌前撑着脑袋看着两只猫猫小口小口地进食。 「味道稍微淡了点,但我也不确定你们现在的样子口味能不能照着正常食谱来, 就将就一下吧。」 他略带新奇地戳了戳织田作软绒绒的皮毛, 织田作也任由着风信稚玩闹,成熟稳重一般地纵容着, 颇有一股老父亲的感觉。 察觉氛围不太对的太宰治尾巴支棱着翘了翘,拖着猫饭碗挤到了他们中间, 光明正大地横插进来一通喵喵叫。 「喵喵~喵喵喵~」 即使听不懂猫言猫语, 风信稚也能大致推测出这位治先生在说什么,无外乎想要再多吃一点蟹肉罐头什么的。 他微微垂下视线和摆出乖巧姿态的黑猫对上眼神,半点不意外地发现对方似乎完全适应了猫咪的习惯, 吃饭还会揣手手来着。 「吃不下的,不如明天早上再……」 话还没说完,那双鸢色猫眼中的失落委屈就快要溢出来了,甚至还微微泛起了一丝雾蒙蒙的水光。 风信稚不太明显地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这边的治先生节操好像掉得更严重,哪怕是演戏也有点过头了。 他默默站起身,从下午採购的东西里面掏出了一个包装小巧可爱的罐子,然后走到了厨房的水池弄着什么。 之前被尾巴扫了一下,发现织田作触碰自己没有触发「人间失格」的太宰治确实放下了隐晦的担忧,不再顾虑自己无效化的异能力。 于是,吃完猫饭的两只猫猫便挨在一起,抬起可可爱爱的脑袋看着风信稚拿着喷雾瓶一样的东西走到了他们面前。 直觉不太妙的太宰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起,喷雾瓶里的水汽喷洒在空气之中,一小片地带顿时充满了让猫猫兴奋的味道。 猫、猫薄荷! 猫化之后嗅觉格外敏锐了起来,香喷喷的味道简直无孔不入,刺激着大脑里的每一条神经,甚至连他也差点没忍住翻滚着露出肚皮,发出嗲嗲的喵呜声。 黑猫在风信稚的怀里扭来扭去,毛绒绒的脑袋拱着拱着钻进了对方的风衣下才勉强止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太可恶了,让猫猫吸猫薄荷的人是屑! 不太受猫薄荷影响的织田作灵活地跳下了桌,老实地蹲在了风信稚身边,目光很天然地看着太宰治团成一团拱进人家怀里。 「好啦,不逗你了。」 在风信稚温声安抚之下,气成一团的黑猫才狐疑地从风衣之中冒出脑袋,粉嫩的小爪子无意识地抓了抓把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他甩着尾巴,又软又可怜的声音里带着强烈控诉的意味,指责某人不按常理出牌。 「喵喵喵!喵喵!」 我就要吃蟹肉罐头!不,是新鲜的雪蟹,要剥好肉的那种! 风信稚看着沖他喵喵叫的黑猫,滤镜不自觉地又增厚了不少,只觉得可爱到饲养一辈子也没问题。 顺毛技巧一流的他摸了摸手感软软的猫猫,对各种要求来者不拒,完全点头同意。 看着风信稚收好猫碗去厨房清洗,织田作迟疑了喊了一声和装有猫薄荷水的喷雾瓶较起劲来的太宰治。 「太宰?」 既然之前那么抗拒,你现在为什么咬着猫薄荷水不放? 埋头和喷雾瓶较劲的太宰治晃了晃尾巴表示回应,猫爪子弄了半天发现完全扭不开瓶盖,只能一爪子拍下去却被喷出的水汽煳了一脸。 后、后劲好大,已经晕乎乎的了呢。 「喵~」 作死吸入过量猫薄荷的太宰治四肢软绵绵了起来,在即将丢弃节操满地打滚之前,他就被自己软糯到发嗲的喵喵声给惊住了。 整只猫猫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保持着姿势不动,一脸呆滞地愣在原地,蒸发的理智一点一点地回归。 「喵呜……喵!」 还好这副丢人的模样只有织田作一个人看到,也不算太羞耻……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太宰治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近身的风信稚,下意识地把喷雾瓶拨到身后藏了起来,露出一副猫猫震惊的样子。 怎会如此?刚才不还在厨房吗?再说了,以他的警惕心应该听到脚步声的! 看出他有点爪麻的风信稚想了想还是蹲下来揉了揉黑猫的脑袋,然后便引着织田作去看熟睡的五只幼猫了。 羞耻到原地爆炸的太宰治惊吓出了飞机耳,爪子不断扒拉着铺在地面上的榻榻米,仿佛当成了猫抓板一样。 没、没事!只要他装作无事发生就不会尴尬! 节操什么的掉着掉着就习惯了,毫无羞耻心的沙雕行为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他完全不在乎! 第227页 呜……可恶,果然还是好羞耻啊! 黑猫蔫哒哒地团成一团,对着被猫爪扒拉出一个大洞的榻榻米发着呆,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 夜间。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风信稚散着长发,擦拭头髮的白巾交叠着垫在一起,发梢尾部的水珠顺延着滑落而下。 他的视线微微扫过放在床铺一边的「书」,动作轻慢地擦拭着头髮,露出了白皙的脖颈,更加为侧颜增添了几分清艷的绮丽之色。 下午的时候,和国木田先生分开之后,他做了点伪装便潜入了异能特务科保管「书」的密室。 一来有着书页的牵引,二来又十分熟悉密室的机关守卫构造,取出这个世界「书」的过程相当顺利。 更改的信息应该已经全面覆盖了各个平行时空,但此处毕竟是最初的本源世界,信息覆盖的速度慢了点也可以理解。 猫化的原因应该也差不多,「书」受到影响陷入了不稳定的状态,等待所有的信息重置完毕大概就能恢復正常了。 织田作和咲乐他们倒还好说,毕竟是身为復活之人肯定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至于明明没有联繫却依旧猫化的治先生…… 谁让「人间失格」的无效化抵消了「书」的信息覆盖,治先生大概是唯一还记得织田作死在mimic事件的人,其他知晓这件事的人只会认为最后织田作死里逃生。 然后,他顺延着「书」的指示,在街上四处找了找就发现了带五只幼崽的织田作。 「喵~」 熟悉的猫叫声传了进来,太宰治探出脑袋发现风信稚半坐在床铺边擦拭着头髮,便抖了抖身子若无其事地踏着猫步走了进来。 他乖巧地蹲在床铺之上,尾巴有意识地去勾风信稚的臂弯,像是在细微地试探着什么,猫眼微妙地瞥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书」。 出去浪到半夜才回来的他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查到,就比如异能特务科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陷入了警戒状态让他连安吾都联繫不上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一本书很难不让人多想,顺便好巧不巧,「书」就拥有写下内容化作真实的力量。 被黑猫尾巴勾住手臂的风信稚停下擦拭头髮的动作,眸色静谧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太宰治眼珠子转了转,放软了声音围着风信稚转来转去,甚至主动蹭了上去,像是企图利用美色迷惑对方。 「不行哦。」察觉出他意图的风信稚把黑猫抱进了怀里,轻笑着给出了否定答案,「「书」还不太稳定,暂时不能接触无效化的力量。」 被温柔抱进怀里的太宰治鼻息之间满是清冽的气息,被风信稚指尖触及的耳朵敏感地抖动着,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 他昂起脑袋,听见了风信稚清浅的声线。 「请先忍耐一下,等到猫化解除之后,您再接触「书」也不迟,不然重置的信息很可能被特异点覆盖掉。」 太宰治歪过头,对上了风信稚和他一模一样的鸢色眼眸,清楚地看见了眼底一览无余的信任与温柔。 这番话的信息量很大,让他难得地安静了下来消化着刚才的内容。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捲住风信稚臂弯的尾巴却一直没有松开。 无论是别人对他,还是他对别人来说,信任都是一种沉重而压抑的东西,更不用说信任背后的那份温柔意味着什么。 超规格的大脑自行筛选出最大的可能性,进而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超脱任何想像而存在的真实。 重置世界信息,逆反不幸的一切。 奇蹟,将他拥入怀中。 第119章 咒·119 风信稚的存在就好像幻梦一般, 拨开他不幸的阴霾与晦涩,降临下一场近乎于拯救的美好甘霖,再之后便悄然消失。 两天后的早晨, 就像清澈透明的露珠在暖阳下蒸发一样,风信稚便不见了。 「什么嘛, 只有小美人鱼才会变成透明的泡泡吧……」 从猫化状态恢復成正常模样的太宰治声音轻轻地嘟囔着, 对面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不稳定的一切拨回了正位, 那本因为遗失而在异能特务科内部掀起轩然大波的「书」则静静地放置在桌角。 太宰治收敛起身上轻浮的气质却也依旧漫不经心地伸手出拿「书」, 鸢色的眼底藏匿着隐晦的沉默。 「书」和「人间失格」会产生特异点, 这一点他知道,只不过这样才能探知到有关风信稚的信息不是吗? 他不否认自己被风信稚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就像猫薄荷无意识地撩拨猫咪一样, 在成功捕获猫咪之后就摆出一副「事情搞定就回去好了」这种无所谓的姿态。 似乎是不想过多地牵扯上关系……不,或许是因为身份太过特殊,风信稚透露的信息少得可怜, 并不会主动说明什么,通常都是不去询问就不开口。 如同另一个世界倒映在这里的虚影, 早就清楚所谓的真实, 安静地选择了不排除不融入,只为弄清楚一件事而降临此世。 可是, 哪怕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风信稚也依旧留下了能够探知他身份的「书」, 单从这一点来说倒也不知道该说他冷漠还是心软。 呀, 该说什么呢,神明独有的慈悲吗? 书页翻动,生成的特异点将世界的真相反馈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一切的善与恶在他眼前被毫不留情地揭露。 第228页 八兆万亿的世界信息逐一展现。 平行时空的万千世界线走向在一点汇聚、混淆、更改,亡者復甦的奇蹟在规则的作用下復刻一般地上演着。 冷静,偏执,不惜一切。 是一个人带来的光辉打破了万恶的漆黑阴郁,下降了无可比拟的神迹。 「风信稚……」 他轻缓而低沉地呢喃出这几个音节,似乎是想将一切揉碎成温柔的模样,最终只能失败地凝视着不属于自己的星辰。 永恆明亮的星辰从他的世界里划过,为他停留了一瞬。 「虽然这么讲很奇怪,但稚君最爱的人果然还是身为『父亲』的我了吧。」 毫无自知之明的太宰治一点不意外地接受了「父亲」这个定位,毫无违和感地改口称唿,舌尖轻轻巧巧地发出暱称。 「酥败~酥败~」 那身轻浮的气质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理所当然地嫌弃着自己的同位体们,觉得能够搞定一切的稚君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崽崽。 稚君没有留在他的世界这一点不奇怪,世界千千万,太宰治的同位体那么多,总不能见一个养一个吧? 啊,残念。 似乎回到了那个首领宰的身边? 咦惹,果然相处时间久了就不一样了。 路边的野猫再可怜可爱也还是不如驯养多时的家猫,匆匆撸了几下,安排好猫屋猫粮就不辞而别了呢。 太宰治毫无羞耻心地以野猫自居,可劲地恰了好几筐柠檬。 「太宰。」 织田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着身量抽高不少的挚友,面色很平静地指出:「你在想稚吗?」 「啊啦,织田作别这么直白嘛~」 「果然是想的吧。」 