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黑化反派送温暖[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给黑化反派送温暖[快穿]》作者:小豆豆儿【完结】 文案: 覃年年在她二十二生日这天嗝屁了,吹蜡烛把自己吹断气了。 她带着满腹冤屈去地府投诉,阎王随手翻了一下她每一世经歷,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把两个人都惊呆了。 这一世是覃年年投胎第十世,往上翻每一世她都因为太能作,心肠歹…毒所以每一世都没活过二十二岁,说她十世恶人也不为过。 若是往常阎王定是不会管她这烫手山芋,不过眼下他正好面临升职加薪的空挡,他必须得做出点成绩,所以拯救这个十世恶人刚好是个不错的差事,于是阎王派出自己的轮迴镜跟随覃年年一起去改造,从她第一世开始重新轮迴。 轮迴中她不但需要改过自新,还要让每一世因她欺辱黑化的人,重新接受爱与和平。 . 任务一: [校园文]黑化少年x不良少女 不就是脸毁了腿断了妈也跑了吗?没人要你我要你还不行吗? 任务二:[玄幻文]捉妖师x九尾狐(排雷,有虐可跳过) 用生命化解一场纠结了一个一整个世界的误会,即使全世界都站在我对立面,你也要跟我一起。 任务三:[古言文]太监总管x小宫女 你想要的,我倾尽所有捧到你面前。 任务四:[兽人世界]不能变身的老虎崽子x会撒娇的小猫咪 黑黑纯纯的小崽子被撩到腿软~ 任务五:[女尊文]偏执受气包小倌x霸道女王爷 既已成了我们荣王府的人,就要学会被宠着。 ———— 1v1,结局甜宠(小世界狗血) ———— *话重点敲黑板: 本文每个世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狗血,接受不了勿进,作者随心而写,当然结局肯定是甜的。 另外作者玻璃心,麻烦看不下去或者弃坑的宝贝们直接走,不用再告诉我一声,更不用长评骂人。 我写文是为了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女主也是成长型,从一个没有感情的恶人变成好人,第二个世界是就是她和他转变最大的世界,也是他们本性暴露的一个世界,但似乎没人懂……算了,后面我会改风格,努力写成你们喜欢的模样。 一句话简介:反派都是糖做的吗,怎么这么甜? 立意:两个黑暗中的人,一同向阳而行,努力温暖对方。 内容标籤: 打脸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覃年年 ┃ 配角:所有人 ┃ 其它:恋爱,校园,重生,甜宠, 第一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覃年年,小琛呢?」 季柏沅站在餐桌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覃年年,眉头紧皱,听声音他似乎并没有太多情绪,比起关心,更像是例行公事。 覃年年手里拿着刀叉,脑海里因为刚接收了不属于她的记忆而有些混乱,她下意识的切着盘里的牛排,对上少年的视线,她淡定的开口: 「他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少女的声音娇嗔跋扈,一听就是任性惯了的主。 季柏沅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脸上浮现明显的怒火,盯着覃年年,低声道: 「覃年年你最好没对小琛怎么样,要是让我的发现你欺负他,我一定告诉父亲,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听到季柏沅的话,覃年年在本能的驱使下也来了火气,「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就会拿季伯伯吓唬我。」 说着,她把手里刀叉一扔,赌气道: 「不吃了,倒胃口!」 刀叉撞到盘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吓得后面正在忙碌的阿姨一个哆嗦。 覃年年却不管那么多,她瞪了季柏沅和他身后那几个低头做事的阿姨一眼,冷哼一声,下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回到房间,她赶紧在心里叫出轮迴镜,一束金光闪过,在她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精緻的古镜。 【宿主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这是她在投身轮迴做任务时,阎王爷特意指派给她的小伙伴。 看到它出现,覃年年顾不得寒暄,对它问到: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现在时间线发展到了哪里?】 轮迴镜沉默了一瞬,它搜索了一下剧情资料,随后开口道: 【现在是高一刚开学,任务目标季琛第一次跟原身一起去学校,原身因为季柏沅提醒她让她照顾季琛而发怒,晚上放学时故意弄坏了季琛的轮椅把他扔在了半路,任由他自生自灭。】 …… 覃年年闻言,不禁有一瞬间哑然。 这一世的自己还真是禽兽,她从小娇生惯养,因为是独苗苗父母对她百般娇惯,导致她脾气越来越大,任性娇纵。 而她的未婚夫是季家独子,后因为车祸双腿受创,平常只能坐轮椅。 就因为他成了残疾人,这一世的覃年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所以就想方设法折磨他,导致他黑化,对生活也失去了信念,年纪轻轻的他利用所学夺下了覃家,狠狠的报復了身边的人们后,自杀身亡。 如果说覃年年是十世恶人,那季琛可以说十足十的反派人物,还是个被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反派。 想到这里她不禁惊诧的对轮迴镜问到: 第2页 【那季琛现在不会还被扔在外面吧?】 轮迴镜点点头,肯定的回答: 【是的宿主,他就坐在马路上,慢慢往家……爬行。】 话音一落,覃年年震惊的低咒一声后,抓起床上的手机就往楼下跑。 现在的她住在季家,按照她父母的意思,就是过来陪季琛解闷的。 实际上是因为覃家公司出了问题,而这个时候季父找了个女朋友,而这个女朋友还带了个儿子,也就是季柏沅,他怕季琛反对,于是以投资的名义把覃年年给接了过来,用她分散季琛的注意力。 这其中的故事覃年年懒得深究,她此刻比较关心的是那个被她欺负的任务目标季琛。 【宿主请注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原身人设,否则将视为失败。】 覃年年点头: 【我知道。】 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突然性格大变,否则就会引起人们怀疑,这点她还是了解的。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从放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四小时,期间还下了一场小雨。 她一口气冲到车库旁,敲响后院司机休息室,对里面大喊道: 「陈师傅在不在?麻烦您准备一下,我想出去一趟!」 熟知她性格的陈师傅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后赶紧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他是覃年年父母派过来的司机,也是跟着她时间最长的一位,他十分熟悉覃年年的性格,大多时候都是只做事不说话。正因为如此才能在她身边留下来。 他问了去处后便不再多言,两个人开着车向着圣域私立学校方向走去。 一路上,覃年年一直扒在车窗上,努力在街上寻找季琛的身影。 因为刚下过小雨,外面气温骤降,路上行人一个个都冻得面色发白,裹紧了衣服快步走着。 看着那些路人,覃年年心中更加焦急,恍然间,她看到一个身影,穿着单薄的校服衬衫,伏在地上,慢慢的朝着季家方向移动着。 「停车,陈师傅快点停车!」 她对司机吼了一句,司机一脚剎车停了下来,覃年年打开车门,快速跑到那抹人影身边。 少年身上穿的只有一件短袖衬衫,此刻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他低着头,双臂撑着地面一点点移动着身体。 因为常年滑轮椅的缘故,他的双臂带着明显的肌肉轮廓,身上却有些消瘦。 「季琛。」 她轻声唤了他一句,季琛听到声音,手臂上动作一顿。 他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他那双没用的腿,此刻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残废的模样,肯定更加噁心厌恶。 他没有回头,微长的黑髮滴着水珠,盖住了他黯淡失神的双眼。 就在这时,覃年年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提示音: 【叮,任务目标黑化度加2,黑化度为62。】 …… 她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季琛一眼,目光落到他冻得发青的面色和磨破的手臂上,心里一震。 她盯着他片刻后,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用原身的语气嗤声道: 「下雨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伏在地上的少年低着头,缓了口气后,慢慢的开口道: 「没有。」 大概是不经常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沉闷沙哑,给人一种冰冷的窒息感。 随着他的话音,覃年年脑海里浮现出一段她发脾气砸坏他手机的记忆。 她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生怕一不小心季琛再黑化几个点。她招手和司机两个人一起把他抬上车。 说是一起,但覃年年几乎没有插手。 她一靠近,季琛总会反应特别强烈的看向她,虽然不说话,但那个冰寒刺骨的眼神让她觉得心惊。 几次下来,她也就放弃了想法,站在一旁看着司机大叔忙活。 车子启动后,车内的并排而坐的两个人沉默了下来,覃年年想着剧情,季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父平常是不住在这里的,他跟他的新女朋友,也就是季柏沅的母亲在另外的地方居住,只偶尔会回来装模作样的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覃年年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季琛。 他们应该都不在意他的吧? 不然为什么放学过后四五个小时时间里,没有人提起过他一句? 而那个季柏沅,覃年年也不觉得他是真的关心他,他大概只是怕真的出事会连累他吧,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一番话,明摆着就是把自己摘干净。 如果季琛出了事回不去,他肯定是最大的受益人,而那些听到他跟覃年年对话的人,也都是他关心过季琛的证人。 想到这,她转头再次看向他。 他长得很好看,眼瞳黑亮,五官立体冷峻,最吸引她注意的是他那薄而浅淡的唇。 就在她看的认真时,季琛突然转过头,漆黑的眼眸如死水一般盯着她,没有一点波动。 只是一眼,他便又转了过去。 也正是这一瞬间,覃年年看到了他右耳下那块可怖的疤痕。 当天晚上季琛回去后,季家所有人都心有灵犀的各做各事,谁都没多看她们一眼多说一句话。 只是在他们进门后,默默的给季琛推来了备用轮椅,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做。 第3页 大概就是这种毫不在意,让原身在季家这段日子里,更加肆意。 * 第二天一早,覃年年收拾好书包出了房间,刚好隔壁的房门一起打开,季琛穿着与她同款校服推着轮椅滑了出来。 看到她的瞬间,他快速低下头收回视线,然后滑着轮椅进了为他定制的电梯。 覃年年紧跟其后,二人一起坐到餐桌旁,季柏沅已经吃了一半,见到他们下来,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唿。 「小琛早。」 他自动忽略覃年年,而覃年年按照原身的习惯,对他挥了挥手,亲切的喊了声: 「沅哥哥早!」 季柏沅看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季琛依旧像个哑巴一样保持沉默。 早餐很简单,一人一碗粥几样面点几碟小菜,覃年年喝着粥咬了一口生煎包,然后眼睛突然瞪大: 「这个生煎包好好吃啊,季琛你尝尝!」 说完她夹了一个放进他盘子里,季琛低垂的眼眸微抬,看着自己面前的包子,眸色暗了暗。 【叮,目标任务黑化值增加3,目前黑化值为65。】 提示音一响,覃年年吃饭的动作停了两秒,随后无所谓的继续吃饭。 果然季琛对她的一切的都很排斥,她不过是给他夹了个包子,他反应就这么激烈,昨晚也是,她不过叫了他的名字他黑化值就升高了一点。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吃完早饭,三个人两台车一起去学校,坐在车里时,季琛紧贴着车门,努力和一旁的覃年年保持距离,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双眼直直的看着车外,满眼死寂。 到了学校,季琛滑着轮椅,覃年年背着书包走在他身侧,路过操场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讥笑声: 「快看那是谁,那不是季家大公子嘛!」 打篮球的另一个男孩停下动作,看了她们方向一眼,不屑道: 「一个废物看他做什么?赶紧打球。」 之前说话的少年听到这话不禁哈哈大笑: 「我说猴子,你这么说小心人家季大公子听到。」 抱着篮球男孩白了他一眼: 「听到又能怎么样?他还能跳起来打我不成?」 话音一落,周围人笑成一团。 覃年年低头看向季琛,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握着轮子,侧着眸,一脸平静的看着球场上的几个人,漆黑的眼眸中,泛着点点火光。 第二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宿主不帮忙吗?这可是个博得任务目标的很好时机。】 轮迴镜好意提醒,覃年年看了球场两眼后,毫无兴趣的收回目光。 【还不是时候。】她淡淡的在心里回了一句。 轮迴镜疑惑: 【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出手的好时候?】 覃年年漂亮的眼眸一转,向一旁隐忍的少年瞥了一眼,神色动作间都带着与本尊分毫不差的傲娇。 随后,她高冷的在心里回到: 【反正不是现在。】 现在季琛对她排斥太厉害,她不能急于求成,对付这样的人,要学会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渗透。 季琛比覃年年大一岁,不过因为十三岁岁那场车祸他修养了一年,所以现在跟覃年年一个班级,而季柏沅则是比季琛大一岁,现在高三。 高一的课程总体来说还算容易,覃年年这个学渣勉强应付。 一上午的课程她听的昏昏入睡,坐在她身边的季琛则听的十分投入,笔记做的也十分认真。 午休的时候,覃年年按照记忆往食堂走去,季琛不需要她推,他向往常一样跟在她身后一段距离。 原身嫌恶季琛残疾,所以在外面基本不会跟他有任何接触,就算必要时,也只是像现在这样让他远远的跟着。 而作为任务者,虽然她需要做一些事清除他的黑化值,但这些原身的习惯,覃年年不会特意去改变,其次她也是因为不想刻意讨好。 圣域属于高级私立学校,接收的都是一些富二代权二代,校内环境特别好,配备设施齐全,其中包括轮椅需要的电梯,这也让覃年年省去很多麻烦。 到了食堂,季琛点好午餐后找了个角落静静地吃了起来,覃年年选了看起来不错的韩版窗口排队。 等待间,季柏沅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角落里的季琛,然后向着覃年年走了过去。 看到他直奔自己走来,覃年年不禁皱起眉头看着他。 「小琛的餐点了吗?」 季柏沅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一抹专业假笑,目光清冷的看着她。 覃年年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冷笑: 「沅哥哥是不是该换眼镜了?进来第一眼看的就是季琛,就没看到他在吃饭吗?」 季柏沅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按照她以往的性格来说,她一般只会把发火的目标性转向季琛而不是他。 她对他的小心思他是知道的,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他想了想,觉得她大概还在生他的气,昨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以她的脾气确实会闹一闹。 季柏沅也是个被捧惯了的,听着覃年年夹枪带棍的话,他面色一沉,冷声道: 「小琛腿上有伤,你作为他的未婚妻跟他最亲近,这里人多危险,你最好别离他太远。」 第4页 话音一落,覃年年眉尾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啊,既然沅哥哥都开口了,我肯定会照顾好他。」 说完她看了眼取餐窗口,有些不耐的对季柏沅开口道: 「抱歉沅哥哥我要取餐吃饭了,就不跟你聊了,你自便!」 说完,她取了餐端着餐盘向着季琛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在他旁边的桌旁坐下,在季柏沅幽幽的目光中,吃了起来。 【宿主,你说季柏沅什么意思?】 轮迴镜好奇的开口问,覃年年一边吃着饭,一边在心里回答: 【这还不简单,挑拨离间呗。】 本来她还疑惑为什么原身会对季琛态度那么差,现在明白了,还不是『有人』在她耳边挑唆。 季柏沅是季父半路接回家的继子,能进季家,若说他跟他母亲一点其他心思没有,覃年年是不信的。 就凭刚刚那两句话,她就可以肯定,季柏沅这个人心思极重。 众所周知覃年年最讨厌的就是季琛未婚妻这个身份,而他却故意提起,还让她好好照顾他。 不是明摆了把人点燃然后扔进汽油里? 原本时间线里,季柏沅确实成功了,不过可惜的是,现在覃年年的里子变了,不但不会上当,还计划着把他一起拖下水。 轮迴镜瞪大了眼睛,不禁对她观察能力表示佩服,片刻后,它再次问到: 【可就算你观察出了一切细微之处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做?我们任务目标都已经被你晾了一整天了!】 覃年年喝了口果汁,【别急啊,马上你就知道了。】 * 晚上放学时,三个人依旧分了两辆车,季琛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他不开口,覃年年也不主动招惹。 回到家按照习惯她先回房洗了个澡,出来时阿姨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季柏沅去了他母亲那里,餐桌上只剩下她和季琛两个人。 因为她减肥缘故,晚上她一般也就吃一点水果沙拉,而季琛的晚餐则是一份很简单的蔬菜炒饭。 厨房的阿姨们正在忙碌整理第二天要用的食材,覃年年站在季琛身后,目光慵懒的看着他碗里的饭。 就在少年拿着勺子准备吃饭的时候,她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抓着他的饭盘翻了过来,把温热的饭扣在了餐桌上。 正在往冰箱里放果蔬的阿姨直接惊住了,她侧着头,一副惊慌的模样看着她,片刻后,颤颤的问到: 「覃……覃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覃年年低头,只见季琛也正看着她,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眸色依旧平静的可怕。 她勾唇一笑,漂亮的眉眼浮现一抹恶意坏笑: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再做一遍。」 阿姨闻言怔了怔,随后应了一声回到厨房,快速做了一碗新的端了出来,放在了季琛面前。 覃年年有些痞气的靠着椅子,修长白皙的双腿搭在季琛的轮椅旁随意的盪着。 饭端上来后,她只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再次扣翻。 「重做。」 阿姨面色有些不悦,她看了眼季琛,发现他没有一点帮自己说话的意思,于是只能再次进了厨房重新做。 一次两次三次,一个小时后,阿姨第四次把饭端上来,覃年年刚要伸手,阿姨就出声把她叫住: 「覃小姐……您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我们少爷身体不好,您闹脾气也不能让他饿肚子是不是?」 说着她祈求的看向季琛,希望他能帮着自己说句话,毕竟在这个家里,他是最反感覃年年的人。 没等阿姨求情,覃年年先一步对季琛问到: 「你饿吗?」 她话语中带着一抹威胁的语气,季琛侧眸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笑盈盈的盯着他,他快速转回头,黑眸微垂,哑声回了两个字: 「不饿。」 听着他那像被砂纸打磨过的嗓音,覃年年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叮,目标任务黑化度加5,黑化值为70。】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黑化值告诉她,他生气了。 覃年年嘴角上扬,用手指卷着头髮慵懒的对阿姨问到: 「阿姨听到了吗,季小琛说他不饿,现在可以再做一份了吧?」 听着她奇奇怪怪的称唿,季琛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却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阿姨在转身后没有直接去厨房,而是在冰箱里取了菜后才进去,几分钟后,重新端着饭送到季琛面前。 这一次覃年年没有说话,季琛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阿姨胆战心惊的看着覃家这位姑奶奶,她今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以前她虽然也经常欺负少爷,但很少这么明目张胆。 她怎么欺负季琛,作为佣人她是不想理会的,阿姨只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折腾够了,她扯过自己的水果沙拉,对一旁的季琛随意的说到: 「可以了,吃吧。」 季琛闻言,看着她大口大口吃着沙拉,死水般的黑眸逐渐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拿起勺子,吃起了饭。 晚饭后,两个人各自回了房,刚一进门,轮迴镜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任务目标黑化值又增加了五点!!宿主你不是说要行动了吗?难道这就是你的行动结果?】 第5页 覃年年躺倒床上,摆弄着手机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急什么,这才只是开始,想要结果就得先铺垫。】 轮迴镜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覃年年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她关了灯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对它道: 【折腾一天了累死了,我先睡了,你随意。】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轮迴镜不好再多说,它嘆了口气,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覃年年和季琛两个人照常一起出门上学。 坐在车里时,覃年年在书包里翻了翻,有些疑惑的找了几遍,然后眨着大眼睛看着书包内发呆: 「遭了,昨晚写完作业忘记把英语课本装进来了……今天有两节英语课!」 说着,她转过头咬着唇,有些为难的看向季琛,犹豫了一下后,对他问到: 「那个……季小琛啊,你英语课本带了吗?」 覃年年歪着头,一副单纯善良的模样眨着晶亮的大眼睛讨好的看着他,她嘴角挂着笑,这笑比以往的真诚不少,看起来十分活泼。 季琛侧眸,长长的睫毛上下动了动,黑眸略过覃年年好看的脸庞,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带了。」 哪怕是必要的回答,他也总是缩成最简短的字,似乎对他来说,说话不是一种表达,而是一种麻烦。 覃年年毫不在意他的疏远厌恶,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然后对他命令道: 「那今天英语课就咱俩看一本书吧,反正我们坐的近,很方便。」 看着她笑的毫无防备的样子,季琛眸色暗了暗,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新的捉弄他的办法。 想到这他不禁自嘲一笑,就算她真的想做什么,自己又能如何? 一个废人,本身就惹人厌烦,他自己都讨厌自己,她讨厌自己不是应该的吗…… 第三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上午第二节 课就是英语,上课铃声一响,覃年年就把自己的课桌和季琛的课桌并在了一起。 她这个举动惹得班级里所有人都看向她们,收到众人目光,季琛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低着头,不喜欢被注视的感觉。 而那个向来爱面子与他保持距离的覃年年却反常的哼着歌,她像什么都没发觉一样紧挨着季琛。 课本放在两桌之间,覃年年趴在桌上,手指在一段段对话框上轻点。 她似乎心情不错,那张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脸上,始终带笑,没有一点作假。 季琛拿不准她想法,也懒得猜想,他坐在轮椅上嵴背挺得笔直,低着头,盖住幽深眼眸和右耳下的那可怖的道疤。 不一会儿英语老师走了进来,教室里安静了下来,老师开始讲课。 一开始覃年年听得还算认真,只是没一会儿就开始瞌睡,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被一道讨厌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很熟悉,好像就是早上遇到的那几个人。 其中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开口道: 「猴子球鞋借我一双,下节体育课我球鞋坏了。」 那个叫猴子的男生看了他一眼,不悦的撇了撇嘴: 「我也就一双,一会儿打球还要穿呢,你找别人借吧。」 那个借鞋的男生脸也落了下来,「我他妈去哪借啊?一个个都穷逼,破鞋借来了也穿不了。」 听着他不入耳的话语,周围平常跟他们玩的不错的男生面面相觑,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插嘴。 这时那个叫猴子的男人目光突然转到季琛的方向,眼含讥讽的对那男生开口道: 「这还不简单,你找琛哥借啊,他双腿残废也用不着穿鞋,球鞋放在鞋柜里都长毛了!」 借鞋的男生先是一愣,随后突然跟着笑了,他慢慢向季琛走了过来: 「猴子说的在理,琛哥,球鞋借我穿穿呗?反正你也打不了球,我替你用用。」 他去更衣室里无意间曾看到过,季琛放在鞋柜里的球鞋是某大牌限量版,上面还带着篮球巨星的亲笔签名,这鞋穿出去绝对拉风。 不过可惜了,那么好的鞋竟然在一个残废手里。 听着他们一句一个残废,季琛低垂的眼眸中,墨色无边。 他过于浅淡的薄唇紧抿着,微长的髮丝盖着眼帘,却盖不住他周身的灰暗气息。 就在他们靠近季琛的瞬间,一旁枕着胳膊睡得正香的覃年年突然动了动,她抬起头,一掌拍在课桌上,发出巨大声响: 「吵什么吵,没长眼睛吗?看不到别人在睡觉?」 她双手撑着桌面,眼神锐利的看向那两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生。 她气势汹汹,那两个男生还真就被吓一跳,不过一转眼看到周围同学们的目光,让平时嚣张惯了的他们觉得有些难堪。 「覃年年你说什么?」 叫猴子的男生上前一步,刚要做什么,上课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时有人大喊: 「体育课王老师让大家去楼下操场集合。」 听到这声音男生看了一眼覃年年,覃年年收回手抱着肩,强势回望,他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覃年年低头看了眼季琛,这一眼,刚好和他视线对上。 见此,覃年年故意咳嗽一声,然后有些无措的解释道: 第6页 「你别多想,我就是因为他们打扰我睡觉才生气的,不是为了帮你。」 听到她的解释,季琛收回视线,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 转过身,轮迴镜不禁着急: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在帮他?这么好邀功的机会你怎么能放弃呢?难道你不想改变他对你的看法?】 如果不改变,又怎么能降了他的黑化值?? 覃年年不急不慢的在心里回了它一句: 【我这个形象在他心里已经恶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突然之间对他好,他肯定有所怀疑。】 人嘛,就是一种疑心病重的生物。 说的再多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如果一两句话就能解决,那她也不至于死了之后还回来做任务。 与其她自己说,还不如怀着明白装煳涂,让他自己发觉,慢慢改观。 说完,两个人分别去了各自的更衣室去换运动服,换好下楼后,覃年年发现季琛被体育老师安排在了树荫下乘凉。 他远远的看着覃年年她们这里,神色不明。 五月份的天已经热了起来,顶着火辣的太阳,她们跑了一圈又一圈,随后又测了体能。 折腾完覃年年身上已经满是汗水,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朝着树影下的少年走了过去。 「季小琛有水吗?我渴了。」 季琛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她,一双眼眸睁的圆圆的,少了些阴郁。 他没开口,不过覃年年眼尖的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水瓶,是一瓶水蜜桃味的饮料。 她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拧开孩盖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看着她的动作,季琛薄唇微张,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 覃年年她怎么会动他的东西?她不是一直反感他厌恶他吗? 自从住进季家,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噁心,更别说他动过的东西…… 看着她喝完水后,脸上满足的神情,季琛黑眸暗了暗,只觉得她应该是太渴了,所以没注意过那瓶水是他喝过的。 如果她发现了,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怒不可解的把水扔到他脸上,他自嘲一笑,然后认命似的低下头等待着水瓶砸过来。 然而他等了许久,预想的水瓶没有扔过来,他抬起头,只见覃年年用纸巾细细的擦着脖上的汗水。 她一边擦一边嘟囔: 「什么破天,热死算了!」 她的皮肤很白,迎着光,季琛看不到一点毛孔却意外的看到她脸上那些细细的绒毛,看起来十分的…… 乖巧。 一想到这两个字,季琛心里就像触电一般清醒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才会觉得她乖巧。 而覃年年摆样子也摆的差不多了,想着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球场上传来一阵怒吼: 「我他妈就说鞋不行,要是鞋好老子肯定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那个之前借鞋的男生赌气的把球往旁边一甩,愤愤道: 「都怪那残废,他要是早把鞋借我,我会摔?」 覃年年闻言,准备回更衣室的脚步一顿,她回过头,看向那几个哈哈大笑的少年。 季琛肯定也是听到了,他的反应和往常一样,双眼平静的没有一点波纹。 但细心的覃年年还是在他微颤的长睫上看出了端倪…… 他在忍。 转瞬后她勾唇一笑,眸中闪烁着星星火焰,她扬声对隐忍的少年开口道: 「季小琛你外套脱下来。」 季琛幽深的目光微微失神,在覃年年开口的瞬间,他眼神一动,哑着嗓音开口: 「做什么?」 少女低下头,「给我。」 她的眸子很圆,深棕色瞳孔像宝石一样发着光,此刻她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带着一股他从未有过的热血和自信。 季琛本想拒绝,他不知道她又有了什么新的捉弄自己的手段,或许是把自己扒光扔在操场上,然后拿走他的轮椅,等着看他笑话? 可就算知道她不怀好意,他还是下意识的脱下外套,给她递了过去。 覃年年接过外套后,道了声谢: 「谢了。」 她语速轻快,就跟她的人一样,好像折腾起来永远不会觉得觉得累。 在季琛探究的目光下,覃年年将他那件棕灰色定制外套围在了腰上,盖住自己的短裙。 系好后她蹲下身,在季琛诧异的目光中,快速的从他脚上把球鞋拿了下来。 看到她触碰自己双脚,绕是他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下去了,他赶紧伸出手去阻止她。 谁知手还没等碰到她,就被她用另一只手轻柔的拍到一边。 「别动,乖!」 少女的语气轻挑宠溺,样子十分自然,季琛看着她的头顶,呆愣片刻。 也正是他呆愣的瞬间,覃年年将他换好的球鞋脱了下来,拎在手里转过身,向着那群少年走了过去。 在她转身后,坐在轮椅上的季琛才慢慢回过神。 回想起小姑娘那句哄孩子一样的『乖』字,他的耳垂不禁慢慢变红。 球场上几个少年骂骂咧咧骚话不断,正在休息的小姑娘们都像躲瘟神似得,躲的远远的。 覃年年旁若无人的走到球场中央,那个叫嚣最欢的少年正站在三分线外,做着标准的扣篮动作。 第7页 在他起跳的瞬间,她走了过去,霸道的将季琛的那双球鞋往少年的身上扔了过去。 那少年被突然丢过来的球鞋砸的一愣,手里的球也滚了出去。 场面一片寂静。 从小到大都是刺头的贾博哪里受过这个?反应过来后,他双眸怒瞪,咬牙切齿的看向对面矮了自己一头的小姑娘,怒吼道: 「覃年年,你他妈疯了?找打是不是?」 看他这模样,平常被他欺负过的同学早已经吓得躲到一旁。 覃年年却没一点怕的样子,她捡起脚边的篮球,用手拍了几下,然后挑衅的看向少年,挑眉道: 「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喏,那个就是季琛的球鞋了,换了,我跟你打一场。」 !!!! 覃年年话音一落,不光是贾博,球场内外的同学全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第一想法就是她疯了! 第四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覃年年你发什么疯?」 贾博满身火气看着她,覃年年冷笑一声,抱着球回到: 「真是怪了,刚不是你说想要季琛的球鞋吗?还说穿了他的鞋就能无敌,我就想见识一下,他的鞋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说完她又怪笑一声,有些痞气的扫了他一眼: 「我说贾博,你推三阻四半天,别不是不行吧?」 男人这个东西你别管他什么年龄,他永远听不得『不行』这两个字。 果然,在覃年年说完的下一秒,贾博就怒吼道: 「谁不行?我怕你输太惨,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听着他自大的语气,覃年年笑了,笑的一脸不屑。 「输还是赢,得试了才知道。」 贾博被赶鸭子上架,在众目睽睽下换上了窥视已久的球鞋,站起身后,他蹦了两下,舒服的不禁让他感嘆。 「不愧是限量版,穿着就是舒服!」 看着他做作的模样,小姑娘只觉得噁心反胃,她不禁催促他: 「换好了就来吧,别耽误时间。」 覃年年对他勾了勾手指,随后在他走近的瞬间,带着球一个帅气的转身从他身旁越了过去,学着他刚才的动作,起跳扣篮,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他妈简直就是秒杀??!! 刚刚还觉得她装相的众人,这下真的被她帅到了! 场外女生们对她喝彩,男生们吹口哨。 贾博却黑了脸,他盯着嘴角始终带笑的覃年年,嗤声到: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 听到他的话,覃年年拍着球,讥讽一笑: 「认真又能怎么样,loser。」 说完她再次发起进攻,贾博动作也快,紧跟着她做出拦截,在他伸出手的瞬间,覃年年一个花式虚晃,然后趁他分神之际,将球从胯下传到另一只手,顺利从他面前带了过去,再次投篮。 double kill~ 掌声欢唿声再次响起,贾博脸色铁青,「这次不算,我刚没注意而已。」 覃年年嘴角弧度增加,望着少年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屑。 「那就继续。」 她言语简练,动作却更加犀利。 这次贾博使出浑身解数挡在覃年年面前,发了狠的要挡住她这一球。 覃年年也集中了注意力,毕竟贾博是男生,不论是身形还是体力都远超她许多。 她带着球灵活躲避,寻找最佳突破时机。 两人你来我往,没一会儿覃年年就觉得体力有些跟不上,她喘着粗气,知道不能跟他硬耗。 她环顾四周,一边运球一边找突破口。 就在这时,她看着自己脚下的线眼前一亮,随后一个虚晃,趁他不备突然带着球向自己身后绕了过去,踩着三分线,在贾博惊恐的目光中,抬臂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度,随后在众人目光中,准确的掉进球篮中。 …… 短暂的沉默后,场内外的同学们直接疯了,一个个摇着校服,喊着覃年年的名字。 「卧槽!!!覃年年太帅了吧!!」 「她竟然赢了贾博,要知道贾博可是一直自称要进国家队的预备球员!」 「这他妈哪里是赢?这完全就是碾压局好不好?年姐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他……」 「太牛逼了!」 在一众的吹捧中,覃年年扯下围在腰间的外套,随后瞥了贾博一眼,对他讽刺道: 「不是说换了鞋就能超神无敌吗?怎么连我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在我看来,鞋确实是好鞋,人就不行了~啧啧啧,技术差就得认。」 听到这话,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这明摆着是给季琛出头的,贾博和猴子两个人明里暗里经常嘲讽季琛,前脚刚骂了他残废,后脚就被她用鞋砸了脸,没想到这个覃年年竟然这么护短。 看来之前那些说她很季琛不合的消息都是假的…… 临下场时,覃年年还不忘给球场上的几个人比了个中指,那模样真是吊到家了。 正午阳光正盛,金色阳光撒在她娇嫩的脸上,迎着她的笑容,让她看起来那么肆意昂扬,那么自信。 季琛看着眼前的少女,沉在黑暗中的心,不禁一颤。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2,目前黑化值为68。】 第8页 听着脑海里传来的提示音,覃年年挂在嘴边的笑,又真实了几分。 * 一上午的课结束后,趁着饭后午休,覃年年在更衣室沖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 从更衣室出来一抬头,她就看到了站在转弯处凹造型的季柏沅。 他怀里抱着一本书,靠着墙,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偶尔推一推眼镜,惹得路过女生一阵尖叫。 覃年年本想当做没看见,却突然听到轮迴镜提醒: 【宿主注意,目标人物就在附近。】 听到这句话后,覃年年当即停下脚步看向季柏沅,像原主往常一样惊喜开口: 「沅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等我吗?」 他的个子很高,覃年年需要仰着头看他,这个姿势坚持一会儿脖子就会发酸,就这,她还要撑着笑容。 季柏沅闻声站直了身子,朝着她走了两步,然后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 「嗯,我听说你今天体育课跟人斗球?」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讥意,似乎嘲笑她自不量力。 覃年年甭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不是个善茬,这位大哥仗着自己在原主心里有点地位就反了天了? 覃年年可不惯着他,她扬起笑脸扮猪吃老虎: 「是啊,打了场球赢得的很爽,怎么,沅哥哥也有兴趣?」 她的问话不禁让季柏沅皱了皱眉头,熟知剧情的覃年年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撒汗的户外运动。 果然在听到她的问话后,季柏沅赶紧摇头: 「我就算了。」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然后意味深长道: 「体育课小琛也有参加吧?他怎么样?」 覃年年向走廊转弯处看了一眼,然后耸肩:「我们一个班他当然得参加。」 季柏沅闻言,再次开口: 「他双腿不方便,这种体育课你最好陪在他身边,万一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照顾他。」 话音一落,覃年年眼见着转弯处发出一点声音,这声音极小,像是失神时意外碰到了什么,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估计很难听到。 「嗤。」 覃年年轻笑一声,表情有些复杂: 「沅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把季琛双腿不便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你是在提醒我吗?还是想昭告天下,让所有人时刻都把目光放在他的腿上?」 这些话她说的漫不经心,但面前的少年却听的胆战心惊。 他慌张的环顾四周,然后赶紧反驳,对她怒斥道: 「覃年年你胡说什么?」 覃年年眨着一双大眼睛,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他,反问: 「我胡说什么了?明明是你自己一直在强调他腿怎么样,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平心态,把他当做正常人看待呢?」 季柏沅被她说的一愣,他没想到她有一天能说出这番话。 不过片刻后,他沉着脸开口: 「我说出来是为了提醒你照顾他,我是他哥哥,我这是关心他!」 关心?? 覃年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季小琛身体出问题已成定局是无法改变的,与其整天围在他身边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适应,去成长。 父母爱人甚至孩子,都有离开的那一天,你能保证一辈子都有人照顾他吗? 你为什么不能让他学会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说完,换成了季柏沅冷笑: 「那你说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他双腿残疾,怎么当一个正常人?」 听到这话,覃年年是真的生气了,她连虚伪的笑都懒得维持,冷着脸对他道: 「季柏沅我发现你三观有些问题啊,在你眼里残疾人就不是人了是吗?我告诉你,他们不可以正常生活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戴有色眼镜看人,永远只盯着别人缺点,还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遍遍往人家心口插刀子。」 说到这,覃年年停顿了一下,她喘了口气后继续道: 「如果你硬说这是关心,我也不反驳,我只能说你的关心真是表面的可以……」 此话一出,季柏沅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你这是……强词夺理!」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3,目前黑化值为65。】 黑化值接连不断的减少,覃年年刚因为季柏沅起来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轮迴镜再次提醒道: 【宿主,目标人物已经离开了。】 听到它的提醒,覃年年最后看了季柏沅一眼,晃了晃自己酸痛的脖子,懒洋洋的开口: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跟你说了,上课去了。」 …… 回到教室,同学们已经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覃年年扯着自己的课桌,再次凑到季琛旁边,在他看向自己时,她为难的解释道: 「英语课我没书……」 她说完,季琛并没有像上午那样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而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书向她推了过去。 「看吧。」 虽然还是同样简短且沙哑的两个字,但覃年年发现他语气似乎变了,变得…… 和气了一点??? 虽然依旧冷漠,距离亲切还有一段距离,但好歹也是有改变的不是? 覃年年这个人就是这点好,比较会安慰自己,容易满足! 第9页 第五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在学校的时间还是飞快的,覃年年对今天的进展非常难满意,不过如果就这些的话,还是不够的。 所以在放学前,她让轮迴镜以他家人的名字给他发了条消息,随后在放学前五分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哎哟覃小姐啊,实在对不起,我儿子在学校摔了我得过去看看,今天晚上不能过去接你们了,还得麻烦您给其他师傅打个电话!」 覃年年故意把音量调的最大,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少年只最初惊讶的抬了抬眸,随后便恢復了平静。 见此,覃年年的心也放了下来,开口道: 「那行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挂了电话,转手找到其他司机的号码打了过去: 「张师傅吗?我是覃年年,你有时间过来接我和季琛一下吗?」 那边二话没说就答应,她这才露出一副放心的模样,随后转头对季琛说到: 「张师傅现在在季伯父公司那边有点远,他说尽快赶过来也要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得等一会儿了。」 听到她的话,季琛目光浅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怀疑,也没有变脸,只是平和的『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他这样子,覃年年肯定自己下午那番话起了作用。 平常多跟自己待上一秒,他都会一副要死的模样,虽然嘴上不说,但那毫不掩饰的神情,她看一眼都会觉得可怕。 收拾好书包后放学铃声响也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出了教室,非常默契的走向更衣室。 更衣室旁边有休息厅,她投币买了两罐饮料,擦了擦封口后,给季琛递过去一罐。 季琛看了一眼,发现她给自己的,正是上午自己喝的那种苏打水,而她拿的,则是一罐碳酸饮料。 饮料凉凉的,本想拒绝的季琛看着面前的饮料半天,越看越觉得身上闷热,索性拿过饮料,打开喝了一口。 浑身是汗的时候,来一口冰镇饮料,那感觉绝对比中彩票还爽! 季琛感觉自己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想要叫嚣,他眯着眼,像一只食足后贪餍的大狗狗。 看着他的表情,覃年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跟手里的饮料斗争了半天都没能打开,她气的皱起眉头,忍不住吐槽: 「这什么破设计?拉环为什么一定要贴的那么紧?不知道有人指甲软扣不到??」 扣了一会儿还是不行,覃年年一气之下把饮料罐扔到桌上: 「烦死了,不喝了还不行嘛!」 说完,在季琛的注视下,她赌气的坐到了椅子上,瘪着嘴看吊在高出的电视。 她的脾气喜怒无常,季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两天她没发脾气他觉得奇怪,这会儿她耍起性子,季琛反倒是放心了。 电视机播放的是各国奥运会集合,为的是激励他们热爱体育。 覃年年认真的看着屏幕里的运动健将们披荆斩棘,耳旁时不时传来两声清晰的吞咽声。 房间里虽然开着空调,她依旧热的要死。 她偷偷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口喝饮料的少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喝吗?」 她眼巴巴的看着他,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若是以往,这种问题季琛连听都懒得听,更别说回答了。 但今天也不知为何,看到她那双晶亮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饮料,他竟然没由来的想笑。 想着,他嘴角难得的扬起一点微小的弧度,黑眸也不经意间弯了弯。 在覃年年的注视下,他举起饮料故意喝了一大口,然后品了品,在她期盼中,重重的点了点头: 「水蜜桃的味道,很凉爽很好喝。」 …… 这好像是她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多字数的一次…… 还是为了馋她。 这孩子什么毛病??? 覃年年皱着眉头收回目光,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忍不住了,实在太热了。 她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扣着椅子,好面子的转过头,傲娇的看了一眼季琛,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把自己那罐饮料推到他面前。 「那个……你帮我打开。」 虽是求助,但这句话从覃年年嘴里说出来,却无端多了一丝霸道娇嗔的意思。 这很符合她平常的样子。 季琛嘴角笑容一收,接过饮料『啪』的一声拉开拉环,然后重新给她递了回去。 覃年年接过饮料,眼眸倏地亮了起来,闪着光,望着他,似乎想要道谢,但傲娇如她,筹措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转过头喝了一口饮料。 冰凉清爽的碳酸饮料一入口,好喝的差点流眼泪。 就在这时,耳朵灵敏的覃年年,突然听到隔壁男更衣间里传来阵阵不太清晰的对话: 「餵博哥,听说你今天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了?」 「不是吧??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博哥在这说一不二,竟然还有人敢在你头上拔虎鬚不想活了?」 「要我看,那姑娘别不是喜欢我们博哥吧?」 就在这时,贾博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他妈瞎说,她有未婚夫了,今天就是替他出头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起来,贾博却再次开口: 第10页 「覃年年确实够劲儿,不过她那个未婚夫就有点衰了,是个瘸子,她跟着他估计这辈子只能守活寡了。」 说到这,更衣室里传出一阵阵邪恶的笑声。 覃年年眸中闪过一抹怒火,她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季琛,转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调到最大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隔壁的吵闹声,却震的季琛皱起了眉头。 他拧着眉看向覃年年,覃年年无辜的耸了耸肩: 「这么精彩的夺冠时刻,我想听清一点。」 说完她转过头,若无其事的仰着头看着屏幕。 季琛黑眸沉了沉,快速的闪过一些情绪,眨眼间便恢復原样,转过头,一言不发,跟她一起看电视。 几分钟后,覃年年看了眼手机,跟司机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对季琛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季琛点头,二人一起出了休息室。 男更衣室里还在打闹,没了电视掩盖声音,他们嘴里的荤话更加明显。 路过门口的时候,覃年年坏心思突起,她哼着小曲儿走到更衣室门口,快速的转动钥匙,上锁后,她把钥匙拔了下来,套在手指上转了两圈,随后一抬手,在季琛的目光中,钥匙准确的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看到少年的眼神,覃年年没有丝毫的愧疚,她挑眉问他: 「看我干嘛?我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举报直走左拐教导处。」 说完,她哼着歌大步流星的走开了,季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了想,临走之前把垃圾桶盖子盖上了。 …… 当天晚上到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厨房里的阿姨们正在煮饭,覃年年一进屋秀气的鼻子动了动,顺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抱着肩,一副痞气的模样对里面的阿姨扬声道: 「阿姨可要好好做哦,我今天心情不大好,万一发起疯,再让你做个十遍二十遍就不好了。」 厨房里正在做菜的阿姨闻言,吓得手一抖,已经做好的菜多撒了半勺盐…… 她面色白了白,赶紧对门口回话: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做,覃小姐您就放心吧。」 覃年年闻言,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上了楼。 而阿姨看着盘子里已经做好的菜,心疼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倒掉了,以前覃年年没来时候对付也就对付了,现在她哪里敢?她要是敢敷衍,那小祖宗还不得折腾死她? 季琛看着两个人对话,这一次他没有参与,只远远的望着。 覃年年不论是语气还是动作,看起来都那么跋扈,而她自己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 不知不觉间,他又看了她许久,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季琛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不然为什么目光总会无缘无故的往她身上跑?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转瞬后,他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在覃年年离开后,也跟着上了楼。 . 第二天季琛出奇的没有跟覃年年一起上学,他一大早就跟阿姨打了招唿,让她给覃年年带话,说他身体不舒服,不想上学。 覃年年闻言,不咸不淡的问了阿姨两句后,就独自离开了。 她走后,阿姨掐着腰冲着她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我呸,什么玩意儿?一个花钱买来的东西还敢在人家作威作福,听到未婚夫病了看都不看一眼,看我怎么收拾她!」 打扫卫生的阿姨闻言,惊恐的看向她,胆战心惊的对她劝到: 「我说化姐,她再怎么着也是僱主,你看哪个有钱人没点怪脾气?算了,别惹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叫华姐的可不这么想,她瞪了打扫卫生的阿姨一眼: 「你懂什么,我在季家做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算哪根葱?要说僱主也是季家的,她姓什么?」 第六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季家发生的一切覃年年都是不知情的,不过说起季琛的事,那位阿姨还真是冤枉她了。 她在知道他生病的第一时间就问了轮迴镜,知道他没事后,才放心去上学的。 晚上放学后,她一如往常回了季家。 一开门,发现季父季柏沅和他母亲全在这里,季琛坐在几个人旁边,面色不太好。 她看了一圈,只对季父打了个招唿: 「季伯伯。」 季安亭看了她一眼,眸色暗沉,抿着嘴从喉咙里回了个『嗯』字,便再无二话。 随后他看向身旁的季柏沅和他母亲智雅,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没开玩笑,变成了一位和蔼可亲的好父亲模样: 「柏沅啊,这段时间照顾小琛,真是辛苦你了!」 季柏沅一副乖乖仔的样子坐在他身边,闻言儒雅一笑,「爸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小琛是我弟弟,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一旁打扮贵妇模样的智雅跟着一笑,然后顺势想拉起季琛的手想装个母慈子孝的戏码,没想到刚一碰到季琛,就被他嫌恶的躲开了。 智雅的手抓了个空,她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随后尴尬的看向季父,委屈的打圆场: 「我跟柏沅都是真心实意的把小琛当成家人,柏沅照顾他应当应分,如果可以,我也想照顾他给他温暖,只是……」 第11页 随着她的目光,季父看向一脸抗拒的季琛,瞬间皱起眉头: 「季琛,你怎么回事?你母亲和哥哥对你那么好,你那是什么态度?」 季父话音一落,季琛眼眸快速抬起,一道凌冽的寒光在季父面上略过,随后他哑着桑子冷冷道: 「我没哥。」 说完他用更狰狞的目光扫了一眼智雅,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再次开口: 「我妈早就跑了。」 他说完,季父立马拍案而起,指着季琛怒吼: 「你说什么??」 他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望着季琛,看的覃年年火气顿起。 一旁的智雅见他发火,竟然还添油加醋的抽泣了两声,季柏沅反应快速的给他妈抽纸巾,一边问为什么哭,一边用余光盯着季父的表情。 这三个人仿佛有种不弄死季琛不罢休的意思。 就在他发火的前一秒,覃年年突然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走到季琛面前,挡住了季父的视线,对正在厨房门口看热闹的女人问到: 「饭好了没?我饿了。」 突然被点名的华姨吓了一跳,她怔怔的看着覃年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好……好了!」 话音一落,覃年年又慵懒的转过头看向季安亭,砸了咂嘴,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季伯伯能吃饭了吗?」 火气才上来的季安亭被她突然一打断,一口气哽在了胸口,憋的他脸脖通红。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往覃年年身上发,毕竟覃家就算再怎么落魄也是个世家,不能传出他们季家怠慢人家闺女的名声。 半天后,才咬牙挥了挥手: 「吃饭。」 众人移驾餐厅,季柏沅母子预料的场景没有出现,明显一副不如意的样子。 在他们走后,覃年年低头看了一眼胸膛剧烈起伏的季琛,他双眸毫无聚焦的望着前方,薄唇抿的泛白。 就这副模样吃饭,一会儿还指不定被怎么骂呢! 覃年年嘆了口气,瞥了一眼已经落座的季父三人后,突然惊慌的开口道: 「季小琛你怎么了??你说什么??」 她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季琛,他像突然缓过神一样,迷茫的看着覃年年: 「我没……」 他刚开口,就被覃年年打断。 她夸张的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再次开口: 「你说你不舒服啊?是不是又发烧了?要不要找个医生?」 …… 季琛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直接选择闭嘴。 而季父那边听到覃年年话,立马站起身朝他们看了过来,智雅第一时间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对她问到: 「小琛怎么了?」 覃年年耸了耸肩,然后开口: 「不知道,他身体一向不好的,说发烧就发烧,就是因为不舒服所以今天才没能上学。」 说完她对季琛眨了眨眼睛,季琛瞬间领悟,然后微微侧眸,对季父道: 「我不太舒服,先上楼了。」 话音一落,季父三人才突然想起来,她们今天回来就是因为听用人说他不舒服,一想到这,智雅立马殷勤的对季琛挥了挥手: 「既然不舒服赶紧回房吧,一会儿我让阿姨给你做点清淡可口的饭菜送到你房间。」 季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视线略过她,投向忍笑的覃年年。 这一眼里包含了许多含义,没等覃年年读懂,他已经转身上楼。 因为各怀心事,所以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 饭后覃年年回房间写作业,还没等她把作业拿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华姨。 覃年年冷冷开口: 「什么事?」 华姨仰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望着她,抱着肩对她冷哼一声: 「季先生找你。」 一听她这个语气,覃年年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她瞥了华姨一眼,随意回了句: 「我知道了。」 见她随手要关门,华姨脸立马沉了下来,斜视着她,没好气的开口道: 「我可提醒你快点过去,季先生可最不喜欢等人了。」 关门的瞬间,覃年年目光凌厉的扫向华姨,冷笑着对她道: 「既然华姨这么好心,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把握好自己的分寸。」 她的目光就像那吃人的恶鬼一样,让人打心底恐惧,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门,吓得华姨原地跳了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念着阿弥陀佛,几分钟后脸上才回了点血色,然后离开。 覃年年慢悠悠的换了套休闲装,临出门前,她对轮迴镜问到: 【一会儿我进书房后,你有办法把季琛引出来吗?】 轮迴镜想了想: 【应该可以。】 覃年年点头:【试一下。】 说完她出了房门,转了个走廊站在季安亭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大概知道是覃年年,里面男人只说了一个字: 「进。」 覃年年从容的打开门走了进去,进去前她留了个心眼,特意把门留了一道缝。 「季伯伯您找我?」 她礼貌的开口,迎来的却是季安亭不悦的打量: 第12页 「你来季家也有两个月了吧?」 覃年年立马接口:「两个月零七天。」 听着她这么准确的说出日子,季安亭又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皱。 「听说你在季家这段时间对所有人和事都不满意,对佣人乃至于小琛都经常发脾气,是这样吗?」 季安亭的语气低沉,似乎把刚才没发出去的火气全部转到了覃年年的身上。 她被他紧紧的注视着,在他目光的压迫下,覃年年勾了勾嘴角,不卑不亢的回了句: 「是。」 话音一落,季安亭当即对她怒吼一声: 「覃年年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我让你来照顾小琛,你竟然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反了你了,难道你们覃家就是这样教你的?」 覃年年不知道佣人们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着季安亭发火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添油加醋说了她恶行。 这些,覃年年是无法反驳的,也正是因为无法反驳,她才让轮迴镜叫出季琛。 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毫不心虚的样子,哪怕他发再大的火,她都冷静的看着。 「我们覃家教我的向来都是坦白直率,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不对我会直接说出来,从不耍背后手段。」 她这话明摆着是一箭双鵰,一起把华姨和季安亭两个人都骂了一遍。 季安亭身居高位,哪里有人敢这么说他? 他一拍桌子,指着覃年年厉声道: 「牙尖嘴利,果然娇纵的厉害,对我都能如此,我不在时你还不反了天了?」 覃年年也不甘示弱,在轮迴镜提示季琛来了之后,她开始放大招。 「季伯伯你只听说了我欺负季琛,你怎么就没听到那些嚼舌根的在背后怎么欺负他?」 季安亭闻言立马打断覃年年的话: 「你住口,他堂堂季家少爷,除了你还有哪个敢欺负他?」 听到他这句话,覃年年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对面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蹙眉道: 「就凭你这句话,你真不配做个父亲。」 她说完,季安亭停顿了几秒,随后拿起茶杯向她身边扔去: 「覃年年我警告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随时都可以在覃家撤资,你们覃家随时都有可能在s市消失,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再这么闹下去,最后没办法收场的可是你们覃家。」 覃年年佯装恐惧的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季安亭仿佛很满意她的神情,他重新坐会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继续道: 「做好你玩具的本分,守好自己的界限,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惹出任何事。」 玩具…… 这句话,真的刺激到了覃年年。 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本体的悲哀,虽然惊魂已经换了,但她的眼睛在流泪,心在无声的悲鸣。 她不过也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最懵懂的时候,被父母当做换取利益的筹码送到季家,任由她自生自灭。 走出书房时,她精神有些恍惚,思想一直沉浸在那些悲伤的情绪中出不来。 走廊上十分安静,她红着眼眶,有些无助的抹了把眼泪。 那模样,不禁让人想起缩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流浪猫,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只能时刻竖起利爪,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 出门后,她在门外停住脚步,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瞳孔毫无聚焦的喃喃自语道: 「原来……只是个玩具吗?」 说完,她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没有哭出声,努力的咬着唇,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在她离开后,走廊的另一侧,季琛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凝视。 这时,别墅内的灯全部打开,炽白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撒下,一点光透进他幽深黑眸,映的他右耳处疤痕更加清晰恐怖。 他耳边似乎还迴荡着覃年年的那些话,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关注他的人,竟然是厌恶他最深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阿姨们的声音。 「华姐刚夫人吩咐说让我们给小少爷熬一碗蔬菜粥,你要是忙就我做吧。」 说话的是一位新来的阿姨,平常在厨房打下手。 听她这么说,华姨靠着厨房门吃着餐厅摆盘的水果,鼻孔朝天的『嗯』了一声。 那个阿姨得到肯定后,赶紧出了厨房去冰箱里挑选需要的食材。 就在她拿起蔬菜的那一刻,偷吃水果的华姨瞬间大喊了一声: 「姓李的,你干嘛呢?」 第七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华姨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那位新来的李阿姨身子一颤,手里的胡萝蔔应声又掉回了保鲜层。 她胆战心惊的看向华姨,在她怒瞪下,指着厨房开口道: 「我……我给小少爷做蔬菜粥啊!」 话音一落,华姨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悄声嘱咐道: 「给那个瘸子做饭拿什么新鲜蔬菜,厨房地上不是有挑剩下的菜吗?」 她说完李阿姨震惊的望着她: 「可是华姐,那些菜可都好几天了,有的都烂了?」 她说完,华姨立马冷哼一声: 「烂的挖下去不就行了,冰箱里的菜可都是给季先生和夫人明天早餐准备的,万一用了,先生他们吃什么?」 第13页 李阿姨被说的一愣,华姨白了她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她没眼界。 豪门世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精英,而季琛现在这幅模样连他自己父亲都不关注他,说明未来把季家交给他的可能性并不大。 与其捧着他,还不如捧一捧那位新来的少爷和夫人,这样还能得到一些奖赏。 楼下阿姨在念叨中进了厨房,倏然不知楼上有一双眼睛正看着她们,将她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呵。」 季琛笑了。 他嘴角不正常的上扬几分,紧盯着楼下的眸子却比往常更加幽暗莫测。 这时,他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覃年年『为难』他时的样子。 原来,她针对的人并不是自己! 原来她早已经看透了一切……难怪每次放学回来,她都要去厨房看一眼,还要特意对华姨说上几句恐吓的话。 他以为一切都是她无理取闹,没想到全部都是为了他! 再联想前几日覃年年在学校发火和斗球,还有刚刚挡在自己面前,细想想,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 就在这时,回到房间滴眼药水的覃年年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道提示音: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5,目前黑化值为60。】 !!! 覃年年瞬间坐直了身子,双眼锃亮的看向轮迴镜: 【看到没有,之前的铺垫没白费,成了!】 她太了解季琛这种人心理了,以前的她太过于强势,在他心里的形象也只有张扬跋扈。 想要改变,她就要适当的露出自己的脆弱,让向来作为弱势的反派看到她柔软的一面,他心里自己以往的娇纵形象都会被他自动脑补。 轮迴镜不懂这些,不过也挡不住它一脸兴奋,距离主人升官发财又进了一步~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覃年年季琛还有季柏沅三人分别去了学校。 经过上次斗球事件后,班级里已经没有人再对季琛出言挑衅了,不过大多数人都会一脸暧昧的看着他和覃年年。 班级里人声鼎沸,她们二人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自打上次借书事情之后,覃年年的课桌就一直跟季琛的连着,没有挪开,导致他们从邻桌变成了同桌。 今天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上课铃声响起后,坐在覃年年身边的季琛从容的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在覃年年注视下,向她方向推了过去。 「要不要一起看?」 少年嗓音独特,一双黑眸不再是波澜不惊,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侷促。 正在整理耳机的覃年年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怔,不过反应过来后,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啊!」 说完,她把扯出来一半的英语书又重新塞了回去,然后往季琛方向靠了靠。 在她没看到的角度,少年紧抿的唇,微微的勾了勾。 安静了一会儿后,覃年年有意无意的回过头,发现季琛一直在看她,她想了想,摘下一个耳机,对他晃了晃: 「要不要一起听?」 季琛『嗯』了一声,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 就在他戴上耳机的那一刻,耳朵里清晰的传来一声霸道的声音: 「女人,你在玩火!」 ??? 他疑惑的回过头,之间覃年年正一脸陶醉的听着,见此,他皱着眉头继续听了下去。 「女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把你囚…禁在我的身旁,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耳机里还在不断的响着各种让季琛匪夷所思的对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覃年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亮,上面显示一行字: 【正在播放的是《霸道总裁强制爱》小说第xx章。】 …… 一天时间飞快,晚上放学后,覃年年路过更衣室又投币买了两瓶冰镇饮料,没等她递过去,季琛就主动从她手机拿走了碳酸的那一罐,随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下,拉开拉环放回她手里。 这下覃年年是真的惊呆了! 这孩子转变的也太快了???要不是黑化值还在,她都会以为他换了一个人。 覃年年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故意耍脾气指了指他手里那罐傲娇道: 「我不想喝碳酸的,我要喝你的。」 她还以为会看到他皱眉生气,没想到他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那罐打开换了她手里那罐。 …… 覃年年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激动的喊了声『卧槽!』,然后在季琛把碳酸饮料递到嘴边的那一刻,她再次开口: 「等一下,我想了想还是喝碳酸好了,这个给你。」 她把蜜桃味苏打水给季琛递过去,季琛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接过苏打水,换了手里的碳酸饮料。 而这一次,覃年年也真的可以肯定,他是真的任由自己耍性子,竟然没有一点烦躁? 不过人家的退让不是她挥霍的资本,她在接过饮料的那一刻,低声呢喃了一句: 「碳酸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别喝了……」 话音一落,季琛拿着饮料的手一顿,在他仰头看向覃年年的时候,覃年年触碰到他的视线,又像触电一样快速移开,随后在季琛能看到的角度,红透了耳根。 第14页 晚上回到家,阿姨们给覃年年准备的晚饭依旧是蔬菜沙拉,而季琛的,则是一份蔬菜汤和几碟小炒菜。 二人洗漱完上桌后,覃年年百无聊赖的靠着椅子玩手机。 而季琛,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的饭菜,这一看,确实看出了不对劲。 蔬菜汤里的蘑菇颜色发黑,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坏掉的部分,炒菜更甚,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剩菜堆里挑出来能用的部分,所以很不规则。 季琛低着头,青涩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唯独能看到的,就是他紧抿到没有血色的薄唇。 就在这时,那位华姨从厨房走出来,覃年年一看到她,就对她招了招手。 华姨虽然对她有意见,但她再怎么说都是自己面上的僱主,不能直面反抗,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 「覃小姐,您叫我?」 她故意咬重了『覃小姐』三个字,似乎在提醒她自己身份。 覃年年闻声挑了挑眉,随后冷笑一声对她问到: 「华姨你吃饭了没啊?」 华姨看了覃年年一眼,不敢回答,不知道她肚子里藏的什么坏心眼。 「没……没吃呢!」 听到她的回答,覃年年一拍巴掌,脸上扬起一抹坏笑,指了指桌上季琛的那份饭菜,对她道: 「那正好,你把这些吃了吧。」 !!! 听到她的话,华姨直接傻了眼,她面色慌张,一边摆手一边拒绝: 「不不不……这些可是给少爷准备的,我怎么能吃??再说……再说我一会儿有员工餐的。」 覃年年闻声,重新靠回椅子上,手里拿着勺子有意无意的在蔬菜汤里搅了搅: 「没关系,反正你们吃饭很晚,与其饿着不如把这些吃了吧,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可就可惜了!」 她紧追不捨,华姨额头上浮现一层冷汗。 这些菜都是些什么烂东西做的她比谁都清楚,要是真吃了,还指不定会闹什么病。 其实小少爷为什么三天两头就生病,她比谁心里都清楚,但因为没人关心他死活,所以她们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看着她推三阻四的模样,季琛心里更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眸中寒光尽显。 华姨斜眸看到了他的神情,当即眼神一亮,她察觉出季琛生气了,而且火气还大的出奇。 她想,一定是因为覃年年无理取闹,所以他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于是她赶紧扭过头,抹着眼泪对季琛装起无辜: 「哎哟我的少爷啊,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可是心疼你,怕您饿着,这覃小姐这是做什么啊?不是明摆着不让你吃饭要为难您吗?」 季琛神色不明,一旁覃年年火气当即就上来了。 她学着原主的娇纵,站起身勐地一拍桌子: 「我就为难他了怎么着,你吃还是不吃?推三阻四半天,难不成你在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怕自己吃坏了?」 此话一出,吓得华姨差点腿软,她脸色瞬间煞白。 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对着季琛就开始嚎: 「哎呀少爷啊,我冤枉啊,我在季家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覃小姐才来几天,她凭什么这么说我?」 覃年年冷哼: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的跟义务劳动似的,据我所知季家给你们的钱可比外面多了一倍还不止,外面的人抢着做,让谁进来都是感恩戴德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我们记你恩德了呢?」 「这这这……」 华姨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用无助的目光看着季琛,希望他能帮着自己对付一下覃年年。 季琛抬头看了一圈,其他人看似在工作,实际上耳朵竖的老高,都等着看热闹呢。 收回目光,他再次嗤笑一声,哑声开口道: 「是应该整治一下了。」 华姨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气,她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看向覃年年,从鼻孔里嗤了一声。 片刻后,众人只听季琛缓缓开口: 「你收拾东西离开吧,季家不需要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的语气狠厉,一点都没有了平常柔弱可欺的样子,看的一众人心里一颤。 而覃年年也不禁在心里感嘆,恐怕这才是反派原本的样子吧? 哪怕他隐藏的再深,终究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决绝。 就在她观察季琛的时候,那个没头脑的华姨指着覃年年开口道: 「覃小姐不是我说你,好好的季家不待你作什么妖?这下被赶出去了吧?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然等季先生回来,你下场可就更难看了。」 听到这话,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季琛眸色更深,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父亲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偷偷告密,而这个人,竟然还是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人。 他曾经那么信任她…… 听着华姨自信的语气,覃年年不禁替她智商着急,她看了一眼季琛,随后嘆了口气: 「我要是你我现在应该立马夹着尾巴去收拾东西,然后头也不回的从季家滚出去,而不是像你这样跟个傻x似的丢人现眼。」 离……离开?凭什么? 华姨后知后觉的看向季琛,发现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第15页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那个狼心狗肺的,竟然是自己!! 不不不,她不能离开,她儿子还等着她拿钱买房子,如果离开了,她去哪里能赚那么多钱?况且前两天少爷还答应帮她孙子进重点学校……她不能走! 「少爷我不能走,你吃习惯了我做的饭菜,换了人,万一不会伺候怎么办?」 她说完覃年年不禁讥讽一笑: 「要是真换人了季小琛还能多活几年,让你伺候,不一定哪天就挂了。」 她说这话时,季琛挑眉看了她一眼,眼神奇怪。 她果然知道。 季琛嘴角弧度更深,望着华姨的目光更加清冷。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收拾东西离开,如果一个小时后你还在纠缠,我会重新查一下我们季家每天流水帐。」 一听这话,华姨脸色已经惨白。 这些年她一人握着厨房的工作不让其他人插手,购买食材什么也是她自己一人做主,这些年下来,光是油水都不知道贪了多少。 要是抖开了,都够判她几年了…… 想到这,她二话不敢说,转身就回房间收拾东西,也顾不得落东西,没一会儿就逃跑似的跑出了季家。 在她走后,新来的李阿姨接了华姨的工作,新阿姨做事干净利落,味道也一绝。 覃年年吃着自己的沙拉,忍不住侧眸看身边的少年。 没一会儿,季琛就转过头看向她: 「你看什么?」 他的眼眸里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死寂,而是多了一抹不太显眼的色彩。 覃年年看着他精神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甜甜一笑: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说完她就收回视线,继续吃东西,而一旁的少年却久久凝望着她,目光中带着罕见的纵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覃年年被他看的维持不住脸上表情的时候,季琛突然低声开口: 「谢谢。」 第八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经过华姨事件后,覃年年和季琛两个人之间奇妙的和谐了下来。 之所以说奇妙,是因为季琛黑化值一直停留在百分之六十,按理说他对覃年年应该还是心存芥蒂,就算不恨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实际上,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她万分的耐心。 二人不再争吵,季琛也不会再动不动黑化,看她的眼神也平和了许多。 不过他这个表现,覃年年研究了一下,她觉得应该是她以前对他做的坏事太多,导致他习惯性隐忍,就算不开心、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 况且她最近十分收敛,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肯定也不会主动招惹。 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覃年年有些着急…… 周日这天,覃年年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梦里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她看到了因为她猝死而伤心欲绝的爸妈。 她们两鬓斑白,仿佛一夜间老了几十岁,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也不知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除了他们二老,她竟然还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公司里的死对头上司! 他急匆匆赶到覃年年家给她弔丧,看着他那佯装伤感的模样,她不禁嗤笑一声: 「猫哭耗子假慈悲!」 谁不知道他俩跟仇人没两样,那男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打她入职开始,就处处针对她。 不过就覃年年这不吃亏的性格,也给他挖了不少坑,让他一次次出丑,惹了不少非议。 没过多久,覃年年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天花板出神。 【镜镜,你说我还要多久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去?】 轮迴镜突然现身,嘆了口: 【你这才做第一世任务,后面还有九世要完成,早着呢!】 九世啊…… 覃年年沉默了片刻,她觉得自己应该加快任务速度了,因为第一个世界不太熟悉业务,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沉默间,她突然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镜镜,我记得做任务之前阎王给了我一个聚宝盆,说每个任务世界都可以抽一次,里面有金手指的!】 看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轮迴镜回了句: 【……是这么回事,宿主是要现在抽取福袋吗?】 覃年年赶紧点头: 【抽啊,现在就抽!】 于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从古镜中飘出一个金灿灿的小鼎,鼎的四周镶嵌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宝石,亮瞎双眼! 【这个就是聚宝盆了,你可以试着把手伸进去,随便抓一个福袋出来。】 听了轮迴镜的提醒,覃年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一撸胳膊,就把手伸进了聚宝盆里。 伸进去的瞬间,她发现里面的空间非常大,装着无数个小袋子,她随手抓了一个出来,然后打开: 【重病丸,使用后,可以选择任意一款心仪的绝症,药效快味道好,绝对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 看着手里跟麦丽素一样的黑色药丸,覃年年陷入了沉思。 【你们这是想让我餵给反派还是想餵给我?想我死你们直说行不行?】 轮迴镜被怼的哑口无言,半天后,它才解释道: 【抱歉宿主,聚宝盆里的东西都是随机的,抽到什么都是看手气,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评分越高后面抽到的东西就会越好。】 第16页 听到它的话,覃年年嘆了口气: 【行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说完她把这颗牛了个逼的绝症丸给收了起来,总归是聚宝盆里出来的,先留着,万一能用上呢。 不过这时,轮迴镜又开了口: 【宿主目标人物的黑化值已经很久没动了,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覃年年收好药丸后换了身衣服,然后进了卫生巾洗漱,一边忙活一边回话: 【肯定要做的,不过光我自己折腾的话已经没什么太大效果了,我昨晚仔细研究了一下剧情,发现这几天会有个重要的人物要来。】 轮迴镜诧异的问到: 【谁?】 覃年年把脸上水珠擦干,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稚嫩却漂亮的脸,微微一笑: 【许婷婷。】 * 覃年年猜的不错,许婷婷确实来了,就在她说完这话的第三天。 这天晚上放学,她跟季琛正在吃饭,季柏沅带着一个个子小巧的女生走了进来,一进门,女孩就开始东张西望,随后一脸的震惊模样,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 「哇,这里也太漂亮了吧?那个沙发好好看,这个花瓶也好看,一定很贵吧?」 看着她好奇的模样,季柏沅浅笑着把拖鞋放到她脚下: 「换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参观。」 听到他的话,女孩眼睛顿时大了一倍: 「真哒?太好了,我太喜欢这里了,以后我真的要在这里工作了吗?」 季柏沅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比外面那些地方安全,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其他交给我。」 听了他的话,许婷婷不禁红了眼眶,她拉着季柏沅的衣袖,低声道: 「真是太谢谢你了沅哥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季柏沅脸色微红: 「谢什么,我们是同学,应该的。」 看着他们互动,覃年年回头看了眼季琛,发现他眉头紧皱,明显生气的前兆。 就在这时,季柏沅领着许婷婷走到了他们两个身边,然后介绍道: 「小琛,听说你开除了几个佣人,我家里伺候你的人不够,这个是许婷婷,她以后就留在家里打扫卫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许婷婷直勾勾的盯着季琛的腿,目光直接。 片刻后,她抬起头,好奇的对他问到: 「你的腿坏了?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吗?」 ……这个问题…… 听到她的话,季琛的脸色果然瞬间就黑了下去,他双眼如剑回望着她,目光冰冷阴森。 就在许婷婷觉得自己被他看的快要发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是啊,残废了,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覃年年觉得,只要是个长脑子的,这会儿应该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愤怒。 不过覃年年还真是小看了这位许小姐的单纯度,她在听到季琛的回答后,竟然突然扑到他膝盖上,用泪眼汪汪的神情看着他,一边抽泣一边对他道: 「你好可怜,你放心以后我都会在这里照顾你,一定会把你照顾的很好!」 …… 看着她琼瑶式浮夸的样子,覃年年不禁咂舌,顺便给她竖起大拇指。 季琛被她举动刺激的连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强忍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对她低吼道: 「起来……」 众所周知,季琛自受伤以来,最敏感的地方就是他的腿,平常就算提起都会让他变脸,更何况是碰! 这许婷婷当真勇敢。 她迷茫的抬起头,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发觉不对劲的季柏沅把她从季琛膝盖上扯了起来。 「婷婷,不要碰小琛的腿,那里……是他的禁区,你的职则是打扫卫生,不是照顾他。」 禁区? 许婷婷看了一眼季琛,一脸单纯的举起拳头对他打气道: 「小琛你不能这样,腿虽然坏了,但是你人不能颓废,你要振作起来勇敢的面对生活,不能被命运打倒!」 …… 这次,覃年年是真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他们突然看向自己的目光,覃年年不禁摆了摆手: 「很抱歉,许小姐这番话让我想起了那些不法组织洗脑战术。」 她话音一落,季柏沅就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开了口: 「我说覃年年你别在哪里阴阳怪气,婷婷也是为了鼓励小琛,不像你只会欺负他。」 一听覃年年会欺负季琛,许婷婷立马跟着惊讶了起来: 「不是吧,他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欺负他,你到底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同情心,又是同情心。 说到底就是他们都没把季琛当成过正常人,就算他在有些缺陷又能怎么样?就活该被他们单独拎出来,被当成异类对待? 她看向季琛,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覃年年笑了笑,一脸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确实没有,不过我会尊重他的决定,他刚说了不需要你留下,如果是我,就会选择离开。」 说完她一推餐盘: 「不吃了,季小琛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你来教教我。」 季琛看了一眼许婷婷,在她很季柏沅的注视下,对覃年年点了点头: 「好。」 徐婷婷家里缺钱,离开是肯定不会离开的,她需要赚钱养活自己,供自己上学生活。 第17页 原剧情里,在季琛被覃年年伤的最狠的时候,她像一个天使一样来到了季家,用自己活泼开朗的性格,打动了他尘封已久的心,让他看见阳光。 她应该算是季琛埋在心底的白月光…… 不过这道阳光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很短暂的时光,因为覃年年见不得他好,也见不得季柏沅对许婷婷的喜欢,所以她用了手段,成功的把她赶走,却也因此伤的季琛更深。 也就导致他最终的黑化,然后开始决定反杀。 而现在,覃年年就决定利用这个白月光,给自己铺路。 第九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高中生活还是很紧凑的,覃年年自打做任务开始,除了周日几乎没睡过懒觉。 而今天刚好是周日放假,她头天晚上追剧追到很晚,就准备第二天一早睡到自然醒,没想到才六点钟,就被楼下吵闹声吵醒了。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后,紧接着又传来许婷婷慌乱的解释声: 「抱歉抱歉!我手滑了……」 话音刚落,一转头又是一声哀嚎: 「哎哟不好意思撞到你,我刚刚准备拿扫把的,没看你……对不起哈!」 …… 覃年年睁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望着天花板。 她在心里止不住跟轮迴镜吐槽道: 【这位白月光还真是『活泼可爱』一大早打碎了三个盘子两个碗,撞了各位阿姨无数次,嘴巴基本没停过……】 这哪里是什么高中生,这简直就是噪音制造机,十个喇叭一起开都没她一个人杀伤力大!!! 轮迴镜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解释道: 【她性格就是这样,而目标人物被她打动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阳光活泼。】 这样吗? 覃年年沉思了一下,好像突然get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一个翻身下床,动作利落的换了身衣服,简单的洗了把脸后下了楼。 她刚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就看到下面已经坐在餐桌前的三个人,季琛和季柏沅相对而坐,许婷婷则是坐到了季琛身旁。 看到这个场景,覃年年清了清嗓子,照着原主的脾气瞪了一眼许婷婷,而后道: 「一大早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许婷婷虽然看起来不安分,但骨子里胆子却很小。 这会儿被她这么一吼,吓得一把抓住季琛的胳膊,缩头躲在他身后。 而她这举动,顿时惹得桌上两个少年同时皱起眉头。 季柏沅面色一沉,转头对覃年年呵斥道: 「婷婷刚来家里很多东西不熟悉,出些差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她咄咄逼人?呵! 覃年年冷笑一声: 「她是来工作的没错吧?有问题我提出来有什么不对?这就叫咄咄逼人?这么脆弱还赚什么钱,回家找人供着多好。」 季柏沅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腾地一下站起来。 眼看着他要发火,躲在季琛身旁的许婷婷赶紧露头: 「沅哥哥你别生气,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你别为难覃小姐了。」 说完,她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对覃年年说到: 「那……那个早饭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一起吃?」 看着她态度还不错,覃年年也没想继续为难她,于是点了点头。 许婷婷见状立马多拿了一套碗筷,然后在覃年年走到餐桌前,快速的在季琛身旁坐了下去。 ???? 桌上另外三个人一起看向她,面色都十分精彩,而许婷婷像没有注意到一般,夹了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小菜放进季琛的碟子里: 「这个笋特别好吃,是李阿姨一早出去买回来的很新鲜,你尝一尝!」 说完,还把自己碗里剥好的鸡蛋拿给他: 「这个是土鸡蛋超级有营养,你也吃一个。」 看着她这殷勤的样子,季琛紧皱的眉头从头到尾就没松开过。 沉默了片刻后,他忍不住哑声开口: 「我自己会夹,不需要你帮忙。」 拒绝之意十分明显,许婷婷却一脸严肃的对他道: 「那不行,我答应过你要照顾你的,就一定要做到!」 覃年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在他另一边坐了过去。 季琛斜眼向她位置看了一眼,随后在她坐稳后,也滑着轮椅坐到了她身旁,在她回头的瞬间,开口解释道: 「那里够不到菜,这里刚好。」 说完,他在许婷婷委屈的目光中,紧贴着覃年年吃起了早饭。 覃年年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忍不住上翘,望着许婷婷的目光也和善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像许婷婷说的那样,只要她有时间就会缠在季琛的身边,嘴一刻不停的叽叽喳喳,凡事都要抢着做,但又什么都做不好。 砸东西是常事,自打她来到季家,季家的餐盘碗筷都换了好几批。 这下别说季琛,作为一个旁观者,覃年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心疼反派,也更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前世自己得坏成什么样,逼得他能对这么个姑娘动心…… 这段时间她一直放任许婷婷缠着季琛,而自己在一旁躲清闲,大概七八天后,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第18页 某天晚上趁着季柏沅不再,她给季家所有的阿姨佣人们都放了个假,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她和季琛两个人。 季琛还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覃年年关了所有的灯,然后打开电视,找了个评价还不错的恐怖片。 就在她找片的时候,楼上传来轮椅声,她回头望去,只见季琛端着水杯滑了下来,他见她回头,便疑惑的问到: 「你给阿姨们放了假?」 他平常需要东西都是给阿姨们发信息,而刚刚他却得到了她们放假的回覆,他这才自己下楼。 覃年年闻言,淡定的点了点头: 「是啊放假了。」 季琛蹙眉问:「为什么?」 覃年年瘪了瘪嘴,语气闷闷的回了句:「太吵了。」 …… 听了她的回答,季琛竟然没有反驳。 他接了杯水后准备回房间,这时团坐在沙发上的覃年年突然对他开口问到: 「我要看恐怖片,你要不要一起?」 她整个人都被沙发椅背挡着,她用双手扒着沙发背,露出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 屋内光线昏暗,凭藉着电视机的那一点光亮,他定定的望着她。 他本想拒绝,但看着她那期盼的目光,季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好啊。」 听到他肯定得回答,覃年年突然露出一张笑容满满的脸,指着旁边的地方,对他道: 「你来这里坐吧。」 季琛顺着她指的地方滑了过去,覃年年拿了两条毛毯,一条盖在自己身上,另一条递给了季琛。 「空调有点凉,盖上点。」 她说完,季琛忍不住侧眸看向身旁的女孩,她把自己裹成粽子,在电影开始后,还偷偷的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而刚刚关心自己的那句话,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发自心底。 他垂了垂眸,微卷长睫颤了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电影里,剧情正在进行着,男女主在各种怪异的事件中寻找真相,覃年年紧张的攥紧了毛毯。 只要一发现不对,立马就盖住眼睛。 然而恐怖片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防不胜防,就在鬼出来的一瞬间,覃年年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抱住身旁少年的胳膊,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脖颈。 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覃年年敏锐的感觉到,他全身肌肉在瞬间紧绷了起来,唿吸也停滞了两秒。 不过他并没有立马把她推开,而是努力放松自己。 覃年年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也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所以在他推开自己之前,先松开了他。 她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抬头的瞬间,季琛正好侧眸看她。 二人的视线相撞,都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温度调的很低,唿出来的气息确实炙热的,二人唿吸交织,绯红慢慢爬上他们的脸颊。 黑暗中,她的眸亮的出奇,也干净的出奇。 里面并没有多余的杂质,就连平常娇纵与傲慢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或许,这才是她真是的一面…… 他的心脏像加了马力一样狂跳,血液也燃烧了起来,烧的他唿吸困难,脸上滚烫。 不过下一刻,季琛像突然缓过神一样错开她的视线,他转过头收回目光,但露出的脖颈和耳垂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红。 在他转回头后,覃年年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像做错事一样有些局促不安,时不时的向旁边了看上一眼。 片刻后,她咬了咬唇,喃喃开口: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少年闻声,感受着她话语里的软糯,手指在毛毯上轻搓,沉着声回了句:「没关系。」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好像又跟平常不一样。 似乎语气变了,变得轻松了一些,语调上扬,听起来有些淡淡的性感。 二人的目光重新放回电视上,电影的剧情已经到了高潮部分,鬼已经被主角发展,两方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覃年年始终捂着眼睛,慢慢的她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季琛的身上。 看着聚精会神没有一点惧意的他,覃年年咽了口口水,叫了声他的名字: 「季小琛……」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他可以听见。 季琛回过头,黑眸认真的看向她: 「怎么了?」 她砸了咂嘴:「你……」 覃年年只说了个你字后,就断了音,在他直直的注视下,她有些懊恼的转过头,「没事。」 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神情,季琛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再次看向电视。 电影还在继续,覃年年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几分钟后,她实在忍不住,有些赌气的转过头,对季琛问到: 「季小琛,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许婷婷?」 听着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季琛回头,对上她的目光。 再看到她眸中委屈不甘的情绪后,他突然勾起了嘴角,在她期盼的目光中,低声回了三个字: 「不喜欢。」 话音一落,覃年年的双眼倏地一下亮了起来,浅棕色瞳孔中,盛满了小星星,照的他心头髮软。 第十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5,目前黑化值为55。】 第19页 她回头看向季琛,发现他笑的那么开心,嘴角的弧度那么明显,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覃年年也忍不住跟他一起扬起嘴角,电视光线闪烁,她们借着一点昏暗的光看着彼此,竟也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你笑起来很好看。」 覃年年如是说,她语气真诚,没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而季琛听到这话的瞬间,嘴角一抿,快速转过头,仿佛右耳下的疤痕在灼烫着他。 小时候,确实很多人夸他聪明帅气,但自打车祸之后,好看这个词就离他越来越远。 伴随着他低垂的视线,耳旁充斥着电影中各种惨叫哀嚎。 随着主角们的死伤,最终艰难的获得了胜利,她们凭藉着一己之力灭掉了鬼怪,电影的最终,又是和谐幸福的生活。 随着结尾的片头曲响起,覃年年掀开毛毯抻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对季琛懒洋洋的开口道: 「网评这部电影是歷史上最恐怖的恐怖片,还以为多吓人,原来也就这样!」 说完她仰着头冷哼一声。 季琛全程看到了她的怂样,知道她根本连正眼都没敢看一下,剧情是什么,她估计都不知道。 他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想到她平常吆五喝六的样子,说不定也是撑面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季琛也算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发现她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强势。 她性子活泼,虽然努力装的嚣张跋扈,但骨子里却带着温柔恬静。 而这一面,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中,才可以看见。 看着她双眼含笑的样子,季琛忍不住坏心眼的开口道: 「我听说这电影后面有彩蛋,那只鬼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 听到他的话,覃年年笑容一滞,双眼瞪得熘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不……不会吧?不是已经完结了吗?怎么还会跳出来?」 看着她那惊恐的小表情,季琛努力维持自己淡定的神态,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要出第二部 吧,谁知道呢。」 说完,他滑着轮椅转身上楼,走到二楼转弯时他回过头,发现覃年年还背对着电视,整个人一副傻了的模样。 片刻后,她摸摸索索的在沙发上找遥控器,努力不去看电视屏幕,即便迫不得已回了头,也会眯着眼。 电视关闭的那一刻,整栋房子都陷入了黑暗,这下覃年年是真的傻眼了…… 「季小琛……」 她试探性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意,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季琛听着她依赖信任的声音,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他的片刻怔愣,让覃年年以为他真的离开了,她努力适应黑暗,按照记忆一点点躲避障碍,向楼梯楼下走去。 「季小琛你还在不在?你不会真的走了吧?你等等我呀!」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上了楼,因为害怕所以走的有些匆忙。 而季琛还在晃神,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才突然回过神,他刚想开口提醒自己在这里,没想到覃年年先他一步,绊到了他的轮椅。 「啊……」 她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面摔去。 慌乱间,她胡乱的抓到了他轮椅一侧,而季琛也焦急的向她伸出手,试图抓住她。 然而两个人一同用力的结果,就是她拉着他一起摔了出去。 随着她闷哼,季琛只觉得胸口接触到一片柔软,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像电视剧狗血剧情一样,他的唇和她的贴在了一起…… 屋内漆黑一团,在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就会十分敏感,哪怕只是一点触碰也会被无限放大。 胸口的柔软烫的他唿吸急促,全身血液沸腾。 他嘴被磕的有些疼,并没有电视剧里描述的不经意间的美好,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心中的震撼。 她的唇很软,像果冻一样清清甜甜。 她的味道也很好闻,他从来没想过,像她这样娇纵的女生,身上的味道竟然像水蜜桃一样清新。 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她身上还带着水汽,触碰到的地方滑滑嫩嫩。 这一刻,他的心跳的乱了分寸。 他不是两三岁的孩子,相反的,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更懂得这不正常的心跳代表着什么。 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身下的女孩,她没有推开自己,而是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 透过薄薄的睡裙,他感受到她同样乱了节奏的心跳。 两个人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他的身体很重,比看起来要有分量的多。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季琛和覃年年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刺眼的光芒,紧接着季安亭的声音从楼下响了起来: 「覃年年,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震怒的声音,覃年年这才想起身上有个人,她慌张的推开季琛,然后坐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裙,这才抽空向楼下看去。 「季伯伯,沅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季安亭和季柏沅同样一脸气愤的站在门口,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许婷婷。 看着倒在地上的季琛,季安亭看她的眸色又锐利的几分,他冷笑一声,对她训斥道: 「以往旁人跟我说你欺负小琛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亲眼所见,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第20页 许婷婷含着泪跑到季琛身旁,扶起倒在一旁的轮椅,然后伸手去扶他,没想到还没等碰到,就被他躲开了。 许婷婷抹了把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季琛,疑惑道: 「小琛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说完,她一脸敌视的模样看向覃年年,覃年年肯定不会怕,她本来就憋着气,收到她目光的瞬间,用更狠厉的眼神怼了回去。 季琛也在许婷婷和季安亭开口后,皱紧了眉头,他薄唇紧抿,片刻后,对楼下季父冷声道: 「她没欺负我,只是个意外。」 他说完,季安亭嗤笑一声: 「她的性子我还不了解?没有教养没有礼数,活脱脱一野猴子,孩子如此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他这话,覃年年当即站起身,沖楼下扬声道: 「季伯伯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我做错事你干什么平白无故骂我父母?你这种行为就是季家家教吗?」 季安亭大喝一声: 「管好你自己,季家家教如何用不着你操心。」 季安亭勐地瞪她一眼,随后他看了一圈,再次开口问: 「佣人呢?都去哪里了?」 覃年年道:「我嫌吵,给她们放了一天假。」 「什么?」季安亭闻言脸色和你聊难看,「你明知道小琛双腿行动不便离不开人,还故意把佣人们都支走,不得不说你小小年纪心思还真是歹毒,今天如果我们不来,还不知道你要怎么对待他!」 他说完,覃年年开口解释: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待一晚,明天一早她们都会回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季柏沅突然插话道: 「季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你不过就是父亲花钱给小琛买回来的一个玩具,还真把自己当成季家少奶奶了?」 季柏沅这话可以说句句诛心。 如果这会儿身体里的人真的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恐怕这一刻,真的会受刺激。 任谁被讽刺成用钱买回来的玩具都会愤怒失控,但她知道这是事实,她没法反驳。 覃年年努力消化这句话,一双眼睛从张扬慢慢失去色彩,黯淡下来…… 她咬着唇,努力扯出一抹让人心碎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季先生。」 她努力吞下心中苦涩,眸里的光芒散去,只剩下无尽的伤痛。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坐回轮椅的季琛,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覃年年惊讶的回过头,只见少年回过头,冲着楼下狗仗人势的季柏沅,冷声到: 「季家轮不到她做主,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做主了?」 一句话,场中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季柏沅和他母亲来季家也有快一年了,以前他以他兄长自称,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反驳过。 久而久之,季柏沅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季家长子,喜欢在季家指挥一切,可无论他做什么,季琛总是会冷眼旁观,任由他发展。 不知何时起,季柏沅是季安亭亲儿子的流言越传越甚,还有人说,他与那个残疾弟弟兄友弟恭。 这一回,也是他第一次正面跟季柏沅翻脸,为的竟然还是那个一直以来传闻无他不合的未婚妻! 第十一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小琛,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跟你哥哥这么说话!」 季安亭不悦的瞪了眼季琛,而季琛则毫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拉着覃年年的手,在转身前一刻,对楼下人沉声道: 「我说过我没有哥哥。」 说完,他一只手拉着覃年年,另一只手滑动轮椅,两个人一起从许婷婷面前离开。 他握着她的手腕,因为滑轮椅的缘故,他的手掌带着硬硬的茧子,磨得她手腕痒痒的。 她低头一直看着他,在到卧室门口时,他松开她的胳膊。 「刚刚谢谢你!」 覃年年望着他,发自内心的感谢。 季琛深沉的黑眸再次恢復以往的死寂,他快速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 「不用,就当还你上次替我出头。」 说完,他推开房门快速的滑了进去,在她的注视下,重重的把门合上了。 楼下季安亭还在发火,他让许婷婷打电话把佣人都叫回来,许婷婷这个人只要做事就肯定错,不是打错电话就是记错号码,在季家做了几个月,连家里一共有多少佣人都不知道。 这下季安亭在覃年年这里没有发出来的火,全部撒在了她的头上。 他的怒吼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许婷婷抽泣的声音。 大概最后还是季柏沅看不下去,帮着许婷婷说了几句话,这才让季安亭冷静下来。 经过这件事之后,季琛在季家的处境更加艰难。 季柏沅掌控了季家主导权,季父一直在他母亲那里,枕头风一吹,季安亭越来越看不上季琛这个让他们季家丢脸的孩子。 而季琛,也越发的沉默了。 上学时覃年年还会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跟他说上几句话,回到家里,他直接把自己关进房间,与人隔绝。 这么下去,覃年年都怕他把自己闷出病…… 期末考之后,学生们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假。 第21页 放假第二天,她罕见的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接到电话的那天,她正在花园里查看她订购的盆栽。 一盆盆可爱的小多肉被包装的十分到位,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然后签收。 她带着耳机,耳机里传来的就是原主那位不知道多久没露过面的母亲的声音。 「我说年年啊,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年你怎么说也得回来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吧?」 覃年年捧着小花盆,不经意的回了句: 「再说吧。」 那边一听她这口气,立马严肃了起来: 「什么就再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必须回来。」 覃年年听到背后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在心里偷偷的问了句轮迴镜,在得知是季琛后,她眼珠一转,对母亲回到: 「您别生气,我回去陪你们过年还不行吗?」 对方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聊了几句家常,这才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她再回头时,季琛已经不在花园里了,这时轮迴镜对她问到: 【宿主是要做什么吗?】 覃年年抱着肩,向房子方向看了一眼: 【确实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所以还需要你的配合。】 轮迴镜不解: 【需要我做什么?】 覃年年微微一笑:【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回到房间,她发现季琛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看到覃年年进来,他目光炯炯的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沉,却没有开口。 覃年年捧着一盆桃太郎给他递了过去: 「这个,送你的新年礼物。」 看到礼物的瞬间,季琛的眼眸亮了亮,不过眨眼间又恢復原样。 「我不喜欢养植物。」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覃年年却没有因为他的语气不悦,反而兴致勃勃的给他讲到: 「你可以试着接受嘛,这盆多肉名字叫桃太郎,长大以后很漂亮,我觉得跟你很像所以想送给你。」 像? 季琛看了眼那盆没一点出奇的小东西,怎么都没看出跟自己相似之处。 看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伸出手拨了拨这一丁点的小东西,眼神中带了些从未有过的新奇。 看着他的表情,覃年年猜到他所想,于是拄着下巴,浅笑道: 「不要急,想知道就养养,等它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季琛转头看向她,黑眸微垂,目光灼灼。 「好。」 他重重的吐出一个字,仿佛带着他满心的承诺。 覃年年闻声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那么圣洁,圣洁到他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自己弄脏了她。 * 距离回覃家的日子很快到来了,走的那天天阴沉沉的。 她早早的准备好了回家的行李让陈师傅拎了下去,季琛从头天晚上就没出过房门。 覃年年一开始还担心他生病了,谁知道问过轮迴镜后发现,他身体很好,不出来玩完全就是个人原因。 她匆匆吃了早餐,刚喝完粥,陈师傅就走了进来,对她说到: 「覃小姐车已经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覃年年擦了擦嘴,然后看向楼上紧闭的卧室门。 片刻后,她嘆了口气: 「走吧。」 陈师傅闻言,拎着她的行李走在前面,二人上了车后,大门被打开,车子启动后缓缓前行。 覃年年呵了口热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忍不住回头向车窗外看去,乌蒙蒙的天,不知什么时候会下起雪。 就在车子出了季家,转弯的瞬间,覃年年眼尖的看到二楼落地窗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她抿了一整天的嘴角,总算扬了起来。 覃家原本跟季家是同市,不过因为工作原因,前几年开始他们常住临市,只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这次公司出问题,父母一直在忙,今年过年她要去临市陪他们一起过。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转眼她就到了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家。 车一停下,覃母就沖了过来,帮女儿开门,在她出来的第一时间,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覃年年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神情。 「没有受苦,我在季家挺好的。」 话音一落,覃母有些惊讶的看向覃年年,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也没想到这一年来,她性格变化会这么大。 不过因为心中哪一点愧疚,覃母什么也没说。 寄人篱下的生活就是她不说,她自己也能猜到,这样的日子下,她会有所改变,也是情理之中的。 想到这,覃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对她亲昵的说到: 「快进去吧,你爸爸和奶奶都等着你吃饭呢。」 覃年年点了点头,母女二人一同进了房子。 嘘寒问暖是免不了的,一番寒暄后,她们问的最多的,还是季家的私事。 覃年年应付过去后,回了自己房间,因为再过两天就是除夕,所以窗外早已经挂好了红灯笼应景。 这会儿天色暗了下来,佣人们打开了灯,连带着她窗下的红灯笼也亮了起来。 别说,她还真感觉到了一丝年味。 第22页 这时她发现,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雪花落在窗台,没一会儿就白了一片。 覃年年打开窗,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雪花: 【镜镜,能不能帮我看看季琛在做什么?】 轮迴镜从她身体里跳了出来贴在墙壁上,镜面上一道金光闪过,紧接着就出现了季琛孤独的身影。 此刻,他正捧着她送给他的那盆多肉,坐在窗前,和她一样,看着窗外满天白雪。 他的眼神那么空旷寂寥,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突然远处天空炸开一朵烟花,因为距离太远,他不禁伸脖眺望。 然而那炫丽景象只存在了几秒,等他想看清时,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他记忆里的那些美好画面,存在的那么短暂,消失的却那么彻底。 他忍不住垂下眸,周身阴沉的气息又重了几分。 【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很大,很有可能继续黑化。】 轮迴镜话音一落,覃年年忍不住反问: 【他的黑化值不是因为我吗?现在我不在他身边,他为什么还会黑化?】 轮迴镜答: 【黑化值是他心里变化的一个估值,他可以随着自己想法而改变,宿主并不一定在场。】 覃年年闻言,有些惊讶: 【也就是说,就算我没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但他突发奇想在内心里跟我较劲,黑化透了也算我失败?】 轮迴镜点头,【大概是这么回事。】 …… 覃年年觉得,她还是快点做任务吧,不然把人扔久了,不在眼皮子底下,万一想不开跟自己较劲,那她不亏死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门去採买,一方面是给自己置办些行头,另一方面主要还是想给季琛准备点礼物。 她回家可不是为了她父母,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这天一早,覃年年就被母亲叫醒,她换了身新衣服后,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随后又一起包了饺子,好不容易空出点时间,她忍不住给季琛发了条消息: 【你在做什么?】 第十二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春节前一晚,季安亭给老宅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李阿姨,她从厨房路过,刚好听到客厅里电话铃响。 于是她匆匆跑过去接起电话: 「餵您好,哦季先生是吧?啊?您不回来啦?那明天……哦,好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挂完电话的瞬间,她有些心疼的朝着楼上看了一眼,这时打扫卫生的青姨走了过来,看到李阿姨的表情,疑惑的问了句: 「李姐,你这是咋了?」 李阿姨看着二楼卧室方向变嘆了口气,「造孽啊,大过年的,把这么小个孩子自己扔家里。」 青姨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昨天季柏沅打包了自己的行李,被季安亭接去了他母亲那里,结果今天他自己就打来电话,说不回来过年。 这不是明摆着人家一家三口团聚去了吗? 两位阿姨都沉默了下来,有些心疼那个季家正牌的小少爷。 片刻后,青姨开口问: 「李姐,这话该怎么跟小少爷说啊?」 李阿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说完她转身上楼。 上楼后,李阿姨停在了季琛房门外,筹措了一下后才敲响房门。 里面少年并没有开门,而是低声问了句: 「怎么了?」 李阿姨闻言,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 「刚刚季先生打来电话,说今年过年太忙,不能回来陪您了。」 话音一落,房间里久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阿姨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里面再次传出声音: 「知道了。」 只三个字,没有多余的感情。 李阿姨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皆化为一声嘆息,然后转身离去。 门外恢復平静后,季琛重新看向窗外。 外面的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整个花园和草坪都已经被白雪覆盖,佣人们努力清扫,也只扫出一条进出的小径。 听到季安亭不在这里过年的消息,季琛并没有觉得意外,相比要跟那些不熟悉的人聚在一起装作温馨幸福的样子,他更喜欢现在这样安安静静一个人。 除夕这天,季家佣人们收拾好包裹,相继跟季琛告别,回家过年。 李阿姨最后给他做了顿丰盛的午餐后,脱下围裙,对季琛道: 「小少爷,那我也回去了?」 季琛滑到餐桌前,看着满桌的菜品,眸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个满眼孤寂的少年,李阿姨心里有些不忍,她想了想,咬牙开口: 「要不我留下来陪您吧?」 季琛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黑眸中有一瞬间的空荡迷茫。 「不需要,回去吧。」 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李阿姨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她的家人还在等着她回去一起吃团圆饭。 她回房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出门时,发现鞋柜上放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厚实的红包。 就在她怔愣时,坐在餐桌旁的少年突然开了口: 「拿着吧,给家人买点礼物。」 第23页 李阿姨闻言,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红着眼拿起红包,笑着对季琛道:「那就谢谢小少爷了,菜您多吃点,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你要是不会做就给我打电话,我晚一点过来给你做。」 李阿姨说完,季琛突然滑动轮椅,从餐桌前离去。 他面色有些阴沉,有些病态发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在上电梯前,他留下一句话: 「不需要。」 不需要她回来还是不需要饺子? 李阿姨想了想,大概是都不需要把,不然也不会在大过年的给她们放大假,一个人也不留。 她虽然心疼,但她也只是个佣人,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快速离去。 在她走后,季琛重新回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滑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出神。 周围人家的孩子们,在大人的带领下,挥舞着烟花棒,笑的那么开心,那么…… 刺眼。 他的眸色越发黯淡,仿佛一点光都透不进去。 这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本不想理会,但不知为何,又情不自禁的滑到床边,有些好奇,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刻,还会有谁想起自己? 他拿起跟覃年年同款的黑色手机,这个手机还是上次事件后,她送给自己的。 打开消息,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字: 【你在做什么?】 这个语气,一看就知道是谁。 犹豫了片刻后,季琛还是点了回復,发了几个字: 【坐着。】 他的消息跟他说话一样简短,覃年年笑笑后,又给他发了一句: 【季小琛,你想不想看烟花?】 烟花? 季琛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看到星星点点的光影,转瞬即逝。 只一眼,他便低下头,回了两个字: 【不想。】 得到这个答覆后,覃年年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不过眨眼间,她又发了一条: 【那你想不想放烟花?】 看到放烟花三个字,季琛沉默了下来,他脑海里浮现窗外那一张张欢笑的童颜,他们跑着、跳着,肆意的挥舞着手里的烟花棒。 而这些,他曾经也体验过…… 那是多久以前了?季琛有些想不起来,就算想起来又如何,只会让心更冷。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喊叫声,季琛惊讶的竖起耳朵,竟然听到有人叫喊他的名字: 「季小琛……」 「季小琛你出来!」 一声接一声,一声大过一声,还夹杂着女孩的笑声,欢快活泼。 季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有些慌乱的滑动轮椅,快速移到窗边。 窗外院子里,覃年年穿着一身火红棉衣,长长头髮扎成马尾,小脸冻得通红,挥舞着烟花棒,笑的那么灿烂。 看到季琛的瞬间,覃年年转着圈对他打了个招唿: 「季小琛你快下来,我们一起放烟花!」 季琛想拒绝,但覃年年完全不给他机会,她一边摇烟花棒,一边对他催促: 「快下来快下来,那个大的我不敢点!」 季琛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下楼,在覃年年期盼的目光下,走到她摆好的一排烟花盒子旁。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覃年年指了指烟花,对他说到: 「我看别人家孩子都有烟花玩,你也得有,所以我也给你买了!」 说完她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点吧。」 季琛看了眼快有自己轮椅高的烟花盒,抿了抿唇,对她反问一声: 「不是说让我看烟花,你怎么不放?」 …… 覃年年无辜的白了他一眼: 「都说送你的,当然是你自己放了!」 听着她欠揍的语气,季琛忍不住回她一个白眼: 「你是想让我自己炸死自己吗?」 覃年年看了眼烟花,又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季琛。 院子里都是雪,他移动轮椅比平常困难,要真是让他点了烟花,烟花炸的时候,他躲都躲不掉。 想到这个,覃年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她把没放完的烟花棒塞进他的手里。 「你玩这个,这个也很好玩。」 说完,她帮他点燃烟花棒,季琛本来还有些别扭,不过看到覃年年挥舞着烟花,又碰又跳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致。 他学着她的模样,把自己的心愿用烟花棒写了出来。 夜空中,朵朵烟花绽放,耳旁鞭炮声不断,看着笑意满满的女孩,季琛突然觉得,过年似乎也挺好的。 就在他发呆时,一个雪团向着他飞了过来,直接扣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覃年年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小琛我们打雪仗吧!」 …… 季琛深唿吸几次后,把脸上的雪扒了下来,抬手的瞬间,更大的雪球飞了过来。 「覃年年!!!」 季琛实在忍无可忍,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看向倒在雪地里笑成一团的小姑娘。 看着他终于有了其他表情,覃年年笑的更加开心。 「来呀,打我呀~」 看着她那副欠揍的模样,季琛嘴角缓缓上扬,他从轮椅旁抓起一大坨雪,学着她的模样团成一团,朝着覃年年方向扔了过去。 第24页 覃年年正在雪地里打滚,被突如其来雪球砸中后,还愣了一下,随后爬了起来,开始反击。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雪花。 覃年年和季琛二人你来我往,打雪仗打到浑身是汗。 随后二人又配合着堆了个丑到不忍直视的雪人,还把季琛的帽子和围巾戴在了雪人的身上,还给它取名字,叫季琛琛,听的季琛一副嫌弃的模样。 二人转玩累了,覃年年坐到木椅上休息,坐了一会儿后,她转头看向季琛,突发奇想提议道: 「喂,季小琛,你来我这里坐吧~」 季琛挑眉疑惑: 「为什么?」 覃年年沖他谄媚一笑: 「一直很好奇轮椅怎么滑的,想试一试。」 她说完,季琛眸色突然沉了下来,直直的看着她。 看着他这副神情,覃年年立马撒泼打滚: 「借我玩一会儿,就一下下!别那么扣嘛,弄坏了我赔给你还不成吗?」 看着她单纯的眼神,季琛突然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好啊。」 随后,他坐到她的位置,而覃年年则坐在了他的轮椅上,在他的注视下,笨拙的滑着轮椅。 覃年年玩的发笑,而季琛看她那笨笨的样子发笑。 这个新年是他车祸后,笑的最多的一天。 第十三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雪花飘飘洒洒落下,落在覃年年和季琛头上身上,洁白的雪花染白了二人的头髮,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对白髮苍苍的老人。 两个人坐在一起,覃年年坐在他轮椅上,歪着头,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而季琛,则是双眼带笑的回望着她,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15,目前黑化值为40。】 脑海里提示音突然出现,覃年年神色一怔,随后伸出手沾了些雪花,在少年嘴巴两边抹了抹。 「季伯伯~」 说完,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自己先笑开了花,季琛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随她在自己脸上作乱。 他始终直直的凝视着她,黑眸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神色和光芒,等她玩够笑够后,他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用雪花染白了她的鬓角,随后扬起嘴角,哑声喊了声: 「覃婆婆。」 他的目光炯炯,这一刻的他,才像一个有灵魂有生命的样子,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覃年年有些惊喜的仰头看着他,心里不紧为他这细微的改变而惊喜兴奋。 就在二人相互对望时,覃年年不争气的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阿嚏!」 打完喷嚏,她有些难为情的揉了揉发红的鼻尖,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少年。 「抱歉啊,刚刚出了一身汗,好像有点着凉了。」 说完她有些紧张的看向季琛,关切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以前他身体孱弱,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肯定是第一个生病。 听到覃年年的话,季琛摇了摇头,垂眸的瞬间,想起那个被覃年年赶走的青姨,自打她走了以后,自己身体明显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就生病。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姑娘。 片刻后,开口道: 「走吧,我们进去吧。」 覃年年呵了口热气,暖了暖耳朵,然后看了眼那些没有放完的烟花,有些遗憾的嘆了口气。 季琛看出她的不舍,犹豫了两秒后,开口道: 「不如……」 你再玩一会儿? 只是这话才说出两个字,就被覃年年打断: 「走吧回房吧,外面太冷了,万一你再冻病了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往屋子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对季琛喊到: 「季小琛你快来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给你煮饺子吃,追不到就你煮!」 …… 季琛自己挪到轮椅上,听着覃年年这不要脸的话,把自己气笑了! 他努力在雪地里滑动轮椅,一边躲避障碍物,一边冲着那抹飞快奔跑的身影吼道: 「你还真不把我当残疾人,覃年年你这么耍赖你好意思吗?」 说到『残疾人』三个字的时候,季琛的声音里没有一点不自在,也没有一点发火的样子,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也接受了自己已经残疾的事事实。 而覃年年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残疾并不是他的错,他也是受害者,而她作为他最亲近的人,能做的,就是帮助他走出阴霾,接受新的生活方式。 他的自卑抗拒不是偶然,是她上辈子自己亲手造下的孽,这辈子,她得亲手去解决,去赎罪。 听到他的话,跑在前面的女孩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转过头,对后面的少年怼道: 「残疾人怎么了?了不起啊?人人平等没听说过吗?输了就得煮饺子,没商量!」 !!! 听到她的话,季琛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偷偷的卯足了劲儿,发了狠的转轮椅,那速度,都划出漂移了。 覃年年看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撒丫子跑。 两个人你追我赶,最后的结果就是撞坏了门厅处的一块玻璃屏风。 窗外的鞭炮声还在继续,覃年年好像真的着了凉,一直在打喷嚏,季琛忍不住提醒她: 第25页 「你去泡个热水澡吧,可能会好一点。」 覃年年想了想决定听他的话,毕竟身体是自己的,真要是病了,遭罪的只能是自己。 季家是商业大亨,别的不说,就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她躺在豪华按摩浴缸里舒舒服服的跑了个热水澡,顺便跟轮迴镜讨论了一下剧情。 等她下楼时,发现季琛已经煮好了饺子。 见覃年年下楼,少年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姜汤给她递了过去: 「吃饭前先喝点姜汤,再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覃年年接过姜汤,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这时,她突然想问他一个一直以来梗在心里的问题: 「季小琛,你有没有后悔遇到我?」 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她,可能会顺遂许多,即便不会改变一切,至少可以改变他心理,不至于这样的…… 绝望。 他应该是恨她的吧? 恨? 季琛想了想,他当然恨,这个问题如果是一年之前问他,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她牵扯在一起。 可是现在…… 季琛沉默了好久,看着渐渐失神的他,覃年年大概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吧,快饿死了!」 她说完,少年恢復正常,说到饿他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好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大概因为太饿,或者也是因为覃年年的陪伴,季琛觉得,这顿饭吃的特别香。 一盘饺子,两个人抢着吃完,吃到最后他们的肚子都鼓了起来,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 覃年年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对身边少年指挥道: 「我吃饱了,你可以刷碗了。」 季琛侧眸,无语的扫了她一眼: 「我煮的饺子,不是该你刷碗?」 覃年年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哥俩好的姿态对他劝解道: 「小兄弟我这是在教你技能呢,男人要是不会点什么家族,以后怎么找老婆?」 季琛黑眸微微一眯,夹着眸子睨视着她,片刻后,冷冷开口: 「我如果没记错,你好像就是我未婚妻。」 说着他靠在轮椅上,浅浅一笑: 「如此,这项技能我应该是不用学了,麻烦你了。」 覃年年傻眼:「靠,男人,你都不要脸的吗?」 为了不刷碗,未婚妻名头都可以搬出来,他长能耐了呀! 季琛闻言,立马回敬:「女人,不要玩火。」 …… 覃年年脸色一黑,抓着他衣领问他: 「你是不是偷偷看我小说了?」 被她一问,季琛刚还气定神闲的目光瞬间闪躲了起来,他从疤痕开始一路到耳垂红了个透。 随后佯装淡定道: 「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滑着轮椅转身就跑,覃年年现在他身后,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至于碗筷,明天一大早阿姨们就会上班,她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 回到房间后,季琛快速的沖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看了会儿书后就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玩的太嗨,他翻来覆去半天就是睡不着。 就在他打开床头灯,准备再看一会儿书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季琛打开灯,哑声问了句: 「怎么了?」 门外想起的,是那道永远充满活力的声音: 「季小琛,我睡不着,不如……我们一起守岁吧?」 守岁? 季琛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个习俗,但却从来没做过,哪怕母亲没走时候,他也没做过。 想了许久后,季琛沉声说了句: 「进来吧。」 他穿着睡衣,房间里灯打开了,因为他行动不便,而她又着了凉,所以他想到最后,还是决定两个人直接在他房间里守岁。 覃年年闻声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兴奋的把自己收集来的那些零食扔到了季琛的床上。 「来来来,尝尝我宝贝零食,巨好吃。」 说着,她爬上床,拿出自己平板电脑打开春节晚会直播。 季琛本想拒绝,他从不用在床上吃东西,但看着覃年年那满脸笑容,出口的话,却换成了另外两个字: 「谢谢!」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一边讨论哪个零食更好吃,一边看晚会。 那个以往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晚会,跟她一起竟然也能看的津津有味,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傻笑。 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覃年年已经缩在少年的臂弯里,眼皮基本抬不起来了。 在失去意识前一秒,她在少年的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季小琛,新年快乐……」 同样闭上眼睛的少年,在这一刻,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出一道明显的弧度,随后,他沉声回: 「嗯……年年,新年快乐!」 伴随着平板电脑里难忘今宵的歌声,房间里传出二人平稳的唿吸声。 上楼前,覃年年故意打开房子里的灯,从外面看来,整个季家被暖黄色的光晕包裹着,看不出来一点清冷,甚至,似乎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温暖。 第26页 窗外的雪停了,那个带着季琛围巾的小雪人,正带着他们赋予它的微笑,守护着他们此刻的温馨。 第十四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季琛脸上时,他缓缓睁开眼睛。 楼下已经恢復了往日的人气,放假的阿姨们大多数都已经回来復职了,就差一两个路远的,要晚一两天才能回来。 听着楼下不太清晰的说笑声,季琛缓缓的将目光落到怀里。 覃年年睡得很沉,阳光照在她奶白色皮肤上,在他的注视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 不知道是不是楼下的声音吵到她,她皱着眉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才松开眉结,重新睡去。 看着她安心熟睡的样子,季琛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 相比那让他不知所措的心动,他更喜欢此刻的宁静与温馨。 季琛是习惯早起的,但覃年年喜欢睡懒觉。 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他抱着她,硬是一动未动,等到她睡醒的时候,他的胳膊已经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的那一刻,覃年年看着面前少年放大的脸,一时间有些迷茫。 等她反应过来时,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在他的房间里睡着了。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一起红了脸,覃年年厚着脸皮对他打了个招唿: 「早上好,季小琛。」 季琛点头: 「早上好年年。」 两个青涩懵懂的男女,初次在清晨说早安,心里的悸动是不可忽略的。 他们互相对视,双眼含笑,仿佛认识已久的老朋友,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对方满足。 季琛靠着窗边,因为昨晚覃年年突发奇想打开窗帘看烟花,所以没有窗帘遮挡,少年被阳光包裹其中,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眸中阴霾都散了许多。 这时,不知道谁的肚子响了一声,他们看着对方,相视而笑。 「起床吧,阿姨们都回来了,今天不用我们自己做饭了。」 季琛说完,先一步撑着身体下了床坐到轮椅上,覃年年也不好意思再赖在人家床上,也就跟着下床回了自己房间。 就在她回房洗漱的时候,消失的季安亭带着季柏沅一起回来了。 季琛面色恢復以往的淡漠,他先一步下楼。 季安亭看到他的瞬间,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而季柏沅则是贴心的起身跟他打招唿。 「昨天没来看你对不起,今天一大早妈妈就特意给你做了些你喜欢吃的饭菜。 说着他走到餐桌前,指着桌上已经热好的菜,对季琛说到: 「还没吃饭吧,正好过来尝尝。」 说着他打开砂锅盖子,迎着热气,他对季琛挑眉道: 「这个是猪脚汤,我之前问过覃年年,她说你最喜欢吃猪脚,妈妈就特意给你做了补身体。」 猪脚…… 站在二楼转弯处的覃年年,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僵直了身体。 果然,听到猪脚两个字,季琛的反应更加激烈,他喘着粗气,双眼阴沉沉的盯着那锅汤,厉声吼道: 「扔掉!」 「什么?」季柏沅一获得了看着他,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季安亭,提高音量: 「小琛,这可是妈妈特意给你做的,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扔了?」 他的话果断引起季安亭的怒火,他瞪着季琛,冷声到: 「季琛你别太过分,你妈妈一大早起来就为了给你做饭,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一口一个妈妈,完全不顾季琛的想法和意愿,听起来那么刺耳。 季琛凝眸回望,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许久不见的死寂绝望。 「扔掉……」 他反覆说着这句话,声音沙哑的让人害怕,任凭其他人如何针对,他眼里只有那锅葬送掉他自尊的猪脚汤。 季柏沅还在不断劝说着: 「这汤里可放了很多名贵的药材,专门给你补身体的,不吃就浪费了。」 补身体三个字,像一把刀插进季琛的胸口,血淋淋的,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全部拖了出来。 「扔掉!!!!全给我扔掉!!!」 突然之间,他像疯了一样一把掀了餐桌,桌上的砂锅和其他菜盘一起被掀到了地上,而季琛,因为情绪激动,也跟着摔下轮椅,那模样比覃年年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狼狈几分。 「季琛……」 她焦急的看着楼下,脑海里却浮现起她看过的剧情。 想当年,她刚来到季家的时候,对季琛简直充满了恶意,只要有可能,就会肆意的侮辱他。 记得他十五岁生日那天,覃年年送给他的礼物就是一锅猪脚汤,她当着他的面打开,然后用筷子一下下的扎着猪脚,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腿,讽刺道: 「人们都说吃哪补哪,所以我特意给你做了这锅汤,希望吃了之后补补你那残废的腿。」 季琛双眼没有聚焦的望着锅里的猪脚,仿佛被插的是他的腿一样。 看着他低糜的神情,覃年年笑了,她凑近他带着疤痕的耳边对他嗤声道: 「不过一个瘸子,别说一个猪脚,就算吃了龙脚又如何?还能站起来不成?」 她的笑声让他在母亲扔下他跑了之后,最后一点尊严也龟裂了。 第27页 在这之前,他还带着能站起来的信心,日復一日的做着那些让他痛苦万分的康復训练,可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都没了。 那天起,他再没试过站起来,连带着自己的双腿都一起厌恶了起来。 而眼前的这锅汤,就像他最初丢掉的那份尊严一样,让他脆弱的内心无所遁形。 而覃年年也在这一刻明白,为什么他看似跟自己已经十分融洽,却还保留着百分之四十的黑化值。 那是因为,他心底还藏着那些淌着血水的伤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即便他曾笑的那么真诚,即便他眼里不再有阴霾,即便…… 他叫她年年。 看到这里,覃年年没有下楼,而是转身回到房间。 【这样下去不行,他心中芥蒂一天不消,黑化值就不会消失。】 他黑化值不消她的任务也会跟着失败,那她想要回去的想法,就直接破灭了。 轮迴镜也跟着着急,毕竟关系着它主人升职加薪,它反问: 【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覃年年稳了稳心神,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她长相不符的沉静。 【没有也得有。】 为了回去,为了她爸妈,别说这么一个黑化少年,就算天塌下来她也给它顶回去。 想到这里,她目光略过梳妆檯上的首饰盒,立马就有了想法。 覃年年起身,走到梳妆檯前打开首饰盒,伸手把随意扔在里面的那颗重病药丸拿了出来。 轮迴镜不解的问:【宿主你要做什么?】 覃年年勾唇一笑: 【当然是做任务啊。】 * 因为除夕夜着凉,覃年年连续一个多星期断断续续的发烧,吃药打针都试过了一遍后,才慢慢恢復。 但一场大病后,她的精神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鹅蛋脸都变成了瓜子脸。 生病期间,她几乎一直窝在房间里,就连饭菜都是阿姨送到她卧室。 这天早上醒来,看着窗外难得的艷阳天,覃年年突然想出去转一转。 她换好衣服后下了楼,就在她马上到达一楼时,耳旁传来一阵欢笑声。 「小琛你好笨啊~不是这样折的,应该这样!」 许婷婷的声音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她弯着腰,上半身紧贴着季琛,两只手抓着他,看起来那么亲昵。 她说完后,季琛照着她说的重新折了彩纸:「是不是这样?」 他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没有一点不耐烦,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那么和谐…… 覃年年紧了紧自己厚厚的羽绒外套,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后,直接从他们面前略过,推门走了出去。 年后气温一天比一天暖,院子里的积血都已经化了,覃年年和季琛一起堆的那个雪人,也早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上行人已经换上了单薄的外套,那些爱美的小姑娘们,更是穿上了裙子。 看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覃年年,均露出一副鄙视的眼神,而她却毫不在意的走着。 走了一圈后,她觉得自己喘的有些厉害,在身体虚脱前,回了季家。 一进房子,她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主位上的季安亭。 见她进来,季安亭没好气的对众人说了声: 「既然人齐了,就开饭吧。」 几个人谁都没再说话,默默的聚到餐桌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季琛坐在覃年年旁边,从她进门起就一直看着她,而覃年年却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下。 她安安静静的吃着饭,饭桌上,只有季安亭和季柏沅的聊天声音,偶尔许婷婷会不知趣的插上几句话。 「过几天小琛你们就要开学了,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 季安亭看着季柏沅关切的问到,而季柏沅笑答到: 「都准备好了,包括小琛和年年的东西,我也一併备好了。」 说完,季安亭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覃年年突然转过头,目光略过季琛,直接看向坐在主位的季安亭。 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季先生我不想在季家待下去了,我想回家。」 第十五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为什么?」 覃年年的话音一落,季安亭立马反问道。 她收回视线,低下头,慢慢的咀嚼着米饭,片刻后,声音有些低落的开口: 「就是想回去了。」 说完她动作停了停,「我在季家待了这么久,应该也差不多抵清您当初给我父母的钱了吧?」 季安亭没说话,覃年年想了想,再次补充道: 「如果您觉得不够,回去之后,我会让我父母把其余的钱转给您。」 说完,她不顾其他人的想法的神色,放下碗筷,动作缓慢的站起身。 「我吃饱了先上楼了,你们慢用。」 说罢她转身上楼,季琛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一直沉着脸,双眼幽深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回到房间后,覃年年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憋的唿吸都有些困难。 她靠着门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此刻她的胸口像有把火在烧,烧的她浑身发痛。 缓了一会儿后,她强撑着身体走到衣柜旁,打开门拿出里面的药箱,一通翻找后,找到了一颗止痛药。 第28页 她顾不得看说明就直接吞了下去。 吃完药后,覃年年像虚脱了一样靠在衣柜门上,闭着眼喘着粗气。 【不是说这药特别神奇吗?不是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重症吗?我就想要无痛的死法,可为什么我现在那么痛?】 轮迴镜闻言,不禁嘆了口气: 【哪个卖东西的没点虚假宣传?再说了,是你自己选择死的最快的病,你这点症状已经是最轻的了,知足吧!】 覃年年闻言,咬着牙努力挺过身体疼痛。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她转过头看向门口,虚弱无力的问了句: 「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停顿了几秒,大概在组织语言。 等待了几秒钟后,少年缓缓开口: 「年年是我季琛。」 说完这句话后,季琛有些无措的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我有些东西想要给你,可以让我进去吗?或者……你出来也可以。」 他的声音不像平常那样清冷,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药效渐渐开始起了作用,覃年年觉得自己唿吸顺畅了一点,她扶着衣柜站起身,走到门前。 开门之前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而即便是这样,开口之后,季琛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眉头紧锁,黑眸紧盯着她苍白的脸,声音低沉的询问道: 「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女孩脸色白的吓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疲惫。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覃年年只觉得胸口一酸。 她努力装作很健康的样子,眼眶红了,也佯装不在意的转开视线,用无所谓的语气冷声道: 「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我这么恶毒,肯定能活几百岁,怎么可能会生病?」 她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不过季琛因为餐桌上的事分心,没有发觉。 空气沉默了下来,他们谁都没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如何开口。 片刻后,季琛从怀里拿出一个绑着粉色花带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各种颜色纸叠的五角星。 