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特辑》 第1页 [现代情感] 《世界盃特辑》作者：顾几【完结】 文案： 1 ，《女王的抉择》后续，没看过前文影响阅读 2 ，纯属yy，尽量逻辑 内容标籤： 西方罗曼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卡达世界盃 第1章 1.1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it’sing home it’sing home it’sing, football’sing home… 从漫漫黄沙到摩登建筑群，那座球场出现了。 它超凡的设计感像是电脑特效的作品，而那完美的流畅的线条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它更像一艘来自太空的宇宙飞船。但是，人们都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 卢赛尔地标体育场的四周被闪闪磷光的水带环绕着，镜头拉近，卡达的日光黯淡下去，马上被四面喷射的银光取代，人流涌动着越过连接体育场四周的六座桥樑。 下一秒，球场里球迷们的欢唿声与纪录片的配乐相互交错，令人神往的大力神杯的金光一晃而过。球场边线站着一个黑衣黑髮的女人，镜头晃动，那是模煳不清的身影，同样来不及定格的还有翠绿草地上的英格兰1号、7号、9号、10号、18号、23号等多位球员的身影。 突然，所有一切只关乎那个从空中坠向球门方向的金色足球……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无数的眼睛盯住它，无数的眼睛闭上，如果上帝可以听到那一刻的祷告…… 画面一黑。 时间：2022年10月30日 地点：英格兰，斯塔福德郡，圣乔治公园 镜头前的英格兰国家队助教马克-科尔森身穿耐克贊助的英格兰国家队白色短袖polo衫，他看上去与众多本土英格兰中生代教练没有太多不同，身材匀称，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着专业足球人的气息。留着黑色捲髮的马克现年四十五岁，他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他的声线粗犷，语速适中，一开口就是浓重的曼彻斯特口音。 「……外面很冷。明天是个大日子，我当然不是在谈论万圣节。不过等我们从卡达回来，就是圣诞节了。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件新奇的事情，圣诞节前的世界盃。」马克-科尔森说到这里，左眼眨了一下。这是他的下意识动作，就算对面没人也是如此。这个深蓝眼眸的曼彻斯特人始终没有笑，他朝玻璃窗的方向转了转头。玻璃窗外是空无一人的球场，马克唿了口气，转回头，郑重其事地看着镜头说，「明天，明天，23个出征世界盃的球员都会在那了。」他说着用手指指向他身后的那片草皮，眼睛里透出期许，透出紧张。 * 2021年7月13日，萨里。 史蒂夫-贝克坐在副驾驶上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车里偏偏还在放着激情四射的嘻哈音乐，也不知道到底是驾驶者在跟随说唱者的节奏，还是反过来。 史蒂夫小心翼翼地偏了下眼，开车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黑髮盘了起来，稍微有些凌乱，史蒂夫猜多半是她自己弄的。她穿着亮白的丝绸衬衫，之前见足总官员时只开了一粒扣，出来以后大概是出了汗，又开了一粒扣，那让她看上去更性感了，跟这部野性十足的黑色路虎气质倒是颇为契合。只是史蒂夫既不会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个，他在心里嘆了口气，他现在有点后悔帮她谈成跟路虎的合作了。她以前开奥迪明明不是这个路数的。而且，克里斯汀的音乐品味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跟派崔克-安柏一模一样的？！他的意思是，简直糟糕透顶。不过他可不会说出来，毕竟他想活着回家跟妻女共享一顿愉悦的晚餐。 陆灵的剎车踩得有点急，不仅她自己吓一跳，她可能把身边的经纪人吓出屎来了。她偏过脸，假笑道：「抱歉，你还好吗，史蒂夫？」 车里的音乐声仍然有节奏地震动着。 史蒂夫定了两秒，竭力控制着却还是咆哮道：「不，我一点都不好，克里斯汀！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该让你开车，第二不该上你的车。」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与情绪都不同寻常，连忙减缓了语速，压低了声音，「你被派特传染了还是怎么样？这是萨里，不是纽伯格林赛道！感谢上帝一路上没什么人！你怎么了，克里斯汀？我们不是跟足总的人谈的不错吗？只要他们支持你，你不用管外界怎么说。还是你有什么没告诉我？或者……你跟派特吵架了？」 陆灵摇头，「不，不。」她说着关掉了车载音乐，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诚恳一些，「抱歉，史蒂夫，我刚才在想事情。」她微微皱起点眉头，看向后视镜里的那辆车，「而且我有点不习惯有保安跟着……我总想甩掉他们。」 史蒂夫解开安全带，「well，无伦你喜欢与否，你知道这是必须的……」 「嘿，还没到你家呢，史蒂夫……」 史蒂夫也朝客户露出假笑，「我叫uber回去。说真的，克里斯汀，当你开车，别思考你那些足球哲学、管理学什么的，你会害死人的，或是杀了你自己。……你真的没跟派特吵架？」 握着方向盘的女人翻了翻白眼。她倒是想吵架，但事实是她今早几乎是把他撵下床的。 「明天早晨，我和司机会来接你，还有，你会需要一个造型团队，我可不希望在你的就职发布会上担心你的髮型。成千上万的人会看直播，你知道的。」 第2页 陆灵点了头，「半个小时。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事上面。」 史蒂夫答应，打开车门之前又叮嘱了句，「别想太多，到家好好睡一觉。」 陆灵笑笑，她没有在想史蒂夫以为的那些事情，她想的是英格兰国家队的现有和潜在资源。 十分钟后，陆灵到达了自家别墅，她开进去之前打开车窗跟后面那辆车竖了竖大拇指，马上，她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那辆车里伸出一只手回了个手势。然后，那辆车变道开走了。她撇了下嘴，她知道自己最终会习惯的。 陆灵开进自家别墅并没有在前院看到派崔克的车，她估摸着他今天训练结束的可能会比较晚。 qpr这个夏天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主教练提姆-路易斯在足球总监蒙奇和ceo西蒙的协助下，进行了小修小补，留住了绝大多数的重要球员——只有年轻的边锋乔伊-弗里曼选择加盟了曼城。陆灵其实觉得有点可惜，乔伊是名天赋出色的球员，而且是球队青训，只是她也理解qpr没有必要拒绝高达5000万镑的报价。不过，站在国家队主教练的角度，如果乔伊像曼城许诺的那样能在新赛季拿到主力位置，对于明年卡达世界盃上的三狮军团是有好处的。 另外，由于明年的卡达世界盃时间是在赛季中期，即从11月21日到12月18日，所以欧洲国家的俱乐部联赛普遍从2021-2022这个赛季就把赛季开始时间提前了。qpr明天就将前往香港开始为期六天的亚洲行。 尽管提姆没打电话来抱怨，他现在是俱乐部主帅当然也不会那么干，但陆灵的另外一位挚友，qpr的首席队医爱丽丝-布朗，却是在昨天的电话里跟陆灵嘀咕了很久球员们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三场比赛，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和时差，实在起不到太好的季前热身效果。 爱丽丝的担忧不无道理，再加上她的身份，她当然担心球员们因此受伤。不过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十个月前，陆灵尚在qpr主帅的职位上时定下来的。她当时没有太多选择，球队的全球商业战略如此，西蒙说了qpr在亚洲的球迷数量正处于急速上涨时期（当然与派崔克-安柏的全球影响力，以及前qpr亚裔球员喻子翔和陆灵自己的亚裔身份不无关系），俱乐部不可能忽视这片市场。她那时没有跟派特和好，既不会想到她会在赛季结束离开，更不会想到会是提姆来接手、处理这些。她只能在心里祝福qpr的亚洲行一切顺利。 陆灵从车里下来，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天伦敦天气不错，微风吹来，沁人心脾。她拨了拨垂下的髮丝，嘴角弯起。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英足总于7月10日正式宣布了她的任职，而明天上午她会召开任职发布会。 她却没想到她一打开门就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拉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门立刻被男人啪地关上了。屋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手腕的轻微痛感还没消失，男人的手掌已经顺着她丝绸衬衫的衣领滑到了她的黑色呢裙上。他的唿吸与呢喃萦绕左右，她紧紧贴住他的身体，手指伸进他的头髮，诱惑的叫着他的名字咬住了他的唇。他们接下来要分开接近一周，她很清楚这个怪兽想做什么。她想的是同样的事情。 * 哈灵顿没有变，清晨的阳光照在还没有干透的草地上。草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草叶充满着生机勃勃的亮泽。 草坪管理员与球队的主力门将打着招唿，他显然已经很习惯在这个时间见到德国人了。是的，汉斯-巴赫迈尔一如既往地提前到达了球队的训练基地。送他过来的是他的女友米娅。 欧冠决赛后，汉斯-巴赫迈尔立刻进行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他在两周前就已痊癒，所以他也会参加俱乐部的亚洲行。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夏日时光可能没有其他队友那么惬意，不过因为有米娅相随倒也不算无聊。米娅总是有说不完的笑话，而且非常热情。他们如今已经同居，仍然处于热恋中。又由于米娅的职业，他们生活作息也很相似。比如今天，米娅送完他，就会直接前往沃特福德俱乐部的训练基地。半个月前，米娅从阿森纳女足跳槽到了一家英超俱乐部，如今在沃特福德的梯队任教。 不过，今天有个人到的比汉斯还要早一点。汉斯扶着行李箱，眺望过去，球场上，那个队友面前摆着至少二十个足球。 第2章 1.2 那个高大的有点鬼鬼祟祟的身影汉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菲尔-比斯利。德国人扯了下嘴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寻思了一秒，估摸这蠢蛋多半是被女儿缇安娜吵得睡不着早来了。他远远看着，看菲尔在大禁区外起脚。皮球飞入球门上角。 汉斯终是没忍住。「你他妈是想跟派特抢任意球主罚的职责吗？」 「fuck！」菲尔显然没料到有人在欣赏他的训练，「我忘了你他妈会早来。巴赫迈尔，你为什么不过来到门前站着？」 汉斯居然同意了，尽管现在他这一身装备并不适合训练，且手套也在更衣室。他走过菲尔身边，来到门前。期间他还听到菲尔嘟囔着，「好久没叫你姓氏，我差点忘了……」 汉斯没理菲尔，这个狡猾的英格兰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准备下一脚射门。这次不一样了，菲尔用右脚把球扣到身体左侧，然后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左脚击球，在离球门大约20米开外的地方。 第3页 射的不怎么样，但是进了。菲尔抬头瞪向汉斯，「你为什么不扑！？」 「先热身。」高大的德国人扫了一眼对面的队友，慢条斯理地说。然后开始原地跳。 菲尔无可奈何，把另外一个球拨了过来。这时他听到汉斯问：「你是想练远射？练左脚？」 「对，我想多拿进球奖金，我还想买辆兰博，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你问题真多，汉斯！」 汉斯没搭茬。他做好扑救姿势。 菲尔背对球门，做了两个原地假晃。此后突然转过身来，继续用左脚，勐击皮球。 汉斯甚至都不用移动，这球直接飞了。「你的左脚太烂，而且是从那个距离。」德国人点评着，这一次菲尔起脚的位置离球门至少25米。 菲尔气恼地甩手准备离开。但他一转身，看到了背着双肩包拖着个小行李箱的班杰明-汉密尔顿。 「早安，汉斯，早安，菲尔……我是不是记错集合时间了？」班杰明站在训练场边，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看了看表，嘴边有一丝嘲讽的笑。 度假回来班杰明的发色又回到了原始的黑色，髮型没什么特别，长短适宜。只有莱昂刚见到班杰明时有点使坏地问道，「这么快就厌倦了当一个假的金髮吗」，班杰明则好像根本不懂得乌拉圭人在暗示什么似的回答，「更像是厌倦了当一个老头子，我很容易对事物感到厌倦」。莱昂听后表情很古怪，目光往派特的方向飘了飘。班杰明不知道派特听到没有，他也不在乎，他不是特意说给谁听的。只是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 阳光懒散地洒满了训练场，夏日假期早已结束了，尽管夏天还没结束。只是过去了几周而已。 汉斯朝班杰明的方向走，面无表情地配合了班杰明对菲尔的揶揄，「我也以为我记错了。早安，本。」 菲尔难得没应声，也没气急败坏。他扭过头，看向一个方向，那是主教练的办公室。 哈灵顿什么都没改变，又或者，哈灵顿的一切都变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们。如果像一年前的那个夏日的清晨那样，她肯定也会加入嘲讽他的队伍。不过路易斯先生也不赖。菲尔歪了歪嘴。他想起什么，朝那两个往更衣室走的背影喊道：「现在什么时间？」 「刚过九点。」班杰明回过头，像是知道菲尔在想什么似的，他补充道，「十点开始，你现在去淋浴，不会错过。」 菲尔却没有领会班杰明的意思，「我们十点走吗？缇娜的任职发布会也是十点开始。」他说完马上听到了一声笑声，是汉斯。 「我们十点半去希斯罗，本告诉你的就是她的任职发布会开始时间。还有，你继续叫你的国家队老闆的暱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汉斯说完感到自己被米娅传染了，他的话在变多，他别扭地完成了句子，「不管是她还是派特听到，你都得挨揍。」 菲尔刚想说话，身后有人叫他名字。 「菲尔，你他妈收一下球，我们不训练了，一会儿就直接去希斯罗。」这是队长伊恩的声音，苏格兰人也是习惯早到的球员之一。 菲尔在心里shit了一声，装作没听到。他已经跑到了班杰明的身侧，他一手搭住班杰明的肩膀，自言自语道，「我忘了根本没必要问嘛，派特都还没来……」 班杰明转了转下巴，垂眼看向自己的肩头，菲尔在他的白t恤上留下了一个深刻的手印。作俑者浑然不觉，正兴致勃勃地问汉斯今天是不是还是米娅送他来的。班杰明加快了脚步，他得赶紧去更衣室换衣服。路过主教练办公室时，他快速扫了一眼，落地窗后，有个身影晃动，那是新任主帅。据说提姆的习惯是比克里斯汀在的时候到的还要早。 * 屏幕上的女人非常熟悉，但已经开始陌生了。 如果说莱昂-费雷拉对什么很确信，那就是有些人不会一直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无论你希望与否。比如他小时候讨厌的帮派成员、毒/品集团成员；比如他小时候喜欢的踢球伙伴、教过他很多华丽技巧的墨西哥教练；比如他在派对上认识的那些漂亮姑娘；比如屏幕上的这个女人，克里斯汀-陆。 这有点匪夷所思，因为昨天晚上，莱昂才发信息告诉她他订婚了，未来的婚礼想要邀请她参加。没错，他希望这个在他职业生涯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人来参加他的婚礼，不是作为他的好伙计派特的女友，而是作为一名对他影响深远的教练。仍然，他感谢她把他从佩纳罗尔带到女王公园巡游者，所以他成为了现在的莱昂；他也感谢她在去年夏天诚恳的把他留在了队里，所以他能成为这家俱乐部辉煌歷史的一部分。尽管所有一切都是互利互惠的。 莱昂盯着屏幕，她穿着英格兰国家队的红polo，胸前的三狮队徽上有一颗星，那代表一个世界盃冠军。他一点也不怀疑，她期待当她脱下三狮战袍时，那上面不止一颗星。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莱昂感到她正在离自己以及这个更衣室里的众多队友们越来越远。 这就是足球世界里最常见的故事。我们可能曾并肩战斗，但我们也终将分别。而当我们再在球场相逢，我们可能是敌人。不过，命运同样可能在几年后甚至十年后又把我们联繫在一起。 莱昂甚至想，没准会是在美国或者中国。 第4页 屏幕上的女人仍然在回答记者的问题，莱昂没认真听，他转开目光，快速扫过几个队友。jake、jt、格伦、菲尔、班杰明这些英格兰人跟她的故事远没有结束，他们仍然会并肩战斗。 缺了一个人。该死的，当然缺了一个人。当那个人不在更衣室，每个人都无法忽视。 派特的命运无疑跟她是绑定在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莱昂知道这个，更衣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虽然莱昂不是很相信什么灵魂伴侣和註定在一起这种东西，虽然莱昂很爱他的未婚妻。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短暂地去到了此时站在门口的那个人身上。 「派特，我以为你在现场不跟我们一起飞香港了。」jt呆头呆脑地说。不用怀疑，jt的后脑勺立马被菲尔敲了。反正菲尔不敲，总有人敲。 派崔克度假时差不多剃了个光头，现在头髮稍稍长长了点，但依然很短。几周前，媒体同时捕捉到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和派崔克-安柏的光头形象，那简直让八卦报纸和社交媒体爆炸。也因此现在整个欧洲最流行的男士髮型是：最好没有头髮。 派崔克穿着浅灰的足球裤、t恤和黑色的运动鞋，耳朵里塞着黑色的蓝牙耳机。他一手插在足球裤的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看上去既是懒洋洋的又好像随时可以去跑十英里，他总是这样。他随意抬了下头，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唿，但基本没看任何人。显然他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机上。谁也不会傻到去问他在看什么。 直到所有人都上了大巴，新任英格兰主帅的任职发布会也没有结束。已经持续四十分钟了，以派崔克对女友的了解，她应该在心里骂了一百遍fuck。他想到这里，嘴角弯出一点笑，然后他想到她今天早上在床上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一点。这没持续，大巴启动，派崔克郁闷的提醒自己他们将会分开一周。该死的一周！ 班杰明坐在派崔克身边。班杰明瞥了一眼派崔克的手机屏幕。是的，还没有结束。派特仍然戴着耳机，其实他没必要戴，她的声音就在大巴里，好几个球员都在拿着手机看。班杰明的目光没有在派崔克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他只是想她今天的髮型肯定是别人帮她弄的。 五分钟后，克里斯汀-陆的任职发布会结束了。 qpr的大巴正在往希斯罗的方向开。 雅各布隔着过道推了推格伦，问道：「那个问克里斯汀既然她跟派特的关系不会影响她的执教，她为什么要离开qpr的混蛋说他是哪国的来着？」 格伦想了下，摇摇头，「不记得，不重要。」 jt：「多数问题都不尖锐。在她在这里取得那么多成就之后，人们只是很简单地难以为难她了，我想。」 坐在雅各布身边的菲尔嗓门最大，他甚至是自豪地说：「如果她乐意，她可以把每个为难她的人的屁股都踢一遍。」 菲尔一开口，总是有笑声。 「包括你，菲尔，她踢了一千次你的屁股，你这个麻烦精。」立刻就有人接道。 派崔克摘下耳机时听到的就是这些。 菲尔有时候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很好笑，或者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的话显得更好笑。他继续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缇娜，呃，克里斯汀僱佣了那个马克-科尔森作为助教？那个曼彻斯特人不是前埃弗顿和前切尔西的助教吗？我从来不知道缇娜，该死的，她跟马克很熟吗，派特、路易斯先生？」 班杰明回了下头，他知道菲尔依旧不是很习惯叫球队主帅路易斯先生老闆。说起来可笑，但事实是，在一段不算短暂的时光里，「老闆」这个称唿对于这个大巴上的一部分人来说，只是指她。然而她已经选择离开了。没有谁是谁的替代者，所有人都会继续前行，人们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熟悉、习惯。 而且，他们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不是吗？ 第3章 派崔克看向前排的主教练提姆-路易斯，提姆没回头，只是随口回了句，「马克很好，克里斯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提姆出任球队主帅之后，保留了当助教时的一些习惯与做派，比如关心每一个球员的日常饮食、心情变化；比如会偶尔跟球员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他也做出了一些显着的改变，比如他会面带微笑地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菲尔对此的评价是像变态杀手，派崔克想如果连菲尔也这么认为，那么提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比如他会刻意与球员保持距离，刚才便是。 提姆跟缇娜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有他的执教风格，或者说，他正在寻找摸索自己的执教风格。到目前为止，他做的不错。瞧瞧更衣室的气氛就知道。不过，真正的考验要到赛季开始以后才会到来。 派崔克收回目光时与身边的班杰明交换了下眼神。本的眼睛里有一丝询问，派崔克咧了下嘴角，转向了菲尔，用调侃的语调叫道：「浩克——」 菲尔一听这称唿，两眼发光，但他的表情却很严肃，粗声粗气地像是在学愤怒的浩克，「克拉克——」 西班牙小伙子冈萨洛连忙接道：「我喜欢黑豹。」 「我觉得我比较像罗根。」 北爱人约翰-奥康纳的嘴巴也很快。 亨克很认真地看了看约翰的脸，「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罗根那么酷？」 第5页 莱昂实在忍不住了，「你们几个蠢蛋能停下来吗？我们是一支受到亚洲足球俱乐部盛情邀请的四冠王球队……」 队医爱丽丝这时接过了莱昂的话，「不是一车去亚洲夏令营的小学生，耶稣啊！」 很多人都笑了。 伊恩说：「莱昂、a-bomb，接下来，他们会把你们一起扔出窗户。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可是一群超级英雄。」队长说完还嘟囔了句，「他妈的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同一个世界？！」 派崔克也在笑，他用右手食指刮擦了下鼻头，没理会其他人，还是看着菲尔，「老闆说的对，马克是个很不错的傢伙。」然后他压低了点声音，「你去马克家，马克肯定不会让你睡车库。」 菲尔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在伯恩茅斯的时候，他真的差点被派崔克锁在车库里了，这傢伙居然还敢提。菲尔又想，倒是有阵子没见着缇娜了，他眼珠也在转，或许从亚洲回来可以带着缇安娜去住一晚，这回仍然不能被扔进车库。派特可能看穿了他脑中的计划，他给了他一个「想都别想」的表情转回头重新戴上了耳机。 派崔克的手机震了几下，班杰明听到抬了抬眼皮，他既没有加入他们对克里斯汀就职发布会的讨论，也没有假装自己是哪个超级英雄。他安静的戴上耳机，拿出手机，他先进了下whatsapp，马上退出，然后，他找到他想听的那首歌，望向了窗外。 大巴里，话题很快转到了别的上。 派崔克有些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信息，发布会一结束，他就在whatsapp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嗨，老闆，我是qpr的派崔克-安柏，是否有任何机会你会徵召我？】 【无意冒犯，你真的太他妈性感了。】 【x】 缇娜：【不，我不准备徵召一个尝试跟我sexting的cockney boy。】 派崔克：【cockney boy只是想要得到cockney girl的关注。x】 缇娜：【他运气如何？】 派崔克：【她不是正在跟他sexting吗？[小恶魔]】 缇娜：【这才不是sexting！】 派崔克： 【@#$%&*#$**f#%^】 【你怎么想，baby？你知道我还可以做的更好。[眨眼]】 whatsapp显示缇娜离线了，派崔克有点失望，但她很快回来。 缇娜： 【哈哈，好险，马克突然过来。】 【还有几个採访和一个会议。】 【等你到了香港，或许我们可以继续。】 【关于你刚才说的……我实际上很喜欢。】 派崔克： 【我当然知道，我的cockney girl。实际上，你爱死我那么干了。x】 【还有，你的任职发布会很棒！恭喜你，缇娜！】 【噢，等我到了酒店，我可不会只满足于sexting。】 【去吧，baby。已经想念你了。】 【xx】 缇娜： 【祝你们一切好运。我也已经想念你了。x】 派崔克： 【谢谢，baby。很想念你。x】 她阅读完下了线。派崔克笑了笑，锁定了屏幕。快到希斯罗了，他侧侧脸，班杰明摘了耳机跟他说了什么。派崔克也摘了耳机，问询地看着本。本又说了一遍。 「两年前，马克在接受《邮报》的採访时说过加雷斯（索斯盖特）的三后卫打法有些问题，并非完全的批判，更多是建议、商讨性的。」 派崔克等了两秒，班杰明却没有继续。「多数人应该都不记得这件事了。」派崔克于是说道。 「也许吧。但我觉得这可能是克里斯汀想到马克的源头，是吗？」班杰明的左手手指在自己的右手手指上弹了几下，「老实说，我也没想到她会找马克。」 派崔克耸了耸肩头，「她永远会让你惊讶，难道她不是吗？」 班杰明愣了下，笑着点点下巴。 大巴这时停了下来，已经到希斯罗了。 * 马克-科尔森在球员时代备受争议。他的父亲罗比-科尔森也是球员，曾效力过英格兰第二级别的联赛，踢球风格铁血硬朗。马克继承了罗比这一点，事实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十年前，效力于切尔西的英格兰后腰马克-科尔森曾经一个赛季断过两个球员的腿。当然不是故意的，两次都是球场上的意外激烈身体碰撞导致。其中一次，马克自己也受了较为严重的伤。但仍然，这让他在球场上留下了恶霸的臭名。据传他私下里说过「谁他妈敢在我面前玩花活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这类的话。前几年，有个曾经效力于桑德兰的爱尔兰前锋在一档节目里开玩笑说他那时候见着科尔森都有点腿抖。 有时候，对手的恐惧是一种恭维，有时候，那不过证明你是个混蛋。 马克-科尔森在何塞-穆里尼奥入主斯坦福桥之前就离开了切尔西，他后来辗转于英冠和英甲的球队，于八年前退役。退役一年后，马克在埃弗顿的预备队谋到了一份教练工作。待尼克-弗洛雷斯成为太妃糖的主帅，马克已经是埃弗顿预备队的主管了。 陆灵盯住对面的曼彻斯特人海蓝的眼睛——比派特那种蓝要更阴沉一些——想到的是好几年前尼克还是埃弗顿主教练时对此人的寥寥几句评价。马克在尼克去到古迪逊公园之后不久成为了球队的一线队教练，即除却胡安-冈萨雷斯之外的尼克的助手。 第6页 「他从不是个恶霸，他只是个绝望的想要向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足够强硬的男人。作为助手，他会认真完成我给他的工作，有时候一些细节的处理甚至会我觉得惊艷。而且，他是英格兰人，babe，瞧，我还是很灵活的。我对英格兰男人没有偏见。」 尼克说对了一些事情，但那些话并不能够完整的构建马克这个人。 实际上，从陆灵第一次在圣乔治公园见到马克，那还是十年前，她跟随导师去那里参加一个青训会议，她对他印象最深的是，这个人很紧绷。 陆灵的目光从马克的眼睛转到马克穿的红polo上，发布会结束后，他的胸口被汗水浸湿了。 马克显然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不大体面，那可能让他更紧绷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陆灵：「一切都还好吗？」这个四十四岁的男人同样成熟低调，与他年轻时作为球员的横冲直撞很不一样。陆灵知道他业余时间喜欢与妻子和儿女共度家庭时光，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见陆灵没有马上说话，他尝试开玩笑，尽管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话。「克里斯汀，现在后悔让我当你的助教可晚了，我已经跟足总签了合同。」 陆灵朝马克笑了笑，如果是提姆，她会说「你知道我仍然可以解僱你」，但这是马克。 「不，马克，我想说如果你后悔可晚了。我很期待我们的共事。」 这个男人，曾经是陆允桂最讨厌的英超球员之一，也是她小时候最憎恨的那类球员。这个男人，曾经在埃弗顿的教练组，后来又进了切尔西的教练组。这几年，他们其实交手了很多次。这个男人，在她给他打了电话之后，毫不犹豫地从赛普勒斯飞到了西西里见她，那时他们都还在假期里。他们面谈之后，马克当即决定辞去切尔西助教的职务——为此媒体还大肆报导了一番。 谁能想到呢？ 你以为你了解一个人，你以为你了解你自己。你以为。 * 飞机还在攀升高度。 机舱里有些球员已经戴上眼罩和耳塞准备睡觉了，也有的戴着耳机在听歌、看视频，少部分仍然在闹，但声音小了很多。 派崔克望向窗外的蓝天，他知道为什么菲尔、本会惊讶，不仅因为在这之前，缇娜和马克的关系可能只是泛泛之交，还因为马克在球员时代「臭名昭着」，而谁都知道，克里斯汀-陆的父亲正是因为早年在球场上受了重伤早早结束了职业生涯。 但，马克不是人们以为的那样的。 派崔克想到的是那年他身穿巴萨球衣在古迪逊公园遭遇尼克-弗洛雷斯。他和他那场比赛在边线发生了矛盾。后来拉开他和尼古拉斯的人里就有马克。尽管马克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在尼古拉斯离开埃弗顿之后，马克-科尔森去了切尔西，并且跟随西蒙尼拿到了英超冠军。所以缇娜宣布了自己的教练组成员之后，有媒体开玩笑说，她给自己找了个英超冠军助教。 那时，他和她还在西西里岛度假。马克并不是唯一的人选。 派崔克知道缇娜倾向于找一个英国人；倾向于找一个踢过职业足球的（最好踢过高级别联赛）——以弥补她自身的缺陷；倾向于一个在大俱乐部有丰富履歷的人；当然，最重要的，能力要强，能与她相互理解，达成很好的协作关系。 她深思熟虑了很久。但一通电话和一次会面，让马克变成了不二人选。本说对了一点，马克直言不讳的个性和对三中卫打法的看法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原因。 更别提还有一个好处。哪怕是菲尔也认识马克-科尔森。熟面孔对国家队更衣室的好处太多了。 也许，马克-科尔森是最好的人选。 飞机已经平稳飞行，派崔克也戴上了眼罩，这会是一趟有点漫长且有点疲倦的旅途，他需要让自己的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 十一个小时后，qpr抵达了香港国际机场。 菲尔在整个飞行途中睡的像个婴儿，下飞机时，他是最生龙活虎的那一个。 来迎接他们的球迷非常多，且似乎不仅有中国的，还有日本、韩国、东南亚的。派崔克-安柏的球迷占据了重要基数，这也不让人意外，他现在是instagram上粉丝数量最多的足球运动员。女孩儿们的尖叫声振聋发聩，菲尔甚至看到不少举着pana牌子和横幅的女孩儿。噢上帝，他他妈的是真搞不懂女孩儿们究竟在想什么。 雅各布跟班杰明并排走着。因为周围声音太大，雅各布只能去到本的耳边说话，「我刚听说那个蠢蛋今天早晨加练了。」雅各布说完好笑地用下巴点了点菲尔的方向，菲尔一副很新鲜到处瞅的模样很是有趣。 班杰明点头说是。他正路过几个举着10号蓝白球衣的亚洲男孩儿、女孩儿，他们用英文朝他喊「你太棒了，汉密尔顿」、「我爱你」这样的话，又大声喊jake的名字。班杰明向他们露出礼貌的微笑。 雅各布朝人群招了招手，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菲尔已经完全褪去假期痕迹的体型，又去到班杰明耳边说道，「他可能是对的，进入国家队的竞争会很激烈。谁也不想错过飞往卡达的航班。而首先，我期待在九月见到克里斯汀和马克。」 第4章 2.1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1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20天。 第7页 地点：英格兰，斯塔福德郡，圣乔治公园 训练场上，英格兰的左后卫喻子翔跟英格兰头号球星派崔克-安柏并排慢跑着。风有些大，风声也被收进了麦克风。这俩人都戴着毛线帽子，边跑边说笑，他们看上去心情不错。 主教练克里斯汀-陆随后进入镜头，她裹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二十三个球员和整个教练组面前，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清亮，她的声音伴着风声传出：「heyds，我相信你们已经听马克说了，晚些时候会有皇室的人过来……」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出现了稍纵即逝的困惑，之后她才一本正经继续道，「我真的不记得是哪位王子了，总之，你们可以问问他们问题，提提要求……」所有人都认为她在开玩笑，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助教马克-科尔森的嘴唇也动了动，她干干咳了一声，表情有点不自然。 看上去，英格兰国家队目前的氛围很轻松，而轻松中又带着一丝严谨。他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外界言论的影响。 * 2021年8月1日，伦敦。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15个月20天。 2021-2022英超赛季的社区盾杯比赛的哨声在温布利响起，场上对阵双方是上赛季的四冠王球队qpr和上赛季的英超亚军切尔西。 陆灵坐在温布利的低层看台上，坐在她身边的是现英格兰教练组的成员，她的另外一位助手，鲍比-埃文斯。之前电视直播镜头已经多次给到她和鲍比。她绑了个马尾，穿着一身浅色的英格兰国家队贊助商提供的运动服，是人们很熟悉的她的日常装扮。而她身边坐着的那位对于不少现场球迷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可能还有些陌生的绅士，伯明罕人鲍比，则穿着花哨时髦的衬衫西裤。 鲍比与尼古拉斯一样，生于1982年。这个伯明罕人身高足有六尺二，而虎背熊腰的身材显示他常年出入健身房。他是英格兰、印度、阿尔及利亚三国混血，橄榄色的肤色让他看上去格外健美。他的模样并非人们达成共识的那种英俊，但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且他有着极具亲和力的微笑。刚才的几个镜头里，他都在畅快地笑着跟主帅谈论什么。 「我想提姆会在费雷拉走了以后再引进一位前锋……《电讯报》说qpr对拉什福德有兴趣。」鲍比带有磁性、温文尔雅的声音再次传进了陆灵的耳朵里。是的，这个看上去像健身模特的男人，说话却像大学教授。 陆灵盯着场上，回应了新助手，「我不知道，鲍比，但这看上去会是一桩充满不确定性的交易。拉什福德在qpr一定能打上主力吗？曼联会想失去一名青训球员吗？而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拉什福德多打比赛，我希望这个赛季所有的英格兰人都能踢足量的比赛不受伤并且踢得足够的好。」她说到这里，朝鲍比转过脸笑了下，「是的，我知道，如果所有人都出色，也会是个难题，但那是个美妙的难题，不是吗？」 鲍比的浓眉挑动着，「是的，克里斯汀。不过，我猜你真正想说的是，提姆不想要拉什福德，而拉什福德也不太可能离开曼联，《电讯报》只是瞎扯。」 陆灵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跟聪明人聊天总是舒服的。 事实上，在国家队教练组成员的其他人选上，陆灵也很谨慎。 那是qpr亚洲行的第二天，她和马克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谈到了这件事。当时佐伊也在，她趴在草地上晒太阳，没什么兴致玩球的模样。 「我跟你说，克里斯汀，鲍比-埃文斯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傢伙，他在曼城和热刺的一线队都干过，他知道怎么跟年轻小子们打交道。还有，他虽然有点爱出风头，但真的很职业……」马克那么谈到鲍比。 鲍比是足总推荐的人选。这是陆灵犹豫的一个点。另外一个点是鲍比是她的超级粉丝。从她最早在qpr担任caretaker时期，他就在推特上发表过支持她的言论。只不过那时鲍比既没有现在出名，也没有现在有声望，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后来，她的两段恋情曝光，鲍比也站出来支持过她。他为人热情，处事世故，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他跟足总的关系打得火热。陆灵想，就算索斯盖特依然在任，足总可能也会想把他塞进教练组。其实鲍比的履歷，陆灵基本是满意的。鲍比离开热刺之后一直在英格兰u21国家队担任助教。 她于是见了两次鲍比，一次是跟马克一起，一次是她单独约见。她能说什么呢，鲍比是个非常会说服人的傢伙。等到派特从亚洲回来，鲍比-埃文斯已经是英格兰教练组的一员。 场上，qpr的荷兰人亨克进球了。球场里欢唿声四起。陆灵没有鼓掌。她也许永远是qpr的支持者，人们也都知道，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允许她在公开场合强调这个「立场」。否则，切尔西的英格兰人看到会怎么想？ 八十分钟后，qpr在这里拿到了新赛季的第一个冠军，这也是提姆-路易斯作为主帅的第一个冠军。不出所料，提姆在赛后发布会和电视採访中都把功劳推到了前任主帅克里斯汀-陆头上，表示更期待下一个冠军。 陆灵没有在看台上观看颁奖仪式，她跟鲍比一起早早去到了贵宾区。晚些时候，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看到了qpr主席，内森尼尔-劳伦斯。她自然听说了他最近的私生活状况，所以她上前祝贺了他的球队夺冠后也表示了对他私人感情的遗憾。但一向嬉皮笑脸的美国人只是说了个」ye」。她惊讶的表情还没退去，内森尼尔已经离开了。 第8页 所有一切都在变化中。 陆灵转回头望向窗外的温布利，那里，qpr的男孩儿们和球迷们都还未完全离场。鲍比开着玩笑问她是不是想去qpr的更衣室看看她的蓝白军团，她摇摇头，有点寂寞地说，「那已经是提姆-路易斯的蓝白军团了。」伤感可能只持续了几秒，她马上笑着补充，「很可惜，今天切尔西的那几个英格兰人其实踢得不错……」 * 当天晚上，一番让人窒息的激烈性/爱过后，陆灵和派崔克聊起了莱昂。 「他告诉过你他会走吗？」陆灵枕在男友的胸口问。 派崔克正在玩她的头髮，她的头髮不多，细细的软软的，也不算很长。但发色漆黑，而且像黑珍珠那样亮泽。他想了想，她好像只在十九岁的时候把头髮染成过别的颜色，彩虹色。也很好看，跟卡通人物似的。 