「小声一点呀,再这样下去人家会害羞的啦。」 「虽然模煳掉的记忆让我不清楚稚做了什么,但总感觉你发现了一些事情,就像是看见了理想与信念的魔法少女,会大声唿喊着『代表月亮xxx』一样。」 天然呆白切黑的织田作一针见血,把太宰治说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才能堪堪止住突然起来的羞耻感。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啊,别说了别说了……」 虽然有过黑深残的中二时期,但魔法少女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节操什么他还是保留一点的好。 风信稚是一场幻梦,去追逐这样虚无缥缈的存在实在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纵使对方不太可能会拒绝,但是他的竞争优势不明显,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对风信稚来说特殊的太宰治只有他的真正父亲与那个首领宰而已,他跑过去凑什么热闹。 过于勐烈的欢喜与悲伤还是稍微避开一点吧。 太宰治摆出了轻挑的神色,一副浑然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 「安啦,织田作,我没……」 织田作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看着太宰治,就像将死之时为他指明一条留有光明的路一样。 「既然这样,就把稚找回来好了。」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挚友清晰而有力的声音直白地穿进他的耳中,深刻地烙印在脑海里。 「稚是一个好孩子不是吗?」 「他会回馈善意,只要你愿意坦诚自己。」 好吧,有点、不,非常困难。 织田作声音一顿,吸引了太宰治的全部注意力,下意识地倾听着。 「诚实一点,太宰。」 「——你想见他的,无论如何。」 所以,稍微遵从一下内心深处的渴望啊。 奇蹟只会降临一次啊,太怯懦畏缩的话,连衣角都抓不到。 太宰治轻抿着唇角,微微出神的眼中似有星辰坠落。 是哦,八兆万亿平行时空中有且仅有一个的神迹,连尝试都不尝试直接放弃的话也太便宜那个首领宰了吧。 决定了,如果抢不过就加入好了。 嘛,反正他又不亏。 太宰治抖抖身子支楞了起来,听见了织田作后知后觉的问题。 「对了,你和稚是什么关系?」 「父子哦~」 「……」 「别不说话呀~织田作,是不是很惊喜!」 「啊,是惊吓。」 「好过分~好过分~」 …… if世界线。 从主世界回来的风信稚告别了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五条悟,看着没过去多少的时间像是心有所感一样地望向了港口mafia的方向。 他感觉治先生可能会炸毛,特别是在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电子监控设备莫名缘由地全部失效后。 不过,他觉得还是能够抢救一下的。 只是这个想法在他会港口大厦之后就烟消云散了,被猫折磨了好一阵子的中原先生忍无可忍地把猫扔向了他。 被迫接猫的风信稚:…… 「一个小时前,这个傢伙就变成猫了,还企图破坏我送上来的文件,可恶!你给我看好他!」 恶声恶气说话的中原中也一点都不想看见某个傢伙,既然风信稚回来了就让对方善后好了,反正他是不想和太宰待在一间屋子里了。 中原干部避瘟神一般地走出了首领办公室,徒留风信稚一人和怀中的太宰猫猫对视。 「所以,因为「书」受到波及的缘故,您也——」 第229页 「喵喵~喵~」 对哦对哦,我变成柔弱的小猫咪啦,稚君~ 四肢缠着绷带的小黑猫乖巧地扒拉在风信稚的怀里,全方面无死角地展露着猫猫靓丽的颜值。 风信稚抱住这小小的一团,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虽然猫咪形态的治先生确实很不错,但总感觉很慌哎,刚撸完别的猫猫的他内心微虚。 「喵~」 稚君~ 声音听起来就很娇俏,猫化之后把身为人时的节操又丢掉了些许。 风信稚沉默地撸猫,不出一会儿就把黑猫rua地浑身软绵绵的,可爱的猫耳朵抖来抖去全然是驯服的姿态。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治先生这副样子好像是明晃晃地在说「家猫就是比野猫好撸」,才不要去理会外面的小妖精们,有他一只小猫咪就足够了。 ……果然还是知道了吧。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取出这个世界的「书」放到黑猫粉嫩的爪爪下。 这是锚点,他停留此界的根源之力。 ——所以,安心好了。 「我带治先生回我的世界怎么样?」 「喵。」 答应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 稚的世界不会涉及,再交代一下正文差不多就完结了。 最近确实没什么时间,我尽量写。 另外,想看什么番外提一下吧。 第120章 咒·120 港口大厦, 首领办公室。 「这些都是最近的事情?」 风信稚随手翻阅了几沓文件,听着中原中也向他汇报工作情况,黑猫猫则是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不动弹, 装作一副软绵绵懒洋洋的姿态。 「是,军警那边把持着政府的所有机构却丝毫没有填补政治空白的意图, 原本打通的关系线路全没了, 倒是给mafia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中原中也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悠闲过头的首领,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不过, 比起有意不和mafia起冲突的军警, 咒术界那边可就实在不太平了, 负责这件事下的那位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急得不行。」 说到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以一种新奇的语气说起了咒术界某位最强的骚操作。 「你知道的吧,为了安抚民众, 官方那边给出的说法是求神拜佛什么确实可以除咒,所以那位最强把整个咒术界包装成了本土民族的宗教信仰,目前正在火热传教中。」 「……虽然离谱, 但民众的接受程度居然很高,大有取代神道教的趋势, 那位教祖也传出了座敷童子的名号, 被好些人奉上佛龛祭祀。」 风信稚微微远目,完全可以想像出夏油杰一副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慈悲表情, 实则恨不得把垃圾挚友锤成小饼干。 他听着中原中也继续说:「这本来跟mafia没什么关系,但异能特务科那边不是正在开设咒术科部门吗, 福地樱痴有事脱不开身就想借人镇场子。」 「只是, 福地樱痴可是指明了叫你去来着,说什么福泽也会到场,作为学生怎么说也得服其劳。」 风信稚轻轻疑惑了一声, 一手撸猫顺毛,一手托腮看向了中原中也,倒也是无所谓地颔首同意。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福地先生不至于这样交代吧,就算不忌讳动用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拜託他做事情。 应该是有事找他吧。 「你什么时候和福地……算了,反正你自己应该清楚,我要问的是那个学生关系是怎么回事,福泽是我知道的那个福泽——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原来还是敌对关系呢,怎么就成了师生? 中原中也有点头秃,虽然也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吧,总觉得哪哪都很奇怪。 他眯起钴蓝色的双眸,斜斜地瞥着风信稚。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别再用那一套父子说辞煳弄我,当我傻吗?怎么可能相信这个说法。」 真实的关系就是这样,您不信我也没办法呀。 风信稚轻轻摸了摸手下软软的猫咪脑袋,一派岁月静好地朝着中原中也微笑,希望对方不要抗拒这个事实。 「……喂!别光看着我笑不说话啊!」 「都说了是父子关系嘛,是您不相信。」 「喵~喵喵~」是哦~是哦~ 「你!别插嘴!我才不信就你这个垃圾德性能生出稚那样子的孩子!还有稚,别以为长得像就可以这么说啊,给我认真一点回答!」 「喵!喵!喵喵喵!」怎么了!不行吗?!稚君就是他的崽崽啊死蛞蝓?! 「混蛋青花鱼!哈什么气,我说错了吗?!」 「喵喵!喵!喵!」小矮人是想吵架吗?!吵就吵!才不怕你! 看着他们就这么吵起来的风信稚半点插不上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他们突然间语言互通这件事,顺带着听了一耳朵悽厉的猫叫。 就是不知道外面的守卫会怎么想,说不定会传出什么港口mafia首领惨无人道喜欢在办公室虐猫的传言呢。 他坐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发现在吵架的一人一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念头便干脆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处理了起来。 好嘛,两个人加起来最多六岁,不能再多了。 …… 咒术界传教地点。 第230页 一处规模恢宏的神社,里面处处都是古典传统日式神圣庄严的景象,更神奇的是并非梅花开放的仲夏时分,参道两旁的白梅却在盛放。 朱红色的鸟居大门屹立在参道之前,勾连着神明的领地。 「原本是五条家的家族祭祀神社,不过嘛,搞宗教就要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就干脆说服那些个反对的傢伙们直接对外开放啦!」 五条悟说得理直气壮,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物理说服吗? 越过鸟居,抱着小小一团黑猫的风信稚明显感知到了神社里的神明气息,应该都是菅原一系的神明吧? 「……那是什么?」 他指了指人满为患的拜殿,更准确的说是拜殿处被参拜的对象。 「杰啊?几天不见难不成不认识了吗?」 这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不清楚的还以为自己是在质疑什么绝不会出错的真理。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那边笑得像个座敷童子一样的人是夏油杰才会发出这样的疑惑啊,果然是遭到教师资格证都没有的无良教师迫害了吧。 风信稚看着被人群围困在里面的夏油杰,还是稍微有点同情的。 按照对方的大义理论,包围他的就是一群猴子来着,这对立志创造一个没有猴子世界的夏油杰来说估计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没看见那一副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表情吗? 话说,五条悟怎么做到让夏油克制着杀意,乖乖坐在那里接受信众参拜的? 「我给了他三个选择。」五条悟一脸「怎么样我大方吧够民主吧」的灿烂笑容,盯着一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蛋说出了超级恶劣的话。 