他把瓶子给覃年年递了过去: 「这个……给你。」 覃年年怔怔的看着装满彩色星星的玻璃罐,双眼渐渐失神。 她没有接,季琛就一直举着: 「我听说这星星叠满一千颗就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我想叠好一千个后送给你,但我速度太慢,一整天下来才叠了不到两百。」 说这话时,他的眸中带着难掩的失望和懊恼。 不过一听星星许愿这老套的套路,覃年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是说一千个许个愿望,你怎么才叠一百个就送来了?」 听到她的问话,季琛黑眸闪了闪,他紧盯着她的眼眸,解释道: 「因为我不想你误会。」 覃年年挑眉: 「误会什么?」 季琛再次开口: 「上午我只是让许婷婷教我叠星星,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所以你别生气。」 覃年年扶着门,身体因为刚才的疼痛有些发虚,额头上冷汗一直流,她的唇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望着他,他的目光那样低顺,仿佛只要她原谅,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她发觉到自己有些心软,于是赶紧扭过头,视线落在他背后的墙壁上,冷冷开口: 「许小姐聪明伶俐温柔体贴,哪个男生抵挡得了?你喜欢也很正常,所以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不需要跟我解释。」 说完,她握住门把手,一副送客的语气对他道: 「我有些累了,如果你没别的事我要休息了。」 眼见着她要关门,季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大力的把人拉住: 「别走年年……」 季琛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轻软,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恳求她留下。 覃年年回头,双眼氤氲的看着他抓着她的那只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热,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一起颤抖。 「季琛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跟我在一起,既然这样,倒不如给我个痛快。」 说完她伸出手,在他的注视下,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拿了下去。 「季琛,我们到此结束吧,别说跟我做朋友,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感情。」 她只是在他最需要关心时出现,她的体贴让他渐渐产生依赖,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覃年年关上门后,季琛难得的迷茫了起来。 【宿主真的就准备这么离开了?】 轮迴镜不解,任务才进行一半,为什么她要吃了那颗重病丸,又为什么要离开? 覃年年拖着虚弱的身体躺到床上,闭上眼闭目养神。 【嗯,必须离开。】 就像她说的,季琛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想法,她一味的关心他照顾他,只会让他越来越习惯。 所以她要给他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让他想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留她。 轮迴镜瞭然的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他想清楚原因,原主对他的伤害还在,那黑化值不还是清除不了吗?】 这句话算问到了点子上,覃年年勐地睁开眼,微笑着开口道: 第29页 【所以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吃下重病丸的原因。】 她前世对季琛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还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如果想消除,她只能让自己更惨。 常言道,恨一个人顶多让她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那她就死给他看,等她死的那天,她的尸体送给他随意他怎么处置。 她的意思轮迴镜算是听懂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卖惨了?】 覃年年阴险一笑: 【为了任务,别说卖惨,卖身我都愿意。】 得! 听了这话,轮迴镜不禁在心里给她竖了竖大拇指,这回它主子算是找对人了,升职加薪肯定没问题了! * 第二天一早,覃年年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覃家。 下楼时,季柏沅正坐在楼下沙发上等她,一见她下来他十分绅士的打了个招唿: 「真的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留几天。」 看着他虚伪的模样,覃年年忍不住嗤笑: 「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蛇蝎,我怎么敢多待,我可还想多活几天。」 她意有所指,季柏沅推了推眼镜,无声笑了笑。 「你比我想像中聪明。」 覃年年立马接口: 「你也比我想像中更无耻。」 说着她走近季柏沅,靠近沙发时,她弯腰在他耳边轻喃: 「做人要留三分余地,别太狠,这里毕竟是季家,你虽然姓季,但这个姓怎么得来的你心里一清二楚。」 要说上辈子季琛那个下场没有他的功劳,覃年年打死都不信。 现在她在做任务,肯定是要先掐断他这根不稳定因素。 谁知季柏沅听后夸张的大笑一声: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姓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季家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健全又能撑得住门面的儿子,你想护着季琛?我偏要他好看!」 听到他这比自己还不要脸的言论,覃年年笑了。 她在他注视下,笑的异常甜美: 「沅哥哥说什么都对,不枉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走后你记得想我……」 说完,覃年年还对着他比了个小爱心,那样子,做作极了! ???? 覃年年受刺激了??还是疯了?? 前一刻还跟仇人一样跟他瞪眼睛,怎么一转眼就这幅见鬼的模样? 季柏沅一脸懵逼的看着覃年年,直到她消失不见,他才缓过神。 没等他猜出个所以然,一扭头,发现季琛和许婷婷二人一起站在楼梯口。 季琛面色阴沉,黑眸里蓄满了怒火,仿佛眨眼间便可以将一切吞噬毁灭。 而站在他身后的许婷婷,更是像个母老虎一样掐着腰,愤愤的指着季柏沅,怒吼道: 「柏沅哥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明知道覃小姐是小琛的未婚妻你还要抢,你真是坏透了!」 …… 季柏沅想开口解释,但似乎没一个人想听。 第十六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回到覃家后,覃年年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极速衰弱。 时间紧迫,她需要快点把所有事情安排好。 大概是因为对她有所亏欠,所以覃家父母并没有对她突然回家追问原因,不过心里肯定还是不大开心。 毕竟覃家才刚刚缓和过来,这会儿回来,万一季家那边发火,那他们公司肯定又会陷入新一轮困境。 所以在晚饭时候,覃父严厉的对覃年年训斥道: 「你这个孩子就是太任性,季家哪里不好?其他人家的孩子可都是眼巴巴的想往他家里扎,你可好,给你机会反而不珍惜。」 覃父话音一落,覃母立马接话: 「就是啊年年,就算你不喜欢你也得看看情况啊,眼下咱家才刚刚恢復过来,这万一……」 覃年年知道他们的担心,他们不就是怕季安亭出尔反尔,对付他们覃家吗? 她冷笑一声,然后开口道: 「如果你们真的担心,我们就断绝关系吧,只要把我从覃家赶出去,就没人能利用我做什么藉口。」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覃家这一家与她有着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没有一个发现她的异常。 所有人关心的点,就只有覃家会不会因她冲动而被连累。 听到她的话,覃家父母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均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年年你这说的什么话?爸爸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覃母努力想解释,而覃父的眼眸里,也带了那么一丝愧疚,看到这些,覃年年勾唇一笑,足够了。 「眼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心甘情愿出去,覃家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留给你们的儿子,我只有一个条件。」 说到『儿子』两个字,覃母惊恐的看向覃年年,双手下意识的抚向自己已经凸起的肚子。 她惊讶,明明她掩饰的那么好,为什么她还能发现? 一同惊讶的,还有那个回头勐翻资料的轮迴镜,它一边查资料,一边反问: 【覃母怀孕了?你怎么知道?明明资料没有写啊?】 覃年年唇角上扬: 【过年回来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她虽然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肚子也不是那么明显,但孕妇就是孕妇,每一个谨小慎微的动作,都会暴露出真实情况。】 第30页 最主要的,她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她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和敏锐的观察力。 大概,当初把她送去季家的那一刻,覃年年就已经被她们放弃了吧…… 而她此刻,她就是要利用他们对她的亏欠,还有仅剩的那点亲情,做做后一件事。 一时间,饭桌上的几个人一同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覃父长嘆了一口气,开口对她问到: 「你有什么条件?」 * 与覃家父母交谈之后,覃年年就从覃家搬了出来,搬到了覃家在市中心的另一处房子。 这所房子一共两层,一层基本生活吃喝拉撒,二楼用来休息娱乐。 在搬过去的同一天,覃父对外宣布,将覃年年赶出覃家,从此以后断绝关系,不再来往。 听到这个消息后,圈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毕竟覃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一直听说对她宝贝的不得了,怎么一转眼就断绝了关系呢? 外人的看法如何,覃年年一点也不关注,她关注的,就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她利用有限的时间,把房子重新装修,请了几位阿姨,然后定居在了这里。 定居第二天,就有客人到访。 覃年年这几天开始嗜睡,就算清醒时,也基本没什么精神,碰巧季琛来的时候,她清醒着。 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扑脸的热气,然而就算如此,坐在沙发上的覃年年依旧围着厚厚的毛毯,脸色比从季家离开时,更苍白。 看到他的出现,覃年年是诧异的,毕竟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必要,他可以一直缩在自己的房间里。 「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落,她不禁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看到如此场景,季琛眉头越拧越紧,他滑着轮椅来到她身边,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她: 「你病了?」 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他所有的关心和忧虑。 覃年年淡淡瞥了他一眼: 「搬家时候着凉了,没事。」 说完这话,覃年年笑了笑: 「季少爷大老远的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来关心我生没生病吧?」 季琛闻言,双眼一皱,薄唇抿了抿:「不是。」 话音一落,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他,冷冷一笑: 「我就说嘛,以我和季小少爷的交情,应该还不到这种地步。」 小姑娘的话说的有些讽刺,但她们心里都知道,他们确实没什么真正的交情。 曾经他们互相排斥对方,都不想承认对方是自己未婚夫、未婚妻的身份,抛开这些,这几年里,他们两个互相折磨,不止一次想让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这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他们渐渐不再针锋相对,她对他越发柔软,她会对他撒娇、示好,他也渐渐对她敞开心扉。 即便如此,这些变化也都是虚无缥缈的,只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互相讨厌的,连朋友都不是。 季琛垂下去的眸中,满是黑暗和孤独。 安静片刻后,季琛哑声开口: 「我听说你被父母赶出来……」 覃年年努力撑着眼皮,佯装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对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性格这么坏,人们讨厌我……这很正常啊。」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比往常要低沉一些,听得出来,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坦然。 季琛察觉出来,他赶忙开口: 「不如……你搬回去,回季家,我们一起。」 他父母不要他,她的父母也不要她,同病相怜,凑到一起不是最好? 「季琛!」他话说一半,覃年年立马打断他: 「如果你只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对你态度转变而怜悯我,那你大可不必,我不需要施捨,也不需要帮助。」 她眼中未滴落的泪珠,凝望着他,眸中那复杂的情绪,让季琛觉得胸口发闷,闷的他透不过气。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喃喃开口,说出来的话,瞬间让覃年年情绪爆发: 「我不要朋友……更不要……和你做朋友。」 她拼尽全力嘶吼,眼泪也随着她的动作从脸颊上滑落,季琛坐在轮椅上,双手紧握着轮椅,眸中闪过一抹不忍。 恍惚中,他从房子里滑了出来。 他以为到了外面,唿吸到新鲜空气后,自己会好一点,没想到离开了那里,他感觉自己胸口更难受了,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最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回去的当晚,季琛病了。 这一年来,他第一次发烧,睡梦中,他嘴里反覆念叨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年年』。 这场病一连烧了三天,烧到他精神模煳,最后许婷婷看不下去,孤身一人来到了覃年年的家。 一进门,她就冲着房间里大喊大叫: 「覃年年你在哪?你给我出来!」 相比她的暴躁,覃年年就稳多了,她慢条斯理的围着毛毯下楼,看到许婷婷的那一刻,她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什么事?」 看到瘦到骨感的她,许婷婷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眨眼间,她又恢復原样,掐着腰,直接她的鼻子扬声道: 「覃年年我问你,上次小琛来找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第31页 覃年年疑惑的看着她: 「我什么都没做,直接说,他怎么了?」 许婷婷被她一怼,语气瞬间低了一个声调: 「他回去就病了,连着烧了三天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跟我去看一眼。」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眸中闪过一抹焦急,不过眨眼间,又恢復正常。 「他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许婷婷立马冷脸:「覃年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冷?季琛对你那么好,你除了会欺负他,还会什么?」 话音一落,覃年年定定的看着她: 「你也知道我一直欺负他,所以我回去干嘛呢?如果我不回去,你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覃年年说的直白,许婷婷瞬间红了脸: 「你瞎说什么!我没有……」 她慌乱的解释,覃年年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喘着粗气开口: 「想就努力争取,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不需要遮掩,如果你是真心的,就好好对他,替我……照顾好他。」 看着她真诚的模样,许婷婷身上竖起的刺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覃年年从兜里掏出一个彩色塑料戒指,对许婷婷说到: 「送你个礼物吧。」 许婷婷疑惑的看向那个看起来顶多值五毛钱的戒指,皱起眉头: 「你还喜欢这东西?」 覃年年点头:「喜欢啊,多好看!」 她仿佛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戒指是季琛用他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的,我觉得还挺有意义所以一直留着,现在送给你吧。」 许婷婷结果戒指,怔怔的看着她出神。 第十七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季琛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睡梦中,他想起许多小时候的回忆。 回忆中,他看到了消失许久的母亲,曾几何时他们一家人也是那么幸福,他会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而覃年年,也对自己十分友好,他们曾一起做游戏,一起捉弄其他小朋友。 她还说,长大以后想嫁给自己…… 「小琛你醒了?」 许婷婷在他睁开眼第一时间走到他床边,一脸欣喜的看着他。 季琛目光略过她,漆黑的眼睛快速的向她周围扫视了一圈。 没有。 ……没有她的身影,她真的没有回来。 大概是看出他眼里的失落,许婷婷嘆了口气,咬着唇,眸光幽怨的对他开口道: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别找了她不会来的。」 季琛脸色忽然沉了下去,漆黑的眼眸里隐隐带着怒火。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来?」 因为高烧他许久没有开口,突然开口,嗓音又涩又哑,磨砺声听起来有些刺耳。 许婷婷直直的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心疼: 「我当然知道,你生病时一直再叫她的名字,我知道你想见她,所以我就去找她,结果……结果她根本没理会!」 没理会吗? 季琛神色恹恹,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许婷婷走到窗前,打开床帘,刺眼的阳光瞬间充满整间屋子,季琛撑着身子伸出手,让阳光落在他的手心里。 阳光是温暖的,暖到让他留恋。 然而这让他迷恋的美好,却怎么都抓不住,他动了动手指,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 季琛缓缓放下手臂,转过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冷冷开口: 「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 许婷婷停下手里动作,静静的望着他,仿佛在这一刻,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无助的少年。 他看起来十分安静,安静到让她感觉有些可怕,浑身带着让人退避三舍的疏冷。 因为生病,季琛在床上躺了很久,许婷婷一直以调养身体为由,让阿姨们给他做各种好吃的。 第一天做了鲫鱼汤,汤一端上来,季琛就惊讶的看向许婷婷,她神秘一笑,然后给他盛了一碗: 「这是李阿姨一大早买来的活鱼,特别鲜,你尝尝。」 季琛接过碗,一口气把我碗里的汤喝的见了底,见他食慾这么好,许婷婷又给他添了一碗。 一顿饭下来,其他菜他基本没动过,但这锅汤却喝的干干净净。 这是他生病以来,吃的最多的一顿饭,看到他食慾这么好,许婷婷笑的合不拢嘴。 第二天的莲藕排骨,第三天的粉蒸肉,只要是许婷婷点名做的,季琛几乎都会吃的很多。 几天下来,就连做饭的阿姨都佩服了她的能耐。 这天饭口,许婷婷又拿着自己写好的菜单去给阿姨,等待间,阿姨忍不住跟她聊: 「我说婷婷啊,你怎么这么厉害?我们换着发的给少爷做他都未必会吃一口,怎么到你这里,每次都能吃到空盘呢?」 许婷婷闻言,得意一笑: 「那当然,您是不知道我为了能让小琛多吃点废了多少功夫!」 说着她显摆似的抖了抖手里的菜单: 「看见这个没?这可是城东胡同里一位老师傅那里淘来的,据说他做的饭菜,有钱都买不到,厉害着呢~」 说话间二人谁都没有发现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许婷婷还在夸夸其谈,李阿姨听的入神。 待她说完后,一回头,差点被身后坐着轮椅的少年吓到精神分裂。 第32页 许婷婷尖叫一声,随后看清来人后,不禁拍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的对季琛说到: 「小琛你怎么下来了?还不声不响的站我们身后,吓死我了!」 季琛没有理会她的问话,阴沉的目光略过她的脸,直接落到她手上的那张菜单上。 上面明确的写着每一道菜的制作方法,过程十分详细。 最关键的是,上面写的每一道菜的名字,都是他喜欢吃的…… 季琛这个人喜欢的东西不多,也很少会表现出来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连之前照顾了他十几年的青姨,都很难说出他喜欢吃的东西。 而只在季家待了几个月的许婷婷竟然做到了,她不但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竟然还知道什么口味。 如果一样两样是偶然,那这几天下来,这么多东西,绝不是一个偶然就可以解释的。 「哪里来的?」 他沉声开口,问出的问题让许婷婷忍不住心口发颤。 她看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菜单,然后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我……我去城东胡同里跟大师傅求来的,真的!」 他双眼如潭,隐匿在浓密的长睫下,阴暗的让人心里发慌,不敢直视。 沉默了几秒钟,他再次开口: 「谁告诉你我喜欢吃他做的东西?」 从第一天他就已经开始怀疑,那个味道错不了的,就是以前他母亲经常带他去吃的那家店的味道。 因为喜欢,所以十三岁以前,他的生日都是在那家店过。 然而自打他母亲丢下他跟其他男人跑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一晃就是几年,他几乎已经忘了那里的味道。 「我……我……」 看着他那咄咄逼人的模样,许婷婷只觉得自己又惊又怕,她只是想对他好而已,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 季琛的样子,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他步步紧逼,许婷婷眼见没有办法,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他坦白道: 「是上次去找覃小姐时候,她告诉我的……她不但告诉了我你喜欢吃什么菜,还特意告诉我这位大师傅的住址,让我去找他要菜单。」 她一口气说完,睁开眼,只见季琛养着她怔怔出神。 看到他如此,许婷婷犹豫了片刻后,继续道: 「本来覃小姐是不让我说的,她说你讨厌她,包括她碰过的东西她说过的话你都讨厌,所以……这不能怪我,我没想瞒着你。」 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季琛垂着头,谁都看不出他再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季琛突然问了句: 「我和季柏沅吵架那天,覃小姐是不是看到了?」 通过许婷婷的话,他后知后觉的想起父亲和季柏沅回来那天的事。 他抬头环视一周,阿姨们都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名打扫卫生的阿姨站了出来,对他说到: 「那天我打扫二楼,少爷发脾气那会儿我因为好奇出去看了一眼,好像正好看到覃小姐现在楼梯口,表情有些……」 第十八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她表情怎么样?」 不等她说完, 季琛就焦急的追问。 那位阿姨年纪有些大,头脑有些不太灵活,她努力回想了半天, 才想起当时的情景, 从而继续说到: 「那天您在下面发脾气, 可把我们吓坏了,我想写或许覃小姐能下去劝劝你,没想到她就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 我还以为她在看热闹, 没想到凑近一看,小脸上全是眼泪,看着您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心疼。」 说完阿姨还嘆了口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 听到她的话, 季琛的眼眸像被沉浸深海里一样,带着无尽的绝望。 此刻的他,总算知道她离开时的那句『不想跟他做朋友』是什么意思。 他将过去的那些事耿耿于怀, 从没对她真正的敞开心扉过,就这样,竟然还贪图她对他的好。 站在他面前的许婷婷看着他逐渐失落的神情,心里一急, 赶紧往他身边走, 想去安慰他。 谁知道她一抬脚正好踩到放在一旁的拖把,拖把上有水,许婷婷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歪了过去,重重的跌到了季琛的面前。 她这一跌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没想到她放在兜里的那枚塑料戒指竟然滚了出来, 一路转着圈的停在了少年轮椅下。 看着眼前的戒指,许婷婷愣了愣,随后顾不得起身,赶紧伸手去捡。 季琛的动作比她还快,在她指尖碰到戒指的瞬间,他弯下腰,把戒指拿到手心。 「这是什么?」 他皱着眉俯视着她,黑眸中带着满满的震惊。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枚彩色塑料戒指,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许婷婷咽了口口水,她这会儿已经被季琛吓到乱了心神,不知道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在阿姨们的搀扶下,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衣服,战战兢兢的看着对面少年,回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事。 季琛无暇关注她,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枚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戒指上。 戒指的指环是白色的,上面顶着一朵红粉相间的小花。 用现在人的眼光来看,这戒指土到让人发笑,但季琛却当个宝贝似得握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连指尖都在发颤。 第33页 「这个,谁给你的?」 他又问了一次,这一次许婷婷怕他生气发火不敢隐瞒: 「这个……这个也是覃小姐给我的,说是你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来的,她一直留着,好像特别喜欢,给我时候还有点不舍的样子。」 许婷婷其实也没有多想,她就觉得,季琛七岁赚的第一笔钱,听起来很有意义,就接受了。 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让季琛有这么大反应…… 随后她看到,季琛把戒指紧紧的握进自己的手心里,狠狠地,像在发泄一样,连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眨眼间,他低笑了起来,黑眸自嘲的颤了颤。 「我以为她早就丢掉了,我以为她早就不记得了……」 原来,试图逃避一切的,一直都是自己! 她原本那样美好,却因为自己才会被带来季家,十几岁的年纪,离开宠爱自己的父母,成为了另一个人的玩具。 这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崩溃。 所以她开始针对自己,讨厌自己,而他呢?因为自己的遭遇,把自己囚、禁在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关起门来自我催眠,从来没问过她一句『你开心吗?』。 如果他关心她一句,也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然而在一切发生之后,他竟然还把一切责任全部推给覃年年一个人。 他承认他恨她,恨她当初对他做过的所有事情,可反过来想,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不是吗? 他有什么资格说恨,如果不是自己,她怎么会失去所有?怎么会和父母断绝关系? 要说恨,她才是应该恨自己的人,是自己让她从天之骄女走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年年……」 他轻唤一声,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她离开那天,她努力装作坚强的样子。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40,目标黑化值为0!】 听到这个提示的瞬间,覃年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随即她眼前一黑,瞬间摔倒在地。 * 与此同时,季家客厅里电话响了起来,有阿姨跑过去接起电话,随后对季琛喊到: 「少爷,是房产局来的电话,说让您去房产中心签字。」 季琛疑惑的看向阿姨,低声问到: 「签什么字?」 阿姨低头问了两句,然后捂着电话对他回道: 「那边人说是覃小姐安排的,她在市中心那所房子转到了你的名下,其他手续都办好了,就等着你签字了。」 听到这话,季琛心中顿感不安,他对许婷婷厉声道: 「让司机备车,我要出去。」 许婷婷闻声不敢耽搁,赶紧往外跑,期间季琛一直给覃年年打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跑到房产中心,等在那里的是覃年年请的律师,一见到他,季琛立马问: 「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给我房子?」 周律师拿着他和覃年年商定好的协议,递给季琛: 「这是覃小姐早就决定好的事,具体什么原因很抱歉我不太清楚,我只负责帮她做手续。」 季琛闻言,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抱歉,我失态了。」 周律师摇了摇头,把房产有关合同拿出来,一一摆在他面前: 「除了这些,覃小姐还委託我把这张卡给你,她说里面的钱足够你安度一生。」 说完,他将一张银行卡给他推了过去。 「此外她还让我转告你,如果在季家待的不开心就勇敢的离开,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切后路,她还说,活着已经这么累,没必要再让自己那么辛苦,希望你在未来的路上勇敢一点,开心一点!」 说完他拿出卡在西装外套内的钢笔,打开盖子给季琛递了过去: 「签字吧季少爷,签完字这些就全是你的了。」 听完周律师的话,季琛漆黑的眸子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恐惧。 她到底在做什么? 从她决定离开季家那一刻,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为什么有种告别的感觉?她到底怎么了? 季琛努力回想,可想到的,均是她那张几乎没有一点也血色的脸。 他心里慢慢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没有理会周律师的话,转身不停的给覃年年号码打电话。 一个接一个,她不接他就一直打。 大概一个多个小时后,那边的电话终于被接通,然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并不是覃年年,而是一个他没听过的女声: 「餵您好,请问您是找覃小姐吗?」 季琛怔愣了两秒后,点了点头: 「对,我找覃年年,请问她在不在?」 他话音一落,只听对面长长的嘆了口气: 「真的很抱歉,我们小姐正在抢救室,恐怕凶多吉少了,如果你是她朋友倒是可以过来看看她最后一眼,我怕晚了……」 听到对方的话,季琛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 她说什么? 说覃年年在急救室抢救,说她不行了…… 怎么可能,明明前段时间她还跟他一起过年,一起守岁,她跟他打雪仗,还跟他一起看联欢。 她不就是着凉吗?怎么会病的那么严重? 电话从他手心滑落摔到地上碎成了几瓣,季琛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第34页 难怪她突然间那么反常,难怪突然间离开,自己还以为她厌烦了自己,以为她在耍脾气,结果呢? 她身体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还在为自己考虑,怕他受委屈,给他找后路…… 「覃年年,你凭什么?凭什么在做了一切后转身离开?」 我不准!!! 再次抬眸时,他眸子里散发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喘息几许,随后不管不顾的冲出人群,上了车,然后向着电话那头说的医院飞奔而去。 往医院去的路程是煎熬的,季琛一直望着窗外。 天不知何时阴了起来下起了小雨,看着路上熟悉的街景,他不禁回想起高一开学那天,自己被她扔在路上的情景。 他记得那天也跟今天一样,烟雨濛濛,他的轮椅坏了,只能坐在路上,不顾路人的嘲笑,一点一点的挪动自己的身体,往季家爬。 那时他的心情如何呢?大概恨不得这辈子都再也不见那个恶毒的女人。 如今真的要见不到了,他反而比那时更加难受,心像被凌迟一样,痛到不能唿吸。 「年年……」 他只能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来缓解,可越念,心中的思念就越重,感觉更加难熬。 到达医院后,他急匆匆的跑到急救室门口,等在门口的,正是接起电话的那位阿姨。 她看了他的腿一眼,随后道: 「您是季先生吧?」 季琛点头,焦急的向着急诊室看了一眼: 「年年怎么样?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阿姨长嘆一声,抹了抹眼泪: 「不知道,专家们都看了,就是看不出什么病,这几天都抢救几回了,这次医生说应该是不行了……」 季琛闻言只觉得身体一颤,他望着急诊室的门,眼眸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他前几天才见过她! 阿姨摇头:「我见着覃小姐那天,她就一直靠止痛药维持着,那天你去,她强撑了那么久,你一离开她就昏迷了。 等她醒来我问她,她说怕你担心,不能告诉你,可怜哟~」 阿姨说完,季琛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她拒绝自己拒绝的那么果断,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 她忍着痛也要拒绝他,竟然就是怕他担心? 覃年年你怎么能? 他紧紧握着轮椅,手掌被轮椅边划破滴血他都没有察觉到。 相比心里的疼,手里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位素未谋面的阿姨竟然把自己准备的毛毯搭在了季琛的腿上。 「季少爷您身体不好还是别在这里冻着了,要不您先去病房里等着,那里暖和,省的您再生病。」 季琛闻言,眼眸一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蹙眉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的?」 急诊室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家属全都看向他们,阿姨见状,有些难为情的拍了拍季琛的肩膀。 「季少爷您别激动,您听我说,别说你的名字,就是你的爱好习惯我也是了如指掌,这些是覃小姐的要求,她说以后我们都是要留在您身边照顾您的。」 「照顾我?」一听这话,季琛突然想起覃年年给他准备的那所房子,没想到,她连照顾自己的人都选好了。 她竟然提他考虑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房门被打开,医生推着覃年年走了出来,对门口守着的两个人摇了摇头。 一时间,季琛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努力稳着自己,滑动轮椅走到她床边,看着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秉着唿吸,柔声对她道: 「年年……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季小琛,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女孩睡得那么安详,长睫上还挂着未滴落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季琛伸出手,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轻抚摸。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触碰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很凉,难怪她那么怕冷。 季琛微微一笑,温柔的望着她: 「起来啊年年,我原谅了,只要你睁开眼,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 然而,他的问话永远都没有回答…… * 黑暗里,轮迴镜放完最后一个画面后,对覃年年开口道: 「怎么样宿主,我做的还不错吧?」 它得意的跟她邀功,而覃年年也毫不吝啬的夸赞它: 【确实不错,没想到你还有客串npc的功能,真是没白疼你!】 之前轮迴镜一直说要帮忙,她还以为它只是说说,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就帮了个大忙。 看它刚刚控制了季家打扫卫生阿姨,说出那一番话后,她就彻底改变了对它的印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是完成任务了吗?】 在沉睡前,她似乎听到了提示音提醒她季琛黑化值清零的声音,她想了想,应该没记错。 可现在她没有回地府,也没有进入下一个世界,而是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说完,轮迴镜沉默了好久。 【好像……并没有。】 没有??? 【为什么?季琛黑化值都没了,为什么还不算成功?难不成阎王想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吗?】 第35页 一听她说阎王,忠心护主的轮迴镜就不干了,它立马反驳: 【你别乱说,阎王才不会那样,肯定是你做任务时候出了问题!】 说完,它还不解气的哼了一声。 覃年年懒得跟它吵架,她只想搞清楚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她坐在黑暗中环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谁出问题现在无所谓了,关键是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能看看外面情况吗?】 听了她的话,轮迴镜调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界面,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 【不行,我看不到。】 说完它惊喜的发现,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却可以看到反派的黑化值。 【……宿主,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反派目前的黑化值又回到了百分之五十。】 !!!! 一听这话,覃年年瞬间来了精神,她冲着不知道在哪的轮迴镜扬声道: 【你开玩笑呢?怎么清零的黑化值还有往回蹦的?玩呢?】 轮迴镜被她说的老脸一红,它努力查了查,发现反派的黑化值还真就回来了,这就神奇了不是~ 它抓耳挠腮半天,【这这这……这以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啊,这会不会是反派太内疚,痛恨自己,所以黑化了?】 覃年年闻言,不禁挑眉: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他都说原谅我了!】 …… 轮迴镜也知道,但任务就是没完成它也没有办法啊。 【反派内疚是因为你,所以他黑化就有你的原因,所以这一世,你的任务应该失败了……】 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她们两个都有些惆怅。 特别是覃年年,她直接怀疑人生: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坏人,你要是让我做个反派什么的,我做的绝对出色。】 轮迴镜跟着点头同意,而现在她们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怎么样。 一想到任务失败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覃年年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我应该再努力一点的,我一直觉得这是个任务所以并没有太投入,现在想想,相比魂飞魄散,还不如好好做任务,就算任务失败不能投胎,至少还能在任务世界多活几天。】 就算不是她的世界,就算不是她的身体,但活着总比魂飞魄散强百倍不是? 可就算她想通又如何,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在她觉得万念俱灰的时候,一束光从远处撒了下来。 【光?哪里来的?不会是来收我灵魂的吧?】 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光束,有些恐惧的向后挪了挪位置。 轮迴镜也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查看光束的来源,这一查,它激动坏了: 【宿主快点,往光束里跑,那是接你去任务世界的时光门!】 时光门??? 覃年年不懂,但听轮迴镜兴奋的语气,是好的就对了。 她动作也快,在它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往光束的方向撒丫子跑了过去。 几秒钟后,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光圈里,没等她喘口气,就觉得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在她的惊唿下,被卷进漩涡,消失不见。 * 「病人今天怎么样啊?」 一位打针的护士一边准备要用的东西,一边跟贴身陪护聊天。 「还可以吧,给她做了按摩,手脚肌肉保持很好,没有萎缩,身体机能也在恢復。」 陪护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就是有点好奇这位躺了这么久的姑娘,到底还能不能醒。 「哎你说,她会醒吗?」 护士闻言,轻笑一声: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位不差钱,好吃好喝供着咱们,咱们就伺候着就对了,她不醒我们工作就不丢。」 陪护一听,确实是这么个事。 二人说说笑笑的离开病房,她们一走躺在床上的覃年年就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事物就先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消毒水的味道。 「咳咳……」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随后也看清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间房是个特别豪华的病房,在她病床的左右,摆放着各种见都没见过的医疗机器。 在她床尾的长桌上,还放着新鲜的百合花,即便消毒水味道浓烈,她依旧闻到了百合的清香。 【这是哪里?是不是下一个世界了?】 她问完,轮迴镜为难的沉默了一下,随后道: 【并不是宿主,这还是第一个世界。】 还是第一个世界??? 就在她震惊的时候,只听门口尖叫一声,随后那名护工对门外喊到: 「覃……覃小姐醒了,快点给季先生打电话!」 门外一听这话,也惊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赶紧按照她说的,转身去给老闆打电话。 那护士一边走一边念叨: 「医学奇蹟,绝对是医学奇蹟,我要把这一刻拍下来,留作纪念!」 听到护工的话,覃年年不禁皱眉,随后对她说到: 「给覃家人打电话就行了,别叫季安亭,我跟他没关系。」 她躲他还来不及,这会儿把他弄过来不是给她增加任务难度吗? 谁知护工一听到季安亭的名字,竟然露出一副wtf的神情。 「季……什么?那是谁?」 她说完,覃年年也懵了,「不是你说的要叫季先生吗?」 第36页 护工点头: 「是啊,季先生是我们老闆,你的一切都是他再负责,所以你醒来我们肯定要通知他。」 …… 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呢!! 两个人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互相都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身影在她的注视下,出现在了门口…… 第十九章 残疾未婚夫在线黑化 「季先生。」 男人一出现, 所有护士和护工都毕恭毕敬的退到了一边,然后一脸崇拜模样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平静的对屋内众人点了点头,看起来那么沉稳冷静, 然而, 当他抬起眼眸时, 覃年年却一眼就看到了他眸中慌乱。 他背着身,对屋内的其他人冷声道: 「你们都出去。」 一声令下,屋内的护士和护工们都恭敬的点了点头, 随后快速的从病房内退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门一关上,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覃年年开始肆无忌惮的观察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衣服西装, 里面白色衬衫的扣子扣到最后一颗,衣领抵着凸起的喉结,看起来十分禁慾。 只是这一切的完美都被他右耳下的那块狰狞的疤痕破坏, 那块疤并不大,却很明显。 让他本就冷厉的外形,看起来更多了一丝吓人的阴寒。 覃年年微张着嘴巴,直直的望着他忘记了眨眼。 季……季先生? 她赶紧问轮迴镜: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起了吗为什么又活了?还有为什么季琛看起来那么成熟?】 轮迴镜答: 【我查了一下, 之前那束时光门跳转了时间, 直接把你带到了十年后,所以,现在的季琛已经掌握了整个商界的命脉,成为了商界霸主。 当初你并没有死,还留有一口气,为了让你活下来反派动用所有钱财和势力把你保了下来,后来他还为你组建了一个专业的科研项目, 最后成功研制出一款药剂,这才让你重新醒来。】 听到轮迴镜的话,覃年年内心也是万分震惊的。 它说的简单,但对于季琛来说,这十年,还不知道如何煎熬。 听到她的声音,季琛眸中慌乱更甚,他两只手颤抖着抓住轮椅的轮子,想在下一秒就出现在女孩身旁。 然而越忙越乱,他忘了他的轮椅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换成了最新科技的智能感控的。 看着季琛额头浮出的那层汗珠,覃年年也急了。 她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可是她忘了,自己这身体已经躺了很久很久,突然一动,她只觉得浑身抽痛,随后整个人都从病床上翻了下去。 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落下,季琛漆黑的瞳孔紧紧一缩,心脏像被人抓住了一样,唿吸也跟着停了两秒。 「年年……」 他唤着她的名字,在精神极度紧张情况下,驱着轮椅,飞快的移动到她床边,在她掉下来的瞬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因为躺的太久,她身上很瘦,皮肤却保养的很好,甚至比她昏迷前还要白嫩。 他将她抱的满怀,两只手紧紧的把人束在胸口。 她的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季琛闭上眼,这是他十年来,觉得最安逸的一刻,就算现在马上让他死去,他也觉得值得了。 胸膛里有力的震动,让他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次,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了? 他嘴角缓缓上扬,从心底缱绻的念了一声: 「年年,你真的醒了!」 覃年年缩在他健硕的怀里,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口。 嗯,很硬,有腹肌。 抬头的那一刻,她用迷茫且无辜的眼神凝望着他,她仔细的看了他一遍又一遍,在他深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轻声问了句: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 她话音一落,只见她身下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眸色瞬间紧张了起来。 覃年年明显感觉到他捧着自己的手一僵,随后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覃年年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点头: 「嗯,不记得了。」 这样。 季琛那双深潭样的双眸闪了闪,手臂肌肉松了松,随后缓缓开口道: 「这样啊,没关系的,我不介意跟你把以前的一切,从头到尾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他抓起她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把玩: 「你从小欺负我辱我,好不容易在你手心里活着长大,没想到你又结合所有人骗我,这十年,我被你折磨的生不如死,你说,这个仇,我该怎么报?」 男人眼尾一挑,抬起的眼眸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 覃年年怔怔的看着他,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 这男人不是已经原谅她了吗?之前还很自责的说不该让她那么辛苦! 她目光从无辜渐渐转变成愤怒,她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她这点细小的转变当然逃不过已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他瞬间瞭然,嘴角暗暗地勾起一点浅淡的弧度。 「不如给你做一个金屋,然后用铁链把你锁住永远囚在我身边随我处置,你觉得如何?」 第37页 囚……囚.禁? 听到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覃年年竟没有一点怀疑,她觉得以他现在这反派劲头十足的模样,肯定做得出来。 想到这她不禁哀嚎一声: 「季小琛你怎么能这样?你恩将仇报啊?亏我当初那么担心你,就怕你受一点委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着她不解气的在他胸口锤了锤,不过她睡了太久,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自己的手反而锤的生疼。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季琛赶紧收起那冰冷的模样,满眼心疼的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还敢说你不认得我。」 …… 覃年年傻眼,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精了?? 「你诈我?」 她不满的瘪了瘪嘴,谁知季琛竟然轻笑一声,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随后抵着她额头,喃声道: 「真想把你锁在家里,一睁眼就可以了看到你。」 听他这么说,再看他那吓人的神情,覃年年赶紧推着他胸膛,带着满满的求生欲拒绝到: 「别……你可别这么想,我告诉你做人要阳光一点,你想想,我们一起手拉手在马路上熘弯,这么一想,是不是也很快乐?」 * 几天后,经过检查覃年年身体各项机能都已经恢復正常。 然后在市中心的某个小区门口,停着两架轮椅,覃年年和季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你不是说要手拉手轧马路,走吧。」 …… 因为长时间不下床,她还需要做復健,在这期间就只能靠轮椅代步。 看着她那难言的表情,季琛拄着下巴,侧眸望着她,满脸笑意: 「怎么样,现在如意了,开心吗?」 覃年年白了他一眼: 「季小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季琛耸了耸肩: 「我们家有一个可爱就够了。」 他说的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昏迷的原因,覃年年的容颜依旧稚嫩,他已经成熟,而她却依旧青涩。 听着他这撩人的话,覃年年瞬间红了脸。 「不走了,我要回去。」 季琛点头:「我也这么想,家里能做的可比外面有趣多了。」 说完两架轮椅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马路上。 随后的时间里,覃年年经歷了一系列的復健,终于在一年后可以正常行走活动。 与此同时,一起迎来的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一直以来季琛的感情生活都是外界关注的重点,有人说他没有感情,因为当初的手段太过狠厉,导致所有人都怀疑他没有感情。 可是后来,有狗仔拍到他经常去一所安保设施十分严密的宅子,所以一度传,他背后有个很神秘的女人。 这个女人一藏就藏了十年,当她出来的那一刻,赚足了眼球。 婚礼当天,那个向来冷厉的男人,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他满脸温柔的看着新娘,从始至终眼神都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婚礼结束后,他的黑化值已经降到了百分之一,而就这一点,硬是将覃年年拴在身边五十年。 两个人一辈子没有孩子,却一直恩爱如初。 在他七十八岁那年,他大病了一场,醒来时已是油尽灯枯。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把覃年年叫到身前,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到: 「年年,谢谢你回来,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这辈子我很开心,很快乐……」 覃年年紧紧握着他的手,她被他宠了几十年,这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心疼: 「我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季琛深深一笑,最后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随着覃年年脑海里提示音响起,男人也一起闭上了眼睛。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1,目前黑化值为0,恭喜宿主,本世界任务圆满成功,获得功德星三星。】 随着提示音消失,白髮苍苍的覃年年握着季琛的手,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至死,她们的手都没有松开,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随后又是一道光束撒下,这一次,覃年年没有进入黑暗,而是在旋转中,被送入下一世。 在传送中,她的脑海里也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和剧情本。 利用传送的时间,她随意的翻了翻,经过这一世的锤鍊,她基本已经掌握了攻略的技巧和能力。 第二十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青云山上狂风唿啸, 捲起地上落叶尘土,吹的人睁不开眼。 清灵派二长老的云鹤洞外站满了人,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模样, 围着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地上的她给大卸八块。 其中一个较为突出的男人, 一手拿着一条雪白的狐尾,一手持着一把藏青色匕首,匕首的尖抵在女人喉咙上。 他穿着一席与其他人同样的青色门派服, 不同的是,别人的衣服上秀的是云,而他的衣服上则秀的是鹤。 这表明,他是入室弟子, 位分比较高。 「覃年年我真不知你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你利用我靠近清灵派,杀我师姐, 盗我镇派之宝,除此之外还联合妖物要灭我门派,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桩桩一件件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男人的声线低沉, 带着满满的怒火, 即便没有抬头,覃年年也感受到了他迸发出来的杀意。 第38页 她抬起头,在这一瞬间,怔愣在了原地。 「季……琛?」 不,不对! 名字不对,他叫荣琛不是季琛,而且季琛因为生病, 脸色苍白总是病恹恹的,而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跟他有些相像,但细看却完全不一样。 他的五官要比季琛更加高挺,身材也更伟岸,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逼人的正气。 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一根筋的正派人士…… 就在她发呆之时,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嘴: 「我怎么觉得荣师兄手里那条狐尾那么眼熟?」 他说完,一位年长的师兄突然眼前一亮,而后指着那条断尾,惊恐道: 「我见过,当年青云山下郭家镇灭镇惨案我跟师傅师伯们一起去收妖,在那里我见过一模一样的狐尾,没错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荣琛的脸,也更加阴郁。 「……郭家镇,覃年年原来我荣家一十三口性命,也跟你有关。」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加50,目前黑化值为100。】 …… 刚穿到这个身体,她就听到这个黑化值百分百的提示,覃年年只觉得脑壳嗡嗡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一穿过来就百分百黑化了?】 轮迴镜无辜的耸了耸肩: 【我跟你讲过的,第一个世界只是试炼,后面会越来越难。】 覃年年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火气,又问了一句: 【那现在这个剧情是什么情况?快点帮我查一下,到哪段了?】 轮迴镜闻言,不敢耽搁,赶紧翻了翻剧情,片刻后,它激动的叫了声: 【找到了找到了!现在已经发展到众人发现原主是狐妖,行迹败落,反派知道自己被利用,彻底黑化杀了……原主。】 因为提前预习过,所以覃年年知道个大概。 这一世的反派身世悽惨,七岁那年全家都死光了,他在妖口下死里逃生,投入清灵派,从此开始与妖为敌。 而原主是个修炼了九百多年的纯白色九尾狐,白狐本就难得,修炼出九尾的就更难的了。 然而,这么难得的机缘她却一点也不懂珍惜,靠杀人取乐,之后还靠近反派设法取得了他的信任嫁给了他。 嫁给他后她也并不安生,她杀了他最在意的师姐,又利用他的信任混进青云山,盗了镇派神器斩妖剑。 然而比起这些,最让反派接受不了的,就是她联合其他妖物设下圈套,让整个清净派乃至整个修仙界都差点覆灭。 而此刻她的身份暴露,反派为了正义,毫不犹豫的将她就地正法了。 她刚理顺了剧情,就听耳旁传来一声: 「覃年年我要代表清灵派,除了你这个妖孽!」 !!! 听到这句台词,覃年年瞬间毛了,她赶紧跟轮迴镜求助: 【镜镜快想个办法救我,不然等他念完台词手起刀落,任务就失败了!】 轮迴镜闻言也慌了,就在这时它突然想到聚宝盆。 【摸福袋,快点摸个福袋!!】 覃年年一听顾不得反派,在脑海里随意抽了个福袋,一打开,就听提示音说到: 【恭喜宿主,获得时光机器,使用时间仅限本世界,祝您成功。】 时光机器? 这是个好东西啊,就在反派匕首刺过来的瞬间,她把时间调到了剧情最开始,也就是15年前。 按下开关的瞬间,天地间所有任何事物都扭曲了起来。 唿啸的风声也在这一刻悄然停止,画面开始渐渐变色然后倒退。 时间像被施了魔法,用几十倍的速度后退着,春夏秋冬四季轮番变换也只是在一瞬间。 最后画面定个在一个初春的夜晚,她从时光隧道中跌落,落在了一块满是泥泞的草地上。 摔下去的瞬间,覃年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头还有些晕眩。 她闭上眼缓了缓: 【这是哪里?】 轮迴镜答:【十五年前的郭家镇。】 反派的老家? 覃年年震惊了一下,不过随后,她的注意力就被身下湿而黏腻的触感给拉走了。 作为一只嗅觉十分敏锐的狐狸,她发觉此刻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呛人的腥臭味。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满是水流,水流划过地面,浸透了她雪白的衣衫。 她抬起手臂,只见她白嫩的指尖,以染成一片血红。 血!!! 全是血,抬头望去,只见周围到处都是残尸,每一具尸体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像死前都经歷了什么恐怖的事。 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回事?】 轮迴镜长嘆一声: 【这就是反派全镇被屠的当晚,全镇几千人,无一倖免。】 这场屠杀引起了修真界所有门派的重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开始大肆捕杀妖物。 覃年年沉默下来。 望着不远处那浓郁的黑气,她不禁皱起眉头。 【荣琛家在哪个方向?】 轮迴镜闻言查看了一下,【好像,就在被妖气笼罩的那个地方。】 覃年年在尸堆中站起身,顾不得身体不适,跨过一节节断肢残骸,面色凝重的向着妖气最浓重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39页 除却那神秘的罪魁祸首,这里还有数以百计的小妖,以灵体的方式扒在尸体上,贪婪的啃食着他们的血肉。 只一眼,覃年年就觉得胃里翻滚,她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向前走。 这会儿她不禁感慨,幸好自己是妖身,不然此刻早已经被这些不知名的妖物给生吞活剥了。 随着她不断的走近,黑雾中腥臭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重,她不得不屏气凝神,才勉强不让自己吐出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黑雾中有人哀嚎一声: 「我的琛儿……不要!!!」 一听到荣琛的名字,覃年年立马来了精神,她让轮迴镜把原主的能力与她融合了一下,融合成功的瞬间,她勐然睁开眼,以气化出一把长剑,向着黑雾飞身而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覃年年把灵力注入眼睛,眨眼间便看清了黑雾中的景象。 「原来是条蟒蛇!」 蟒蛇通体全黑,三丈宽十几丈长,遮天蔽日,双眼血红,呲着獠牙,卷着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准备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覃年年冷笑一声,握紧长剑向着遮天巨蟒的七寸袭去。 她的体积跟它比确实小了很多,但法力还算可以。 一道金光闪过,眨眼间蟒蛇的七寸就皮开肉绽,一股更加刺鼻的腥臭味喷涌而出。 蟒蛇吃痛,随手甩开男童,扭着身躯在地上来回滚动。 就在它缓息间,覃年年再次飞起,一把接住那个被勒到脸色发青的男孩,稳稳的落在他母亲身边。 一看到儿子被救回来,荣母拖着流血不止的身体,向他爬了过去。 「琛儿……我的琛儿你怎么样?」 覃年年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随后对荣母安慰道: 「他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性命之忧您不必担心。」 荣母一听,赶紧跪下给她道谢: 「谢谢神仙搭救我儿,谢谢神仙搭救我儿!!」 覃年年赶紧伸手去扶: 「夫人您不必如此,我不是什么神仙。」 就在她刚要扶起荣母的时候,只见她捂着胸口,勐地吐出一大口污血,然后整个人像一片落叶一样倒了下去。 「夫人您怎么了?」 这时,躺在一旁的小荣琛也慢慢转醒,他看到母亲倒在了血泊里,立马哭着扑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 荣母听到儿子的哭声,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不哭我的儿,答应娘亲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荣琛一边哭一边摇头: 「我不要,我要跟娘亲在一起,我要娘亲!」 荣母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目光略过荣琛,看向他身后的覃年年。 「这位仙子您慈悲心肠,我求求您,求您把我儿子救出去……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死……」 看着她递出来的玉佩,覃年年眸色暗了暗。 犹豫了几秒钟后,在荣母祈求的目光中,她接过玉佩,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他活着。」 荣母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荣琛的身上,带着无尽的怜爱,缓缓闭上了双眼。 「活着……琛儿……一定要活着……」 说完这句话,她就断了气。 趴在她身旁的荣琛见此,当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买这时,她们背后的黑蟒也重新爬了起来,它吐着黑红色信子,紧紧盯着她们二人。 「不知死活的小狐狸,竟敢惹到本尊的头上!正好本尊没吃饱,就拿你垫垫肚子。」 说着他一甩尾巴向覃年年发起了攻击,覃年年反应也快,她迅速抱起小荣琛,一个转身飞到几十米开外,躲过一击。 眼看着她要跑,黑蟒迅速追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修改)…… 九百年的老狐狸对上千年的蟒蛇, 这两只妖打起来电闪雷鸣,相当壮观。 黑蟒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兇勐,还不会随意控制灵力的覃年年对上他明显有些吃亏。 更何况她怀里还抱着个拖油瓶, 她左躲右闪, 就怕会伤到怀里的小人儿。 小荣琛被她抱在怀里, 缩成一团紧贴着她胸口。 「神仙姐姐……我怕!」 说完,他还不要脸的把脸埋进她柔软里蹭了蹭。 …… 覃年年妖而魅的眼尾一挑,强忍把他丢出去的冲动, 对着怀里的小豆丁冷声道: 「有我护着你怕什么怕!」 谁知小荣琛听到她的话,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圆鼓鼓的脸,瘪着嘴, 满眼惊恐的看着她。 「姐姐我会不会死?」 覃年年抱着他躲过黑蟒的攻击,微微喘息着,对他道: 「死什么死, 我覃年年说话算话,既然答应过你母亲,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原来神仙姐姐叫覃年年,在这一刻, 覃年年这三个字像烙铁一样印刻在了他的心里。 看着覃年年坚定的眼神, 小荣琛怔怔的望着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想到这里,他抹了把眼泪,握紧拳头对覃年年说到: 「嗯我知道了神仙姐姐, 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她们背后的黑蟒就怒吼一声,吼声惊天动地,随后他聚集所有灵力冲着覃年年发出勐烈一击。 第40页 她在一瞬间的惊诧过后,用全身的灵力做护盾,将自己和小荣琛护住。 然而这次的攻击太过厉害,她被震得精神一晃,护盾当即破碎,而小荣琛也被震得从她怀里掉了出去。 虽然覃年年对长大以后的荣琛印象并不好,但念在他是关系到自己回家的重要人物的面子上,她还是在第一时间沖他飞了过去。 「荣琛……」 她唤了他一声,得到的却是他痛苦的闷哼声。 荣琛被甩出去后重重摔进了家人们的尸体中间,虽然没有伤到,但也让他晕眩了半天。 黑蟒见覃年年那么重视小荣琛,瞬间就来了坏心思。 他化成人形,将攻击覃年年的招式转眼就对准了小荣琛。 千年蛇妖段位基本已经是接近王者,这一巴掌下去,他怎么可能有命活? 覃年年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其他,飞身用自己身体把小荣琛护在了怀里,硬生生抗下了大蛇的一掌。 这一掌下来,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后背火辣辣的疼,好像有千万只蚂蚁钻进了她的身体,顺着她的血管撕咬。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好的继承了狐狸记仇的性格,在大蛇收掌的瞬间,放出狐尾在他伤处一绞,硬生生扯下他心口窝一块血肉,露出跳动的心脏。 大蛇吃痛,顿时跪倒在地。 覃年年趁机抱起小荣琛,使了个障眼法后,向着镇外逃去。 在他们消失后,跪在他们背后的大蛇勐地抬起头,眼含怒火,阴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浓浓的黑雾中,谁也没有发现那块被污血浸透的草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条雪白的断尾。 * 逃出郭家镇后,覃年年在自己快要挨不住的时候,随意的选了个无人的破庙,带着小荣琛走了进去。 这间破庙里面供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神佛的石像,不过因为年久失修,房顶的瓦片都已经脱落,佛像也失去了色彩。 屋内随处可见厚厚的灰土和蜘蛛网,唿吸间全是发霉的味道。 要是平常,她们一个爱干净的白狐,一个富人家小少爷,哪一个都不会进这破屋子。 不过这会儿情况特殊,谁都没功夫在意这件事。 刚一进庙里,覃年年就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随后在小荣琛惊恐的目光中,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姐姐,你别丢下我!」 他们二人身上沾满了血,小荣琛慌乱的跪在覃年年身边,抓着她的手不停的唿唤着她。 大抵是他太吵了,覃年年剧烈的咳了两声,然后强忍着全身疼痛,喘息着对他厉声道: 「别哭了,没死呢……」 说完她又咳了两声,体内灵气乱窜,五脏六腑灼痛的想死。 听到她的声音,小荣琛立马停止哭声,凑到她眼前,对她问到: 「姐姐你怎么样?我看到你吐血了,你是不是很痛?」 话音刚落,没等覃年年回答,小荣琛小脸一皱,捂着自己胸口开始剧烈的喘息。 覃年年闻声睁开眼,只见小糰子一样的男孩脸色瞬间变成了黑紫色,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抓住他胳膊摸了摸脉象。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还真摸出了大问题。 「遭了,是妖毒!」 一些魔修的妖物一旦修到一定境界后,身体就会释放出致命的毒雾,一唿一吸间毒素便可深入骨髓,像郭家镇的那些村民,大多死于妖毒。 察觉到这点,覃年年顿时觉得心塞。 她拼死拼活的救他,到最后竟然还弄一身妖毒,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轮迴镜突然出现: 【宿主您好,介于这一世的任务比较困难,所以你可以适当的向组织申请爱心援助,我们或许可以给你提供免费的解毒丹药。】 免费的? 覃年年挑眉问: 【你确定真的是免费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轮迴镜顿了顿,然后有些尴尬的开口: 【确实不算完全免费,接受援助之后这一世的功德会减去一半,评分也会降低。】 说白了就等于变相的骗她功德,她就知道他们没好心。 不过就在她和轮迴镜谈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错的点子。 她嘴角上扬,绝美的容颜像牡丹盛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您那个解药留着坑别人吧,姑娘我不需要,我有更好的办法了。】 说完她席地盘腿而坐,屏气凝神,调转内丹。 因为后背还有伤,所以每次调动灵力都会像抽筋剥骨一样,全身疼到不能唿吸。 她强忍疼痛,把内丹从体内取了出来,然后暴力的掰开小荣琛的嘴,把内丹塞了进去。 妖的内丹是经过百年的修炼才凝结出来,除了至纯的灵气外,还需要特别珍贵的机缘。 所以妖丹对妖来说,比命都重要。 小荣琛吞下妖丹后,双眼倏地睁开,血管肉眼可见的爆了起来,一股黑气顺着他血管游走,他怪异的扭曲着身体,止不住的嚎叫。 没了妖丹的覃年年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小狐狸,她缩在他身旁,浑身没有一点精神气,蔫头耷脑的枕着自己的前肢闭目养神。 对于荣琛此刻的遭遇,她只能说…… 第41页 爱莫能助。 不过幸好,小荣琛并没有痛苦多久,他的身体很快就适应了妖丹的存在,因为融合了妖丹,所以那妖毒对他来说,就已经不足为惧了。 就这样,一人一狐蜷缩在一起,陷入了沉睡。 不知她们睡了多久,覃年年睁开眼时,破庙里满是刺眼的阳光。 她想伸手挡光,没想到伸出来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 她怔愣了几秒,随后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果然,那雪白的小爪尖也跟着动了动。 怪萌的。 覃年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 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她小耳朵动了动,随后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 一回头,正好对上小荣琛布灵布灵的大眼睛。 看到她看自己,小荣琛当即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伸出他的小脏手在她头顶轻轻的摸了摸,小心翼翼的对她问到: 「你是昨晚救我的那个神仙姐姐对不对?」 覃年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变成这个鬼样子,她还怕接下来任务不好做,没想到他竟然一眼就认出她! 看着她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小荣琛不禁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他像是知道她的疑惑,咧着嘴开口道: 「因为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我的心告诉我,你就是神仙姐姐~」 他的心? 覃年年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她妖丹的反应吧。 她的妖丹上有她的气息,而它此刻在小荣琛的身体里,无形中就会增加他和她的亲近感。 不管如何,只要他不怕自己就好。 两个人说话间,小荣琛的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响了起来,覃年年看他,他有些难为情的揉了揉肚子。 随后红着脸开口: 「姐姐,我饿了……」 他说完覃年年犯了难,她被大蛇打的丢了一尾,相当于死了一次,又把妖丹给了荣琛,如今她连变身成人都难。 这可咋办??? 看着小豆丁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覃年年仰天长嘆一声,然后认命的爬了起来,向破庙外走去。 市集她是不敢去,怕被人抓起来剥了皮做围巾。 转了一大圈后,她找到了一片长满野果的林子,她用破庙里扯来的帷幔装了一些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果子,屁颠屁颠的往回跑。 幸好小荣琛还算乖,在她离开后他就躲到了佛像后面,直到她叼着果子回来,他才爬出来。 看到那些又酸又涩的果子,小荣琛没有一点犹豫,捡起一个就开吃,吃的他直皱眉头也硬挺着,不吭一声。 看着他这乖顺懂事的样子,覃年年心里对他不禁又多了一抹好感。 看了他一会儿后,覃年年觉得自己肚子也饿了起来。 看他吃的那么香,她顺势叼起一个看起来红透的果子,咬了一口。 果子在嘴里破开的那一刻,覃年年整张狐狸脸都拧成一团,全身痉挛,酸的她口水直流怀疑人生。 【呸呸呸,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酸的东西?】 趁着她还有一口气,她赶紧把嘴里的果子吐掉,然后用小荣琛听不懂的狐狸语念叨了骂了半天。 而小荣琛就呆呆的望着她,一口一口的咬着果子。 「姐姐是不是很酸?没关系的,酸也要吃一点,吃完了就不会饿肚子了。」 更何况这是神仙姐姐……哦不,应该是白狐姐姐给他摘来的,他才捨不得扔。 他记得昨晚姐姐为了救他受了伤,这会儿不知道她伤好的怎么样,既然受伤了,他就应该体谅她。 她能拖着受伤的身体给自己找吃的已经是大恩,他母亲说过,做人不能太过分,要学会知足。 一连几天,小荣琛就靠着覃年年给他摘的果子果腹,一天两天还成,时间长了他肯定受不了。 覃年年也知道这个道理,看着瘦成尖下巴的小豆丁,她心里万分着急。 不过着急也没有其它办法,她伤了心脉,想要化形还得先养伤,但这里灵气不足,根本不够她恢復,她想快速恢復,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山找灵地。 只是荣琛太小了,七岁的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能让她安心? 就买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断掉的那条尾巴。 九尾狐世间难寻,它们珍贵之处就在于断掉的狐尾可以化作神器,若能有幸得到一件,简直比升仙更气派。 它突然起身顾不得解释,窜出破庙后向着郭家镇跑去。 她来的时候是飞来的一眨眼就到了,没感觉那么远,现在用跑的差点把自己跑断气才跑到郭家镇。 就在她蹲在树影下喘气的时候,一队穿着清灵派衣服的人走了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哎师兄,你说这次的屠杀会不会是妖界要攻打我们的初战?」 他身旁的少年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这次它们这么大的动作肯定没什么好事,你就记着,以后碰到妖只管杀。」 听到师兄的叮嘱,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师弟们均是一副受重任的模样点了点头。 「是师兄,我们一定尽全力杀妖为民除害。」 …… 听到这话,覃年年不禁又往大树背后缩了缩,生怕被发现。 第42页 待他们离开后,她才偷偷的走了出来,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跑到昨晚断尾的地方。 镇里的尸体已经被各个门派来的人们清理过了,不过地面上仍然还残留着猩红的污血。 往日热闹非凡的镇子此刻安静无比,家家户户没有一点人气,整个镇子死气沉沉,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顺着自己的气味,覃年年快速找到了自己的断尾,她没有停留,找到尾巴后就赶紧往回跑。 一边跑她一边想一个问题: 【镜镜我问你,狐狸精能看到鬼吗?】 她是妖,妖本身就不是人,再加上这是个修仙世界,什么人妖仙魔都全了,还缺鬼吗? 轮迴镜沉默了几秒,然后弱弱的开口: 【……应该,可以吧?】 这个问题她是第一个提出来的,还没有人实验过。 覃年年想了想,又问了句: 【你也不是人,那你能看到吗?】 轮迴镜:【……能。】 它本身就出自地府,肯定能看到鬼啊! 一听到这个答案,覃年年方了,她努力找理由: 【可是昨晚郭家镇死了那么多人我也没见着一个魂魄啊?是不是说明这里没有鬼?」 轮迴镜不禁瞥了她一眼: 【昨天那是特殊情况,那些死掉的人魂魄都已经被那个蟒蛇精给吃了,他是魔修,专门用吃生灵的方式提升自身修为。】 如果轮迴镜不说,她还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阴毒的修炼方式。 【所以宿主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世界很危险,你一定要保护好目标人物,如果他的灵魂被吃了,那你别说这个世界的任务,后面的八世都没办法进行了,约等于失败!】 听它说的这么严重,覃年年也紧张了起来,也正是因为紧张而忘记分析它话中深意。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覃年年从郭家镇跑回了破庙。 一进门小荣琛就迎了过来,贴着她一边撸毛一边追问: 「狐狸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覃年年叼着断尾没有回答,虽然每一次都没有答覆,但小荣琛从来不觉得无聊,他会一遍遍的跟她说话,问她问题。 我只有这个时候,覃年年会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她伸出爪子拨了拨他的手,小荣琛低头,反应有些迟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在她的注视下问她: 「姐姐是想让我伸手吗?」 覃年年点头。 小荣琛因为猜到了她的想法而开心,他咧着嘴傻笑着伸出手,覃年年白了他一眼,将嘴里的断尾放到他手上。 看着那条雪白雪白的尾巴,小荣琛惊讶的张大了嘴,他瞪着眼睛看了看断尾,又看了看覃年年,然后不解的问: 「这是姐姐的尾巴?姐姐你尾巴掉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死啊?」 …… 他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担心的神情那么明显。 看着这个小话痨,覃年年不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就错了,当初要杀她的那个荣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不爱说话的。 跟他现在这个性格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为了让他快点闭嘴,覃年年将自己爪爪放到断尾上方,用灵力催动,在他好奇的目光中,断尾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把藏青色的匕首。 匕首看起来十分精緻,刀鞘上刻着一只生动的狐狸图腾。 在看到匕首的瞬间,小荣琛和覃年年一同怔愣了起来。 这匕首…… 这匕首不就是她刚穿来是,荣琛手里拿着的那把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那个一脸惊喜的小豆丁。 小豆丁捧着匕首翻来覆去的看,一边看还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摸,那模样要多欢喜有多欢喜。 他察觉到覃年年的眼神,小荣琛抬起头,双眼弯成一道月牙,傻笑着问她: 「姐姐,这匕首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我好喜欢,我会把它贴身放着,一刻也不离开我!」 第二十二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自打有了那个用覃年年断尾化的匕首, 小荣琛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抱着匕首左看看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 这把匕首可以说是世间难寻的神器, 有了它覃年年也就可以放心去寻找灵地修炼。 毕竟她这狐狸身体做事是真的不方便, 她需要快速恢復人身。 大概是因为她的内丹在他身体里, 所以大多时候,覃年年心里想的话不用说,小荣琛也能猜到七八分。 就比如她要离开, 还没等开口他就先一步对她问到: 「姐姐是不是有事要出去?」 覃年年点头,不得不说她内心里还是很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心思竟然那么细腻。 见她点头, 小荣琛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了眨,因为一直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他原本圆嘟嘟的小脸瘦的只剩巴掌大小。 这一瘦, 他那双本就大的出奇的眼睛,就更加明显了。 「姐姐你放心去吧我没关系的,我一定不会乱跑,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 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他刚刚失去家人, 经歷了那一场可怕的遭遇,换做其他小朋友估计早就吓得自闭了。 看着可怜兮兮连话都少了的小豆丁,覃年年不禁长嘆一声,然后耷拉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走到他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第43页 小荣琛被毛茸茸的触感痒的咯咯咯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低头跟小狐狸玩。 覃年年为了逗他, 学着小猫小狗的样子又是打滚又是露肚皮,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时,她已经快人格分裂了。 从破庙离开后,她一边找灵地一边忍不住跟轮迴镜吐槽: 【镜镜后面的几世我是不是全是人了?】 …… 轮迴镜翻了个白眼: 【做个妖有什么不好?你看你现在,一身小白毛,多可爱~】 覃年年冷笑一声: 【你要送你。】 轮迴镜摸了摸自己又光又亮的镜面,不屑道: 【我这么漂亮,不需要长毛~】 说话间,覃年年已经进了山,她利用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她还没化形时修炼的山洞。 这个山洞里面有一条十分隐秘的灵泉,灵泉的灵气充沛,泡在里面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就算再想恢復人身,她也不得不考虑破庙里的小荣琛。 所以她一般三天出去一次,每次出去都会给他准备好足够他吃三天左右的野果。 而每次她回去,也都是小荣琛几天里最开心的时刻,看到她,他的心就很踏实。 第三次出去时给他送野果时,她发现他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烧鸡。 除了烧鸡,他身旁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点心。 看到这些东西,覃年年目光一凌,她赶紧跑到他身旁,急急的对他问到: 「这些都是谁给你的?小朋友怎么可以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特别是吃的,知不知道会死的?」 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在小荣琛听来,就是一段叽叽叽的叫声。 小荣琛看到覃年年的瞬间,激动的跳了起来,不过看到她那凌厉的眼神,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鸡腿,他好像瞬间就明白了。 「姐姐你不要生气,这些不是坏人给的,是我自己凭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自己努力?? 覃年年看着他这单薄的小身板,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看着她的眼神,小荣琛感觉自己好像被狐狸姐姐小看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他放下鸡腿,摸了一把小花脸,掐着腰一副了不得的模样对覃年年扬声道: 「姐姐其实我很厉害的,我会认字还会对诗,昨天有一对小乞丐来破庙里,发现我会对诗后,他们就带着我一起去……去……去乞讨,我不过是念了几首诗,就有好多人给我吃的。」 说到乞讨,小荣琛的骨子里还是觉得你难为情的。 但他真的好饿…… 况且狐狸姐姐为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不能一直依赖她,他要学会独立,给她减轻负担。 说到这,他把偷偷藏起来的另一半鸡腿拿了出来,给覃年年递了过去: 「给你姐姐,这个是我特意给你留的,是好的没人碰过的,不脏,你吃吧~」 小荣琛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因此而嫌弃他。 看着他这个动作,覃年年只觉得心下一软。 她是真的不想把这个小话痨跟那个刚一见面就想要她命的男人联繫在一起,她不禁长嘆一声: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能长歪了呢?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接过了小荣琛递过来的鸡腿,她咬了一口,鸡腿的香味瞬间在嘴里爆开,她满足的眯起了眼。 看到她的神情,小荣琛立马跟着眉开眼笑: 「好吃吧姐姐?不够我这里还有~」 说着他把自己的那份也给覃年年推了过去。 就这样一人一狐吃上了第一顿饱饭,吃过饭后,覃年年又离开了。 而小荣琛也跟那几个带他出道的小乞丐们成了朋友,因为他的学识,他们也跟着 混到了不少好吃好喝。 这天下午,他跟着小乞丐们来到一处酒楼门口,一路上人来人往,比往常的人多了不止一倍,小荣琛警惕的看了又看,随后对小乞丐门们问到: 「哥哥,今天是什么节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小乞丐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路人,随后对他解释道: 「过什么节,听说前段时间隔壁镇子出事,据说闹妖了,然后那些修仙的门派都派人下来收妖。」 一听到妖这个字,小荣琛身子止不住一颤,他脑海里不禁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他的家人…… 看到他脸色发白的样子,那个小乞丐忍不住问他: 「我说小兄弟,你不是在害怕吧?」 小荣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妖那么恐怖,你不怕吗?」 听到这话,小乞丐不禁嗤笑一声: 「还他妈的妖呢,这个世道人都吃不饱,谁还顾得上妖。」 旁边的乞丐符合道: 「就是,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妖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那些正派人士会帮我们杀干净的。」 杀??? 一听到这个字,小荣琛脸色突然惨白,他怔怔的看着小乞丐,惊恐的问道: 「好的妖也杀吗?」 他的话惹得几个乞丐哈哈大笑,他们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等笑够了,才对他道: 「你太好笑了,你以为是抓罪犯吗?妖是没人性的,哪有什么好坏之分!那些门派见妖就杀,杀之前可不会审问她们干过什么好事!」 第44页 听到这句话,小荣琛心里的恐惧更甚,他顾不得小乞丐们答应过他的烧鸡蒸鱼,脑海里想的算是覃年年的身影,转身就往破庙跑。 今天是狐狸姐姐回来的日子,他本来想趁着她回去给她弄点好吃的,但现在他心里只剩担心。 如果,如果她被那些抓妖的看到了怎么办?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连她都失去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虽然他一直叫她神仙姐姐,但他心里知道,她是妖,可她跟那些屠杀他家人的妖是不一样的,她那么善良,她不能死…… 「狐狸姐姐琛儿求求你,你千万别回来~」 虽然他很想念她,虽然他那么依赖她,但这一刻,他真的希望她能够自私一点,扔下他,再也不回来。 小荣琛在街上疯跑,想在下一秒就出现在破庙里。 他脑袋里光想着覃年年,没注意迎面而来的一个穿着贵气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跟身旁的几个小跟班说话。 「我今天偷偷跑出来你们可不许跟我爹爹讲,如果谁不小心说出去,我一定给他好看!」 深知她性格的小师弟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低顺的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着她撞了过来,他跑的太快,两个人谁都没躲过,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摔倒的瞬间,云栖晗手里的糖葫芦掉了下去,落在她的鞋上。 云鹤宗的小徒弟赶紧跑过去扶起他们的小师姐,另一个把糖葫芦从她鞋上拿开。 糖葫芦虽然拿下去了,但是她的鞋上却留下了一块不太明显的糖印。 小荣琛见此,赶紧爬了起来,给云栖晗道歉: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蹲下身,伸出袖子想把她鞋上的污渍擦干净。 谁知他才刚伸出袖口,就被小姑娘一脚踹翻。 她恶狠狠的盯着他,像看着一堆垃圾一样,嫌恶道: 「谁准你这个臭乞丐碰我了?好不容易出回门竟然被这么噁心的乞丐撞到,太晦气了。」 说着她掏出手帕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擦,擦完还嫌弃的把手帕丢到地上。 「擦了也觉得噁心,烦死了。」 顺眼,她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小荣琛的身上,云栖晗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小跟班们吩咐道: 「你们给我打死他!」 打……打死? 小师弟们比荣琛大不了多少,听到云栖晗这句话,他们都怔怔的,不敢动手。 看着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姑娘顿时来了火气,她抽出围在腰间的鞭子,使出最大的力气抽向小荣琛。 鞭子打过来,荣琛一躲,正正好好打在了他的后背上,已经没了颜色的锦缎衣服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皮开肉绽的伤口。 「看到没有,就这么打,出了事我云栖晗一人顶着。」 看着她兇狠的眼神,小师弟们都知道,如若不从那下场应该比那个小乞丐好不了多少。 于是,他们撸起袖子不敢再犹豫,冲过去对着小荣琛就是一顿毒打。 等云栖晗看够了,挥了挥手,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小荣琛吐了口唾沫: 「呸,臭乞丐,记得下次碰到本姑娘绕着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她领着小跟班转身离去。 在她走后,小荣琛在角落里躺了很久,他感觉全身都很痛,痛的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旁边的人喊了一声: 「看师兄,我抓到了一只狐狸精!」 狐狸精? 小荣琛闻言,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急急的看了过去。 「害,一只红狐狸你就高兴成这样,我告诉你,白狐才珍贵,不但妖丹能让人提升修为,它们的皮也是相当值钱的。」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惊嘆道: 「还有这么一说啊,那我得努努力了,我非得把这附近的白狐都给抓尽了不可!」 说话声音渐渐远去,小荣琛却听的心惊胆战。 不行……他要回去,他要去救他的狐狸姐姐…… 他拖着自己酸痛的身体,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破庙走去。 原本就不近的路,小荣琛走了三四个时辰,他嘴角被打的裂开,背后的血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凝在背上。 天色越来越暗,他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他感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荣琛觉得,自己快死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到了身体极限的时候,一道纯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荣琛缓缓抬起头,借着银白色月光,入眼的是覃年年那张美到极致的脸。 「狐狸……姐姐。」 你终于变回人形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覃年年身影一闪,剎那间就从百米外闪到了他的身边,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抱住了他。 看着满是伤痕的小豆丁,覃年年心里一软,她伸手摸了摸他被打的淤青的脸,嘆了口气。 这时,轮迴镜开口道: 【是不是后悔他被打时候没有去帮他了?我就说吧,早就提醒你,那是个不错的刷好感的机会。】 第45页 覃年年垂眸,目光始终在怀里的小豆丁身上,她不说话,但眸子里闪烁的柔光却那么明显。 在轮迴镜的注视下,她催动灵力罩住他全身。 一阵金光闪过,小荣琛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夜十分静谧,只偶尔有几声蝉鸣。 荣琛这一觉睡得很香,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缓缓睁开眼,身上暖洋洋的,他忍不住抻了个懒腰。 他抻着胳膊,一不小心碰到身旁的人,回头一看,覃年年正闭着眼,睡得很香。 「狐狸姐姐……」 他惊喜的叫了一声,不过下一秒就发现了她脸色不太对劲。 他记得她平常的唇色嫣红,像熟透的樱桃很好看,可现在,她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像生病了。 一想到生病,他眸色一顿,随后赶紧低下头,双手慌乱的在自己身上开回摸了半天。 没了…… 他的伤口都没了!!! 「狐狸姐姐……」 一定是狐狸姐姐,跟上次一样,每次他快要死掉的时候,都是她救了自己。 看着覃年年苍白的面色,他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 覃年年睁开眼时已经是中午,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亏虚了。 她嘆了口气,然后坐起身向四周看了一圈。 「荣琛。」 她轻轻唤了一声,没人答应,于是她大声的叫了起来: 「荣琛你在哪?」 她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这下覃年年慌了,她叫出轮迴镜: 【赶紧调出荣琛的画面,看看他在哪里!】 轮迴镜闻言,赶紧搜索了一下他的位置,随后把他所在的画面调了出来: 【不好宿主,目标人物现在正在一只小妖手上,那只小妖发现他身上有妖丹,正准备吃了他。】 !!! 覃年年一听,这还了得!! 她赶紧飞身前往,用最快的速度飞到他的位置。 她飞到的时候,小荣琛正被一只长相奇丑的火鸡精拎在手里,而在火鸡精的对面,竟还有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老者。 男人手持长剑,指着那火鸡精怒斥一声: 「你这小妖还不速速把那孩童放下,你若动他一下,我定不饶你。」 火鸡精闻言,冷笑一声: 「你这个臭老头竟敢坏我好事,你别急,等我吃了这小子之后就吃了你。」 说着他突然伸出手抓向荣琛喉咙,覃年年见此,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老者看起来有点本事,在火鸡精刚举起手的瞬间,他双手结印,长剑飞起,在他灵力的促使下,直接飞向火鸡精。 火鸡精被长剑追赶,赶紧扔下手里拎着的男童。 覃年年见此,用幻术遮了脸,迅速飞身去救荣琛。 抱住他的瞬间,她赶紧问他: 「伤到没有?」 荣琛一把抱住她,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香气,重重的摇头。 覃年年见此,当即冷了脸: 「为什么自己跑出来?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 荣琛把脸埋在她怀里,见她真的生了气,这才喃喃开口解释: 「姐姐你别生气,我就是怕你饿,想给你找点吃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心里那点气,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听到没有?」 小荣琛闻言,像是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心,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呲着小虎牙,对她甜甜一笑: 「好,我听姐姐的!」 也正是这个间隙,老者的招式再次变化,一剑变三剑,把火鸡精围的水泄不通。 一声惨叫过后,火鸡精在老者的剑下断了气。 在杀了火鸡精后,他的目光转向抱着小荣琛的覃年年,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对视片刻后,老者突然大笑一声: 「真想不到,老道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一只纯色九尾狐!」 他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摩拳擦掌,想要一举将覃年年收入囊中。 而覃年年听到他的话,也挑了挑眉。 没想到他竟然可以看出自己的真身,若是这样,那他的修为应该也不低,她心中顿时升起一抹警惕。 她抱着小荣琛,在确定他并没有受伤后,她抬起头,对那老者扬声道: 「我虽是妖但从不做坏事,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救这小童,我无心伤人,长者也不必与我为难。」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 「你这小妖满口胡言,妖就是妖,就算你现在不伤人,也总有一天会伤人,我现在除了你也算为民除害了。」 说着他再一次举起剑,对准了覃年年,二话不说就出招。 覃年年见他使出杀招,赶紧推开小荣琛,对他喊了一声: 「躲到一边去,别过来!」 小荣琛被她推到安全的地方,眼看着老者攻了过来,覃年年以气化剑挡下他一击。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荣琛急得不行,他一边跺脚一边对那老者大喊: 「你不准欺负狐狸姐姐,她是好人,你别抢她!」 老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到: 「无知小儿,等你被她吃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46页 听了他的话覃年年瞬间冷脸: 「我不想与长者作对,长者为何苦苦相逼?」 她话音一落,老者冷哼一声: 「降妖除魔乃是我们修仙者的责任,你就算求饶也没用。」 求饶? 覃年年嘴角微扬,冷笑一声。 看来她真是给他脸了,她好歹也是个修炼了近千年的老狐狸,那只魔修的大蛇她打不过,他一个修了两三百年的人她再打不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她不在收敛将灵力注入剑上,在老者注视下,她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心口。 「你打不过我。」 覃年年如是说,语气里带着一股傲娇。 老者深深地看着她,他眯着眼,想努力把她的模样看清楚,但他和她修为差距太大,即使他用尽全力,也只是模模煳煳的看到一点她面容的轮廓, 看到这里,他突然嗤笑一声,不屑道: 「输了便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着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覃年年微微一笑: 「我说过,我不想杀人,也不会杀人。」 说完,他手中长剑瞬间消失,她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向小荣琛走了过去。 小荣琛见她赢了,也跟着开心的不行,他拍着手对覃年年夸赞道: 「我就知道姐姐那么厉害肯定会赢~」 覃年年摸了摸他头,宠溺一笑: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急哭了。」 听这话,小荣琛小脸瞬间爆红,他赶紧解释: 「我……我那是生气,不是、不是、我没才没哭……」 看他慌乱的样子,覃年年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她终于笑了,小荣琛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就在这时,站在她背后的老者突然吼了一句: 「你这狐狸莫要张狂,就算我现在收不了你,将来我们清灵派的后人也会收了你,看你到时候还如何笑得出来!」 一听到清灵派三个字,覃年年脚步当即停了下来。 小荣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覃年年,询问道: 「姐姐,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覃年年牵着他的手,转过头,对那老者问到: 「长者是清灵派的人?」 老者绷着脸点头: 「是又如何?你这狐妖又要打什么主意?」 林子里树枝摇晃,树叶发出簌簌声。 覃年年沉默了几秒,脑海里瞬间有了一个不错的对策。 她拉着小荣琛转过身,面对着老者走了回去,在他仇视中,一撩裙摆,屈膝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 老者以为她变卦了,想要杀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给自己跪下。 同样惊讶的还有她身边的荣琛,他警惕的挡在覃年年面前,小声对她问到: 「姐姐他要杀你,你为何要给他跪下?」 覃年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她目光转向老者,看着他,柔声道: 「我知道长者对我的身份有芥蒂,我无话可说,但我身边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是郭家镇唯一的倖存者,他家人全部死光了,无处可去,我希望长者可以收留他,让他进清灵派。」 进清灵派?? 老者和小荣琛同样一副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不同的是,老者神态里带着对藐视,而荣琛的眼神里,则是满满的受伤。 「能不能进我清灵派的门岂是你一个小狐妖说了算的,莫说他全家死光,就是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收。」 覃年年闻言,又是一笑: 「那如此,我便一直跪在这里等长者改变主意,您什么时候收他我便什么时候起。」 听她这话,老者不禁讥讽一笑: 「那你便跪着吧,就算你跪到死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御剑离去。 待他走后,小荣琛泪眼汪汪的看向覃年年,揪着她胳膊就问: 「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想要丢下我?」 他的声音颤抖着,比起他家人的离去,覃年年才是让他绝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他强忍眼泪的模样,覃年年伸出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你没有做错事,姐姐也没想过要丢下你。」 没等她说完,小荣琛就再次开口: 「你骗人!如果你不想丢下我,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坏老头把我带走?」 听到他说那长者是坏老头,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婉转柔媚,再这静谧的森林里,显得那样动人。 等她笑够了,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脏脏的小鼻子,随后给他解释道: 「小琛你是人你知不知道?」 小荣琛闻言点头,覃年年继续道: 「可姐姐是妖,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你要过人该过的正常生活,而那清灵派是眼下最大的门派,他们锄强扶弱,是个不错的好去处,跟着他们,你会学到很多东西。」 小荣琛勐地摇头: 「我不要学东西,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小孩子耍起赖谁都按不住,看着他明显一副我要打滚了的姿态,覃年年立马瞪眼吓唬他。 第47页 「小琛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你不懂,那清灵派是名门正派,到了那里你就衣食无忧了,还会被人高看一眼,不会再被欺负,姐姐也可以放心。」 听着她苦口婆心的劝导,小荣琛安静了下来。 不过他仍旧介意刚刚那老头打她的事,「可是那老头打你,他是坏人。」 覃年年浅浅一笑,揉了揉他的头髮: 「姐姐是妖,他打姐姐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小荣琛不懂大人的想法,他只知道狐狸姐姐对他好,而那个老头打她。那他就是坏人。 让他去坏人的地盘,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看着他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覃年年再次嘆气,然后退步道: 「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答应去清灵派,我会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你,如何?」 小荣琛盯盯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开心,反而绷紧了小脸。 片刻后,他开口问她: 「姐姐很想我去那个清灵派吗?」 覃年年点头: 「我想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侠士,可以惩奸除恶,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想你一样吗? 小荣琛黑眸深深地望着覃年年,须臾后,他突然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去。」 他们两个人是说好了,但那老者却一直都没出现,一连半个月,覃年年都跪在林子里,没有挪动一步,风雨不误。 这里离破庙不远,白天小荣琛在林子里陪着她,给她摘野果吃,陪她说话聊天。 到了晚上,他就会在覃年年的催促下回破庙睡觉。 一段时间下来,覃年年的身体明显有些撑不住,就算她是几百年的老狐狸也禁不起这一动不动的折磨。 她感觉自己的膝盖要断了,可是为了小荣琛,为了任务,她只能咬牙坚持。 看着她越发难看的脸色,小荣琛先坚持不住,他拉扯她的胳膊,哭喊道: 「别跪了姐姐,那老头不会回来了,我不去清灵派了,你起来好不好?」 覃年年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再等等,万一他回来了怎么办……」 小荣琛心疼的闭上眼,对她吼道: 「可是你的身体支撑不住了,比起那些,我更想你好好的,姐姐你起来吧,我求求你!」 覃年年依旧摇头: 「再等等。」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二人头顶一阵大风颳过,随后一道长剑落下,而那长剑上站着的,正是那日与她打斗的老者。 看到他的身影,覃年年眼前一亮: 「您回来了,您是不是改变主意答应让小琛进清灵派了?」 老者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荣琛,随意的扫了一眼后,他瘪了瘪嘴,不太满意道: 「你可知我们清灵派每年有多少有资质的孩子被拒门外?」 覃年年当然知道,清灵派是大门派,创建门派的那位仙者几千年前就已经已经飞升,现如今门派内十二洞的洞主中,六个个金丹期,四个元婴期,两个大乘。 就这几位的名声,就足以让那些想修仙的撞破脑袋往清灵派里钻, 不过做人不能贬低自己不是,覃年年赶紧拉过小荣琛,对老者吹嘘道: 「长者您可以看看,这孩童资质上乘,绝对是个修仙的料。」 那老者听后,捋着鬍鬚,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不过就在她以为他还想拒绝时,只听他慢悠悠的开口道: 「一直听说九尾狐的尾巴可以抵命,也可救人,还能化成足以媲美仙界灵宝的神器,不知是真是假?」 听他这话,覃年年双眸闪了闪,而后她浅笑一声,挑眉道: 「长者想知道?那还不容易,您若答应收了他,我便赠你一个。」 这话一出,老者瞬间瞪大了双眼,惊喜道: 「此话当真?」 覃年年点头: 「当真,不过您先要答应我,必须收他为徒,而且是关门弟子,不能让他在清灵派受欺负!」 长者想都不想直接点头: 「答应答应,我都答应你!」 听完二人对话,小荣琛就是再懵懂无知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 他一把抓住覃年年的胳膊,问她: 「你要把尾巴给他?」 覃年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叮嘱道: 「姐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珍惜,不然可就对不起我的苦心了。」 说完,她身子一晃,背后就多了八条狐尾。 狐尾雪白,摇摇晃晃的散在她身后,看起来那么漂亮。 不等他们细看,她以气化剑,闭上眼,在老者和小荣琛的注视下,咬着牙,挥剑割下一条狐尾。 狐尾落下的那一刻,覃年年一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跪倒在地。 小荣琛在这一刻,心痛的无法唿吸,仿佛那长剑割在了他的心里,他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九尾狐有九条命,每断一尾都相当于死一次,那感觉,更是痛不欲生。 割了尾巴后,她想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她惨白着脸,苦笑一声,拿起自己的断尾,对老者问到: 「不知道老者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神器?」 老者此刻还震惊在她亲手断尾的场景中,众所周知狐狸练出九尾有多不易,她为了那个孩子,竟然真的就割了…… 第48页 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 看着她手里的那条雪白的狐尾,他沉默了几秒后,突然开口: 「长剑,我要一把长剑。」 第二十三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清灵派以剑为本, 以剑为尊。 长者想要长剑也是在覃年年的意料之内,她微微喘息,眼前有些发黑, 背后也痛的厉害。 从小荣琛的角度看去, 看到的是她满头虚汗, 就连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强撑着露出一抹浅笑: 「好,我给。」 说完她催动灵力, 但因为身体虚弱,才一动她身体就明显的一晃,险些晕过去。 旁边小荣琛看出了她体力不支,赶紧跑过来, 伸出袖子在她额头擦了擦。 「姐姐……」 覃年年侧眸,对他安慰一笑: 「乖,别怕, 姐姐……姐姐没事。」 说完,她再次将灵力聚集,这次她咬紧牙关,断尾在她手中渐渐发生变化, 月白色绒毛消失, 变成银白色剑鞘。 在长剑成型的那一刻,老者忍不住一路小跑,跑到她身旁。 目光落在那把神器上时,他的神情已经不能再用激动来形容,表情简直癫狂。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满是皱褶的手指在剑身上缓缓刮过,所到之处都会闪过一抹银光。 老者见此, 表情更加激动。 「好剑,好剑啊!!!」 一把好的武器不但要看形,最重要的还是看灵。 这剑虽然是死物,但若是有灵气就会不一样,这灵跟着修仙者一同修炼,便会有极大的可能会修出剑灵。 而一旦修出剑灵,那这把剑,就可被称为比神器还要更珍贵的灵宝。 带灵的神器本就难寻,老者不但得了,还得了个与自己那么匹配的长剑,他怎会不兴奋? 有了这把剑,他在清灵派的身份,可能又要变一变了…… 就在他伸手去抓剑柄的时候,覃年年胳膊突然一收,老者的手抓了个空。 他脸上笑容一顿,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她。 覃年年仰起头,虚弱的握着长剑,她瞥了一眼老者,随后开口道: 「记住你答应我的。」 老者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云茂说话算话,一定会带他回清灵派,把他收为关门弟子的。」 他嘴上连连答应,但眼睛却看都没看过小荣琛一眼,一直紧盯着覃年年手中的剑,生怕她会反悔,把剑收了。 听到他的回答,覃年年微微一笑。 老者再次伸手拿剑时,她没有再避开,直接给了他。 他拿到了剑又开始疯癫状态,他不停的抚摸着剑身,银白的长剑上带着十分精緻的纹路,每一处都充满灵气。 在他沉迷长剑时,覃年年回过头,将小荣琛拉到身前,她笑着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髮。 随后从怀里掏出手帕,在他脏脏的小脸上细细的擦了擦,直到露出他原本可爱的脸,这才停了下来。 感受着她温柔的动作,小荣琛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把脸贴在她手心蹭了蹭。 「姐姐你说过会去看我的对吧?」 覃年年点头: 「只要你乖,我一定去看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学习术法,这样以后姐姐被欺负,你还可以帮我!」 一听可以帮她,小荣琛脸上瞬间有了笑容,他握紧拳头,满身信心的对覃年年说到: 「好,我答应姐姐一定要称为大侠,然后保护姐姐不被别人欺负。」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覃年年脑海里不禁浮现他后来的样子。 她浅浅一笑,摸了摸他小脑袋: 「好,那我们拉钩钩~」 大手拉小手,两只手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抬头的瞬间,两个人一同露出会心一笑。 随后她看了一眼抱着剑还没缓过劲儿来的老者,对小荣琛说到: 「去吧,早点去和门派里人认识一下。」 说完小荣琛点了点头,对她挥了挥手,然后走到老者身边,仰头叫了一声: 「师傅……」 听到他的声音,老者这才回过神,看向小荣琛的时候,他眉眼间仍旧带着一点成见。 不过他没说什么,拉着他御剑飞起。 离开的那一刻,小荣琛忍不住回过头向下望去,之间跪坐在林子中央的覃年年艰难的爬了起来,在她爬上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她纯白色裙摆上鲜红的血色。 他瞪大了双眼,再想看清时,老者已经带他飞出很远。 在他走后,覃年年再一次跌坐了下去,她坐在地上,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在乱窜,尾部疼的厉害。 就在这时,轮迴镜突然出现,它看着覃年年的惨样,忍不住开口道: 【宿主你就这样把目标人物扔到清灵派不管了?】 覃年年闭着眼缓了缓: 【不是不管,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清灵派,反派对我的恨大多也源自那里,想解决,就要按照原来的路线走。】 话虽这么说,但覃年年绝不是个坐等吃亏的人。 这段时间,她可没少给自己铺后路,路她是铺完了,但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还得看他上不上路。 就在她想事情时,轮迴镜再次开口: 【对了宿主,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这个时光机器虽然可以随意使用,但每一次使用都有时间限定,这次使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该离开了。】 第49页 …… 听到这句话,覃年年不禁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有没有搞错?怎么现在才说?】 轮迴镜眼神闪了闪: 【你不是也没问嘛~】 听到这话,覃年年不禁仰天长啸一声,然后问它: 【那现在怎么办?】 轮迴镜耸肩: 【没办法只能换个时间,继续攻略。】 它说完覃年年沉默下来,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不过也幸好她已经安置好了小荣琛,知道他在清灵派,就算她跳转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变动。 于是在轮迴镜的帮助下,她将时间转换到三年后。 随着一道光束闪过,覃年年再一次感受到了时光快进的场景,她看着身边不断变换的景色,心里有种难言的伤感。 春去秋来不过是眨眼之间,在定格到冬这一季时,她稳稳的落在了清灵派的门口。 看着山门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路人,她第一次感受到做妖的好处。 因为修炼的关系,所以冷热对她来说关系并不大,此刻大雪漫天的情况下,她仍旧穿着一身单薄的纱裙,看起来仿佛要和这雪地融为一体,仙气十足。 清灵派大门的门口站着三四个看门的小童,门上还挂着一个超大的照妖镜,若就这样明晃晃的走过去,恐怕还没等走到跟前就会被打出原型。 她想了想,躲到台阶下的石柱旁,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原地,等着再次出现时,已经在清灵派门内。 清灵派的占地面积很大,分十二洞,而她所在的地方则是三不管的地界,也就是公共位置。 每天早上会有一些外门弟子聚在一起来这里上早课,那十二洞的长老们也偶尔会在这里举行个比试活动。 这个场地很大,脚下全部都是用灵石打磨后铺垫而出的地面,每次唿吸,她都能感受到纯净的灵气。 就在她沉浸在吸收灵气的舒爽感时,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咒骂声: 「喂,那个姓荣的,我昨晚不就告诉过你让你把这里都扫干净吗?怎么现在还没弄好?你干嘛吃的!」 他话音一落,随后又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师兄我没偷懒,我一直在扫,可是雪一直下,我扫了又会落……」 他说完,那个明显比他高出一头的男孩二话不说,直接将小荣琛踹翻在地。 「还敢顶嘴了,让你扫你就扫,哪那么多话?不想吃晚饭了是不是?」 说话的男孩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而荣琛身上穿的,却还是秋季薄薄的单衣。 他冻得小脸发青,坐在雪地里,不正常的抖着。 他双手撑着地面,慢慢攥成拳,在男孩的注视下,他垂着眸,沉沉的回了句: 「我知道了师兄,我会打扫干净的。」 听到他的回答,男孩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走了不远后,他跟同路的小师弟炫耀道: 「看到没,心情不爽时候就找那个荣琛来撒气,他胆子小着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又没有师傅罩着,没有同门,随便收拾!」 无他同行的几个男孩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追问道: 「真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扫了三年地的小子?」 打人那个小男生立马点头: 「对对对,就是他,好欺负着呢我说不让他吃饭他就不敢吃,一天一天的饿着!」 说话声渐行渐远,在他们走后,小荣琛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默默的走到墙角,拿起扫把,一点一点的清理着地上的积雪。 覃年年站在石柱后面,远远的望着他。 对她来说三年时间不过是一转眼,对于荣琛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经歷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长高了,也瘦了,当初的小话痨,性格也变得内敛了很多。 空旷的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大雪里,认真的清理着。 覃年年心里一酸,迈开步走了过去。 小荣琛始终低着头,他双手抓着比他还要高出许多的扫把,一点点的移动着。 突然,他面前出现一双绣着淡粉色梅花的鞋子,小荣琛没有聚焦的眸子一顿,随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缓缓将目光上移。 当看到那熟悉的白裙时,他的内心已经抑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抬头,他如果抬起头那个人不是她,那他的梦又破碎了…… 看着他迟迟不敢抬头的样子,覃年年不禁向前一步,像以往那样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浅笑着开口问他: 「怎么不抬头看看我?难不成是太久不见,跟我生分了?」 听到她的声音,小荣琛的心再次一颤,他心跳在这一刻迅速加快,唿吸急促,眼眶也不争气了红了起来。 「狐狸……姐姐!」 他像梦呓一样叫了一声,随着话音落下,他的眼泪也落在了雪地里,一滴接一滴,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发泄在她面前。 覃年年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片刻后,她的手顺着他头顶滑到他的脸上,捧着他的脸,用指尖轻柔的擦掉他的眼泪。 随着她的动作,小荣琛缓缓抬起头,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他眼泪掉的更甚。 「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50页 他哭的那么伤心,看着他冻得发青的小脸,覃年年心疼的伸出手,把他捞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小荣琛紧紧的回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事,我不该耍脾气的,对不起姐姐!」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在一番关心后,覃年年发现了不对劲,她松开小荣琛,抓住他手腕探了探。 在察觉到他身体里没有一丝灵气后,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你身上怎么一点灵力都没有?」 小荣琛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体内有她给的内丹,在内丹的帮助下,他修炼的速度会比一般人要快许多。 来了清灵派三年,就算不能飞升,也最起码可以入门,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灵力。 看着她诧异的目光,小荣琛眼神里闪过一抹恐惧。 他一把甩掉覃年年握着他的手,但甩下去的那一刻他又有些后悔。 他仰起头,努力给她解释: 「姐姐你别生我气,不是我没好好学,而是……而是……」 没等他解释完,覃年年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她冷声开口: 「是不是云茂没有兑现诺言,没有把你收为关门弟子?」 看着她明显发火的神情,小荣琛怔怔的点了点头。 覃年年简直气笑了,她没想到堂堂清灵派大长老竟然会这么不讲信用。 她简直气炸了,她那么辛苦断了一尾,竟然就得到个这样的结果,之前她还想过来看一眼,如果没有问题就回去收盘。 结果呢?? 这云茂还真会给她惊喜,如此一来,她的任务又要加重了。 看着小荣琛胆战心惊的眼神,覃年年目光柔和了下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到: 「没关系,姓云的不教你,姐姐教你。」 听到她的话,小荣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过片刻后,他小脸又蔫了回去。 他抖了抖手里的大扫把,瘪着嘴对她说到: 「不行姐姐,我还要扫地,扫不完晚上没有饭吃……」 话音刚落,覃年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扫把扔到一边,在小荣琛的注视下,她笑着一挥衣袖。 眨眼之间,空地上的雪变得干干净净,一层不染,就算再有雪落下,也会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这个场景,小荣琛不禁惊讶的张大了嘴。 覃年年拉着他的手,柔声问: 「想学吗?」 荣琛连连点头,覃年年又是一笑,抱住他,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空地上。 * 覃年年选了个没人的山洞,她随意的在门口设了个结界后,便把这里当成了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这个山洞应该没有人来过,没有一点外来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这里十分隐秘,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根本不会被人发现这里还有个洞口。 在这里,她开始对荣琛展开教学。 有了覃年年的教导,小荣琛的进步飞快,三个月时间就已经到达了大多数人的等级,筑基期。 而且这段时间有覃年年陪着,小荣琛也开朗了许多,不再整天垂头丧气,也不会因为没有棉衣而冻得脸色发青。 在他练习吞吐灵气时,覃年年抽空给他捉了只兔子,一边烤一边给你念叨要领。 等他循环一周后,她的兔子也烤好了。 覃年年对小荣琛招了招手: 「过来,尝尝我烤的兔子。」 小荣琛早就闻到了香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乍一闻到肉香,他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屁颠屁颠的跑到覃年年身边,覃年年扯下一块兔腿递给他,他顾不得烫,直接就往嘴里塞。 看着他饿狼似的样子,她不禁再一次在心里咒骂云茂不是人。 不过直到现在她还没发现,自己对荣琛投入的感情,似乎已经脱离了任务。 在他吃饭的时候,覃年年突发奇想,挥一挥衣袖变出针线,坐在他身旁在他破旧的衣服上缝缝补补。 小荣琛咬着兔腿,回头看到覃年年的动作后,明显一怔。 山洞内的光线昏暗,借着覃年年不知从哪弄来的夜明珠的光亮,他看着她漂亮的脸,渐渐失神。 覃年年缝完最后一针后扯断了线,抬起头正好对上小荣琛那呆滞的小脸。 「怎么了?看呆了?」 她浅笑一声,缓过神来的小荣琛不禁瞬间红了脸。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覃年年坏心思的扯了扯他脸,他被扯的脸都变了形,赶紧求饶: 「姐姐快松手,脸要被你扯坏了!」 覃年年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然后松了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随着她手贴近,小荣琛再一次闻到她身上那股让他安心的香气,他不禁对他问到: 「姐姐你身上是什么香味?怎么这么好闻!」 覃年年闻言顿了顿,随后在他的注视下,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香包给他递了过去。 「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小荣琛擦了擦手,然后接过香包,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他眼前一亮,「就是这个味道!」 说完他转头看向覃年年,红着脸问到: 「姐姐,这个香包……你可以送给我吗?」 第51页 他知道,她不会在这里陪他太久,一旦她走了,他又要孤单一个人。 如果有了这个香包,每到他想她的时候,或者孤单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嗅一嗅,这样,就会像她在自己身边一样,让自己安心。 看着长大了的小豆丁那依旧可怜兮兮的眼神,覃年年忍不住勾起嘴角,随后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后,小荣琛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 不过他没高兴多久,覃年年就说了一段让他心凉的话。 「我明天可能就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小荣琛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他怔怔的看着覃年年,连唿吸都停顿了几秒。 不过大概是怕她担心,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对她道: 「没关系的姐姐,我……我……」 说了一半,他再说不下去。 覃年年拉住他的手,把香包放进他的手心,笑着安慰他: 「别难过,姐姐还会回来看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修炼,等下次来的时候,我会检查你功课。」 一听到她要检查,小荣琛突然想到他来清灵派之前覃年年对他说过的话。 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期望,所以他再次点头: 「好,等下次跟姐姐见面,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让姐姐刮目相看。」 * 从山洞离开后,覃年年转到了五年后,而小荣琛则回到了属于他的平台。 他重新拾起扫把,带着心中那点只属于自己和覃年年两个人的秘密,笑着清理起了地面。 平台上空无一人,小荣琛扫着扫着,就想起覃年年教给他的那些招式。 十岁的男孩本就活泼好动,他想着想着就动了起来。 荣琛用扫把当剑舞了起来,自打身体里有了灵力后,他觉得这高出他那么多的扫把突然就没有那么重了。 就在他沉浸在一招一式里的时候,没注意到一抹青色身影走到他身后。 最后一招他将扫把重重的砸向地面,瞬间溅起雪花,路过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她低唿一声后,怒不可遏的看向荣琛。 荣琛知道惹了祸,赶紧扔下扫把给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那小姑娘根本不听他解释,她刚要发火,却在看到他脸的瞬间,愣了一下。 「你是那个小乞丐对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小荣琛闻言疑惑的抬起头,抬头的那一刻,他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正是那个打的他险些丢了性命的小姑娘。 「是你!」 二人惊讶过后,云栖晗冷笑一声,对他说到: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见到我要绕路走,没想到你非但不听,还跑到了我清灵派的地盘。」 说到这里,她对身后挥了挥手: 「你们给我打他,让他给我长点记性。」 她的那些小跟班们基本已经习惯了被她指挥着作恶,打人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所以在接到命令后,他们没有一丝犹豫,冲着小荣琛就走了过去。 一顿闷声毒打过后,小荣琛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紧紧的攥着覃年年留给他的香包,仿佛只要有它在,他就不会怕…… 准备离开的云栖晗看到他的动作后,好奇的指着他的手,对那几个小跟班问到: 「他手里拿着什么?」 小跟班们闻言,疑惑的向着小荣琛的手里看了一眼,然后摇头: 「有东西吗?没看到啊!」 云栖晗从小被娇惯坏了,她好奇的东西,就一定要弄清楚,于是她再次指挥小跟班: 「你们去把他手打开,我要看看有什么。」 小跟班们闻言,迅速跑到荣琛身边,用尽全力掰开他的手,他不从就打他。 但他们到底是低估了这个香包在荣琛心里的重量,几个人一起联手都没能打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站在他头顶的一个男孩突然发了狠,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对着他的头就砸了下去。 砸下去的瞬间,荣琛的手松开了。 【宿主你怎么样?】 从时光机器中出来,覃年年只觉得心口一颤,像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里慌的不行。 她站在清灵派的门口,看着那与五年前没有一丝变化的大门,她捂着胸口,缓了缓。 【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觉得有些难受。】 话音一落,轮迴镜想了想: 【大概是坐时光机器的留下的不良反应吧。】 覃年年点了点头,她觉得应该也是这样。 她缓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难受之后,才向着清灵派走了过去。 今日的清灵派和往日不太一样,平日那里大门紧闭,而今天却敞开了大门,随意的让人出入。 覃年年随便拉了个路人,对他问到: 「请问这位大哥,这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那位大哥也是热心,看到这么漂亮的妹妹跟他说话,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外地人吧?这清灵派每十年就会举行一场比试,门派内所有弟子都可以参加。 而且这一天,门派的大门对所有人打开,就算不是修仙的人,也都可以进去瞧个新鲜。」 第52页 覃年年听完给那位大哥道了声谢,离开后随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白衣翩翩的文弱书生。 不过虽然清灵派的大门打开了,但照妖镜依旧还在,正门她是走不了,还是得走旁门。 她趁人不备,闪身出现在比试场的角落里,混进人群。 换装后的她,随着人群在指定的场地里转了转,说来,来这里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清灵派里走动。 真不愧是清灵大派,派内活动竟然招来了山下全镇的人。 不过幸好这里地方够大,容纳几千人毫无压力。 就在她悠哉悠哉看景色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 「快看快看,各个洞的长老带着他们的徒子徒孙们过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向着长老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覃年年利用自己会法术的便利,很从容的挤到了人群前排,看到了他们嘴里喊的那些个长老。 一、二、三、四…… 她伸手数了数,发现十二洞的长老只来了五位,而那个神秘的掌门也一直没有露面。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长老站了出来,对在场的所有人扬声道: 「大家好,我是云鹤洞洞主云潇,我代表掌门欢迎大家的到来,今天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希望各位弟子们点到为止。」 云潇说完,下面辈分高一些的弟子们指挥着师弟师妹们进场,按照级别和身份,逐一切磋。 这种比试对他们这些弟子来说,是出头的机会。 为了比试,他们十年如一日的刻苦训练,为的就是在那几位长老面前露脸,万一有幸被选中做了内门弟子,就算一步登天了。 比试缓慢的进行着,覃年年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 她绕着比试场地走了一圈,想在人群里找到小荣琛的身影。 她仔细的找,仔细的看。 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荣琛长高了,样貌也和她上次离开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时的他,跟那个她最初看到的他,几乎可以重合,只是现在的他看起来那么瘦,目光也没有后来那样锐利。 她激动的沖他挥了挥手,谁知荣琛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过头,没有一点留恋。 覃年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轮迴镜问到: 【镜镜,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吗?怎么回事?】 轮迴镜也诧异,它犹豫了一下后开口: 【会不会是你幻化的模样跟你的模样差的太多,他不认得?】 覃年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己现在是一副书生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认得。 想到这,她放下心,松了口气: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先看比试,等他们比试完了我再去找他。】 说话间,一个进门派十几年的外门弟子又打败了一个无他同时进门派的弟子,这已经是他打败的第十一个了。 今年的比试里,他无疑是最出彩的那一个,若无意外,他应该会被选入某个洞的内门。 打败了这名弟子后,他举着长剑,对台下的师兄弟们扬声道: 「还有没有上来挑战的?」 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长老们的看台上,又重复了一次: 「还有没有想上来跟我挑战的?」 看着他优秀的表现,台下的长老们已经开始点头,互相交换自己的意见。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在荣琛的背后推了他一把。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人群中跌进挑战台…… 看到他的身影,一些认出他的,不禁发出一阵嘲笑声。 「那不是扫地那个傻子吗?」 「什么傻子?」 「你不知道啊?他来清灵派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除了扫地什么都不会,连资歷最小的小师弟都知道欺负他,我说他不傻,你信吗?」 「什么??这种人还敢上台挑战文月师兄,他是不要命了吗?」 「谁知道呢,也许他憋屈太久故意找死也说不定。」 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台上那个叫文月的男人举着剑,藐视的看向荣琛,他一甩衣袖,对他道: 「既然来了,就比一下吧。」 荣琛坐在地上,垂着头,盯着众人的嗤笑声,低声开口: 「我不是故意上来的……」 谁知他一开口,下面的人们笑的更欢,就连那看似文质彬彬的文月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看着他冷声到: 「不是故意的?这可怎么办,按照我们清灵派的规矩,只要上来就得比。」 说完,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位长老,随后继续道: 「不过看在我们都是同门,你如果真的害怕不想打,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鞋子,「你当众承认打不过我,然后给我提三年的鞋子,这样我就放过你。」 听到他的提议,看台下的人群不禁皱起眉头。 似乎察觉到到了众人的情绪,文月赶紧解释道: 「怎么都那个眼神看我啊?我也是为了他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说着他对荣琛问到: 「这位师弟进门派应该也有不短的时间就吧?按理说跟我时间差不多,我跟你打也不算欺负你,但念在你资质差又没什么本事,我让你投降,这没什么吧?」 第53页 投降是没什么,但关键点在于提鞋,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荣琛没有出声,他抬起头,目光幽暗的看了文月一眼。 那文月被他这阴森森的眼神一扫,吓得打了个寒颤,随后他不要脸的补充道: 「我也不是辱你,你要是不甘心就与我比一场,若是我输了,我给你提鞋怎么样?」 说完,他哈哈大笑,就那准了他不敢迎战。 荣琛没有太大的反应,台下的覃年年快气炸了,她握着拦截外人的绳索,气的直哆嗦,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那个叫文月的打回他娘的肚子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准了荣琛要给文月提鞋的时候,荣琛突然站起身,目光沉稳的对文月开口道: 「我跟你打。」 …… 在一瞬间的惊诧后,全场譁然!!! 「他疯了???他竟然敢挑战文月师兄???」 「肯定疯了!!」 比起他们的震惊,覃年年却难得的兴奋了起来。 【这才是我带出来的孩子,有血性,就该这样!】 听到她的话,轮迴镜不禁替荣琛捏了把汗: 【可是你没听到吗?他一直扫地,虽然你教了他一点入门术法,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如今的修为如何你知道吗?万一被打残了怎么办?】 第二十四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万一他被打残了怎么办?你可后悔都来不及。】 轮迴镜说完, 覃年年不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真的当我那颗修了九百多年的内丹是巧克力豆吗?】 就算它不是真正的属于他,但只要内丹一日在他的身体里,那荣琛的修为就会与日俱增。 她已经把他领进门了, 她相信, 就荣琛这个钻牛角尖的性格, 肯定会尽全力,努力修炼。 而且刚才她也放出灵力查探了一下,那个文月的修为也不过刚刚筑基, 而小荣琛五年前就已经达到筑基期。 就算他修为一直没涨,但几年经验累计下来,打他一个刚入门的,还不是错错有余? 轮迴镜说到底也就是块镜子, 相比覃年年这老狐狸,它的脑袋可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 说不过它就直接选择闭嘴,反正它知道覃年年聪明, 她肯定不会让任务失控。 同样激动的还有那些看戏的清灵派弟子,他们大多都是认得荣琛的,换句话讲,他们的当中, 没有没欺负过他的人。 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傻子, 被欺负了也不吭声。 况且这么多年了,谁也没见过他修炼,要是他真有本事,怎么会被欺负这么多年? 有同样的还有文月,他站在比试台上,手持一把最普通的铁剑,昂首挺胸, 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荣琛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中慢慢站起身,他始终低着头,初春的凉风吹过他垂下的两捋鬓髮,露出那双阴鸷的双眸。 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覃年年不禁缓缓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宽敞平阔的比试台上,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对峙着。 台下的唿喊声不断,气氛被推向最高潮。 不远处的几位长老们也看的津津有味,虽然他们不清楚荣琛的来歷和修为,但看着台下那些欢唿的人群,也被带动的好奇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这也就是一场比试,没什么大不了。 场内气氛热烈,他们想看的,无疑就是荣琛被文月吊打。 听着耳旁让他打死那傻瓜的声音,文月勾唇一笑: 「不过是一个扫地的,打他我都嫌掉价。」 说完他举起长剑,轻蔑的看了荣琛一眼,开口道: 「既然你不服输我就跟你比一比,不过事先说好了我这人下手没轻重的,残了死了你可别怪我。」 荣琛紧绷着脸,在他说完后仍旧没有一点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开始吧。」 他说完,文月又看了他一眼,问到: 「你的武器呢?作为清灵派弟子,别告诉我你连剑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场下所有清灵派的弟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谁不知清灵派以剑为尊,进门时每个弟子都会被配一把木剑,随着等级提升,剑也会重新分配。 而文月说荣琛没有佩剑,这比当中羞辱他更伤人。 不过更伤人的是,他确实没有…… 听着台下毫不掩饰的嘲笑声,荣琛唇抿的更紧,浓而密的长睫垂了垂,掩去了眸中暗光。 文月也跟着众人笑了起来,在他的注视下,荣琛缓缓伸出右手,按住自己胸口,在哪里,有一把带着他体温的匕首。 「开始吧。」 说完这句话,他伸手将匕首从衣襟掏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抽出匕首。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他握紧刀柄。 「卧槽!!他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好像是个匕首……」 「匕首?看那个品相,像是个好东西啊!」 「是啊,刚刚那一道光闪过,我感受到了一股沖人的灵气。」 「有这么厉害吗?你太夸张了吧?」 台下弟子们在他掏出匕首的瞬间,都惊呆了。 文月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个平平无奇的臭小子给抢走了,他目光一冷,甩着长剑就沖荣琛攻了过去。 第54页 他出剑的速度奇快,招式变换也只在眨眼之间,能看出来平常有多刻苦练剑。 看到此,覃年年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他确实是个够劲儿的对手! 眼看着他的剑逼到了荣琛的眼前,台下看众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冷风吹过,捲起一片地上枯叶。 在这剎那间,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突然抬起眼眸,他的眸中,夹带着一股让人恐惧的平静。 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文月举着他的剑漂浮在半空中,包括他身旁的那片枯叶,全部停滞不前。 明明他没有动一根手指,而文月却觉得,无形中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他的脸涨的通红,不断挣扎。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无形的困境。 就在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半空中的时候,荣琛身子突然一动,他脚尖点地,一个旋转过后,稳稳的落在了文月的背后。 而那个文月,也在他落地的剎那间,掉落下去,摔出一声惨叫。 随着他的惨叫声落,他手中的剑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成了两节,一节拿在他手里,另一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 看着这瞬息间的转变,场中无论是清灵派的弟子还是场外山下凑热闹的观众,全部都震惊在荣琛这鬼魅的身法里。 「这……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啊,没看清!」 「好像……好像是文月师兄输了,输给了那个傻子。」 「……」 这个结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比起文月接连打败了是一位弟子,荣琛赢得似乎更加惹眼。 文月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赢得应该是他才对! 枯叶飘飘零零落在他身旁,荣琛站直了身子,从容的将匕首收回刀鞘,十分珍重的用袖口擦了擦,这才重新放回自己衣襟,让匕首紧贴着自己的心口。 收完匕首,他转过身,平静如常的看着地上的文月,沉声开口: 「你输了。」 在他说出一句话的瞬间,全场爆燃,所有人都冲着荣琛举手欢唿,只有几个零星看不上他的弟子,在哪里震惊的要死。 【看吧,这才是我带出来的崽,我就说他不会输。】 看着覃年年骄傲的样子,轮迴镜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内丹在他身体里你当然知道~】 覃年年闻言当即反驳: 【我还真就没探他的修为,为的就是亲眼见证他的成长。】 她知道他会赢不是因为她感知到了他的修为,只是单纯的,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可以。 就像当初他进清灵派之前,跟她拉钩时那样,抱着她的脖子告诉她,他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大侠。 她信他! 「提鞋!」 「提鞋!」 「提鞋!」 震耳欲聋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向文月袭来,比试前他有多嚣张,现在他就有多难堪。 荣琛没有说其他,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转身下台走到角落里,默默的捡起地上的扫把。 看到他的动作,坐在主位的云潇眸色深了深,他沖背后的大徒弟招了招手,等徒弟跑到他身边后,他侧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弟子听完点了点头,在他说完后转身离去。 比试还在继续,那个露了一上午脸的文月被人抬了下去,有了荣琛这颗珠玉的对比下,后面的比试就没了什么看头。 看着他离开,覃年年也退出了比试场。 几年时间,清灵派没有一点改变,仿佛时间到了这里就成了停止的沙漏,除了变化的四季,再没有什么其他意义。 她跟在他身后,一路从人声鼎沸的比试场走到十分偏僻的小径上。 覃年年的脚步很轻,且她一直用灵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她本想给他个惊喜,谁知还不等她自己跳出来,荣琛就先一步停了下来。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他背对着她,站的笔直。 「出来吧。」 他的声音疏冷,说话时不带一点感情。 覃年年眼尾一挑,挥袖撤掉了身上的结界。 她慢慢走近少年,在距离他只剩不到一米距离时,她浅笑开口: 「许久不见,小琛儿修为涨了不少啊~」 覃年年说完,荣琛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的目光还是那样清冷。 看到他目光的一剎那,她只觉得心中一颤,紧接着,她听荣琛慢慢开口道: 「你是谁?」 …… 话音一落,覃年年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魅而妖艷的狐狸眼里,充满了怀疑。 【镜镜,小荣琛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怎么用那个眼神看我?】 轮迴镜没有回话,沉默的时候,荣琛皱着眉,目光紧紧的凝在她的脸上,仿佛努力再想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覃年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眼神闪了又闪,红唇微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记得我了?」 覃年年浅棕色的眸,一刻也不错开的盯着他的眼睛,她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他撒谎的痕迹。 第55页 可是没有…… 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陌生。 听了她的话,荣琛不禁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覃年年,反问道: 「我该记得你吗?」 …… 覃年年摇着头,身体一颤,勐地后退了几步。 她赶紧叫出轮迴镜,焦急的问到: 【你赶紧帮我查一下,我们不在的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用时间机器跳转了时间,所以资料里根本没有这些痕迹,她本就是冒着风险改变剧情,眼下剧情偏离轨道,只会让她的任务更加艰巨。 轮迴镜闻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它赶紧调出过去五年的画面,快速翻找,努力找出问题根源。 【找到了!!】 它突然大叫一声,随后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覃年年闻言,焦急的问: 【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轮迴镜把画面重新调了出来: 【……好像有点麻烦。】 画面中,小小的荣琛被几个大男孩围在中间,他把自己蜷成一团,忍受着他们的打骂。 就在那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他头上的那一刻,覃年年甚至想用时间机器沖会那个时间点,把那几个欺负他的崽子们扒皮抽筋。 【可恶……】 这清灵派,哪里是什么名门正派?这分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轮迴镜再次开口,让她本就难受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这件事过后,目标人物连着发烧烧了一个月,要不是有你那个内丹撑着,他恐怕早就死了。】 它停顿了几秒后,继续道: 【不过……他不死也没好到哪里去,醒来后他就失忆了,把十岁以前的事都忘了。】 不过有知道他的人,把他的事大概的和他讲过,就比如他全镇被妖屠杀,再比如他被掌门带回门派。 不过关于覃年年的那个部分,就没人知道了。 无人提起,他自然也不会记得…… 听到这里,覃年年只觉得自己脑海里反覆浮现的,都是十岁的小荣琛,满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的样子。 她闭着眼努力平復情绪,而他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就买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对荣琛喊到: 「荣琛~荣琛你在哪里?」 来人是一个穿着与荣琛同样青色长袍的少女。 看到她的瞬间,覃年年明显感觉到,他眼神一亮,脸上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看到了他心上人。 怔愣的时候,覃年年探知到来人修为不低,在这个地界她不好现身,于是在她过来的前一秒,闪身离去。 「荣琛~」 女孩的声音轻快,她拎着自己的衣裙,努力躲避着周围假山上伸出来的枝芽,嫌弃的目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不过在看到荣琛的瞬间,她表情再次恢復成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荣琛我找了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荣琛紧张的绷紧了肌肉,他无措的看着她,半天后,才开口问: 「云师姐你找我?」 他这个傻傻的问题,惹得云栖晗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不找你,我叫你名字干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荣琛脸色红了红,随后他沉默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忍不住对她问到: 「师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云栖晗是云鹤洞长老的女儿,高高在上,若是平常,她根本不会看他这个扫地的无名弟子一眼。 可现在,她不禁看他了,竟然还知道他的名字。 看着他灼灼的眼神,云栖晗目光闪了闪,随后她突然一笑,盯着他,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云栖晗话音一落,荣琛像被定格一样,怔怔的望着她。 