「派特——」她稍稍起了起身，叫了他一声。 派崔克轻轻把她摁了回去，回答了她的问题，「不，他没有告诉我，我想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菲尔那个蠢蛋在whatsapp群组里质问他，他也没回。那时候我就知道，消息是真的。你很惊讶吗？缇娜。」 陆灵拽了拽薄被，想起乌拉圭人鬼马精灵似的眼睛，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十八岁的从南半球飞到伦敦的男孩儿，也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可他英文都说的那么好了啊。 派崔克没有等她的答案，他像是心不在焉地说，「我觉得在莱昂的内心深处，他一直知道自己是要走的。最终，他是个说西班牙语的人。就像我最终是个说英语的人一样。不在于我们是否能融入一个不同的环境，而在于我们心之归属。」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派崔克仍然在玩女孩儿的头髮，他享受它们从他指间滑过，又被他重新抓在手里。突然，他抓不住了…… 陆灵勐地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亲了一下他的脸，「现在，我知道，你是有点伤感了。」 派崔克扯了下嘴角，盯着女孩儿的眼睛，一点点贴近她的嘴唇，「莱昂是我的伙计，我当然有点难过。不过，巴塞隆纳是个很棒的俱乐部，我想他会喜欢那里的，我也为他高兴……」他说着吻住了她。她也回吻他，可没过一会儿，又把他推开了。 「对了，我今天碰到内特了，你没看到他的模样，他整个人一团糟……」 「真的吗？聊完莱昂聊内特，下一个是谁，菲尔？本？还是子翔、提姆？或者你还想聊聊a-bomb？她最近也跟那个什么银行家分手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看来国家队主帅是个悠闲的工作。」 陆灵看着男人有点不满的脸，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他是一团糟……」派崔克说着伸手去挠她痒痒，她笑得更厉害，俩人扭打在一起。 玩了一会儿，派崔克突然坐了起来，特认真地说：「缇娜，你有没有觉得，忽然我们身边所有人都有孩子了？伊恩、菲尔、提姆、内特……想想吧，是内特！内特现在是个父亲！我一直以为我会比他先当父亲的。」 陆灵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脸，然后闷声说：「派崔克，我认为你在暗示什么，我感到压力很大……」 派崔克扯走她的枕头，凑过去亲了她的额头，「我什么也没说。」他装模作样嘆了口气，「真的，baby。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我知道国家队主帅也不好当……别闭着眼了，现在，我觉得好像是我比你大八岁。」 她睁开了眼，严肃地说：「不，仍然是我比你大八岁。而且……」她抿抿嘴，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她又不想让他担心，于是环住了他的脖子…… 而且，当国家队主帅的压力真的很大。这是英格兰，这是拥有派崔克-安柏的英格兰，人们对这只英格兰的期待是什么，不言而喻。 第5章 提姆-路易斯忽然就醒了。两秒后，他拿过手机，时间是早晨四点五十九分。闹钟还没响，一分钟后才会响。他连忙取消了闹钟，他不想再次把他的妻子莫妮卡吵醒。但莫妮卡一向浅眠，当他从床上起来，他身后，莫妮卡翻了个身说了句话。提姆没听清，也不确定妻子是否是在说梦话，所以只是轻声应了一声。莫妮卡又翻了个身，这一次，她稍稍提高了点音量。 「你是不是有阵子没跟克里斯汀联繫了？」 提姆一愣，而后折回去吻了吻莫妮卡的脸，开了个玩笑，「亲爱的，多数妻子会希望她们的丈夫永远不跟他的前任有联繫。」 莫妮卡笑了，但没睁眼，她鼓动了几下嘴角，碎碎地说：「该死，我总忘了当你还是个年轻小子的时候你也无法抵挡尚不是黑桃女王的克里斯汀的魅力。」 提姆的表情有些自嘲，但莫妮卡是没看到了。他有些好奇，于是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莫妮卡模煳地回答他，「没事，只是刚才好像梦到克里斯汀了，有点古怪……」 提姆还想说话，但妻子似乎已经重新睡着了。他于是走出房间，去楼下淋浴、吃早餐。六点不到，他就离开了家，前往哈灵顿训练基地。 他开始真正明白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主教练非常辛苦且压力巨大。他也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克里斯汀那时候总是有黑眼圈、总是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但却心甘情愿。 莫妮卡的那个问题，提姆心里是知道答案的。他与克里斯汀现在的关系不比从前了，平行之外还有点复杂。有共同利益但也有利益冲突，俱乐部主教练和国家队主教练总是如此。他不可能像过去那样跟她那么亲密，事事都有商有量。他知道她也很清楚这个。 第9页 提姆需要面对的另一个主要问题是，他接手的是一支刚刚拿到四冠王的球队，他接任的是一个被自家球迷们奉为黑桃女王的人。可能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很差的时机。未来任何可能出现的逆境，球迷与舆论的压力，都会带来各种和前任的比较。怀念以及对比之下的指责，都有可能把继任者置于很不利的环境里。他可能永远都不够好。他不是没有这么悲观地想过。好在，从理性和目前实际情况来说，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中。 莱昂-费雷拉于转会窗结束的前一天正式加盟巴塞隆纳。乌拉圭人的转会费达到了1.4亿英镑，西班牙的世界体育报甚至用了连续七天的头版来报导这桩转会。 提姆却没有像众多英格兰报纸推测的那样买进任何前锋。而对他不买人的微弱质疑也在qpr新赛季开局至今全胜的战绩下全部湮灭。 上赛季四冠王的功臣们的状态都相当不错，这周末的联赛将会是国际比赛周开始前的最后一轮联赛。提姆当然希望球队能继续待在积分榜的首位。 不过，qpr这轮联赛出了点问题。 就在新女王公园，对阵热刺的比赛快进入补时阶段的时刻，班杰明-汉密尔顿倒在了自家的禁区里。 起先，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球员拖延比赛时间和对方攻势时的惯用伎俩。比赛正处于极度紧张的时刻，尽管qpr2：1领先着，但在那几分钟，主队遭到了热刺的连续角球轰炸。看上去前来作客的热刺随时可能扳平比分。 客场球迷区自然对倒地不起的班杰明发出了巨大的嘘声。 裁判暂时没有吹停比赛，热刺正在进行二次进攻。但蓝白10号仍然没起来，场上的qpr球员一边举手抗议一边还要兼顾防守，边线上，qpr的教练组也在抗议，他们的医疗组已经站在边线外，随时准备冲进场。 李-梅森犹豫了下，总算一边吹响了哨子一边跑过去查看。 热刺球迷发出的嘘声于是更大。 爱丽丝立刻带着助手冲进场内，菲尔和冈萨洛就近到边线要水喝，提姆则连忙把格伦和约翰叫到了场边，伊恩、派崔克、亨克已经去看班杰明的情况了。 爱丽丝蹲下的时候，看到的是班杰明用左手臂挡住了半张脸，他用右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右脚踝，然后艰难地问了个问题。爱丽丝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回答他。 之后所有人都看到班杰明被qpr的两位队医搀扶到了场边。在场边进行粗略的检查过后，爱丽丝同情地看着那双仍然处于极度痛苦中的灰绿的眼睛，回答了他先前的那个问题。 「我很抱歉，本，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但你肯定不能去国家队了。」 班杰明坐在草地上没说话，他闭了闭眼，就像没听到一样。 qpr马上进行了换人，雅各布-哈丁上场。 蓝白军团最终在主场惊险保住了三分。 在赛后发布会上，qpr主教练提姆回答了记者关于班杰明伤势的问题：班杰明-汉密尔顿的伤势现在并不完全明朗，预计至少会缺席国际比赛周回来后的前两轮联赛。 * 2021年9月3日，爱沙尼亚。 「终于，我们迎来了克里斯汀-陆的国家队执教首秀！」itv的解说员琼恩-查皮恩大声地说道，「在爱沙尼亚首都塔林的阿勒柯克竞技场。这个国家最大的足球场可以容纳不足15000人，而草皮的状况……必须要说，并不处于理想状况。」 在略显斑驳的草皮上，身穿白色球衣的英格兰球员，以及身穿蓝色球衣的爱沙尼亚球员，已经走入场内。这才是九月初，但爱沙尼亚的温度只有十几度。 英格兰国家队主帅克里斯汀-陆身着灰色风衣，走入场内，与对面的主教练马丁-雷姆握手。 「我们都期待这支英格兰的表现，他们的新任主帅克里斯汀-陆在qpr创造了无与伦比的辉煌歷史……不过，今天场上的十一名英格兰球员，似乎并不是国家队的最强阵容。」itv的嘉宾霍德尔说道。 「无论如何，这将会是全新的一章，十三个月后，他们里面的哪些人将会足够幸运，搭上去往卡达的飞机呢？」 屏幕上打出了英格兰本场比赛的首发，新主帅并没有改变此前索斯盖特使用的3-5-2思路。 菲尔-比斯利 拉西姆-斯特林 本-奇尔维尔 迪利-阿里乔丹-亨德森罗斯-巴克利基兰-特里皮尔 哈利-马奎尔 约翰-斯通斯阿克塞尔-图安泽贝 乔丹-皮克福德 * 「赛前我就说过，在克里斯汀-陆的首秀，居然只有一个qpr球员——菲尔-比斯利——获得了首发，这看上去并不正常。我们知道班杰明-汉密尔顿是因为受伤了，但是，派崔克-安柏呢？格伦-米契尔、雅各布-哈丁和乔伊-汤姆林呢？我们都知道，这些可都是上赛季qpr取得四冠王时的重要球员。而且，不幸运的是，菲尔-比斯利本场状态不佳……」 「是的，尽管是个糟糕场地的客场，但1:1的比分并不够好，菲尔-比斯利也许太过兴奋了，我不知道，但他至少浪费了三个近距离的机会，那么我认为伤愈的凯恩应该出场。而且我相信克里斯汀-陆会在下半时换上安柏，另外我们刚才已经能看到，子翔-喻也已经在热身了……」 「我们只能猜测，会不会赛前的一些舆论论调影响了陆的决定……说实话，如果她真的用一大批qpr球员作为主力，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可是英格兰和欧洲的冠军！」 第10页 …… 中场休息时，itv的演播室里嘉宾们纷纷议论。 陆灵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听到这些。 这个小球场的客队更衣室本就狭窄，球员和教练组的成员加起来二十多号人此时全在里面，更显得空间拥挤。 一线队教练鲍比-埃文斯此时是说话的那个。 「我们上半场踢得不错，还有很多可以提高的地方……」 鲍比说完了，转回头给了陆灵一个问询的眼神。陆灵看向他，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补充的。一旁的马克注意到了他们的交流，马克犹豫了一下，拍拍手掌，又说了几句鼓励球员们的话。 陆灵双手揣兜，故意没有与那几位她最熟悉的球员有过多的眼神接触。事实上，她随后悄无声息地先走出了更衣室。 她在想的是，对手其实一点也不强，下半时想要改变战局应该不会遭遇很大的困难。菲尔不知道在踢什么，那就上哈利-凯恩；她也准备让派特和子翔在稍后登场。 但在国家队执教，还有很多别的要考虑。这是她的第一场比赛，全英格兰，不，可能全世界都在盯着这一场。他们一定想从她的用人中挖出她明年世界盃思路的蛛丝马迹。虽然英格兰现在本土人才数量爆棚，但也到了一个新老交替，一批球员面临淘汰的时候，所以她必须要谨慎。 下半场按照预想的在进行，当英格兰的三个替补用完，场上比分也变成了英格兰3：1爱沙尼亚。 陆灵拿下了自己作为英格兰主帅的首秀。 她与爱沙尼亚主帅握过手之后，感到脖颈上汗津津的，在爱沙尼亚九月的寒冷夜晚，这甚至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脑海中还在想着，刚刚斯特林和特里皮尔被换下场时，两个人都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被换上场的凯恩，则很礼貌地回应着她的战术指示。 她已经很久不处于这样的位置了，球队中超过一半的人，跟她有距离感。 第6章 英格兰全队在打完爱沙尼亚之后即刻返回了英格兰，他们三天后会在温布利大球场迎战俄罗斯，那将是世预赛小组赛的第六轮，也是克里斯汀-陆的国家队主场首秀。 雅各布躺在酒店的床上给班杰明发了条信息。他知道本一定看了昨天的比赛，而在前天，他也打电话告诉了本，克里斯汀到了国家队之后的「全新做派」。 【你说老闆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到了国家队就变成懦夫了吗？她他妈的真的在意人们说她把半支qpr塞进了十一人首发名单？拜託！即便是，又怎么样？】 他本来想这么发，但想了一下，还是把那几个f-word去掉了，「懦夫」也改成了「畏手畏脚」。 雅各布-哈丁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为克里斯汀担心，还是在担心自己在英格兰国家队的位置，也许两者皆有吧。实际上，在中场的竞争比前锋线的竞争更激烈。这么看来，菲尔对阵爱沙尼亚时的平淡发挥可比他连上场时间都没捞着好得多。 雅各布等了会儿，没等到本回信息，倒是等来了敲门声。他估摸多半是菲尔。一开门，果然是菲尔，还有乔伊-汤姆林。 jt最近总跟菲尔一起。虽然jt年纪还要更大一些，但也许是因为菲尔块头更大，所以看上去更像是jt是菲尔的弟弟。又尽管这俩人仅是肤色就差异巨大。 菲尔很不客气，雅各布刚一开门，他就二话不说，直接撞开俱乐部的队副，走进了房间，好像他才是房间的主人。雅各布撑着门框，还来不及吼菲尔，jt就朝他挤了挤眉，做了个「坏心情」的口型。之后，jt像小鱼一样从雅各布腋下熘进了房间。 在场上防守时倒没见乔伊这么机灵。雅各布愤愤的想着，关上了门。 不出所料，菲尔把雅各布的床给占了。jt倒是没效仿，也许是菲尔太霸道，根本没给jt留空间，反正jt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双脚翘到床沿。 纽卡斯尔人本来就有点烦，见到这个画面，尖酸的嘲弄道：「我可不记得我叫了这个服务，所以你们哪一个先给我吹？」 菲尔望着天花板，居然没吭声。jt干巴巴笑了两声，也没说话。 雅各布撇撇嘴，拿起床上自己的手机，随手刷着instagram。正刷到昨天进球的罗斯-巴克利的最新更新。雅各布有点烦躁，但还是点了个贊。他看到派特、子翔他们都贊了。 雅各布抬了下眼皮，一瞬间意识到，在他房间里的这三个，是qpr一线队的六个英格兰人里在国家队的位置目前存疑的那一半。 除非伤病，不然上赛季的英超最佳球员派崔克-安柏，最佳年轻球员班杰明-汉密尔顿和可能是英超最好的中卫的格伦-米契尔是绝对不可能错过明年的世界盃的。虽然英格兰还没有出线，虽然现在离世界盃开幕还有一年零三个月。 菲尔、jt和他想的大概是一样的事情。 雅各布低头继续盯着罗斯-巴克利更新的那张照片，是罗斯反超比分后庆祝的瞬间，派特的助攻，所以照片上派特勾着正在嘶吼的罗斯的脖子。雅各布一瞬间好奇，如果他和巴克利当中只有一人可以登上去往卡达的飞机，派特会倾向于他们中的哪一个呢？他知道派特和罗斯交好很多年了，可自己跟派特的关系也不差且是一个俱乐部的…… 克里斯汀又会怎么选？ 克里斯汀在打爱沙尼亚的那场比赛的赛前赛中赛后说的话都不多。就像她第一天站在国家队的更衣室里一样。那天，她的演讲出奇的短。她感谢了大家的掌声，说希望与诸位共同度过一段难忘的神奇的时光。她当时的声音罕见的温柔，而面上的笑容，让纽卡斯尔人觉得……好像政客，还他妈是保守党的。 第11页 在雅各布的想像中，克里斯汀-陆会站到桌上用最大的嗓音吼道：「我他妈不管你在俱乐部的老闆是谁，也不管你之前是否输给过或赢过我的俱乐部，但我们已经在这里了，这里是国家队，你们现在的老闆是我！」 那当然没有发生，事实是，这几天来，她低调且沉默…… 这时，雅各布的手机弹出了一条信息。 本：【她只是在观察和思考。耐心点，jake，对她有点信念。】 雅各布想了下，才回：【派特也这么告诉我们，希望你们是对的。你怎么样，伙计？】 本在线，所以马上回了：【我会去温布利看比赛。】 雅各布：【看来你还不错。到时见，混蛋。】 但本已经下线了。 菲尔忽然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往门外走。jt却没动。 雅各布使劲用眼神示意jt跟着菲尔离开。jt不为所动，并且说：「除非你接下来要jerk off，我还想待会儿，我的屁股不太想动。」 菲尔夸张的大笑马上传来，他在门口称赞了jt，「汤姆林，你他妈太棒了，你给他吹他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菲尔这傢伙总算他妈的没有完全疯，这才是他的正常反应嘛。雅各布想着。 最终，雅各布还是把jt给扔到了门外。他们在门口看到正从派特房间出来的子翔。 三人交换了下眼神，他们都明白，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但对克里斯汀的担忧是一样的。当然也不会有人怀疑皇马左后卫在英格兰国家队的主力位置。 雅各布关上门，仍然不确定派特和本是真的像他们表现的那样镇定，自以为了解那个女人，还是，掩盖了真实的情绪。 * 2021年9月6日，温布利。 对阵俄罗斯的比赛，陆灵改变了三后卫的结构，改打4-4-2。 来自qpr的球员中除了上场首发但表现欠佳的菲尔-比斯利之外，jt、雅各布、格伦、派崔克全部首发，且派崔克和凯恩搭档锋线。值得一提的是，本赛季转会曼城的前qpr球员乔伊-弗里曼也首发了。 比赛最终定格在4：0的比分。派崔克梅开二度，曾经效力qpr的喻子翔和乔伊-弗里曼各贡献了一枚进球。 坐在温布利包厢看台上的班杰明在理疗师的帮助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挂着一点淡淡的微笑。被电视镜头捕捉到，也许会被解说员调侃他除了为国家队大胜开心之外，伤势并不严重，且不担心自己在国家队的位置。 班杰明望着球员通道，那个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他也转过了身。 显然，在国家队和俱乐部，她要面对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或许这只是一种手腕——qpr球员的实力毋庸置疑，但她需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且完全接受这一点。离世界盃还有那么长时间，确定主力框架的过程中，肯定会涉及一些「政治」手段。 史蒂夫-贝克跟在班杰明身后进了包厢。 「十月的国际比赛周你也会错过，本。」史蒂夫嘆了口气。也许比球员和主帅更担心受伤问题的应该是他们的经纪人，而不是他们的妻子、女友，史蒂夫这么嘲讽的想。 班杰明裹上围巾，抬头看着电视，置身事外地说：「有时候就是这种鬼运气，不是么？」 史蒂夫点点头，过了会儿，他问仍然在看电视的班杰明，「你去更衣室吗？」 「不，回家。」班杰明果断道。他想起什么，又转头跟他的理疗师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一起往门外走。 「我以为你会想去看看……」史蒂夫说到这没继续，只是嘀咕，「现在可能有点堵车。」 电视上，克里斯汀-陆的赛后採访刚刚结束。 第7章 与俄罗斯的比赛赛后，有英格兰媒体开始用「qpr influence」来形容克里斯汀-陆重用qpr出产的球员的举措（除了进球的球员外，甚至连菲尔-比斯利最后十分钟替补登场也送上助攻）。英足总的主席格雷格-克拉克也在赛后盛赞了英格兰全队在九月国际比赛中这两场比赛当中的表现，并表示了对新任主帅的支持和信任。 当陆灵在球员通道里满面笑容的跟足总的人寒暄的时候，她心里有的不仅是喜悦。实际上，喜悦可能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之后，她把与足总的交流工作更多的交给了对此轻车熟路的鲍比-埃文斯，以及鲍比的浓眉毛。 这看上去是双赢，不是吗？足总的人很聪明，塞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助手给她。毕竟，这个聪明的壮汉，与她自己的利益是共同的，至少相当大的一部分如此。 此外，陆灵在接受《卫报》专访的时候，提到的班杰明的问题，也在之后几天引起了热议。 「是的，我很遗憾他受伤了，我们通了电话，他正在恢復中，可能直到十一月我们才能见到他穿上三狮战袍。他是一名很特殊的球员，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可以为这支英格兰带来一些不同的东西，我不会否认他是我计划中的重要一员。不过，这可能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忙碌的一年，除了俱乐部和国家队的比赛，他也在他大学课程的最后一年。我知道这个男孩儿永远都想要最好的。这正是三狮所需要的精神。祝福他！我期待在十一月见到一个健康的精力十足的本。」 其实陆灵并不确定会在十一月见到一个百分之百的班杰明-汉密尔顿。一个重要原因是本应该要到十月下旬才能復出，提姆都未必会完全放心让他打太多比赛。也许提姆到时还会专门打电话来跟她商量本在国家队的出场时间。 第12页 陆灵是在去爱沙尼亚之前给班杰明打的电话。他接到电话一点也不意外，尽管声音有些低落。她宽慰了他，跟他说如果无聊了可以看看什么比赛，她看了觉得信息量不少，他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每个球员受伤她说的话都差不多。她说当然不会完全一样，又开了个玩笑说如果是菲尔她会建议他去考个裁判证。那头传来本的笑声，他说，菲尔可能会觉得你恨他。陆灵也笑，本又说，如果菲尔无聊了可能会带着缇安娜去她家找派特玩fifa。她必须承认，本可能是对的，他们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那时派特在旁边很是严肃地问她：「如果我受伤了太无聊了，你会建议我做什么，缇娜？」 「那场比赛你有兴趣也可以看，还有，考个裁判证？你的红黄牌数不比菲尔少，嘿，你们可都是进攻球员！不过，我根本不希望你们受伤，所以……」 派崔克的自言自语打断了她，「或许我可以练练rap和salsa，我觉得我还挺有天赋……」 「ye right, you, rap and salsa...」陆灵紧紧闭着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 「不许说白人男孩儿不能rap和跳舞，baby！我可是会生气的，我是说非常生气，像怪兽那样生气！！」 「不，别误会我，派崔克-安柏，我不准备说那个，只是……你不行。」 派崔克听后情绪有点激动，「永远别跟一个男人说他不行！打赌吗，亲爱的？我会成为一个超棒的rapper和salsa dancer。别忘了，baby，上一次可是你输了。」他眯了眯眼，音调也转了，「或者，你想念你的制服了……」 「好啊，赌什么？这次不许跟性联繫起来……」她没提婚姻和孩子，她不用，派特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她打赌。 「没问题，我已经想好了，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你。噢，你就不用费心想你的了，你不会赢的，baby。」 派崔克眨了眨眼，嘴角弯的很邪恶。 陆灵当然觉得匪夷所思，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跟性没有关系还那么邪恶。 * 提姆-路易斯在九月的国际比赛周当中第一次以主帅的身份参加了欧洲教练峰会。他在尼翁见到了众多足坛名帅，包括皇马主帅尼克-弗洛雷斯。他们的交谈从一个玩笑开始。 「仍然是光头？人们会以为你开始脱髮了，尼克。」提姆盯着西班牙人光秃秃的脑袋故作担忧地感嘆着。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两个月前，当他在instagram上看到派特那张近乎光头的照片时自己的惊诧。这两个男人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克里斯汀说过她喜欢秃子之类的？ 对面尼古拉斯的一边唇角微微翘了一下。他留着密密的鬍渣，不长，长了容易沾咖啡沫和啤酒沫，他不喜欢。他朝提姆眨了下眼，故作神秘，「也许人们是对的。」 「看来人们不可能知道了，至少在近期。我猜你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这个髮型。」提姆说罢大笑，朝尼古拉斯友好的伸出了双臂。 尼古拉斯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一点自嘲一点自得。然后马上拥抱了提姆。 他们聊的很投机，但古怪的是，一次也没提到克里斯汀，哪怕后来何塞和克洛普加入进来，这两个人提到了，他们也没接话。后来提姆仔细想了下，这倒是个巧合，因为不同的原因，他们现在都不想聊那个人。又或者，他们只是都不愿意承认那个人的影响依然无处不在。 九月的联赛，qpr继续保持着好势头。转眼又到了十月的国际比赛周。提姆-路易斯在更衣室里照例祝福球员们在国家队一切好运，又叮嘱务必要小心。他变得跟以前的克里斯汀一样，一到国际比赛周就胆战心惊。其实有不少主教练是很享受这样的赛季期间的短暂休息的，不过提姆可不准备去度个短假，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 2021年10月初始，三狮军团再次集结。 除了班杰明-汉密尔顿继续因伤缺席之外，哈利-凯恩也因为受到小伤的困扰无法前来。由于此前的六场世预赛英格兰取得全胜，压力不大，而且又是面对法罗群岛这样的弱旅，所以陆灵决定启用一些年轻人。 来自利物浦的里安-布鲁斯特获得了首发前锋的机会，在他身后的是曼联的年轻球员，葡萄牙裔的安赫尔-戈麦斯，两位球员都出生于2000年，在各自俱乐部都已经逐渐获得主力位置，这是两个球员首次在国家队首发出场。 英格兰以7-0的比分横扫客场。 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回英格兰备战。他们下一场面对的是本组中较强的对手瑞士。 在温布利，上场没出场的派崔克也只出场了45分钟。英格兰这场比赛的打法有了一些变化，他们排出了4-3-1-2的阵型，派崔克身前的是菲尔和布鲁斯特。上半时英格兰就以3-1领先。 让陆灵不满的是那个丢球。 格伦已经将球成功拦截下来，但斯通斯却脚下发软，直接还给了对手，随后又在禁区里将对手拉倒。 这可不是个好的迹象。 完场的比分是4：2。 英格兰在世预赛中八战全胜，提前两轮杀进卡达世界盃。 稍微有些阴冷的天气里，陆灵跟助手们一起走进温布利，向球迷们鼓掌致意。 派崔克也在和队友们一起感谢球迷，他这时回了下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猜测她此刻的心情并非像她面上呈现的那么轻松。 第13页 但无论如何，这是第一步。 * 中卫。 这个问题在这场比赛已经暴露。而如果不解决，在明年的世界盃上，会成为英格兰的巨大隐患。 目前的三狮军团中，能够真正信赖的只有格伦-米契尔。24岁的格伦正值职业生涯的巅峰，他有身高，有速度，有冷静的头脑和出色的脚下技术。陆灵还能忆起，在刚加入qpr的时候，格伦还是个害羞的孩子，而现在他已经逐渐具备了后防统帅的气质，在组织防守方面自信非常。 但格伦更适合拖后。陆灵拿着手柄思索着。她的手指动的并不灵活，看向屏幕的目光也有点呆滞。 这时候，操控qpr主队球衣的那一方进球了。男人的声音随之传来，「take it, sucker！」他顺便暂停了游戏。电视屏幕上庆祝的正是他自己，用的还是ll的庆祝手势。 wtf!!!! 陆灵当然已经从思绪中回过神，她偏头看了一眼振臂庆祝的男友，他此时的表情就像他真的在球场上进球了一样。她又去看电视上，他定格的画面。这可真是浪漫！她嘲讽地想着，倒是没说出来。 「比赛还没结束呢，loser！」陆灵努努嘴，提醒对手。 派崔克没让trash talk继续，他很清楚女友打嘴仗的能力，尽管他自己也不算差。他伸出手，刚想过去揉揉她的发，缓和一下气氛，她警告的目光阻止了他。她在告诉他，这场战争才开始呢。派崔克于是重新拿起手柄，但他那弯的过分的嘴角出卖了他。 四分钟后，两人一起扔了手柄，一起发出声音。 派崔克：「跟你玩真没劲，缇娜。」 陆灵：「god damn it！」 派崔克坐近了搂住女友，这回她没拒绝，接着他试图用自己漂亮的笑容和性感的声音安慰她，「别生气，baby，至少你在真实世界从来没有被这么击溃过。而且我知道你在想别的，不然也至于输五个。」 陆灵看着电视屏幕上耻辱性的比分，的确，她整个职业生涯也没输过五个球！她难以想像现实中如果她输了五个，她会是什么情绪。 这时，佐伊的叫声提醒他们，该吃晚饭了，反正佐伊是饿了。 第8章 2.5 陆灵在派崔克睡着以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他就回哈灵顿训练了。但她睡不着。她到了楼下，开始回看一些以前的比赛。 电视上，是比现在年轻几岁的格伦-米契尔。格伦的父亲是加纳人，所以他有一半的加纳血统，他的母亲则是牙买加、英格兰混血的前手球运动员。他那时留着蓬蓬的短髮，他这几年都如此。 只是，从出道开始，格伦就没有摆脱过伤病的困扰。最近他的腹股沟有时会隐隐作痛，就在打完瑞士那场比赛后，她经过格伦身边时，还看到格伦低头捂着自己的腹股沟。她当时立刻问他情况，但约克郡人只是摇摇头，又让她放心。她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也因此，格伦更适合对抗压力小一些的拖后中卫位置。更直接的身体对抗，频繁的顶人和冲撞，会加剧他的伤病隐患；而且，经过了几次伤病后，格伦如果反覆上抢的话，也会有点力不从心。 一支成功的球队，绝对不能少了「上抢中卫」或者「盯人中卫」这一环。但放眼英格兰的人才库，中前场的球员不少，但格伦的搭档方面依然是斯通斯（27岁）、马奎尔（28岁）这两人主要出场，利物浦的乔-戈麦斯（24岁）也在竞争这个位置而且身体素质更好一些，但陆灵同样不是很信赖。 即便英格兰前场的火力非常强大，也不能够完全掩盖这个问题——一旦对手专门攻打自己后场的薄弱区域，那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她也考虑过，用自己熟悉的qpr旧部jt，但乔伊-汤姆林（22岁）实际能力和心理素质也还没有完全达标——如果以一个更高的标准的话。 事实上，上赛季qpr四冠王的过程中，她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通过人员搭配和战术设计来掩盖jt的问题。如果没有意外，jt肯定会去卡达，但她更愿意让他出任一个防守型的边后卫，或者三中卫中的一员。这样的话，中卫还缺一角。 在赛后，来自《每日镜报》的记者直接问到了这个问题。 「首先恭喜克里斯汀恭喜英格兰国家队，我们又一次进入了世界盃。但是，这一场中我们的两个丢球，后防球员都出现了一些失误，你认为这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吗？」 「我认为这不是个问题。我们拥有经验丰富的后卫们，他们至少经歷了过去两届大赛，而且他们非常年轻，有潜力。我想在某些时候，或许球员们有点精力不集中，这是需要加强的。」 但那是对外的姿态。她知道中卫能力这个问题会困扰自己一段时间。 * 十月的第三个星期一，清晨，伦敦下了点雾。 菲尔-比斯利睡到十一点才起床。他拉开窗帘时薄雾已经散尽，但依旧是阴雨天。他望着远远近近的红屋顶和绿草地，想了两秒才搞明白为什么他这一觉睡的这么长这么沉，缇安娜被她的祖母丽兹带回家了，直到明天中午才会送回来。丽兹跟麦可分居了，终于！他倒是惊讶那个混蛋这回居然坚持了这么久。当然也是因此他才会同意丽兹带缇安娜回去。 菲尔打了个哈欠，捡起地上的内裤，又顺手捡起几个保险套包装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昨晚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妞，他不记得名字了，凌晨就回去了，他给她叫的uber。昨晚还不错，菲尔想着，也许晚点可以给她打个电话，没准能发展成一个稳定的炮/友。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打开淋浴喷头时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第14页 水花喷洒下来。菲尔闭上了眼。这个赛季才开始了两个月，但他已经感到这会是非同寻常的一个赛季。不仅因为克里斯汀从俱乐部主帅变成了国家队主帅，更因为这是世界盃前的一年。 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所有人！ qpr的很多球员都已经取得了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在俱乐部层面可以取得的最高荣耀。那他妈的在国家队层面的饥渴程度当然就更高了。菲尔一点也不怀疑派特可能就在为明年的世界盃偷偷蓄力；也许莱昂转会也与此有关；jt和jake都很担心在国家队的位置；汉斯野心勃勃…… 至于其他俱乐部的英格兰人……菲尔这个赛季特意多关注了联赛里表现好的英格兰的前锋。 他妈的难道在欧冠决赛之后，凯恩在国家队的顺位不是应该理所当然地排在他之后了吗？ 哈利-凯恩在欧冠决赛进过球吗？ 他连欧冠决赛都没进过！ 而菲尔-比斯利呢？ 菲尔-比斯利在欧冠决赛当中对皇马进球了！并且赢得了欧冠冠军！看在上帝的份上！ 可是如果打单前锋，克里斯汀好像更倾向于用凯恩，而不是他！？ 菲尔并不担心国家队会不徵召自己，他担心的是他的绝对主力位置。 fuck！还是班杰明那傢伙悠闲，没人跟他抢主力的位置，媒体总说什么他踢球有前辈大师的风采？什么斯科尔斯的接班人？英格兰皮尔洛？英格兰哈维？甚至英格兰齐达内e on，这几个人都他妈不是一个位置的（虽然菲尔并不太懂其中区别，只是听别人说的）！ 不，不，现在，菲尔讨厌凯恩可比讨厌班杰明多多了。 另外，他觉得他应该去找克里斯汀聊聊，她当了国家队主帅以后有点古怪。派特这个假超人不管用，还是得他真浩克亲自出马。 菲尔走出浴室听到了门铃声，他隐隐觉得今天有什么事，他当然知道今晚有什么事，但除了那个，好像还有件事…… 当菲尔只围着条浴巾打开门时，派崔克和伊恩一人倚着一边门框皆是双手抱胸地对着他，好像要绑架他。派特穿着一件砂石色的派克大衣，扣着顶黑色的棒球帽，嘴里一动一动的嚼着口香糖，那双傲慢的蓝眼睛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伊恩裹着黑色的棉服、戴着墨镜。菲尔抬头看了看天，够阴沉的了，苏格兰人他妈的戴什么墨镜？！ 「队长，你的时尚品味有问题，我们晚点聊这个……」菲尔说完把头转向派崔克，「你他妈今晚也穿这个去？」他也上下打量了几眼漂亮男人，有些嫉妒地说，「倒也不是个坏主意。……你还有口香糖吗？」 派崔克没跟菲尔废话，直接把他推进了屋。 「我早跟你说这个混蛋会忘的一干二净。」伊恩说。 派崔克继续嚼着口香糖，耸耸肩。 「派特，你去给他挑套衣服，我……」伊恩抬眼望向菲尔乱糟糟的头髮，问菲尔，「你家有推子吗？」 菲尔总算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忘了！这还是他提议的！ 派崔克看了看表，跟伊恩商量，「要不我们直接去本家吧，本的衣服这个蠢蛋肯定能穿，至于髮型无所谓……」 菲尔连连摆头，「髮型当然有所谓！你以为谁都是派崔克-安柏，顶着光头也很性感？！还有，班杰明那个矮子，肩膀没有我宽，屁股没有我翘，我才不穿那个bitch的衣服。」 伊恩差点笑出来，他使劲板着脸，用下巴指指楼梯，催促菲尔，「那你还不赶紧去拿一套你自己的，别换了，到那再换，只要你的浴巾不掉就行……还有，本的屁股好像比你翘吧？」 菲尔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吼道：「至少让我穿条内裤，队长！还有，你他妈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 当晚，伦敦，皇家节日音乐厅。在这里举行的正是一年一度的fifa颁奖典礼。上赛季的四冠王qpr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派崔克穿着黑色礼服走向台前，走向这个奖项的颁奖人。就在刚刚，这个颁奖人斩获了国际足联年度最佳教练的奖项。在她获奖前，fifa播放了两段视频。 一段是fifa的官方採访，採访对象是今年最佳教练的另外一位候选，皇马主帅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由于他的祖母病重，所以他没有出席这个颁奖典礼。当光头的西班牙人出现在屏幕上，他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呈现过多的悲伤。他用了西班牙语。如今，即使没有翻译，派崔克也可以完全听懂了。 「首先，我很荣幸被提名，我想感谢fifa，感谢皇马这家伟大的俱乐部，以及我的球员们、我的同事们，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所有支持我的人。我很遗憾不能出现在现场，老实说，我有点想念伦敦。然后，缇娜……马西莫（另一个候选，ac米兰的主教练马西莫-罗马诺），你也得承认，这一年她干的更好，不是吗？缇娜，恭喜你，你是毫无悬念、毋庸置疑的年度最佳教练。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有一颗勇敢的心，你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你是那么自信，而你从来不掩饰这个。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为此付出了多少，这是你应得的。祝福你在英格兰国家队的执教，也期待与你再次交手。ciao.」 另一段是上赛季qpr的主力阵容集体录制的视频，包括已经转会的莱昂-费雷拉也在其列。这也是他们今天下午在班杰明的房子里干的事。就像他们在视频里说的，过去的那一年将会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即使他们白髮苍苍成为了一名祖父。 第15页 此时此刻，派崔克看着那个穿着金色长裙的女人，看着她的眼和她的笑，他知道，这又是一个最好的时刻。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他走过去，与她拥抱，与她吻面，接过她递过来的奖盃。 他要说的不多。真的不多。 「……在我小的时候，我一直困惑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球员，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未来，也许你也曾跟我一样。直到遇到她，我不再困惑了。她就是我的梦想，我的未来，我的命运。而最好的事情是，她此刻就站在我的身边。」 「很多年后，人们会忘记所有的流言蜚语，但人们会记得，我和她，还有我众多的极棒的伙计们，我们一起在巴塞隆纳的繁星下拿到了英格兰史无前例的四冠王。感谢你！晚安，上帝保佑！」 第9章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困惑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皮埃尔-荣凯揉着鼻子，煞有其事地说。站在他身边的正是他的偶像，也就是今晚世界足球先生和普斯卡什奖的获得者派崔克-安柏。但法国小子一半的注意力被今晚颁奖典礼的一位女司仪吸引走了。与女王克里斯汀不同，ay更像小公主。皮埃尔琢磨着，且花了一秒思考了一下，女王和公主，哪种类型的女孩儿更适合自己。他没得到答案。这时，ay往他们这边侧了侧身，皮埃尔连忙转开了目光。而他这才意识到，他居然在跟偶像聊天的时候想姑娘。 派崔克听到皮埃尔说「我年轻的时候」差点笑出来。皮埃尔还是个孩子。当孩子说我年轻的时候总是引人发笑的。派崔克刚想说话，就发现皮埃尔有点心不在焉，他顺着皮埃尔的目光瞄了一眼。原来他在看子翔的妹妹安妮塔-喻（ay）。派崔克大概知道一点ay和内特的事情，但他不是子翔，他不会主动八卦这个。更何况跟一个小孩儿。皮埃尔看向他，讪讪的，目光也有点躲闪。派崔克揶揄地弯弯嘴角，没戳破。他当然知道十九、二十岁的男孩儿容易被什么吸引注意力。哪怕皮埃尔已经是个名人了，再加上他讨喜的童稚脸和性格，他应该不缺乏约会对象。但他可能选错了人。无论是内特，还是子翔，都是很难缠的。 「对了，比斯利没有来。」皮埃尔猜自己的小秘密被安柏先生发现了，不过既然安柏先生什么都没说，他连忙主动转移了话题。 