「我拿「罪歌」捅他强行改变思想,或者封进「狱门疆」跟伏黑甚尔手拉手谈人生,以及老老实实接受普通人参拜。」 「对啦对啦,伏黑甚尔就是惠死掉的亲爹,是个连我都自愧不如的人渣,因为大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復活所以不算人,「狱门疆」还是可以再进行封印的。」 什么叫连你都自愧不如的人渣,你对自己的认知这么清晰的吗? 风信稚一点都不想吐槽这个,只是五条悟实在太过恶劣,甚至连怀里的小黑猫也对此人投去嫌弃的一瞥。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恶趣味吧。」 「哎呀哎呀,好学生不要拆穿老师嘛~」 五条悟嘻嘻哈哈地转移着话题,表示自己对此次的官方会谈做了充分的准备。 「那位福泽先生来的时候还带着那只小白虎哦!超nice!」 「……请不要觊觎人家的社员。」 「不嘛不嘛,凑成两只老虎多好呀~」 走过长长的参道,神域的气息愈发浓厚,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的五条悟兴沖沖地向着本殿外的学生们打着招唿。 「嗨~有没有想你们亲爱的五条老师啦?」 「没有。」/「鲑鱼。」 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口径一致地回应着,并不去理会为此大吵大闹起来的老师,一派悠闲地在绿茵的草地上铺设着布毯。 看着这如同野炊一般的轻松氛围,风信稚默默地把目光挪到浑身洋溢着快活气息的五条悟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为这次官方会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家官方会谈这么谈? 先不提福泽先生怎么样,那边军警和异能特务科的人都已经尴尬到不知所措了,就差把「你们咒术界的人都这个样子吗」的疑惑写在脸上了。 风评,咒术界的风评被眼前这个傢伙败坏的差不多了吧。 「才没有吧,我这明明是为了让咒术界更开放。」 某个眼罩白毛义正辞严,一副自己为咒术界牺牲了太多的模样。 「道真公呢?」神域里菅原一系的神明可都在。 「大概是太欣慰了,看见自己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后裔,神生满足后就不想出来了。」 一点不承认自己被讨厌的五条悟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在搪塞过程中突然发现某个盲点,顿时就支楞了起来。 他大声唿喊着乙骨忧太:「忧太!忧太!快来招唿你未曾谋面的老祖宗!」 忧太那么一个老实孩子肯定能把菅原道真骗出来,到那个时候后悔也晚了,神域就绝对关不上啦哈哈哈! 看着他们可劲闹腾在一起的风信稚倚靠着一株白梅树前,怀里抱着的黑猫顺势跳上了他的肩头乖巧地趴伏着。 感受到耳边一团毛绒绒的温热触感,风信稚眸色安静了下来,声音在随风飘落的梅花中更显轻缓。 「治先生会喜欢我的世界吗,嗯?」 「喵。」 黑猫发出了软软糯糯的声音,挪动了肉垫往风信稚的侧脸凑近了几分,乖顺地蹭了蹭。 「所以啊,我也喜欢治先生存在的世界。」 这是一切的前置条件。 微风散落,吹拂下一阵清艷的白梅花雨。 音色轻柔。 「——不骗人哦。」 ===== 作者有话要说: ===== 正文完结,明天开始番外。 昨天的建议收到了,还有什么想看抓紧提吧。 第121章 番外 原世界, 异能特务科。 「「人间失格」是最有效的抑制枷锁。」 「可总有一天这把锁会断裂,那时候连「书」的封印也无法阻止你异能力的副作用,情绪剥离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直到完全丧失。」 第231页 「真的不打算接受那个安全装置的方案提议吗?」 最早在探测出这个副作用的时候,太宰的「人间失格」自然是第一选择, 不过处于谨慎考量, 特务科方面也预设了前者不在或者死亡的备用方案。 坂口安吾推着眼镜,目光微微沉默地看向了风信稚, 看到了他极为平静的面容和全然无所谓的姿态, 同时不出意外地听见了对方回绝的话语。 「才不要, 安全装置什么的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风信稚眉宇间的情绪更显淡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异能特务科费尽心力构划出的可行方案,眸色清清冷冷。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 说不定没有这些情绪的影响还能让我感觉轻松点。」 既然身为枷锁的「人间失格」断裂了,那又何必再计较一些有的没的,剥离情感——就剥离好了, 他是无所谓的。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没看懂过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坂口安吾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在意, 为什么? 他想这样问却又觉得没必要, 在对上那双掺杂着浅淡情绪的鸢色眼眸后,坂口安吾得出了结论。 都一样的, 至少对于稚来说没什么区别。 理性和冷漠不是一个概念,没道理风信稚区分不出它们之间的不同,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哪怕欢喜与悲伤的念想如何勐烈, 不去避让也可以心如止水。 什么都知道,所以没必要为此停留。 对于关注之外的人,风信稚从来如此。 「那么,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坂口安吾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面上带笑地嘆了口气,镜片后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十分严肃。 「你和「书」的同化率到多少了?」 …… 【同化率15%】 不是「书」同化他,而是他同化「书」。 没有意外的话,这将是他唯一既定的未来,只是想要改变也不是没可能,但反正都无所谓,他也不在意这个。 在被京极夏彦的异能力「天降邪魔」强制侵入寄宿之后,风信稚看着眼前爆发出的时空乱流,心底倒也十分平静,完全不去理会因此激增的同化率。 反正这时候父亲的「人间失格」还在,也不至于找不到抑制的枷锁。 横滨的那场狂乱之灾是他最放肆的时候,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人间失格」和两张书页完全足够压制这份以完美与终末为名的异能力。 他自愿将枷锁禁锢在身,落于血缘的囚笼。 锁链未曾损坏,他就不会失控。 神性的侵蚀听来一丝威胁性都没有,甚至比不上飞鸟折翼坠于荆棘丛生之地产生的强烈冲击感。 死亡高地之上,万物一视同仁,恶堕、葬送、哀婉以及……折返。 岁月将枷锁腐朽,布满荆棘蔷薇的囚笼也因陈旧而无力困住生于天空的飞鸟,蔓延上青苔痕迹的笼门敞开着。 断裂。 「缅怀过去?」 「或许吧。」风信稚周身的气质十分安静,像是深邃夜色中那轮皎皎的孤月,清冷地垂下了浅淡的光,「没有了枷锁,确实有点不适应。」 但也只是不适应,不是哀切、心烦、淡漠任何一种情绪,就像是长久坚持的习惯突然有一天终止时引发的一时不适一样。 哪怕没有感情地活下去这个说法,听起来过分悲哀了点,对此他也没什么感觉。 甚至觉得,仅此而已。 金色的流光从他的眼底深处不断溢出,眸中再无熟悉而绮丽的鸢色,一如盛放于富岳山巅的晚樱于苦夏来临之际消失不见。 飞鸟停立在满是荆棘的囚笼边缘,振翅—— 「书是语言文字的载体,纵使人类将情绪倾泻其中也终究改变不了本身并无情感的特性。」 「但我不是「书」。」 只是将「书」同化了而已,并不意味着要同步接纳一切。 风信稚的面容依旧平静而淡漠,没有那种强烈到扑面而来的非人感,只余下最浅薄的温柔伪装。 「情感丧失不意味着我没有理智。」 思维模式相同,自然会做出与之前一致的选择。 该停留的停留,该驻足的驻足。 飞鸟收回振翅的羽翼,轻啄着盛放在牢笼之上的蔷薇花,衔上最明艷的一朵没有犹豫地带回了笼中。 自囚。 旧日的记忆像是镌刻在心底的浮雕一般,描绘着每一帧极尽美好的时光画面。 如梦似幻,仿佛触手可及。 世界线发散,衍生出各种不同的支线。 时空演化的可能性接近无穷,而只有一点不变—— 「「人间失格」是所有的唯一。」 「太宰治是唯一的真实。」 这没什么问题,即使是现在的他也如此认为,纵使是理性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风信稚能清晰地感知到各个世界的进展与延伸,以局外之人的视角俯视着逐步分化的走向。 平淡的虚无感,毫无真实可言。 原来也不是什么情绪都感知不到啊,他神情淡漠地想着。 可有一点,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感情可言,目光却依旧会不自觉地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黑时、青时、武侦、首领…… 移情? 不太对,他现在哪来的感情。 第232页 与其说是这个,他倒更加倾向于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本能代替了情感,违逆着神性。 「他是我曾经所有的善与恶。」 阵营的选择全部都虚幻的,束缚自我的观念也仅仅是自欺欺人,黑白的颠倒逆序只在一念之间。 道标。 神明莅临人世的道标。 他这副样子大概算是神明吧? 风信稚垂下眼眸,修长的指节微动轻触着面容,冷淡的气质渐渐缓和了起来,眼中流散出的金光也如月见草花一般颤动摇曳。 他声音低缓,带着一丝恍然的明悟。 「我该去立下「束缚」的。」 如同誓约。 第122章 番外 枷锁断裂了, 那就去寻找新的。 契下誓约之后,谁也无法斩断他们之间的连接。 抱着这种想法,风信稚放任自己潜入了「书」的世界。 ——那是横滨的黑暗时期。 受战争失败的影响, 整个国家处在了经济大萧条的时候,贫瘠的管束力量让失踪、失业、犯罪率居高不下。 曾经是租界的横滨现在陷入了极致的混乱。 港口mafia的老首领已经到了年迈昏庸的时候, 暗杀部队黑蜥蜴等武装力量没日没夜地出动着, 只为完成首领下达的杀戮指令。 装柔弱被无良掮客偷运至横滨的太宰治使了些简单的手段就把掮客甩掉了,满心无所谓地踏入了这个被黑暗侵蚀的地界。 反正世界的真实就是多变的人性, 泥潭一样的黑暗犯罪之地说不定比恶意倾轧的平淡生活更有意思。 游荡了几天之后, 期间戏耍了好几波妄图打劫他的蠢货, 感觉有点失望的太宰治神色怏怏地一头扎入了河水之中。 一旁路过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没怎么打理的头髮鬍子显得有些邋遢,哪怕穿着医生制服, 那浑身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好人。 「落水了啊。」 就这样,他被一个叫森鸥外的黑心医生捡了回去,并且一眼就发现这个黑医就是个大垃圾, 脑子里想的东西全都与利益挂钩。 小小的私人诊所自然关不住他,太宰治趁着森鸥外前去港口mafia的时候, 像一只野性难驯的黑猫一样捣腾了半天, 给自己灌下了不知道是什么药的混合药水。 结果是没死成。 他面色阴郁,秀气的面容上带着丧丧的情绪, 打量了一下发现四下无人便偷熘走了。 无聊,想死。 还是去投河好了。 河水冰凉的冷意瞬间刺入骨髓, 但他一点没有挣扎地任由自己被水流吞没, 之前身上由利器划出的伤口也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与河水混杂在一起。 此时,湍急河流之中突兀地溢出了一丝浅浅的金色流光, 激起波纹状的水花浪潮后便消失不见了。 