被他灼灼的盯着,云栖晗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偷偷的搓了搓胳膊,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你今天在比试场上表现得真棒,我都看到了。」 听到她的夸赞,荣琛抿了抿嘴角: 「还好。」 他说完云栖晗迅速接话: 「师弟你就是太谦虚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好的修为,难不成你一直在藏拙?」 说完她就用那单纯中掩藏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谁知荣琛眉头一皱,缓缓解释道: 「我就是按照师兄师姐们每天修炼的方法自己学了一下,比起师兄师姐们,我觉得我比划那记下根本不算什么。」 他说完云栖晗回忆了一下,季琛用的那招好像确实就是清灵派基本功。 不过比起其他人的招式,他打出来好像多了些奇怪的感觉。 不过眼下不是研究招式的时候,云栖晗想起他父亲对她的叮嘱,转眼又扬起一抹微笑,对荣琛温柔的开口道: 「荣师弟你现在有空吗?」 荣琛闻言,面色一怔: 「有,师姐有事吗?」 云栖晗浅浅一笑,然后红着脸对荣琛说到: 「关注你这么久了,还没好好的跟你聊过,正好今天我做了一锅桂花饼,你要不要去我们云鹤洞坐一会儿?」 第56页 荣琛欣喜的抬起头,像云栖晗看去,在她笑容中,他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云栖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转过身,在这狭窄的小路上,和荣琛一前一后的向着云鹤洞离去。 一阵风吹过,她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在他们离开后,覃年年再次现身。 她现在他们离开的位置,面色阴沉的厉害。 轮迴镜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太对劲,于是关心道: 【宿主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好?? 覃年年被他这个问题气笑了,【你觉得看到这个场面我会好吗?我已经快被气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覃年年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今天见了这个云栖晗,她发现自己在恶人堆里,简直就是个小垃圾。 【现在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轮迴镜也有些诧异,它有些担心覃年年受不了场。 望着远远离去的两个人,覃年年眼眸一厉,嫣红的唇,缓缓上扬。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了。】 在她覃年年面前,就没有失败两个字,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看谁玩的过谁! 说完,她一挥衣袖,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 云潇在十二长老中排行老二,而那个排行第一的长老,就是现在的掌门。 自打掌门换任之后,大长老的位置就被空了出来,而作为资歷与掌门差不多的了云潇,则住进了掌门洞旁最气派的云鹤洞。 云鹤洞的山头周围遍布灵宠灵药,地界宽阔,养育上千个弟子不成问题。 这是荣琛进清灵派八年里,第一次进十二洞内门。 内门比他想像中还要壮观,每一处装饰都那么精緻,让他这个在外门长大的弟子,嘆为观止。 看着荣琛惊嘆的目光,云栖晗嫌弃的撇了撇嘴,不过为了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她还是忍着情绪,对他柔和的问到: 「怎么样?可还喜欢这里?」 听到她的问话,荣琛想都不想直接点头。 「喜欢,这里很好。」 因为今天门派弟子比试,所以云鹤洞上十分清零,除了两个守门的小童外,再没看到一个弟子。 这样正好,荣琛喜欢安静。 他话音一落,云栖晗微微一笑: 「若是喜欢,以后就留在这里如何?」 留下?? 云栖晗的话让荣琛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说的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云栖晗又是一笑: 「怎么,你不想每天跟我一起习武练剑?」 听她这么说,荣琛赶紧摇头: 「不是的师姐,我愿意的,我愿意……」 他说完,云栖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再逗他,而是伸出手拉住他衣袖,带着他向着洞内走去。 「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吃糕,我做的糕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两个人进了云鹤洞后,覃年年就一直守在门外。 因为洞口有结界所以她进不去,越是进不去她就越着急。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那个绿茶婊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荣琛刚在比试台上初露锋芒,下一秒她就急急的凑过去。 说她没有阴谋,覃年年打死都不信。 她蹲在门外等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石化的时候,荣琛出来了。 云栖晗热情的把他送到门口,看到她那张脸的瞬间,覃年年差点直接杀过去。 不过为了任务,她还是忍住了。 她跟在荣琛身后,一路回到他位于清灵派最偏僻的小茅屋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茅屋周围被枯黄的杂草围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小路。 到达茅草屋前,荣琛停下脚步,他回过头,脸上笑容褪去,双眸幽深的盯着覃年年隐身的方向,开口道: 「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被他压的很低,就好像他每次都故意把她带到无人的地方才会跟她说话一样,仿佛故意躲着人,怕她被旁人发现。 这是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知道她身份神秘,不能让他人知晓。 听到他的话,覃年年也不再躲藏,直接现身。 看到她的瞬间,荣琛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她。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覃年年望着眼前这个放大版小豆丁,目光柔和了几分。 「云栖晗找你做什么?」 因为她时间不多,她不想把自己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云栖晗她们这种噁心的人身上。 所以她问的很直接,不想拐弯抹角套路他。 不过听到覃年年的话,荣琛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悦的开口道: 「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仿佛一根刺刺进了她的心里,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半天没有回应。 片刻后,她喃喃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荣琛啊……」 不知为何,听到她叫他名字的瞬间,他的眼眶竟有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他红着眼眶,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最后,覃年年看着他,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第57页 天色黑了下来,无数的星在黑暗中探出头,坠在空中闪烁着。 覃年年想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揉一揉他的头髮,可刚伸出手才发现,如今他的个子已经高出自己许多。 她讪讪的收回手,浅笑着垂下眸子,掩去面上失落。 他久久的望着她,不言不语。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 「云鹤洞不是个好去处,做决定前,你考虑好。」 话音一落,荣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毕竟年龄还小,他那点情绪,覃年年全都从他脸上看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覃年年仰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那格外澄净的夜空。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夜景了? 回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抱着小荣琛躺在破庙里数星星的场景,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了,不打扰你了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看着一身书生打扮的她,荣琛努力聚集灵力,想透过那薄雾一样的结界看清她的容颜,却一次次失败。 听到她要离开的话,荣琛眼眸一颤,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好。」 在他的注视下,覃年年消失了。 就像她来时一样,消失的那么突然,又那么神秘。 看着她离去的地方,荣琛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绞痛,他被这痛刺激的唿吸急促,腿上一软跪了下去。 痛意一闪而过,他捂着胸口,突然摸到带着他体温的匕首。 他将匕首掏了出来,发现它正不正常的闪着暗光。 荣琛眸色暗了暗,难道……它在预示着什么? * 比试过后的第三天,长老们再次现身,他们召集清灵派所有弟子,宣布本次比试结果。 比试前十名入选为十二洞内门弟子,前三十选为外门弟子,剩余其他还是只能在空地集中修习,等待下一次出头机会。 不过在选完弟子后,四长老突然站起身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后,开口道: 「我记得前天比试中,有一名名为荣琛的弟子极为出色,怎么不见他在名单里?」 四长老话音一落,负责这次比试的大弟子站出来,对他解释道: 「四长老您有所不知,那名弟子本就不在比试的人员当中,况且他就比了一场,实在不能排到名单里去。」 听着弟子解释完之后,四长老若有所思的捋了一把他长长的鬍鬚。 「这样啊。」 他想了想,随后继续道: 「不过我看他资质确实不错,不如就破例收到我们云清宗吧,好好教导一番兴许还能成个材。」 这位四长老在众位长老中并不算拔尖的,他修为一般,能力也一般,能做到长老这个位置,靠的完全就是那一副慈善心肠。 听到四长老的话,场中所有弟子都发出了惊讶的唿声。 一个个都眼红的快要吐血了!!! 「这个荣琛到底是个什么转世?怎么这么好的命?不过是在比试场赢了一把,竟然可以得到四长老点名要人。」 「就是啊,也太好命了吧!」 「你急什么,他那个死脑筋,去了也是白去,肯定没几天就会被赶出来。」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个主持比试的大弟子也在微微惊讶过后,转过身,对台下小师弟小师妹们扬声道: 「既然四长老都这样说了,那荣师弟在哪里,还不赶快站出来!」 听到他的话,人群骚动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看到角落里的荣琛后,大傢伙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把他暴露在长老们的视野里。 那大弟子看到他,礼貌一笑,随后对他笑到: 「荣师弟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拜师。」 他说完,荣琛顶着众人的目光向着四长老走了过去。 四长老看着那个沉稳内敛的少年,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情,他捋着鬍鬚,咧嘴一笑。 然而,还不等他笑出声,做在一旁的云潇就站起身。 「且慢!」 听到云潇的声音,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了过去。 云潇离开座位,走到四长老身边,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再次开口: 「四长老处理的是否有点太仓促了?」 仓促?? 四长老看了眼云潇,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荣琛,不解的问到: 「二长老觉得哪里不妥?」 他问完,云潇笑着看了荣琛一眼,随后开口道: 「这位小弟子恐怕不能入你云清洞了。」 四长老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瞪着眼睛反问: 「这是为何?」 云潇抚了抚自己有些发皱的衣袍,对他道: 「因为这小弟子昨晚已经答应入了我云鹤洞,所以今天他不能跟你走。」 什么?? 场中所有人再一次被震惊…… 连清灵派第二大洞云鹤洞都有意收荣琛,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比起四长老,二长老的威望可是他靠着自己出众的修为杀出来的,就算在江湖里,云潇长老的名气也是数一数二。 同样震惊的除了四长老还有荣琛,在听到云潇这句话的时候,他勐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仿佛在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等他看多久,云潇的目光就转向了他,换换对他开口道: 第58页 「小弟子,你说是不是这样啊?你昨日是不是答应了栖晗要入我云鹤洞?」 荣琛望着云潇,久久没有回应。 他脑海里,突然想到昨晚那个白衣书生的话。 她说,让他小心云鹤洞,让他慎重考虑…… 原来,她早已经猜到了他们意图,只有自己傻傻的被牵着走。 现在他被摆在这里,众目睽睽,他不论说什么都会得罪一方。 眼看着他沉默不语,云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他回过头,冲着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 云栖晗见此,眼波一转,施施然的扯着一身青衣,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荣师弟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忘了自己昨晚说过的话了?」 说着她停在他面前,双眼期盼的望着他,佯装伤心的开口道: 「你不是昨天才说要入我们云鹤洞,说想跟我们一起修炼,怎么今天就不承认了?」 说完,她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偷偷的扯了扯荣琛的衣袖。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到: 「荣师弟,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吗?我好不容易才在爹爹哪里给你求来的机会,你就承认一句好不好?」 看着她那眼含泪珠的模样,荣琛长睫颤了颤。 看着他这木头一样的表情,云栖晗咬了咬牙,随后她眸光一闪,松开他袖子的瞬间,一个香包从她衣袖里掉了出来。 看到这个香包的瞬间,荣琛眼色变得激烈起来。 看到他这幅神情,云栖晗嘴角弯了弯,她蹲下身捡起香包,然后再次对荣琛撒娇道: 「荣师弟,你会同意的对不对?」 荣琛低垂的眼眸突然抬起,他深深的看着云栖晗的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对翘首以盼的四长老决绝的开口道: 「对不起四长老,我已经答应了二长老要去云鹤洞。」 听到荣琛的回答,四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甩袖子气的当场离去。 那位大弟子也意味深长的看了荣琛一眼,他浅浅一笑,对他道: 「既然选了云鹤洞,便乖乖的跟着二长老吧学习本事吧。」 说完他回头指挥着其他师弟师妹们散去,而云栖晗在完成任务后,撇下荣琛转身跑到云潇的身边,邀功道: 「我做的不错吧爹爹。」 云潇勾唇一笑,伸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还是我晗儿厉害,爹爹没白疼你。」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那个少年,看着他们的动作怔怔发呆。 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有个人,也喜欢做这样的动作…… 想到这,他的心口再次痛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早会结束后, 云栖晗领着荣琛回到了云鹤洞,刚到门口,刚好碰到一个长相阳光帅气的男人。 他个头比荣琛还要高一点, 一身与他同色的青袍上, 绣着清雅孤傲的白鹤, 只一眼便知身份高低。 「大师兄!」 看到他的瞬间,云栖晗圆熘熘的眸子瞬间溢满喜悦,她提群跑到他身旁, 脸上表情与看到荣琛时是完全不同的。 她看他时,笑从不达眼底,而她看那个男人时,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师兄这次出门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云栖晗问完荣琛才发现, 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并不太显眼的包裹,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听到女孩的问话,男人微微垂头, 看向她的瞬间,眸中带了一抹柔光。 「这次的妖物实在狡猾,我蹲了它三天三夜这才将它捕获,中间确实耽误了点时间。」 说完他一掀眼帘, 目光从云栖晗身上转到了荣琛身上。 在抬眸的瞬间, 眼底笑意一收,恢復成严肃清冷的模样。 「这位是?」 听到他的问话,云栖晗这才想起她带回来的少年,她吐了吐舌头,眉眼微弯,声量轻软的开口道: 「他叫荣琛,是我们云鹤洞新收进来的内门弟子。」 听她说完, 长风再次抬眸,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然后抿嘴点了点头。 「我叫长风。」 荣琛黑眸一扬,帅气的五官神色淡淡的沖他一拱手。 「荣琛见过长风师兄。」 长风没有挥了挥手,对他道: 「进去吧,一会儿师傅还等急了。」 话音一落,云栖晗像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到他身边,亲昵的挎着长风的胳膊,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容,无他有说有笑的同行。 荣琛跟在他们身后,黑眸沉沉,不喜不怒,看不出一点情绪。 进了云鹤洞后,长风让人带他去了内门弟子的住处。 云鹤宗内门弟子众多,少说也有三两千,绕是云鹤宗地方大,也得三人一间才能住的开。 与荣琛同屋的是两个长他七八岁的师兄,那两个师兄来的时间不短,但因为资质一般所以一直没出什么头。 而面对这个近两日在清灵派出尽风头的少年,他们二人明显面色有些不对,也不能说是讨厌,只能说单纯的… 嫉妒。 今日因为大会耽搁晨课晚了一个时辰,安置好了住处后,荣琛开始第一次正式和师兄师姐们修炼。 以往他运行周天都是按照自己的方法,如今跟着云鹤洞的规矩来,他突然觉得灵气吸收反而慢了起来。 第59页 一个循环过后,他体内的灵气吸收的还不如往常的三分之一多。 想到这他不禁拧起眉头,漆黑的眼底带了点疑惑。 他抬头向四周扫了一眼,各位是兄弟们练的都是同一套心法,看样子十分享受,唯独他觉得不适。 只是,自己那套与众不同的心法到底出自哪里?又是谁教给他的? 虽然他想不起来缘由,但他也不傻,知道这无名无姓的术法不能当着外人面展露,于是他再次闭上眼,跟着众人一起修习这笨拙的心法。 闭上眼的那一刻,时间就成了感知气流的度量,他周身被一层白色浓雾包裹,一唿一吸间,将那些纯净的灵气过滤吸收。 一个循环过后,远处一直盯着他动作的云栖晗立马起身向他方向走了过来。 在到达他面前时,她蹲下身,面带浅笑的望着他,认真的问到: 「荣师弟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荣琛闻言,缓缓点头: 「还好。」 听到他的回答,云栖晗又是一笑,随后她伸出胳膊拄着头,眼仁里带了星星点点的好奇,侧头看着他。 看着她直直的眼神,荣琛眉头又是一皱,嗓音略带沙哑的开口道: 「师姐为何这么看我?」 他的神色与他的语气一样,无论何时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云栖晗闻言,脸上那点装出来的温柔都差点绷不住,她神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復过来,微微一笑回道: 「是在想荣师弟前天在比试场上的雄姿,很厉害。」 听到她的夸赞,荣琛眸色不变,只是抿了抿嘴角。 看他没什么反应,云栖晗又问了句: 「师弟以前可学过这净身心法?」 净身心法?? 荣琛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套心法的名字,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后,才缓缓摇头: 「从未。」 听到这两个字,云栖晗眼眸顿时惊讶的瞪了瞪: 「既然从未学过,那你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灵力?连那个文月都被你制的动都动不了!」 云栖晗的声音不小,旁边修炼的弟子们听到她的声音,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企图听到一点内幕。 谁知荣琛根本不上套,就算她挖好了坑,他也根本不配合,一脸平静的摇头: 「我只是看着外门师兄师姐们修炼时学了一下,并不知道什么灵力。」 说完他眸色暗了暗。 说到底,他还是把覃年年的话听了进去。 虽然他不知道她是谁,但不知为何,在刚刚云栖晗问话时,他下意识就说了谎。 看着他那雷打不动的神情,云栖晗脸上的笑容一收,精緻的眉头皱了皱。 不过片刻,她又重新露出扬起一抹甜软的笑容,她扯着自己垂在耳边的长髮,俏皮的对他问到: 「我昨天看见你拿了一把很特别的匕首,能不能拿出来借我看一下?」 荣琛犹豫了一下。 云栖晗见此,赶紧伸手拉住他衣袖,一摇一晃的对他哀求: 「求求你了荣师弟,我就想看一看,好不好嘛?」 一阵微风吹过,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幽香。 荣琛黑眸一颤,抿唇点头。 云栖晗见此,圆眸顿时亮起,紧张的盯着他动作,直到他伸手从怀里掏出匕首,她的面容已经接近疯狂。 「好漂亮……」 她感嘆一句,明皓的眼眸里光色斑驳。 说完,她伸出手,手指轻轻点点的在刀鞘上划过,所到之处,暗光流转。 她感受到匕首内逼人的灵气,突然,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慢慢僵了起来。 灵…… 这把匕首里,竟然有灵!!! 她勐地抬起头,在目光与荣琛相撞的瞬间,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荣师弟这把匕首……你可以送给我吗?」 女孩黑色长髮束在头顶,只留下两缕柔软碎发垂在耳旁,衬得她小脸那样干净,漂亮。 她眨着澄澈的圆眸期盼的望着他,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不管是什么样的事。他都会去做。 哪怕让他就地去死,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这次,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荣琛始终低着头,目光一刻也没从匕首上移开。 他一遍遍抚摸刀鞘,那上面的纹路早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心里。 在听到云栖晗话语的瞬间,荣琛动作一顿,手指停在那栩栩如生的狐狸图腾上,怔了怔。 就在云栖晗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只听荣琛喃喃开口: 「不行。」 嗯??? 云栖晗没有听清,她抻着脖子凑近他,看她模样,荣琛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扬声道: 「抱歉师姐,这把匕首我不能给你。」 …… 在他说完,场中所有人都看向他,面上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荣琛疯了?咱们师姐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这样!」 「就是,不就是一个匕首吗,有什么大不了。」 「我看他是给脸不要脸,他能进内门还是咱们师姐跟师傅求的情,你看他,整个一个白眼狼,什么东西,我呸~」 听着周围人的话,云栖晗顺势红了眼眶,「荣师弟,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东西,况且还是你的,我想着把你的东西贴身放着,你不在我也可以的当个念想睹物思人……」 第60页 听着她娇柔的话语,荣琛面色沉了沉,漆黑的眼眸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闪了闪。 他不是小气的人,特别是对云栖晗,如果可以,他可以给她一切。 但唯独这匕首不行…… 在他十岁失去记忆的那一年,睁开眼,只有这把匕首贴身陪着他。 每次抚摸匕首时,荣琛都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悸动,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他的,但他发自内心觉得,给他匕首那人,一定对他特别重要。 所以,这把匕首他不能给。 看着他毫不松动的面容,云栖晗黑白分明的眼仁,缩了缩。 片刻后,她突然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给她小跟班使了个眼色。 那小跟班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早已经熟知她的心思,一个细小的动作和眼神就能猜到她的想法。 在她转身后,那位师兄嘴角一扬,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荣琛,然后不怀好意的开口道: 「荣师弟,你前日那场比试可真是出尽了风头,我们这些师兄弟们走到哪都能听到你的名字,好不威风啊!」 荣琛闻言,垂了垂眸: 「师兄过奖了。」 那男人闻言嗤笑一声: 「既然荣师弟这么厉害,能不能跟我们比试一下,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周围人一听就来了兴致,对于荣琛的传奇事迹这两天他们可没少听到。 说什么天生愚钝突然开窍,还有说什么神仙指点的。 说到底就是一直扫地的他突然崭露头角,让这些苦苦修炼的弟子们产生了好奇心儿而已。 荣琛没有回话,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们轮着番的起闹。 看着周围发难的目光,他抬起头,只见云栖晗正坐在长风身边,靠着他肩膀看着热闹,没有一点要替他说话的意思。 「怎么样啊荣小师弟?不过是切磋而已,你别是不敢吧?」 「对啊,玩玩嘛,有什么关系?」 「咱们清风师兄可是很少与人比试的,他赏脸你可别不接啊,得罪我们师兄你以后还想不想在云鹤洞待了?」 一句接一句的起闹,荣琛被强拉硬扯的推到人群中央的一块八卦阵内。 「出招吧师弟,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说着清风抽出棕色铁剑,一道银光闪过,他挥着长剑向着荣琛刺来。 荣琛的修为确实比一般人要高一些,但清风是云潇的关门弟子,所学所用都是密不外传的独门绝技。 他那点招式,在清风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动作比那个文月还要快,长剑挥舞的瞬间,荣琛只能堪堪躲避。 然而纵使这样,他的步伐仍旧慢了一步,清风的剑尖贴着他喉咙划过,待他一招落下时,荣琛感觉到脖颈一凉。 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股热乎的血迹。 清风并没有因此停下,就在他怔愣的时候,他再次挥剑刺去,而这一次,荣琛并没有闪躲。 他调整内息,聚集灵力,在清风攻过来的瞬间,以气化盾,挡住了他的利刃。 清风的动作和文月一样被定格,不过他不是文月,他不会像他一样坐以待毙。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清风长剑一收,双手结印,用灵力操纵着剑,再次像荣琛袭去。 就在这一刻,云栖晗眸光一闪。 她突然站起身,向着荣琛飞身而去,「荣师弟,不要!」 她大喊一声,然后闪身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口,一副替他挡剑的模样。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空挡,他手上的灵气骤然散去,护盾也随即消失。 眼看着那长剑向云栖晗飞了过去,站在凉亭中的长风突然怒吼一声: 「栖晗师妹!!!」 他的吼声唤回了荣琛的思绪,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姑娘,在剑飞到她身前的那一刻,他抱着她突然转身。 噗! 场中围成一圈的的弟子们低唿一声,眼见着清风的剑,从荣琛的肩膀刺穿。 血顺着他的肩膀流到他胸口,荣琛见此,赶紧推开怀里一副惊恐面容的小姑娘。 微风拂过,吹起她身上的幽香,荣琛贪婪的唿吸着这让他疯狂的味道。 片刻后,他沖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 「脏。」 云栖晗低头看了眼他胸口的血,这才发现,他说的是他身上脏,怕沾染到她的衣裙。 她深深的望着他,就在这时,场内突然响起一道怒吼: 「你们在做什么?」 荣琛捂着受伤的肩膀,白着脸,转过头。 来人正是云潇,他刚从主洞回来,一回来就看到洞府在打斗的场景,为此他脸色十分难看。 「同门师兄弟在晨课时打闹成何体统?」 关门弟子打内门弟子,等级之差,何止天地?然而就这在云潇眼里,不过只是师兄弟间互相打闹。 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而他则选择无视,甚至偏袒。 荣琛抿唇不语,云潇瞥了云栖晗一眼,云栖晗赶紧低头,乖乖的站到父亲身后。 场中弟子全部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云潇看了眼站的笔直的荣琛,眼眸微眯,沖身旁长风道: 第61页 「清风和荣琛二人不守规矩,就罚他们去断崖洞内面壁去吧,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回来。」 长风闻言,抬眸看了眼血流不止的荣琛,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清风,然后对云潇一拱手,恭敬道: 「是师傅,徒儿这就去办。」 说完,他让其他弟子压着荣琛和清风二人,向云鹤洞后山走去。 断崖洞,顾名思义在断崖之上,周围除了一个瀑布,没有一点抓的着的东西。 送到这里面壁的人,断水断粮,全凭一点意念挺到最后。 看着面色已经惨白的荣琛,长风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扔给他一罐止血药,然后重重的说了句: 「你保重。」 荣琛接过药瓶,对长风拱手道谢: 「谢师兄关心。」 长风离开后,荣琛再也撑不住,直接跌坐到地上。 缓了一会儿后,他咬着牙扯开自己衣襟,将止血药撒在伤口上,然后靠着墙壁闭眼喘息。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让他来不及仔细思考。 如今被送到这断崖面壁也好,这样他就有时间静下心,好好想想那些人和事。 这一闭眼,荣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闭上眼睛之后,一道纯白色身影眨眼出现在他面前。 覃年年一撩长袍,蹲在他身旁,她伸出手,将他胸口衣襟又向旁边扯了扯,把他伤口全部露了出来。 【竟然伤的这么深,那云栖晗果然没有人性。】 云鹤洞门前发生的事,她已经通过轮迴镜全部都看到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云栖晗和清风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 按理说,荣琛虽然招式上不敌清风,但他灵力醇厚,单拼灵力清风却未必能赢他。 云栖晗大概也看出了这点,所以在他全神贯注化盾抵挡的时候,她突然冲过去让他分神。 若不是她,他未必会伤! 【那怎么办?宿主要不要用灵力帮目标人物治一下?】 轮迴镜问完,覃年年长嘆一声: 【我救荣琛时受得重伤一直未痊癒,后来又断尾,伤上加伤,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各个时间窜,根本没时间养伤,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多余灵力治他?】 她说完轮迴镜不禁咂舌,想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过她虽说管不了,但也没真的不管。 她跟轮迴镜借了一床被褥,把荣琛放到上面,然后又清出一块地儿,烧了点柴火,给荣琛取暖。 做完这一切后,覃年年已经满身大汗,她坐到他身边休息了片刻, 就在这时,她发现荣琛正缩在被子里,不正常的抖着…… 她伸出手贴上他的额头,这一贴不禁吓了她一跳。 「怎么这么烫?」 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吧? 她赶紧扯开他衣服,伤口的血是止住了,但周围泛红且红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覃年年见此,一咬牙从桥洞飞了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不少瓶瓶罐罐。 她一瓶一瓶的看,在轮迴镜的指导下,找到了顶级金疮药给他撒到伤口上,然后从自己裙子上扯下布条把他伤口缠好。 最后她又挑挑拣拣,把那些看起来还不错的曾修为药丸,一股脑的都塞进荣琛嘴里。 【这玩意一粒就增加百八十年的灵力,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听到她的话,轮迴镜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试一试啊!】 覃年年砸了咂嘴,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反正我又不会待太久,任务结束后就走了,要那么些灵力有个卵用。】 说完她把最后一颗塞到他嘴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 【他不会被突然暴涨的灵力给撑爆吧?】 …… 看着满嘴丹药的荣琛,轮迴镜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宿主你觉得如果会死的话,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覃年年闻言耸了耸肩,理直气壮的回到: 【我给他塞药时候你没拦着就说明肯定没问题,有问题你早就跳出来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跟我聊天?】 敲! 它的反应竟然成了她危险鑑定器~ 轮迴镜不满的冷哼一声,【下次有危险我也不吭声。】 覃年年不要脸的笑了笑: 【成啊,到时候你主子升不了官发不了财可别怪我,问我就说你害的。】 …… 一听这话,轮迴镜瞬间蔫儿了。 她餵完丹药,还贴心的给他灌了点水,放下水杯,她掏出手帕轻柔的擦了擦他嘴角。 就在她手要收回来的瞬间,少年突然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紧闭着双眼,痛苦的呢喃了一声: 「姐姐……」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覃年年仿佛看到了他小时候。 她把他从黑蟒手里救出来后,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一点伤心害怕,每天仰着一张笑脸,变着法的逗她。 只有到了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偷偷的躲在她怀里,也像现在这样,嘴里叫着姐姐,然后偷偷的抹眼泪。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把他头搂进怀里,拍着他后背,给他唱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第62页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覃年年的嗓音独特,委婉的声线里带着一股清透的味道,无端的让人心安。 季琛的头贴着她的胸口,她一边唱歌一边拍他后背,不知不觉间,荣琛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他睡得那样香甜。 覃年年一直陪着他,直到他身上温度降了下去,她才松开他。 这时,轮迴镜再一次站出来,犹豫了一下后,缓缓对她开口: 【宿主,这次穿越时空又到了,我们要不要换下一个时间?】 覃年年闻言,回头看向熟睡中的荣琛,目光停顿了几秒。 片刻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变得发硬的髮丝,然后把洞里的瓶瓶罐罐收拾了一下,站起身。 看着她的动作,轮迴镜不禁好奇: 【宿主你不吃丹药,拿那些瓶瓶罐罐做什么?】 覃年年白了他一眼,冷声到: 【你是不是傻,这些东西是我从云鹤洞里偷来的,不带走销毁,难不成留这里让云潇那个臭老头抓?】 …… 轮迴镜被噎,它一副怪异的目光看着覃年年。 她懒得看它眼神,收拾完怕他再这断崖里熬不住,又给他留了些吃的。 【那对姓云的父女一看就没什么好心眼,他们把荣琛关在这里,不过就是想搓搓他锐气。】 他年少轻狂,又一直没有师傅,所以性子比一般弟子要执拗很多,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坚持的事,很难改变。 云潇在比武场里看到了他的天赋,他用手段把人收到身边,却发现根本无法掌控他。 如此,他才恼羞成怒,用面壁的方法打碎他的尊严。 【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面熬多久……】 不过她没有时间了,剩下的时间无论有多波折,也只能他一个人去抗。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长舒了口气,然后拿出时光机器,对轮迴镜说到: 【就这样吧,我们走。】 说完她调整了一下时间,时间定在三年后。 她离开后,山洞内的少年呢喃了一声,想努力睁开眼,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梦到一个纯白色身影,那女人一直在笑,他一直追着她的身影,追不到,也抓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床柔软的被子里。 他惊讶的坐起身,眸光从被褥转到自己肩膀,发现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 他动了动手臂,发现伤口已经癒合……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时候,突然发现被子里露出纯白色一角。 他望着那小小一角暗自出神,片刻后,他伸出手,说着那角一拉,拉出一个绣着浅粉色梅花的手帕。 荣琛望着手帕怔怔出神,突然他鼻尖一动,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过还不等他想清楚怎么回事时,荣琛突然感觉有点塞牙! 他伸手从嘴边拿出一根未炼化的灵草,看到这个,他砸了咂嘴,一嘴的苦味。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更胖他意外的,是体内突然暴涨的灵力。 惊诧之余,他利用面壁的这段时间,努力将灵力吸收,吸收完他的修为已经从融合跨级跳到金丹。 要知道清灵派几位长老中,就有六位金丹…… 等荣琛从断崖洞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清风已经是瘦骨嶙峋,而他却没有一丝变化,不但没瘦,反而面色还更加红润了许多。 刚回到云鹤洞,他就发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就是修炼舞剑也是自己练自己,低着头不言不语。 看着这场景,荣琛不禁对长风问到: 「宗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各位师兄师妹们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风顺着他目光看了眼那些弟子,随后忍不住长嘆一声。 「荣师弟你一直在关禁闭,所以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师傅的丹药库被偷,那些他珍藏了百年的丹药全部被盗。 眼下整个清灵派人人自危,长老们带着众弟子将十二洞翻了一遍又一遍,愣是什么都没地查到,不过长老们说了,一天查不到反所有人都是嫌犯,倒是你和清风两个关禁闭的最安全。」 荣琛闻言,眼睫遮着的黑眸里,闪过一抹暗沉。 他薄唇紧抿,突然想到醒来那天,满嘴的苦药味,还有突然暴增的灵力…… 就在他晃神时,走在他前面的长风再次嘆气: 「那些丹药不知道落在了哪个贼人手里,找到了还好,要是找不到,师傅还不知要怎么发火。」 一听这话,荣琛突然好奇的问了句: 「那些丹药很珍贵吗?」 长风斜眼瞥了他一眼,随后摇头道: 「你还真是不谙世事,单纯的厉害。 那些丹药百年难得一颗,吃五颗就可以洗髓通络,十颗哪怕就是个傻子也能提升一级修为,师傅藏了那么久都捨不得吃一颗,如今全丢了,你说珍不珍贵?」 听他说完,荣琛仰起头,砸了咂嘴。 五颗洗经通络,十颗升一个等级,他突然跨了两级,所以那人到底给他吃了多少??? 这两级修为已经足够一些人修炼一辈子,而金丹期,可能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 第63页 到达不了。 所以到底是谁,在默默的帮助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那么焦躁。 * 覃年年在时光机器里转了很久,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差点吐出来。 【最近怎么晕车的反应这么大?】 轮迴镜想了想: 【大概是你一直没好好休息的关系吧,体力可能有点跟不上。】 其实说起来,看到宿主这么拼,轮迴镜欣慰之余,竟然还有一点心疼。 它想劝她休息一下,但一想到自己主子升职加薪,它还是选择闭嘴,不过它在心里决定,如果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它一定尽全力。 覃年年缓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她对轮迴镜问到: 【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离清灵派多远?】 轮迴镜查了一下后,回到: 【这里离清灵派有几千里路,是最北边的一处森林,这里因为妖物横行,已经被封了几百年。】 这林子是出了名的有去无回,平常百姓路过这里都要绕着走,宁可多绕百八十里地也不进这林子里冒险。 听到这话,覃年年一边漫无目的的走,一边对轮迴厘米秀问到: 【所以荣琛现在在这里吧?】 轮迴镜点头。 覃年年勾唇一笑,她现在基本已经抓住了时光机器的特点,每次降落的位置都是距离荣琛最近的地方。 森林中树木繁茂一望无垠,葱葱郁郁的枝叶将阳光格挡在外,树影婆娑,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铺面的妖气。 不过幸运的是,她也是妖。 完全没必要怕被突然蹦出来的东西吃掉~ 【帮我查一下荣琛现在的位置。】 覃年年说完,轮迴镜查了一下,然后将位置给她看了一眼。 看到位置后,她瞭然一笑,随后迈开步子,一边赏景一边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悠哉悠哉的走过了。】 也很久没有到这样安静的地方,享受自然。 这一次,她撤掉了身上的结界,恢復原本相貌。 狐狸精面容是出了名的美艷,而覃年年身上,除了骨子里透出的魅,还有眸子里透出的灵气。 长长的睫毛在她瓷白的脸上印下淡淡的阴影,她眨了眨浅棕色狐狸眼,目光从树影转到几个穿着青衣的清灵派弟子身上。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出发前,掌门特地见了云鹤洞的那位师兄!」 「是不是就是那个从外门弟子升到内门弟子,又在几个月后成了二长老关门弟子那个?」 「对对,就是他,他现在在清灵派横着走都没人敢说话。」 「真哒?早就听说过那位师兄的神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受重视,连掌门都要亲自去见。」 「要我说你们还真就别眼馋,自三年前他到被选到云鹤洞后,不足两个月时间,就连升两段修为,除了他,你还见过哪个人有这个资质?」 按照他升修为等级的速度,被称为天才也不为过,被捧着也是应该。 「不过听说这次试炼本来是没有这位师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临行前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了名单里。」 「哎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我觉得有可能,你想想,之前我们不还听说这里有什么宝贝出现吗?」 「那准就是了,肯定是掌门特地让他,以修炼的接口来寻宝。」 说着他们渐行渐远,站在不远处的覃年年眸色一沉,她突然想到资料中的一段重要的剧情。 反派初始黑化就是因为他在一次试炼中,遇到了妖王,他们被引入圈套,几千名清灵派弟子所剩无几,整个清灵派都差点覆灭。 死里逃生后,反派发现,这件事竟然跟覃年年扯上了关系。 之前的是跟自己有没有关系覃年年不知道,但他们遇到妖王是註定的,她唯一要保证的,就是荣琛不能死。 想到这,她重新看了一眼他的位置,然后快速寻去…… 第二十六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举目望去, 郁郁葱葱的森林里,飘着一缕缕黑色妖气。 越往荣琛方向走,妖气越重, 覃年年眉头微蹙, 在感受到周围有异象的瞬间, 她以化剑,随时准备出招。 阴森的小路能见度越来越低,后背一道阴风吹过,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扑啦啦从树丫惊起。 覃年年握着赤红色长剑突然转身,挥剑的瞬间,一道金光从剑尖划出向四周扩散。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无人的林子里, 突然飞出一个暗黑色身影。 那身影快如闪电,轻飘飘的躲过了覃年年的攻击,随后在她的目光中, 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么久不见,你修为退步了。」 男人暗黑的眼眸幽幽的凝视着她,他面色白的吓人,唇却是与耳下鳞片一样, 乌黑髮亮。 他全身的长袍都是黑磷幻化而成, 他的鳞片经过千年的转化,以成了刀枪不入的盔甲。 相比上次相遇,他的修为又涨了不少,至于到底如何,覃年年已经探不出了,只知道他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到他的瞬间,覃年年心里咯噔一下, 她收了收握着长剑的手指,暗自聚集灵力,而面上却是一片自然。 第64页 望着男人阴森的目光,覃年年浅笑一声,浅棕色眸子灵动的转了转: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蛇王大人驾到了!」 听着她轻快的语气,黑烨勾唇一笑,双手背到身后,悠闲的吐着蛇信子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原来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这只小狐狸真的入了人世,与我们这群妖魔鬼怪们为敌了呢!」 说这话时,黑烨的眸子一刻不转的盯着覃年年,仿佛要透过她的面,看到她心中所想。 覃年年在脑海里通过轮迴镜看到荣琛他们一行人正在往她这边移动,她眉头紧了紧,面上笑容却丝毫不变。 她目光中再次投向黑烨,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蛇王这话严重了,您可真是冤枉年年了,我一个无名小妖,怎么敢跟您作对呢?」 黑烨笑了笑。 「不敢最好。」 他闭上眼伸出手,用内丹催动体内灵气,霎时间,一股黑压压的雾气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体里向外扩散。 眨眼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在接触到妖气的那一刻,全部断了气。 释放完妖气,黑烨睁开眼,目光直直落在覃年年身上,冷声到: 「上次在郭家镇你坏我好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但念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做事?? 听到这句话,覃年年眼眸一眯,一副真真实实的狐狸样。 「做什么事?」 一听到机会,覃年年心里立马联想到荣琛与他们一起试炼的清灵派弟子们。 果然,黑烨一开口,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两日这里来了几队试炼的修仙弟子,正好我修为卡在瓶颈,我准备用他们来提升修为。」 说着,他看向她: 「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把他们吸引到我准备好的陷阱里,开启法阵,我要血祭。」 …… 听到血祭这两个字,覃年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两步。 不怪她害怕,就是轮迴镜在听到血祭的瞬间,也是吓了一跳。 这个法阵是魔修创造出来的,就是利用活生生的修仙者,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而那些修仙者不但灵力被吸干,就连灵魂都会被魔修吞噬,永世不得轮迴。 上一次出现这个法阵已经是几百年前,当时引起了整个修仙界的动盪和恐慌。 后来随着魔修被压制后,这个法阵已经渐渐消失,没想到这黑烨竟然学到了。 而这一次,他的目标足足有几千人…… 「如果你配合,我可以把修仙者分你一半,如何?」 说话时,覃年年敏锐的感觉到,周围黑雾中,有几百双几千双的眼睛注视着她,似乎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就立马冲过来,将她啃食干净。 她环视一周后,突然对黑烨一笑: 「帮你引人容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黑烨微微挑眉,好奇道: 「什么条件?」 覃年年身子了一口气,扬声对他道: 「撤回你布下的所有妖,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布阵,我一定在你定的时间内将人们一个不落的带过去,如何?」 黑烨闻言,目光冷了下来。 瞬间,覃年年只觉得一股逼人的戾气,沖的她胸口震痛。 她缓了口气,赶紧开口解释: 「都是妖,你还不信我?难不成我会放着现成的灵力不收,跟所有妖族作对吗?那样后果如何,我比你还清楚。」 听到这话,黑烨眸色缓了缓,不过也没完全放松。 「那你为何要我撤掉所有妖?」 他声音冰冷的吓人,覃年年稳着自己情绪,再次开口解释: 「不撤掉多余的妖怎么会让他们轻易放下戒心,不放下戒心,他们又怎么会乖乖跟我走?」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收了手里的剑,双手抱胸挑眉对他道: 「蛇王现身找我,不也是因为没有完全的把握吗?那些弟子们分布散乱,一旦打草惊蛇,你可能连一个都吃不到。 所以你若想提升修为,就得听我的!」 覃年年说完,那蛇王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看中的就是她的聪明,不过也就是因为太聪明,所以他反而没有把握能控制得了她。 见他犹豫,覃年年继续道: 「只要蛇王能信守承诺把答应我的那份给我,我一定尽全力,把他们一个不漏的送到您面前,如何?」 森林中静谧的可怕,不过细听,周围全是细细小小的簌簌声。 黑烨沉默了片刻。 顶着他那寒凉的眼神,覃年年浑身冷汗直流。 许久后,他沉着眸突然开口: 「就依你,若是你不能将他们带来,我定不会放过你。」 覃年年闻言勾唇一笑,「是,年年任凭您发落。」 说着她又重新皱起眉头,一副难言之隐的表情。 黑烨这妖记仇又腹黑,观察力一绝,见她表情稍有不对,立马问到: 「还有什么问题?」 覃年年见他上钩,继续给他下套: 「不知蛇王将那血阵设在哪里?」 黑烨冷声开口: 「向西十里。」 「向西十里?那岂不是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她摇了摇头: 第65页 「若是无故让您向着已经走过的危险地方再走一遍,您可会上当?」 黑烨犹豫了一下。 他心思重,但凡有一点不对,他都会万分小心,更何况这林子里这般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 让他们一起回头,确实不易。 「那你说怎么办?」 覃年年狐狸眼一眯,看着他语重心长道: 「你得把法阵改到林子边,这样我带着他们往林子外走,谁都不会生疑,不过还有一点,您得把您的妖气收一收,不然那群弟子都死了,没了生魂,您那瓶颈可就突破不了了~」 黑烨愤愤的盯着她,「你确定不是想放走他们?」 …… 覃年年呲牙,竖起三根手指: 「我发四,绝对不会!」 法阵设在林子中央,他们逃生的机率几乎为零,如果设在林子出口,就算依旧危险,但好歹还有个逃生的机会。 虎口夺食,怎么会那么容易? 眼下,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说完,一会你背后有一道轻微的响声,她回头望去,似乎看到了一点青色一闪而过。 * 荣琛和云栖晗长风组成一队,他们带了五十个内门弟子,按照规划的路线向前走着。 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林子里渐渐升起一股黑雾。 修仙者都知道这黑雾不寻常,只是这林子漫无边际,他们除了加快脚步,并没有其他办法。 然而走了一个时辰后,那些普通弟子们开始出现不适症状,头晕目眩,呕吐不止。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昏迷。 看着弟子们一批批倒下,荣琛心里越发着急。 「不好荣师弟,我们好像迷路了!」 长风拿着一张鹿皮地图看了又看,因为黑雾的关系,他们已经在这个岔路口饶了很久。 听到他的话,荣琛不禁眉头紧皱。 这个问题他也发现了,刚刚他故意在一只树杈上挂上布带,而现在,那布带就在他眼前。 也就是说,他们又绕回来了……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弟子们,神情寒峻。 冷风吹过枝头,几片落叶飘飘落下,落到荣琛肩头,这一刻,他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就在他晃神时刻,一名弟子突然对着一个方向惊恐道: 「妖!!有妖!!!」 随着他声音落下,席地而坐的那些弟子们全部拿起武器,警惕的围成一圈,剑尖朝外,背对着荣琛和云栖晗三人,将他们围在中央。 这林子兇险万分,这一路走来,死伤了不少人,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只怕再牺牲更多人。 荣琛手中紧紧握着匕首,两点冰凉漆黑的眸子紧盯在林子的某个角落。 所有人神经紧绷,努力睁大了眼睛,却连个影都看不到。 唯独荣琛的眸子有聚焦的盯着一处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一颗百年老树上, 突然,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那课树上,电闪雷鸣间,一个帅气出刀,直接将那条和浓雾融为一体的蛇妖斩成两截。 蛇妖惨叫一声便断了气,在它落地的瞬间,覃年年也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哎哟~好疼!」 这树不矮,掉下来的瞬间她根本没有一点防备,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听到她的声音,站在树上的男人倾身一跳,稳稳的落到了覃年年身旁。 在落地的瞬间,他举着那吹毛断髮的匕首,抵向她脖颈。 「你是谁?」 他声音清冷低沉,与上次相遇时,多了一些磁性,听起来成熟了许多。 她缓缓抬起头,浅棕色狐狸眼里盛满了无辜。 她怔怔的望向他,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故意惊唿道: 「唉呀是你呀,我们竟然在这里还能遇到,可真是太有缘了!」 说完她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身旁被他一招切两段的蛇妖,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讪讪开口: 「我被这妖抓进这林子,还以为要死了……」 说着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所以刚刚,是你救了我吧?」 说着她要爬起身,只是刚一动,荣琛的匕首就又近了一步,他冷声道: 「别动,老实点。」 他上下扫了眼覃年年这一身纯白书生打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三年前比试场的情景。 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素有死亡森林之称的地方,连他们清灵派的弟子都勉强走到这里,一个个蔫头耷脑,而她却可以活蹦乱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看着他那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神情,覃年年紧紧盯着他,瞬间来了脾气。 【小崽子,还敢拿匕首对着我了,当年我就该让那条大蛇吞了他!!】 轮迴镜赶紧在心里安慰她: 【宿主消消气,他这不也是为了活命嘛~他要是不这么小心翼翼,可能早就挂了!】 覃年年闻言突然怔了怔: 【好像是这么回事。】 行吧,念在这地理位置有些危险的份上,她就原谅他了。 就在这时,一直被众弟子护在中央的云栖晗向着她们二人走了过来。 她警惕的看了眼覃年年,随后又看了看荣琛,随后好奇的对他问到: 第66页 「你们认识?」 覃年年和荣琛二人闻言,一同回答: 「认识~」 「不认识~」 …… 他们回头,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的鄙视。 看到他们眼神,云栖晗掩嘴一笑,已经确定他们是认识的,不然依照荣琛的性格,若是真不认得,可能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如此,她不顾荣琛反对,伸出手把覃年年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位公子如何称唿?」 公子??? 覃年年怔愣两秒,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快速反应了过来,拱手回到: 「在下曹尼玛,是青云山下一名书生。」 云栖晗闻言,眉头一皱: 「曹……什么?」 覃年年无比认真的看着她,唇角带笑,一字一句对她道: 「曹尼玛!!!」 曹……? 见她怔愣,覃年年咳了两声,扯开嗓子对她道: 「就是曹尼玛,曹尼玛的曹,曹尼玛的尼,曹尼玛的玛,听懂了吗?曹尼玛啊!!」 …… 众人皆是一副震惊的眼神看着她,她看着云栖晗那副要死不死的表情,心里一阵舒爽。 大概这个年代还没有曹尼玛这种动物,虽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十分客气的对她叫了一声: 「曹公子……」 她一开口,覃年年就立马伸出手制止了她的话音。 云栖晗不解的看着她,只见覃年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开口道: 「算了,你还是叫我覃年年吧,这是我官方名字,我比较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 云栖晗双手紧紧捏着衣袖,那双平日里看起来清纯无比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怒火。 覃年年挑了挑眉直直的望着她,双手叉腰,有些痞气的搓了搓鼻子。 就在她以为云栖晗会发火的时候,她眸光一转,再次恢復成温柔似水的模样,冲着覃年年微微一笑: 「既然覃公子是被妖抓到这里,那定是不知道出去的路了,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吧,路上我们还可以保护你。」 云栖晗话音一落,荣琛黑眸蓦地抬起,薄唇紧抿,眸子里不见半点情绪。 他收起匕首,走到覃年年身旁,冷声开口道: 「这位公子应该用不着我们保护。」 他说完,云栖晗眸色闪了闪,随后一脸天真的问他: 「为何?」 荣琛冷冷的瞥了覃年年一眼,随后开口道: 「这里妖气瀰漫,就连我们清灵派修炼过的弟子都抗不过去,这位弱不禁风的书生却可以毫髮无损,你觉得,他会简单?」 他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重新握住佩剑,恨不能下一秒就冲过来把她碎尸万段。 覃年年看着沉稳睿智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内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扯出来熘了一遍。 【小王八羔子,当初叫姐姐叫那么亲,现在给我挖坑挖最开心的也是他!!看我不噼了他!!】 看着她那冒着火气的眼神,轮迴镜赶紧拉她: 【宿主冷静~他可是目标人物,你噼了他任务可就做不下去了!】 她内心戏如何荣琛不知道,他只看到这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脸色像皮影戏一样,一眨眼换了几副神情。 他嘴角动了动,不知为何,竟突然觉得她有些好笑。 覃年年闭上眼,努力将那点情绪消化之后,才重新抬起头,对荣琛浅笑道: 「荣公子这句话全是问对了,在下呢,家里祖辈都是开医馆的,所以对这配药练药有很深的研究。 这不,我知道你们清灵派出来试炼,特地等再林子边,想卖点药给你们,好赚取一些碎银子,用来赶考,没成想刚一到这就被妖怪给抓了……」 说到这,覃年年不禁长嘆了一口气。 「幸好被荣公子救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就把随身带的这些解毒丸送给荣公子吧。」 说着她将身上背的行囊从背上拿了下来放到地上,一边往外掏一边道: 「这可都是好东西,是我用了几年时间研制出来的,专门针对这林子里这些邪门的雾气。」 她把拿出来的药丸放到荣琛的手心,荣琛接过药,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随后在她的注视下,把药丸放到鼻下嗅了嗅。 「怎么样?」 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开口的长风凑了过来,沖荣琛焦急的问到: 「荣师弟,如何?」 荣琛深深的看了一眼覃年年,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他的时候,只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解毒的药。」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长风更是一脸喜色,他拿着药丸挨个给弟子们分发。 眼看着弟子们吃下去情况变得好了起来以后,他重新看向覃年年的眸子里,不知不觉间带了一抹敬意。 「实在是太感谢覃公子了,若是没有你,我这些师弟们可能都走不出这片森林。」 说完,他抱拳鞠躬,「清灵派云鹤洞大弟子长风谢覃公子赠药,长风在此许诺,若有朝一日公子蒙难,在下定当竭尽全力相救。」 长风说完,覃年年眸色柔和了几分。 她对这个向来正直的大师兄还是有些好感的,听到这句话,她更是忍不住后期唇角,抱拳回应: 第67页 「那覃某就在此谢过长风公子了。」 抬头的瞬间,二人相视一笑。 而旁边站着的荣琛和云栖晗二人,则是一副怪异的神情看着他们。 不过不管如何,覃年年算是留了下来,她和其他人一样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因为修为等级的关系,并没有人看出她身份不对劲,反而是云栖晗,在休息时候,止不住的向她方向看过来,却在覃年年回望的时候,快速收回视线。 * 众弟子又休息了片刻,稍稍调息了一下后,荣琛对众人开口道: 「若是都已经恢復体力,我建议抓紧赶路,这林子诡异至极,当务之急就是要抓紧找到地图上的那个山洞。」 他说完,长风立马点头符合: 「我觉得荣师弟说的有道理,我同意抓紧赶路。」 云栖晗没有说话,她向来听从大师兄的话,他说东则东,他说西则西。 三位领头人都这么说,那些内门弟子们更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众人收拾了一下后,起身继续赶路。 这次,他们从衣袍上扯下布带,走一段绑一段做标记,缓慢前进。 他们越走离出口越远,覃年年跟在他们身后,浅棕色眸子里不禁浮现一抹焦虑。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点细微的簌簌声,覃年年刚想竖起耳朵细听,走在她前面的云栖晗就突然一把拉住长风。 长风转头疑惑的看向她,云栖晗握着他袖口,紧张的开口道: 「前面好像有东西……」 长风立马拔出长剑,做出一副防御姿态将云栖晗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云栖晗再次扯了扯长风的衣角,对他开口道: 「我觉得这里还是不太对劲,出门前掌门师伯说过,这里只有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妖,并不会伤及性命,可从近林子到现在,已经牺牲了多少名弟子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回去……」 云栖晗说完,长风立马露出一抹深思的神情。 而覃年年抓紧时机,也跟着添油加醋: 「对啊对啊,长风公子你可别大意了,我经常在这里卖药我可清楚着呢,这里平常可不会这么吓人,更没有这么多吃人的黑雾!」 覃年年和云栖晗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长风这个向来顾大局识大体的大弟子,瞬间就动摇了。 他收起剑,回头看向荣琛,想听听他的意见。 谁知目光刚一落到他身上,他就突然转了头,垂眸紧盯着覃年年。 覃年年仰起头,迎着他沉沉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一副诚恳的模样任他揣摩。 盯了她片刻后,荣琛收回目光,冷声开口道: 「给其他队弟子放信号,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云栖晗的反应竟然比覃年年还大…… 这一点,不禁引得覃年年向她望去。 改了行程后,长风先给其他分散的弟子们放了个信号,随后拿着地图重新研究了一番,在确定方向后,领着众弟子慢慢向林子外面行去。 没过多久,那些分散的弟子们慢慢的与荣琛他们汇合,队伍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说来也怪,他们向林子里面走的时候,黑雾越来越重,而他们向林子外面走的时候,那黑雾反而消散了。 看到这个异象,长风不禁开口道: 「看来还真是有东西不想让我们向里面去。」 荣琛闻言薄唇抿了抿,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声线压的越发低沉的开口道: 「越是异常越不能掉以轻心,让众位师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小心行事。」 长风闻言点了点头,回头仔细的嘱咐了一下跟着的弟子们。 众人一直前行,连续走了几个时辰,黑雾已经彻底散去,天色却渐渐黑了下来。 天色一暗,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清晰。 听着周遭的声响,覃年年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们离蛇王黑烨设下的法阵越来越近,黑雾已经散去,清灵派这些弟子们的灵力已经恢復,而那些潜伏着的妖也都退到了很远以外的地方。 一切都准备就绪。 她们逃跑的路线已经明确了,出去只有那一条路,虽然设有血祭法阵,但只要没有修仙者的血,法阵就不能被开启。 也就是说,她们有极大的可能能从这林子里顺利逃脱! 几千条人命啊…… 一想到姐下来要面对的事,覃年年就忍不住紧张的握紧拳头。 近了! 更近了…… 眼看着就要到法阵的位置,荣琛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覃年年吓得一激灵,随后抬起头看向他。 只见荣琛眉头紧皱,抽出匕首一副防御姿态转过身,看向众人身后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有向后看去,有人不解开口对他问到: 「荣师弟在看什么?」 没等他开口,之间周遭的树枝树叶剧烈的颤动起来,紧接着他们感觉到连脚下都跟着颤了起来。 「那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脚下的时候,有人指着他们背后,惊恐的吼了一句。 众人赶紧回头,只见原本空荡的林子里,此刻黑压压的出现无数身影,那些身影或爬或走,瞪着一双双荧绿色双眼,向他们走来。 「蛇……是蛇!」 第68页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人群乱成一团,谁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蛇和蛇妖,这要是打起来,他们胜算几乎为零。 怎么办? 这时,云栖晗瞥了一眼长风手里的地图,眼前一亮,她冲着已经傻眼的众人大喊到: 「这里离出口特别近,大家赶快往出口跑,只要我们跑的够快,他们就追不上我们!」 一听这话,众人都有了逃生的信念,在长风的带领下,一股脑的向着出口跑去。 后面黑压压的蛇妖像赶鸭子一样将她们往阵法哪里赶,不过黑烨说话也算算数。 他答应过自己,所以那些小妖们就算一直追赶,只要她们没有出界,它们也不会冲过来伤人。 荣琛和长风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察觉出它们不太对劲,不过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时,他们已经到了血祭的位置。 就在这瞬间,蛇妖们集体兴奋了起来,它们一边追一边不停的发出簌簌声。 听起来特别渗人…… 眼看着几千人跑到了血阵的位置,覃年年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她越跑越快,连带着身边的人也没命似的撒丫子跑。 人们已经开始冲过法阵,看到这,这些小妖们顿时安耐不住了。 领头的那只年长一点的妖仰天嚎叫一声,顿时周围那些妖全部沖了过来,一副下了决心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看到这,荣琛不禁慢下脚步,护着后面弟子离开。 这时有小妖向着弟子扑过来,不过在眨眼间就被荣琛斩断。 当那小妖的血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一道暗红色光芒四射,长风低头向脚下望去,只一眼便吓得差点丢了魂。 「血祭……是血祭!!!」 说完他脸色已经惨白,他勐然抬起头,对所有清灵派弟子大喊到: 「快跑,这里有血祭法阵……」 血……祭!!! 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所有在场的弟子们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命的往外跑。 覃年年跟在荣琛身旁,帮他挡着他身后袭来的小妖。 眼看着扑过来的蛇妖越来越多,覃年年不禁着急起来,她顾不得身份暴露,冲着法阵里的弟子们提醒道: 「血祭要修仙者的血才能开启,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只要没有血,法阵就伤不到你们!」 覃年年话音一落,那些原本打算英勇就义成全师兄弟们的壮士,立马就改变了行径。 不管覃年年说的是真是假,他们都保护好了自己和身边的人。 他们一边打一边向出口移动,这血祭法阵虽大,但按照这样下去,他们还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能安全跑出去。 胜利就在眼前。 荣琛和长风收尾,他们在后面顶着黑压压的妖群,而云栖晗则被保护在他们背后。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在覃年年以为她们肯定能跑出去的时候,她余光看到云栖晗被撞了一下。 她身子一斜,向地上摔了下去…… 她这一摔不要紧,关键是她正下方有一把不知道谁掉落的长剑,如果摔倒,她必定要受伤。 若是受伤就肯定要流血,这法阵遇血,后果不堪想像!! 想到这里,覃年年冲着长风大喊一声: 「抓住云栖晗,别让她摔倒~」 长风听到覃年年的话,回头看到云栖晗的动作,也被吓了一跳,他不顾群妖攻击,飞升闪到云栖晗身边,一把抱住她。 长风离开后,只剩下荣琛一人顶在妖群前,绕是他法力高深也架不住这么多妖围攻。 就在他全神贯注杀妖的时候,被抱起的云栖晗手中长剑一转,其中一只妖扑了过去正好撞到剑上。 好巧不巧,那长剑从荣琛胳膊上划过,带出一道血柱…… 血落在地上的瞬间,地上的暗红色变成血红,随后超大的原形法阵开始塌陷。 那些法力一般的弟子们猝防不及的全部掉进了满是赤红色岩浆的无底深渊。 在地面塌陷的那一刻,长风抱着云栖晗迅速飞身上窜,带着她平稳的落到了旁边安全的位置。 一切发生的太快,背对着法阵的荣琛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脚下就突然一空,他身子瞬间向深渊掉了进去。 覃年年一直注意着他,在他掉下去的瞬间,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这法阵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掉下去的人转眼就连渣渣都不剩。 覃年年拉着荣琛,连吃奶劲都使出来了,然而这深渊里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往里吸。 除了这,那些蛇妖也找准机会重重叠叠的爬到覃年年身上,也不管哪里,张口就咬。 看着覃年年慢慢变成一个血葫芦,荣琛眼神开始愤怒起来。 他凝望着她的脸,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努力眯眼,试图看清她的长相,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怎么都看不清她的长相。 眼看着她伤的越来越重,却因为自己不能动弹半分,他瞳孔紧缩,对她怒吼道: 「覃年年你放手!!!」 覃年年也来了脾气,她紧紧抓着他胳膊,对他回吼: 「我不放,就不放……」 女孩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身上流的血也越聚越多。 荣琛神色露出一抹慌张,他轻声哄她: 「乖,放手,不然我们都会死!」 第69页 覃年年突然瞪大了眼睛,咬着牙距离灵力,勐地一扯,将他从那深渊里扯了出来,扔到安全的地面上。 她虚脱般的倒在蛇堆里,在被埋进去之前,她突然笑了一声: 「谁说都会死,你这不是出来了……」 …… 第二十七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眼看着周围的蛇妖全部向覃年年爬了过去, 荣琛漆黑的眼眸,在瞬间像被冰封一般,透出一股骇人的光色。 就在覃年年被小妖淹没的瞬间, 他突然跃起, 沉着脸, 顾不得自身安危,一头冲进妖群里。 这些妖大多数还只是一条开了心智的小蛇,被它们缠上虽不至死, 但被咬上几口,也难受的够呛。 荣琛用灵力沖开那群小妖,在看到被咬的全身是伤的覃年年那一刻,他还是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覃年年……」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 荣琛真的慌了! 他用灵力化盾将她包裹在里面,任凭那些小妖们如何冲撞,都无法再碰她分毫。 森林里光线昏暗, 那唯一发出光亮的月亮,也被那些参天古树挡的严严实实。 只有斑驳稀疏光影落在枝叶上,使得这片林子,更加神秘诡异。 荣琛紧紧抱着覃年年, 一路被小妖追赶着跑到林子里。 他没有地图, 走到了哪里全靠依稀的记忆来猜测。 越往里走,那些小妖越少。 它们为了截住他们,全部都堵在了林子出口那里,而这里面,反而成了安全的地方。 覃年年身上的白色长袍已经成了血色,她被男人抱在怀里,整个人软成一摊。 荣琛看着她那惨白的面色, 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试图让她睁开眼看一看自己: 「覃年年你醒醒,不准睡,如果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覃年年依旧闭着眼,回答他的,只有无尽了沉默。 荣琛不死心,他抱着她努力在周围寻找一个藏身之所,一边找还不忘一边低头叫她: 「覃年年你听到没有,我让你睁开眼看看我,你那么紧张我,难道不想看看我有没有受伤?」 听到这句话,一直紧紧闭着眼的覃年年,还真就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她目光落在荣琛那张帅气冷峻的脸上,像是再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看到她这个眼神,荣琛再也沉不住气,向来沉稳的他,第一次说话带着颤音,他似乎真的怕了。 怕自己怀里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 明明他才见过她两面,明明他都不知道她名字真假,明明……他前一刻还在怀疑她身份还有目的。 然而这一切的怀疑,都在她救自己的瞬间消失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受伤的瞬间,会心痛的无法唿吸? 来不及想清楚原委,后面的小妖们已经追了上来,荣琛抱着覃年年跑到一处山洞口。 这山洞十分隐秘,周伟伟杂草丛生,若不是拨开草丛,可能永远发现不了这洞口。 覃年年面色越来越难看,荣琛不敢耽搁,他抱着她进了山洞,随后又用灵力在洞口设下结界,以防被那些追逐而来的小妖们发现。 洞内漆黑一片,阴风嗖嗖,细听隐隐还能听到洞内水滴的声音。 荣琛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覃年年放在地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火折,火折打开的瞬间,洞内情形渐渐清晰了起来。 覃年年状态特别差,脸色白的吓人,原本红润的唇都没了一点血色。 她靠着墙壁闭着眼,重重的喘息,仿佛有种随时都要挂掉的感觉。 荣琛盯着她面容许久,覃年年虽然没有睁眼,但就从感知上觉得,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严肃。 须臾后,荣琛拿着火折蹲下身,在她的伤口上看了一眼。 就在覃年年猜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见他突然伸出手,一点不犹豫直接去扯她胸口的衣服。 !!! 原本打算再装一会儿的覃年年,在他手碰到她胸口的一剎那,惊恐的睁开眼。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瞪着他怒吼道: 「你干嘛?」 荣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怔怔的看着她,两点浓墨似的黑眸闪了闪。 片刻后,他嗓音低沉的开了口: 「当然是给你治伤了。」 治伤?? 覃年年握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漂亮的狐狸眼羞愤的眨了眨,气鼓鼓的看着他。 「治什么伤要脱衣服?」 说完她顿了顿,一脸防备的盯着他,怒斥道: 「你是不是对我有企图,想趁我受伤占我便宜?」 …… 看到覃年年还能这么精神跟他臭屁,荣琛一刻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 听到她这不要脸的话,荣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随后冷笑一声,讽刺道: 「抱歉,我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也看不上你,我们清灵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覃年年这弱不禁风的身体,随后忍不住嗤声道: 「就你这小身板,经得起折腾么?」 说完他勾唇冷哼一声,满脸鄙视。 第70页 二十岁年纪就算再老成,也仍旧有一股年轻人的热忱和冲动。 年轻人之间总会开一些这样那样的玩笑,从小扎在男人堆里的荣琛已经习惯了。 虽然他经常听到,但调侃他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做。 看着覃年年那瞬间瞪大的眼睛,和那副惊讶又吃瘪的神情,荣琛嘴角笑容更深,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些逗人的乐趣。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荣琛伸出手把她握着衣襟的手打到一边,嫌弃的开口道: 「都是大男人捂什么捂,长得都一样,有什么可看。」 大概是因为刚一起经歷了生死,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此刻荣琛对她的态度,竟比那些清灵派的弟子们还要亲近一些。 不过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话,覃年年的脸,在他注视下,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因为受伤的关系,此刻她脸上的结界已经消失,她的面容没有一点遮挡的呈现在了荣琛的眼前。 看着她白生生,精緻长相,荣琛不禁感嘆。 这辈子除了那些神仙花卷以外,他还从未看过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当然,这么好看的女人也没见过!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不禁感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男人,你长得真好看。」 话音刚落,还不等覃年年嘚瑟,他又紧接着开口: 「不过一个男人那么好看有何用,还不如学些本事,强身健体,你就是太瘦了,练一些肌肉应该会好一点,壮一点。」 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模样,在这一刻,覃年年好像突然看到了那个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小豆丁。 她目光一颤,分了神。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荣琛的手重新抓住她衣襟,覃年年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动作。 紧急时刻她赶紧挡着自己,然而他力气太大,不等她伸手他已经扯开她衣服。 覃年年尖叫一声: 「不要……」 她叫喊声晚了一步,只听『撕拉』一声,覃年年那身被血染红的白袍,在这一秒,被他直接粗暴扯碎,露出里面绣着梅花的肚兜…… 作为一只狐狸精,覃年年该具备的傲人特徵一样不差。 她身材曲线妖娆完美,只是她为了方便,一直都穿着宽大的衣袍,眼下衣袍被扯坏,她惑人的身形全部展露在了男人眼前。 荣琛已经傻了。 洞内温度很低,覃年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见那梅花肚兜下唿之欲出的柔软跟着颤了颤。 …… 她突然就不想做任务了,此刻的场景她尴尬的想就地给自己挖一个墓穴,把自己埋进去,永世长眠~ 就在她觉得万分尴尬的时候,她余光中发现那男人竟然还保持着怔愣的动作,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覃年年涨红着脸,赶紧伸手去捂荣琛的眼睛。 「你还看!!!」 荣琛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旁边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水煮过得虾子,涨红涨红的。 他磕磕绊绊的解释: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你相信我!」 说完,他脑海里浮现她身上那斑驳的伤口,忍不住微微侧眸。 「你身上伤口很多要不要……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覃年年闻言,撑着身子坐好,她摇头拒绝: 「药给我,我自己来。」 她身上的伤也就看着重,其实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内里一点没伤到。 不过这些皮外伤虽然不致命吧,但着实是折磨人,一动扯到伤口,全身都痛。 荣琛闻言,赶紧从腰间取出随身的金疮药给覃年年扔过去。 接过药瓶,她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荣琛背对着她而坐,耳旁全是她闷哼声,听着这声音,他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她刚刚惊恐的样子,还有那让他热血沸腾的身形。 他脸色不禁又红了红。 为了缓解尴尬,荣琛赶紧打坐,运行周天调整内息。 片刻后,他面色缓缓恢復,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贪恋女色之人,不过在知道她是女人的那一刻,心里竟有几分『果然如此』的轻松感。 就在他觉得已经平息情绪的时候,只听身后那人突然软软的对他开口道: 「荣琛你还是帮我一下吧,背后有伤我看不到。」 她说完,回头看去,只见背对着她坐着的男人嵴背挺的僵直。 覃年年见此,不禁被他那副无措的模样给逗得噗嗤一笑。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满口荤话,这会儿怎么害羞了?」 说着她伸出手怼了怼他的头,荣琛的头被她怼的一歪,他脸色又是一红,这次连耳垂都红了个透。 「谁害羞?你别瞎说,我只是……」 只是…… 只是如何,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等覃年年笑够了,她拍了拍荣琛的肩膀,对他开口道: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成了吧?快点帮我给后背擦点药,疼死了。」 一听她说疼,荣琛这才幽幽转过身,不过即便转过来,目光也是落在一旁的石壁上,绝不看她半分。 看着他的动作,覃年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确定您这样可以准确的找到我伤口并且上好药吗?」 第71页 …… 荣琛喉结微动。 「那你说怎么办?」 覃年年用衣服护着身前,另一只手握住他下巴,大力的把他头拧了过来。 「看准了,上药。」 荣琛被强行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背后,在看到密密麻麻被撕咬的伤口瞬间,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这是为了救自己才会伤成这样,想到这,他接过金疮药,均匀的撒在她伤口处,一点一点,动作轻柔十分仔细, 等给她上完药时,他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好了。」 他收起药瓶,目光再次转到石壁上。 而覃年年拎起那被小妖们撕咬的不成型的长袍,眉头一皱。 就在她犹豫这衣服怎么穿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给她递过来一件青灰色长袍。 她疑惑的向他看去,荣琛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沉声道: 「你先穿我的,等出去后再换。」 就算他脱了长袍里面还有一件白色亵衣,覃年年看了眼,便从容接过,套到身上。 「谢了!」 她轻快的道了声谢,荣琛闻言,淡淡开口: 「要说谢我该谢你才对。」 男人冲着火折,火折微弱的光映着他俊秀的面容,火光在他黑眸中熠熠闪烁。 他身段高而修长,此刻屈膝蹲坐在那里,因刚刚的打斗,他髮丝稍有些乱,额上两捋碎发垂下,微微飘浮,长长的眼睫微垂,在眼睛下方打出一层暗影。 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转过头,对覃年年问到: 「为何要救我?」 第二十八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随着时间流逝, 黑暗渐渐褪去,阳光穿过遮天古木,斑驳的落在厚厚的枯叶上。 天亮了。 山洞内也有了一丝暖意, 耳旁水滴声滴答滴答不断, 不知那水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 覃年年紧了紧身上这件宽大的青灰色外袍,伸手间,她葱白指尖触摸到领口处那秀的栩栩如生的白鹤。 她目光微垂, 视线落在仙鹤上,久久凝视。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对他问到: 「这些年, 你在清灵派待的可还习惯?」 她的语气轻浅,却带着一股骨子里透出的熟稔。 荣琛闻声,稳不住侧过头, 深深地望着她: 「我自小便长在清灵派自然是习惯的,倒是你这句话问的有些奇怪,难不成,你以前认得我?」 他黑眸沉了沉,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他始终有着很重的好奇心。 说来也奇怪,他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若是以往,他遇到那些猜不透又神秘的人或事,他定离得远远的。 而现在,关于覃年年的一切,他都想弄清楚…… 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又为什么她总是一副很了解自己的样子? 难道自己在入清灵派以前就与她认得? 看着他那疑惑的眼神, 覃年年忍不住勾唇一笑,她紧了紧外袍,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了石壁上。 随后她转头看向男人,一双勾人的狐狸眼慵懒的抬了抬,软声道: 「你对小时候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听她问起小时候的事,荣琛眉头一皱,清俊帅气的脸上浮起一抹难色。 他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但无论他怎么回忆,脑海里也只有十岁以后的记忆。 而那之前的记忆,他只要稍稍一碰,就会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他紧紧闭上眼,试图缓解心中急躁。 坐在他身旁的覃年年注意到他唿吸有些乱,他抱着头清晰了一下,紧接着对她哑声开口道: 「所以你确实认得我对不对?」 说着他回过头,瞥向她的目光有些凌冽,看起来有些凶。 然而再怎么凶在覃年年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抹着鼻涕的小豆丁,看着他像那么回事儿的表情,她微微一笑,美绝人寰。 「当然认得,只不过,你忘了我。」 她直直的看着他,浓而密的长睫微颤,浅棕色瞳孔像带着魔力一样,让他燥乱的心,渐渐平缓。 他像入了魔一般盯着她。 荣琛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盯着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这么漂亮妖艷的女人,但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洞中冷风不断,除了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他还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眸色逐渐变得幽暗。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股味道?」 味道?? 覃年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她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看着她的动作,荣琛眸中有失望一闪而过。 也许是他想多了,那让他心安的味道,就只在云师姐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还有当年她救自己时留给自己的被褥和落下的手帕…… 一想到手帕,他突然抬眸,黑眸紧缩,骤然落在覃年年穿着的长袍上。 「难怪……」 原来是那手帕,他就说,在他记忆里,每次自己出现危险时都会有这种味道出现,而这种味道,到现在为止,也只在云栖晗一人身上闻到过。 而且他为了查找真相,还曾特意研究过香料。 所以他知道,他记忆里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一种香料能配出来,也就是说,这些年默默帮助他照顾他的人,就是云栖晗。 第72页 他念叨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覃年年不知他所想,不过她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清灵派的那些事。 她凝视着他好看的侧脸,开口问: 「你相信你身边的那些人吗?」 荣琛闻言忍不住侧眸反问: 「你说的那些人指谁?」 覃年年勾唇一笑,「所有。」 看着她坦坦荡荡的样子,荣琛不禁皱眉,他从小在清灵派长大,身边熟悉的也就师傅师兄他们几个。 而他们,对自己恩重如山,怎么可能不信任? 想到这里,他再次回眸,目光接触到覃年年的那一刻,他冷声开口: 「这里面可包括你?」 覃年年闻声挑眉,目光微微闪烁: 「包括我如何?不包括我又如何?」 经过一夜的修养,覃年年面色恢復的不错,至少那唇已经有了血色,看起来红润饱满。 荣琛发觉自己注意力不集中,赶紧移开视线,沉声开口: 「若是包括你,那我最不信任的就定是你,你的行踪太过诡异,虽然救了我,但很抱歉,我不能因此对你放下一切防备之心。」 他说的也算坦诚,对覃年年来说,也算是一种态度上的转变吧。 她笑了笑,随后道: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可能你认为对你好的那些人,实际上都是骗你的,若真是如此,你又当如何?」 她的话音落下,荣琛沉默了许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沉默,只是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似乎一片空白。 面对覃年年轻软的目光,荣琛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就在他觉得万分难熬时,洞口的草突然被人拨开,一束光落在荣琛的脸上。 他赶紧用手遮挡,适应了片刻后,透过指间缝隙,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形。 「云师姐,你怎么先到这里的?」 山洞内比较深,从外面向里面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若不是荣琛开口,云栖晗和长风未必能发现里面有人。 听到他的声音,云栖晗眼眸一亮,赶紧沖里面询问: 「里面是荣师弟和覃公子吗?」 她话音一落,荣琛面色有些难看的回过头,瞥了一眼花容月貌的覃年年。 他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应了一句: 「是我们。」 云栖晗一听脸上立马扬起一抹笑容,她拨开洞口的草就要往里进。 看到她的动作,站在一旁的长风反应极快,他立马伸出手,一把扯住她胳膊。 云栖晗被拉住,有些不解的回过头向长风看去。 「师兄你做什么?荣师弟和覃公子就在里面,我要去看他们!」 长风闻言,面色沉了沉。 他冷声对她怒斥道: 「里面两个大男人,你一个小姑娘进去不太合适,况且覃公子受了伤,这会儿肯定换了药衣衫不整,我看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省的人家尴尬你也尴尬。」 云栖晗闻言,面色倏地一红。 说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一听长风的话,她羞得脸蛋都要烧了起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洞口,对长风道: 「那还是师兄进去吧,我在这里给你们把风,要是有妖怪来了,我就叫你们!」 长风闻言点头,他错开云栖晗的身子,拨开草丛,向着山洞里面钻了进去。 知道有人要进来,覃年年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身子,拢了拢披散下来的长髮。 一进洞,长风被这昏暗的光线晃得有些看不清事物,他伸长了手臂撑着石壁一点点走到里面。 在看到一束忽明忽暗的火光后,他沖里面问道: 「荣师弟,覃公子,你们还好吗?」 听到大师兄的声音,荣琛立马站起身,对长风回应道: 「回师兄,我们一切安好。」 说话间长风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他上下打量了荣琛一遍,发现他除了胳膊上的一点伤外,确实没什么大碍。 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他身后,「我记得你们离开时,覃公子为了救你伤的不轻,他如何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落到荣琛背后的人身上。 一眼望去,只见一名肤白貌美的女子跪坐在那里,她年纪看起来不大,望着自己的眼眸清澈灵动间还透着一股隐隐的魅色,她双眉弯弯,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这一刻,长风才真正的体会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 以往他还觉得自己那小师妹已经是倾国倾城,如果看到覃年年,他已经想不出可以形容她的词。 她和她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他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荣琛察觉到他目光,立马挪动身子,将身后的覃年年挡了起来。 如此,长风才回过神。 他指着荣琛背后的位置,惊讶万分的开口问: 「她……她……她难道是……?」 看着他惊讶到语无伦次的样子,覃年年主动站起身,对他浅笑道: 「长风公子见谅,小女子只是想做点小生意,但女儿身行走实在不太方便这才扮成男装,并不是故意隐瞒,还望公子海涵!」 她说完长风想起她之前说卖药,她长得如此绝色,若是这般打扮出去,别说卖药,可能刚一出门就被抢了做压寨夫人。 第73页 况且以什么身份出门都是人家的事,他们外人有什么权利干涉? 先到这里,长风立马笑到: 「姑娘严重了,你什么装扮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我们又怎么会生气。」 说完他抬起头,这一眼,他再次愣在了原地。 「你这衣服……」 第二十九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你这衣服……」 微弱的火光跳跃着, 昏昏黄黄的光隔着荣琛,零零碎碎的撒在覃年年身上,黑暗中, 她脖领处的那只白鹤, 仿佛随时要从布面跃起, 凌空而舞。 宽大的衣袍罩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为了防止长袍拖地,她特意在腰间卷了两圈后, 用腰带缠上。 这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 而她的衣服,则零碎的扔在一旁,只一眼便能想像那堆在好好的衣服是如何残暴的撕成那样。 察觉到长风面色逐渐铁青,荣琛先是一愣, 随后猜出他大概想法后,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他赶紧开口解释: 「师兄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看到这样,我跟她是清白的,我不过是帮她清洗伤口上药……我们真的……」 他想说他们真的是清白的,但这句话刚到嘴边,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她那瓷白妖娆的身躯。 他确实看到了, 也碰到了,如此真能算得上清白? 水滴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无端的让人烦躁不安。 望着他这幅懊恼不已的神情,长风不禁长嘆一声。 他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荣琛厚实的肩膀,在他注视下,低声对他劝道: 「覃小姐是个好姑娘, 既然你坏了人家清白就不要推脱,等回到清灵派我会替你禀明师傅,让他替你们选个良辰吉日,到时候你们便成亲吧。」 ??? 荣琛勐地抬起头,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长风,表情惊诧。 「成亲?师兄你莫要开玩笑!」 开玩笑? 长风见他这个反应,脸色当即落了下去,眉头一皱,冷着脸对他怒斥道: 「开玩笑?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听到他的话,荣琛努力平息内心急躁,他隐忍着低下头,长睫微垂,掩去眸中情绪。 长风作为大师兄,有管教师弟师妹们的职则,如今他犯了错,他就要骂。 不过荣琛向来懂事听话,他对他印象一直都是极好的,眼下见他乖乖低头,长风也熄了怒火,心平气和的对他讲道: 「我们清灵派是名门正派,从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更不做违背良心之事。 如今你坏了覃姑娘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议论她?又会如何议论我们清灵派? 荣师弟,你也不小了,成家本就是理所应当,再者说,人家覃姑娘配你可是错错有余,你该偷着乐才是!」 …… 荣琛没再开口,单薄的亵衣下,矫健的肌肉紧了紧,他紧握着拳头,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他语调平静,内里却带着一股让人发寒的锐气。 他们是商量好了,站在荣琛背后的覃年年听懵了,她眸子一转,对长风开口道: 「长风公子是不是说的有些严重了?」 长风闻声看向她,光线幽暗,覃年年那没有一点瑕疵的脸,美得让人心惊。 她施施然走到荣琛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柔声开口道: 「之前我跟荣公子受伤后逃命至此,他也是为了我着想才换了衣服,若是因此就成了亲,未免也太儿戏了点吧?」 覃年年语气轻快,但任谁都能听得出她语气中不悦。 她小脸被映的雪白,她眸光微垂,瞥着那堆扔在地上的衣裳冷笑一声: 「长风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个亲就没必要成了,我不喜欢恩将仇报。」 说着她没好气儿的斜眼睨了荣琛一眼,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荣琛缓缓抬眸。 他深深地凝望着语气轻松的覃年年,仿佛在她那里,被他看了也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荣琛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竟因为她那副无所谓的神情,心里觉得异常憋闷。 林子里太过于安静,就连平日里折腾的最欢的知了蛐蛐都仿佛已经销声匿迹,只有四周偶尔传来的窸窣声,揪着云栖晗的心脏。 她紧握长剑,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她在洞口外等了又等,里面许久没有动静。 她实在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后,拨开草丛,沖洞里面喊到: 「师兄你们怎么样?怎么还没出来?」 听到云栖晗的声音,洞内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见覃年年坚持,长风嘆了口气: 「既然覃小姐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荣琛到底是做错事,回去之后我定是要禀报师傅的,至于师傅如何处理,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覃年年和荣琛,停顿两秒后,再次开口道: 「云师妹一个人在洞口不安全,我们还是趁着那些小妖没找到这里赶紧出去吧。」 说到安全问题,覃年年也没再纠结其他,她点了点头。 「趁着这会儿安全,我们该找找其他出去的路。」 荣琛带头,三个人一起从山洞钻了出去,一出洞口,覃年年就看到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云栖晗。 第74页 她的头髮乱了,出来时带的珠钗也不知丢到哪里,青色长袍上沾了不少泥土,一点也没了在门派里时的那股优雅范。 在她观察云栖晗的时候,云栖晗也在观察她。 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她……她是谁?」 望着一副吃惊模样的她,长风看了眼从容淡定的覃年年,对她解释道: 「她就是一路上跟着我们的覃公子,为了安全,不得已才女扮男装。」 不得已?? 看着覃年年那副狐狸精一样勾人的样子,云栖晗眸子里顿时升起一抹火气。 「什么不得已?我看她就是蓄谋已久,竟然扮成男人混入我们中间,定是有什么阴谋。」 听到她的话,长风不禁眉头一皱,不悦道: 「栖晗师妹,你冷静点,覃姑娘没有恶意,若她真有阴谋,何不在血祭阵法前杀了我们?她为了救荣师弟受了多重的伤你也看到了,那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 看着长风那不苟言笑的样子,云栖晗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 她其实也不是觉得覃年年会是坏人,她只不过不喜欢她比自己长的漂亮,更不喜欢大师兄那么维护她。 看着荣琛和长风一前一后将她围在中间,云栖晗就觉得万分刺眼。 不过她脸色变得也快,即便再不喜欢,她也知道不该在这时候表现出来。 她适当的放软了姿态,双眼含泪对长风撒娇道: 「师兄你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们才损失了那么多师兄弟,我这心里没底,生怕你们两个再出意外……」 女孩声音娇软,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表情,长风在瞬间就心软了。 他走到云栖晗身边,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用长者的语气宠溺地开口道: 「师兄当然知道你关心我们,不过你心思单纯,以后说话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没遮没拦,万一被有人心人利用,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听了长风的话,云栖晗仰起小脸,努力扯出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 「我知道了师兄,以后我一定要注意!」 说完她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斜眼瞥了一眼抱肩看戏的覃年年,这一眼,包含了她所有心思。 惨澹的阳光笼罩着这片森林,粗壮的古木接连成片,密密麻麻,神秘莫测。 一行四人向着不知通向哪里的小路走去,小路弯弯曲曲,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是巨蟒爬过后,留下的痕迹。 看着眼前情景,云栖晗不禁瑟缩着开口: 「我觉得我们越走越深了,不如我们还是掉头回去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走在前面的荣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没等他开口,覃年年就接话道: 「出口已经被那群小妖们给封死,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她言辞犀利,一句话将云栖晗怼的面色铁青。 荣琛盯盯的望着她的脸,在她话音落下后,沉声开口道: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覃年年微微一笑,手指无聊的卷着自己长发,扬声开口: 「当然是继续前进,昨晚那场拼杀肯定还有倖存的清灵派弟子,你们作为清灵派关门弟子,不该将那些游离的弟子找回一併带回门派吗?」 覃年年说完,云栖晗立马反驳: 「那你又如何知道他们就一定在里面?」 看着她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覃年年知道,她从见到自己女身开始,便积郁的满腔愤恨,总会找时机发泄出来。 她瞥了她一眼,目光凌厉阴冷。 被她这么一看,云栖晗不禁下意识又缩了缩脖。 覃年年收回目光,冷声开口: 「昨晚那群小妖明显不想让我们出去,它们封锁了整个林子的出口,危机时刻,你我都知道往林子里面逃,难道其他人就不知道了?谁还会傻傻的留在原地等着被杀?」 被她这么一说,云栖晗脸色明显一红,她眼含怒火的盯着覃年年,咬着牙就要冲出来与她拼命。 长风当即扯住她胳膊,宠她摇了摇头: 「师妹莫冲动,我觉得覃姑娘说的在理,那我们就再往里走一走,万一遇到同门师弟们,也好将他们带回去。」 清灵派十二洞,一起被选出来试炼的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这么多人一同遇埋伏,怎么也能逃出去一些。 覃年年说的对,他们不能就这样把那些人扔在这里,确实要找一找,把他们安全的带回门派。 覃年年的话再一次起了作用,长风和荣琛同时忽略了云栖晗的话,按照覃年年的意思,继续向林子里面走。 为此,云栖晗看向覃年年的眼神更加犀利…… 狭窄的小路暗波汹涌,头顶的树冠摇晃着,发出阵阵沙沙声。 走在后面的云栖晗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惊叫一声。 长风和荣琛闻声,赶紧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怎么了?」 看着长风关心的样子,云栖晗面上不禁露出一抹娇羞,她弯着腰,一手握着脚踝,一边摇头。 「没什么,就是崴了一下。」 她说完长风放下心来,站在他身后的荣琛,则紧张的盯着云栖晗的脚,黑眸微垂,看不出神情。 第75页 就在这时,她们右手方向传来一阵响动,长风回头与荣琛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一同拔出武器。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荣琛立马对覃年年和云栖晗二人说到: 「你们在这里站着别动,我跟师兄去查探一番。」 覃年年微笑着点头,云栖晗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对他们挥手告别: 「长风师兄,荣师弟,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荣琛和长风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待他们离开后,云栖晗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她转过头,目光在覃年年身上巡视了一圈,冷笑一声,开口道: 「你说你要是早早地被那些小妖吃了多好,就不用出来勾长风师兄的眼。」 说着她一挥手,四面八方窜出十来只小蛇妖。 那些蛇妖人身蛇尾,长相丑陋,吐着蛇信子向覃年年爬了过来。 而云栖晗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着退到一旁,抱着肩,望着那些小妖奔她而去。 覃年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视线一直凝在云栖晗身上,对于那些围过来的蛇妖,她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片刻后,她突然一笑: 「你果然和黑烨有关系,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猜错了,没想到你竟这么急不可耐的帮我解开疑团。」 听她提起黑烨,云栖晗也是一愣,不过眨眼间她又恢復过来,蹙眉对她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蛇王名号?你到底是谁?」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覃年年向前走了两步,而云栖晗却惊恐的不断后退。 「昨晚我说离开你那么配合我时,我就觉得奇怪,你们的目的是试炼,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 话音一落,云栖晗不禁冷笑一声,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狠辣,「所以就因为我说要离开你就怀疑我?」 听着云栖晗这充满怨念的语气,覃年年忍不住勾唇一笑,狐狸眼饶有兴致的挑了挑: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想离开这点并不算什么,最让我怀疑的是摔倒的动作,我记得当时你被保护的很好,周围根本没有人,平地摔的那么明显,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所以当时我就在想,你的目的到底是想引起别人在注意还是开启法阵。」 说着她顿了顿,目光如剑般从云栖晗脸上扫过,随后继续道: 「不过这个疑惑存在多久,在你划破荣琛手臂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开启法阵。」 当时经她提醒,清灵派的弟子们已经很小心的在保护自己和其他人,避免血流到地上。 如果不是云栖晗,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法阵吞噬。 那么清灵派的弟子,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几千条人命,就这样被她给算计了,到最后连魂都保不住。 想到此,覃年年就觉得一阵心寒。 「云栖晗,我早就知道你心狠,却没想到你会狠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同门师兄弟都不放过,你就不怕睡觉时一闭上眼,就有几千个鬼魂来向你索命吗?」 树枝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围在她周围的蛇妖们簌簌的吐着蛇信子,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仿佛都在觊觎她那一身新鲜的血肉。 云栖晗听着她的话,眸色从恐惧转为愤怒,又从愤怒变成阴狠。 她咬着牙,讥讽一笑: 「没错,是我算计了所有人,也是我开启的法阵,可那又如何?我从来没的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到我们身边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听到她这句话,覃年年被气笑了。 「你是没有直接对我做过什么,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动荣琛。 你为了自己开心,一次次伤害他,打到他失忆,你可知道我为了护他都付出了什么?」 要不是云栖晗,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去了下一个世界。 就是因为她,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还有那个被她用命护着的小豆丁,就被她那么折磨。 看着覃年年越发阴郁的脸,云栖晗怎么也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恨意,竟是来源于荣琛。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曾做过的事? 她望着覃年年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恐惧。 看着她的神情,覃年年像读懂了她内心的惧意,她继续说到: 「你应该很明白荣琛为什么会那样迷恋你吧?」 说完,她看了眼她的胸口: 「那里是不是还揣着沾染了他血的香包?」 随着她目光,云栖晗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唿吸紧促。 覃年年灵动的眼眸转了转,无害的的像那林子里的小兔,可那光色流转间,却又隐隐透着锋芒。 「这些年你利用他做成过不少事吧?怎么样,这个傻小子是不是好用的紧啊~」 她步步紧逼,云栖晗仿佛被定格在原地,她不禁怀疑,覃年年似乎可以通过表面看透人的心里,不然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不过,不管她到底是谁,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就绝对不能活着离开。 想到这,她对周围小妖一挥手,命令道: 「你们给我杀了她,把她给我碎尸万段,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声令下,群妖飞起,张牙舞爪的冲着覃年年扑了过去。 第76页 看到这个情景,云栖晗不禁大笑,她因能杀了她而痛快。 青衫飞舞,她原本清秀的面容被阴霾取代,她笑声那样刺耳,眸中满是得意。 从刚刚见她第一眼时,她就嫉妒的要命,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长得那么漂亮?凭什么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到荣琛和长风两个人的目光? 而她,却要小心翼翼的维持那个天真无邪的形象…… 她不要,哪怕她不喜欢荣琛,她也不希望他的目光落在别的女人身上,但凡惹她不痛快的,就得去死!! 等她死了,自己就还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 看着云栖晗狰狞的面孔,覃年年不禁咋了咂舌。 在那群小妖们冲过来的瞬间,覃年年突然开口道: 「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有点太膨胀啊?」 听到她的话,云栖晗笑声一顿,拧着眉头一获得了看向她。 在她的注视下,覃年年长嘆一声,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神情没有一点慌乱害怕。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她手指微动,以气化刃,动作霸气的指着那些小妖,冷笑一声,开口道: 「你还真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能遮天了?」 说话间,她身形一闪,眨眼间,十几只小妖全部倒了下去,一直活口不留。 看到她的动作,云栖晗再次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几步,摇头道: 「不……不可能的,你怎么会这么厉害?我探过你内力,你明明没有灵力的,怎么会?」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嗤笑一声,开口道: 「除了没有灵力,难道你不知道还有第二种可能吗?就是我修为在你之上,你根本探不出。」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点点靠近云栖晗,而她随着她的脚步不断后退。 「不会的,我已经到了金丹,你不可能超过我!」 金丹?? 听到这两个字,覃年年不禁微微蹙眉,她不过十几岁年纪,竟然可以修到金丹? 这金丹可不是量产批发的,可是需要相当醇厚的灵力堆积,才能达到。 荣琛能到金丹是因为有她的妖丹和那些灵药的加层,那她呢? 这一刻,覃年年突然想到那只蛇妖,既然云栖晗会和那黑烨联手,那其中定有什么让人不知道的交易。 见她不语,云栖晗以为她怕了,便继续说到: 「呵,就算你修为高如何?就算你知道我秘密又如何?等一会儿我师兄和师弟回来,你看他们会信谁!」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笑成那样,云栖晗面色怔了怔,不解的看着她。 覃年年也懒得吊她性子,她嗤笑开口: 「我说云大小姐,您还真是天真啊,你不会以为全世界除了你就没有坏人了吧?」 云栖晗被她那阴森森的目光盯着,浑身有股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 定了定神后,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 覃年年拖着赤红色长剑,一步步向她靠近。 长剑拖地,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每拖动一下,都会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她一边走,一边开口: 「你觉得我会那么傻让你等到他们回来吗? 拜託,都是坏人你长点脑子好不好?都说到这里了,我怎么可能留下你,给自己添堵呢!」 说到这,覃年年停下脚步,望着她的脸,笑的一派平和。 云栖晗却看的心里发毛,她一边后退一边问: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覃年年勾唇一笑,紧握长剑聚集灵力向她方向袭去。 云栖晗金丹修为也不是吹的,她在覃年年出手的瞬间,凌空飞起,一个后翻躲过了她的剑气。 不过覃年年早已算准了她的动作,在她落地前,挥剑放出又一次攻击。 而这一次,云栖晗虽然堪堪用剑鞘挡住了她刺来的剑,却没能挡住剑气。 霎时间,她全身各处都被剑气划伤,青色长袍瞬间被血染红。 她被震的后退了数步,勉强用灵力撑住身子后,她一口鲜血喷出,跪在了地上。 一阵打斗惊起几只鸟儿四下逃窜,鸟叫声划破森林的静谧。 云栖晗单手撑地,止不住的喘息着。 几秒钟后,她突然开口大笑: 「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想杀我,你本领还不够!」 她说完,覃年年点了点头。 要说修为这点,她确实是个很强的对手,虽然说她修了几百年,但为了荣琛她断了两尾,又重伤一直未好,所以刚刚若不是因为她分心,自己才赢了一手。 若是真放开了打,拼实力,她并不一定能赢。 不过这话可刺激不到覃年年,她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像他们那些修仙成痴的,但凡有人说一句你不行,恨不能就地去死…… 她收了手里的剑,讪讪的耸了耸肩,嬉笑着沖她挑眉道: 「我确实不想留你,不过谁说杀你就一定得亲自动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听说过吗?」 话音一落,云栖晗怔怔的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就在她手臂上血滴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第77页 「血祭!!!」 云栖晗双眸渐渐放大,从震惊到惊恐,精緻的小脸瞬间惨白。 她抬起头,求救似的看向覃年年,然而一切都晚了。 一道赤红色光芒闪过后,地面如同昨晚那样,开始向下崩塌,掉进下面那滚烫的岩浆里。 云栖晗在落下去的一剎那,发出一阵哀嚎,她努力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最后还是眼睁睁的掉进了岩浆。 覃年年站在法阵外,感受着法阵内带来巨大的吸力,面色阴沉。 她看着不断下落的女孩,目光平静如常,在她掉进熔浆的瞬间,她突然开口: 「记住了,这是你碰了不该碰的人的下场。」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霎时间积起了厚厚的乌云。 血祭的上空黑云盘旋电闪雷鸣,随着一道惊雷落下,那深渊也恢復平静,里面的岩浆在吞噬完一个修仙者之后,仍不满足的叫嚣着。 覃年年站在一旁,一动未动。 就在这是,听到云栖晗叫声的长风和荣琛一路飞奔了回来。 他们喘着粗气落到了她的身旁,四下寻找了一圈后,目光落在覃年年身上,荣琛冷声对她询问道: 「师姐呢?她在哪里?」 覃年年紧盯着前方,目不斜视,根本不理会荣琛的话。 长风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在看到那个法阵的瞬间,整个人都吓到了。 「血祭……又是血祭!怎么这里也出现了?」 说到这他赶紧回头,对覃年年质问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栖晗师妹去了哪里?」 望着这两个疯了一样的男人,覃年年眼眸颤了颤,却没有开口。 他们看着满地的蛇妖尸体,神情已经接近绝望,长风猜测她们遭遇了暗算,而那法阵也是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开启。 只是就算想到如此,他们仍旧不愿相信云栖晗掉进血阵的事实。 长风和荣琛祈求似的看向覃年年,只希望她能给他们一个解释。 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解释。 覃年年连接口都懒得找,干脆眼睛一闭头一歪,就向后倒了过去。 她已经做好了要狠摔一跤的打算,谁知等她真的倒下去,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等到的,却是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感受到男人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覃年年嘴角微微上扬。 * 她用灵力封住自己神识,不知不觉间就真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水里漂浮,又像在马车里颠簸。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累,等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香古色的红棕色大床上。 床边镂空雕花隔断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淡青色帐幔从头顶垂下,水色荡漾,边缘还垂着同色流苏,繁复华美。 覃年年调息了一下灵力,待恢復正常后,才缓缓起身,穿鞋下地。 她所在的这间房不算太大,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圆桌和四把相配的圆凳。 她看了一圈,随后在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宿主,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十天了!】 许久未出现的轮迴镜在覃年年甦醒的那一刻,急匆匆的跳了出来。 听到它的话,覃年年也惊讶了一下。 她不过是封了一下神识,竟然就睡了十天,乖乖,可不得了! 【我睡着的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装晕前云栖晗被她扔进血祭法阵,这事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平息,她料定,那清灵派的人定会在她清醒后来质问她经过。 就算她能拖一时,也拖不过一世。 但既然做了,覃年年就不会怕被发现,比起她杀了云栖晗,云栖晗做的要比她更过分。 况且她现在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她需要时间去求证。 如果那件事被验证,那她将离成功不远了……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轮迴镜开口道: 【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清灵派接到了目标人物发出去的信号,在接到信号的第一时间,十二洞中的五位长老携众弟子一起去救你们,也就是你清醒的前一天,他们把你们从森林里救了出来。】 覃年年点了点头,【所以这是哪里?】 轮迴镜答: 【距离青云山只有一山之隔的望月山。】 望月山。 覃年年想了想,对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轮迴镜继续说道: 【他们已经发现云栖晗死了,长风在那个法阵旁足足站了一天一夜,而荣琛则一直守在你身边,用尽各种方式想把你唤醒。】 因为云栖晗突然死掉,长风和荣琛都深深自责,所以出了森林以后,他们一直跪在云潇长老的门外。 五位长老们在森林里不断搜索,随后也只搜到不足百人。 几千人去,几百人回, 这个结果让整个清灵派都笼罩在悲伤之中,经过这件事,派内剩下的人,以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 就在她和轮迴镜对话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端着一个脸盆,低着头走了进来。 小姑娘身上穿的也是青灰色的门派服,只不过她衣服面料不是很好,而且脖领处也只是两朵云。 第78页 一看就是个最普通的外门小弟子。 她在进门后,始终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等到关好门转过身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覃年年,看到她的瞬间,她被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水盆当即掉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她,半晌后才缓过神,喃喃的开口道: 「姑娘您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师兄!」 说完她就要往外跑,覃年年赶紧开口叫住她: 「姑娘你先等一下。」 小姑娘听到她的声音脚下一顿,随后回过头,扶着们看向她。 覃年年放下茶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不知道谁给换好的衣服,走到她身边,望着门外那明媚的阳光,对她问到: 「姑娘你说的师兄可是长风公子?」 小姑娘闻言眼珠转了转,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长风师兄是荣琛师兄,是他一直照顾你,只是偶尔有不便的地方才会让我帮个忙。」 小姑娘言辞凿凿,说出的话却让覃年年觉得诧异。 她以为照顾她这点小事,一定会是长风这心细之人来安排,没想到竟然是荣琛。 其实她觉得惊讶最大的点在于,云栖晗死了,换作任何人,第一时间怀疑的肯定都是她,这点她自己也知道。 而荣琛对云栖晗的态度覃年年当然是清楚的,知道云栖晗死了,他还不知道怎么伤心,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伤神,竟然还能分得出心思照顾自己。 真是难得! 第三十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不久前这里应该刚下过一场大雨, 窗外花坛里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感觉格外清爽。 覃年年站在窗边, 静静的望着那些花草, 和煦的阳光撒在她脸上, 她神情温柔,肤如初雪,骨子里透着一股别样的魅惑。 那个小姑娘跟她说了两句话后便跑了出去, 她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的院子后面连着一个不大的人工湖,湖里铺满了荷花。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荷花经过雨水的沖刷, 显得白里透红,一尘不染。 看了一会儿后,她眸子突然动了动, 开口道: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用时光机了吧?】 轮迴镜跟着感嘆了一句: 【是啊,时间马上就要和最初接上了,时光机应该没有什么用处了。】 覃年年闻声,长而卷翘的睫毛垂了垂, 浅棕色眸子里, 透着一丝疲惫。 【拖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她说完,轮迴镜立马来了精神,这个世界实在太难掌控了,拖得时间长不算什么,他们有都是时间。 它最怕的,是因为使用时光机器而改变的那些剧情。 因为脱离了原资料, 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他们连个防备都没有。 就像现在,因为她们三番两次的回到过去,导致后面发生的事都不在意料之中,这样的话,危险系数就增大了,连带着失败的机率也多了几倍。 不过它在心里捻了捻她说的那句话,瞬间眼前一亮: 【宿主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已经有把握要成功了?】 覃年年闻言红唇抿了抿,漂亮的过分的脸,向着院门那边偏了偏,随着门外的脚步声,她缓缓开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东风,还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她需要一个特别的契机。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院门被打开,一道高高壮壮的身形进了院子,步伐匆忙的向屋子里走来。 一进门,覃年年就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苏禾香。 他逆着光,目光有些阴沉的望着覃年年,就那么直直的盯着,眸中有几种情绪来回变换着,神情有些纠结犹豫。 他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钟,不言不语,沉默的让人心慌。 看着他这副模样,覃年年转过身,镇定自若的仰起头,浅笑着对他开口道: 「你来,是想问云栖晗的事吗?」 她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婉,仿佛放下一切后的轻松从容。 他与她相处时间不长,但对她的性格却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她性格直爽好动,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所有的情绪都放在脸上。 而今天,她似乎很不一样…… 荣琛眼眸暗了暗,漆黑的眸子里载着深深的探究。 许久后,他盯着她的脸,想问她云栖晗是不是她杀的,但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覃年年摇了摇头,眸中情绪浓了一些,笑意深了一些。 看着她缓缓扬起的嘴角,荣琛只觉得心里最深处的那个角落,颤了颤。 从森林出来之后,他一直跪在师傅的门外,眼睛都没合一下。 昨晚狂风暴雨,他和长风硬是扛了下来,现在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冷气。 他抿了抿泛白的嘴唇,刺眼的光洒在他侧脸,让覃年年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就在这时,那个去而復返的小姑娘一路小跑进了院子,还没等见到人,就扯开嗓子沖荣琛喊到: 「荣师兄,师傅说有重要的事找你!」 荣琛闻言,立马转身,只是在离开前,他顿了顿脚步,回头对覃年年警告道: 第79页 「师姐一事最好与你无关,若与你有半点关系,我定不会饶你。」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字字铿锵,字字诛心。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在他心里,没有人再比师傅和师姐重要,如今师姐没了,他已在师傅门前发誓,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杀害他师姐的兇手,为她报仇。 覃年年闻言,忍不住自嘲一笑。 在他迈出院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扬声道: 「小琛儿,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 这一句小琛儿,不知为何,竟让荣琛有一种想要冲进去抱住她的冲动。 只是这个冲动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旁的小师妹打断: 「荣师兄你还是快点吧,师傅刚刚一直在发脾气,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听到她的话,荣琛最终还是选择了排在他心中首位的师傅,快速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的分离已是最后的一别,等再次相遇时,以物是人非。 在他离开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骤然转冷。 层层黑云盘旋着聚集到望月山上空,墨色的积云挤压着天空,冷风唿啸,天地间变得压抑沉闷。 风越来越大,卷着漩涡从地面强势刮过,大开的窗户和门被颳得『啪啪』巨响。 原本消失的小姑娘又急匆匆的跑回来,帮覃年年关门窗。 一进屋她就看到站在窗户前的姑娘,不禁惊嘆道: 「姑娘赶紧别看了,我帮你把窗户关上,风这么大,小心再把你伤到!」 她顶着风,颳得她睁不开眼,移动一下都很吃力。 再看覃年年,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丝毫不受这大风的影像,顶多披散在身后的头髮飘了飘,竟还飘的那么有仙气。 覃年年看着她,对她浅浅一笑,随后开口道: 「不必了,这点风伤不到我。」 说完,她回过头,对她问到: 「荣琛呢?他怎么样了?云潇长老那边有什么急事吗?」 小姑娘眼神犹豫的看了她一眼,筹措着不知该不该讲。 覃年年见此,微笑着对她安慰道: 「说罢没事,这里没有外人。」 小姑娘点了点头:「好像说门派里出了点急事,所以几位长老带着各位师兄先回了青云山,我们这些资歷低的,带着受伤的师兄弟们过后再出发。」 听到小姑娘的话,覃年年眉头一紧。 「回门派了?已经出发了吗?」 小姑娘点头:「已经走了。」 听到这,覃年年紧缩的眉头又快速的松开,心里顿时有了个猜测。 随后她沖小姑娘道了声谢,然后让她回去休息。 等她离开后,外面阴的已经黑了下来,风声狂如怒吼,整间屋子都在跟着响动。 这时,窗外突然有阵阵笑声传来,在她竖起耳朵的瞬间,又快速消失不见。 几次三番后,黑云突然分裂成无数云团,那些云团像是有生命一般,绕在覃年年屋前。 覃年年后退了几步,她从这浊气里,嗅到了浓郁的妖气。 她警惕的盯着外面动向,右手一动,一把赤红色长剑便出现在她手里。 就在她握住剑柄的瞬间,那些黑云团带着刺耳的笑声,穿过窗户,直直的向着覃年年沖了过来。 唿啸的风搅乱了天地,黑云趁机行恶,一个个像恶鬼一般向她身上冲撞。 覃年年挥舞着长剑,运行灵力,一边躲闪一边击杀。 一剑又一剑,黑云被噼散了一个又来一个,源源不断,仿佛打定了注意,要消耗掉她所有力气。 她轮着那把灵力聚成的长剑杀红了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退敌三舍的锐气。 那些黑云似乎被她这股强悍的气势震慑到了,一个个围着她转来转去,就是不敢上前。 覃年年仰头而立,纯白色衣裙随着狂风飞舞。 她面容清冷,浅棕色眸子里迸发着一股强烈的怒意,她重重的喘息着,目光凝望着窗外一角,冷冷开口: 「黑烨,我知道你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出来,躲在这群小妖背后算什么能耐!」 原本她只是试探性喊了一句,没想到话音一落,那蛇王真的现了身。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覃年年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戾气,而她周围的那些黑团,竟全部朝他飞了过去,被他吸进了身体里。 ……原来是魂! 那些漂浮的黑云团,竟然是被他用血祭困住的那些清灵派弟子们的魂魄,那些魂魄已经被他炼化,成了他手里杀人的武器。 「可恶!」 覃年年低咒一声,一想到害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的,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师姐,她就不禁为那些弟子们感到不值。 不过眼下这都不是让她心惊的,最让她觉得恐慌的,就是黑烨的修为。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还能探到他一些内息,而现在,她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深度。 甚至在他不现身时,她竟然连一丝他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可想而知,清灵派那几千弟子,已经把他养的有多肥。 看着覃年年那震惊的目光,黑烨低笑着舔了舔嘴唇。 「覃年年,我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敢为了那些胆小懦弱的人们,背叛妖族,背叛我。」 他的声音如他身形一般,阴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第80页 随后他继续道: 「不过幸好我留了一手,不然定要被你这只小狐狸给骗了。」 都说狐狸聪明,这蛇妖也不傻,他们生性多疑,哪怕万无一失,也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覃年年闻言,努力稳着身子,沖他道: 「你做的那些本就是伤天害理之事,我救人是为自己积德,为妖族积德,有何不可?」 她话音一落,黑烨眼眸一厉,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起来: 「积德?呵,真看不出,你竟然还是个这么好心肠的,我到要看看,吃了你这好心肠的妖丹,会不会一举成神。」 说着他身形一动,冲着覃年年就沖了过来,他速度极快,覃年年聚集所以灵力,堪堪挡下一招。 他继续攻击,覃年年继续闪躲,抵挡。 荣琛和众位长老们一同向着清灵派御剑飞行,飞到一半时候,突然发现望月山那边的异象。 他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皱眉对云潇开口道: 「师傅,望月山那边有好强的妖气,会不会是那些妖物追了上来?」 云潇回头看了一眼,眸光一闪。 「如今清灵派陷入危机,你首先该考虑的就是门派,不该分心。」 荣琛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焦虑,「可是师傅,万一真是妖群,那望月山的同门和百姓,该如何应对?」 被他厉声一呛,云潇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真气外泄,震得荣琛胸口钝痛。 「混帐!如今我都教服不了你了是不是?我让你回门派你便回,哪里有那么多话! 望月山自有人去应对,用不着你操心。」 荣琛低头,双手紧握成拳,因为隐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忍不住呢喃: 「可若我们不管,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他眼前突然浮现离开时,覃年年浅笑着唤他『小琛儿』的模样。 一想到她会死,自己的胸口就止不住的抽疼。 就买这时,云清洞弟子御剑飞了过来,他捂着胸口对各位长老们喊到: 「各位师伯不好了,妖物们越聚越多,我们已经只撑不下去了!」 云潇闻言,二话不说迅速向着清灵派飞身而去,荣琛犹豫的望着望月山的方向,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这时长风拍了拍他肩膀,对他开口道: 「我知道师弟挂念着覃姑娘,不如这样,我代你去望月山救她,你就回门派去吧。」 长风想的明白,荣琛修为比他高,比他顶用,若是回了门派还能救个场。 荣琛闻言,吊着的心当即落了下来,他沖长风一拱手: 「那她就拜託师兄了。」 * 望月山的山庄内,覃年年和黑烨还在较量,几个回合下来,她有些支撑不住,精神也有点恍惚。 就在这时,黑烨像找准了时机,他手心聚集黑气,直接向着覃年年的心脏打了下去。 黑气顺着她的经脉袭经全身,她只觉得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她眼睁睁的看着黑烨走到她面前。 「覃年年好歹也是一只近千年的九尾狐,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弱?」 纯色九尾狐万年难得一见,它们与生俱来就带着修仙的资本,一落地就比其他动物多百倍千倍的升仙机会。 对于向他们这种为了修行付出所有的妖来说,简直讽刺。 他望着双眼呆滞跪坐在地上的姑娘,眸中阴狠再现,不知不觉的勾起了嘴角。 「既然上天给了你这么好的修仙机会你不懂的珍惜,那本尊就替你享受这个机会。」 说完,他伸出手,以手化刃,直接插进她心脏,寻找她的妖丹。 只是探寻了一番后,黑烨的面色明显变得难看了起来,眸色也从得意变成震惊。 「妖丹呢?你的妖丹哪里去了?不可能的……」 摸不到,他就用灵力探寻,这一探,他更加惊讶。 「妖丹竟然没有在你身上,难怪你会突然变得这么弱。」 说完这话,黑烨沉默了一瞬,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无数种猜想。 她就只能呆坐在那里,不能动,不能言语。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院门外响起一阵骚动,黑烨抬起头,顺着大开的窗户,向外看去。 只见院门外,长风带领着一众余下的清灵派弟子们,一起沖了进来。 看到她们,覃年年眼中浮现一抹恐惧。 她以为以黑烨现在的修为,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谁知他只瞥了他们一眼,便兴趣缺缺的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覃年年身上,绕有深意的勾唇一笑。 他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 「你放心,比起杀他们,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望着他那带着阴光的眸子,覃年年只觉得浑身冷的可怕。 就在长风他们冲进屋子的剎那,黑烨身影一闪,化作无数黑团,从窗户飞了出去。 屋子已被黑烨毁的差不多了,他冲出去的瞬间,捲起一阵黑雾,也弄散了那唯一的床榻。 一阵巨响过后,长风从黑雾中沖了进来,在看到浑身是血的覃年年的瞬间,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的血都是从她心脏流出来的,他垂眸去看,只见她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而那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流着。 第81页 「覃……覃姑娘!」 长风吓得都已经快要失声,身后的弟子们也都后退了几步,远远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作为大师兄的长风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前,用架子上的布巾捂住她胸口的伤,然后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 「挺住覃姑娘,我这就带你回清灵派,我师傅是云鹤洞云潇长老,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他打横抱着覃年年,御剑以最快的速度向清灵派飞去,一路上他神情凝重。 他答应了师弟要将她平平安安的带回去,他不能失约。 覃年年躺在他怀里,没有半点生气,浑身上下一片血红,连带着长风的青衫都被她染了色。 她的心跳早已经停止不动,但她却仍旧可以感知这个世界。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还能动…… 他飞的太快,风颳在脸上,像刀子割肉一样疼。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长风以为她难受,赶紧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覃姑娘你别闭眼,你听我说,荣师弟还在等你回去,而且我已经跟师傅说了你和师弟的事,他老人家已经决定让你们成婚,就连成亲的日子都选好了……」 听着长风这句话,覃年年被气笑了。 她是打死都没想到,这个资料里显示的正直不阿的大师兄,爱好竟然是牵红线。 一次不成就牵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这种永不言弃的品格,要是放在别处,肯定是个成功人士。 她没笑多长时间,就觉得眼皮有些发沉。 好想睡…… 看着她渐渐合上的眼皮,长风已经陷入绝望。 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她的那个承诺,他说,若是有一日她深陷危机,他一定不惜一切相救。 可如今呢? 她真的有了生命危险,而自己却去的那么迟,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却无能为力。 * 「师妹刚刚我看到九师兄回来了,怎么样,他有没有跟你说说山下的情况?」 「没有,他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我没忍心跟他多聊。」 「也是,师傅师兄们太辛苦了,要不是为了守着那灵鹤剑,我也跟着下山杀妖去。」 「师姐你可别那么想,我觉得我们守剑也不比师兄们差,都是一样重要的事。」 随着外面说话声渐行渐远,覃年年缓缓睁开眼。 她现在和刚来那会儿的感觉一样,全身没有一点灵力,感觉虚弱的厉害,动一动都要一身冷汗。 见她睁开眼,轮迴镜不禁嗤声道: 【就没见过比你更不省心的主儿,得亏给了你一个九尾狐的身子,有九条命给你祸害,不然这会儿你早就跪在阎王殿里哭呢!】 听着轮迴镜这又气又心疼的语气,覃年年不禁虚弱一笑。 【这不就仗着命多才敢这么折腾吗,要是只有一条命,谁敢这么嘚瑟?】 说话时候她探了探,果然,自己已经从九尾狐狸变成了六尾狐狸。 轮迴镜见她除了身子有些弱,精神还算不错的情况下,瞬间松了一口气。 覃年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环视一周后,对它问到: 【长风真的带我回了清灵派?】 轮迴镜点头: 【是的,不过一直没见到云潇,清灵派剩余弟子在掌门和十二洞长老们的带领下,正奋力抵抗那些入侵的小妖呢。】 入侵的小妖? 见她不解,轮迴镜赶紧解释道: 【在你被黑烨袭击的当天,清灵派也遭受到了群妖的围攻,青云山下那些无辜的百姓们也一同受了难,目标人物现在就在山下,保护着那些乡亲们转移。】 听了它的话,覃年年顿时觉得不对劲,她赶紧问: 【时间线发展到了哪里?】 按照时间…… 轮迴镜查了查,随后开口道: 【查到了,按照时间,已经到了原主盗镇派之宝被抓的时候!】 !!!! 【你怎么不早说!!】 覃年年突然从床上翻了下来,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她受伤时穿的那件,全身上下鲜红一片。 她推开门,门外寂静的可怕,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大殿?? 不对,她怎么会在大殿里?? 清灵派十二长老都有自己的洞府,只有掌门才住在唯一的主峰大殿中。 若是长风抱她回来,她该在云鹤洞才对,怎么会来大殿?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要害她…… 联想到资料里的事件,覃年年几乎已经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 她一顺着木板铺成的路,一路向外跑去,从屋内到大殿门口,她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直到出了殿门,她才看到倒在地上的两名青衣女弟子…… 她们静静的躺着,覃年年走到她们身边探了探她们的鼻息。 【死了……】 两个人都死了,她赶紧站起身,顺着那长长的阶梯向下望去,只见平台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具尸体。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衣领上绣着白鹤的关门弟子,二话不说直接拔剑架在她脖子上。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清云殿?」 说话之人比其他弟子看起来年纪稍大一点,也更沉稳一点。 第82页 他说完,一旁的弟子看到周围同门师兄弟的尸体,禁不住一阵冷汗直流。 他指着两名女弟子和台阶下的那些尸体,对年长那位师兄开口道: 「师兄……师兄你快看!」 那男人转头看到那些尸体的瞬间,面色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惊恐。 只扫了一眼后,他赶紧开口: 「快点进主殿,去看看那里面的剑还在不在!」 后面几位弟子一听他这语气,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就往殿内跑。 在那人离开后,覃年年忍不住开口: 「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也受伤刚醒。」 他话音一落,进去的小弟子们就跑了出来,面上满是慌张。 待他们站定后,年长那个急急开口询问: 「如何?」 小弟子冷汗直流,他们一齐摇头。 「剑……没了!」 没了!!! 年长那个脚下一个趔趄,手里剑一歪,差点割了覃年年的脖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面前的她,他神色一凌,握紧长剑对她怒声道: 「一定是你,剑是不是你盗了?」 …… 覃年年瞬间无语,她直直的望着那男人,扯了扯自己衣服,随后开口道: 「请你看清好吗?我这一身的伤,怎么在这守卫森严的主殿盗取镇派之宝?」 她说完,男人眸色更沉: 「还说不是你,我只说丢了剑,若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丢的就是镇派之宝?」 他说完,覃年年也懵了! 见她这神色,他立马对后面弟子挥手: 「先把她压下去,赶紧通知各位长老们回来,就说灵鹤剑被盗,盗剑之人已经捉到了,人怎么处理,等他们回来做决策。」 弟子们领命,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将覃年年架了起来,另外两个,则快速去山下叫人。 在她被控制后,那名年长的弟子走到台阶下去挨个查看那些尸体。 没一会儿,天空中乌泱泱飞来一群青袍修仙者。 覃年年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的速度可以这样快。 在二长老云潇的带领下,众人落在了地面上,一落地,覃年年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荣琛。 她看着他,他也望着她。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眸中清冷疏离…… 十二洞长老们在落地的瞬间就看到了那满地的尸首,云潇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沖那名弟子询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弟子立马跑了过来,跪在云潇面前,恭敬的回答道: 「回二长老,弟子照例巡查时,发现师弟师妹们遇袭便过来看看,一过来就看到了这名女子站在这里,满身是血,随后弟子让人查探殿内,发现灵鹤剑已经丢失。」 听到这话,云潇的眼眸瞬间瞪大,他扭头看向覃年年,怒声道: 「就是你杀了我清灵派弟子,盗取我派镇门之宝?」 覃年年摇头:「堂堂云鹤洞长老说话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还没查证的事,怎么能胡说!」 她迎风而立,眸色坚韧,浑身染血的外衣十分扎眼。 云潇被她怼的面色一青,覃年年不慌不忙继续开口: 「若你说我偷了剑,你可以搜身,我身上哪里像藏了把剑的样子?」 云潇沉默。 片刻后,他对弟子挥手: 「去殿里搜,里里外外都搜一遍,我到要看看她能把剑藏在哪里!」 说完众弟子立马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分别向各个屋子沖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荣琛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覃年年后,跪到了云潇面前。 「师傅,覃年年是我带回来的,她曾不止一次救过徒儿的命,徒儿可以保证,她绝不是那盗剑之人。」 听到他的话,云潇不禁冷哼一声: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荣琛薄唇紧抿,黑色眼眸低垂着。 片刻后,他喃喃开口: 「她是好人。」 好人? 云潇不禁冷笑出声: 「你与她认识多久?你可知她姓氏名谁?你可知她家住何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断定她是好人?」 覃年年一直静静的望着荣琛的背影没有开口,事情的结果她已经大概猜到了,也懒得在多说什么。 她现在在意的,就只剩他的态度。 在云潇的呵斥声中,荣琛嵴背挺直,面容冷漠却仍旧着守护着自己的坚持。 「她救过我。」 云潇抬眸瞥了一眼覃年年,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就在这时,那些去探查房间的弟子们都一一跑了出来,其中一个面色慌张,手里握着一条雪白的狐尾。 「禀师傅,徒儿并没有在房间内找到灵鹤剑,但却发现了这个!」 他将手里的狐尾向前一伸,那些长老们就立马吓得后退了几步。 「狐……狐尾,是九尾狐的狐尾……」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一副防备的模样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而云潇则想都不想,转身冲着覃年年就打出一掌。 覃年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掌打出了原形。 不过这狐狸原形只维持两秒就一闪而过,她跪坐在地上,本就没有恢復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第83页 看到她狐身的那个瞬间,荣琛整个人就像被定格的一般,黑眸一眨不眨的盯在覃年年的脸上。 「你是……妖?」 他凝视着她的容颜,直到这一刻,还是不敢相信,她竟会是个妖! 覃年年回望着他,看着他惊诧的神情,没有解释,也没有开口。 荣琛接过那名弟子手中的狐尾,紧紧的握在手心,眸色渐渐暗沉起来,薄唇抿的发白。 「你利用我。」 这句话他说的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一句话否认了覃年年所有的付出。 就在这时,现在人群里的一名弟子,皱着眉头细细的打量着覃年年的长相,他仔细的想了半天,最后惊叫一声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我在死亡森林里见过她,当时她正在和那只蛇王做交易,蛇王让她把所有清灵派弟子引到血祭法阵里,我听完之后就特别害怕,赶紧往回跑通知各位师兄,但却在林子里迷路了,没想到…… 等我找到各位师兄时,他们都已经遇害了!」 听到这话,荣琛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吓人。 他目光阴冷的盯着覃年年,额角上青筋凸起,咬牙开口道: 「法阵,你原来早就知道法阵的位置,难怪你让我们出去,既然如此,那师姐呢?她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说话间,因为胸口的怒火,他重重的喘息着,声线低沉沙哑。 覃年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发一语,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看起来仍旧是风轻云淡。 荣琛见此,心底的怒意更深。 他大吼: 「为什么骗我!!!」 既然要骗,就直截了当的骗,为什么还要靠近他,一次次救他,在博得了他的信任之后才下手。 是不是觉得看着他像傻子一样在众人面前维护她,很开心? 荣琛的愤怒已经到到达了顶峰,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她盗取镇派之宝而生气,还是因为她欺骗自己而生气。 这时旁边的一位长老开口道: 「即使如此,那她的行动就很明显了,她跟那些妖物们里应外合,小妖们在山下闹出动静引我们出去,而她就留在这里盗取灵鹤剑,真是妙啊!」 听到长老的总结,荣琛不禁闭上眼,仰天长笑一声。 「覃年年啊覃年年。」 他叫着她的名字,随后低头,从怀里掏出那把藏蓝色匕首,利刃出鞘,转眼他就将那把匕首抵在她喉咙上,目光狠厉的咬牙道: 「覃年年我真不知你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你利用我靠近清净派,杀我师姐,盗我镇派之宝,除此之外还联合妖物要灭我门派,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桩桩一件件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就买这时,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嘴: 「我怎么觉得荣师兄手里那条狐尾那么眼熟?」 他说完,一位年长的师兄突然眼前一亮,而后指着那条断尾,惊恐道: 「我见过,当年青云山下郭家镇灭镇惨案我跟师傅师伯们一起去收妖,在那里我见过一模一样的狐尾,没错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荣琛的脸,也更加阴郁。 「……郭家镇,覃年年原来我荣家一十三口姓名,也跟你有关。」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加50,目前黑化值为100。】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覃年年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景物虚化后又归位,转瞬之间,跳转的时空和她刚穿来时的时空重合。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他手里的那把匕首还是那把匕首。 但他们所经过的一切,却都已经转变…… 第三十一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远处山峰连绵起伏, 险峻但不失灵秀,陡立的山峭下,仙雾缭绕, 远远望去就像仙境一般。 主峰大殿旁种了许多桃树, 此刻漫山遍野的桃花开的正式灿烂, 粉蕾娇娇,挤挤挨挨的开满了枝头。 覃年年坐在地上,任由那冷风, 将她吹的浑身冰凉。 她垂了垂眸,因为虚弱,她面色看起来那么苍白,唇瓣也失了血色, 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是我。」 从头到尾,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为了成功,她跳转时空, 一次次受伤一次次虎口脱生,为的不过是改变结局。 结果呢?? 