「是，他可能在家砸电视。」派崔克开了个玩笑，也许不是玩笑。菲尔现在的确可能在家砸电视。那小子虽然进入了年度最佳阵容候选，但早在今晚之前，在前锋的候选上，舆论就普遍更偏向莱昂、热苏斯和姆巴佩这三人，他下午在本家的时候就表示他才不来自取其辱。 「真遗憾，他很好玩，跟子翔一样好玩。」皮埃尔天真地说，不过他马上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谨慎，「但别告诉子翔我说了这个，好吗？他有时候很兇。」 这个评价倒是很公允，无论是对菲尔还是对子翔。派崔克看着皮埃尔认真的模样，笑着点了下头。他考虑是否要提醒法国小子别招惹子翔的妹妹。但派崔克最终还是没有多管闲事，且他乐于看到子翔和内特抓狂，皮埃尔委屈巴巴，那一定有趣极了。他转而逗皮埃尔，「我不好玩吗？」他问完看到本和缇娜都已经接受完记者的採访了，俩人正一起往这边走过来。 班杰明扶了扶自己的黑领结，他突然想不起来他第一次打领结是几岁的时候了。应该早在他有确切的记忆之前。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他最初的对于领结最深刻的记忆是在他三岁的时候，在一场父母的朋友的婚礼上，他总觉得那个可爱又正式的白领结很勒脖子。他那么告诉哥哥布兰登，布兰登不耐烦地说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布兰登才不在乎一个三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他在说什么。班杰明当时确实不太理解，但他记住了布兰登的话。只是心理作用。 「你不舒服吗，本？」 女人的声音忽地钻进了班杰明的耳朵里，他迟疑了一下，才偏过头，朝她笑，「不，只是……想到了我哥哥，布兰登。」 她半眯了下眼，应该是在回忆布兰登的模样，她见过布兰登，但她可能见过太多人了，未必能想起来。「噢——」她皱了下眉，笑着的，她想起来了，「那个『伊顿-牛津男人』。」 「是，他很典型。」班杰明继续笑着。「你的语气……」 「像反精英主义的？」她马上接道。 班杰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但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她不是。他再去看她，她在跟世界足球小姐打招唿，看上去准备过去。他便主动说，「那么十一月见，克里斯汀。」他没再说客套的话，诸如「恭喜你和派特」之类，他相信她今晚已经听了几百遍了。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她像过去的那一年的许多次一样，就像他们此刻站在边线，她拍了拍他的臂膀，这回没有笑，「小心点，好吗？我相信爱丽丝，不过十一月我们的队医也会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到时见。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本。」 她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右臂，也许褶皱还在，班杰明没看，他看向她闪亮的眼睛说：「没问题。」他又想起什么，「噢那场比赛我看了……没什么，我们可以回头再聊。晚安，克里斯汀。」 班杰明走到了派崔克和皮埃尔之间，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后来子翔也过来了。 第16页 伊恩跟菲尔一样并未入选年度最佳阵容，派崔克看了看班杰明，本倒是进入了年度最佳阵容，但fifa把他放在了右边路的位置，强行排了一个343。 有时候，你不知道fifa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球迷们在想什么。 「派特，你刚才是在求婚吗？或者，你今晚回去会求婚？」子翔嘻嘻哈哈地问。 派崔克只是笑着说，「nah.」没多解释。但他碰上班杰明的目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班杰明知道原因。 有时候，是否了解一个人，跟认识时长没有任何关系。 * 从音乐厅出来，下了点雨。 陆灵跟喻子聊完小跑到派崔克身边，她拽住他的手往他们的车走。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穿着高跟鞋跑步发生了什么，baby？」派崔克捏了捏她的手，正经地提醒她。 「不，我没忘。我还跟爱丽丝聊过这个。爱丽丝说这与我腓骨肌的力量稍弱和脚踝的灵活性欠缺有关，我翻了我大学时买的那几本运动解剖学、人体力学相关的书，又给自己做了几个测试，她的结论可能是对的。你没注意到吗，我这几个月在健身房专门做了这方面的提高性训练。所以，我现在穿高跟鞋跑步崴脚的机率已经大大降低了，我是说只要不冲刺跑应该都没事。……你睡着了吗？」她也正经地回答他，只是最后又得意又俏皮地眨了下眼。 这是派崔克最熟悉的克里斯汀-陆。他当然注意到了她在健身房的训练。他继续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威胁」道：「你的闺蜜a-bomb知道你根本不信任她，非得通过自己的查证才认可她的结论吗？」 「这叫做科学精神。」陆灵虽是这么说，但连忙加了一只手拽住派崔克的手腕，佯装请求：「请不要告诉a-bomb，她会杀了我的。」 派崔克揽过她的肩膀，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前，他们身后仍然有闪光灯，但他知道当他们坐进车里，世界又会只剩下他们俩。 车启动了。史蒂夫的电话这时进来，派崔克没理会。 他仍然捧着她的脸，他的拇指在她脸颊上拨动着，触感永远可以让他的心脏跳出来。他的鼻子贴着她的鼻子，彼此都在试探的碰触着。他看着她，她也看着她，凝视与等待变成了一曲动人的情歌。她的两片红唇突然动了两下，他猜她马上要说奇怪的笑话了，比如他的拇指把她的粉都蹭掉了。他不再犹豫，贴住了她的唇，吞掉了所有的言语。他感到了她的手掌在他后脑勺的力度，她激动起来，随后唿吸也不规律了。第一声愉悦溢出来的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开始震。 震个不停，非常扫兴。 她有点生气地结束了这个热吻，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俩人说了同样的话。 「史蒂夫-贝克是个死人了！」 他们一起笑了出来。 陆灵还是气唿唿地接了电话，「嘿，史蒂夫，不如先道个歉怎么样……」 那头史蒂夫淡定地说，「你们不是在车里吗？」他顿了顿，开始咕哝起来，「你也不像会在limo里做/爱的女孩儿啊，派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我读大学时是什么样的，还有，你这句话有点性别主义吧……」陆灵的腰被男人掐住了，他在催促她赶紧结束电话。她清了清嗓子，「就算你道过歉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史蒂夫，所以，什么事？」 「噢没事，就是想再祝贺一下你和派特以及……」 派崔克听到这直接把陆灵手里的手机抢过来挂断了电话。有一两秒，车里特别安静。 「他还会再打的。」陆灵憋不住笑了出来，她话音刚落，派崔克的手机就开始震了。 派崔克直接关了机，「这是他为什么拉到了那么多客户。或许你也应该关机，缇娜。就算史蒂夫不再打过来，还会有其他人。」 陆灵正有此意，她捡起手机，关了机。 他们没再亲吻，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颁奖典礼的一幕幕在这时一帧一帧地开始回放。这是个漫长的夜晚，难忘的夜晚，很多惊喜的夜晚。她几度差点落泪，在大屏幕播放那两段视频的时候，在她提到父母尤其是陆允桂的时候，在她感谢尼克、汤姆这些在她职业生涯中给过她诸多帮助的人的时候，在她看向坐在台下的派特以及众多的她熟悉的球员的时候，在她把奖盃递给派特的时候，在派特说了那些话之后…… 但她没有哭，她想把眼泪留给更私人的时刻。 「今晚开心吗？」派崔克问。 「开心的。我完全没想到fifa採访了尼克，因为他们没採访我……还有你们居然一起录制了一个视频给我。」她抿抿嘴，声音变得愈加柔软，「更没想到你会说那些话。」 「没有太戏剧化和俗气？」 陆灵轻轻笑了两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想听实话吗？其实，有一点……但是恰到好处。」 派崔克吁了口气，假装如释重负地说，「我还担心你的评价是全是cliché，原来只有一点么。」而他就像知道她此刻有点情绪化一样，搂紧了一些。他又问：「你跟安妮塔说了手錶的事？」 「嗯。」 「你这到底是为了报復内特还是给他助攻？」 「两者皆是吧。」 「你可能搞错了助攻的定义，缇娜。」派崔克嘲笑她，等待她的反驳。 第17页 但是她蓦地坐直了，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起件事……」 派崔克盯着女人的眼睛，一瞬间也想了起来。 「oh shit！我们的奖盃都在史蒂夫那里。他打电话来是为了这个，他真啰嗦，我刚认识他时觉得他是个直接的人才跟他签合同的！」派崔克说着，车也已经停下来了，他们到家了。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已经开始期待他们进去之后发生的事。他低声说，「我向上帝发誓，如果史蒂夫今晚送过来，我会宰了他，我不是在开玩笑！」 陆灵给了派崔克一个眼神。 派崔克嘆了口气，拿出手机开机，「是的，如果我们不想被打扰，还是请贝克先生快一点。」 第10章 第二天的全球各大媒体版面充斥着克里斯汀-陆和派崔克-安柏，多数都是积极的报导。甚至queens park romance这个帐号发布的言论，与以往相比较，也没那么刻薄了。更资深的媒体还寻觅出了一些崭新的视角去看待这两个人在事业上的成功、复杂的情感关系以及为什么他们会有那么多的拥趸。 英格兰媒体在对这两个人的认知上完成了「正反合」。就像对贝克汉姆的报导一样。最终，英格兰媒体认为在黛安娜王妃早逝之后，英国民众普遍偶像缺失，大卫-贝克汉姆的出现无疑快速填补了这个空洞。藉助曼联三冠王之后在全球急剧增加的球迷数与影响力，英格兰媒体先进的、强势的造星能力（英文的传播能力），以及贝克汉姆自身的出身背景、高光的球场表现、出众的外形和他着名的从不缺乏关注度的辣妹伴侣，大卫-贝克汉姆成为了一种现象。至于他在1998年法国世界盃上的糟糕表现、球迷的痛斥乃至死亡威胁和媒体的批评最终都成为了歷史。 现在，那些崭新的视角开始去探讨是否不应该过早的把手机和平板电脑塞给孩子，不应该让街头、公园足球环境彻底消失，派崔克、菲尔这些男孩儿在某种程度上会不会是英格兰最后一批「自由生长」的球员？没有职业足球背景但教育背景良好的足球教练会不会在未来成批出现（现在已经初现端倪）？英格兰足球应该如何在融入移民的同时打造新的英式足球并取得成功？以及，这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会否是一场「世纪婚礼」，会否他们的巨量粉丝比他们自己更期待一场「世纪婚礼」？仍然，也有教练和年轻球员的相处界限问题、女性从业者在男子足球环境下的优势与不便的探讨。 不过，不管怎样，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舆论环境。 * 陆灵醒来的时候，派崔克已经走了。 昨天去颁奖典礼之前他就告诉她他们今天的训练要到下午两点才开始，但在那之前他有两个专访和一个贊助商的活动要参加。他问她想不想让他改期，因为他很乐意跟她在床上待一个上午。她也乐意，但这些事情改期总是很麻烦，之后还是要调配时间的。而且，她自己今天也有一个专访，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以及一场比赛要看。 她出任国家队主帅以后，事实上没有在俱乐部的时候忙碌了，且相较而言，并非每时每刻的压力都让她无法喘息。所以，她有时间跟派特出去约会，也有时间跟他缠绵。最近几个月，他们甚至每月都有一次家庭聚会。杰克、露西、安娜都会在，有一次派特的几个表兄弟也来了。她偶尔还可以去看看卢卡的比赛，跟爱丽丝约杯咖啡或是红酒。 她得承认，她享受这样的时光，也认为是自己应得的，但她有时候确实又有点羡慕提姆。 在俱乐部的时候，她每周都有一到两个明确的目标，当那些目标更多的达到，一个赛季的目标可能就达到了。但现在，她虽然有一个相对长远的明确的目标，整个过程却是混沌的，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且不是她个人去拟一个计划表就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来的。 她不忙碌，又极其忙碌。 陆灵靠在床上，刷着推特。 媒体的力量，远比很多人想像的要大。它不仅对球迷有着巨大的影响，同时对更衣室的影响显着。如果媒体集中在某个话题，那么涉及到的球员多半会产生心态上的微妙变化。执教了qpr这么多年，她习惯了掌控大多数的事情，媒体报导对更衣室的负面影响已经被缩到最小。但在英格兰国家队，不是如此。 她正在看的那条推文是英格兰的队长凯恩发的，他祝贺了她和派特，并且@了他们俩。 她点了个贊，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据陆灵粗略估计，大概有超过50名的球员有机会竞争国家队的位置。而最终，明年11月去往卡达的人数只能有23人。未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会出现的剧烈竞争可想而知。 这里面有一些有实力的年轻球员，仅出生于2000年龄段的杰出年轻人就有不少——除了她熟悉的本、菲尔、乔伊-弗里曼之外，还有利物浦的里安-布鲁斯特、曼联的安赫尔-戈麦斯、多特蒙德（原曼城）的杰登-桑乔、热刺的瑞安-塞塞尼翁等球员也都在她的观察范围内。这里面桑乔由于早早前往德甲，积累了大量的比赛经验，已经可以竞争主力位置了。但有一些球员，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和球队地位，要启用的话，也的确冒着风险。 在2021年，只剩下十一月的国际比赛周。还有两场比赛，就是世预赛的最后两战，对阵立陶宛和爱沙尼亚。 第18页 她不太习惯这种步调的赛程安排，同样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且中间要做的工作也跟在俱乐部大不一样——她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到处观察球员上和思考打法上，但这也正好给了她很多沉淀下来、把思路理顺的时间。 陆灵下了床，走向淋浴间。 她穿着浴袍吃早午餐的时候给派崔克发了条信息，他马上打电话过来了。他们随意调着情，开着玩笑。 快挂电话时，派崔克突然问，「你准备给尼古拉斯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感谢的信息吗？还有，问候一下他祖母的情况？」 陆灵正在给吐司抹黄油，听到这，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她盯着被她用刀面熨平的黄油，缓缓道：「我刚才也在想这个，我是说我应该那么干，出于礼貌。」 「问题是什么，缇娜？」他显然听出了她的犹豫。 「你知道问题是什么……我和他的关系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同行关系，甚至不是简单的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她嘆了口气，放下刀，拿起吐司，在咬第一口之前，她问他，「怎么了，派特？」 「……他在视频里说的话很大度，虽然有几句我不太喜欢……而且，他确实给过你一些帮助。我只是不希望你觉得我是个不讲理的小气的男人。」 「我再想想。」陆灵说。他们又说了几句别的，挂了电话。 当她吃完那个吐司，她拨出了电话。 两声过后，尼克接了。 六分钟过后，他们结束了谈话。 佩妮去世了，就在她打电话过去之前的一个小时。 那天晚上，陆灵躺在派崔克怀里问他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派崔克说他怎么可能知道，只是听子翔说尼古拉斯的祖母情况非常不好。 「子翔还说他跟他的祖母关系很亲密，我想起那年你在马德里见过他的家庭，应该也见过他的祖母，我觉得你肯定还是关心这件事的。不过，会不会你打电话过去的时间不太好？」 黑暗里，陆灵摇摇头，「他没有那么说。」 「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我爸爸去世的时候……」 「那时他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个。」 她能听出来他的矛盾情绪，嫉妒与遗憾皆有，但他大概也认为他不该把重点放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且在这个时刻，也有点显得没有同理心。 陆灵贴着男人的胸口，闭上了眼，「不聊这些了，尼克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 2021年11月，萨里郡，科巴姆训练基地。 夜色已深，深秋的冷雨时断时续。十七岁的文森特-杰罗姆一个肩膀上挎着巨大的运动包，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瓶运动饮料。身体已经凉下来了，冰冷的空气让他抖了一下，他于是将蓝色的运动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拉了一点。他微卷的短髮还带着水珠。 他耳朵里插着耳机，但听的不是音乐。电台里，正在播报着今天的足球新闻。 「就在刚才，英格兰国家队已经结束了世预赛的全部十场比赛，十场全胜！击败立陶宛和爱沙尼亚之后，克里斯汀-陆的三狮军团拿到了完美的纪录……」 「……但人们对于一年之后，在卡达的国家队大名单，还有着很多的不确定。从这两场比赛看，陆依然是在考察新人，她表现出了对年轻球员一如既往的关注。一年之后，谁能拿到去卡达的机票呢？」 噢，还有一年。文森特想。整整一年之后，冬天进行的世界盃。他所熟悉，也很有好感的科尔森先生，也将会跟大名鼎鼎的克里斯汀-陆一起去。 文森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色训练外套。目光落在了蓝色的狮子上。切尔西近些年是出产青年才俊的重要俱乐部。不过他想，一年后自己应该会在家看电视。 尽管一线队主教练迭戈-西蒙尼曾经来看过自己的比赛，但是很显然，自己还在踢u23比赛呢——尽管他已经是跳级了，但他依然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又尽管，自己已经六尺一寸了。 他又想到刚才的u23比赛。该死，他不习惯想这么多东西，可能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件？ 比赛结束后，大家回到更衣室里，他听到走廊里，米德尔斯堡u23的一个球员说，「那个猴子后卫真难搞……」 他马上沖了过去。他先盯着那个傢伙的眼睛，以确定对方说的就是自己。他记得那是对手的前锋，跟自己对抗了一整场。大概二十一岁或者二十二岁，比他年龄大，也比他高。 但文森特一头狠狠撞了过去。 文森特不喜欢说话。对方一个趔趄之后，文森特又迅速地再撞了一头，对方张着嘴巴倒地。身后，是队友们一涌而出将他拽走。对手的球员也快速拽走了惹事的人。 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记得好几年前，在地区的少年比赛里，他被场边的某个观众种族羞辱时，他哭了。他现在不会再哭了。 风真大。文森特缩了一下。 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很聒噪。 「其他英超球队的国脚们也即将返回各自的俱乐部，这个国际比赛周中，伤病不少，运气最差的是切尔西——他们有四名球员受伤，其中主力中卫卢卡斯-埃尔南德斯以及莱昂-奥利维拉分别在法国和巴西国家队受伤，其中奥利维拉的伤势还不轻……」 第19页 文森特没有在听主持人所说的内容。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很多年前出的iphone 7，然后关掉了电台的app。 文森特-杰罗姆看向漆黑的天边。雨水飞进他漆黑的眼睛，飞向他漆黑的皮肤。 第11章 派崔克甩了甩湿漉漉的短髮，围上浴巾往外走。淋浴间此刻雾气腾腾的，他前面有个模煳的身影，正用左手把头髮往后捋，那人头髮上的些许水珠飞到了派崔克的脸上。派崔克随口说了句「看着点儿」，他声音不大，淋浴间又都是水声，前面的人可能没听到，反正那人没回头，且已经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本是左撇子。派崔克想。 派崔克走到自己的更衣柜前，解开腰间的浴巾，扔到了地上。班杰明在他另一边，俩人步调差不多，只不过班杰明的浴巾是扔在凳子上而不是地上。 温布利的主队更衣室豪华敞亮，现在比赛刚结束不久，主教练还没从赛后发布会回来，里面熙熙攘攘的。当然有音乐声，但不知道是从谁的手机里传出来的，从比赛结束后就一直在播放。派崔克进去淋浴间前听到乔丹-皮克福德笑着骂了声「什么狗屎」，所以至少他可以确定不是主力门将的。 派崔克穿上内裤后回头随意扫了一眼，子翔和菲尔还没去淋浴，俩人都光着膀子跟拉西姆-斯特林在说笑。他有一回听到菲尔跟拉西姆聊宝宝，他又想了一下，菲尔自从当了父亲之后只要见到有宝宝的都要上去聊几句，instagram上也总发女儿缇安娜的照片和视频。qpr的球迷都知道菲尔-比斯利有多爱那个小女孩儿。 不知道当父亲是什么感觉。派崔克一边恍惚想着一边套上红色的连帽卫衣，又穿上了黑色的牛仔裤。他感到有些口渴，光着脚走到冰箱拿了瓶运动饮料。 「给我拿一瓶，派特。」 是本的声音。派崔克于是又拿了一瓶，转身时直接给班杰明扔了过去。 班杰明接在怀里，说了声谢了，拧开瓶盖就喝。派崔克也咕咚了一大口，走回了自己的更衣柜。他往右瞥到鲍比-埃文斯正在跟队长哈利-凯恩说话。不过鲍比声音不大，他听不到具体的内容。鲍比和哈利的关系一向不错，他想着。以前在圣乔治公园碰到时，这俩人总会聊上几句。噢对了，还有拉西姆。其实也不奇怪，鲍比在曼城和热刺都待过。 也就是这时候，班杰明坐到了派崔克旁边。派崔克没看班杰明，但他低头时看到这小子别说袜子穿好了，连鞋都穿上了。他自己仍然是光脚，半踩在他刚扔到地上的浴巾上。 「鲍比是润滑剂。」班杰明低声说。 派崔克笑了下，开了个双关的玩笑，依然没看班杰明。「是，总少不了这个。」 班杰明听到低低笑了两声。除了派特肯定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得到的另外一个信息是，派特跟她试过。他在想什么呢，他们当然会做。他尝试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扭曲刺痛感还是从内到外。他抓了抓还很湿的头髮，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如常，「足总当然想平衡，鲍比让热刺和曼城的开心。而马克在切尔西和埃弗顿待过，克里斯汀或许在找马克时也考虑了这些。」 派崔克嗯了一声，过了会儿才说话，但他说的是不相关的。「你的脚踝怎么样？」 「我全好了。」班杰明说着喝了口运动饮料。 「挺好。」派崔克说，他之后有点犹豫，他很少说话这么小心翼翼，「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并非不尊重她或者不认可她，而是……」 班杰明自然知道派崔克口中的「他们」是谁，那些非qpr的英格兰球员们，更精确地说，那些此前没有跟她合作过的球员们。「而是他们不知道怎么与她相处，信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他们不了解她，不是吗？」班杰明说道，他盯着派崔克的侧脸，这时派特总算看他了，他继续说，「而且，他们有时候好像不知道到底是把她当主教练，还是把她当你的女朋友。这一点一定最让她烦躁。」 派崔克重重地拍了拍班杰明的肩膀，本一语中的了。这确实是缇娜在第一次走进圣乔治公园的更衣室就感受到并且让她极度不舒服的事实。最操蛋的一点，这是事实。 「不过，另一个层面，由于明年世界盃的主力框架完全没有成形，所以她没有选择跟每一个人都拉近关系。这跟在俱乐部是不一样的。」 派崔克轻轻笑着，下巴往菲尔的方向点了点，「菲尔嫌她太安静了。他总跟拉西姆、乔丹他们说，克里斯汀的pep talk最酷了，克里斯汀有时候很兇，克里斯汀这个克里斯汀那个的，可惜无论是哪个，他们都还一次没见过。不过有一回，子翔和罗斯跟我说，最好让菲尔闭嘴，因为哈利-麦奎尔觉得他像个传教的，而约翰-斯通斯则认为菲尔是个疯狂的克里斯汀信徒，也许还超级迷恋她。」 班杰明无声地笑了出来，他摸了下自己的下巴，鬍渣有点长了，他在想是颳了还是让它再长一长。「她……」他刚开口，她推门进来了。 菲尔马上大声打招唿：「老闆，你今天发布会时间可真长。」他这一声自然引起了更衣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马克-科尔森跟在主教练后边一起进来，俩人正说着话。一向比较寡言的马克看向了菲尔，且接了菲尔的话，「她跟itv的记者多聊了几句。菲尔，你怎么还没去淋浴？我甚至在这里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儿。」 第20页 菲尔指了指子翔，表示是子翔身上发臭。子翔推了菲尔一把笑着咒骂道，「fuck you！」菲尔马上还了回去。然后他迟疑了几秒，打算去淋浴间。他以为主教练这回还是说几句不紧要的废话就宣告「解散」，就像九月、十月的国际比赛周一样。但菲尔刚准备往淋浴间走，就听到她在后边大声喊他名字。 「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她的声调稍微降了一些，但很有力度。 更衣室里这时陡然安静了下来。 派崔克发现那一直都嗡嗡嗡存在的音乐声也突然停了，他看到是刚从淋浴间出来的迪利-阿里拿起矮桌上的手机关掉的。鲍比那边则马上结束了跟队长凯恩的谈话。 她看向迪利，问道：「还有人在淋浴吗？」 迪利看着她说：「好像没有了。」 她扫了一眼更衣室，她身后也有几个球员，还有医疗组的成员。 然后她开始说话： 「我们下一次集结要到明年三月，从现在到那时候，还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们当中有人受伤，所以保护好你们自己，好吗？感谢你们的配合，你们的表现都非常好，我期待在明年三月见到你们每一个人。但是……」她的这个停顿无疑是故意的，「我必须承认，那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的。」她的表情很严肃，目光在每一个球员脸上逡巡着，「这几个月我们还会见到，可能在球场上可能在什么活动上，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别犹豫。噢对了，你们都有我的手机号，对吧？」 零星有几声笑声。 拉西姆开了个玩笑，「我们可以问派特，或者直接打给他……」菲尔马上撞了一下拉西姆。菲尔确定拉西姆没什么恶意，但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当的玩笑。 她没生气，甚至笑了，但她的笑容有些恐怖。 「拉西姆，派特不是你的老闆，记住这个，还有你们所有人。」 派崔克正在喝他的运动饮料，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他放下饮料瓶开始穿袜子。 第12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5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16天。距离英格兰世界盃首战还有19天。 地点：英格兰，斯塔福德郡，圣乔治公园 慵懒的午后，深秋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找到光滑反光的地板。一个紫色的圆球接近匀速地在一条球道上滚向白色球瓶。最终它只成功撞倒了四个。 镜头拉向起点，主教练抱了抱头，面对一众球员与员工的起闹与嘲笑，她又拿起一个紫球自信地说：「我会补中！」 「是的，今天下午我们玩了会儿保龄球。」 画外音响起的时候，镜头已经切到了夜晚的理疗室，文森特-杰罗姆正趴在按摩椅上，球队的按摩师在给他放松。在他右边的是派崔克-安柏和菲尔-比斯利。 「那之后，我们进行了紧张有序的训练，明天有场热身赛，是教练组为我们在世界盃小组赛上的其中一个对手所精心挑选的对手。老实说，我对他们并不熟悉。」 菲尔-比斯利的笑声传了出来，然后是他的声音：「我们可是进了一个死亡之组，伙计。不过，这个对手，我们肯定能赢。」 「你是指……这个对手？还是真的对手？」文森特起了点身，认真地问。 菲尔说：「都是，文森特。」 「……韩国好像在哪年拿到过第四名。」文森特嘟囔了一句，趴了回去。 派崔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你出生前两年。」 * 2021年11月21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整整一年。 「文森特-杰罗姆？是你上次跟我提到的那个？」陆灵偏头看向自己的助手。 马克-科尔森咬了一口苹果，然后点了点头。 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是qpr对阵切尔西的英超比赛，两支赛季迄今保持不败的球队在争夺榜首。画面上的男孩身材瘦长。他出现在切尔西防线最核心的地带。切尔西的两个主力中卫因伤缺阵，所以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儿才得以出场。 陆灵又偏头看了一眼马克。他不再说话了。不过她知道，该说话的时候他会说话的。比较诡异的是鲍比今天比较安静。浓眉先生仍然穿着花衬衫。派特有回说鲍比像那种努力追赶潮流的「祖父」，总是在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之后马上跟年轻人们分享。她有时候怀疑在派特、菲尔他们眼里，她也是个祖母。考虑到她连snap插t帐号都没有。 陆灵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电视屏幕上，回到了文森特-杰罗姆身上。 文森特的父母来自奈及利亚。他五岁移民英国，八岁加入切尔西的青训体系，今天是他职业生涯的真正开端，他的一线队处子秀。 这是陆灵此前从马克那里得到的信息。现在，她的眼睛在捕捉着其他信息，包括，这个小孩儿似乎不太喜欢跟队友交流，哪怕队友在斥责他，或者是在拍他肩膀赞许他。 但他的行动非常迅速。而且，看上去，他做决定的速度，与他执行的速度同样快。 她正看到的一幕，这场比赛里第二次出现—— 菲尔在尝试背对球门接一个高空球时，这个文森特-杰罗姆一步抢到菲尔身前，飞身跃起，在菲尔还没来得及做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用头把球点下。 第21页 菲尔的反应也很迅速，马上反抢；同时，派特也马上逼上来了。 文森特-杰罗姆做了一个闪电般的原地转身，用身体挡住冲上来的派特—— 但如此一来，球就暴露在菲尔面前。 切尔西的十七岁小孩儿，右脚一抖，将球向旁边传出。他的脚腕柔软，但有力。 球成功地给到了另一名切尔西球员。 速度快，动作敏捷，灵活，反应迅速，还有一定的技术。 马克说话了，声音有点激动，「这就是我之前提到他的理由。我一直关注着切尔西的青年队和预备队，这赛季的比赛我都看了，他跳级到u23预备队，但很显然他可以踢一线队。」 也许，也能给我们一点帮助呢。陆灵这样想着，但没有说。 毕竟离世界盃只有一年。这个孩子，到了那时候也才十八岁。除了经验少，他的肌肉也是太少了点。 救世主？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派特这个年龄还在踢英冠呢。 而且，文森特-杰罗姆的缺点也很明显。 多数情况下，他似乎并不懂怎么跟队友互动，也不懂合适的站位，因此浪费了过多的精力在无意义的移动和挑战对手上。一旦失败，还得自己回追。他在上半时23分钟过后就已经拿到黄牌了。 马克又咬了一口苹果，然后看向她。他的左眼眨了一下，不是狡黠的那种，更像是无意识的肌肉抽动，陆灵早就注意到助教的这个习惯。这一般都表示，他的大脑正在产生一些想法。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谈谈。」助教开口。 「跟谁？迭戈-西蒙尼？他们u23的主教练？还是等等吧。」鲍比总算说话了，「这场比赛都还没完呢。」 马克看过来时，陆灵没吭声。 三人都转向了屏幕。 文森特-杰罗姆判断失误，送了个犯规在禁区线上，裁判手下留情，没有亮第二张黄牌，旋即场上起了争执。文森特-杰罗姆本人，站在争执的圈外，不发一语。 鲍比嘴里发出一声失望甚至带着嘲讽的「pfff」。马克手上拿着苹果，依然死盯着屏幕，但陆灵感觉到助教的余光在看着自己。 * 十一月很快过去，牛津街上的圣诞彩灯早已亮起，十二月意味着，圣诞-新年将至。 陆灵这几天需要参加一系列的会议，然后就是跑一些英超的比赛现场。比赛变得越来越多，尤其是强强对话，她需要去现场考察一些人。 12月6日，派崔克-安柏毫无争议地拿到了本年度的金球奖。这是英格兰和qpr的头号球星第二次拿到这个奖项——显然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这期间，英格兰国家队在明年三月的两个热身赛对手已经确定：巴西，以及乌拉圭。这是在过去几年统治南美大陆的两个国家队。 热苏斯、内马尔领衔的巴西，以及莱昂、「箭毒蛙」厄尔加斯领衔的乌拉圭，是陆灵心仪的两个热身对象；同时，她也向足总提出，希望能和南美球队多一些交锋，这是为了世界盃必要的准备。 尽管和世界盃的时间冲突，但由于欧足联拒绝取消明年欧洲国家联赛的赛程（他们更愿意提前进行），所以英格兰必须要在明年年中和下半年——也就是世界盃前，跟欧洲球队踢四场。因此，三月和两支南美球队热身，就更有必要。 在这个阳光充沛的冬日下午，陆灵看向墙上的日程。 明年3月26日和29日的两场热身赛之后，4月25日，世界盃的抽籤将会进行。由于世界盃正赛的时间在11月到12月，所以抽籤的日期以及世预赛的赛程都相应地延后了一些。 也就是在接下来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她没有任何一场比赛要打；在未来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也没有可研究的对手。 必须得承认，这是国家队工作让人厌烦和令人煎熬的一点。 她真的羡慕提姆，以往，在每年的这个阶段，英超教练的工作是最繁忙的，她确实想念那种比赛一场接一场的生活了——尽管很累，但是充实。现在时间空下来，反倒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毕竟，最后的战场，已经距离她不到一年了。她现在依然没有一个成型的23人名单候选。 在这期间，一个动向是，那个切尔西的小孩儿文森特-杰罗姆已经成为了切尔西的稳定首发。表现么，有好有差，但是至少值得关注。陆灵已经开始考虑，在明年三月的国家队名单中再增加一些年轻面孔。 媒体和球迷都喜欢任用年轻人的主教练，但是，当年轻人犯错时，他们是不用负责任的。所以这种决定一向都是双刃剑。她必须有绝对的把握。 她又看向墙上的日程表。噢，圣诞越来越近了。 爱丽丝的电话这时进来。 第13章 「嘿，给点反应，亲爱的，你怎么看？还是你兴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我就知道我是第一个告诉你的，派特现在也许还不知道呢。」 电话里爱丽丝的声音透出一种久违的像是告密般的精明和雀跃。那让陆灵想到很多年前，超过十年前了，她们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在那幢有几百年歷史的教学楼里抱着书本上下楼梯，爱丽丝总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就马上来跟她分享，用这种声音。 陆灵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日程表上的世界盃抽籤日期上，4月25日。她有些灵魂出窍的跟爱丽丝说话：「我不知道，爱丽，我是说这可是件大事。」 第22页 「如果你是担心这让你看上去更像一个吉祥物或是更政治化，别费劲了，你最近半年的形象已经够政治和吉祥物了。」爱丽丝说了几句俏皮话。 陆灵如夜晚的海洋一般的眼睛眨了眨，里面有了笑意。「这可真是一种安慰。」她讥讽道。 她们上次见面的时候，爱丽丝就说她现在像qpr的吉祥物、像无所事事的社交名媛、像到处拉票的政客。总之不像足球教练。 爱丽丝说的可能是很多人的想法。最近半年关于她的新闻要么是与马克或者鲍比去新女王公园看比赛遭到了全场球迷的热烈欢迎，要么是与派特一起穿着时尚举止亲密的出现在了哪个赛马场、哪个西区的剧院，要么是以英格兰主帅的身份出席了什么慈善活动或者参加了什么会议、论坛。而人人都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里，克里斯汀-陆在报纸上出现的最多的位置是尾版，尽管因为她从职业生涯初期开始就具有话题性与争议性，她也会去头版或者娱乐版，但在赛季期间多数时候她的名字还是跟足球比赛联繫在一起的。当然，在九月、十月、十一月的国际比赛周，她还是恢復了「正常」。不过人们同样惊讶于她好像太正常了，甚至像受到了一些舆论的影响，并不打算把她在上个赛季在qpr取得了巨大成功的一半主力阵容和打法复制到英格兰国家队。 人们喜欢现在的她吗？或者说，喜欢现在媒体报导中的她吗？从爱丽丝的调侃和史蒂夫的反馈来看，也许人们比以前更喜欢她了。在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之后，过往人们诟病她的那些部分已经自然转变成了增添人物传奇性与真实性的细节。这很讽刺，但遵循歷史与人性。 陆灵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在发生一些变化，但不是本质上的也不是剧烈的。是工作与生活的变化带来的，也是收穫了成功之后必然的、缓慢的内化——而她不确定这种内化会带来什么。更多的傲慢？还是变得比以往固执？又或是更加谨慎，甚至如履薄冰？她从无数的成功主帅身上看到过成功之后的种种问题，有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反噬，可她无法跳出自己看自己，更无法走在时间之前，预测未来。她只是能确凿地感知到那个东西，就像情人火热的手掌温柔的在颈后摩挲，就像刚游完泳微风吹过潮湿的身体，就像一根尖细的针在静脉上快速扎了一下。是真实的。 「克里斯汀-陆看台啊。」陆灵深深吸了口气，感嘆了句。然后她拿了一支红色的马克笔走到墙边，在日程表上给4月25日这个日期又画了一个圈。「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不是吗？我不是担心，爱丽，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就像出门忘了关烤箱百米冲刺回家那样迅速地打电话来告诉我，噢，这一点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也想到了，哈哈。」爱丽丝在电话里畅意地笑了起来，「我刚才告诉你时就觉得这种情境似曾相识……」 她们谈论了过往的一些好时光，几分钟后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 「其实是提姆告诉我的，我猜他很想亲自打电话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什么在阻碍他，他最终还是暗示我来做这件事。」爱丽丝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弱的嘆了口气，「你们曾经那么亲密。」 陆灵也嘆了口气。她和提姆过去半年的联繫很少，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班杰明的受伤。 提姆可是她的挚友之一啊。他们曾经那么亲密。无数的回忆，不可磨灭的一起奋斗的时光，一起彻夜研究对手，一起面对失败，一起面对成功。他们一起拿到了足总杯、联赛杯、英超和欧冠冠军。那不是一段可以跟随意的一个人重复的旅程。 