看见眼前一团金色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快速运转的大脑推断出即将发生有意思的事情,这催促着他伸手去触摸那片浅色的金光。 「人间失格」发挥了作用。 金光冰雪一般地消融,暴露出一道模煳的人影,那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容让太宰治唰得一下睁圆了眼睛,震惊到呛了好几口水。 牙白牙白,真有意思啊。 风信稚垂下视线看着似乎是溺水的太宰治,伸出手想要把他带上岸。 太宰治绕有兴致地顺从着对方的动作,脑海内不断推演着眼前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鸢色的眼睛毫不顾忌地直视风信稚金色眼眸的深处。 被抱上岸的他大刺刺地往岸边的草地上一趟,也不管身上那些被河水泡白依旧渗出些许血丝的伤口,叽叽喳喳地探究着风信稚的来头。 「你这个傢伙是谁啊,居然长得和我这么像,我可不记得自己有那么相似的亲戚,总不至于是……」 风信稚没有理会他,只是眸光安静地注视着太宰治身上的伤口,缓慢地俯身垂眸。 「唉?」 注意力一直落在风信稚身上的太宰治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索性停下了口中胡乱的猜测,扯出一个无意义的笑容。 「怎么?想知道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是——哎哎哎?」 黑泥还没来得及释放,那些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着,一时让太宰治面上眨巴眨巴眼睛疑似卖萌,内心则是对着风信稚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人间失格」没有反应,不是异能力。 「你是谁?」 没得到回应的他又问了一遍,像是执着于得到答案一般。 「……」 风信稚沉默不语,金色的眸中是如同霜雪的冰寒,毫无情绪波动可言。 问了几遍都没反应的太宰治直起身体,神色同样沉默地仔细打量着风信稚,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双眼睛的金色给他的感觉相当不好,就好像取代了原本的什么一样。 神性的淡漠与理智。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迅速滋生蔓延,让太宰治心里有点烦躁,只觉得这份平静冷淡的感觉碍眼极了。 他下意识地鼓起了脸颊,难得有了点十四五岁少年稚嫩的肉感。 「好吧好吧,不说就算了,但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不然我可就随便叫了!」 风信稚低垂下眸光,视线撞进了一片熟悉而亲切的鸢色,是太宰治凑近了他。 第233页 他的善恶与道标。 交付真名,缔结契约。 「稚。」 ——与神结缘。 ……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看见风信稚。 不过多久太宰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意外确实有点意外,但也相当快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稚君是什么?背后灵?」 传说善意的背后灵会帮人逢凶化吉,出现奇蹟,是守护的神明。 风信稚不回答。 已经习惯他不说话的太宰治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看你看,入水跳楼上吊什么的都被你阻拦下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讨厌的哦。」 「讨厌?」 正帮太宰治在手臂上缠绷带的风信稚眸色平静地看向了太宰治,语气不紧不慢,全然没有情绪起伏。 被他注视的太宰治下意识地撅起嘴,回望着那片浓郁的金色。 「开玩笑也不允许了吗?」 「……」 「稚君,你好冷淡。」 「……」 「我错了。」 「嗯。」 太宰治乖巧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给风信稚缠绷带,看着他平静到波澜不惊的面容忍不住地想撇嘴。 风信稚情感丧失这件事他早就看出来了,他本来是无所谓,但相处起来完全能从中体会到令他也会觉得棘手的难搞。 既然想在他身上找回丢失掉的感情,那凭什么是他受限于风信稚? 神明都是这种蛮不讲理的生物吗? 太宰治愤愤地想。 可是,风信稚就像是对自己的特攻一样,主导权从来都不在他手上。 平静地注视着他所有的任性、恶劣、阴暗,对他灵魂本质的漆黑淡然又包容,像是滴加了毒药的蜜糖将他内心深处筑起的界限不可理喻地渗透。 风信稚的情绪空白只能由他来填补。 这种想法如同疯长的杂草一般侵入了他的思维,让他本能地索取更多来慰藉那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稚君,要一直看着我哦。」 永远地注视着。 诅咒一般的束缚。 「不辞而别的话,就别想哄好我了。」 太宰治如此宣布着。 「人间失格」的存在成为了情感復甦的枢纽,风信稚任由着他提出各种要求,看向太宰治的目光深处藏匿着些许恍然。 原来是这样啊。 他和治先生的缘分从这里就开始了,命运逐渐闭合成为了莫比乌斯环,从不间歇地循环往復。 这是最初,也是终末。 青之时代落下帷幕,黑之时代接踵而至。 「相遇即是久别重逢。」 这句话对他适用,也适合在不久的未来遇见曾经的自己的太宰治。 「哄人这事情就交给过去的我好了。」 风信稚顺从着时间线的发展而归去,金光散去只留下这个世界的「书」。 十六岁的太宰治珍而重之地拿起了「书」,鸢色的眼底全是碾碎的温柔之意,细緻地抚摸着书的背嵴。 我把自己仅有的人性/交付于你。 稚君,回到人间吧。 纵使人间宛如沼泽泥潭,也无所谓地一起沉沦好了。 黑夜孤寂,却有星光坠尘。 暂且忍耐一下,他的光会回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 没想到吧,这波是首领宰的青时:) 首领宰(14/15)遇到后来情感丧失的稚(年龄?),缔结下了契约,这份契约牵引着稚(16)来到了这个if世界。 第123章 番外 三个男人一台戏, 三个太宰治就不是戏不戏的事情了,散发出的黑泥气息快要把这个空间给淹没了,危险程度指数级飙升。 风信稚的亲生父亲, 在异能特务科工作的太宰治皮笑容不笑地看着对面两个已经开始针尖对麦芒的同位体,觉得这两个狗东西真不愧也是太宰治, 居然在觊觎他的儿砸! 岂可修, 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儿砸怎么能落入这两个人渣手里,身为父亲的他绝对不允许!! 在和首领宰针锋相对说着垃圾话的武侦宰自然发现了异特宰浑身冒着的黑气, 不过两人默契地无视了这个宰。 本来嘛, 虽然从血缘上来讲他们都是风信稚的父亲, 但是吧人家真正的生父就在面前,他们两个高仿a货还是避开提及这一点的好。 被这两个宰孤立的异特宰冷笑一声,同为太宰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傢伙内心的小算盘, 并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他开始了高调的凡尔赛行为。 「虽然有「书」,但光看着摸不着也很心痒吧。」 「我呢,就不一样了, 我可是专门开设了一个存储设备保存稚君从小到大的照片、视频、生贺……才不是某些人轻轻松松代替的了的呢。」 「你们说是不是呢,两位。」 他笑容异常灿烂, 看向另外两个宰的视线里充斥着假惺惺的遗憾与同情, 让首领宰和武侦宰同时感觉反胃。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先一致对外, 其他的待会再说。 首领宰斜着眼睛睨着异特宰,语气夹杂着十分明显的嘲讽之意, 就差指名道姓说他是个大垃圾了。 「谁说不是呢, 迟钝如织田作也察觉到你过度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了,变态鬼父就不要掺和有关稚君的话题啦。」 第234页 武侦宰在一旁煽风点火,点头肯定之余还不忘添油加醋。 「是呢是呢, 这种密不透风的关注如果不是稚君没人受得了吧,被安吾当做是痴汉警惕起来也不是没道理,太邪恶了。」 「糟糕的大人,还摆出一副炫耀的嘴脸。」 「就是没错,是这样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联手排挤着异特宰,对他的stk窥探行为齐齐表示了鄙视之意,满嘴哀嘆着异特宰的恶劣糟糕。 这种指责宛如毛毛雨,一点都攻击不到脸皮奇厚无比的异特宰,果不其然此人甚至还露出了「什么我听不见再大声一点」、「啊是夸奖呢我这样做果然没错」的表情。 「垃圾。」 首领宰和武侦宰异口同声,觉得这个傢伙不愧比他们年长些许,厚脸皮的功夫显然更上一楼了。 全把这些骂人的话语当做是褒奖的异特宰态度轻浮地掏了掏耳朵,一点不在乎地朝他们扯出了蔑视的微笑。 死心吧,作为稚君亲生父亲这一点你们再怎么折腾也是比不过我的。 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明知比不过还要硬往上沖的时候啊,怎么跟黑漆漆的蛞蝓一样不用脑子思考问题? 「……」 糟糕,敌人的防御力太高,他们不足以破防。 只可惜这个时候对宰宝具织田作不在场,不然这个异特宰哪还能这么嚣张,老实人织田作肯定看不惯这个宰欺压别的宰宰。 首领宰和武侦宰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并在暗搓搓地思考着把织田作弄过来或者把这个宰踹走的可能性了。 糟糕的成年人敢于直面毫无羞耻心可言的社死场面,他们刚才就应该把那段毒唯发言录下来,让他们世界的织田作和安吾也看看这是什么品种的有害垃圾。 「对面这样糟糕的父亲,稚君还真是辛苦了呢。」 「我光知道太宰治不是人,没想到竟会变得这副模样,实在是无耻之尤呢。」 「……虽然你骂的对,但别把我也骂进去,谢谢。」 首领宰和武侦宰光明正大地在异特宰面前评头论足了起来,大骂太宰治不是人的同时也想把自己摘出去。 事实证明,三个宰的话,戏台是会塌的。 险象环生的氛围正是修罗场的前兆,黑泥气息惨无人道地泛滥着,僵持不下的场面在异特宰的嘲讽话语里又险恶了好几分。 「怎么,说我糟糕……」 他吞吞吐吐,鸢色的眼眸遮掩着阴翳之光:「反正都是太宰治,又何必分这么清呢。」 「——你们哪一个敢说自己没在稚君身上安放过监听器这东西?」 既然都是垃圾,就不要标榜自己高人一等了,多可笑。 「……」 三个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同时空白着,整片空间陷入了明晃晃的死寂,没有一个再开口说话。 是呢,灵魂漆黑到无可救药的傢伙在这里攀比什么呢? 正如溺水之人意图死死拽住救援者的手,只要稚君松手就会跌落深渊的恶德之人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这是他们妄图迴避的事实。 「……就算你这么说,稚君也不会因此放手的。」 首领宰眸光淡淡,声音无比安静。 「因为,他是风信稚。」 他是风信稚,所以不会放弃太宰治,仅此而已。 看着没有被自己误导的首领宰,异特宰低低地「切」了一声,带着满满的嫌弃之意。 武侦宰挑着眉面上微笑,心里则是问候了异特宰的祖宗十八代,全然不顾及也是自己的先辈极尽所能的一顿骂。 妈的,这狗东西居然是他的同位体,掐死这货的心都有了。 可惜,他们三个对比那些高战力的人来说都称得上一句战五渣,港口mafia里面的体术中下,大概还是位于菜鸡互啄的级别,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武侦宰果断摒弃了扑过去凑一顿的选项,一点不客气地戳人痛脚。 