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望着毫无生趣的女人,荣琛因愤怒,手臂肌肉紧绷, 漆黑的眼底带着沉沉的戾气。 他举着那雪白的断尾,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嘴里都已经生出一股铁锈味,他冷冷的望着覃年年,一字一句道: 「证据确凿,还说不是你!」 说这话时,他已经几近咆哮,他也不知, 自己为何如此气愤失态。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他对她,可能就是抱有太多的幻想和期望…… 他为自己感到不值,作为一个与妖为敌的捉妖者,竟会被一只妖利用欺骗,这大概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侮辱。 覃年年仰起头,一阵风吹过,粉白的桃花瓣簌簌飘落,飞花若雪,围绕在她周围,仿佛都在为她心伤流泪。 她伸出手,一片残了一角的花瓣落在她葱白的指尖。 低头见,她下巴碰到他抵在自己脖颈的匕首,冰冰凉凉,让她心口一颤。 第84页 看着那把熟悉的匕首,覃年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缓缓闭上眼。 一滴泪,从她眼角缓缓流出,划过她没有血色的容颜,落到被她献血染红的胸口,然后消失不见。 她抬起头,澄净的眼眸直直看向荣琛,在他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荣琛啊,你知道吗?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会我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行。」 但你……不行。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荣琛心口,一时间,他竟心痛的无法唿吸。 手上匕首微微颤抖,他连连后退了几步,慌乱间,那削铁如泥的刀刃在女人脖颈划过,带出一道红痕。 奇怪的是,刀刃上沾到覃年年的血后,竟闪过一道金光,随后那血竟被刀刃吸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把匕首,看起来更有灵气了…… 荣琛看了眼匕首,又看了看覃年年,神情慢慢镇定下来。 他重新握紧匕首,闭上双眸。 「你是妖……」 覃年年闻声,大笑一声反问: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荣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知道,她没说一句话,自己心脏都会更痛。 他强忍着那股让他窒息的感觉,目光阴郁的看向覃年年,声音沙哑的怒吼道: 「是!!你是妖,天生与我为敌,杀了你是我的职责!」 职责…… 好一句职责。 覃年年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她紧紧闭上眼,一股压制不住的灵力从她丹田喷涌而出,她整个人都有种要爆开的感觉。 「不好,她这是要走火入魔了!」 「快杀了她,杀了她!!!」 那些看热闹的清灵派长老和弟子们闻声赶紧拔出自己的武器,一个个惊恐的看着她。 再次睁开眼,她眼睛变得赤红,一道暗光从她眼底一闪而过。 她望着荣琛那恨不得杀她而后快的眼神,仰头长啸,仿佛要把所有委屈痛苦都发泄出来。 狐狸叫声尖厉刺耳,在场的所有人都用灵力捂住耳朵。 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直接七孔流血,倒了下去。 待她再次抬起眼眸时,已经换了副面孔,满身煞气。 周围人吓得不断后退,不怪他们害怕,九尾狐实力本就不可小觑,修仙时,它们为修行不杀生不犯戒,所以看起来就像个乖宝宝一样,没有危险性。 但入了魔的妖就不一样了,它们被心魔吞噬了意识,没有善心,只有恶意。 入魔者生性残暴,杀人如麻,若她真的发起疯,恐怕整个清灵派也不够她屠的!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掌门师傅回来了!」 一听到掌门的名字,众位长老们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瞬间向身后看去。 「掌门您可回来了,您快过来瞧瞧吧,不得了了!!」 掌门闻言,提着袍子飞速闪到覃年年身旁,他提起掌就要打,然而,在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动作突然僵住了。 在看到他脸的瞬间,覃年年挑着赤红色眼眸,嗤声一笑: 「云茂,几年不见,你竟然已经从长老坐上掌门之位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啊?」 听着她满口讽刺的话,云茂神色复杂,他的手抬得老高,心虚的看了眼覃年年,又看了看周围。 随后才出声道: 「你这小妖休得放肆,竟敢闯到我们清灵派盗物伤人,我今日就要代表那些被你杀害的弟子们收了你!」 收了她? 覃年年冷笑。 「动手前云茂掌门是不是该说说,您当年答应我的事?您做的如何了?」 她声音里夹着从未有过的戾气,整个人都兇恶了起来,逼得云茂连连后退。 云茂望着围成一圈的弟子们,脸色沉了下去: 「我什……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事?你这个小妖别想拖延时间,都给我拿起武器,谁能杀了这只狐妖,我重重有赏!」 掌门一开口,弟子们瞬间来了精神。 一个个拿起武器冲着覃年年就沖了过去,荣琛握着匕首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覃年年一身血衣迎风飘扬,赤红色眼眸中没有一丝情感。 她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目光紧盯着荣琛,仿佛要把人看透。 眨眼间,那些青衣弟子们就向她砍了过来,覃年年手指一动,一把与她衣袍同色的长剑出现在手里。 她握着长剑勾唇一笑,绝美容颜清冷孤傲。 「找死。」 她低语一声,「既然都不想活了,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说完她双手握剑迴转一批,一道含着暗红色气流的剑影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波及之处,寸草不生。 那些弟子们还没等到她面前,就已经化为灰烬。 然而这还没完,她霸道的晃了晃脖颈,嘴角笑容更深,眼瞧着云茂和其他十二洞长老们,就走了过去。 那几位长老赶紧拿剑摆阵,「覃年年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回头是岸,你要是再继续杀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听到这话,她不禁嗤笑: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什么时候给过我退路? 反正都是个死,我死之前一定要拉上你们给我陪葬~」 第85页 说着她飞身巨剑,眨眼便向他们噼来。 她攻势兇勐,就算这些个长老们再厉害,对付她也有些吃力。 覃年年杀红了眼,挥舞着长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在她聚集灵力向着那云茂噼过去的时候,站在远处的荣琛,眼眸沉了又沉,最终握紧匕首闪身冲到那云茂面前,替他挡下了那一击。 铮的一声,两剑相撞。 两股灵力相撞后扩散,那些开的正茂的桃花瞬间连枝芽都齐齐掉落。 他用匕首抵着她的长剑,灵力不断注入情况下,他渐渐不敌。 他的腿缓缓弯曲,单膝跪到地上。 覃年年眨着赤红双眸,面无表情的睨着他。 匕首一寸寸下移,从他头顶落到眼睛,再从眼睛落到肩膀。 最后,那匕首在她注视下,缓缓嵌进他的肉里,鲜血瞬间流出,浸透了他肩膀的一大片。 她盯着他受伤的地方,长睫微颤,断了灵力,收了力道。 到底,她还是不舍。 大概看出她的意图,荣琛原本愤恨的目光也软了软,他想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等他开口,站在他背后的云茂眼眸一转,暗自发力,伸掌在荣琛背上勐地拍下。 荣琛被他灵力所控,倾身向前,只听『噗嗤』一声,那匕首直接插进她心口…… 霎时,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 风带着寒意捲起地上散落的桃花从她脚边刮过,血一滴滴落下,眨眼便在地面汇成一片。 她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荣琛……」 千言万语,皆融入眸里,辗转千遍,最终化成他的名字,被她轻声呢喃而出。 荣琛黑眸一颤,握着匕首的手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 他以为她会恼,没想像到抬眼后,看到的只是一片平静。 「年年……」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这么温柔紧张的看着她。 想到这,覃年年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在他的注视下,她抬手握住他的手,在一阵冰凉的触感里,她抓着他,一把将匕首从自己心口拔出。 拔出的瞬间,鲜血喷撒在他的身上,脸上。 覃年年身形一晃,为了稳住身子,她用长剑插在地上支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闪身离去。 荣琛一直保持着被她抓着的姿势,他脸上还残留着她血液的温度。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快,快到让他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辨明是非。 一道水痕从眼角滑落,他以为是她留下的血,于是伸手去擦,结果到手上一看,是透明的…… 突然间,他心脏那里像被人紧紧揪住,疼的他喘不上来气。 在众人的目光下,荣琛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 青云山上出了一只魔修,而这魔修还是个修行了千年的九尾狐,住在青云山附近的百姓们听闻这个消息后,每当太阳落下时,家家户户关紧了房门,谁也不敢出去。 原本热闹非凡的小镇,一时间变得死气沉沉。 距离上次狐妖屠清灵派一事转眼已经过去一月有余,门派内基本已经恢復如常。 只不过镇派之宝丢了,掌门和长老们都没了往日里的气派,一个个蔫头耷脑心事重重的。 那些弟子们整天小心翼翼,就怕一句话说错,惹怒了师傅,被当成出气筒。 被派去望月山清理妖孽的长风风尘僕僕的回来,一进门他就抓住一名小弟子,询问道: 「荣师弟呢?现在在哪里?」 那名弟子恭敬地给长风拱了拱手,随后道: 「荣师兄自醒来后便不言不语,后来就一直跪在后山,据说是在反省,半个月了一直都没出来过。」 长风闻言,立马向后山跑去。 云鹤洞后山没有主峰景色那么优美,这里更多的是悬崖峭壁,除了萧瑟就是险峻。 不过饶是如此,这里依旧雾气缭绕,灵气满满,一唿一吸间,便是修炼。 荣琛跪在一处断崖前的瀑布里,水流从百米高空倾泻垂下,清朗、明快,流的那样潇洒。 只见瀑布落下的地方翻滚着白色的浪花,而在那浪花里,有一道光着上身的人影。 男人腰身劲瘦,从胸口到腹部的肌肉线条流畅均匀,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但他虽然瘦却并不单薄。 冰冷的水不停的在他身上沖刷,一遍又一遍,他脸色惨白,进闭着眼,像在赎罪一般,咬牙坚持。 整个清灵派都以为他在为带回一只狐妖而跪,捉妖的差点娶了一只妖,还险些被那妖给灭门。 说起来确实有些可笑! 他定了定神,忍不住沖瀑布中的男人大喊: 「荣师弟你出来吧,覃姑娘的事不怪你,把她带回门派的是我,要怪我也有份。」 长风说完,荣琛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情绪深沉,面色阴郁。 他低声开口: 「与你无关,是我的错。」 长风见他如此执着,沉默了几秒,随后突然开口: 「若是你真觉得错了兴许还能将功补过,听说近几日有传言说灵鹤剑曾在死亡森林边见过,师傅以向掌门请令,带人前去查探。」 灵鹤剑乃是清灵派的魂,长久以来一直被俸为仙物。 如今没了灵鹤剑,清灵派也显得落魄不已,掌门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回,绝不能让清灵派的神器落在那妖物的手中, 第86页 死亡森林?? 听到这个名字,荣琛整个人明显一顿,在这一瞬间,他不禁想到那些被血祭吞噬的同门,还有第一次见到真正面容的她…… 见他失神,长风不禁追问: 「所以你要不要一起去?」 被打湿的长髮挡住啊他俊郎帅气的脸,长风没有看清他的神情,不过片刻后,只听他低沉的说了句: 「我去。」 就算是将功补过,他也要去。 最重要的是,他想查证一下,那灵鹤剑到底是不是在覃年年的手中。 清灵派行动很快,有了上次试炼的经验在前,这次十二洞长老全部站出,由他们带领着剩余的弟子们,一同进森林。 百余人浩浩荡荡向着死亡森林进发,对于这次寻剑之旅,他们胸有成竹。 只是天公不作美,在他们刚进森林的当晚就下起了暴雨,泥泞中弟子和长老们被冲散。 大雨越下越大,雨水不但迷了众人的眼,也成功的让他们迷了路。 就在他们惊恐乱串的时候,一群群蛇妖突然出现,他们利用地形优势,分批将弟子和长老们杀掉。 等雨停下的时候,林子里只剩下云潇和荣琛。 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偌大的森林里游荡,每走几步都会看到几具同门尸体。 荣琛越看越觉得心惊,而他身旁的云潇却没有过多的神情。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望着师傅不断前进的身形,忍不住问到: 「师傅您确定灵鹤剑一定在这里吗?」 云潇没有回头,眸色暴躁的回到: 「当然了,灵鹤剑肯定在这里,只要我们找到那个神秘的山洞,就一定可以拿回宝剑。」 林子里到处都是尸体,他们跨过一个又一个,荣琛的心比这林子里的气温还凉。 他再次开口: 「那您又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云潇前进的步伐一顿,他勐地回过头看向荣琛,目光锐利,表情阴沉。 「当让是有人看到,你问这个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话音一落,荣琛低下头,沉声的说了句: 「徒儿不敢。」 云潇见此,眸中暗色不但没消,反而更深了些许。 看着那个一脸正气的徒弟,云潇语气软了软,对他解释道: 「我知道你因为那狐狸精的事一直心里不顺,不过前些日子确实有人看到她拿着灵鹤剑进了这林子。 你也知道的,她与那魔修蛇王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繫,说不定她拿了剑,就是要献给那蛇王。」 一听蛇王这两个字,荣琛眸色瞬间凌厉了起来。 他从小就知道是蛇王杀了他全镇的人,与他有着血海深仇,这个仇他不可能不报。 看到他这个神情,云潇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他拍了拍他肩膀,对他开口道: 「走吧,再走不远便是那蛇王的老窝。」 荣琛没再言语,跟在云潇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着他口中的蛇王老窝前进。 夜晚视物本就有些难度,再加上一场大雨过后,碰到哪里都是一串的水。 林子里枝叶繁茂,他们那御剑之术半点也用不上,只能靠双腿慢慢的走,慢慢的找。 走了一两个时辰后,云潇已经开始粗喘,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从腰间取下酒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身后荣琛。 「这里面是我用丹药酿的酒,有提神的功效,喝一点吧。」 荣琛接过酒壶,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清香的酒味。 他端着酒壶放到嘴边沾了一下,还没等酒入口,就停了动作,盖上盖子给云潇递了回去。 喝了酒,两个人继续前进。 而这一次,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冒着黑气的山洞。 一看到洞口,云潇就立马激动了起来,他指着那山洞,不停的对荣琛说到: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荣琛薄唇抿了抿,万般情绪都沉浸那深渊似的黑眸里。 冷风唿啸,被雨水打湿的青灰色长袍紧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两捋碎发垂在他额前,挡住他眸色。 云潇回头对他招了招手,紧接着走了进去。 荣琛望着那散发着浓重妖气的洞口,久久出神。 就在这时,已经走了很远的云潇,回头不见荣琛跟上去,便赶紧停下,对着洞外大喊: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看着迫不及待的云潇,荣琛垂了垂眸,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洞内空间很大,除了一条笔直的小路外,两旁都是水。 他们拿着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就在走到那小路中央的时候,洞内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云潇长老,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那阴郁的声音在这宽阔的洞内来回迴荡着,荣琛抓紧匕首,摆出防御的姿态。 而站在他身前的云潇,却一反常态的拱着手,对那看不到身形的蛇王说到: 「是属下来迟了,还请蛇王赎罪!」 一句话落,荣琛不禁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盯着师傅的身形,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师傅您……」 云潇回过头,看到荣琛那副表情,嗤笑一声,随后对蛇王道: 「您要的人我带来了,那灵鹤剑是不是可以归我了?」 第87页 话音一落,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立到荣琛面前,荣琛反应也快,他当即以气聚上拳头,向黑烨袭去。 只是那拳刚触碰到黑烨的身,他就化成了无数黑团,瞬间消失。 荣琛收回动作抬眸四下寻找,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体灵力像被抽空一样,脚下一软,便单膝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灵力被抽空,他突然想到进洞前,云潇给他喝的那壶酒。 可是那酒是他临行前从清灵派带出来的,这么说来,他要从很早就开始准备,所以,他那么早就开始算计他们了! 这时,蛇王声音再次想起: 「不错,九尾狐的妖丹确实在他体内。」 九尾狐妖丹? 荣琛再次被惊住,这句话在他心里反覆柔韧了许久,他还是不明这话的意思。 就在他惊讶万分时,只听蛇王转头对云潇开口道: 「上次试炼虽然差强人意,但那几千名弟子也涨了我不少修为,这次又将他带来,你算是立了大功,得到的东西我们二人均分。」 两次合作,第一次他得到了大量灵力,这次合作,他又得了一颗千年九尾狐妖丹。 只要吞了这妖丹,他就离化神不远了…… 然而,就在黑烨要去杀了荣琛掏妖丹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蛇王大人您是不是算错了,两个人分怎么够,要我看,你还得多分出一份给我。」 女人的声音妖媚婉转,光是闻声,就足以吊足了在场三人的胃口。 他们一同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亮红色身影,从洞口飞身落到荣琛身前。 她握着长剑,在落地的瞬间,砍向黑烨伸出来的手。 红光闪过,黑烨强强躲过,而云潇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覃年年?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 看到她的瞬间,蛇王和云潇一同露出一副愤愤的神情,仿佛她的出现,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覃年年侧眸看了一眼跪在她身后的男人,只一眼,便收回目光,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沖他开口道: 「别想太多,我不是为你,我只是答应了一个人,会保护她的孩子,仅此而已。」 荣琛闻言,眸色暗了暗,心中一个熟悉的片段一闪而过,快到他抓不住。 她视线重新落到黑烨身上,看着他黑气十足的模样,她忍不住嗤声开口: 「蛇王不过是记恨我放走了那些清灵派弟子,竟然联合云鹤洞二长老送了我那么大一份礼,我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魔物,你们可安心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荣琛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他怔怔的望着覃年年身形,黑眸微颤。 黑烨策划了一大圈,费尽心机得到的妖丹就在眼前,却因为覃年年没有吃到嘴,他突然暴躁了起来。 「覃年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再给你个机会,把路让开,我放你一条生路。」 覃年年闻言,赤红色眼眸一挑,不屑的勾了勾唇角: 「放不放用不着你来说,要打就打,反正今天,你休想碰他一根手指。」 她说的决绝。 荣琛听到这话的瞬间,唿吸一滞,面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片阴沉和担忧。 「覃年年你是不是傻了?你受伤还没好,根本不是他对手,我用不着你救,你快走!!」 荣琛的情绪第一次这么激动,他冲着覃年年咆哮,因为心急,眼底血丝一片。 「你打不过他,走啊……」 覃年年回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勾唇道: 「既然你选择忘了,就忘得彻底点吧,把我当个陌生人,今天过后,我也会忘了你,我们两清了。」 说话时,黑烨和云潇两个人联手攻了过来,覃年年堪堪挡下攻击,却被他们释放出来的魂魄灼伤,重重的摔在荣琛面前。 在她落下的瞬间,黑烨以手化刃,向覃年年沖了过来。 荣琛双眸一睁,在他手落下来的那一刻,他倾身将覃年年抱在怀里。 他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 心脏也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间恢復跳动,他从未这么满足过。 哪怕被选为入门弟子,哪怕修为一飞沖天,都没有此刻这么安逸过。 「年年……」 他侧过头,冰凉的唇在她耳垂轻轻吻了吻,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看到的,是她对自己的厌恶。 但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在死之前,他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她身上味道真好闻,像极了那些年令他疯狂的味道。 ……味道! 荣琛将头埋进她脖颈,发现她身上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味道。 怎么可能…… 这味道明明是师姐荷包的味道,他查过的,那味道独一无二! 这时,荣琛突然想到,他从小迷恋的,似乎只是云栖晗贴身的那个荷包,除此之外,并与其他。 而覃年年,却满身都是这个味道,也许,他一直都想错了,那些年暗中帮助他的,也许并不是云栖晗…… 就在他呆滞的时候,背后的蛇王已经沖了下来,就在他的手,贴近荣琛后背的剎那,覃年年突然一笑。 她侧眸看向他,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漂亮。 第88页 她凝望着他的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塞进他手心,随后缓缓开口: 「答应你娘的我做到了,可是荣琛啊,我好累……我不想再守着你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在灵力的催动下,覃年年六尾齐出,长长的狐尾像一把超大的保护伞,将荣琛围在其中,挡下了黑烨的一击。 荣琛怔怔的望着她,她沖他柔柔一笑: 「再见了……我的小琛儿~」 说完,覃年年抽出他手中的匕首,抱着他一个转身,将自己六尾齐根砍断。 「覃年年……」 荣琛黑眸凝望着她,震惊到无以言表。 那六只断尾像有生命一般将荣琛包裹起来,向洞外送了出去,在他出去的瞬间,覃年年立马双手结印,开启禁忌法咒。 眼见着她要与自己同归于尽,黑烨和云潇彻底慌了,他们想向洞口外跑出去,谁知才一动整个洞内就开始摇晃。 覃年年用剩余的一点力气,抓住他们两个人的胳膊。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山洞都成了一片废墟,坠入深渊。 不知何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雨水浇在那一团雪白的狐尾上,眨眼间,狐尾缩小了数倍,零零散散的落到男人身上。 荣琛呈大字型躺在枯叶堆上,青灰色衣袍上血迹斑斑,他手里还握着她最后塞给自己的那把匕首。 雨越下越大,他睁着眼看着灰濛濛的天空。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 他师傅没了,师姐没了,同门师兄弟都没了,就连那个曾经围在他身边,被他讨厌的女人……也没了。 一想到覃年年,他胸口那里又开始胀痛起来。 而这次不同的是,他心脏跳动的地方,有一颗金色珠子亮了起来,那光越闪越亮,最后照的整个森林都如同白昼一般。 光亮中,荣琛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记忆,那记忆从内丹源源不断的传入他的脑海。 第一个画面便是她刚一睁开眼,满地的残尸,她一路向前,冲到黑雾里拼了命的救下了一个小男孩,为了救他,她丢了一命,也断了一尾。 随后她抱着他进了破庙里,在那里,他因妖毒差点丢了命,为了保住这个男孩,她没有犹豫,直接将近千年的妖丹给了他。 后来,她怕他跟着自己这样一只妖而被人们排斥,于是找到那清灵派长老,为了让他有个安稳的去处,硬是跪在那林子里任由风吹雨打。 结果呢,她咬着牙断了自己一尾,换了他的前程。 在他离开后,她整整昏迷了三天…… 这一身伤,拖了她三年不止,她冒着生命危险进了那捉妖的清灵派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看着被众人欺负的小男孩,她第一次发怒,她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将他搂进怀里安慰,并亲自教导他学习心法。 他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她就把荷包留给他。 谁知刚一出门,就被门派长老女儿虐打,在打到他失去意识后,拿走了那个荷包。 那个小男孩发烧烧了一个月,若不是有妖丹撑着,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后来,她仍旧偷偷照顾他,但等她再来时,他已经不认得她。 看着他那陌生的眼神,她伤心的样子让荣琛心碎。 断崖照顾他的人是她,为他偷药的人也是她,得知他要去试炼被设计,她不顾自身安危,护在他身旁。 在被他怀疑怒斥的时候,她该有多伤心?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后来的事不用回忆荣琛都记得,他都是怎么回报她的? 他将那个害他忘记一切的女人捧在心尖上,而这个真正该保护的人却被他伤透了心。 在她陷入危机的时候,他联合众人将她逼到死路,还用她断尾化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眼睁睁的看着她入魔。 「啊!!!!!!!!!」 在这一刻,属于荣琛的那些记忆,全部回到他的脑海里,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姐姐……狐狸姐姐!」 雨水沖刷着他的脸,他紧紧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最后为了护他而齐断六尾的画面。 他双手紧握成拳,因为痛苦而全身痉挛,蜷缩成一团。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回来,我求求你,你回来……」 最该死的人是他才对,为什么死的是他的狐狸姐姐? 为什么??? 他睁开眼,一滴血泪从他眼角滑落,落下的瞬间,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这时,他看到那些被雨水打湿的狐尾,他不顾一切的爬过去,将那些狐尾一个个收到怀里,紧紧的抱着,视若珍宝。 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他最该珍爱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想到这里,荣琛身上一阵黑气飘过,再次睁开眼时,眼眸渐渐变成一片赤红…… 第三十二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死亡森林炸了。 在某天夜深人静的时候, 天边闪过一道红光,一阵巨响过后,参天古树接连不断的倒塌下坠。 滚滚尘土腾空而起, 林中那些小妖们四散而逃, 顷刻间, 存在了几千年的神秘森林成了一处深渊,从此地图上再没有死亡森林的名字。 当晚,一名身穿青灰色门派服的男人, 握着一把长剑从森林中,逆着光,走了出来。 第89页 后背熊熊火光正在燃烧,他走在阴影里, 长长的头髮扎在头顶,用青色髮带束着,余下的头髮, 随着风,肆意舞动。 他面色阴鸷,眼眸紧盯着青云山的方向,不恼不怒, 除了死寂, 没有多余的情绪。 沾血衣衫已经湿透,紧贴着他冰凉的身体。 一把银白色长剑紧握在他手里,那把剑剑身灵气逼人,远远一瞥便知道是个不可多得宝贝。 荣琛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停在清灵派大门前。 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弟子看到他的瞬间,立马惊喜的沖里面喊到: 「荣琛师兄回来了!!荣琛师兄回来了, 快去禀报掌门,就说荣琛师兄把镇派之宝灵鹤剑带回来了!!」 小童声音一落,门派内乱成一片。 仅剩的那些弟子一个个欢唿着,向着主峰大殿跑去。 荣琛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门内走去,放眼望去,整个清灵派十二洞的弟子,加在一起都已经不足百人,冷清至极。 前后才过去多久? 堂堂天下第一门派的清灵派,就已经落魄到这副田地了。 望着昔日故土,荣琛不禁讥讽一笑。 就在这时,远处一大群弟子簇拥着云茂,一路小跑向荣琛的位置跑了过来。 他提着袍子,一边跑一边沖他伸出手,满脸激动的痛哭道: 「我的乖乖师侄……你可回来了!」 云茂似乎很久没休息了,他双眼布满血丝,嵴背佝偻着,在听到十二洞长老和千余名弟子全部牺牲后,一夜之间白了头。 他抹着眼泪,紧紧的抓着荣琛的胳膊,期盼的看着他,询问道: 「听你师弟们说,你将灵鹤剑带回来了是不是?」 周围那些年少懵懂的小弟子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望着荣琛,一脸羡慕的望着他。 这位师兄一个人带回来的,是整个门派的希望。 当初云茂掌门因为拿回这把神器,让清灵派闻名天下,也是因为这把神器,那些妖魔鬼怪哪个见到清灵派弟子不退避三舍? 虽然现在他们清灵派没落了,但只要这把剑回来,他们名声就不灭,总有一日,他们会东山再起! 看着所有人炙热的眼神,荣琛不禁嗤笑一声,垂着头,对那云茂问到: 「听闻当初是掌门带的回灵鹤剑,那弟子想知道,掌门这把剑是哪里得来的?」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长剑,随手一转,惹得众弟子满眼惊嘆。 云茂见此,眼珠转了转,「那时我和众位长老们下山歷练,碰巧遇到一位得道高人,他与我投缘,便送了我这把神器。」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说法,从没有人质疑过。 而今,荣琛却因他这番说法而愤怒,男人嵴背紧绷,嗓音阴冷的开口道: 「那掌门还真是好命呢。」 头顶上阴的灰濛濛一片,黑云不断汇集,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云茂听到荣琛的话,察觉出他语气有些不对,但经过一系列事情后,他已经顾不得他人的想法。 他对他伸手: 「把灵鹤剑给我,只要你把剑给我,我就封你为清灵派长老!」 荣琛望着他,嘴角弧度更深。 「掌门说话可算?」 云茂当即拍胸脯保证: 「那是自然,我云茂说话向来算话,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话音一落,荣琛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赤红色双眸,平静的盯着他,沉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那只九尾狐的诺言吗?」 她用自己的命做赌注,结果呢? 她的命竟不值一个诺言,妖便不值得被看重吗?若是连一只妖都比不过,那人又好贵到哪里去? 看到他眸子的剎那,云茂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 「魔……你竟然入了魔!」 看着他们惊恐的样子,荣琛吃笑出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掌门若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便是我入了魔又如何,你怕我屠你门派吗?」 看着他这幅模样,云茂还有什么不懂得,他指着荣琛,磕磕绊绊开口道: 「你难道……难道就是十几年前那个小男孩?」 当年他只是为了骗那九尾狐的剑,随口答应了她要收那小男孩为弟子,但回了门派后,他却再也没见过他。 眼见着荣琛脸上杀意越来越浓,云茂赶紧出言解释: 「师侄你误会了,当年我只是为了歷练你,你看你最后,不还是入了云潇长老的洞府,做了他的关门弟子!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收你为徒,你看怎么样?等我飞升之后,这清灵派就是你的了~」 「我的?」 荣琛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 「所有人都觉得这清灵派乃正派之地,殊不知这山上养的尽是一些猥琐小人,姐姐为了你们这种人断尾做剑,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他说完,云茂立即翻脸: 「你这毛头小儿说什么?竟拿我们清灵派与那狐狸精做比较,简直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简直笑话,荣琛大笑出声,直言道: 「掌门拿着狐狸精断尾做成的剑不觉得侮辱,污衊她时亦不觉得侮辱,这会儿却觉得侮辱了?」 第90页 荣琛的话字字铿锵,云茂被说的连连后退。 狐狸精?? 听来听去,那些弟子们也听出了一些门道,他们不禁私下嘀咕: 「不是说那剑是得道高人送的吗?怎么成了狐狸精给的?」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据说九尾狐的断尾可以做成世间少有的神器,没想到是真的。」 「也就是说,我们捉妖的门派,供奉着一只妖怪尾巴做成的武器,是这样吗?」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够讽刺的,前几条一群人还围着一只狐狸精打骂,没想到这么龌龊。」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家种地去吧,这清灵派实在太差劲了!」 「就是就是,我也走了~」 说话间,那些刚刚还一脸崇拜的小弟子们,纷纷脱了门派袍,宁可回家种田也不留在这里。 看到弟子们神情,云茂慌了,他冲着那些弟子们大喊: 「别走啊,你们别走啊,我们清灵派还没倒呢!」 看着他这样子,荣琛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杀他更是脏了自己的手。 他想转身离去,谁知刚走一步就被人拉住,他回过头,只见云茂一脸阴狠的望着他,咬牙道: 「你走可以,把灵鹤剑给我留下!」 荣琛回头望着他,眼底蓄满浓浓的恨意。 他凝望他许久,片刻后,他一抬手将灵鹤剑向他扔了过去。 「既然是姐姐赠你的,我便给你,云茂掌门可要看好了,别再让人盗了去。」 这剑是覃年年的一条命,他荣琛记得。 不过清灵派鼎盛时,这把剑是他的福,但如今清灵派倒了,这神器是福是祸,就说不好了。 他既然那么想要,那他便给他,至于下场如何,就不是他的事了。 望他能死的瞑目。 说完他转身离去,对于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人和物,每次回想都会让他觉得无比噁心。 解决了清灵派的事后,荣琛又回到了死亡森林。 这里现在已经是万丈深渊了,他拎着酒壶坐在悬崖边一口一口的灌着。 崖下死气沉沉,完全看不出这里曾是那些妖物的老穴。 辛辣的液体顺着他喉咙流进他胃里,一路灼痛。 一滴酒从他嘴角滑落,顺着他光洁纤长的脖颈落尽衣衫,荣琛双眼没有聚焦的望着远方。 她的狐狸姐姐,现在就躺在这废墟之下,不知下面是冷是热,她那么怕黑,没有人陪着,不知她会不会害怕…… 「姐姐……」 他喃喃低语,心中思念悔恨之情无以言表,回想二人曾经经歷过的一切,他只觉得自己心脏疼的要死。 她就像曾经答应过他的那样,一直在他身旁,默默的照顾他,保护他,只怕他受一点委屈,可是他呢? 他做什么了…… 他让她千疮百孔,伤身又伤心,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他怎么可以那么混帐?? 一次次伤害她,此刻,他想起覃年年在清灵派时,望着他那失望的眼神。 她说: 「荣琛啊,其他人怎么误会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行……」 当时的她,得有多伤心,多无助?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心口疼的他不能唿吸,喉咙里鲜血上涌,他强忍着血液倒流经脉逆转的痛感,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他准备喝光了这壶酒后,就从这里跳下去,永远陪着他的狐狸姐姐,一辈子不分开。 就在他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被倒下的树丛里面的小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原本安静的地方,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荣琛站起身朝着蠕动的方向走过去,等到树旁,他伸出脚在哪里踢了踢,只听『哎哟』一声,一只灰不熘秋的小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荣琛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化成人形的小狼崽子。 看到他的瞬间,荣琛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身形,他拎着他后颈把人提了起来。 「你在这里面做什么?」 小狼崽子立马呲着小牙,对他恐吓道: 「嗷呜~我是大灰狼,你再不放下我我就吃了你!」 …… 荣琛眯眼看他,小狼崽瞬间蔫儿了,他抖着身子指了指那颗倒下的树,软趴趴说到: 「哪里有人……我拉不出来。」 荣琛闻言松开他,拨开树枝,一眼就看了被压在树下的长风。 「师兄!!」 看到长风的瞬间,他惊讶的叫了他一声,随后赶紧挪开树干,将奄奄一息的长风从缝隙里拉出来。 * 轮迴镜第二次跟覃年年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它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坐着,两个人谁也不吭声。 【九条命,那可是九条命啊我亲爱的宿主……】 轮迴镜感觉自己脑阔嗡嗡的。 覃年年拄着下巴,在地上画着圈圈点头道: 【我知道啊,不用你提醒。】 看着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轮迴镜都被气笑了。 【那现在怎么办?目标人物已经黑透了,你一条命都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它那怒火冲天的模样,覃年年不禁微微一笑,瞥了它一眼,开口道: 【没了就没了,怕什么,现在不是还没回地府吗?说明还有机会,怕什么。】 第91页 …… 话音一落,轮迴镜顿时惊住了,它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这么回事。 上次也是这样,在一处黑暗中,它以为他们任务失败的时候她又回去了,这一次,会不会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它不禁蹙眉看向覃年年,问到: 【这……不会也是你设计的吧?】 覃年年微微挑眉,眸中势在必得那么明显。 【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轮迴镜: 【……牛逼了宿主,我才明白!所以从你得到时光机器开始,后面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是吗?】 覃年年拄着下巴,嘴角微扬,面色平静: 【这个任务来的时间段太危险,问题又太多,所以想解决,就要把一切问题都挑明,我把所有男主心结都过了一遍,所以就算最后结局一样不变,我的角色也早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只要甩锅甩的好,还怕什么这样那样的问题? 轮迴镜听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也就是说,连这次的死也是你自己挖的坑?……亏我那么担心你,真是浪费我感情!】 听到它的话,覃年年不禁咯咯一笑: 【也不算浪费,至少我真的是非常认真的在走剧情。】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道金光从头顶落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笑意。 第三十三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潺潺的水流声不绝于耳, 缓缓的让人舒心。 睁开眼,一片粉嫩的桃花瓣落在她眼前,覃年年伸出手将那还带着露珠的花瓣放到手心里。 不知道躺了多久, 她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头脑也有些混沌。 她四下看了一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很简单的房间里,屋子装饰富丽堂皇,摆放的桌椅皆是那上好檀木雕成, 浑然间带着一股幽香。 还有周围那些花瓶摆件之类的小饰物,每一件挑出来都不是凡品。 然而最夸张的还是她身下这张大床,用的竟是一整块上等的的灵玉…… 灵玉表面晶莹剔透,全身荧绿色不含一点杂质, 作为装饰品来说,肯定是极美的。 但对于修仙者们来说,它的使用价值远远高于其表。 灵石顾名思义集天地之精华孕育而成, 吸收拇指大一小块灵玉的灵气,就可相当于苦苦修炼三年的效果。 而现在,覃年年躺在一张灵玉做成的大床上。 要知道灵玉的生成对环境有很大的要求,首先灵气一定要充足, 其次还要有灵石。 最最最重要的, 还是时间,据说一小块灵石就需要上千年,而她身下这完完整整的一大块,最起码要上万年才能形成。 能得到这么一大块灵石,那得需要多大的实力和财力?? 她强忍惊诧的内心和表情,忍不住拨开被子,用手在灵玉上扣了扣。 是真的!! 【镜镜你快来看, 这么大的灵玉,吸收完我是不是就要升仙了?】 轮迴镜:…… 它无语的望着自己家没出息的宿主,一脸嫌弃。 【任务世界里的东西你又带不走,那么痴迷干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任务,目标人物现在黑化值可还是百分之百呢。】 经它提醒,覃年年顿时反应过来,随后面色凝重道: 【对啊,所以现在什么回事?我在哪里?现在什么时间?】 她记得自己用了禁术跟那只蛇王还有云潇同归于尽了,按理说应该炸的连渣都不剩。 现在她能躺到这里,就说明荣琛已经发现了那颗妖丹,并且救了她。 果然,轮迴镜开口印证了她的猜想: 【是目标人物救了你,他把妖丹取出后,放进了一只化形失败的狐狸身体里,又养了近两百年,这才把你救活。现在的位置……按照三百年前算的话,应该是清灵派主殿。】 清灵派主殿? 难怪她觉得这么眼熟!! 覃年年重新看了一圈,记忆慢慢回归,这间屋子果然和那次醒来看到的布局一样。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荣琛怎么又回到了清灵派? 就在她惊讶时,她的房门被推开,一道低沉冰冷的男音传了进来: 「覃姑娘今天如何?」 开门的小侍女弯腰低头,恭敬地回到: 「姑娘今日早上梦呓了一声,手指动的也比往日里频繁,奴婢估摸着,应该是快醒了。」 男人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禁下意识的搓了搓。 「快醒了么…」 黑靴跨过门槛,脚步放的特别轻,一进门,连带着阴郁的表情都柔了下来。 随后他又问: 「今日可有给姑娘泡药浴?」 小侍女立即点头:「泡了,小三子每天都要送一次药,那些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最好的送过来,百十年从未间断。」 一开始小侍女也惊嘆,不知这位姑娘何等身份,竟能让她们魔尊殿下这样费心费力的照顾。 直到有一天,魔尊喝醉了酒,抱着这位姑娘的身体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她就突然明白,这位姑娘是魔尊最后的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荣琛闻言微微颔首,浓密长睫微垂,遮住他那赤红色眼眸。 听到声音越来越近,覃年年不禁抬起头,向着他们来的方向看去。 第92页 一抬眼,目光刚好与外门进来的男人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男人眸色从寡然变成惊诧,再从惊诧变成了不敢置信。 几种情绪来回在他眸中切换,一旁早已经习惯了他冰冷气势的小侍女,骤然看到主子这幅神情,还以为自己撞了邪,眼睛坏了! 「姐姐……」 望着坐在床上那白衣女人直直的眼神,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 他慢慢走近,在距离她只剩下不足一米距离时,才停下来,低头贪婪的凝视着她的容颜。 「姐姐你真的醒了?」 看着荣琛那期盼又惭愧的眼神,覃年年一掀被子,动作慵懒的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期间,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清新的绿茶倒进被自己,递到鼻下嗅了嗅,芝兰之气浓郁芬芳,浅尝一口,入口口感饱满纯正,是一壶好茶。 品了一口后,她缓缓抬眼,对着那战战兢兢一副乖宝宝模样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软声道: 「姐姐?这位魔修道友怕是认错人了吧,小女子修行百年,可从未与人有过交集,更别说兄妹,我可怎么看你都不像是狐狸。」 她说完,荣琛神情显然一愣。 借着他发愣的机会,覃年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三百年时间,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魔修,一身黑袍沉得他满身戾气,黑髮一半束在头顶,另一半散在背后与黑袍融为一体,剑眉星目,隽秀的模样更加深邃立体。 怔愣片刻后,他沉声开口: 「你……不认得我了?」 覃年年冷笑一声: 「道友这话说的,我该认得你吗?」 望着她那冷冷的眼神,荣琛不禁连连后退。 他扶着桌子稳住自己,随后喘息着开口: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覃年年抿了一口茶: 「颜柠。」 颜柠…… 那是荣琛找来给她附身的那只红狐狸的名字,那只狐狸还有一只一同化身的姐妹,结果她姐妹化成了人形,而她却失败了。 荣琛找到她时,那只锦鸡正趴在她身上哭,当时她叫的,就是『颜柠』这两个字。 他又后退了几步,一脸深沉的望着她。 「怎么会?没道理的,哪里出了错?」 他喃喃自语,赤红色眼眸被自责恐惧填满。 覃年年懒得看他,她自顾自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找了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开口道: 「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听闻她要离开,荣琛立马冷脸: 「你休想。」 不管她是谁,只要他狐狸姐姐的妖丹在她身体里一天,她就休想离开。 覃年年闻言,面色也难看了起来,她对他问到: 「那你想如何?」 她的眸色冷淡至极,荣琛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他怀疑是覃年年故意骗他。 可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一阵刺痛。 她竟然宁愿改名换姓,也不想再无他有任何交集,就像她离开时说的那样,下辈子,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她竟然……恨他至此。 但这也只是猜测,万一这个猜测不成,那覃年年就真的有可能死了,復活过来的是那个身体原主颜柠。 荣琛没有说话,只阴森森的盯着覃年年的脸。 她也不在乎,他爱怎么看怎么看,没有一点表情。 僵持了一会儿后,荣琛突然转身,摔门而去,站在门边上的小侍女吓得连声都不敢吱,努力缩小自己,当个隐形人。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20,目前黑化值为80。】 …… 本来还想开口教训宿主的轮迴镜顿时闭了嘴。 站在门边的小侍女偷偷瞥了覃年年一眼,她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敢这么跟魔尊殿下说话的人! 自打清灵派因神器被灭之后,魔尊以一人之力统领天下,自那时起,便没有人敢再对他不敬。 今天,她也算是开了眼…… 荣琛离开后,覃年年该吃吃该喝喝,还美美的泡了个澡。 当晚她躺在灵玉床上看书时,她房门被大力推开,一道黑影仓惶着跌了进来。 覃年年赶紧向外看,手中运用灵力,警惕的化出一把匕首。 「谁?」 她低声问了句,谁知门口黑影竟如小奶狗一般呜咽了一声: 「姐姐……你不要小琛儿了么?」 …… 覃年年嘴巴微张,怔怔的看着门口。 这时荣琛从地上爬起身,向着内屋走去,一路上摇摇晃晃,到她床前时,他脚下一趔趄,扑到了她身上。 贴近她的一瞬间,荣琛跟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把人缠的死死的。 覃年年被他抱在怀里,几乎缺氧。 她分离挣扎,就在这时,他枕着她肩膀,在她耳边哑声开口道: 「别推我姐姐,我心口疼!」 覃年年闻言,按在他胸口的手一顿。 察觉到她停下来的动作,沉在她肩膀的荣琛红眸一颤,随后再次紧紧合上,掩去了眸中神色。 他紧紧的抱着她,炙热的唿吸从她单薄的亵衣灌进内里,惹得她本就敏感的身体为之一颤。 「起来。」 她冷冷说道。 第93页 谁知男人闻言抱的她更紧,他贪恋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口跳的厉害。 看着他耍赖的样子,覃年年手中匕首紧握,再次开口道: 「你若是再不起,我就把你头割下来当球踢!」 荣琛闻言,撇了撇嘴,厚着脸皮撒娇道: 「我整个人都是姐姐的,你想割哪里便割哪里。」 灵玉床挨着床边,窗外便是一片桃树。 当年被她毁了的桃林,他已经重新种好了,覃年年也是喜欢这景,就连晚上睡觉都没捨得关窗。 这会儿外面起了风,一阵风卷着花瓣飘进来,吹灭了床前蜡烛。 没了光,屋子里漆黑一片。 幸好今晚月圆,银白色光宛如她狐尾毛色那般纯净,清冷的月光斑驳的撒在她身上,将她映的那般的美。 他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伸手握住她拿着匕首的指尖,抵上自己胸口。 「来,刺这里。」 说着,在她注视下,他握着她的手,向着他胸口重重的刺了下去。 只听『噗嗤』一声,以气化成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他胸膛。 望着覃年年震惊的眼神,荣琛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脸颊,怜惜道: 「当年我刺你一刀,如今我千倍百倍的补偿你,你若还是不解气,就继续刺,刺到你满意为止。」 话音刚落,他抓着她的手,一把将匕首拔了出来。 霎时间,猩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不过他的衣服是黑色,那血流再多,都看不出。 他赤红色眼底,带着一股疯狂的执念。 说完,他握着她的手,再次向着自己心口刺去,这时,覃年年手指一动匕首瞬间消失。 「够了,荣琛你疯了!」 她的手被按在他胸口,他垂眸望着她,面色阴沉的可怕。 片刻后,他嘴角微扬,哑声说到: 「姐姐,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颜柠,你是覃年年对不对?」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覃年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世因为穿越时空的关系,她遇到的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小豆丁。 原本她只是当成这是一个任务,可照顾了那么久,就算是一条小猫小狗也会生出一点感情。 更何况是个人? 她是真的尽全力在带小荣琛,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一心培养的正派人物,最后竟然成了一个魔头!!! 她怎么能不来气?? 本来还想指望他行善救人积点福报,这下可好,全泡汤了。 若是他杀的人或妖再多点,那她可能连赔福报的都不够,还会背一身的孽债…… 想到这里,她咬着牙,抬起脚冲着他小腹就是一脚。 这一脚她踹飞毫不留情,荣琛一个跟头从床上翻了下去,他捂着小腹半天没喘上来气。 等到他缓过来时,心里不禁惊嘆,这一脚可比刚刚那一刀狠多了,若是她再用点灵力,可能自己自己第三条腿直接就残了…… 他捂着小腹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看着他又要往床上爬,覃年年瞪着眼斥声道: 「你还敢上来?」 荣琛闻声,立马规规矩矩的跪在她床头,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他斜眼偷偷看着覃年年的神情,她稍有放松,他便蹬鼻子上脸: 「姐姐,地上好凉~」 覃年年暼他一眼: 「凉就回去好了,我又没让你留在这里。」 …… 荣琛跪着用膝盖往前蹭了蹭,「可是我想离姐姐近一点。」 覃年年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翻了翻,闻言不禁冷哼一声: 「算了吧,有这时间你去寻寻你云师姐的魂魄,兴许还能把她復活,我觉着她应该能跟你亲近一点,找我没用。」 随着书纸翻页的沙沙声,荣琛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是个误会,我若不是失忆,怎么会被她欺骗?以我对姐姐的情意,又怎么忍心伤姐姐的心?」 情意?? 听到这两个字,覃年年手指一顿,忍不住侧眸睨了他一眼。 荣琛也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眸子瞬间一缩,脸色微僵,偷偷看了一眼覃年年的脸色。 只一眼,覃年年便快速收回视线,继续翻书。 顶着他热辣的眼神,她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我们狐狸向来都是最记仇的,你也不必多说,答应你娘的,该做的我问心无愧,至于其他,我本来就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大可不必因为那些事缠着我。」 覃年年声音清浅,像一道温煦的阳光在心口流淌。 可她说出的话,却不禁让荣琛心凉。 黑暗中,他赤红色双眸极为明显,他一眨不眨的望着覃年年,委屈开口: 「姐姐,丢下小琛儿,你捨得吗?」 听着他这无赖的语气,覃年年被他气笑了: 「你当年都捨得忘了我,我又有什么捨不得?我再狠心,还能比过你去?」 一想起先前发生的,覃年年就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虽然说自己设计了许多情节吧,但面对真心实意带过的崽,总觉得过不去。 想到这,她手中书重重一合,扔到一旁,随手扯过被子背着他躺了下去。 「睡觉,不准再打扰我。」 第94页 荣琛连连点头。 随后他目光落到她扔到床边的书上,看到书名的瞬间,他眼睛一亮,沖她爬了过去。 「姐姐竟也喜欢这种情情爱爱的小话本?也对,狐狸精们好像都格外的喜欢小书生。」 说着他爬到床上躺在覃年年身后,学着她的样子侧着身,一手拄着头看着她,另一只手绕过被子,将她搂在怀里。 「我记得姐姐书生模样就好看极了,不如你再变换成书生模样,我化作那勾人的小狐狸配合你,如何?」 覃年年被腰间的胳膊压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她慢慢转身,直到面对着荣琛时才停下来。 荣琛低头看着躺在他胸口处的小脑袋,脸上笑容遮都遮不住。 看着他讨好的样子,覃年年也沖他勾唇一笑,霎时间,整个天地仿佛就只剩她的容颜。 星眸微弯,精緻的小脸美到让人窒息。 就在荣琛沉溺在她笑容的时候,覃年年扯开被子伸出一角,再次踹在他小腹上。 荣琛翻了几个个,从床上翻到地上。 这一晚,整个青云山上,都听到了他们魔尊大人的哀嚎声…… * 第二天一早,覃年年醒来时荣琛已经不见了。 小侍女在她醒来第一时间进来伺候她洗漱,洗漱的时候,覃年年照了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妖丹的缘故,这身体竟然与她长相一模一样。 难怪荣琛会断定她不是颜柠,估计换任何人都不会信。 换好了衣服后,她不顾小侍女的阻拦出了门。 当年她在救荣琛时,还特意给自己藏了两颗丹药以备不时之需,而现在,她身体太弱了,身体里的灵力更是少到可怜。 就昨晚变了一把匕首,竟然就耗光了她所有灵力。 所以现在,她准备去把那两颗丹药挖出来吞了,不然她真怕这具身体挺不到她任务完成。 谁知她一出门,就看到漫山遍野的黑衣魔修。 青云山还是那个青云山,但经过百年的沖刷,早已看不到清灵派的一点痕迹。 如今的青云山,早已摒弃了以往的朴素,一眼望去极尽奢华,凡是能入眼的东西,就没有普通的。 而那些魔修们,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一个个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人用那前面玄铁练剑。 !!!! 这得祸害多少人才能累计这些财富?? 她的福报啊,覃年年瞬间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这会儿要是有速效救心丸,她一定吞一颗。 她继续往山下走,一路上遇到的魔修弟子,竟然比当年清灵派最辉煌时候还要多。 造孽啊!! 在这死气沉沉的山上,漫天遍野的桃花争相开放,一阵风拂过,粉白色花瓣去朝霞一般从天上洒下,俏皮妩媚,如诗如画。 她一路闻着花香,出了山门。 本想着拿了丹药就回来,谁知她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有两道黑影飞速窜了出来,眨眼间便窜到了覃年年的脚下,一把抱住她腿。 她脚步一顿,身子前倾,差点摔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形出现,扶着她肩膀,把人搂进怀里。 「姐姐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把我撇下,你怎么捨得?」 男人声音浑厚低沉,他偏用这磁性的声音跟她撒娇,那声音不禁让身为狐狸精的覃年年身子一软。 她推了推他坚实胸膛,仰起头看向他,眉头微蹙。 「我都说了你我不相干,不走做什么?」 她无他置气,说话自然也娇气了起来。 谁知荣琛脸色一沉,眸中委屈一闪而过,他扯了扯覃年年纯白衣袖,撇嘴道: 「姐姐你就捨得撇下我们孤儿寡夫吗?我们儿子才那么小,你怎么捨得弃我们而去?」 ……儿子??? 一句话,听的她整张脸写满了问号。 这时,抱着她腿的小崽子突然叫了一声: 「嗷呜~娘亲不要丢下我跟嗲嗲啊,白白好想娘亲啊~娘亲不走好不好?」 !!! 「谁是你娘亲,你别乱叫好不好?」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引来了一群人驻足围观。 覃年年脸色通红,她不是羞得,这是纯属被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给气的。 望着她这幅不知所措的样子,荣琛往她身上凑了凑,一脸无辜的开口道: 「姐姐别走了,白白还小呢离不开娘,况且,我也离不开姐姐啊~」 第三十四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娘亲~」 覃年年低下头的瞬间, 那只挂在她腿上的小崽子沖她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和荣琛十分相似的小虎牙。 「娘……娘亲?」 覃年年满脸怔愣,目光从小崽子身上转到荣琛身上。 她眉头一皱, 嗤声道: 「荣琛你脑袋有坑是不是?我是只狐狸, 我再怎么努力也生不出个狼崽子吧?」 …… 白衣飘飘, 百年之后仍是一副少女模样覃年年心态已经沉稳了许多,相比刚来时的俏皮,此时的她, 眸中多了一抹娴静。 她看他的目光微闪,随后快速错开,看向自己要去的方向。 「我真的有事,荣琛你别闹好不好?」 覃年年的语气平静冷淡, 仿佛面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荣琛深深地望着她,仿佛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口熘走了。 第95页 他张了张口, 然而面对覃年年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看着她明显生气的样子,小狼崽也松开手,他一松开, 覃年年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眼见着她离开,小狼崽不明所以的向荣琛看了过去。 「爹爹,是白白做错了什么吗?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荣琛学着当年覃年年揉他那样,伸手揉了揉他头顶,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不是,白白很乖。」 小狼崽闻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那娘亲为什么不喜欢我?」 荣琛闻言, 深吸一口气,浓密睫毛微垂,掩去眸中苦涩。 「是因为爹爹做错了事,惹得娘亲失望了。」 失望?? 小狼崽歪头想了想,「那娘亲还会原谅爹爹吗?」 荣琛抬头向覃年年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声音空荡的开口: 「我也不知道。」 她的漂亮和偏爱一度让他沉迷,他因遇到她而庆幸。 她是自己心中的一道光,在他最艰难的那些时光,若不是她,恐怕自己怎么都熬不过去。 可就是这样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被自己亲手弄丢了…… 黑色长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体,他紧握双拳,隽秀的面容深沉万分。 青云山的景无疑是很美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山下村民们背着竹篓在山间穿梭着。 偶尔回头,看到覃年年角色容颜后,都会露出一抹惊讶与赞嘆。 她一路走到山下的一颗古树旁,用灵力化出一把小铲子,蹲下身,在树根处挖了起来。 荣琛走到山下时候,她刚好将那装着丹药的瓶子挖出来。 「找到了!」 她激动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过身。 她手里的瓶子是上等羊脂玉制成,瓶身精緻小巧,她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 原本这丹药就不是凡物,如今又埋在这灵山下吸收了三百年灵气,那药力已经非比寻常了。 「就是它~」 覃年年贴着瓶子深吸了一口气,剎那间,源源不断的灵气汇入她身体。 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荣琛眸色暗了暗: 「果然是你。」 这些瓶子当初他在云潇那里见过,自然知道他有多宝贝。 直到后来他被罚面壁后,灵力大涨,就怀疑自己吃了那些丹药,一开始他还拿不准是谁做的,以为有人想陷害他,直到他恢復记忆。 这个世界上,想把一切最好的都送到自己面前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30,目前黑化值为50。】 听到提示音,覃年年动作微微一顿。 她知道他肯定也是想到了当初她救他时,餵他的丹药的记忆。 覃年年没有抬头,握着玉瓶倒出一颗,放进嘴里。 在那一瞬间,她只觉得灵气在她心口炸开,她赶紧盘膝而坐,运行周天,将灵力全部吸收。 就在她吸收灵气的时候,几个村民路过,看到黑衣荣琛,一个个面露惊讶,随后交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 「魔……魔修,真的是魔修!」 「是啊,应该是山上下来的魔修吧~」 听到他们的话,覃年年红唇抿了抿,耳朵竖着,以为他们会像以前那样,一见到魔修就吓得惊慌失措。 谁知,那些村民在确定荣琛是魔修后,并没有离开,反而放下背后的竹篓,从里面翻了翻,找到最名贵的草药,结伴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位魔修,打扰一下,我们是这青云山山下村民,蒙您们照顾,我们才过上了现在这样安稳富饶的日子,这里有一些珍惜灵草我们想送给您,权当感谢魔修们的守护~」 说完,他们不顾荣琛拒绝,扔下灵草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兴奋。 「我终于也给魔修送了点心意了,早就听隔壁二狗子跟我炫耀,说送了魔修们一些灵玉,我整整嫉妒的三年!」 「可不是嘛!我们村里的大旺也是,前年给魔修们送了灵芝,还被村长封为模范了~」 一提起给魔修送东西,这些村民们是打心眼里高兴。 几百年前,清灵派从大门大派渐渐凋零,那是掌门因为有一把神器宝剑而目中无人,后来被各个门派觊觎。 当时天下大乱,修仙者们为了一把神器不顾百姓死活,争抢了百年。 这百年间,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天灾人祸横行,当时的人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直到后来,荣琛如一位救世主一样突然出现,他收服那些修仙者们,让他们答应不再起战争。 稳定好局面后,他又带领弟子们给百姓安家,还帮着他们开垦农田,帮助他们恢復织布打猎平稳日子。 自那时起,人们才有一个安稳的家,能吃上一口饱饭。 在魔修的统领下,他们渐渐富饶。 因为感激,他们开始争相给青云山上那些魔修送东西,并引以为傲。 得知这一真相的覃年年,不禁惊讶的看向荣琛。 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 看到她的目光,荣琛嘴薄唇微扬,一撩黑袍,盘膝坐在她身旁给她护法。 「姐姐莫不是以为我山上那些东西都是抢来的?」 第96页 话音一落,覃年年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头顶遮天古树摇晃着它的枝叶,沙沙声不断。 她望着对面田里劳作的村民,忍不住开口问到: 「魔性最难控,你怎么控制住自己不杀生反而保护众生的?」 魔这个字,只要是沾上便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往后余生,定是要与血腥牵绊一生。 荣琛一直凝望着她,面对她的疑惑,他坦然一笑: 「因为我答应过你啊。」 她一直希望他做个正派人士,在危难时刻能挺身而出保护她,保护弱者。 他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随后他又说: 「况且我还想让你活过来,本就是逆天而行,又怎么敢造孽。」 他以她名积福布善,只希望上天能给他一个机会,让她重生。 天上乌云不知何时聚了起来,电闪雷鸣,黑压压的沉了下来。 荣琛看了眼远处天空,随后对覃年年开口道: 「所以即便姐姐不原谅我也没关系,能再见你一面,我已心满意足。」 说着,他靠在背后石头上,用手枕着头,一副畅快的模样望着她,目光深沉留恋。 覃年年睁开眼回望,虽然听懂了他话中意思,但对他脸上的神情,却怎么都看不懂。 丹药吸收的差不多时,她面色明显已经比刚醒来时红润了不少。 她试了试自己体内灵力,虽然不及她九尾灵力,但也足够用了。 天上乌云越聚越多,雷声轰鸣,隐隐有当年大蛇出现时那个气势。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望着天总觉得不太对劲。 荣琛依旧躺在石头上,嘴角带笑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印刻在心里。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沖她笑了笑,露出两颗无他清冷气质不太相符的虎牙,一瞬间,整个人都可爱了起来。 他沖她道: 「回去吧。」 覃年年傲娇回过头: 「不要,你说去就去?」 荣琛笑容不减,在她说完后,缓缓开口道: 「姐姐不去就算了,天马上就给了,这里是魔修地盘,到了晚上百鬼夜行,姐姐可要小心啊。」 百……百鬼夜行?? 听到这几个字,覃年年脑袋嗡的一声,他在咽了口口水,不敢置信的看向荣琛。 谁知他无辜的摊了摊手: 「鬼怪而已,以姐姐如今的修为,对付它们错错有余的。」 天色越来越暗,覃年年向远处看了一眼,不在意他的话,沉着脸往山上走。 看着她的动作,荣琛脸上笑意更深。 他果然猜对了,当年在破庙里时他就发现,每到夜晚她都特别警惕胆小,一开始他以为她怕那蛇妖,后来才发现,妖物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她怕鬼……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荣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风声卷着枯枝不断的往身上落,覃年年用灵力给自己罩了一层屏障,连带着将那唿啸的风声也给隔绝在外。 天已经阴的十分可怕了,不过才申时,按照往常这会儿太阳正盛,而此刻,黑的却普通深夜一般。 就在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发现荣琛没有跟上来。 回头向山下看去,就在她回头的瞬间,一道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利剑一般落到山脚下,在她眼前炸开。 第三十五章 捉妖师在线黑化 雷声震耳欲聋, 一声接一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下来的瞬间照亮整个大地。 真的不太寻常!! 望着那不断落在眼前的雷电, 覃年年面色凝重, 停止的脚步忍不住向山下转去。 就在这时,寂静已久的轮迴镜突然惊恐的睁开眼,沉睡中的它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危险。 而这微笑, 还是非比寻常天雷。 它不禁惊恐道: 【是天劫!!】 天劫…… 覃年年闻言,浅棕色眼眸中,不禁浮现一抹惊诧。 【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竟是这个……】 说话间, 她动用灵力飞速向山下闪去,电闪雷鸣之间,她稳稳的落到山脚下的那颗古树旁。 黑云在头顶盘旋, 狂风大作,声声唿啸,像有千万个小妖一起呜咽。 就买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划破长空, 在她眼前落下, 正好打在那个单膝跪地的男人身上。 「荣琛!!」 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远远的望着他,叫了声他的名字。 荣琛始终垂着头,双手拄着地面,黑色长髮被风捲起,肆意飘动着。 覃年年能看到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他紧咬牙关, 努力消化那一下又一下的锥心刺骨之痛。 就在他咬牙抗下第十道雷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煳,嘴里已满是血腥的味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声音,那声音对他来说像救命的药,再这一瞬间,他倏地睁开眼,抬起头,看向覃年年。 一道天雷噼下,强烈的光芒覆盖了黑暗,就在这剎那间,他看到了那抹纯白色身影。 她还如他记忆中一模一样,那么漂亮,像九天仙女一样,落到他眼前。 荣琛抹了把嘴角溢出来的血,沖她勾了勾嘴角,他轻声唤了句: 第97页 「姐姐……」 话音一落,又是一道天雷噼下,荣琛痛苦的再次闭紧双眼。 看着他这幅模样,覃年年不禁沖他大喊: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雷劫?」 他不是说自己一直行善积福吗??既然是积福,又怎么会有天劫?? 望着她震惊的目光,荣琛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喘息着,对她道: 「乖,姐姐先回去,我……我一会就去陪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覃年年闻声,眸色更加冷冽。 望着一道比一道重的天雷,覃年年不禁冷声问他: 「这是我的劫是不是?」 她肉身以死,灵魂本应该去轮迴投胎,可他为了让她復活,动用了禁术,本就是逆天改命,再加上她这身体化形天劫还未完成。 种种迹象表明,这劫只能是她覃年年的。 听到这话,荣琛面容僵了僵,笑容却依旧不便,对她诱哄道: 「是我作恶太多,这个雷,我该受……」 说话间,他又受了几道雷。 天雷不同于平常的雷,平常的雷噼骨肉,疼则疼,对于修行者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天雷,噼的是灵魂…… 这种痛撕心裂肺,让人痛不欲生!! 就连那些升仙人或者化形的妖,大多都熬不过这天雷,这也是为什么升仙的那么少的原因。 连飞升的半仙都熬不过去的坎,他怎么可能熬得过去!! 覃年年越看越心急,努力在脑海里寻找解决的办法。 大概看出她的想法,荣琛用仅剩的一丝力气,聚集灵力,向覃年年甩了过去。 他的灵力眨眼间化成一条绳索,有生命般冲着覃年年飞了过去,她眼见不好,赶紧躲闪。 然而几百年过去,荣琛的修为早已高出她这初初化形的身体几百倍。 随意分秒间,她就被他用灵力束缚在了原地,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挣扎了几下,发现这绳子结实的很,她只能一脸愤怒的沖不断被雷噼的男人大喊: 「荣琛你个王八蛋,你赶紧放开我,我自己的雷劫不需要你帮我抗,你快放开我!!」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荣琛不禁宠溺一笑。 「就让我替你担一次吧好吗?以前都是你护着我,往后我想来护着你,好不好……年年?」 他面色惨白,嘴角猩红一片,赤红色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像要把她印刻进自己心中一样,带着一点疯狂的味道。 覃年年回望着他,这一刻,她防腐剂看到了季琛和荣琛两个人的重合。 她不在挣扎,只怔怔的看着雷电中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30,目前黑化值为20。】 提示音与最后一道天雷一起落下,天地间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黑云渐渐散去,唿啸的风声也停了下来。 天依旧很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覃年年算了算,他一共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最后一道雷电消失后,荣琛终于坚持不住,向后倒了过去,而覃年年身上捆着的绳索,也骤然消失。 在回復自由的瞬间,她向着荣琛飞奔而去。 「荣琛你怎么样?」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声音抖得那样明显,精緻的脸上写满了惊惧。 男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四周的草地焦黑一片,包括那颗古树也没能倖免。 她抱着男人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扶着他的脸低声在他耳边轻唤: 「荣琛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 男人气息微弱,这时覃年年想到自己怀里的那颗剩下的丹药,她立马掏了出来,塞进他嘴里。 然而,丹药的药劲确实强,但那天雷伤到的是他修行的根基,所以这颗药,只能勉强让他睁开眼。 她抱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一颗颗落下来,滴到他脸上。 看着她失声痛哭的样子,荣琛不禁勾唇一笑,抬起手,心疼的擦掉她的眼泪,安慰道: 「比起这天雷,姐姐为我断掉的九条尾巴应该更疼吧?」 说着他咳了一声,胸口疼的要死,他强忍着那股钝痛,继续开口: 「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是我的错……」 覃年年一直摇头: 「不怪你。」 这是她的任务,她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她想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设计好的情节。 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无法张口。 覃年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带着离世时的那些伤感都一起涌了上来。 看到她这模样,荣琛更加心疼,他伸出手握住她,二人十指相连,紧紧的,紧紧的握着,直到二人指尖泛白。 荣琛的唿吸越来越急促,他一直盯着覃年年的脸,眸中深情毫不掩饰,那样浓烈,灼烫着覃年年的心。 「所以,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由我来保护你,做你坚强的护盾,好吗?」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性感,然而覃年年已经无心去体会。 随着他话音落下,她重重点头: 「好啊,那我可就信你了!」 荣琛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他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跟覃年年拉钩钩。 第98页 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扯了扯,覃年年学着他的语气重复道: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便从她手上垂了下去,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云层已经散开,圆圆的月亮爬上枝头,银白色月光洒满大地,朦胧而美妙。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唿吸,覃年年仰起头,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正好落在他脸颊上。 片刻后,她低下头,面上带着一抹娴静的笑容,摸了摸他熟悉的面庞,轻声在他耳边呢喃道: 「记住你说的话,下辈子,由你来保护我。」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20,目前黑化值为零,本世界任务成功,恭喜宿主!】 随着提示音的落下,轮迴镜也出现在了覃年年的面前,它望着已经离去的目标人物,心里不禁一阵感嘆: 【原来对于幸福的标准,并不一定就是长生不死。】 荣琛原本是有升仙的机会的,可他宁愿选择放弃。 可即便这样,他最后走的时候嘴角也依旧是带笑的,说明他走的时候很幸福很满足。 轮迴镜不太懂的人间的情情爱爱,但它敏锐的察觉到,宿主现在心情似乎很低落。 它陪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后,在天亮前,开口问她: 【你是要现在就进去下一个世界,还是继续在这个世界停留到自然死亡?】 按照轮迴镜对她的了解,覃年年特别惜命,若是往常,她一定选择留下来,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讲,多活一天都是赚到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覃年年的回答竟然是: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 轮迴镜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提醒道: 【宿主,这一世你的身份可是修仙者,活个千八百年不成问题的,你确定离开?】 覃年年始终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怀里的面孔,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走吧,早点去早点完成任务。】 她说的风轻云淡,可轮迴镜却在她平静的眼眸中发现了不平常的情绪。 这时,覃年年突然转过头,对它问到: 【怎么了?有问题吗?】 轮迴镜赶紧摇头,【没问题宿主。】 说完,它带着覃年年的魂魄离开,转换到下一个世界…… 第三十六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烛台摇曳, 暖黄色的光接连成片,映照着房间内的每一处。 覃年年睁开眼,因为身体和灵魂刚刚融合, 她的脑子还有些混沌, 整个人都有点像宿醉后的感觉。 放眼望去, 她正坐在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有点不太寻常。 朱漆大门紧紧关闭着,房间大到有些不可思议, 里面有许多巨型红色立柱,每根立柱上,都有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龙。 覃年年内心一震,她不禁对轮迴镜询问道: 【这里不会是皇宫吧?】 她问的小心, 轮迴镜回答的很直接: 【是的宿主,这里就是皇宫。】 …… 得到这个答案,覃年年眼尾微挑, 轻咳一声后,坐直了身子,有些做作的揪着耳边长发,开口道: 【所以我这辈子, 不会是个什么正宫娘娘吧?】 轮迴镜闻言, 沉默了几秒,有些不忍心开口。 【……宿主,要不你还是先看一眼资料?】 资料?? 覃年年疑惑的接过他递来的纸,在脑内慢慢翻开扫了一眼。 第一行就是对她身份和人物性格的描写,直接恰当: 『覃年年因不甘只做一名卑微低贱宫女,所以在奉顺十二年,也就是在她当宫女的第三年的中秋节当天, 买通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得知皇帝今夜会在御书房连夜批改奏摺后,偷偷跟值班宫女换了岗,跑到御书房旁的寝殿里,伺机而动,企图能被皇帝宠幸,得个主子的名头。 只是她的命运似乎并不那么顺,当晚皇帝多饮了几杯酒后,被正受宠的淑妃拉回长宁殿一夜未归。 随后原主被巡查的小太监发现,他找来皇帝身边贴身内务总管大太监石安秋。 石安秋看到她后,二话没说,直接让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可以看出,这个世界是她所有档案里,死的最早的一个。 覃年年随手翻了翻那简短的资料,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才十六岁呢,花一样的年纪,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招惹那个种马,这是何苦呢? 正想着时候,她目光落到目标人物那一栏上,上面显示的名字居然是那个下令打死她的总管大太监石安秋!!! 太监??? 有没有搞错?? 她反反覆覆看了几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她对轮迴镜扬声道: 【这次需要攻略的目标竟然是个太监,你确定没搞错?】 轮迴镜肯定的点头: 【是的宿主,我确定。】 ……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人一镜对视着,她再次开口: 【那我得罪他的原因呢?为什么资料上只写着他名字,却没有其他事件和黑化原因?】 说到这个原因,轮迴镜也难免为难了起来,它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跟她解释了: 【宿主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的,后面的世界会越来越困难,至于难度出自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第99页 就像这个世界,就是没有你们过往的资料,我只能尽量的给你提供帮助,但具体还要靠你自己。】 覃年年闻言,沉默了几秒。 她再次翻开资料,将那为数不多的简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介绍里显示,石安秋是个狠角色,他十三岁那年入宫,从一个人人欺辱的小太监,一路靠着他那铁血手段从尸堆里爬到内务总管的位置,其中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正是因为他出头不容易,所以他对自己现在的地位十分看重,利用一切手段维持自己地位。 他心思缜密,腹黑又谨慎,从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面对一个这样的目标对象,覃年年变色变得有些凝重。 她扯了扯自己单薄的宫装,挪了挪屁股。 现在已经入秋了,夜晚也越发的寒凉,宫女太监们的秋装都已经发下去了,但原主为了凸显身材,特意穿了套夏装。 此刻她坐在御书房偏殿的寝宫地面上,冻得浑身直哆嗦。 就在她考虑没有剧情,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巡逻的小太监推开门走了进来。 在看到覃年年的身影时,他大嘴一张,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吼叫声: 「啊啊啊!!你是何人?竟然私闯皇帝寝宫!!」 话音一落,听到声音的其他值夜太监一起沖了进来,在那巡逻太监的指示下,将覃年年按在地上,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偷潜在这,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陛下的寝殿,平常我们都进不来的地方,眼下你闯了,就是天王老子来,都保不住你!」 这位皇帝喜爱宁静,平常身边就不喜欢跟太多人,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寝殿这个地方,除了石总管能随意进出,其他人都得避着。 覃年年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不能任啊! 她赶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扬起一张煞白的小脸,惊恐的开口道: 「这位管事公公求您高抬贵手,奴婢刚来不久实在不懂规矩,今晚值夜,本想四处打扰一下,没成想走错了屋子,实在不是故意的……」 听完她的话,那小太监望着覃年年轻嗤一声,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他走到她面前,大力的揪了揪她单薄的夏裙宫装。 「就这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穿着这么一身值夜,你也不怕给冻死!」 他说完,还不忘斜眼瞪了她一眼。 覃年年闻言,赶紧哀嚎: 「奴婢来得晚那秋装分的小了,管事姑姑说帮我换一身,换的如今还没回来,我就只能穿着这套对付,求您体谅一下吧!」 她长得细皮嫩肉,绕是见惯了后宫佳丽的张公公,也不得不夸赞她美貌。 眼下她的年纪看起来还小,等过两年张开了,还不知要出落得如何美艷。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这张脸,张公公才不信她的说辞。 后宫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坐不住的多了,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出人头地,她们也不想想,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启是靠一张脸就能上位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二人说话间,朱红色大门再次被推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凉风袭来,直接灌进覃年年的胸口,冻得她一个哆嗦。 这次来的,正是她任务目标,石安秋。 在他进来的瞬间,她想抬头去看他长相,谁知刚一动,就被两个小太监合伙按了下去,她只能乖乖的低着头,跪在地上。 「就是她?」 石安秋的声音虽然比那张公公好听一些,但跟平常的男人比,还是缺少一些阳刚,多一些阴柔。 他一开口,覃年年就觉得从尾椎骨升起一抹凉意,这凉意一直上窜,直至她头皮处,让她遍体生寒。 自他进来后,屋内所有太监都自行推到两旁,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见他们是真的怕极了这位石总管…… 石安秋话音一落,一旁的张公公立马凑了上去,谄媚的弓着腰,回话道: 「回石总管的话,就是这个不懂规矩的,擅自潜进陛下寝宫,意图不轨。」 张公公说完,覃年年眉头一皱,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一双线脚细腻的黑色长靴。 寝宫内烛火昏黄,石安秋站在覃年年对面,背着手,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的俯视着她。 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既如此,拖出去,杖毙吧。」 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就像在说早饭吃什么,丝毫没有将她的命看在眼里。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都一脸平静,都是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模样。 只有覃年年慌了!! 架着她的两个小太监在接到命令的瞬间,拎着她就要往外走。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杖毙了,覃年年使出吃奶劲挣扎起来。 「石总管饶命,奴婢是被冤枉的……求您手下留情,您若饶了奴婢,奴婢定当牛做马来还您的恩情~」 她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喊。 那这个小太监们大概也是没见识过这么闹腾的人,两个人按她都按不住,眼看着石安秋眉头皱起来,他们吓得脸都白了,冷汗顺着他们的头上流了下来。 第100页 石安秋望着撒泼打滚的小宫女,黑眸闪过一抹不悦。 他冷声开口,吐出两个字: 「聒噪。」 此话一出,吓得张公公和另外两名架着覃年年的太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那震耳的动静,吓的覃年年一愣。 而覃年年右手边的那个小太监跪下去的时候,不知怎么扯到了她的袖子,只见覃年年衣领一歪,薄薄的纱裙就从她肩膀滑落,露出她锁骨上的一点梅花印记。 起初石安秋没有注意,等到他余光从她肩膀扫过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突然怔愣的几秒。 那印记…… 覃年年本来就冷得要死,这下被扯掉一点衣服,她觉得更冷了。 她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的目光,趁着没感冒,赶紧把衣服拉起来。 不过是转瞬之间,石安秋突然转过身,满脸阴沉的望着她,勾着嘴角,沖她问到: 「你想活?」 第三十七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镜镜!!镜镜求救~】 在这个万分紧急的时刻, 覃年年立马唿叫了她的护身符。 听到她声音的第一时间,轮迴镜就沖了出来: 【怎么了宿主?是不是遇到不得了的大事了?】 听着它担心的语气,覃年年有种莫明的心安, 她稳了稳自己心绪, 随后开口道: 【关系到生死的大事, 赶紧把聚宝盆拿出来,我要抽金手指,快快快!!】 轮迴镜闻言, 迅速在自己小仓库里翻找,几秒钟后,它掏出聚宝盆摆到她面前。 【因为上个世界目标人物做了很多善事,积了很多福, 所以你的任务奖励相对也会有所提升,趁着他还没动手,抽吧!】 覃年年抓紧一切时间, 用意念随便抓了个福袋拿出来。 【好感度爆表光环???】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自家宿主这一脸懵逼的样子,轮迴镜赶紧解释: 【果然福气多了档次也提高了,宿主我跟你讲吼,这个好感度爆表光环可是个好东西, 因为你每一世都是恶人形象, 得罪的人肯定多如牛毛,让你做任务时候寸步难行。 有了这个就不一样了,带上它,所有人心里都会对你亲近,以前看不上你的,现在也会对你升起一抹好感。】 不过这种好感的话,就仅仅类似于灵光一闪的那种, 至于后续如何,还得靠她自己。 听它说完,覃年年觉得好像还挺有用的,于是赶紧将光环戴在头上。 明亮的光环在戴到她头上的那一刻,瞬间消失,融入她惊魂,也正是这一秒,旁边原本还觉得她居心险恶的太监们,突然就觉得她可怜了起来。 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落到石安秋手里,简直恐怖。 「你想活?」 偌大的寝宫里,石安秋阴沉的说话声带着回音,在房间里迴荡着。 她被那两个架着她的小太监按着,与他们并排跪在地上。 冰凉的地面磕的她膝盖生疼,来不及心疼自己,就听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向自己走了过来。 墨色黑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明显闻到一股属于女人胭脂独有的香味。她微微皱起眉头。 不等她多想,她的下巴就被人用手託了起来。 他的手无他声音一样,都带着一丝冻人的寒意,碰上她皮肤的瞬间,覃年年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石安秋没说话,他低着头,右手隐在墨色披风里,左手放在她下巴,将她脑袋抬起,露出她完整的容颜。 也就是这一刻,覃年年也终于看到了目标人物的长相。 果然,依旧是与季琛和荣琛相似的…… 只是不同的是,相比前两世的男人石安秋的长相更加阴柔一些,季琛和荣琛长相可以说清俊帅气,而他,则是漂亮的过分。 一旦缺少男人的魅力,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只剩下漂亮。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眯,阴冷之气扑面,光看面相,就能看出是个不好惹又记仇的。 看着覃年年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石安秋的眸色逐渐变的阴沉。 「你是想让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吗?」 一句话,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周围的人却听的浑身一颤。 覃年年也反应了过来,匆匆垂眸,目光换到他胸口处。 「对不起石总管……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语气放的很轻,那造作的样子拿捏的很是火候。 见她错开目光,石安秋的神色缓了缓,随后松开托着她下巴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帕认真的将每一根手指擦干净。 那样子,就像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厌恶的表情那么明显。 他没有机会覃年年的话,反而饶有兴趣的对她冷声问道: 「你想做皇帝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站在他背后的小管事张公公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 覃年年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 他的漆黑幽深的目光,始终沉在她头顶,像一条毒蛇兴奋的盯着自己的猎物,然后一圈圈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唿吸,直至死亡。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语气勉强狡辩,还不如婷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一滴冷汗从她额头滑了下来,她没有吭声,心里一直在想着对策。 第101页 见她打着哆嗦一直不说话,石安秋眸中闪过一抹藐视,同时嘴角露出一点讥讽的笑。 「愚蠢的女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 他冷笑同时,随手将绢帕扔到地上。 「这个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漂亮的女人更是比比皆是,你凭什么觉得你就可以成功,获得皇上的青睐?」 他的问题不仅让覃年年联想到当年她找工作时,在盛华面试的场景。 那是她刚踏出校门,第一次投简歷,第一次面试。 面对一个完全职场小白的她,那个负责面试的hr,也就是她后来的领导加死对头,竟然开口就问她: 『你觉得自己除了脸,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来的优势,能让自己在这一群精英中脱颖而出?』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这件事对奴婢来说可能确实有一点难度,奴婢自知愚钝,但既然选了,奴婢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与其一辈子活在让人的脚下,还不如用这条不值钱的命去搏一搏,输了,不过是早些解脱。 万一胜了,便再也不必挨饿受冻……」 说话间,她抬起头,露出那双坚定而又晶亮的眸子。 这一刻,石安秋竟突然觉得她身上发着光,干净的像一个毫无心机的单纯姑娘。 不过怎么可能?? 大半夜穿着一身单薄衣衫出现在皇帝寝宫的女人,有哪个是干净单纯的? 他一定是疯了!!! 他的脸色在眨眼间变了几遍,最后他阴沉着脸,对她冷笑道: 「好一个搏一搏。」 他望着她,暗光在他眸中一闪而过: 「既然你想爬上龙床,我便成全你。」 覃年年闻言,眼眸倏地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看着她惊讶的眼神,石安秋再次嗤笑一声: 「不过你不用高兴的太早,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我若放了你,你便当牛做马来还,绝无二话。」 他说完,覃年年立马点头: 「是,奴婢晓得了……」 话音一落,石安秋冲着那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随后道: 「将她带回我住所,记住要机灵些,别让让人看到。」 两个小太监『嗻』的一声磕了头,然后架着覃年年站了起来。 就在她被拎出去的那一刻,她突然转过头,对石安秋扬声问到: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石总管的人了,是吗?」 小姑娘声音清脆,相比后宫里那些故作妩媚造作的声音,听起来那般悦耳动听。 看着她期盼干净的眼神,不知为何,石安秋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以后,便是我石安秋的人了。」 他的人,在皇宫里,一句话就决定了帮派,从此以后,她无端的就多了许多的敌人,是杀是刮今后也由他一人决断。 就在他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她却深深的凝望着他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久久出神。 房间里的烛台已经燃了一大半,火焰已经从一开始的老高,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影跳跃着。 石安秋察觉到她的目光,眯着眼,转过头。 眼见着他看向自己,覃年年突然回过神,不自觉的软声开口道: 「石总管,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三十八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烛光摇曳。 小姑娘双眼挣得大大的, 直直的望着那个模样阴冷的男人,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当然不是为了套关系, 而是她的这具身体在见到石安秋后,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到底为什么熟悉, 她却不得而知。 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石安秋黑眸逐渐变得恼火愤怒。 「你是在跟我说话?」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他嘴角紧抿, 连那点装腔作势的笑都消失殆尽了,可见是真的生了气。 他在覃年年疑惑的目光中,向前走了两步,随后冷声开口道: 「这么看来还真是没规矩。」 他脚步一顿,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覃年年的脸,眸中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嫌恶。 覃年年闻言,身子本能的一颤。 看了她几秒后, 石安秋阴沉沉的盯着她,再次开口: 「不过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人,那我有必要教教你规矩。」 说着他抬起头,对旁边架着她的小太监吩咐道: 「把她给我送去教坊司, 让教导嬷嬷把人给我看紧了, 要是丢了,咱家拿你们餵狗。」 石安秋语气轻浅,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从不开玩笑,说会餵狗就肯定餵狗。 两个小太监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去,扣头领命: 「是石总管, 小的们一定将她看紧了!」 说完,石安秋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覃年年被拖下去,他背着手站在她身后,桀桀一笑: 「到了教坊司记得好好学,想爬龙床就得有爬龙床的本事,死了弃了那都不算本事,只有熬出来才算本事。」 寝殿里光线越发昏暗,覃年年微微侧眸,只看到石安秋一个模煳的身影。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仿佛对他给的磨难丝毫不放在心上,脸上带着一抹坚定不移的信念: 第102页 「石总管放心,奴婢一定会活着出来的。」 她的笑容那样干净,干净到让他忍不住想要撕碎。 * 覃年年不知道石安秋到底为什么这样针对自己,但有一点她看出来了。 石安秋想让她死…… 他对她的恨意那么明显,她不禁怀疑,原身以前是不是虐待过他?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石安秋的黑化跟自己肯定有脱不开的关系,也就是说,她们以前一定是认识的。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石安秋已经认出了她,只有她一个人忘记了那段记忆。 fxxk!! 两个小太监拖着她从寝殿里出来,刚出门,一阵刺骨的凉风就吹了过来,冻得她浑身一颤,连带着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因为有了好感加成器,小太监对她的态度还算温和。 见她哆嗦,还以为是被石安秋吓破了胆,于是忍不住开口安慰: 「要我说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别想太多了,教坊司那个地方虽然听起来可怕,但只要你听话,嬷嬷们也不会过分为难你。」 另一个点头附和: 「说来你也是胆子大,竟然敢在石总管眼皮子底下熘进皇上寝宫,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向来不留情面的石总管竟然没杀你,真是稀奇!」 说完他忍不住咂了咂舌。 毕竟自石安秋上位以后,犯了事还能从他手里逃出去的,覃年年还是第一个。 对于这些,覃年年并不想解释。 甬道两旁,每隔一段都有一盏灯火燃着,虽比不得后世的电灯,却也足够照亮他们出去的路。 一路走来,皇宫里十分宁静,只偶尔有一两队巡逻侍卫从他们面前走过。 行了大概一刻钟,三人终于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前停下。 就在停下的间隙里,覃年年忍不住四处望了望。 教坊司是整个皇宫里最不入眼的地方,这里专门培养乐人舞姬供人享乐,凡是进了教坊司的姑娘,就等于被印上了贱籍,与妓相同。 没想到石安秋除了想要她的命,还想将她尊严踩在脚下碾碎。 就在她晃神之际,小太监前去敲门。 没过多久,院门被打开,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嬷嬷,一边披着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大晚上的,叫魂呢?」 见她出来,小太监赶紧拱手: 「周嬷嬷好,小的是御书房洒水的小权子。」 一开口露出自己身份,就算周嬷嬷火气再大,听到御书房的名头,也要给几分薄面。 果然,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老嬷嬷,一听『御书房』三个字,立马变了脸,扬起一抹笑容。 「哟,是小权子啊,大半夜的,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小权子拱手,沖覃年年的方向瞥了瞥: 「石总管让小的给您带个姑娘,说这段时间她就交给您了,生死不论,只要别跑了就成。」 一听这话,在皇宫里摸爬滚打的大半辈子的周嬷嬷,心里立马就有了谱。 她斜眸睨了一眼站在小权子身后的覃年年,第一眼先惊艷了一番,随后抿了抿嘴唇,对她挑眉道: 「既是石总管送来的,便进去吧,还等着老身八抬大轿请你不成?」 话音一落,站在覃年年左手边的太监回头看她: 「去吧姑娘,记得态度放软一些。」 覃年年点了点头,对他道了声谢,然后二话不说进了教坊司的门。 看着她不哭不闹的样子,周嬷嬷反而高看了她一眼。 比起那些一提起教坊司就满眼唾弃的贞洁烈女,周嬷嬷反而更喜欢覃年年这种能屈能伸的。 既然怎么都要进,何不早早认命,免得比旁人多吃苦头。 关了门,周嬷嬷再次打量了她一遍: 「以前在哪里伺候?」 覃年年对她行了个礼,随后答: 「回嬷嬷,奴婢在御花园做扫地差事。」 这么说是个没有主的小宫女,不过联想刚刚小权子的话,她是因为得罪了石总管才被送到这里。 大半夜的,会惊动御书房的人,不用想,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尽管她对她还算顺眼,却也不能高抬贵手放了她,就算她饶得了,石总管哪里也饶不了。 想到这,她不禁皱起眉头,再次看向她时,眸子里多了一抹无奈。 「会唱歌吗?」 覃年年闻言,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原主会不会,反正她本身是五音不全的,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唱歌。 别人唱歌眼前,她唱歌要命。 不过这周嬷嬷也是好心,大概是因为好感度的关系,她对她用带着一抹善意。 「我听着你声线不错,够柔够亮,不如明天开始你就跟着仙月学习唱曲儿吧。」 …… 覃年年沉默了几秒钟后,福了福身,应了一声。 随后周嬷嬷领着她去了乐人们休息的房间,这间房住的全是最下等的乐人,大多都跟她一样,被罚来的。 这间房很小,一进屋就是一个大通炕,炕上挤挤挨挨的躺了二三十个姑娘。 一进屋,覃年年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周嬷嬷皱着眉,指了指那个已经没有位置的大炕,对她道: 「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自己找位置躺下吧。」 第103页 说完她看了眼覃年年的脸色,发现她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此,她不禁暗自点头。 她虽还不了解她,但光这一路,她已经断定,这姑娘只要能熬过去,将来必定能成大事。 周嬷嬷离开后,覃年年并没有上炕。 她扯过地上仅有的一个小马扎坐了下去,折腾了一晚上,她已经筋疲力尽,脑子胀痛的厉害。 眼下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她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狭小的房间里起此彼伏的唿吸声不绝于耳,覃年年倚靠着墙壁,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两个世界的遭遇实在太波折,她还没有缓过劲儿,又被丢到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通过这些个任务,覃年年总结出一个道理,就是人真的不能做坏事,不然哪怕是投胎转世,都投不到一个好的身份。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何时也跟着大炕上那些乐人们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当天空露出第一道光线的时候,一位没见过的嬷嬷手持戒尺挑开厚重的门布走了进来。 一进屋,她挥着戒尺,狠狠地拍在那些个还在睡觉的姑娘们身上。 「起床了起床了!!!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赶紧麻熘给我起来~」 一排排姑娘们没一个能躲过她的戒尺,她们被她打的疼的直咬牙,却没一个敢吭声,都咬着牙硬挺。 那嬷嬷收拾完乐人,一转头看到了身后睡眼惺忪的覃年年。 看到她模样的瞬间,也是被惊了一下,见惯了宫里美人的她,上一次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因为仙月。 她只惊吓了一瞬,随后沖她开口道: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乐人吧?」 覃年年福身点头。 嬷嬷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将怀里乐人们统一的宫装扔进她怀里。 「把衣服换上,然后跟着她们一起去前面集合。」 覃年年再次福身: 「是嬷嬷。」 说完她赶紧将包裹打开,把那厚实的宫装套到身上。 第三十九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乐人们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然后排着队向前院走去,覃年年也不知道路,只能跟在她们后面。 到了前院, 她们自动分成了三排, 一排八个人。 覃年年自知自己几斤几两重, 为了不被罚,她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这个院子很大,正对面是一排很气派的屋子, 虽算不得富丽堂皇,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相比她昨晚住的那间,可真是天差地别。 就在她分神之际, 一名穿着与她宫装相同的小宫女一掀门帘走了出来。 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平常,属于扔在人堆里找不着那种。 虽是如此, 她表情却异常傲慢,眼鼻朝天,自出现起,就没用正眼看过人, 从小乐人面前路过时, 还时不时从鼻孔轻嗤一声。 她站到门口台阶上,端着胳膊,明明是个最下等的小宫女,却拿出了掌事嬷嬷的架子,沖这些乐人们开口道: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仙月小姐身体不适,今儿个就不出来给你们讲课了。」 小宫女话音一落, 覃年年明显察觉到周围乐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不等她们高兴太久,那小宫女又开口。 她望着台阶下一张张偷笑的面孔,冷笑一声,继续道: 「怎么,以为我们仙月小姐不出来你们就能逃过考核了?呵,想得美。」 说完,她走到窗户旁伸手撩起窗帘,剎那间,一张倚靠在床边的脸就露了出来。 因为离得远,覃年年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但就第一眼感觉来说,她应该很美。 她穿着一身素白色长裙,胸前配着浅粉色裹胸,侧面看去,颈部线条优美。 她侧着头,一只手拄在耳旁,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书卷,长长的髮丝垂在脑后,只用一根髮带束着。 那模样娇娇柔柔,不禁让人联想到风雨中的蔷薇。 小宫女看了眼仙月,随后傲娇的冲着乐人们嗤声到: 「我们小姐说了,她今天虽然不会出来讲课,但该考的还得考,你们一个个上来唱,哪个不合格,就直接送到周嬷嬷那里去。」 外场人都沉默了下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送到周嬷嬷哪里的下场如何…… 虽然她们不愿意在这教坊司里待,但好在这里只给皇宫宴客表演,好了可能被皇帝看上,做个最低等的美人之类的。 最不济,也就是在教坊司里熬一辈子,等嬷嬷们都西去了,她们或许还能当个小管事。 但若是被因为技艺不精而送到嬷嬷那里去,就会被重新分配或是发卖,那下场,只能是成为妓或者玩物。 一想到这里,乐人们都紧张了起来。 在小宫女的指挥下,她们一个一个站到台阶上,冲着门口唱先前仙月教给她们的小曲儿。 而那小宫女,则是站在窗边看仙月的脸色,她面色平静,唱曲儿的乐人便通过,她若是稍稍皱一下眉头,她便会挥手让人把乐人拖下去。 大概一两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上,天开始热了起来。 这时的覃年年几乎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她是又饿又渴,时刻都受着煎熬。 第104页 就在这时,只听那现在窗边的小宫女不耐烦的喊了声: 「下一个。」 覃年年看看周围,发现刚下来的正是她右手边的小姑娘,也就是说轮到她了。 她不敢耽搁,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走了过去,福了福身,对那小宫女客气道: 「奴婢昨晚才来还没学过曲儿,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小宫女闻声,怔愣了一下后,扭头看向窗户内的仙月。 仙月听到覃年年声音的瞬间,指尖翻页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她微微侧头,看向她。 就在她转头之际,覃年年也看清了她的长相。 很美,非常美!! 比远远一瞥更让人震撼的美。 只不过她的美太过于空旷,大概是因为她的性子太淡,导致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死气沉沉的,生生破坏了她的那份美感。 就在她观察她的时候,仙月突然开口,对她问到: 「听说是石总管送你来的。」 覃年年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是。」 仙月闻言,脸上仍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的对她说到: 「我听着你声线不错,你会什么便随便唱一段,我听听。」 见她没有过多为难,覃年年松了口气。 不过转眼她又为难了,她唱什么歌好呢? 在小宫女的催促下,覃年年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1 小姑娘声线轻柔,苏苏的,让人一听就浑身生出一股酥软感,却又不是那种刻意娇媚,而是骨子里透出的蜜意。 她唱的曲儿算不得好听,连一点基本功都没有,就靠她声音撑着。 不过虽是如此,却也意外的真切动听…… 窗内的仙月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望向她。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刚好看到门口停下的那抹暗红色身影。 她赶紧起身,慌张的从屋子里出来,提着裙摆穿过人群,走到门口处,对那抹暗红色身影福了福身: 「石总管安好。」 她开口的瞬间,覃年年的歌声戛然而止,随后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向石安秋的方向看了过来。 「石总管?!!」 她看着他的眸子里,除了惊讶,竟还有几分隐隐的兴奋和期待。 石安秋的脸色奇差无比,也不知是因为歌声被打断还是因为覃年年的眼神,总之他此刻情绪十分复杂。 看到他面色不善,仙月求助似的看了一眼他身旁伺候的小公公。 那小公公趁着石安秋不注意,努着嘴沖台阶上的覃年年比了比,仙月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这时,石安秋突然迈开步子,向着覃年年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冷声问到: 「这首曲儿谁教你的?」 曲儿??怎么了?? 覃年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闹什么么蛾子…… 第四十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一场考核下来, 二十几个乐人被淘汰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低着头, 竖起耳朵听八卦。 要说这覃年年, 怎么说都是个新人, 唱曲儿没有技巧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不过是哼了一首她们从未听过的曲儿,竟就被这阎罗王一样的石总管给抓着不放,说来也是倒霉。 这石总管性情阴晴不定手段残忍, 被他揪住,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一刻,在场的乐人们无不替覃年年捏了把汗。 覃年年一直保持着屈膝福身的动作,石安秋不开口, 她也不敢起身, 一滴汗从她额头滑了下去,她咬着唇, 不知道这死太监发的什么疯。 沉默了几秒后,覃年年白着脸开口道: 「这首歌是奴婢家乡那里流传的,是专门哄小孩子睡觉时唱的吹眠曲儿,奴婢愚钝, 从小到大也就会这么一首歌。」 听她说完, 石安秋眸中冰冷并没有褪去,反而更加凌厉。 晴朗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微风轻轻的吹,火辣辣的阳光照的人眼仁疼。 石安秋面色阴沉的向着覃年年走着,狭长的眸子紧紧的凝视着她的脸。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听到那首曲儿的时候,心底那股抑制不住的欢喜和错愕, 让他烦闷。 可是思来想去,明明都是第一次听,为何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覃年年也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只见分秒之间,他的脸色竟然变了又变,阴冷的,比上一世那个蛇妖还可怕。 离得近了些后,她发现石安秋今日脸上竟涂着一层薄薄的粉,盖住了他原本的模样,让他的模样看起来不那么扎眼。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一个整天在皇帝身边晃悠的大总管,若长得太漂亮将那些个妃子们都比下去,还怎么混? 怪不得她昨晚闻到那么浓重的胭脂味,还以为他金屋藏娇呢!! 看着石安秋一副纠结不解的模样,覃年年反而笑了。 她沖对面那个满眼戾气的男人呲牙一笑: 「石总管可是觉得好听?」 话音一落,石安秋的面色又沉了几分,望着她的眼底,带着满满的戾气。 第105页 周围小乐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有覃年年还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看着他。 「好听?」 石安秋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说完不禁嗤声一笑,对她恶意的讽刺道: 「若是母猪会开口,哼出来的曲儿也定比你多几道弯。」 他话音一落,周围一片笑声,止都止不住。 淦!!! 覃年年笑容一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微带薄怒的望着他。 「可奴婢却瞧着,刚刚石总管听的可入神呢!」 也不知是谁,刚刚躲在门口偷听。 她说完,石安秋立马冷笑一声: 「我方才不大清楚,还以为谁家的驴子跑出来。」 …… 周围笑声更大,覃年年脸色通红,被他气的险些心梗。 谁知他一句怼完还不满意,竟再次开口道: 「你还真是个祸害,才扔到这儿几个时辰便惹出这么多事,吵的人人不得安宁。」 说完他沖身后小太监挥了挥手,吩咐道: 「跟周嬷嬷传一声,就说她声线太差,为免污了陛下的耳朵,还是让她做名舞姬好了。」 小太监应了一声,随后对覃年年拱了拱手,开口道: 「既然我们总管都开口了,麻烦覃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覃年年暗自扣了扣手指,瘪着嘴,脸上摆着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跟在小太监身后气鼓鼓的走着。 看着她这个死德行,石安秋不禁嗤之以鼻。 就这点能耐竟然还敢学人家爬龙床,真是不知死活! 待覃年年身影消失不见后,一直默默站在石安秋身后的仙月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 「石总管日理万机的,怎么今日有时间来我们这教坊司了?」 平常她给他送一件绣品没没时间收,今儿个但是反常。 听到仙月的话,石安秋眉头皱的更紧。 他冷言: 「教坊司的份银下来了,我便来通传一声。」 这句话说完,石安秋便转过身,不再理会其他人,向大门外走去。 仙月福了福身,将他送走后,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教坊司在宫中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地方,内务府经常剋扣份银例物,她们是敢怒不敢言。 这事说来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石安秋就刚好今日想起来管了呢? 想到这,仙月沖伺候的小宫女招了招手: 「银杏你去帮我查一查那覃年年的底细。」 小宫女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一熘烟从教坊司跑了出去。 * 小太监领着覃年年一路从前院又回到后院,在她们乐人的住所旁,有一处收拾的干净利落的院子。 这里住的,都是些管事嬷嬷。 顶着热辣的太阳,两个人额头上都见了汗,小太监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打开门带着覃年年走了进去。 一进屋,覃年年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香味扑鼻,她饿了许久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听到她们的动静,坐在主位上的周嬷嬷抬头向她们看了过来,在看到小太监的瞬间,不禁惊讶的叫了一声: 「哟,这不是小春公公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小春子配合着虚虚一笑,「小的给周嬷嬷请安了。」 周嬷嬷赶紧挥手:「哎哟可折煞老婆子我了,小春公公快请起。」 小春子本就是客套,在她挥手的瞬间,他直起身,腰板儿挺直的对她道: 「小的今日是陪着我们石总管过来的,石总管发话说这姑娘声线不适合唱曲儿,让您给调到舞姬那边去。」 周嬷嬷一听傻了眼。 这石总管向来不愿意搭理她们教坊司的事,怎么还特意来盯着了? 想到这,周嬷嬷拧眉看向小春子身后那个一脸无所谓的小姑娘,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不过再怎么疑惑,嘴上也得应着: 「是是是,要说还是石总管眼光毒,一眼就看出不适合了,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还没来得及调。」 说着她沖后屋喊了一嗓: 「仙舞出来一下。」 话音一落,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提着一身鸭蛋黄的纱裙,扭着水蛇腰走了出来。 「周嬷嬷这一大早的,叫仙舞何事啊?」 她出来的瞬间,整个房间都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闻得覃年年直皱眉。 周嬷嬷见仙舞出来,立马扬起笑脸,看着她的手给她解释道: 「这个是昨天才送过来的姑娘,石总管说她声线不行,想送到你那里。」 周嬷嬷言罢,仙舞的脸色立马落了下来。 「合着我这就是收垃圾的是不是?什么都得仙月先挑,挑剩下了不要了才轮得到我是不是?」 看着她那蛮不讲理的样子,覃年年瞬间就懂了石安秋的心思。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真的觉得她不适合唱歌,原来他的真实目的就只是不想让她好过。 他定是了解仙月和仙舞之间的争斗,利用这一点来刺激仙舞,然后苛待她!! 神他妈的脑洞~ 她都想给这一世的反派竖大拇指,真的好头脑。 为了不让她好过也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已经经歷了两世的她,也不是说被欺负就被欺负的。 第106页 看着怒不可遏的女人,她上前一步,福身道: 「仙舞姑娘息怒,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件事您怕是多心了。」 覃年年一开口,整个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怔怔的望着她。 仙舞也是愣了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看着她,十分嫌恶的撇嘴到: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插嘴?」 女人横眉的样子与她先前娇柔的样子真是天差地别。 许是周嬷嬷怕她过火,暗暗扯了她一把,随后拉话道: 「那你倒跟我们说说,这事你怎么看?」 覃年年直起身,沖周嬷嬷温软一笑,模样憨态可掬: 「奴婢觉得石总管更加看重仙舞姑娘,所以才会送奴婢过来,实不相瞒,奴婢可是石总管亲自开口要的人,石总管想好好培养奴婢,这才挑剔了些,送到仙舞姑娘这里也完全是因为仙舞姑娘实力强。」 说着覃年年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小春子,沖他挤了挤眼睛: 「小春公公,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小春子都被她给说傻了!! 他愣愣的点了点头,脑袋里却整理着头绪。 他知道头天晚上的事,石安秋确实说过她以后归他管,这话是没错,但也没说要罩着她啊? 这姑娘还真是舌绽莲花,死的说成活的,没理也能辩三分。 石总管分明是想针对她,怎么到她那里,改成看重了?这不明摆着被她摆了一道吗? 只不过话以出口,他想改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仙舞从愤怒转为惊讶,随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 「原来如此,怪我了怪我了!石总管这么看重我,我竟还在这里耍性子,真是该打!」 仙舞嬉笑了一声,转眼对覃年年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她们是乐了,小春子都快哭了,就这……他可如何回去交差哟! 想来想去,临出门时,他一咬牙下了狠心,往周嬷嬷怀里塞了一个银锭子,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我们总管说了,让你『好好』关照一下这位姑娘。」 说完,周嬷嬷立马抿着嘴对他比了个了解的首手势。 小春子见此,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进宫也有几年了,虽然早已经见惯了这种手段,但真正让他出手,他仍旧觉得心里忐忑的厉害。 不过不管如何,总管教给他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有了他的交代,那狠辣半辈子的周嬷嬷定不会让覃年年好过。 这么想着,小春子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周嬷嬷用异常温柔谄媚的语气对覃年年问到: 「我说小覃姑娘,您吃饭了没有啊?这里有刚送来的烧鸡和猪蹄,您看要不要一起吃一口呀?」 ……话音一落,小春子一脚拌在门槛上,差点摔出去。 等他稳住身子,就听那周嬷嬷继续道: 「哎哟客气什么,小春公公交代过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互相照顾应该的嘛~」 噗!!! 小春子捂着胸口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四十一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转眼一个月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御花园里的树也都黄了叶子,风一吹落满地。 伺候着皇帝小憩后, 石安秋关上养心殿的门, 从里面退了出来。 小春子一直在外面守着, 见他出来,赶紧拿着黑色大氅走了过去,披在他身上。 墨色大氅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他伸出手指抚了抚厚实的衣角,冰冷孤傲的黑眸垂了垂,低声对小春子问到: 「教坊司那边如何了?」 教坊司…… 一提到这三个字,小春子心头一跳! 他暗自咽了口口水, 偷偷瞥了一眼石安秋的神情,没有底气的握紧了手指: 「听说……听说舞姬那边生活还挺苦的……」 小春子说完,石安秋不禁勾了勾红润嘴角, 涂着粉的脸上露出一抹让人恐惧的笑容。 他冷笑一声: 「那是自然。」 那些有点能耐的舞姬,哪个不是用命跳出来的? 为了达到美感要求,她们时常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场宴会一首曲子, 没日没夜的练, 只怕出一点差错。 那女人看起来就是个娇气的,若不是因为不想吃苦,又怎会想到爬龙床这个捷径? 光这一点,她在教坊司就待不下去。 而仙舞那个性格,她若真叫一声苦,恐怕只能躺着从那里出来。 想到这,他不仅突然想去看一看。 于是他转过头, 裹着大氅对小春子言道: 「走,我们去教坊司看一看。」 小春子一听,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总管……一会儿皇上要是醒了不见您,不好吧?」 石安秋斜眸瞥了他一眼,气势寒凉的吓人。 「一炷香的时间够了,我要亲眼看看,那女人下场如何。」 说着他已经迈开步子,从大殿侧面走了下去。 深秋的风越发刺骨,石安秋昂首挺胸的在路上走着,幽深的黑眸平静异常,一头乌黑的长髮散在耳边,随风飘扬着。 若不是脸上的脂粉,他这身气质要比那宫墙外的贵公子们都要显眼。 兜兜转转之后,二人在教坊司门前停下。 小春子要看要叫人,石安秋突发奇想抬手制止了他。 第107页 「不必叫人,我只看看便离开。」 看着他已经跨进大门的身子,小春子只能把到嘴的话咽回肚子里,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小跑。 「仙舞姐姐觉着这牛乳面膜如何?是不是用了之后感觉白嫩了不少?」 一进门,石安秋就听到覃年年这独有的欢快声。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他的脸色顿时落了下来,一片铁青。 院子里站着一排排小姑娘,她们正在练基本功。 而仙舞正躺在屋檐下的摇椅上,她手持铜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不错不错,确实滑嫩了不少,你这丫头还真是有两下子!」 虽说这牛乳贵了些吧,但总算没让她失望,这些天下来,她的皮肤是又白又嫩,今儿个早上跟仙月站在一起,她硬是把她给比了下去。 这还是她这些年第一次在仙月面前这么长脸,就为这,她回来之后拉着覃年年好一顿夸。 说着她放下镜子,沖覃年年招了招手: 「年年你过来。」 覃年年闻言走到她身旁,乖巧的蹲下身: 「仙舞姐姐有事?」 仙舞点了点头,「你前两日不是托我给你打听石总管的行程吗?我给你问到了。」 仙舞这个人恩怨分明,性子直爽,她讨厌一个人就会往日里整,喜欢一个人呢,也会掏心窝子。 如今覃年年给她挣了这么大的脸,她自然要回报她。 一听有石安秋的消息,覃年年当即瞪大了眼睛: 「真的?太谢谢你了仙舞姐姐!」 看着她那激动的样子,仙舞不禁微微蹙眉: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打听皇上不打听侍卫,光打听那太监做什么?」 这宫里的日子太寂寞太磨人,总要有点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不过打听皇上侍卫的她见多了,打听太监行程的,仙舞还真是第一次见,特别还是那个手段出了名的狠辣的石安秋,她就更不能理解了。 覃年年眨着大眼睛鼓了鼓嘴巴,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叫他第一面开始,就觉得亲近。」 亲近???!! 听到这两个字,仙舞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 「我说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石安秋是什么人?旁人躲都躲不过来,你竟然觉得亲近!!」 看着她吃惊的样子,覃年年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肯定道: 「对,就是亲近。」 站在柱子后面偷听她们讲话的小春子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身子一哆嗦,不小心碰到屋檐下的花盆,发出不小的动静。 听到声音后,覃年年和仙舞一同回过头,向柱子那边看去。 见躲不过,石安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小春子,小春子吓得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石总管饶命,奴才不是有心的……」 石安秋没有理会他,他从他身边绕开,直直走向覃年年所在的地方,眼眸微垂,讽刺道: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上位吃些苦坚持一下,没想到又耍起了小聪明,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覃年年在他走过来的瞬间站起身。 大概是因为他瘦弱的关系,他的个子并不太明显,但等她真的站在他身边时才发现,他还是高出她那么多。 她昂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熠熠的光,紧紧的注视着他,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恼怒羞愧,反而惊讶道: 「原来总管竟想我努力学舞?」 话音一落,石安秋不禁皱眉不悦的望向她: 「呵,想爬龙床的可是你,我在给你机会,握不握的住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覃年年闻言,歪头想了想。 「那既如此,奴婢不想爬龙床了,奴婢改变主意了。」 ??? 听到她这轻飘飘的话,石安秋平静的眼眸骤然一厉。 「不想爬了?」 他凝视着她明显红润了不少的脸,冷声道: 「那你想如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中透着他满满的怒气,仿佛她只要敢说出一个字,他就会亲手捏碎她。 他嘴角紧抿,黑眸深邃而冷漠,了解石安秋的人都知道,但凡他透出这幅神情,定是动了真气。 他动真气,肯定会有人丧命…… 周围舞姬包括仙舞,在这一瞬间都跪在了地上,生怕他一发火她们也一起连累了,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期待他早些平缓。 在场人中,除了石安秋,就只有覃年年一人还站着。 她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眸中没有一点惊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对他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在他怒气中,覃年年浅笑着开口: 「不如,奴婢就跟着石总管如何?」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石安秋愤怒的脸色,逐渐转为震惊。 「跟着我?」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覃年年当即欢喜的点头: 「嗯,跟着总管,奴婢给您做贴身婢女,陪着您,可好?」 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的,是这宫中最少有的天真与烂漫,她的笑容那般耀眼,同时也那般刺眼。 凭什么万人皆苦时,她独醉? 想到这里,石安秋露出一抹暴虐残忍的笑容,他凝视着她的眸,沉声道: 第108页 「想做我的婢女也得看你够不够资格,你连舞姬这关都过不去,凭什么跟在我身边?」 石安秋言罢,覃年年脸上笑容微僵,睁得大大的眼眸,也颤了颤。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总管想让我出头?」 石安秋望着她,面上冰冷未减。 「是。」 冷风吹过,挂在屋檐下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一串串铃铛碰撞,发出美妙的声音。 二人在屋檐下对视着,片刻后,覃年年突然咧嘴一笑: 「若是我挨过去又如何?」 石安秋被她那自信的笑容烫的心头一颤,唿吸明显乱了几分。 「你若挨过去,我亲自来接你出去。」 听到这话,覃年年眼眸再一次亮了起来,她惊喜的拉住石安秋的大氅,惊唿道: 「石总管说的可是真的?」 石安秋被她扯得一个趔趄,他转过头,目光阴沉的看向她攥着的衣裳,半天没有开口。 若是平常,凡是敢碰他衣角一下的人,他一定会把她胳膊剁成肉泥,餵到她嘴里。 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竟沉默了。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覃年年像是耍赖的孩子一样,扯着他大氅的一角,摇了摇,追问道: 「奴婢若是挨过去,石总管会亲自接奴婢出去是不是真的?」 听到她的话,石安秋被唤回心绪。 回首时,他再次黑了脸,伸手将她的手从大氅上拨了下去,嫌弃的拍了拍被她抓过的地方,冷声到: 「咱家开口,决不食言。」 看着他动作,覃年年眼神怔了怔,抿了抿嘴角,却没有生气。 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沖他伸出手: 「那我们说定了,等奴婢学成之日,您就来接奴婢!」 石安秋看着她的笑脸,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不过在转身后,他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第四十二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自那日石安秋离开后, 覃年年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围着仙舞转,也不在讨好周嬷嬷。 只因他离开时的一句话, 她便发了狠的学舞, 没日没夜。 不过她来的晚, 学的时间比旁人都要短,但好在她身体柔软度比较好,适应力很强, 别人练三个月的动作,她三天就可以追上。 按照仙舞的话来说,就是个天生做舞姬的苗子。 但再怎么有天分,不努力还是不行的。 在进教坊司之前, 原身是个贪嘴的,平常攒的月银几乎全被自己换了吃的,导致身材丰盈饱满, 漂亮是漂亮,但对于舞姬来说,就有些累赘了。 这一点,仙舞也没有隐瞒, 在她决定学舞的第一天她就告诉她了。 按照仙舞先前对她的了解, 还以为她会想个什么法子应付过去,没想到她竟认真的管控起了自己饮食…… 而这一控制就是几个月! 这期间,如果她敢说她动作不行,覃年年绝对敢一夜一夜不睡,只为将那个动作练到极致。 仙舞平生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执拗到这种地步。 不光是仙舞惊讶,轮迴镜也被覃年年的举动给惊到了, 它不解的问: 【宿主虽然说你跟目标人物有约定,但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覃年年穿着一身单薄的舞裙,在院落中旋转着落下她最后一个动作,一整个舞蹈下来,她已经大汗淋漓。 收了动作后,她走到屋檐下席地而坐,随手拿起地上的水碗喝了一大口。 【其实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做任务,可是现在我觉得体验大于一切,我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在自己世界的时候,她从小到大都是按照父母给她定好的路走的,没有一点自己的爱好和兴趣。 现在利用做任务的时间发展一下兴趣爱好,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体验。 最主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每个世界学到的技能都是可以累计的,比如上个世界的武术招式和上上个世界的护理知识。 如果她每一世都可以学一项技能,那等到她可以回到自己世界的时候,不就可以直接上天了!! 轮迴镜似懂非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认真工作就好,我还是支持你的!】 覃年年闻言,沖它笑了笑。 【所以,我让你帮我查的事,你到底查到没有?】 …… 轮迴镜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底气不足的开口道: 【只查到了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 覃年年立马来了兴致,她放下水碗,瞪大了眼睛看着它,期待道: 【查到了什么?】 轮迴镜:【……查到了,你们两个小时候确实是认识的。】 覃年年看着它,等着它下话,却发现它说到这里就停了。 她当即黑了脸:【别告诉我你就只查到这些。】 轮迴镜红着脸点了点头。 看到它点头的瞬间,覃年年的脸都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狰狞。 她让它帮她查石安秋黑化的原因,因为刚穿过来时,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覃年年就断定她们两个以前是认得的。 但光这一条线索完全不够,她需要更多,如果没有他黑化的具体原因,她很难对症下药。 第109页 可是看着轮迴镜的样子,可见它确实是查不到了。 也就是说,这一世,她只能靠着自己临场发挥了…… 马上就要入冬了,教坊司院墙外的那颗大树的叶子已经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在那里晃着。 休息了一会儿,覃年年身上的汗也落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准备再跳一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宫装的舞姬从后屋跑了过来,冲着覃年年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年年,吃饭了!」 覃年年闻言,停下动作回首看了她一眼,沖她微微一笑道: 「你们吃吧,我不饿。」 那舞姬看着她舞动的身姿,不禁撇了撇嘴: 「你就早上喝了一点米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仙舞姑娘的那句话吗?」 覃年年闻声,动作未停,舞姬看着她的继续道: 「要我说你也是太较真,仙舞姑娘也解释了,说你身材还是不错的,你何必那么为难自己。」 这段时间下来,覃年年肉眼可见的确实是瘦了。 但在其他人眼里,她却成了异类。 那女孩见她始终不回话,也不再多说,她一甩衣袖,撇着嘴转身离去。 在那舞姬离开后,另一道暗红色身影从屋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目光一直紧随在覃年年身上,看着她身姿轻盈的下腰旋转,他浓墨似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深秋的冷风中,她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一朵盛开的水莲,洁白而又轻盈,如此完美。 一曲完毕,石安秋眸中的惊艷还未完全褪去。 覃年年收了动作,面容从高傲的水莲,转为轻快纯洁的小百灵,扬着笑脸向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奴婢见过石总管~」 她的声音唤回了石安秋的思绪,他勐地抬起头,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惊慌。 覃年年像是没有发现,仍旧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他,欢喜的开口道: 「总管今日怎么得闲来看奴婢?难道是总管听说了近日奴婢舞蹈大成,来领奴婢回去?」 听了她的话,石安秋不禁轻嗤一声,反讽道: 「就你这点出息也算大成?你还真是不自谦。」 话音一落,覃年年立马翻了个白眼,随后瘪着嘴嘆了口气,对他道: 「总管您可太挑剔了,您不知道,我现在的水平已经能和萍儿姐姐一较高下了,就为了跟您的约定,奴婢半条命都快练没了。」 萍儿是三年前入的教坊司,是近几年舞姬里天分最高的一个,也是让仙舞费尽心血培养的一个。 能跟她一较高下,足以证明覃年年的努力。 只不过她所经歷的一切,都在石安秋的掌握之中,不用她说,他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心里才会越发觉得她心思重,对她厌恶更重。 他满脸阴郁的盯着她那张精緻漂亮的脸,片刻后,伸出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摸着她细嫩如蛋白的皮肤,讥讽的对她问到: 「你就这么想爬上龙床?为了上位,真是什么都可以做到。」 原来他以为,她偷奸耍滑惯了,即便是跟自己做了约定,也只会做做样子。 没想到这段时间,她真的把自己逼到了死角,这样的女人,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者,她到底还有多少面没有展现出来? 看着他探究的目光,覃年年笑的一脸天真。 「不,奴婢说过,奴婢现在对爬龙床没兴趣,奴婢只是不想让总管失望。」 话音一落,石安秋难得的震惊了几秒。 他没想过,她竟会是这么个回答…… 望着覃年年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石安秋给眸中闪过一抹毁灭样的笑容,他笑的异常疯狂。 「难怪你会在这吃人的宫中活的这么好,原来全靠这张嘴。」 说着,他向前一步,贴近覃年年的身子,在她的注视下,他低下头,在她耳旁轻声说道: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出头的机会,明日贺将军凯旋,皇上会给他举行庆功宴,到时我让仙舞给你安排个出场的机会,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说完石安秋抬起头,面色恢復往常的阴冷。 他习惯性从怀里掏出绢帕,仔细的擦拭着每一处接触过她的地方。 覃年年长睫微颤,心里还在努力消化着他给自己的消息。 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信他…… 就在石安秋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覃年年突然开口叫住他,利用最后一波刷好感的机会。 「石总管!」 听到她声音,石安秋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覃年年眯着眼望着他,片刻后,没脸没皮的沖他扬声道: 「总管还回来看奴婢吗?」 石安秋远远的望着她,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心止不住的一颤……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10,目标黑化值为百分之90。】 第四十三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农历九月初一, 边境来报,贺勇将军带三万精兵耗时三月,歷尽千辛, 终于将齐国五万大军击退。 当月中旬, 齐国写下降书。 两国长达十年的战争自此才终于落下帷幕, 而年仅双十的贺勇将军,更是在这一仗中大放光彩。 第110页 收到降书皇帝龙颜大悦,在贺将军班师回朝的当天, 亲自去迎接爱将。 大将军凯旋的消息一经流出,百姓们纷纷挎着花篮夹道相迎。 齐国不同于大楚的富饶,他们所在的位置极寒,常年飘雪, 农作物根本不能生存,物资匮乏,百姓们只能靠打猎为生。 也正是如此, 齐国百姓性格大多蛮横无理,经常肆意在大楚边境烧杀抢夺,扰的边境人们苦不堪言。 渐渐的,齐国皇帝开始觊觎大楚的地盘, 明里暗里总要挑起事端。 十年了, 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这其中,最开心的除了皇帝,就是那些被残害了十年的百姓。 所以在贺勇将军回来的时候,他们不禁撒花庆贺,感激贺将军救他们于水火。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人群,到达城门口的那一刻,皇帝从座椅上站起身, 迎着队伍激动道: 「贺爱卿此去为我们大楚打了个漂亮的胜仗,辛苦了!」 贺勇翻身下马,银白色盔甲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单膝跪地,抱拳恭敬的对皇帝回话道: 「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职责,微臣愿为大楚抛头颅洒热血!」 皇帝一听,脸上笑容更深。 他伸出手将贺勇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后转身对一旁伺候的石安秋开口道: 「吩咐下去,今晚朕要设宴犒劳贺将军和一众功臣们!」 石安秋弯腰拱手: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他退到一旁,等待着皇帝和贺将军寒暄完之后,一同回宫。 在人前,他收起了浑身戾气,一副柔弱体贴的模样立在角落里,一身酒红色宫装衬得他唇红齿白,好看的紧。 见石安秋退到了自己身旁,站在后排给皇帝撑场面的皇贵妃侧头给伺候自己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这大宫女也是个人精,她见了主子的眼神后,立马抱着暖手炉向石安秋走了过去。 看着他那副牲畜无害的样子,大宫女不禁心中一动,娇羞着沖他喊了一声: 「石总管怎么站在这里?」 石安秋闻声抬起头,冲着来人冰冷冷的瞥了一眼。 在看到是贵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后,他态度不变,仍旧一副慵懒的模样垂着眸。 「原来是雪珠姑娘,找咱家何事?」 雪珠听着石安秋这阴冷的嗓音,原本动了几分的春心,立马给浇的透心凉。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石安秋心狠手辣的那些传言。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心中不免松了口气,趁着自己还有些胆子,她赶紧从怀里掏出暖手炉给男人递了过去。 「这城门口兜风,石总管您可当心着凉了,奴婢这里有个暖炉,您若不嫌弃就先抱着暖暖手。」 她刚把暖手炉递过去,就见石安秋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他眼帘一抬,锐利的眸光一扫,吓得雪珠差点跪了下去。 「你的意思咱家身子差,还不如你一个姑娘,是吗?」 石安秋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慢慢的杀意。 雪珠心下一惊,这才想到自己失了分寸。 这太监本就是不男不女,平常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心里却比谁都介意这件事。 而刚刚她说的那两句关心话,到他耳朵里,还以为她变着法的说他身体不如男人硬朗。 顶着石安秋吓人的目光,雪珠差点哭了出来。 「奴婢……奴婢绝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想关心您……」 她话音一落,石安秋又是一阵冷笑: 「雪珠姑娘可真会说笑,咱家一阉人,怎配得上姑娘关心。」 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虽然都是下人,但太监总要被压一头,仿佛缺了那么点东西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谁见了都要吐口口水。 石安秋即便是爬到了内务总管的位置吧,但瞧不起他的人,仍是大把存在的。 而雪珠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向来眼高手低,若没有主子的意思,她怎么会看的到他? 他说完雪珠顿时抬起头看向石安秋,脸色青了又白,明显一副震惊的模样。 她眼眸转了又转,从他那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她听出了他的嘲讽之意。 这会儿她才想明白,原来他从自己来的那会儿就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话里话外的,把自己套进去自己还不知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见着没了脸,雪珠的脸色也落了下来: 「石总管您也别太傲了,我们贵妃娘娘受宠这么多年,拉拢你也是瞧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说完拎着那个小手炉转身离去,留下石安秋挨着小春子站在风口上,眸色阴沉莫测。 * 当天晚上,皇宫里张灯结彩,文武百官带着家眷一同入宫赴宴,热闹非凡。 教坊司早在半个月前就接到了宫宴的消息,准备了十来场歌舞表演,当然,压轴的肯定是仙月和仙舞二人。 「萍儿、妙凝,你们衣服换好了吗?下一场可就是你们了,快着点!」 周嬷嬷站在御花园后面的院子里,看着正在换衣服的舞姬们着急的催促着。 眼见宴会上琵琶曲儿最后一个音落下,那个叫萍儿和妙凝的,终于换好了衣服随着队伍跑了出去。 第111页 这时周嬷嬷路过覃年年的身旁,看着化完妆美得跟个妖精似的姑娘,她不禁多瞅了两眼。 「下一场就是你们了,你才来没多久,你确定有把握吗?」 这次宫宴恨不得整个大楚的官员都来了,可容不得一点差错,要不是石安秋开口,她可不敢把覃年年这个新人安排上。 看着周嬷嬷担忧的眼神,覃年年不禁莞尔一笑: 「您就放心吧周嬷嬷,这几天可是仙舞姐姐一直带着我练,您信不着我,难道还信不着仙舞姐姐吗?」 一听她提起仙舞,周嬷嬷的心立马就放下了,五六分。 「成吧,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给我跳,要是除了差错,我拿你开刀!」 看着她兇狠的眼神,覃年年俏皮一笑: 「奴婢定竭尽全力,不让您有发脾气的机会!」 周嬷嬷伸出手指故作兇狠的怼了怼覃年年的小脑门,刚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沖她慌张的叫喊道: 「不好了周嬷嬷,不好了!」 周嬷嬷脸色立马落了下来: 「好好说,怎么了?」 那小宫女喘了口气,然后焦急道: 「仙舞姑娘……仙舞姑娘她……」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周嬷嬷急得就差把她嘴掰开,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了。 「你快点说啊,仙舞她到底怎么了?」 小宫女终于将一口气喘匀,「仙舞姑娘晕倒了……」 晕倒了??? 周嬷嬷闻声,眼前一黑,差点向后面摔过去,幸好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缓了几分钟后,周嬷嬷睁开眼,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瞪大了眼睛。 「快去,快去请太医啊!!!」 下一场就该仙舞上场了,压轴表演她却晕倒了,弄砸了晚宴,这不就等着要被杀头吗? 小宫女闻言,赶紧回话: 「嬷嬷,我们舞姬哪里请得动太医?」 周嬷嬷这才缓过神,坐在那里发呆。 就在这时,只见仙舞摇摇晃晃的从远处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与覃年年一模一样的浅紫色流沙裙,长发束在头顶,干净利落。 「仙舞!!!」 见她出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仙舞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嬷嬷不必担心,仙舞没事。」 她不过是为了这场晚宴节食太久,导致体力不支。 见她脸色不对,覃年年赶紧扶住她,关心到: 「仙舞姐姐你能撑住吗?」 仙舞点头。 不能也得能,为了这场舞,她等了太久了,错过这一次,还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在她点头后,上一场的舞姬们都退了下来,周嬷嬷招唿着覃年年和仙舞二人上场。 临上场,周嬷嬷还不忘叮嘱: 「仙舞身子虚,年年你多照顾着她一点啊!」 覃年年扶着仙舞,重重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嬷嬷,一定不会出事的。」 说完,属于她们的琴声已然响起。 覃年年和仙舞默契的戴上面纱,一前一后入了场。 偌大的御花园内,坐满了达官贵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在琴声响起的一剎那,众人的目光不禁同时被那两道浅紫色身影吸引。 她们身姿窈窕,一丰盈,一瘦弱,配合默契,紫衣飘飘,步步生莲。 许是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仙舞的动作明显跟不上覃年年,而覃年年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她随即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带着她。 随着琴音逐渐激昂,二人的动作难度也渐渐增加。 覃年年长发束在头顶,雪白天鹅颈露在人们眼前,她身材较其他女子多了几分曲线,凹凸有致。 跳起舞来,比仙舞的柔弱更多了几分欲在其中。 在场的男人全被覃年年勾了魂,站在皇帝背后伺候的石安秋看着场中男人们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升起一抹怒火。 他有一股想把她从台上拉下去的冲动,然后把看她的那些男人眼珠子一个个都抠出来…… 石安秋不禁冷笑一声。 呵,女人!! 说什么不想爬龙床,这舞起来,可比身边那个还卖力。 惯会骗人的小东西。 想到这里,他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若此刻覃年年在他身边,他定毫不犹豫的把她舌头剁了,让她以后再没办法花言巧语骗人。 一舞惊鸿。 场中女人还在跳,她跳的那么认真,眼神清纯,恍若仙子下凡,令人痴迷。 旋转甩袖一气呵成,最后一个动作落下时,仙舞明显已经支撑不住,她腿一软倒了下去,倒下去的瞬间,不小心扯住覃年年的面纱。 覃年年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本就被她舞姿迷的神魂颠倒的皇帝,在看到她面容的瞬间,不禁拍手赞扬: 「好啊,舞美人更美,来人,传朕旨意赏!」 石安秋闻言,立马上前,弓着腰居高临下俯视着覃年年,二人对视的那一刻,他不禁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还不快谢恩!」 覃年年赶紧收回目光,配合着仙舞的动作,朝皇帝的方向叩首谢恩: 「谢皇上~」 * 从御花园退出来时,覃年年和仙舞二人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衣衫。 第112页 明明已经深秋,她们冷汗却止不住的流。 「刚刚……实在很抱歉,差点连累你。」 仙舞苍白着脸,对覃年年道歉。 覃年年闻声摇了摇头:「好在有惊无险。」 她笑,仙舞却笑不出来。 她原本还指望着这一场表演后,能获得皇上的青睐,给她个身份。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仙舞与仙月不同,仙月孤傲,自持慎重,宁可一辈子守着教坊司与妓同名,也不愿去后宫勾心斗角。 而她,宁愿在后宫里挣破头,也不愿在这里被埋没。 二人往教坊司的方向走着,眼看着要到门口了,仙舞突然停下脚步。 她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用黑漆写的『教坊司』三个字的门牌,不禁浅笑开口道: 「这大概是你我姐妹二人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日了。」 覃年年闻声,不禁诧异的回头看向她: 「姐姐要离开?」 听到她的话,仙舞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傻妹妹,你当真是单纯。」 她看不清,仙舞却看的真真切切,今晚皇上的那个眼神,绝不只是单纯欣赏,更多的,是男人对女人的迷恋。 能让圣上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还窝在这里跳舞? 她大笑: 「等着明天陛下清闲下来后,派人来接你吧,我的好妹妹!」 说完,仙舞像喝醉了一样,飘飘然然的向着教坊司走了进去。 徒留覃年年一人,风中凌乱。 第二天一早,果然就像仙舞说的,皇帝刚下了朝,便火急火燎的让石安秋带着赏赐来到了教坊司。 掌事周嬷嬷带着众人出门谢赏,她满脸的喜庆,笑的合不拢嘴。 石安秋拿着赏赐单子念了一遍,念完后,随后将单子给周嬷嬷递了过去。 「周嬷嬷你点一下赏吧。」 说话时,他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原本赤红的唇,这会儿看起来也有些苍白。 周嬷嬷接过单子,悄摸摸往小春子手里塞了一大袋子银锭子,随后笑到: 「哎哟石总管您可别打趣老身了,您亲自过目的单子,肯定错不了。」 她说完,石安秋并未接话,而是垂眸在跪着的人中,搜寻了一下覃年年的身影。 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她像是有感应一样抬起头看他,见他看向自己,她还傻呵呵的沖他一笑。 石安秋见此,眸色瞬间一沉。 他收回目光,语气讥讽的沖覃年年言道: 「咱家在这里要恭喜美人了,终于得偿所愿,晚上洗干净了等着,会有人来接你去侍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覃年年,一脸惊嘆。 石安秋在说完这话后,领着小春子和其他人转身回去復职。