但她能理解他，他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就像她一样，也许在现阶段，适应自己所处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我跟提姆没问题，爱丽。他现在很忙，也许赛季结束我们会有时间聚聚。」陆灵说。 爱丽丝嗯了一声，突然大声道：「你怎么突然叫我爱丽了，你很多年不这么叫我了。」不等陆灵搭话，她又自言自语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回叫你缇娜，你让我别那么叫。原来就派崔克可以叫啊，现在还多了个尼克。是的，我当然看了那个视频，那个视频在youtube上的播放量很惊人，我还看了底下的评论，仍然有人为你和弗洛雷斯先生惋惜哦，并且提到了你的小花儿纹身……」 陆灵马上打断了开始「八卦」的爱丽丝，「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叫a-bomb吧。」 「a-bomb也不是很差劲的绰号……」爱丽丝居然没生气，但她说了一半停住了，似乎她的办公室有人进来。「……缇娜，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聊。」她又压低了点声音，补充道，「我知道当国家队主帅有很多复杂敏感的关系要处理，更衣室里还有跟足总，但你从来都不是个政客，亲爱的……总之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任何时候都行，我知道你不方便跟派特谈这些的。」 爱丽丝这番话让陆灵很感动，她由衷地感谢，但还来不及说话，爱丽丝就直接挂断了。陆灵无声地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 * 关于qpr俱乐部决定把新女王公园的死忠看台北看台命名为「克里斯汀-陆看台」的消息在一周后传遍媒体。临近圣诞，比赛繁多，这条新闻给原本就处于紧张的节日气氛当中的qpr球迷又带来了更多的谈资。据传可能在明年克里斯汀-陆三十三岁生日当天正式命名，但有些人表示看台的装饰与修葺没那么快，也许要到明年夏天。 第23页 整体上来说，qpr球迷群体对这件事的反响很积极，显有的反对声音也是建议换成北看台之外的看台——他们提出：万一俱乐部之后的歷史上出现了更伟大的主教练呢？有别的俱乐部的球迷嘲笑他们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也有看热闹的人说，得了吧，也许那时候你们早降级了或是换球场了。 但无论如何，人们是认为克里斯汀-陆在qpr的功勋配得上一面用她的名字命名的看台。 「克里斯汀-陆看台。(christine lu stand)」派崔克用有些古怪的音调说，「缇娜，想像一下，一个年轻小子跟他的伙计说，』我搞到克里斯汀-陆看台的票了』。这不是很棒吗？」 陆灵正斜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她的两条腿都搭在派崔克的腿上，派崔克的腿则搭在茶几上。茶几上有棵小小的圣诞树。 事实上，陆灵家的整个一楼被布置的充满了圣诞气氛，安柏家的风格——今年杰克和露西不仅把派特家布置了一遍，还来了陆灵家。陆灵第一次踏进家门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她到了什么圣诞星球的错觉，在这里，好像如果你不过圣诞你就是罪犯。 「是的，是很棒。」陆灵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派崔克侧脸看了过去，她的脸仍旧被《邮报》遮住了大半。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那么认真，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决定不打扰她，重新戴上半边耳机，对着手机看歌词，嘴巴也跟着动。但他的另外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把她的圣诞袜子脱了，那是妈妈来布置圣诞树的那天留下的，他倒是没想到她会穿，她总说圣诞毛衣这些东西太蠢了。可是她穿圣诞毛衣和圣诞袜子都很可爱性感的。 她没抗拒，他垂眼时看到她的脚趾还欢快地动了两下。之后，派崔克的手指有意识无意识地在她的脚背上触碰着，这很有趣，配合着他耳机里鼓譟的音乐声和直白的歌词，他很快不再满足于这样的调戏，他抓着她的脚让它们贴近自己的下腹。 这时，她忽然把报纸放在了腿上，很认真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叫北看台为克里斯汀-陆看台吗？叫北看台好像更顺口。」 派崔克此时的注意力显然不太在这个话题上了，但他还是说：「也许他们会简称为陆看台，或者克里斯汀看台，缇娜看台……」 「你知道如果我现在踹你一脚会发生什么吗？」陆灵当然知道这傢伙之前在做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派崔克坏笑着瞟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有点挑衅，也许与挑衅相比更像是引诱。他抓紧她的脚踝，低头亲了亲，再然后他意外地松了手。他拿过她腿上的报纸，开始看。他扫了一遍那两个版面，除了凯恩的那条新闻没什么特别的。 凯恩接受《邮报》专访时表示在克里斯汀-陆担任qpr的caretaker时期他就对她印象深刻，他参与了那场着名的发生在白鹿巷球场发生在磅礴大雨里的关乎克里斯汀-陆的职业生涯的重要比赛，他并不愿过多的回忆那场比赛的过程和结果，但他认为她在那场比赛里就展现了她的能力，他期待与她一起为英格兰创造新的歷史。 这条新闻实际上昨晚就在推特上传开了。现任英格兰队长表示对新任主帅的支持，这是件好事，不是吗？以哈利-凯恩这些年在国家队更衣室的地位，这样的表态无疑会让更多的英格兰人选择信任她。但为什么她看上去却有点心事重重？ 不，她不讨厌哈利。派崔克知道她甚至认为哈利的性格可爱。她也不介意哈利是索斯盖特留下的队长，反正国家队里除了派崔克自己，不会有比凯恩更有资格当队长的。派崔克是第二队长，他很满意这个位置，他跟哈利关系也不错。既然如此，那只剩下一个可能。而她不会跟他聊这个，至少暂时不会，他们都知道。 派崔克放下报纸，微微笑着看向她，她也看着他，这个对视只在剎那间，他们都知道对方知道。 「我们去把那个愚蠢的大鸟塞进烤箱吧，缇娜。」派崔克俯身过去，吻了下她的唇，「希望今年不会有打扰。」 不过，这年圣诞，派崔克和陆灵还是迎来了不速之客，尽管那两位不速之客并未待太久。 第14章 内森尼尔-劳伦斯盯着佐伊，佐伊也盯着内森尼尔，谁也没动。他的保镖钱斯-伍德沃德则在礼貌地询问派崔克和克里斯汀是否需要帮助。内森尼尔想了想，他不记得钱斯会做饭啊。而且，克里斯汀煮的咖啡已经够糟糕了——由此可以大胆估测她的烹饪技术只能更糟，如果再加上派崔克和钱斯，内森尼尔担心自己今晚要进急诊室。 「派特——」内森尼尔蓦地喊道，「你的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做，但她恨我，上次也是这样。」 派崔克在厨房门廊探头往这边望了望，佐伊站在沙发前警觉地注视着内特，隔几秒叫两声，少见的具有攻击性。而在她对面，内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沙发前，跟佐伊对峙僵持着。看上去一场人狗大战一触即发。 站在另一边的钱斯与派崔克交换了下眼神，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陆灵手里拿着木勺也过来望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很无奈，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她喊了一声，「佐伊，过来。」 佐伊往厨房的方向转了转脑袋，但没听女主人的话，对着内森尼尔叫了起来，且越叫越起劲。 派崔克嘱咐陆灵看着点火候，总算往客厅去了。钱斯仍是站在厨房门口，悠然自得，只等着看好戏，直到女主人「打发」他洗草莓，他哪敢不从命，不过还是有点留恋地又瞥了一眼可爱好斗的斗牛犬才去水池边。 第24页 派崔克撸起衣袖，半蹲到佐伊旁边，「怎么了，姑娘，你饿了吗？」他一边摸了摸佐伊的小脑袋一边抬头望那个此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和佐伊的美国人，他一瞬间理解了佐伊。他站起来跟球队老闆说，「如果你想让她喜欢你，你至少得蹲下主动亲近她吧，你像个大动物一样站在她面前吓她，她不咬你已经很和善了。佐伊可是个好姑娘，好像除了尼古拉斯，她没对谁这么凶过。」 内森尼尔愣了一愣。屋里暖气开的很足，他和钱斯进门就脱掉了大衣，他上身只穿着一件圆领的灰色羊绒衫，尽管如此，刚才，他还是出了不少汗。damn dog！他想着，没说出来，好不容易圣诞的夜晚有他不讨厌的人接收他和钱斯了，他可不能搞砸了。过了两秒，内森尼尔笑了，且这微笑马上变成了嘲讽的大笑。 「现在我知道佐伊为什么恨我了，派特，她真的是你的狗，一定是你告诉她吓跑所有比你性感的男人！哈哈哈哈……」 「或者她只是讨厌美国口音和西班牙口音，我还是把客厅留给你们两个小姑娘吧。」派崔克沉下脸，往厨房走，不再理会身后幼稚的笑声和美国口音的嘲讽。内特可是跟缇娜同龄且是个父亲，怎么会这么幼稚？难怪安妮塔甩了他。派崔克想着，有点为他的儿子丹尼感到悲哀。他又想，不知道缇安娜和丹尼谁更倒霉？还是他的教子阿兰比较幸福，毕竟阿兰有他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性感最英俊最聪明的球员当教父嘛！ 直到吃饭的时候，佐伊也没完全放松对内森尼尔的警惕。 内森尼尔艰难地地吃着盘中的食物，他环顾四周，忍不住嘲讽道：「克里斯汀，我真是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圣诞狂人，你过中国新年的时候是不是还会请人来舞狮子？就像纽约的中国城一样……」 派崔克和钱斯都笑了。派崔克有些揶揄地看了看女友，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她可不欣赏内特的幽默感。她古古怪怪地吞掉了食物，喝了口红酒，然后她看向内森尼尔，问道：「是谁的主意？」 「什么？」内森尼尔不明所以，之后他也抿了口红酒。钱斯和派崔克除了在最初干杯的时候喝了一点之外，都不再碰酒精了。内森尼尔有点同情两个明天都有工作的人。 陆灵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凝视着美国人的绿眼睛，认真地说：「克里斯汀-陆看台，是谁的主意？」 「噢。」内森尼尔瞭然，他略一停顿，才回答，「我听西蒙说最初是几个贵宾球迷——就是那几个预定了五年包厢、主场比赛几乎一场不落的傢伙们，是他们的提议，后来董事会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有次开会投了个票，所有人都贊成。人们爱你，克里斯汀。」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不是件大事。陆灵依然看着内森尼尔，他沖她笑了笑，笑容有点假，但他没再说什么。在媒体正式报导这件事之前，俱乐部方面就跟她联繫了，西蒙也跟她打过电话。她表示了感谢。她没有拒绝。尽管她内心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建议她拒绝，但她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说服别人。她并不是配不上，不是吗？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吗？如果拒绝，会显得非常虚伪。 而且，拒绝意味着，她承认这给她带来了一种压力。她不想做个怯懦的人。无论克里斯汀-陆看台存在与否，她都不会停止前行，她这么告诉自己。 后来内森尼尔和钱斯都走了，派崔克关上门，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跟她说：「你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女王的抉择》插pter 179)，从来都不是，你是一个永远会给自己创造选择的人。」 陆灵抱紧男人，越过他的肩头看那棵挂满了彩色小球、五角星与爱心的圣诞树，她又抬了抬头，他们头顶悬挂着绿色的植物。她也去到他的耳边，轻声呢喃，「派特，我应该吻你了。」 派崔克说着「是的我等了很久」含住了她的唇。他尝到了她嘴里醇厚的红酒，还有奶油与草莓。 他们头顶是层层缠绕的槲寄生。 * 2022年来了。 一月初，qpr官方宣布了克里斯汀-陆看台的正式命名将会在赛季结束之后，但是已经有不少qpr球迷在社交媒体上在球场里给北看台取了各种各样的暱称，ll看台、double l看台、黑桃女王看台、缇娜看台等等。 而在三面看台的二层看台上，从赛季初始就悬挂的「克里斯汀-陆是个传奇」、「我们的国王派崔克-安柏」、「世界上最好的队长——红头伊恩」三个横幅旁边又加了一个横幅「提姆-路易斯正在创造新的歷史」。 赛季至今qpr依然在多线高歌勐进，提姆-路易斯自然获得了诸多的认可与支持。不过，英超与欧冠的竞争在这个赛季仍旧非常激烈，话题性也从未断过。 当陆灵与新的助手们坐在老特拉福德的看台上、斯坦福桥的看台上、伊蒂哈德的看台上、酋长球场的看台上、古迪逊公园的看台上、安菲尔德的看台上、白鹿巷的看台上的时候，她经常在某一个瞬间，在凛冬与初春的寒风中，深刻地意识到她在去年夏天做的那个决定，把她的职业生涯带去了一个比她想像中还要陌生和难以掌控的领域。现在，她真的远离了欧洲俱乐部之间的厮杀，她曾那么热爱的厮杀。她甚至愤愤的想，尼克和马西莫还有提姆会偷走原本属于她的冠军。 但另一面，她又走在了他们前面，终有一日，他们也会去执教国家队，不是吗？ 第25页 国家队。 国家队虽然有更多的政治因素与人员管理要考虑，可始终是踢足球。而且，在世界盃的舞台上，将会是不同的民族文化、性格与足球风格的碰撞。那个舞台将会最大化的激发球员们的潜力与荣誉感，将会比欧冠决赛更像一场战争。 又或者，她正处于战备阶段。 * 2022年3月26日。距离世界盃开幕不到八个月。 这是一场重要的热身赛，陆灵想。但是，英超冠军的争夺已经进入到白热化。qpr、切尔西、曼城三家俱乐部本赛季都非常强势，目前qpr以2分的优势暂居榜首。因此，现在国家队的球员们，多少都会受到联赛的影响，在这样的国家队热身赛中，想必会有所保留。 她放眼望去，今天的对手巴西队，派上了相当强的阵容： 领军人物内马尔和热苏斯自不必说，在皇家马德里已经崭露头角的巴西新星——出生于2001年的罗德里戈也进入了首发，顶替了同样是皇马的巴西人维/尼修斯。另外还有一些在英超效力的球员，以及她曾经带领qpr在欧冠上碰到过的球员。她当然都很熟悉了。 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比赛。她也需要藉由这场比赛，发出一些信号。 前锋位置上，她依然派出队长哈利-凯恩和派崔克-安柏的搭档。在其后，有来自qpr的中场组合班杰明-汉密尔顿和雅各布-哈丁，以及曼联的安赫尔-戈麦斯和多特蒙德的杰登-桑乔。后防线由喻子翔、哈利-马奎尔、格伦-米契尔和基兰-诺伍德组成，门将是乔丹-皮克福德。 她知道，此刻电视镜头除了会扫过自己的脸，也多半会给到她身后那个新面孔。 刚满十八周岁的文森特-杰罗姆在这个三月的国际比赛周，首次被召入三狮军团。 这个徵召引发了不小的波澜。尽管英格兰媒体称赞了文森特最近四个月在切尔西的表现，这个小孩儿已经获得了10次英超以及2次足总杯的出场机会。但是，他毕竟只是个职业生涯刚刚起步的孩子。 所有人都有一个疑惑，难道克里斯汀-陆真的要把他带去卡达不成？ 陆灵在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并没有太多理会外界的一些质疑之声。她只是简单谈到，球队需要有潜力的球员，而文森特是有潜力的。 但她也必须向自己承认，文森特远不是个成熟的球员。这个决定，她不能说她没有犹豫过，特别是鲍比扬起他的粗眉毛进行反对，让这个决定变得更加不易。 「拜託，克里斯汀，并非冒犯，只是我们拥有的球员已经足够多了，竞争很激烈，为何还要加进一个这样毫无经验的孩子进来？」 当时，马克在一旁沉默不语。陆灵看着马克，马克也看着她，她知道马克的想法。 此刻，文森特裹着厚外套坐在替补席上，两眼直愣愣盯着场上。他跟坐在他两旁的迪利-阿里、约翰-斯通斯并不熟识；另外，他从上了球队大巴、进入更衣室到走进球场热身，再到现在，基本没有主动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上半时英格兰打进两球，但是也丢了两球。陆灵在半场结束哨响时摇了摇头。下半时，她将按预想的进行轮换。 大批替补席上的球员在下半场一开场就直接上场，包括文森特。 文森特站在场边，想起四个月前他还在通过电台获取国家队消息，但现在，他已经是英格兰国脚，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次出场。尽管看上去，几乎所有人都对这存着怀疑。也许，除了，除了科尔森先生。 巴西反倒没有在下半时一上来就大幅轮换。这意味着文森特要面对巴西的主力攻击组。 陆灵在场边移动了两步，到了文森特的身边。她拍了拍文森特的肩，感觉这孩子很僵硬，于是微笑着说：「放松，正常去踢。我们都相信你，享受比赛吧。」 文森特没看主教练，他想的是「我们都相信你」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科尔森先生肯定是相信我的。他点了下头，仍然没有跟主教练有眼神接触，反而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了助教马克-科尔森。 马克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文森特没反应过来，就被主教练一把推上场去。 第15章 陆灵有意让格伦和文森特搭档了一段时间的中卫组合，前15分钟做得不错，一度让她有点惊喜。但是，加布里埃尔-热苏斯在被换下之前，一个假动作骗过了上抢的文森特，然后紧贴着格伦完成劲射得分。 最终，英格兰在主场打平巴西，比分是3：3。 场上，双方球员都在跟对手队友或是握手拥抱或是简单交谈。他们中的很多人，彼此都非常熟悉了，同一家俱乐部的、同一个联赛的，或是曾经效力于同一家俱乐部、同一个联赛。这并不是一个大世界。 陆灵的目光扫过有点郁闷的菲尔，正跟热苏斯、内马尔说话的派特，挡着口型在交流的jake和本，以及对她很尊重、但并不亲近的哈利-马奎尔、约翰-斯通斯、迪利-阿里…… 凯恩、子翔、皮克福德正朝她这边走过来，她跟他们击掌握手，又与几个跟她熟悉的巴西人说了几句。最后，当她准备往球员通道走时，她的眼睛找寻了一下文森特。她看到了他，他跟格伦并排走着，似乎正在问格伦问题。 那孩子或许会因为那个丢球有压力。陆灵想着，刚要过去，就看到马克已经两步上前，走近文森特，然后说了几句什么。 第26页 这样也好。陆灵转而直接进了球员通道。 后来鲍比过来，在她身边说道：「看起来，没有人心情特别沉重，毕竟这是面对今年的夺冠第一热门巴西，又只是一场友谊赛，而已。」 她随意敷衍着助手，脑中想的是别的事情。 这次集结，没有罗斯-巴克利，没有拉西姆-斯特林，没有jt。这三人全部因伤缺阵。尤其罗斯，她颇为可惜与担忧。她已经给迭戈-西蒙尼打过电话，切尔西主帅西蒙尼告诉她，罗斯肯定赛季报销，伤情不容乐观；她又给罗斯本人打了电话，那傢伙情绪很低落。而如果这仍然是夏天举行的世界盃，罗斯无疑就将错过了。 在陆灵身后，两队的球员、教练都陆陆续续地进入球员通道往各自的更衣室走。足总的新闻官梅林莎-弗林这时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梅林莎-弗林与陆灵同岁，一个棕发碧眼的利物浦人，穿着正式，口音正式，只在私下偶尔会蹦出一点利物浦人的特色口音。她跟陆灵在qpr时期的新闻官乔什-威廉士都毕业于伦敦大学国王学院。陆灵以前就听乔什说起过梅林莎，那时她还觉得乔什的形容有点夸张，但这半年她与梅林莎打了不少交道，也不得不承认乔什是对的。梅林莎确实是个强硬固执的人。当然了，足总也会需要一个这样的发言人。 目前为止，陆灵对梅林莎颇有好感，梅林莎替她封堵了不少发布会上一些记者问出的恼人的私人问题。 陆灵跟鲍比打了个招唿，然后就与梅林莎一起去电视採访区了。她听利物浦人说着话，侧眼看她。梅林莎并不是一个容易看透的女人，就像她自己一样。 难道爱丽丝就很简单吗？不是的。不过是她们在更年轻更稚嫩的年纪就认识了罢了。爱丽丝同样是个强硬固执的人。 大概是感受到了主教练的目光，梅林莎转头微笑，「我猜你今天最多在发布会上待五分钟，克里斯汀。派特和文森特的表现肯定是他们的主攻点。」 陆灵笑了笑，是了，派特今天不太兴奋，在场上的高光时刻不多。他在联赛和欧冠里连续进球，但今天英格兰进了三个，他别说进球，连助攻都没有。尽管有两个进球都是从他发起由他组织的——有时候，哪怕记者们能看到这个，也还是会故意抓着数据不放。 超级球星和新人都有压力，不同的压力。 * 空气中瀰漫着熟悉的湿冷。当终场哨声响起，当你停止奔跑，那种寒意总是很快侵袭而来。莱昂-费雷拉扯掉了头上的髮带，髮带都被汗水浸透了。不过，今天这根黑髮带依然给他带来了好运。他抬头望了望西伦敦的天空，这里不再是他临时的家了，一个月前他在肯辛顿的那幢豪宅也已出手。 布鲁诺-厄尔加斯在莱昂背上勐拍了一下，尖利的声音响起：「你这场踢得很好。」 莱昂咧咧嘴，回过头就看到箭毒蛙头上的那一缕金色。莱昂握住队友粗糙的手掌，跟他撞了下肩头。这个矮个子，夸人的语气像是要杀人。 之后，莱昂与布鲁诺错开，走向了昔日在qpr、在英超的队友与对手们。 「这他妈快四月了。」莱昂自言自语抱怨着跑进了球员通道，他刚要进更衣室，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回过头，是英格兰的主教练，一身黑色西装的克里斯汀-陆。 两人在赛前就有过简单致意，不过现在才有机会聊几句。陆灵看着头髮又很长了的乌拉圭人，想起他一年多前也剃过光头的。 「嗨，克里斯汀。」莱昂自然的热情的张开双臂拥抱了前俱乐部主帅。 人来人往，无论是两队的球员还是允许进入这个区域的记者、工作人员，都看到了这一幕。 陆灵松开乌拉圭人，开了个玩笑，「长发确实能遮住你脸上的肥肉。」 「拜託，克里斯汀，我现在比派特更健壮！」 谁料派崔克正路过，他面无表情地一边走过莱昂身边一边推了下他的头。莱昂回头朝派崔克嗷嗷叫了两声才转回脸。 陆灵当然是在开玩笑。事实上，莱昂现在的身体情况确实非常好。他这个赛季加盟巴塞隆纳以后，进球率比在qpr期间还要可怕。上个赛季他为qpr总共打入了38球（派崔克65球），然而在巴萨的这大半个赛季，莱昂已经攻入了50个进球，与派崔克这个赛季的俱乐部进球数旗鼓相当。 陆灵笑着跟旧部说：「你在巴萨踢得那么好，我非常为你高兴。」 莱昂笑得愈发灿烂，「谢谢，老闆。呃……这场不是也很出色吗？我进了你们两个。」他叫了旧日的称唿，然后，他眨了眨眼，「老闆，你最好祈祷在世界盃上我们不会太早相遇。」 班杰明和菲尔这时路过，菲尔像派崔克一样推了推乌拉圭人，但被莱昂躲开了些。班杰明则只是和莱昂互相点了个头。 陆灵也朝莱昂眨了眨眼，「显然你也不会希望早早碰到我们。但是，如果真碰上了，不会是今天的比分。」 莱昂深知她是嘴上绝不轻易认输的那种教练，所以嘿嘿一笑，岔开了话题。「对了，克里斯汀，你还想知道我和汉密尔顿当初为什么打架吗？」 陆灵耸耸肩，「你仍然不会说的，不是吗？」 莱昂刚想说话，一个面容与打扮都一丝不苟的英国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知道那是英足总的新闻官。他于是简单道：「也许下回见面我会告诉你。回头见，老闆。」 第27页 陆灵也说回头见，然后，她转向梅林莎，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在今晚的温布利，乌拉圭以3：1的比分击败了英格兰。克里斯汀-陆在国家队的第一场输球就这样发生了。 不过英格兰并非全主力阵容应战，班杰明-汉密尔顿和派崔克-安柏都只在最后15分钟出场。 * 一个塑料瓶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最后成功地坠入了垃圾桶。 乔丹-皮克福德正要去淋浴，看到这一幕，回头跟喻子翔说：「漂亮，子翔！你应该去打篮球。」 后仰跳投成功的喻子翔沖主力门将砸了砸嘴，没说话。乔丹也没再打趣他，进了淋浴间。 输了球，哪怕是友谊赛，大家也都还是有点悻悻的。喻子翔坐回了更衣柜前，想起之前比赛结束后跟莱昂勾肩搭背说了不少话，乌拉圭人今天是得意了。他跟莱昂都是qpr出来的，如今一个在皇马，一个在巴萨，不过球迷们也都一向知道两人关系要好。不管是他还是莱昂，在社交媒体上都发过不少两人私下里的照片和视频。菲尔刚才进来更衣室时还说「你男朋友在外面跟老闆说话呢」。子翔回了菲尔一个中指。 子翔早已淋浴完，但只穿上了裤子，仍是裸着上身。他骨架宽阔，肌肉紧实。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体天赋很高，而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当世最好的左后卫之一。他还知道自己被中国的球迷调侃为「黄皮黑人」。虽然那其实是在赞美他的身体素质，但他不太喜欢。族裔永远是个微妙又敏感的话题。 他拿出手机，有一些信息和未接来电，还有一些社交媒体消息推送。他一时间有点烦，懒得细看。想起昨天的事。 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伊恩-帕克，昨天带领苏格兰队在附加赛里击败了丹麦。苏格兰在24年后重返世界盃。 其实伊恩是可以选择加入英格兰的，他的外祖母是英格兰人，且他少年时代就跟父母移居伦敦了。但伊恩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苏格兰人，因此连口音都没改。有些人听说他在伦敦长大总是很惊讶他还保留了那么浓厚的苏格兰口音。 子翔的情况跟伊恩不一样，不仅子翔已经是第三代移民，且如果他想加入中国队的话，必须放弃英国国籍——这不仅是放弃国籍，此后意味着一系列的问题，包括他如何拿到劳工证。他自己并不困扰，当初做出决定也不困难。只是昨天苏格兰出线以后，有一些根本不了解情况的网友来他的instagram和推特上骂他，说他应该像伊恩一样在最初的时候就拒绝英格兰等等。 子翔不是第一个遇到类似问题的，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欧洲国家队的移民问题在近些年一直都颇有争议。法国拿到欧洲杯时，就有好事者认为那根本不是法国队，而是非洲国家移民联队；也有批评那些来自非洲国家的球员们不选择加入母国的。 「子翔，德国刚赢下了塞尔维亚！」 格伦的声音打断了子翔的思绪。他怔了一下，笑了出来，「汉斯他一定很高兴。」 之后，有点沉闷的更衣室渐渐热闹起来。 今天，世预赛的最后赛程全部结束。世界盃分档也已出炉，英格兰和今天的对手乌拉圭都是第一档球队，另外六支种子队是：东道主卡达、法国、巴西、葡萄牙、义大利、比利时。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传统强队德国由于种种原因，在这次世预赛里无比艰难，最后需要通过附加赛的方式来晋级，他们第一回 合与塞尔维亚打成0：0，刚刚结束的第二回合德国2：0取胜。 派崔克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他看着屏幕上最新的信息，是汉斯发来的： 【我告诉过你我绝对不会待在家里看电视的。】 派崔克动了动拇指：【为你高兴，伙计。】 一个月后，世界盃的抽籤仪式将会在卡达首都多哈进行。 卡达世界盃，命运的轮/盘，从那时开始启动。 * 2022年4月25日。多哈。距离卡达世界盃开幕还有不到七个月。 在波斯湾的蔚蓝海水之畔，新月形的多哈海滨大道边上，耸立着一栋阶梯状的金字塔形的建筑，那是喜来登酒店。在漫漫黄沙围绕的多哈中，不啻为一片绿洲。这座酒店的独特设计让它全球闻名，它是卡达政府资助之下兴建起的多哈地标建筑。 此刻，它也是卡达世界盃抽籤仪式进行的地方。 陆灵与其他三十一个国家队的代表、还有各国的足协官员一起坐在台下。 此刻，全世界有亿万人都在盯着这里。 陆灵的右手手指在座椅上有节奏地缓慢地敲打着，她面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凝重。如果她此时是坐在电视机前，她会知道，不仅她，几乎每一个镜头扫过的面孔都如此。 卡达很热，但出于对那个众所周知的原因的尊重，陆灵今天穿的颇为温暖。 她看看台上的女司仪，长袖长裙。她有时想多元文化价值观与平权是如此的讽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里弹出一条whatsapp信息。是派特。 【仪式有点冗长，你一定不敢相信，菲尔太紧张了，去了好几次厕所。刚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你真漂亮。希望我们好运。x】 她嘴角轻挑，知道他们一起在哈灵顿观看抽籤仪式。马上又弹出一条信息，是菲尔。 【我希望我们在小组赛碰到bahameir，老闆！但jake和jt都说最好不要，他们真是胆小鬼。】（汉斯-巴赫迈尔的姓被菲尔拼错了） 第28页 陆灵咧了咧嘴，关闭了手机屏幕。她有半秒失神，菲尔那个混蛋也许是在马桶上给她发的这条信息。她调整了下坐姿，继续盯着台上。 这次世界盃抽籤危机四伏。 德国队因为世预赛的不佳表现，积分下降，变成了第二档球队。另外，第二档里还有哥伦比亚、西班牙、荷兰、克罗埃西亚，甚至阿根廷这样的强队。 第一档的八支球队，现在正在被巴西名宿罗纳尔多抽出。卡达作为东道主，自然落位在a1位置。 陆灵希望英格兰的小组靠前一点，如果是b组就能挨着东道主那组，如果不能，那c或d也可以。可以早一点开始第一场。 这是因为，今年的世界盃只有28天（往年一般是32天）。赛程压缩，后出场的球队，如果踢到决赛休息相对要更少。这会是无比疲劳的一届世界盃。 第一档球队很快被抽完，没有如陆灵的愿。英格兰被抽到了e组，不过，也没那么差劲。她再看看相邻的f组——也就是要在淘汰赛跟e组交叉的那个组——那里的一档球队是法国，同样是最大夺冠热门之一。 目前的赔率，巴西、法国排在最靠前的位置，拥有派崔克-安柏的英格兰和义大利一起并列第三。 不过，只要拿到小组第一，那么将大概率不用小组一出线就与法国碰面。陆灵琢磨着。英格兰是强队，她很清楚。但以英格兰的实力，想拿小组第一也未见得就很轻松。国家队比赛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三场比赛，只要稍有差池，就可能会有灾难性后果，过往的前车之鑑太多了。 台上的男主持人加里-莱因克尔的目光扫过陆灵的脸。他突然对着她的方向露出了一点微笑。 陆灵猜加里是在让她放轻松，但她想，身为英格兰传奇射手，加里心里肯定也充满紧张感。 接下来是最为关键的第二档抽籤。 小球被一个个抽出。瑞典被分到了巴西所在的g组，而美国被分到了法国所在的f组，这两个第二档中实力较弱的球队，居然被分到了两个热门球队组中。那么，进入到英格兰这组的必是一个较强的对手。陆灵快速思忖，今年的克罗埃西亚并不好踢，哥伦比亚也如此。相比之下，她可能更愿意碰西班牙或荷兰。 这时，又一个小球在巴西名宿罗伯特-卡洛斯的手上出现了。 「germany」被大声读出，然后是满场轻微的惊嘆声。 随后在另一边，阿根廷名宿肯佩斯展示了「e4」的签位。 台上莱因克尔努嘴的同时，陆灵听到身旁的英足总官员邓肯-莫斯拍椅子的声音。她自己的目光随后落到了大屏幕上，e组，被加入了黑、红、黄的三色德意志国旗。她的手机在几秒后开始疯狂地闪烁。她没去看，她知道所有人都震惊了。 英格兰与德国被分在了一个组。 菲尔此刻真的在欢唿吗？在哈灵顿的餐厅里，汉斯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只能猜到派特的反应。 陆灵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太快了，但她脸上并没有太多波澜。她转向邓肯-莫斯的方向，跟这位神色紧张的足总官员开了个玩笑：「我打赌仪式结束后加里又要在推特上套他那句着名的话。」 「足球就是______，最后德国人获胜的游戏。」——加里-莱因克尔 年近五十，身材有些走样，头髮半白的邓肯苦着脸说：「克里斯汀，我希望七个月后，那不会真的发生。」 陆灵微微一笑，她居然真的笑了出来。而后，她再次把注意力放回了台上。 抽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终的结果全部出来了。 a：卡达，阿尔及利亚，哥斯大黎加，阿根廷 b：比利时，哥伦比亚，澳大利亚，土耳其 c：义大利，奈及利亚，西班牙，韩国 d：葡萄牙，克罗埃西亚，厄瓜多，象牙海岸 e：英格兰，日本，墨西哥，德国 f：法国，塞内加尔，苏格兰，美国 g：巴西，瑞典，沙特，俄罗斯 h：乌拉圭，伊朗，荷兰，加纳 英格兰与二档的德国、三档的墨西哥、四档的日本分在一组。这一组无疑会被认为是死亡之组之一。 e组中，日本应该会被认为是本组的最弱球队。他们将是英格兰在世界盃上的首战对手。 墨西哥则是德国之外的另一个「惊喜」。当墨西哥落在e组，镜头多次反覆给到陆灵。全世界无数直播了抽籤仪式的主持人那一刻一定都在臆测她的心理活动。 是的，拥有埃弗顿中锋的费利佩-德尔加多的墨西哥是第三档的最强球队。墨西哥向来有着强大的斗志，极其快速兇勐的地面拼抢，出色的技术。多年来，他们无法突破瓶颈的一个重要因素正是在于锋线的力量。但现在，他们有了德尔加多这样一个强力的中锋。陆灵太熟悉德尔加多了，他曾是她在qpr时期的追逐对象，但被当时的埃弗顿主帅尼古拉斯截胡去了埃弗顿。后来在联赛里，这个墨西哥人没少让她吃苦头。 早在抽籤之前，墨西哥就被普遍看好成为本届世界盃的大黑马。他们，将是英格兰的第二个对手。 之后第三战，英格兰面对四星德国。 陆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尽管冷气开的很足，但长袖长裤仍然让她出了不少汗。 卡达世界盃，命运的轮/盘，在这个四月的尽头，正式启动了。 第29页 第16章 「我会对德国进球, 汉斯！」 汉斯拿着银叉子的右手在空中停了半秒，之后他继续叉起瓷盘中那块早已被他切好的鸡胸肉，有条不紊地放入了口中，他自顾自地咀嚼, 仿佛没听到菲尔的话。 菲尔以为德国人至少会回句嘴，又尽管他经常故意忽视他，但是类似于这种挑衅，汉斯一般还是会用语言或行动提醒他谁才是保持着队里诸多的力量记录的人。 挑衅与嘲讽、奚落、揶揄一样, 如果对方毫无反应, 总是缺少乐趣的。况且，现在, 菲尔站在汉斯的餐桌边, 还觉出了一点尴尬。菲尔刚想多说几句好激怒这个德国人，哪怕被扔进垃圾桶呢, 就被雅各布从后面推搡着远离了汉斯的餐桌。 「离我远点儿，jake！」菲尔完全不把第二队长放在眼里。 纽卡斯尔人也不生气，仍是笑着跟菲尔说话：「你才该离汉斯远点儿, 我们又不是一个小时后就打德国，你他妈想什么呢？你忘了我们周三晚上的比赛了？！」 汉斯喝了口橙汁。鲜橙汁有点酸，还有点苦, 是他喜欢的。他缓缓放下玻璃杯, 抬起头, 看向菲尔, 用他惯有的认真的语调说：「不, 你不会，我可以确保这个，菲尔。」他说完瞥了一眼派崔克的方向。派特正跟伊恩一起走出餐厅，没太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汉斯盯着那个背影，心里清明，那是个可怕的攻击手，任何门将都不愿意面对的攻击手。 菲尔推开雅各布，再次蹦到汉斯的桌前，操着他的考克尼口音快速说了一堆。反正汉斯一句也没听清，他拿纸巾擦过嘴角，给了菲尔一个「好心」的建议，「你还是先确保你那场比赛可以首发吧。」 哈利-凯恩。菲尔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汉斯已经离开餐桌了。 雅各布推了推菲尔，「回更衣室换衣服了……」 菲尔应了一声，望了望四周，大家差不多都回去了，只剩班杰明还在茶饮区跟服务生闲聊。好像这是一个再平淡不过的周一的午后。可事实上，在德国位落e组时，在墨西哥位落e组时，整个餐厅都爆炸了啊。就连路易斯先生都说了句「艰难的小组」。 「艰难的小组。」 班杰明听到布里雅塔这么说。菲尔和jake已经走出餐厅了，他回过头，沖咖啡台后面的女孩子笑了笑，「是的。」 布里雅塔被这个微笑恍惚失了神，班杰明-汉密尔顿本人确实跟球迷们歌里唱的一样，英俊的像个骑士。又尽管，他这只是礼貌的微笑，他对谁都如此。其实英超球员也都是普通人，来餐厅用餐或是拿水果、饮料时，经常主动跟她打招唿，有时间的时候他们还会闲谈几句。布里雅塔想着，班杰明应该是其中最绅士的一个。 「你有信心吗？本。」布里雅塔帮班杰明盖上咖啡盖，眨着眼问道。 班杰明在想别的，过了一秒才淡淡笑着回答，「当然。」 小组出线是第一个问题。 小组第一出线是第二个问题。 损耗最小的小组第一出线是第三个问题。 但真正到了世界盃的赛场上，还要考虑交叉的那个小组的情况以及上下半区的情况。特殊情况下，也许拿小组第二会更有利于球队走的更远。 而所有这些问题，是平行存在的。 「对了……」 班杰明看向女孩儿。布里雅塔似乎有点犹豫。他拿起咖啡杯，有点着急回更衣室了，便鼓励女孩儿，「什么事，布里雅塔？尽管说。」 「我的新男朋友很喜欢你，下次我带件球衣过来，你能帮我在上面签个名吗？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布里雅塔有些赧颜，但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 「没问题。」班杰明再次微笑了下。 布里雅塔激动起来，眼睛睁的圆熘熘的，「太感谢了！」她说，「我一般不这么干，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喜欢在私人时间还被这些事情打扰。」她开始说个不停，「我刚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你们都这么和善，就连派特也是，不过派特一直搞不清我和萝拉……他每次都叫我萝拉，他笑起来太好看了，跟你一样，我都不忍心告诉她我不是萝拉，但后来我问萝拉，萝拉说派特也叫她萝拉……」 班杰明本来没仔细听布里雅塔说话，但布里雅塔最后几句逗笑了他。 布里雅塔被这个比先前更加真实灿烂的笑容鼓舞了，她摊了摊手，像脱口秀主持人那样夸张地做总结陈述，「对嘛，我是印度裔啊，萝拉是个金髮。如果是别人，我早就生气了！」 「但你没生派特的气。」班杰明抿了口咖啡。年轻女孩儿看上去非但没生气，似乎觉得这是件好事？ 布里雅塔装作很无奈，但马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爱pana，就是pat和……」 「tina.」 「对！所以我猜在派特眼里，除了缇娜，所有女孩儿长得都差不多，叫布里雅塔或是萝拉也没什么区别的。」布里雅塔自言自语起来，「真可惜，我这个赛季才来哈灵顿，都没见过缇娜本人……」 班杰明看了看表，他真的不能再跟布里雅塔聊下去了。他也没打断女孩儿，只是沖她笑着点了下头，拿着咖啡转过身。他一边走一边啜着咖啡，布里雅塔是这个赛季才来的吗？萝拉又是哪个？他的记性好像也变差了。他不再想那些，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八个小组，他知道这里面充满诸多可能性。 第30页 在这个分组出来之后，全球各大博/彩公司会马上重新调整赔率。而那些供职于着名博/彩、数据公司的数学精英们可以轻而易举又自信地在数学上告诉你从十六强到最后的决赛有哪些排列组合，而其中又有哪一些是概率更高的。至于喜欢赌/球这个游戏的人，至少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往里面扔钱了。 班杰明一瞬间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主教练和博/彩公司都参与赌/球，哪一方的胜率会更高？他们手里都拿着大数据，有重合的那部分，也有信息不对等的那部分。 * 抽籤仪式结束后，陆灵没有返回英格兰，而是从多哈飞到了德国。足总官员邓肯-莫斯没有与她同行，与她同行的只有她的保安。不过，在预定好的慕尼黑的酒店里，马克和鲍比与她汇合了。 陆灵此前的行程，就包括去现场观看欧冠半决赛次回合拜仁慕尼黑对阵切尔西的比赛——当然，预定行程时她不可能知道会那么巧地在世界盃上抽到和德国队一组，她本来是来看文森特-杰罗姆在这种硬仗中的表现的，可惜的是西蒙尼并没有让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儿首发登场。而在英格兰抽到德国以后，原本不打算来慕尼黑的鲍比也与马克同行了。 媒体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安联球场的看台上刚刚出现克里斯汀-陆的身影，马上就有德国的记者在推特上调侃，英格兰主帅调查对手是不是太急了一些？