「唉,我可是从「书」里瞧见你现在还在努力劝说稚君穿小裙子的路上,这么多年都没成功也太酥败了吧~」 被戳中痛点的异特宰:…… 稚君不喜欢穿女装,他总不能强逼着稚君穿吧。 回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制作过的、没能实施的、捨不得废弃的诱骗稚君女装计划,异特宰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他摆出一脸深沉的表情,语气意味深长地说着:「你不懂。」 连首领宰也来凑热闹,装模作样嘆气的同时也来上一句:「你不懂。」 哦,他确实不懂。 武侦宰面无表情。 自诩没有风评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两个宰狂掉节操,在他面前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到底是洛丽塔好看还是哥特风炫酷。 「要我说虽然森鸥外垃圾,但他给爱丽丝挑小裙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唔,之前确实参考过爱丽丝的衣柜,不过还是太单一了,多元化多元化。」 岂可修,节操全掉了啊!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挤过去强行参与了讨论:「明明是日式艺伎风最赛高!!」 「嚯,不错,加入备选方案。」 「胡说八道!高叉旗袍才是王道!」 「蕾丝边女僕装难道不配拥有姓名吗?!」 「用心险恶,你无耻!话说……猫耳女僕怎么样?」 第235页 三个宰的修罗场扯皮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地拐向了一个罪恶的方向,这仨节操呈现粉末状碎裂的有害生物一个比一个丧尽天良。 正当他们为小裙子的款式争辩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闭合的空间之门被人推开了。 风信稚逆着光线站立在门边,面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显然是听见了他们之前谈论的内容。 争论之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三只安静如鸡的宰。 异特宰首先探出了一只爪子,猫似的挥了挥,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唿:「嗨,稚君?」 儿砸,听他解释!不是他没节操,事情全都赖旁边那两货!他是清白的! 被抓包的首领宰和武侦宰也怂怂地蔫巴了下来,企图相互推卸责任。 「稚君,是这个傢伙率先提的!」 「对对对,都怪他,都怪他!」 异特宰和首领宰一唱一和,把这口大锅扣在了武侦宰脑袋上,丝毫没有之前高谈阔论时的惺惺相惜。 武侦宰想打人,但是他有更好的选项。 「是呢,他们两个说的没错。」 他歪歪脑袋,眨巴眨巴鸢色的眼睛,十分熟练地卖惨卖萌,语气不经意间透露着一股艷羡的意味。 「我跟稚君的交集最少啦,确实没有见过穿小裙子的稚君。」 「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看一看那个样子的稚君呢,毕竟另外两位都好像一副见过的模样呢。」 「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呢,我不会逼迫着稚君做不愿意的事情哦。」 装模作样、矫揉造作,好大一股白莲味。 异特宰/首领宰:!!! 岂可修!岂可修!茶味好浓! 目光似有若无地在他们身上转悠了一圈,风信稚眸色静谧,不点头也不否决这个提议。 就在三个宰以为有戏的时候,他才轻缓出声:「既然能够拒绝,那就拒绝好了。」 还没等三只宰露出失望表情的时候,他分别指着异特宰、首领宰、武侦宰,音色清浅而戏嚯。 「不过,你们——」 「洛丽塔、哥特裙、女僕装,一个都跑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风信稚(微笑):作为交换,艺伎风我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三只宰:……赛、赛高! 第124章 番外 风信稚正低垂着眉眼, 神色安静地和怀里抱着的三只小黑猫玩闹。 至于为什么是小黑猫——就当是他难得恶趣味好了。 他身上织绘着秀美富岳山景的和服松垮却又服帖,款式特有的构造让领口又大又低,裸露出来的白皙肌肤隐约间透露着江户时代吉原里的靡靡绮丽之风。 风信稚轻轻垂下指尖, 有意无意地点了点三只小黑猫的脑袋,听见他们撒娇一般软软的喵喵声, 心情相当愉悦。 三团猫猫挤在了他的怀里, 自然有不老实往他肩头上爬的,不过在展开行动之际就会被另外两只联手阻拦。 表面上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完全没有哈气之类的威胁动作, 但那打在一起的尾巴可就暴露了他们之间的紧绷氛围。 「这个样子太可爱了, 连我都忍不住。」 猫猫这么可爱,当然要带回去养起来啊。 风信稚抱着三只猫猫起身,伸手去开闭合的空间之门, 却突兀地发现外面的世界好像有点不太对。 按道理应该回到他原来的世界的,可抱着猫猫的他感知到了一股牵拉之力,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个酷似信徒召唤邪神的场景里。 地面上一看就知道是由鲜血绘制的巨大咒法阵冒着邪祟才有的恶念黑气, 无处不在的负面诅咒气息侵染了这片空间的每一处地方。 那些召唤者在窃窃私语。 「真的可行吗,召唤异世的邪祟神明来对付那两个人?」 「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 禅院家的那个「十种影法术」还没有成长起来, 哪里能拦住叛逃的「六眼」。」 「那可是两名从高专叛逃的特级诅咒师啊,是整个咒术界的最恶诅咒, 谁能对付的了……」 「……」 位于召唤阵法中央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听着,很快就理清了现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召唤异界的邪神会召唤到他, 但却让他想起了五条悟之前在「书」上瞎写的那个双叛逃支线。 风信稚:…… 叛逃就叛逃好了, 你们这群烂橘子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还摆出什么召唤阵法来。 得到回应的阵法光芒散去之后,身为召唤者的咒术界高层一个个的期待又紧张, 不知道这个异世的邪神能不能强到硬抗两个特级诅咒师。 于是,他们就看见了抱着三只小黑猫的风信稚,彼此面面相觑了起来。 对方身上大气精緻的和服大致是江户时代的款式——没事,这一点不奇怪,万一这位邪神癖好比较奇怪呢。 悠闲散漫的神态也没问题,他们可以说服自己这是属于强者的自信,就是稍微、不,很大程度上没有想像中那种邪祟恶神的气场。 以上也都没什么,只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对方怀里的那三只黑猫是怎么回事? 你们异界的邪神还养小宠物的吗? 风信稚不理会他们,抬脚就从召唤的阵法中走出,不过走到一半就感知到一道束缚落在了他身上。 第236页 献祭了诅咒来召唤能够阻拦那两位特级诅咒师的神明,高层们怎么可能没有约束这尊恶神的手段。 对方回应了召唤阵法,就相当于立下了束缚。 「——去杀了「六眼」和「咒灵操使」。」 听见这个束缚指令的风信稚难得稍稍正眼看了看说出这句话的人,觉得对方的脑子可能很有问题。 先不说他,万一他们召唤出的是别的什么东西,单单是对上「六眼」就够呛了,旁边还有一个夏油杰在打助攻呢,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方法来的。 他确实对叛逃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有点兴趣,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按照这群烂橘子的想法行动,更别说对方动用束缚在命令他。 风信稚眸色平静中溢满了冷淡之意。 一瞬间,漆黑的鬼域张开了大门。 猎猎的妖祟邪风从黑字红漆的鬼楼之中吹来,妖物与诅咒发出了咆哮般的嘶吼声,顺从着命令唿啸而出。 「强行解开束缚的后果,我还是能承受的。」 他鸢色的眼底深处是无尽深渊,晦涩无光之中,黑泥翻涌而泛滥。 「至于你们——」 「应当去死,但不该由我来杀。」 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什么叛逃?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腐朽的咒术界毁掉也没什么。 风信稚甚至觉得比起过分坚守心中大义的夏油杰来说,五条悟的想法更容易看懂一些,大概就是——「就这样吧,一起烂啊。」 他不想过分介入这个世界的发展,咒术界什么的覆灭就覆灭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甚至,有了五条悟帮忙的夏油杰会不会继续坚持那个杀光普通人建造咒术师乐园的理念也无所谓。 总之,又不是他的世界,救世这种充满使命感的事情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 搂住三只小黑猫的风信稚一点都不在意这个世界会怎么样,留在这里的原因也只不过是想看一看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怎么当反派的。 啊,不对,五条悟哪怕是在正方阵营里也怎么看怎么一副反派嘴脸吧。 风信稚是无所谓,但这个世界就不行了。 他接到了世界意识的求救。 世界意识拖着残破的躯体在他面前哭诉着那两个傢伙不是人,把他拉过来也是希望他能帮个忙。 风信稚:…… 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他抱着三只猫猫和世界意识谈了起来,跟对方剖析起自己拦住那两个已经放飞自我黑化傢伙的可能性。 正面刚的话,他是没什么,不过已经岌岌可危的世界能不能承受的了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选择正面迎敌,那暗搓搓阴谋布局什么的成功制服那两个人的机率也不小,但是他不想来阴的,五条悟性格再怎么恶劣也是教导过他的老师——虽然一点都不想承认。 世界意识难受就难受点,反正不作死就不会崩溃,碰上这种双叛逃的地狱开局也只能自认倒霉。 风信稚抱着猫猫决定在这个世界晃悠一圈就回去养猫,是猫猫不香还是什么的,他干嘛要答应这种要求。 遭到拒绝的世界意识颓了。 之前拉风信稚过来是因为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和自己几乎一样身为世界意识的气息。 但发现实际上并不是,甚至对方还有向着更高维度演化的趋势之后,它也没办法强求风信稚帮忙。 「现在没兴趣的话,说不定以后会有呢?」 世界意识抱着这样的想法努力劝说着风信稚,说什么如果成功了也许会拥有被世界万物喜欢的增益buff,然后直面了三只黑猫的哈气。 安抚着怀中有些炸毛的三团黑猫,风信稚看了世界意识一样,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我无所谓,你要去找以后的我就去找,说不定会答应呢。」 毕竟,暂时还是猫猫更香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 双叛逃线,稚不会阻拦五条悟和夏油杰,除非跟着一起当反派,不然我想不出怎么进行下去。 下一章,应该是五夏和十年后的稚。 —— 关于宰,有点写不出来了。 如果是cp我还能勉强开个通往幼儿园的车车,但他不是啊_(:3」∠)_ 第125章 番外 等待世界意识再找来的时候, 风信稚所在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岁月只在风信稚身上留下的浅淡痕迹,身姿更加修长秀颀,垂至腰间的棕黑色长髮末梢软软勾起, 眼底全是清艷的旖旎色调。 髮丝别在耳后,露出了玉色般白皙的侧颜, 眸光流转间似有神性的安宁与清静, 如此圣洁晕染进了艷色的靡丽之风中,带来直馈灵魂的冲击感。 只披了一件色调素白浴衣的风信稚撑着手斜靠在横榻之上, 纤长的髮丝拂过脖颈, 隐约间遮掩着锁骨, 清润的音色中夹杂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 「调整时间线?」 他语气很淡,完全无法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真实想法,眸色沉静到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世界意识:「因为星浆体的死亡是这个世界发展的必然, 不可逆转。」所以能尽量调整的也就只有时间线了。 星浆体的死亡是双叛逃线的最初诱因,也是参与此方世界形成的部分因果,这一点属于根源的范畴无法更改。 第237页 风信稚单手托着面颊:「唉?见不到彻底黑化的他们真是遗憾呢。」 话是这么说, 但完全没有可惜的意思。 世界意识:「……」 给你见到那还得了。 十年前的你都已经戳盖认证自己不会阻拦成为反派的他们,十年后又是一副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不倒戈到那两个傢伙一边就是幸运了。 「所以, 就拜託您了。」 就算不能把他们从黑化的路上拉回来,但也不要让这两货跟脱缰的雪橇犬一样到处搞破坏。 「累了, 毁灭吧」这种言论才不应该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世界意识说出来的,它还想再挣扎一下啊可恶。 风信稚不说同意也没有否定, 而是拿着世界意识给的权限随便操作了一番, 顺从着难得的恶趣味设定了自己的新身份。 世界意识在一旁默默发散思维:这种身份真的不是……毁人不倦吗? 万一把那两个本就危险的傢伙教导的思想更危险了怎么办。 不是它瞎担心,而是按照十年后风信稚表现出的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姿态来看,这是完全可能的。 它虚虚地摸着并不存在的脑门, 发自内心地觉得那里特别荒凉。 …… 星浆体任务失败,两个月后。 二年级的班主任夜蛾正道盯着下面两个坐没坐姿的糟心学生,心道:还好唯一的女孩子家入硝子因为是个奶妈不能随时和这两个问题学生一起出任务,被带歪的程度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给我端正一下态度,从京都校转来的新老师今天就来了,千万别给东京校丢人,特别是你!悟!」 下面的两个学生,五条悟仰头看天花板,夏油杰笑不见眼,丝毫没有因为夜蛾正道的话而有所收敛。 两个不良学生兴趣怏怏。 「新老师啊,从京都校来的,完全没什么印象大概是什么不重要的角色吧……」 「悟,哪怕没差别,但还是要尊重一下老师的。」 听着他们说话的夜蛾正道脑子里回想起了那位京都校调来老师的模样,自觉对方肯定有收拾这两个无法无天小混蛋的办法,便索性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关门前还稍微有点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都老实点,那位老师身份不一般。」 京都校高层直接和东京校这边进行的交接,甚至连高专结界里的天元大人都给出了顺从对方的指示,慎重对待是必须的。 两个不听话的学生在夜蛾的再三强调下难得老实了十几分钟,然后他们就惊奇地发现那位新老师上课迟到了。 「根据我的经验,这肯定是下马威!」某个白毛胡乱地推理,「如此对待最强的我们,那个傢伙是心虚了,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完全无法胜任最强的老师的称号!」 夏油杰斜着眼觑他,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不是新老师迟到,而是他们被放鸽子的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决定愉快地去找夜蛾告状。 正在高专给家入硝子特别配置的解剖室里,实施单独教学的风信稚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旷那两个问题学生的课。 他为什么要去五条悟和夏油杰?硝子小姐可比另外两个不良dk好相处多了,他才不想给自己添堵。 换了一身纯白医生制服的风信稚稍微理了一下规整的袖口,修长的指节顺滑地探入胶质手套之中,别在耳后纤长的髮丝仍有一缕垂落胸前,被他轻轻撩到身后。 家入硝子吹了一声口哨,摸着下巴思考着:「感觉少了一副眼镜。」 扑面而来的禁慾感。 跟上了对方脑迴路的风信稚不在意这个,顺着硝子的话继续说:「戴上眼镜的话,说不定会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硝子叼起了烟:「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 「那就放弃把五条同学的墨镜顺过来给我戴的想法好了,家入同学。」 「唉,你是怎么猜到我的想法的。」被摸清小心思的家入硝子迅速地低头,「没问题老师,以后那两个小子怼你,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没营养的话题待会再聊。」风信稚拉了拉制服,让稍稍松开了一下原本严丝合缝的领口,「哪怕我不是太擅长指导学生,也还是会在教学时间认真一点的。」 「真的不叫那两个傢伙来吗?」 「他们要来的话,会主动找过来的。」不来就算了,採取放养模式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风信稚很无所谓,他看了硝子一眼。 叼着烟的硝子很自觉地举手:「老师也要烟吗?」 「不用,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家入硝子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同级,曾经在高专学习的他和硝子小姐有不少接触,很自然地知道一些他们高专时期的事情。 风信稚微微转动着手上的解剖刀刃,慢条斯理地剖开被拘束在解剖台上的咒灵,无影灯下的手术刀泛出丝丝寒光。 他唇角微勾,似是意有所指。 「既然是最强的话,那就应该更放肆点。」 反正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质疑的余地和资格。 不是指五条悟,他说的是夏油杰。 前者的放肆程度已经够高了,再撺掇撺掇说不定得捅破天。 如果夏油杰依旧坚持要叛逃,顺从内心的想法行事也没什么不好,他不打算阻止。 第238页 至于世界意识拜託他阻拦叛逃的请求,一来他没明确答应,二来又没有定下什么束缚,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傻白啊不,真善美。 没过一会儿,解剖室大门边探出了两个脑袋,一个白毛,一个留着奇怪的刘海。 他们以窃窃私语的姿态大声交谈着。 「放学生鸽子的老师根本没有良心,是屑。」 「虽然这样当着面说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贊同。」 解剖室特殊的构造让五条悟和夏油杰轻而易举地看见位于解剖台前背对着他们的风信稚,一旁的硝子则不断地冲着他们使眼色。 「是吗?」风信稚没有立刻回头,反倒不紧不慢地褪下轻薄的手套,「我以前的老师就是这个样子呢。」 某位五条同学大声回应:「也是屑!」 「说的对,大家都这么认为。」 风信稚慢悠悠转过身,逆着光影瞧着对面那两个问题学生,眼底流转出晚樱一般的星霜,嘴角微微上扬。 「幸会啊,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这个学期你们的课程都交由我负责了。」 他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声音带着明显轻快意味。 「来,叫老师。」 第126章 番外 新来的老师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危险的样子, 但六眼观测的结果告诉他绝对不好惹,不过这不妨碍五条悟对风信稚没大没小。 乖乖认怂叫老师可不是他的作风,故而向来随心所欲的五条悟和身边的夏油杰挤眉弄眼了起来, 怂恿着杰和他一起胡闹。 毕竟,他和杰最强嘛——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长腿一伸站在了硝子身边, 义正辞严地指责着撇下两个可怜学生给硝子单独授课的风信稚是教师失职,才不值得尊敬什么的。 风信稚:「……」 他没忍住露出了真实的情绪波动, 言辞恳切间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嘆:「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五条悟的垃圾性格他早就一清二楚, 哪怕他不觉得自己能够好到哪里去也万分不想被这个恶劣傢伙如此评价。 一旁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一边点头一边起闹, 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风信稚,准备看五条悟能牴触到什么时候。 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两个光速倒戈同级,大声嚷嚷:「太过分了!」 顿时, 一阵唏嘘声响起。 被嫌弃的五条悟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眼瞅着风信稚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跟杰和硝子讲解起了教学内容,他纠结了没一秒钟就神色自然地加入了听讲的学生队伍中。 讲课过程中, 他不服管教的本性逐渐暴露。 「老师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剖咒灵这么熟练?咦, 居然会採取这么可怕的处理方式吗, 那可真是太没有良心了……」 叽叽喳喳了好半天,某个白毛刺头在风信稚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偃旗息鼓。 这让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有些侧目, 面色狐疑,觉得按照这傢伙无法无天的性子不应该就这样妥协才对。 实际上连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五条悟微微一顿, 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推了推眼前毫无反光的小墨镜。 他透过墨镜上下打量着风信稚,通透如天空星海的蓝眸被垂下的白色髮丝微微遮掩着,心里嘀咕了一两声就安静了下来。 下课后。 夏油杰用胳膊肘捅了捅五条悟:「怎么上课的时候这么老实?」 五条悟坐在椅子上往后一仰, 腿翘到了桌子上,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毫不客气:「我怎么知道。」 