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覃年年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石总管等一下!」 她嘴里一边叫着,一边伸出手扯住石安秋的衣袖,他本就瘦弱的身子被她拽的一个趔趄。 回过头,他目光阴沉的望向她,咬牙切齿的问: 「咱家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他冷哼,她不会以为他让她出头是为了她好吧?还是以为自己除了头就能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他不仅嗤声,他不过是觉得就这么除了她太过无趣,爬的高摔得惨,他就是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望着他阴狠狠的眼神,覃年年不禁被吓得一哆嗦。 她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无措的看着他,片刻后,她开口道: 「总管不是说,只要奴婢跳好了,出头了,您就会让奴婢跟着您吗?」 她语气中没有爬上龙床的欣喜,反而有股委委屈屈的意味。 冷风萧瑟,石安秋薄唇紧抿,烦躁的搓了搓手指。 看着她那直白的眼神,他眸光更寒: 「美人策划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如今还有什么可埋怨的,难不成还想让咱家心生愧疚为你铺路?」 望着他冷漠的目光,覃年年眸中的火苗渐渐熄了下来。 「石总管您是希望我侍寝的,是吗?」 当然。 石安秋冷哼。 只要她成为后宫中一员,便可随他磋磨,他要她生不如死,她便生不如死。 见他沉默,覃年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晶亮的眼眸也在这一瞬间,黯淡下来。 「奴婢知道了……」 说完她松开他的衣袖,后退一步,福了福身。 临走前,她还不忘扎一下心: 「虽然总管您总是说话不算数,但奴婢不怪您,奴婢这人心眼实,只一门心思,认准了认准了跟着你,就只想跟着你……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您且等着吧。」 望着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知为何,石安秋竟难得的软了心。 覃年年说完话便又回了教坊司,石安秋站在路口,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一会儿之后,小春子不禁提醒道: 「总管,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石安秋咳了两声,闻言点了点头: 「走吧。」 上午还风和日丽的天,转眼就阴了起来,等到傍晚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飘飘洒洒,没多久金碧辉煌的宫殿就都成了雪白一片。 第113页 银装素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了? 面对着来接她的宫人,覃年年站在雪地里,伸出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 「为什么不是石总管过来?」 她声音轻轻浅浅,再加上模样精緻,活脱脱像一只雪地里的精灵。 两个太监生怕惊扰了她,不禁放软了声线: 「姑娘有所不知,昨日我们总管随皇上接贺将军时,不小心着了凉,下午时候就烧了起来,这会儿还没褪热。」 发烧了?? 听到这句话,覃年年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看了太医?」 小太监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还是早点换了衣裳去侍寝吧!」 他说完,覃年年当即嘆了口气,点了点头。 * 石安秋的院子里,小春子急匆匆推门进了屋,一进屋,看到躺在床上的石安秋,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 「怎么就病了呢?药吃了吗?」 伺候的小太监摇头: 「餵不进去。」 小春子当即就急了:「餵不进去也得餵啊,这个时候还能由着总管性子吗?」 说着他接过药碗,一咬牙:「我来餵。」 说完他拿着勺子吹凉了药,递到石安秋嘴边,谁知还不等入口,就被他给打翻了。 「滚!!!」 小春子闻声赶紧跪倒在地,这时石安秋烧的迷迷煳煳睁开了眼。 他喘着粗气,白着脸,对小春子问到: 「几时了?」 小春子颤颤巍巍答: 「酉时了总管……」 「酉时啊。」 石安秋念叨了一句,黑眸微阖,脸上戾气尽褪,看起来那样漂亮无害。 「她这会儿已经在龙床上了吧?」 说这话时,他的眸中有明显的失落与不舍。 只是他声音太小,小春子向前爬了两步,竖起耳朵去听,还是没听清。 眼见着石安秋烧的又晕了过去,小春子慌了,他转头催促伺候的小太监: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赶紧去请太医!!」 小太监被吼得一愣,随后转身就往外跑。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再加上下雪路滑,他一开门就与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姑娘撞到了一起。 听到声音,小春子赶紧跑出来看。 在看到来人的瞬间,他不仅吓得瞪大了眼睛…… 「覃姑娘?您怎么会来??您这会儿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在皇上寝宫里侍寝吗? 当然这句话他聪明的没有说出来,他看了眼四周,眼见着没人,赶紧把覃年年拉到了屋子里。 第四十四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石安秋的院子不算太大, 但胜在干净利落,入了院子,一转弯便是一排棕红色矮房。 房子每隔两间都有一根立柱, 立柱下摆着花盆, 这会儿雪大, 将花盆盖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花盆里栽的是什么花儿。 覃年年顾不得看景,提着裙摆, 一路小跑跑到石安秋的卧房。 小春子拧着眉头紧跟在覃年年身后,一边气喘吁吁的跑,一边沖她喊: 「我说小祖宗哎,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跟着添乱了, 趁着还有时间,您可赶紧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去侍寝吧!」 覃年年充耳不闻,脚步迈的飞快。 见她推开石安秋的卧房门, 小春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直响。 「……不要!!有话好好说,别进去,那里可是我们总管的房间, 住手, 停下……你给我停下!!」 就在他喊她的时候,覃年年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了走廊上。 …… 小春子捂着脖子,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今晚的天黑的特别早,一直守在卧房的小太监手持火折,点燃了屋内的烛火。 一瞬间,暖黄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小小的火光像有生命一样跳跃着, 藉助着这微弱的光线,覃年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抹身影。 他似乎睡着,脸上难得的没有涂脂抹粉,看起来干干净净,也出奇的好看。 他穿着纯白色亵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起来比她想像中更加单薄、孱弱。 红木床前放着几盆烧的正红的炭盆,屋子里热气扑面,饶是如此,石安秋仍旧冷的直发抖。 看着他这个情形,覃年年走到他床边,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 他额头烫的吓人,她不禁惊讶道: 「他在发烧!」 说完她转过头,对追上来的小春子急急问到: 「餵过药了吗?」 小春子见状,模样纠结的瞅了瞅覃年年,又瞅了瞅躺在床上的石安秋,半晌后弱弱的摇了摇头。 「我们轮着番的试了,都餵不进去,总管他烧的没了意识就是不喝药。」 听他说完,覃年年眉头一皱,转过头一脸无奈的看向床上男人,摇头道: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竟然还怕喝药,真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刺激到了石安秋,他竟在她说完的瞬间,倏地睁开眼,眸色迷濛的沖她哑声道: 「谁说我怕喝药!」 因为生病的原因,男人身上原本凌厉阴郁的气势退了大半,过分漂亮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酡红,让他看起来更加无害。 第114页 望着他那佯装阴冷的样子,覃年年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是是,我们是大总管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害怕喝药呢~」 说着她转过头,冲着那个一脸呆滞的小春子开口道: 「没听到吗?你们总管说他不怕喝药,还不快赶紧再煮碗褪热的药过来。」 覃年年话音一落,小春子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当即领会出她的意思,立马招唿另一个伺候的太监,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去熬药。 在他出去前,覃年年又喊了句: 「再麻烦小春公公帮我打盆温水拿条汗巾,谢谢!」 门外的小春子一边走一边努力应了一声。 转眼,热水就送了过来,覃年年将汗巾浸透,搭在了石安秋的额头上。 如此反覆了几遍后,小春子端着熬好的药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来。 「覃姑娘,药来了!」 覃年年回身接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石安秋的嘴边。 她轻声哄着: 「我们最勇敢的石总管,药来了,张开嘴吧,啊~」 ……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石安秋昏睡中只觉得眼皮一跳,而站在覃年年背后的小春子,更是冷汗直流,怀疑自己没睡醒。 轻软的声音缓缓落下,床上的人除了皱眉没有一点反应。 覃年年端着勺子的手渐渐麻木,她眸色开始不耐,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僵硬。 「奴婢知道总管您听得到,趁着奴婢没有对您使用极端手段前,您最好还是自己喝了!」 石安秋:…… 看到他那副嘴唇紧抿的样子,覃年年的火气也上来了。 她将手里的药碗重重的摔到一旁桌子上,动作粗鲁的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做派。 看到她动作,小春子赶紧上前阻拦: 「哎哟我说覃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总管身体金贵,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 乱来?? 呵,覃年年笑了笑。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覃年年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端起药碗,凑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 ??? 小春子眸光从紧张变成了疑惑,随后缓缓又变成了震惊。 只见覃年年含着药,低下头,没有一点犹豫的,亲在了石安秋没了血色的唇上。 就在她亲下去的瞬间,男人的眼睛倏地睁到最大,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模样,震惊的控制不住自己表情。 也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秒,覃年年将汤药渡到他口中,只听『咕嘟』一声,滑进了他的喉咙。 餵完药,覃年年抬起头。 她红着脸对上他的视线,望着他那赤红的眼眸,她不禁擦了擦自己嘴角,害羞一笑: 「奴婢也是为了总管好,总管您可千万别怪罪奴婢啊。」 说完她将他头上已经凉透的汗巾拿了下来,重新打湿,然后再搭到他额头。 石安秋瞪着眼凝视着她,片刻后,他喘着粗气,沖她咬牙切齿道: 「咱家……咱家一定要亲手剐了你……」 说这话时,他眼神阴冷到了极致,小春子吓得当即跪倒地上,瑟瑟发抖。 而她这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傻呵呵一笑: 「要剐了奴婢您也得先好起来再说,所以,总管还是要乖乖喝药,奴婢等您。」 石安秋发烧本就头晕,这会儿被她一气,眼皮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见着自家主子又晕了,跪在地上的小春子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虚脱一般跪坐到地上,恢復了一下心跳后,他不禁抬起头,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昏黄的烛光下,她娇嫩的小脸认真的望着床上的石总管,那关心模样没有一点掺假。 看着这样的她,他难免疑惑: 「覃姑娘您就不怕吗?」 听到这句话,覃年年不禁回眸,挑眉道: 「怕什么?」 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眸子,小春子答: 「你今日这般对待石总管,等他醒来,以他的性子肯定要处置你的。」 大概这会儿惊心动魄的遭遇,让小春子对覃年年生出了一抹敬佩之意,他入宫也有七八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对待他家主子。 不过敬佩归敬佩,他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他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家总管腹黑记仇,向来睚眦必报,就她今天这个举动,不管是不是善意,最终肯定没有好结果。 他嘆了口气,不知石总管醒来后,是会将她投井还是悬樑,亦或是灌一盅毒酒…… 就在他幻想她各种死法时候,覃年年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她垂头在石安秋的耳边,用一副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他,嘆气道: 「即便是怕又如何呢,总不能让奴婢眼睁睁看着石总管就这样去了吧?不管别人如何,反正奴婢是不忍,就算总管醒来要杀了奴婢,奴婢也要救他……」 说着她伸出手,葱白的指尖轻轻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划过: 「所以石总管,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哪怕您真的要奴婢的命,奴婢也认了!」 话音一落,只见他垂在她身旁的手,紧紧一缩。 * 一整晚,覃年年一直守在石安秋的床前,除了她以外,门口处还蹲着一个小春子。 第115页 夜已深,小春子蹲在地上拄着胳膊睡得正香,覃年年却一直盯着床上男人的动静。 这药已经餵下去一两个时辰了,他脸上酡红不退反而颜色越来越深。 她探了探他身上温度,除了额头降下去一点,身上似乎更热了。 因为没有温度计,覃年年没办法知道具体烧了多少度,但她知道,这样烧下去肯定要烧坏了!! 于是她一咬牙,掀开石安秋身上盖着的棉被,伸手去解他衣服。 就在她刚准备动手时候,蹲在墙角补觉的小春子睁开眼,再一次震惊的看向她: 「覃……覃姑娘,您这又是干嘛呢??」 她瞥了他一眼,在他冲过来之前快速解开石安秋亵衣的带子,一边行动一边给他解释: 「物理降温,救你家主子的命!」 说话间,石安秋那冷白的胸膛,整个就暴露在了覃年年的面前。 啧啧啧! 看到这一幕的覃年年不禁咂舌,这位总管太监身材还真是单薄,比起前两世遇到的目标人物,他这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眼见着这胆大包天的小宫女盯着自家主子赤—裸的身体发呆,小春子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火盆里上好的银骨碳烧的通红, 窗子开了一道缝,纯白的雪花大概也是贪恋屋内的温暖,不断从缝隙往屋子里钻, 只是还不等它们触碰到那点温热, 就早已化成了水。 失去了厚实的棉被, 石安秋身子很快又抖了起来,冷白的皮肤烧的发红。 覃年年让人给她换了盆温水,浸湿汗巾后, 开始不断的在他胸口、腋窝、肘窝、手臂内侧,还有手心和额头擦拭。 隔一会儿就擦一遍,这一擦就擦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覃年年手臂酸痛, 她才停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他的唿吸平稳了一些,热度也渐渐下降, 但为了保险,覃年年踹了踹躺在地上翻白眼的小春子。 小春子迷迷煳煳睁开眼,覃年年擦干了手,沖他道: 「数着时辰差不多了, 再熬一碗药吧, 这碗药喝药,你们主管也差不多可以完全褪热了。」 望着她笃定的样子,小春子二话没说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去熬药。 等药熬好了端过来时,覃年年已经替石安秋穿好了亵衣,重新盖上了棉被。 她端正的坐在他床前,拄着下巴, 歪着头,闭眼小憩,从侧面看去,她秀气的小脸上带着一抹疲惫,那双灵气十足的眸子下,出现淡淡的乌青。 她这一晚上的付出小春子是看在眼里的,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他端着药碗走到她身边,生怕惊扰了她,特意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唤了句: 「覃姑娘醒醒。」 他的声线放的极低,覃年年睁开眼,回头向他看了过去,小春子再次开口解释道: 「药熬好了,现在餵石总管喝吗?」 覃年年闻声点头,随后接过他手里端着的药碗,拿起勺子搅了搅。 凉的差不多后,她舀起一勺,递到石安秋嘴边:「石总管您张嘴,把药喝了。」 躺在穿上的人依旧沉睡,没有一点回应。 这次石安秋可真不是装的,他烧了一夜,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弱了,这会儿睡得极沉,别说喝药,就是砍头他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情况,小春子咽了口口水,心里已经做好了受刺激的准备。 他抬头看向覃年年,沖她扬了扬下巴,一副认命的姿态对她道: 「来吧覃姑娘,下手吧。」 覃年年收回勺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副大义赴死的表情,皱了皱眉头: 「下手?下什么手?」 小春子闻言,脸色一僵,他张了张嘴: 「餵……餵药啊,就……就这样!」 说着,他学着那会儿覃年年嘴对嘴给石安秋餵药的样子,沖她撅了噘嘴。 学完,他还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对,就这样……」 …… 看着他搅着手指,把自己拧成麻花的害羞样子,覃年年不禁黑了脸。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回过身,用枕头垫起石安秋的头,然后一手掐着他下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把药一点点灌进他嘴里,看着他喝下去。 看到这一幕,小春子的身子再一次不争气的抖了抖。 我的个乖乖!! 这姑娘是真的不想活了,一会儿一个作死小技巧,信手捏来。 眼看着石安秋皱着眉头把药都喝了,小春子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不管怎么说,石总管的烧终归是退下去了。 看着覃年年放下药碗,小春子忍不住沖她问到: 「覃姑娘以前学过医?」 覃年年动作顿了顿,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小时候学过一些简单的药理,褪热什么的还可以,其他就不行了。」 听到她的话,小春子看她的眸色不禁变了变。 在这个医疗行业并不发达的古代,一旦发热就十分危险,中药虽好,但药效太慢,一般等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人也折腾没了半条命。 像覃年年这样会处理髮热的,在下人堆里,也算是个稀罕人物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亮了些,小春子长嘆一声,对她道: 第116页 「今晚真是要谢谢覃姑娘,要不是您,我们总管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褪热。」 覃年年微微一笑:「小春公公言重了。」 小春子回之一笑,随后继续道:「折腾了一夜想必您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等总管醒了,小的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话音一落,覃年年打了个哈欠,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总管醒了,您可淇滨要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小春子连连点头。 待送她出门时,小春子不禁又想起了一件事: 「小的记得今晚本该是覃姑娘侍寝吧?您……」 他话说一半就被覃年年给打断了: 「小春子公公怕是记错了,宫宴那天仙舞姐姐那么出彩,侍寝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我呢!」 此话一出,小春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姑娘。 旁人都是想着如何争宠,而这位姑娘,却把到手的荣宠让给了别人。 稀奇,真的是太稀奇了!!! 惊讶的除了小春子,还有轮迴镜。 从石安秋院子走出来,踩着路上积雪,脚下不住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覃年年一边走一边玩,看着蹦蹦跳跳的宿主,轮迴镜忍不住问她: 【刚刚你为什么没用嘴餵他喝药?】 覃年年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不觉得噁心吗?】 轮迴镜: 【……可是你之前也那么做了!】 覃年年歪头想了想,没一会儿她头顶和肩膀就落了一层雪花。 【之前不是知道目标人物有意识吗,为了完成任务才不择手段,后面他确实睡着,我还那么噁心干嘛?】 她又不是真的不要命了,才不做那拔虎鬚的事。 …… 看着义正言辞的宿主,轮迴镜再次无语,【这会儿想起惜命了,之前干嘛去了?】 覃年年闻声翻了个白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踩着雪花。 【之前也怕死呀,但这次目标人物身份太特别,想接近他太难了,只能用点特殊手段。】 这次的事对以后她的任务进度很重要,他若真的一生气把她杀了,她也只能任命。 但只要他心中有一点点心软,那她便赢了。 不光赢了这一场,往后的每一场,都将会由她来做主导。 第四十六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当天边第一抹阳光照进卧房的时候, 石安秋缓缓睁开眼。 屋内碳火燃尽,刚换了班过来伺候的小太监正蹲在地上往火盆里加新碳,他动作轻速度快, 全程没有一点声音, 若不是看着他干活, 闭着眼完全感觉不到屋子里有这么个人。 换了碳,屋子里又暖了几分, 石安秋伸手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 轻咳一声,这一抬手,他感觉浑身都难受的厉害。 都说大病如抽丝,这话可真不假, 他这会儿喘口气都觉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嗓子也火辣辣的疼。 石安秋很小时候就进了宫, 那时候的他势单力薄,没有依靠也没有本事,像一只可怜虫一样到处被欺负,缺吃少穿的环境更是让他本就不太壮实的身体雪上加霜, 落下了病根。 自此他身体就没再好过, 每到冬天都会十分难熬。 听到他的声音,小太监立马放下手中的炭筐,脸上一副惶恐的模样,转身跪下。 石安秋像是早就习惯了身边人对他的畏惧,他掐着眉心,沖他问到: 「我睡了多久?」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床下,垂着头, 小心翼翼的回了句: 「回总管,您睡了一夜了。」 他说完,石安秋不禁惊讶的蹙眉反问: 「只是一夜??」 小太监不明所以,连连点头。 「是总管,只是一夜。」 石安秋伸了伸胳膊,小太监立马上前去将他扶起来,靠着枕头坐稳。 外面听到声音的小春子赶紧从小厨房端出一碗一直温着的白粥,他用手护着,一路端到卧房。 见到石安秋坐着,他弓着腰,眉间一喜,「总管您醒了!」 说着他把粥碗放到床边矮桌上,吹凉后给床上男人递了过去: 「您睡了一夜喝了几次褪热的药,胃里定是不舒服的,喝点清粥暖一暖,再睡上一觉,保证您明天活蹦乱跳的!」 石安秋没开口,他垂着眸接过粥碗,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就在他舀起一勺粥准备入口时,立在一旁的小春子不禁多嘴道: 「总管您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窗棱上挂着一层银白,窗子开了一道缝,冷风吹的石安秋浑身一紧。 他握着勺子的动作一顿,长长睫毛微抬,黑眸逐渐变得深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耳熟,好像在他熟睡时,也有人这样催促他…… 这个人,是谁呢? 他眉头皱了皱,突然想起沉睡中的那个吻。 轻柔的触感带着微微的凉,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印在他的唇上。 !!!! 想到那一幕,他脸色不禁越发难看,紧着粥碗的手越收越紧。 看着他握到泛白的指尖,不用抬头,小春子就已经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他心底一颤,与另外一个伺候的小太监十分默契的噗通一声一同跪到地上。 第117页 「石……石总管?」 小春子用余光偷瞄石安秋的神色,发现他的脸色黑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见此,他赶紧俯下身子,把自己紧贴在地面上,降低存在感。 「是你让她过来的?」 小春子贴着地面的身子一顿,在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覃年年后,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覃姑娘是陛下看上的人,奴才哪里敢指使她!!」 听到小春子的话,石安秋眼尾一挑: 「是她自己要来的?」 说着他眉头一皱:「为何?」 她不是一心想爬龙床吗?他替她铺路,明明已经成功了,为何会在最后关头放弃机会,来看他这阉人? 石安秋想不通,难道她以为只要讨好他,就能获得更多机会? 呵!! 小春子答:「昨晚给覃姑娘送衣裳时,她问为什么不是您给送,下面办事的奴才嘴松,说了您病了,谁知道那覃姑娘想也没想,当即就跑了过来……」 说着他偷偷瞧了一眼石安秋,继续道: 「要说这覃姑娘对您可真是上心,奴才观察了一晚上,那模样没有一点掺假。」 石安秋靠着枕头,纯色泛白,一条腿放平,另一条腿支着胳膊,姿势随意。 听到小春子的话,他嘴唇抿了抿,转身放下手中的粥碗。 就是在这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己胸前亵衣带子被人故意系成了一对蝴蝶结。 …… 等了半天没等到主子回话,小春子抬头去看。 只见石安秋垂着头,望着自己胸前愣神。 胸前有什么好看的,他家总管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魔障了? 就在他疑惑时,余光突然看到他亵衣带子上那两个蝴蝶结,一瞬间,他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心里不免恐慌,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就在他暗自畏怯时,石安秋缓缓转过头,一开口,声线冷的吓人: 「她系的?」 三个字,小春子心跳加速,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咽了口口水,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 石安秋见此,突地冷笑。 「好,很好。」 听到这句话,小春子脑袋嗡一下,知道主子真真是生气了。 果然下一秒,石安秋视线落在跪在地上那二人身上,神色阴冷道: 「天亮之后你们二人各领二十鞭。」 小春子与那小太监赶忙磕头,感恩戴德: 「是,奴才领命。」 「是,奴才领命。」 说完,两个人恭敬地退了出去,在他们心里,石安秋没有要他们命已是手下留情,这二十鞭虽难挨,好歹能保住命。 * 亮天后,伺候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传来消息,昨晚教坊司舞姬仙舞在侍寝后被抬为美人。 美人这个名号并不算高,也没有属于自己的院子。 但比起在教坊司当舞姬,遭人白眼,被人唾弃,还是要好许多。 得到这个消息后,整个教坊司都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中,其中最纠结的还是周嬷嬷。 她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覃年年,眼眸复杂的闪了闪: 「你真的不后悔?」 覃年年双眼弯弯,笑的一脸温柔: 「当然不后悔。」 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周嬷嬷不禁长嘆一口气: 「你这丫头……」 进入教坊司的女人,哪个不盼着能入了皇帝的眼从此逃出这个卑贱的地儿,可舞姬歌姬何其多?真正出头的又有几个?? 覃年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竟就这么让给了仙舞…… 周嬷嬷还想说她傻,可到嘴边的话又停了下来。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你既做了决定便要记着,皇上看上的从头到尾就是仙舞,若有一日漏了嘴,我也保不住你。」 听到周嬷嬷的话,覃年年重重点头。 随后周嬷嬷放软了态度,又安慰道: 「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等仙舞位份高了,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覃年年佯装惊喜:「奴婢懂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周嬷嬷彻底放下戒心,对她摆了摆手: 「时间不早了我有些乏了,你去练舞吧。」 覃年年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后转身退下。 一出门,她就听到门外几个路过的舞姬聊天: 「青青,你说仙舞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那天我就在旁边看着,石总管说话时看的明明是那个覃年年,他们俩还单独出去聊了一会儿,按我说被看中的绝对是覃年年,至于为什么最后换成了仙舞,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这时另一个夸张配合: 「可不就是,还有那天晚上宫宴跳舞,仙舞体力不支你们也是知道的,据说还失误出了丑,反倒是给她伴舞的覃年年大放光彩。」 「要这么说,被选中的就是覃年年,可她为什么要把视频的机会让给仙舞?先不说她傻不傻,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不得连累我们整个教坊司给她陪葬?」 「就是就是,她们不怕死我们还怕呢,万一真被发现了,我们哪个逃得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说话声,覃年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望着离开的几个舞姬的背影暗自发呆。 第118页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一道穿着深红色宫装,披着黑色大氅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男人的脚步停在她面前,黑色长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看你这副表情,可是后悔了?」 石安秋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讥讽,似乎到这一刻,他仍旧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放弃爬龙床的这个想法。 听到他的话,覃年年回过神。 因为一整夜没睡,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珠微红,眼睑下泛着乌青,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气。 「石总管?您还病着外面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看着覃年年惊讶的神情,石安秋眸色一深。 「咱家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跟你报备?」 他语气不善,横眉冷对,永远一副怼死人不偿命的死样子。 听了他的话,覃年年撇了撇嘴,懒得跟他计较。 只是她不开口,石安秋却没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继续追问: 「你还没回答咱家的话呢,你刚刚那副表情,可是后悔了?」 这是一早上覃年年听到第三遍这个问题,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神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狰狞。 「石总管您误会了,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奴婢绝对不会后悔,而且奴婢早就跟您说过,奴婢现在不想爬龙床了。」 她穿着一身舞姬专属浅蓝色广袖纱裙,仰着冻得通红的小脸,浅笑着望着他,目光如炬。 随着她话音,石安秋下意识回了句: 「那你想如何?」 覃年年眉眼一弯,回到: 「奴婢喜欢石总管,奴婢想跟着您~」 看着她那直白的眼神,石安秋唿吸一滞…… 「满嘴胡话。」 说着他冷了脸: 「既然你不想过那人上人的生活,便继续做你的下等宫女吧,正好浣衣局里缺人,打今儿个起,你就去那里吧。」 ……??? 看着他没有一点开玩笑意思的眼眸,覃年年傻了眼! 怎么说的好好的,就去浣衣局了呢? 眼看着覃年年面色变得苍白,石安秋不禁勾唇一笑,眸中不屑一闪而过,挥手让人将她带走。 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也是认识覃年年的,眼见着她被拖走,小太监沖石安秋疑惑道: 「总管,您真的要送覃姑娘去浣衣局?」 石安秋闻言,侧眸冷冷瞥向他。 小太监没有小春子那般眼力见,还自顾自的说着: 」那浣衣局又脏又累,吃不饱穿不暖的,就覃姑娘那个小身板,可能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话说一半,他终察觉到了旁边男人阴寒的目光,他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他。 石安秋脸色苍白,又涂了粉,看起来没有一点人气,贴身小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瞪了他一眼后,他眸色阴狠的对他吩咐道: 「去把所有知道昨晚一事的舞姬都给我找出来,让她们彻底闭嘴,若有一人走漏消息,咱家活剐了你。」 石安秋声线冷清,说就来的话却不禁让人胆寒。 小太监应了一声后,冲着刚刚舞姬们消失的方向,面色惨白的走去。 而石安秋,则望着覃年年离开的方向拧起了眉头。 第四十七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整座皇城都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极目望去, 雪白的景致华而不俗, 清而不寒。 在宫殿偏僻的一角处, 灰棕色的矮房上挂着写着『浣衣局』三个字的牌子,这牌子不知挂了多久,上面的漆都已经没了颜色。 一个穿着宽大棉衣的小宫女, 抱着一大摞比她都要高出去许多的脏衣服,向内院走去。 浣衣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弯弯绕绕的走廊将整个院子隔成了几个部分。 小宫女小脸冻得通红,她抱着衣裳一路走到最里面, 二话不说将衣服扔到地上,然后搓着快要冻僵的手,不悦的嘟囔道: 「又这么多, 明明昨天都已经洗了一遍了,今天又拿了回来,一看她们就是诚心的!」 看着小姑娘气哄哄的样子,坐在水盆边的覃年年不禁浅浅一笑, 安慰她道: 「我们做的本就是洗衣服的差事, 就算不洗这些也要洗其他啊。」 说着她扯过一些暗红色太监服,放到自己的盆子里。 看着覃年年这副任劳任怨的样子,那个小宫女更加气愤: 「也就你能忍,我们虽然是洗衣服的地位不如旁人,但也不能这么欺负吧? 她们凭什么把这些宫女太监的衣服都拿过来给我们洗,还夹了那么多干净的,这大冷天的, 不是平白给我们找罪受吗?」 小宫女说完,一时间院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事不怨她们不乐意,这浣衣局原本就有分工,主子和下人的衣服都是分开洗的。 除了主子们,就是宫女太监也是分品阶一份份分开,而覃年年这里,主要是洗那些五品以上姑姑们的衣裳,五品以下,是归到隔壁去洗的。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覃年年自己肯定了解。 左不过是石安秋为了为难她,特意把那些宫女太监的衣服扔到她们这里,羞辱她。 想到这,她嗤声摇头,「算了,绿梓你手生了冻疮,你的那份也给我吧,我替你洗。」 第119页 看着她平缓的语气和动作,坐在她背后的那个年长一些的宫女,眸色不禁变了变。 而那个刚刚还一副咬牙切齿的小宫女,一听她这话,瞬间消了火气。 她惊讶的看着覃年年,不敢置信道: 「真哒?年年你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 说着她跑到覃年年身边,跟在她屁股后面又是帮她打水又是帮她擦汗。 二人坐成一排,默不作声的干起了活。 井水冰冷刺骨,为了转移注意力,绿梓再次扭头看向覃年年,沖她问到: 「哎年年,你来这浣衣局还不到半个月吧?」 覃年年低头认真的搓洗着衣服,轻轻点头。 绿梓又问: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覃年年手上动作顿了顿,「我以前在教坊司当舞姬。」 舞姬啊!!! 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浣衣女们,立马撇嘴,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就连绿梓的眼神都怔愣了几秒,随后快速掩饰了过去。 「舞姬……听起来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好歹吃穿用度还是不错的,你怎么会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浣衣局?」 绿梓性子直说话不会转弯,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坏心眼。 覃年年不禁笑了笑,软声道: 「像我们这种下等宫女,在哪里还不一样呢?」 她说的委婉,但绿梓却像突然想到什么,惊唿一声: 「你不会是得罪了哪个主子然后被罚到这里的吧?」 话音一落,覃年年手上动作又是一顿。 她红唇微抿,秀气的眉头一皱,脑海里不禁浮现石安秋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 见她沉默,绿梓更加确信自己想法,随后学着她安慰自己的样子,安慰她道: 「那个……就算是被罚你也别难过哈,咱们这里虽然比不得外面,但只要我们认真听话,还是有出去的机会的。」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精緻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 「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想跟在他身边,既然他不喜欢,不想要,那我倒不如在这里洗一辈子衣服。」 说话时覃年年眼神悲伤,态度坚决,为了让自己神情看起来更真一点,她还特意挤出两滴眼泪。 绿梓见此,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她: 「别啊,我们这些身无长处的窝在这里也就罢了,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会跳舞人又这么善良,待在这里洗一辈子衣服,岂不是可惜?」 她这话也不全是安慰,在覃年年进浣衣局时,她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要说原因,可能她自己也想不出来,大概就是她气质太好,长得太漂亮跟个小仙女似的,举手投足都让人移不开眼,反正总的来说,就觉得她跟这里的浣衣女们不是一类人。 绿梓说完,覃年年先是一愣,随后连连摇头,继续表明忠心: 「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大家想要的就是最好的,可后来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未必是我喜欢的。 可等我明白这个道理时,一切都晚了,如果可以,我这辈子只想在他身边伺候他……」 绿梓听的云里雾里,她以为她想跟着那个主子。 想一想,再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像她这样忠心的人,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说来,能有个可以投靠的主子,也是一种幸运,毕竟这皇宫里,更多的,是像绿梓这样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宫人。 她长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一整天下来,她们洗了一盆又一盆衣裳,多到已经数不清件数。等到晚上收工时,她们的手已经又红又肿,神色奄奄。 趁着她们收拾东西的间隙,一直坐在覃年年背后的那个年长的宫女,悄摸摸的弯着腰趁人不备,从小门钻了出去。 覃年年一直暗暗注意着那人的动静,见她离开,她望着小门的方向,眸色不禁暗了暗。 这时,许久没有出现的轮迴镜突然开口道: 【宿主你猜的没错,那宫女去的方向确实是目标人物的住处。】 得到肯定的答案,覃年年立马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她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完全没有了辛苦一天的疲惫模样。 【幸好我聪明,不然这关还真就不好混过去。】 在她被扔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这女人每天晚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而且还会时刻关注她的动态。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她大概猜到她的意图,也猜到她肯定是石安秋的眼线。 为此,她开始每天利用这个真人监控器,对石安秋表露真心,她就要看看,她这么情真意切的表白,那个死太监能坚持多久。 * 秋兰背着浣衣局众人,一路来到石安秋的院子。 她站在门前左顾右盼,确定了没人跟着后,才抬手敲门。 门猝一敲响,里面伺候的小德子赶紧跑到门口,沖门外不耐的问了句: 「这大半夜的,谁啊?」 秋兰弓着腰,脸上堆满了笑容,开口道: 「小德子公公,是我啊,浣衣局秋兰!」 听到秋兰名字,小德子脸上不耐又多了几分,嘟囔着打开了大门。 秋兰进了院子赶忙对小德子道谢,谁知小德子理都不理她,转身向石安秋的房间走去。 第120页 到了石安秋房间门口,小德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门敲响后停顿了几秒钟,他才开口: 「总管是浣衣局秋兰来了。」 里面响起一道轻响,石安秋动作轻缓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他抚了抚自己干净的衣袖,随后沉着嗓,对门外冷声道: 「进。」 听到这抹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门外早已经门儿清的秋兰,仍旧如第一次来那样,紧张的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与门外天寒地冻不同,屋里热气扑面,开门的瞬间,秋兰不禁被这热气沖的打了个寒战。 看到她动作,石安秋眼神像利剑一般直射在秋兰身上,吓得秋兰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奴婢见过石总管……」 石安秋仿若未闻,端起矮桌上的茶杯,拨了拨漂浮的茶叶,轻抿了一口。 他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贵气,浑身气度清冷,唯独那张涂了粉的脸,破坏了这份儒雅。 他眼神就如同外面的天气,冷的要命,绕是不抬头,秋兰还是被他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等待了许久后,坐在头顶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她今日如何?」 秋兰眼神转了转,恭敬的答道: 「覃姑娘做事认真,十几日来从未偷奸耍滑,时不时还帮助其他宫人,没有一句怨言。」 她话音一落,石安秋拿着杯盖拨茶叶的动作一顿,微垂的眼眸倏地抬起,深渊样的黑眸闪了闪。 「她平日里说的话多吗?」 秋兰想了想,摇了摇头: 「覃姑娘话极少,一天下来都说不了两句。」 窗边烛火跳跃,映的石安秋的眸晦涩难辨,他沉声道: 「说不了两句那便是说了。」 说完他抬头看她,长睫微动,冷情的面容没有一点表情, 「说的什么?」 秋兰吓得又是一哆嗦,她急急忙忙回想覃年年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早上起床穿衣时她的那句『借过』,到午饭时她那句『我吃饱了』,再到下午替她打水时那句『不客气』,她一一道来。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和绿梓的那几句对话。 秋兰也是有些本事的,她一人分两角,声情并茂的将她们二人的对话给还原了出来。 待说到那句『我这辈子只想在他身边伺候』时,石安秋手上一滑,杯中温热的茶水,一大半都撒在了他腿上。 小德子看到,赶紧跑过来跪倒地上,扯着袖子擦他泼了水的地方,一边擦一边念叨: 「要奴才说,那姓覃的小宫女就是狡猾,她明知道您最烦这种油腔滑调的,还偏要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惹您生气吗?」 话说间他还不忘冷哼一声,仿佛要把那日因她被罚的鞭子,全算回来。 不过这屋子里的人都不傻,不说旁的,就秋兰都不信他这套说辞。 那覃年年如果真是个有心眼的,怎么会放着皇帝的恩宠不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照顾石安秋? 再者说,秋兰是眼线这件事,就连浣衣局主管都不知道,她一个新去的丫头,又怎么会了解? 所以,说她耍心眼这件事就不成立,既然不成立,那覃年年就是认真的。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石安秋就觉得自己心口堵的厉害。 难道她真的那般在意自己?如果不能留在他身边,宁愿一辈子待在浣衣局? 不,他不信。 那女人天性狡猾多变,这次,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浑身紧绷,脸色铁青。 跪在他腿边的小德子见状,暗笑一声,火上浇油道: 「奴才就知道她这个性子难改,特意叮嘱管事给她加了不少活,磨练磨练她,想必她这些日子也不好受。」 听了他的话,石安秋眼帘倏地抬起,怒瞪小德子。 「谁让你磨鍊她了?」 小德子闻言,眸色一惊,慌张的看着石安秋: 「奴才……奴才见她那般戏耍您,就想着替您出出气。」 出气?? 石安秋嘴角紧抿,冰冷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戾气: 「何时轮得到你自作主张了?」 小德子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没了一点血色。 石安秋越看他越觉得碍眼,抬起脚踹在他胸口,「自己去领罚,三十鞭一鞭不能少。」 他话语轻飘,小德子只觉得自己唿吸都停了。 三十鞭?他后背上先前打的那二十鞭印子还没下去,再打就真的活不成了。 他赶紧求饶: 「石总管饶命,石总管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您绕过奴才一次吧!」 石安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 没多会儿,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太监跑进来,将小德子捂着嘴拉了出去。 罚了小德子后,石安秋仍觉得胸口闷的厉害,他扔下跪在房里的秋兰,转身出了院子。 今晚月圆,皎洁的月光均匀的撒在银色大地上。 抬头望去,漆黑的天空中除了圆月,没有一颗星星,少了繁星点缀,那月显得那样孤寂冰冷。 石安秋独自一人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时,他发现园中梅花全开了。 那花白里透红,开的那样茂盛,暗香远溢,妩媚脱俗。 第121页 看着这美景,他面容松了松。 贵妃这几日在皇帝面前吹了枕头风,皇帝对他有意疏远,这几日他头疼的厉害,明日他把这梅花开了的消息透给皇上,办个赏花的小宴,兴许还能哄得龙颜大悦。 他这个人,从小孤寂,无依无靠,到哪里都要被欺凌,好不容易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定不会轻易松手。 想到此,他脚步更快,原本一刻钟的路,他硬是缩短了一半时间。 皇帝的书房紧闭,里面亮着灯,可见还在忙碌批阅周折。 石安秋整理了一下宫装,踏上台阶,御书房外的侍卫都是认得他的,一路顺畅。 直到走到门口,一个微胖的单眼皮宫女见他过来,赶忙伸手阻拦。 「石总管请留步。」 石安秋脚步一顿,眉头一皱,扭头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宫女。 在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他不禁嗤笑一声,冷声讽刺道: 「我当时谁这么不长眼呢,原来是雪珠姑娘。」 雪珠闻言,脸色瞬间落了下来。 她跟着贵妃娘娘也有几年了,平日里仗着贵妃的名头作威作福惯了,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呲,气的不行。 石安秋爬到这个地位,根本不把雪珠瞧在眼里,他越过她抬腿就要往屋里走,谁知雪珠再次伸手拦他: 「石总管您留步,我们贵妃娘娘正在里面和陛下谈心,奴婢劝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雪珠的话还没说完,御书房里就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李德权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般细腻,以后你就跟石安秋一起在朕跟前伺候吧。」 那个一直以来都被石安秋压一头的李德权闻言,当即叩头谢恩。 随后贵妃娘娘又哄了皇帝几句,几句话下来,皇帝看那李德权越发顺眼。 听着里面几人的对话,石安秋黑眸一眯,冷风吹过,他额前碎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黑髮撩过黑眸,他的面容,阴鸷的吓人,仿佛蒙着一层冰霜。 雪珠被他这副神情吓得连连后退,上次城门口一别后,贵妃娘娘在她的鼓弄下,算彻底跟石安秋撕破脸。 如今正面槓上,她难免心虚…… 不过一想到里面那跟她们站在一条线上的李德权即将得势,雪珠瞬间就有了底气。 她不禁对石安秋冷言道: 「石总管您也听到了,您现在就是进去也是徒劳,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免得自己尴尬。」 雪珠说完,石安秋神色复杂的瞥了她两眼,就在她觉得难挨时,他突然一笑,沖她道: 「雪珠姑娘提醒的是,咱家在此谢过了……」 说完他退到一边,单薄的身子立在冷风中,眸色波澜不惊,时刻等着皇帝的召唤。 他这幅能屈能伸的模样,反倒是让雪珠惊的多看了他几眼。 第四十八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夜晚的皇宫除了静还是静, 平日里忙碌穿梭的宫人们都各自安歇,只剩下站的一动不动的御前侍卫还杵在台阶下当石雕。 贵妃娘娘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带着雪珠离开了,离开前她还藐视的瞥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 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他心里。 最让他气闷的, 还是那个一直无他争高下的死对头李德权, 他被皇帝钦点留下来在身边伺候。 而他自己,即便已经知会皇帝自己会在门外守着,却也没得一次召唤。 石安秋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本就不太硬朗的身子再一次受了寒,没了暖炉热碳,他的手脚都冻僵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曾离去。 石安秋嚮往权利, 他在那阴暗的地方待了太久,对于那地狱般的生活,他恨之入骨, 也恨那时低贱的自己。 所以为了权利,为了他得来不易的地位,他会不择手段,哪怕就是丢了命, 也会使尽一切办法将他眼前的绊脚石踢开。 想到此, 他黑眸逐渐阴冷,红唇紧抿,眼底蓄满怒意。 * 在浣衣局做工是真的累,头一天的工作结束后,覃年年已是腰酸背痛,谁知睡了一觉起来,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大厨房里挤挤挨挨站了几十人, 每人顶多分得一碗看不见米粒的粥。 看着自己碗里那清澈见底的米汤,她长嘆一口气后,端起粥碗一饮而尽。 喝完粥,她伸手擦了擦嘴角,这一动,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不光是她,站在她一旁的绿梓扔下粥碗,捂着肚子抱怨道: 「这什么粥啊?还不如不喝,喝完好像更饿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覃年年闻言勉强笑了笑,一出门冷风就止不住往衣服里面灌,她那冻得通红的手指往袖口里缩了缩。 这是绿梓转过头,沖她劝道: 「你看看你,才几天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你还是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一听她们谈起这这话茬,走在她们身后的秋兰赶紧往 她们身边贴了贴。 余光看到她动作,覃年年赶紧摇头,摆出一副影后的姿态: 「不了,若不能跟着总管,我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在这里安心的做着。」 说着她抬起头,看了眼灰濛濛的天,干净漂亮的眼眸中,不禁浮起一抹担忧: 「看这天似乎又要下雪了,总管他身体不好,也不知最近怎么样……」 第122页 看着她决绝的态度,绿梓不禁开始佩服她。 一开始她也只是以为她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每次问她都是这个回答,而且像她这么出色的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真的就一件出头的事都没做过。 似乎铁了心要在这里耗下去…… 听着覃年年的话,就连一直监视她的秋兰都不禁感慨,这样忠心耿耿的丫头,那石总管怎么捨得碰到这里不管?? 许是好感度光环的作用,这秋兰一直对覃年年抱有好感。 她走在那二人身后,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心里暗暗想着,待她今晚去找石安秋时,定要替这个傻丫头多说两句好话,让她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晚做完工后,秋兰像往常一样去了石安秋的院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晚的石总管面色阴沉的厉害。 疑惑间,她回头发现那小春子公公正指挥着下人们拖着十几具太监宫女的尸体往里面走,所经之处,留下一片暗红色血迹…… 而那些人里,她认得的也有两个,似乎都是在贵妃皇上身边伺候的宫人!! 难怪外面盛传石安秋心狠手辣,他竟连皇上贵妃身边的人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回过头,她战战兢兢的说了覃年年这一天的言行,期间她还特意添油加醋的说了她如何忠心,态度如何的好。 说到最后,石安秋突然抬起头看向她。 「她当真这样说?」 他问完,秋兰赶紧点头: 「回总管,奴婢不敢撒谎,覃姑娘这些日子确实真心悔改,她认真做工,从不多说一句话,任劳任怨,唯一的期盼便是跟在您身边,这份心,奴婢瞧着都感动!」 地上炭盆烧的噼啪作响,石安秋盯着那烧红的碳火,半天没有开口。 她为何会对他这么执着?? 石安秋想不通,他知道覃年年性子有多高傲,在这后宫之中,她靠着那张不俗的脸,足以风光一阵。 可她却在该风光时,为了他放弃了那唯一的机会。 到底是为何…… 他脸色白的吓人,唇却出奇的红,看起来那般单薄,似乎经不起一点风霜。 片刻后,他沖她冷冷开口: 「你下去吧,以后不必再来了。」 听到这话,秋兰先是一愣,随后疑惑开口道: 「那覃姑娘那边?」 这话一出,石安秋眼尾当即一挑,凌厉的目光从秋兰面上扫过,吓得她身子一颤。 「她那边咱家自有打算,轮不到你来问。」 秋兰冷汗直流,她擦了擦额前汗珠,颤颤巍巍叩头: 「是奴婢多嘴,奴婢多嘴……石总管您大人大量绕过奴婢!」 石安秋瞥了她一眼,「明日去小春子那里领赏,出去后把这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咱家定不饶你。」 他说完秋兰再三保证后,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待出了门,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没有一点力气。 * 早饭喝了一碗米汤后,一直到天黑,覃年年才又得了个硬到咬不动的粗面馒头。 她拿了馒头没有跟那些宫女们一起吃,而是走到屋外,找了个背人的角落,把自己缩成团,靠着墙,啃起了馒头。 这馒头应该是覃年年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她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眶。 就买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看你这副神情,可是后悔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锐难听,语气也差的要命。 但此刻在覃年年的耳朵里,竟比那九天梵音还动听迷人,她赶紧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看到屋檐下那身穿暗红色宫装的男人时,她眼眸不禁一点点睁大,充满惊讶,不敢置信。 「石总管……真的是您,您来看奴婢了!」 石安秋闻声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冷笑: 「咱家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不过真是失望……」 他本想继续讽刺,谁知目光在接触到她抱着黑馒头的手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记得见她第一面时,她手指葱白纤长,而现在,因为每天在冷水里泡着,早已红肿不堪,打眼一看,跟那刚挖出来的胡萝蔔没什么两样。 他的目光沉在她手上久久没有移开,直到她用那几根胡萝蔔扯他衣袖,他才缓过神。 她道: 「石总管,您说让奴婢跳舞奴婢跳了,您让奴婢洗衣服奴婢也洗了,现在奴婢是不是可以跟着您了?」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低软的不像话,还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顺着她的手,石安秋目光上移,定格在她通红的小脸上。 见他看自己,覃年年干净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紧攥着他衣袖,生怕他一转身走掉。 随着眼泪的掉落,覃年年仰着头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开口: 「石总管别再把奴婢丢下了,您就把奴婢带走吧,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不给您添一点麻烦~」 看着她这无助的小眼神,还有那粘人的动作,石安秋满腔刺人的话语说不出来,堵的他心口生疼。 看着他渐渐动摇的眼神,覃年年站起身,不嫌害臊一把抱住他胳膊,「总管只要您让奴婢跟着您,你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第123页 话音一落,石安秋纯黑眼仁紧紧一缩,当即扭头看她。 「当真什么事都愿意?你不后悔?」 覃年年重重点头: 「不后悔~」 石安秋闻言冷笑一声,清冷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既如此,那你便跟我走。」 第四十九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石安秋一声令下, 覃年年被带出了浣衣局。 从浣衣局出来,她被小太监领着换了身农妇的衣裳,然后塞了个腰牌, 连夜送到了城外。 覃年年没想过, 这个世界自己竟还有出宫的一天。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 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车停。 皇城中的夜晚是宁静的, 大概是受这场大雪的影响,原本热闹的街道,家家户户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她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她们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 最后停下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赶车的是石安秋另一个心腹姚福,他身体微胖, 面相憨厚老实,属于不善言辞喜欢闷头做事的那种性格。 车一停,姚福动作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随后掀开车帘, 沖里面低声道: 「覃姑娘咱们到了, 下车吧。」 覃年年应了一声,弯着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出马车,她便看到了姚福背后的大院子。 这院子围墙两米来高,左右看去皆看不到尽头,可见在这空旷的林边占了不小的地方。 「清居。」 她念着门匾上的两个大字,扭头看向姚福, 不解道: 「不知姚公公带奴婢来这里是何意?」 姚福是个闷葫芦,他低着头栓马车,即便听到覃年年的话,也没有立刻抬头。 「石总管让你来你便来,哪里那么多话。」 说完他马车也栓好了,然后转过身领着她进了后院。 这宅子比她想像中建的更加繁复,所经之处上到假山岩石,下到地面盆景,尽是好东西,无一不精。 一路上她们走的都是小门,覃年年耳尖的听到前院似乎正在奏乐唱曲,听起来十分热闹。 不等她分析出什么结果,姚福已经停了下来,转身指着一处房间沖她道: 「进去吧,里面有人等你。」 覃年年点头推门进屋,屋门口站着两名老嬷嬷,在她进屋的一剎那一起过来招唿,二话不说就扒衣服化妆。 白色流沙裙面料用的是城中贵女们最爱的金蝉丝,面料柔软有垂感,边缘用金线绣着小巧的花纹,拖尾部被晕染成浅粉色,这样她行动间,都会有种百花盛开的仙气。 而里面配的,则是一款绣着金边的牡丹。 牡丹花开的茂盛,粉白的花瓣与裙摆相唿应,紧紧的裹在她胸前,将她那傲人的浑圆彰显的淋漓尽致,清纯的眼眸配上这凹凸的身材,又纯又欲。 就连一旁伺候她穿衣裳的老嬷嬷都不禁感嘆: 「这衣服简直就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看看这腰身,这气质,今晚姑娘定能成为最惹眼的那个。」 覃年年并没有回话,乖乖的被另一个嬷嬷按在铜镜前上妆。 她不傻,在看到这套衣服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跳舞。 这是他想让她做的,而跳给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胭脂水粉换这样的在她脸上扫过,老嬷嬷手法娴熟,许是太久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标志的人儿,临了,她还兴致勃勃的在她额上画了个红色花细。 正式这小小的花细,让她气质瞬间从单纯的小蝴蝶变成了妖艷的花妖。 来不及欣赏自己造型,姚福就已经站在门口催促: 「还墨迹什么呢?前院都开始催了!!」 嬷嬷一听,往覃年年手里塞了一把团扇后,就把人推了出去。 姚福也不解释,拉着她一路疾行,左拐右拐之后,最终停在了一个大厅的门口。 他转头,沖她叮嘱道: 「你听着,一会儿音乐响起你就进去,就跳你在教坊司最拿手的那支舞,我们总管就在里面看着,一定要好好表现,听到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最后这句话一定是石安秋说的。 她甚至都能想到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覃年年嘴角微微上扬,眸中带笑,点头应了一声。 就像他们安排的那样,熟悉的琴声缓缓响起,覃年年松了松筋骨,活动了一下四肢,在笛声响起的瞬间,用团扇遮面,进了屋子。 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原本喧闹的大厅像被按了暂停键,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更是两眼放光的盯着场中央的覃年年,满脸惊艷垂涎。 随着琴音的变化,覃年年展开双臂,身体柔韧的摆动着。 在她把团扇移开的瞬间,场中男人再次惊嘆疯狂。 「绝,真是绝~」 「石总管这次可真是献了个宝贝,这舞只应天上有,仙美绝伦,仙美绝伦啊!」 「这女人绝对称得上尤物二字!!」 场中赞嘆络绎不绝,而覃年年却充耳不闻,从进场起,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左手边那个座位上。 他今日并没有穿宫装,而是换了身藏蓝色长袍,外面配着同色貂绒大氅。 在这个时代,貂绒本就难得,染了色更是千金难求。 第124页 石安秋始终低着头,黑髮束在头顶,用玉箍固定着,上面配着一根极简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矜贵。 男人似乎异常惧寒,在屋内碳火不断的情况下,他披着厚厚的貂绒大氅,依旧冻得面色发白。 琴弦拨弄,清婉流畅的曲子如潺潺流水缭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女人白衣飘扬,一举一动间,不断有花香瀰漫,仿佛真的花妖在世,乱了场中众人的心弦。 一曲终了,余音裊裊……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刚的舞蹈中,不知为何,明明那么欢快的舞,他们竟从中看出了忧伤。 到底是何事让她这样沉闷,又是何人让她这样牵肠挂肚? 坐在主位的,是当朝三品中书令王元庆。 这王元庆刚入京时,曾受过石安秋恩惠,对他态度比其他人要和善的多。 随着时间推移,他一路上爬,最终爬上了这中书令的位置,帮助皇帝在宫廷处理政务,有事可以直接向皇帝上密奏,权利可怜一斑。 而石安秋正是利用那点恩情,想将他划到自己的阵营。 如果能得到王元庆的支持,哪怕只是一句不起眼的话,对贵妃和那李德权来说,也是重击。 石安秋谋权的周全,他就连如何设计绊倒李德权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可唯独,他算漏了自己。 在覃年年进场的一剎那,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不一样的她。 她美得过分,舞的妖娆。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要比宫中大多女人都聪明出色。 可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人,从进门起,她的目光就一直锁在他身上,石安秋不是没有察觉,他一直握着酒杯,一口口喝着,努力让自己镇定。 「妙啊,妙啊!」 王元庆起身向着覃年年走去,他长得并不丑,三十上下的年龄,让他看起来很成熟,气度不凡。 待到她身边后,他上下打量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冻得红肿的手指上,眸中闪过一抹真心实意的心疼,转眼再次夸赞: 「舞美人更美,此等美人若只待在教坊司岂受苦不可惜?不如来我府上如何?」 见覃年年犹豫,他再次开口: 「若美人点头,这整个院子我都可赠与你,你在这里锦衣玉食有下人伺候,只管享福就好。」 覃年年闻言,仍旧不语。 她扭过头,两汪清水般清澈的眼眸微垂,目光明晃晃的落在石安秋身上。 厅内曲儿声不断,下面坐陪的男人,眼睛一刻不离覃年年。 石安秋端着酒杯,修长的手指攥着银杯,半天才站起身,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容,看向王元庆。 「大人果然心善,覃姑娘遇上您也算三生有幸。」 说着他转过身,黑眸半阖,嘴角带笑的看着她,沉声道: 「既然王大人愿留你,你往后便就在这享福吧。」 他个子比覃年年高许多,她仰着头,凝着他的眼,轻浅的眸逐渐氤氲。 她眼中带着泪光,缓缓低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点头: 「石总管想让奴婢留,奴婢便留。」 轻软的话语,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刺进石安秋的心里,他盯着她发顶,胸口沉闷的透不过气。 王元庆闻言,像得了宝一样欢喜雀跃。 他举杯给石安秋敬酒,脸上喜悦的神情,不禁让石安秋皱眉。 杯中酒尽,王元庆一把抱起覃年年,在她惊唿中转身向后院走去。 在她被抱起的一剎那,覃年年下意识拉住石安秋的衣袖,无助的望向他,满眼惊恐。 眼看着她被抱走,石安秋握着酒杯的手,紧到泛白。 一旁人看到他还站着,赶紧拉他: 「石总管您快坐,我们再喝几杯。」 场中之人都是王元庆幕僚,按说这些文人都是看不上他这样阉人的,碍着王元庆的关系,他们也都舍脸给他一分薄面。 而这,正是石安秋所求的。 可现在,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似乎整颗心都空荡荡的,神不守舍,食不知味。 他大概是醉了,石安秋摇头一笑,利用自己巧舌如簧的优势,在这些人中游走,拉拢。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就在他觉得天地都有些迷濛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人说: 「真真羡慕王大人,竟得了覃姑娘这样的尤物美人,今晚他可有福喽~」 第五十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是啊, 抱着那样的美人,谁还捨得撒手?」 「那舞姬身材模样确实勾人,弄得我们这些人心痒痒的, 若能抱一次, 还不知有多销魂!」 这些平日里荤惯了的男人们, 当着石安秋的面毫不顾忌的惦记起了覃年年。 一谈到她,所有人皆是一脸的痴迷。 石安秋坐在一旁,手握着酒杯, 指尖不断的缩紧,他长睫低垂,冷白的脸颊微微泛红。 悠扬的琵琶曲儿奏着,一名舞姬穿着浅紫色长裙在场中央舞着。 她动作标准, 却没有一点灵气,跟覃年年那妖精似的舞姿比起来,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想到这, 石安秋不禁狠狠的捏了捏眉头,他怎么又在想她了。 难不成他也跟那群人一样,被勾了魂?? 呵,石安秋冷笑。 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惯会装可怜博人同情, 待把人骗得团团转之后,嬉笑着将人踹进深渊,离开时连头都不回。 第125页 一想到他从覃府离开时的情景,他就不自觉的遍体生寒。 石安秋双眼紧闭,再次睁开时,眸中纠结消失殆尽,余下的, 只有无尽的黑暗。 「来来来,继续喝酒~」 旁边人继续劝酒,石安秋笑脸相迎,一杯酒下肚,那人道: 「我说石总管,您以后有什么好事可别只想着王大人啊。」 石安秋笑容满面,点头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借着酒劲突然感慨道: 「哎,美人再好又如何,抵不过半分真心,若这世上有人真心真意对我的女人,我宁愿捨弃一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随后一起点头。 「祝兄这话有理,天底下美人比比皆是,但真心之人有能有几个呢?」 听到这,石安秋突然想起覃年年看着他时,那双不含一点虚伪奉承的双眼。 她总说想跟着他,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 想一想,这段时间她为了他确实吃了不少苦,却没有一句怨言,而他呢?一次次骗她,辱她。 再想到她离开时扯着自己衣袖,隐忍害怕的样子,石安秋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在欢快的乐曲中,他突然站起身。 他的动作太过于突兀,导致弹琴的和跳舞的一同停了下来,所有人一同向石安秋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 小春子站在他身旁,他看了眼石安秋酡红的脸颊,心里有些不安,便偷偷凑到他耳旁,低声问到: 「总管,您想做什么吩咐奴才一声就行,还是……您想离开了?」 石安秋双手紧握成拳,面色阴沉。 他直视着王元庆抱着覃年年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漆黑的眼底蓄满阴冷。 「嗯,回去。」 他突然说了句。 小春子闻言,沖场中人们低声细语到: 「抱歉各位大人,我们总管实在不会饮酒,这会儿醉了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我先代我家总管给诸位道个歉。」 说着他环绕四周,深深鞠了个躬。 石安秋看都没有看那些人,抬腿就往门外走,小春子忙活完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后。 走在前面的石安秋不知想到什么,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走在他身后的小春子躲闪不及,直接撞到他后背。 撞上的瞬间,小春子脸色突然一白,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总管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总管饶命……」 石安秋眼神晦暗,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 门外寒风凛凛,出门的瞬间他便清醒了过来,脸上酡红褪去,变成了没有血色的白。 他的内心在不断的挣扎着,将覃年年扔在这,似乎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开心,反而胸口像被巨石压着,让他透不过气。 挣扎片刻后,他突然转过身,从小春子身旁垮了过去,直直的沖向后院。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冲动,也知道自己不该回来。 可他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石安秋一口气冲到王元庆的卧房,站在门口,他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入眼的,是她被压在他身下的场景。 她衣衫半开,露出里面粉白肚兜,小脸因为委屈害怕惨白一片。 小姑娘似乎没想过他会冲进来,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眼中迸发出一抹惊喜的目光,她笑了。 她笑着呢喃了一句: 「石总管,奴婢就知道……就知道你捨不得将奴婢扔下……」 石安秋嵴背紧绷,嗓音阴冷地沖她喃声道: 「就你话多。」 说着他走上前,扯下自己身上的貂绒大氅盖到她身上,又将她拦腰抱起。 于是因为他身份关系,他体力很差,抱起覃年年的瞬间竟闷哼了一声。 覃年年也是怕他把自己扔出去,赶紧伸出手紧紧抱住他脖颈。 温软的手臂搭上他冰凉的肩,石安秋只觉得浑身一颤,跟着打了个寒战。 他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哪怕是年少无知时,也懂得保持距离,而如今…… 他低头看向她满眼是他的姑娘,所有将出口的讽刺和怒怼,都化成了嘆息,消散在喉咙里。 就在他抬步准备往外走时,那王元庆匆匆忙忙套上衣服,沖石安秋背影怒斥道: 「石总管你这是做什么?」 他刚刚正在兴头,这会儿突然被打断,早已是怒火丛生。 石安秋没有回头,只冷冷的回话道: 「抱歉王大人,这小舞姬跟咱家有过节,就这么放到王大人这里咱家实在不放心,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踏实。」 他说完,王元庆就急了: 「石安秋你耍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告到皇上那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若出手,你觉得皇上还会留你?」 石安秋闻言,鼻间发出一声轻嗤,「王大人这话严重了,您也别忘了,上次陌城贪污一案,还是咱家帮您压下来的。」 贪污一案,连贵妃家同胞哥哥都被流放到了边境,若不是这件事,贵妃娘娘何须拉拢他来稳固地位。 话音一落,王元庆果然没了话音。 石安秋抱着覃年年掂了掂,侧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出他神情。 临走前他对身后之人道: 第126页 「今日这事咱家确实对不住王大人,王大人把贵妃娘娘胞兄推出去顶罪已经得罪了她,若想当官当的安稳,咱家愿为王大人出力。」 说完,他回头瞥了一眼王元庆,只见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神色复杂。 没有探究他想法,石安秋抬步从侧门离开,门外姚福早已经等在马车旁,见石安秋抱着覃年年出来,他先是一惊,随后快速回復神色,放下凳子,伺候石安秋上马车。 上了马车,石安秋将覃年年往铺满褥子的小塌上一扔,喘着粗气沖姚福吼了一声: 「回宫。」 姚福应了一声,拐到前门接上小春子,就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四个人十分安静,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小春子和姚福里都跟明镜似的,石总管今晚失态了,他本意是拉拢众人,没想到因为一个覃年年,反而将人们得罪了个遍。 唯独覃年年这个惹祸精,围着石安秋的大氅,笑的合不拢嘴。 见她笑的猖狂,石安秋的脸倏地一黑。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加5,目前黑化值为百分之95。】 …… 别啊,这好好的怎么还黑化了呢? 她笑容一收,往石安秋腿边蹭了蹭,「石总管……这回回去,奴婢是不是就能跟着您了?」 她说完,石安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讽刺道: 「小姑娘家家,整天就知道跟跟跟,不知害臊。」 他嘴臭覃年年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念在今天他救了她份上,她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她咧嘴一笑,故意抱住石安秋小腿,撒娇道: 「奴婢人都是石总管的了,跟着总管也是应当,为什么害臊?」 被她光洁的胸口一贴,石安秋的脸腾的一下红到耳根。 「你……不知羞,难怪没人要。」 覃年年将下巴放在他膝盖上,扬着笑容抬起头: 「奴婢怎么会没人要,总管这不是要奴婢了吗?」 说话时马车突然一颠,覃年年身子一晃差点被摔出去,紧急之下,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他小腿,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石安秋本不喜与人亲近,特别是覃年年的脸几乎已经碰到他下半身。 他紧皱着眉头,下意识就要抬脚踹,可当他看到她惊恐小脸后,抬起的脚竟缓缓收了回去,然后咬着牙沖马车在姚福喊到: 「好好赶车,若再敢晃一下,咱家剁了你的手。」 姚福闻言脸色一白,赶紧点头: 「是,奴才领命。」 这一嗓子后,果然马车稳了很多,而覃年年却并没有因此放开他,而是枕着他的腿,闭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她,乖巧的不像话,石安秋始终低头望着她,不知不觉就晃了神。 就在他伸出手,去摸她脸的那一刻,她睡梦中突然呓语一声,喊出一句话: 「石琛哥哥,你别走……」 听到这句话,石安秋的手瞬间僵在她头顶上。 他低着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望着她,在确定她还睡着后,心脏一缩,那些尘封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第五十一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乞巧节当天, 大街小巷早早就堵满了人,路两旁叫卖声此起彼伏,卖的小玩意儿花样众多, 特别惹眼。 那些久不出门的姑娘们, 都赶着今日一股脑的出来游玩, 河边卖花灯的就算计着她们心思,天还没黑就将花灯摆了出来。 今日本该是个混吃混喝的好日子,可石琛一大早眼睛还没睁, 就被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给他穿衣的大丫头一边给系扣子一边沖他叮嘱道: 「我说四少爷,一会儿去了覃家您可不能淘气,昨儿个老爷都说了,您要在这么淘气, 他可就要罚您跪祠堂了!」 五岁的石琛觉还没醒透,满眼朦胧的看着屈身蹲在他面前的香兰,努力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 香兰不禁被他乖巧可爱的模样逗得一笑。 随后小小的石琛就被母亲带着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只为去那个他听了无数遍的覃家。 路上,她母亲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然后跟他父亲聊天: 「这下好了, 覃家主母经歷这么多波折,可下得了个嫡子,我们带着琛儿去认认门,往后让他们两个多多走动。」 石家几代为官,到了石琛父亲这一代,官运更是亨通,眼下京中因为倭寇案革了不少官员。 上头坦言, 过不了多久,他又可以高升了。 这消息一出,周围巴结他们家的人更多了。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平日里素来低调惯了,唯独走得近的,也就只有覃家一家。 这主要是因为当年石母怀着石琛去寺庙进香时,路上恰逢山匪劫人,一起被劫的还有覃家夫人。 覃家夫人见她怀有身孕,便处处护着她,就在二人被救前紧急时刻,她还不顾性命替她挡了一刀。 若不是她挡这一刀,恐怕石母和石琛根本活不到现在。 所以待二人被救后,石母对覃夫人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两家就此成了过命之交。 覃家经商,有了石家的扶持后,五年时间,早已经从一个小门小户发展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富商。 而那原本就要因无子嗣被休弃的覃夫人,也被覃家当成了宝贝供着。 第127页 五年后,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子嗣。 看着自家夫人那开心的样子,石父不禁摇头暗笑。 而小石琛,也因为马上有个玩伴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一家三口兴高采烈的进了覃家,还没等坐稳,就听后院产婆急急冲到门外惊慌道: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大夫人她……她大出血,已经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石母的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覃家人哭成一片。 小石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扯了扯母亲的衣袖,问她: 「母亲,是不是覃家弟弟不愿跟我玩儿?」 石母沖他摇了摇头,领着他进了外屋,屋子里,覃夫人的大丫鬟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站在那里等着她,见她进来,她赶紧说: 「石夫人,我们家夫人临走前让我把小姐託付给您。」 石母赶紧走上前接过孩子,她看着棉被里那小小的身影,不禁难过。 「可怜的孩子。」 她看了眼石琛,乡下了决心一般,沖覃家当家道: 「覃大哥,您若是不介意,不如把这孩子跟我家琛儿定个娃娃亲如何?」 定亲?? 石琛不明白那是什么,可是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个名义上的媳妇儿~ 火盆里的碳噼啪的烧着,屋子里被烘的很暖。 石安秋盖着厚厚的棉被,煞白的脸上,浮满了冷汗,整个人都颤抖着,仿佛做着什么噩梦,挣扎着,想醒却又醒不过来。 就在天刚放出第一抹微光的那一刻,他的房门被敲响,小春子低声在外面唤了声: 「石总管,已经寅时一刻了,您要起身了吗?」 听到小春子声音的瞬间,石安秋从睡梦中惊醒,他勐地坐起身,面上还带着一丝迷茫。 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 等了片刻后,站在们在的小春子再次出声询问: 「石总管,需要奴才进来服侍您更衣吗?」 石安秋这才缓过神,他伸手揉了揉眉头,冷声到: 「不必。」 说完他起身下床,换好暗红色宫装后,出了房门。 今日并不是他当班,而是那个得寸进尺的狗东西李德权。 可他偏不想他在皇帝面前过的顺当,所以在他值夜时,总会给他找点事做。 一出门,寒风一吹,石安秋不禁冷的打了个寒战,小春子见状赶紧往风口紧走了几步,替他挡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多时,石安秋突然开口问他: 「她怎么样了?」 小春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回话道: 「奴才将覃姑娘安排在了奴才隔壁房间,里面东西一样不少,碳火也都安排上了,保证冷不着饿不着。」 听了他的话,石安秋眉头一皱: 「谁让你给她安排那么好待遇了?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犯得上浪费那些个东西!」 小春子一听不禁犯了难,难不成他想错了?? 于是他赶紧问: 「那……奴才把东西撤了?」 话音一落,石安秋眉头皱的更紧,脸色黑了黑,不悦道: 「既然都已经安排了,就算了。」 …… 小春子闻言,嘴巴一瞥。 得,说到底还是捨不得,还以为多硬气呢! * 覃年年自回来以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醒后,她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姚福早早给她准备好的厚棉花的宫装。 穿着这身暖和的衣裳,她感觉自己瞬间活过来了。 就在她刚刚梳好头髮,准备出门时,她房门被敲响。 她轻声问了句: 「谁啊?」 姚福应了一声: 「覃姑娘是小的姚福,石总管回来了,让您过去伺候着用早饭。」 他说完,覃年年当即翻了个白眼。 这太监还挺会玩,真当她脾气好了,折腾来折腾去,这会儿又让伺候用早饭,她替他吃了行不行? 然而就算她在不愿意也不能表现出来,她磨磨蹭蹭的出了门,跟在姚福身后一起去了石安秋的房间。 第五十二章 总管太累在线黑化 石安秋的房间一如既往地奢靡, 每一样摆件都价值不菲。 此刻他正坐在圆桌前,净了手,神色悠哉的等着覃年年给他夹菜, 伺候他吃饭。 覃年年也不墨迹, 她深知自己任务, 一脸顺从的站到他身边,沖他甜甜一笑: 「石总管早!」 石安秋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 「这个时间能说出早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 他说完, 覃年年看了眼窗外挂在正空的日头,确实是不早了。 她瘪了瘪嘴,垂着头立在他身旁,时不时给他夹点菜。 说来石安秋安静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 也不挑食,覃年年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见他难得这么顺从,覃年年倒是来了坏心思, 专门挑那些酸的辣的给他吃。 她挑的欢乐,小春子却看的心惊胆战,「我说覃姑娘哟,您可悠着点, 我们石总管他不能吃辣的!」 说着他赶紧给石安秋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不能吗? 覃年年疑惑的看向石安秋, 之间他涂着厚厚水粉的额头上,已经浮现一层汗珠,可见是真的扛不住。 第128页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问了句: 「总管您还好吗?」 石安秋抬眸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死不了。」 说完他动作缓慢的擦了擦嘴,随后道: 「今晚有宫宴,你们不必等我。」 小春子屈身拱手应了一声, 想了想,开口问了声: 「覃姑娘如何安排?」 听他提起自己,覃年年也竖起耳朵听着。 石安秋站起身接过姚福递过来的大氅,穿戴好之后,冷言道: 「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既然想来就不能待着,安排她些打扫的工作,不做完不许吃饭。」 …… 小春子和姚福一副无语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覃年年,而后者则是一副憋着气的样子。 乖乖,就这还生气?? 她怕是不知道石安秋住的这地方有多干净,哪里用得着她伸手,这不是明摆着就怕她遭人排挤嘛…… 送走了石安秋,覃年年吃了点简单的早饭,随后在小春子的安排下,拿着小破抹布,左一下右一下的打扫着卫生。 等到中午空闲时间多,她还补了一觉。 睡醒后,她继续打扫,熘熘转转一整天下来,她发现整个院子大多都是小太监,几乎没有伺候的宫女。 她算这院子里独一份。 到了晚上,她跟小春子姚福凑到一起吃了晚饭,顺便还打探了一些石安秋的日常喜好。 许是好感光环的缘故,她走到哪里都十分招人喜欢,这些小太监们也是真心喜欢帮助她,跟她聊天。 到了晚上她回到房间,小春子还贴心的差人送来了热水让她洗漱。 覃年年也确实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她就着热水里里外外洗了两遍,直到身体搓的发红才停下来。 屋子里的碳烧的暖烘烘的,虽不及石安秋的屋子,但比起在浣衣局和教坊司的待遇,好了简直不止一星半点。 洗完澡,她穿着新亵衣亵裤钻进被窝里。 大概是中午睡得太多,她翻来覆去折腾的半宿也没睡着。 轮迴镜看出了她没有睡意,便跟她聊起了天: 【这个世界你计划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不怪轮迴镜会怀疑,按照前两个世界来说,她这个世界确实有点太被动了,一直在被目标人物牵着走。 覃年年嘆了口气: 【不是没有行动,这个世界目标人物的性格太特殊,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性格本身就敏感自卑,再加上身体缺陷,就更难暖化了,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顺从,然后让他放下戒心。】 如果戒心放不下,还何谈攻略? 所以她现在就是以退为进,用为水煮青蛙的策略来进行,从一点一滴下手,让他不知不觉对她降低防备。 等他对她完全敞开心扉的那一刻,也就是她成功的时候。 轮迴镜不是真人,对覃年年的话它似懂非懂。 【不能用其他的方式吗?你以前不是说,要用矛盾创造机会吗?你说人的感情在经歷矛盾过后,会有更进一步的变化。】 覃年年苦笑摇头: 【那只是针对正常人的,而石安秋他明显不是正常人,所以这招对他没用。】 不仅没用,如果她敢做出什么激烈举动,以他那谨小慎微的性子来说,恐怕他第一个把她灭口。 就在二人聊的正欢时,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她房门被大力推开。 覃年年被吓得当即坐起身,警觉的沖门口喊了声: 「谁在那?」 来人隐在黑暗中默不作声,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小姑娘,暗暗发怔。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覃年年依旧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门开着,冷风争前恐后后往屋子里钻,她冷的直哆嗦,不禁把棉被往身上扯了扯。 随后,她冲着门口,试探性的开口道: 「石总管?」 话音一落,门口那人沉沉的『嗯』了一声,片刻后,他拖着已经站不太稳的身子,向她床榻的方向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 见他过来,覃年年往后缩了缩,惊恐的问他: 「您怎么这么晚过来?」 石安秋闻言,漆黑的眼眸一眯,凝着她的脸,嗤笑一声: 「咱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用得着向你禀报?」 …… 覃年年抿了抿嘴,一副无语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石安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身子一歪,正正好好的倒在了她的床上,虽然没有碰到她,但这个距离,也确实有些暧昧了。 覃年年在他砸下来那一刻,想后退,动一动才发现,她已经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无奈,她只能抱着被看着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石……石总管?」 石安秋坐在床头,低着头喘息了一会儿,随后他抬起头,伸出手,一把掐住她下颌,让她直视自己。 用那有些尖厉的嗓音,有些阴森的沖她咬牙问到: 「说,你千辛万苦凑到咱家身边,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 覃年年给百分之的眼眸眨了眨,干净的让人不忍怀疑。 她努力摇头: 「奴婢没有……」 他闻声冷笑:「或许,你是李德权派过来的?」 第129页 覃年年不解:「李德权??是谁?」 望着她无辜的眼神儿,石安秋不是不信她,只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太快,做的事情太反常,所以他不得不防。 想到这,他又问: 「你曾对后宫的位置虎视眈眈,又怎会在一夜之间忽然放弃?」 覃年年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没有一点闪躲。 「奴婢说了,奴婢只是不想再爬龙床了,以前不得已入宫,入宫后没有目标,看别人都想爬龙床,奴婢也跟着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奴婢有自己的目标了。」 说话时,她两眼放亮的看着他。 他眉头一皱,又问: 「那你想做什么?」 覃年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到人心窝子里的笑,她坦言: 「如果可以,奴婢想爬总管的床……」 「放肆!」他怒吼一声,「你敢说这话,知不知道会收到什么样的惩罚?」 覃年年眸色暗了暗,小脸一皱: 「总管会杀了奴婢吗?」 说完她笑了笑:「可今日奴婢把想说的都跟总管您说了,所以哪怕真的会死,奴婢也无憾了,没错,奴婢就是喜欢您,从见您第一面起就觉得熟悉亲近,奴婢就想跟您在一起。」 她每多说一句话,他的眉头就会皱的越紧。 许是因为今晚喝了酒,他喘的气都是热的,较平常多了几分人气。 他静静地凝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个窟窿。 她嘴角始终带笑,坚定的看着他。 直到最后,他也没捨得动她一根汗毛。 石安秋走了,带着一身的酒气冲进冷风里,覃年年下床关了门,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次,她竟很快就睡去。 临睡前她想,这个时机有些微妙。 他今夜喝的烂醉,万一明天他把今晚的事全忘了该怎么办? 可随后她又安慰自己,她覃年年什么时候是个吃亏的人了?如果他敢不记得,那她就用其他手段让他记起来,反正肯定要改变眼前这不上不下尴尬的局面。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照例去伺候石安秋用膳,可到他房间时,他已经离开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一连几天,她连他面都没碰到。 他似乎在躲着她,每次她出现时,他不是休息就是离开了,永远那么『巧合』。 也正因此,覃年年断定,他一定是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所以才会躲她。 如此,正好。 省去她不少力气,也不用她费心思提醒了。 只是这件事还不急处理,宫中就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皇帝最宝贝的那个玉佩不见了…… 第五十三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被大雪覆盖的第二月, 京城内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件。 皇帝的玉佩丢了,整个皇宫内但凡是靠近皇帝起居地儿的,都受了罚。 当然受罚最重的, 还是石安秋和李德权。 他们二人每人二十大板, 一顿板子打下来, 少说也是半条命。 当石安秋被几个人抬回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的人皆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小春子指挥着那些人将他送回房间,每动一下, 他都会发出难以抑制的闷哼。 这是自上次他喝醉后,两个人第一次碰面,这一次他就算想躲也都不开了。 覃年年一直站在门外远远的看着,等送他的人走了, 她才进屋,接过小春子手里的汗巾打湿后朝着石安秋床边走了过去。 石安秋一直紧闭着双眼,本就冷白的皮肤更加惨白。 他鸦黑长睫低垂, 泛红得的唇这会儿也没了血色,可见真的吃了痛。 覃年年走到他床边,伸手掀起他衣摆,露出里面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的暗色底裤。 她用热毛巾擦了擦已经凝固的血渍, 这一碰, 他痛的怒吼一声: 「下手那么重,想死是不是?」 然而回过头,入眼的,是覃年年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见他看自己,她小脸一皱,软声道: 「奴婢不是故意的,这回奴婢轻点, 总管您忍忍……」 她握着温热的汗巾,刚想低头去碰他裤子,就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他面色阴沉的沖小春子问: 「谁让她进来伺候的?」 小春子当即跪下,他颤巍巍的瞥了眼覃年年,不知怎么答话。 覃年年看出他为难,于是晃了晃石安秋抓着她的那只胳膊,娇声答: 「不是总管您让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吗?奴婢刚是手重了点,您也犯不上动这么大气呀,奴婢下次注意还不成吗?」 她说完,石安秋的眼角抽了抽。 眼见着她又要低头去掀他衣摆,石安秋整个人腾的弹了起来,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对小春子怒吼一声: 「还看什么,赶紧把她给咱家扔出去!!」 小春子一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二话不说就把覃年年给拉了出去。 出门后,她抱怨: 「石总管这是怎么了?平常使唤我不是使唤的挺乐呵的吗?怎么今天就跟中了邪似的?」 小春子闻言,惊恐的看了眼门后,见没人后才捂着她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说小姑奶奶,你不要命了??竟敢这么说我们总管!」 覃年年撇嘴,把他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那小春公公您说,总管这是怎么了?」 第130页 小春子冷笑: 「还能怎么着,你一个姑娘家家去掀总管衣服,他没剁了你算你命大。」 说着他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咱们石总管的底线是什么?就是他下半身,以前有个打扫的小宫女吴闯总管卧房,当时他正在换衣服,结果你猜怎么着?」 覃年年问:「怎……怎么着?」 小春子皮笑肉不笑的答: 「总管二话不说挖了她眼睛,割了她舌头,把人扔到冷宫旁退了职的老太监窝里,据说第二天那宫女就疯了,第三天就吊死在屋外头的歪脖树上。」 听了他的话,覃年年不禁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小春子见状,嘆了口气: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覃年年点头: 「奴婢晓得了。」 这几天皇宫里一直笼罩着一团看不见的乌云,气压低的让人透不过气,从上到下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吊着胆子做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主子们的不痛快,丢了命。 石安秋的伤看起来像是很严重的样子,实则第二天便能下地走路了,只是不能坐。 覃年年当时还挺奇怪,石安秋也不瞒她,给她解释道: 「打板子那个侍卫早就被咱家买通了,你别看咱家身上看起来血淋淋的,其实一点都不重,就是一点皮外伤,就看着唬人。 反倒是李德权那个混帐东西,结结实实挨了二十大板,就算他不死,也难挨。」 说话时,石安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鸷神情。 覃年年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果然,在他受伤第三天,他拖着并未痊癒的身体去了御前伺候,收穫了一波皇帝的好感,皇帝见他忠心难得,特让太医给他诊治了一番。 这件事传出去李德权气的要死,第二天也拖着病体出了门。 可刚一出门,就被被人堵在御花园里,几十个侍卫一同出现,将他和他贴身小太监一同抓获。 之后审问下,竟从那个小太监身上搜到了皇帝丢失的玉佩。 人赃俱获,李德权说什么都逃不掉了。 可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石安秋给算计了。 玉佩找到了,皇宫中阴云终于散开,从上到下都松了口气。 而石安秋,又重新受到了皇帝的重视,宫中所有大小事宜都一併交到了他的手里。 正巧这几日荣昭仪生的十皇子满月,皇帝老来得子,对这个小皇帝十分重视,让他筹备满月宴。 这次晚宴不同于上次,宫中上下趋炎附势,一个个上赶着对他巴结。 除了李德权石安秋心里舒坦,借着满月宴就多喝了几杯。 当天晚上,覃年年借着小皇子的光,分到了几块喜饼。 她正乐呵呵抱着喜饼在屋子里啃的时候,她的房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跟上次一样,石安秋又晃晃荡盪的走了进来,直奔覃年年的床。 覃年年赶紧往里面缩了缩,惊慌开口: 「石总管,您怎么来了?」 石安秋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味,他喘着粗气,黑眸直直的盯着她的脸,目光阴森。 「这里是咱家的院子,咱家想来便来。」 他一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语气,傲娇的像个炸了毛的鹦鹉,漂亮又毒舌。 覃年年用温软的目光回望,她浅笑开口: 「是是是,这里都是石总管您的地盘,您想去哪就去哪~」 大概是听出她语气中的调侃,石安秋脸色一沉,伸手掐住她的脸: 「你笑我?」 他语气低沉,却带着一抹让覃年年意外的委屈。 她努力摇了摇头,控制好自己情绪,「奴婢哪敢。」 听到这话,石安秋笑了。 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低垂,嘴角上扬,露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嗤一声: 「这世上还有你覃年年不敢做的事?」 他这么说,覃年年就知道,他指的是那天晚上的事。 这段时间她努力的在他心里挖坑埋雷,努力了这么就,一旦炸开,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说放下就放下。 憋了这么些天,今晚借着酒劲儿,可下敢跟她正面说话了。 想到这,覃年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总管您太高看奴婢了,其实奴婢胆子特别小,还真就有好多事不敢做,比如说……去找您,继续粘着您。」 软语吴侬,轻轻浅浅的声音宛如一朵朵棉花将石安秋包裹,让他从心底生出一丝留恋。 他眼眸微颤,覃年年嘴边笑意更深。 这时,石安秋突然抬起头,黑眸带着八分酒气和两分疑惑,沖她问到: 「你……真的喜欢咱家?」 这是他憋了半月的问题,之前他不问,是因为自己身体残缺而自卑。 如今问,却是因为她目光中那束属于他一人的光。 覃年年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点头。 石安秋却更加不解,他问 「为何?」 这个问题倒是把覃年年给问住了,她怔愣了几秒后,才突然一笑: 「喜欢一个人是感觉,没有原因的,若非要说个原因,大概奴婢从第一眼见您就觉得熟悉,这种熟悉让奴婢心安。」 说这话的时候,她望着他的目光,像相识已久,那样依恋,那样安逸。 第131页 石安秋沉默片刻。 窗外清冷的月光撒在窗棂上,因为他刚开门的缘故,屋子里有些冷。 覃年年抱着被子打了个冷颤,她这一动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自嘲一笑:「可咱家是阉人,跟着一个阉人,你就不怕……」 他话没说完,覃年年眉头一皱,接下话茬: 「怕什么?怕被人指点吗?」她笑一笑「再这冷血无情的宫中,哪个人的人生不是笑话?若全凭他人背后议论的是非来定夺自己命运,奴婢觉得那才是最可怕的。」 他眼神闪烁:「跟着我便没有后退的机会了,哪怕你以后厌我、弃我,也只能在我身边守着,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像那无边无际的深渊,黑暗中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可明知道危险,覃年年却仍旧笑着跳了下去,甘之如饴。 她点头: 「从见您第一面起,奴婢就没想过要退,为了能跟您在一起,奴婢早已经做好了随时死掉的心里准备。」 说着她抓住他捏着自己脸的那只手,倾身靠近他怀里,贴着他脖颈,还住他略显单薄的腰身。 猝一贴近,石安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无他这般亲近,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就在他努力适应时,怀中女人突然软声开口: 「总管您以后能不能别躲着奴婢了?这段时间不见您,奴婢好想您您知不知道!」 话音一落,覃年年脑海里立马响起一阵提示音: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20,目前黑化值为75。】 第五十四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一片灰云挡住了轻轻地遮住了月光, 血色朦胧,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院门外那颗小苹果树每到夜晚都会像復活了一样张牙舞爪的晃,起初几日覃年年总是被它晃得睡不着。 倒也谈不上害怕, 只是经歷过上个世界后, 总觉得那透过来的影子, 是个什么精怪。 她缩在石安秋怀里,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光,身边的人早已经睡熟, 抱着睡得那样安稳。 今夜一过,她跟他的相处模式怕是又要变一变了。 想到这,她慢慢闭上眼睛,与他一起睡了过去。 * 当刺眼的阳光撒在覃年年脸上时, 她缓缓睁开眼,屋子里空无一人,他走的无声无息。 就在她愣神时, 她房门被敲响,她问: 「谁啊啊?」 门外一轻快的女音响起: 「回姑娘,奴婢是总管派过来给您送东西的。」 送东西呢? 覃年年扯了件外衣披上,然后去开门。 门一开, 只见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宫女, 怀里抱着一个雕刻精美的大红木匣子。 她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一些胭脂水粉。 覃年年诧异道: 「他送我这些做什么?」 那宫女一直看着她脸色,见她问,便回答: 「总管说,咱们女孩子大多都喜欢这些东西,想着您应该也会喜欢, 所以就去内务府翻找出了这些。」 内务府出来的东西?? 依照她对石安秋的了解,这些东西想必都是极好的。 可这又不是自己的身体,她的目标只有任务,所以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见她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喜的神情,小宫女满脸疑惑嘀嘀咕咕的离开了。 到了下午,小春子竟又送了一批金银首饰过来。 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珠钗,覃年年感觉自己都快被闪瞎了。 小春子期待的看着她,「我说覃姑娘,这回怎么样?您也该喜欢就吧?」 覃年年微微侧头问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说不喜欢,他还要换成其他的继续送不成啊?」 小春子嘴巴抿了抿,眼神透出一丝丝慌乱。 「哎哟覃姑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您知道奴才嘴笨啊。 实话跟您说了吧,今儿个一天咱们石总管也不知抽了什么疯,非要送您东西,上午听说那胭脂您不喜欢,他当时就黑了脸,四处打听姑娘们喜欢什么,除了这些珠钗,还准备了好些东西呢。」 说着小春子嘆了口气: 「覃姑娘您别怪奴才多嘴,其实奴才看得出来,您在他心里份位很重,奴才跟总管有些年头了,有些话他不太会表达,但您心里要明白,您跟我们都不一样……」 覃年年闻声点了点头。 这珠钗她收下了,没想到到了晚上,石安秋又亲自给她送来了一堆珍珠玉石。 天色微暗,那些宝贝在烛光的照耀下,发着淡淡的光。 覃年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石安秋风尘僕僕一身冷气坐在凳子上看着她。 「这些可喜欢?」 覃年年站在他面前,眨了眨大眼睛,随后嘆了口气。 「总管这是做什么?补偿奴婢吗?」 这一句话,怼的石安秋半天没有回应。 她继续说: 「不管是补偿也好,礼物也罢,总管都无需于此,这些东西奴婢都用不了,拿来也没用。」 石安秋闻言,他捻了捻手中还未拿出来的夜光珠,冷锋般的眸从阴影中抬了抬,凝视着她。 「那你喜欢什么啊?」 第132页 给她喜欢的东西,让她开心,似乎成了石安秋的一种执念。 他从未与人交好过,也不知道要如何与人相处,他做过最多的,就是替皇帝赏后宫妃子们,每次得到赏赐,她们都很开心,所以他觉得,哄女人,就是送东西。 看他神情覃年年也知道他不会懂,她再次嘆气,想了想,坦言: 「总管若执意要给,那……便给奴婢找个差事吧。」说着她看了一圈:「奴婢现在整日整日的待在屋子里实在憋得慌。」 石安秋闻言沉思片刻,浓墨似的眸越发深沉。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小春子来给覃年年送热水,他也没说出什么。 只是离开前,他几次欲言又止。 覃年年疑惑,却没有开口问,看他那模样,就算自己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第二日一早,石安秋不当值,她找他一起吃早饭。 饭桌上,她看着几道新鲜样式的点心,喜欢的不得了。 石安秋见此,挥手叫来小春子,吩咐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吃食,我便安排你去御膳房如何?」 要说吃的东西,没有哪里能和御膳房相提并论。 一听他提起御膳房,覃年年当即两眼放光: 「真的?总管您太好了!」 她兴奋的跳起来搂住他脖子,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不禁让石安秋和小春子一同瞪大了双眼。 香软的身体比他那点朦胧的记忆更加真切直接,让他瞳孔在惊讶的瞬间扩大了几倍。 在她松开后,他还在回忆她身上那股馨香。 片刻后,他轻声问: 「你喜欢?」 覃年年连连点头... 御膳房啊,以前只是在文字记载中粗领略过,现在能亲身去了解,想一想就觉得激动。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吃,这一世她的身体素质太差,而且大概是为了美,原主身材其实算得上羸弱。 而十几岁的年纪,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她会很贪嘴。 总结下来,几乎浑身的细胞都在因为可以去御膳房而开心。 看着她弯弯的像月牙一样的眸,石安秋清冷的面色也缓了缓。 似乎从她来了自己院子之后,整个院子都有了人气,不再是冷冰冰的。 这顿饭,他比平常多吃了半碗。 第二天,覃年年一大早的就起了床,石安秋当值,小春子头一天已经把她的名挂到了御膳房,又提前跟那里的管事打了招唿。 所以覃年年到那里以后,所有人都笑脸相迎,一个个嘘寒问暖,就连总管事太监都迎了出来。 覃年年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那管事太监带着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对她道: 「从今天起您就跟着花嬷嬷做监工吧,她是负责做糕点的,这活比较轻松,就盯着宫女儿们不偷懒就成。」 第五十五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自那日起, 覃年年就开始在御膳房做监工。 说是监工,其实就是个混子,仗着石安秋的名, 在御膳房里游手好闲, 时不时被嬷嬷或者管事投餵点吃的。 几天下来, 她别的本事没长,肉倒是涨了不少。 随着春节越来越近,天气也越发的冷了。 御膳房的差事虽然不累, 但要起早给各宫主子们准备膳食。 这天天不亮覃年年就出了门,一出门,刚好遇到值夜回来的石安秋。 几天不见,她胖了, 他却又清瘦了不少,原本单薄的身材,看起来更加羸弱。 看着她明显胖了一圈的脸, 石安秋忍不住打趣: 「难怪你那么喜欢御膳房,可见平日里没少偷吃。」 他说完,覃年年堪比城墙的老脸一红,「……其实也没吃多少, 还不是怪那些管事嬷嬷, 做了什么新鲜东西都让奴婢尝……」 说着她捏了捏自己鼓出来的小肚肚,抬眸小心翼翼的沖男人问到: 「奴婢胖了,总管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小姑娘眼眶湿润,话语里待着万分的委屈,似乎只要他敢点头,她就敢哭出来。 石安秋那双阴鸷的眸,因为她的倒影而软了几分。 他迈步, 动作缓慢的走到她面前。 在她的注视下,他突然抬手,一把捏住她脸颊上的肉肉,扯得她咧嘴乱叫。 石安秋原本的想法是想作弄她一下,谁知在碰到她脸上皮肤的瞬间,他不禁暗暗失神。 软嫩的触感像有魔力一般将他全部思绪拉去,让他在瞬间忘记了初衷,从捏变成抚摸…… 他体质寒凉,指尖带着特有的冰感在她脸颊上滑动,一寸寸,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 随着他的手指动作,覃年年心跳加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有种缺氧的晕眩感。 她不禁忍不住低喃一声: 「总……总管。」 她软绵绵的声音唤回了石安秋的思绪,他回过神,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快速恢復。 他扭过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沖她道: 「不是要去做事,不走是等着挨罚吗?」 男人语气低沉,若是细听,应该还能听出几分强掩的慌乱。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10,目前黑化值为65。】 听到提示音,覃年年心中一喜,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惹得石安秋不禁侧眸。 第133页 这个年代没有手錶看不到准确的时间,她只能通过天色来判断大概。 就在跟石安秋说话的功夫,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几分,覃年年嘴里嘟囔着一句「遭了!」之后,便拎起裙摆向着御膳房的方向跑了出去。 小春子正巧从外面进来,看到匆匆而过的她,不禁担忧的喊了声: 「路滑哟,我的小姑奶奶您可慢着点,别摔了!」 覃年年头也不回的沖他摇了摇手,速度却一点也没减。 小春子摇了摇头,暗暗叨咕一句: 「这么大人了,眼看着就下雪了,怎么都不知道加件衣裳?」 已经走到卧房门口的石安秋闻言,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向积满阴云的头顶望了望。 * 有了上面那位叮嘱着,到了御膳房,哪怕真是迟了,也没人敢说她一句。 可覃年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许是想了,但不想做那个特例,所以一直兢兢业业,不耍滑,也不仗势欺人。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再加上有光环加成,她在御膳房的人缘好的一塌煳涂。 从进门开始,投餵的人就络绎不绝。 首当其冲的就是带她监工的花嬷嬷,花嬷嬷做了一手出了名的好点心,每次做完出锅第一块都是要塞进覃年年的嘴里。 看着吃的喷香的小姑娘,花嬷嬷笑的一脸慈祥,「怎么样姑娘,这个芙蓉富贵糕可还行?」 覃年年鼓着塞的慢慢的腮,竖起大拇指,止不住点头。 「好……次!」 花嬷嬷一听,笑的更加灿烂: 「好吃就成,这富贵糕做一次不容易,下次做又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若是喜欢,等下嬷嬷给你偷偷包两块拿回去吃。」 覃年年闻言圆熘熘大眼睛一亮,抱着花嬷嬷的胳膊,沖她撒娇: 「嬷嬷你太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管各宫分配的老太监站到门口,皱着眉头神情不悦的沖里面喊道: 「人呢???都死哪去了??」 下面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去,老太监巡视一圈,发现站出来的全是些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的。 他火气顿时更大: 「那些传膳的人呢?贵妃娘娘一个时辰前就让送桂花糕,怎么到现在还没送?」 眼看着老太监把目光转向花嬷嬷,花嬷嬷心里一紧。 覃年年见此,拍了拍花嬷嬷的手,然后起身端起桂花糕的盘子装进食盒,给老太监送了过去。 「辛公公这是桂花糕,花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人来取。」 老太监看了眼食盒,表情似乎还是不满意。 就在他抬头看到一脸甜甜笑容的覃年年时,眸色一怔,忍不住开口问到: 「你是何人?」 覃年年微微欠身:「奴婢在花嬷嬷那里做活儿。」 老太监一听说她不是传膳宫女,脸色还暗了暗,他思虑片刻后,开口道: 「既然你是负责糕点的,就由你来跑这一趟吧,把这桂花糕送到贵妃娘娘的承干宫去。」 ???? 听到这话,覃年年还没等反应过来,她身后的花嬷嬷急了。 「不成啊辛公公,这丫头是……专门做一些粗活的,怎么能去给贵妃娘娘送糕呢?万一冲撞到娘娘就不好了。」 花嬷嬷本想用石安秋来压人,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这辛公公是那前些日子被废的李德权的人,若是被他知道覃年年和石安秋的关系,只怕他更不会放过。 辛培没有想那么多,他就想着不能得罪贵妃娘娘,也不管她是不是传膳宫女,能用就成。 「就她了,跑个腿还不会要她何用?」 说着把食盒塞进覃年年怀里,叮嘱她: 「快点送过去,晚了贵妃娘娘怪罪下来,你一个人担着。」 花嬷嬷急得团团转,可眼下除了让她去送,别无他法。 不过想一想,比起在这里被这辛公公为难,送一趟糕点也无妨,于是她偷偷叮嘱覃年年: 「去了承干宫万事小心,不能看不看,不能说不说,只管装聋作哑。」 覃年年知道花嬷嬷好意,连连点头。 跟这些宫女太监们混久了,她当然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贵妃娘娘,她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刁钻不好惹。 在这皇宫中,宫人们最怕的,除了石安秋,排在第二位的恐怕就是她了。 从御膳房出来,她一路疾行,生怕耽误时间惹得那位娘娘不高兴。 临近中午,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络绎不绝,一个个都低着头,哪怕就是遇上熟人,也不敢停下来聊一句。 冷风不断,天阴的更厉害了,黑压压沉在头顶,仿佛随时都要坠下来一般,压的人透不过气。 大概几分钟后,覃年年来到承干宫,她按照辛公公指点的,从侧面小门进入,端着食盒来到小厨房。 碰到一个小宫女后,她礼貌的问: 「这位姐姐,我是御膳房过来给贵妃娘娘送桂花糕的,请问要交给谁?」 那宫女也是个势利眼,见她面生,便嗤声道: 「去去去,既然是贵妃娘娘的东西就送前厅去,管我们什么事儿,别耽搁我们干活。」 说着她推推搡搡的把覃年年推到门外,小厨房里的人都冷眼看着,没一个人帮她说话。 第134页 被推出去后,覃年年站了一会儿,冷风吹的她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她余光中突然看到一抹翠绿的身影,按照衣服布料来看,应该是这宫中的小管事。 她赶紧跟了过去,「这位姐姐麻烦等一下!」 雪珠闻言,停了下来。 见她停下,覃年年松了口气,然后把怀里食盒给她递了过去。 「这位姐姐,奴婢是辛苦路辛公公派来给贵妃娘娘送这桂花糕的。」 说起桂花糕,雪珠撇了撇嘴,不悦道: 「怎么这么久才送?你们御膳房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看那天把我们娘娘惹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她大力扯过食盒,甩了覃年年一个白眼。 覃年年还之一笑,微微欠身后准备转身离去。 就买这时,一道柔媚的声音从里面屋子传了出来: 「谁在外面?」 声音一出,那刚刚还对覃年年摆臭脸的雪珠,立马换了副嘴脸,恭敬地对立面回话道: 「回娘娘,是御膳房的来送桂花糕。」 话音一落,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被宫女搀扶着,从内室走了出来。 出来的瞬间,覃年年只觉得一束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让她在瞬间生出一身的冷汗。 女人一步一摆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坐下的瞬间,抬眸上下打量了一遍下面站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浑身气质干净剔透,还没抬头,她就察觉到她浑身的灵气。 想到这,她不禁冷声道: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覃年年闻声一怔,这时站在她身旁的雪珠脸色一沉,伸手狠狠地在她胳膊上一推,愤愤道: 「干嘛呢你?没听见娘娘让你抬头吗?」 第五十六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屋子里碳火烧的很旺, 热气扑面,覃年年抬头偷偷瞄了一眼,所见之处摆放的小物件无不精緻。 最惹眼的, 还数那被贵妃拨弄的花瓶, 那花瓶通身翠绿, 里面插着的,是两朵开的正盛的牡丹。 牡丹乃花中之王,象徵富贵吉祥, 花香清幽不浓。 然,众所周知,这花金贵无比,只在四五月份开花, 而花期又出奇的短,眼下这天寒地冻的,能见到牡丹可以说相当稀奇。 不过也正是这两朵牡丹, 足以看出这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不凡。 「小蹄子看哪呢?我们贵妃娘娘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雪珠尖厉的嗓音钻进覃年年的耳朵里,她抿了抿嘴唇,淡定的抬起头, 露出那张干净漂亮的脸蛋。 看到她这张脸, 雪珠嫉妒的直拧手绢,心里不禁暗暗嘀咕,她若是能长这么一张狐媚子脸,还犯得上做这伺候人的活? 不光是雪珠,看到她面容的瞬间,荣清婉嘴角笑容微不可查的顿了顿,只是她的眼神里, 更多的惊讶与疑惑。 不过眨眼间,她便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即挥了挥手: 「不是来送糕的吗,还不呈上来。」 覃年年应了一声,利落的从食盒中取出装着糕点的盘子递给雪珠,雪珠接过盘子放在桌子上。 如此覃年年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再次福身: 「娘娘慢用,奴婢就先退下了。」 荣清婉微微颔首,覃年年恭敬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带她离开后,那雪珠心里不忿,立马变了脸色,凑近荣清婉身旁,撇嘴道: 「娘娘您看见了吗,这小贱蹄子一定没安好心,刚刚奴婢可看了,她耳朵上的玉坠,还有胳膊上的玉镯,都是顶尖货,若不是拼了命的攀高枝,一个做奴婢的,哪个捨得买那东西?? 莫说她一个低等宫女,就是奴婢,跟了贵妃您这么久,也没买过那么贵重的东西戴啊!」 雪珠说完,荣清婉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微垂的眼眸有些失神,眸色微妙。 片刻后,她轻声说了一句:「那又如何?」 看着自家娘娘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雪珠心里更加烦躁: 「如何?我的娘娘啊,您怎么这么单纯啊,您想想,这宫中哪个不知道皇上每日午后必来您这小憩片刻?那小蹄子定是摸准了时间,来勾引皇上的啊!」 勾引…… 这两个字,让她的眼前突然浮现记忆中的一幕,转瞬间她神情开始变得怨毒。 话音一落,只听『啪』的一声,荣清婉重重的将茶杯掷在桌上。 她眼神一厉,随后嫣红的唇角缓缓上扬,「这牡丹花儿看着漂亮,只不过开错了季节,平白的让屋子里其他的花儿失了颜色。」 雪珠心思剔透,立马接话: 「娘娘说的是呢,它再漂亮有什么用,不过是拿来逗趣的小玩意儿罢了,您不喜,奴婢就帮您摘了它。」 她话音刚落,荣清婉冷笑一声,抬手将手里那碗热茶一滴不剩的浇在了那两朵牡丹花上,牡丹花瞬间枯萎,缩成一团。 她开口: 「手段多的是,犯不上脏了自己的手。」 雪珠闻声,眼中浮现一抹寒光,她轻笑应话: 「是娘娘,奴婢受教了。」 说完她匆匆从房间里出去,一路小跑,只怕会放走了那珠光宝气惹人眼小蹄子。 * 出了承干宫的路上,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这会儿竟飘起了雪花。 第135页 覃年年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加快了脚步,想着快一点回去,喝一口热汤,暖一暖肚子。 想到这她为了快点回御膳房,特意寻了条小路,这里比正路要近上一半。 谁知刚走没多远,只听前面响起一声叫喊,紧接着,那些打扫的宫女太监们全部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奔她跑了过来。 「给我按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话音落下,几个身高体壮的太监沖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覃年年给按到地上,不顾她喊叫,将她胳膊扭到背后。 覃年年自知没有惹到谁,她在脑海里搜索一圈,没有想到被抓原因,只能开口询问: 「这位小公公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只是奉命过来给贵妃娘娘送糕,如何使得各位这般大动干戈?」 「送糕?」领头的小太监轻笑一声,「我看你是来偷东西的吧,不然为什么你前脚刚路过我们亭子里屏风上最大的那颗珍珠就不见了?」 覃年年皱眉: 「奴婢从没进过亭子,更没看见过公公您说的那珍珠,若公公心中有疑可以请人过来搜,也可唤御膳房总管过来作证我们当面对质。」 一听她说请人,小太监眸中闪过一抹轻视,他一把拉起覃年年,由于太用力,她胳膊被扭得生疼,覃年年差点叫出声。 「当然要查证,不过对付你这种小丫头还用不着请人。」说着他沖背后的几个洒水嬷嬷喊了句: 「过来给我搜她身。」 一听要被搜身,覃年年眸色顿变,长睫一掀,气势也跟着凌厉了起来。 因着上个世界缘故,累极了一点简单的功夫,对付起这两个小太监还是错错有余的。 她一个迴旋便挣脱了钳制,起身后退。 周围人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勐然惊叫后退,少了围着的人群,覃年年得空环顾四周,随后咂舌道: 「这里可是齐妃娘娘的翠玉宫?这里丢东西可是大事,公公您行事怎可这般随意,既然丢了东西就要重视,何不让人禀报皇上,皇上向来疼六皇子届时定会派人来查,到时候您也可以脱了干系不是吗?」 覃年年满脸沉静,见她如此,反而站在一旁的几位嬷嬷有些无措了。 小太监一听冷哼一声: 「牙尖嘴利,就你这黄毛丫头还想惊动皇上?莫不是对皇上有什么不正当的心思?呵,我劝你还是早些歇了吧,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竟也敢有这般敢想。」 话音毕,覃年年眉尾上扬,嘴角带上一抹冷笑,瞭然道: 「原来奴婢的错在这里。」 她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大概,于是笑容一收: 「那这公公就更不必担心了,奴婢自知自己什么身份,对皇上除了敬仰和尊重再无其他,若公公不信,奴婢可以对天起誓往后只在御膳房待着绝不踏出一步。」 覃年年小心思转的快,这句话一出,往后不光排除了自己和皇上的关系,还能多出一条偷懒的藉口,再不用东跑西颠的替人送食盒。 只是那小太监似乎并不买帐,他心中只记得雪珠的叮嘱,哪怕覃年年这会儿说出花儿来,他也毫不动容。 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这后宫里竟然还有这样巧言善辩的小宫女,明明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这嘴可是真的厉害。 他知道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他们本意本也不是与她争辩,于是赶紧沖背后招了招手: 「既然你这丫头拒不承认,那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让你先跪在这里等着,等我们禀报了娘娘让娘娘来定夺,你就给我乖乖的跪着吧!」 嬷嬷们一听蜂拥而上,再一次控制住将覃年年,把她按到了地上,而这一次,覃年年并没有挣扎,只是望着假山后一闪而过的紫色身影淡然一笑。 「既是娘娘让跪,那奴婢便跪着。」她看了眼自始至终沖在首位的小太监勾唇道: 「不过话要说清楚,奴婢在御膳房的分量各位可以去打听打听,今日若拿不出证据证明我偷了东西,过后你们可得准备好接着这栽赃陷害的罪了,这要是稳了,罪过可不比偷东西的小,公公您们可要想好了!」 在摸不清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情况下,覃年年并不准备把石安秋这棵大树放出来压人。 对付这群小喽啰,御膳房的名头也足够用了。 果然听到她这席话,几个人面色都有些难看,但思来想去,上面的主子和下面的领事一对比,还是觉得上面的更难缠一点。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处境,特意放松了语气道: 「姑娘您也别为难我们,我们不过就是几个阉人,听主子令行事,这件事我们说了也不算,按我说您还是乖乖的跪一阵吧。」 覃年年砸了咂嘴,抚了抚衣摆,点头道: 「成,那我便偷会闲。」 说完跪的笔直,模样认真。 小太监见此暗暗摸了一把汗,赶紧挥手带着众人回去復命。 天色阴的厉害,小雪已经转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砸在脸上,夹着北风,不出片刻再厚的棉衣都冻透了。 覃年年跪在小路旁,活像一串冬天里的糖葫芦,又红又冰。 她闭着眼睛等,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她一边哆嗦一边和轮迴镜说话。 【镜镜,你猜猜一会儿第一个来的人会是谁?】 轮迴镜:【……你怎么这么肯定会有人来?首先你要清楚这里是小路,平常人都不多,就算你死在这里都不一定有人发现,其次是根本没人注意你不见了,这种天气,多一分钟你都有任务失败的危险。】 第136页 覃年年垂眸,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排的冰,她现在连唿吸都快成凉的了。 【没人看见吗?】 她咧着冻的苍白的唇,深深一笑:【不见得吧。】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皇上您别怪臣妾没见识,这冬日红梅本就难见,奴婢可听说了,齐妃姐姐宫里的红梅是出了名的娇艷,今日您得闲,可得带着臣妾来看一看。」 女人声音一落下,另一道威严的男音随之响起: 「就你心思多,不过说来齐妃宫里的梅花确实好看,朕今年还未曾见过,趁着雪景赏一赏,别有一番风味啊。」 二人说着话,一转弯便看到了假山旁那抹快要被大雪淹没的身影。 看到她的瞬间,石安秋只觉得心脏某一处地方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眉头一皱,看向一旁仙舞。 仙舞看了眼地上跪着半天不动一下的覃年年,抿了抿嘴角: 「可怜见的,不管犯了什么错误这大冷天的,也不能跪在这啊!」 站在二人背后的石安秋沖身后伺候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向旁边跑去,没多一会儿便回来,在他耳边暗暗低语了几句。 听完后,他眉目一转,厉色顿显。 「回皇上舞婕妤,奴才派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齐妃娘娘亭子里的屏风丢了颗珍珠,这姑娘给贵妃娘娘送糕点路过,就怀疑是她偷的,让她跪在这里受罚。」 石安秋伴君侧十余载,说话办事已是人精,那句话轻那句话重,那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他比谁都清楚。 他把亭子里屏风说的轻巧,而重点咬了贵妃娘娘,从一起盗窃案转眼就变成了争宠。 齐妃常年失宠,若不是有个聪明伶俐的六皇子,她恐怕连妃位都保不住,对那家大势大的贵妃娘娘荣清婉向来嫉妒。 她动不了贵妃,拿个小宫女撒气,也是说得通的。 果然一句话落,皇帝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明显不悦。 这时穿着一身贵气的仙舞立马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了皇帝的肩头,细声软语道: 「皇上,这丫头面相和善未必会做那偷盗之事,不如就饶了她,只当是为我们皇儿积福。」 仙舞是舞姬出身,一颦一笑皆动人心弦。 皇帝有片刻失神,随后低头抚了抚她扁平的肚子,微微颔首: 「既然舞儿开口,那便这么定吧。」 皇帝说完,石安秋立马解开狐裘,三步并两步走到覃年年身旁,将狐裘裹在她身上。 覃年年努力抬起头,看到石安秋的瞬间,沖他谄媚一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沖他道: 「石总管,奴婢今晚铁定要发烧了,上次奴婢怎么照顾您可还记得?」 她歪着头,明明眼神都已经迷煳了,脸上的笑还那么得意。 石安秋只觉得胸口胀痛,他觉得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肯定就是被这丫头气死的。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还想着…… 他面色阴郁的把人裹好,挥手招来小春子,让他扛着覃年年送回清居。 皇帝因为这件事扫了兴致,在仙舞的挑逗下,二人一起回了她居处。 待把人送走后,石安秋望着翠玉宫的方向,沖身后伺候的人道: 「既然翠玉宫丢了东西惹了齐妃娘娘不痛快,那些在亭子里洒扫的奴才们就不必留着了,想必偷东西的贼也在其中,吩咐下去全部杖毙,一个不留。」 小太监闻声瞳孔一紧: 「可是总管大人,万一齐妃娘娘……」 石安秋沉声开口: 「几个不中用的奴才罢了,齐妃娘娘敢碰其他宫的宫女,咱家杀她几个又如何?」 小太监一时间被石安秋身上的戾气吓得一哆嗦,然后连忙领命不敢多言。 大雪纷飞,石安秋身着单薄的宫衣站在小路上,他脸上的脂粉盖住了原本的隽秀,眉眼微垂,目光从翠玉宫转向不远处的承干宫,看起来异常阴森。 站在承干宫一角的荣清婉仿佛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勐地打了个寒战。 站在他一旁的贺勇不禁询问: 「怎么了?」 荣清婉摇头,用浅笑掩去了心中所想。 「兄长这次回来可会留在京上?」 贺勇摇头:「不知道,虽然北国平了,但南边仍旧战火不断,说不定哪天又会被指派过去。」 他说完荣清婉脸上有片刻的失落: 「我知道兄长还记恨我,恨我儿时不该多嘴,害了……她。」 提到那个『她』,贺勇指尖一颤,不过片刻便恢復正常,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 「都过去了。」 四个字,不是原谅也不是安慰,可见,仍旧难忘。 从承干宫出来,贺勇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出宫,刚出承干宫,他站了站。 「听说齐妃宫里的红梅养的冷傲葱郁,不知可否从那里走,也让本将赏一赏?」 小太监想了想: 「外男原本是不可进后宫的,不过将军以得特许,又有奴才跟着,想必也没什么。」 贺勇自小被荣家收养,虽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与贵妃娘娘感情比那几个亲哥哥都要好上几分。 这次打胜仗立了大功,皇上特许他来探视义妹,只是为了各自名声,又派了个小太监以带路的名义随身跟着。 第137页 说完他带头走向小路: 「将军请吧,这边走正好能看到翠玉宫的红梅。」 贺勇跟在小太监身后,迎着满天雪花,心中不禁想起十年前的情景。 她是最讨厌雪的,只因怕冷,一到冬天就会缩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愿踏出来,为了让她出来跟他们一起玩,他总是想尽办法。 经常把人惹急了,拎着枕头满院追着他打。 想到儿时的情景,贺勇不禁勾唇一笑,硬朗的脸颊也柔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他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间,之间纯白的雪地里,露着一点翠绿的边。 就那点边,硬是让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僵住了身子…… 第五十七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雪越下越大, 片刻间便已经快要将那翠绿色边给盖住。 小太监走了老远,说了半天的话都不见一声回应,一回头才发现, 那贺将军还停在假山那处。 他赶紧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嘘声问: 「贺将军怎么不走了?」 听到他声音贺勇这才缓过神, 趁着那小太监没走到自己面前,他快速弯腰从雪地里将那抹翠绿捡起收进自己袖口。 就在这转瞬之间,他看清了手中之物, 是一个绣工品相都十分不堪的小荷包。 虽说这荷包上绣工差劲,但面料却异常难得,贺勇用手指捻了捻,正是那南渝出产的素锦。 这素锦就连宫中都难得一匹, 那个会捨得用来这样糟蹋? 「不慎被雪灌进了靴子,已经抖出去了,我们继续前行吧。」 小太监闻言连连点头: 「这天气弄湿了靴子可了不得当心着凉了, 不如贺将军去前面亭子等着,奴才让人送来干净的鞋袜换一换如何?」 贺勇本就随意找了个藉口,听他这么说直接摆了摆手: 「不碍事,就不必劳烦小公公了。」 见他加快步伐一副匆匆之色, 小太监没多说, 领着人连跑带颠的出了宫。 * 覃年年被小春子和姚福抬回石安秋的院子,姚福身强体壮还好一些,小春子瘦弱,到清居时他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瘫在了床边。 这时的覃年年还有些神智,看着小春子那样子,还忍不住调侃: 「本姑娘已经够瘦了, 一看你就不经常锻鍊,看看人家姚福一看干活多,大气都没喘一口。」 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小春子忍不住撇嘴: 「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总管身边的奴才里就属我最麻利了,万事都得操劳着,硬生生给累瘦了!」 小春子为自己鸣不平,说他身子骨不行可以,他打小就比旁人瘦弱,挨一刀后就更不行了,但干活他可一点不偷懒。 一旁的姚福憨憨的,也不言语,覃年年夸他,他脸一红,嘿嘿一笑。 小春子虽然嘴上愤愤不平,但该干的活确实一样没落下,屋子里加了炭,又唤来婆子宫女替覃年年换了衣服擦了身子。 而姚福则是被他赶出去找太医抓药,这种跑腿的事,正适合他那种铁憨憨。 忙活完所有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覃年年迷迷煳煳的睡了一觉,直到听到有人说话时,她才悠悠转醒。 「怎么样了?」 说话人声音压的极低,似乎生怕屋里面的人惊到。 小春子一直守在卧房门口,听到石安秋的话,他战战兢兢答: 「睡了有两个时辰了。」 他说完石安秋压着嗓子『嗯』了一声,随后又问: 「太医来看过了吗?」 小春子回:「看过了,特意请的徐太医,看完叮嘱了几句开了方子就走了。」 「没说其他?」石安秋冲着里面落下的围帐看了一眼,「有没有生病?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小春子有些意外的怔了怔,他抬着头有些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相处这么久,总管一直都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除了必要一般不愿开口,哪怕就是开口也是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如今竟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 看着他半天不回话,石安秋眉头一皱,狭长眸子立马沉了下来。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小春子瞬间打了个寒战,对上石安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他身子一颤,赶紧回话: 「回……回总管,徐太医说姑娘身子本就寒气重,又着了凉,肯定要烧一阵,病根到不至于,几贴药下去保证活蹦乱跳。」 本身寒气重? 石安秋紧锁的眉头又紧了几分,「药喝了吗?」 小春子摇头:「姑娘一直睡着,奴才没敢惊扰。」 男人闻言让小春子替他掸去身上的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在炭盆旁烤了一会儿,确保身上没有一丝凉气后,这才往里面走去。 为了让覃年年睡得踏实,屋子里只点了两根蜡烛,烛火微弱昏黄,勉强能看清事物。 借着这点光,石安秋摸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掀起床围一角,低头时正好与小姑娘迷茫的目光相对。 「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 说话间他伸手碰了碰她额头,很热,很烫。 覃年年不知是不是烧煳涂了,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稀里煳涂的看着眼前人傻笑。 第138页 就在石安秋准备收回手时,覃年年突然抓住他,将他根骨分明的指紧紧的握在手心。 「哥哥年年不疼了你别担心,一会儿我就去跟爹爹讲,是年年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不让他罚你了好不好?」 女孩声音轻软,苍白的面颊上透着一丝不正常的酡红,可见真的是烧晕了。 男人始终低着头,他的脸被床围的阴影覆盖,藏蓝色宫衣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你烧煳涂了。」 他声音低哑,隐约间透着一股隐忍。 石安秋后背僵直,被她握着那支手烫的让他心慌。 半晌他才动了动手指,试图将手从她手心抽出。 谁知一动又被她紧紧攥住,她慌张的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哥哥你别走……你是不是还在生年年的气?怪年年不该把你最喜欢的那只鸟儿给放走了?」 石安秋薄唇轻动,没能吐出一个字。 床上女孩像是着了魔,一边抽泣一边呢喃: 「哥哥你别生气年年是吃醋,醋你对那只鸟儿那么好,你说过只喜欢年年的,不可以再喜欢其他人……就算是只鸟儿都不行。」 说是认错,她言语里那句话都霸道的要命。 「哥哥你气归气,年年怎么哄你都成,你别离开年年好不好?只要你不走,年年什么都答应你!」 床边的男人,听着这一句句匪夷所思的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原本震惊的眼眸,也开始慢慢转为阴沉。 就在他以为她会到此为止的时候,女孩眼睛突然睁大,目光涣散的盯着石安秋的方向,突然坐起,从呢喃变成大喊,从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她松开他的手,两手紧抓他胸口衣襟,望着他的脸对着模煳记忆中的那人问: 「可是哥哥,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吗?为什么你要帮着旁人欺负我?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那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是她吗?所以你要帮着她一起来欺负我是不是?」 被抓着衣服的石安秋始终未动,任由她随意拉扯。 屋子外闻声的小春子赶紧跑过来,听着覃年年又哭又闹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谁知道一进屋就看到她拉扯石安秋这一幕。 小春子吓得心惊胆战,心里不禁暗嘆,这小祖宗可真要命!! 他赶紧冲上前准备把他家总管从那小祖宗手里救出来,谁知还没等走近,就听石安秋厉声吼了一句: 「滚!!」 小春子停都没敢停,转头撒丫子就往门外跑,他心知自己没有覃年年那胆子,一不小心就容易丢了命。 覃年年抓着石安秋,只片刻后,又突然失了魂一样软着身子躺回了床上,病恹恹的,仿佛刚刚那个撒泼的人不是她一样。 石安秋胸口衣服被扯得皱巴巴,他无心理会,紧咬着牙关望着床上的人儿,眼尾泛红,面上脂粉被雪水弄花,活生生一副恶鬼的模样。 屋子里的炭盆烧的火红,房内渐渐恢復平静。 看着覃年年那人畜可欺的可怜模样,石安秋突然笑了,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那眸,却阴鸷的可怕。 他抬起那只被她抓红的手,缓缓放在她额头,贴着她滚烫的皮肤,一路下滑: 「是啊,哥哥最喜欢你了,年年那么乖,那么听话,哪怕你放走了母亲最后留给我的那只鸟儿,我也没有怪你,依旧那么喜欢你。」 他修长泛着青白的指尖,顺着她小巧的鼻樑又滑到那已经失了血色的唇上,点在那里。 男人脸上脂粉混合着那股阴沉,让他气质中多了几分阴柔。 他垂眸盯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手指又渐渐向下,最终落在她白皙漂亮的脖颈。 「可是年年,哥哥那么喜欢你有什么用?你这个小白眼狼,还不是为了他人三言两语,就把哥哥给卖了啊……」 说话间,他神色依旧温柔,笑的依旧那么开心,可那泛红的眸却更加冷戾死气沉沉。 他放在她脖颈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两根、三根,最后五个指头全部贴在了她嫩滑的皮肤上,渐渐收拢。 「你说你都已经忘记了,还提起来做什么?」随着手指收紧,女孩面容开始变得扭曲,他扔笑: 「活着,不好吗?」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增加20,目前黑化值为95%。】 …… 【宿主醒醒,宿主再不醒就出人命了!!任务要失败了喂!!!】 以上帝视角看到一切的轮迴镜方了,它努力用自己那点灵力刺激着覃年年的神智,生怕她因为这点病丢了命。 【卧槽脸都青了,你是不是挂了???】 在它几近崩溃的时候,突然听到覃年年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 【你才挂了,你全家都挂了!】 轮迴镜:【……】 从石安秋手指贴近她脖子时,覃年年就已经醒了,可因为思绪混沌,再加上发烧,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身体。 这一耽误,就被掐了脖子…… 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胡乱说的话,那些话完全不受她控制脱口而出,可见是原主曾经经歷过的,也就是资料里缺失的那些。 哥哥,是他吗? 她努力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石安秋那鬼魅一般吃人的眼神。 第139页 「哥……哥……」 她深情的注视着他的眸,用尽全身力气。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随后头一歪,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她突然瘫软的样子,石安秋像突然缓过神,松开她,勐地从床上站起身,向门外沖了出去。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百分之30,目前黑化值为65%。】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冷风像刀子似的在身上划。 石安秋回了自己房间,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灭了蜡烛,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守在外室的姚福突然听到里面喊了一声: 「给我拿壶酒。」 姚福起身的瞬间,又多嘴问了一句: 「总管要不要再炒两个下酒菜?」 就在他探头等回话时,一个碧玉雕琢的花瓶飞了出来,正好砸在姚福的脚边。 「酒,咱家只要酒!!」 姚福领命赶紧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壶酒送了进去。 里面的人接了酒之后就没了动静,姚福又不敢去看,只能蹲在门口守着。 大概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姚福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他睁开眼,只见小春子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抓着他就问: 「总管在不在?」 姚福迷迷煳煳点了点头,打着哈欠指了指卧房: 「里面呢,才喝了壶酒,这会儿不知醒没醒着。」 「哎哟,这就遭了!」小春子闻言急得直拍大腿:「那边姑娘又烧起来了,跟个小火炉似的,水和药一样也餵不进去,我这怕……怕……」 怕人熬不过去。 姚福瞬间明白了小春子的意思,人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徐太医下午来时候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小春子眉头一皱,又不能说是里面的那位吓得,只能连连摇头: 「赶紧把总管叫起来,太医院那头没有他的牌子我们哪里请得动啊!」 姚福听话想了想,一把拉开房门沖里面小心翼翼的喊了句: 「总管您睡了吗?姑娘那头……」 话还没说完,只听里面应了一声,随后声音嘶哑道: 「听见了,让小春子先去伺候着,我马上过去。」 小春子闻声先跑了回去,紧接着没一会儿石安秋就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酒气,没了脂粉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乌青一片。 姚福琢磨着应该是一晚上没合过眼。 他几步又回到覃年年的卧房,一进屋就闻到了扑鼻的药味,他先看了眼站在床边的小春子,小春子立马把药碗递了过去: 「这都热了第三碗了,就是喝不进去。」 石安秋接过药碗,手指碰到小春子的瞬间,他惊讶的看向石安秋,张大了嘴巴: 「总管您手怎么这么烫?」 石安秋不语,转身坐在床边。 床上的人躺的规矩了些,小春子给盖好了被子,脖颈那里虽然掖了被角,仍旧掩饰不住那泛青的淤痕。 他目光只在那淤痕上停了两秒便快速转开,舀了一勺药吹凉后递到她嘴边: 「张嘴,吃药。」 …… 床上人纹丝不动,嘴巴紧闭着没有一点反应。 看着他命令似的口吻,小春子有些站不住,他抹了把汗: 「总管啊,覃姑娘她烧晕了,听不见您说话的。」 所以别说吓唬,就算这会儿把她头砍下来她也绝对没有一点反应。 石安秋也撩到如此,看着她红彤彤的脸,才一晚上时间,好像就瘦了一圈。 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他下午救他时她说的那句话,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汤,犹豫了片刻,扭头对小春子吩咐: 「去给我端一盘蜜饯来。」 小春子疑惑了一下,不敢多问,小跑去取。 在他离开后,石安秋从容淡定的端起药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对着覃年年低下头。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石安秋想,自己应该是厌恶的,就像以往那样,他厌恶与人接触,就仿佛他人厌恶他阉人身份一样,噁心至极。 可真到了这一刻,看着眼前的粉唇,他心里突然升起一抹没由来的悸动。 而在心底的某个他不敢触动的角落里,默默的飘出一个想法,这大概,就是他触碰她最好的藉口了吧…… 他垂下头,薄唇与她紧贴在一起。 他感受到了她的温度,除了苦涩的汤药,鼻间还闻到了她身上的馨香,每一处都那么清甜可口。 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恐怕这会儿已经化身为狼了吧。 若不是他,她的人生也该是完整的。 可是,凭什么? 他已经不完整了,那她就该陪着他不完整。他也曾想过放了她,是她自己不肯放了自己,怪不得他。 抬起头时,男人的脸以如冰霜,他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次两次,直到碗里的汤药见底这才停下。 小春子已经取来了蜜饯,见他放下碗赶紧递过来一张干净的帕子。 石安秋擦了擦嘴,含了一颗杏脯在嘴里,有些酸,他眉头皱了皱。 「药餵进去了,一会儿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看看,余下的就自己张罗着办吧。」 小春子领命,石安秋吩咐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40页 覃年年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仿佛又回到了她刚来清居时候的样子,有人伺候有吃有喝,唯独见不到石安秋。 他又开始躲着她了,在躺着的这几天里,她思考了一下那天自己迷迷煳煳时候说过的话。 似乎她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她和石安秋以前就认识,而且认识时间还不短,似乎关系还匪浅…… 她努力想了想,昏迷前似乎听到他说自己听信别人的话抛弃他,这会是他黑化的原因吗? 没想出所以然,第四天覃年年实在躺不住,不顾小春子的阻拦,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出了院子。 宫里到处都是积雪,哪怕宫人们努力清扫,边边角角还有那墙头,也都积满了雪。 覃年年一路走,先去了御膳房拿了一盒新做的点心,随后马不停蹄的拐到了舒宁轩。 舒宁轩地方不大,跟其他妃嫔的寝宫相比略有些偏僻。 覃年年过去宫人只听到她的名字就把人放了进去,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 「奴婢给舞婕妤请安。」 她微微欠身,等待了片刻,珠帘才被缓缓撩起,一道淡紫色身影被虚扶着走了出来。 那人并未直接看她,而是沖身旁丫头问了一句: 「凝儿是谁来了?」 凝儿闻言回: 「是御膳房的丫头来送点心的。」 仙舞点头,坐稳后挥手: 「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吧,人多我看着头疼。」 因她怀了龙嗣,宫人们都乖乖退了出去,生怕晚一步惹她不悦。 待人们离开了,覃年年打开食盒将点心递了过去: 「奴婢是御膳房的粗使丫头,那日受人诬陷承蒙娘娘相救,奴婢感恩,特来致谢。」 仙舞看着覃年年没有一点虚假的面容,眼底的防备少了些许。 「难怪觉着面熟。」 覃年年浅笑: 「不过一面之缘便能让娘娘记住了奴婢相貌是奴婢的福分。」 她话说的乖巧,仙舞眼底立马染上了几分满意,她转头看着那碟精緻的糕点开口道: 「舒宁轩今日份例的糕点已经送来了,你拿来的本不该是我的,若有人发现了问了,你该如何?」 覃年年笑容不变: 「娘娘福泽深厚,又怀有龙嗣多吃一盘又如何,奴婢既舍了,是您的便就是您的,旁人既是问也是如此。 就如同那日您亲眼瞧见奴婢被罚,您转身走奴婢就得跪,您开口奴婢就能活着,奴婢深知这个道理,您是主奴婢是仆,得您一救奴婢感恩戴德。」 覃年年说完仙舞久久不语。 那日她确实亲眼看到她被罚,当时她没有站出来,私心里其实想着,如果她死了自己顶了她的宠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就算知道也死无对证。 可后看着漫天大雪,她还是没有忍心,只能搬出皇上又说出龙嗣这件事给她一个下马威,只盼着她能彻底死心。 如今听了她这一席话,仙舞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覃年年知道自己该说的都说清了,于是福了福身: 「时辰也不早了,奴婢就不打扰舞婕妤休息了。」 就在她要出门的那一刻,仙舞眼神一紧,捏着身下锦被,低声道: 「那日想要你命的并不是齐妃。」 覃年年闻声回头,二人目光对视,仙舞眼神恢復到以往的干净,用唇语对她说了几个字: 「小心贵妃娘娘。」 第五十八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覃年年离开后, 舒宁轩恢復到了往日的宁静,仙舞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细细品了起来。 这时她贴身大宫女凝儿走了进来, 端着一碗刚熬出来的安胎药给她递了过去。 仙舞放下糕点扯出手帕擦了擦手, 接过药碗吹了吹,随口对凝儿问了一句: 「可知道皇上今天召了谁侍奉?」 凝儿点头:「还是贵妃娘娘,最近几天皇上都是宿在承干宫。」 一听承干宫, 仙舞眸中光影瞬间黯淡下来,她仰头将碗中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强忍那股作呕的冲动,往嘴里塞了一颗蜜糖。 凝儿似乎看出她的失落, 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贵妃娘娘不就仗着贺勇将军的势嘛,贺勇将军到底不是她亲哥哥,皇帝就算宠她一时又不会宠她一世, 您不用在意,只要您平安生下皇子,这宫中谁都挡不住您。」 仙舞垂眸不语。 话是这么说,可就依荣清婉那狠毒的性子, 怎么会容忍她生下孩子分了她的宠?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仙舞沖凝儿使了个眼色,凝儿立马明了,起身到外面查看。 几句话功夫,房门被推开,凝儿领着一位不太熟悉的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常煜给舞婕妤请安。」 仙舞扫了他一眼,「平常给我看诊的刘太医怎么没来?」 常煜解释:「奴才是石总管特意派来的, 您放心,微臣的能力不比刘太医差,最重要的是,微臣不是贵妃娘娘的人。」 一听这话,仙舞瞳孔顿缩。 「你什么意思?」 常煜言:「舞婕妤最近是否经常感觉腹痛乏力?」 仙舞点头,他继续:「这是因为刘太医给婕妤开的方子里多加了一味桃仁,那桃仁本是解毒安神的好东西,可孕妇若是用了,长日累积,会有很强的泻下之力,久而久之,轻者有损胎气,重者……」 第141页 他不说完仙舞也猜到了结果,她双手紧紧护在腹部,双眼惊恐的瞪着跪在面前的男人。 「我凭什么信你?」 常煜看了眼她手旁的空药婉,「娘娘可有觉得今天的药比往常少了几分苦涩?」 仙舞抿了抿嘴角,嘴里确实没有以往的苦涩。 「那又如何?」 常煜:「这便是石总管送您的第一件礼物,那损胎的桃仁已经被微臣换成了其他安胎的药,至于原因,石总管说,感谢您那日救下那名小宫女。」 宫女? 仙舞先是一怔,随后想起在教坊司时,听到的那些流言。 难道,覃年年真的是……真的是石安秋的人? 仙舞眸光逐渐震惊,难怪了,难怪她会放弃承宠,原来她早有打算,可就算如此,一个太监,她真的甘心?? 说完话,常煜给仙舞把脉,搭着她脉搏,他低声道: 「不光如此,您我都知道这件事出自谁的手笔,只要您配合,石总管定能将她的宠转到您身上。」 在她犹豫的时候,他继续道: 「您不用怀疑,毕竟,保住您就是保住她,不是吗?」 仙舞顿时领悟。 是啊,她坐稳了,那覃年年也就安全了,看来他对她还真是上心,这件事一箭三雕。 * 覃年年回了清居,等了一晚扔不见石安秋,她自觉待不住,第二天便回了御膳房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扎人堆里找人聊天。 「哎你听说没?昨晚舒宁轩那位说肚子疼,皇上大半夜去探望,之后就没出来,今天一下早朝又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是吗?我可听说昨天皇上翻得是贵妃娘娘的牌子!!」 「是啊,她那脾气你们也知道,当晚皇上离开后她砸了不少东西,承干宫里的宫人们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也太可怜了,被分到承干宫,隔三差五挨打挨罚,啧啧啧,还不如我们这烧火洗菜的安逸。」 「可不是!」 覃年年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她昨天离开时仙舞还好好的,一离开就肚子疼,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今晚石安秋不用值夜,利用御膳房的便利,晚上回去之前,她做了几个小菜。 一路上为了菜不凉,她一路小跑,等在门口的小春子离老远就看到她通粉的身影,见她跑的急,吓的他赶紧沖她挥手: 「我说小祖宗地上都是冰您可慢着点,别摔了啊!」 到门口覃年年停了下来,把餐盒递给他,喘着气问: 「总管回来了吗?」 