这种臆测倒也不是不合理，考虑到当晚拜仁阵中有八名德国现役国脚。另外，德国国家队的主帅、执教球队已经接近十六年的尤阿西姆-勒夫也出现在了看台上。两个即将在七个月后交手的主教练在看台上握手寒暄的照片自然传遍了媒体。 当晚，在慕尼黑，拜仁击败了切尔西，率先闯入了本赛季的欧冠决赛。 陆灵和马克、鲍比随即返回伦敦。 明晚，qpr将在主场迎战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带领的皇家马德里。 一上飞机，鲍比就睡着了。平稳飞行以后，马克端了两杯香槟过来。陆灵说谢谢，马克难得说了个笑话。 「这是跟随一个有钱的老闆的好处，到哪儿都有私人飞机坐。」 陆灵配合地笑着，一口喝了半杯。她确实不是普通的足球教练，她有媲美超级球星的商业价值。而且内特说得对，她也不必过于虚伪，她从来不介意使用资本。 马克坐到了她身边，而鲍比在过道的另外一边驾着脚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了。 「你想聊聊吗？」马克只喝了一小口，而后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低声问。 「聊什么？抽籤结果？还是我的计划？或者一切可能性？德国人今晚的表现？」陆灵连续地问着问题，显得很有攻击性。但最终她的语速慢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马克的膝盖上。她知道马克职业生涯中后期左膝伤势反覆。也因此，马克才在何塞-穆里尼奥入主切尔西之前就被拉涅利卖了。尽管切尔西球迷把他看作名宿，尽管马克对切尔西感情深厚，但他终究是没有赶上切尔西的好时候。之后混迹于英冠和英甲当然也不可能被召入国家队了。「抱歉，马克。」陆灵自嘲地撇了下嘴，看着自己的助手，「我得先想想。周五，我们……」她的眼角瞄了瞄熟睡的鲍比，这个我们当然包括鲍比，「会有一个会。在周一跟足总的会议之前，我们先好好谈谈。」 马克嗯了一声，好几秒之后，他才说：「那你想听我说说文森特吗？」 陆灵盯住马克蓝的发黑的眼睛，点了头。 「那个男孩儿说话不多，跟我现在有点像。但我在他那么大的时候，是更衣室里最闹腾的。」助教陷入回忆，轻声笑着，「就像菲尔。不过又不太一样。菲尔懂得释放自己的消极情绪，而我那时候是不懂的。」 陆灵不再盯着马克，只是安静的喝着香槟，听曼彻斯特人说话。他是在谈论文森特吗？他是。不过他同样在谈论他自己，以及，他和文森特的联繫。那让她想到许久之前，有个男人在浴室里跟她谈论他的球探经歷。 「而且我从小家庭富足，没什么实际的烦恼。也不能这么说，我那时候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成为比我老头子更好的球员。好像说远了。我的意思是我把我的一些愤怒带到了球场上。我从来不想伤害谁，我只是……当我看到那些技术比我好的球员在我面前踩单车或是想越过我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放倒他！狠狠地放倒他！」 陆灵放下香槟杯，她知道马克在等她的回应。「很多防守球员都有这类的想法，哪怕只看电视画面，你也能从他们的口型或是肢体语言里判断出来。从主教练的角度来说，我不喜欢，那是很不理性的，我能容忍偶尔的不理性，但过多的不理性会让我的球队失去控制，进而造成输球。」 马克点点下巴。他对酒精兴趣不大，香槟没怎么动。他继续说：「但如果说我像被惹怒了的公牛，文森特则像被惹怒了的眼镜蛇——他的愤怒是模煳化、掩藏式的。你能看出他的特点，他很敢做动作，哪怕只有十八岁，哪怕是职业生涯首次出场打上赛季的最强球队，对着的是派崔克、菲尔那样的球员。不过，我在切尔西的时候，也反覆跟他说，不要把愤怒带到球场上，我还不确定他听进去没有……对了，你知道他不喜欢hip-hop，喜欢古典音乐吗？」 第31页 陆灵乐了，「我现在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不过她也意识到她的反应正是刻板印象导致的。也许谁都犯过这种错误。马克理解又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吗？我以前跟尼克也聊过球场上的愤怒。」马克莫名说道。 陆灵有点惊讶。马克不是提姆，他跟她既不亲密，他也从来不问她的感情生活，连一句她与派特的玩笑都没开过。好像在马克眼里，她跟派特只有工作关系。当然，她也很喜欢马克这样。倒不是说她讨厌提姆八卦，她经常想念提姆。 「胡安极其偶尔的时候会用西班牙语开几句你的玩笑，不过尼克不太搭理胡安。」马克说着喝了口香槟，而陆灵的那杯早喝完了。「我从那时就对你很好奇，你可能不信，克里斯汀，那时候我就隐隐有种预感，我们会在未来共事。」 「我的确不信。」陆灵玩着空了的高脚杯，扬着眉说道。 马克默默笑了笑。 「我也是，我也预感我们会共事，克里斯汀。」鲍比不知何时醒了，忽地插了句。 马克一本正经地说：「你是着名的克里斯汀粉丝，你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鲍比笑得有点奸诈，但他岔开了，或是转回了话题，「你认为尼克明晚会赢吗？」 ※※※※※※※※※※※※※※※※※※※※ xoxo,xxoo,么么哒 第17章 鲍比到底是在问马克还是在问主帅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他问完就去了洗手间。马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笑声之后没再做声。陆灵从舷窗的反光平面上看到马克似乎闭目养神了。她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望向舷窗外。 临近深夜，舷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防撞灯有节奏地闪烁着。一下又一下，陆灵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点发酸, 她于是尝试把目光转到那片漆黑上。 半个多月前，当皇马与qpr被抽到对阵时，人们一片譁然。她不知道大家究竟更期待这两支球队在半决赛就相遇还是像去年一样在决赛交手。反正无论如何, 对阵确定之后, 皇马的復仇成为了近期媒体和球迷所热衷的一个话题。 一周前的第一回 合，qpr做客伯纳乌，打成了1：1。这是一个对双方来说都很危险的比分。 那场比赛，陆灵不在现场。她在纽约。那天是她母亲刘莉莉的生日。十八年来，第一个她陪妈妈度过的生日。 陆灵决定去之前其实很犹豫，一方面她担心派特的比赛，另一方面她不确定跟妈妈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派特听她这么说时笑得像个小混蛋，他说她果然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总是害怕进展太快了。她无力反驳。不过, 最终她还是去了。事实证明, 那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吃到了小时候最喜欢的热曲奇，跟妈妈和罗柏一起看了皇马对阵qpr的电视直播。就像妈妈说的, 罗柏确实很喜欢足球, 虽然在她眼里, 罗柏的言论可笑至极。她忍了全场，只在最后跟罗柏说「本的位置跟齐达内根本不一样，菲尔也不是维埃里那类前锋」。当时罗柏脸上的表情可尴尬了，她有一点快意，仿佛给爸爸「报了仇」。其实似是而非是媒体与球迷的通病，罗柏的言论至少还不算太荒诞。 比赛结束，美国东部时间才傍晚。那之后，来了不少妈妈的朋友和罗柏的家人，陆灵没太参与寒暄，但当她看到妈妈脸上的微笑时，她感到很平和。再后来，因为派特发信息提醒她晚一点facetime加上她的时差没倒过来，她便先回酒店了——妈妈很希望她住在家里，被她拒绝了。这个，她是真的没准备好。 陆灵入住的酒店仍旧是劳伦斯家的酒店crossbow。那天内森尼尔和安妮塔都不在城里——他们带着丹尼在马德里看比赛呢——是的，他们和好了，全世界都知道。 她一回到酒店，派特的facetime邀请就过来了。伦敦已是半夜，他那时也刚到家。 「对你来说，赢得比赛，性，哪个更美妙？」陆灵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看上去明明有点疲惫却还是孜孜不倦哄她脱衣服的男友。 视频里的男人捏着下巴，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最后他讨巧地说：「跟你的话，当然是性了。」 陆灵笑着哼了一声，「对我来说，都很美妙。」 「我以为必须选一个。」派崔克-安柏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好了好了，baby，我会把欧冠奖盃偷回家，我们可以看着它做，或者让它看着我们做。但你得保证，如果他们调查，你要跟我一起咬定是菲尔偷的。」 她自然被逗笑。 以及，不难看出，他很自信。尽管第一回 合是一场平局，但他似乎笃定了第二回合可以拿下皇马。 老实说，陆灵觉得第二回 合仍是五五开，提姆与尼克，各有胜面。 舷窗外，防撞灯有节奏地闪烁再次闯入了陆灵的眼眸。 鲍比从洗手间出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像是自言自语，「我很期待明晚的比赛，肯定会比今晚的有意思。」 * 比赛的时间已经过了70分钟。 场上，蓝白18号在右路带球，在他的前面，是队友菲尔-比斯利，在他的外线，队友雅各布-哈丁已经套上。 不过派崔克没有选择给菲尔或者雅各布，而是选择自己内切中路。 这一次成功了。他越过荷兰后腰弗兰克-范德伯格，同时对面的中卫安东尼奥-罗哈斯被菲尔的跑位带走。 第32页 派崔克强行杀入皇马的禁区，然后在瓦拉内下脚的那一瞬间，使劲蹬地，并抢先用脚尖一捅—— 球越过了皇马中卫，但派崔克的腿被直接踢中。 裁判哨响，点球！ 派崔克站起来，这个点球无疑会由他亲自主罚。他感到自己的肌肉里充满了乳酸，不过好在疲劳程度还没有到达顶峰。 他用右脚将球射入左下死角。 本场比分变成1:1，总比分变成2:2。 陆灵坐在新女王公园球场的看台上，她没有跟俱乐部老闆内森尼尔坐在包厢看台上。在她身边的仍然是她的两个助教。不过赛前在贵宾区，她碰到了内森尼尔和安妮塔，以及他们的小男孩儿丹尼。 安妮塔抱着丹尼很纠结地跟她说：「还不知道丹尼到底是支持他的uncle还是他的daddy？」 内特插嘴，「经歷了第一回 合，你怎么还没搞清楚宝贝，丹尼当然支持他的daddy！」 安妮塔：「可是子翔会在场上战斗，你到时只是喝香槟。」 内特不屑道：「我不管，qpr是劳伦斯家的俱乐部，而丹尼是个劳伦斯。……我今天不喝香槟。」 安妮塔毫不相让，「他也叫喻伦！」 内特：「他穿着qpr的球衣。」 安妮塔想了想，「丹尼也有英格兰球衣和皇马球衣……」 如果不是这场比赛太过重要紧张，陆灵很有兴趣嘲讽一下内森尼尔-劳伦斯。但那时候首发正出来，她也就没心思了。 此刻，陆灵望着下面汹涌腾跃的人群和翠绿的草皮。这场比赛，很多个时刻，她真想冲下去——她好久没有亲歷过这样的氛围了。但如今，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又微微俯身看向边线，提姆握紧了拳头，而尼克转身往替补席走。 今晚伦敦比较温暖，风也没那么大。这两个男人都脱掉了沉重的大衣，笔挺西装上阵。提姆年轻单薄一些，尼克的光头很显眼且更强壮，但站在场边都是风度翩翩。比赛当中，两人先后脱掉了西装外套。这样一场比赛，站在场边的主帅肯定是会出汗的。 必须得说，场上交手的两支球队有太多的渊源。这里的球迷曾经为尼克-弗洛雷斯和喻子翔欢唿歌唱过；而双方主帅与阵中球员彼此都太熟悉了，不到一年前才交过手。 这场比赛，qpr在主场踢得异常艰苦。比陆灵想像的要艰苦。 皇马启用了年轻的义大利中锋罗伯托-博瓦，这直接改变了比赛的形势。二十一岁、身高超过6尺3寸（191）的博瓦本赛季从国际米兰转会而来，力量极为可怕，使得qpr的后卫们陷入苦战。 陆灵看到尼克已经走回到技术区。在他身边一起走出来的，是皇马的另一个巨人球员——西奥法尼斯-吉安纳科普洛斯。陆灵清晰地记得，这个6尺5寸（196）、人称泰坦的希腊人，是如何在去年的欧冠决赛中给自己制造麻烦的。 很快，皇马的两个巨人同时出现在了场上。首发的博瓦耐力非凡，而替补登场的泰坦又没有体力的顾虑，qpr马上压力更大。 但最可怕的问题出在进攻端：派特开始出现失误了。 一次是被刚上场的泰坦直接抢断得手；另一次，则是在泰坦协防之下，被皮埃尔-荣凯和子翔夹击断球成功。 陆灵皱着眉，比赛进行到这时候，派特的体力已经流失了不少，而尼克本场选择先把泰坦放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就是为了用希腊人巨大的体格在派特经常活动的肋部来卡住他的突破。泰坦的耐力不够好，他在刚上场前10-15分钟内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场上，派特又一次选择了突破。但在泰坦粗壮的手臂和硕大身躯的干扰下，禁区前倒地——然而主裁判并没有吹犯规。 皇马的反击瞬间发起。长传球飞过中圈，前场高大的中锋博瓦直接拉到边路，将格伦-米契尔带出防区；随后热苏斯和姆巴佩一前一后直插禁区！ 博瓦将球扎实地做给了姆巴佩，然后风驰电掣的法国射手一脚将球射过汉斯把守的大门！ 83分钟，场上比分再次改写，主队1：2落后了。总比分变成了qpr2：3皇马。 这对于qpr来说，是灾难性的。由于客场进球规则，他们需要在剩余时间里打进两球才能翻盘。 场边身着白衬衫的西班牙人与他身后的皇马教练组和替补球员已经庆祝成一团。 马克说：「jt的伤似乎还是有些影响他……」 鲍比补充道：「对，不过这孩子在场上的判断一向有点……」他没继续说下去，转而夸赞别的英格兰人，「子翔这场的表现太棒了。qpr这边，派特、本、菲尔踢得也好，格伦和jake都没太大问题，那两个丢球都不是他们导致的，但他们好像太疲劳了，毕竟他们星期天晚上才与英超的直接争冠对手曼城进行了一场苦战……」 但皇马的球员同样疲劳，这赛季西甲的竞争也很激烈，拥有莱昂的巴萨在榜首，压过皇马3分，尼克周末的联赛跟提姆一样，是没有轮换的。陆灵想着，始终没有做声。手心微微出汗。 进入补时阶段，派崔克终于再次完成了成功的切入。他将球给到qpr这边替补登场的亨克-德格拉夫，荷兰人将球射进。qpr扳平了比分，但他们还需要一个进球才能晋级。 皇马主帅随后马上换下义大利前锋博瓦，换上一个防守球员。 剩余的时间里，两边都未再有进球。 第33页 在新女王公园，qpr与皇马打成2：2，总比分3：3，皇马凭藉客场进球更多在客场淘汰了二十五岁的派崔克-安柏领衔的qpr，打进了2021-2022赛季欧冠决赛。 * 陆灵赛后没有去球员通道区也没有去贵宾区，她与马克和鲍比分别，直接坐保安的车回家了。由于比赛才刚结束，堵车非常严重，这实际上是一个效率极低的决定。她到家没多久，派特也到家了。 那天晚上，派崔克非常安静，之后几天他都如此。 ※※※※※※※※※※※※※※※※※※※※ 大家看到后面就会明白前文的一些情节或细节的安排，放心哈，我不会草草了事，我还是蛮持久的，嗯 关于女王最后的那个打赌，缇娜输了啊，派特问她是不是想念她的制服了嘛... 明天有点事，可能不更新了，周一一定回来 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18章 据统计, 足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段（达到高水平表现）是22-26岁；需要提出的是，实际年龄并不能真实反映出一名运动员的的生物学潜能水平。 派崔克觉得自己忽然就到了二十五岁，他期待已久的年龄段。他还记得他二十五周岁生日那天，他严肃的「警告」缇娜不许再叫他漂亮男孩儿了。 在他少年时期，他像所有的小孩儿一样，期许长大, 期许长大以后的很多事情。又因为缇娜，他对成长的焦虑与渴望可能比多数人更甚。在他十九岁的时候，二十七岁的缇娜仍然把他当做一个小男孩儿看待, 那让他非常痛苦。后来的六年, 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他赢得了两个西甲冠军一个英超冠军和两座欧冠，他拿到了两座金球奖和两次世界足球先生；比如他与缇娜一起纹了一对扑克牌的纹身，阿莱克斯去世，他离开又归来，他终于再次与魂萦梦绕的姑娘坠入爱河。 在外界看来，派崔克-安柏是一个毫无争议的成功者。他甚至可以竞争歷史第一球员——尽管他的姑娘和诸多的媒体、名宿早已把这个殊荣在口头上授予他了。但他没有世界盃。他欠缺最有说服力的那一个冠军。今年，是他的机会。 二十五岁，一个足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 派崔克不想像另外一个传奇巨星莱昂纳尔-梅西、也是他的前队友一样说出「我愿意用我得的那些金球奖去换一座世界盃」那样的话, 那意味着遗憾, 意味着求而不得。他体会过求而不得的痛苦，他不想换一种境况, 再来一次。 被皇马淘汰的那个夜晚, 在时间上, 渐渐远去了；但在派崔克的心里，始终挥之不去。他睡前总是会想起，他总是想如果是在世界盃的赛场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呢？进而他开始思考他真的竭尽全力了吗？是否还有他可以做的他没做到？他甚至找球队的数据分析师德怀特要了那场比赛里所有的精细数据——菲尔看到他在看那些时，问他是不是被班杰明传染了？ 他与缇娜一样，并不迷信数据，但也不认为那些毫无意义。有的时候，数据非常有意义。 又一个五月来了。在这个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2021-2022赛季的英超联赛迎来了收官之战，最终qpr成功卫冕了英超冠军。就像去年的五月，在蓝与白的世界，新女王公园球场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孩童。香槟飘洒在空中，落在人们的头顶与皮肤，落在碧翠的草地上。 球员们的家人在最后的时刻加入了狂欢。他们或是抱着自己的宝宝与奖盃合影，或是亲吻女友、妻子的面颊，就连主教练提姆-路易斯的妻儿也到了现场。 派崔克杂金色的头髮上沾了好几片蓝白的纸屑，他用手扫了扫，还是没完全扫掉，有一片沾了香槟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他的头髮。他站在球门前，拍了拍手掌，然后神情严肃地跟他面前的两个对手说：「你们商量一下，究竟是女士优先还是男孩儿先上……」 对手一缇安娜表示没听到或是没听懂，反正派崔克话音未落，她的小短腿就踢向了皮球。这个皮球对她来说显然太大了，她差点把自己一起踢出去，头上混乱的小辫子上的粉色蝴蝶结也掉了。一旁的菲尔连忙跟着捡起来。 对手二阿兰则哇地哭出了声，转脸就向爸爸控诉，缇安娜抢了他的球！伊恩只得蹲下来对儿子进行谆谆教导。 派崔克看着皮球有气无力地滚到了自己的脚边，又看了看耀武扬威的小女孩儿和哭的伤心欲绝的小男孩儿，陷入沉思，嗯，阿兰和缇安娜踢球都没什么天赋…… 这个夺冠之后的庆祝片段被摄像师记录了下来，当晚在社交媒体上流传开，大家都说世界上最好的球员这回当了背景板，阿兰和缇安娜抢镜成功。 这个视频，陆灵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次看她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派崔克就在一边盯着她的小腿快活地晃啊晃，偶尔用手指拨拨她的头髮。 「缇安娜像菲尔，霸道极了，至于阿兰，我只能说也许二十年后他有復仇的机会。」派崔克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屏幕。 「他们穿着qpr球衣踢球实在太可爱了。」陆灵不记得自己看了几遍，她只是忍不住按重播。其实视频里的派特也很可爱，他每次跟阿兰或是缇安娜在一起时都超严肃，比平常还要装酷，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你不觉得他们可怕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阿兰和缇安娜，我们可以借一个回来玩几天。但最好不要是缇安娜，因为菲尔一定会跟过来。」派崔克趴到了她旁边，若无其事的建议，声音却相当温柔。 第34页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们可以生一个。」陆灵笑着瞄了派崔克一眼。这是欧冠被皇马淘汰以后，他第一次看上去心情真的不错。他们还没聊过，有一次她刚想提，他就岔开了话题，她便知道他暂时不想聊。她虽然有点担心，但她了解他，就像他了解她一样，如果他觉得有必要，他会跟她谈的。而在那之前，她有别的方式治癒他。从来都不是只有他让她快乐，她也让他快乐。 派崔克故作沉吟，声音与表情很勉为其难，「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同意。不如从现在就开始？」他一边说着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衣衫里。 陆灵扔掉手机，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等等。」 派崔克便道：「我当然是在开玩笑，我知道你在服药。」 她瞬间笑了出来，她的左手去到了他的发，然后她把那片沾了香槟的蓝白纸屑递到他面前。 「战利品？」陆灵戏嚯地问。 派崔克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罗曼蒂克的灯光下，他蓝绿色的眼睛里尽是玩味，「不，那不是。你是。」 陆灵还来不及反驳男人，就被他的下一个举动转移了注意力，再加上撩动的热吻，她变得急不可耐起来。 但他忽然贴着她的耳朵说：「缇娜，你可能会失望，我不打算折腾你一整晚，我明早和提姆有个预约。」 「是的，是的，你爱上了另外一个主教练。」陆灵喘息着嘟囔了几句。 片刻过后，他极轻的透着一丝得意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噢你嫉妒了，听着，baby，我也不是不可以一整晚不睡……」 * 由于qpr本赛季还有一场足总杯决赛要打，所以英超的夺冠游/行被推迟了，俱乐部计划在拿下足总杯之后再进行国内双冠游/行，如若足总杯失利，英超游/行当然也不会取消。此外，英超夺冠的第二天，提姆-路易斯给球员们放了一天假。 上午八点五十六分，哈灵顿训练基地，主教练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提姆说请进，门被推开，派崔克走了进来。 「早安，老闆。」派崔克手里拿着ipad跟主教练打招唿。 「早安，派特。」提姆起了起身，示意他坐下，又故意瞧了一眼墙上的钟，玩笑着赞赏，「你提前了几分钟。」 派崔克平视着提姆，一时没说话。他想起的是英冠那年，他来这里见主教练。比起现在，他们那时都只能算籍籍无名。西班牙人的目光总是透着压迫，或是与生俱来，或是他想要他的球员从最初的时候就对他有所畏惧。总之，派崔克不喜欢。后来他又与一些别的教练合作，贝尔萨、瓜迪奥拉、索斯盖特，当然还有克里斯汀-陆。他们各不一样，贝尔萨像个顽固的老教授、瓜迪奥拉是个古怪的天才加大师、索斯盖特很有亲和力，至于克里斯汀-陆……她魅力非凡，她知道如何让球员们效率最高地踢球，她知道如何赢球，她的足球渗透着她个人的性格特徵和美学观点。派崔克又想，那时候，尼古拉斯也不算喜欢他。他们交流一直不多，他面对尼古拉斯时，也确实有点散漫和目中无人。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呢？在派崔克的感觉里，提姆有时像个兄长有时像个朋友。他当然不是没有威严的时候，但到目前为止，派崔克觉得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在想什么？」提姆仍旧含着笑意问。 派崔克歪了下嘴，带着一点笑意，诚实道：「我还是个混小子的时候，被老闆叫到这里，总是急着出去。」 提姆大笑出声，「你口中的老闆肯定是尼克，而不是克里斯汀。」 这是显然的。派崔克不再浪费时间，他打开ipad找到他想给提姆看的东西，然后他把手里的ipad给提姆递了过去。 「这是你打皇马的全部数据，噢，还有你本赛季在欧冠里的全数据，包括……gps背心收集的生理数据。」提姆震惊了。「以及与上个赛季的对比……」 派崔克这个赛季的表现仍然抢眼，英超金靴和最佳球员这些奖项已被他收入囊中。尽管qpr未进入欧冠决赛，但他在欧冠里的进球数遥遥领先，除非决赛发生奇蹟，不然拜仁和皇马的球员里没有可以赶超他的。而赛季总进球数唯有转会的莱昂-费雷拉可以稍稍抗衡一下，仍是差了5个。而且，派崔克的助攻数据同样让人瞠目结舌。 简而言之，这个赛季派崔克-安柏依然是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奖的有力争夺者。诚然，他上个赛季的表现是歷史级的，拿他这个赛季的表现与上个赛季比，这个赛季肯定是输家，但整体而言，他并没有出现状态下滑。提姆皱着眉，这样一个球员拿着自己的数据来找他，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开心的大笑还是该感到惊恐。 随后，他们开始聊这些数据。 「老闆，你是否认为我在第二回 合打皇马的比赛里持球过多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提姆一跳。 派崔克在怀疑自己吗？怀疑自己没有上个赛季强了？ 提姆抬眸，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直到现在还会被很多人叫做漂亮男孩儿，尽管过去几年他的模样变得坚毅了许多；尽管他在球场上一直是硬汉；尽管他已经二十五岁，无论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还是一个职业球员的视角，他都不应该被当做男孩儿。提姆探视着派崔克，但他并没有从他眼里看到自我怀疑。提姆清了清嗓子，才道：「这不是一个单一的问题。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话，不，我不这么认为。」 第35页 派崔克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 这转瞬的一幕没有被提姆错过，他是有转折的，「但是……我认为以你的能力，在那场比赛里，你的有一些处理可以更好。」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谈这件事？无论是在比赛中还是比赛结束后的这么多天。」 提姆感到派崔克有点咄咄逼人，却不是针对他，虽然他是他情绪的接受者。派崔克似乎是在生自己的气。提姆放下ipad，很耐心地解释，「这不像你犯了一个错误。是的，很多时候，我们赛后可以更简单也更直观地看到一些东西，但在比赛中，有时候，多项选择都是可以接受的。在那短短半秒之间，谁也无法确切的知道哪个选择更优。」以及，我不是克里斯汀，我必须得考虑我们的关系。这个提姆当然不会说出来。 派崔克的目光在主教练脸上停了两秒，之后他移开视线，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谢谢。」 提姆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拿起ipad重新看那些数据，他犹豫了一下，佯装随意地问：「你没跟克里斯汀聊这些，对吗？」 「没有。」派崔克的目光聚焦在办公桌的边角上，看上去有些出神，但蓦地，他笑了，「不过之后我会的，我只是需要自己先想清楚。而且，现在你才是这家俱乐部的主教练，我想先跟你谈。」 提姆的嘴角微微弯动。他看着屏幕上那些数据那些曲线，脑中想起过去很多与克里斯汀共事的画面，他情不自禁地感嘆，「我很想念她。」 「她也很想念你。」派崔克已经变回了他一贯的语调，他看到提姆抬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又漫不经心地添了句，「我猜的。」 提姆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颇有些无奈，「你跟莫妮卡真是奇怪。是不是没人记得我也是克里斯汀-陆的前任。」 派崔克与提姆握了握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觉得我最好忘了，否则……」 提姆心领神会地打断，「是的。」他把ipad给派崔克递了过去，试探道，「你拿着这些来找我，老实说，我非常惊讶。」 派崔克接过ipad，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本不是就会这么干吗？」不过班杰明很少来找提姆，所以派崔克觉得那小子有时候只是想跟缇娜说话。 「是。」提姆不再试探，直言不讳，「但班杰明-汉密尔顿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在球场上，你，甚至莱昂、皮埃尔能做到的一些事，他永远做不到。他在用他的方式竭尽所能的成为一个更好的球员，对球队帮助更多。」 派崔克已经走到门口，他回过头，简单地说，「我也是。明天见，老闆。」 ※※※※※※※※※※※※※※※※※※※※ 这个足球世界跟现实的足球世界完全不一样，虽然用了很多现实中的人物打酱油，但哪怕是那些现实里的球员，在这个故事里，能力也被我强行拔高了（在女王的作者有话里也多次说过） 我不会超出理论可能性的去写一个球员的能力（或一个教练的能力），但为了让竞技层面的对抗更精彩，展现不同的竞技美学、足球风格与哲学，所以创造了不少好球员（好教练）。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19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11日, 距离英格兰首战日本还有十三天 地点：英格兰，伦敦 这是世界盃开赛前英格兰的第二场热身赛，对手是智利。比赛已经结束，温布利大球场的屏幕上3：1的比分一闪而过，而在草地上，英格兰的球员们和教练组正在巡场感谢现场的球迷。背景音是英格兰球迷们的歌声与掌声。这场友谊赛, 九万人的温布利座无虚席。明天英格兰国家队就将前往杜拜的临时营地。人们前来不仅是为了看这场友谊赛，更是来为士兵们送行的。人们期许当士兵们归来，个个都是英雄, 而他们带回的是最美好的那个结果。镜头扫过多位英格兰队中的超级球星, 闪过主教练举过头顶的双手，最后在看台上一扫而过，多位王室人员和足总高官赫然站在那里鼓掌。 当天晚上，英格兰国家队入住在离希斯罗机场很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其中一个豪华套间的客厅里摆着一张白板。白板上写了十几个球员的名字，有的是名，有的是姓，有的是绰号。镜头晃的过/于/迅速，只能依稀看清是一个类似433的阵型。克里斯汀-陆坐在转椅上，她穿着海军蓝的运动裤和黑色的帽衫, 她的右手上拿着一支马克笔, 她不时用马克笔支着或是戳戳自己的下巴，她的助教马克-科尔森身着白色训练服站在一边抱胸看着战术板。坐在战术板边的一个矮凳上的是英格兰教练组的另一位成员, 打扮时尚的鲍比-埃文斯。此时说话的也是鲍比。他手里同样拿着马克笔, 边说边在战术板上写写划划。 「哈利回撤拿球时, 派特可以移动到锋线，如果我们上乔伊，那么跑位方式会有区别……其实今天如果用哈利与菲尔搭档……」 画面里的声音渐小，镜头随之切换到了酒店的走廊。走廊里那几个身影，人们一眼就能认出是雅各布-哈丁、班杰明-汉密尔顿和菲尔-比斯利。菲尔这时跟镜头打招唿：「你们要拍这个吗？也许他正裸/着。」他一副恶作剧的表情，转头敲响了房门。 原来门只是虚掩着，雅各布大声嚷嚷道：「派特，我们进来了！」 第36页 镜头跟随三个背影去到了派崔克的房间。 派崔克并未裸/着，他穿着长裤短t坐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背对镜头。他这时似乎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回了回头，脸上立刻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他放下手机，摘了一边耳机，推了推已经走到床边的班杰明：「你们来这做什么？」 班杰明一只手插在足球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推了回去，轻笑着说，「水疗，去吗？」 派崔克摇摇头，下一秒，菲尔勐地跳上了床。派崔克差点被暴力的队友挤下去，然后他马上报復性的摁住了菲尔，他带着点笑皱着眉低声咒骂了几句，声音未被收入。 那边雅各布拿起派崔克的手机好奇地问，「你在听什么，派特？」 这边菲尔已经抢过派崔克的耳机，塞了一边到耳朵里，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哇，祖母们听的歌。你可真逊！」他摘了耳机又对着镜头说了一遍，「想不到吧，派特有时候很逊很老派……」派崔克玩笑着给了菲尔的肩膀一拳。 从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很小： theyre saying， 他们如此说 「mamma never loved her much」 and， 「daddy never keeps in touch」 她的妈妈从未多么爱她，她的爸爸也与她联繫不多 thats why 射 shies away from human affection 这是为什么她总是远离人类情感 班杰明俯身从床上捡起被菲尔扔了的耳机塞进了耳朵。 这时，穿着蓝色运动短裤和白色短袖t恤的文森特-杰罗姆从门外探出个头，他愣了下，然后往里走，镜头跟随他，这个十八岁的小孩儿瞥了队友们也是球队「大佬」们一眼，淡定说道：「老闆叫开会。最好快点。」 床上的床边的大佬们面面相觑了一秒，接着，他们站起来的站起来，往外走的往外走，菲尔的胳膊已经搭上了文森特，镜头扫过文森特的面部表情有些古怪，又扫到微微低着头的班杰明，他还在用派崔克的耳机听歌。那首派崔克耳机里的歌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成为了这一刻纪录片的背景音乐。 but somewhere in a private ce 但是在某个私密的地方 射 packs her bags for outer space 她已整理好去往太空的行囊 and now 射s waiting for the right kind of pilot toe 现在她正等待一个对的太空人的到来 and 射ll say to him 她会对他说... 射s saying i would fly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 if youll be... if youll be my baby 她说我会带你往返月球，如果你做我的宝贝 got a ticket for a world where we belong 我有一张去往那个我们所归属的世界的门票 so would you be my baby 所以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宝贝？ * 2022年5月21日，里斯本。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半年。 在光明球场的第九十分钟，主队葡萄牙依靠点球扳平了比分。一分钟之前发生在禁区前的事情，在去年十月也发生过，只不过那时候犯错的是约翰-斯通斯，这一场犯错的则是再次被召入英格兰国家队的十八岁的文森特-杰罗姆。 马克在裁判指向点球点的那一刻扶了扶额头，之后他回头随意扫了一眼替补席，他的目标人物是约翰-斯通斯。约翰仍是盯着场上，没有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马克转回头，在心里嘆了口气。虽然这场的比赛结果并不那么重要，但文森特犯的这个错误对他自己而言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尽管不足以毁掉他在英格兰队的前程，却完全有可能让他错失搭上去往卡达的航班的机会。而这一切主要取决于此时站在边线大声唿喊的那个女人。 四分钟后，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葡萄牙与英格兰2：2打平。 文森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有什么让他唿吸不畅。不，他没有什么疾病，只是他脑中开始两倍速甚至四倍速的反覆循环他几分钟前在禁区里犯的那个错误，他无法让脑中的画面停下来，就像审讯室里有人拿着强烈的白炽灯光对着他强迫他一样。文森特微微抬头，正对着他的这面看台上有个人做了一个模仿猩猩的动作。 白炽灯光骤然熄灭，有根鞭子抽到了文森特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文森特脸上的几滴汗滴到了草地上，转瞬之间，他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了，看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们正在退场，鬼他妈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他的后背这时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文森特像非洲草原上受惊的食草动物一样弹了起来。下一秒，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拍他的人。 白球衣，三只狮子，一颗星。是队友。是他的中卫搭档格伦，也是他的……导师，或许可以这么称之。 格伦没有他黑，也许白人们会认为格伦看上去比他聪明，文森特想着。他站直了身子，镇定了两秒，跟格伦说了声抱歉。格伦说没事我的兄弟，又问你还好吗。文森特不说话。格伦咧嘴笑，牙齿又白又整齐。格伦声音不大，语调沉稳，他说我们可以申诉这件事。文森特愣愣往边线走，木讷地跟球队的大佬们握手撞肩，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他在禁区里犯错的时候责怪过他，也有一些安慰过他，都很合理，现在同样如此。文森特走到边线时，转头跟格伦说，我没看清那个人。之后他不等格伦反应，快步走向球员通道。科尔森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文森特这才想起，他没看到主教练，应该是太失望早早进了球员通道吧。现在，她应该正在面对媒体记者，而他的那个错误会是人们关注的问题。 第37页 白球衣，三只狮子，一颗星。真的挺好看的。文森特在伦敦生活了十几年，他是英国公民，但当人们问起，说话不多的他总会追补一句我从奈及利亚来。他十三岁的时候跟爸爸说，我以后要为奈及利亚效力，爸爸很支持；他十六岁的时候，改变了主意，他说我想穿三只狮子，爸爸也没有反对。应该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吧。不过文森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 文森特淋浴完穿好衣服坐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戴上耳机独自沉浸在莫扎特与巴赫的世界里，他想听听队友们会怎么谈论那个丢球。可没有人在谈论那个丢球，就连谈论比赛的人都很少。 菲尔、雅各布那几个qpr的傢伙们在聊几天前他们双冠王游/行上发生的事，曼城的人在聊他们下个赛季可能换主教练，队长凯恩与派特在说话，也有几个队友正在插科打诨的聊instagram上近来很火的一个性感妞…… 光屁股的男人在淋浴间进进出出——克里斯汀-陆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很自在，但克里斯汀-陆在的时候大家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会尽量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不过文森特觉得主教练也好派特也好，好像都不太在乎这个事，或许实质上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她在男性更衣室混迹多年，不是吗？ 不知道由谁起的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抱怨今年的假期短。仅仅半个月后大家就得返回俱乐部了。是的，假期从今晚开始。文森特还没想好去哪儿度假，也许他根本没有心情度假。 主教练回来了。