那个风信稚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实力应该很不错来着,但咒力残秽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六眼甚至察觉不出痕迹。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京都校有这么一号老师?」 「谁知道,说不定是上面的那群老头子特地派下来的,我们的那个特级评定申请不是刚交上去来着吗。」 五条悟一歪脑袋,刚巧看见从解剖室里出来的风信稚,立刻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有事。 风信稚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慢:「有问题吗,五条同学?」 被点名的五条悟直白髮问:「老师为什么来教我们?」 听见他如此直接的夏油杰一把捂住了前额,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这个问题嘛。」风信稚没有迴避他们,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的来意,「高层那边确实有评估你们是否具有特级水准的打算,不过对于我个人来说,就是单纯想来看看你们而已。」 高层那边再怎么样也跟他没关系,来这里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图个乐子。 「哇!居然就这么说出了自己只是为了图乐子这种发言!」五条悟大开眼界,刷新了一下不负责任的认知。 他顿时向风信稚投去了谴责的目光,夏油杰则是在悄悄提醒他不要演过头,毕竟这位新老师看着还算靠谱的样子,被气走了多不划算。 本意暴露的风信稚依旧淡定,平静地看着他们,眼底眸光淡淡。 「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无所谓,那群人管不着我的,过多指手画脚的话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闻言,五条悟眨巴了一下眼睛,当即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一声口哨起着哄,而仍在坚守保护弱者这种正论的夏油杰则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有些微妙。 第239页 他看了一眼身旁一脸贊同的五条悟,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倒不是新老师的这番言论不合他们的想法,但这种「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拿我没办法」的论调好像过分熟悉了点。 怎么办,关于他以为的靠谱老师好像并不是真的靠谱这件事。 兴致被吊起来的五条悟举手:「提问!老师的评级是什么?」 予以评级的特级咒术师目前来说只有九十九由基一人,一级术师也就那些个,里面都没有风信稚,而他也不认为风信稚的实力会在一级以下。 风信稚回想了一下:「十年前他们给我的评定是特级,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撤销了。」 他说的是真话,虽然不是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两个dk对视了一眼,清楚地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好奇:「撤销?」 「大概就是质疑立场方面的无聊问题。」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的浅淡笑意多得快要溢出来,「你们不会想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太过血腥的场景还是克制一点不要说出来。 五条悟/夏油杰:…… 总感觉那笑容惊艷之余又让人毛骨悚然,那股不算太隐晦的危险之意很醒目的啊,是个人都能猜到做出这个判定的人下辈子一定会更警慎一点的。 夏油杰顶风发问:「立场?」 是被上层的拉帮结派波及到了吗? 「他们怀疑我和诅咒师勾结。」风信稚目光轻飘飘地从夏油杰身上掠过,「不过,这么说的人最后都闭嘴了就是了。」 诅咒师…… 诅咒师?! 两个问题学生都惊了,一点都没想到风信稚能和诅咒师搭上关系,甚至还到了撤销等级评定的程度,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勾结不,有联繫啊! 「怎么个怀疑法?」 五条悟好奇死了,厚着脸皮决定不耻下问。 风信稚看了看他,又看向里同样露出求知目光的夏油杰,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 「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眼底平静:「去外面吧,我给你们展示一下。」 展示?这怎么展示? 抱着这样的好奇心,两个不良dk来到了开阔的训练场地。 两人本来还挺放松的,但下一秒感知到天空中爆发的一股强烈的咒力,瞬间浑身紧绷了起来。 领域森然,名为「书楼吊堂」的鬼楼突兀现世,刮出猎猎妖风—— 无数妖祟发出嘶吼,阴森诡异之气顿时充斥着整片地带,「画文集·百怪图谱」顺势出现在了风信稚手边,上面绘制的妖物隐隐有着破书而出的迹象。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六眼在看见领域的那一瞬间就洞悉了咒力流向和术式作用。 他用力拉扯着夏油杰的胳膊,大唿小叫。 「杰!快看,你的食谱和自助餐厅!」 夏油杰:!!! 夏油杰想吐槽这个说法,但他现在没空。 正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不断诞生诅咒的鬼楼上挪开,他却又直勾勾地看向了那本能够降临更加强大诅咒与妖物的「画文集·百怪图谱」。 心动,真的很心动。 风信稚顺手把画文集递给了傻站在那而且视线紧紧往他手上瞅的夏油杰,满足对方看食谱的渴望。 「能够无限诞生诅咒的术式,这就是原因。」 看着他们两个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风信稚想了想也没有立刻收起领域,顺便就开始和他们讲解领域相关的概念。 反正这也不算揠苗助长,五条悟和夏油杰能在二年级就并称最强也不是随便说说的,潜力自然也不用多说。 说实话,比起五条悟后来的领域「无量空处」,他还是对夏油杰的「极之番·术式抽取」更感兴趣一点。 「咒灵操术」收服咒灵的数量没有上限,甚至只需要在动用术式的那一刻消耗咒力,使用咒灵作战使用的是咒灵本身的咒力。 总之,是个前期弱,真正成长起来的后期会很bug的能力。 风信稚突然想到了某一点,停下来思考了片刻觉得可行性非常高。 他看向夏油杰:「要不再等两年,你去吸收咒灵化的天元好了。」 星浆体任务失败,唯一的容器天内理子死亡,没有适合容器的天元只能选择进化,身体成分就变得更加偏向咒灵了。 「咒灵操术」完全能够驾驭。 沉迷看食谱的夏油杰呆呆地抬起了脑袋,像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啥?你在说什么玩意? 刚刚是不是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反派都不敢说的发言? 第127章 番外 与夏油杰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不同, 五条悟就很敢想了。 「咒灵化?天元?」他也顾不得打量天空上开闢出的森然鬼域,歪了歪墨镜圆圆的镜片,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不死」术式的进化吗?」 出动了他和杰两个准特级的星浆体任务失败之后,雷声大雨点小的没了后续, 唯一适合的容器死亡也没传出什么有关天元的消息, 原来是这个样子。 「如果构成更接近咒灵的话,让杰吃掉也没什么问题吧。」 五条悟顿时开始怂恿了起来, 一副立志要让夏油杰成为拥有超稀有咒灵宝可梦大师的模样, 他强调着:「这可是限定版的ur, 比你收集的那一圈儿ssr稀有多了!」 第240页 随口这么一说的风信稚本来就无所谓立场问题,自然没有其他想法,总之怎么样都好别把自己搭进去就行了。 夏油杰木着脸看着他们, 一点没发觉有说笑的成分。 和五条悟打心眼儿里的无所谓不同,过去的十几年间他一直坚守的强者保护弱者的理念,正是这些正论构成了他, 慈悲、大义、平等地向着弱者伸出普渡之手。 越是坚定的信仰崩塌,就越会走向反转的极端。 天内理子死后的两个月里, 他的想法确实在隐晦地动摇着, 哪怕在心里一边又一遍地强调也无法修復理想高地上蔓延开来的裂痕。 裂纹如同蛛丝,逐步蚕食着他的思想, 迟早有一天,那阴翳如深渊的负面清晰会将他曾经所有的坚持完全腐蚀, 坠入无光之地。 他正一点点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是!但是! 他现在还没偏激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啊喂!万一还有救呢?!他才不会像悟这个没心没肺的傢伙一样毫无芥蒂地就完成立场转变啊混蛋! 夏油杰没忍住大声吐槽了出来, 惹得五条悟一阵嚷嚷说什么他没心没肺怎么了碍着你了吗,嘀嘀咕咕了半天才罢休。 这个提议自然被搁置了。 身为当事人的夏油杰最近很是头秃,杂七杂八的心思有还是有, 但关注的重点已经从这上面挪开了。 他一边认可风信稚实力很强,觉得对方是个难得的靠谱老师,另一边又感觉被这样两个毫无善恶概念的人包围的自己才更有危险。 星浆体事件中,悟不会在意杀人屠教,而风信稚表现出来的状况也差不多,是纯粹的随心所欲,善与恶在对方看来并无明显的界限之分。 可恶,悟就不说了,相处一年多了他也不指望这傢伙能改过来,但风信稚好歹得记得自己是老师吧。 怎么说也应该起到一个正面引导学生的作用,而不是有意无意地发表着诸如「无所谓,放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心情不好的话,随意发泄就好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论啊! 从为学生树立正确观念的角度上来看,这样言传身教的风信稚怎么都算是教师失格吧? 企图委婉提示老师的夏油杰遭逢了大失败,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条悟也一同放飞了自我,相当迅速地接受了新老师的人设并表示非常合得来。 他心累之余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不对,才不是松气,而是觉得这么对比下来,太过纠结的自己也未免过分磨叽。 啊啊啊也不对,意识到坚守十几年的正论不是真正的大义,迟疑和慎重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不对劲的是那两个傢伙啊! 风信稚自然知道夏油杰的纠结,但他并不觉得一定要解开对方的心结,想的通就想通,想不通也没关系。 既然做出选择的人是本人,那就意味着叛变也好死亡也罢一定都早有预感与准备,以身殉道也不是什么过分悽惨的结局。 到了那个地步,对于夏油杰来说,在这个过分骯脏噁心的世界多呆一秒也是折磨,不如就此长眠。 ……啊,不对,他怎么就默认了夏油杰要死呢。 风信稚别开视线,顺手应五条悟的要求把「画文集·百怪图谱」递了过去,安静地听着他们两个讨论着领域相关的事情。 