小春子连连点头:「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早,还问姑娘来着。」 覃年年一边往里走,一边咧开嘴,满脸兴奋。 「总管奴婢回来了?」 一进门她沖里面喊了一声,听到声音,石安秋身影一顿,转而看向门口。 小姑娘病了一场瘦了许多,原本圆熘熘的小脸都成了瓜子脸,眼睛看起来更大了,黝黑黝黑的,看着他时总是带着光。 「总管您吃饭了吗?奴婢给您做了几道菜,您趁热尝尝。」 说完她让小春子把菜摆到桌上,自己净了手,坐到他身旁。 炒蘑菇,蒸虾,盐水鸡,还有百合汤,很简单的菜式,但每一样都不是京中流行的。 石安秋薄唇紧了紧,黑眸暗沉,没有动。 「总管您不知道,奴婢小时候病过一场忘了很多事,唯一没忘记的,就是这几道菜。」 说着她夹了个虾放到石安秋的碗里,「您尝尝,或许您吃了也会喜欢。」 石安秋动作缓慢的拿起筷子,不发一语将虾放进嘴里,如同嚼蜡一般,一边听着覃年年唠叨一边咀嚼。 「那时候奴婢退了烧,睁开眼就在人牙子手里,跟一群小姑娘们关在一起,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那时候我又什么都不记得,自己还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下我唯一记得的,竟然是几道菜!您说可笑不可笑?」 石安秋听的出神,半晌,他停下筷子,突然问了句: 「然后呢?」 听到他的问话,覃年年嘴边的笑容更加灿烂: 「后来被卖进了京中盛名的香春楼,您也知道奴婢长得这样好看,进了那地方肯定危险,所以奴婢想尽一切办法逃了出来。」 她说的容易,可其中兇险,石安秋想想便可知。 「不过这次病之后,奴婢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奴婢好像……把一个很重要的人弄丢了。」 看着她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双眼变得迷茫,石安秋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既然忘记了,还想他做什么。」 他语气带着几分冰冷,几分沉闷,苍白的面容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十分孤寂。 看着他干净好看的脸,覃年年突然一笑,凑到他面前: 「总管您知不知道,奴婢家里应该特别有钱的,好像……还有个指腹为婚的夫君!」 说到这,只听『啪嗒』一声,石安秋手中的筷子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 「胡言乱语。」 他突然起身,眼见着他要离去,覃年年坐在椅子上淡定的望着他的背影,「我记得他腰侧有一块青色胎记。」 说完她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背后,伸出手指点在他腰侧。 第142页 「您这里也有,我看到过。」 石安秋清瘦的身影僵直,他双手紧握,唿吸粗重,胸口仿佛有一只巨兽在横冲直撞,撞的他喘不过气。 覃年年等了一会儿,然后双手从他背后穿过去,还着他的腰,抱住他,轻喃: 「是您吧?」 他不语,全身紧绷。 她笑:「难怪第一次见您就觉得那么熟悉,奴婢很高兴那个人是您。」 她说完,他突然冷笑一声: 「如果你全部想起,一定会后悔说出这句话。」 说完他一把扯开她的手,抬步往外走,他一动,覃年年再次开口: 「您来这里,是因为我吗?」 石安秋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停顿,门打开,冷风灌进脖颈,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嘶哑一笑:「因为我自己蠢。」 看着人影在眼前消失,覃年年突然开口: 【果然是因为我。】 轮迴镜:【你怎么知道?】 覃年年答:【女人的直觉。】 虽然这么说,但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轮迴镜嘆了口气,【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覃年年沉默了几秒: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说完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她面色凝重的对它说到: 【帮我做件事。】 * 第二天因为贵妃指使太医给舞婕妤安胎药下毒之事就被查了出来,除了这件事审讯时承干宫宫人们还吐了不少料,皇帝听闻后大怒,贵妃因此被降了位关了禁闭,连带着她身边的左膀右臂也被清除。 贵妃一倒,舞婕妤的日子就好过了起来,毕竟这宫里如今存活的就只有两个皇子,皇帝年近不惑子嗣稀少,所以十分重视这个孩子。 于是在舞婕妤有孕五个月时,再次晋位,升为昭仪。 覃年年不禁感慨,按照她这个晋升速度,若能剩下皇子,必能拿下妃位。 只是还没等她昭仪的位子捂热,就有一教坊司舞女在宫中大肆宣扬舞昭仪是冒名顶替。 这流言一出,仙舞当即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覃年年已经被原来的贵妃如今的荣妃提到了皇帝面前。 「皇上明鑑,当日晚宴上您亲指的美人可是眼前这位,而并不是如今的舞昭仪,她们这是欺君之罪啊皇上!」 荣妃说完,挑衅的看了眼站在皇帝身侧的石安秋。 石安秋垂着眸,看不出一点情绪,就在皇帝要发火前,递去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水。 皇帝接过连喝了两口,思绪平稳了一些,皱眉问她:「你尚在禁足,又如何得知?」 荣妃面色一慌,赶紧扯出后面跪着的舞女: 「是这舞女昨日去臣妾宫中揭发,臣妾没有主意又不愿您受贱—人蒙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皇上,禁足之事成妾知道犯了错不该出来,等回去后,成妾甘愿受罚。」 说着她抹了把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帝挥手,转眼看向覃年年,与记忆中那晚对比之后,开口道: 「像,确实像。」 说完他对覃年年问: 「你是舞女?」 不怪皇帝问,在御膳房这段时间,覃年年几乎圆了一圈,身影从妖娆变成圆润,如今这身形说舞女都没人信。 覃年年摇了摇头,「回皇上,奴婢是御膳房打杂宫女,不过以前在教坊司待过一阵。」 说完皇帝点了点头,「荣妃的话你听见了,有什么想说的?」 覃年年坦言: 「奴婢与舞昭仪云泥之别,奴婢笨拙,舞昭仪那样出众,说舞昭仪抢了奴婢的宠,这话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她说完荣妃指着覃年年大怒: 「你这丫头在皇上面前还敢撒谎,当日你面纱掉落,看到你面容的可不止一个人。」 听到这话,站在皇帝背后的石安秋薄唇一抿,这时皇帝突然转头沖他问: 「这事是你去办的,你认为如何?」 石安秋看了眼低着头跪的乖巧的姑娘,突然一笑: 「皇上奴才不多说,就光从外形气质来看,这小宫女可是哪里都比不上舞昭仪的。」 正说着,仙舞沖了进来,哪怕她怀着五个月身孕,身材依旧纤细,比起覃年年的憨态,多了几分柔媚温婉,倒是和那晚更加贴合。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一来皇上立马让人扶起,随后告知殿内情况,她一听赶紧抹眼泪: 「荣妃姐姐,您上次害我孩儿之事我已经谅解,没想到一害不成你又想二计,你怎么会如此恶毒?」 荣妃问言眉目一厉: 「妹妹这话也忒毒了些吧,本是你犯了欺君之罪,怎么一转眼就扣到我头上了?你有这时间,倒不如好好解释解释。」 仙舞没说话看向覃年年,覃年年知道她心里没底,沖她微微摇头。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石安秋开口道: 「皇上教坊司舞女众多不可听她一面之词,要作证就把所有舞女还有掌事嬷嬷都叫来,届时就可还舞昭仪个清白了。」 掌事嬷嬷是仙舞的干娘,她承宠,她也受益,为了这也会早早的准备好对策,而且当初知情的那几个,石安秋也清理的差不多了,至于这个漏网的…… 他说完,荣妃赶紧反驳: 第143页 「既然她敢欺君想必都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教坊司也肯定已经清理干净。」 石安秋涂着脂粉的嘴角微微勾起: 「那依荣妃的意思,单凭一个舞女胡言乱语便定了舞昭仪的罪?」 荣妃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半天才咬牙到: 「你一个阉人知道什么?」 一句阉人让覃年年和石安秋二人同时皱眉,说完她眼神转了转,「好像从一开始石总管就一直偏向舞昭仪说话,莫非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皇帝冷眼扫了石安秋一眼,等他解释,石安秋赶紧跪下: 「奴才与舞昭仪从未接触,哪里会有关系,荣妃您这话就严重了。」 荣妃笑了笑: 「是啊,你们没关系。」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覃年年:「可是她呢?」 蔻色长甲指向小姑娘的瞬间,石安秋面上有一瞬间的惊慌,而这神色,刚好被荣清婉看在眼里。 皇上皱眉问: 「什么意思?」 荣妃看了眼覃年年,嫌脏似的快速撇开眼: 「回皇上,据宫人报,这丫头在舞昭仪承宠之后就被带到了石总管的院子里,两个人还曾宿在一间屋子,所以这顶替承宠之事,想必是三人一起策划的。」 话音一落,皇帝当即摔了手边的茶杯。 作为一个皇帝,谁顶了谁这问题并不大,而舞昭仪足够温婉听话,他乐在其中。 可若一个太监和他原本看中的女子厮混在一起,又整了这一齣戏,性子顿时就变了。 「此话当真?」 说着他指着覃年年问: 「你当真住在他院子?」 覃年年咬唇不语,这件事一查便知,她没办法撒谎。 皇帝气结,沖她怒吼: 「所以你们当真是为了这等腌臜之事欺君?」 覃年年脸色惨白,咬着唇连连摇头,就在这时,外面小太监喊了一声: 「皇上,贺将军求见。」 皇帝袖子一挥:「没看见正乱着,朕不见,让他明日再来。」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可将军说,他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皇帝一听,想了想道: 「那让他进来吧。」 说完一道风尘僕僕的身影就沖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练兵时的战甲,走起路来气势磅礴。 「微臣叩见皇上。」 跪下同时,眼睛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覃年年,看到她脸时,眸色不禁亮了几分。 「你说你知道这件事?」 贺勇起身点头,「是。」 皇上道:「那你说说。」 贺勇:「那日是微臣庆功宴,微臣就坐在舞女身侧,她面纱掉落时,微臣看的清楚。」 大殿之上除了荣妃,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因为她们知道贺将军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他的话就相当决定了她们的生死。 荣清婉笑的眼尾纹都挤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覃年年和石安秋二人。 她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开心,甚至比那时候将她们分开都开心。 这一次,看她们还如何翻身! 就在她得意忘形的时候,贺勇继续开口: 「那一日舞昭仪那一舞可以说惊为天人,面纱后的容颜与现在并无二致。」 ……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兄长你在说什么?那日……那日被选中的明明是覃年年,你从不说谎的,怎么能……」 贺勇侧眸看她,「是啊,微臣从不说谎。」 唯一一次说谎也是为了……她。 是她…… 荣清婉突然明白过来,目光转向覃年年,疯狂大笑: 「是啊,你从不说谎,除非为了她!」 她突然想起他们刚被荣家收留时,她说自己丢了镯子,诬陷她,为了替她受罚,贺勇撒谎说是自己偷的。 可他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看着荣妃疯癫的模样,皇帝脸色难看,「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舞昭仪确实是被冤枉的。」 他随手将仙舞搂进怀里,却又冷言开口: 「然那小宫女和太监对食确实事实,就每人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石安秋就算体质再差也好歹曾经是个男人,尚且能挺一挺。 可覃年年那娇弱的小身板,别说三十板,就是二十板也未必能挺过去。 一顿板子下来,哪里还能喘气? 来不及思考,石安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 「皇上这件事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看那小宫女长相乖巧可爱,便起了歪心思,将她强行带回院子,她不从便让人为难,这件事教坊司的人都知道。」 他说完覃年年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反驳,却被石安秋那副恶狠狠的样子给吓了回去。 皇上闻言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一脚踹在他肩膀。 「你这个混帐东西,没想到如此龌龊,都净了身心思还这么脏!」 贺勇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着脸色苍白的石安秋,双拳松了又握,最终嘆了一口气。 石安秋被拖了下去,覃年年被贺勇带出来,他眼看着她向石安秋奔了过去,拦在他身上想替他挨打。 他走近,只听石安秋嗓音略尖锐的沖她喊: 「滚,你算什么东西,现在咱家倒了如了你得意,你还不走!」 第144页 覃年年摇头: 「我不走,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样说?是我赖着你……」 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他想替她擦去,刚抬手又觉得不合适,又收了回去。 这时贺勇开口道: 「你这是何必呢,你知道,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护着她。」 石安秋斜眼瞥了他一眼:「一个宫女牵扯这么多人,你觉得皇上会放过她?」 贺勇语塞。 是啊,如果他开口了,那皇帝一定会好奇她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牵扯这么多人? 见他明白过来,石安秋突然勾唇,郑重的对他道: 「带她走吧,往后请护她周全。」 贺勇点头,语气诚恳道:「我会的。」 他伸手去拉覃年年,覃年年却像疯了一样扯住他的袖口: 「不走,我不走……」 石安秋笑着安慰: 「你放心,等下我就回去找你。」 覃年年突然大哭: 「你骗人,你在荣家还说回去找我,可是你出去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一直都找不到你……」 石安秋黑眸一颤,唿吸都跟着乱了阵脚,他轻声呢喃: 「可那一次,是你不要我了啊……」 覃年年哭声一断,怔怔的看向他。 就在这时,荣妃失魂落魄的从大殿里出来,覃年年圆眸怒瞪,指着荣妃道: 「是她,是她做的,是她设计分开了我们,就是她!」 第五十九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黄金步摇连着几条垂珠, 随着女人缓慢的步伐前后摇动。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两个穿着奴才装的男女,从胸口震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覃年年你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就这样都弄不死你!」 覃年年跪坐在石安秋面前, 拉着他的臂膀, 怒视荣清婉: 「我记得你了……」 「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荣清婉没有听清,只是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心里一阵畅快。 「我说我记得你。」覃年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石安秋,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眸色温婉。 「琛哥哥,年年也记得你了……」 听到这话, 石安秋整个人都僵了起来,瞳孔一紧,紧紧的盯着她。 「那你……」 他刚开口, 覃年年便探头用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口。 「记得。」 抵着他额头,她缓缓点头。 是啊,她想起来了。 那一年,石家因为误信奸臣满门抄斩, 那时他刚好去覃家玩, 覃父覃母得知后,把他藏了起来,保他一命。 然而这件事很快暴露,覃家被连累困难,危机时刻,覃父散尽财力换了他们二人安全。 覃年年和琛二人开始相依为命,流浪街头, 最难时,曾一起乞讨,石琛因为比覃年年大几岁,所以什么事他都沖在前面,将覃年年护的很好。 后来,他们在乞丐堆里认识了贺勇,两大一小一起讨生活。 某天三个人外出寻吃食时,意外救下被劫持的将军府大小姐,后来将军府来救人时,顺道将他们一起带了回去。 荣将军并没有问他们身世,甚至都没有问他们年纪,就把他们留在了府里。 这时覃年年六岁,石琛十一岁,贺勇十三岁。 流浪了那么久,她的眼神依然纯净,石琛待她如眼珠子一般,疼的要命,就连那性格大大咧咧的贺勇,对她都是那么特别,那么温柔,这那将军府大小姐羡慕的要命。 她开始百般接近石琛,没成想他竟连句话都不喜欢跟她讲。 荣清婉觉得,一定是那个覃年年太碍事了,如果她不再,自己也是个女孩,那他们会不会也这样疼自己? 于是荣清婉开始布置,找来了人牙子,准备把覃年年给卖了,卖的越远越好。 可还没等实施,就被石琛察觉了,他把覃年年看的更紧了,还在没人的时候恐吓了荣清婉一番。 这么一刺激,荣清婉对他产生了恨意,心里逐渐扭曲,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第二天,荣清婉将覃年年拉到身边,告诉她街边有家卖酥糖的特别好吃,覃年年特别喜欢吃酥糖又被荣清婉洗了脑,回去求石琛给她买,石琛不去她就哭,撒泼打滚。 石琛拗不过她,只好去给她买。 可谁知,刚到卖酥糖店家门口,就被套上麻袋打晕了,昏迷之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她用稚嫩的童音嬉笑着说: 「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那太好了,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一句话,比他没了家更让他痛苦…… 再后来,他因为不听话被卖了几手,后来几经辗转被恶意净了身,送到了宫里,歷经生死。 而覃年年左等右等等不到石琛回去,她央求荣清婉待她出去找,找到店门口时,荣清婉特意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说那些追杀石琛的人们,不会再来了。 覃年年听到后十分开心,反覆问她: 「真的不会再来了吗?太好了……」 她不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让他痛苦了那么久…… 一日两日三日。 覃年年疯了似的找石琛,直到半个月后,贺勇抱着瘦到脱相的她,心疼的告诉她: 「石琛不会再回来了。」 第145页 一句话,覃年年开始高烧不退,贺勇去老将军那里求药,荣清婉却趁机让准备好的人牙子把覃年年给带走了。 贺勇回来时,看到的只剩下一床空荡荡的棉被。 「所以你才故意针对他,也针对我?」 覃年年满眼恨意的望着荣清婉,冷风中的她脸色苍白,身形却十分坚定的守在石安秋面前。 荣清婉笑了: 「我本来是不打算针对他的,特别是在你出现以前,我们两个都当对方是陌生人,那样多好啊,可偏偏,你来了!」 她仰起头,望着天上飞过的喜鹊长嘆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死在路上的,你也本就该死在路上的。」 「荣清婉!!!」 站在她身旁的贺勇闻言大喝了一声,止住了她的话。 荣清婉回头,望着贺勇的目光闪过一抹依赖: 「她回来了,兄长这是要抛弃我吗?」 贺勇喉间一哽,没有说话。 荣清婉失落一笑,惹得发间步摇乱颤: 「罢了罢了,都不重要了……」 她一边呢喃着,一边往承干宫的方向走:「过了今天,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站在殿门外等待已久的内官不耐烦的催促道: 「不能再耽误了,还请贺将军体谅,行刑!」 重重的板子一个接一个落下,石安秋唇色瞬间惨白起来,他抓着覃年年的手,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她向贺勇的方向推了推。 「求贺将军保她……」 贺勇攥住覃年年的胳膊,冲着石安秋重重点头。 他拉着覃年年往外走,覃年年挣扎,她眼睁睁看着他腿上慢慢渗出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她看他,他也在看她。 两个人隔空对视,覃年年挣扎着想向他冲过去,石安秋摇头,用嘴型对她说: 「走吧,我只能护你到这了……」 「不要,琛哥哥!!!」 覃年年哭喊着,勐烈的摇头。 「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的,你说过的!」 石安秋闻言,眼尾逐渐变得猩红,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就在覃年年马上要挣脱贺勇钳制时,被他一掌打晕…… 【叮!目标人物黑化减少50%,目前黑化值为15%。】 提示音结束后,一片黑暗间轮迴镜开口: 【恭喜宿主啊,这么难的任务,眼看着要成功了。】 覃年年砸了咂嘴: 【有你一份功劳。】 轮迴镜嘿嘿一笑:【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我也觉得我演的那个小宫女演的挺好的,嘿嘿!】 说完它停顿了一下:【可是宿主,在没记忆情况下,你怎么知道去荣妃那告密就一定会成功?万一你跟目标人物都死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覃年年嘆了口气:【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自从见了荣妃后我脑海里就一直有一个人影跟她重叠,还有她看我时的那个眼神……所以我猜测,她肯定就是解开当年记忆的钥匙。】 【万一失败呢?】 【那就失败好了。】 几句对话后,黑暗再次恢復宁静。 几个世界下来,轮迴镜觉得覃年年变了,变得更加沉稳了,也更加决绝,做事果断的可怕,心计…… 似乎也更深了。 * 「师傅还有多久到?」 覃年年睁开眼,迷迷煳煳间看到一个穿着麻布衣的背影,掀开布帘冲车外喊了一嗓。 女人声音落下后,车夫回了句: 「马上到了,还有半柱香时间。」 女人『哦』了一声,从包裹里掏出一块大饼,撕了一块塞进嘴里,刚嚼了两下余光看到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她赶紧放下饼,起身去扶覃年年: 「姑娘您醒了?」 覃年年『嗯』了一声,然后问: 「我们这是去哪?」 女人包着头,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是结了婚的,听了她的话,她认真回答: 「去葛家庄,贵人在那里给你置办好了一切,让你好好生活,他说了,他身上担子重,不能亲自互送你出来,但你放心,他肯定给你把一切安排妥当,让你衣食无忧。」 她想了想: 「对了,贵人还让我给你带一句,对不起!」 覃年年垂眸笑了笑。 她知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在为他当年的错误道歉,石琛和她的离开,换来的是他被重用。 可原主死了,哪怕她是轮迴,也终究不配替她原谅谁。 见她不语,女人没有再开口,马车疾驰,一刻钟后停在了村子口。 覃年年在女人的搀扶下下了车,一下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块写着『葛家庄』三个字的石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就是这了姑娘,那间屋子就是给你准备的,别看外面破,里面收拾的干净。」 女人一边唠叨,一边带着她进了村子里的一间院子。 这院子不大,收拾的确实干净,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这里是正房,那边是仓房,后面还有一处空地,您要是闲了可以养养鸡鸭,对了出了门前面还有一条河,那边风景不错,你要是想看我就陪你去走走。」 覃年年摇了摇头,「不了,就这样吧,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第146页 女人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把贺勇给她准备的包裹放好。 「这里面有地契有银子,如果有事,您可以去找村长,他会帮衬您。」 覃年年点头,「谢谢你,也谢谢他。」 女人离开后,她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 【镜镜,能探到石安秋的行踪吗?】 轮迴镜查了查,【不行,探不到。】 【会不会死了?】那板子打的着实重,他那身板,她怕她挺不过去。 【应该不会,没有提示任务失败,大概是距离太远吧。】 轮迴镜说完,覃年年点了点头:【是了,还没有提示任务失败。】 轮迴镜再次问到: 【既然你担心,为什么刚刚不问问那女人?她也许知道。】 覃年年摇头: 【她没有主动提就说明贺勇没有让她说,既然没说我问也问不出什么。】 轮迴镜觉得有道理,沉默了一下后,覃年年叮嘱它: 【你帮我多注意石安秋的动静,一旦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轮迴镜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覃年年换上麻布衣服,像个真正的农家女儿一样,开始了在村子里的生活。 她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与村里人一样抱着衣服和菜去河边洗,若有人问,她也会与人聊上几句。 一段时间下来,村里人开始接纳她,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女人们教她如何洗衣服才会洗的更干净,男人们则帮她砍柴挑水,邻里之间异常和谐。 冬去春来,村口的柳树都发了芽,覃年年头一晚跟隔壁婶婶约好一起去集市,这是开春以来第一场集,必定热闹。 覃年年一大早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刚收拾好就听有人敲门。 她嘴里应着,起身去开门: 「婶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 拉开门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眼前之人惊的忘了下茬。 【宿主宿主,我发现目标人物的踪迹了!!!】 轮迴镜兴奋的叫喊,谁知覃年年不耐烦的沖它吼了一句: 【闭嘴,我已经看到了!】 说完她冲着门外之人就扑了过去,「琛哥哥,我好想你啊~」 被她这么一扑,本就单薄的石安秋身子一趔趄,咬着牙稳住自己接住了怀里的姑娘。 「你再重一些,可能就见不到了。」 石安秋的话依旧刻薄,音调里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之情。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似乎生怕这是一场梦,一松手她又消失不见。 「年年……」 他将头沉浸在她肩膀上,唿吸着她身上皂荚和花香混合的味道,重重松了一口气。 隔壁套好牛车的王婶婶一出门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她妈呀一声赶紧捂上眼睛。 石安秋听到她的叫声立马松开覃年年,这个时代人人保守,覃年年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片刻后,王婶婶止不住好奇心凑了过来,「闺女啊,这位是?」 覃年年看了眼跟她一样,穿了一身麻布衣服的男人,呲牙一笑: 「我相公,好看吧?」 听到相公两个字,石安秋眼神一颤,薄而浅淡的唇,用力的抿在一起。 王婶婶仰起头打量他,一边看一边点头: 「好看,真好看!」 石安秋个子高,虽然瘦了点但胜在气质过人,五官精緻,干干净净,仔细看来甚至比女人长得还好看几分。 王婶婶不断点头,像给自己闺女看男人一样,满意的不行。 「你来时散着头髮,我们还都以为你没许人家,婶婶还惦记着把我家那侄儿给你看看……」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石安秋,而石安秋的目光,一直落在覃年年身上,一刻也捨不得错开。 覃年年听了话,掩嘴一笑: 「不瞒婶婶,我与他从小定亲,不过还没拜堂,虽如此琛哥哥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夫。」 王婶婶闻言点了点头: 「好姑娘,既然如此,人都来了何不趁今日去集上买点成亲用的东西,把这婚事给办了?」 覃年年一听,眼前一亮,随即看向石安秋: 「我觉得甚好,琛哥哥觉得呢?」 小姑娘一双星眸弯成月牙,嘴角挂着柔柔的笑,眸中小心翼翼的期盼,石安秋怎么看不出来? 他知道,她为何那么小心,为的不过是他那卑微不堪的面子。 石安秋攥紧了拳头,她那样的眼神,他怎么捨得拒绝,只是…… 他想开口拒绝,只是话还没出口,一只温暖的手就盖住他的拳。 「琛哥哥,你不想娶我吗?」 她笑容逐渐消失,看着她委屈的模样,石安秋抬手覆上她脸颊,柔声哄着: 「我哪里是不想,我是……我是……」 不能啊! 覃年年趁机伸手抱住他,撒娇卖萌: 「想就成亲啊,反正睡也睡过抱也抱过,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必须娶我!」 听到这话,石安秋瞬间满脸通红,王婶婶更是赶紧转身就跑,他伸手去捂她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拗不过她,也骗不过自己,石安秋最终顺了她的心意,陪着她一起去了集市。 第147页 两个人扯了红布,又买了酒菜,在邻居们的帮助下,二人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晚上宴席结束后,两个人收拾了碗筷,回到屋子里。 看着一身喜服的小姑娘,石安秋长长嘆了口气: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覃年年莞尔一笑,「因为我喜欢你啊,很小时候就喜欢,哪怕不记得你是谁,对你的感情依旧不变,你知道的。」 是啊,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舍。 石安秋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你不后悔吗?我终究不是个真男人,跟着我你不会有孩子,不会有正常的生活。」 覃年年没有回答,她抬起头反问他: 「那你回后悔吗?或者会喜欢别人吗?」 石安秋立马皱眉反驳: 「当然不会,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生生世世不变。」 她听完一笑: 「只要你不变心,我就不后悔。」 说完她坏心思的在他胸口咬了一口,石安秋吃痛,闷哼一声,换来的是她咯咯咯的笑声。 当晚两个人抱在一起,睡无比的踏实,入睡之前,覃年年收到一声提示音: 【叮!目标人物黑化减15%,目前黑化程度为0,工资宿主完成任务。】 黑暗中轮迴镜问她: 【宿主要现在离开吗?】 覃年年缩在石安秋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问了一句: 【如果我离开了,这具身体会怎么样?】 轮迴镜答: 【这具身体会按照你的思维和习惯跟目标人物生活下去,直到寿命完结。】 覃年年闻言没有说话,她抱着这个嘴上说恨她实际一直护在她身前的男人,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舍。 过了许久,就在轮迴镜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只听她突然开口: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好。】轮迴镜点头。 在抽离灵魂的那一刻,覃年年再次开口: 【记得把她性格调的好一些,让他过的幸福一点,开心一点……】 轮迴镜再一次点头:【好。】 第六十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不好了,不…… 「不好了, 不好了!!狼族打过来了!!」 覃年年躺在床上,还未睁眼就听到外面那一声接一声的唿喊。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妇幼的哭声越来越响, 没一会儿她的房门被敲响, 覃年年坐起身, 掀开身上的兽皮,揉了揉酸痛的眼角,问了声: 「谁?」 外面人带着哭腔回到: 「是我艾米, 不好了,狼族攻过来了,族里成年兽人都去打猎还没回来,我们有危险, 你快出来啊。」 覃年年闻言眸色依旧沉稳,她按照原主的记忆,赤脚下地, 踩着冰凉的土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血液的缘故,她夜视能力很强,黑暗中看着那些四处逃窜的兽人, 红唇抿了抿。 她随手拉了一个年迈的婆婆, 问了句: 「谁在守门?」 婆婆哆嗦着想了想,「好像……好像是卡利。」 卡利,一只才刚成年的小老虎。 覃年年听完松开婆婆,转身往大门处走去,那位婆婆见此赶紧喊她: 「回来年年,你一个雌性又是猫族根本没有作战能力,赶紧跟我去找地方躲起来!」 覃年年脚步未停, 一边搜索原主的记忆,一边对婆婆说到: 「不了,我可以保护大家,婆婆往后山跑,那里有个山洞很隐秘,应该安全。」 说完她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咪。 说是猫咪,但她实际体型却比正常的猫大上许多,她体型匀称,跑起来速度快而矫健,几步便跳到了大门口。 「你快回去,这里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腰间围着兽皮的少年,红着脸对一个个子矮小,长相甜美的女孩柔声劝解着。 还有一只快到女孩肩膀高的老虎站在她身旁,默默的守护着她。 女孩闻言,不顾他的反对着急的说道: 「不行,我不能走,我知道怎么把他们赶走。」 听到她的话,少年动作一愣,「你真有办法?」 女孩赶紧点头,「是的,我有办法!」 少年赶紧追问:「对面可有几十头兽人,你打算怎么办?」 女孩眼中含光,她身上穿着与兽人不同的运动服,看到她的瞬间覃年年就知道她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火,用火肯定能行。」 火???? 听到这个字,少年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惊恐的望着眼前少女。 「不行!」他拒绝,「那么可怕的东西别说敌人了,就是我们族人也会跟着受伤,那种东西十分可怕,不能碰的!」 不光是卡利觉得难以接受,就连一直陪在女孩身边的大老虎也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女孩不解,「现在族里男人,哦不是雄性兽人都不在,只有一些没有成年的兽和雌性,如果不用火,根本打不过。」 覃年年听了一会儿,然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因为那东西不光狼族兽人害怕,我们虎族也同样害怕。」 听到她的声音,两人一虎一起回头,女孩因为是人类的关系,她夜视能力弱,看了半天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第148页 卡利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年年,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 覃年年没有说话,转而看向女孩,继续道: 「有一年雨季打雷时噼了一棵树,那棵树燃了起来,烧了很久很久,因为那场火死了人多兽人。」 伊洛睁大眼睛看向覃年年,努力想看清她长相。 「所以,用火你是想烧了我们刚刚建起的家园还是我们族人?」 她的声音高冷中透着针对的意味,伊洛听出来了,她身边的老虎也听出来了。 它向不满她的态度,冲着覃年年呲起了牙齿。 覃年年看了它一眼,迈着大长腿走到卡利身旁。 她身材高挑,兽皮下的身材凹凸有致,光是往少年身旁一站,就惹得他心思乱了分寸。 看着她高傲的模样,大老虎眸中厌恶更甚,若不是伊洛和卡利在这里,它恐怕就要扑上去咬她喉咙。 伊洛是个现代人,她兜里揣着打火机,她知道,如果想要救虎族人,想要在这个异世兽人部落立足,就要说服她们,然后立功。 「你放心,不用放火,我们只要点几个火把放在部落周围,它们就不敢过来,我打听过,族里雄性在天亮以后就能回来了。」 卡利听完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覃年年,他虽然成年,但没有经歷过实战,脑袋也不够聪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覃年年冷静的看着伊洛,「你有办法控制火?」 其实她只是想问,她有没有打火机,之前那些话不过是按照原主傲慢人设说的,接下来,她就要走自己了。 伊洛勐地点头,覃年年见状指挥: 「卡利继续盯着敌人一举一动,小老虎崽子跟我去捡木棒,伊洛你等在这里一会儿帮我们绑火把。」 听到她的话只有卡利听话的点了点头,而那个被叫了老虎崽子的虎,听了这个暱称气得冲着她一阵嘶吼,吓得伊洛差点摔出去。 覃年年见状白了他一眼: 「有这力气还不如多捡点木棍,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挺大,这样成年了还得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那老虎吼得更凶了,不知是不是原身脾性问题,覃年年火气蹭一下上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吼什么,干活去!」 伊洛见状赶紧护在老虎面前,一脸心疼的抱着他脑袋,怒瞪覃年年。 「你打它干什么?它会痛的!」 在她的抚摸下,大老虎情绪稳定下来,低着头,十分温顺的模样。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大老虎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跟在她身后。 伊洛见她们动身,也想跟着,「我跟你们一起去。」 覃年年不留情面的冷笑一声: 「一起去?你看得见吗?」望着伊洛怔愣的眼神,她继续道:「那林子里夜晚除了狼,可是还有其他兽族,就你这柔弱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 一句话伊洛当即停住了脚步,她明白覃年年话中的意思,她在讽刺自己太弱。 在兽族,哪怕是不用打猎的雌性,也不喜欢听这句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说兽娇弱,就是最大的讽刺…… 她果然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自大狂妄。 伊洛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咬紧牙关。 「你那个不行,乱枝太多了,要光的。」 「这个也不行,不够直。」 「不行,太细……」 覃年年一边捡火把一边指挥大老虎崽子,他找的没有一个符合要求,一次两次下来,老虎崽子直接炸了毛。 眼看着他又要呲牙,覃年年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火把给他看: 「也就这么点能耐,自己找不到木棍还好意思发脾气。」她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看看吧,就找这样的。」 她说完,不再理会气的变了脸色的大老虎,又寻了起来。 有了她的模板,一人一兽找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弄了两大捆,覃年年作为兽人力气很大,但作为雌性,她善用自己的弱点,一点没犹豫的把木棍扔在了大老虎的背上。 而那老虎也没反应,背着木棍一点也不觉得沉,飞速回了门口。 「木棍够了,再弄点易燃的兽皮麻绳之类的绑在上面。」 伊洛一根根整理木棍,一边整理一边沖她们说到,不过因为木棍太大太沉,她才摆弄了两下就觉得胳膊累的够呛。 覃年年现在一旁,挑了挑眉,默不作声。 她是故意的,捡木棍时候特意选了大一点,说是大一点其实对她们来说拿在手里刚刚好,但对于人类只有一米五几的女生伊洛来说,就有点太大了。 更别说大老虎捡的,简直直男的可怕,那木棍有一棵小树大小,伊洛直接都装看不见…… 一听伊洛要烧兽皮,卡利和大老虎都皱起了眉头。 「不行,我们还要留着兽皮过冬,那些兽皮无比珍贵的,怎么能烧?」 伊洛一听脸色难看了起来,「都到什么时候了,保族人重要还是那些能再收集的兽皮重要?」 话音一落,覃年年立马接话反驳: 「族人当然重要,可兽皮也一样重要,我们可不想在守住族人后又在冬天一起冻死。」 伊洛被怼的停下动作,怒气沖沖的看向覃年年,「那你说怎么做?」 第149页 覃年年:「我知道一种树,那树的叶子上会分泌一种油脂,可以助燃,我们可以把它收集回来绑在木棍上。」 她说完卡利立马一副星星眼看着她: 「是油树!就是那次打雷燃烧起来的树对不对?我知道它!」 眼看着覃年年解决了一件又一件难题,本来想出头立功的伊洛心里有些着急。 等到卡利收集来树叶后,她二话不说就开始闷头干活绑树叶做火把。 这种力气活覃年年当然不会抢着做,她只抱着肩膀站在一边,时不时嫌弃的嘲讽几句,惹得老虎崽子时不时就要呲牙嘶吼。 几人和兽的合作下,火把很快就做好了,但有个难题,怎么摆出去。 这些火把木棍又粗又长,伊洛自己肯定拿不动也够不到,若是单凭她在狼族攻过来时,绝对弄不完。 可除了她,其他都是兽人,都是怕火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久。 最后覃年年站了出来,她让伊洛点燃一个比较小的插在地上,然后对她说: 「可以了你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伊洛差异的看着她:「交给你?」 覃年年点头,挑眉不耐烦的反问一句:「不然交给你?」 伊洛抿嘴不语。 说完她转过头对那头十分瞧不起她的老虎崽子说到: 「你也回去。」 老虎再次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覃年年毫不畏惧,一巴掌拍在它头顶: 「小崽子耍什么横,想耍威风等你成年了再说,现在你的任务是把所有族人都安全的带进后山的山洞里,记住雄性们没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出来。」 第六十一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大概是因为被雌性指挥, 大老虎觉得有些屈辱,它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反抗的哼哧声,同为兽族, 覃年年听出它的意思。 她侧眸冷冷瞥了它一眼, 语气也跟着越发冷冽: 「每一处都要有人守护, 这里现在为止还是安全的,可是其他雌性们还在四处乱窜,保护她们才是更重要的, 还是你觉得你做不了?」 话音一落,大老虎收回牙齿,停止哼哧,它眯着眼灼灼的盯着覃年年, 半晌没有回音。 片刻后,它一拱将伊洛拱到自己背上,浅棕色的眸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昂头挺胸不可一世的女人, 然后转身向里面跑去。 覃年年知道它听懂了,也理解她的意思,虽然她确实有瞧不起它的意思,但为了部落和雌性, 它选择了隐忍。 看来, 这只老虎崽子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遭。 等她们走后,覃年年将绑好的火把一个个插到部落围栏外面,隔一小段距离就插一个。 卡利一直跟在她身后帮忙,等到全插完后,他停下动作,皱着眉头看着覃年年,为难的问: 「年年木棍都插好了, 接下来怎么办?那个火要怎么移到这上面去?」 覃年年拍了拍手上木屑,扭头看向那唯一一个被点燃的火把,沖卡利说到: 「你后退,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去点燃火把。」 说着她拿起点燃的火把走向其他绑好的木棍那里。 油树的叶子油脂很多,火把烧的噼啪作响,偶尔炸一下会蹦出来一些零星的火花,覃年年就算不怕火也会下意识的躲闪一下。 这在卡利眼里已经是英雄的壮举,他曾经亲眼看到过自己族人被那火焰烧死,那火在他心里甚至比那最兇勐的勐兽还可怕。 眼看着她一边害怕躲闪,一边坚持将所有火把点燃,卡利的眼睛湿润了。 虎族向来都是最强的存在,哪怕是还没有成年转换成人形的幼崽攻击力也是可以的。 作为强者,他们从来不会掉眼泪,这会被视为懦弱的表现。 可看着覃年年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族人的行为,卡利只觉得自己太弱了…… 一个雌性都比他勇敢! 他默默抹着眼泪,对着覃年年的背影低语: 「对不起年年,是我太弱了,如果我像族长一样的强壮就一定可以赶走狼族,就不用你为我们牺牲,对不起!」 覃年年一边忙着点火把,一边抽空安慰: 「这并不是你的错卡利,你已经很勇敢了,是你一直在这里守护着我们寸步不让,可来的是狼族,他们战斗力虽然不及我们但十分团结又聪明,就算族长在这里,单凭他自己的能力也是打不赢的。」 听她说完,卡利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一点,可一想到覃年年会死,他眼眶再次蓄满眼泪。 所有火把都点燃后,覃年年已经气喘吁吁。 她身上被烤的很烫,有些地方还被烫的起了水泡,脸上也浮满了汗水。 「好了,这下狼族应该不敢过来了。」 说话间卡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年年!」 这一拍,刚好拍到她肩上水泡,覃年年疼的闷哼一声,顿时吓得卡利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年年?你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他思想单纯,以为碰到火的兽人就一定会死。 看他那副马上就能为她起灵哭丧的表情,覃年年闭上眼,努力压下心里那团火。 「打住卡利,我不会死,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上点药就好了。」 卡利半信半疑,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不说话。 第150页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狼族的吼声,紧接着部落周围的叫声此起彼伏,很明显已经将她们包围起来。 「是狼族,它们来了!」 卡利收起眼泪,露出一副战斗模样看着外面,十分警惕。 覃年年也打死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说有火把,但凡是都有个万一,她只怕会出现点什么意外。 吼声震天动地,随着他们的叫声落下狼族不断靠近。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抢雌性,因为之前那场火灾,许多兽族死了多半的雌性。 没了雌性的兽族就等于失去了繁衍,没了后代这些种族就会面临着绝种消失。 为了生存繁衍,那些兽族开始疯狂抢人,见哪个部落雌性多,就要找机会去偷袭。 而这其中,就数狼族最为奸诈狡猾。 放眼望去,森林里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虎族的方向,它们徘徊不前,一个个看着那燃烧的火把咬牙切齿。 兽人没有人不认识火,认识的同时也深深的惧怕它。 可这千载难逢机会就在眼前,只要穿过这火把围栏,那里有整个兽族里最多的雌性。 虎族的雌性最强壮,同样生育能力也是最强的,得到她们,就不用怕灭族了。 为了抢她们,狼族谋划了很久,也埋伏了很久,如果就此放弃,它们不甘心!! 「嗷呜!!!!!」 为了发泄愤怒心里的怒火,狼族们更加用力嘶吼。 山洞里的虎族雌性们吓得瑟瑟发抖,守在门口的大老虎沉着眸盯着部落的方向,片刻后,它沖背后低吼了一声,然后起身往外走。 伊洛见此赶紧叫住它: 「琛你去哪?」 大老虎回过头,沖她哼哧两声,奈何伊洛不是兽人,根本听不懂它的意思。 「外面很危险,你必须跟我们在一起,我不能让你出去!」 老虎又哼了两声,伊洛还抓着他的皮毛不放。 这时坐在她后面的雌性艾米拍了拍她的肩膀,「放手吧伊洛,虎琛他是雄性,他应该去外面战斗的,更何况年年还在外面,它要去保护她。」 伊洛闻言眼眶红了红,「可是……可是外面那么危险,我怕……」 艾米安慰她: 「不要怕,他是虎族的雄性,虎族没有弱者,他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族人。」 她说完大老虎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山洞,用最快的速度奔向门口。 就在它到达门口的那一刻,刚好前排的几个火把燃尽,因为没有汽油,那叶子只够燃烧一小会儿。 眼看着火把灭了一个又一个,狼族们都瞪大了眼睛兴奋起来。 「灭了,火灭了!!!」 「冲进去,她们虎族的雄性都不在,我们可以把雌性都抱回家!!」 随着狼族们话音落下,狼族首领带头一跃从灭掉的火把中间跳了进来。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狼族人越进越多,狼族首领看着空荡荡的部落眉头一皱。 「雌性都去了哪里?你们全部分头去找。」 狼族兽人闻言,全部分散开,挨个木屋去搜人。 「没有,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狼族首领气红了眼,就在他刚要发火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覃年年藏身的地方大喊了一句: 「这里,这里有磁性的味道!」 狼族兽人一听,赶紧都围了过来。 眼见着她们马上就要被发现,卡利立马把覃年年扯到了身后,用自己的身躯遮住她,做出战斗的姿态。 「虎,是虎族兽人!」 被发现的瞬间,卡利亮出利爪沖狼族兽人们扑了过去,而刚刚赶到的虎琛,想都没想就冲进了人群,跟卡利一起作战。 然而哪怕他们再强壮,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一开始那些狼族兽人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他们一口咬一个,一爪拍两只。 可渐渐的,他们体力开始不支,因为没有参加过战斗,头脑也跟不上,很快就被狼族兽人们的节奏给带乱了。 一会儿功夫,两只老虎身上都挂了彩,覃年年知道自己不能看热闹,她看了眼周围,目光锁定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火把。 虎琛打斗间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强忍身上被撕裂的痛苦,用尽全力沖她嘶吼了一声。 他想让她趁着他们战斗的机会跑掉,在他心里,雌性就是被保护的,战斗这种事与她们无关。 可偏偏覃年年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咪,她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踪影。 因为身材比其他兽人小不少,所以她行动起来特别便利。 她快速窜到火把哪里,张开嘴巴用牙齿叼住火把,然后冲着狼群沖了过去。 此刻,两只狼虎已经筋疲力尽,他们被狼群压在地上,狼族首领正咬在虎琛的喉咙上。 虎琛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来临。 临死前它想,如果自己可以变身成人形,这场战斗,会不会就是另一个模样? 就在狼族首领收紧牙关的那一刻,一只白色猫咪突然沖了出来,她嘴里的火把在狼群里横冲直撞,吓得兽人们四处逃窜。 「火,是火!!她竟然敢叼着火!!」 「快闪开,千万别让火碰到你们的身体!」 第151页 「啊啊啊啊,救救我,我的毛烧起来了,快救救我!!」 兽人们吓得魂不附体,好好的队形也散了,就连狼族首领嘴边的鬍鬚都被烧了半截。 他一个起跳蹦到了老远的地方,虎琛获救,它睁开眼,正好对上覃年年那满是怒火的蓝色眼眸。 「喵~」 覃年年咬着火把吼了它一声,「本姑娘是不是告诉过你老实在那待着不准出来?你一个老虎崽子填什么乱?」 虎琛眼眸一眯,愤愤的回吼一声,似乎对她的话不满。 听到它的声音,覃年年嗤笑一声,一点不给面子: 「嗤,就你还雄性,得了吧,顶多一个未成年的小崽子。」 说完她挥了挥火把,成功让敌人又退了一圈,然后藐视的看着虎琛,勾唇坏笑: 「小崽子你断奶了吗?」 「吼吼吼!!!!!!!!」 老虎崽子的吼声震耳欲聋,就连那些气势汹汹的狼族兽人们都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看着它那双气红的双眼,覃年年差点笑出声来。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不禁逗呢,「脾气这么坏,当心找不到老婆。」 虎琛眼睛红的吓人,要不是身上有伤,它一定弄死她!! 它早晚有一天要弄死她!! 一猫和一群狼对峙着,火把上的火焰渐渐弱了下来,覃年年身上的毛也有几处被烤的焦黑,看起来有些滑稽。 眼看着火把要灭了,她心里开始不安。 狼族们重新向她们围了过来,他们看着覃年年的目光里透着贪婪。 兽人们越走越近,卡利强忍身上疼痛,抬起头对覃年年喊: 「别管我们,你快跑!」 覃年年闻声头也不回,哪怕火把的火焰全部消失,她也依旧不退缩。 狼族首领站在圈外,黑色瞳孔在月光下闪着绿色的光芒。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狼群中间的那只体型匀称漂亮的猫咪舔了舔唇角,这么勇敢的雌性,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狼族兽人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森林里响起了一阵虎啸。 那声音比虎琛刚刚的叫声还要兇勐几分,听到这个声音,狼族兽人脸色同时一变。 「不好,是虎族雄性们,他们回来了!」 狼族首领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天边已经出现了一丝亮光。 天亮了。 他再次看向覃年年,目光中更多的是赞许。 「没想到竟然被你拖了这么久,小看你了,小猫咪。」 覃年年闻言,眉毛一条: 「是吗,那真是遗憾呢,你最不该做的,就是小看任何一只猫咪。」 狼族首领闻言不仅笑了两声,「好吧,我记住你了。」 覃年年翻了个白眼,然后变成人形,歪头抚了抚自己烧伤的肩膀。 狼族兽人在虎族兽人回来之前全部离开了,狼族首领在消失前一刻回过头。 朝阳的柔光撒在覃年年白皙的皮肤上,她的头髮柔顺的垂在背后,而那发,竟然也是毫无杂质的白。 她歪着头,侧脸迎着光,美得那样立体,柔和。 「小猫咪记住了,我叫桀,狼桀。」 覃年年闻言回头去看,转头时,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已经空空一片。 就在她怔愣时,虎族雄性们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奔了回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卡利和虎琛,还有空荡荡部落,他们眸中闪过一抹惊恐。 「雌性们呢?她们都被抢走了吗?」 为首的兽人身材高大,覃年年自己就一米七多,而那男人要比她高出两个头左右,她估计最起码要两米二左右。 他身材壮硕,一头金色头髮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一举一动都带着散不尽的荷尔蒙气息。 覃年年猜测,他应该就是这个虎族的首领。 听到他的话,虎族其他雄性们也都躁动了起来,一个个赤红着眼睛往家里跑。 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覃年年开口道: 「你们放心吧,雌性们很安全,她们都在后山的山洞里。」 听到她的话,格罗扭过头去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覃年年还想多说两句,谁知刚要开口,眼前一阵晕眩,她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 【宿主还好吗?】 又是熟悉的黑暗,覃年年坐在黑暗中听着同样熟悉的声音,长嘆了一口气。 【说吧,这次又什么情况?】 听到她不善的语气,轮迴镜谄媚一笑: 【那个,其实就是传送时候遇到点麻烦,有点卡机了,不过我抓紧修復了,也没有耽误正事是不是?】 没有耽误正事? 覃年年吭声一笑,【确实没耽误,你再晚出来一会儿,我可能就直接回地府去了。】 没有剧情和人物介绍,她头脑空白的跟这个世界的人物们交流,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发现不对劲。 轮迴镜通过镜面回放看到了之前那个场景,它不敢多言,悄悄的把这个世界的剧情资料发到她的脑海里。 跟覃年年预想的不错,这是一个兽人们的世界。 在这一世,她是一只猫咪,而任务目标就是那只没有变身的大老虎虎琛。 资料里显示,因为存活率低这个时代雌性十分稀少,每个部落里的雌性地位都相当的高,被重点保护。 第152页 而原主仗着自己是雌性性格跋扈嚣张,在部落里肆意欺辱兽人,不服管理,让虎族兽人们对她十分厌恶。 就在原主成年变成人形后不久,她不顾族人的阻拦,私自外出去玩然后遇险。 这一年也是虎琛成年季,他正值变身的时候。 修养中的他听到森林里覃年年的叫喊,赶紧冲出去救她,因为要转换成人形,所以他身体十分虚弱,危难时被两条巨蟒重伤,导致他变形失败,就算成年也依旧保持着兽身。 然而,虽然他变形失败是因为救了原主,可这只眼高于顶的猫咪却丝毫没有感激,带头取笑他柔弱无用。 在原主不断的的刺激打击下,虎琛彻底黑化…… 再一次和其他种族战斗时,将原主扔进人群中,眼睁睁看着她被活活咬死,然后自己跳进悬崖,断了自己屈辱而短暂的一生。 【所以,那个被我喊了一晚上的老虎崽子其实已经成年了?】 轮迴镜看着几近疯狂的女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的,它成年了,只是不能变身而已。】 而这原因资料里写的很清楚,因为她。 噗!!!! 覃年年口吐鲜血,【所以这一晚上我都干了什么?火上浇油??】 轮迴镜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好……好像是这样的。】 【轮迴镜!!!】 覃年年怒吼一声:【你下回能不能靠谱点?早点把剧情资料给我传过来,你但凡靠谱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惨!】 现在那个虎琛在她不断的刺激下,黑化值最起码也得是百分之两百起步。 想到这里,覃年年自觉的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又是夜晚。 木屋外面欢声笑语,覃年年捂着刺痛的肩膀起身下床。 外面族人们正聚在一起聊昨晚遇险的事,坐在最中间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人类女人伊洛。 她侃侃而谈: 「就在那万分紧要的时候,我冲到门口,告诉卡利要用火攻。」 火!!!! 一听这个字,虎族兽人们再次震惊,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伊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对,就是用火,狼族兽人就算再兇勐也惧怕火焰,只要在部落周围点燃火把,他们就一定不敢靠近。」 看着伊洛那自信的模样,虎族族长格罗不禁开口询问: 「火那么可怕,你如此娇小,就不怕吗?」 伊洛摇头,她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在众人面前按下按钮,一簇小小的火苗倏地出现。 「唔~火,真的是火,太神奇了!!她竟然可以控制火!!」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勇敢的女人!!」 因为一个打火机,伊洛成为了虎族雄性们眼中的英雄,看着兽人们崇拜爱慕的目光,伊洛十分享受。 就在她们聊天时,其他雌性们坐在自家门口,愤愤的看着被雄性们围在中间的女人。 好像自打她来了以后,其他雌性都成了陪衬。 卡利和虎琛伤的很重,全身都涂满了药草,既是这样,也挡不住他们爱热闹的心 覃年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伊洛脚边的那只大老虎,他身上被涂成了深绿色,精神比昨晚那会儿好了许多。 卡利坐在最后一排,靠着覃年年的木屋,听着伊洛的话满脸的不满。 「那女人真能吹牛,她不过就是出了个注意,剩下的那些危险事情都是年年冒死去做的,到她嘴里,怎么都成了她的功劳?」 旁边的雄性闻言忍不住问了句: 「年年?那只高傲的猫咪?你可拉倒吧,她能救人?你怕是被狼族兽人打坏了脑袋吧?」 卡利气红了脸,咬着牙就要跟他争论,覃年年见状赶紧喊了他一声: 「卡利。」 卡利回头,看到覃年年的瞬间眼前一亮。 「年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覃年年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尖牙: 「我没事,就是肩膀烫伤了,想问问你,你身上涂的那种草药,还有吗?」 卡利看了眼自己身上,然后皱着眉摇头: 「没有了,格罗就给了我这些。」 说着他仰起头,不好意思的沖覃年年道歉: 「抱歉啊年年,我忘记给你留一点了。」 兽人擅长打猎,却不擅长做药和兽皮,所以草药在虎族部落里十分珍贵。 大概因为覃年年以往人品太差,就算看到她受伤,族长也只是以为她添乱闹的,更甚至,他以为卡利和虎琛受伤也是因为她。 看着卡利低落的模样,覃年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沖他安慰道: 「没关系,你伤的更重,比我更需要这些草药。」 她说完,卡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脸色慢慢红了个透。 「年年……」 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善良,这一刻开始,卡利决定不管别人如何,他绝对不会再不喜欢她。 懒得再继续听伊洛邀功,覃年年忍着疼痛,准备回到屋子里休息。 谁知她一动,格罗就看到了她,并且叫了她的名字: 「年年,你停一下!」 覃年年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格罗的方向。 只见那个身材壮硕高大的雄性兽人站起身,用一双泛着凶光的眸怒视着她,就在众人屏气凝神之际,他开口: 第153页 「因为你的任性破坏了伊洛布置好的火把,导致卡利和虎琛一同受重伤,你要为此道歉。」 覃年年闻言,诧异的看向伊洛。 而那个只想邀功而添油加醋说了慌的女人,悄悄地低下头,并不与覃年年对视。 而那只趴在女人脚边的大老虎,虽然知道真相,却也没有解释,或许他正期盼着自己能收到一些惩罚吧。 覃年年自嘲一笑,然后仰起头,用一副女王的姿态看着格罗,反问道: 「你凭什么觉得是因为我?他们亲口告诉你的吗?」 格罗眉头一皱,摇头: 「不是,是伊洛讲的她当时在场。」 覃年年点头,「是吗,狼族兽人冲进来时,我们为了守护部落而拼搏战斗时,她都在场吗?」 格罗语塞,转头看向伊洛。 「既然什么都没看到还能讲述的这么精彩,看来你的想像力很丰富。」 覃年年讥讽一笑,「对了,你来了这么久我们都还没见过你变身,你还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兽人。」 听到她的话,伊洛瞬间变了脸色。 她哪里是什么兽人?她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可就是这个普通,在兽人堆里却成了异类。 眼看着她面露难色,一些崇拜她的雄性们开始不满,纷纷指责覃年年,替伊洛说话。 「伊洛是拯救了我们虎族部落的英雄,不论她是什么种族,我们都会接受她。」 「对伊洛你放心,你只管安心在虎族待下去,我们虎族会保护你照顾你。」 说完他们开始针对覃年年,「年年你也不是我们虎族兽人,当初不过是因为同情你所以才把你留下,你现在这么对待伊洛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更何况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了两个孩子,你心里就不会难受吗?」 难听的话此起彼伏,覃年年环视一周,气势没有丝毫的波动,在众人的目光中,她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木屋。 卡利一直想替她解释,奈何其他人声音太大,他的声音被掩盖,急得他一跺脚,跟着覃年年一起离开。 而那只趴在伊洛脚边的大老虎,目光紧紧盯着覃年年紧闭的房门,闪过一道暗光。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头顶,动作轻柔的抚摸着他的毛髮,声音轻软的在他耳边说: 「你看你,非要去保护她,把自己伤成这样,她根本不领情,心疼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大老虎听着这暖心的话,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个雌性叼着火把挡在它身前的背影。 她的毛髮很好看,又顺又滑,可为了救他们硬生生被火把烧了一半。 想到这里,他眼前突然浮现她回木屋时转身前肩膀上露出来的伤口。 * 回了房间后,覃年年上床继续研究关于伊洛的资料。 这个女人是意外穿越到这里来的,像小说中女主一样,她带着主角的光环,一来到兽人世界就开始大展拳脚。 没多久就成了虎族的领头人物,并且和族内的许多雄性暧昧,不光如此,在某次种族战的时候,她被其他兽人抓走,等再次出现的时候,身边多了十几个不同种族的雄性。 …… 看着资料里最后写着她同时和十几个雄性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覃年年只觉得三观被打碎重组。 看她娇娇小小的模样,兽族雄性一个比一个高大,十几个男人…… 她也真敢下手! 感嘆过后,她又看了看伊洛和虎琛之间的关系,还好,不是恋人。 只是在他受伤被刺激后,伊洛正好穿过来,她对这个受了伤的老虎崽子十分照顾,这让虎琛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成吧,谁让人家中央空调呢!! 感嘆完毕后,她盖上兽皮,沉沉的睡了一觉。 当天晚上下起了小雨,早上覃年年打开门,发现自家木屋门外挂了一块兽皮袋子。 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解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些碾碎的草药和一块新鲜的肉。 ??? 【镜镜,你在不在?】 覃年年喊了一声,随后轮迴镜回应了一句:【在的宿主,怎么了?】 覃年年问它: 【你帮我查查这些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轮迴镜沉默了几秒,然后惊讶的沖覃年年道: 【宿主你要不要猜一猜?】 听到它的话,覃年年动作一顿。 【昨天我问过卡利,他的草药已经全部用完了,而格罗还在生我的气根本不可能给我送药,剩下的,就只有虎琛……】 可是他……那么讨厌自己,怎么会给自己送药呢? 看着覃年年纠结的样子,轮迴镜忍不住开口: 【确实是他,他在昨晚兽人都睡下后过来的。】 …… 自己猜到是一回事,得到肯定后又是另一回事。 听到这个答案,覃年年承认自己有些诧异,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奶凶的老虎崽子竟然会这么关心自己。 没想太多,她上好了药,然后把那块肉吃了。 因为原身就是兽人,所以她吃起生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吃完肉她出了门,按照正常部落规定,雌性虽然不用出去打猎,但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对,把干树枝堆在一起,然后把肉串在木枝上放在火上烤,烤熟的肉会特别香,而且干净。」 第154页 覃年年离老远就听到伊洛在给兽人讲怎么烤肉,小小的一个火堆旁,只有她一个人蹲着,其他兽人躲得远远的看着她。 伊洛其实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那生肉她是怎么都吃不下去的,为了饱腹,她已经吃了好久的野果。 现在好不容易让这些野兽们接受了火,她迫不及待的想吃一顿熟食。 那块肉经过反覆的炙烤,终于熟了,伊洛像疯了一样撕咬那肉块。 可这野猪肉本就柴,生肉还好,烤熟之后跟铁一样难咬。 伊洛拿出穿越时带来的小刀一点点切开,好不容易吃了一些填饱了肚子。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覃年年忍不住开口: 「与其让别人适应你,还不如你去适应环境,这个野猪肉不适合你,你可以让格罗他们给你找一些豚鼠肉,那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比较适合你的牙口。」 伊洛一听她说豚鼠,立马干呕了几声: 「不,我才不吃那噁心的老鼠,要吃你自己吃吧!」 说完她扑灭火堆,转身向格罗的木屋跑了过去。 覃年年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她这次是真心话,那豚鼠的口感跟金枪鱼一样口感绵密,也不至于她吃顿饭这样费劲。 就在她转身那一刻,她看到同样站在那里的虎琛。 它不知站了多久,嘴里还叼着一只覃年年刚提过的豚鼠。 哦吼~ 他是一大早出门特意去给伊洛抓来了豚鼠,看来他也看出了她牙口不太好。 只是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刚好听到了她和伊洛两个人的对话。 眼见着覃年年看向自己,虎琛沉着脸扔下嘴里的豚鼠,满身阴郁的转身离开了。 而覃年年这毫不犹豫,捡起虎琛正在地上的豚鼠往家走。 这东西好吃得很,她现在又不会打猎,才不会错过这个吃大餐的机会,反正伊洛嫌噁心,她不介意替她吃了。 就在她回去准备吃顿大餐的时候,几个雄性飞奔出来,把她围在中间,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望着她。 「年年,你这个雌性怎么那么恶毒?」 恶毒??? 覃年年疑惑的指着自己的脸,反问道: 「你说我吗?」 那雄性当即点头,「没错,说的就是你。」 覃年年这回更加不解了,她从出门到现在,除了不要脸捡了人家丢的豚鼠外,也没干什么其他事啊?怎么就恶毒了? 见她始终一副呆愣的模样,格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怀里搂着伊洛,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沖覃年年怒吼道: 「你这个恶毒的雌性,能不能安安静静的待在你的木屋里?为什么总要跟伊洛作对?」 作对??这又是哪里的话?? 覃年年反驳,「我可没有针对她,我活的好好的,招惹她干嘛?」 听这话,伊洛哭的更委屈了,格罗本就对她有好感,见状立马皱紧眉头。 「你还狡辩,难道不是你说她不适合在我们虎族生活?想赶她走?」 「是啊,你也不过是借住在我们部落的外族兽人,凭什么做主赶走我们的英雄?」 那些爱慕伊洛的雄性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替她出头,都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做她配偶的机会。 「我赶她走?」覃年年笑了笑,「你们能不能问问她我说了些什么?」 话音一落,伊洛梨花带雨的从格罗怀里抬起头,眼含泪水指着覃年年抽泣道: 「不管你说了什么,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吗?因为那天我说了虎琛他们因为保护你而受伤的事,可事实就是如此,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被围攻?又怎么会受伤?」 她说完,这些兽人们脸色更加难看,看着覃年年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撕碎。 可听到这里,覃年年也怒了,「你少在这里装腔点火,虎琛和卡利保护我受伤不假,可我们最终目的都是保护这个部落!」 「你住嘴!!」 格罗打断她的话,在情人面前,覃年年的解释显得那样苍白。 「我格罗以族长之名宣布,今天起,伊洛就是我们虎族的圣女,她的地位尽在我之下,你们谁都不可以怠慢。」 格罗说完用眼神在兽人群里扫视了一圈,除了覃年年每个人都显得十分开心。 「而你。」他指着覃年年,咬牙道:「如果再惹事,我一定会把你赶出虎族部落,没有了部落的保护,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是啊,覃年年知道。 落单的雌性会被那些同样赶出部落的雄性们争抢,在争抢的过程中被肆虐,体无完肤,直至死亡。 人群渐渐散去,伊洛被雄性们簇拥这离去,剩下覃年年被兽人们指指点点,哪怕同样讨厌伊洛的雌性们,也看不起她。 「虽然伊洛霸占了所有雄性,但她至少是救了我们部落的英雄,而那个年年,每天只会趾高气扬讽刺别人。」 「是啊,把她赶出去最好,省的看着厌烦!」 听着一句句刺耳的话语,覃年年长睫微垂,被烧的有些焦黑的发尾在空中飞扬。 红唇紧抿,眸中泪花一闪而过。 这时她听到一声低吼,回过头,发现是那只全身被涂成墨绿色的老虎崽子。 它站在她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眯着眼看着她。 覃年年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赌气的沖他吼了一句: 第155页 「看什么小崽子?」 听到她的称唿,大老虎不悦的哼哧两声,听到这声音,覃年年挑起眉毛,故意气他: 「怎么,还不乐意了?成年了怎么样?比我小是不是?比我小你就是崽子,老虎崽子!!」 老虎凑近她几步,继续哼哧。 覃年年脸上伤心的模样彻底消失,指着大老虎掐着腰大吼: 「小崽子小崽子小崽子,不光是小崽子还是只白眼狼的小崽子,你看看本姑娘的头髮,为了护着你都烧成了这样,你连句话都不替我说!」 第六十二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叮!目标人物黑化减少10%, 目前黑化值为90%。】 跟虎琛撒了一通脾气后,覃年年确实感觉心情好多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吵了一顿架, 那老虎崽子不但没有生气, 竟然还对她有了那么一丝丝好感。 果然抖m属性~ 她哼着小曲儿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把那只又肥又大的豚鼠处理了一下,然后做成几种口味吃掉了。 别说, 这豚鼠肉确实好吃。 大概是因为异世界的缘故,这里的东西和覃年年原来的世界都不一样,哪怕是同一个物种,用处味道也都不一样。 也幸好她穿的是兽人, 不然穿成像伊洛那样的人类,还真是有罪受了! 夜晚她躺在小床上,哼着小曲儿解闷时, 轮迴镜忍不住问她: 【最近你有点不对劲啊?】 覃年年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晃荡着脚丫子随意的回了句: 【哪里不对劲了?】 轮迴镜想了想,通过她最近的表现, 总结了一下, 【这段时间你一直被那个穿越女压着,眼看着被全部落的人孤立却没有为自己说话,按照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忍到现在,应该直接掀翻全场才对?】 覃年年这个人在地府里时轮迴镜就已经了解了,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有时候又有点小迷煳, 但真做起事来从不吃亏。 按照阎王爷的话来说,这丫头做了十世恶人,都坏到骨子里了。 轮迴镜也跟了她一段时间,几个世界下来,它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行事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一个字,狠。 就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了这么久的哑巴亏呢? 轮迴镜不解。 覃年年闻言,倏地睁开眼,一双淡蓝色瞳孔里盪着一抹自信,她嘴里叼着一根草芥,嘴角微扬。 【既然这么了解我的性格,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既然做了,就肯定有目的。 目的?? 轮迴镜想了想,【与目标人物有关?】 覃年年翻了个白眼,她转了个身,吐掉嘴里的草芥,枕着胳膊侧身躺好,随后长嘆了一口气。 【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完她闭上眼睛,低声呢喃了一句: 【不聊了睡了,睡醒了还得继续工作呢。】 * 第二天一早打开门,发现天气阴的厉害,看样子今天必定有场大雨。 族里男男女女都忙碌着将那些晒好的兽皮收起来,覃年年让轮迴镜探了一下虎琛的位置。 轮迴镜查完回到: 【他在祭司那里。】 祭司?? 覃年年查了一下资料,原来每个部落里都有一个这样的职位,一般都是族里长者,会一些医术,专门替生病受伤的兽人们看病。 但这个时代没有医生这个职称,所以都被称为祭司,除了治病,也会主持一些重要的事,总体来说身份地位很高,甚至比族长都有威望。 正好她肩膀上伤还没好,她准备去祭司那里讨点药。 虎族部落建在一座山脚下,而祭司的木屋就在山坡中间,距离他们集体有些距离。 好不容易爬到山坡中央,没等进门,就听到里面穿出一声低沉的哼哧声,这声音覃年年已经非常熟悉了。 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外,下一秒,一位老者的声音穿了出来。 他先长嘆了口气,随后用遗憾的口吻对虎琛说道: 「孩子你身上这伤虽然已经好了,但你也知道,我们兽人转换人形本来就兇险万分,不能有一点差错,可你这……」 他再次嘆气,「你那时伤的那么重,能保住性命本就已经是万幸,能活着就不错了,就别想变成人形的事了。」 木屋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是一声哼哧,紧接着老者用带着火气的语气答: 「我们兽人本身也都是兽,兽形人形有什么?族里不能变身的又不止你一个,何必那么纠结呢?」 话音一落,那只大老虎突然暴怒一声,然后覃年年耳朵灵敏的听到一阵脚步声。 就在这脚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时,里面长者突然再次开口: 「哎,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执着变成人形,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 听到这句话,里面的老虎和外面的覃年年,一同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据说远古时期,我们的先祖变形失败一直以兽的形式生活,后来有一次去打猎误食了一种草,吃了之后,他竟然奇蹟般变身了。」 虎琛赶紧追问,老者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种草叫再生草,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我劝你最好不要去,那地方异常兇险,就算它真的可以让你变成人形,你也未必能活着将它摘回来。」 第156页 虎琛沉默几秒,没有回头直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出门,他就看到现在门外的覃年年,一人一虎对视一眼,她看出他眸中不甘。 除了不甘,那浅棕色的眸里,还有对她深深的怨恨。 错开他的眼睛,覃年年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眸中神色。 「看这天气应该快下雨了,老虎崽子这时候进山,可不是个好主意哦~」 覃年年的嗓音不同于伊洛的甜美,她的声音娇中带妖,柔中带着几分媚,与她那干净精緻的面容一结合,总有种勾魂的感觉。 虎琛深深的看着她的脸,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着她这张脸出神。 直到覃年年咯咯咯的笑,他才像突然回神一样,收回目光。 而那女人,竟抬步来到他身旁,弯下腰,凑到他耳旁,哈着热气,低笑着沖他说道: 「你的气味变了。」 热气钻进耳朵的一瞬,虎琛虎眸一紧,感觉每一个毛孔都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老虎崽子,覃年年再次一笑,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忍不住咂舌道: 「果然是成年了。」 说完她站起身,不顾他骤变的脸色,转身进了祭司的木屋,在进木屋前,她突然回头,模样认真的沖他问到: 「你真的……那么在意不能不成人形这件事吗?」 老虎没听清,他疑惑的看着覃年年。 覃年年嗤笑一声,再次恢復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调戏他道: 「也是,这副兽形是没办法跟雌性xx的。」 说完她掩嘴嬉笑着离开,留下身后那只大老虎,独自一人咬牙切齿。 * 这场雨到底还是下了,还下了一天一夜,幸好虎族部落建的位置高,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但这一天一夜时间,部落里的存粮也吃的差不多了。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雨一停,雄性们就在格罗的带领下,出去打猎了,留下一众雌性在部落里带着幼崽们等待。 先前因为下雨虎琛没有机会出门,而现在雄性们都不在,他有义务保护雌性,更没办法出门。 趁着这个机会,覃年年偷偷熘了出去,在轮迴镜这个金手指的指挥下,来到部落后面不远处的悬崖。 【是这里吗?】 覃年年一边问一边向悬崖下面看了一眼,这一眼不禁让她心里升起了一抹胆怯。 【这也太恐怖了吧!!这我万一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做任务了?】 轮迴镜想也没想,直接怼她: 【你可以不摘,本来就不是任务内容,是你自己硬要来的。】 覃年年闻言冷笑一声,【您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好的收好感机会,我怎么可能放弃?】 说不定还是完成任务的关键,让她放弃,还不如直接死在这悬崖下,至少死了还能换取虎琛的一点好感。 轮迴镜不语,直接将聚宝盆扔出来。 【抽吧,这个世界的福袋还没抽呢,希望能抽个用的上的。】 覃年年眼前一亮,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拍了拍手上泥土,顺手掏了一个,打开一看,好么『运气爆棚』称号一个。 【这有什么用??】 她不解的看着这几个打字,而轮迴镜看到这几个字时候直接傻眼了。 【omg!!这可是个隐藏的福利,中奖率不足百分之1,你竟然给抽到了,你这是什么手气?】 听着他这夸张的语气,覃年年挑了挑眉,【有这么夸张吗?真的这么好?】 轮迴镜收回聚宝盆,勐点头,【有了这个称号,我觉得这个世界稳了。】 覃年年砸了咂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欧皇吧~】 带上运气爆棚称号后,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 借着悬崖上的藤蔓,覃年年一点点向下爬,一开始还好,越向下越难爬。 不过因为有运气加成,她随意一踩都能正好踩到一个凸起的石块, 她爬的很顺利,就在爬到距离崖口十几米的地方,轮迴镜突然尖叫了一声: 【找到了,就在你左手边,那颗草就是再生草!!】 覃年年停止动作,回头向左手边看去,果然有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草。 覃年年不确定的问: 【你确定就是这?】 这么牛逼哄哄的东西,难道不应该长得特别一点吗? 轮迴镜:【……我确定。】 好吧,覃年年没有多说,伸手将那颗不起眼的草摘下来,塞进腰间的兽皮里。 就在她准备往回爬的时候,手上藤蔓突然一松,覃年年猝不及防的向下坠去。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在悬崖壁向下坠了几米然后突然停止。 停下的瞬间,覃年年头脑一片空白,她紧紧抓着藤蔓喘着粗气。 随后她找了块凸起的石块站稳身子,又扯了扯藤蔓,确定不会断掉之后,重新向上爬。 这一次就比较顺利了,她一口气爬到悬崖顶,然后虚脱一般躺在地上重重喘息。 待气息平稳后,她觉得右边肩膀和胳膊刺痛的厉害,回头一看,胳膊上面还挂着一节刺藤。 而那刺藤的刺,就深深的插在她的肉里。 …… 第157页 【不是说有了运气加成就会特别顺利吗?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点背?】 轮迴镜语塞,【可能你本身太背了,运气加成也只能保住你的小命,别的它也无能为力。】 * 回到部落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覃年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将那颗再生草放到了虎琛的门口。 她拍了拍门,没人回应。 想着这草已经摘了一天,如果再放一晚怕失了药性,而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今晚不可能再过来。 想了想,她把这草就放在了他的门口,然后离开了。 回到木屋后,覃年年倒头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她走后不久,虎琛回来了。 他又去了一次祭司那里,通过典籍,他们查到了再生草的样子。 明天雄性们就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他就准备去找,不管如何,哪怕是死,他也要试一试。 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弱者,也不该是这么个废物模样…… 就在他心事重重的回到木屋的时候,黑暗中他发现有个娇小的人形站在那里,他歪着头哼哧一声。 门口人影听到声音,慌忙回过头。 「琛?是你吗?」 虎琛知道她夜视能力弱,嘴里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向着她走了过去。 伊洛手里拿着一节草,来回晃动着,声音甜美的沖他问到: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半天。」 大老虎哼哧哼哧解释了一下,解释半天才想起来,她听不懂自己的话。 伊洛听不懂,就自说自话道: 「琛你知道你知道哪里有那种调味的东西吗?就是可以代替调味料的植物,如果能找到,我就可以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你们就不需要吃生肉了!」 虎琛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完全锁定在她手里的那颗草上。 「还有房子,房子也得重新改一下,这个木屋住着一点都不舒服,我们可以烧砖,或者用土坯,都比木头强。」 她说了一大堆,一回头,发现大头大老虎一脸怔愣,似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顺着他的目光,她发现他看的是自己手里的这棵草,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草递到他面前。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 老虎抬起头去看她,伊洛甜甜一笑,露出两颗漂亮的小梨涡。 「送给你,本来也是意外捡到的,你喜欢送给你。」 大老虎闻言,激动的整个虎身都在颤。 他绝对没有看错,这颗草就是在祭司那里查到的再生草,只要吃了这个,他就有可能会变成人形。 可是怎么会??? 她怎么会有这在再生草?这种草的生长环境十分特殊,除了悬崖上,其他地方根本没有。 看着他颤抖的眼神,伊洛也敏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立马改口: 「你知道的琛,我对你重来都像家人一样,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说完她把那棵草放进他嘴里,「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吧。」 虎琛点头,顺便在她手心蹭了蹭。 看着他亲昵的动作,伊洛觉得自己赌对了,以往他虽然对自己也很亲近,但那种亲近带着距离感。 而今天,她才真正感觉到他的真心! 她笑着对他说到: 「好了好了,回去吧,这么晚了好好睡一觉,晚安琛!」 老虎哼哧一声,目送伊洛离开。 覃年年因为受伤,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听到外面有人喊: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虎琛他变成人形了!!!」 「什么??虎琛变成人形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变身失败了吗?」 「是不是瞎说的,当初可是祭司大人亲口说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变成人形了!!」 覃年年拖着刺痛的胳膊勉强下床,一开门,发现对面虎琛的木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她拨开人群向里面走了走,还没走近,就看到伊洛的身影在格罗的保护下,进了木屋。 看着床上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伊洛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相比格罗的强壮,虎琛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更加清晰,曲线分明,给人第一感觉就是结实、高大、有力量。 最主要的还是长相,虎琛的五官端正深邃,野性中透着一股性感。 他也许不是最壮的,但模样,绝对是这兽人世界最好看的。 她想要他!! 伊洛紧紧的盯着虎琛的脸,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听说刚刚变身成人形的兽人都会很虚弱,你感觉怎么样?」 伊洛亲切的坐到虎琛身边,抓着他的手,亲昵的询问。 她一离近,虎琛鼻子一动,敏锐的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属于格罗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觉得有些反感。 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沖她虚弱的一笑: 「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一开口,伊洛再次沦陷,他的声音低沉中充满了磁性,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耳朵会怀孕。 她回头沖格罗撒娇: 「我记得你房间里有一些补身体的药,可不可以给虎琛拿来一些?」 格罗看了眼虎琛,又看了眼眼含期待的伊洛,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一会儿我让人给他送过来。」 第158页 就在格罗准备带着伊洛离开的时候,虎琛真心实意的沖伊洛道谢道: 「伊洛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的草药,我恐怕这辈子都是一只不能变身的兽。」 外面看热闹的兽人们一听这话,再次惊讶。 「草药?难道是再生草??」 「什么是再生草?」 「再生草就是可以让变身失败的兽人重新变成人形的草药,但据说这种草药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冒生命危险也不一定能找到!」 听到解释,兽人们看伊洛的眼神变得更加崇拜,就连格罗眼神也变得不敢置信。 「你为了虎琛竟然去了悬崖?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随便去做?有没有受伤?」 他紧张的打量伊洛,而那伊洛听了兽人们的解释后,也惊呆了。 其实她自己也是才知道,原来昨晚她给他的那棵草,竟然是什么再生草。 可她就是在他门口捡到的,哪里去了什么悬崖峭壁? 面对格罗的关心,还有兽人们的好奇,伊洛硬着头皮摇了摇头,「没有,我并没有受伤,其实我就是运气好随手捡到的。」 她说的含煳其辞,虽然并没有说谎,但也没有很诚实的说真相。 伊洛想,就算以后有人揭穿,她也也可以说自己没说谎,她确实就是随手捡来的…… 不过兽人们不这么想,他们以为伊洛怕他们担心,可她越是这么说,他们就越觉得她伟大。 待她说完,那些兽人们直接把人抬了起来,一边抛一边喊: 「感恩圣女,感恩圣女!!!」 伊洛的心被捧的飞上了天,而站在人群中的覃年年却黑了脸。 看着屋子里满眼感恩的目标人物,轮迴镜默默嘆了口气,【宿主要去解释解释吗?】 覃年年长睫动了动,【说出来的谎话总有一天会戳破,想要毁了敌人,必先让其膨胀。】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人群。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看向她。 经过再生草一事后,伊洛在虎族的地位又升了一级,族人不管男女都对她十分尊敬。 趁着这个机会,伊洛开始指挥着兽人们寻找农作物,开闢土地,而她自己根据学过的知识从各种植物里提取汁液做成调味料。 部落里五六个雄性包括族长格罗在内,全部和伊洛确定了关系,他们重新盖了一个超大的木屋,六七个人一同生活在一起。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虎琛变成人形,伊洛建议搞一场篝火晚会。 格罗对她言听计从,她说办他就去通知执行,而虎琛也一直围在她身边,鞍前马后的帮忙。 「琛你喜欢吃什么肉,晚上我多给你烤一点。」 伊洛像跟格罗他们相处一样,故意抱住虎琛的胳膊,用胸前柔软去蹭他。 她一靠近,虎琛就下意识的屏住唿吸,努力避开她身上杂乱的气味。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并不喜欢她烤的肉,新鲜的肉经过炙烤,他总觉得带着一股奇怪又噁心的烟燻味,让人难以下咽。 更别提她涂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调味料』,吃完他每次都会拉稀。 可伊洛不知道这些,她虽然觉得自己烤的确实没有现代那些东西好吃,但相比酸涩的野果和生肉,这已经算美食了。 覃年年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伊洛挂在虎琛身上的样子。 她嗤笑一声,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那个刚变成人形的老虎崽子,然后对伊洛开口道: 「我说这位圣女,你确定这里这些兽人真的适合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调味料吗?」 社会需要进步这没错,改变生活习惯也没错,但错就错在,不该用自己的生活习惯去要求别人。 这里生活的兽人都是真正的野兽,哪怕可以变成人形,也不是真正的人类,他们的体质是为了适应这个环境。 吃生肉是兽的本能,不做熟食并不是他们不能做不会做,而是身体根本不能消化那些熟食。 包括她要求兽人们种的那些粮食,也只是她自己能吃。 她说完伊洛从虎琛身上爬了下来,她像是被戳到痛处,气的跳脚: 「你别乱说,调味料是为了刺激味蕾,将事物的香味放大到极致,你不懂就不要乱讲,尝试和创新才是文明的开始,人总要前进不是吗?」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忍不住嗤笑,「可这里是兽人世界啊,我们是兽不是人。」 熟食可以慢慢接受,可一上来就各种调味料,隔着空气,覃年年都觉得刺鼻。 特别是那厚厚的一层盐,她知不知道,兽吃多了盐,会生病的…… 伊洛说不过她,转眼又来了最拿手的技能。 哭!! 她一哭,周围那些兽人们又聚了过来,冲着覃年年指指点点。 「你这个女人,怎么又出来了?族长不是警告过你吗?让你老老实实待在木屋里,不准出来。」 「是啊,我们圣女为了我们晚上的事物操劳,你不帮忙,竟然还要欺负她!!」 听着周围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针对她的话,覃年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虎琛知道经过,虽然她说的话确实不太好听,但出发点却是好的,她是为了大家的健康。 而伊洛,他始终怀疑她的来歷,有时候对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了解,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如一个刚下生的幼崽。 第159页 看着覃年年那被所有人孤立的身影,虎琛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向她走了几步,皱眉沉声对她道: 「她没有坏心,你的建议我会跟她解释。」 覃年年抬起头,看向男人。 抬头的瞬间,虎琛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清透和迷茫。 二人对视,她很快换成了另一副模样,高傲的仰着头,用傲慢的语气勾唇道: 「刚变成人形就找到了雌性,恭喜你啊,成为了『大家庭』的一员。」 说着,她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两个人的鼻尖相对,他低着头,只要一动就能碰到她的唇。 她盯着他明显纯洁的眸,故意舔了舔唇,然后嬉笑着问: 「破小老虎崽子,身了吧?成人的感觉怎么样?」 老虎崽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个头,不知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嘴里那些不入耳的话。 看着他那副快要烧起来的样子,覃年年坏心思的笑了起来。 经过这一次,覃年年在虎族彻底被孤立了,她出门没有人再跟她说话,见她靠近,兽人们假装看不见然后换个地方聊天。 伊洛看到这种情况,每每都会讥讽一句: 「活该,谁让她总是那么坏!」 虎琛听完,默不作声。 几天后,格罗和雄性们再次出去打猎,这次他们会出去久一点,因为冬季马上要来临了,趁着这段时间,他们必须囤够过冬的食物。 因为有上一次偷袭的情况,所以这次他们离开时,多留下了几个雄性守家。 这样,就算有其他种族的兽人来偷袭也不怕。 等他们离开后,部落里异常平静,覃年年没有出去,她胳膊上的伤迟迟不好,草药用了一大堆,还是疼的厉害。 她问轮迴镜,她的胳膊是不是废了?轮迴镜也答不上来,她只能忍着。 平静的过了几天后,部落里的人们放松了警惕,原本留下守门的那些雄性兽人们,也都被伊洛勾到了木屋里,大白天的经过那里,都能听到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外出打猎的兽人们还没有回来,狼族兽人们却来了! 这次来的狼族兽人并不多,看样子只是过来探查情况,发现没有雄性,就按捺不住攻了进来。 覃年年的屋子就在大门边不远处,听到声音她第一个跑出去,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变身成兽形,以最快速度通知部落内族人。 她在前面跑,狼族在后面追。 「狼族攻进来了,大家快跑!!」 覃年年的叫声让族人们有了防备,那几个雄性也沖了出来,跟狼族兽人们扭打到了一起。 但是因为这几天的放纵,他们明显虚了很多,跟狼族打起来也没有占什么上风。 不一会儿,伊洛也整理着衣服从木屋跑了出来,一看到那些狼族兽人们,她就想到上次事件,然后自作聪明的回屋子里掏出备用火把点燃,然后冲着狼群挥舞。 一看到火把,狼族兽人们眼前一亮。 「是她,族长说的就是她!!」 「快,抓住她~」 说完这句话,那些狼族兽人们也顾不得怕火,接二连三的向伊洛扑了过去。 虎族兽人被牵制着,就算发现了她那边的情况也抽不开身,急得团团转。 「伊洛快跑!!」 他们拼尽全力却依旧挣脱不开,狼族兽人们配合的十分默契。 伊洛闻言,扔下火把转身就跑,可她的动作太慢,狼族两步就窜到了她面前,伊洛吓得尖叫不止。 狼族兽人也不墨迹,扛起她转身就跑,对其他的雌性视而不见,可见他们这次来的目的。 见那兽人得手,其他狼族兽人又拖了虎族兽人一阵,给那名扛着伊洛的争取更多的时间。 「怎么办?」 其他雌性聚在一起瑟瑟发抖,一边哭泣一边看着雄性们打斗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轮迴镜突然提示道: 【宿主,虎族部落的雄性们回来了,他们正在往回跑!】 覃年年闻声蓝色眼眸暗了暗,她看着伊洛消失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后跑了出去。 【镜镜帮我查看一下伊洛她们的准确的方向。】 轮迴镜应了一声,然后给她指了出来,随后疑惑道: 【你确定要救她?】 覃年年脚步不停,【就算我不救,那个老虎崽子也会救。】 与其让她们往不可控方向发展,还不如她自己参合进来,趁机争取一点那小崽子的好感度。 猫咪的体型小,但速度却要比那狼族兽人更快,更何况他背上还背着伊洛,没多久她就追上了那个兽人。 「站住,把她放下!!」 覃年年横在那兽人面前,呲着牙,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狼族兽人一开始还紧张了一下,随后一看是个长得很好看的雌性,立马放松了警惕。 他大笑,「怎么,你也想跟我回狼族部落?」 覃年年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沖他吼: 「你做梦,我不会跟你去,更不会让你带走她!」 话音一落,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面前,亮出自己利爪,在他面上抓了一把。 狼族兽人的左眼受伤,鲜血喷涌而出,他吃痛顾不得背上的伊洛,捂着眼后退了几步。 第160页 伊洛从他背上掉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覃年年趁状赶紧把人叼到老远。 她问她:「你还能跑吗?」 伊洛趴在地上摇头,「我跑不动……」 ……覃年年看着眼泪汪汪的女人,气得要死。 做个任务碰上这么个娇滴滴的祖宗,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猜想,自己大概上辈子挖了她家祖坟,不然犯不上被她这么折磨。 「爬到我背上,我带你跑。」 她说完伊洛连连点头,像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爬到她背上,两手紧紧的扯着她本就不太茂盛的毛。 …… 覃年年强忍被扯秃的痛感,背着伊洛疯了似的往虎族雄性们回来的方向跑。 见她们逃跑,那个受了伤的狼族兽人也怒了,跟在后面拼了命的追。 覃年年身上有伤,又背着个人,跑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了,察觉到她渐渐慢了下来,伊洛慌了。 她勐拍覃年年的后背,催促她: 「别停啊,那个狼人追上来了,你快跑啊!!」 覃年年重重喘息,她头脑发昏,眼前模煳不清,感觉自己身体就在透支的边缘。 听到背上女人的话,她勐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闭嘴,再说一句就把你扔下去。」 果然,一句话成功让她闭了嘴。 她虽然安静了下来,可那狼族兽人也追了过来,他走到覃年年身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兇狠一笑。 「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呢?」 覃年年没有说话,放下伊洛,将人护在身后。 她平稳了一下唿吸,然后沖那兽人开口道: 「你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狼族兽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一声,「要是平时我可能会吧你们两个都带回去,可是今天不行,我只能带走一个。」 覃年年接话:「那正好,带我走吧,我跟你走,你把她放了。」 狼族兽人摇了摇头,「我们族长说了,别人谁都不要就要上次点火的那个雌性。」 覃年年回头看了伊洛一眼,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带着女主光环穿越的女人,见了一面就能让狼族兽人念念不忘。 真棒!! 她嘆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没办法了。」 覃年年回头,低声对伊洛道: 「跑,不要回头一直跑,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停。」 伊洛问她:「你怎么办?」 覃年年转过头看向那大了她一倍有余的兽人,「帮你争取时间。」 伊洛闻言沉默了几秒,离开之前,沖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年年,谢谢你!」 见她离开,狼族兽人前进几步,覃年年立马露出一副防御的姿态,狼族兽人知道她打算继续战斗,见此,不禁对她心生几分敬佩。 一个雌性,能勇敢到如此地步真的很难得。 不过族长的吩咐还是最重要的,就算再敬佩,该抢人还是得抢,不然错过这一次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狼族兽人不再犹豫,直接沖覃年年扑了过去,覃年年正面抵挡,只是两招就被那狼族兽人给按在地上。 他的爪子就按在自己的脖颈,只要他稍稍一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段成两节。 「对不起了,我们本不应该伤害雌性,但迫不得已,你别怪我。」 听他说完,覃年年紧紧闭上眼,没有一点害怕神情。 就在狼族兽人爪上准备用力时,一个硕大的身影从丛林中窜了出来,那兽人猝防不及,直接被按在地上,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的情况下,脖子就已经被咬断了。 大老虎肌肉矫健,浅棕色的眸凶光乍现,回头的瞬间,尖利的牙齿上还带着血迹。 它怒吼一声,冲着覃年年走了过来。 就在快到她面前时,大老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 逆着光,覃年年看不清他的脸,他缓缓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身体,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大碍后,低声问了句: 「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覃年年摇了摇头,然后疲惫的闭上眼睛,「让我……睡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 夜晚的丛林被黑暗笼罩,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见不到一丝月光。 树叶沙沙响个不停,偶尔夹杂着蝉鸣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的呜咽声,显得那样恐怖。 覃年年睁开眼,发现自己身旁正坐这一个男人,他唿吸平稳,虽然闭着眼,但她知道,他醒着。 他在给她守夜…… 「小老虎崽子。」 一开口,覃年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虎琛像是已经预料到,从手边拿来一张大树叶,里面装着慢慢的水。 覃年年也不矫情,低头喝了起来。 等她喝完,他又拿出一块处理好的肉放到她面前。 覃年年也不说话,变成人形后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把那肉吃完。 「你怎么没回去?」 覃年年吃完肉回头问他,虎琛没有回头,他靠着树干,仰着头靠着头顶上枝叶间透出来的一点月光。 「你不是也没扔下伊洛。」 答非所问。 但覃年年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凑到他身边,一起靠着树干看天空。 「你是因为她才留下?」她语气中带着满满醋意,「替她报答我?」 第161页 虎琛不语,覃年年回过头看他,入眼的是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你要是为了她还真就用不着,换做是部落里的谁我都会救。」 听了她的话,虎琛动了动,他扭头看她,二人对视,入眼的,是她笑盈盈的眸。 在他的印象里,她似乎变了。 亦或许,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为什么?」他不解。「部落里的人那样对你,孤立你,你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去救他们?」 覃年年闻言挑了挑眉,然后歪头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 「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不会拼了命救我?」 虎琛想了想,「应该会吧。」 她问他,「为什么?你不是讨厌我吗?」 她的声音婉转,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人。 虎琛不知道怎样回答,覃年年笑了笑,替他开口: 「因为我们是一个部落的家人啊,不管在部落里他们如何对我,那都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家人怎么样都可以,绝不能让外人欺负。」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10%,目前黑化值为80%。】 虎琛怔愣,浅棕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就在他出神时,覃年年坏心思的伸出手,在他的喉结上点了点。 一瞬间,虎琛只觉得像有股电流从她指尖传到自己全身…… 他瞳孔一缩,勐地后退,捂着自己脖子,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她,「你做什么?」 覃年年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怔怔的看着他,手指还立在空中。 「我就摸摸。」 随后她收回手,撇嘴瞪了他一眼,「那么小气干嘛~」 看着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虎琛红着耳根喘粗气。 才刚对她想法有点改观,没想到一转眼她又变成这幅不着调的样子,真是,真是…… 虎琛从心底生出一抹无力感,打不的骂不得,他觉得自己被她吃的死死的。 看着老虎崽子害羞的模样,覃年年还想逗一逗,谁知刚一动,左胳膊就疼的要命,她闷哼一声,捂着胳膊靠在了树上。 虎琛一开始以为她是装的,谁知一转眼她脸上的汗都出来了,他赶紧凑过去问她: 「你怎么了?」 覃年年咬着唇,等痛意过去,这才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知道,大概是背着伊洛跑时候抻到就吧。」 虎琛刚想说什么,谁知低头间,发现她胳膊上浮着一些浅浅的绿色花纹,因为她皮肤白,所以那纹路看起来特别明显。 虎琛见此,心中一颤。 「这是……什么?」 第六十三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什么??」 顺着虎琛的目光, 覃年年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咦,这是什么?」 她肩膀肿胀的地方, 除了红印, 上面还覆盖了一层颜色浅浅的绿色藤蔓式花纹。 说是花纹, 其实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其实就是某种植物的汁液粘在了皮肤上。 「难怪觉得这么痛,原来是粘了这东西。」 她伸手去碰, 刚一伸手就被对面男人制止。 「别碰。」 说着,他从身侧拿过荷叶,用上面的清水浇在她的胳膊上。 「这汁液应该有毒,你碰了什么?大概多久了?」 他一边替她清洗一边询问, 覃年年任由他折腾,扭头想了想,「不知道, 大概是今天救伊洛时候在林子里碰到了吧,不清楚。」 说着她呲牙叫了一声,「疼疼疼,你手怎么那么重啊, 要死了!!」 她疼的直跺脚, 一只胳膊在他手里,另一只手不断在他胸口拍打。 虎琛皱着眉头看她发疯,待她冷静下来,忍不住嗤声讽刺: 「这就疼了,上午面对那个狼族兽人时候,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覃年年闻言,立马噤声, 仰起头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本姑娘本来就厉害,你看到那个狼族兽人没有,他的眼睛都被我抓瞎了,你要是晚来一会儿,我一定能打死他。」 看着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虎琛忍不住低笑一声,挑眉点头: 「那么厉害,你是准备化成厉鬼,然后吓死他吗?」 当时的情况他又不是没看见,若他再晚去那么一会儿,恐怕她就已经断气了。 看那个狼族兽人的样子,可不是吓唬人的。 在他面前向来占上风的覃年年,被他怼的半天没了声响,她瘪着嘴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气急败坏的开口: 「你个老虎崽子懂什么?我那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等他完全放松的时候,再突然发起攻击,他必死无疑。」 听到那句老虎崽子,虎琛浓眉一挑,语气不悦的回道: 「我已经成年了,不准再叫我老虎崽子。」 覃年年见他怒了,自己又咧开嘴笑了: 「才变身几天啊,不是老虎崽子是什么?连个雌性都没有~」 说完这话,覃年年眼珠一转,「这么说也不对,好歹你现在也有个大家庭了是吧?」 听她提起这茬,虎琛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看着他和以往几个世界那相差无几的脸,覃年年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处理完她胳膊,虎琛松开她的手,「你再忍忍,等明早回去以后我会去祭司那里给你要点草药。」 第162页 覃年年点了点头,『哦』哦一声。 他重新靠在树干上,覃年年捡起地上一根树枝,随意的在地上划拉。 片刻后,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的脸。 一开始覃年年并没有注意,可仔细看后才发现,他跟他们长得其实都一样,只不过这个世界里,他的模样更加立体,更加壮实而已。 再加上那头黄黄的长毛还有浅棕色的瞳孔,一时间让她没看出来。 大概察觉到她那专注的眼神,虎琛突然睁开眼回过头。 覃年年一脸自然,不躲不闪。 他皱眉,「你看我干嘛?」 一开口,覃年年就感觉出与其他几个世界的差别,情商太低,太直白,也太青涩。 哎…… 她嘆了口气,拄着下巴砸了咂嘴: 「看你好看。」 …… 男人的脸再次红透,他别扭的转过头不再看她,板着脸回了一句: 「无聊。」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覃年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他没有前几世那么聪明,但比其他几个都好玩,一逗就脸红。 听着她的笑声,虎琛只觉得恼火,果然,他还是不喜欢跟她待在一起,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自己发火。 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覃年年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她贴着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好奇的问: 「喂,老虎崽子,你跟伊洛有没有确定关系啊?」 虎琛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答案,覃年年也不放弃,她继续追问: 「那……有没有xx过?」 那个伊洛哄男人那么厉害,他俩最近又走的那么近,覃年年难免会怀疑。 要是旁人也就罢了,他爱干嘛干嘛,但顶着这张脸去干坏事,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想一想,自己也解释不通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任务目标的关系?她努力给自己找了个藉口。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用鼻子凑到他身上努力嗅了嗅。 好像他身上并没有伊洛的味道。 看到她的动作,老虎崽子眼睛瞪得老大,愤愤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覃年年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她呲着牙,笑嘻嘻的回了句: 「原来……还是个老虎崽子!」 !!!! 虎琛瞬间气炸。 随后这一晚,不管她怎么招惹,老虎崽子像下定决心一样,绝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回部落,都没再开过口。 一进虎族大门,里面族人看到她们回来,瞬间欢唿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虎琛把年年带回来了!!」 听着族人的欢唿,旁边有兽人不满的唾弃道: 「这种兽人死在外面最好了,还回来干嘛,她不在的时候,我们部落还不知道多和谐呢。」 这人说完,旁边另一个兽人立马制止了他: 「布昆你别这么说,这次年年是英雄,她是为了救圣女才遇到危险的。」 那人撇嘴: 「说是救圣女,可圣女足智多谋,昨天就已经回来了,她却今天才回来,圣女是因为太善良,不想让她被赶出去才这么说的。」 他说完那个人看了覃年年一眼,没有接话。 覃年年想,大概部落里的人都这么想吧,哪怕是她救了伊洛,最后兽人们念得,也只是她善良。 面对虎族兽人的冷言冷语,覃年年冷笑一声,讽刺道: 「不管是生存能力还是战斗能力,我都比你们那个柔弱的圣女强,凭什么赶我出去?」 兽人闻言,均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她。 「可是你性格太坏,圣女她温柔体贴,会关心族人……」 覃年年立马接话反驳: 「所以你们看待一个兽人的好坏只看脾气不看行动是吗?如果一个部落的圣女不需要能力只要会说话温柔体贴,那我也可以做到,谁想要听好话我可以坐你门口跟你说上三天三夜,这样,我也做个圣女好不好?」 「你你你……你不可理喻!!」 兽人们被她的话怼的无从反驳,看他们的模样,反倒是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虎琛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薄唇紧抿。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几个雄性兽人的保护下,直接向覃年年身旁的老虎崽子跑了过去。 女人目标明确,看都没看覃年年一眼,就冲进了虎琛的怀里。 「琛,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听到她的话,虎琛紧抿的唇动了动,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让你担心了。」 伊洛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虎琛眉头紧皱,抓着她的胳膊想拉开她,没想到一碰之下,她抱的更紧。 「下次,下次你一定要早点回来,让我看到你没事。」她一边说一边抽泣,「我昨晚,担心你,一晚上没睡……」 一晚上没睡,覃年年站在旁边抽了抽鼻子。 呕~ 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她差点吐了出来,看着她连续干呕,伊洛这才回过头去看她。 「年年,你这是怎么了?」 「呕~没什么,呕~就是,你身上的气味太难闻了!」 第163页 她本来就是个直性子讨人厌的人设,这时候刚好用上了。 气味难闻?? 伊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后赶紧松开虎琛,抓着自己的胳膊来回的闻。 「不可能啊,我昨晚才洗过澡的,怎么会难闻呢?」 作为人类,嗅觉肯定没有兽人灵敏,她闻不到,可经覃年年一提醒,周围人似乎都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气味。 那气味很杂,除了她自己的味道,还夹杂着至少四五个其他雄性兽人的味道。 她说因为点担心虎琛一晚没睡,可闻到这个味道的人,哪个心里不清楚,她哪里是因为他,只能说是太忙了,没时间睡。 虽然这里是异世界,兽人们还保持着兽的习惯。 她身后的雄性兽人们满足一笑,而覃年年和虎琛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伊洛为了打破尴尬,走到覃年年面前,沖她微微一笑: 「你平安回来真好,我同样也担心你,怕你出现什么意外。」 见她靠近,覃年年勐地后退了几步,沖她摆了摆手: 「那你还真多心了,我走运着呢,肯定死不了。」 看到她的动作,伊洛面子上挂不住,她咬着唇,瞪了她一眼后,拉着虎琛的胳膊离开了。 * 当天晚上,覃年年在后山的湖里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覃年年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外没有人,只有地上放着的草药。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覃年年拿起草药回了房间,睡觉之前给自己的胳膊上涂了一层。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道是因为这汁液毒性太强还是草药的药性太弱,覃年年胳膊上的伤竟然养了将近两个月才见好。 这短时间每天晚上虎琛都会给她送药,偶尔还会给她送一些野果和肉。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伤这段时间覃年年什么都没做,每天吃了睡,在伤好的那天,她发现自己胖了一圈。 到也不能说胖,只能说丰满。 她现在身材更好了,高挑的体型前凸后翘,因为是白色皮毛的缘故,她的皮肤很白,走人那些古铜色皮肤的兽人中间,十分显眼。 休养的这段时间,雨季已经过去,天气渐渐转凉,马上要迎来冬季。 兽人们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过冬的事物,然后等第一场雪到来的那一天,就不再出去打猎,所有兽人都窝在家里繁衍后代。 天气才刚刚有点变化,伊洛就先受不了了。 她身上那身刚穿越过来时穿的那身运动服,已经在被狼族兽人抓的那天撕破了,她现在身上围着的是自己做的兽皮衣服。 虽然遮住了肉,但一点也不保暖,她冷的瑟瑟发抖。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一同干活的雌性忍不住关心她: 「伊洛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伊洛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就是有点冷。」 雌性兽人疑惑,「冷?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会觉得冷呢?」 她们虎族兽人自身有毛保温,本身就是畏暑不畏寒,看着伊洛怕冷的样子,很是好奇。 「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的事情我们做就可以了。」 伊洛冷笑一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兽皮: 「作为一个部落的家人,我怎么能自己休息,就算不舒服,我也会帮着大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这样入冬的时候才会有充足的兽皮使用。」 旁边的雌性一听,立马感动: 「天啊,伊洛你太好了。」 另一个人附和: 「是啊,比那个躺在家里总也不干活的年年强多了。」 伊洛一听大家都说覃年年,心里瞬间舒服了,这时虎琛走了过来,给她们送来更多的没处理的兽皮。 见他过来,伊洛故意说到: 「琛你看到年年了吗?」 虎琛摇头,「她没出来。」 伊洛闻言立马有了话题,她装腔作势的说到: 「这个年年真不像话,大家都在为过冬做准备,只有她整天在家里睡觉,作为雌性从来没有出来帮过忙,太过分了。」 虎琛闻言眉头一皱,看着伊洛那张可爱的脸,开口道: 「她受伤了。」 伊洛睁大眼睛,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他: 「她受伤了吗?可就算这样,她躺的时间也太久了,你上次差点被狼族咬死,不也才躺了几天就好了吗?」 伊洛觉得,兽人的自愈能力那么强,她就算受伤也早就该好了,躺了两个多月,明显就是不想干活,故意偷懒。 虎琛放下兽皮,第一次正眼看伊洛的脸。 被他紧紧盯着,伊洛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错开眼,躲开他的眼神,反问他: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虎琛收回目光,坐在她身旁,看着这个带给自己温暖的女人,轻声问: 「你为什么讨厌她?她不是救过你吗?她的伤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伊洛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 「我没有讨厌她,只是她的性格太坏了。」 旁边的雌性一听他们讨论覃年年,也插话道: 「对啊,那个年年嘴巴毒的很,性格也坏。」 「还跟高傲,看不起其他兽人。」 第164页 「就是就是。」 听着她们的话,伊洛像是有了依仗,仰起头去看虎琛,「你听到了吗?所有人都觉得她脾气坏,可不止我一个。」 虎琛垂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们刚回部落时,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们看待一个兽人的好坏,真的就只是通过脾气和言语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就在他觉得自己对她的看法或许有误解的时候,一道充满自信的身影穿过人群,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兽人们都不喜欢她,但不可否认,覃年年是个十分出色的雌性。 她长得漂亮,身材好,自身能力又强,那些雄性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她的话,在她出现时,眼睛又忍不住往她身上看。 部落中间的空地上,摆满了过冬要用的肉和其他物品。 覃年年笑盈盈的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伊洛身旁的虎琛。 她沖他招手,笑嘻嘻的开口: 「早上好啊老虎崽子~」 早上…… 虎琛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已经快要落下的太阳,然后低下头,抿了抿嘴,挤出一个字: 「好。」 覃年年也不在乎,她走到兽人群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排队分肉。 她沖虎琛招了招手: 「老虎崽子快过来,姐姐胳膊痛,你帮我拿,快来快来!」 虎琛身子了一口气,沖她背影怒吼了一句: 「不准叫我老虎崽子!!」 覃年年应付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帮我拿肉。」 虎琛没办法,走到人群里,按照覃年年指点,把她要的肉搬了出来。 「不是那个,要旁边那个豚鼠肉,多拿一点~」 「不是那个,都说了不是那个,我不要那个野猪肉,太难吃了!!」 「混蛋都说不要了,你还拿那么多干嘛?我要豚鼠肉!!」 「小老虎崽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虎琛瞬间回头,「都说了不准叫我老虎崽子!」 覃年年掐着腰气势汹汹的沖他呲牙,「谁让你不听我的话,总要给我拿野猪肉!」 虎琛额角青筋暴起,他咬着牙看着边上的女人,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揍一顿解气。 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拖着一大推的豚鼠肉,跟着旁边一蹦一跳的身影,往她木屋走去。 看着在覃年年面前会露出自己喜怒哀乐的男人,伊洛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极了。 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那么放松过,虽然他对自己的确比覃年年,但是那种好,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疏离。 不管她怎么亲近,他都会跟她保持一定距离,止步不前。 是她哪里不够好吗?还是她没有覃年年漂亮? 伊洛不甘心,虎琛那么完美的男人,只能归她! * 冬一转眼就到了,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部落里同时有两个幼崽降生,一个雄性一个雌性。 部落里的兽人们都十分开心,毕竟在那场森林大火之后,还能有雌性给部落添幼崽,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为了感恩,兽人们纷纷拿出礼物去探望。 覃年年拿的是自己用兽皮做的小老虎玩具,送去时,刚好碰到去送礼物的伊洛。 她拿的是一套自己用兽皮做的小衣服,衣服是按照现代孩子们的衣服样式做的,女孩的衣服上还贴心的缝了一朵蝴蝶结。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兽人的孩子,生下来时候都是兽的形态,所以她做的衣服,他们根本穿不了。 正在她觉得尴尬的时候,覃年年进来了,她把自己手里的小老虎递了过去。 看着栩栩如生的小老虎,那雌性眼睛都亮了。 「好漂亮的老虎,跟我的幼崽很像!」 说着她把小老虎给幼崽递了过去,谁知道那幼崽看到玩具老虎,竟然直接抱住不撒手。 看到这个情景,伊洛的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部落的幼崽都是放在一起养,所以几个幼崽的母亲都在这里,她们一边逗弄老虎崽,一边沖伊洛问: 「伊洛,你跟族长他们在一起也很久了,趁这个冬天,也给他们生几个幼崽吧!」 旁边兽人闻言,一起符合。 伊洛一听,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她低着头,抿着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嗯……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伊洛逃命似的从木屋里跑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笨拙的兽皮棉衣,即便这样,也冷的不行。 她自知自己跟兽人的差别,这么长时间下来,她有些坚持不住了,就在刚刚那个雌性兽人说完幼崽的话,她的心一阵阵刺痛,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穿越到这里,一定是个特别的存在,她有知识有文化,可以带着他们走向文明社会。 可真正到了实践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行,她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不是高材生也不是天才,那些现代的东西,她一样也做不出来。 原本她还讨厌,覃年年,可现在看,她其实是嫉妒她。 虽然她脾气坏了点,可她是兽人,她长得漂亮,能适应这个环境,还能生兽人的孩子。 可自己不一样,自己拥有的就只有那几个雄性。 对,她还有他们…… 第165页 想到这里,伊洛擦掉眼泪,看了眼自己木屋的方向,匆匆离去。 覃年年在幼崽这里没有待多久,她出门时伊洛已经不在。 她察觉到了她的绝望,却没有理会,既然来到这里,她就要努力试着生存,别人的怜悯和同情都没什么用处。 回自己木屋时,都会经过虎琛的家。 刚到他家附近,就看到虎琛和格罗一同从房子里走出来。 看到他,覃年年立马挥手,「你好呀~」 当着外人的面,她并没有叫他外号,在他看向自己的瞬间,她呲牙一笑。 格罗因为伊洛的关系并不喜欢她,可因为族人的关系,他还是开口客套了一句: 「去哪里了?」 覃年年回答:「去看了那两只向下生的幼崽,小老虎崽子小小的一只,软软嫩嫩的,特别可爱。」 说完她目光转向虎琛,沖他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 「跟你一样~」 眼见着虎琛的脸色黑了下来,覃年年赶紧跟他挥手,然后往自己家跑了回去。 待她走后,两个男人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片刻后,格罗看着他注视覃年年的目光,忍不住沖虎琛问到: 「你喜欢她?」 虎琛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怎么可能!!我……讨厌她还来不及。」 看着他强烈的反应,格罗点了点头。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喜欢就好,这个雌性性子太野,不适合你。」 说着他看了眼面色有些僵硬的虎琛,意味深长的说到: 「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会变身失败,要不是她,你可能已经是我们虎族最勇勐的雄性了。」 听了他的话,虎琛眸中的阴郁一扫而过,那些年的屈辱,他当然记得。 看到他眼神中的恨意,格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看伊洛吧,你知道的,她很喜欢你,我把你当兄弟,更不介意和你成为家人。」 他的意思,虎琛怎么会不懂。 只是对待感情,他觉得该一心一意,而不是像他们那样。 他没有说话,格罗临走前又不充了一句,「伊洛是个好雌性,温柔体贴,错过她你不会找到更合适的,最重要的是她爱你,这一点我们都能看出来。」 虎琛低下头,「我会考虑的。」 格罗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眸中的落寞,转瞬即逝。 * 这场雪下了很久,部落里积了很多雪,等雪停了之后,兽人们一起出来清雪。 虎琛和格罗关系很好,两个人清完雪后,格罗邀请虎琛去他家里做客,说最近伊洛研究了很多美食,想让他尝一尝。 虎琛拒绝了两次,最后硬是被格罗和其他兽人一起给拉到了伊洛的木屋里。 覃年年收拾完门前的雪,左看右看也不见那只老虎崽子回来,问了轮迴镜,他只说在和格罗他们吃饭。 她听后没有在意,回了屋子。 谁知第二天,外面的兽人们都兴奋起来了,覃年年还没有出木屋,就听到外面兽人谈论: 「虎琛和伊洛终于在一起了,我就说吧,他们天生一对,早晚要在一起生活的。」 「对啊对啊,伊洛那么美好,虎琛早该跟她在一起。」 听着她们对话,覃年年当即沖了出去,一把扯住门口的兽人,问他: 「你在说什么?」 兽人被吓了一跳,怔愣了片刻后,才开口: 「我说虎琛和伊洛在一起是好事啊,怎么了?」 那个老虎崽子……和伊洛在一起了??!! 覃年年放开那人,转头往虎琛的房间沖了进去,打开门,发现他并没有在房间里。 没在这里,那就是在伊洛哪里? 覃年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听到这一消息的瞬间,只觉得自己像丢了魂一样,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妈的,他要是敢跟那个女人有一点关系,老娘噼了他!】 听了她的话,轮迴镜身子一颤。 【你要不难等等再过去?冷静一下?】 覃年年怒气值已经到了定点,她咬牙,【冷静什么?那个老虎崽子活腻歪了吗?那种女人也看得上!】 轮迴镜:【……】 说话间她已经冲到了伊洛家木屋门口,抬腿一脚踹开房门,木屋只有一间,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房子一进屋就是一张大床,做成榻榻米的模样,下面是烧热了的火炕,一看就知道是伊洛的主意。 只见五六个雄性兽人围坐一圈,中间坐着虎琛和伊洛。 虎琛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坐在那里,而伊洛则是一脸幸福的依偎在他身旁,满眼深情的看着他。 覃年年踹开门发出巨响,屋内人全部看向她。 「年年?你怎么来了?」 伊洛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见覃年年进来,皱眉不悦的看着她。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看向那个明显还没有缓过神的老虎崽子。 「你跟她在一起了?」 她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 伊洛闻声,也转过头,看向虎琛。 虎琛身上带着未醒的酒气,双眼朦胧,仰着头,一脸迷茫的看着覃年年。 「我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初醒重重的鼻音,说起话来带着莫名的可爱。 第166页 都tm躺在人家家里了,还没在一起…… 覃年年被他的话给气炸了,她走上前,不顾其他人目光,揪着他兽皮把人揪了起来,然后凑到他胸前在他身上细细的闻。 味道很杂,不知道是因为屋子里兽人太多还是因为其他,他身上的味道虽然没有伊洛那种重,却也没比她好多少。 看到她的动作,虎琛身体一僵。 他后知后觉的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嗯,很好,很噁心。 覃年年抬起头看他,虎琛眼神闪躲。 「你碰她了?」 她质问,听到她的话,虎琛不知道怎么回答昨天晚上的事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伊洛突然站了起来,她脸色阴沉的看着覃年年,冷声道: 「不好意思,虎琛现在是我的雄性,你没资格这样跟他说话。」 没资格,呵! 覃年年冷笑一声,淡蓝色的眸冰冷的可怕。 她双拳紧握,抬起头,倔强的看了虎琛一眼,「好,很好。」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虎琛的心慌了,她离开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竟然比当年他变身失败还让他难受。 看着虎琛眼里的不舍,伊洛咬紧牙关,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 「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好开心。」 虎琛在被她抱住的那一刻,心里升起一抹厌恶,他拨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疏远的看着她。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我也不会和你成为家人,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很抱歉。」 说完,他没有犹豫,跟在覃年年身后,转身从木屋里离开。 待他走后,伊洛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她拎起床上兽皮,重重的向着格罗砸了过去。 「你不是说这招可以吗?你不是说他喝了酒就会跟我在一起吗?你不是说可以吗?你骗我!!」 厚重的兽皮上还带着其他雄性兽人的味道,就这样砸在脸上。 格罗没有闪躲,他闭着眼,任由她胡来。 「那个年年,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敢来我这里抢人?你不是族长吗?你把她给我赶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等她发完火,格罗拨开兽皮,站起身把人搂进怀里,闭上眼,继续哄她。 「不要生气,虎琛只不过还没能适应,他会回来的。」 伊洛稳了稳自己情绪,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过分。 她有些后悔,回抱住格罗,柔声回答: 「我相信你,很抱歉,刚刚我是被那个年年气的,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的!」 格罗没有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 从伊洛家里出来,虎琛用最快的速度追覃年年的身影,可直到她家,他都没有追上她。 看着她失望的眼神,虎琛慌了,他真的慌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很讨厌她才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乎她的心情? 覃年年知道那个小老虎崽子在后面,她脚步不停,径直回家,关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这个寂静的冬天里,显得格外清晰。 覃年年躺在床上,用兽皮盖住脑袋装死,任凭外面怎么敲,她都当听不见。 一分钟外面在响,一个小时外面还在响。 风声唿啸,覃年年头蒙在被子里,心却被这风声给吵的一刻也静不下来。 她勐地坐起身,下地开门一气呵成。 外面敲了半天门的男人,真等到门开了,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怔怔的看着她,脸上明显有些委屈,他哈着寒气,眼巴巴的看着屋子里的女人。 「干嘛?」 覃年年仰着头,没好气的看着他,她努力压着火气,只怕自己还没开口就先弄死他。 虎琛看着她的脸,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大概是因为在门外吹了很久的冷风,他身上那些难闻的气味,散的也差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 他如实回答。 刚刚看她生气跑出来,他就很慌,就一直站在这里敲门,可门这么的打开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双眼带着紧张的男人,覃年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事就赶紧滚!」 虎琛闻声,眉头紧皱。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抹失落。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木屋里的女人冲着他的背影呕吼一声: 「不许去伊洛家,你要是再敢去一次本姑娘剁了你!」 虎琛闻言,瞪大了眼睛回过头,等他回头时,覃年年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松了口气,虽然挨了骂,但心里却轻松了起来。 回到房间,覃年年重新躺回床上,这次一躺下,轮迴镜就跳了出来,开口道: 【你这就原谅他了?】 覃年年枕着胳膊开口,【他就是笨了点,但不傻,我了解他,他不会喜欢伊洛那种女人。】 ……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轮迴镜试探的问了句,【万一他真的喜欢她怎么办?】 【绝对不可能,我就是了解他。】说着她突然坐起身,【镜镜我问你,为什么每一世里目标人物都长得差不多,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联繫?】 第167页 轮迴镜闻言,沉默了几秒。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覃年年拄着下巴,认真的分析。 【不然不可能长得都一样,总觉得不可思议……】 轮迴镜:【这个我也不知道。】 它说完覃年年点头,【本来也不指着你知道。】 轮迴镜:【……】 【所以,就因为和前几世长得像,你就那么肯定目标人物和伊洛没关系?】 覃年年点头,【这只是其中一点,更多的是味道,我现在是兽人,鼻子灵敏着呢,那个伊洛想骗我,还差着点。】 那天她做的再像,味道骗不了人。 老虎崽子身上的气味杂,也只是其他雄性兽人味道的混合,并没有伊洛身上那股乱x后的噁心味道。 所以她才肯定。 既然这样,轮迴镜又疑惑了,【那你还发那么大的脾气。】 覃年年白了它一眼,【我愿意,不行啊?】 轮迴镜甘拜下风,【行行行,您说行就行!!告辞~】 *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兽人们几乎都不出门了,直到天气转暖,他们才又开始出来活动。 这次出门,是因为家里的肉吃完了,族长让人告诉大家去空地领肉。 覃年年出门时,正好虎琛也出门,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一起转过头,默契的没说一句话。 路过伊洛的房子时,虎琛下意识的饶到了一条远了一倍的小路上走,看着他的举动,覃年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伊洛也看到了。 自从那件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虎琛的身影,他一直躲着自己。 想到这里,伊洛抿了抿嘴角。 虎族的雄性们实力强,过冬的食物准备的十分充足,每个人都分了很多。 覃年年的那一份,不用她接,虎琛就自觉的扛到了肩上。 看着他的动作,格罗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直到他和覃年年抬步准备离开时,伊洛站在格罗身旁,冲着虎琛的背影喊了一声: 「我怀孕了。」 第六十四章 不能变身的老虎在线黑化…… 「我怀孕了……」 伊洛的话让整个虎族部落的兽人们全部停下动作去看她。 就连站在正中央指挥分肉的格罗, 都停下了动作,他怔怔的看着伊洛的背影出神。 虎琛和覃年年停下脚步,覃年年看向伊洛, 而虎琛看的, 却是她。 「怀孕?」覃年年微微挑眉, 「那恭喜了!」 她说的轻松,精緻的面上,完全没有伊洛期待的惊讶、失望和愤怒, 好像这件事完全刺激不到她。 就连上次她发火,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虎琛扛着肉,在覃年年说完这句话之后,准备跟她一起离开, 伊洛见此,赶紧叫住他: 「琛!!」 虎琛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 只见伊洛双眸氤氲的望着他,那模样,真的是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 「你就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听了伊洛的话,覃年年挑眉。 她扭头看向虎琛, 他虽然看起来笨, 但不傻,伊洛的意思他们都明白,她明里暗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说他跟她有关系吗?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怀孕,明显是想往他身上赖。 覃年年抱肩看戏,她倒要看看这只老虎崽子怎么应付。 谁知那虎琛听了伊洛的话,跟她一个反应, 神色淡淡的看着脸上挂着泪水的女人,点了点头: 「那恭喜你啊!」 说完,不顾伊洛的反应,扭过头就往覃年年的木屋方向走去。 噗!!! 这男人也真够直的,没看到人家伊洛那期待的眼神吗? 她还以为他会说跟我没关系之类的,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恭喜,反倒弄得伊洛不知所措。 她只想说,干得漂亮~ 伊洛这一计用的是真的不咋地,兽人们虽然都不聪明,头脑简单,但他们对人真诚。 就她今天这个表现,别说虎琛拿不下来,就连其他的雄性兽人对她的印象都差了许多,特别是那个族长格罗,覃年年亲眼看到他脸黑的一批。 有了肉,兽人们又开始宅在家里。 这个世界的冬季短暂,三四个月后天气就开始一天比一天暖。 这天早上一出门,覃年年发现门口的积雪都开始融化了,她出门走了一圈,发现好多雌性兽人都在讨论关于伊洛肚子的事。 「她呀根本没有怀孕,那天说的话就是为了留住虎琛。」 「是吗?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前几天碰到她,闻到她身上有血腥味。」 兽人一般发q之前会有类似于月经的情况出现,闻到这个气味,兽人们当然猜到是什么情况。 覃年年摇头,伊洛是当真不知道兽人们把幼崽看的有多重要,她真不该那么冲动,用怀孕来要挟虎琛。 路过伊洛的木屋时,她看到格罗和其他雄性兽人气沖沖的出来,看到覃年年,他们招唿都不打直接走开了。 紧接着,她听到里面伊洛的哭泣声音,看样子应该是吵架了。 格罗离开时,没有关房门,路过时她回过头,正好看到伊洛坐在屋子里掩面痛哭的场景。 一走一过间,屋子里的女人突然抬起头。 第168页 两人对视,她看出她眼中的恨意…… * 春暖花开,部落里的肉也吃的差不多了,雄性们准备出去打猎。 因为是冬季过后第一次出门,兽人们十分谨慎,身上带着草药和一些绳索,万一路滑出现意外,他们还可以利用这些东西自救。 在他们离开后,年长的雌性兽人带领年轻的兽人们在部落里替他们祈祷。 祈祷过后,各回各家。 这次碰面,覃年年觉得伊洛好像变了,变得沉默了很多,双眼无神,没了刚开始的热情,脸上招牌式的笑容也不见了。 回到木屋,覃年年整理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剧情,整理过后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覃年年睁开眼,迷迷煳煳下床去开门,门一打开,外面的女人就沖了进来。 「年年不好了,不好了……」 伊洛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一边哭一边开口: 「出事了,出大事了!」 覃年年皱眉,「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先别哭了。」 伊洛个子小,只到覃年年的肩膀,说话的时候只能仰着头,气势瞬间就差了一大截。 伊洛暗暗把自己跟她比较了一下,心里更加难过,但面上却一点不显。 她擦了把眼泪,对她道: 「是琛,他掉进了森林地面的裂缝里,雄性兽人们带的绳子不够……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森林里的土地上有很多自然形成的裂缝,因为积雪的缘故,好多裂缝都被盖住,兽人们在打猎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 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几次,已经不足为奇。 听到她说的话,覃年年第一想法就是陷阱。 她眼眸一转,紧紧的盯着伊洛。 被她这沉稳的目光盯着,伊洛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她看穿,她借着擦眼泪的机会,低下头,错开她的目光。 「是真的?」 覃年年开口问她,伊洛闻言,连连点头。 「绝对是真的,我发誓!」 覃年年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伊洛在家里已经想好了,她快速回答:「昨天晚上布鲁回来过一次,拿走了部落里全部的麻绳,临走前他说应该不够,让我们多准备一点今天送过去。」 说着她指着其他雌性兽人那里,继续道: 「你不信就去问问其他雌性兽人,她们现在正在搓麻绳,应该已经搓完了,就差有人送过去了。」 覃年年没有开口,在心里召唤了声轮迴镜。 轮迴镜出现,【宿主叫我有什么事吗?】 覃年年问他,【伊洛说的是不是真的?】 轮迴镜回放了一下伊洛的话,然后又查了一下虎琛他们那边的情况,【确实有人掉进裂缝,不过不是虎琛,而且人也已经救出来了。】 覃年年闻言眼帘微垂,很明显,伊洛说谎了。 「年年你得想想办法,我们必须有人去送绳子,不然……不然琛他就会死的!」 「是吗。」覃年年勾唇,「好恐怖啊!」 她配合的说了一句,随后想了想,自告奋勇道: 「需要人送绳子吗?送到哪里?我去。」 听到这句话,伊洛的眼神都亮了,她不敢相信,覃年年竟然这么简单就上钩了。 她在家想了无数的对策,如果她不同意,自己该怎么劝说。 结果,竟然全都没有用上!!伊洛兴奋的想,真是天助我也!! 去年长的那位雌性兽人阿婆哪里拿了麻绳,覃年年根据伊洛指出的地点出发,临行前,她特意在众人面前问了句: 「伊洛你确定虎琛就掉进那里的裂缝了吗?你说的地点不会错吧?」 伊洛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当着所有雌性的面,她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应付的点了点头。 覃年年微微一笑,然后挥了挥手,转身冲进森林。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林子里的气温依旧很低,覃年年化成兽形,向着伊洛说的方向跑了过去。 路上,轮迴镜忍不住问她: 【你明知道她是骗你的,你为什么还要上当?】 覃年年一边跑一边回答: 【正是因为知道阴谋,所以我才要去。】 伊洛在她眼前晃了太久了,以前懒得理会她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影响,可自打虎琛变成人形后,她开始处处跟自己作对。 扰的人不能好好做任务,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一次两次她可以不理,三次四次她再容忍,那就是她窝囊。 这一次,她就算弄不死她也要让她知道惹了她的后果。 轮迴镜砸了咂嘴,【道理我都懂,但万一这林子里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覃年年咧嘴一笑,【危险怕什么?你忘了我有幸运光环了?】 轮迴镜,【…】 【就因为伊洛,你就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 覃年年:【为了她当然不值,可你别忘了,伊洛诓骗我出来时,用谁做的诱饵。】 虎琛!!! 【是虎琛~】 轮迴镜恍然大悟,原来你真正打的是他的主意,真是一石二鸟。 覃年年闻言坏坏一笑,【左右我是吃不了亏的。】 说话间,覃年年已经跑到了森林的深处,她背上的麻绳分量不小,甚至比背个人都要重上许多。 第169页 她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不行了,太累了,就到这里吧。】 覃年年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口渴了,她左右望了望,没有能取水的地方。 体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啵啵懒得爬起来去找水。 【这时候要是能出现个给我送水的人,我感谢他基基八辈祖宗。】 轮迴镜,【这荒山野岭的,你让谁给你送水,想得美。】 话音刚落,覃年年只听背后传来一阵惊叫声: 「雌性,族长快看,那里有个雌性!!!」 听到这个声音,覃年年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狼……桀?」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那天晚上他离开时候,好像是说的这个名字。 狼桀没想到,出来打猎,竟然碰到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小雌性。 他黑眸紧盯着覃年年的脸,走近她的瞬间,化身为一个黑色头髮的俊美男人。 「小猫咪?」 他脸上带着惊讶与抑制不住的开心,他动了动鼻子,在确定气味儿之后,更加兴奋的开口道: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覃年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与亚洲人十分相像的男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有没有水给我喝一口,我快渴死了!」 狼桀怔愣片刻,随后赶紧转身沖其他兽人叫喊一声: 「水,赶紧把水拿过来。」 后面兽人闻声,赶紧把存好的水拿了过来,给覃年年递了过去。 接过水,覃年年咕咚咕咚喝了好多,直到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她才擦了擦嘴,重新抬起头。 狼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着她,眸中带着火辣辣的情意,对她道: 「丸子是被那些虎族兽人赶出来了吗?如果你没地方去,我们狼族可以保护你。」 后面那些狼族兽人们在看到覃年年的瞬间,都已经乐疯了。 雌性啊!!!这可是过生生的雌性!!! 他们狼族到现在也为止整个部落也就剩下三个雌性,还有一位是年长的阿婆。 看着漂亮到惊人的她,兽人们简直要跳起来。 「去狼族,去狼族!!」 看着狼族兽人们兴奋的样子,火锅知道自己今天不管如何,都跑不掉了。 她也懒得争辩,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这群兽人手舞足蹈。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没力气了,要么背要么抱,爱去哪去哪。」 …… 狼桀看着覃年年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反倒有些懵逼。 片刻后,他缓过神,走上前在她面前背着她蹲下身,回过头沖她道: 「上来吧,我背你。」 覃年年应了一声,也不耽搁,直接爬了上去。 这回轮到轮迴镜傻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运气光环的能力??这些也太牛逼了一点吧! 『抓』到覃年年之后,狼族也不再继续打猎了,狼桀背着覃年年,用最快速度回了狼族部落。 一回到部落,那些留下的兽人看到族长背着一个雌性回来,再次兴奋起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仰天吼叫,狼桀更是激动的合不拢嘴。 狼族部落很大,兽人也要更多一点。 部落里面和虎族部落并没有太大差距,都是一座座小木屋,而族长狼桀的房子,相对来说更大一点,里面的兽皮更多一点。 坐在他的房子里,覃年年没有一点慌张,她左看右看,活生生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在看什么?」 就在这时,狼桀重新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块肉。 覃年年接过肉吃了起来,「看看你这里跟虎族有什么区别,毕竟第一次来,得参观一下不是吗?」 狼桀闻言点头,「我这里看不出什么,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带你在整个部落里都转一圈。」 覃年年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出来一趟还有免费导游,何乐不为! 狼桀看着她吃的香,忍不住问她: 「你就不怕吗?」 从见她起,她脸上好像就没有怕这个表情,不管是跟狼族战斗还是保护族人,她都勇往直前。 哪怕像今天这样,被同伴丢进森林,也是毫不畏惧。 这种雌性,让他觉得新奇。 覃年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他,半晌后忍不住回道: 「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你又不会杀了我,对吧?」 看着她皎洁的眼神,狼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狡猾的猫咪,我喜欢。」 他看着她的眼睛,笑容逐渐加深,「我确实不会杀了你,因为我要你做我的雌性,给我生狼崽。」 ……噗。 覃年年一口水喷出来,转过头,勐烈的咳嗽。 「你说……什么!」 狼桀一脸认真,并不觉得自己像在开玩笑,他看着她再次重复: 「既然你已经来了狼族,肯定要在狼族里挑选雄性跟你一起生活,正好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培育我们的下一代,生出属于我们的狼崽子。」 覃年年擦了擦嘴,瞥了他一眼: 「我是猫,我只会生猫崽子,所以很抱歉,你的狼崽子我无能为力。」 狼桀想了想,确实有这种可能。 第170页 他沉默了一瞬,「没关系,猫崽子也可以。」 看着他痛下决心的样子,覃年年忍不住劝他: 「其实你不用太为难的……」 狼桀抬眸,漆黑的眼仁里带着满满笑意,他抿嘴答: 「一点都不为难,我主要是喜欢你的人,生什么崽子都无所谓。」 ……行吧,您地盘您怎么说都行。 * 当天下午,因为有兽人手伤,所以外出打猎的虎族兽人们回来的特别早。 他们一进部落,部落里的雌性们就围了过来,关切的查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而当她们看到完好无损站在她们面前的虎琛时,阿婆惊讶的问他: 「掉进裂缝里没有受伤吗?吓死我们了,对了,年年去找你们,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年年?? 虎琛听到这句话立马打起精神,「我没有受伤,也没有看到年年,我们出去打猎,她怎么会跟我们在一起?她应该在部落里才对。」 说到这里,虎琛已经发现不对劲,他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阿婆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扭头看向躲在人群后的伊洛。 「是圣女,她说你掉进裂缝里受伤了,让年年拿着麻绳去救你,她上午就出发了,一直没回来。」 听到这话,所有雄性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那个掉进裂缝的根本就不是虎琛,布鲁中间也确实回来过,而他告诉伊洛的,也不是虎琛。 可想而知,她做了什么! 虎琛扭头去看伊洛,「是你让她去救我?」 伊洛摇头,眼含泪水。 这一次,就连格罗都不忍再帮她,他冲着伊洛怒吼: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情,是等着年年死在外面吗?」 一个雌性,独自一人在森林里过夜,下场如何,兽人们心中无比清楚。 看着暴怒的格罗和满脸兇狠的虎琛,伊洛吓坏了,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着去拉虎琛的胳膊: 「琛你别生气,是我听错了,我以为布鲁说的那个人是你,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我怕你受伤。」 怕他受伤? 虎琛扯出一抹笑,他笑的十分苦涩,「就因为你担心我,所以让她一只雌性冒着生命危险去森林?」 他看着他,语气嘲讽: 「你知不知道那森林里都有什么?既然担心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伊洛后退两步,眼神惊恐,「我怕……我怕……」 她哪里敢去森林,她就连这个部落都不敢出。 看着她的表情,虎琛大概猜出她心中所想,所以更加觉得讽刺。 「就因为你怕你就让她去冒险?难道她就不怕吗?」 一想到是为了自己,虎琛就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 万一她遇到了流浪的兽人,万一她遇到那些疯狂的种族,万一……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被那些画面堵的故意困难。 在众人的目光中,虎琛解下身上麻绳,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不顾族长格罗的阻拦,转身化身为虎,消失在森林里。 「琛……别去,有危险,你回来!」 伊洛站在门口,看着虎琛的背影急得直跳脚。 格罗见此,指挥着其他雄性兽人,准备一起去森林里搜索。 伊洛见此,拉着格罗的手,急忙说到: 「对对对,你们去,都去!一定要把琛安全的带回来……」 格罗看了她一眼,冷声道: 「虎琛已经是个合格的兽人了,他会保护好自己,我们出去的目的是寻找年年,并且把她平安的带回来。」 这话说完,格罗深深地看了一眼伊洛,「不管如何,年年也是我们部落里的一员,保护她是我们去所有雄性兽人的职责。」 说完他带着所有雄性兽人一同进了森林,留下一众雌性兽人再次祈祷。 而这次祈祷,却是为了年年。 「可怜了那孩子,被人利用。」 阿婆看着伊洛的背影,不悦的摇了摇头,一旁其他雌性听完,也跟着点头。 「回想一下,好像每次族人受到危险,年年都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为了族人她从不犹豫。」 「是啊,居然会有人利用族人的安危欺骗自己部落的家人,这种人真该被赶出去。」 「就是,这种兽人太可怕了!」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伊洛终于受不了,她扭过头,冲着那几个雌性兽人大吼: 「你们懂什么?明明是她一直和我作对,是她破坏我的生活,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之前你们不是也孤立她?」 雌性兽人们不语,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犀利。 「我们确实不喜欢她,但现在,比起年年,我们好像更讨厌心肠歹毒的你。」 