她照例说了一番话，仍然没有太多特别，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她这样。但文森特听说她去年对拉西姆-斯特林「发过一次火」，谈论这件事的人语气里有一些对她的敬畏。 文森特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直到主教练叫他的名字，他抬头看向她，默默站了起来。 他们去了教练组专用的一个小间。她示意他坐下。 这是第一次。陆灵想。不仅是她第一次跟文森特进行这种比较私人的交流，也是她第一次与她的球员隔了如此长的时间才有这种交流。文森特坐下以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倒是挺有意思。小孩儿话不多，但并非性格腼腆的那种类型，更像是不喜说话。她想起那个乌拉圭人，人称箭毒蛙的布鲁诺-厄尔加斯，但布鲁诺给人的感觉太爆裂了，且沉默的布鲁诺的愤怒时时刻刻都写在脸上与眼睛里，甚至，髮型上。而陆灵眼前的这个小孩儿，是个掩藏、压抑、控制的愤怒者。对于他的年纪来说，这并不容易。 「格伦告诉我了。文森特，有时候，我们阻止不了人们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文森特的眼睛里有一丝惊讶闪过，以及，羞怒？ 陆灵继续，「别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你，想想那些爱你的切尔西球迷为你编的歌。」 文森特说了句什么。 陆灵没听清，她用有点命令的口吻说，「再说一遍，文森特。」 文森特提高了音量，「你根本不懂。所有人都爱克里斯汀。」他始终盯着她的黑眼睛，跟他的一样。他没有太多口音，不像派特、菲尔，但也不像班杰明那样装腔作势，他的声音不带太多情绪，他并不是针对她，他只是真的觉得她不懂，所以他补充道，「没有恶意，老闆。」 「是，我从小就不缺男朋友。上帝在造我的时候作弊了，给了我聪明的大脑，还给了我其他的，包括好运气。」陆灵笑着说。 文森特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这么说了，他看过一些评论家对她的分析，他也知道她狂妄自恋，但他们可没说她不尊重人且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但我也被叫过黄猴子，后来还被叫过『自大的婊/子』『上老闆的』、『上球员的』。我猜人们都爱克里斯汀，人们也恨她。」她平淡地说着，「我经常从一些人的目光里看到一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文森特紧闭着嘴唇，没做声。 「想像一个黑人在剑桥拿到学位，总有人看着他仿佛在说，哇这个黑人真是个异类。你觉得那是褒奖还是歧视？我也不知道答案，或者我们都知道答案。那件事马克已经上报了，之后会有调查，我相信调查结果出来以后，那个人不会再被允许进入球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陆灵说完站了起来。 文森特立刻跟着站了起来。「……你不想跟我聊聊那个丢球吗？」 陆灵看着文森特，脸上笑容不再，「你犯了一个错误，不要再犯，尽你最大的努力。什么时候放人盯球，什么时候放球盯人，一次犯规是否值得，这些问题，需要很多的比赛经验，但也需要你的思考和直觉天赋——我认为你天赋不错。」 「就这样？」 「就这样。如果你还有问题，可以去问马克，可以去问格伦，也可以来问我。」陆灵抓着门把手，想起什么，又道，「噢对了，我听马克说你喜欢古典音乐……别担心，我不懂莫扎特，但也许你想跟本聊聊。」 文森特的鼻孔表达了他的不屑。 陆灵知道文森特在想什么，是的，也许他和本根本不会成为朋友，可那不代表国家队集结的时候不能一起聊聊共同喜好。她朝文森特眨了眨眼，「为什么不呢？你和他都是很体面的男人。」然后她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 第38页 祖母们听的歌是野人花园的《to the moon and back》，英文很简单，但网上的翻译我都不太满意，这是我自己译的（虽然就是个别字的差异哈哈哈 第20章 六月伊始, 北半球进入夏季，南半球迎来冬季。 在潘帕斯草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圣太摩，在这个慵懒的凉飕飕的下着雨的午后，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撑着一把高高的黑色雨伞正在闲逛, 他身边，有个同样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温度在十摄氏度上下，他们都穿着深色的风衣, 帽檐微微压低。他们不时交谈, 用英语，夹带些许调侃的西班牙词彙。男人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澈蓝眼睛总是含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女伴，而如果离得够近，便能听到女人喉咙里发出的可爱的愉悦的笑声。 这里充斥着颓废与陈旧，似乎每一处建筑都玄刻着殖民时代的烙印。噢那不是全部，还有歷史，还有艺术，还有魔幻现实主义，还有理想主义, 还有足球。 女人说：「这里出产大师, 恶汉，或者大师兼恶汉。」 男人说：「这里出产红酒, 你最爱的, 我也喜欢。」 女人说：「这里与巴塞隆纳相似, 这里与巴塞隆纳毫无相同。」 男人说：「这里总是颳风下雨，我还觉得像伦敦呢。宝贝你说话可真是矛盾。」 女人说：「我在这里看到艺术，我在这里看到足球。」 男人说：「那是一种东西，亲爱的。」 女人说：「这里是足球乌托邦。」 男人说：「但我不是脏脸天使。」 女人说：「乔纳森-威尔逊也送了你一本是不是？」 男人说：「他送了我一套他的作品集。」 女人说：「你都拿去擦屁股啦？」 男人说：「这个……我承认我确实放在我家马桶旁边，但考虑到最近一年我都在用你的马桶，我可能应该让那些书也搬过来。」 女人说：「操/你！」 男人说：「好的！」 女人说：「……」 男人说：「就是这里，就是现在吗？我不知道宝贝，我是说……我们可是名人，出来闲逛都得把脸缩进领口里，但如果你强烈坚持……」 女人说：「派崔克-安柏，你闭嘴！」 派崔克被陆灵从加勒比海生生拖到了乌拉圭，又来到了阿根廷。这原本就是个短暂的假期，他想要阳光与海滩，酒精和缇娜！可阳光与海滩被缇娜剥夺了，还好酒精没有季节性更不分地域，噢也许还是分的，他该庆幸她没把他拽到酒精管制的国度。 在蒙德维的亚的时候，他们与布宜诺斯艾利斯隔河相望，做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当陆灵漫步于这两个南美大陆的城市，她惊喜地发现，街头足球并未完全消失。她相信那些她看不清的稚嫩青涩面庞中会走出下一个莱昂纳尔-梅西或是莱昂-费雷拉，甚至或许，他将会在未来成为她的球员。 而让派崔克骄傲的是，当他戴着棒球帽叫住一个小「脏脸天使」用蹩脚的可能还带着考克尼口音的西班牙语问「你最喜欢的球员是谁」时，那个八岁的小男孩儿回答了他的名字。于是派崔克连忙摘了帽子，他期待看到小男孩儿欢欣雀跃的目光，但小男孩儿看了他很久以后睿智冷静地说「你长的跟派崔克-安柏是有点像啦……」 陆灵自然笑得前仰后合。派崔克本想脱了外套脱了上衣秀出自己的扑克牌纹身，但那好像不太好，他便生气的摘了女友的棒球帽，蛮横地夺去她的墨镜，然后指着她问小男孩儿：「你能认出她吗？」 小男孩儿欢欣雀跃地说：「克里斯汀！！你是全世界第八漂亮的女人，抱歉，第一是我妈妈，第二是赛琳娜-戈麦斯，第三是艾梅伯-里维拉……」 派崔克立刻咳嗽着打断了小男孩儿：「错！来，小子，跟着我重复，世界上只有一个漂亮女人，她的名字叫……」 小男孩儿：「现在我相信你是安柏了！可是安柏先生，克里斯汀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我不用讨好她！抱歉，女士，我很喜欢你，但我坚持我的观点！」 派崔克：「小子，你很不识相……」 小男孩儿：「派崔克-安柏，你太棒了，你是我的上帝……」 派崔克：「来，跟我重复……」 小男孩儿：「不，我坚持我的观点！」 派崔克非常严肃：「没有签名！没有合影！」但他说完转头看女友，忍着笑用英语低声问，「这算是一种对理想主义的坚持吗？」 陆灵微微笑着，她看着小脏脸天使，看着那双倔强的眼睛里就快要溢出泪水，想到许许多多的故人，她跟小男孩儿说：「派特在开玩笑，他不仅会给你签名跟你合影，还会把他的帽子送给你。」 小男孩儿笑了，虽然泪水还是流了出来，他说：「女士你真好。」 但女士之后说的话可能会让小男孩儿觉得他的两个偶像是神经病。 「不过我是最漂亮的！你坚持你的观点，我也坚持我的。」 这回轮到派崔克笑得前仰后合。 布宜诺斯艾利斯时间的当天晚上，媒体曝光了派崔克-安柏与克里斯汀-陆正在阿根廷度假。随后又传出，克里斯汀度假仍不忘考察世界盃对手和派特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与一名小男孩儿发生争执…… 第39页 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天，天空放晴。陆灵和派崔克坐在车里手牵着手看向窗外。这事实上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假期。除却最后的几日，他们没有受到太多的打扰。 派崔克说：「明年去巴西吧，我希望在里约热内卢遇到一个小男孩儿，他会告诉我，他最喜欢的球星不是罗纳尔多不是内马尔不是加比，而是我！」 陆灵揶揄道，「是的，这可真是增长你的自信。」 「我需要？」 「那你为什么调动了那么多数据，研究去年的自己和今年的自己？」 陆灵没想过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聊到这个话题。 派崔克看向女人，他知道有人告诉了她，德怀特、菲尔或是提姆，不重要了。她脸上讥讽的笑已经消失，她很认真，凝望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缇娜，我不会比以往更年轻，而如果我想像以往一样好甚至更好，我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东西了。我有一天会踢不动，不能在最激烈的赛场上过五个人，甚至一个人都过不了……」派崔克的眼睛往窗外飘了飘，满是涂鸦的建筑让他想到多年前的东伦敦，「我会变成一个祖父，那时，你还会爱我？你还会为我疯狂吗？」 派崔克没有等她回答，他兀自盘算起来，「明年我们可以租一艘或者买一艘船，我一直想跟你去热带雨林探险……」 * 回到伦敦，假期只剩最后一天。 门铃声不知疲倦地响了又响，派崔克忍无可忍，他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套上牛仔裤一边大声咒骂道：「菲尔这个混蛋！我让他不要来，他就是不听，他马上就会后悔！」 等到派崔克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男人，他只是沉默了，彻底沉默了。 提姆-路易斯温和的笑温和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 派崔克怒气沖沖开着车出去了，临走反覆叮嘱女友，他的俱乐部老闆一走就给他电话。 「你去哪儿？」 「不知道，也许去把菲尔揍一顿出出气！」 门关上。 陆灵转过头朝昔日的助教尴尬地笑笑，「他在开玩笑。」 提姆故作担忧，「我可不那么认为。而且他要真跟菲尔打起来了，收拾烂摊子的还是我。」 两人对视，尔后都哈哈大笑。他们问询彼此的近况，一直没有进入主题。或者也没什么主题，不过是闲聊与叙旧。 话题最终还是走到了一些严肃的事情。这两周事实上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汉斯-巴赫迈尔即将转会拜仁慕尼黑。陆灵原本以为提姆不会透露太多，她听派特说汉斯也还在犹豫。驱动德国人转会的无疑是冬天的世界盃，去拜仁的好处就是可以更好的跟国家队队友磨合。 「应该是定了。」提姆嘆了口气，「他的经纪人是个操蛋的傢伙，你很清楚。但操蛋的经纪人总能做成生意。而且，除了世界盃，我猜汉斯也想要新的挑战，他在这里拿到了所有荣誉，他认为时候到了。他去年没走还是顾及与俱乐部、队友们的感情，支持新的主教练。他是个好小子，我给你推荐的他，我跟你一起去的韩国，你还记得吗？」 陆灵喝了口红酒，是她和派特从阿根廷带回来的。她知道足球世界就是如此，每年夏天，一个俱乐部都会送走一些人，迎来一些人。「如果真的定了，就祝福他吧。」她嘴里的味道久久不散。 提姆笑了笑，「当然。」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他们开始谈论其他的。他们谈到平衡多线作战的难度，英超风格逐渐贴近欧洲大陆风格的现状，更衣室里的政治智慧，与其他俱乐部和英超联盟打交道的复杂…… 他们无所不谈，尽管都有所保留。在流动的时光里，人、人们的关系总是在变化的。但他们似乎都很庆幸，在他们心里，有一些东西矗立不倒。 直到派崔克自己回来了，提姆都还没走。提姆预感接下来派崔克要不管不顾的赶人。所以他很识趣也让自己这个老闆显得明事理地主动提出了离开。 陆灵与提姆拥抱道别，她有点羡慕他，他其实也有点羡慕她，他们都知道。 派崔克在一旁不耐烦地说：「你们下周就会再见，克里斯汀-陆看台命名仪式。」 还是在赶人。提姆想着，放开了克里斯汀，跟派崔克说明天见。 派崔克点头，伸出个拳头。 待提姆走了，陆灵总算可以问了，「你去汉斯家了吧？」 ※※※※※※※※※※※※※※※※※※※※ 《脏脸天使》也是乔纳森-威尔逊（《倒转金字塔》的作者，女王中提过）的着作，阿根廷足球史记，最近好像出了中文版。 今天有点晚，抱歉大家 第21章 漂白的杏色塑钢窗户开了一个小缝, 玻璃昨天才擦过，锃亮通透，青绿色的丝柔百叶帘都卷了上去，窗外暮色微沉，附近没什么高耸的建筑。风有点大。 派崔克走了以后，汉斯-巴赫迈尔从冰箱里又拿了罐柏龙, 他最喜欢的啤酒，家乡的啤酒。刚才他和派特已经一人喝了一罐，派特不能多喝, 他急着开车回去, 而且，明天球队就集合了。所以汉斯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罐。尽管以他的酒量和体量，五罐之后才有计算意义。 这个房间没开灯，室内有些昏暗。橱窗都被打开了，大大小小的奖盃奖牌正在被一双大手一件又一件的擦拭放进行李箱。手的主人，不时会停下来，喝一口啤酒。 第40页 其余的东西，会有人帮汉斯打包, 但这些, 非得由他经手不可。这些，不仅是荣誉, 还是他流逝的五年时光, 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的伦敦岁月, 蓝白记忆，有点遗憾的青葱年少。 欧冠奖牌。 英超奖牌。 足总杯奖牌。 社区盾杯奖牌。 全场最佳。 当月最佳。 年度最佳门将。 他们一点也不冰冷，相反，他们是有魔力的，每当汉斯拾起一件，他都能想起那场比赛那个赛季发生了哪些故事。开心的，悲伤的，难以言喻的。而终究，所有故事都会有告一段落的时候。 米娅敲了敲门，汉斯回过头，愣了一下才微微笑。穿着运动衫的女孩儿走到他身边被他揽入怀中，他们没有交谈。过了一会儿，汉斯用德语说，谢谢你。 米娅事实上是汉斯决定离开英国的另一个原因。米娅是德国女孩儿，米娅收到了德国u20女足的邀请，米娅接受了，米娅并未怂恿他跟她一起回德国。但，他得考虑这个，不是么？ 米娅勾住男友的脖子，在亲吻之前说，谢谢你。 两天后，汉斯-巴赫迈尔飞抵慕尼黑。 正式签约那天，非常巧合，也是克里斯汀-陆看台的命名仪式的日子。有些遗憾，错过了。汉斯想着。不自然地咧了咧嘴，马上，恢復了严肃。他身穿红色的拜仁训练服，但他的两只大手捏着的是黄色门将比赛服的两角。闪光灯不断扑面而来。 对于大多数德国球员来说，加盟拜仁无疑是梦想成真；对于汉斯来说，虽也如此，但还有些别的。他是慕尼黑人，可是在加盟qpr前却是效力于慕尼黑1860。也因此，他受到了社交媒体上一些球迷的攻击；但更多的德国人和拜仁球迷还是对此兴奋不已。至于拜仁慕尼黑官方为汉斯的加盟展现了足够的诚意，除却给出了8200万欧元+2000万欧元浮动的转会费，还以「凯撒驾临」这样的宣传语来欢迎德国第一国门登陆德国第一豪门。 汉斯在随后的採访里表示很遗憾拜仁慕尼黑错失了上个赛季的欧冠，他非常希望，且有信心与拜仁在未来拿到所有冠军，他等不及站在德甲的赛场上。 不算很繁琐的签约仪式结束后，汉斯独自驱车离开了塞贝纳大街的拜仁训练基地。他的经纪人拉伊奥拉还有一些别的工作要做，并未与他一起。 到达住处，汉斯熄火。然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是我。」刚接通他便先开了口。 尽管汉斯换了号码，但是他粗声粗气的这句话已经告诉了对方他是谁。克里斯汀-陆在电话里笑着问：「嗨，汉斯，你在那边怎么样？我看报导，马上就会官方宣布了？」 「是的……克里斯汀。照片拍完了，还有採访，也做完了。」汉斯皱了下眉，「已经跟几个队友见过面了。」 「有没有见到那个『派崔克』？我现在可是在调查德国队的情况，不介意跟我透露一下？」依然是饱含笑意的问话。 她口中的那个派崔克，是拜仁上赛季从沙尔克04引进的的后防新星派崔克-弗里茨，被称为新一代德国中卫中的世界级。「这个派崔克也是个很棒的傢伙。」虽然我跟他还不熟。「另外主教练也不错。」虽然目前我更喜欢你。 对方似乎等着他说完，汉斯有些不自在。他下了车，走了几步，米娅已经开了门。他沖女友笑了下。「据说到时候英格兰打德国，会被称作qpr打拜仁。」他干巴巴地开了个玩笑，他也不知道算不算玩笑。幸好没有被菲尔-比斯利那个蠢蛋听到，不然他又要贱兮兮地挖苦他，不过，可能，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机会把菲尔扔进垃圾桶了。这时，手机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汉斯在米娅脸庞亲了一下，走进了家门。 「嘿，汉斯，我他妈到现在还生你的气。」是派特。「你什么时候来给我烤肉作为道歉……」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女人在说「你在开玩笑吗派特，你自己也离开过」。 汉斯干笑了一声。「噢克里斯汀，差点忘了恭喜你，我很遗憾错过克里斯汀-陆看台的命名仪式。」 又换成克里斯汀的声音：「别放在心上。祝福你，汉斯！」 「谢谢。祝你们一切顺利。我会经常看qpr比赛的。」 「难道不会多看看英格兰比赛？你的国家队老闆肯定会这么要求。」 「也会的。」汉斯这时微笑了一下。然后，道别，挂断。 汉斯抬头，才察觉米娅正看着他。 米娅眼含笑意的，眼含深意的，看着他。 汉斯别扭地转开头，很快，转回来。「是。」汉斯觉得喉头堵得慌，但他承认了。 米娅的眼睛里笑意没有了，但她似乎没有生气，她似乎在调整情绪，然后她努力露出畅意的笑容，声音却有点颤抖，「你仍然爱她吗？」 汉斯摇头。「你在这里啊……」他认为这时应该用爱称，「小兔子。」 而克里斯汀，以及那些蠢蛋们，再见，便是敌手。 * 这是英超第一次在七月拉开战幕。不，不仅是英超，还有绝大多数欧洲联赛，之后，欧冠也会提前。陆灵扫了一眼五大联赛这个赛季的赛程安排，一年以来，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不是俱乐部主帅。她一点也不怀疑，接下来，几乎所有的有希望打世界盃的球员都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国家队上。这意味着，他们在球场上会更加小心，谁也不想在世界盃开始前四个月受伤。但站在俱乐部主教练的立场，他们现在就会担心。球员们是否在联赛里全力以赴了？每轮过后，他们可能都会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有时候，你很难知道，最重要的，你无法证明，除非数据上无可辩驳。随便指证一个球员不职业是很不明智的，双输的做法。 第41页 窗外的阳光晃眼得很，陆灵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她其实渐渐的，真正意义上的，忙碌起来了。她已经看了不少日本、德国、墨西哥，以及其他多个在英格兰小组出线以后在淘汰赛里可能遇到的对手的比赛了。但国家队比赛的研究，有时是有一定的时效性的。比如去年的阵容，今年由于谁受伤了且无法替代，今年的打法很有可能会全改。歷史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里克尔梅被召入阿根廷国家队和不被召入阿根廷国家队，完全就是两码事。 梅林莎一身咖啡色套装站在主教练办公室的门口敲了几下门板。陆灵这才想起来一会儿要为几个国家队的贊助商拍样片，以及接受一点简单的採访。也就是为世界盃造势。类似这样的活动，之后会更多，她可能还会与球员们一起做这些。不过今天，只有她。她跟梅林莎示意稍等片刻，因为她的手机此时也响了。是足总官员邓肯-莫斯。 邓肯在电话里谈到为了更好的备战世界盃，之后会成立一个理事会。理事会成员包括整个教练组医疗组、球员代表、足总代表。球员代表肯定是最终的正式队长加两位队副；足总代表里无疑会有邓肯（日常事务）和梅林莎（公共关系），可能还会有别的人进来，暂不确定。这是国家队主教练这份工作让人烦心的地方。陆灵想着，敷衍了几句，又跟邓肯说更具体的给她发邮件或者跟鲍比商洽，鲍比会跟她汇报的——这能节约不少时间。 陆灵挂了电话，与梅林莎一起出去。拍摄和採访加起来接近两个小时，等到陆灵回到办公室，她收到一封邮件，来自班杰明-汉密尔顿。 【hi， 你好吗？我写这封邮件是为了具体阐述我对你让我看的那场比赛的看法。很遗憾一直没有一个机会当面交流，似乎我们每次见面都很匆匆。那天看台的命名仪式也如此。 关于那场比赛……】 班杰明在邮件里非常细緻详实的谈到了她在他去年养伤期间推荐给他看的那场比赛。那是一段相当长的阐述，陆灵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然后才往下扫了扫。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个，出于尊重，我在这里不做解释为好。我很想知道你的看法，盼望你的回覆。 （p.s. 我写下这些时正在听《to the moon and back》，一首不错的老歌：）） b.h.】 ※※※※※※※※※※※※※※※※※※※※ 么么哒大家 第22章 「子翔他妈的又换女孩儿了！」菲尔夸张地喊了一声。 一向活泼的西班牙左后卫冈萨洛-奇卡第一时间想要出声, 他准备说「那傢伙可真是颠覆了我对亚洲男人的看法」，好在他脑中的警钟在他开口前敲响。队中「元老」包括派特都跟喻的关系非常好，再加上，喻的妹妹是俱乐部持有者的女友，他那句玩笑话可能会对他很不利，尽管他不认为自己有恶意。而如果传出去, 还会有种族歧视嫌疑。尽管「更衣室里的狗屎一定要留在更衣室」这条规矩很少有人会去打破，但保不准，不是吗？另外, 冈萨洛跟喻子翔打的是一个位置, 他们俩经常被球迷和媒体拿来比较，目前，对喻的评价要比对他稍高一些。他说那话，也难免会让人认为他小心眼。冈萨洛转了转眼珠，有点郁闷的闭上了嘴巴，继续往外走。 qpr的训练课已经结束了半小时，更衣室里此刻空了一半。 「好像是个中国人。」右后卫约翰-奥康纳背上双肩包，「我看照片觉得不像子翔会喜欢的，也许他们只是朋友。」约翰早几年单身的时候跟子翔关系不错, 他们私下没少在脱/衣/舞派对上鬼混过。 不仅约翰知道子翔一贯的风格, 熟悉子翔的人都知道。喻子翔喜欢看上去就很风骚性感的。而菲尔屏幕上的亚裔女孩儿明显不是那一型。 快要走出更衣室的雅各布扭头有些猥琐地笑着说：「你永远不知道……」 菲尔正在认真阅读那几行对女孩儿身份的介绍，随后他马上发表了感想, 「这个jinn he（何靖岚）好像是个很厉害很着名的中国女演员, 虽然她演的电影我一部也没听说过……」 伊恩和派崔克正往外走, 他们相视一笑。这事他们清楚。事实是即使他们不想知道，也架不住子翔在群组里自曝。子翔和这个何靖岚一个多月前才认识，在洛杉矶的一个慈善舞会上。子翔的约会通常情况下分两种：一种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还来不及被曝光；另一种好几个月了也没被媒体曝光。像是这种情况，只能证明俩人感情发展非常迅速。伊恩在群组里就调侃子翔是不是戒指都买好了。 「该死，她去年赚的比我多！」菲尔的眼睛突然抓住了一个数字，他嘀咕着，「等我九月份见到子翔一定好好问问。」其实菲尔对一件事的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知道自己到时多半会忘，更重要的，他觉得子翔那时候肯定跟那个jinn分手了。不过趁着这事的热度，他还是在whatsapp上给子翔发了信息嘲笑了几句。然后，菲尔又给国家队主教练发了条信息： 【缇娜，你下周来看我们比赛吗？好久没见了，你想我了吗？如果你没有，我也没有。】 之后菲尔把手机塞进屁股口袋里，拿起自己的足球包，他抬头，才发现队友们差不多走光了。只剩班杰明和他自己。 汉密尔顿先生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眉头皱着，也许考试没考好？菲尔幸灾乐祸地想。 第42页 「你走不走？」菲尔粗犷地喊了声。 班杰明又刷新了一次邮箱，没有新邮件。「来了。」他拿起包，跟了上去。 「我最近想买几只股票……」菲尔突然煞有其事地说。 班杰明像是没听到。 菲尔没得到回应，有点生气地转脸问：「你为什么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班杰明反问。 面色不善，假笑都没有，肯定是考试没考好，菲尔想着，要么就是偷偷给缇娜发信息，缇娜没理他。菲尔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他反问回去，「你认为我像会投资的样子吗？」 他们走到了停车场。停车场很空了。 这才是七月下旬，英超已经进行了三轮。从去年到今年，大概所有在欧洲顶级联赛踢球的球员都很疲惫。那种疲惫体现在日常生活中，也体现在高强度的比赛里。菲尔自认体能很好，都感到这样的开局状态跟以往很不一样。比如训练结束后，大家的话没以前多了，且不太兴致高昂地说要外出，更倾向于回家待着。但另外一面，所有人都很拼，因为新赛季的征程再次开始了，更因为四个月后的世界盃。 「你不需要会，你可以雇一个投资顾问。你没有吗？」班杰明随口说着，他有点心不在焉，显然也不介意别人这么认为。 「我有。」菲尔说，并想起自己的投资顾问，有点巴结又有点高高在上的嘴脸，可笑得很。这时他屁股震了一下，菲尔拿出手机一看，缇娜居然这么快就回信息了。 【我当然不想你。缇安娜怎么样？】 菲尔努努嘴，拇指吊儿郎当地敲着屏幕，一边敲一边说：「你不想我？我才不信……」 【缇安娜很好，仍然需要穿尿不湿，谢谢。你问了缇安娜，这表明你想起过她，那你肯定也想到我了。好的，我也很想你，老闆。x】 班杰明拿车钥匙开了车，他准备跟菲尔道别，却瞥见菲尔有点反光的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他迟疑了下，问菲尔，「你喜欢跟哈利搭档吗？」 菲尔发送了信息，不过克里斯汀并不在线，肯定不会马上回了，他于是退出了程序。他看向班杰明，他不太清楚班杰明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这一年他逐渐明白的一件事是，如果克里斯汀打单前锋，他首发的机会很小，且他竞争不过哈利-凯恩。因为凯恩是队长。往好处想，能进国家队，能出征世界盃就很了不起了。只要英格兰踢得好，首发与否也不重要吧。哈利是他尊重的球员、队长，他对他没有成见。可是，还是有点不服气。真矛盾。 「你认为……克里斯汀更偏好双前锋？」菲尔犹豫着问。他也看过不少关于国家队打法的评论，目前大家普遍认为克里斯汀还在试验，并没有完全固定打法。 「是的。有时候，即使她只上一个正牌前锋，但只要派特在场上，随时可以变阵双前锋。不过，说到底，派特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前锋。」班杰明说。 「这就像你什么都没说！」菲尔怀疑地看着班杰明，「你为什么问这个？」 班杰明耸耸肩，边说边朝自己的车走，「只是问问。」 * 派崔克打开门听到一首歌。他皱了皱眉，继续往里走。缇娜正在看比赛录像，不过静音了，因为她在听那首该死的歌嘛。佐伊跑了过来，派崔克蹲下揉了几下佐伊的小脑袋，没什么心思逗她。佐伊有点郁闷。 派崔克走到客厅在沙发后面站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俯身亲了亲女友的头顶，继续往厨房走。他拿了根香蕉，剥了皮，安静地吃了两口，实在不痛快，「缇娜，你能换首歌吗？」 陆灵没有马上回应他，约莫过了半分钟，她才摁了暂停，往派崔克的方向转头，「为什么？我爱这首歌，很久没听了。」 派崔克扔了香蕉皮，又去厨房给佐伊拿了点吃的。佐伊这回开心了。屋子里仍然飘荡着柔和精緻的男声，娓娓道来，又带点苦苦哀哀。「为什么突然找出来听？」派崔克看着佐伊吃东西，心里的不痛快并没有消失。 「本给我发了封邮件，提到了这首歌，我就也想听了。」陆灵这回没暂停，球赛其实也快结束了。文森特在上一轮英超中的表现相当出色，被评为当场最佳。这几日，英格兰媒体都在盛赞这个年轻的后卫。马克的开心溢于言表，鲍比也无话可说。 「本给你发了封邮件？关于什么？」派崔克不再管佐伊，坐到了沙发上。 全场比赛结束。镜头多次给到文森特。小孩儿越来越自信了，只是总板着脸。陆灵拿起手机关了音乐，说，「他谈了那场比赛。」 「那场比赛？」 陆灵点头。 派崔克嗯了一声。 然后他们非常默契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陆灵回了几条信息，包括菲尔的。 【我真是难以辩驳】 菲尔马上就回：【哈哈哈哈哈】 陆灵笑了笑，没再理睬菲尔。她锁了屏幕，问派崔克：「你为什么好像很恨那首歌？难道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跟你的哪任女朋友？」 派崔克看着她，她半眯着眼，目光揶揄。她居然认为这是个玩笑！？他酸酸地说：「你是有一些愉快的记忆，是吗？」 陆灵说：「对啊。」 派崔克彻底沉下了脸。 「别像个小宝宝似的！」陆灵亲了亲他的脸，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另外一场比赛。 第43页 「……那天我去找你，阿莱克斯说你跟你的男友在房间里，我准备敲门，你房间里放的就是这首歌。我就走了。」 「就因为这个？」 「我带女孩子去我房间，如果爸爸妈妈在，我也会放点音乐。我当然知道当时你房间里在发生什么。我对这首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吗？」 「别告诉我你的那位男友技术高超……」 「跟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陆灵其实都不太记得派崔克说的那回事了。「我妈妈喜欢野人花园，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她就跟我说，歌里面的女孩儿很酷，因为她等待的不是一个王子也不是一个骑士，她等待的是一个跟她一样想要去太空冒险的太空人，而她会带他去。她等待的是对的那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不是很浪漫吗？」 派崔克凝视着她满是笑意的眼睛，渐渐，也笑了。 * 陆灵几天后给班杰明回了邮件： 【hi ben， 我仔细阅读了你的邮件，我必须得说，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思路，也很感谢你与我分享，包括那首歌。人们总说野人花园gay里gay气，好像那是多糟糕的事情。再说了，戴伦-海斯就是gay。当然是个玩笑。见面时可以再谈一些细节。 噢恭喜你拿到一等学位毕业，你现在是英超第三个拿到一等学位的球员了，你应该为你自己自豪。 christine.l.l】 ※※※※※※※※※※※※※※※※※※※※ 汉斯不会撒谎的：）） 大家的评论都好可爱，么么哒 第23章 整个八月, 陆灵都极为焦躁。她不再庆幸自己不是某家俱乐部的主教练，事实上，她与他们中的多数人一样，被这个为了在冬天顺利举行的世界盃而搅乱的赛程折腾的心烦意乱。 八月没有国家队比赛，但是英超已经史无前例地进入到第七轮, 同时欧冠小组赛的第一轮即将到来。这种挤压到极限的赛程, 已经令球员们的身体状况亮起红灯。更糟糕的是, 在所有联赛均提前开打的情况下，英超开打的时间比西甲、意甲、法甲等联赛要早一周, 比德甲要早两周, 这使得英超球员的休息时间更少，身体压力更大。 英格兰国家队目前的常备球员里，只有两人不在英超踢球（杰登-桑乔, 以及喻子翔）。而在这英超开赛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已经有三名国家队常客受伤, 这三名球员正是陆灵计划带去卡达的年轻边翼球员瑞恩-塞塞尼翁、拥有丰富经验的右后卫乔丹-特里皮尔和边中皆能的张伯伦。另外, 罗斯-巴克利的伤势出现了反覆，不容乐观。看样子罗斯在三个月内復出的可能已经越来越小。 更可怕的是后面可能会新增的伤病, 英超还要继续打两个多月，才会为世界盃让路；而中间穿插着两个国际比赛周。除了无法调整开的三场欧国联赛事外，陆灵取消了一场热身赛, 这对于给球员减压只能算杯水车薪, 但依然好过没有。 她也在之前公开唿吁过各个俱乐部注意对球员的使用, 不要让累积疲劳造成恶果。但那起不到什么作用, 俱乐部主帅当然会把俱乐部的利益放在首位。她不是没有在那个位置待过。就连提姆执教的qpr，也没办法让派特、本、菲尔、格伦这些国家队主力休息。 在此之外，陆灵又去了一次卡达。卡达正是最为酷热的时间段，这已经是她过去一年之内第四次去卡达了。虽然足总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处理后勤，可她必须亲自确定一些细节，包括训练场的情况和酒店住宿的质量，还有，她需要对三场小组赛的场地状况有所了解。 陆灵返回英格兰的时间，正好不会错过九月国际比赛周之前的最后一轮英超比赛。当天下午，qpr将在古迪逊公园客场挑战埃弗顿。由于这是计划内的行程，所以她的私人飞机会直接飞往利物浦。 * 这是西甲周六早场的比赛。正值热夏的尾巴上，阳光晒在皮肤，炙烤感很强。而对于场上的球员尤其守门员来说，阳光晃眼，若不集中注意力，很容易失误。 场边的皇马主帅看上去黑了一圈，像是假期痕迹未消。人们会假设他度过了一个无比愉悦的假期，尽管上个赛季皇马在西甲冠军的争夺中以一分之差惜败给了巴塞隆纳，但他带领皇马拿到了欧冠冠军，也是他自己执教生涯的第一个欧冠冠军。 现在，暂时回到教练席的尼古拉斯-弗洛雷斯依然以光头形象示人。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好像他自己也很喜欢，或者，真相有如人们的猜测——他秃啦。每每有人拿这个取笑他，他都很自得地摸摸自己的头顶，有时连话都懒得说。对他而言，只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罢了。 这个穿着灰棕色衬衫的西班牙男人与他三十三岁初登英伦时相比，变了一些，当然不仅是有无头髮的区别，他事实上比那时候更强壮了，但也比那时候更沧桑。他如那年站在英冠赛场、站在洛夫图斯路球场的边线上一样惹人瞩目，却更加沉稳从容。深褐色的眼睛里充满智慧和狂妄。 这场比赛，直到八十分钟，皇马都处于0：1落后的状态，事情在第八十一分钟发生改变，姆巴佩扳平了比分。在那之后，一切变得简单，对于皇马。他们在哨响之前，又进了两个球。也就是，最后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皇马连入三球，3：1逆转了比赛。这样的胜利对对手来说，心理上的打击无疑更沉重。 第44页 如果克里斯汀-陆坐在bein sports的直播间里，她多半会用开玩笑的语气认真告诉你：永远不要怀疑尼克-弗洛雷斯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比赛的把控。 尼古拉斯一边往球员通道走一边又解了一粒衬衫的纽扣，真他妈热，他想，嘴角有一点笑，他对这场比赛的结果很满意。而这场比赛过后，球员们就要奔赴国家队了。 两个小时后，马德里北部的一幢别墅里，两只拿波里獒犬晃晃悠悠地欢迎了主人的归家。一只是榛子色的，一只纯黑，皆已成年。 皮埃尔-荣凯躲在喻子翔后面小心瞄了一眼，两只獒犬都耷拉着眼睛，似乎对两个陌生人毫无兴趣，甚至弗洛雷斯先生摸了摸他们的头，他们也只是淡然地转身。好像欢迎主人只是个例行工作。 「他们不会吃了你！」子翔把皮埃尔从身后扯了出来。 皮埃尔用法语咕哝：「你怎么知道。」 尼古拉斯微笑着问法国小子：「你是害怕他们，还是害怕所有狗？我以为你很想见他们，不然你来做什么？」 皮埃尔想了下，「像是派特养的那种法国斗牛犬我就不怕，我小时候养过同样的。」又乖巧地说，「子翔要来，我就来了。我是明天的飞机。而且，我想跟先生你一起看比赛嘛。」 尼古拉斯想起那个女孩儿，名叫佐伊，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哪怕他耐心给她洗澡，她也不感激，而且打扰了不少他的好时光。他如果当时知道好的时光那么有限，一定毫不犹豫的赶走她。 皮埃尔见主教练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道：「他们看上去很英俊！」真是言不由心，那两个傢伙丑死了，脸上的赘肉都快拖到地板上。皮埃尔在心里咂舌，弗洛雷斯先生养两只漂亮的萨摩耶多好，他可喜欢萨摩耶了，或者哈士奇、金毛也很不错啊。 子翔倒是好像真的觉得那两个傢伙很英俊，他热情地上去跟他们打招唿，用英语问尼古拉斯，「谁是442，谁是352？」 「黑色的是442。」尼古拉斯也用了英语回答，实际上叫他们的名字时，他总是用英语的。然后他打开了电视，正在放gg，不多久，比赛就会开始。他跟两个男孩儿说喝什么去厨房自取，反正他是要来一杯威士忌的，料想那两个小子不敢在他面前要酒精，他更不会伺候，反正是他们赖着要过来看看442和352的。 皮埃尔小心翼翼走到442和352跟前，低声跟子翔说：「弗洛雷斯先生像监狱长，而他们……是囚犯。什么人会用数字给自己家的狗起名呢？」 「我。」尼古拉斯回答。 还是被听到了。皮埃尔有点郁闷。而电视上出现的黑桃女王让他兴奋起来。「我就知道女王克里斯汀会去看这场比赛！」她穿着牡蛎灰的职业套装，长发高高盘起，正侧着脸跟她的助手说话，颈线和下巴，优美又高傲。皮埃尔立刻坐到了沙发上。 天空体育的解说员则在调侃英超赛季开始以来克里斯汀-陆几乎每轮英超联赛都会现身至少一座英超球场。 子翔一边逗弄着442，一边跟何靖岚发信息，他发现442比352稍微热情一点，352真的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发完信息，他沖皮埃尔喊道：「所以我妹妹不avable了，你又重新成为克里斯汀的信徒了？」 皮埃尔回头，赌气地说：「你从来没把我介绍给ay！还有，我很忠诚的，我一直都是女王的粉丝。……只是粉丝，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他连忙闭了嘴，感到自己在见了442和352后变蠢了。好在弗洛雷斯先生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这里。 电视屏幕上，qpr和埃弗顿的阵型已经展开，两队都是全主力。 尼古拉斯把脚驾到茶几上，拿出手机，懒懒地问：「你们想吃什么？」 「先生，我听说你的厨艺很好。」皮埃尔试探的开口。 子翔哄着442来到了另一个沙发，配合着皮埃尔，讨好地说：「据说米其林餐厅的厨师也比不了。」 尼古拉斯的拇指在手机屏上滑动着，仍然是懒散的声音，「你们是我的约会吗？不是？对嘛，所以我们叫外卖。」 子翔和皮埃尔对视一眼，心里都在哀嚎，哪有这么待客的？！ 结果是他们叫中餐。尼古拉斯无所谓，子翔表示马德里的中餐厅的厨师都没他妈妈棒，但耐不住皮埃尔强烈要求。 电视上，埃弗顿先进球了。 是那只箭毒蛙。布鲁诺-厄尔加斯。 皮埃尔和子翔难得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异常仔细地看刚才的进攻回放。 尼古拉斯喝了口不加冰的威士忌，眉梢稍动，他知道这两个小子在琢磨世界盃上的潜在对手呢。 ※※※※※※※※※※※※※※※※※※※※ 子翔的故事啊，我觉得得去/起/点/写，受众会更多吧，哈哈哈哈哈（不会写了） 那场比赛后面会提，评论里基本有人猜到了 么么哒大家 第24章 布鲁诺-厄尔加斯在进球之前, 先与队友不声不响地做了两次传球的铺垫，看上去，埃弗顿的进攻节奏已经放慢，但就在转瞬之间，乌拉圭人如同快速发动攻击的毒物，他急速刺入qpr的禁区, 然后完成了抽射。二十二岁的布鲁诺看起来已经学会了一些舒缓节奏以矇骗对手的花招，其终极目的仍是要发动迅勐的最后一击。他头上的一缕金色在屏幕上闪过。 第45页 尼古拉斯喊了一声352，过了一会儿, 352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沙发前, 之后勉为其难地趴在了主人腿边。