然后,话题就莫名其妙地拐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食谱不,菜单,杰!快来点餐啊!」 「姑获鸟、络新妇、青坊主……哇,都是有名的大妖怪哎,味道应该不错吧?」 五条悟报菜名一样地勾起了身边夏油杰的兴趣。 没有尝试过妖怪味道的夏油杰蠢蠢欲动,直觉告诉他应该是能吃的,味道再差也没有诅咒的呕吐物抹布味难吃吧。 他故作矜持地低咳了一声,说着什么这样不好吧,然而狭长的眼眸中却满是跃跃欲试。 两个问题学生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风信稚,就像等待主厨上菜的客人一般,理所当然极了。 风信稚:「……」 参考里香,依託术式诞生的诅咒和妖怪应该是能吃的,但也不能完全肯定,两者现形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就比如,他和诞生的诅咒之间没有主从契约。 所以说,如果真的能被「咒灵操术」役使,那这个咒灵的操控权在他手上还是在夏油杰手上? 「画文集·百怪图谱」渐渐泛出了浅淡的光亮,书页张开到某一页。 上面拥有比肩特级实力的传说级妖物突兀地伸出了锋利的爪牙,正要发出雀跃降世的嘶吼之声时就正面迎来了「无下限」和「咒灵操术」的夹击。 被打的一脸懵的妖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可怜兮兮地被搓成了一颗咒灵球,只能任由两个无良dk指指点点。 投餵的乐趣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 看着夏油杰把咒灵球一口闷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想。 他再一次开放了领域,这次就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不是凌空现形而是直接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拉进书楼之中。 三层书楼,悬浮在空中的鬼火静静燃烧,森然的诡异气息逐渐消弭,反而有种令人神思安宁的平和。 「咦,完全没有之前那个阴森的感觉了哎。」五条悟东张西望,耐不住性子直接上手抽出巨大书架上的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第241页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书里让人昏昏欲睡的描写,合上书本去看作者大名,果然是一位文豪的巨作。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把书放回了原位,双手插袋迅速浏览着整个书楼的布局。 「等等,其他的就算了,怎么三楼最上面那一排全是太宰治的书?那个书摆架一看就比别的用心多了。」 五条悟回头看向风信稚,不可思议:「不是吧,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喜欢这种调调吗?」 虽然太宰治也不是只有丧丧的致郁系文章风格,但果然还是很奇怪啊,没想到看着眉清目秀的居然……啧啧啧。 风信稚不理他,看向了夏油杰:「去二楼吧,那里的书应该稍微有趣点。」 妖术师一生的理念与心血都在那。 叛变也好,死亡也罢。 无论结果怎样,总之先去直面最真实的罪恶,才能做出决定不是吗? ===== 作者有话要说: ===== 这波是以恶制恶(x) 咒回的番外大概结束了吧,我再琢磨一下猫猫稚。 第128章 番外 位于欧洲的异能者监狱, 「默尔索」。 大大小小的牢房悬停在空中,贯通地下的牢狱几乎没有与外界联繫的机会,这里关押着的犯人无一不是过分棘手。 就如魔人, 费奥多尔·d。 他交叠着骨节分明的双手,略显宽松的囚服并不服帖, 垂落下的纤细髮丝更增添了些许苍白的病态感觉, 甚至足以用脆弱来形容。 将计就计,故意让异能特务科把自己投放进「默尔索」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主谋者远离博弈地点的布局即使是太宰治……哎? 那是……猫? 体型不过双手大小的幼猫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对面空荡荡的牢房之中, 软绒纤长的皮毛光泽而顺滑, 一抖一抖的猫耳小巧玲珑,盛满鸢色的瞳孔深处是一片静默的神性。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一样,黑色的幼猫歪了歪脑袋向他投来轻飘飘的视线, 短短的一瞥之后又不甚在意地移走了,全然无所顾忌。 费奥多尔的目光却直勾勾落在幼猫的身上,如同见到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一样, 紫红色的眼眸中溢满了讶异与欣然。 暗潮汹涌的博弈固然惊险而刺激,但除此之外, 发生点意料之外的事情作为无聊日常的佐剂也还算有趣。 地点未知、监管严密、甚至有超越者镇守的「默尔索」显然不是一只普通的幼猫能够进来的, 更别说从幼猫出现到现在,监视器背后的看守人员像是眼瞎了一样, 外敌闯入的警报也失去了甄别的效力。 「是太宰君派你来的。」 引用着敬语的费奥多尔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看向幼猫的视线时刻观察着猫猫的一举一动, 里面是笑不及眼底的深意。 他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 「不, 不是太宰治派你来的,正相反……你是为太宰君而来。」 幼猫,也就是风信稚细微地动了动猫耳, 隔绝在空中的牢房隔绝了声音,但读取唇语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一眼都不去看费奥多尔,明显是没有和魔人打交道的意图,故而遵循了猫化的思维,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窝在薄被上,绒绒的尾巴覆盖在身。 正常的话,治先生再过一会儿应该能被送到「默尔索」了,也就是说不久之后就可以见到了。 这种为了算计看住魔人把自己也作进监狱的做法他不予评判,总归不至于玩脱了。 风信稚安安静静地团了起来。 看见幼猫不理会自己的费奥多尔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情绪,反而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那似乎毫无威胁性的小小猫团。 太宰君手上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位能够突入「默尔索」监狱的异能力者吗?看来此次博弈还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监狱寂静得出奇,里面关押着的犯人完全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而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充满问题的幼猫自然是让费奥多尔分出了部分心神关注着。 他盯着幼猫看了许久,目光刻意到风信稚小幅度地转过了脑袋,猫眼神情淡淡地回望。 不是在指责他的肆意窥视,更像是神性被人恶意亵渎,如同伊甸园之蛇一样,时刻劝诱着无罪者吞下禁果。 以圣洁之名,作恶堕之行。 费奥多尔也不管幼猫在不在意,在风信稚平静的目光注视下竟然体会到了被宣读罪行审判的禁锢感觉。 冒犯神灵,惩戒罪人。 司掌着最高裁决的审视权能,故而神明理应坠尘,从洁白中拷打出罪恶。 这让他有些神经质地凝视着幼猫。 他指节轻触着牢房的透明墙壁,声音低缓而隐晦地带着一丝渴望。 「——我们都有罪。」 鲜血铺就的圣洁通途,沿路是有罪之人的亡骸,他在起点,也在尽头。 神明已死,罪行便由他来审判。 风信稚眸色浅淡,猫眼微微打量着费奥多尔,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无论在哪个世界,魔人都是这副样子? 在首领治先生的世界里,魔人通过一条极为隐蔽的途径约见了他,只留下一句「咎戒乃神之职责」的话语就恍若满足似的离开。 那之后的不久,魔人就被治先生採取强制手段驱逐出境了,于是他也没再关注了。 第242页 他没思考多久就被下面地上的动静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那是全副武装的人员押送着新的犯人。 犯人注射了强效镇定剂,被特制的拘束带绑在推运车上,包裹得严严实实。 风信稚眨了眨圆圆的猫瞳,毛绒绒的尾巴无意识地甩动着,情绪明显轻快了起来。 同样察觉到动静的费奥多尔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个也不知是预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的笑容,意味深长。 乖乖团在薄被上的幼猫被监视人员无视了,直接解开押送犯人身上的拘束就投放进了牢房之中。 「稚君?!」 被包裹成木乃伊似的送来监狱的太宰治刚进牢房就看见了那团小小的幼猫,那股源自血脉牵连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就知道了猫猫的身份。 发现儿砸从天而降的太宰治顿时就忘掉了一切,一把扑上了床,像对待易碎珍宝一般地把幼猫捧在了手心。 幼猫轻轻地蹭着他的掌心,乖顺地叫唤了一声回应着太宰治,软绒绒的尾巴也微微上扬着。 被可爱猫咪萌得心肝乱颤的太宰治只感觉大脑眩晕,什么魔人什么计划全都清理一空,脑袋里只有稚君沖他软软喵叫的声音在无限循环。 软软的、小小的、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稚君!这是什么神仙小猫咪! 太宰治唿吸都放轻了好多,生怕自己影响到风信稚,又转而被对方无意识抖动的耳朵夺取了全部的注意。 啊,让他现在安详去世也没问题的呢。 不、不对,肯定要叼走他猫崽的坏人在。 好不容易从猫猫暴击美颜中回神的他顿时警惕了起来,像一只护崽的大黑猫一样,虎视眈眈地扫视了一圈,觉得谁都在窥伺可爱到爆的稚君。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魔人身上,立刻把幼猫抱进了怀里用胳膊圈住,不让对面的傢伙有窥伺的机会。 太宰治摆出一副嫌弃的恶人脸,沙雕又颜艺。 「你在觊觎什么呢,给我收回视线啊可恶!」 费奥多尔安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紫红色的眼眸中渐渐晕染出瞭然的情绪,并没有在意太宰治不太友好的语气,言语之间依旧使用着敬称。 魔鬼伪善,露出圣洁的笑容。 「我倒觉得妄图独占的太宰君才是过分僭越呢。」 幼猫身上无处不在的神性被太宰治压抑住了,以枷锁为束缚,将拥有审判权能的神明拉入罪恶的人世间。 实乃僭越。 面对魔人的语言挑衅,太宰治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捂住了怀里幼猫的耳朵,不让稚君听这些垃圾话。 有一说一,耳朵好软。 指尖传来的柔软感觉让太宰治思绪一飘,没注意面对的魔人脸上笑容愈发深邃。 费奥多尔在风信稚看去之时,身上的气息愈发圣洁了起来,声音低低地说出了不久之前得知的称唿。 他口唇一字一顿。 「幸会,稚君。」 在看猎物。 ===== 作者有话要说: ===== 是陀思与宰的对峙(x),可惜没能修罗起来。 —— 完结啦,有缘的话,大家下本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