说完,雌性兽人们纷纷散去,留下伊洛一个人,跌坐在地上,暗自垂泪。 * 「去那边找一找,你去那边。」 格罗指挥着兽人们分头寻找覃年年的身影,他们心中无比焦急,每多过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虎琛一路不停的跑,他一边跑一边寻找覃年年的味道。 近了,更近了。 他停下脚步,仔细的找,这里的味道最浓,他低下头,一寸也不放过。 第171页 就在他细细嗅着味道时,走到某一处,他突然一顿。 是……狼族兽人的味道! 他又闻了闻,没错,是狼族,虎琛抬起头,眸中闪过一抹慌张,随后他侧过头,顺着气味,向狼族部落看了过去。 狼族里,覃年年还在跟狼桀斗智斗勇。 狼桀虽然看起来还算和顺,但兽人的脾性始终是兽,谁知道下一秒钟会不会发疯。 覃年年坐在中间,稳如老狗。 她定定的看着对面狼桀,而狼桀也面带笑容,眼神一年中午的不错开的看她。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已经一下午了,覃年年腿都麻了,她偷偷的动了动,狼桀立马开口问她: 「怎么了?是累了吗?要休息了吗?」 覃年年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他: 「如果我说累了,你会出去让我休息吗?」 狼桀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会,我会陪着你睡。」 ……敲,一个兽人,竟然把想睡她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覃年年白了他一眼,重新坐直身子,跟他扒瞎:「那算了,我还不累,继续坐着吧。」 狼桀点头,「可以,看着你我一样满足。」 瞧瞧人家,瞧瞧!! 覃年年突然感嘆,要是那只老虎崽子有人家一半会说话,他都不至于单身到今天。 就在覃年年觉得坐不住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虎啸的声音,狼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不动她,大概就在等这一刻吧。 狼族兽人普遍智商高,他看出来她并非被赶出来,所以他在等,看会不会有虎族兽人来救。 而现在来人了,他也不怕,他们狼族虽然不如虎族,但重在人多,虎族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看了外面一眼,随后对覃年年说到: 「你乖乖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跟你一起造狼崽子。」 覃年年抿着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你加油。」 争取回不来。 她跟他挥了挥手,眼看着狼桀离去,他一走,覃年年就按捺不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偷偷跑了出去。 要说这个幸运光环还真是有用,除了木屋,她都没怎么躲,一路上居然就真没人看到她,让她十分顺利的蹭到了大门口。 「吼!!!」 一声虎啸震慑全场,覃年年伸头去看,只见一只身材硕大的老虎,站在一群灰狼中间,目露凶光,气势磅礴。 「这个虎族兽人还真有点吓人,怪不得经常听老一辈兽人说,不要招惹虎族。」 「就是一个都这么兇勐,要是来一群,还了得?」 听到有人说话,躲在木屋后面的覃年年抬起头,只见房顶上坐着两个狼族兽人。 她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她。 「雌性……是雌性!!」 两个兽人连忙跳了下来,慌慌张张的把自己怀里的野果塞进覃年年怀里。 「雌性你好,我们是狼族兽人,我叫克鲁斯,这个是我兄弟,他叫埃蒙。」 说话间两只兽人呲着牙,沖她招了招手,覃年年接过野果,在兽皮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 「你们好,我连年年。」 这时又有几个狼族兽人凑了过来,把她围在中间。 「年年,你真好看,你是不是就是族长带回来的那个雌性?你们在一起了吗?」 「你还要不要其他雄性?我力气很大,可以给你抓很多很多的猎物。」 「我可以给你摘野果,我知道很多好吃的野果……」 覃年年应付几句之后,跟这些兽人们一起席地而坐看热闹。 「哇打起来了,快看快看,那个虎族兽人一巴掌拍飞了三只狼族兽人,太强了吧!」 「他牙齿更厉害,一口就能咬穿狼族兽人的身体。」 看着吃瓜吃的比她还来劲的兽人覃年年忍不住问他们: 「你们不去帮忙吗?」 兽人们摇头,「族长说了,不用我们,一只老虎而已,他打得过。」 听他们这么说,覃年年向狼桀看去,果然他也现在一旁,那模样,似乎正在用那几个狼人试探虎琛的战斗力。 真聪明…… 覃年年忍不住咂舌。 就在她看他的时候,他也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他沖她笑了笑,随后对着几个围着虎琛的兽人开口道: 「我的兽人们,就是他打死了你们的弟弟,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为雷德报仇了。」 那几个狼人一听,眼神突然变得赤红,一副恨不得立马将虎琛扒皮抽筋的模样。 覃年年见此,忍不住问旁边的狼人: 「雷德是谁?老虎又什么时候杀了他?」 狼人一脸悲愤,「雷德是阿玛最后一个孩子,几个月前,他出去打猎死在了森林里,等到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脖子上还留着老虎的牙齿印,那味道,就是这只老虎没错。」 覃年年想了想,不会就是那只要杀她,然后被虎琛反杀的那只狼人吧? 她咬了一口野果,嚯!差点酸掉牙齿…… 虎琛和狼族打成一团,虽然他只身一人,但实力强,一时间那几只狼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狼桀冲着覃年年笑了笑,随后化身成一头体型巨大的狼向虎琛沖了过去。 第172页 要说这狼桀不愧是狼族族长,他的实力确实强。 有了他的加入,虎琛明显开始吃力,渐渐落入下风。 眼见着几个狼人趁着虎琛被缠住,扯着麻绳编制的网就扑了过去。 本来那几个狼人已经让虎琛脱不开身,又加入的狼人只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擒。 网落下的瞬间,十几只狼人一起扑过去压住他。 看到这里,覃年年再也坐不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沖了过去。 「放开他,不准伤害他!!」 狼桀变回人形,刚想去看看那只被抓到的老虎,没等走近,覃年年就沖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别伤害他。」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虎琛又是一生怒吼。 覃年年回头,沖他低声说了句: 「闭嘴,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横,不要命了?」 说完她回过头去看狼桀,狼桀依旧笑容满面,看着覃年年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你想救他?」 覃年年点头,狼桀想了想,「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她问:「什么条件?」 狼桀向她走了两步,「你要留在我们狼族部落,成为我的雌性。」 眼看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狼桀,覃年年后退了几步。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给我生几只狼崽子,我就放了他。」 覃年年不语,背后的老虎看着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浅棕色的眸,逐渐开始赤红,疯狂。 「吼!!吼!!」 老虎的声音震得覃年年耳朵疼,她捂着耳朵低下头,在虎琛眼里,还以为她点头答应。 一瞬间,他暴怒而起,十几只狼人奋力都压不住他。 他连撕带咬,眨眼间将那几只狼人打的血肉模煳。 覃年年见状赶紧找了块安全的地方躲避,虎琛疯了,他不要命似的沖狼桀沖了过去。 狼桀一边吃力对抗,一边回过头对覃年年说: 「刚他被抓你拦着,现在我被打你怎么不管了?」 覃年年坐在角落里耸了耸肩,「男人,你自己惹得火要学会自己灭。」 …… 狼桀冷笑,见他们两个还在互动,虎琛脾气上来,一巴掌将狼桀打到老远,随后冲着覃年年扑了过去。 覃年年上一秒还在看热闹,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老虎崽子按在身下。 他大爪子按着她胳膊,呲着尖锐的牙齿,冲着她死命的吼。 他的身体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她身上,怒气沖沖的看着她。 除了去动物园,覃年年还是第一次和老虎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感觉…… 有点刺激。 她舔了舔嘴唇,按捺住心里升起的那一点点歪掉的思想,爬起身继续看热闹。 就在虎琛和狼桀打在一起的时候,狼族部落外面虎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吼~吼~吼~」 「虎,是虎族兽人们,他们攻过来了!」 听到声音,狼族兽人们突然警惕起来,一只老虎他们还可以打一打,可一群老虎,他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过。 眼看着格罗带着虎族兽人逼近,挂了彩的狼桀带着狼族兽人后退。 虎琛依旧双眼赤红,他还想去追,却被格罗叫住。 「虎琛回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狼桀,两个人都明白,和平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一旦开打,两个种族谁都讨不到好。 这时的虎琛找回了一些理智,他回头看了眼覃年年,喘着粗气走到她身旁,沖她低下头。 覃年年也不犹豫,爬上他的背,在格罗他们的保护下,两个人从狼族部落离开。 离开前,那几个狼族兽人忍不住抹着眼泪沖覃年年挥手: 「小雌性如果你在虎族部落待的不好就回来,我们等着你。」 听到这句话,虎琛再次暴起,回头冲着那狼族兽人呲牙怒吼,吓得那狼人扭头就跑。 * 回到虎族部落时,天已经亮了。 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他们连续几天在森林里打猎,刚回到部落又出事,找人加救人,耗尽他们的体力。 一进门,部落里那些雌性们立马围了过来。 「回来了,年年回来了!」 「太好了,看到你回来我们真是太高兴了。」 看着那些孤立自己的人都围了过来,覃年年微微一笑,「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听到她的话,雌性们都松了一口气,作为数量不多的雌性,她们本能的希望对方平安。 人群中,只有伊洛笑不出来。 她没想到,覃年年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她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森林里危险重重,除了打猎的其他种族,还有流浪的兽人。 除了这些,还有裂缝毒虫,这么多的障碍,她竟然还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她咬紧牙关,在覃年年看向她的时候,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沖她说了句: 「抱歉啊年年,我一着急听错了,还以为是琛受了伤,不过幸好你没事……」 她说完,覃年年立马皱眉: 「我能平安是我的本是,不是你推脱的藉口,当时你骗我去救人的时候,你应该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 伊洛闻言连连后退,「你说什么呢年年,我只是……只是听错了而已,你何必这么较真。」 第173页 较真? 覃年年笑了,「你一句听错了害得我们都差点死在外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一句听错了就能搪塞过去?」 说到这里,忙活了一晚上的布鲁也站了出来,他看着以往那个他觉得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直接开口: 「而且伊洛,我回来时候跟你说掉进裂缝的并不是虎琛,而是卡尔,我记得我重复了三遍,你不可能听错。」 布鲁说完,众人看伊洛的目光更加阴沉。 这时格罗忍不住开口: 「我想,你并不适合虎族圣女的职位,这段时间你还是待在房子里反省吧。」 一句话,伊洛震惊的抬起头。 「格罗……你,你怎么会!」 旁人都可以对她不好,可格罗不可以,他说过会保护自己。 「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我只不过就是说错话了而已,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看着她依旧不满的眼神,格罗对她彻底失望。 「伊洛,我可以保护你,可我也有职责保护其他族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容许任何人让他们陷入危险。」 他是她的男人,同样也是虎族部落的族长,对比她,族人的存亡繁衍更加重要。 眼看着兽人们散去,伊洛眼神逐渐绝望。 虎琛扛着覃年年进了她的木屋,二话不说把人扔在床上。 他始终保持着兽形,这让覃年年想到她刚来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总是孤单一人,不与人交流,也不爱出门。 也正是那个灰暗的时刻,让伊洛一点温柔,就捕获了他的真心。 想到这里,覃年年往床里面滚了一圈,然后拍了拍留出来的空地儿,沖那体型硕大的老虎崽子招唿道: 「打了那么久是不是很累了?过来,姐姐抱你睡~」 第六十五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吼~」 又是一阵怒吼, 覃年年闭上眼,脑袋里嗡嗡的。 等到恢復平静,覃年年睁开眼, 冲着老虎崽子咬牙: 「吼什么吼, 就你嗓门大?」她瞪了他一眼, 「你不累我都快累死了,赶紧上床睡觉。」 老虎倒是不敢吼了,但看着覃年年身下的那张床, 陷入了沉思。 幸好他这会儿是兽形,覃年年看不出他表情,不然的话,虎琛觉得自己这会儿铁定脸红心跳了。 不过虽然说看不出来, 但经歷过几个世界的磨鍊,覃年年对人的细微动作眼神观察的也是十分仔细的。 哪怕他不说,她也心下瞭然, 老虎崽子害羞了。 覃年年侧着身,用胳膊拄着头,挑了挑眉: 「外面才开化屋子里很冷,姐姐也是看你毛厚才想让你暖暖床, 要不是我这身毛, 谁稀罕抱你?」 看着覃年年嫌弃的眼神,虎琛放心了。 他犹豫了一下后爬上床,可躺好后,琢磨了一下她的话,又觉得难受了起来。 他就只有暖床的作用吗?不暖床就不稀罕抱?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扭过头去看身旁的雌性, 这会儿她已经躺好了,盖着兽皮,胳膊搭在他肚皮上,嘴角上扬。 …… 算了,先让她暖着吧,明天再找她算帐。 就在覃年年抱着这个超大超暖的大抱枕准备入睡时,一道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15%,目前黑化值为65%。】 她抬眼,只见那只口嫌体正直的老虎崽子枕着她做的枕头,悄咪咪的往她怀里蹭了蹭,然后满足的砸了咂嘴。 把覃年年挤得,直接贴在了墙上。 好么,他在用力点她都快成壁画了…… 虽然两个人都觉得看对方不顺眼,但真睡在一起,竟然觉得无比舒心。 虎琛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睡前从背对着覃年年变成了二人面对面,她小小的体型缩在自己怀里,他用虎毛给她做被子。 感受着胸口的唿吸,虎琛虎躯一震,双眼瞪得老大,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抱着她的爪子伸的高高的,生怕把怀里的人碰醒。 怎么办?? 他要怎么不尴尬又不失礼仪的离开?? 虎琛不太聪明的头脑在这天下午,来了一场头脑风暴。 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经歷的最艰难的一次折磨。 他想了又想,用兽形动作太大,而且胸口的毛还压在她身下,行动不方便,不如变成人形~ 这样他可以轻便很多,只要他足够小心,他就可以悄悄的离开了。 思虑再三,虎琛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最有效的,于是眨眼间大老虎就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匀称的男人。 可即便变成了人形,覃年年还在他怀里…… 虎琛皱紧眉头犹豫了一下,屏住唿吸试着动了动胳膊,想从她头下抽出来。 谁知一动,女人哼唧一声,像是不满他的举动,嘟囔着又往他怀里蹭了蹭,顺道还把腿骑在他腰上。 …… 在她又白又嫩的大长腿搭在自己腰上那一刻,虎琛瞬间弓起身子躲开她,一脸慌张。 他动作太大,覃年年想不醒都不行了。 她睁开眼,一张放大的帅气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那一头金黄色的毛真是扎眼,幸好有颜值撑着。 她睡眼朦胧的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脸,虎琛见她睁眼,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保持一个大字型看着屋顶。 第174页 「天还早,再睡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覃年年重新闭上眼,抱着他的胳膊一点没放松,另一只手还有意无意的在他胸肌上摸了一把。 嗯,手感不错…… 轰的一下,虎琛从脸红到了耳根,他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就在这时,躺在他胸口的覃年年,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笑的身体一震一震的,惹得虎琛忍不住低下头。 大约察觉到他的疑惑,覃年年抬起头,淡蓝色的眸带着一抹坏笑,望着他,声音慵懒的开口: 「老虎崽子,你气味好像又变了~」 当天下午,虎族兽人们正聚在一起聊天晒兽皮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雄性高大的身影从覃年年的木屋里,跌跌撞撞的沖了出来。 众人看着那快速消失的身影,还没缓过神,就听到覃年年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 那一整天,虎琛再也没露过面。 * 修养了几天后,覃年年有些待不住了,数了数时间,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大半年了。 因为这里的兽人们单纯而善良,所以她过的十分放松。 虽然没有现代的那些电子产品打发时间,但这里有最纯粹的感情,还有最原始没经过开发的环境。 这里每一寸都很美,却也同样危险,让人在享受的同时,保持清醒。 看着目标人物虎琛那一栏65%的黑化度,她陷入了沉思。 明明感觉最近进度挺不错的,老虎崽子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怎么黑化度就不见往下减呢? 想来想去,她觉得,应该是卡在他心结上。 解铃还须繫铃人,她决定让轮迴镜帮个忙,冒个险。 整理完心情,她出门走了一圈。 伊洛这次彻底安静了,她的那些兽人男朋友们对她心灰意冷,纷纷离开了,只剩最后两个兽人,苦苦守着她,期盼着她能给自己生两个老虎崽子。 没了她捣乱,部落里和谐了不少。 这天中午,覃年年出来帮忙处理兽皮和草药,一只还没有成年变身的小老虎崽子跑到她身边。 她看了那小老虎一眼,察觉到他这段时间正是变身期。 她友善的提醒道: 「这个时候你应该待在家里,不该这样乱跑。」 小老虎看了她一眼,有些暴躁的刨了刨面前土地,然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吼~」 小老虎吼了一声,覃年年听懂了,他想说屋子里太闷,他很难受。 她摇头,「可即便再难受也是安全的,你现在正处于变身期,还不知道哪一天会结束,万一受了伤,可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变不成人形。」 小老虎白了她一眼,「吼~」 覃年年笑了笑,柔声安慰: 「你的确是强健的雄性,可再强壮的勐兽也有脆弱的时候是不是?你该小心一点。」 她说完小老虎沉默了一会儿,覃年年也不再说话,和大家一起干活。 最近天气越发的暖了,部落后面的河水都化开了,森林里的树也都恢復了生机,兽人们的生活也渐渐恢復正常。 小老虎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旁看着她处理草药,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轻吼了一声。 覃年年闻声有些惊讶的侧过头,「你想问我雌性喜欢什么?」 说着她想了想,「你想给雌性送礼物吗?」 小老虎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盼的看向她。 这还是覃年年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人问她雌性喜欢什么的问题。 要是放在现代,她一定会说项鍊首饰之类的,可放在这个远古兽人时代,她犹豫了一会儿。 「花吧。」 她笑了笑,「这两天我远远的看到后山上开的花很漂亮,你采一些送给雌性,她一定会喜欢。」 小老虎听罢,眼前一亮,沖她说了声谢谢后,就跑开了。 旁边的雌性听到她们两个聊天,跟着打趣: 「没想到艾达还没有成年就这么着急找雌性了。」 「是啊,竟然还想到送礼物,太可爱了!」 说着那雌性看向覃年年,「年年你真的看到后山花开的漂亮吗?我也想去摘一点。」 后山也是属于虎族部落的一部分,白天都有雄性兽人巡逻,很安全。 覃年年闻言点头,「是啊,那里的花开的很美呢。」 这天结束后,很多雌性一起去后山採花,等她们回来时,不光怀里抱着,还有的做成花环戴在头顶。 第二天她出去时又碰到那小老虎,他明显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覃年年好奇问他: 「怎么,那礼物她不喜欢吗?」 艾达摇头,「吼~」 不是不喜欢,而是採花的雌性太多了,人手一捧的东西,反倒让他的心意变得有些平常,他想要更新奇更独特一点的东西。 说到这,他突然抬起头沖覃年年吼了一声。 覃年年立马皱起眉头,「不行,你不能去外面,森林里虽然有更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但同时也有更多的危险。」 小老虎想了想,歪着头吼了一声。 「是的,很危险,我几次差点死在外面,幸好有其他雄性出现保护了我,你很快就可以变成人形了,到时候就会有族长带着你一起去森林打猎,那个时候,你就可以随意给你的雌性寻找新奇的事物。」 第175页 小老虎默默点头,然后离开。 其他雌性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的变身期什么时候结束。」 覃年年没有说话,望着小老虎的背影出神。 当天晚上,覃年年抱着自己仅有的一件换洗兽皮衣服出门,准备去后山河里洗澡。 谁知一出门,就看到一道黑影从自己门外经过,往门口的方向偷偷熘去。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覃年年停下脚步,沖他喊了一声: 「艾达,是你吗?」 听到她的叫声,缩在阴影里的小老虎动作一顿,警惕的回过头去看她。 夜晚阴沉沉的,乌云遮住圆月,整片大地被黑暗笼罩。 覃年年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阴影里的小老虎,再次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看了看大门方向,「你是要出去吗?」 听到她的话,艾达低声呜咽一声,覃年年放低声音: 「你真的要偷偷熘出去?那很危险的!」 小老虎一脸坚定,覃年年走到他身前劝阻: 「你想出去必须要去跟族长请示,如果他同意你去我才能放你出去,现在你只能转身回去。」 小老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珠转了转。 「吼~」 他低吼了一声,覃年年听到他妥协。 「乖孩子,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你正处在变身期,很危险。」 小老虎点头,转身往自己住处走。见他离开,覃年年抱着衣服再次往河边走。 谁知她刚一转身,那小老虎又突然回头,冲着大门一跃而起,沖了出去。 「艾达!!」 听到声音的覃年年赶紧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那小老虎身影已经消失。 他跑的太快,若这会儿回去叫人,恐怕来不及,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覃年年想了想,跟在他身后化身为猫,向着森林里跑去。 「艾达停下,不要再往里面跑了,危险!」 艾达充耳不闻,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之后,再次加快了速度。 「停下艾达……」 覃年年体型小,速度虽然快但体力跟老虎却相差甚远,跑了一小会儿她就渐渐慢了下来,只能在后面唿喊着艾达的名字。 她追着他的身影穿梭在丛林里,枝繁叶茂的树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显得张牙舞爪,偶尔一两条刺藤挡路,划破了她的皮肤。 「艾达!!」 她的唿喊在这偌大的森林里显得那样无力,周围没有一点回应,包括他的脚步声,她都已经听不到了。 她缓步而行,一边躲避刺藤一边细细的嗅着他的味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覃年年心里开始焦急。 那孩子从来没有进过森林,也没有战斗的经验,最重要的就是,他还在变身期。 在没变身成功之前,他都是非常脆弱的,一旦遇到危险,那后果……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右手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勐兽怒吼声。 那声音惊天动地,作为猫咪,覃年年竟然有腿软掉头就跑的冲动。 是……狮子!! 兽人里老虎算是强者,是森林霸主之一,除了老虎,最强的应该就数狮子了。 可狮子的领地并不在这里,他们生活的都是平原一带,可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老虎的领地。 更让她心惊的是,艾达的气味延伸的方向,竟然也是狮子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停顿两秒,在分析了一下情况后,便向着狮子吼声方向前进。 覃年年脚步不停,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吼~」 就在她到达之前,果然听到一声老虎的吼声。 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打斗声,覃年年加快速度,拼尽全力的跑,绕过一棵超大的树干,狮子和老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那狮子比覃年年想像中还要大,应该是一头成年已久的雄狮,他体型比艾达大了将近一倍,两颗裸—露在外的长犬齿犹如两把利刃,可以轻松刺透他的喉咙。 看着这战斗力悬殊的两头野兽,覃年年不禁替艾达捏了一把汗。 「吼~」 一声吼叫下,巨狮扑向小老虎,行动间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量。 艾达虽然比狮子小,但行动却敏捷了许多,他矫健的在狮子抓下穿梭躲避。 一来二去,狮子有些急了,他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艾达躲着躲着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带进了死角,他无处可躲了。 眼看着他的攻击再次砸了下来,艾达认命的闭上眼睛,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不甘。 「喵喵~」 一道慵懒的猫叫过后,巨狮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自己的脖子就被勒住,不过因为覃年年提醒太小,即便用藤蔓勒住了狮子,却也没力气把他拉起来。 这时狮子发现了她,他放弃攻击艾达,转而伸出爪子去扑她。 见攻击没有落下来,艾达赶紧睁开眼,看到覃年年的瞬间,他眼睛一红。 而那个努力躲避狮子的覃年年,勐地回头沖他怒吼一声: 「还在看什么热闹,过来帮忙!」 她说完艾达立马起身,趁着巨狮去扑猫咪,他咬着藤蔓绕着树干跑。 眼见着下一刻巨狮的牙齿就要咬在自己身上,一转眼他就飞了起来,被藤蔓吊着脖子挂在了树上。 第176页 覃年年坐在地上勐喘了几口气,然后叫上艾达,转身往森林外面跑。 一猫一虎奔跑在漆黑的森林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巨狮太重,在他们的下一秒,藤蔓断裂,狮子重获自由。 在落地的瞬间,他咆哮着向覃年年和艾达沖了过去。 二人狂奔,听到身后的动静,覃年年忍不住问身旁的小老虎: 「你是在哪里招来这么个玩意儿?」 他们又没偷又没抢,至于这么疯狂的追他们吗?而且看他那模样只想杀人,并没有要抓她做伴侣的意思。 这么疯狂的兽人,她还第一次遇见! 艾达也委屈,他冲着覃年年摇了摇头,低吼一声表示他也不知道。 从部落里出来,他先是为了躲覃年年,后来发现把人甩了之后就开始找那些后山没有的花朵。 他一边找一边走,谁知正好看到那头狮子在啃食一只猿族兽人,他当时吓坏了,不小心踩到枯枝发出声音。 随后狮子发现他,就开始疯狂的攻击他。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覃年年想了想,「我们应该是碰到被驱赶的流浪兽人了。」 除了流浪兽人,覃年年想不到其他更丧心病狂的存在。 两个人疯狂的跑,而那巨狮疯狂的追,眼看着即将跑到森林的边缘,没想到艾达突然被藤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艾达……」 覃年年停下时,巨狮已经追了上来,她来不及阻止,那巨狮的爪子已经拍在他刚刚起身的背上。 瞬间,艾达的身躯就瘫了下去,紧接着巨狮张开大嘴冲着他喉咙咬下去。 在犬齿刺穿他喉咙的分秒间,覃年年亮出利爪,向狮子眼睛攻去,那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覃年年唯一能攻破的地方。 然而巨狮看破了她的动作,他松开牙齿向后跳跃,躲开了覃年年的攻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覃年年虽然攻击不高,但她有运气加成。 狮子往后跳那一下正好踩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他身子一滑,刚好掉进背后被枝叶掩盖的裂缝里。 眨眼间,森林恢復平静。 天空中的乌云散开,月亮重新爬上枝头,银白色月光撒在大地上,照亮了她们回家的路。 覃年年走到小老虎面前,低头去看他脖颈上的伤口。 鲜血打湿了他的毛髮,他的嵴椎塌了下去,闭着眼呜咽着。 「艾达,你还好吗?」 她唤了他一声,换来的,是更加虚弱的回应。 「你忍着点,我带你回去,祭司会治好你的。」 说完这句话,覃年年上前叼住他的爪子,一点点将这个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小老虎往部落里拖。 近了,更近了…… 就在到达部落门口时,覃年年几乎用光了身上所有力气,她最后叫了一声后,跟着艾达一起,倒在了地上。 * 「那孩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祭司把部落里能用的草药全都给他用上了,据说命是保住了,就是……」 「就是什么?」 「那孩子伤的太重,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变身了,只能做一只野兽。」 久久的沉默过后,那名雌性再次开口,「就没有别的办法再让他变成人形了吗?」 另外一个嘆了口气,「还期望什么人形呢,他这辈子能不能站起来都不一定了,那巨狮打断了他的嵴椎。」 之后覃年年听到一阵低声哭泣,随后又有人开口: 「那年年怎么样?」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听他们说……这件事因她而起?」 「嘘!小声一点。」雌性兽人看了眼覃年年的位置,然后压低嗓音说话:「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是她告诉艾达森林里有更新奇的东西,所以艾达才会不顾一切去森林。」 「你听谁说的?」 「是阿婆,她亲耳听到他们对话,阿婆总不会骗人吧?」 那人点了点头,「看她这段时间表现,还以为变好了呢,怎么还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艾达那么小,要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该有多伤心?」 这时旁边艾米突然插嘴: 「可是,好像是年年把艾达救回来的!」 说完这话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她们嘆了口气: 「算了,还是等他们醒了之后再问吧……」 就在这时,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雌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艾达他……他快不行了!」 第六十六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艾达不行了?怎么会这样?」 「祭司说他伤的太重, 我们部落里的草药只能止血,所以……」 「可怜的孩子,他还没有真正的成年!」 说完这话,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随后有人提议: 「年年这里应该没什么事, 不如我们去看看艾达吧,那边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做点事。」 众人一起点头, 她们想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就算帮不上忙,也想为他祈祷祝福。 她们商量完之后又回头看了眼覃年年,替她盖好兽皮, 这才出去。 她们走后没多久,屋子外面电闪雷鸣,屋子里闷得人透不过气, 看样子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177页 又睡了一会儿后,覃年年睁开眼,刚刚雌性兽人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对于那个小老虎艾达,她还是觉得惋惜的。 在感觉自己体力恢復差不多之后, 覃年年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天虽然亮着,但阴沉沉的,看不到一点阳光。 偶尔一道闪电飞驰而过,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炸开。 她用屋子里存着的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出了木屋,覃年年发现整个虎族部落安静的可怕, 周围空无一人,往常热闹非凡的空地上,这会儿也只剩一些没晾完的鱼干扔在那里。 她按照记忆里的位置,往祭司的木屋走去。 从平坦的小路一路上山,还没等走近,就听到里面络绎不绝的说话声还有哭泣的声音。 「这孩子能剩一口气已经是福气,往后的日子,他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祭司的话让整个虎族部落的兽人们心里一颤,格罗看着床上躺着的小老虎,眉头紧锁,哽咽着问祭司: 「真的……站不起来了吗?」 祭司闭上眼摇了摇头,「狮子咬穿了他的喉咙,别说站起来,他现在连唿吸都十分困难,能活着已经是上天恩赐。」 他说完格罗眉头皱的更紧,「他还是个孩子……」 虎琛一直站在角落里,他始终低着头,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床上艾达,不声不响,与阴影混为一体。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场景太过熟悉,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躺在床上,被告知永远不可能变成人形的瞬间。 那时的他感觉天塌了,自己成了部落里唯一的异类,是虎族的耻辱。 不成变身的兽人只能被称为野兽,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只能等着族人施捨过活,不能参加战斗,也不配拥有雌性和后代。 虎琛紧紧闭上眼,努力想甩开那些让他唿吸困难的画面。 「艾达,可怜的孩子……他还那么小!」 哭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格罗也忍不住侧过头,抹了把眼泪。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格罗诧异的回过头,只见伊洛就现在他身旁,仰起头努力而深情的望着他。 「别哭亲爱的,艾达他会挺过去的。」 看着这个明显瘦了许多的女人,格罗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他会挺过去的。」 说着他沖她问: 「你怎么出来了?」 伊洛咬着唇,用一副坚定而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回到: 「很抱歉格罗,我知道我现在不该出来,但艾达是我朋友,我想来看看他,给他一些鼓励,同时也想……」 她看着格罗眼波流转,声音更加轻柔,「也想看看你,我真的太思念你了!」 女人娇弱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了男人的保护欲,他伸手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谢谢你,既然你跟艾达是朋友,去跟他说两句话吧。」 伊洛闻言点了点头,就买这时,她余光间看到门外站着的覃年年,她嘴唇抿了抿,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艾达,我是伊洛,我来看你了……」 她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小老虎的头,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微笑着沖他说: 「你送我的花我收到了,谢谢你!」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容一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可是后山的花已经够美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外面呢?就因为年年跟你说外面的花更好看吗?你怎么那么傻,她也告诉你外面很危险了啊!」 她哭的伤心,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旁边虎琛听到这句话突然暴怒,他走上前,一把拉起伊洛,赤红着双眼问她: 「你说什么?艾达去森林是因为年年?」 伊洛点头,随后又摇头,看起来一脸无辜。 看着她这幅模样,虎琛再次暴怒,「到底什么情况?你说!!」 伊洛没有开口,站在门外的覃年年突然出声: 「我确实跟他说过,外面有更多新奇的东西,因为他有喜欢的雌性,说想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她说完,虎琛的松开伊洛,扭头看向她,双眼布满血丝,青筋暴起,一副伤心又愤怒的模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你为什么要害他?你害我一个还不够吗?」 这是自覃年年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发火,可能以前的年年也没见过吧。 从受伤以来,他一直把那段记忆尘封在自己心底,所有人都觉得已经过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日子,刻苦铭心…… 他也努力告诉自己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可以变成人形了,现在他会笑了,也可以跟族长一起战斗,他很满足。 可唯独,不敢回想被称作废物的那段日子…… 「你知不知道一辈子只能做野兽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那种看谁都觉得在嘲笑自己的心情有多绝望?」 他现在她面前,用力咆哮: 「你不知道,你永远不知道,你只知道如何让别人陷入危险,然后一直取笑!!」 他一把捏住她胳膊,把人强行拉到艾达的床前,沖她道: 「你笑吧,看着他伤的这么重你笑吧,尽情的笑吧!这都是你的杰作,你看你多厉害,害了我不能变身之后又害得他站不起来,整个部落就属你的心最狠!!」 第178页 听着他绝望嘶哑的声音,覃年年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呢喃道: 「对不起……」 她的眼神太过干净,干净到虎琛的心撕裂一般的痛。 他恨,恨她为什么能在做了一切坏事之后,还能这么一脸坦荡的看着他?难道他们两个人的命,在她看来,没有一点价值? 眼看着虎琛在失控的边缘,覃年年再次开口: 「我没有让他出去。」 轻飘飘的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可除了这些,其他的她再也没有开口。 一旁伊洛见此,赶紧火上浇油: 「年年你确实没说过让他出去,可你那么夸外面的世界,那么小的孩子,肯定要被吸引,总的说来,还是你的不对。」 覃年年瞥了她一眼,然后冷笑: 「是吗?」 伊洛点头,「当然是,是你点燃了他的好奇心,让他有了出部落的心思,你就是罪魁祸首。」 覃年年仰起头长嘆了一口气,随后沖她道: 「可是你别忘了,他出去的初衷,是为了谁找礼物。」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她知道这里的兽人们并不欢迎她,刚好,她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看着她孤单又落寞的背影,那个赤红着双眼的男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把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火气,在今天,冲着那个他怨恨了许久的女人,全部发泄出来了。 发泄过后,心底轻飘飘的,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再也没有让他喘不过气的感觉。 覃年年离开后,格罗走到虎琛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都过去了,好在你现在变成了人形。」 虎琛点头,是啊,他有了一次再生的机会,可是艾达呢?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眼前一亮,突然扭过头去看伊洛。 被突然注视的女人心中一慌,上一秒她还沉浸在打败了那个可恶的兽族雌性的快乐当中,下一秒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来袭。 看着虎琛那热切的目光,伊洛扯动嘴角,努力露出一丝笑容: 「琛,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伊洛说完这句话,屋子里所有兽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虎琛的身上,奇怪他脸上为什么突然出现那种惊喜的表情。 就在众人疑惑中,虎琛走到伊洛面前,问她: 「再生草,你知道再生草在哪里对不对?」 听到这话,兽人们全部恍然大悟! 对啊,还有再生草,既然再生草能让虎琛重新变成人形,应该也可以救艾达。 「对啊,还有再生草,既然伊洛能找到一棵,一定也能找到第二棵!」 伊洛闻言,脸色瞬变。 「是啊是啊,伊洛你到底在哪里找到的再生草?快点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去找。」 一旁的祭司听他们说的也激动了起来,这再生草在祖先的记载里也是模煳的,他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当初跟虎琛提起这个,也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活着的希望,没想到真的被她找到了。 「我……我……」 看着兽人们期盼的目光,伊洛眼神闪躲,唿吸急促,一边摇头一边努力给自己寻找合适的藉口: 「我不行!」 见她拒绝,老祭司问她: 「孩子,你是不是怕危险?」 祭司以为是艾达的事把她给吓坏了,让她不敢面对森林,不敢再出去,于是他贴心的对她说到: 「你别怕,只要你说出在哪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格罗他们去找。」 格罗配合的点了点头,他凝视着伊洛,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伊洛连连后退,她咬着唇低下头,脑海里一片空白。 「哪里……哪里确实很危险,谁……谁也不能去!」 她磕磕绊绊的说出这句话,众人皱眉,祭司却点了点头,「据记载上来看,那种草一半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确实危险。」 经祭司指点,伊洛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悬崖上,很危险的!」 看着她那副明显心虚的样子,虎琛心里再次起疑,他沉声追问: 「那是哪里悬崖呢?」 说完这句话,他稍稍停顿了几秒,看着伊洛的眼睛问: 「是不是向西走不远瀑布哪里?毕竟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那里了。」 虎琛说完这句话,格罗立马抬眸去看他,而虎琛暗暗对他摇了摇头,格罗眼神一沉,看向伊洛。 听完他的话,伊洛眼神明显怔愣了片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如果点头,万一那里没有怎么办? 如果不点头,她又不知道这里到底哪里有其他悬崖…… 思来想去,伊洛最终决定硬着头皮点头,「就是……就是那里。」 一句话落,格罗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胸口剧烈的起伏,随后冲着伊洛大喊一声: 「伊洛,你为什么说谎?」 伊洛听到这句话直接懵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里慌得要命。 「我……我没有,格罗你别这样,我害怕……」 格罗闻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连我们虎族附近有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没有出过部落,你一直在说谎。」 被揭穿的伊洛只觉得自己像被剥了衣服任人围观一样羞辱,她双眼含泪,用一副几近祈求的眼神看着虎琛,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 第179页 虎琛确实开口了,但说出的话,更让伊洛绝望。 他说:「离我们最近的悬崖在部落后山,而我说的瀑布却很远很远,而那里,从来就没有过悬崖。」 一句话,让伊洛心里凉透。 「原来……原来连你也在怀疑我。」 看着他们冰冷的眼神,伊洛紧紧闭上眼睛,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没有覃年年那么坚强,面对兽人们厌恶的眼神,她害怕的要死。 伊洛抱着自己的胳膊缓缓瘫坐到地上,一阵嚎啕大哭过后,她缓缓开口: 「对,那什么草确实不是我找到的,那天晚上我去找琛,就看到这棵草被包在兽皮里,我就很好奇,一棵草而已为什么保护这么好,等我拿起来看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说着她看了虎琛一眼,「可是我也没有说谎,我只是说我捡到了而已,是他……是他一直说我是恩人。」 伊洛说完,格罗看了虎琛一眼,只见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眸中神色,薄唇紧抿,一副隐忍的模样。 格罗叫了他一声: 「虎琛。」 虎琛抬头,眼神死寂。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笑一笑,告诉格罗他很好,可半天都没笑出来。 格罗继续说: 「算了,就算她不知道地点,至少我们知道这个再生草确实存在不是吗?既然祭司说这草长在悬崖峭壁上,那我们就挨个悬崖去找。」 一个一个的找,只要他们不放弃,就总有找到的那一天。 虎琛望着格罗充满自信的双眼,眼神重新燃起希望之火,他点头: 「对,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可以找到。」 他都能重新变成人,艾达一定也可以,想到这里他缓步走到艾达的床前,摸着他的头,对他承诺: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再生草找到。」 当天回去,雄性兽人们一起用兽皮做了个地图,他们把周围悬崖的位置大概都画了出来,然后制定计划。 「如果我们一起寻找的话浪费的时间太多,我怕艾达等不了那么久。」 格罗说完虎琛立马点头符合,「我们分开找吧,这样既省时又能在最短的时间去更多的悬崖搜寻。」 这跟格罗想法一样,他们确定了分头行动后,又细緻的制定了几个小队任务和方向。 他们在里面忙,雌性们在外面给他们准备食物,等他们出来后递给他们。 虎琛接过食物,在雌性兽人里看了一圈,从头到尾,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眼神黯淡下来,一想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艾达,他的心再次抽痛。 「走吧。」他对自己小队的兽人们说。「今晚一定要找到再生草。」 说完,雄性兽人们一起离开。 * 雷声不断,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在脸上,覃年年一路前行,在轮迴镜指引下,来到距离虎族之外最近的悬崖。 轮迴镜不解: 【为什么不去后山?那里才是距离虎族最近的地方,而且还是虎族的领地,不会有危险。】 覃年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面前满是雾气险幽莫测的悬崖,她低语: 【现在想得到再生草的肯定不止我一个,去那里,只会碍事。】 不止她一个?? 听到这话,轮迴镜用回放技能查看了一下其他兽人情况,结果看到他们决定寻找再生草时,不禁瞪大双眼。 【你怎么知道他们也在找再生草?】 覃年年看都不看它,她一遍寻找能用的藤蔓,一边答: 【这不是明摆着吗?已经有一个先例了,后面怎么做还用想?】 在她从容的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轮迴镜突然有些心惊,它小心翼翼的问她: 【你让我帮你观察没成年兽人的情况,不会就是部署这些吧?或者说,这些本来都是你策划的?】 听它说话间覃年年把藤蔓绑到树上,然后另一头再绑到自己腰上。 做完这一切,她冷笑一声: 【有时间在这里瞎猜,还不如去帮我看看下面有没有危险。】 轮迴镜:【……】 她话虽然这么说,实际上一点都没有用轮迴镜帮忙,她拉着藤蔓顺着悬崖边缓缓下坠。 看着她不断下降的身影,轮迴镜忍不住开口: 【不需要我先看看有没有再生草吗?】 覃年年冷冷回答:【不需要。】 …… 它继续问:【万一这里没有怎么办?就算有,万一你下来的位置不对怎么办?】 覃年年不说话,任凭藤蔓坠着她降落。 她不说话,轮迴镜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跟着覃年年唠叨个不停。 【你就这样盲目的下坠是徒劳的!!】 说话间,覃年年下坠的速度停了下来,停下来的瞬间,她刚好踩到一块崖壁的石头上。 【哦。】她敷衍的回应了一声,然后稳住身子,扯了扯藤蔓,确定没卡住而只有这么长之后,她向周围看了看。 雨还在下,悬崖里面雾气昭昭,她睁不开眼,就算睁开也看不清这里面的情况。 【怎么样?这种情况是不是还得我来出手……】 没等轮迴镜说完,覃年年刚想移动身体,手刚搭到石壁上,就摸到一株草。 第180页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凑近一看,忍不住笑着开口: 【我好像找到了。】 …… 看着她手里的再生草,轮迴镜陷入了沉思。行吧,人家有幸运光环,它还能说什么呢? 这次找草很顺利,也没有上次刺藤的事件发生,回去的路上她不由得想,难道上次是幸运光环失误了? 另一边,虎琛带着四个兽人在后山的悬崖边搜寻,走了一圈后,兽人们纷纷开口: 「不行,这悬崖太陡了,太危险了,根本下不去。」 「是啊,另一边我也看了,比这边还危险,就算能下去,也绝对上不来。」 虎琛闻言想了想,他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解下身上的绳索,阴沉着脸对族人说到: 「不行也得试一试。」 兽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说到: 「可是这么危险,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虎琛把麻绳绑在树上,另一头绑着自己,然后对其他人说: 「不用怕,我下去。」 兽人们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身影犹豫了一下,然后默默的走到麻绳旁紧紧抓住。 「那我们在这里保护你,你下去看,没有就喊一声,我们拉你上来。」 虎琛在下去后仔细的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想要的再生草,他只能放弃,让人拉他上去。 这里雾气也很重,上去前又下起了雨,虎琛在悬崖下面跌跌撞撞,临上去前,不知道碰到什么,胸前突然刺痛一下。 他闷哼一声,兽人们赶紧围过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虎琛摸了摸自己胸口,发现痛意很浅,他随即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被刺藤划了一下。」 他说完兽人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们在森林里打猎时候经常会碰到刺藤,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兽人们脚步不停,一个有一个悬崖的寻找,一晚上他们找了三四处, 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找到一课再生草。 站在最后一处悬崖边,兽人们满脸绝望,他们沖虎琛问:「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怎么办?」 虎琛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大颗大颗雨水接连不断的砸在他脸上,他闭着眼不说话。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觉得结局不该是这样的。艾达应该和他一样,可以在逆境中重生才对。 就在他用雨水让自己冷静的时候,一个兽人走近虎琛,刚要开口,突然看到他胸口图案,他指着他胸口大叫一声: 「快看,你们快看,虎琛胸口那是什么?」 虎琛……胸口?? 听到这话,兽人们全都聚了过来,而虎琛也抬起头,疑惑的向自己胸口看去。 「绿色的花纹??」兽人说完看向虎琛,问他:「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在看到那绿色花纹的瞬间,虎琛只觉得自己脑袋轰的一下,所有的思绪都炸开了。 他的手指在自己胸口游走,他摸着那熟悉的花纹,心跳加速。 「是不是病了?」 「不应该啊,生病怎么会长出花纹?难道是中毒?」 「会不会是那悬崖下刺藤有毒?」 「对对对,应该就是那刺藤,虎琛就在那里受了伤,如果是刺藤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听说过刺藤的毒液能杀死兽人,顶多就是肿几天。 听着他们的话,虎琛眼神闪烁,长睫微颤,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全身的肌肉紧绷,青筋暴,那笑声里,忍不住让其他兽人心惊。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只见他二话不说化身成虎,一跃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 雨越下越大,覃年年全身都湿透了,白色的长髮贴在脸上,上面还挂着一些泥土,让她看起来有些脏,有些狼狈。 回到部落后,她直奔祭司的木屋,到达他门前停下脚步,掏出用兽皮包着的再生草,小心翼翼的放在他门口然后敲了敲门。 随后在开门的瞬间,躲到旁边的石头后面。 眼看着祭司开门然后一脸惊喜的拿走再生草,她隐在黑暗里,被冰冷的雨水浇的瑟瑟发抖。 许久之后,等到木屋门重新关上那一刻,她才从黑暗里走出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自己家方向前进。 因为下雨,部落里安静极了,黑暗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她低着头,像个小孩子一样,故意用力的踩着地上积水,发出『啪啪』的声音。 突然,她像察觉出什么,勐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回家的路。 【叮!目标人物黑化度减50%,目前黑化值为15%。】 突然出现的提示音让覃年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她努力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黑影,试着叫了一声: 「虎琛?是你吗?」 黑影没有回应,他保持着一个动作,垂着头,浅棕色的眸紧紧的望着她的脸。 覃年年向前走了两步,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她歪着头问他: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在家待着在这里做什么?」 这次他终于开口回答,他学着她的语气说: 「是啊,这么大的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181页 覃年年闻言,突然一哽,她眼神闪躲,解释道:「喜欢淋雨不行吗?」 说着她像突然想到什么,自嘲一笑,望着虎琛有些委屈的问到:「还是说像我这种坏人,连被浇一浇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对面男人,他瞳孔一缩,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满满后悔和心疼。 「对不起。」 他声音被雨水掩盖,覃年年仰头『啊』了一声,虎琛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感,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对不起。」 他低下头,把人紧紧拥在怀里,附在她耳边,再次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年年,我为你所遭遇的一切道歉,到现在为止,我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就在他发现自己胸口图案的那一刻,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似乎全部都浮上了心头。 他一开始就错怪她了,他跟兽族其他人一样,因为自己心中臆想而厌恶她,孤立她。 她又做错了什么?? 当年他受伤是因为自己冲动,在听到自己族人受伤时,他去救那不是她的错,打不过而受伤那也不是她的错。 可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到她的头上…… 还有后来狼族袭击部落,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族人的是她,用自己身躯挡在自己面前的也是她。 哪怕是她最讨厌的伊洛遇险,奋不顾身冲出去救人的也是她。 虽然她嘴上从不断嫌弃的话,可她做的也是最多的,她默默的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虎族部落的每一个兽人。 明明自己只是个柔弱的雌性,却做了多少雄性们都不敢做的事。 虎琛甚至都不敢想像,自己和艾达受伤之后,她该有多自责才会用命去换那传说中的再生草。 连他这个黑暗中的兽人都曾因为胆怯而犹豫过,可她却未曾…… 「年年!」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着她的名字,或许在每一个夜晚,都曾无声的叫过无数次。 覃年年的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温柔的口吻,她缓缓勾起嘴角。 就在虎琛觉得无比幸福的时候,她贴着他耳朵,轻轻开口: 「老虎崽子,你气味又变了。」 「……」 * 昨晚两个人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睡着的,覃年年都不记得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发烧了,老虎崽子陪了她一夜,又是餵水又是给她降温,直到天快亮时,才抱着她睡了一小会儿。 看着眼下带着淡淡乌青的男人,覃年年难得良心发现,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乌青,刚碰到他眼皮,就被一只打手给抓住按了下去。 「别闹,再睡一会儿。」 虎琛的嗓音有些沙哑,像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感觉,听起来有点性感。 她抬起头,入眼的是他那帅气的脸庞,被她眼神盯着,绕是虎琛睡意再深,也该清醒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低下头带着火气问她: 「你看我干嘛?」 覃年年满脸笑意,毫不迟疑的说: 「看你好看呀。」 …… 她说完,换来的是老虎崽子长久的沉默,随即他的脸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红了个透。 看着他侷促的模样,覃年年忍不住大笑,笑的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止不住的抖。 「老虎崽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听到这句话,虎琛浑身上下再次红了个透,可脸却奇黑,他不喜欢她叫的这个称唿。 他已经不是老虎崽子了,他成年很久了,她这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不许再叫我老虎崽子!!!」 他大吼,覃年年被吼了一声后,无聊的瞥了他一眼,紧接着抬起一脚把人从床上踹了下去。 「小老虎崽子长能耐了,还敢沖我吼,你再吼一个试试!」 被猝防不及一脚踹到地上的虎琛诧异的看着覃年年,等反应过来后,他红着眼圈又爬上去,冲着覃年年扑过去,不管不顾的把人压住,呲着牙继续吼: 「不准叫老虎崽子,再叫我就咬你。」 覃年年一听,嘿!张能耐了,她挑眉看他: 「老虎崽子。」 虎琛闻言,低下头,一口咬在她脖颈,尖尖的犬齿扎的她脖间微微刺痛,覃年年手脚并用在他身上连拍带打。 「小老虎崽子你真咬啊?反了你了,今天不收拾的你叫爸爸我就不叫覃年年!!!」 说完这句话,覃年年一脚踹在老虎崽子肚皮上,把人踢从自己身上踢下去,紧接着快速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咬在他脖颈上。 「啊啊啊……疼疼疼!!松口!!」 覃年年摇头,口齿不清的说: 「嚼叭叭九宋凯。」(叫爸爸就松开) 「不叫啊啊啊啊……松口!」虎琛疼的龇牙咧嘴,虽然他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明白,她嘴里说出来的肯定没好话。 猫咪的牙齿虽然没有老虎的尖锐兇勐,但那小小的牙齿又尖又利,咬起肉来不致命却异常折磨,疼的厉害。 覃年年摇头,「嚼巴巴!!」 路过覃年年木屋的兽人勐地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爸爸,松口!」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的松了口,坐在他腰间,伸手拍了拍他疼到变形的脸蛋,冷笑一声: 第182页 「乖崽子,下次听话点,爸爸疼你。」 虎琛喘着粗气,老老实实被这只雌性骑着,一种莫名的屈辱感袭上心头,他忍不住问她: 「爸爸是什么?」 覃年年捏着他的脸,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给他解释,「就是一种很亲密的称唿,代表着我们的身份十分亲近,旁人都比不了。」 女人说完,老虎崽子脸倏地一红,他垂着眸,红着耳根问她: 「我们的身份……亲密……什么关系?」 他说的乱七八糟,覃年年却听明白了,她笑了笑,「你是我的雄性啊,这辈子唯一的雄性,你说什么关系?」 虎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双手因为紧张而紧握成拳。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年年你在吗?艾达他醒了,他说要见你!」 听到外面人的话,覃年年应了一声,赶紧从虎琛的身上爬下来,往外走。 「你在这里等着,也可以再睡一觉,我一会儿就回来。」 虎琛想了想,也跟着下了床,跟在覃年年身后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 「爸爸等等我!」 路过他的兽人奇怪的问:「爸爸是什么意思?」 虎琛停下来,很自豪的仰起头,对那兽人解释道: 「爸爸就是一种很亲密的兽人之间的称唿,代表着两个人关系十分亲近。」 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覃年年脚下一个趔趄,她表情纠结的回过头向虎琛的方向看了一眼,之间这老虎崽子呲牙一笑,傻傻的沖她招了招手。 第六十七章 不能变身的兽人在线黑化…… 艾达还在祭司那里住着, 一大早祭司让人去叫格罗,把再生草这件事告诉他。 「有人找到再生草了?是谁??」 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收穫的格罗,正坐在家里绞尽脑汁想办法,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瞬间, 他突然跳了起来。 传话的兽人被他动作吓了一跳, 随后摇头: 「不知道,祭司大人没说。」 格罗闻言努力抑制住心里喜悦,跟着兽人一起去看艾达。 听到这话, 周围的兽人也都兴奋起来,跟在格罗身后一起往祭司木屋跑。 「听说艾达站起来了!!」 「真的??祭司不是说他站不起来了吗?」 「是真的,有人找到了再生草。」 兽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到祭司的住处,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少年坐在床上, 笑盈盈的看着每一个兽人。 格罗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要不是他身上的气味没变,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艾达。 「你的伤恢復了?」 艾达闻声点头,「是啊族长,我身上的伤全好了, 而且还成功的变成了人形。」 格罗激动的上下打量他, 随后看向老祭司,问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祭司没有开口,他看了眼活泼的艾达,微微一笑: 「昨天深夜,有人给我送来一株再生草,我给他餵下去,经过一夜的恢復, 今天早上他已经可以变成人形了。」 老祭司不禁感嘆,那再生草还真是神奇,前一天这小老虎还只剩下一口气,这一转眼,就活蹦乱跳的了。 格罗看着祭司,问他: 「是谁送来的草您看到了吗?」 老祭司摇头,「虽然没看到,但肯定是我们部落里的兽人。」 格罗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的确是这样,虽然不能肯定这人是谁,但肯定是他们部落里的兽人。 只是,会是谁呢?三番两次的去冒险又不露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欢笑打闹的声音,雄性是虎琛,而雌性…… 格罗皱眉看向门外,冲着门外身影不悦道: 「年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在木屋反省?你已经把艾达害成这个样子,怎么还好意思来面对他?」 听到他的话,覃年年脸上笑容一顿,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虎琛在身后追她,追到她那一刻看到屋内情景,他赶紧把人护在身后,直视格罗的眼睛,抿嘴道: 「格罗有话好好说,年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希望你可以改变一下对她的态度。」 听到他的话,格罗诧异的看向他: 「虎琛昨天的场景你又不是没看到,她亲口承认是她告诉艾达外面有多诱人,所以艾达才会出事,现在你竟然护着她!」 「是啊虎琛,就算你喜欢她可你别忘了,她害得你跟艾达变身失败。」 「就是就是,艾达更可怜,差一点站不起来。」 格罗的语气十分不友好,虎琛脸色也沉了下来,却始终挡在覃年年面前,寸步不让。 「我只看到她无比自责,还有我们所有人没有证据的沖她发火,格罗……」他唤了他一声: 「清醒一点吧,也许我们都错怪她了。」 格罗望着虎琛的脸,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坐在床上的小老虎艾达看到了门口的覃年年,他快速起身,冲着覃年年跑了过来。 「年年姐姐,你怎么才到,我好想你啊!」 小老虎说着用力的把挡在门口的虎琛和格罗都挤到了一边,利用自己身材瘦小的便利,成功的挤到了覃年年的身边,在其他兽人的注视下,一把将覃年年紧紧抱住。 第183页 「姐姐,能站起来抱着你,我真的好开心~」 艾达说完,格罗和在场其他人都懵了,忍不住问: 「这是怎么回事?」 虎琛在艾达抱住覃年年的一瞬间,浅棕色的眸就立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带有敌意的咕噜声。 看着他抱了半天也不撒手,老虎崽子怒了,他咬着牙扯住小老虎脖子后面的软肉,把人扔回床上。 突然被扔出去,艾达头脑有一瞬间空白,随后他重新站起身,还想奔着覃年年过去,虎琛立马警惕的站到了他面前,挡住自己的小雌性,沖他呲牙: 「没听到族长在问你话吗?到底怎么回事?」 格罗也适时插话,「是啊艾达,你快给我们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她,你决定去森林冒险?」 艾达委屈的撇了撇嘴,偷偷看了眼被虎琛挡的严严实实的覃年年,哼哧一声,开口道: 「跟年年姐姐有什么关系?是她知道我要去森林后一直阻止我,是我自己不听话偷偷跑出去。」 众人闻言,震惊的瞪大双眼,只觉得自己耳朵不好使了,竟然听到了和自己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事实。 「你不恨她吗?」 艾达诧异的看向说话的兽人,不满道:「年年姐姐救了我,我为什么要恨她?」 「你说她救了你?」格罗问他:「在森林里吗?」 艾达点头,「我进森林之后遇到了一头流浪的巨狮,那狮子疯了似的攻击我,幸好年年姐姐出现,把我从狮子口中救了出来。」 说着他看向覃年年,满眼小星星:「姐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兽人,面对巨狮沉着冷静,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已经被吃进了狮子的肚子里。」 待他说完,兽人们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格罗望着覃年年的脸色十分难看纠结。 「你,救了他?」 他说完,覃年年挑了挑眉:「我说了,你们没人相信。」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兽人瞬间脸色通红,他们觉得十分羞愧,明明覃年年所作所为都是好事,可每一次,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她。 就像昨天,屋子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解释完整件事过程,也没有一个人安慰她,把错都推到她身上。 幸好艾达甦醒了,替她解释,如果他没有甦醒呢?覃年年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顶着杀人兇手的名字被孤立一辈子? 看着兽人们内疚的表情,老祭司趁机走了出来。 他走到覃年年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和蔼可亲的对她问到: 「孩子,你叫年年?」 覃年年点头,老祭司停顿一会儿,想了想: 「我记得你是很小时候跟你的母亲一起开到虎族部落,后来你母亲死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对不对?」 覃年年垂眸,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余留的情绪在作怪,听到他提起她幼年,心里突然有一丝伤感难过。 资料里显示,原主和母亲在原部落迁徙路上被丢弃,那时候她们十分惶恐,幸好遇上外出打猎的虎族,被带了回来。 因为寄居,一开始她们整日惶惶不安,母亲也因此产生心结不久就死了,只剩下她一只未成年的小猫仔,在异族部落里独自生存。 想到这些,覃年年眼眶有些湿润,她抬起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是啊,所以我很感谢虎族的每一位兽人,是他们给了我家的温暖,让年幼的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她心存感激,所以用心对每一个虎族兽人…… 屋子里的兽人听完她的话,不禁红了眼眶,面对这样一个懂得感恩,懂得回馈的小雌性,他们这些年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到这里,祭司的对话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看着覃年年撕破的兽皮衣服,颤巍巍的转过身,从架子上拿下昨晚捡到的,抱着再生草的那块兽皮。 他拿着兽皮跟她衣服上却的那块一对比,刚好重合。 兽人们再次激动,看向覃年年的眼神,变得神圣起来。 「姐姐……」 艾达看着祭司的动作,怔怔的抬起头,屏着唿吸看向覃年年,沖她问到: 「这个再生草,是你给我找来的,是吗?」 覃年年抿着嘴没有开口,现在一旁的虎琛看不下去了,他沖她吼: 「每一次都这样,你做了好事为什么不敢说?你拼了命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再生草,先是救了我现在又救了艾达,这件事你本就没错,我们虎族所有兽人都行还感谢你!」 覃年年闻言抬起头,红着眼睛问他: 「我说了会有人相信我吗?」 说完她抹了把眼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拍了拍艾达的肩膀: 「事实怎么样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平安健康,我们是族人、是家人,有没有人相信我并不重要,怎么看待我都可以,因为我觉得,能在这个大家庭里生活,已经是我的福气。」 她说完,艾达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不光是他,其他兽人也都掉起了眼泪,一些雌性更是一脸忏悔的抓着她的手跟她道歉。 「对不起年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那么对你……实在对不起!」 「我们错了,你为了我们部落做了那么多,我们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那么针对你。」 第184页 「是啊,一切都是那个伊洛,要不是她挑拨,我们也不会对年年有那么深的厌恶。」 说起伊洛,老祭司不禁皱起眉头,她昨天的所作所为他还歷歷在目,一想到那个雌性,他忍不住对格罗开口道: 「本来我们收留她是好心,但现在看来那个雌性太恶毒了,我们不能留她。」 兽人们思想单纯善良,自打伊洛来了虎族,部落里就没有安静过。 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撒谎惹事,闹的兽人们过不了一天安稳日子。 格罗听完祭司的话犹豫了一下,「她怎么说也是个雌性,如果赶出去,一定活不了。」 祭司看着他没有回话,格罗也知道自己有点感情用事了。 他是虎族的族长应该事事为部落考虑,可伊洛毕竟跟他在一起生活过,真让他下狠心把人赶出去,他做不到。 他想了想,「后山有个木屋让她搬去那里住可以吗?」 那座木屋修了很久了,当初建造它完全是为了让巡逻的老虎在疲惫的时候有个落脚地,那木屋十分偏僻,前有山后有林就是没有人。 祭司闻言终于点了点头,他看着格罗皱着眉头说: 「你是虎族族长,怎么安排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拉住覃年年,对兽人们说到: 「这孩子心善,为了我们部落默默付出忍气吞声,我觉得这个圣女的位置交给她是最合适的,你们觉得呢?」 兽人们一起点头,在知道覃年年为他们付出的事情之后,只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她已做补偿。 覃年年想推辞,虎琛沖她微微一笑: 「不用拒绝,你为虎族所做的一切,担得起圣女这个称唿。」 他说完覃年年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族人们对我的信任。」 见她接受,兽人们一齐欢唿! 晚上大家为了庆贺覃年年成为虎族圣女,也为了庆贺她和虎琛在一起成为伴侣,虎族召开了一场篝火晚会。 要说这事还真是得感谢伊洛,她不禁让兽人们接受了火焰,也学会了作用。 只是这么美好的夜晚,她抱着包裹,裹着自己仅有的两张兽皮要去后山的木屋居住了。 出门的那一刻,她望着篝火旁载歌载舞的兽人们,心底一片死灰。 「既然这么不舍,当初为什么非要弄出那么多么蛾子呢?好好的在这里生活,本本分分的混日子不好吗?」 覃年年的声音让伊洛一秒钟变了脸色,咬着牙看向她。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伊洛恨恨的看着覃年年,那双原本带着对生活憧憬的眸,此刻已经被恨意填满。 覃年年靠着木屋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变换,这天空都是不变的。 月光依旧清冷,撒在这异世界的角角落落,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感嘆:「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和别人搅和在一起,最后弄得一团糟的,只有你自己。」 伊洛不懂,她怔怔的看着她,片刻后她问: 「再生草是你找回来的?」 覃年年点头,这时伊洛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从我来到这里的那天,从我们见面开始,都是按照你计划走的是不是?」 看着她惊恐的目光覃年年冷笑一声,「没有什么算计不算计,所有事做与不做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与我无关。」 是啊,伊洛闻言点头。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觉得恐怖,这个女人,把部落里所有人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包括之前的冷落孤立,都是为了最后击垮她捧高自己做打算。 因为之前她口碑性格实在太差,想反转得有时机,而她就是那个最好的时机。 伊洛连连后退,「艾达呢?他也是你计划之内的吗?」 覃年年再次一笑,「我说了,任何人做任何决定都与我无关,我没有计划任何事。」 伊洛不信,她一句话都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就是个魔鬼!! 格罗走过来,看到伊洛和覃年年对话,他眉头一皱,不悦的沖伊洛说到: 「走吧,今晚是为了年年庆贺,别惹她不高兴。」 听着他这么维护覃年年,伊洛终于闭上眼,说了句:「我输了。」 说完这三个字后,就跟着格罗离开了,直到那个偏僻的木屋,始终没有回过头。 她走后虎琛走了过来,深情款款的看着覃年年,把人偷偷拉到木屋后面的小山坡,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于椰子的果子,献宝似的给覃年年递了过去。 「你尝尝,这个是格罗发现的果子,里面的汁液特别好喝!」 覃年年接过果子,对着打开的口尝了一口,顿时眼睛瞪得老大。 这不就是天然果酒吗?这口感这气味,妥妥的,甚至比那些超市里卖的果酒还要浓一些。 她扭头看了眼眼神飘忽的老虎崽子,问他: 「你上次去伊洛家里他是不是就给你喝了这个?」 老虎崽子傻乎乎的点头,「就是这个,很好喝,就是喝完会困。」 说完他一把抱住覃年年,硕大的体格撒着娇挂在她身上,一边在她脸上蹭,一边嘟囔: 「我现在就好睏。」 第185页 覃年年喝了口果酒,推了他一把:「困就去睡,你家就在身后。」 老虎崽子红着脸摇头,「我想跟你一起睡!」 ……小崽子喝醉酒还有这幅面孔?? 覃年年回头去看他,发现他正紧盯着她的脸。 她雪白的髮丝粘在他嘴角,老虎崽子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唿吸越来越重。 二人唿吸交织,她问: 「不是说睡觉吗,还不回去?」 老虎崽子望着她呲牙一笑,「现在就回去。」 说着一把将覃年年从地上抱起来,一路飞奔回自己小木屋。 夜晚老虎崽子抱着覃年年,一遍遍在她耳边叫着她名字的那一刻,覃年年脑海里出现一道提示音: 【叮!目标人物黑化度减15%,目前黑化值为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当木屋恢復平静时,轮迴镜红着脸出现,问她: 【现在要离开吗?】 覃年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老虎崽子,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多留段时间。】 轮迴镜还以为她会和其他几个世界一样,完成任务后立马抽身离开。 知道它疑惑,覃年年解释: 【一直在算计别人算计自己,感觉有点累,这里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尔虞我诈的净土,我想休息一下,就当我偷个懒吧。】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陪陪这个单纯的小老虎崽子。 轮迴镜沉默着点了点头,【好吧,等结束后我会过来接你。】 这句结束,一等等了五十年。 覃年年抱着年迈的虎琛,看着他带着笑容闭上眼睛,这才召唤出轮迴镜,抽离灵魂。 * 「来呀来呀客官,进来喝花酒啊~」 「长夜漫漫,不如进来消遣消遣,我们相思馆又来了一批小倌儿模样周正着呢!」 「来呀来呀,进来吧~」 覃年年在男人掐着嗓子叫喊客人的声音睁开眼,此时的她,正躺在一张极大的床上,怀里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见她睁开眼,右手边的男人执着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她嘴边: 「王爷~刚还说您醉了,一想您就是装的,谁不知道您酒量很好。」 说着另一个男人也开始扭捏,他用兰花指捏着酒杯递到覃年年嘴边,掐着嗓子殷勤的对她说到: 「来王爷,再喝一杯!」 看着那张阴柔又做作的男人,覃年年冷着脸,把胳膊从他们头下抽出来,揉了揉眉心。 在他们爬到她身上前,沖他们冷冷说了句: 「全都给我出去。」 听到她的话,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不甘心的沖她撒娇: 「王爷~您不是说今天晚上就让怜儿和小玉陪您了吗?才喝了两杯酒怎么就让奴家出去了呢?」 另一个点头,咬着唇看着她,「是啊王爷,奴家还没给您唱小曲儿呢,您不是夸奴家声音最好听吗,今天奴家就唱到您满意如何?」 说话时候,两个男人手也没闲着,他们又是解自己衣服,又是摸覃年年手,企图引起她兴趣,从而留下自己。 只是刚碰到她指尖,就被她一个眼神给杀了回去。 她沉着脸睨着他们的脸,红唇微动,吐出一个字: 「滚!」 黑眸一转,她冷着脸说:「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两个男人吓坏了,他们顾不得床上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敞胸露股的从床上爬了下去,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在他们离开后,覃年年叫出轮迴镜,【把这个世界的资料发给我。】 轮迴镜闻言,第一时间把资料传了过去。 这是个女尊世界,顾名思义这里女子为尊,男子地位卑微。 在这一世覃年年的身份是这个女尊国女帝的第五个孩子,在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大姐姐出生不久便封了太女,二姐姐封宣王。 在她成年后,女帝封她荣王头衔并赐王府。 因为覃年年是女帝老来得子又是最后一个孩子,所以女帝对她是格外的宠溺,而这一宠就宠坏了。 原主性格张扬跋扈,在这京城里横行霸道,凡事都按心情来做。 只要她不开心,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罪,这受牵连之中,就有目标人物一个。 这目标人物叫容琛,生在一户商贾人家,平常就做一些布料生意,后来听说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阎王爷,全家都被抓进了大牢。 就在官府抄家那一天,这位王爷带着刚买回去的『美人』路过,看到门口跪着的容琛好奇问了名字。 听到容琛这两个字后,她只说了两个字: 「晦气……」 只因那容字跟她的封号同音,随后在荣王的吩咐下,那容琛直接被扔进这京城最盛名的妓院,在那里他受尽折磨,也因此黑化。 后来他成了这相思馆里的头牌,他处心积虑抓住宣王的势力,利用她成功的将原主扳倒,在原主入狱病死后,他在这相思馆饮鸠自尽。 看完资料,覃年年觉得头更疼了,她问轮迴镜: 【现在剧情到哪里了?】 轮迴镜答: 【那容琛已经在相思馆里,他已经来了半个月了,该受的罪一样都没少受,已经黑化透了。】 第186页 它不说覃年年也想到了,这个轮迴镜就从来没给她穿过一个好的时间,每一次都要穿到目标人物黑化之后,让她煞费苦心。 她嘆气,【下次你能给我安排在目标人物黑化以前吗?】 轮迴镜:【……我努力。】 说话间覃年年下了床,她一动门口侯着的贴身丫鬟就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头髮干净利落的绑在头顶。 她走到覃年年面前,屈身问她: 「王爷要回去了吗?」 覃年年点头,「甚是无聊,回去吧。」 皓月应了一声,上山去给覃年年穿衣,穿好衣服后,主僕二人一前一后的从房间走了出去。 相思馆就在主城正中央,每当夜晚来临,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从楼上下来,一路上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还有一些醉生梦死的女人抱着瘦如竹竿的小倌儿直接在走廊亲亲我我。 皓月走在她身侧,替她将那些走近的人挡开。 走到二楼时老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覃年年,他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眼楼上,随后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她身边,陪笑道: 「哟荣王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呢?是不是怜儿和小玉伺候的不周?」 他提着花枝招展的纱袍跟在覃年年身后,慢她一步,弯腰陪笑: 「不然小的给您换两个小的?」 这个荣王脾气虽然不好,但她出售阔绰一掷千金,这相思馆的收入绝大部分要仰仗着她。 他说完覃年年脚步未停,绕着二楼走到另一侧楼梯口。 老鸨追在她身后,不甘心继续道:「王爷我们相思馆里又新来了一批新鲜货,都是没开过苞的,要不要挑两个尝尝鲜?」 听到这句话,覃年年脚步顿了顿。 从老鸨这里看去,刚好看到她绝美的侧颜,他不仅暗暗感嘆,要不是他年龄大了,真恨不得自己去陪她。 见她停下来,老鸨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说到了她的心思,赶紧招唿人: 「你们快过来,把前两天来的那几个美人带过来,让王爷瞧一瞧选一选。」 本来还想用这几个吊着这些客人的胃口,眼下为了留住覃年年,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十个平常客都比不上一个荣王出手大方…… 只是他不知道,她说的话覃年年完全没没听,她的目光径直的落在对面那个被两个女人架着拖出来的男人身上。 就在老鸨喋喋不休的时候,覃年年突然开口打断他: 「那个人是谁?」 被突然打断的老闆先是一愣,随后他探出头,向覃年年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他大惊失色: 「这……这个……」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覃年年的脸色,见她没有太大反应,擦了把汗,低声道: 「这个不就是您让人送过来的那位商贾之子吗?硬骨头一个,什么招数都用了,就是不服软。」 听着老闆的话,覃年年沉默了几秒,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向着那个头髮凌乱满身污秽的男子走了过去。 男人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架着,她们两个一人拎着他一条胳膊,而他的身体就那样无力的在地上拖着。 覃年年走到他面前站定,低着头俯视着他。 他的头髮像是很久没打理过,十分凌乱的垂在头上,盖住了他的脸。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上面纵横交错着各式的血痕,那一块块血迹已经发黑凝固,还沾着一些其他脏东西。 「把他的头抬起来。」 她语气轻巧的吩咐了一句,老鸨闻声二话不说,恭敬的跑到男人身旁,大概是嫌弃他太脏,在伸手触碰他之前,老鸨皱着眉头在自己手上铺了一层手帕。 在碰到他脸的那一刻,男人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挣扎,老鸨立马冷下脸,沖他喊了声,「老实点。」 他的头被老鸨捏着抬了起来,覃年年伸出手拨开他杂乱的头髮,一张好看帅气的脸蛋就露了出来。 她望着他,没有言语。 片刻后她收回手,低声问了句: 「这是要送哪去?」 老鸨慌了,他解释:「王爷这位不论是身形还是脸都不太适合咱们这一行,本来想着□□好了凑个数,谁知道他脾气这么倔,我们也不想弄出人命,就想着把他扔到后院去自生自灭。」 这相思馆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又奢华又气派,专门接待那些达官贵人们,而后院十分不起眼,一排民房组成,里面关着那些年迈或者不听话的小倌儿,专门用来接待那些市井小民泼皮无赖。 虽然只有一院之隔,但待遇却天差地别。 小院里每天哭声不断、哀嚎声不断,在哪里的小倌儿没有一个能熬出一年,就是再有骨气的,进去了也会变成顺从的小白兔。 覃年年看着男人的脸,缓缓点头,「这张脸确实不适合做小倌儿。」 第六十八章 女尊国 北狄国男子长相普遍阴柔, 身材比女人还要娇柔几分,在这里,男人想要受追捧, 就要弱不禁风。 而容琛的身材刚好相反, 他不管是长相还是身形都太过于硬朗。 这样的男人, 莫说在青楼里不吃香,就是扔进普通人堆里,也算是丑的。 不过说丑也谈不上, 只能说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审美,在这女子为尊的国家,只要是比女人强壮的男人,一般都嫁不出去, 被旁人唾弃。 第187页 再其次就是性格,再几百年祖辈的洗脑下,男子们已经习惯了顺从, 习惯了作为女子附属品的存在。 而容琛性子太倔,几乎把所有北狄国女子讨厌的点全占了,刚好是嫁不出去的哪一种…… 相思馆里人来人往,路过的女子皆忍不住向她们这边看上一眼, 每当目光接触到地上男子时, 总忍不住撇撇嘴,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他确实不适合这里。」 听到覃年年的话,老鸨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的决定让这位阎王爷不高兴了。 毕竟这容琛是她亲自派人送来的,没经过荣王同意就把人扔到后院自生自灭,万一她发起火,别说赚钱了, 他这个相思馆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他沖那两个体型巨大的护院挥了挥手,挤着眼睛对她们说到: 「没听见王爷的话吗?还不快点把这个灾星给我拖走!!」 话音刚落,覃年年再次开口打断他: 「等下。」 说着她侧头垂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沖他道: 「虽然不适合,但本王还没试过这个类型。」 听到这句话,老鸨茅塞顿开,一副瞭然的表情沖覃年年连连点头: 「王爷这是来兴致了?成成成,老身这就去给您安排……」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一想到这容琛平日里的表现,他又犯了难: 「可王爷,这小子脾气厉害着呢,还没有调—教好,这万一把您伤到了可就不好了。」 覃年年知道他在试探,她对皓月使了个眼色,皓月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金子给老鸨扔了过去。 紧接着覃年年开口道:「放心,即便伤了也与你无关。」 「哎哟我的王爷哟,有您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 老鸨等的就是这句话,钱他得赚,但出了什么事他可不能担,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摘清自己。 知道自己这句话可能会让覃年年心里不悦,他赶紧哄人: 「那王爷,老身现在把人给您洗好了送过去?」 覃年年刚想开口,一个穿着荣王府衣袍的下人跑了进来,上了楼她直接跪在她脚边,急匆匆说到: 「不好了王爷,余公子……余公子他晕倒了!」 余公子?是谁? 覃年年迅速打开资料查看,原来这位余公子是这北狄国通政司参议之子,也是这城中众人皆知的第一美男。 原主在十岁那年宫宴上见到这位余公子惊为天人,遂立下誓言非他不娶。 直到现在八年过去,原主除了厮混,就成日缠在余家,金银珠宝如流水一样往余家送。 那位余公子也当真是娇柔,三天两头就要病一病。 每当他晕倒犯病,家僕总是第一个来通知原主,而原主呢,则是乐此不疲的从皇宫里给他拉太医。 这些年宫里的好东西这位余公子没少享受,却对原主的追求始终不做回应。 一来二去,整个城中都知晓了此事,余家也不敢得罪这位王爷,于是两个人的事就被默认成了事实。 看到这里,覃年年揉了揉眉心,无力的开口问: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晕的?」 跪着的家僕想也没想,直接回道: 「余家人没说,应该还是老毛病。」 老毛病,以前也没说准是个什么病,说到底就是不知道,就会用这三个字瞎煳弄。 成吧,覃年年挥了挥手: 「既然是老毛病,处理这事也不是一两回了,怎么还这么慌张,下次直接叫太医,本王又不会治病,叫我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 家僕一听,怔怔的看向皓月不知所措。 其他事她可以不报,可这是余家的事啊!以往只要是跟余家沾边的事,她家王爷那才积极。 这今天是怎么了? 皓月沖她使了个眼色,背地里悄悄沖她说到: 「王爷今天心情不好,她说什么你应着就是了,顶什么嘴。」 家僕瞬间清醒,低着头退了出去。 她离开后覃年年想了想,对皓月吩咐了一声: 「算了,还是去一趟吧。」 老鸨闻言,赶紧捂住自己怀里那锭金子,凑到覃年年身边沖她问: 「王爷你走了,这小子怎么办?还要不要给您送到府里?」 覃年年迈出去的脚步微顿,红色衣衫在地板上划过,这鲜艷夺目的颜色衬得她露出的皮肤白的惊人。 如果说余公子是这北狄国第一美男子,那第一美女绝对是这位纨绔王爷。 她侧过头,正好对上容琛那满是血丝的眸。 男人的眼神阴沉,充满恨意,隔着一段距离,覃年年都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怨气。 她微微勾唇,转身下楼。 直到门口时,她才开口: 「先留着吧,等本王哪天有兴致了再来看他。」 得,有了荣王这句话,老鸨就知道,自己手里这锭金子是保住了。 她沖覃年年消失的背影挥舞着手绢:「放心吧王爷,等您下次来,老身绝对把这小子给您调—教的乖乖顺顺的!」 从相思馆离开,坐在镶金嵌玉的马车上,轮迴镜忍不住问她: 【为什么不带目标人物离开?】 覃年年拄着头闭目养神,车里铺了厚厚的毯子棉被,既是道路不平也不会出现任何不适。 第188页 听了轮迴镜的话,覃年年缓缓睁开眼直视前方。 【这会儿待她回去有什么用?】 她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竟把轮迴镜给看呆了。她的眼似若桃花,内勾外翘睫毛纤长,眼神似醉,回眸一笑叫人神荡漾。 这几世之中论长相,当属这一世最佳! 她说完轮迴镜不解: 【为什么这么说?总归是要攻略的,收到自己身边不是更方便?】 覃年年闻言不禁笑了笑: 【虽然只是个任务,但容琛他毕竟是个过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想要彻底清除他心里的障碍,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想要消除他黑化程度,绝对不止是把人从相思馆赎出来这么简单。 这个世界不管是人物关系还是剧情都有些复杂,而她很容琛,又堪比血海深仇。 只因她一句话,整个容家没了,而容琛自己,也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少爷,变成了任人欺辱的青楼小倌儿。 在这一路上覃年年想了很多很多,她要好好给自己铺路,她要在容琛出来之前,准备好一切。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皓月在车外低声说了句: 「王爷,余家到了。」 覃年年应了一声,起身下车。 余家官职不大,因着覃年年的推举,年初刚从从五品转为正五品,虽说再这城中算不得大家,但也有些地位。 不过即便如此,在她这个受宠的小王爷面前,还是要毕恭毕敬。 进了门,余家当家余清月早已等在那里,见覃年年进来,她赶紧上前: 「大晚上因为小儿惊动王爷,下官实在惶恐。」 覃年年挥了挥手,「太医来了吗?怎么说?」 余清月让家僕去通知余文钦,而她陪着覃年年一路说话,等到余文钦放门口时,门已经打开了。 「太医说文钦的病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想要去根不容易,只能先用药慢慢调养。」 说着话二人一同进了房间,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汤药味。 覃年年不禁皱眉,紧接着一道瘦弱的身影走了出来,看到余清月和覃年年后,那雪白的身影微微福身。 「文钦见过王爷,见过母亲。」 按照这个世界女人对比,覃年年自觉自己算是女人堆里比较纤瘦的,可现在跟眼前这个男人一比,自己简直雄壮。 他个子不矮,但瘦的吓人,行动间他单薄的身子都在打颤。 覃年年当即怀疑,他所谓的病是不是营养不良,经常晕,估摸着就是减肥减到低血糖。 她再一次感嘆,女尊国的男人真不容易,本来男人骨架就大,为了符合女人们的畸形审美,只能不停的减肥,减到身上没有二两肉才满意。 覃年年望着男人微微一笑: 「既然身子不适还起来做什么。」说着她回头示意皓月:「还不快点扶余公子去休息。」 多站一会儿她都怕他嘎嘣死这…… 见她如此关心余文钦,余清月脸上闪过一抹满意。 「王爷总是这么娇惯他,养的他现在越发没有规矩。」 覃年年笑了笑,「男人么,就是要宠着,余公子本就出色,更要加倍的宠。」 余文钦闻言,忍不住撇嘴插了一句: 「王爷的意思文钦与其他人并无不同,只是因为容貌出色,所以才多一点宠爱是吗?」 文钦自认才貌双全,大概是容貌被夸太久已经听腻了,他如今只想找一个能懂他才情的人。 而这位荣王明显不是,她向来都只会看外表,最肤浅不过了。 听了儿子的话,余清月当即怒斥一声,随后赶紧转头去看覃年年的脸色。 对于他的话,覃年年并不想反驳,因为原主确实是这样想的,而眼下她也不过就是过来走个流程,探一探这位余公子的性格,至于他高不高兴,与她无关。 覃年年笑容一收,挑眉道: 「看样子余公子对本王有意见啊!」 余文钦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覃年年竟然就落了脸子。 以往他更过分的话都说过,她每次都会哄着自己,怎么这回就不哄了呢? 余文钦有些下不来台,扭头看向母亲,余清月刚升了职屁股还没坐热,这会儿见覃年年变脸,心里也慌了。 她赶紧圆话: 「你看这孩子,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吃醋,王爷位高权重身边有几个亲近的也是自然的。」 说着她看向覃年年,「王爷您别误会,文钦这是在乎您!」 说着她给余文钦挤了挤眼睛,让他赶紧过来认错。 可余文钦这些年早已经被这位王爷给惯坏了,对着她他只觉得自己是天上祖宗,给她个正眼都是施捨。 「哦,是吗?」看着他那副正眼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样子,覃年年冷笑一声: 「我看余公子病得不轻,还是好好歇息吧,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她沖皓月吩咐道: 「走了,回王府。」 余清月还想说什么,被皓月挡开,余家女子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覃年年离去。 待她走后,余清月怒瞪余文钦: 「把她气走了你开心了?」 余文钦低头,家里母亲掌权,虽然宠他也并不是一味的娇宠,所以很多时候,余文钦都是惧怕他这个母亲的。 第189页 「母亲您明知她并非良人,为何还非要我与她牵扯?」 提起荣王,余文钦清秀的脸上满是厌恶。 余清月闻言,当即训斥: 「你虽有过人才貌,但我们余家论家世论背景再这城中都不是上数,除了荣王,你又能攀上哪个?」 母亲说完余文钦咬紧牙关,他自己也清楚,余家如今的太平,大多也都是仰仗着荣王府。 见他听了进去,余清月继续道: 「你只看见荣王她花天酒地,再这北狄除了太女,哪一个有她受女帝喜爱?」 余文钦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嘴上却忍不住讥讽: 「可她就算受女帝喜爱,她这名声也太差了,嫁过去我还不得成这城中笑柄?」 余清月闻声连连摇头: 「他们笑能笑几时?这些年荣王对你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虽纨绔却也专情,你嫁过去只等享福,攀上这高枝你就成了凤凰,到时候谁笑谁还不一定呢!」 余清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只恨自己儿子想法幼稚。 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还不是要一样过日子,只要爬的高了,抓住权势,等那个时候要什么没有? 余文钦脸上露出一抹悔意: 「□□王已经被我气走了……」 余清月瞪了他一眼,「这次就当长个教训,下次碰到荣王记得多说几句好话。」 余文钦闻言默默点头。 * 回到荣王府,一进门下人就偷偷来报,说后院的几位公子正在争吵,还有两个生了病,都吵着要她去看。 皓月问她怎么办,覃年年冷笑一声: 「把惹事的都丢出去,本王喜欢安静,受不了整日叽叽喳喳。」 皓月惊恐的看着她,「可是那几位都是您最喜爱的公子啊!」 覃年年瞥了她一眼,「现在不喜欢了。」 看着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皓月心里更加惊讶。 平日里这几位不管怎么折腾她都不会说什么,今日怎么突然翻脸要赶人了呢? 不过既然是王爷的决定,她也无权多说什么,只能照做。 吩咐完这件事,覃年年洗了个澡,然后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研究资料。 这个世界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首先后宫就是个问题,其次就是那个余公子。 想要让容琛黑化清零,这些都要处理。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角,懒得再想,侧过身抱着蜀锦秀的被子,闭眼睡了过去。 随后一段时间,她按照原主的习惯,该逛妓院逛妓院,该去酒楼去酒楼。 吃喝玩乐一样不落,唯独没有去看容琛和余文钦。 不知是不是逆反心理,以往上赶着也不一定给个好脸色的余大公子,竟然特意到这相思馆来堵她了…… 第六十九章 女尊国 夕阳的余晖消失在主城的尽头, 街道旁铺子摊贩们的生意接近尾声,挑货郎也停止了吆喝,扛着货担带着一天的疲惫往家里赶。 而此刻, 茶楼酒楼还有青楼的生意都才刚刚开始。 那条与主街相邻的小巷里, 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覃年年坐在那辆十分张扬的豪华马车里闭目养神。 当听到老鸨熟悉的招唿声时,她倏地睁开眼,下一秒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沖里面毕恭毕敬的说了声: 「王爷相思馆到了。」 覃年年『嗯』了一声起身下车,马车外灯火通明,相思馆在小巷里点了无数的红灯笼,灯笼上画着金色花纹, 柄上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装饰考究,做工精细,给眼前这一片暮景增添了几分鲜丽, 还未踏入相思馆就先被撩拨了心弦。 她迈出脚踩在车夫准备的矮凳上,提裙的瞬间露出那双金丝秀的鞋子。 看到鞋子的瞬间,围观的人群不禁发出不屑的『啧啧』声。 难怪人们不满,覃年年全身上下从衣衫到首饰皆价值连城, 光这一双鞋的价钱就足够富足人家吃一年。 为此, 人们自觉对她败家纨绔的名声再添一笔实据。 不过有人厌恶就有人欢喜,相思馆那些小倌儿们一见她出现,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向她沖了过来。 「哎哟荣王您可很久都没来我们相思馆了,泳儿好想你啊!」 「是啊王爷,上次您还说要带筱筱去参观您的荣王府的,筱筱可一直等着呢~」 「王爷您还没让奴家伺候过您呢,不如今晚就点了奴家吧!」 男人们轮着花手绢将覃年年围在中间, 他们扭着水蛇腰,用尽心思在她耳旁吹气。 从马车到进门,一共不到十米距离,她硬是走了十来分钟。 唿吸间覃年年只觉得鼻子里尽是些劣质胭脂水粉的味道,呛得她脑袋嗡嗡的疼。 覃年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让开。」 小倌儿们闻言依旧依依不捨的扯着她,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她,企图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覃年年脸色慢慢沉了下去,皓月见此立马上前赶人。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从二人身后响起: 「哈哈哈,荣王今日怎得这么不识趣了?这么些个美人陪着你,你竟然还不满意,难不成里面还有更好的等着你?」 覃年年闻言回过头,只见一个个头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子走了过来。 第190页 她长相偏中性,五官端正,身穿一身黑色衣裙,看起来英姿飒爽。 只是一个照面,覃年年就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立马开口浅笑着回应: 「余大小姐见笑了,这相思馆您可比本王还熟,有没有美人您不是比本王更清楚。」 余淼淼,余家大小姐余清月的嫡长女,性格开朗外向,喜欢流连青楼酒楼,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小姐。 只因原主喜欢她弟弟,这位小姐没少借覃年年的势。 余淼淼一听,再次一笑: 「既没有美人勾着,怎么这么久不见你?」 说着余淼淼回过头,向自己身后瞥了一眼,然后意有所指道: 「以往你往我余家跑的那个勤快,现如今是怎么了?」 覃年年随着她的目光向她身后看了过去,只见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纯白色女装的公子。 之所以认出他是公子,还是因为那张脸,自上次一见后,这位弱不禁风的余公子的模样在覃年年心里挥之不去。 他模样姣好,但因为营养不良而泛着青白,他在这基础上又抹了不少胭脂水粉,整个人看起来跟个半干的木乃伊似的。 又瘦又恐怖…… 覃年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模样在这北狄国会成为第一美男子。 她仰天嘆了口气,随后沖余淼淼背后那抹身影问到: 「余公子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余文钦闻言,眼神里闪过几分羞涩,几分恼怒: 「许久不见王爷现身,跟长姐提起,她说您大概就在这些地方流连,文钦听了便心生好奇,就央求着长姐带文钦过来见识见识,能把王爷迷住的地方到底什么样子。」 若是原主听了这话,恐怕已经感动到流泪。 这位被她扔在手心里的公子哥向来都不会关心她的任何事,而这一次,竟然会为了她来到青楼这种地方。 若被有心人听去,恐怕他名声都会受损。 而他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来博取她的好感,以此来消退上次二人之间的不快。 覃年年望着他,他在说完话后便低下头,面露红晕。 「既然来了便上楼吧,站在这里让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她说完沖一旁等候已久的老鸨吩咐了一声: 「替本王和余小姐准备个上房,再备一桌好酒好菜。」 老鸨听完立马让人去准备,而他招唿着覃年年和余淼淼一行人上楼。 一路上,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们大胆的动作和言语,余文钦惊讶的风大了双眼,等到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通红。 三人坐好之后,余文钦脸色以由红变青,他沖覃年年问到: 「王爷平日经常待在这里?」 看着他明显不悦的眼神,覃年年点了点头,「是啊,本王天生没有治国□□的志向,更没有舞文弄墨的才情,唯独喜欢逛逛青楼喝喝花酒,怎么,余公子有何指教?」 这话不光余文钦听出了不对劲,就连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余淼淼都变了脸色。 她赶紧开口训斥弟弟: 「王爷做什么哪里用得着你来指点?早知道你这么小心眼,我就不带你来了。」 余文钦抬眼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自己的覃年年,心里更加难受。 可自上一次之后她再没找过自己,现在又是这样的态度,他心里是又气又慌。 余文钦不甘心的扯着手里的手帕,半晌后才放低姿态,软声开口: 「王爷您莫气,文钦也是看着刚刚那些妓子们围着您有些吃味……」 吃味? 覃年年抬眸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敷衍一句: 「能让余大公子吃味,还真是抬举本王了。」 她这句话简直直白,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余文钦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当即脸色铁青。 就在余家姐弟二人觉得无比尴尬之时,老鸨突然敲门,覃年年让人进来,问她: 「何事惊慌?」 老鸨一脸土色,憋着气想发又不敢发: 「回王爷上次您让留下的那个小倌儿,他……他……」 一想到容琛的举动,老鸨气不打一处来,但真说出口又怕覃年年会愤怒降罪于他。 覃年年看出他顾虑,垂眸放下酒杯,随口道: 「说吧,有事本王兜着。」 老鸨闻言立马眉开眼笑: 「谢王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小奴才脾气硬的很,刚刚老身派人去给他送饭,发现他用腰带悬樑了。」 悬樑!! 听到这个词,余文钦顿时瞪大了眼睛,和余淼淼一起震惊的看向覃年年。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覃年年也是一惊,只是细想了想,又淡定了下来。 她开口,「可有事?」 看着她淡定的模样,老鸨心里暗暗佩服,随即回话: 「幸而护院去的早才挂上就被救了下来,这会儿应该已经缓过来了。」 果然,与她想法一样。 覃年年点了点头,如果容琛真的死了系统不会没有提示。 不过就算不死,这种行为也够危险了,轮迴镜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也算失误,万一他死了,那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覃年年不禁皱紧眉头,「他人现在在哪里?」 第191页 老鸨低头回答: 「在楼下关着,王爷可是要见他?」 覃年年点了点头,「把他带过来吧。」 说完老鸨退了出去,坐在一旁的余文钦突然好奇的问了句: 「王爷和他……嘴里说的这个人是谁?」 虽然刚刚覃年年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作为男子的他,还是察觉出了她眸中细微的变化。 所以,那个老鸨口中的奴才……是她新宠吗? 覃年年没开口,余淼淼突然一笑,她沖余文钦嗤声道: 「我今日带你出来只是让你长长见识,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添堵的,王爷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这里的莺莺燕燕都是用来找乐而已,你何必刨根问底的惹得王爷不快!」 余文钦看了眼外貌出众的女人,咬了咬唇。 「是文钦不懂事了,王爷莫怪。」 覃年年闻言举起酒杯,沖他微微一笑: 「余公子这话严重了,那妓子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人,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不用好奇。」 听她这样说,余文钦黑了一晚上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 话音刚落,她们房门再次被敲响,随后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架着一个脸色苍白、身材消瘦的男人拖了进来。 一进门,那两个女人像扔垃圾一样将男人扔到覃年年脚边,然后退了出去。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他趴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紧闭着双眼,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色。 覃年年抬起脚在他肩膀上踢了踢: 「还活着吗?」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点唿噜声,似在回应这她的问话。 这一动,覃年年看到了他脖颈上的那道红色勒痕,勒痕很深,在他冷白色皮肤上异常显眼,顺着他脖颈一直延伸到耳后,看起来十分狰狞。 她跟他说话间,余淼淼的老相好们一拥而进,他们依偎在她怀里,极尽所能的讨她欢心。 而余淼淼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弟弟坐在身边看着自己风流,她大方的与那些小倌儿们你来我往的餵食亲密。 余文钦脸脖通红,不敢看她们调情,就只能把目光转向覃年年。 暗灰色地板映着男人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覃年年伸手将他头抬了起来。 被迫仰起头的瞬间,男人睁开眼。 他看向她,死寂的黑眸像一汪没有波纹的深潭,幽深的瞳孔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明明没有一丝情绪,覃年年却看懂了他眸中怨念与憎恨。 看着他的目光,覃年年突然一笑,她看着他勾起唇角开口: 「你可知你现在身在何处?」 男人不语,长睫闪了闪,眼角微红。 覃年年替他答: 「这里可是城中最有名气的青楼,而你是这青楼众妓子中一员。」 听到妓子二字,容琛的身子突然一颤,双眸怒瞪,胸口剧烈起伏着。 可见他并不喜欢妓子这个身份,也是,覃年年点头,在遇到她以前,怎么说他也是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侮辱过。 只是,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得接受现实。 紧握在下巴上的手突然一动,覃年年握着他的脸转向余淼淼的方向。 「看到了吗?那才是你该做的事,进了这里你就要学会如何讨好你的客人。」 说着她突然松开手,没了她的支撑,容琛再次摔到地上。 可这一次,他就算再痛,都没有发出声音,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 琵琶和古筝的乐声一同响起,紧接着余淼淼怀里的小倌儿跟着乐声唱起了小曲儿,那声音酥入骨髓。 容琛躺在地上,听着乐曲有一瞬间的出神。 这时他头顶突然出来一道声音,那女人用最轻柔的平淡的话语吩咐他: 「爬起来,替本王斟酒。」 她说完躺在地上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手,突然握紧,眼神也越发犀利起来,身体却没有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覃年年见此,嘴角笑容不变。 她倚着桌子,拄着自己的胳膊俯视着他,笑盈盈的开口道: 「听说你那百十来口家人和奴僕还都在狱里,做与不做你可要想好了。」 一听她说家人,容琛倏地抬起头,眸色带了几分恐慌,脸色惨白。 「怎么,想好了?」 覃年年一双桃花眼微挑,因喝了酒的关系,眼尾有些许红晕,整个人比清醒时更多一抹魅惑之感。 她这幅模样,硬是让坐在她旁边的余文钦看呆了。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的好看,他看了她许久也不见她抬头,她的目光一直被地上那个妓子吸引着。 看到这里,余文钦的眉头突然紧皱起来…… 看着那个缓缓爬起来的男人,覃年年目光中充满了兴趣,她心思全被容琛占去,连坐在一旁的人变了脸色都没注意到。 眼见着他撑着身子,挪到她腿边,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酒壶。 他带着鞭痕的手离酒壶越来越近,抬手的瞬间衣袖下滑,露出没有一点好肉的胳膊。 看到伤痕累累胳膊瞬间,覃年年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容琛咬着牙,强忍身体每一寸蚀骨的痛感,去拿那酒壶。 越是接近,他脸色越难看,容琛知道,今日他服了软,往后就再也没有余地了。 第192页 从进来那日开始,他一直不认命,他觉得只要他不低头就还是干净的,哪怕身在这骯脏的地方,至少心还是干净的…… 可现在,只要他倒了这杯酒,他就真的成了一名妓子了,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男人的手在颤抖,他顶着覃年年炙热的目光,一把抓住那翠玉酒壶,眼看着酒壶拿到面前,坐在覃年年身侧的余文钦突然站起身。 他起身的瞬间,身子刚好撞在桌子上,桌子一晃,容琛拿在手里的酒壶瞬间脱手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壶一摔,弹琵琶的唱曲儿的小倌儿都停了下来,一脸惊恐的看向容琛的方向。 门外老鸨闻声以为容琛又惹事,生怕惹得覃年年不痛快,他快速沖了进来,还没等覃年年反应过来,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容琛的脸上。 「又是你,荣王好心留你一命,你不好好伺候王爷,竟然还敢摔酒壶?我看你还是吃的亏少,依我看就该把你碰到后院去,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听后院这两个字,容琛幽深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惨白的脸骤然红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抹鲜红的血,他抿着嘴没有出声,似乎这点痛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老鸨见覃年年脸色不太对,立马沖门外喊: 「来人啊,你们都是聋子吗?还不赶紧把这该死的拖出去扔到后院!」 眼见着老鸨动了真格,容琛突然抬起头,目光罕见的落到覃年年身上。 他用那沙哑到几近失声的嗓音开口: 「王爷……奴……不是有意的……请您再给奴一个……一个机会。」 一句话他说的异常艰辛,覃年年垂头,望着他脖颈上刺眼的猩红,问他: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容琛跪在那破碎的酒壶碎片上,膝盖鲜血淋漓,他紧握双拳,下唇被咬到渗出血丝,一双眸含恨望着她。 覃年年低下头,脸上再次浮现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琛儿自己说,你想让本王如何?」 她的语气太过暧昧,余文钦手指都快掐断了。 看着覃年年越来越炙热的眼神,他扶着桌子的身子一晃,一把抓住覃年年的胳膊。 稳住身子的瞬间,他突然开口: 「王爷,文钦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许是旧疾犯了,您能不能送文钦回家?」 第七十章 女尊国 香软的身体靠在怀里, 覃年年眉头紧皱,侧过头躲过他身上浓重的药味。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小倌儿们都靠的远远的, 低着头, 生怕一不小心触了荣王的霉头被连罪。 余文钦双手抓着覃年年的胳膊, 插着雕花玉钗的髮髻轻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因为穿着女装的关系, 他的腰身束的很紧,让他本就羸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 覃年年自认为自己身材已经算极品了,但刚刚她粗粗看了一眼,他的腰还没有自己一半粗, 真是…… 造孽啊!! 难怪站都站不住,她伸手将人扶起,看他脸色确实难看, 忍不住皱眉问: 「很难受?」 余文钦点了点头,「头很晕。」 覃年年点了点头,立马沖门外喊了一声: 「皓月没听到余公子说身体不舒服吗?赶紧备马车把人送回去,耽搁了本王唯你是问。」 皓月领命上前来扶余文钦, 余文钦见此脸色一沉, 他看向覃年年,问她: 「王爷不陪着文钦吗?」 说着他伸出手扯住她袖口,柔声道: 「许久不见王爷去探望文钦文钦甚是思念王爷,文钦只想跟您多待一会儿。」 男人一副羞涩的模样望着她,眼波流转,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阴气。 他这幅模样要是被这北狄国其他女人看到了,还不知会疯狂成什么样, 不得不说,这位余家公子确实很会拿捏女人。 可惜的是,覃年年她不是北狄国土生土长的女人,骨子里就不喜欢这种比女人还妖艷的男人。 所以在他做出一系列动作后,覃年年第一想法就是默默抽出袖口,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沖他安慰: 「相处时间有都是,今日你身体不适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余文钦也有些觉得下不来台。 他向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哄过人? 如今他不但哄了,还这样费心费力,关键是她竟然还不领情?难不成他在她心里他连这样一个相貌丑陋身材壮硕的妓子都比不得? 想到这里,余文钦扭头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容琛。 看到他那张没有一点男子该有的柔美的脸,他嗤声一笑: 「难不成王爷是捨不得他?」 顺着他目光,覃年年看向低着头的男人,许是因为自卑,他始终没有抬头看过余文钦一眼。 莫说现在,就是以前他还是贵公子的时候,提起他的时候,心里都是羡慕的。 他羡慕他长得好,羡慕他身材消瘦,不像自己比女人还壮,长相也太过硬朗,没一处让人喜欢的地方…… 听到她们二人话题转向自己,容琛心跳快了几分,紧握的双拳紧了紧,唇咬到发青。 「他?」 覃年年看着他想了想,「也算吧,至少现在本王对他还很有兴致,所以就不陪你了。」 第193页 反正已经被扣了霸道纨绔的帽子,覃年年不介意将这两样优秀品质发扬光大。 余文钦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就连容琛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自己而拒绝城中第一美男子! 他那双看不到一点情绪的黑眸诧异的看向覃年年,带着一道红转紫淤痕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周围小倌儿们低声说着什么,哪怕听不到声音,余文钦也觉得他们在嘲笑自己。 他们一定在笑自己连个妓子都不如…… 他眼眶泛红,努力压下心中怒火,扯出一抹笑容,沖覃年年软声道: 「您瞧文钦这记性,王爷才刚刚安慰了文钦,说他不过是个妓子寻个乐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文钦犯不上跟他置气。」 不过是个妓子。 这句话比刀子割他肉还让他难受,容琛张着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段时间在这相思馆的屈辱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他是个妓子,不过是用来给无聊的女人打发时间的玩物…… 余文钦从小学的最多的便是察言观色,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看出了他心思。 他看出他不甘心做一名任人磋磨小倌儿,也看出他自尊心很强,既如此,他便要往他痛处踩。 眼见着他变了神情,余文钦笑了,他沖覃年年撒了撒娇: 「那文钦便回去了。」 覃年年点头,叮嘱皓月: 「路上照顾好余公子,记得请太医去看一看。」 听着覃年年的叮嘱,容琛紧紧闭上眼睛,果然,在女人心里自己不过就是个有趣的玩物,余公子那种男人,才有资格被捧在手心里疼…… 而他这一切的遭遇,全部起因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他突然抬眸,目光幽深的看向她。 而余文钦的笑脸也只维持到门口,出了门他脸色一秒钟沉到谷底。 他觉得自己今日就不该来这里找她,他觉得今晚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屈辱的一夜。 他为了她自降身份来到这骯脏的地方,没想到竟连个妓子都比不过。 凭什么?? 就在他走神之际突然撞到一个人,因为身材单薄,他身体向后倾斜,那人眼疾手快,在他摔倒之前,一把抱住他。 「公子没事吧?」 那人细腻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在这一刻拨动了余文钦的心弦。 他抬起头,只见一位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女子,眼神温暖深情的望着他。 余文钦被她眼神吸引,他屏住唿吸,摇了摇头: 「无碍……」 就在这时,站在余文钦身后的皓月对着那女子突然恭敬的叫了一声: 「皓月见过宣王!」 宣王!! 余文钦眼神再一次瞪大。 * 房间内覃年年看着自己对面左拥右抱的余淼淼,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余小姐不担心令弟吗?」 余淼淼亲了左手边餵她吃葡萄的男人一口,随后不屑的瞥了覃年年一眼: 「又不是我夫君,我担心他做什么?」 说着她看向地上跪着的容琛,好奇一乐: 「王爷最近口味变了,竟然喜欢上这种男人,啧啧啧,真是让淼淼大开眼界!」 被提到的容琛低着头没有动,他现在膝盖脖颈都在痛,脸也肿着,让他本就不太符合这个世界审美的模样更是雪上加霜。 覃年年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摇了摇头: 「人活着就要不断的尝试,在尝试中或许就找到人生真谛了呢,都是说不定的。」 说着她重新低下头去看地上的男人,她浅笑着问: 「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容琛动了动被打破的嘴角,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溢出一丝血水。 「求……求王爷……再……给奴……一个机会……」 他的嗓子伤到了,一开口就撕心裂肺的疼,尽管如此,为了活下去为了他的家人,他努力把每一个字说清楚。 窗外明月高悬,算算时间应该已是深夜,这青楼为了增加客人们兴致,各个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做的并不是那么好。 就在二人对话时,一左一右皆传来扰人的嗯嗯啊啊。 听着那声音,覃年年脸上笑容逐渐加深,她挑着他下巴,用最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机会可以给,不过你得想好了,本王身边从不用无用之人。」 容琛长而密的睫毛微颤,黝黑的瞳孔缩了缩。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换成了一套土灰色衣袍,衣袍颜色与他不是很配,甚至还有些短小。 老鸨大概是没有想到覃年年会这么快点他来陪,所以就用了一套旧衣服让他换上对付着。 也或许他以为依容琛这副样子,就算覃年年对他有兴趣也不会维持多长时间,所以根本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浪费银子。 总体来说,他在这相思馆里生活的十分艰辛。 将一切想法压在心底,覃年年用大拇指在他嘴角轻轻划过,擦干他嘴角的血痕。 「今天本王先放过你,按照你说的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把握吧,下次来的时候,本王希望你已经把那些伺候人的技能都学明白了。」 说着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衫,行动间,一股淡淡的花香钻入容琛的鼻间。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他就听到她说: 第194页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他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覃年年不顾那个和妓子们滚在一起的余家大小姐,推门走了出去。 * 回到王府时,皓月已经回来了,她把送余文钦的经过都跟她重复了一遍。 「宣王?你说你们出去时候碰到了宣王?」 覃年年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几秒,她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皓月。 好学的点头。「是的王爷,余公子还跟宣王聊了一会儿,说到您余公子哭了,宣王还为他擦眼泪。」 说到这里皓月紧张的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覃年年的脸色,见她面上没有太多变化这才放心。 覃年年想了想,随后问她: 「余公子和宣王以前是否认识?」 皓月想也没想直接摇头,「应该不认识,今晚也是皓月叫了一声宣王之后余公子才知道她就是宣王。」 听她这么说覃年年放下茶杯『嗯』了一声,「这里没事了,你退下吧。」 皓月退下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赶忙对她说: 「对了王爷,晚饭时候女帝身旁的周管事来过,她说女帝让您明早进宫一趟,她要见您。」 女帝要见她!! 一听这话,覃年年眉头一皱,问她:「周管事有没有说什么事?」 皓月摇头,「奴婢问了,周管事没说。」 她说完覃年年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下去。 第二天一早,覃年年换了身大红色衣裙,又让皓月给她梳了个简单大方的髮髻,上面只插了一个珍珠钗。 她打扮的简单,但气势却一点不弱。 坐上马车一路颠簸,待到宫门口时,正好与宣王马车相遇。 两辆马车对比,一辆奢华无比,另一辆平平无奇,都比不上小门小户的马车,对比之下可见一斑。 覃昭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扬着一脸温和笑容的看向覃年年马车方向,沖她窗口柔声道: 「已经到了宫门口,五妹妹不如下来跟姐姐一块走一走,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谈过心了。」 覃年年慵懒的靠着车壁,听到她的话眼都不睁。 「姐姐说笑了,您身强体壮的走一走无所谓,妹妹体弱多病,昨夜又没睡好,就不陪姐姐走了,我怕我会晕倒给姐姐添麻烦。」 坐在马车外的皓月闻言差点笑出声,她家王爷还真能胡扯,她昨晚一觉睡到天亮叫都叫不醒。 刨去这个不提,自小她爬树掏鸟窝上房揭瓦样样不落,又从小习武,这体弱多病的藉口,也真是敢说…… 覃昭也不是个傻子,听得出来覃年年话里的拒绝之意,她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却仍旧温柔的沖她点了点头: 「既然妹妹身体不适,那姐姐就自己走一走。」 话音一落,覃年年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吩咐皓月: 「走吧,进宫。」 皓月领命,架着马车一路向宫里走去,守门的侍卫见是荣王的马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些退了朝的官员们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冲着覃年年的马车暗暗唾弃一句: 「当真不像话,进了宫不下车简直藐视皇威!」 覃昭路过官员一一恭敬点头问好,惹来一片夸赞,随即更多官员加入了谩骂覃年年的队伍。 * 女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摺,覃年年和迟来的覃昭一起等在外面。 覃昭站的笔直,浑身上下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她身穿一身纯白素雅衣袍,边边角角都整理的一丝不苟,头髮紧紧束在头顶,用一根白色髮带绑着。 按照外面形容她的话来说,就是温柔体贴温润如玉。 反观覃年年,她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板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 她看了眼天上太阳,揉着肚子沖一旁侍卫问: 「身上有吃的吗?」 侍卫摇头不语,覃年年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一旁覃昭见她没耐心,立马劝说:「妹妹再耐心等等,想必母皇在忙,等她忙完自会传我们。」 听着她这善解人意的话,覃年年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在覃昭的注视下勐地拍门: 「母皇您在里面吗?年年站这里等您半天了,女儿早晨都没吃饭,好饿啊!」 覃昭看着覃年年发疯的样子,不禁瞪大了双眼,她连连后退,斥责她: 「妹妹你怎能……怎能在御书房外面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她怕,万一一会儿母皇发火,会不会把她一起连累?说她没有好好管教她,制止她?? 覃昭心里万分忐忑,一旁覃年年不管那些,她扒着门继续喊: 「哎哟脚疼~肚子也疼,我是不是饿坏了……完了完了,要死了!」 就在她靠着门板准备继续演戏的时候,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拉来,覃年年脚下不稳,当即向身后摔去,幸好周管事结实,直接把人扶住。 门开的瞬间,只听里面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 「不过是让你站了一会儿,你便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覃昭闻声脸色骤变,脸上笑容都绷不住了,弓着身子疾步进了书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母皇恕罪,女儿刚刚一直制止妹妹,可妹妹却一句话都不听……」 母皇看都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那个一身红衣分外张扬的女儿身上。 第195页 女帝冷脸看她: 「你个小泼猴,还不快点过来。」 覃年年谢过周管事后,站直了身子,没有一点规矩的沖女帝行了个礼,然后就往台阶上走。 太女就站在龙椅旁边,身穿鸭蛋黄衣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过人的气质。 覃年年沖她一笑:「长姐也在,今日怎么这么闲?」 说着她不顾形象抓起女帝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那模样真是饿急了。 太女闻言不禁掩嘴一笑,「怎么,按照妹妹的意思我在母皇这里就是闲?」 覃年年连连点头,「可不是,母皇这里有吃有喝,我想来这里住几天她都不肯,让你来肯定是给你开小灶。」 女帝见此脸色更加难看,她不禁训斥她: 「堂堂北狄王爷,脑袋里就剩吃喝玩乐,你这模样让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说,却贴心的把自己手边的茶杯递了过去。 覃年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她用手擦了擦嘴巴,太女见此立马抽出自己手帕递过去: 「这宫里可没有再比你脏的人了!」 母女三人欢声笑语,唯独覃昭一人跪在远远的地方,无人理会。 等覃年年吃饱了,向四周看了一圈,女帝忍不住问她: 「你再找什么?」 覃年年眨着大眼睛答: 「椅子啊,都站了半天了,歇一歇。」 站在女帝身后的太女冲着覃年年连连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给她使眼色。 果然下一秒,女帝怒斥: 「覃年年,朕今天叫你来不是让你享受来了。」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厚厚一沓奏摺向覃年年扔过去,「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文武百官上奏让朕处置你的!」 嚯!! 覃年年斜眼看着那满桌的奏摺,砸了咂嘴。 「好像比上次的少两本,挺好,有进步~」 她刚说完女帝立马怒吼一声: 「覃年年!!」 听着女帝中气十足的嗓音,覃年年当即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转而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女帝。 「母皇……孩儿脚疼……」 一旁太女配合着掀了掀她衣裙,随后满脸心疼道: 「呀!脚踝都肿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得多疼啊~」 太女添油加醋的说着,一旁女帝刚上来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半,她伸着头一脸紧张的往覃年年脚下看,谁知刚一探头,太女就把她衣裙放了下去,摸着她头故意道: 「年年你要乖乖听母皇的话,母皇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你脚伤了肿了,但该罚还是要罚的。」 说着她看了女帝一眼,意正言辞道: 「那些奏摺长姐也看了,说你最近又欺辱不少商贾百姓,惹得百姓苦不堪言,可有此事?」 覃年年望着她,瘪了瘪嘴: 「我做的事多了,谁知道她们告的是哪件?」 话说一半,眼见着女帝脸色又沉下去,她赶紧改口: 「不过我可以改啊是不是,长姐您替我求求情,妹妹保证一定不会再犯!」 太女闻言看了眼女帝,然后清了清清嗓子,恨铁不成钢的怼了怼她脑门: 「小五啊小五,你说你从小到大让我和母皇操了多少心?母皇从小教导我们,民乃国之根本,你若再这样蛮横胡混,我跟母皇可不会再护着你了。」 覃年年乖乖点头。 太女知道女帝气还没消,随即继续道: 「这次也不能就这么过去,虽然你脚伤了,但还是要罚,就罚你在宫门口跪个十个时辰吧。」 十个时辰??? 女帝倏地站起身,拉着覃年年沖太女瞪眼睛: 「十个时辰,你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太女忍笑,问女帝: 「那依母皇看,该怎么罚?」 覃年年赶紧接话,「不如罚小五给母皇按肩捶背!」 女帝转头瞪了覃年年一眼,挥手让周管事给她拿椅子。 「你这小泼猴,朕就该让人把你送到荒漠边境受受苦。」 说话间太女看了眼台阶之下,随即一脸浅笑提醒女帝: 「母皇二妹妹可还在下面跪着呢。」 经她提醒,众人才想到下面还跪着一个人。 台阶之上三个人皆露出不同的神情,女帝风轻云淡,覃年年状似神游,太女则满脸温和。 而这一刻,女帝才显示出突然醒悟的样子,冲着覃昭客套挥手: 「昭儿进来怎么也不提醒母皇一声,快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覃昭笑容和煦,殊不知她腿早已麻木,眼下一动浑身都跟着颤抖。 她垂眸回话: 「是女儿的错,女儿见母皇和妹妹聊的高兴,便不忍打扰。」 是不忍打扰还是无人理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覃年年端着女帝的茶杯又续了一碗茶,喝的正起劲儿,太女在一旁疼爱的看着她,时不时给她擦擦嘴角,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覃昭。 她说完女帝眸色一沉,勾着嘴角疏离的夸赞了一句: 「还是昭儿懂事。」 又聊了一会儿后,三人一同从御书房出来。 出了门太女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一脸怒气的看着覃年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覃年年见此,赶紧抱着她胳膊哄人:「哎呀长姐你差不多得了,我不是都认错了吗?你怎么还记仇呢?」 第196页 太女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那抹素色身影,低声对她说到: 「小五你也该长大了,你要知道你自己一言一行都在旁人的算计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你吃喝玩乐长姐都可以纵容,唯独伤天害理的事不可以,你懂吗?」 这段时间她闹出的事情太多,累积下来对她影响太大。 最近文武百官都在抓她把柄,再这样下去,就算女帝再宠,也不得不处置她。 覃年年最小,生下来时父妃难产而亡,便一直寄养在皇夫身边,从小被太女拉扯大,所以她对覃年年也算真心爱护。 看着太女担忧眼神,覃年年上前抱了抱她。 她贴着她的脸,安慰道: 「长姐放心,没人能动得了我,更没人能动你。」 松开她时,覃年年并没有错过她脸上抹一抹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笑一笑,沖她挥手: 「不跟你说了,府里美人等我回去呢~」 看着不着调的妹妹,太女不由得摇了摇头,可一想到她离去前的那句话,总觉得她似乎变了…… 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 回去路上,轮迴镜突然出现,它满脸纠结的看着覃年年。 覃年年闭着眼仍旧察觉出它的情绪变化,她靠着马车壁,问它: 【怎么了?有话直说。】 轮迴镜闻言撇嘴,【我觉得你变懒惰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只顾着享受,都不好好做任务了!】 它一直默默的看着,前面几个世界她都会研究资料,然后想尽办法凑到目标人物身边给他温暖让他彻底摆脱黑化。 可是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她不是逛青楼就是跟原主那群狐朋狗友们去酒楼喝酒,把原主那点坏习惯都继承了下来,哪有一点做任务的样子? 看着轮迴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覃年年突然笑出声。 见她笑,轮迴镜忍不住问她: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覃年年闻声点头,【对啊,你说的没错,可这也正好说明了我演技越来越好是不是?谁都没有发现我不对劲,反而都十分安心。】 这话……好像也没有毛病。 她们的任务不就是装扮成原主,然后改变目标人物吗? 可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你也不该这么堕落,你没看到目标人物被折磨成什么样吗?你还那么对他也不怕他恨你入骨,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覃年年看了眼车窗外,道路两旁的街景缓缓后退,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她垂眸,【你还是不太明白,想要让一个人接受另一个伤他至深的人,不是无脑对他好就行,要攻心。】 纵观大局,在这个女尊男卑的时代,想要让一个男人沦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地位与众不同。 看着她那十分坚定的眼神,了解她的轮迴镜可以肯定,她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 它忍不住问: 【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你的计划了?】 覃年年笑:【不是现在,而是从我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开始了。】 轮迴镜哑然。 它就知道,覃年年不会坐以待毙,以她的性格更不会放弃一切重生机会。 片刻后,轮迴镜再次开口: 【这个世界的福袋还没抽,要不要抽一个?】 覃年年想了想,点了点头,【反正闲着无聊,那就抽吧。】 话音一落,轮迴镜从镜中掏出金光灿灿的聚宝盆放在覃年年面前,她神色自若的伸出手放进聚宝盆里搅了搅,然后抓住一个福袋拿了出来。 【绝世武功?这是什么?】 看着福袋里抽出来的几个大字,覃年年疑惑的看向轮迴镜。 轮迴镜立马解释: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有了这个称号你将成为绝世高手,恭喜你啊,在这个世界可以横着走了~】 覃年年听出了轮迴镜话中调侃,她却没有在意,看着消失在掌心的福袋,她沉默了几秒。 随后她突然一笑,【这个出现的正是时候。】 眼下她身边没有太多可用之人「」又要对付各处安插的眼线,本就已是心有余力不足,现在有了这个绝世武功,她可以方便很多。 随后几天里,覃年年依旧不改作风,该怎么耍混依旧怎么耍混,期间还在青楼里跟几个官家女抢了几个男人。 这件事再次传遍城中各个角落,成了那些富家子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荣王,昨天因为一个唱曲儿的男子竟然跟上洲刺史家小姐打起来了!」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据说那刺史家的小姐耳朵都被割掉了,甚是残忍呢……」 听到这话,喝茶的几位公子不禁一起皱了皱眉头。 停顿片刻后,其中又一个人开口: 「你说这荣王如此不堪,余家那位公子还眼巴巴等着她来娶呢,他也不怕嫁过去跟一院子妓子小倌儿们称兄道弟。」 噗!! 他说完桌上几位公子一同笑出声,「这就是哥哥想不开了不是,人家余家那位自称城中第一美男子的都不在乎,我们又瞎操那么多心干嘛?也许人家跟小倌儿一起伺候过荣王,尝过那其中的甜头也不一定呢!」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197页 坐在一个屏风之隔的另一个隔间里,余文钦面色铁青,听着背后对他的冷嘲热讽,他紧紧握着手里水杯。 大颗大颗眼泪在他眼眶中打转,他咬牙强忍,才没让那眼泪落下来。 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突然握住他攥着水杯的那只手,暖声开口: 「文钦痴情并没有错,错的是荣王,她不该在有了你这么好的男子之后还那样浪荡,是她不懂珍惜,钦儿不必伤心。」 余文钦惶恐的抬起头,只见覃昭正一脸心疼的望着自己。 今日收到宣王送来的信他已是诧异至极,没想到上次一别之后,她竟然会记得自己。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来赴约,一路上听到的尽是些关于覃年年的流言蜚语,余文钦只觉得颜面尽失。 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想到宣王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反应过来后他快速抽出手,红着脸低下头。 「宣王您……」 看着他惊恐的目光,覃昭收回手,讪讪一笑,「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随即她看向他,认真道: 「看着你如此伤心本王于心不忍,钦儿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心事都可以来找我。」 余文钦闻言,捂住心口,红着脸点了点头,等再次抬头时,看向覃昭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暧昧。 * 马车在相思馆门口停下,看到是荣王府的马车,老鸨一早就从楼里跑出来到马车旁侯着。 覃年年身着一身红衣从马车上下来,一出现便赚足了眼球。 男人们一边厌恶她的名声,又一边忍不住伸头去看她那张绝美的脸。 老鸨在前面领路二人径直上了楼,进了三楼特意为她一人而留的那间房。 酒菜早已备好,老鸨热情地问: 「今晚可要容琛来陪?」 覃年年在床前坐下,靠着软枕抬头问: 「他最近表现可好?」 老鸨连连点头,满意道:「自从上次被您□□一回之后,听话的不得了,所以说还是王爷您有本事!」 听到这话覃年年嘴角上扬,沖他挥了挥手: 「那就把人带过来吧,我到要看看有多听话。」 老鸨领命去叫人,没过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容琛被推了进来。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新衣裳,这次的衣袍应该是按照他的尺寸新做的,每一处都十分贴合,素雅的颜色将他衬得俊美无涛。 耳边不断传来乐响,覃年年倚着软枕,眼眸微眯,沖男人勾了勾手指。 「过来。」 男人自进门起便紧张的唿吸急促,宽袖下的手指不断收紧,他努力保持面上平静,听话的向床边走过去。 「容琛见过王爷。」 他从容跪下,低着头,怎么看都是一副乖顺的模样。 看着他举动,覃年年微微一笑,「胆子大了,今日怎么不称奴了?」 容琛闻言身子一颤,望着地面的黑眸有一瞬间紧缩。 几秒钟后他恢復平静,随后他答了句: 「王爷喜欢,奴改口便是。」 啧啧啧!! 不过几天时间,看着他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覃年年不禁勾唇一笑。 「不必了,一个称唿而已,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说完她指了指桌上酒壶,「先帮本王倒杯酒吧。」 容琛起身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覃年年手里,从头到尾始终低着头,没有看过她的脸,亦没有露出过其他神情。 覃年年觉得有趣,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问他: 「这段时间都学了什么?」 容琛想都没想,直接答: 「如何伺候王爷。」 这句话被他面无表情的说出来,覃年年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拨了拨酒杯外的雕花,饶有兴致的开口: 「可学会了?」 女人声音慵懒中透着戏嚯,她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落在他身上。 男人顶着她灼热的视线,抿了抿浅淡的嘴唇。 不用抬头他就能想像到她此刻的表情,她在等着看自己出丑,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觉得她对自己想法不单纯。 而这个不单纯的目的,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喜欢。 不管如何他落在她手里,想要保住家人,只能任她摆布。 想到此,容琛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覃年年不禁来了坏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性格作祟,她总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想逗他、欺负他。 可真的看到他顶着那张熟悉的脸露出委屈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心疼。 就在她走神之际,面前的男人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竟闭上眼,伸出手去解自己的衣衫…… 当覃年年回过神时,他第一层外袍已经落地,露出里面纯白色亵衣。 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她以为伺候人也就单纯的按按肩揉揉腿,没想到这老鸨这么给力,上来就这么直白。 眼见着男人动作停下,覃年年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抬头示意继续。 容琛被她这个动作刺激的血液上涌,他眼眶泛红,薄唇紧抿。 他没有其他男人瘦弱,满身去都去不掉的肌肉,他知道自己不好看,也知道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丑陋的自己。 第198页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更加屈辱。 她明明没有其他意思,却让自己在她面前脱衣,羞辱之意以十分明显。 明知如此,他却不能反抗…… 再次抬起手,他颤抖着拉开亵衣带子,衣带渐宽,露出胸口冷白的皮肤。 『咕嘟』覃年年咽了口口水,嗑瓜子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亵衣落地,男人完美上身裸—露出来,他紧闭双眼,浓密长睫微颤,过臀的长髮有几缕飘到胸前,让他看起来更加欲。 覃年年握着瓜子的手一松,瓜子全部散落在地上,她拍了拍手,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闭嘴咽下去的瞬间,酒水从她嘴角溢出,她挑了挑红润嘴角,沖男人挑眉。 「怎么又停了?不是还有一件么。」 还有一件…… 是啊还有一件,容琛低头,看向自己身下唯一的亵裤。 女人重新倚回软枕上,一双桃花眼挑衅的看着他,「这就放弃了吗?」 放弃?? 听到这两个字容琛双拳紧握,他不想放弃,他想要救他的家人,他想从这里出去…… 可是,就算他求生欲再强,也抵不过对覃年年的恨意。 想到这他突然抬眸,那双原本静无波澜的黑眸,此刻正赤红的盯着她,杀意满满。 她身体没有自己强壮,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他冲过去,她必死无疑…… 就在男人向覃年年迈出这一步的瞬间,她们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第七十一章 女尊国 房间四角分别放着几个红色灯笼, 光线暖黄,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昼。 夜晚的相思馆是热闹的,琵琶那舒缓清脆的乐声如绵绵细雨一般委婉的诉说着揍曲之人的心声。 还有那仿若山涧泉鸣般空灵的古筝曲儿, 无不让人沉溺。 除却这些更让人心动的, 还是那些小倌儿们咿咿呀呀娇媚哄人的声音。 转眼酒壶以空, 被随意扔在地上。 女人拄着下巴,染着几分醉意的眉眼微挑,清波流盼灵韵尽显, 满身高贵神色自然流露,反而沖淡了平日里的不羁。 她红衣罩体,酥腰不盈一握,在这鲜丽的颜色衬得得肤如凝脂。 一个比男人还要美的女人…… 只一眼容琛便快速低下头, 也正是这一眼,他觉得自己心跳大乱,连唿吸都有几分急促。 衣衫尽落, 满室暧昧。 女人的视线让他觉得屈辱,再次抬起头时,他眼含恨意。 容琛双眼通红,脖颈上还残留着那抹已经发紫淤痕, 他重重喘息着, 心里正酝酿着一场刺杀。 近了,更近了…… 他距离她只剩下不足一步距离,只要他一抬手就可以握住她纤长的玉颈,届时他便可以杀了她。 杀了她,他便可以为家人报仇,为自己报仇。 杀了她,自己便可以不用再遭受这样的屈辱…… 他要……杀了她!! 容琛紧紧盯着床上女人, 眼神中的杀意掩都掩不住。 坐在床上女人眼帘微垂,一唿一吸之间以将一切尽收眼底。烛光闪烁,屋内光线一暗随后又恢復平静。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道暗色人形以迅雷不及之势沖了进来。 在那人进来的瞬间,容琛动作一顿,他勐地回过头满脸惊慌。 覃年年反应飞快,她一把抓住面前男人的胳膊,在他低唿声中用力一扯,将人拉到床上,又一个翻身扯住被子把自己跟男人裹在了一起。 站在门口的女人还没等看清什么情况时,她已经将男人捂得严严实实,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余淼淼整愣了几秒,回想了一下。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关门的时候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倏地窜了过去,是什么呢?? 她回过头想去看清,谁知一转身,床上女人稍稍扭头,眨眼间用内力一震,围在床周围的床幔瞬间落下。 容琛被她压在身下,二人胸口紧紧贴在一起,他甚至能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 他的胳膊还在她手里,她的手很热,他敏感的察觉到她肌肤嫩滑,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浑身都烧了起来。 覃年年压在男人身上,她面上保持警惕,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实际棉被下时不时动一动,惹得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时不时闷哼一声。 「王爷?」 余淼淼站在门口往里面走了两步,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容琛浑身肌肉都紧了紧。 察觉到身下男人的变化,覃年年淡定开口: 「不许过来。」 余淼淼闻言立马停下脚步,一脸兴奋的看着床幔后面朦朦胧胧隆起相叠的二人,开口道: 「王爷真是好兴致,只是不知今日伺候王爷的是哪一位小倌儿啊?」 说着她瞪了瞪眼,满眼惊讶的问:「不会是那天那个壮硕如牛的妓子吧??」 听到余淼淼话中毫不掩饰的嫌恶之意,容琛染了一抹情y的双眸瞬间清醒,随即又恢復最初的幽深。 神他妈的壮硕如牛…… 覃年年偷偷摸了一把男人胸口不软不硬手感刚好的肌肉,忍不住要扭头回怼一句。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身下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撒娇一般的口申口今,那声音直接让覃年年大脑一空。 第199页 她转回视线去看容琛,只见他紧闭着双眼,整个人红的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就在二人暧昧万分的时刻,床幔外的余淼淼再次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别说,这声音还挺诱人的听的我还挺激动,要不王爷等你没兴趣时,把人让给我如何?」 听到这话容琛黑眸倏地睁开,眸中闪过一抹恐惧。 覃年年似乎察觉到他心事,她沉着脸扭头,沖床幔外女人低吼一句: 「闭嘴,谁让你闯进来?还不快点出去!」 覃年年语气不善,余淼淼脸色瞬变。 她赶忙跪下,面色慌张的解释: 「王爷息怒,小人母亲派人来抓小人回去,小人实在没处躲避,就想着来您这里躲一会儿。」 尽管二人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但覃年年真的动了怒,余淼淼也是怕的。 毕竟这位小祖宗连自家母亲都要畏惧三分,自己不过是借着弟弟的光才被高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跟鞋荣王享福享多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但擅闯王爷房间,还作死的对王爷的男人指指点点…… 这会儿回想起自己行为,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还不滚!!」 这一嗓覃年年加了些许内力,震得余淼淼双腿发软,浑身打颤。 她一边磕头一边后退,直至退到门边,才松了口气开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待人离开,容琛第一时间将胳膊从她手心抽了出来,下意识将她推到一边,自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覃年年不过是分了个神,转眼就被推到床边,她沉着脸看向他。 经过刚刚那件事,纵然容琛再无知也不会再认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王爷。 她出手极快,就在那一瞬间,自己被她握着竟然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任她摆布。 他庆幸自己没有对她出手,否则,自己和家人的下场绝对要比现在惨百倍。 可尽管如此,自己刚刚眼神里露出对她的厌恶毫不掩饰,她一定看到了。 荣王性格狠厉,从来不吃一点亏,那他和家人…… 望着女人那郁结的眼神,容琛心中一颤,顾不得穿衣,也顾不得羞耻,他笔直的跪到了床下。 「王爷赎罪,奴……奴愿意再来一次,重新伺候王爷。」 看着男人平静却不甘的黑眸,她没有开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唤了皓月一声: 「皓月备车,回王府。」 跪在地上男人唿吸一滞,黑洞洞的眸呈现出万分惊恐。 他双膝蹭着地板匍匐着向她近了几步,咬牙道: 「王爷,奴愿领罚,请您再给奴一次机会……」 覃年年回头,看到的只是他低垂的头顶。 她莞尔一笑,低声开口:「算了,等你心甘情愿再说。」 说完她推门走了出去,直到消失再没回头。 容琛始终跪在冰凉的地上,上身赤—裸,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家人们会经歷什么,容琛想死,可是他不能…… 听着耳边暧昧声音,他紧紧闭上眼,身体无力的蜷缩在一起。 * 「哟王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天啊周大人,您也来了?真是贵客贵客啊!」 「徐大人,严大人,快快快里面请,怜儿快速叫人来伺候!!」 眼见着那些平日里连衣角都碰不到的大人们接连不断进了相思馆,老鸨兴奋的险些背过气。 他一边招唿人,一边吩咐小倌儿们如何应对,忙活的满头大汗。 就在安排好了各位大人之后,老鸨停下动作望着包房想喘口气,谁知刚一回身,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贵女走了过来。 那女子文质彬彬,笑的一脸温和,绕是见惯了各式女人的老鸨都忍不住惊嘆。 「宣……宣王??」 老鸨以为自己看错,他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随后再看,这回没错,就是宣王! 宣王含笑问他: 「不知几位大人们进了哪间房,还烦请您带路。」 老鸨闻声连连点头,「成成成,老身这就给您带路!」 说着二人一路上了楼,就在到达三楼转角时,迎面刚好看到容琛正好从房间出来。 一见到容琛这老鸨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还指着他从覃年年那里多赚点钱,谁知道这段时间下来钱没赚到,还把荣王这个财神爷给得罪了。 