另一边，442挨着子翔闭目养神，哈喇子滴在了地板上。他们多数时候都像现在这样，安静且与世无争。尼古拉斯不忙碌的时候，会亲自给他们清洁身体。拿波里獒犬皮肤松弛，褶皱诸多，养起来其实挺费心的。 萝拉问过兄长怎么养了两匹恶犬？但442和352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恶犬，别被他们的皮相所矇骗，先辈们兇勐善斗的特质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有太多体现。尼古拉斯打赌, 如果442和352碰到佐伊, 肯定得吃瘪。而他之前的一个约会对象则说，他牵着442和352在海边漫步的模样像古老的义大利黑手党家族的。尼古拉斯不太喜欢这个描述, 即便描述者是个性感美丽的义大利女人。 「布鲁诺还是那么快……」皮埃尔发出感嘆的声音。他租借埃弗顿期间, 跟布鲁诺做过半个赛季的队友。他们的关系远不能算亲密, 甚至都不能算熟悉彼此。箭毒蛙的个性和品味在皮埃尔看来实在太古怪了，虽然也很好玩。皮埃尔直到现在还能想起跟乌拉圭人在球场上配合时的淋漓快感。 子翔说：「乌拉圭得祈祷出线以后不会碰到巴西。否则的话，他们很难更进一步。」 以英格兰和法国的分组来看，他们都至少要到八强才有可能碰上布鲁诺-厄尔加斯和莱昂-费雷拉领衔的乌拉圭。这两支欧洲球队的雄心壮志显然都是夺冠，概率上来说，乌拉圭的确是潜在的劲敌。又尽管，这两支欧洲球队彼此之前同样如此。尼古拉斯的右手食指在杯壁上弹了两下，杯子已空，但他暂时不会再添酒。电视镜头再次给到看台上的女人，她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她的眼睛更是没有给出过多的信息，哪怕天空体育给了特写。 这时，皮埃尔又问子翔：「你认为乌拉圭跟荷兰竞争小组第一有问题吗？如果乌拉圭拿小组第一，他们就碰不上巴西。」 子翔两手臂交叉在头后，往沙发上一靠，随意地说：「我不在乎，这两个球队都很难搞，肯定要碰上一支。」 * 古迪逊公园今年再次进行了扩建与翻修，这一回他们是真的花了钱花了时间，球场比之从前算得上焕然一新。事实上两次扩建与翻修的费用都可以建造一座新球场了，但除非有非常有力的缘由，体育俱乐部一般不倾向于重建球场，更不会随意搬迁。欧洲绝大多数足球俱乐部哪怕没有至高的荣誉，也都有悠久的歷史和固定的社区支持。英格兰足球更是兴起于工业革命的时代，鼓舞了融入了一代又一代的本土劳工阶层，地域性与德比文化也由此形成。 陆灵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以主教练的身份来到这里时，球场的底层看台，披着厚厚的一层老旧斑驳。但如今，那些斑驳都已不见，新的设施取代了它们。现在，这里可以坐下更多的球迷，提供更好的比赛环境。马克先前还有些念旧夸张地说，那时候他和胡安、尼克并排从球员通道走出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太拥挤了。 是啊，太拥挤了。陆灵说。她有太多关于古迪逊公园的记忆。那个冬天，两个直角直指天空的画面从来没有远去过。后来派特说，以后她来到这里，想到的不会只是尼克，还会有他。是的，是这样的。 而这座球场里已经很久不响起「尼克-弗洛雷斯」的唿声，她最近一年前来，都显有调侃。可是在那几年，无论她去到哪座球场，英格兰的球迷总会朝她喊尼克的名字。 场上，依然是埃弗顿1：0领先qpr。 陆灵盯着那个矮小的乌拉圭人。 埃弗顿现在对qpr的整体压制，并不是完全围绕箭毒蛙进行的。 * 「注意他们的前锋和中卫。」尼古拉斯跟自己的两个球员说。他一般不太会直接跟球员说战术逻辑，他会引导他们自己进行思考。 皮埃尔和子翔向屏幕看去。 埃弗顿的中锋是墨西哥人费利佩-德尔加多；右中卫的位置上，是另一个乌拉圭国脚何塞-希门内斯。 子翔和皮埃尔都很熟悉这两人，尼古拉斯更甚，这两人都是他执教埃弗顿时期引进的。 「德尔加多和希门内斯才是撑起埃弗顿攻防的关键。」子翔立刻领会了。 皮埃尔接道，「布鲁诺只是一个爆破者、终结者。」他说完就看向主教练。榛子色的352与他对视了一秒，继续瞌睡流口水去了。皮埃尔在心里沖352做了个鬼脸。然后他便看到弗洛雷斯先生满意地颔首。 子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在世界盃上对上费利佩-德尔加多，该怎么办？英格兰在小组赛的第二个对手，即是被誉为新世纪最强的一支墨西哥。他们的主力前锋德尔加多，非常喜欢拉到对手边卫的防区去搞事情，自己的身高跟这傢伙差了三四英寸…… 皮埃尔得到主教练的肯定以后很高兴，他指向场上另一个人，是qpr身披2号，肤色黝黑的球员。「我们有他，」法国小子说道，「虽然不大可能碰上墨西哥，但是真碰上，也不怕。至于何塞-希门内斯嘛，我认为我可以搞定他，或者基利安（姆巴佩）、奥斯曼（登贝莱）也行。」 皮埃尔指的人，是法国的新晋国脚中卫法比安-科科，现在二十一岁。这是上赛季中段qpr放走原主力中卫门萨之后从法甲摩纳哥引入的球员，当时的身价就达到了6500万镑。也正是提姆-路易斯的这个成功引援确保了qpr上赛季的国内双冠。 第46页 「现在法比安恐怕值一亿喽。」皮埃尔一边有点自豪地说着，一边去开门。他们的中餐到了。 法比安-科科和格伦-米契尔的搭档，是qpr今年以来最为坚固的组合。但看上去今天格伦的状态并不算太好。子翔有点担忧。 电视上，蓝白18号突然持球加速了。连续配合之后，派崔克藉助菲尔的聪明掩护和班杰明的精准直塞，风驰电掣地杀入到埃弗顿中卫、英格兰人哈利-马奎尔的身后，完成了单刀得分。 「瞧，今天两个英格兰主力中卫的状态都不怎么样。女王可能要失望了，还好安柏先生、菲尔和那个汉密尔顿都还不错……」皮埃尔一边拆着塑胶袋一边说。他难得有机会嘲弄子翔，自然不会放过。 子翔好像没听到。他在想，克里斯汀可能不准备用哈利-马奎尔搭档格伦。但那个切尔西的小孩儿，就是更好的选择吗？ 这时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 尼古拉斯起身，叫442和352的名字，两只獒犬连忙乖乖起身。然后他们很顺从地去了后院。 「你认为文森特-杰罗姆怎么样？」子翔吃了一块咖喱鸡，突然问主教练。 尼古拉斯说：「年轻冲动，缺乏比赛经验。」然后他拾起筷子，看向子翔，微笑转折，「但跟格伦可能是绝配。」他刚说完，他手边的手机震了一声，他瞥了一眼，是他的经纪人发来信息，问他是否决定答应bein sports的邀请。 * 菲尔在场上痛苦倒地时，陆灵几乎要从座位上蹦起来，一向沉稳的马克也是连连咒骂了好几声，甚至嘀咕墨西哥人是故意的。 一分钟后，qpr换人。余下的比赛时间里，陆灵都有点心神不宁。她的心神不宁也被电视镜头捕捉到。天空体育的解说员忧心忡忡地说克里斯汀-陆和诸多的英格兰球迷一样，接下来几周可能都睡不好觉了。 1：1的比分保持到了终场。哨响之后，陆灵与马克立即去了球员通道区。他们自然碰到了qpr的主教练提姆。提姆同样一脸愁容。爱丽丝给的回覆是，目前来看，腿筋伤势不算严重，应该需要休息至少三周。更具体和准确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陆灵算是吁了口气。她在心里估算，三周的话，九月底可以慢慢復出，十月份慢慢找回状态。只要不出现伤势反覆，不会影响出征世界盃。她的意思是，千万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菲尔已经用上了拐杖。他一向有点没心没肺，但今天，当他倒在草地上时，他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祈祷，他祈祷，千万别他妈的伤三个月！！他要去世界盃！！还好爱丽丝告诉他，是三周。他惊魂未定，见到克里斯汀时脸色仍然发白。 ※※※※※※※※※※※※※※※※※※※※ 感谢大家的评论，么么哒 第25章 球员通道区通常情况下只有很少的媒体允许进入, 主客队自家的摄影师与摄像师一般当然是畅通无阻的——但仍然会被教练组或相关人员限制，尽管他们会优先站在俱乐部的角度，去考虑一些拍摄的必要性和敏感性。 陆灵早早就跟保安打了招唿，她在球员通道区的时间里，一定禁止所有摄影摄像器材对准她。英格兰的媒体无孔不入，且「善于推演」和「富有想像力」。在世界盃开始之前, 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之一就是，先被他们摆一道。要知道，她的无数前任都经歷过这样戏码。 菲尔显然已经淋过浴, 这小子头髮长长了, 尤其中间的部分，所以他用一根皮筋绑住，哪怕他头髮没有干透。鼻子还是那么歪，只是无论是眼睛还是脸色都没太多神采。他穿着qpr官方的蓝白训练服，闻起来像是马鞭草。 「你怎么样？菲尔。」陆灵问他。他们挨着墙站着，尽量不挡住道，也尽量不引人注目。提姆已经去赛后发布会了。至于埃弗顿那边，陆灵刚才也匆匆跟几个熟人寒暄了几句，包括他们的主教练葡萄牙人马尔科-席尔瓦。现在, 两家俱乐部的多数球员、教练都在更衣室里, 淋浴或者总结比赛。 菲尔想说不太好，可又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他有点别扭地说：「我没事, 老闆。」他触碰到她的目光, 那里面充满怀疑，他便朝她咧嘴，「真的。」目光也礼貌地看向国家队的助理教练，「……你们刚从卡达回来吗？」 「是，那边很热。」陆灵道。她现在也热，贴着前额的髮根全是汗。多数英超球场的球员通道区都有些逼仄，哪怕球场崭新、容量不小。古迪逊公园翻修之后其实比以前好多了，但仍然有这个问题。兴许是为了让球员们在这里排队的时候就有紧张感。 「老闆。」菲尔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递了个东西过去，用另外一只手比划着名说，「擦汗……」 陆灵愣了一愣，她低头，男人粗糙的两根手指上捏着一块粉色的方巾。她仔细看了看，那不是什么方巾，而是适合婴孩用的绵柔小毛巾？陆灵猜是给他们擦口水的？缇安娜的？他随身带着这个，哪怕在外踢比赛？哪怕刚淋浴完？她皱着眉，还在惊讶中，未接过去。 「缇安娜会很乐意借给缇娜用的。」菲尔似乎在顷刻之间心情有所好转，开起了玩笑。但他见她迟迟不接，一撇嘴，脸上透出不耐烦和无可奈何。他正要抬起手臂帮她擦，她扯了过去，说谢谢。 陆灵用绵绵软软的粉色小毛巾抹着额头，又沉默起来。马克在她身边，像是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似的，替她问出了口。曼彻斯特人把声音压得很低，且眼睛里透着谨慎，「菲尔，你如实告诉我，德尔加多……」 第47页 菲尔立马明白了马克的意思，他打断了他，声音同样低沉，「我不知道，真的，他好像想收脚，又好像收不了了。其实之前我还想干他呢，他他妈的不止一次在跟格伦对抗的时候玩阴的，还有一次跟班杰明争抢头球时用了胳膊肘，梅森可能瞎了，几乎一次都没看到……fuck！」 陆灵在心里骂了句婊/子养的。虽然实际上她对这类球员并不持完全批判的态度，菲尔身上未尝没有这种东西，甚至这是她当时想买德尔加多的原因之一，她相信这也是尼克欣赏的球员的「长处」，但这同样不妨碍她在如今的立场上只想痛骂墨西哥人。 「他应该很快就会在社交媒体上跟你道歉。」陆灵说。其实她刚才坐在看台上听到主场球迷里都有埋怨德尔加多的，毕竟菲尔是英格兰的重要前锋人选之一。墨西哥人之后会面临一些压力。不过谁也不会真的站出来铿锵有力地说他是故意的，那已经是有罪推定了。 「随便，我他妈可不准备原谅他。」菲尔不屑地说。如果德尔加多有诚意，刚才就该道歉，然而墨西哥人可没那么干。 这时，埃弗顿的更衣室的门开了，马尔科走了出来；另外一边，提姆也从赛后发布会回来了。陆灵转头跟那两人都点头示意，马克干脆过去跟马尔科聊了起来。 菲尔朝俱乐部主帅招了招手，之后快速跟国家队主帅说：「我应该回更衣室了。」他踌躇了下，问道：「你等派特吗？」 陆灵点点头。 「我也要搭你的私人飞机回伦敦！」菲尔马上说。 「不，」陆灵果断拒绝，「如果我带你，我就得带所有人，我又不是什么航空公司。」 「我受伤了，他们没有。」菲尔耍起赖来。 「你不能利用这个。」 「我还借了缇安娜的『小粉（lil pink）』给你，我到哪儿都带着，从不借给别人。」 陆灵垂眼看了看手上的小粉巾，它还有名字？她也不好告诉菲尔，「lil pink」听上去像个浑身上下纹满纹身、穿着渔网丝袜、头髮五颜六色的危险女孩儿的名字。 「你怎么说，缇娜？」菲尔着急了，路易斯先生都快走到更衣室了。 「就这一次。」陆灵说着把lil pink递还回去，正要说谢谢。 「洗干净再还我！」菲尔瞪大了眼睛，然后他一脸嫌恶地转身，拄着拐杖往更衣室走，嘴里还嘀咕，「虽然你可能洗不干净……」 * 喻子翔收到了菲尔的回覆，莽撞小子声称自己没事，又嘻嘻哈哈问他跟那个中国女演员是怎么回事。子翔第一次正面回应了菲尔这个问题，说靖岚是他女友。之后他收起手机，朝洗手间的方向又喊了一声。「皮埃尔，你他妈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皮埃尔可能根本没听到子翔喊了什么，半天才讷讷地回了一声，「很快。」 子翔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尼古拉斯耸耸肩，尼古拉斯也是有点无奈的表情。子翔觉得他和弗洛雷斯先生都把皮埃尔看作孩子。 「迭戈快到了吗？」子翔问。他知道弗洛雷斯先生的儿子一会儿要过来，他刚才听到他在电话里说。 「他会在索菲那里吃完饭再过来。」尼古拉斯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吧，我可能会给442和352洗个澡。」 442和352趴在楼梯口，听到主人似乎叫了他们的名字，都往这边望了望。 迭戈如今五岁，长得非常可爱，踢球也有模有样，子翔跟他玩过很多次。据说明年可能会进皇马的少年队，当然了，即使爸爸是皇马俱乐部的主教练，迭戈也是要经过试训的。最让子翔哭笑不得的是，迭戈最喜欢的球员是派特。但也许，没什么好惊讶的。二十五年前，你问小男孩儿们喜欢谁，他们总说罗纳尔多。十年前，是梅西和另一个罗纳尔多。当他们渐渐长大，事情或许会变。 「迭戈喜欢442和352吗？」子翔有些好奇。 尼古拉斯的目光变得柔和，带着笑意说：「他一开始跟皮埃尔一样，有点怕他们，现在很喜欢。他尤其喜欢搂着442和352的脖子。不过，如果我们四个一起踢球，他时常抢不过442和352。迭戈抢不到球，就很生气。」 「拜託，他才五岁。」子翔大笑着道，他又想到派特在家总「欺负」佐伊的，就像「欺负」所有想要抢走他的球的球员那样。「没准我也会养只狗。」子翔随口说着，又问，「为什么会想养拿波里獒犬？你以前养过吗？」子翔隐约记得主教练是在他的祖母去世之后开始养的。那么，从带回家开始，442和352就快成年了或是已成年。这可真难得，也有点古怪，多数人还是会从宠物小的时候开始养，以逐渐增进感情和信任。 为什么？尼古拉斯低低笑了一声。 那通电话的最后。 他说：「缇娜，除了性与美食，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她说：「我很抱歉，尼克，我肯定是不能把佐伊给你的……」 好像他很想要那个兇狠的忘恩负义的小女孩儿？！ 尼古拉斯的目光扫向敦厚恬淡的442和352…… so here we are... 洗手间的门这时忽地开了，皮埃尔走出来，苦着脸，揉着肚子，「弗洛雷斯先生、子翔，那家中餐你们最好别再叫了……不过，为什么你们看上去都没事？」 * 德尔加多果然在当晚晚些时候在社交媒体上跟菲尔道歉了，不过就像菲尔向陆灵保证的，他没理他。此外，除了菲尔，爱丽丝也乘坐了英格兰国家队主帅的私人飞机返回伦敦。尽管起飞降落甚至用不了一小时。 第48页 派崔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菲尔，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的目光让菲尔心里发慌，于是菲尔先开口：「老闆自己说要载我一程的，我从来没坐过……」 「bullshit!」派崔克低声打断了菲尔，往后靠去，他下巴微抬，目光也由此自上而下，声音透着威胁，「你是不是还打算去我家睡？」 菲尔连忙义正言辞的摇头，「缇安娜在家等我……」 派崔克不动不说话，看着。 「……我接了她再去。」菲尔勇敢地说。 派崔克腾地从座位上起来一把揪住了菲尔的衣领，「给我非常认真地听着，混蛋，我他妈不是在开玩笑！她离开了一周，而我们后天就集合了，所以，一会儿你下了飞机，乖乖回家休息。」然后他露出邪恶的假笑，「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菲尔若有所思地说：「我他妈也一周没有性生活了啊……实际上是两周，我怎么没你这么暴躁！」 派崔克的目光重新变得凌厉。 另外一边，陆灵、爱丽丝和马克听到声响，都探头看了过来，询问怎么了。 派崔克即刻松了手，他装模作样的给菲尔整着衣领，目光却还是那么兇狠。菲尔巴巴望着派崔克，有点委屈地喊道：「没事，老闆。你今晚可能不能见缇安娜了……」 「我没说要见缇安娜啊……」 菲尔欲哭无泪。fuck，早知道他就把班杰明、jake、伊恩、格伦、jt全叫上飞机，尤其班杰明。 第26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19日, 距离英格兰世界盃首战日本还有5天。 地点：卡达，多哈 这是英格兰队在晚上的训练，场地里包括所有23名参加世界盃的球员和教练组、医疗组成员。助教马克-科尔森与鲍比-埃文斯站在草地中央不时给球员们一些指示。另外一边，门将教练托马斯-休顿在与第一门将乔丹-皮克福德以及另外两位替补门将正在进行专项训练。 英格兰国家队的世界盃备战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尽管是十一月，但多哈依然天气炎热，他们来到多哈的营地之后, 训练量并不大，且多数时间都在室内。 镜头里，班杰明-汉密尔顿反覆做了几次无球冲刺以后, 被主教练叫到了场边。克里斯汀-陆的声音纪录片并没有收录, 不过能看出她正在对班杰明进行一些技战术细节的指示。场地里其他球员和教练的声音不时传来。 菲尔-比斯利：「传球！子翔！嘿，喻！」 哈利-凯恩：「派特——」 格伦-米契尔：「文森特，集中注意力，派特过来了！」 鲍比-埃文斯：「换位！你们俩，快！」 …… 在下一幕里，二十多个球员、教练坐在了酒店的一个大厅里，大厅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日本队的比赛。 「第一场比赛，非常重要, 我认为无论我们的对手是谁, 我们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胜利！日本队是一支非常有特点的球队，他们过去不是没有对一些欧洲强队取胜过, 我们研究了很多他们的录像、近年来的打法……」鲍比-埃文斯浑厚的声音与比赛的背景音交杂在一起。 * 2022年9月10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72天。 哈灵顿训练基地。 班杰明腋下夹了份报纸、端着餐盘来到了派崔克和雅各布的那桌。派崔克正在往嘴里塞绿色植物, 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 「今天的西兰花太软了, 我觉得我像在嚼绿色的屎。」雅各布可能把派崔克的心声说了出来。派崔克笑着扭头推了一下纽卡斯尔人的臂膀。雅各布很无辜地说：「我说真的，派特。本，你尝一下，告诉我你怎么想？」 班杰明刚坐下，雅各布就直接用手捡起一片盘里的西兰花餵到他嘴前。班杰明犹豫了半秒，还是张了嘴。他咀嚼着，皱了好几次眉，最后他耸耸肩表示的确不怎么样。 「对吧。」雅各布得到肯定，挑了挑眉。然后，他的注意力去到了班杰明带过来的那份报纸上。 「那篇文章？」派崔克扔了刀叉，问道。 班杰明说是。 派崔克已经吃完了，但他似乎不准备走，他拿出手机，跟班杰明说，「看完给我瞧一眼。」 雅各布则干脆把头朝报纸探了过去。 这篇《卫报》的文章很长，分了三个部分。班杰明已经看到最后一部分。在这个时间点，这篇文章里提到的某些东西值得注意。 英格兰在刚刚过去的国际比赛周中的徵召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克里斯汀-陆将乔丹-亨德森、埃里克-代尔都排除出此次大名单的举动，无疑是令人疑惑的，尤其是在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两个半月的时候。而这两场在温布利进行的欧国联比赛，2：2战平荷兰以及1：2不敌葡萄牙，并不够好，即便派崔克-安柏只出场了45分钟，结论依然没变。」 「严厉，不算过激。」雅各布点评着。 餐桌上很安静，玩手机的派崔克和吃东西没有声音的班杰明都没有接话。 但班杰明心里是同意jake的看法的。32岁的亨德森，年龄也许大了些，但球员本人已经明确表达过希望参加本届世界盃、为国家队出力的愿望，且他一向是国家队的常客；而28岁的埃里克-代尔则没有年龄方面的问题。 第49页 「在巴克利和张伯伦已经受伤，可能缺席世界盃的情况下，英格兰有经验的中场又被拿下了两位。我们必须注意到一个事实：亨德森和代尔，都是强硬的后腰球员。而在离世界盃这么近的时间点，这两人无缘国家队已经无法用锻鍊新人这个理由来解释了，因为英格兰在世界盃之前，只剩四场比赛。」 强硬的后腰球员。班杰明想。他继续看。 「我们追溯过往克里斯汀-陆执教的qpr，能发现他并不喜好用亨德森、代尔这样的所谓老式英格兰后腰。也许英格兰主帅不喜欢这种干脏活的球员，但以过往的经验来看，世界盃就是在泥潭里打滚。或许克里斯汀-陆的想法是用雅各布-哈丁来打这个位置，在后卫线身前扫荡，虽然哈丁在俱乐部目前更多打的是中前卫甚至边前卫。」 如果前面基本中肯，那么这里就有些愚蠢了。班杰明的视线暂时离开了报纸，他拿起咖啡，抬眸时，雅各布正看着他。 雅各布嘿嘿乐着，「我他妈不就是干脏活的？！我有什么选择，难道让你，汉密尔顿先生干？」 班杰明笑了笑，依旧没言声。他放下咖啡，叉了一块牛肉，没太注意肉质。 「在后卫线身前扫荡」这个说法，是英格兰本土足球人、媒体和球迷经常挂在嘴边的东西。这就是英国人对「后腰」这个位置的理解。这是一种思维惯性，是多年积累、不经思考后形成的固执观念。不过，班杰明也能理解作者为什么猜测她会让jake去打这个位置。 来自东北部的jake，强壮而有充满斗志，是英国人最喜欢的那类「box to box」（禁区到禁区）中场。他还没来到qpr的时候，就时常被媒体和球迷跟杰拉德、兰帕德们联繫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很多英国人仍然没学会区分后腰、中前卫和b2b，哪怕英超的战术进化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年。 qpr使用雅各布-哈丁的方式，才是最适合的方式。但班杰明知道她是不会让jake去当纯正的后腰的，他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她会选择捨弃两位在更衣室和球迷心里都位置崇高的铁血球员。 英格兰后场的实质短板，根本不在于缺少铁血的后腰悍将，而在于中卫。或者说，缺少一个优秀的上抢型中卫。可多数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就是她连续召入文森特-杰罗姆的行为，同样遭受了质疑。 班杰明翻到前一篇。 「目前，克里斯汀-陆已经在她的总共十二场比赛里採用了十一套不同的首发，採用过四种不同的阵型。在她上任后十四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徵召过五十五名球员……直到离世界盃两个多月的这个时间点，我们依然不知道克里斯汀-陆在世界盃首战的首发会是哪些球员。这是好事吗？也许。也许对手会被迷惑。但没人能忽略这里的巨大不确定性。」 班杰明弯了弯嘴角。「四种不同的阵型」，的确，她用了442，352，4312和4231这四套阵型，如果用刻板的眼光去看的话。 但是，克里斯汀的实际打法千变万化，442可以随时向三中卫方向切换，也可以向4312的方向转化，岂是四种能概括的？不过有一点，班杰明比较确定，她现在的确没有拿定主意。 也许本来早就可以拿定主意。但是，在国家队的排兵布阵层面上，竞技之外的东西太多了。你用一个人，或者不用一个人，比赛都有可能输掉或者赢下，然而输赢的概率是不同的。 用对了人可以提升获胜的概率，比如从50%提升到60%，但是依然有40%的可能赢不下来。倘若没赢甚至输了，主教练就必须承担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没错，大家会批评他/她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其实是正确的。这看上去荒谬，但事情就是如此。 这就是她让自己看那场比赛的意义。她知道他能理解这一点。 即便用对了人，你同样可能置身于危险之中。 因为最终，只有那七场比赛的结果才能证明你是对的。弄不好，只有五场、四场甚至三场。 班杰明好奇她会如何解决。英格兰的问题，除了中卫还有其他方面。他把报纸递给派崔克。派崔克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班杰明脑子里有个球场形状的战术板。区域外，是红色的棋子，代表英格兰球员。他划出十个人到战术板里。最后一个位置的选择，他的手指落在了「哈利-凯恩」和「菲尔-比斯利」两个棋子上。他的食指一划，选中了其中一人。但过了会儿，脑中的他又把另一个人也拉了进来。 班杰明皱着眉头，难以抉择。 「你要的咖啡，派特。」一个女声打断了班杰明的思绪，他往声音的方向抬了抬头，是布里雅塔。 「噢，谢谢，萝拉，我可以过去拿的。」派崔克绅士地起了起身，感谢了女孩儿。 布里雅塔微笑着客气了几句。待布里雅塔走了，雅各布说话了。 「那女孩儿叫布里雅塔，派特。」 派崔克的眼睛盯着报纸，「不，她是萝拉。刚才我叫她萝拉，她纠正我了吗？」 「萝拉是那个金髮的，布里雅塔是印度裔！」雅各布感到不可思议，「她没纠正你，是她教养和脾气都很好。」 派崔克没说话，他此刻的注意力显然在报纸上。 雅各布很快转移了话题，「菲尔刚给我发了信息，他说他明天就能慢跑训练了……」 第50页 * 进入十月，天气转凉，雨水丰厚起来。 10月9日，在阿姆斯特丹的约翰-克鲁伊夫竞技场，英格兰迎来了今年欧国联的最后一战。 这个国际比赛周，陆灵只安排了一场比赛。在本月的下旬，距离世界盃开战一个月的时候，她就将宣布一个世界盃的初选名单，预计会在25人到30人之间。再之后，世界盃的最终23人大名单将会从中产生。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对阵荷兰的比赛，对于不少球员来说至关重要。目前英格兰的多个位置依然存在着激烈的竞争。由于只需备战一场，因此陆灵破例在这场比赛里让派崔克、班杰明、子翔、菲尔、凯恩和格伦等全部休息。这摆明了是要确定一些边缘名额，于是，媒体依然无法从这场比赛中窥见英格兰在世界盃上的排阵。 文森特-杰罗姆获得了首发机会。获得首发机会的还有被誉为「英格兰姆巴佩」的22岁的利物浦前锋里安-布鲁斯特。另外，陆灵还召入了阿森纳的两名前锋坐在板凳上：即将32岁的丹尼-维尔贝克和23岁的埃迪-恩凯蒂亚。 对于陆灵来说，这是收集球员信息的最后一个步骤。根据此前的判断，她已经捨弃了在更衣室和英格兰足球界影响力很大的亨德森和代尔；现在她依然在四后卫和三中卫之间摇摆不定。她必须要让所有球员在这两种体系里都踢一下，看看效果。 不幸的事发生在下半时，维尔贝克刚被换上场七分钟便严重扭伤离场，这又让陆灵的前锋选择少了一个。不过，打满全场的布鲁斯特的表现相当出色，他攻入两球，同时还有助攻，帮助英格兰3:1赢球。 这场过后，在前锋位置上要带的人，陆灵基本确定了。但中场和后卫，她还在思考——这两个区域的选人，有很强的关联性，实力固然重要，特点也必须互相契合。 比赛结束后，陆灵走到场边，跟qpr的旧部荷兰人亨克-德格拉夫聊了起来。他们不可避免的谈到了荷兰队在世界盃小组赛里的对手——乌拉圭。 亨克说：「看起来他们不会是威胁了。」 陆灵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派崔克早已从替补席上走了过来，他加入了谈话，「她还不知道。」他跟亨克说完转脸跟主教练解释，「就在刚刚结束的乌拉圭的友谊赛里，布鲁诺故意踢人被罚下了。性质好像有点严重，可能要禁赛两三场。」 班杰明也走了过来，目光在主帅脸上匆匆一瞥，最后只是落在她黑色的发梢上。「我刚翻了过往的案例，至少要停两场，而且要禁世界盃正赛。这样，应该碰不上你们了。」他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亨克说的。 亨克苦笑着点头：「没错。」看得出来，荷兰人对这场比赛的结果还是有些失望的。他跟俱乐部队友和旧日的俱乐部主帅点点头，然后小跑着追上了他的荷兰队友们。 菲尔也刚刚听助教说了这件事，他跑到陆灵身边，跟她说：「我觉得乌拉圭国家队都不一定会在世界盃上召入青蛙人了，他比我还爱打架！虽然不能参加世界盃令人遗憾，但我可不会同情青蛙人。」青蛙人可是抢走过他的赛季最佳阵容。 陆灵没有马上说话，她抬头望了望约翰-克鲁伊夫球场的看台，人群正在退去。但是似乎，硝烟已经从四面八方席捲而来。 派特和本还有众多的两队球员都已经往球员通道走了。菲尔还在她身边，她偏头，严肃地问他：「你的身体感觉好吗？」 「不能更好了。」歪鼻子的强壮男人自信地说。 那种自信很有感染力。陆灵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背。 「对了，老闆，派特说要把7号给我……」 * 2022年10月21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整整一个月。 今天，所有的体育版面只有一个头条：英格兰的初选大名单公布了。 班杰明刚到家，他打开电视，天空体育正在对刚刚出炉的国家队27人名单进行分析。 「在前锋线上，克里斯汀-陆选择的是哈利-凯恩、刚刚伤愈復出不久的菲尔-比斯利、里安-布鲁斯特、马库斯-拉什福德以及派崔克-安柏。很显然，这五人当中会有一人出局，看起来布鲁斯特和拉什福德要竞争一个留下的位子。」 「接下来是中场的球员，qpr的班杰明-汉密尔顿、雅各布-哈丁都是队中的绝对主力，另外迪利-阿里、洛夫图斯-奇克、杰西-林加德的入选都不算意外。不过陆在这份中场名单里挑选了一些年轻的球员，桑乔、安赫尔-戈麦斯、弗里曼、奥多伊、福登都是出生于2000年的球员，以及之前我们提到的，前锋名单里的布鲁斯特……」 旁边的嘉宾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菲尔-比斯利和班杰明-汉密尔顿也是2000年的。不过，我真没想到拉西姆-斯特林会落选……」 班杰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在闪光，但他没看。 「接下来是后卫线，边卫方面没有什么意外，子翔-喻、卢克-肖、基兰-诺伍德、可以打多个位置的图安泽贝、乔伊-汤姆林、乔-戈麦斯……中卫方面，格伦-米契尔自然是主力，哈利-马奎尔预计会在世界盃上跟他搭档，但是注意！注意！18岁的文森特-杰罗姆入选了，而国家队过去的主力人选之一约翰-斯通斯却落选了！」 班杰明微微笑了一下。她可真的是大胆。亨德森和代尔之后，斯通斯也被拿掉了。英格兰过去四五年间，这几位球员都是主力或准主力。 第51页 茶几上，他的手机依然震个不停，闪个不停。 「门将位置的人选，并没有太大意外，乔丹-皮克福德会是第一门将，而西汉姆的巴特兰和南安普顿的冈恩会作为替补……很显然，这个27人的大名单中是有遗憾的，有些球员是因为伤病而错过，比如罗斯-巴克利、张伯伦、塞塞尼翁以及特里皮尔，但是还有些球员……」 天空体育的嘉宾此时再次插话，「我必须得说，我们要支持主教练做出的决定，虽然我个人依然对某些选择不太理解……」 班杰明盯着屏幕上的这位嘉宾。 两年前退役，如今身材已经隐隐发福，正准备进入教练行业的英格兰着名前锋韦恩-鲁尼。 他又想到了他之前看过的那场比赛。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 里安-布鲁斯特是利物浦现实中的球员，2017年u17世青赛金靴得主，出生于2000年，现实中在养伤。 杰登-桑乔（多特蒙德）、安赫尔-戈麦斯（曼联）、奥多伊（切尔西）、福登（曼城）也是现实中的球员，均出生于2000年。同年的边锋乔伊-弗里曼则是原创球员，原效力qpr，和后卫jt（乔伊-汤姆林）都是老汤姆-琼斯的得意弟子，陆灵离职后他加盟曼城。（文中有提） 图安泽贝（曼联）是现实中的球员，可以打中卫、右后卫和后腰三个位置，有点类似jt，但是jt还打过左后卫。 原创球员基兰-诺伍德在《女王的抉择》中出现，现效力埃弗顿，速度很快的右后卫，出生于1998年。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大家 第27章 【莱因克尔（前英格兰传奇射手）：我同意韦恩, 我们应该站在我们的主教练这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私人的、自私的决定。】 【卡拉格（利物浦名宿）：乔丹-亨德森或者埃里克-代尔应该入选，雅各布-哈丁更像杰拉德，他不是后腰。】 【斯通斯：非常沮丧，但祝福英格兰，我会看每场比赛…】 【阿勒代斯（前英格兰主帅）：我对亨德森、代尔和斯通斯的落选非常惊讶, 我难以猜测其中缘由，但我也认为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支持我们的主教练。】 班杰明刷着推特，如果说各位英格兰名宿对于克里斯汀的决定基本持保守的支持态度, 那么媒体们显然就没那么仁慈了。他们提出了诸多质疑与担忧。主要集中的就是那几点： 第一, 没有一个有经验的铁血后腰，后防如何保障？ 第二，为什么一定要捨弃一个经验丰富且在过去几年中都有良好表现的球员，取代他的却是一个十八岁的没打过太多比赛甚至近一年在国家队和俱乐部都送给过对手点球的球员？ 第三，当打之年的斯特林难道不比那几个2000年出生的年轻球员更值得信赖吗？ 第四，这支球队的平均年龄年轻得可怕。年轻固然好，但是，世界盃的赛场就是战场，一群孩子去打仗, 是不是更缺乏稳定性？ 在这些质疑的背后, 不乏通过技战术逻辑进行分析的人士，也不缺少冷眼看热闹的人, 亦有从人事关系进行推理的。 班杰明没有继续往下看, 他决定打个电话。不过这个电话, 他没有打通。他马上知道了缘由，天空体育的节目中，英格兰主帅即将接受电话採访。她的声音很快从电视里传来。 「这不是最终的名单，还会有几个球员将要离开。我现在无法保证，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有进入这27人名单的球员，大概率是不会与我们一起去卡达了。我很遗憾，我只能带23个人。」 「是的，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我不能说是他们不够好，我认为球队现阶段的需要是首位的，我必须得考虑一些技战术的要素，考虑全局。」 「我对我们的后防线有信心，而且，在世界盃上，所有人都需要防守，我一向非常关注防守的问题。」 这基本就是她给出的所有答案了。很快，人们又会从中推断出一些新的东西来。尽管她透露的信息非常有限。本质上，她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让人满意的解释。但班杰明相信天空体育已经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情，别说一向喜欢兜圈子的克里斯汀-陆，就算是索斯盖特，也不会太过诚实。 多数时候，主教练做出一个决定，外界只能接受。直到她/他的这个决定造成了恶果，才有可能被千夫所指。而在那之前，不管批评多么激烈，在人们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是希望她的决定是正确的。毕竟这事关整个英格兰的荣誉。 这也是压力的来源。 班杰明站起来，没再打第二个电话。他想，现在应该有很多人试图打通她的电话。明天是礼拜六，这周末的英超结束后，球员们有一周不到的假期。然后就是真正的进入世界盃备战状态了。真正的。他没关电视，但天空体育女主持人的声音被他留在了身后。 「每一次，我们都会对我们的国家队抱有巨大的期许，我想自从我记事以来就如此。这一次，我们是否……」 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很多幅画。深绿花纹的地毯厚实又干净，踩在上面寂静无声。班杰明走到一扇门前，他犹豫了下，才拧开门把手，仍然是一地的拼图碎片。完成度：超过一半。其实他早就可以完成了，他只是想慢一点，再慢一点。他感到今天不适合这份工作，于是关上了门，继续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52页 班杰明卧室的侧墙上挂着一幅油画。那出自一个多世纪前一个不算知名的爱尔兰画家。去年夏天，他在一个拍卖会上轻而易举拿下。他把她带回家，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 淡漠的色调下，穿着红色睡裙的黑髮女人懒懒躺在藤椅上。她手里拿着本书，她并未看，侧着脸，半眯着眼，像是随时会睡去。她身后的桌子上，有一盏暖灯，有一页纸笺，还有一只羽毛笔。 她在看什么书？ 她给谁写了信？ 谁送了她那条红裙？ 她是画家孜孜以求的爱人， 还是画家无休无止的梦魇？ 班杰明得不到答案。就像很多事情一样。 一如往常，他又盯着那幅画看。其实她们不像。画中女人是蜷曲的短髮，圆润的身材，雪白的皮肤，欧洲人的面庞，欧洲人的鼻樑与眼眶。而她是长长直直的黑髮，身姿纤细，皮肤实在算不得白皙，一年四季都是小麦色，鼻子没那么大，眼也没那么深邃。嘴唇倒是都很红润饱满，胸脯丰挺，引人遐想。 他拿在手里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他缓缓低头，心跳陡然变快了。是她打来的电话。他摁了接听键，灰绿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油画。 「嗨。」他轻声说。「你看到我的邮件了吗？」 * 【hi， 有件事我得声明，我不是gay，多数时候也不听gay里gay气的歌。当然是玩笑，你怎么会不知道。试试《john》。 谢谢你的祝贺。同时，我也想推荐一场比赛给你，我们上个赛季客场打热刺的比赛，也许路易斯先生会让你惊喜。不过我猜你可能看过了，如果是，忽视就行了。 b.h.】 陆灵刚刚看到班杰明的邮件。他说的那场比赛，她确实看了。她不再担任qpr主教练之后，自然不可能每场qpr的比赛都关注，尽管她的男朋友为这支俱乐部效力，但她毕竟有自己的工作。再说了，不少球员的女朋友根本不看足球。她跟派特开这个玩笑，派特说她的笑话糟糕透了，让她赶紧脱了衣服弥补一下。 「是的，」陆灵在电话里说，「我还没来得及回。本，你打电话来是问这个吗？」 「噢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支持理解你的决定。无论如何，至少另外二十六个人也跟我一样。」 班杰明-汉密尔顿奇怪的幽默感，陆灵微微笑着问：「那是不是半个月后就要少四个人支持我了？」 「是的，会多四个人恨你。」班杰明在那头说。 陆灵想这小子倒是很坦白。她一抬头，看到邓肯-莫斯站在了她办公室的门口。她朝邓肯点了点下巴，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话，「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还有几个电话要回，不少工作要做。我有时间会给你回邮件，或者我们下周见面时聊。」 「没问题。」 陆灵蓦地想起什么来，她略略皱眉，笑着问，「《john》？lil wayne？」她问完，看到邓肯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像是吃了芥末。 「看来你听过。噢我忘了，派特也喜欢。」 「他岂止是喜欢，他会唱，还有子翔。」陆灵想起那两个蠢蛋摇头晃脑的模样，忍俊不禁。她隐约记得歌词里有很多n-word，其实是不太适合其他种族的人rap的，不过派特和子翔会把n-word改成别的词，比如motherfucker。邓肯这时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她突然不着急挂电话了。 「子翔唱的是rick ross的部分？」班杰明很认真地问。 这个陆灵倒是不记得了。 「抱歉，你说你很忙……」电话里，男人连忙又说道。 陆灵板起脸，声音也故作严肃，「是的。关于那个问题，我是认真的，你也需要参与很大量的防守。在俱乐部，在联赛里，也许你只是站站位置，但在国家队，我的要求不一样。中场球员必须付出很多体力来防守，但我还要求你依然有体力干你最擅长的。派特也要防守，虽然方式跟你不一样。」 那边班杰明顿了顿，然后听筒里便传出他瞭然的笑声，他降低了音量，「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好了，我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那个听众。