刚刚她眼见着覃年年怒气沖沖的出去,再看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你个赔钱的贱货,这回又是怎么得罪荣王了?」 容琛在看到老鸨的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要受罚。他默不作声,立在门前任她撒火。 只是他越不出声老鸨的气就越大,他越骂越起劲。 「我要你有什么用?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还不如扔到后院去让那些臭气熏天的泼皮无赖们教教你规矩。」 容琛不语,低着头,黑眸深不见底。 老鸨冷哼一声,「当初荣王把你送到这里都是抬举你,就你这模样也配当小倌儿?我呸!!」 宣王站在老鸨身后,在听到荣王二字的那一刻,她伸出手拍了拍老鸨的肩膀,柔声道: 「看他也是个好脾气的,想必又是我那妹妹耍性子,你又何必拿他撒气。」 第200页 覃昭出声老鸨才想起来背后还有个人,他脸色一变,弯腰连连赔罪: 「老身该死老身该死,老身不该在背后议论王爷,请王爷赎罪!」 宣王摆手,好脾气的笑了笑: 「罢了罢了,本就没多大的事。」 说着她看向容琛,沖她和煦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低头,再覃昭的注视下他轻声吐出两个字,「容琛。」 「容琛……」 这两个字在覃昭嘴里捻了捻,她细细琢磨着他名字里的含义,片刻后才忽地一笑,伸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刚好本王无人相陪,不知容琛可否捨出些许时间陪本王进去坐一坐?」 他的手被她拉着,容琛下意识想甩开,只是抬起头看着她的脸,他察觉出她眸中善意。 她在替自己解围…… 难怪外界评价宣王皆说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光是老鸨的三言两语,她便推断出自己的处境艰难。 男人垂眸,如果就这样回去,皮开肉绽是肯定的,或许还会被扔到传说中人间地狱的后院。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后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已然了解。 容琛缩回来的手瞬间停止动作,静静的放在她手心,而这个动作,也预示着对她的认可。 看着女人温文尔雅的动作,容琛瞬间敞开心房,随着他一起转身进了那间满是宾客的房间。 一进门,屋内大大小小官员们齐齐起身,看到这场面,容琛不禁瞪大双眼。 而他身旁的女人则浅笑着对官员们低头回礼: 「感谢各位官僚们赏识,今日也没什么特别,请各位来主要是为了庆贺我们尚书大人平安归来。」 说着她走到桌前主位,端起酒杯沖右手边一名发福的中年女人敬酒。 「这次救灾大人尽职尽责,拯救了成千上万流离失所的百姓真可谓功德无量,本王敬您!」 那尚书闻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次救灾本不应该是她去,但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们一个推一个愣是没人站出来。 就在这时,宣王在女帝面前推举了她,她这才有幸办了这档子差事。 宣王说完尚书起身回敬: 「论功劳还是您宣王大,为了这场灾情您跟着跑前跑后操心操力,下官也敬您一杯。」 二人喝完后覃昭带着容琛落座,因为她的关系,官员们没有一个敢小瞧容琛。 一圈酒敬下来宣王面不改色,她谦虚道: 「外面人多眼杂各位大人与本王聚在一起难免会被议论,这相思馆虽是青楼却比外面更安全,还望各位大人们谅解!」 听到他解释,官员们频频挥手,一个个对她这细腻的心思打动。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醉意朦胧笑容满面,唯独坐在角落里的上洲刺史愁容不展唉声嘆气。 坐在他旁边的王大人忍不住问她: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否有什么心事?」 刺史闻言,摇了摇头: 「王大人莫提了,这件事提起来我就伤心!」 说着这位周大人竟然抹起了眼泪,那王大人还要细问,被一旁张大人扯了扯: 「王大人您就别问了,周大人伤心还不都是因为咱们那个跋扈的荣王。」 荣王?? 一听到覃年年的名头,桌上所有人都清醒起来,竖起耳朵细细的听。 那张大人摇了摇头,一副愤恨的模样,「那荣王当真不像话,她只因看上周大人嫡女带着的男侍便直接明抢,周家小姐不让她便出手重伤于她,最后竟然……竟然当众还割了她的耳朵……」 听到这里,那个周大人已经嚎啕大哭,众所周知这位周大人家中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上的。 现如今被覃年年这么一砍,直接自闭了,整天寻死觅活。 张大人话音刚落,坐在宣王身旁的尚书又跟着开口: 「伤人算什么,我从下面救灾回来,一路上不知听到了多少商贾百姓们啼哭鸣冤,所告的全都是荣王。」 说着她看了眼宣王,随后愤愤道: 「您可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覃昭面色一紧,关切的问:「做了什么?」 那尚书冷声一哼:「杀人放火她样样不落,去商铺买东西从来不给钱不说,但凡有人敢吱声反抗她便打砸,那些百姓们更是可怜,被她占了房子赶到城外无家可归。」 坐在屋内的官员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听着她们的讲述,只觉得覃年年的所作所为令人髮指! 而坐在覃昭身后的容琛,更是握紧了衣角,听着那人的事件,他咬紧牙关,恨不能化身恶鬼去收了她的命。 他不懂,为何这种大恶之人还能好好的活着,而他们这种小心翼翼为生的人,却要落得这么个下场? 想到这里,他再次红了眼。 又有人插话道: 「那荣王过的也是当真快活,听说前段时间驱散了后院,本还以为她改正了,没想到这几天又买了一批新人进府,据说大多都是被抢去的。」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覃昭突然开口,她面上笑容褪去,只剩歉疚。 「让各位大人们见笑了,本王那妹妹确实顽劣,但说到底也只是年纪小,也许再过几年就会有所改变。」 第201页 话音一落,桌上官员皆惋惜的看向她: 「我说宣王,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说话,您说说,这些年您都替她扛了多少罪了?」 覃昭闻言不语,旁边人继续劝: 「荣王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这可不小了,您二十那年文采已经是城中翘楚了!」 覃昭抿了抿嘴,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大人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她虽然是本王妹妹,可事关黎民百姓本王不能再这样纵容。」 说着她郑重的抬起头,一脸严肃的沖官员们抱拳: 「大人们放心,覃昭在这里跟你们和百姓们保证,明日便去母皇那里上奏,让她做主处理荣王。」 屋中官员一齐起身抱拳: 「宣王大仁大义,下官佩服!」 一顿饭匆匆结束,一众官员们满心满眼都是对覃年年的厌恶和对覃昭的崇拜。 临散去之际,尚书大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深沉的对覃昭劝说道: 「宣王您……哎,您说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心善又为民,怎么就不受重视呢?按下官说,您是几位皇女中最出色的,旁人都比不上!」 尚书话里话外都透着怂恿的意味,她的意思十分明显,如今大局未定,未来帝位谁都有机会。 覃昭闻言表情有一瞬间怔愣,随后她扬起一抹不甚在意的笑容,随意道: 「论父家背景太女有皇夫和唐家坐镇,论才能她自小精通诗书礼乐,尚书这句最出色当真是折煞本王了。」 此话一出,醉醺醺的尚书顿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一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她瞬间冷汗直流,于是赶忙改口: 「是是是下官食言,太女她德才兼备当之无愧。」 说完她看了眼覃昭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不悦,又继续道: 「这太女受宠便受宠了,可那个荣王也跟着受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您看她整日除了惹事就是花天酒地,哪有一点皇女的样子?偏偏那女帝看不清,宁愿宠信那顽劣之人也不愿多看看您……」 这话实在直白,虽然都是事实,却像一把利刃一般直直的扎进覃昭的心里。 她脸上笑容微僵,仰头看着门外热闹场景,自嘲一笑: 「大人都看出来了啊……」 想必所有人都看得出,她们三个皇女中,唯独自己不受宠。 覃昭笑了笑,仿佛已经习惯了被当成空气的日子。 她坦言:「即便如此本王又能如何呢?」 尚书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到:「还有机会,王爷还可以争一争啊!」 覃昭笑:「争?拿什么争?本王身份不如荣王地位不如太女,她们人手众多而本王能用的人没有一个,如何争?」 这话说完尚书也冷静了下来,只是临出门之前她仍旧不甘心的沖她道: 「宣王您有这个能力,下官相信将来有一日您必会出头,女帝会看到您的好!」说完她匆匆离去。 人都走光了,房间里就只剩下覃昭和容琛二人,她走到桌前重新坐下,拿着酒杯满脸落寞的对容琛说到: 「过来陪本王喝两杯吧。」 容琛闻言默默走了过去,覃昭也不管他喝不喝,自顾自的倒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一壶酒见底她想再要一壶,这时容琛突然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王爷喝的够多了,不要再喝了。」 覃昭放下酒杯低头笑了两声,那声音听的容琛莫名恐惧。 片刻后她抬起头,问他: 「你怎么来的这里?看你不像是穷人家卖进来的。」 容琛抿了抿唇,随后回到: 「我是被荣王送进来的,因为父亲得罪了她,我们全家都被抓入狱,如今在外面的只有我一个。」 覃昭闻言无力一笑,「又是荣王啊,她是我妹妹……我替她向你道歉。」 容琛瞪大双眼,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宣王您言重了,您是您荣王是荣王,您跟她不一样。」 虽然接触不多,但容琛坚信自己透过外表看到了她们的本质。 他觉得覃昭跟覃年年不一样,她为人正直善良,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跪在地上,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对她道: 「王爷您和尚书大人的话小人都听到了,虽然小人势单力薄,但您若真想扳倒荣王,小人院愿出一份力。」 听到他这句话,覃昭恍惚的眉眼瞬间一厉,嘴角缓缓上扬。 * 覃年年这些天被女帝盯上了,每天都要跑一趟宫里,每次去都少不了一顿骂。 今日也不例外,她被女帝和太女联手摺腾了两个多时辰,放出来时都已经是下午。 坐上马车一路前行,车外皓月对她说到: 「王爷前些日子奴婢跟您说的怀化将军女儿满月宴就是今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要直接过去?」 怀化将军与太女外祖家沾了亲,论辈分该叫一声姑姑,只是皇家本身尊贵,虽然姑姑叫不得但礼数不能差。 覃年年揉了揉眉心,问皓月:「送的东西备着了吗?」 皓月回到: 「几日前便备下了,出门前奴婢吩咐了下去,若是王爷不回去就直接派人送到将军府上。」 皓月办事能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也给覃年年带来不少便利。 第202页 她点了点头,「那就直接过去吧。」 话音一落,马车转了个弯向着将军府驶去。 将军府距离荣王府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而这条街正是城中最繁荣的那条街。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金银首饰、柴米油盐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推车的挑扁担的小商小贩也数不胜数,人来人往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只是再拥挤的人群,只要一见荣王府的马车出现也都躲得远远的,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贴在墙角,马车经过她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位阎王爷遭了央。 一路前行十分顺利,唯独到一家布料店门口时马车挺住了。 车子停下的瞬间,闭目养神的覃年年倏地睁开眼,沖皓月低声问: 「怎么停了?」 皓月探头看了看,随后回话道: 「回王爷前年好像有人生事,挡了路。」 覃年年闻言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 「把生事的直接扔出去继续前进,莫要耽误了时辰。」 皓月领命只是还没等她下车,覃年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这位小姐麻烦您让开,我要回去了……」 男人话音一落不禁引起一片笑声,随后几个粗狂的女人声音响起: 「回去,回哪里?回相思馆吗?哈哈哈!」 「哈哈哈,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相思馆里竟然还有这种货色!!」 「光看身材就够可笑了,快快掀起你的围帽来让姐姐们看看你长的是不是也这般雄壮?」 女人话音刚落,覃年年又听到几声男人低唿,紧接着便是一阵吸气声,而后又是一阵爆笑。 「哈哈哈,还以为会有惊喜,没想到还真被老三猜到了,这男人长得也太丑了!」 「是啊,一个男人怎么能壮成这样?你看他那张脸,比女人还硬朗哈哈哈~」 「姐姐你快别说了,我都觉得噁心了。」 嘲笑声十分刺耳,转眼那被堵在角落里的男人再次开口: 「笑完了吗?笑完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男人话音一落女人们停止了笑声,她们互相看了看,随后开口道: 「大姐你听到了吗?他说让我们放了他。」 另一个女人摸了摸下巴,猥琐一笑: 「想走行啊,得先陪姐姐们乐呵乐呵,虽然说长得丑了点,但好歹是相思馆出来的伺候人的活肯定不一般。」 站在她旁边的女人应声配合,「大姐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陪他乐呵乐呵吧!」 说着一脸横肉的女人向角落里的男人伸出她的咸猪手,就在她的手马上要碰到他脸的那一刻,容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闻着女人手上传来的腥臭味他只觉得反胃噁心…… 就在女人即将碰到他肌肤的那一秒,一根做工精细贵重的金簪从马车方向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钉在女人的手背上。 手被刺穿的瞬间,温热的血液溅到男人侧脸。 闻到血腥味容琛倏地睁开眼,入眼的便是那只插着簪子的手。 血顺着她的胳膊滴落在地,女人后知后觉的惨叫一声,随后抱着手臂跪倒在地。 另外两个女人见状赶紧把受伤的女人挡在身后,她们掏出怀中匕首冲着马车怒吼: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伤了我们三妹!」 话音一落马车内又飞出一物,眨眼间女人喷出一口鲜血,她捂着嘴倒了下去,等再次张开嘴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们发现她的牙齿都不见了。 女人吐出一口被打落的牙齿,在其中看到了一粒沾着血的杏仁。 竟然是杏仁…… 一颗杏仁便打掉了她满口牙,这内力雄厚可想而知。 正片这时皓月从车上跳了下来,她指挥随车的侍卫道: 「王爷说了把闹事的人都扔出城去,记着都此生不准再回来,否则格杀勿论。」 那三个市井无赖听到荣王名头的瞬间吓得尿了裤子,她们忘记了反抗,直接被荣王府侍卫拖出了城。 容琛站在角落里忘了动,他脑海里反覆出现的都是那女人手被刺穿鲜血淋淋的样子。 皓月处理完那几个无赖后回头看到了他,随即向他走了过来。 「容公子?您可有受伤?」 听到她的问话容琛这才反应过来,他扭过头去看她,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没有受伤……刚刚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皓月看向那几个女人被拖走的方向,眼珠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容琛以为那射出簪子的人是皓月,救他的人也是皓月。 也对,皓月心里明白她家王爷名声不好,外人对她的印象只有张扬跋扈杀人放火,说她武功盖世无人能及,这话谁会信? 得了他的感谢皓月笑了笑没有解释,随即对他说到: 「公子可是要回去了?」 容琛微微点头,声音中带了几分惧意: 「回去了,若再不回去只怕再生事端。」 他说完马车里骤然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上车。」 听到这个声音容琛浑身一颤,黑眸中的紧张完全不亚于刚刚遇险。 他手上握紧了衣袖,唿吸急促,张了张嘴,努力吐出几个字: 「小人……奴……自己回去便可。」 第203页 容琛围帽已经被那几个无赖踩破,他惨白着一张脸注视着那辆紫红相间的马车,心跳快到自己都能听到声音。 「上车。」 片刻后她那略带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则是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出覃年年话语中不悦,皓月拧眉看向男人,开口道: 「容公子还是上车吧,等下王爷真生气了就不好了。」 容琛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黑眸像那无尽的黑洞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没有再说话,跟着皓月上了马车。 马车里铺了厚厚一层毡子和狐狸毛,狐狸毛雪白雪白的不惨一丝杂质手感极好,这种品质能得一块已是不易,寻常人家连用都捨不得用,都要用上好的楠木箱存着只偶尔拿出来炫耀一下。 而她这里竟然有这么大一片,关键是这种罕见的宝贝他竟然用来当坐垫…… 容琛跪在角落里,不敢置信的看向覃年年。 女人仍旧一身刺眼夺目的红裙,坐在这雪狐皮毛上看起来那样张扬,那样……出众。 不知道是他眼神太过炽热还是其他原因,靠着车壁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目光犀利的看向他。 红唇轻启,她问他: 「今日怎么出来了?」 抬眼间她看到男人穿着一身青白扎染的衣衫,衣衫的末尾处印着一朵朵特殊的花纹。 他竟直接穿着相思馆的衣服出来了,难怪那些无赖会认出他是相思馆的人。 听到她的话,男人屏着唿吸小心翼翼的回答: 「阿爹给了银子,让我出来逛一逛买一点喜欢的东西。」 覃年年经轮迴镜提醒才知他说的阿爹就是那相思馆的老鸨,她点了点头,倚着那车壁沖皓月扬声道: 「先送他回相思馆。」 此话一出容琛扭头看了眼门帘,满脸紧张。 来回几次深唿吸后,他似下决心一般突然向覃年年凑近几分,跪在她身前咬着唇抬起头。 「王爷,奴……不想回去。」 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副牲畜无害的神情,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 哪怕是被打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他也咬着牙,永远一副倔强不认输的模样。 而此刻,他却用那小白兔一般纯净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注视着他,不知为何,被她这样眼神看着,容琛只觉得自己心思被她看的通透,整个人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和压迫感。 他心里不安,忍不住伸出手去扯她衣袖。 他学着那余公子的样子放软了语气: 「王爷奴想跟着您……」 第七十二章 女尊国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 马蹄声哒哒,声音寂寥而单调。 车内二人对视着,男人苍白的脸色有所缓解, 看起来有了一丝血色。 他喉结因紧张而上下滚动, 青衫下的胸口肉眼可见的起伏着, 可见他内心挣扎。 女人双眸微眯面带浅笑,略弯的眼尾微微上翘,瞳仁黑白分明, 眸色状似迷离,给人一种朦胧奇妙的错觉。 总体来讲从第一眼看到她,容琛就觉得她像一种动物,想来想去最贴合的便是…… 狐狸。 是的, 狐狸!! 想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容琛只觉得恍然大悟,以前一直想不到形容覃年年的词, 而现在他想到了,就是狐狸,又奸诈又狡猾。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令人随时随地都能沦陷的魅惑之感。 一个比男人更美更有魅力的女人, 哪怕容琛恨她入骨, 但每次面对她仍旧止不住晃神。 看着男人越皱越紧的眉头,覃年年浅笑着对他问道: 「你可想好了,一旦进了荣王府可就出不来了。」 她语气轻松,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 容琛低下头,紧张的攥紧了身下皮毛,手心里的汗水将狐狸毛打湿。 他内心是恐惧的,这种恐惧只有面对覃年年时才会升起, 荣王府这三个字对容琛来讲可能比相思馆后院更让他觉得恐怖。 因为未知而胆怯,也因胆怯而退缩…… 可是一想到退缩,他眼前突然浮现宣王覃昭那张温柔善良的脸,紧接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答应过自己的那件事。 几秒钟后他重新抬起头,而这一次他的眸中带了一心赴死般的坚韧。 「奴愿一辈子待在王爷身边,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男人的声音无比坚定,那模样就跟上战场没两样。 看着他这幅样子,覃年年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她沖马车外喊了一句: 「不必去相思馆了直接去将军府吧,对了,如果路过成衣铺记得停一下。」 皓月领命,随后在路上遇到成衣铺又按照吩咐给容琛买了一身新衣服。 新衣服马上来后覃年年直接扔给男人,并开口道: 「换上吧。」 男人闻言不禁用一副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反问: 「在这里?」 覃年年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想穿着一身相思馆的衣服去给怀化将军庆贺?」 容琛连连摇头,他当然不想,他比任何人都讨厌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恨不得立刻马上脱下去剪碎。 只是眼下…… 他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覃年年,又看了眼这狭窄的空间,犯了难。 第204页 见他犹豫,覃年年忍不住嗤声开口: 「你若是再拖下去就到将军府了,本王倒是不介意身边有个小倌儿陪着,只怕到时候你自己先受不了旁人的流言蜚语。」 此话一出容琛神色一变,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作为妓子本身就免不了被人调戏鄙视的命运,而如今又是怀化将军女儿的满月宴,自己这样去定是要落了将军的面子,到时候如果出了事,以荣王的性格并不一定会护着自己。 想到这里容琛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覃年年后便开始脱衣服。 他动作飞快,等到全部换好之后勐地抬头,发现坐在身后的女人双眼挣得老大,他心里一慌,连忙问: 「王爷什么时候睁开眼的?」 覃年年耸肩,「从你脱衣服开始。」 …… 这女人品行果然不能高看,还以为是君子,结果还是个黄鼠狼!!! 容琛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努力消化内心的怒火。 他努力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又不是第一次看,就算看了又如何?反正也没有掉肉。 他一再告诫自己,想要待在她身边就一定不能在乎脸面,不然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就要被羞辱死。 * 马车在摇摇晃晃中停在了怀化将军府门外,覃年年和容琛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与她们一同到达的,还有余家女子和宣王。 三个人互相问候了一声,紧接着宣王笑的一脸温和的走到覃年年身边,当着余清月的面沖她问到: 「年年往日一见余公子便缠得紧,今日怎么将余公子冷落在一边了?」 原本覃昭不开口的话余家和覃年年都会碍着面子就这样过去,谁知道被她突然挑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数不胜数,若覃年年不说出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恐怕余家今日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若是就这么放了她,那余家自今日起便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没等覃年年回答,站在她身后的容琛突然上前一步,贴着覃年年而站,他仰起脸适时插话: 「王爷怎么站在这里了,我们不进去吗?」 容琛的出现让余文钦一秒钟变了脸,就连一向捧着覃年年的余清月都黑了脸。 她们女子二人不悦的瞪着覃年年,等她一个说法。 而覃年年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扭头看向大步流星走出来的怀化将军,拱手上前道喜: 「恭喜姑姑喜得贵女,年年来迟还请您见谅!」 因为自出生起便寄养在皇夫膝下,所以应当跟太女一起唤她一声姑姑。 听到她这声亲切的姑姑,怀化将军当即眉开眼笑,能让荣王这个纨绔王爷赏脸,她也算有面子了。 她笑着将众人迎进门,而被她这么一打断,覃年年反而脱了身,没有人再去纠结她跟余家公子的关系。 众人进屋落座,覃年年和覃昭身份最高被安排在首席,余家母女官位低被安排在了角落里。 余文钦坐在一众公子当中,远远的瞧着覃年年和那个小倌儿亲亲蜜蜜。 「王爷琛儿给您倒酒。」 许是因为覃年年点头让他进荣王府的关系,容琛自觉丢了奴称,也或许是因为覃年年让他换了衣服,让他心里觉得她在替自己找回一些脸面。 不管如何,这点小小的细节他察觉到了。 覃年年被他伺候着,一顿饭容琛表现的异常殷勤,倒酒、夹菜样样不落,只要她回头定能看到他柔和的笑颜。 一开始覃年年还拿不准他怎么会突然大变,直到她看到余文钦气愤离席然后覃昭追了出去,她心里瞬间明朗。 果然没那么简单,按说这容琛的黑化程度一点没少,又怎么会对自己这般和善呢? 一顿酒结束后,容琛跟着覃年年坐上马车,一起向着荣王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覃年年的目光一直没有从男人身上移开,她始终注视着他。 他坐在小窗旁,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口撒在他干净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眼神中多了一抹温柔。 男人身穿一身纯白色长袍,外面罩着同色披风。 这样干净的颜色穿在在他身上没有一点突兀,反而显得他那样安静温顺,乌髮红唇,身如玉树。 比起余文钦,他似乎更适合这个颜色。 看了他许久,直到他有些扛不住,她才动了动唇,柔声道: 「琛儿今日很不同。」 容琛闻言以为自己被看穿而紧张,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低声开口: 「因为琛儿有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算计。」 话音一落覃年年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那琛儿所算计的又是什么?」 她问完容琛突然抬头,眼神真挚的看着她,回到: 「奴不想再回相思馆,奴想让王爷帮奴赎身。」 他说完覃年年半天没有回应,只静静的看着他。 她第一次发现他很聪明,先前他让自己松口成功进了荣王府,可转眼间他便发现了漏洞。 自己只说让他去荣王府,并没有说过帮他赎身,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到这个。 覃年年不禁笑了笑,在他惶恐不安的注视下,她直言: 「你太瞧不起本王了,本王要人不会那么不干净,该做的事不需要你提醒,我荣王府不会差了赎你那一点钱的。」 第205页 听到她这肯定的话语,容琛终于放下心,不管如何,他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马车回来时比去将军府快了许多,一条街距离,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马车容琛仰起头看着荣王府气派的大门不禁愣神,他暗暗感嘆,这就是荣王府,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家。 低下头时覃年年已经进了门,皓月还在门口等着他,见他看向自己,皓月沖他微微点头: 「容公子先进来吧,等下奴婢带您去您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然后再去王爷那里问一句您的住处。」 容琛回了声:「好。」 他安安静静的跟在皓月身后,向着与覃年年不同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荣王消失在自己背后,容琛忍不住问了句: 「我是要和王爷住在一起吗?我需要伺候王爷吗?」 皓月看了他一眼,浅笑着摇头: 「公子不用担心,您不必跟王爷住一起,您住的地方在后院,那里还有几个其他公子,至于是不是要伺候王爷,这也要看王爷心情,一般来说都是众位公子轮着来的。」 容琛点头,随后皓月带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等再次出现在覃年年面前时,已经是深夜。 覃年年所在的屋子是整个王府最大也是最奢华的,一进门入眼的便是四角上那用汉白玉雕出来的立柱,四周墙壁砌着青砖,而壁上挂的字画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 一路走过二人在内室停下,抬眼望去,一段红木屏风后面隐隐能看到一层落下的素色床幔。 皓月上前将屏风撤下,这次容琛清楚的看到了那床幔和床上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就在他筹措着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淡紫色身影火一般的沖了进来,直直的向着那床上人影扑了过去。 「王爷您真有本事,不过是十两银子竟然躲了小人三天!!!」 说着他走到床前站定,想都没想直接伸手一把将那床幔掀开,露出里面那个只着一层里衣的女人。 女人睡相十足,她抱着被子紧闭双眼,因为睡姿不好肩膀上的衣服落到了胳膊上,露出精緻小巧的锁骨。 看到这场景掀床幔的男人和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一起红了脸,紫衣男子赶紧松开床幔,咧着嘴嘟囔: 「真的睡了?往日夜里都是她折腾的最欢怎么今日睡得这么快? 听到这话容琛脸色再次一红,许是察觉到背后人的目光,紫衣少年回过头,看到他的瞬间不禁瞪大了双眼。 他扬声问: 「你是谁?」 容琛垂眸,抿了抿嘴角,「我是……」 话还没说完紫衣少年突然瞭然的『哦』了一声,紧接着他沖他道: 「我知道了,你也是王爷带回来的对不对?」 容琛点头,少年嘻嘻一笑,紧接着他一把勾住男人的肩膀,好奇的看着他问到: 「那你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或者……是骗来的?」 容琛挑眉,一副疑惑的模样望着他,少年挥了挥手,一副见惯不怪的开口道: 「不用觉得惊讶,这里的男人哪个没经歷过,跟你讲,我就是抢来的,超刺激!」 容琛再次瞪大了眼睛,随后他想到前段时间跟宣王一起吃饭时刘大人说过的话,随即对少年问: 「你是那个上洲刺史嫡女的男侍?」 紫衣少年嬉笑点头,惊讶的问他: 「这你都知道,不过不是男侍应该是男宠。」 不管是男侍还是男宠那都是刺史嫡女的人,这荣王怎么敢…… 容琛震惊的看着少年,忍不住问他: 「既是荣王抢了你,你为何不跑?反而心甘情愿在这里与她过起了日子?她这般霸道无赖,你不恨她吗?」 在他没说这番话的时候紫衣少年面上还是带笑的,等他这话说完少年笑容一收,冷冷的看着他,就连搭在他肩膀的胳膊都收了回去。 少年面色冰冷,眸子里带了一股子火气盯着他,开口道: 「听这话公子来歷应该是与我们不同的,你是怎么来的我不管,你也没权利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另外如果你再对王爷出言不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他维护覃年年的模样,倒让容琛十分意外。 他以为被抢进来的人,就算迫于荣王势力勉强顺从,也不该替她说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看着男人眸中好奇和诧异,紫衣少年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沖他道: 「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瞎子,就是因为北狄有太多你这种心瞎眼瞎的人所以王爷名声才会如此不堪……」 少年还要继续骂,没成想他背后床上女人怒吼一声: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容琛闻言听话的闭了嘴,而那个紫衣少年却竖着眼睛回过头,沖她吼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人家在背后骂你都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少年还是轻手轻脚的把容琛领了出去,皓月站在门口阻拦: 「寒公子不成啊,王爷还没给容公子安排住处呢,您带他去哪儿啊?」 寒宁没好气儿的瞥了皓月一眼,随后说到: 「总归也就那两块地儿,行了你别管了,瞧王爷睡的那模样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就先让他住我隔壁吧。」 第206页 皓月没回应,寒宁又忍不住嘱咐道: 「我瞧着王爷眼下乌青应该是累了,你让她好好睡没事别叫她。」 听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说出的话,容琛眸色暗了暗,看得出来,他对覃年年的关心并非作假,而是发自内心。 这也就更让他怀疑,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力,竟然能让一个被抢来的男子对她如此掏心掏肺? 寒宁领着容琛到了后院,后院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屋子一间挨着一间,院子里建的像个小型花园,假山鱼池还有花坛一样不少,景色优美。 从假山后面转过来便是他们住的地方,还没有到地方容琛就听到一阵嬉笑声打闹声。 走在前面的少年离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是不是要推牌九了?你们真不够意思,都不知道等等我!」 说着他撸胳膊挽袖子的沖了过去,屋前长廊下坐着十几个年轻男子,最大年纪也不超过二十七八,他们相貌个顶个的漂亮,容琛站在他们面前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男人们聚在一起下棋的下棋,推牌九的推牌九,还有两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坐在摇椅上看书。 虽然在看书,但目光也时时刻刻的注视着其他人,偶尔会因为他们发出哄堂大笑。 这场景,和谐的不像话…… 眼见着黑暗里站着一个人,人群里有人问寒宁,「宁宁这是打哪里来?怎么还领回来一个人?」 寒宁忙着推牌九,他头都不回直言道: 「哪里是我领回来的,明明是咱们那个惹祸精王爷领回来的。」 一听是覃年年领回来的人,他们立马起身要去打招唿,谁知刚一动就被寒宁扯了回去。 「行了行了用不着套近乎,人家跟我们不一样。」 说着他沖里面指了指,对容琛说到: 「你的房间在里面左手边第二间,在这里不需要拘束,你爱干嘛干嘛,心情不好把这荣王府炸了都没人管。」 少年话音一落,坐在他身后下棋的男子突然回头,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臭小子说什么呢?什么炸了王府,炸了王府你让我们去哪吃饭啊?我们王爷辛辛苦苦盖了个王府容易吗?」 容琛在进屋前隐约听到寒宁委委屈屈的对男人说到: 「打我干什么啊,我也就顺嘴那么一说……我错了还不成吗?」 * 第二天一早,覃年年睡足够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还算早。 她起床一边穿衣一边对皓月问到:「昨晚容琛怎么安排了?」 皓月回答: 「容公子过来时候您已经睡着了,所以就寒公子带走了,应该是安排在了他隔壁。」 覃年年闻声点头,然后吩咐道: 「早饭多备一点,让他们过来一起吃吧。」 皓月领命下去准备,等覃年年收拾完去前厅时,男人们都已经坐在那里等她。 她走到主位坐下,随后对众人说到: 「吃饭吧。」 众人闻声一起开动,容琛坐在人群中低着头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白米粥。 这时覃年年突然开口道,「昨晚睡得如何?」 话音一落,他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自己,容琛赶紧放下勺子抬起头恭恭敬敬的看向覃年年,回答道: 「睡得很好,谢王爷关心。」 覃年年闻声点头,这时坐在她左手边的男人突然开口问她: 「城外的事王爷办的怎么样了?」 男人男神书生气息,长相干净俊郎,怎么看都不该是个甘于做男宠的类型,而如今却如此温和的坐在覃年年身边,帮她夹菜添汤。 他问完覃年年轻轻点了点头,「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 听到城外容琛舀着粥的手一顿,他记得上次听宣王她们提起过,好像覃年年在城外大肆强占百姓们房屋土地,弄得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她们现在说的,可是那件事? 就在他走神时,那男人又开口,语气中略带担忧: 「王爷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与那些人争抢我怕您吃亏。」 覃年年冷笑一声,「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她们谁敢动我?别说她们手里有地契,就是有天王老子该抢回来本王也一定要抢回来,绝对不会让那些杂种们占到半分。」 听到这句话容琛眼神一紧,他忍不住开口: 「王爷说的可是城外那些民居?」 他说完覃年年和陈文靖一同看向他,陈文靖不禁问到: 「容兄也知道城外之事?」 容琛点了点头,随后他皱着眉看向覃年年,开口道: 「小人本不该插嘴,但这件事关系到那些无辜百姓小人不得不说。」 他放下勺子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随后继续道: 「王爷您贵为皇女本就已经不愁吃穿,而那些百姓们却穷困无比,您何必为了那几间根本不入眼的民居土屋而去为难那些百姓?您怎么忍心看着他们流离失所四处讨食为生?」 男人说完这话,整个饭桌上的人都抿着嘴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寒宁贪玩,昨晚玩了一夜没睡,今日早饭他眼睛都睁不开坐在这里打瞌睡,直到听了这番话他直接清醒了。 少年扭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兄长们,低声问: 第207页 「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那人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看得出来容公子对王爷误会很深,这个时候我们解释再多也都是徒劳,还是让他自己慢慢去发现吧。」 寒宁闻言撇了撇嘴…… 他们说话声音很大,容琛听的一清二楚,他总觉得这荣王府里的人都很神秘,说起话来像猜灯谜一样。 他有些懊恼,似乎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笑话。 容琛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覃年年说到: 「小人多嘴了,请王爷责罚。」 覃年年放下筷子,看着对面低着头情绪低落的男人摇了摇头,她转头对陈文靖说到: 「你帮我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亲自去城外。」 陈文靖点头跟在覃年年身后,二人一起向后院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饭桌上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放下碗筷离开,容琛一直坐到最后,眼看着他手边最后一个人也要离开了,他忍不住抬头问: 「我可以出去买点东西吗?」 那人回头,沖他柔柔一笑: 「我们又不是犯人当然可以出去,只不过出去之前要跟管事的报备一下,以防不测。」 容琛闻言点了点头,「谢谢!」 那人摆了摆手然后离去,容琛一直坐在厅里,没一会儿覃年年换了身贴身方便行动的衣裙走了出来。 陈文靖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边替她整理衣角一边关切的说到: 「我打听过了,今日宣王和那位周尚书约了在广益楼吃酒,有周尚书在那里牵着她她在短时间里应该脱不开身,您放心行动。」 覃年年点头,「今日时机刚好,若是错过今日她们加强了防范我们就不好得手了。」 陈文靖直起身深深看了覃年年一眼,沖她说到: 「抢房屋虽然重要但王爷平安更重要,如果不行王爷定不能与她们硬碰,要立马回来,我和众位弟弟在这里等您回来。」 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覃年年抬头看他,沖他莞尔一笑: 「打架这件事本王最在行了,你不用担心。」 她沖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走了。」 陈文靖站在门口和容琛一起目送她离开,她走后许久,二人才转身回屋。 回到房间不久容琛带了一些银两跟管事报备了一句后便出了门。 他心里记着覃年年离开前的那句话,她说宣王就在广益楼和周大人一起吃酒。 *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中午时容琛回来了,见他空手而归,坐在长廊上餵鱼的寒宁好奇的问他: 「不是说去买东西吗?怎么空手回来了?」 容琛面色难看,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 听了少年的问话,他也只讪讪的回了一句: 「没心情。」 随后便回了房间。 他回来后没过多久覃年年也回来了,只是她到王府时皓月大张旗鼓的跑到后院沖他们喊到: 「不好了各位公子们,王爷她受伤了!」 众人一听王爷受伤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个个急沖沖的向覃年年卧房跑去。 坐在屋子里的容琛当然也听到了皓月的话,他倏地站起身跟着众人一起往外走,只是走到长廊时才惊觉自己行为有些冲动。 他停下脚步向前厅方向望去,深邃的黑眸中带了一抹迷茫。 宫中御医接二连三的往荣王府跑,折腾了几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被拦在门外的男人们都慌了。 看着灯火通明的王府,一直站在长廊下的男人也终于熬不住,向前厅走去。 当他到达覃年年卧房门口时,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外面,他走到人群中间开口问了句: 「王爷怎么样?御医怎么说?」 寒宁个子小,他现在人群后面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听到容琛的话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御医们一个个往里进,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没一个人搭理我们。」 说话时候一个侍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怀里端着一个水盆,那水盆里是刺眼的鲜红…… 「血……又是血,这已经是第三盆血水了,照这个流法我们王爷还能活吗?」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话音一落男人们都紧张的皱起了眉头。 陈文靖站在最前排,他对身边向来眼疾手快的男人问: 「你可有听到王爷的声音?」 那人细细听了听,然后摇了摇头,「除了最开始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就在没听到了。」 这话说完众人面色更加难看,就连容琛都紧张的忍不住向卧室里面伸头遥望。 这时有人问: 「不就是去抢个房子吗?王爷好歹也是王爷,哪个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啊?」 旁边人符合:「是啊,怎么就伤成了这样?会不会是有人报信?」 「报信?这件事除了我们这些人,谁还知道?」 这时人群中有人察觉出不对劲,如果说有人泄露消息,那泄露之人肯定就是他们之间的一员。 想到这里,有人转身看向最后一排的容琛,沖他问到: 「容公子今天是不是出去了?」 容琛身子一颤,没想到那人会突然针对向自己,他怔愣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人又问:「那不知容公子今天去了哪里?」 第208页 容琛抿嘴不语,眼神有片刻的闪躲,男人们紧盯着他不放,眼看着他神色不对,陈文靖拧着眉向他走了过来。 「你去找了宣王是不是?」他回想了一下上午情形,恍然大悟:「难怪你今早那样气愤,你跟宣王是一伙儿的对不对?」 容琛突然抬眼,剑眉微挑,披散在背后的黑髮被冷风吹到额前,挡住了他那双寒星般眼眸。 他刚想开口,只听皓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公子们等急了吧,王爷请你们进去。」 王爷??? 男人们一听王爷二字瞬间把容琛给忘到了脑后,他们瞬间将皓月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王爷怎么样?还好吗?怎么医治了这么久??」 「她还清醒着吗?刚刚怎么出了那么多血?有没有生命危险??」 皓月被围在中间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问话,感觉脑袋都快炸了,她实在忍不住捂住耳朵沖他们喊了一声: 「公子们有什么问题不如去问王爷,王爷可还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众人一听瞬间清醒,是啊覃年年还在里面等着,如果她有个什么万一,被他们这么一耽误,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么一想,下一秒男人们眼泪汪汪的向着卧房里充了进去。 「王爷啊~我的王爷,您怎么就受伤了呢!!」 「王爷您怎么样了?你可要挺住啊,宁儿还没有看到您最后一面……」 寒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谁知冲到床前才发现,那个让他们担心了一晚上的女人正坐在床上脸色红润的啃着苹果。 见他们进来,她还笑呵呵的沖他们招了招手。 「就是扭了下脚,怎么都来了?」 扭了下……脚???? 众人惊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敢置信。 寒宁抹了把眼泪鼻涕,他走到覃年年床前,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果然只在她脚踝上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纱布。 …… 寒宁瞬间黑了脸,他气哄哄沖覃年年问到: 「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覃年年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受伤他这么生气做什么,听了他的话,她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脚,「确实受伤了呀,你看不到吗?」 看着她那只微微有些红肿的脚踝,男人们脸色更黑了。 寒宁再次开口: 「所以就因为您扭了一下,前前后后从宫里来了六七个太医,从天亮忙活到了天黑?」 站在寒宁后面的另一个男人也站了出来,指着院子里侍从泼出去的血水问: 「既然你没事,那那些血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上的很重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而骗我们呢吧?」 听他这么一说,屋子里十来个男人瞬间有种立马冲上去把她扒光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口的冲动。 眼见着要失控,覃年年当即沖他们挥了挥手,随后在他们关切的目光中抓了抓头髮,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我真的就是扭了脚,而且也只叫了一个太医过来,至于那些血……」 覃年年眼珠转了转,就在她想藉口时候,站在一旁的皓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直言道: 「公子们就别猜了,那血根本就不是我们王爷的,而是一开始来给王爷治扭伤那个太医的。」 听到这寒宁已经张大了嘴巴,他再次好奇的问到: 「太医……太医看病的怎么还看出血了呢?」 皓月闻言摇了摇头,「还不是咱们王爷,她扭伤了人家太医给她揉脚,因为力气大了一点她一痛直接给人家一掌,那太医吐血吐到了现在都止不住,后来来的那几位太医都是来抢救他的!」 「……」 看着男人们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板,覃年年扯着被子盖住了脸。 她在心里默默的跟轮迴镜解释: 【我忘记了我有绝世武功这件事了,再说了那大夫手劲儿也太大了,就不怨我是不是?】 轮迴镜白了她一眼,呵呵一笑:【您可真棒嘞!】 知道覃年年没事之后,男人们没一个再搭理她,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全部转去探望那位无辜的太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覃年年长嘆一口气扯下被子,回头间她发现容琛竟然还站在那里。 她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容琛站在阴影里,一双黑眸像蒙着一层雾气,他紧紧盯着覃年年的脸,低声开口: 「不是我。」 「啊?」覃年年疑惑的坐起身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见她不解,容琛垂眸解释: 「给宣王透漏消息的人不是我,我今日确实出去了,也有过去找宣王的想法,但我没有……」 最后的那一刻他停住了脚步,那时候他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寒宁和陈文靖他们的话。 他们说自己不了解她,说他和外面的人一样对她有误解。 虽然他进荣王府不久,可这些日子跟他们相处下来他总觉得好像很多事都不对。 他觉得他想试一下,于是在最后关头,他选择了出城,去亲眼看一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当真让他吃惊,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的竟然是覃年年帮着那些穷苦百姓们跟那些打着荣王府旗号的无赖们对抗。 所以她嘴里所谓的强占房屋,竟然是帮助百姓们把房子从那些人手中抢回来…… 第209页 听到他的话覃年年突然一笑,接着她开口问: 「谁告诉你有人透露消息出去了?」 覃年年说完,容琛瞬间瞪大眼睛,他惊奇的望着她,反问道: 「不是因为有人透漏消息所以你才会失败受伤吗?」 男人因为着急向前走了几步刚好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身上只穿着一层单薄的里衣,白衣黑髮,衣服和头髮都有种飘逸的感觉。 此刻他眸中闪着熠熠光芒,从到这个世界以来,覃年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有生机的一面。 看着他那好奇的模样,覃年年勾唇一笑,「谁告诉你本王失败了,这世上就没有能让本王失败的人!」 女人长发未束松散在背后,那双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的眸,此刻在烛光的照耀下竟看起来那么柔和。 看着她笑的那样自信,男人再次问到: 「那王爷的伤?」 一提到这伤覃年年就觉得脸红,她今天这场架打的特别顺利,从头杀到尾没有一个能扛过她第二下。 就在她将所有无赖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酒罈子摔了一跤,这才不小心崴了脚。 可这伤颜面的事她怎么可能跟他讲出来,她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沖他道: 「没什么,就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第七十三章 女尊国 因为脚踝扭伤, 覃年年在家修养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院子里的男人们开心坏了,每天变着法的往覃年年屋子里钻。 这天天气很好, 吃过午饭后众人一起聚在长廊下看书的看书, 下棋的下棋, 这时有人看到寒宁鬼鬼鬼祟祟的向着前院的方向跑去。 这人脸色一变,在众人的目光中窜出去一把将那身影给扯了回来。 「寒宁你又往王爷屋子里跑,这次被我抓住了吧!」 被抓住的寒宁转过头冲着各位公子们嘿嘿一笑, 随后羞涩道: 「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嘛~」 少年嗓音清亮,似乎还没有变声,听起来还像小孩子一样,再加上他圆乎乎的脸, 怎么看怎么可爱。 只是这群跟他生活了许久的男人们怎么会不了解他,他就是仗着自己年龄小在这里偷奸耍滑。 抓着他的男人冷哼一声,「就你闲着无聊, 我们还无聊呢,是不是都可以找王爷去?」 一听这话寒宁瞬间撇嘴,他瞪着眼睛沖他道: 「不行,你不是昨晚才陪过王爷了?你今天不能去!」 那男人一听笑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一边说一边怼寒宁小脑袋, 语气不善道: 「你还好意思我说??上个月加这个月你足足比我们多陪了王爷四天!整整四天,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寒宁被戳的缩着脖子四处躲,他一边躲一边求饶: 「唉呀别戳了、别戳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逸哥哥你放了我,今晚我们一起去陪王爷还不行吗?」 肖逸闻言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也行,再带一个靖哥哥吧, 他好久没去找王爷了。」 坐在他们背后下棋的容琛在听到这这句话的瞬间,指尖夹着的黑色棋子一滑,掉到了棋盘上,棋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盘马上就能赢的局当即被冲散。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眼见棋盘散了,顿时笑了起来: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棋盘散了,这把不算,我们重新开始!」 说着他伸手去将棋子从棋盘上挑拣出来,脸上惬喜掩都掩不住。 容琛抿了抿浅淡的薄唇,他的手还保持着腾空的姿势,顾不得捡棋子,他侧过头去看那几个说话的人。 与他下棋的男人收拾完自己的白子,等了半天都不见对面有动静,他好奇的抬起头,只见他双眸微瞪,嘴巴微张,一副吃惊的表情。 男人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容兄你怎么了?」 容琛闻声回过头,眸中仍旧带着一抹不敢置信的光芒,他试着张了张嘴,可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最后他只能闭上嘴,又向寒宁他们三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男人向着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浅笑一生摇了摇头: 「别管他们他们就是爱闹,整个王府里就属他们最能折腾,王爷也真是纵容。」 听了他的话,容琛眼眸里好奇更甚,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她们经常如此吗?」 对面男人闻言疑惑的『啊』了一声,随后想了想,明白了他的问题,于是答: 「你是问他们是不是经常一起伺候王爷是吗?」 容琛点头,那男人见此继续道: 「嗯,好像是这样的,他们三个出身差不多,关系最好,经常一起去陪王爷。」 说着男人看向容琛,大方道: 「你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一起去啊,不用非在这里陪着我。」 男人是这里为数不多下棋技术好的,而他意外发现容琛会下棋后,便开始整日整日的缠着他下棋。 听了他的话,容琛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脸色倏地一红,然后连连摇头: 「如此淫靡之事我怎么可能一起……不行不行!!」 淫……靡??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明显一愣,他怔怔的看了容琛半晌,随后像被点了笑穴一样突然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淫靡,你太……太好笑了!」 第210页 看着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容琛脸更红了,他直直的注视着他,疑惑的问了一句: 「几个男人伺候一个女人不就是淫靡吗?有什么不对吗?你为什么笑?」 那人笑的止不住,到最后他捂着肚子差点倒在地上。 容琛见此皱起眉头,漆黑的眼眸中浮起一抹疑惑。 见他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那男人终于止住笑从地上爬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容琛,十分好奇的沖他笑问到: 「我说容兄,你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王爷不会没跟你……」 他话说了一半就突然被从屋子里出来的男人打断,「承儿瞎说什么,有我们陪王爷她还不够忙活?王爷让谁陪不让谁陪自有她的道理,你不要乱说。」 这个叫承儿的男人闻言面上调侃之意顿时全退,他回过头略有所思的垂了垂眸,随后再看向容琛时,眸中竟多了一抹审视。 容琛被他看的直皱眉,他问他: 「为何这样看着我?」 坐在他们周围的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看向他们,眸中尽是好奇。 承儿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问众人,「你们没发现什么吗?」 周围人闻言摇了摇头,问他:「发现什么?」 承儿看着容琛浅笑一声,随后开口道: 「王爷对他好像不太一样。」 这话说完坐在长廊下面的男人全都看向容琛,回想起他自来到这里的经过,发现好像确实与他们不一样。 就连容琛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承儿忍不住又问: 「所以你到底是如何进这荣王府的?」 容琛抬眸,长长睫毛扇了扇,乌黑的长髮有几缕贴在他脸颊上,剑眉微皱,眸中闪着流光。 他答:「是王爷从相思馆买进来的。」 相思馆?? 承儿想了想,大概记得是个青楼,不过人不可能生来就是妓子,总要有个底细的,于是他又问: 「在进相思馆之前呢?」 进相思馆之前?容琛闻声俊美面上有一瞬间的迷茫,幽暗的眸垂了垂,低声道: 「容家布料铺,那是我家产业。」 容家……布料铺??竟然是容家布料铺!! 承儿突然站起身,他一脸震惊的呢喃:「难怪我一直觉得你面熟,我是关家酒铺的关承儿,你还记得吗?我们儿时曾在一起玩过。」 容琛闻言也是一惊,他怔怔的看着关承儿,愣愣点头: 「关家次子关承儿,我记得……」 说完他疑惑的看着他,「我记得你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家,你们感情应该很好,你又怎么会来这里做男宠?」 听到他提起自己指腹为婚的妻家,关承儿脸色骤变,眸中燃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他坦然:「看来你还不知道,在你们容家倒了之后我们关家也遭了难,过程跟你一样。」 容琛目光紧盯着他,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波澜,他问他: 「是荣王?」 关承儿闻言面上有一瞬间讥讽,他看着他,不禁嗤笑一声: 「你觉得是王爷?所以你才会恨她?」 听到关承儿的话容琛再次怔愣,他问他: 「你什么意思?」 关承儿摇了摇头,随后说到:「那天我听到你跟王爷对话了,你说你去找过宣王对不对?」 容琛点头,关承儿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沖他道: 「你有没有想过,人的外表是会骗人的?你看到的和事实可能完全相反。」 说完他不再看他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容琛再次陷入沉思,他觉得自己思绪有些乱,这段时间他们透漏给自己的和自己以前听到的东西完全相反。 关承儿虽然没说明白,但容琛听懂了,他就是想说他的想法了…… 他错了吗? 容琛不知道,这一刻他脑袋很乱。 这件事实情到底是什么?他想解开的话,最重要的一个人还是荣王。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头,看向覃年年卧房的方向。 * 「王爷天色还早睡什么睡?一起下来玩啊!」 寒宁和肖逸盘膝坐在地上,坐稳之后他从怀里掏出来几个骰子,又从另一边拿出装骰子的盅熟练的晃了起来。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少年嘴里念叨着再次看向覃年年的大床,隔着一层床幔他大声叫到: 「一赔十一赔十咯~这次不买下次买不着咯~」 说着他向肖逸使了个眼色,肖逸当即明白,配合道: 「竟然有这种好事?那我买十两大!!」 肖逸放下银子转眼看向陈文靖,问他: 「靖哥哥不买吗?我们合起伙来把宁宁榨干。」 陈文靖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玩吧,我看着就行。」 就在他们即将开盅的前一秒,覃年年一阵风似的从床上沖了下来。 「小~小,我买小,三十两!!」 她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有绝世武功加层,覃年年听着骰子的转动那画面就像在她眼前一样,不买简直对不起自己。 眼看着飞过来的银子,寒宁瞬间咧开嘴笑的一脸贼像。 「说好喽,买定离手!」 覃年年盯着两个大黑眼圈重重点了点头,「说好了,就是小。」 第211页 说完她又用内力探了探,没错,就是一二三小。 就在开盅前一秒,寒宁手贴到盅上的一剎那,覃年年敏锐的发现里面骰子翻了个个,她当即变脸: 「等等……等等,我买大!」 寒宁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晚了。」 说完他快速打开盅盖,只见里面的骰子上显示着四五六三个明晃晃的点数。 覃年年瞬间瞪起眼,一把攥住寒宁衣领: 「小崽子你作弊!!」 寒宁委屈巴巴的看向肖逸,然后连连摇头: 「我没有,王爷你不能这样,输了不认帐!」 肖逸摸了摸鼻子,然后开口道:「是啊王爷,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还能给自己找藉口呢?」 覃年年闻声冷笑,「看来你们是合起伙了是吧?」 她点了点头,「成,那本王就连你俩一起收拾。」 看着三个人闹成一团的情景,坐在一旁的陈文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门口突然出来一阵响动,众人回头,之间容琛一脸惊讶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见众人回头,容琛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解释道: 「刚刚……因为……跟承儿聊天他让我来……」 看出他神色中侷促,坐在桌旁借着烛光看书的陈文靖站起身向他走过来,拉着他进了屋子。 「想必应该也是无聊了吧?快进来,正好有好戏看。」 说着二人一同在桌旁坐下,覃年年和寒宁他们只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摇骰子。 「这次我来摇。」 覃年年抓着骰盅不顾那两个少年反对,撸胳膊挽袖子摇了起来。 寒宁耳朵好使,在骰盅落下那一刻下注:「大,这次绝对是大!」 覃年年看向肖逸问他,「你觉得呢?」 肖逸蹙眉想了想然后回答:「我觉得也是大。」 覃年年砸了咂嘴,「既然确定就下注吧。」 话音一落,寒宁和肖逸对视一眼将手里刚赢回来的银子都放到大字上。 见二人离手覃年年阴险一笑,开盅的瞬间用内力一震,骰子顿时转了个面,由大变小。 看到这结局寒宁和肖逸目瞪口呆,他们一脸控诉的看着她撇嘴道: 「你作弊!」 覃年年耸肩,「输了就要认,别耍赖啊,小心我报官抓你。」 寒宁闻言差点跟覃年年打起来,一旁看热闹的容琛见此,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 覃年年瞥他一眼,惊恐道:「你干嘛?趁机报復啊?」 容琛闻言连忙摇头,满脸紧张,陈文靖见此又是一笑,沖他安慰道: 「不用怕她纸老虎一个,也就会装装样子。」 容琛闻言诧异的看向覃年年,发现她当真没在意,转头又和寒宁他们玩了起来,笑的一脸奸诈模样…… 这时寒宁忍不住哀嚎:「王爷您能不能要点脸?跟我们两个弱男子玩骰子竟然用内力!」 覃年年伸出手揉了揉鼻子,一副无赖模样哼了一声: 「谁规定不能用?你俩要是会内力也可以用,我们荣王府不拦着。」 …… 遇上不要脸的是真没办法,最后寒宁和肖逸为了抱住自己的钱,没办法只好把覃年年手绑起来玩。 一整夜,容琛怔怔坐了一整夜,就那样看着他们互相耍心机斗智斗勇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时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扛不住,一个个拖着黑眼圈回了自己卧房。 回去路上寒宁靠着容琛胳膊问他: 「怎么样,是不是人多比较好玩?」 容琛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脸又红了个透。 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寒宁又不充了一句: 「主要是咱们王爷太狡猾太不要脸了,一个人根本斗不过她。」 「……」 这一点毋庸置疑,容琛狠狠的点了点头。 在回房间之前,寒宁突然沖他说了一句:「看你还挺顺眼的,我下午上街,你去不去?」 容琛想了想自己确实有很多东西想买,于是点了点头,「可以,一起去吧。」 说完他们的分别回了房间去补觉,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 二人是被皓月叫醒的,因为临走前寒宁提了一嘴要上街,所以覃年年吩咐了皓月让她给他们准备了出门用的马车和银子。 看着她准备的东西,容琛突然觉得心里一暖。 上了车寒宁似乎看出他心思,于是笑道: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那个整天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竟然还有这样细心一面?」 容琛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她的表现让我觉得迷茫,我现在已经分不清谁说的是对谁说的是错。」 寒宁笑了笑,「不用急,事实总会浮出水面。」 说这话的时候马车逛了逛,随后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女人声音传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荣王的马车,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遇上。」 这人声音一出坐在容琛对面的寒宁当即变了脸色,他面色紧张,瞳孔下意识紧缩。 那人从马车下来,看着荣王府马车笑着拱了拱手。 「小人上洲刺史周财之女周之咏见过荣王。」 话音一落马车内的容琛立马明白了寒宁为何脸色大变,原来是遇到了熟人。 第212页 而这个熟人还是他上一任妻家…… 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容琛想了想,冲车外人影开口道: 「周小姐见谅王爷并不在车上,小人只是荣王府一名男侍不方便下车拜见,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冲车夫喊了一声,「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车夫闻言刚要架马车前行,又被周之咏拦下,她横在车前嗤笑一声后开口道: 「那还真是巧了,不过相遇便是缘分,公子何不下车来与本小姐聊一聊呢?」 听着容琛这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周之咏心里痒痒的,想着能进荣王府的男人必定不会差。 她暗戳戳的琢磨着今日一定要有点收穫,上次她覃年年抢了到自己嘴边的人,这一次就用她的人来还。 她觉得这个想法很公平! 坐在车里的二人听到这句话后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经歷过风雨的人,他们都听出了周之咏话语里的轻浮。 容琛皱眉,再次开口: 「聊天就罢了,我们王爷还等着我回去,小人就不耽搁时间了,车夫还不快走。」 周之咏拦在车前车夫不敢动,她为难的沖女人说到: 「这位小姐您行行好让个路,奴才就是个赶车的不敢得罪主子,如果再不走奴才这份活计就要丢了!」 周之咏一听立马怒了,她掏出鞭子冲车夫甩了过去。 「大胆奴才,本姑娘没说让你走你还想走?」 一鞭子下去车夫身上多了一条血印子,紧接着她第二鞭就沖马车帘子飞了过去,挡在容琛面前的布帘瞬间碎成几块。 二人低唿一抬起头,与那周之咏正好对上视线。 看到车内两个人女人脸色一沉,她不禁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东西,还以为有美人,没想到是这么个丑的。」 随后她看了眼坐在容琛身旁的寒宁,突然来了兴致,「哟,这不是那个铁匠家的小公子吗?上次要成好事时候被荣王抢走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 女人说话的时候容琛震惊的看向寒宁,只见他紧闭双眼,脸色惨白。 眼看着周之咏过来,容琛立马挡在寒宁面前,沖她道: 「寒宁如今是荣王府的人,你敢动他!」 听到荣王府三个字,周之咏眸中瞬间升起一抹怒气,她摸着隐隐作痛的耳朵沖他吼道: 「荣王府?荣王府是个什么东西?她能奈我何?」 第七十四章 女尊国 风起云涌, 天色霎时大变,狂风卷积着沙粒在脸上划过,看热闹的人群被吹的止不住后退几步。 突现的捲风刮过, 带来了一丝不正常的压抑气息。 「几日不见周小姐胆量见长啊。」 一道慵懒中透着厉色的女音打破宁静, 传入在场人的耳中。这声音一出现, 竟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如火如荼。 周之咏握着长鞭,听到覃年年声音的瞬间身体陡然一颤。 不……不可能! 荣王今天不是该进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瞳孔不断紧缩,身子抖得像筛糠,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早已经没有片刻前的气势。 木质车辕发出不大的声响,马车像观景一般不急不缓的前进着,而那赶马车的人, 正是皓月。 看到她的瞬间,周之咏心中仅剩的那一丝奢念也消失殆尽了。 众所周知皓月就是鑑别荣王真假的活招牌,她一出现那马车里必定是真的荣王, 若是如此那今天这周之咏可算倒了大霉,撞到阎王嘴边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与容琛他们的马车并齐而站。 「可伤到了?」 马车停稳后,车内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 而这一次, 谁都知道她问的是自己府上那两个男宠。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一直容琛深幽沉静的黑眸逐渐燃起了一抹光亮。 他薄唇轻抿,胸口处抑制不住的跳动起来,他护着早就吓白了脸的寒宁,沖隔壁马车摇了摇头。 后一想到她看不见,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自己痴傻, 随后开口: 「没有受伤,王爷放心。」 男人声线低沉,短短几个字,说的无比轻快。 覃年年坐在马车中央闭目养神,隔着车壁她冷笑一声: 「周小姐怎么停了?刚刚在做什么继续就是,不必在意本王,本王就是路过顺便看个热闹。」 周之咏本还想趁着她们你侬我侬时熘之大吉,谁知一转眼话头又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唿吸一滞,顿时吓得慌了神。 可再怎么怕她好歹也是权贵人家嫡女,不论如何她都不能丢了面子,思及至此周之咏咬了咬牙扭过头去看那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挺胸抬头道: 「本姑娘不过是问候一下故人,难不成荣王连人打招唿也要管一管了?」 覃年年听着女人那颤抖的声音,硬是被气笑了。 她笑答: 「周小姐说什么呢,本王其实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与故人打招唿情理之中,你继续。」 周之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敢再造次,想想上次她二话不说抡刀就削了她耳朵,那阵势,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 她咽了口口水,悄咪咪收了鞭子,然后一副无事人一样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转身,一边走一边嗤声: 「算了算了,本姑娘今日该说的都说完了,也该回去了,母亲还等着我回去用午饭呢。」 第213页 周之咏好歹也是常年混迹于赌场青楼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对于自保还是有一点小心思的。 一般有危险,她会第一时间搬出她母亲,虽然她母亲官阶不过从四品,但在这城中交好的官员却不少,就连宣王都是她家常客。 她觉得搬出母亲,大庭广众之下,这荣王就是再嚣张也要顾及一下。 只是她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这荣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 果然下一秒,一道人影从马车中窜出,覃年年脚尖点在皓月肩膀瞬间腾空而起,深紫色长裙随着她动作飞舞,犹如一朵鸢尾迎风盛开。 转瞬间,紫色身影已经稳稳的立在了周之咏身前。 二人面对面,覃年年抚了抚自己纹丝未动的髮簪,夹着眼角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女人。 「周小姐怎么说走就走了?」 周之咏深吸了一口气,「母亲还等着我用饭……荣王你为何挡路?」 覃年年闻言,嫣红嘴角勾了勾,那张美到极致的脸瞬间生动起来,只那双眼抬起的瞬间,不禁让人冷到足底。 「回?周小姐跟本王府里的人都打了招唿,还没跟本王打个招唿就要回了?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本王看在眼里了?」 她语速极慢,话语清浅,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地插进周之咏的心口。 她极力摇头: 「荣王多虑了,我……我只是……」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内快速想着解决的办法,而覃年年站的笔直,神态自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周之咏这会儿只想保全自己,什么面子不面子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随即她赶紧抱拳弓腰,含笑对覃年年道: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小的该第一时间给您问安,这就给王爷赔罪,望王爷见谅。」 看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样,覃年年垂眸扫了一眼,佯装好奇的沖还坐在马车里的容琛看了一眼,询问道: 「琛儿你说,刚刚周小姐是这样跟你们打招唿的吗?」 容琛虽进府不久,但短时间的相处,竟让他与这纨绔王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在覃年年看向他的那一刻,他立马明白她意思,随后配合的抿嘴摇头。 得到回应,覃年年忍不住沖他挑了挑眉,熠熠闪光的眸中带着满满的赞赏之意。 而这,容琛也懂了。 他脸色当即一红,而后慌乱的错开她的眼,捂着胸口看向一旁的寒宁。 风吹起他额前垂下的一缕髮丝,别开的眸轻颤着低垂下去。 只是即便目光错开了,他的心思似乎还全在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身上…… 哪怕不看,她那张比芍药更艷丽几分的脸,也仍旧一点不差的占满了他的脑海。 覃年年站在风口,撩完了容琛又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周之咏。 在她惊恐的目光下,覃年年动作悠然的挽起袖口,随后抬起手从她腰上扯出那根堪称极品的长鞭。 「真不错。」她细长白嫩的指尖从鞭子上缓缓划过,看的周之咏心惊胆战。 「误会,都是误会……」 她连连摆手,这一动扯得那只残缺的耳朵一阵刺痛,周之咏咧着嘴看向周围百姓,灵机一动,高唿道: 「荣王欺人太甚!我不过是与故人聊了两句你便拦着我不让我走,看你这架势,是想对我动手?」她装模作样的哼了两声:「你也别忘了,我母亲可是朝中重臣就连宣王都要礼敬三分,你若是敢碰我……她们定不饶你!」 周之咏越说越有底气,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一个个对着覃年年指指点点,不用听声,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中画着长长的弧度,重重的砸在了距离周之咏只有分毫的空地上。 霎时间,地上出现一条深深地裂缝,这力道,是其他人远远不够的。 周之咏眼神再次颤动起来,手脚冰凉,心脏从胸口跳到了喉咙。 再次抬头,她脸上笑容劝退,狭长的凤眸中盛着的,只有漠然和冷淡。 「我母亲……」 『啪!』 一鞭子下去,周之咏整件衣袍尽数散开,里面的皮肉瞬间外翻,露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我……我母亲是……」 『啪!』 又是一鞭,而这一鞭下去,周之咏再也撑不住倒在了血泊里,她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覃年年,那神情,就像在看一只恶鬼。 「别……别过来……」 她求饶,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尖叫着四散逃离,覃年年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上下煽动,她歪着头无辜的开口道: 「周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用了你跟故人打招唿的方式跟你打个招唿而已,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说着她微微低下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问到: 「还是,你觉得我打招唿的力道不够?」 听到她的话,周之咏呕出一口猩红热血,胸前外翻的血肉狰狞可怕,她用还算完好的手臂撑着自己不断向后爬,每动一下都会流出更多的血。 而覃年年就踏着她蹭出来的血路,像猫逗老鼠一般跟着她,她像女王一般俯视着血葫芦一样的周之咏,动作潇洒的转了转手腕,连带着那根沾满献血的鞭子也跟着动了动。 第214页 这一动周之咏像受了刺激一般,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向后倒了过去。 覃年年见此动作未停,握着长鞭的手再次抬起。 眼见着那鞭子又要落下,车上那淡青色身影好忙出声制止: 「王爷!」 覃年年抬头,只见容琛和寒宁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向她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眉头紧皱,浅淡的唇微微泛白,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覃年年发怒的模样,比起对待自己时的模样,差别甚大。 可见以往她根本没有想要处置自己,而如今这副鬼神尽退的模样,才是她真性情。 他紧握着拳头走到她身边,强忍心中不适沖她道: 「王爷停手吧,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男人声音清冷,却不难听出他话中柔善之意。 覃年年动作随着他话音停了下来,目光还带着未退的寒凉望向他,「死了就死了,你真以为我会怕她那个狗仗人势的母亲?」 一句话容琛停下脚步,突然想到那天同宣王她们一起吃饭的场景。 而这周大人仗的是谁的势,显而易见…… 这一刻他像突然被提点一般,竟不敢直视荣王的眼睛,仿佛被她一眼看透自己也是跟宣王有瓜葛的人。 「小人知道王爷不会怕,只是周围百姓众多,王爷杀了这周小姐只怕会吓坏了他们。」 容琛言罢覃年年看了眼周围,一些孩童正惊恐的望着她,见她扭头竟害怕的哭了出来。 「……」 覃年年收回目光,随手将手里长鞭扔在周之咏身上,随口对皓月吩咐了一声: 「把人裹上扔回周家去。」 皓月领命,而她则向容琛他们走了过去,随手摸了摸寒宁的头,柔声问了句: 「吓坏了?」 寒宁蹭着她手心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以为又要被抓回去了……」 他的声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有些哑,不太好听。 覃年年闻言在他头顶轻轻的拍了两下,宠溺的浅笑道: 「进了我荣王府的人,没有本王开口岂是那么容易带走的。」 她的掌心柔软,脸色苍白的少年在她安抚下眼圈逐渐发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圈。 覃年年见此,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命苦的孩子,她砸了咂嘴,话音一转,嬉笑着再次开口道: 「主要是因为还欠着本王十五两银子,钱没还清之前休想跑~」 话音刚落刚刚还一副要哭模样的寒宁顿时憋回了眼泪,掐着腰气势汹汹的反驳道: 「我是输了十五两,但在这之前您可还欠着我二十两,这么一算您还欠着我的呢!」 覃年年嗤声看他:「本王从来都不是那欠钱不还之人,你少抹黑本王,那十五两回去就还我不然不给你晚饭吃。」 「嘿!!」一听这话寒宁来劲了,「您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一天天竟干那丢份的事呢?五两银子您也犯得上赖一回?」 覃年年冷哼反问:「怎么,五两不是钱吗?你不知道养你们多贵吗?」 她一边说一边往马车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看着她和少年打闹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全然忘了刚刚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出来时坐的马车已经坏的不成样子,回去时容琛和寒宁二人只能跟覃年年挤在一辆马车里。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等到王府时候,寒宁早已经恢復了往常嬉笑的模样。 进王府后,容琛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覃年年身后,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身旁的女人。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紫色衣裙随着她脚步缓缓而动,裙边金色丝线若隐若现,绣着一朵朵她最爱的芍药,那绣工精緻至极,一看便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 果然是受尽宠爱的王爷,恐怕连太女都未必能穿得宫中绣娘绣出来的衣物。 回过神,他开口: 「王爷对寒宁当真上心。」 为了他差点杀了重臣嫡女,路上又想尽办法哄他开心,这已经超出容琛平常对男女的认知。 覃年年闻言微微侧头,「本王对每个人都很上心,包括你。」 她的话让容琛明显一愣,随后脑海里出现这段时间相处的场景,她好像确实很容易掌控每个人的情绪,也确实……包括自己。 沉默了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你与人们口中确实不同。」 覃年年并未在意他话中不敬,反而勾唇一笑,「看到的与真实的本就是两回事,眼见得都未必是真,你还指望从他人口中听到事实?」 她仰头大笑两声,眉眼弯成月牙,那模样就像个烂漫无邪的孩童。她笑到: 「琛儿你也太天真了!」 这句琛儿她叫的无比从容,他听的却是心悸连连,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唿吸都是热的。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上一次是在关承儿哪里,说的正是眼前这人。 他也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他以往对她的评价也许都是错的,他真的……错了吗? 第七十五章 女尊国 相思馆内灯火通明, 曲乐声不断。 这是容琛从这里出去后第一次回来,他还记得曾经那些噩梦,这里的每一阶楼梯, 每一个印记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过那种心惊胆战的生活, 他不需要再穿那身娼妓的衣袍, 更不需要学习那些伺候人的技巧。 第215页 男人干净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一双漂亮的丹凤眸直视前方,黑长浓密的睫毛像羽翼般上翘。 从正门进入, 馆内的男男女女都向他看了过来,看到他这张过分硬气的脸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一副嗤笑模样。 而容琛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目不斜视向楼梯走去。 上楼梯前他伸出手抓住自己衣袍下摆轻提起来, 那布料的质感细緻柔软,哪怕是当初他做少爷时,都不曾穿过的珍品。 覃年年对她府上这些男宠从不吝啬, 所吃所用皆是名贵之物,所以那天她那句养不起也算真话。 容琛踩着木质楼梯一步步上了楼,路过那些房间时,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面容依旧淡定, 但耳根却下意识的变了色。 于是想起当初和覃年年相处的情景,那画面一出,瞬间容琛竟有些紧张了起来,连连几次深唿吸,才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哎哟宣王您放心,您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敢来打扰,老奴让人在门口守着, 绝对连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老鸨站在门边弯腰弓背的奉承着里面的人,不知里面说了句什么,老鸨点着头退了出来。 他转身看到容琛的时候有一瞬间怔愣,不过眨眼间便明白了过来,恭敬着退到一边给他让路。 容琛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从他身边过都觉得脏了自己的衣衫。 推门进房间,房间里坐的仍旧还是之前的那几位,他进来时,周大人哭的正起劲。 「王爷您说说,这还有王法吗?小女她不久前才被削了耳朵,这才几天,又差点被打死……我女儿,我女儿怎么命就这么苦啊!」 宣王坐在一旁,张大人安慰着周大人,屋中有一瞬间沉默,随后另一位大人再次开口: 「这也就算了,昨日下官从城门口经过,发现流离失所的灾民又多了一倍,细问才知,都是被那荣王抢了房子的,一些人不从直接被打死。」 「是啊,一个荣王搞得城中民不聊生,这样下去还了得?」 几位大人说完,坐在主位的宣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与覃年年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几分薄怒。 「上次上奏的摺子还没到母皇的手中就被太女扣下了,所以荣王所做的一切母皇一概不知,若想治她要直接找母皇才行。」 众人点头,「宣王所言极是,我等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下朝之后面见女皇,请求她废除荣王。」 「好!」 「好!」 几人商量过后散去,容琛像个隐形人一样站在门口,不声不响。 人走后覃昭给自己续了杯茶随后看向容琛,「在荣王府待的怎么样?」 容琛闻声轻声回了句:「尚可。」 覃昭抬眼看他,不过半个月他像变了个人,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知道生活的不错。 打量他片刻后,覃昭缓缓开口:「皇妹她可有苛待你?」 容琛没有回答直直的看着她,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片刻后,他开口: 「此话怎么说?王爷怎么就认定荣王会苛待人?」 覃昭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她的想法不过是想勾起他过去的经歷,包括在这里见面,都是想刺激他心中的仇恨。 只是情况似乎有点超出她的预想,覃昭虽不是七窍玲珑心却也是精明的很,一句话就听出了容琛的变化。 她蹙眉,却没表现出来任何情绪,「瞧你说的,本王怎么会想那么多,本王唯一念得只是怕你在荣王府里受了难,若真是因为我们因为正义而受苦那本王心里定万分痛苦的。」 说着她走到容琛身边,拉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 「听说最近皇妹十分宠爱你。」 她说完容琛长睫颤了颤,「王爷严重了,小人妓子出身,哪敢谈宠爱,不过是给荣王逗趣的物件罢了。」 一句话覃昭再次蹙眉,而这一次她明显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想维持,她沉下脸,将茶杯重重的砸在桌上,凝着眸沖他道: 「前几日荣王出城你可知晓?」 容琛抿唇,「知晓。」 覃昭冷笑,「既知晓为何不报?你可知因为你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女人声音中完全没有往常的温和谦卑,那双与覃年年有七分相似的眼眸里怒火冲天。 容琛依旧淡定,只是垂在桌下的手不禁紧紧握住。 「真的……是这样吗?」 他眸中有片刻的茫然,覃昭见此,收敛了身上怒火,嘴角重新挂上招牌笑容,沖他道: 「刚刚你也听到各位大人的话了,我们要加快速度搜集证据,争取在更多百姓受灾之前扳倒她。」 说到这里,覃昭的脸上升起再也控制不住的兴奋神情。 容琛侧眸望向她,黑眸幽深,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 「……好。」 * 从相思馆出来,容琛拒绝了宣王的马车,而是带上了围帽独自在街上往回走。 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这会儿已经月上三桿,按理说作为男子再这夜晚是不该出来的。 可如今他心思乱的很,只想走一走透透气,哪里还管得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这条街十分热闹,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灯下是各式各样的商贩在吆喝。 这热闹的场景容琛不是没见过,但在夜晚却还是第一次见。 第216页 「馒头~刚出锅的花馒头嘞~好吃不贵!!」 他走在人群中央,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容琛回过头,向声音来源寻了寻,突然他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卖花馒头的小男孩。 看到他的那一刻,容琛双眸止不住的睁大,他怔怔的看着那个热切的招唿客人的男孩,忘了反应。 「……关忠?你是忠儿??」 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之后,他缓缓走到那个男孩面前,用疑惑的语气叫出了男孩的名字。 而那个男孩,在听到这『关忠』这两个字瞬间,脸色苍白。 男孩个子不高,身形消瘦,那张暗黄的脸上涂着一层劣质脂粉,而此刻,他正惊恐的望着面前衣着高贵的男人,连连后退。 反应过来后,他眼神闪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小的就是个卖馒头的,不是什么关忠。」 容琛隔着一层单薄的围纱看着他,眉头微蹙,思虑片刻后,他似下定决心般伸手撩起了围纱。 围纱挑起后,容琛那张刀刻般稜角分明的脸就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 看到他面容那一刻,小男孩脸上慌乱更甚,他连自己推车和馒头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容琛想追,可他身上穿的衣袍太过繁琐,让他行动有些不便,随即放弃了。 不过因为这个插曲,让他忘了之前所有不快,加快了脚步回了荣王府。 回去之后,他第一时间来到关承儿的房间,勐拍他房门。 「啪啪啪~」 连续拍打下,关承儿屋内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听到了听到了,这就来了,催命吗大半夜的这么敲门?」 男人穿着一身纯白色亵衣亵裤,来不及披一件外套就下了床,走到门口时他还发了个哈欠,拉开门,看到容琛的瞬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拍我门干嘛?」 看着关承儿睡眼惺忪的模样,容琛扯下围帽,郑重的沖他说到: 「我看到关忠了。」 提到这个名字,关承儿面上明显一震,不过也就是眨眼之间,他再次恢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摆手否认: 「你看错了。」 说着他推门,准备关门缩回屋子里。 只是容琛像着了魔一般,用自己胳膊挡在们中间,肯定道: 「没错的,就是关忠,我看到他了。」 听到这句话,关承儿脸色再次黑了下来,他定定的看向那个满脸渴望真相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问倒了容琛,是啊,他想怎么样呢?他垂眸,脸上露出一副深思模样。 就在关承儿试图再次关门时,容琛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再次顶住门,沖他问到: 「他为什么还活着?」 是啊,关忠为什么还活着?? 这就是容琛好奇的事,当年关家如同他家一样,因一句话得罪了荣王而被抄了家,而关家那些人,连同家僕们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再这城里,除了被迫成男宠的关承儿再无其他。 可今天,他竟然碰到了他家签了死契的内仆关忠,他记得当初荣王为了树威,下令杀了一众奴僕,其中就有这个关忠。 而今晚,他竟看到了活生生的他…… 黑暗中,关承儿脸色铁青,抿着唇不开口,而容琛用自己胳膊抵着门,哪怕手腕已经青紫也依旧不放开分毫。 浓浓的夜色下,关承儿的脸上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渗人。 他问他:「你当真想知道?」 容琛重重点头,他觉得只要弄清楚这件事,其他那些他不明白的应该全部都可以解释通了…… * 又是这样的夜晚,覃年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这天气又闷又热,她穿着一层薄纱裙,掐着蒲扇来来回回的扇着。 床下放着一个红木小桌,桌上放着一串冰镇葡萄。 临近盛夏在这个季节,还能有冰镇的东西,实属罕见。 女人享受着宫里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水果,她一边吐皮,一边沖轮迴镜问: 【容琛回来了吗?】 轮迴镜查探了一下情况,然后点了点头,【已经回来了,去了关承儿房间。】 覃年年闻言瞭然的『嗯』了一声,一切尽在掌握,关于刚来这里时她埋下的引线已经开始起作用,从这一刻开始,她要慢慢收线了。 二人话音未落,一道提示音在覃年年脑内响起: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30,目前黑化值为70%。】 还不等轮迴镜感嘆时,她的房门在下一秒被敲响。 守在外间的皓月前去开门,门乍一打开,看到门外风尘僕僕的人影时,皓月不禁惊讶一声: 「容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许是被皓月震惊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容琛难得的咬着唇无措了起来。 「进来吧。」 就在他想着怎么开口时,里屋的覃年年适时的开了口。 听到她慵懒的声音,在那一瞬间男人红了耳根,他是见过她在床上的妩媚姿态的,向里面走的过程,隔着一层层纱帘,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她妖娆的躯体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 第217页 他的心在跳,剧烈的跳动。 一阵风吹过纱帘逐一被掀起,起伏飞舞的薄纱就像他心中那层薄雾,在经歷了悽惨的跌撞之后,慢慢消散。 随后,一张带着浅笑的脸浮现在了眼前…… 「来了。」 她用绣着芍药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向床里滚了一圈,随后住着头笑吟吟的望着他,拍了拍床上空位。 「过来,这里凉快。」 「……」 容琛脚步顿了顿,若是以往他定是不理随便她闹,可这一次,他竟然真的走了过去,合衣走向床边,顺着她的动作躺了下去。 覃年年微微惊讶一瞬,不过眨眼间便恢復正常,眸中笑意更深,一双眸中弯弯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容琛躺的笔直,面容朝上,目不斜视,唯独那耳根红了个透。 覃年年也不调侃他,二人像多年老夫妻一般静静地躺着,谁也不说话。 她侧着身看着他那帅气的侧颜,慢慢伸出手,挑起一缕他垂落在枕边的发,凑到鼻前嗅了嗅。 「很香。」 她声音带笑,像调皮的孩子寻到了心仪的玩具,脸上堆满了欢喜。 她玩他头髮玩的开心,不多时男人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 他的目光像重新认识一个人,看的那么认真,生怕会错过分毫。 「王爷是为了救我才带我回来的吗?」 男人目光那样炙热,漆黑的眸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渴望却又这么害怕得到一个答案。 渴望的原因他知道,至于害怕……他不敢深想。 覃年年在他开口后便停下动作,抬眸看他,二人视线相对,这一刻,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什么意思?」覃年年问。 容琛接话,「就像其他人一样,您是单纯的只想救我吗?还是……」 还是什么?? 覃年年没问,容琛也没再开口,但他的意思两个人都懂。 覃年年直视着他的目光,片刻后倏地一笑,这一笑整个人都明艷了起来,直接让容琛走了神。 她太美了,美到让他自卑。 以前容琛并不觉得容貌有多重要,旁人都笑他丑,他都一笑而过从不放在心上,可这一刻,他从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自己这张比女人还硬朗的脸映在她水漾的眸中,他甚至都觉得脏了她的眼。 所以在剎那间,他伸出手,用根骨分明的指遮住了她的眼睛。 肢体的触碰让两个人皆是一颤,闷热的天气,他的身子微凉,贴在脸上很是舒服。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浅浅的划在他的掌心,扫进他心里。 他喉结滚动,深幽的眸下滑至她嫣红上扬的唇上。 他心跳如擂鼓,偏偏她不自知,还要火上浇油。 覃年年向前俯身,妖娆柔韧的身子只着一层纱裙,贴在他腰侧。 她低下头,巴掌大的脸被他遮去一大半,剩下的一点凑近他的脸,在只有分毫的距离时才停下,距离掌握的刚刚好。 此刻她开口,葡萄香气带着她独有的花香,将他包围。 她开口,声音带了十足认真,反问他: 「我待你如何,你会不知?」 第七十六章 女尊国 朱唇近在咫尺, 她酥软身子贴在他敏感腰侧,幸而他刚刚突发奇想遮住了她的眼,不然此刻容琛还不知自己会怎样羞恼。 可也正因为她看不到, 他便贪婪的盯着她露出来的肌肤。 他觉得他疯了, 觉得自己色急又孟浪, 不过是在那青楼待过一段时间,怎么就将那里的不知廉耻学了个透彻?? 可尽管他知道自己孟浪,却又移不开眼, 仿佛要将她看到融化。 她的唇一点点贴近,他没有闪躲,心脏剧烈跳动着等待她的到来,当温热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那一刻, 他大脑瞬间放空,来之前所有让他头疼的杂念全部烟消云散。 从浅尝转为深入交流,唇齿相依, 二人适应了彼此后,便开始在舌尖舞蹈、嬉戏。 触碰的瞬间,容琛心里升起一抹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二人已经认识了百年千年一般, 心里燃起了一股压制不住的激动。 所以虽然一开始是覃年年主动, 但在眨眼间,她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跌宕。 容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紧紧抱了她一夜,手臂在她身上印下一道红痕,覃年年枕在他颈窝不声不响,也不反抗。 夜里下起了小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沖刷着屋檐下的一切。 听着水滴声二人渐渐睡熟,一整晚谁都没有放开彼此。 第二天一早,寒宁和陈文靖一前一后叽叽喳喳的来到覃年年卧房前,寒宁如之前那般大大咧咧直接去推门,门一开皓月当即吓的丢了魂一般跑了过去。 「寒公子不成啊,王爷还没醒您动作可轻着点!」 寒宁性子直并未听出她话中有话,反倒是他身后的陈文靖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内室看了一眼。 因为寒宁是院子里最小的,所以覃年年最宠他,也就惯成了他不管不顾的性子。 以前来她卧房从来都是推门就进,从来没人拦着,来这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于是寒宁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赌气,「以前也不是没吵醒过,怎么就今天特殊就吵不得了呢?」 第218页 皓月为难的支吾了一下,陈文靖眼尖看到了那纱帘下露出的一点青色衣袍。 他先是一愣,随后浅笑着摇了摇头,眼见着寒宁捋胳膊挽袖子一副要跟皓月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他赶紧伸手把人拉住往外扯。 「好了宁宁,既然王爷没醒我们就回去吧,左右也无事,何必急于这一时。」 寒宁被连拉带扯扯出了卧房,皓月松了口气,赶紧把门关上。 吃了个闭门羹,小寒宁脸色明显挂不住,沖陈文靖问: 「我说靖哥哥,不是你说无聊要来找王爷的么?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他们已经有几日没看到覃年年了,确实有些记挂,这才一大早眼巴巴的赶过来。 听寒宁说完,陈文靖脚步顿了顿,他垂眸看见自己干净的鞋底被泥水弄脏,微微蹙眉,转而又舒展开。 「你就没发现昨晚我们院子里缺了人?」 缺了人吗?? 寒宁歪着头想了想,昨晚他好像听说那个臭脾气的出去了,很晚了也没回去,现在回想一下好像早饭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答:「是容琛,他昨夜没回去。」 说完他又疑惑的歪头问了句: 「可这跟王爷起没起有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他突然撞上陈文靖那含笑的眸子,随即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他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背后的卧房,沖他惊声道: 「你的意思……他在里面??」 陈文靖笑而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趁还有闲时间收拾收拾东西。」 寒宁满脸的疑惑,「收拾东西做什么?」 陈文靖笑了笑,脸上略过一丝惆怅,惆怅过后全身轻松。 「我记得你说过,王爷待他是不同的,如今便是验证了那句话,容琛对王爷而言确实是不同的。」 说着他用手搭在小寒宁的肩上,揽着人往外走。 「既然那个不同寻常的人已经出现了,想必我们这群添乱的也是时候快要离开了。」 陈文靖说完小寒宁沉默了下来,明白了他的意思。 * 覃年年睁开眼时,正好看到容琛站在床边穿衣服。 他动作很轻,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十足的优雅贵气,比起自己这个王爷还像王爷。 覃年年没出声静静的看着,直到他穿好最后一件外袍转过身时,才发现她已经醒来。 看着她直白的眼神,也不知自己被看了多久,容琛脸色红了红,眼神有片刻的无措,片刻后才挤出一句话: 「王爷您醒了?」 覃年年忍不住笑出声,她眼睛睁那么大,可不就是醒了么。 可她不敢调侃,容琛性子太直一点都开不起玩笑,两个人好不容易有点进展,这一大早万一再惹毛了,得不偿失。 她只得收敛了一下笑容,爬起身顺带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他: 「不知不觉竟睡得这么晚了,你可饿了?」 容琛想摇头,不过肚子恰巧响了响,他是真的饿了,一想到两个人已经亲密过,还有什么可瞒着的? 他逐渐敞开心房,沖她点了点头: 「昨晚便没吃什么东西,确实有些饿了。」 听他这么说,覃年年嘴边笑容深了几分,她从床上下来,随意披了件外袍拉着他往外走。 「是我不对了不该这么贪睡,下次你若是饿了就叫醒我,或是吩咐皓月给你准备吃食。」 覃年年说的十分认真,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仿佛他饿了是一件天大的事一般,让他倍感动容。 容琛点头,覃年年拉着他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后走到桌前坐下,不过转眼之间,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满了圆桌。 覃年年屏退下人,亲自给容琛盛汤夹菜,看着他吃的香,她又忍不住念叨: 「往后可不能饿着,饿了就要吃,飢一顿饱一顿这样多伤身体知不知道?若真是饿坏了,还要吃那些个苦药汤子调养,想一想就觉得遭罪……」 她说的喋喋不休,容琛低着头喝着碗里冷热刚好的汤,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酸楚。 他强忍着眼眶里翻滚的泪,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 在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没想到第一个感动他的,竟然是那个当初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这一刻,他已经分辨不出黑白。 仿佛自己当初认定的一切都已经被推翻,他认定的善未必是善,而他认定的恶,竟然也不是真正的恶…… 那么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她们到底,又是怎样的人? 而真相,又是什么?? 这一个个问题的答案,容琛觉得就在眼前,只不过蒙着一层纱,而这层纱还需要他亲手拨开。 吃过饭,覃年年换上了许久未穿过的朝服。 按照品阶,作为王爷覃年年的朝服该是紫色,然而她忠爱红色,于是任性的将朝服换成了低一阶的绯红。 绯红色珍品薄纱上密密麻麻的绣着北狄国象徵女强的图腾牡丹,那朵朵牡丹娇艷欲滴,争相开放,像极了北狄女人们的模样。 看着刚刚还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转眼就成了那副高高在上模样,容琛心中被征服的角落再次扩大。 就在她出门前,他忍不住提醒: 「王爷……小心宣王。」 覃年年回头,那张比牡丹更加艷丽几分的脸上闪过一秒钟错愕,不过眨眼间便扬起嘴角,回復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第219页 「为何这么说?」 容琛有些惭愧的垂眸,「昨夜我去相思馆见了宣王,她和一些官宣们联手,说今日要去女皇陛下那里……揭发您的恶行。」 恶行?? 覃年年闻言冷笑一声,随即转过头在局促不安的容琛下巴上亲了一口。 他惊讶抬头,覃年年拍了拍他肩膀安慰: 「不必担心,本王也不是恶了一两天了,横竖她们是不能得逞的,你又何必担心。」 容琛蹙眉,「可宣王她们人多势众,万一……」 覃年年打断了他的话,她仰起头,眸中映的满满都是他一人。 她伸手轻触他的脸,柔声道: 「是我自己没给自己留下好名声,被人抓了把柄也只能认栽,不过容琛你要记得,清者自清,心思清白者就算会经歷一时的灾祸,也不会真正的倒下,坚持内心总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那一日。」 容琛似懂非懂,他直直的望着她的眼,视线相缠,都看出了对方缠绵之意。 最后还是门外皓月喊了一声,「王爷时辰到了,该进宫了。」 覃年年这才错开眼睛,沖容琛最后叮嘱道: 「我走后你就是这个家里的掌权人,我会让阿靖协助你,万事小心。」 听到这席话容琛觉得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刚想开口问她什么意思,只见她回头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随后道: 「等我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吃!」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便随着皓月离去。 进宫的马车里,覃年年靠在车壁闭目养神,走一半时她突然开口: 「皓月,你说覃昭她们会用什么招数来阴我?」 皓月赶马车,听到这句话不禁皱眉: 「左不过是像以前一样上几本不痛不痒的奏摺,那些奏摺还不是会被太女压下,王爷您不必担心。」 皓月随口一句话提醒了覃年年,她突然睁开眼,仿佛心中那个疑惑瞬间被解开。 「原来是这样。」 她冷笑,精明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马车直接驶进宫门,停在了大殿之下,所到之处宫人分分迴避,生怕沾到一点跟荣王有关的事。 马车停稳,皓月下车摆好矮凳撩起车帘,沖马车里说了句: 「王爷,到了!」 覃年年『嗯』了一声,提裙下车。 在进入大殿之前,隔着一道门她已经听到殿内大臣们吵嚷的声音,停顿片刻后,她让宫人们开门,走了进去。 「北方干旱南方虫灾,这北狄就没有一点好事让朕松口气了吗?」 女皇看着满桌皆是通报灾情的摺子,怒不可遏。 「赈灾银两已经拨下去两月有余了,为何各地方还没有动静?」 官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回应。 「莫不是哑巴了?刚刚不还争论不休,怎么这会儿又没话了?」 瞧着女皇真的发怒,文武百官各个缩的跟鹌鹑似的,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谁都知道这次赈灾银粮之事都是太女在管,虽说各府知州也有参与,但谁会愿意做那只出头鸟替太女挨枪子呢? 还真就有人愿意。 覃年年穿着一身绯红,穿过一众官员,站在了以宣王覃昭为首的那一排,群紫中只她一点红,简直鹤立鸡群。 站定后她恭敬开口: 「母皇莫急,昨日皇姐也因这件事焦急,当晚带着一众亲信去了灾区,相信过不了两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覃年年说完一旁的徐刺史讥讽开口: 「荣王这话就有些失真了吧?下官前两日巡查时听到的全是百姓们哀嚎,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些赈灾款至今为止竟无一两银子送到他们手里,也没有一碗粥施捨给灾民,这你又如何解释?」 覃年年斜眸看了她一眼,徐刺史沖她冷冷一笑,满眼阴险。 而站在二人中间的覃昭则像个局外人一般,目不斜视,谁也不看也不插话。 覃年年挑眉,「徐刺史这话是真,可也正是因为你们下面官员不作为,我皇姐才会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赶往灾区。 她堂堂太女,本可稳坐高堂,现如今要冒险四处奔走,你说还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徐刺史被她怼的连连后退,惊慌之下不禁看向覃昭。 覃昭接收到她的求助,皱着眉头迎上覃年年的目光。 她笑容依旧柔和,像个和事佬一般沖她道: 「五妹妹你这就太不懂事了,徐刺史不过就是替灾民们说两句话,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此言一出,周围官员一同符合,「就是就是,荣王你戾气未免也太重了些!」 覃年年嗤声冷笑,「到底是本王戾气重还是你们心虚,就不需要本王来提醒了吧?」 「……」 「覃年年你放肆!!」 覃昭也不知是不是被戳到痛点,瞬间变了脸,指着覃年年怒吼一声,等反应过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眼珠一转,继续道: 「各位大人们为了灾情衣不解带来费心费力,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饭桶?你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对,有辱斯文!!」 接连争吵吵的母皇忍不住掐了掐眉头,即便如此也没能缓解头疼,实在人耐不住,她大吼一声: 「都别吵了!!!」 第220页 一声令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还有完没完了,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这么放肆?」 母皇说完目光在覃年年和覃昭之间转了转, 「太女在你们这么大时候已经可以替朕出谋划策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就知道斗嘴。」 这话覃年年听了不疼不痒,暗地里撇了撇嘴,还不小心被女皇看见,又多瞪了她两眼。 而覃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文不成武不就……』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她心里,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才气,在母皇心里竟是个跟覃年年一样上不得台面的。 这件事女皇和覃年年谁都没有放在心里,毕竟同为女儿,太女和覃年年时长被骂,甚至她骂完后怀疑自己是不是骂重了时,人家那两个没心没肺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她没想过,人的性格是多元的,覃年年从小被太女带大,她们两个性子相近,而覃昭从小被宫女带大,心性自然不一样。 大殿之中覃昭再没开过口,只是她的目光却不再似最开始那般淡泊,身上温和之气也烟消云散。 「今日便这样吧,朕也累了,退朝吧。」 女皇挥了挥手,百官也准备各自回府了。 就在此刻,覃昭给身后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随即闭上眼睛向后倒了过去。 「周大人!!!您怎么了周大人???」 围在她周围的几位大人唯恐天下不乱,还不等看清状况就已经扯脖子开始叫喊,若她们敢说不是事先演练好的,覃年年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已经从龙椅上起身的女皇当即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何事?」 不知是谁回了一声,「回陛下,是周大人晕倒了!」 「快传太医。」说完女皇抬步走了过去,「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可是有什么旧疾?」 这时覃昭走过来接话到: 「回母皇,女儿与周大人认识许久,似乎未曾听闻她有什么旧疾,还是等太医来看过就知道了。」 女皇刚要点头,托着周大人的另一位大人义愤填膺的插话道: 「宣王您也不必隐瞒了,周大人为何会晕倒您怎么会不知?」 那位大人说完覃昭咬了咬唇,女皇皱眉看向她,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覃昭不开口,那位大人再次接话: 「陛下周大人她委屈啊!」 说到这里几位和覃昭联手的大人一同跪下,沖女皇道: 「臣替黎民百姓恳求陛下废除荣王,将她恶行严查到底,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第七十七章 女尊国 「周大人独女先是被抢了男侍后又被削了耳朵, 前几日单单是在路上巧遇便被荣王打的至今尚未甦醒啊陛下!」 「还有城外被夺了田舍的百姓日益增多,城中打着荣王府旗号打砸抢的更是数不胜数,一个荣王硬是让我北狄民不聊生……」 「如今之计, 只有废除荣王!」 「废除荣王?」 看着跪在自己周围的大臣们, 女皇不禁诧异的后退几步。 「你们怎么敢?」 她震怒, 覃昭冷眼旁观,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母皇竟然还在替覃年年说话。 她冷笑, 「母皇虽说五妹妹是女儿亲妹妹,但太女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恶事做尽,若您不处理, 恐怕会寒了文武百官乃至百姓的心。」 覃昭这话明面来看是劝解,实际上等同于向女皇施压。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女皇那句『文不成武不就』刺痛了她,此刻她的模样, 以和往常大相庭径。 女皇定定的看着她,略带皱纹的眉眼紧蹙,脸色已然铁青。 「那你说应当如何?」 覃昭听出了她话中不悦,可扳倒覃年年对她来说诱惑太大, 机会千载难逢, 她绝不会放过。 就算母皇因此而迁怒于她又如何? 没了覃年年当挡箭牌,那太女也蹦跶不了多久,她设下的陷阱环环相扣,没人能逃的掉,到时候北狄就只剩下她一个王爷,到那时候女皇就算不喜欢她也别无选择。 虽然覃年年又鲁莽又蠢,但她跟太女是一丘之貉, 想除掉太女,她就必须死。 「依女儿所言,便将五妹妹所做之事一一列举,然后按照我北狄刑法判决,该是什么罪便判什么罪,百姓们必定会感激女皇英明神武。」 「呵。」女皇轻笑一声,看向覃昭的目光逐渐变得寒凉。 「你当真是为朕着想。」 覃昭恢復以往神态,谦和一笑,「这是自然,为国分忧为母皇分忧皆是女儿份内之职。」 看着她那张说变就变的脸,女皇刚想发火,就被背后之人扯了扯,她回眸只见覃年年站在她身后,沖她摇了摇头。 女皇眼眸一转,心中怒火褪去大半,脸色也迴转了许多。 这时覃年年走上前,仍旧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居高临下望着众人,挑着手指不屑的开口道: 「不过是抢了几个男人打砸了几间铺子,还当回事了。」 那几位大臣瞬间冷脸,「荣王你这话太过分了些,对你而言不过是几个男人几间铺子,可对百姓而言那可是她们的全部!」 覃年年仰头大笑,「就算是全部那又如何?我堂堂王爷难道连教训畜生都要经过你们同意?你们这群饭桶又算个什么东西?」 第221页 女皇一开始不懂她为何要激怒众人,待看到覃年年藏在背后手势时,她心中瞬间瞭然。 随即配合道: 「住嘴。」 覃年年像吓到赶紧回过头,只见女皇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下狠心一般咬牙道: 「朕本以为你只是顽皮,没想到竟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如今被各位大人们揭发,你竟不知悔改还敢出言顶撞!」 覃年年当即一副惊恐的模样,跪下求饶: 「母皇您别听她们瞎说,女儿只是……只是贪玩了一些罢了,您那么女儿疼一定会理解女儿的是不是?」 女皇转过身闭上眼,「荣王德行有损,传朕旨意自今日起荣王待在府中面壁思过,每日读写经书百遍,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半步。」 「陛下……」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其中覃昭更是气急的模样。 她急问: 「只是如此?这处罚未免也太轻了些?」 言罢女皇倏地转身怒瞪她一眼,「不然如何?拖到大街上乱棍打死吗?」 覃昭哑然,在女皇那里吃了憋不禁又将目光转向覃年年,谁知那人正一脸耻笑的看着自己。 满朝文武皆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自己挑起事端,物证俱在,到头来惹人嫌的仍旧只有自己。 丢人的也只有她一个…… 覃昭掐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进手心,即使这样都不能抵消她心中的恨。 在女皇的皇威下,她扯出一抹笑容,低下头: 「女儿失言了。」 这场她算计了许久的阴谋最终以闹剧结尾,从大殿中出来,覃年年站在台阶上迎着刺眼的太阳伸了个懒腰。 「啊~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说着她回过头,沖覃昭呲牙一笑: 「你说是不是啊皇姐?」 覃昭抿嘴不语,不用看她都能想像得到覃年年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脚步未停径直从她身边经过,错身之际,覃年年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纵然你费劲心思又如何,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倒不如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只要你安分,我定不动你,反之……」 她眼珠一转,那双勾魂的桃花眼满是警告冷冷的望着她。 随后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皓月牵着马等在一旁,见她过去赶忙服侍着她上了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荣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而宣王和其他重臣却还要一步一步走到宫门外才能坐上各自的马车。 就在她们身影消失以前,不知是谁捶胸顿足说了句: 「造孽啊!」 * 临近盛夏,天气一天好过一天,城中摆摊的商贩也越来越多。 覃年年让皓月将马车赶到最热闹那条街上,她还没忘记自己答应容琛的话,回去前她想给他买一串糖葫芦。 再不吃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 马车停在街口她下车步行,逛了一小会儿,除了糖葫芦她还买了一些看起来不错的糕点。 反正这个世界不缺钱,覃年年什么东西都挑最贵的买。 皓月跟在身后提东西,二人走到一间饰品店时覃年年不禁慢下脚步走了过去。 这间店铺不大但东西却十分精緻,其中一支放在角落里的玉钗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玉钗同体雪白不含一点杂质,细直的钗身在中间部分开始出现两天交织流动的线条,那形状该是天上翻腾摆舞的云,如今却被锁在这玉钗之上,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玉钗多少钱?」她开口。 那掌柜在看到覃年年的那一刻早已经被吓破胆,生怕一句话回错了满门遭灾。 她诚惶诚恐的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回话: 「荣王饶命,荣王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上下十几口都要靠小人一人养着……」 覃年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怒火,又问了一遍: 「本王问你这玉钗多少钱,我要你命做什么!」 那人抖着身子不住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回话: 「不要钱……只要王爷留下小人一条命,店里东西只要王爷看上全部都拿走……」 看着被吓到疯癫的店主,覃年年摇了摇头,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柜檯上,然后拿着玉钗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轮迴镜: 【镜镜你说我长得就那么吓人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怕我?明明我已经做了那么多改变形象的事。】 轮迴镜慈母一般望着她,解释道: 【你做的很好,只不过这一世原身太娇纵给人留下印象太深刻,让她们那么快改变心里想法是很难的。】 覃年年撇了撇嘴,【也是,我在意他们干嘛呢,我的目标就只有容琛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像个没得到糖的孩童,难受的撅起了嘴吧。 看到她这幅纠结的模样,轮迴镜不禁偷偷笑了笑。 几个世界下来,她似乎变得越来越在意旁人的想法了。 虽然她为了达到目的仍旧可以牺牲一切,但相比最开始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她来说,已经很有人情味了。 这才是她穿梭在各个世界里最重要的因素啊…… 它不禁感慨,她的善恶之念在不断增长,心里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这样下去似乎离成功指日可待了! 第222页 就在二人沉默时马车停了下来,皓月撩起车帘沖她说了声: 「王爷我们到了!」 覃年年点头下车,刚出马车就看到一只棱骨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她抬头,只见容琛面带浅笑站在马车旁等待着她。 见她看向自己,容琛柔声开口: 「王爷怎的还不捨得下车,莫不是车里坐着哪里抢来的美人让您流连忘返?」 听到这话覃年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抓着他的手从车上跳下去,然后拉着他回侃到: 「琛儿对本王还真是了解,若车里真有那么个美人,你可会吃醋?」 容琛本想打趣她,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居然一本正经的又把球踢回自己身上,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红着脸扭过头,「又不是没带回来过,后院已经那么多美人了,不还是一样生活。」 听着他别扭的语气,覃年年停下脚步,「琛儿跟他们不一样。」 容琛闻言回过头,看到的是她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沖他伸出手,那手心里躺着的,是一支看起来简单却戳进了容琛心坎里的玉钗。 他惊讶的抬起头,漆黑的眸中盛满惊喜。 覃年年笑到: 「上街给你买糖葫芦时候看到的,送给你,喜不喜欢?」 容琛赶紧接过玉钗捧在手心里,反覆打量,连连点头: 「喜欢,甚是好看!」 他的开心没有一点伪装,笑的万分真切,仿佛得到了天上地下最好的宝贝,就差跳起来喊两声。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二人背后响起。 「纨绔王爷配青楼丑妓,当真是绝配!」 听到这话容琛脸色瞬间从欢喜转为惊惧,随后变得惨白。 覃年年同样诧异,再这北狄国土之上,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敢招惹她!! 她眼眸微眯,眉宇间的平和在瞬间转为让人不寒而慄的阴冷,一双大而浓黑的眸看向说话之人,戾气乍现。 「父亲您这话就不对了,虽然荣王确实不如宣王那样聪慧过人,但好歹也是个王爷啊,您怎么能将她与妓子相提并论呢?」 说着那徐淼淼瞥了一眼容琛,水蛇腰扭了十八道弯,掐着兰花指抚了抚插了满头的珠宝,得意的说到: 「更何况是那种看了一眼就要做噩梦妓子~」 说到这里她扒着母亲掐着脖子尖声坏笑: 「母亲你看看他,真是半分男子德行都没有,又高又壮的,吓死个人了!」 她说完徐刺史连连点头,「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说完二人就要离开,覃年年一把甩开容琛的手,沖她们吼了一声: 「站住。」 她声音不大但却注入了十分内力,那两个还没走出一步的人,被震得直接吐了血。 「谁说让你们走了?」 覃年年一步步逼近,徐刺史和徐淼淼二人瞪大了眼睛,她们周围的那些家僕侍卫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不了分毫。 眼见着她到了面前,徐刺史颤抖着开口: 「荣王你别太过分,你若只是因为一个青楼妓子而伤我与我儿二人分毫,女皇定不会饶恕你!」 容琛看出覃年年真的动怒,刚刚那一吼他都差点晕过去,等缓过劲儿来就瞧见她那一副杀人的模样。 虽然他确实因为她们的话而自卑,可自家破之后,他遭受的恶语数不胜数。 她又何必较真呢? 若真的因为他而得罪了女皇,他又要如何自处? 他上前去阻拦,谁知刚到她身边,就听她淡定开口: 「因为一名妓子与刺史大人结怨确实得不偿失,本王又不傻。」 容琛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心脏突然抽痛。 谁知下一秒,女人再次霸气开口: 「可偏偏徐刺史得罪的是本王未来王夫,这可如何是好?公然侮辱本王和王夫,你说本王宰了你母皇可会怪罪于我?」 「王……王夫??」 徐刺史大惊,而覃年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伸出手掐住她喉咙慢慢收紧,眼看着她脸由白变紫,直到再无一丝气息这才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扔到徐淼淼的脚边。 看着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的男人,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想必是跟着宣王狐假虎威久了,竟让你们母子忘了本王的秉性。」 她凑近他的脸,冷声道: 「谁借你的胆子?竟敢妄想爬到本王头上拉屎,仗着覃昭那个废物吗?如今本王连你母亲都掐死了,她可有出现助助你威风?」 徐淼淼眼泪鼻涕流一脸,生怕她杀的起兴把自己也按死在这。 覃年年深知杀鸡儆猴的道理,一个蹦跶最欢的没了,想必后面的也就乖了。 她将擦完手的帕子随手扔在徐淼淼的脸上,大声道: 「回去告诉覃昭,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敢拿琛儿挑事,本王连她都不放过。」 说完她拉着容琛进了荣王府。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20,目前黑化值为50%。】 此刻有人欢喜有人愁,正对着荣王府的某个酒馆二楼内,覃昭亲耳听到那些话,气到抽搐,片刻后狂喷出一口鲜血。 「覃年年!!不除掉你我覃昭誓不为人!!」 * 二人一进府便看见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袍的男子们蹲在门口看热闹,见她们进门,为首的寒宁磕着瓜子忍不住调侃道: 第223页 「变天了变天了,我们这群美男子们哟~要失宠啦!」 关承儿闻言一巴掌拍在他小脑袋上,笑到: 「我们王爷何时宠过你?说这话也不怕容兄误会。」 小寒宁沖他吐了吐舌头,「就你好,一开口就我们王爷我们王爷的,你就不怕误会了?」 陈文靖看着他们打闹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沖覃年年她们走了过来。 「王爷真打算娶容兄为王夫吗?」 说完他突然想到这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便赶紧对容琛解释: 「容兄莫要误会,我的意思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们定当祝福。」 相处这么久,关于覃年年和这些所谓男宠的关系,容琛心知肚明。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震惊,开始放下芥蒂慢慢去了解她。 而事到如今,他庆幸自己没有固执己见,很庆幸自己没有因误会而错过身边这个人。 收到男人的目光覃年年浅笑回应,「是不是真的还要看琛儿答不答应,想不想做这个王夫。」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容琛,而容琛却忍不住皱眉。 「可我的身份……」 他怕自己配不上覃年年。 覃年年赶紧握住他的手,笑了一声: 「谁不知道本王声名狼藉,嫁给我我还怕委屈了你呢。」 容琛动容,回握住她的手。 就在他想要开口答应时,一大队穿着宫中盔甲的侍卫沖了进来,一进门便将覃年年围了起来。 容琛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沖为首的那人问到: 「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人一脸严肃,一看就是军中出来的勐将。 她二话不说直接指挥侍卫拿人,容琛挡在覃年年身前一步不让, 「荣王府岂容你们放肆!」 他当真是拿出了毕生的勇气来护着她,覃年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攥紧了拳头鼓足了勇气,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明明是这么严肃紧张的场合,她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七十八章 女尊国 荣王被抓入狱。 这可能是北狄国成立至今最轰动的一件事, 大街小巷传了不下十几个版本的故事,有说荣王冲冠一怒为蓝颜,也有说她暗害太女。 总之就是一句话, 荣王被抓, 荣王府也倒了…… 至于荣王府里那些各个貌美如花的男宠们, 在荣王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卷着铺盖跑路了。 据知情人透露,其中原关家粮铺的小公子跟一小商户家独女连夜成了亲, 那速度非常人能及。 如今整个荣王府内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曾经在相思馆做过妓子的丑男还守在那里。 那个男人有多丑呢? 据传,曾有人觊觎荣王府中宝贝,遂连夜去偷, 谁知不小心出了点声响惊动了守王府那名男子,那男子一出现,吓得贼人当场昏厥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时, 人已经痴傻! 后路过道士给其算过一卦,据说是三魂七魄被生生吓散了,这才成了如今这幅丢了魂的痴傻模样。 这丑男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整个北狄都知道了曾经的荣王府里守着一名吓破人胆的男子。 这故事虽然不怎么唯美, 但却因为他, 守住了荣王府最后的尊严,自此再无贼人靠近。 婚后的关承儿带着自己妻子偷偷从后门进了王府,一进门便看到容琛坐在窗前发呆。 他二人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容兄你这是何苦呢?王爷走时候不是说了,让你去外地散散心,等你玩够了她也就回来了。」 容琛回头,看了眼浓情蜜意的夫妻二人, 强扯出一抹笑容: 「我自小长在城中没出去过,就算出去了也不知该往哪里走。」 说着他看向脸色红润的关承儿,笑到: 「倒是你,好不容易与张家姐姐成了亲,怎么还老往我这里跑?可别让张姐姐多心了!」 一旁张家小姐闻言不禁摇了摇头,搂着关承儿的肩膀回话道: 「容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我与承儿能够在一起还不是因为荣王大恩大德,当初若不是她出手相救,只怕我们早已经天人永隔了!」 张家小姐与关承儿是青梅竹马,也是指腹为婚,二人感情深厚,在覃年年被抓入狱以前她特意叮嘱他们,让他们借着这个由头全部离去。 这也算是变相的还给他们自由。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关承儿与妻子就离开了,偌大的荣王府又只剩下容琛一人。 她说她会回来他便等,一日两日等,一月两月也是等。 谁知某天刚睁开眼,就听到一个让他五雷轰顶的消息。 「女皇下旨,荣王恶贯满盈在三日后街口处斩!」 「真的要杀了?」 「是啊,我姨母的公公的媳妇儿的三舅姥爷就在宫中做事,这事千真万确!」 「太好了,那魔头终于要死了~」 「我们终于可以过安生日子了,再不用怕被屠族了!」 听着来往行人口中言语,容琛只觉得自己心掉进了冰窟窿里,遍体生寒。 「王爷……」 她不是说会回来吗?她不是说要娶他吗?怎么会…… 远在灾区的太女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震惊之余她放下手中一切事情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只为找女皇替妹妹求情。 第224页 烈日当空,太女笔直的跪在女皇书房门外。 只是女皇这次似乎铁了心一般禁闭房门,哪怕出来也只是匆匆从她身旁走过,一个眼神都不施捨给她。 太女在书房外跪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一早,她才忍不住,爬到书房门口,用最后一丝力气砸门。 「母皇您开门,儿臣求您饶了年年,年年是儿臣带大的,她品行不端是女儿的责任,请母皇将一切罪责全部归到儿臣头上!」 她喊的歇斯底里,在这静谧的皇宫里,显得那样无助,那样悲鸣。 「求母皇饶了妹妹……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没有教好妹妹,是儿臣……求母皇饶了妹妹!」 直至宫外传来荣王已经处斩的消息,太女才在惊恐与悲伤中晕厥了过去。 太医过来救人,一针下去她才堪堪缓过来一口气,而她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 「妹妹……我的妹妹没了……」 太医嘆了口气,提议让她在宫中休息一下补充点体力再回去。 谁知太女直接推开众人站起身,虚晃着向宫外走去。 「既然你们都不救,那我还就在这里做什么?我妹妹还在外面,她等着我去接她。」 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每迈一步太女眼前都会发黑,只是因为心中还有那一点念想,她努力向菜市口走去。 谁知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穿着一身素白衣袍的男人,脸色惨白的跪在宫门口。 「那是谁?」 太女向身旁侍从问了句,侍从打听了一下回话道: 「回太女,那个好像是荣王府上的一名男宠,据说跟您一样也在这里跪两天了,说是要面圣为荣王求情。」 太女闻言不禁仰头大笑两声,随后含着泪向男人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起头,露出那张并不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脸,毫无情绪的答到: 「容琛,原容家布行之子。」 容家布料行太女听说过,除了他家,还有其他几个商贾之家,都是覃年年砸了的。 她不禁问: 「她砸了你家店铺杀了你家人,你不恨她?」 容琛倔强的抬起头,坚定的答: 「荣王本性纯良,那些□□皆是旁人打着荣王府的旗号做的恶事,荣王一直以来努力帮助百姓,帮助那些被害的商户,她不该死,也不能死!」 容琛神色激动,「这次事件一切因我而起,只是徐刺史出言伤我,王爷才会失手杀她,若追究祸根小人才是该死的那个,我们王爷何其无辜!」 太女不语,定定的看着容琛。 容琛以为她不信,不禁跪爬过去,抓住太女的衣裙,磕头求助: 「荣王救苦救难,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抢回房租农田,尽全力救那些商贾家眷,为了救人不惜牺牲自己名声,王爷她冤枉……」 太女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眼角泪水流回眼眶。 「晚了。」 一句话瞬间让容琛浑身僵硬。 太女有些不忍,她弯腰去扶男人: 「走吧,我们一起去接年年回家。」 *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当太女和容琛走到菜市口时,那里已经被沖刷的干干净净。 看着那具没了头的尸体,容琛彻底崩溃,他颤抖着跑到尸体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身体给她遮雨。 「王爷琛儿来了,琛儿来……接你回家!」 说话间太女走了一圈,随后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沖她呕吼道: 「头呢?头哪里去了?」 那侍卫回话,「回太女,那群百姓疯了似的敲打发泄,慌乱之中,那人头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丢了?? 太女与容琛心脏同时刺痛,不过随后容琛抱起那具尸体顶着雨往回走。 太女刚想跟上,这时又一队侍卫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将领开口道: 「太女贪污灾银擅离职守导致灾民死伤惨重,女皇下令立即捉拿。」 太女不敢置信,连连后退: 「女皇说我贪污?」 将领点头,「不仅如此,女皇也发现了你偷偷扣留奏摺包庇罪人覃年年,数罪併罚。」 太女闻声不禁瞪大了眼睛,如果这时候她还没察觉到阴谋,那就有点太迟钝了。 「是覃昭?」 她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谁知那将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她开口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认命吧太女,纵然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如今也只能做宣王的收下败将。」 说完她挥手,让人将太女带了下去。 * 荣王和太女接连被抓,朝中风向大变。 现如今朝中最得意的当属宣王覃昭,如今上朝文武百官都要看她眼色行事。 第一天她便鼓动所有人逼女皇废除太女,第二天要求晋升宣王生父位份,第三天更是要求立自己为太女。 女皇不禁一笑,「原来这才是你最终目的。」 她笑覃昭也笑,「既然母皇已经知晓了,不如就顺了儿臣的意如何?」 女皇冷脸,「当初觉得你品性温和才情过人,本想好好培养你,没想到竟是朕看走了眼。」 女皇说完覃昭脸色也沉了下去,「母皇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您的心向来都是偏向荣王和太女身上,何曾看过我一眼?」 第225页 她慢慢走上台阶,一步步逼近女皇,「您亲自教导太女治国之道,与荣王亲近宠爱,对我呢?您给我儿臣什么?」 女皇淡定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她,「如果没有朕,你以为你能在这后宫里活下来?」 听到这句话时覃昭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父亲,他用命护着我!」 女皇用一副慈爱的眼神看着她,「你觉得一个侍从出身的男人,能护的住你?」 覃昭眼睛逐渐瞪大,「不……不可能的,你都不喜欢我!」 女皇摇了摇头,「傻孩子,哪有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 她说完,覃昭脑海里突然浮现小时候女皇偷偷抱着她亲她时欢喜的神态,许是因为她父家没有强大的背景,所以女皇不敢表露太多,因为在这皇宫里,女皇的爱有时候是最致命的。 她连连后退,「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说完这句话她提刀就要往女皇身上砍,就在这时一把长剑横空飞出,就在覃昭马上要刺到女皇时,将她刀拦了下来。 一阵电光石火过后,覃昭惊讶回头,只见一道绯红色人影走了进来。 随着人影走近,那慵懒而又熟悉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皇姐真是长本事了,你这齣戏算是逼宫呢,还是算谋反呢?」 听着这道声音,覃昭惊恐的开口道: 「覃年年??不可能,你明明已经被处斩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人是鬼?」 覃年年大步流星走到大殿中央,背后跟着太女,二人满脸恨意的盯着她。 「我当然是人了,不过真可惜,你恐怕很快就要变成鬼了。」 说着太女站在覃年年身后从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宣王和她同伙给我拿下!」 侍卫一拥而进,将覃昭和那几个跟她同流合污的大臣们团团围住。 「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覃昭咬牙切齿的问。 覃年年随意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以为就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都把贪婪二字写在脸上了。」 眼看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全部被抓,覃昭心口一堵,一口血喷了出来。 「所以你们将计就计,就是为了连根拔除朝上所有有异心之人?」 覃年年答: 「你们为了栽赃陷害我,竟不惜联手欺压百姓,残杀那么多无辜生命,覃昭你们好狠的心啊!」 「狠?」覃昭笑,「我再狠能狠过你吗?为了你的皇姐,你还真是卧薪尝胆,受尽一切委屈啊!」 覃昭说完太女心疼的看向覃年年,再不知真相之前,她与女皇确实以为她就是那蛮横无理的性子。 可真相大白之后,她才发现她们错的有多离谱。 她妹妹,为了她和母皇,竟然背负了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似是感受到太女的目光,覃年年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无需说那么多了,覃昭你束手就擒吧。」 就在侍卫去捉拿覃昭之际,一个身影突然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覃昭从人群中闯了出去。 覃年年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围抓她和太女的那个将领,而外面还有不少接应她们的侍卫。 等覃年年她们跑出去的时候,覃昭已经被救走。 除了她其他叛贼都已经被控制住,待收拾完残局,覃年年马不停蹄的回了荣王府。 容琛还不知道她没死,他还在府里等着她会回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就听轮迴镜提醒她: 【不好宿主,目标人物正抱着你那具假尸体准备自杀。】 !!!! 覃年年大惊,【快阻止他!!】 容琛若是死了,她们都别活!! 当初为了掩人耳目,她利用轮迴镜复制出一比一的山寨版自己玩偶替自己去死,可正因为太像了,导致所有人都以为她真死了。 别人到好说,这个容琛的性子执拗,刚刚爱上她肯定要与她殉情的! 想到这里她甩起鞭子抽向马背,疯了似的往回跑。 谁知轮迴镜下一句就稳定了,【哦,不用担心了,覃昭收下把人救下了,没死成。】 唿~救下了啊! 覃年年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她又察觉出不对劲,【等下,覃昭怎么可能会救我的人??】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 轮迴镜闻言耸了耸肩,【没毛病啊,她去抓人质了嘛,看到人质正在自杀,就顺道救了。】 【……】覃年年哑然。 【那现在呢?】 轮迴镜答:【现在被抓到她在城外组建的军营里去了。】 没办法覃年年再次回到皇宫,而这时女皇也收到了消息,说覃昭早在许久之前就招兵买马,准备在逼宫失败后起兵谋反。 而当初打着覃年年的名号□□收集了不少钱财,而城外被占据的农舍则成了她们制作武器的据点。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战了。 若说斗智斗勇煽动朝臣,这些女皇都不怕,只是带兵打仗这件事实在有些难办。 北狄建国百年有余,百姓安们居乐业国泰民安,几乎没有战事发生,现如今事发突然,大部分兵力都被覃昭带走,这打起仗来是输是赢就说不准了。 为了这件事,女皇和太女都伤足了脑筋。 第226页 「不如让我去。」 覃年年推门进了御书房,女皇和太女一同看向她。 「女儿虽没上过战场,但自信武功无人能敌,定能顾住母皇和皇姐安稳。」 母皇红了眼眶,这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虽然平日里最淘气,但关键时刻,一直都是她在前头替她们扛着。 太女也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妹妹你虽有一身本领,但战场残酷,你如何以一敌百?不如还是去请怀化将军。」 太女说完覃年年摇了摇头,「姨母她自上个月开始便卧床不起,太医们轮番瞧过都没有迴转,这会儿还如何能上战场呢?」 说着她拍了拍太女手背,「皇姐放心,我定平安归来。」 * 城墙上覃昭穿着一身银灰色铠甲俯视着北狄的地界,此刻她仿佛已经感受作为女皇的无上荣耀。 她挥舞着印着宣字的旗帜,一声令下,开始攻打城门。 而另一处,覃年年带着一万精兵从侧面慢慢向她们包围过去。 士兵们作为干扰,分散了将领们的视线,这时覃年年偷偷从后面爬上城墙。 在城墙之上,她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容琛。 「是荣王!!杀了她!!」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向覃年年看了过来。 在看到她之前,容琛一直想着这样死了也好,死了就能跟覃年年团聚了。 谁知一回头,竟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问她: 「你真的是王爷?你没死?」 第七十九章 女尊国 「我还没跟你成亲呢, 怎么能死?」 她说完笑了,那张明艷的脸光彩夺目,容琛也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从他眼眶里流出来。 「你竟然骗我!」 看着男人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覃年年躲过刺杀她的士兵, 飞身到容琛身边,揽着他的腰,带着他从城墙之上飞身越下。 二人翩翩落地, 她将他护的严严实实。 覃昭手下见了她,全不要命的向他们杀了过来,只是她们不知道覃年年有绝世武功的加成,她一挥手便是几十个人倒下。 现场之上, 她带着他杀出一条血路,覃昭队伍越打越没有士气,到了最后只要看到覃年年的身影就已经吓得跪地求饶。 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容琛在覃年年的保护下,素白色衣袍竟没有弄脏半分。 她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替他抚了抚发麻的胳膊,然后问他: 「可吓到了?」 容琛摇头, 随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这一刻, 没有什么再比她过着更让他觉得幸运的事。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花香,容琛不禁低头在她头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 「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 覃年年抱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问他: 「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起先容琛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转眼他惊讶的沖她问到: 「你是说我家人都还活着?」 覃年年笑着点头, 「不仅活着,都已经平平安安回了容家老宅,就连店铺也都重新开业了。」 为了迎合她最初的目的,再覃昭事迹败露的时候,她就让人将那些受害商贾和她们的家人都放了出来,这里面就包括了容家一家人。 听到这句话,容琛眸子再次红了红,他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的王爷。 「年年,谢谢你!」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减少50,目前黑化值为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这时轮迴镜出现在她脑海里,问她: 【宿主现在要离开吗?】 覃年年依偎着容琛,想也没想直接摇头,【不了,我想陪他再走一生。】 * 这一世覃年年陪着容琛活到九十九岁,二人牵着手在睡梦中一同没了唿吸。 她像承诺中那样宠了他一世,她们心中只有彼此,成了北狄国口耳相传的一段佳话。 后来,人们再提起覃年年时无人不感嘆一句痴情。 当覃年年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那一刻,她身上竟围绕了一圈金色光晕。 而那漆黑的空间竟然也出现了一点她前世的模样。 她问轮迴镜: 【这是怎么回事?】 轮迴镜惊喜的回答道: 【恭喜宿主,你这是提前获得了肯定,灵魂通过了审核,你要通关了!】 听到这个答案,一时间覃年年竟然怔住了。 任务最初,她真的是万分期待任务完成,然后早日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可是现在…… 她心里竟然有些捨不得。 捨不得什么呢? 她想了想,大概是捨不得那个被她欺负了几世的男人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问了句: 【那个一直跟着我轮迴的男人,到底是谁?】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轮迴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摇了摇头: 【你们已经牵连了几世,不管是恩还是怨都该结束了。】 覃年年低头不语,她明白它的意思,自己不过是回来还自己造下的孽,如今孽还完了,他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尽管已经相处了几世,她都感觉不真实,一切仿佛过眼云烟,转眼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227页 等心中那点情绪消化差不多后,她才再次开口: 【那接下来呢?我们要做什么?】 轮迴镜答: 【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等休息片刻后,我就会送你回到你最初的地方。】 最初的……地方。 覃年年眸子有些氤氲,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忘记了许多原来生活过的记忆。 现在被轮迴镜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她好累。 她的心从进入到第一世任务开始就紧绷着,如今突然一放松,她内心突然有些承受不住,感觉累到喘不过气。 于是眨眼之间,她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是做任务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放松的睡一觉,以往她哪怕睡觉也会绷着神经,生怕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而今天,她睡得特别香。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浓烈的饭香味扑鼻而来,覃年年嗅着饭菜的香味睁开了眼。 入眼的,不再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而是她熟悉的白色家具。 随着她怔愣时候,门外响起对话声: 「老覃啊,饭菜都好了快去把闺女叫起来吃饭。」 妈妈话音刚落,就听到爸爸不情不愿的回了句: 「叫她干嘛?孩子好不容易放个假睡个懒觉,你就让她睡嘛,正在长身体时候不让她休息好了,那怎么行?」 妈妈闻言脸色一变,想发火又顾及屋子里的覃年年,她放低声音,嘟囔到: 「就你心疼闺女我就不心疼啊?那饭菜凉了吃你知道多伤胃吗?」 听着父母这可爱的对话,覃年年再也躺不住,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跑了出去。 看到门外忙碌的父母,她热泪盈眶,狂奔到厨房,一把抱住母亲。 「妈妈……」 听着女儿抽泣的声音,妈妈心疼的转过身抱住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 「怎么了乖乖?是不是做噩梦了?」 说着她回头沖爸爸蹙眉唠叨道: 「我就说让你叫她,早会儿叫就不会做噩梦了,看把我闺女吓得,吓坏了她我跟你算帐!」 这会儿爸爸也凑了过来,摸着覃年年的头,内疚道: 「做了梦了吗?下次害怕了就叫爸爸,爸爸就在门口守着呢。」 覃年年从妈妈身上下来,又挂到爸爸身上,抱着他又是一顿哭。 等到终于哄好了她,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吃起了早饭。 早饭完毕爸爸妈妈出门上班,出门之前妈妈一边穿鞋一边问她: 「你今天不上班吗?」 班?上什么班?? 刚回到这个世界的覃年年还有些懵,待她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现在的时间距离她过生日才过去一个月,也就是说她的人生还在继续,她还得跟以前一样上班赚钱! omg~ 覃年年赶紧给闺蜜发消息问了下公司近期规划安排,随后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最后出门打车。 终于在她的一系列操作下,赶上了上班规定时间最后一秒打了卡。 她偷偷摸摸蹭到闺蜜身旁坐下,那丫头抱着手机不知道再看什么,聚精会神的,连她坐到她身边都没发现。 覃年年坐稳之后,捅了捅旁边小丫蛋,小丫蛋沉浸在公司网里的八卦里无法自拔,被她一捅,不禁皱着眉头哼了两声: 「别闹。」 覃年年被嫌弃后显得有些落寞,没过一会儿她又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闺蜜: 「在看什么?」 说到八卦,闺蜜终于捨得给她个眼神,回头给她解释道: 「你还记得之前空降到我们这里那个小白吗?听说他前阵子出车锅了,好像就是你过生日那天出的事,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呢,今天才醒。」 小白? 覃年年歪头想了想,然后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模模煳煳的人影,「是不是跟我八字犯沖那个?」 闺蜜连连点头,「就是那个,不过我跟你讲,今天公司派人去探望,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大老闆,后来才知道那个小白竟然是我们公司太子爷!」 !!! 覃年年不禁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这还了得? 想到年她跟那个小白同为新人一起来到这个公司实习,为了能让自己顺利转正她没少坑那个小白。 现在想想,她简直自寻死路! 果然人不能做坏事,因果循环,到最后都会报应到自己头上。 她生无可恋的问闺蜜: 「我该咋办?」 闺蜜耸肩,「你祈祷太子爷一辈子不出医院吧,不然等他回来你就死定了。」 覃年年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家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不管是薪资待遇还是工作环境,按照她的学歷和能耐,想找第二家太难了。 想了想,她犹豫到: 「要不我去医院看看他?万一他一不小心被我给感化了,兴许就不追究了呢?」 闺蜜看着她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敷衍的点了点头,「那你就试试吧。」 临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祝你好运。」 * 当晚覃年年用自己家底大大小小买了不少好东西,拎着去了闺蜜说的那所医院。 这次她算是下了血本,成败在此一举。 她拎着东西一路爬到十一楼,刚从电梯里下来,就看到不少领导从太子爷病房出来,一个个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她心里更加紧张。 第228页 等到领导都走干净了,她才慢悠悠的走到病房门口,试探性敲了敲门。 片刻后,一道男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谁啊?」 听到这声音的一剎那,覃年年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她磕磕绊绊的回了句: 「我是覃年年……听说您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不知道里面听没听见,反正半天没有回应,覃年年拎着东西站在门口,考虑是不是要回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再次开口: 「进来吧。」 那声音越听越耳熟,她强忍着心悸的劲儿,推门走了进去。 不愧是太子爷的病房,房间大到离谱,屋内装修堪比五星级酒店,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她偷偷扫视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转向那张病床上。 谁知在看到那男人的一瞬间,她再次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容琛?」 那张脸,没错的! 就是他,跟每一世都一模一样,半分不差。 她轻轻念叨着他的名字,而那个男人,却气哄哄的看着她,眸中情感复杂,别扭的抿着唇。 「我叫白琛。」 白琛,原来他的本名叫白琛。 她笑,原来轮迴镜消失前欲言又止是这个意思,她就说,她跟他的缘分怎么可能就到那里就结束了呢! 看着女孩激动的模样,白琛也终于绷不住,他沖覃年年张开手,像最后一个世界里的容琛一样,沖她撒娇到: 「我腿好疼,过来抱抱!」 覃年年也忍不住,扔下东西直接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 两个人像隔了几个世纪后终于见了面,谁都捨不得放开谁。 不知道抱了多久,他在她耳边开口: 「行啊小丫头,你下手挺狠啊。」 她听出他说的是实习时她坑他的事,想到这她嘿嘿一笑。 「您想多了,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您就是太子爷,我要是知道您身份,我捧着你还来不及呢。」 看着她那张与梦中一样的脸,白琛一点气也发不出来。 他抚摸着她的头髮,一点点亲吻她的眉眼,最后不禁感慨一句: 「再次遇见你,真好。」 「是啊。」覃年年也一同感慨,「再次遇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