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很愿意防守，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我都愿意做。」 「这不是个玩笑！」陆灵声音渐大，「你听到了吗？我们回头再讨论这个。」然后她没等那边的回应，直接挂了电话。班杰明一定明白的。接着，她沖穿着体面的足总官员邓肯耸耸肩，「有进攻才华的球员总是如此，不喜欢防守，你不能真的责怪他们。」 邓肯表示同意，「那个时候，韦恩-鲁尼都会参与防守！不过，总有例外，比如我们不能对派特要求太多。他在场上做的足够多了。据我的观察，班杰明很擅长切断对手的传球路线。」 「是的。」跟这种球员合作无疑是美妙的。陆灵的两只手掌交握住，目光在邓肯脸上扫荡，「好了，有什么事，邓肯？」 邓肯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他移开视线，清清嗓子，尽力用听上去客观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们一向尊重你的决定，对你有信念。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最初找你来。你有绝对的权力徵召谁，捨弃谁，但我们同样希望你在作出最后的决定之前能跟我们商量商量。也许我们有一些建议，你想参考呢？你怎么说，克里斯汀？」 第53页 陆灵交握着的两只手掌交互搓了搓，她没有让对方等待时间过长，她露出假笑，「当然。」 邓肯会意，起身，又道，「噢，媒体的看法，你大可不必在意。英格兰主帅这个位置就是这样，人们难以把眼睛从你身上移开的。」 陆灵也站了起来，她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她始终知道他们有共同的利益。但事情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保守党和工党难道不都是希望英国越来越好？有共同的利益并不代表想按照一样的步骤或方式去完成。有时候，一个分歧的点会带来诸多连锁反应。 「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一切。」她这么说道，与邓肯一样，大半的诚恳。 * 罗斯-巴克利在电话里袒露的遗憾，派崔克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要说他和罗斯是最早的国家队队友，那年欧洲杯上，俩人就形影不离。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操蛋，对于球员来说，伤病是魔鬼，是缠绕的魔鬼啊。 罗斯问派崔克，克里斯汀是否亲自给斯特林、斯通斯、亨德森、代尔等人打过电话了。派崔克说，她当然打了。事实是，他昨晚听到她在电话里编造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理由，有些一听就是个谎言。但是，人们可能会因此心里好受一些。 「我需要一个左脚球员」比「我就是不想带你」聪明多了。而且，她跟足总签了三年合同，那些这次被她抛弃的球员，未来不是没有再合作的可能。还有，或许你可以不在乎一个被你抛弃的球员的心情，但你得在乎那些跟他有所关联的人。这是政治。 而即便如此，也不会尽如人意。就在刚刚，拉西姆-斯特林还是在社交媒体上委婉地表示了对克里斯汀-陆的不满，他称虽然克里斯汀给他打了电话，做了一些解释，但他还是不能理解她的决定。他觉得他的世界盃梦想被剥夺了。只是，斯特林也没有忘记祝福英格兰。人们总是矛盾的。 当天晚上，陆灵很晚才到家。派崔克因为第二天有比赛早早睡了。 不过，她钻进被窝时，他还是醒了。他迷濛着眼伸手想要把她抱进怀里，马上惊喜地发现她光熘熘的只穿了内裤。他在黑暗中兴奋起来，像深海与洞穴的探险者，任何触碰都是绝妙的发现。她只犹豫了半秒就热情地缠上了他。温度持续上升，噪音也越来越大。当最激烈过去，他们闭上眼深情地亲吻对方。 「想说什么，亲爱的？」她忽地去到他耳边轻轻问。热热的唿吸，软软的唇，沙哑的声音，像是引诱他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很多次。 半晌，派崔克极低地笑了一声，「你太骄傲，人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不在乎。」 「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侧过脸，亲了亲她的鼻尖，「也不是任何时候都知道的，而且你其实不希望我什么都知道。」 「你都知道我不希望你什么都知道了，还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先生(mr know-it-all)很讨厌。」 「我可不是mr know-it-all，我是浅薄又愚蠢的除了踢球就只想着你和你的身体的怪兽先生……」 她想他可真是谦逊啊。又听到他问：「不过，baby，马克和鲍比知道你的想法吗？」 陆灵在黑暗中摇摇头。她需要继续观察，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她希望事情能够不到那一步，但她不会天真的不去考虑最坏的结果。 「……压力很大？」他的声音温柔又关切。 「嗯。」她重新钻进他的颈窝，没否认，过了一会儿，她正经地问，「你激动吗？」 「世界盃？当然！那是所有球员的梦想！我们有几个四年？」他也很正经，音调上扬，透着足球运动员最朴实的激动。 陆灵跟着他感嘆，「是啊，我们有几个四年？」所以她能理解那些恨她的球员，只是这件事没法妥协。她只能带23个人。而且，在足球场上，永远只有11个人首发，板凳上也永远有替补。没有事情是完美的。 派崔克马上就不那么正经了，他拽住她的手，引导她，「我是说我真的非常兴奋……」 「好了，我明白了。」她笑着，缩回手，「睡觉了，宝贝，你明天还有比赛。」 ※※※※※※※※※※※※※※※※※※※※ 《john》的前三句歌词： 44 bulldog, my motherfucking pet（尽管这里的bulldog指的是枪） i point it at you and tell that motherfucker fetch im fucking her good, 射 got her legs on my neck（……这体位不错） …… 所以混小子们听得都是些什么歌哈哈哈 不过说真的，小韦恩很火的年代正是这群95后的teen时期，所以…… 我会放个这首歌的live版在微博上，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继续么么哒大家 第28章 切尔西俱乐部的主场斯坦福桥球场扩建之前的看台比较低, 那时候，班杰明可以从他的某间公寓里清晰地看到它。比赛日时，那里总是很热闹。不过，他那时候效力的俱乐部并不是切尔西，而是距离斯坦福桥非常近的富勒姆。至于富勒姆的主场克拉文农场球场的看台就更低了，他穿着18号白色球衣在那里踢球时总有种错觉——如果大力抽射, 也许球会飞出球场。当然，只是错觉。而且, 他其实想不起来自己穿着18号球衣的模样了，尽管在时间轴上，不过滚动了两年零五个月。 第54页 终场的哨声已经响过两分钟了，斯坦福桥球场草皮上的大部分球员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匆匆赶回更衣室。这是2022卡达世界盃前的最后一轮英超。在场上球员各自的国家队集结之前, 他们正趁着这个时间点进行交流。 比如谁的落选让人惊讶，谁的入选让人惊讶；比如你们还没有宣布大名单吗？噢祝你好运，伙计！ 班杰明掀起球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一场他仍然打满全场。俱乐部的体能教练朱利安-鲍曼, 那个至今班杰明还是认为有点古怪的德国人, 说他应该为自己自豪。朱利安总说他刚来俱乐部时踢到60分钟就吃不消了, 而从上赛季开始，他就体能充沛，几乎每场联赛都是全场。班杰明不觉得有什么好自豪的, jake、菲尔、派特有时候甚至在第90分钟还可以全速冲刺, 他们也不会吹嘘这个, 不是么？ 班杰明跟切尔西的那几个英格兰队友都交握了手, 尽管在国家队时，他跟他们算不上多熟络，私下里连一起外出都不会。他想了想，其实派特也不会跟那些人一起外出，instagram上点赞都很少，但那些人很喜欢派特，很乐意与他多一些交流。谁又不是派崔克-安柏的粉丝呢？班杰明自嘲地想，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是。 「班杰明。」 这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不过班杰明还是分辨了出来，方才在场上他们也说过话。他转过头，沖文森特-杰罗姆伸出手。文森特稍愣，但马上握住了他的手，俩人撞了一下肩头。有那么几秒钟，没有人说话。班杰明和文森特都意识到，对方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不喜主动交流的人。 这实在有点讽刺。克里斯汀可能会觉得班杰明-汉密尔顿话太多了。班杰明笑了下，决定主动开口了。毕竟文森特是个青少年，而自己虽然只有两个多赛季的顶级联赛经验，但怎么也算得上一个球星。 「克里斯汀说我应该跟你多聊聊。」却被文森特抢了先，是彬彬有礼，但也透着生涩感的声音。 「关于什么？」班杰明好奇起来。肯定不是姑娘，如果是，她会建议文森特跟菲尔或者jake「交流」。 「……古典音乐。」 「……你在约汉密尔顿先生出去吗，杰罗姆？」这是突如其来的菲尔的声音。 文森特还来不及解释或是咒骂，菲尔就被光着上身的派崔克勾住脖子架走了。派崔克赛后总是光着上身，因为他的球衣总会被要走，而他又不太愿意穿对方给他的。 所以宝贝不想跟我去看音乐剧，却让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儿来跟我聊古典音乐……这可真是让人欢欣雀跃。班杰明说：「抱歉，我喜欢hip-hop。」但他说完看到斯坦福桥的蓝色看台下，年轻男孩儿垂下的眼睑，他于是补充道，「不过我确实学过钢琴。」 * 2022年10月30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三周。 马克-科尔森在决定接受纪录片的採访之前是有所犹豫的。导演使出浑身解数说服了他。等他答应了，导演诚实地感嘆：「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这个，克里斯汀就很支持。她说她会尽力配合我们，但她也提出，我们必须配合球队。不允许拍摄的绝对不能拍摄，而且纪录片完成之后她要看——她表示她绝对不会干涉电影的独立性、客观性以及我的表达权，她只是要确保我们没有把一些行业内的私密信息透露出去——我的上帝，她是个独/裁/者，是吗？」 马克无法回答导演的这个问题，于是回答了纪录片的问题。 「……明天，明天，23个出征世界盃的球员都会在那了。」曼彻斯特人的手指指向身后的草皮。 镜头外，导演说：「等等，不是27个人吗？」 这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这是一份工作。在球员时代，并没有参加过任何大型国家队杯赛的英格兰国家队助教说：「无论如何，有四个人只是陪练。这句话，你不能放进纪录片里。」 导演默然，但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英格兰初选名单的全部二十七人，齐聚于圣乔治公园训练基地。 是的，他们将会在这里度过世界盃的初期备战，并准备六天后在温布利举行的与韩国队的热身赛。 英格兰在世界盃前安排了三场热身赛.11月6日及11日在温布利，他们将分别与韩国和智利进行比赛。很显然，这两个对手是以日本和墨西哥为假想敌。之后，球队将启程飞往阿联杜拜的临时基地，并在杜拜与同样参加世界盃的克罗埃西亚进行最后一场热身（17日），然后球队就将飞往卡达多哈的正式基地。 不过，在首场热身赛之后，陆灵就将宣布最终的二十三人名单。四人将会离开。对于一些位置稳固的球员，这并非需要担心的问题。但无疑对有些人来说，踢韩国的这场热身赛变成了决定性一战。 * 10月31日晚上九点，陆灵和教练组的所有成员聚集在会议室，进行商议。 英格兰的技术分析人员，在世界盃抽籤结束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对手信息，日本、墨西哥以及德国全部可能入选球员的资料、数据、录像剪辑、技战术分析报告都早已发放给了教练组成员。 除此之外，相邻的f组的四支球队（法国、苏格兰、塞内加尔和美国）的数据和信息也同样被准备好，因为这四支球队里将会产生英格兰的第一个淘汰赛对手。诸如巴西、阿根廷、义大利、葡萄牙、西班牙、乌拉圭、荷兰、比利时、哥伦比亚等强队的信息也已经进行了搜集。 第55页 「日本的足球，老实说跟韩国有很大区别。我们虽然选择了韩国为对手，但是必须要清楚这一点，虽然都是亚洲球队，但韩国的风格更为悍勇、球员的特点亦有不同之处。」助教马克-科尔森率先说道。 陆灵点头，「我们首先从确定第一场的人选开始。门将位置，我计划让乔丹（皮克福德）和杰克（巴特兰）两位在上下半时分别出场，安格斯（冈恩）会留到下一场。现在有轻伤的只有卢克-肖一人，除此之外的所有球员，都可能在对阵韩国的比赛里上场。」 之后，另一位助教，浓眉毛的鲍比-埃文斯调侃地说了一句，「这个阵容再去掉四人，恐怕老闆压力会更大了。我们得给他们一个好的理由。」 陆灵也用调侃的语气说，「这不是我们优先考虑的。媒体们有他们的工作，我们有我们的。」 在过去十天，关于英格兰名单的热议始终在持续着。最大的猜测就是，除了亨德森、代尔、斯特林以及斯通斯之外，还会有谁惨遭克里斯汀-陆的「毒手」。 《泰晤士报》认为，这是歷史上最难以抉择的一次世界盃选人，英格兰可能处于歷史上人才库最为丰富的时间段。 但《邮报》却认为，平衡经验和活力至关重要，看起来主教练的思路是以年轻人优先，这让英格兰的前景并不确定，也可能会导致更衣室里的不满情绪。 陆灵早已跟所有属下沟通过，关于她对人员选择的标准。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人跟他们关系不错，我已经跟他们分别沟通过，知道他们的情绪很差，但是这就是世界盃。我只能带这么多人。乔丹（亨德森）和埃里克（代尔）落选的原因，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在陆灵宣布初选名单之前，她就跟教练组进行了多次会议，通过录像分析以及技战术上的沟通，她说服了多数人。 亨德森和代尔依然具备充沛的跑动能力，在各自俱乐部依然有很多的出场时间——但陆灵认为在后腰位置上，如果让他们打主力，将会极大地影响球权的运转。 两人的技术不够好，而且以陆灵对后腰位置的理解，这个位置在攻防两端需要的很多意识层面的东西，例如对线路的敏感、对节奏的控制、传球脚法的多变性，而不止是勇气和强悍。 如果这两个后腰在进攻端能冲上去发挥，或者防守端能回来跟中卫联动，也不至于落选，但在这些职责方面，英格兰有雅各布-哈丁、图安泽贝和乔伊-汤姆林。 她也驳回了鲍比关于带上埃里克-代尔的建议——虽然代尔能打中卫，但是在两个位置之间切换的感觉实际并不够好。 英格兰目前并没有头脑清晰、技术特点合适的后腰（比如曾经的麦可-卡里克）；老实说，她还没有想好是否让班杰明来出任这个位置，这需要最后的试验。 她告诉大家，她会用其他手段来平衡没有专职后腰的问题，从而在出球线路和防守站位上加以弥补，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在后卫线上的选人。 约翰-斯通斯的落选，是因为她无法认可他的防守能力。斯通斯在转身、空中球、防守动作的掌控和失误率方面，一直无法让她信服。尽管斯通斯有传球能力，但是她认为这种能力必须结合其他的特点才能在世界盃赛场发挥。防线的确是需要经验的地方，她也宁愿选择身板更宽厚的哈利-马奎尔，虽然此人亦有一些短板。 斯特林没有进入名单的原因很简单：在过去一年当中，27岁的他竞技状态严重下滑，转身和起速变得迟钝，更暴露了他从来就有的传射球感问题。与此同时，年轻的桑乔、奥多伊和乔伊-弗里曼，作为边锋比斯特林更有活力而且更能满足陆灵的战术要求。 这四个球员的剔除，的确会造成更衣室和舆论的隐患。但陆灵坚持己见，与其出于安抚目的将他们放在板凳上，还不如不带为好。 二十三人名单中的每个名额都很宝贵，哪怕是替补，都是必须随时能够上场并提供某些特定价值的。 此四人要么特点不够鲜明，要么实际能力低于名气。她的观点就是彻底排除——尽管她个人对这四位并无情感上的偏见，甚至在过去一年多的相处中，她跟他们四人的关系已经比刚刚接手时近亲多了。 「对阵韩国，我们将採用4312的打法，菲尔、哈利、派特一起首发。其他首发方面，你们可以给出建议。」英格兰主帅说。 ※※※※※※※※※※※※※※※※※※※※ 现实中斯坦福桥的扩建还未正式启动，遇到的问题不少。说起来斯坦福桥是除了老特拉福德之外我去过最多的英超球场，有段时间每周都去。虽然只能容纳四万多人，但斯坦福桥从内到外的基础设施还是挺好的（有个缺陷是媒体看台有一部分视野很差）。斯坦福桥的主场气氛不错（其实跟球场小有关），老特拉福德有时候真的太安静了。（本土球迷责怪游客球迷多，这个小说中也写过） 说到韩国，孙球王真是好球员啊好球员，我们何时能出一个…… 么么哒大家，今天稍微晚一些 第29章 * 教练组会议结束后, 马克没有着急离开。主教练收拾东西的时候抬眸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从容不迫地把文件整理好。鲍比在她身边开着玩笑，她做简单的回应。鲍比跟她道晚安，她也道晚安。 第56页 尽管人们都知道鲍比是克里斯汀-陆的超级粉丝，但当粉丝与偶像的关系转变成工作关系以后, 事情是不一样的。克里斯汀不会永远都和颜悦色, 鲍比也绝对不是卑躬屈膝的人——虽然鲍比善于处理政治关系。这就好比你与儿时的偶像同队踢球, 偶像不传你球，你还是会生气的；你与儿时的偶像同场竞技, 偶像羞辱你, 你也还是会生气的。毕竟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以及, 利益。不过，克里斯汀似乎在这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从来没有「利用」过这个。且她从一开始就明白, 鲍比作为纽带，可以连接更衣室与足总。 这是作为国家队主教练和俱乐部主教练的区别, 技战术的比重会有所下降，更衣室政治的比重会有所上升。让来自不同的俱乐部的球员在很短的时间里聚在一起训练、为国效力，踢出高水准的比赛,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手段也会跟在俱乐部不一样。 只是铁腕, 是不管用的。过往成功, 也已经是过往。而为人很有魅力？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他。 马克惊讶于克里斯汀从俱乐部主帅到国家队主帅的快速转变, 她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她在qpr的那一套人事管理方法直接搬过来。哪怕从一开始，她的信徒菲尔-比斯利就在更衣室里像传教一样的吹捧她如何如何棒…… 而鲍比也很聪明。对于斯通斯的落选，伯明罕人最初是有些不满的。不仅因为鲍比与斯通斯私人关系很好，更重要的，比起文森特，鲍比更信任经验丰富的曼城中卫。但鲍比没有跟克里斯汀发生正面冲突。马克甚至觉得，鲍比宁愿把这件事怪责在自己身上——毕竟是他力荐的文森特，也不会埋怨克里斯汀。这里面的逻辑有点玄妙，日后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消息走漏，公众与媒体会更倾向认为是克里斯汀信错了助教，而不是他鲍比在任助教期间就与主教练意见相左——那对他的公众形象和未来求职没有好处，哪怕他是对的那一个。 这时，主教练抱着文件走到了马克身前，笑着看着他。 在陆灵心里，马克很特别了。一个英国教练，愿意付出巨量的思考，是非常难得的。当然，她不会否认这也是在赞扬她自己，以及提姆。但是，她是华裔，提姆有拉丁血统。但马克-科尔森可是个百分之百的英国白人。她于是理解了尼克和西蒙尼这两个挑剔非常的拉丁派教练为什么会用一个英国教练当助教。 马克无疑是深沉内敛的。话总是不多，因为他不想出错。陆灵有时候猜想他在弥补他球员时代的横冲直撞，以达到某种心理上的平衡。 「……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马克说，犹疑的语调。 陆灵敛起笑意，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马克点了下头，语速缓慢，「我原本想在会议上提出来，但还是认为应该先跟你商量。关于球员们的禁慾问题……」他踌躇的点很明显，主教练的男友是二十七人中的一人。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有点敏感的。而且，过阵子媒体盘点英格兰太太、女友团的时候，肯定会把她放进去——那也是件操蛋的事。尽管批判的声音没有一年前那么大了，但足总也好，他们自己也好，还是得衡量其中的利弊，可能给更衣室造成的影响。 陆灵倒是有点没想到马克要说的是这件事。她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就在他们来到圣乔治公园的前一周，派特还跟她说如果去了圣乔治公园就开始禁慾的话他们应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一周。 「以往的案例是什么样？」陆灵问。其实她大致知道，从世界盃备战后期开始，球员们就将不再与妻子或女友见面了，而如果球队在世界盃期间表现好，比赛与比赛的间隔时间又比较充裕，主教练可能给出一天的假期，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马克果然这么说。陆灵便道：「从我们飞抵杜拜开始吧。我们还在英格兰的时候，他们如果想见妻子或者女友或者家人，跟你请假就可以了。务必不能影响球队集体活动，绝对不能耽误训练，更不能影响体能。」她想了下，补充了一句，「派特当然也一样。」 他们现在住在希尔顿，球员们都是一人一间。其实有的主教练喜欢让两个球员住一间，以增进球员之间的私人联繫，彼此更加了解。但以陆灵在qpr的执教经验，这群95后，2000后出生的小孩儿更崇尚个人空间，她强行安排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马克同意：「那么明天训练和开会的时候我来通知大家。」 * 陆灵没有跟马克一起回房间的那层，她说想去酒店的吧檯喝一杯。一整天的工作，她认为自己需要一杯，也值得一杯。 吧檯没什么人，这是理所当然的。英格兰队在此备战期间，这个希尔顿被包下了。虽然球员与教练组、医疗组成员以及相关工作人员加起来只住了三分之一的房间。而在所有入住的人当中，只有一半不到的人可以饮酒。如果陆灵在这里碰到了不少人，她才会感到惊讶。 吧檯的服务生连忙过来热情的跟英格兰主帅打招唿，问她想来点什么。陆灵看着满满当当的酒柜居然犹豫起来。而这一犹豫，让她失去了喝酒的兴致。她跟服务生说「还是不了，谢谢」，又说「晚安」。然后她不再犹豫，往自己的房间那层走去。 公共区域里的南瓜和小恶魔玩具提醒她，今天是万圣节。去年的万圣节，她跟派特一起参加了一个小型的变装派对。陆灵回忆着，那是很难忘的一个夜晚，派特打扮成joker，她则是harley quinn。当然了，这个打扮决定了整个晚上都是疯狂的…… 第57页 陆灵在走廊里安静地走着。 圣乔治公园的希尔顿装修风格很现代，当然是为了配合英格兰足球的方方面面，从教练培养到球员集训。她大学的时候跟导师来过，上足总教练课的时候也来过，后来又来参加过很多次会议。那时候她倒是没想到她会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接手国家队…… 陆灵深深唿吸了一口气。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她看了看表，十点一刻。她估摸着多数球员应该都上床了，不过不一定都睡着了。 他睡了吗？陆灵想着。她把文件夹夹到腋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剩百分之一的电，随时会关机。她必须得说她很意外，他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发信息。虽然他们约定好工作期间，为了公平，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私下不见面，但信息和电话是可以的啊。其他球员也会给妻子或者女友打电话和发信息的——她肯定不会干涉这个。 也许睡了。陆灵决定忽略心头那一点不舒服，而且这时她的手机也自动关机了。她继续走，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足总给她个人定的房间跟马克和鲍比不一样，跟球员们更不一样。只有她是总统套房。她没有拒绝，她不会。有的名帅会要求自己的年薪不能低于任何一个俱乐部的球员是有原因的，无论从经济角度还是形式上，确立绝对权威。更衣室不是一个讲民/主的地方，它有时像军队，有时像兄弟会。力量是有意义的，等级是有意义的。 陆灵一边开门一边想。这是派特逐渐懂得的一个道理，他是确立了自己在俱乐部和国家队的绝对地位之后才那么自信那么肆无忌惮的重新公开示爱的。 陆灵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觉得有点奇怪，她走之前是没有关灯的。她于是一边关门一边去开灯。但灯不亮。她这时候已经关上了门。她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想打开门，去叫客房服务。诡异的事再次发生，门也打不开。 「fuck！！」陆灵低低咒骂了一声。然后，她听到了一点笑声。是一个男孩儿的笑声，很短促，声音也很小，但她确定她听到了。她没有感到害怕，但生气了。「谁他妈在那里？！」这是希尔顿的总统套房，这是英格兰主帅的房间，如果别人能够轻而易举进入，还有安全和隐私可言吗？！ 一片死寂。 难道是她的幻觉？ 冷静！冷静！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克里斯汀-陆！史上最年轻的英格兰主教练！且拿到过史无前例的四冠王！ 陆灵干脆把手里的文件扔到了地板上，一手努力拧着门，一手反覆按着开关。可恨她手机没电了。她确定自己不害怕，但她也确定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出了一身冷汗。从小到大看过的有限的恐怖片，尤其是与万圣节有关的全部都开始往她脑子里进。 理性！理性！她跟自己说。可能只是酒店的电力系统出了问题。如果是，她一定要投诉！可万一她有个什么变态跟踪狂粉丝呢？想像力太丰富了？ 她更加焦急地去开门，嘴里大声唿喊着，「嗨！嘿！外面有人吗？我需要帮助！我被困在里面了，而且没有灯……」 突然，她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 之前有人问过终年有效的问题，我有时间会写的 《歌剧魅影》就是古典乐为主的音乐剧啊，《汉密尔顿》则是嘻哈乐为主的音乐剧；陆灵这不算刻板印象，应该叫合理推理吧，哈哈；而且本的家庭背景决定了他未必喜欢，但一定懂 第30章 这却不是最恐怖的。与此同时, 有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右脚脚踝。 一瞬间，陆灵觉得史蒂夫-贝克是对的，她需要保镖，她需要一堆保镖！她为什么没有把她的保镖带到圣乔治公园来？！她还很年轻，她不想死，一点儿都不想！她要被绑架了吗？被谁？世界盃小组赛的对手？还是…… 还是这是个该死的万圣节恶作剧！？ 难道是派特？ 不, 不是。 抱住她的显然是个更高大更强壮的男人，他摸索着, 似乎想用手捂住她的嘴…… 而他闻上去像他妈的马鞭草！！ 「我他妈要杀了你，菲尔！」陆灵尖利地喊了一声，在她发出声音的同时，她使劲用左肩膀去撞身后的男人且配合了胳膊肘的攻击。她行动迅速, 那人始料未及，一下松了手，吃痛地大叫一声往后退去。陆灵又狠狠拔起自己的右脚, 朝不知道什么方向踹去, 她踢到了什么…… 灯骤然亮起。 「怎么回事？」 「菲尔你他妈干嘛了？！」 「……噢上帝, jt！」 …… 全是熟悉的男声。 jt嗷地一声捂着脸倒在了地板上, 陆灵猜测自己应该是踢中了他的下巴，她满意地说了声「很好」，然后她缓缓转过身, 昂起下巴, 目光扫过或是从洗手间出来或是从客厅过来或是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混蛋们。他们统一穿着三狮的白色训练服, 其中子翔头上还带着白色枕头套, 雅各布身上披着白床单。她也丝毫不意外在他们当中看到了patrick-fucking-amber！ 噢，真是越来越有万圣节的气氛了。 陆灵咧嘴，用清冷又婉转的声音跟在她身后哀嚎的男人说，「乔伊，你该庆幸我今天没穿高跟鞋。要不明天的太阳报头条就是——国家队主教练万圣节暴怒踹伤队内球员了。」 第58页 「老闆！你是有什么毛病？！」菲尔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抱怨，「我只是想抱住你让你不要叫！」 「你他妈为什么要去抱她？！」派崔克在菲尔身后狠狠推了他一把。 菲尔踉跄了一下，又被另外一边的雅各布推了一把。 雅各布严肃地指责道：「派特都没有动，你他妈着什么急？！这不在计划内！」 所以有个计划。 派崔克板起脸，「我正准备开灯。」 菲尔无处发火，指着还在地上揉下巴的jt说，「你他妈又做了什么？」 jt大着舌头开口：「我抓了老闆的脚踝……」 「你他妈活该被踹，乔伊！如果是我，我会踹的更狠！」队长哈利-凯恩面无表情地说。 子翔吊儿郎当接了句，「你一点没错，哈利。」 jt委屈地争辩：「可我也是想让老闆别害怕，你们都没动静，她正求救呢，肯定是吓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陆灵的目光在这几个说话的球员脸上徘徊着，然后落在了沉默的文森特脸上。她相信自己脸上此时的微笑一定灿烂极了，「告诉我，文森特，你又有什么打算？你做南瓜灯了吗？或者，我得给你糖果，你才不捣蛋？！」 文森特抓了抓脑袋，低头看地板，「……菲尔说是集体活动。还有，我不吃甜的。」 陆灵转向班杰明。 班杰明很不自在地动了动嘴角，「我也正准备开灯。我很抱歉。」 陆灵又望向另外几个没说话的。 基兰-诺伍德：「……菲尔说是集体活动。」 乔伊-弗里曼：「……菲尔说是集体活动。」 迪利-阿里：「……菲尔说是集体活动。」不过，迪利说完这句马上又机智地加了句，「我想提醒你的，老闆。」 陆灵没有回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看着最后一个球员，微笑着说：「让我猜猜，菲尔说是集体活动？」 主力门将乔丹-皮克福德摇摇头，粗着嗓音道：「我跟菲尔说是集体活动。」 他他妈的倒是很诚实！？很有魄力？！准备一人承担所有责任和后果，是吗？！ 陆灵哼笑了一声，又扫了一眼混蛋们，问道：「我说fuck的时候，谁笑的？」 没人承认？ 不不。几乎同一时刻，陆灵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飘向了她身后，她于是回头。 jt怯怯地举起了手。 「好的。」陆灵点点下巴，往套间客厅走。她面前的人立刻纷纷给她让道。她听到身后菲尔小声咕哝：「老闆，为什么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套间！？好他妈豪华啊！这可真是浪费，我不介意搬来跟你住……」他可能被谁揍了，没再说下去，陆灵也懒得回头看。 英格兰主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混蛋们全都跟了过来。而且，马上就有人帮她把先前扔在地板上的文件捡起来送了过来。是「乖巧」的雅各布。她没说谢谢，只是斜了纽卡斯尔人一眼。雅各布朝她讨好的笑。她视而不见，装模作样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子翔往前走了一步，双手背到背后，试图首先用肢体语言认错。而后，他开始解释：「也不是乔丹一个人的主意，老闆，我跟乔丹在健身房的时候一起想到的。」 很自豪？ 子翔谄媚地笑了笑，继续道，「后来菲尔也来了健身房。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你进来，灯不亮，jt躲在门后负责关门……这时你肯定吓到了，你会尝试开门然后拿手机照明，对不对，我和jake这时就会蹦出来，你尖叫一声，或者喊『派特』……」 她他妈的为什么要喊派特的名字？！陆灵威胁地蹬着子翔，尽管她仍然微笑着。 子翔感到后嵴背凉飕飕的，后脑勺还被谁敲了一下。shit，肯定是派特。 子翔扯下头上的白枕套，「总之，这时候灯就亮了……我们说，万圣节快乐，你说，啊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万圣节快乐……」 所以计划还挺周密？且是美满结局？！陆灵往后靠了靠，翘起腿，脚尖晃动着，慢悠悠地问道：「谁跟酒店的工作人员沟通好的？」 还能是谁？！ 派崔克靠墙站着，当仁不让地举起了手，并朝她微笑。那种bad-boy s/mile——多数时候，非常有效果，可能在女孩儿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自己把内裤脱了。但很可惜，今天不是多数时候。 「也不是派特一个人的功劳，本跟it部那个叫玛丽的女孩儿调了好几分钟的情才说服她帮助我们锁门……不然你早就出去了啊，老闆。」jt突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说。 「乔伊-汤姆林！你他妈脑子是不是被踢傻了！？还有，你赖在地板上的时间他妈的能不能久一点？你这么快就起来，一点都不可信！！」子翔大声吼道，马上又转向菲尔，「还有你，你他妈去抱老闆做什么？她求救不是很正常的吗？」然后子翔再次转向jt，「为什么你他妈要去抓她的脚踝，那真的会把人吓出心脏病的！」 陆灵脸上自始至终都含带笑意，她的下巴转向了班杰明，目光从派崔克脸上瞥过——那傢伙居然还跟她眨了眨眼。 「我的解释是……那不是调情……」 班杰明话未说完，所有人都嘘他，伴随着笑声和调侃声。 「我打赌你约她去你房间，她会用跑的。」迪利-阿里嘿嘿乐着道。 第59页 菲尔几乎是有点嫉妒地说：「你他妈火力全开，你一定很想把老闆锁在房间里！」 乔丹则捏着嗓子模仿了班杰明当时说的话，「玛丽，我们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只是几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不会伤害她吗？」 班杰明皱起眉，「很普通的话，不是调情。」 「关键在于——」雅各布说。 菲尔和子翔一起接道：「语调！」 一直话不多的凯恩这时也站在了多数队友这一边，「本，老实说，你说得真的太色/情了！」 菲尔当即转向主教练，「老闆，乔丹模仿的不好，瞧我的——」 「闭嘴，菲尔！」凯恩稍稍提了点音量，房间里陡然安静了。英格兰队长仍是没笑。接着，他看向主帅，诚恳地说，「抱歉，老闆。我们可能有点过火，但我们的确只是想开个玩笑。我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或是真的把你吓到。」 「拜託，哈利，jt在一片漆黑里抓住了她的脚踝！任何人那时候都吓出屎了！」迪利-阿里表现了他的善解人意，不难看出来他在努力憋着笑。 「你还好吗？」墙边的派崔克突然温柔地问。 陆灵不看他，也不再笑了。她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没事。」她跟凯恩点了下头，「好了，谢谢你们的万圣节惊喜。现在，全都离开我的房间。别再去吓马克和鲍比了，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希望你们上床睡觉。对了，jt，你没事吧？」 jt立刻说他没事。 陆灵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子翔是对的，在世界盃上，如果对方真的踢到了你，你不要太着急起来。我不是鼓励你当个骗子，我知道你是个硬汉，但你也要考虑别人是否相信你的受伤……」 jt：「我记住了，老闆。」 「好了，离开，所有人！」 「是的，老闆。」 「晚安，老闆。」 「抱歉，老闆。」 「万圣节快乐，老闆。」 …… 他们参差不齐地说。随后，他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班杰明和凯恩都回了好几次头，迪利-阿里、子翔、乔丹他们还在偷乐。陆灵不敢相信这里面好几个人都是父亲。 菲尔慢吞吞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他蹦到陆灵面前笑嘻嘻地说：「我很抱歉啦。但很有趣，不是吗？大家都会记得这个万圣节的夜晚的。不过，老闆，你怎么知道是我？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派特呢？」 「因为我不被允许见她，私下里。」派崔克说着看向女友。 陆灵于是明白了这傢伙参与这个恶作剧的目的。 菲尔再次展现了他的「聪明才智」，他转向派崔克，「这是你为什么答应！你想见她，又怕她不见你。拜託，我们一起吃的晚餐！你可真他妈黏人，派特！」 「菲尔，离开！」陆灵提醒道。 菲尔不情不愿地噢了声，小跑几步，搭上了文森特的肩膀。 派崔克往陆灵这边踏了两步，陆灵连忙用目光制止他，「还有你。」 派崔克没听她的，走到她面前，低声问，「生我的气？」 「是的。」陆灵的嘴唇几乎没动，且面无表情。 「……我可以留下来吗？」 陆灵给了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色。 「我会补偿你，缇娜，我保证。」他想吻她，也觉得不合时宜，于是抓住她的手，使劲捏了两下。 这群混蛋们总算都出去了。陆灵关好门，感到筋疲力尽。 她靠着门，拍了拍胸口，她被抓住脚踝的一刻，是真的有点被惊吓到。乔伊-汤姆林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往卧室走。她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去了浴室。等她从浴室出来，躺到床上，拿起床头的手机，看到了无数的信息。 【最有趣的万圣节，希望老闆别介意。】 【那真的不是调情。】 【哈哈哈哈，老闆，我刚才没有说实话，我觉得你一定被吓死了，你求救的样子真好笑！】 【我再也不抓你的脚踝了，老闆，我保证。我感到非常抱歉。】 【今晚抱歉了，老闆。】 …… 接着，是派崔克facetime的邀请。陆灵怒气沖沖毫不犹豫点了拒绝。 【抱歉，baby。】 【请接受。】 【我真的打算开灯的。】 【顺便说一句，踢jt那一脚，非常棒！非常克里斯汀-陆！非常harley quinn！】 【[图片]】 【上帝，什么时候你会再穿一次？】 【你根本想不到现在我脑子里都是什么……】 陆灵打字：【go to hell】 她心里念叨，all of you!! 不过，格伦真是个好男孩儿。格伦没有参与，她想着。果然qpr系里最值得信赖的是约克郡人。 这群混蛋！！她会復仇的！！ 陆灵扔掉手机，蒙上被子，大声咒骂了好几声。 这晚，她睡觉没关灯。 ※※※※※※※※※※※※※※※※※※※※ 大家可以试试让身边的人突然抓住自己的脚踝，都不用在黑暗里，真的非常恐怖。 我良心太痛了，所以今天更新比较早啦，不过明天不更新了，下周见，么么哒大家 第31章 碧翠的草叶上有层薄霜, 这在英格兰可不常见，尤其今天才是十一月的第一天。 第60页 陆灵一晚上没睡好，她早早起床以后换上跑步装备去了训练场。天灰濛濛的，还没大亮，看上去今天不会出太阳，但天气预报说今天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是有太阳的。她带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 帽子前端还有英格兰的三狮队徽。在这个季节，晨跑必须注意保护耳朵, 不然大西洋上吹来的风可不会仁慈。 陆灵先做了十分钟左右的热身，当关节与肌肉都热活起来，她开始了。两圈过后，她看了看apple watch, 上面显示的她的心率比平时高。这也很正常，她想，睡眠质量不好时运动状态就如此。放到职业球员身上, 情况更要复杂得多。这也是她最近在思考的问题。如何在保障球员们的训练量和高水平竞技状态的同时, 还保证他们心情愉悦、休息时间足够。显然, 在过去的一个多赛季里, 他们都太累了。包括一向拥有体能优势的派特、菲尔、jake、子翔这些球员。 疲惫不仅会影响球员们在球场上的竞技状态，更容易导致伤病。这当然主要是体能教练的工作，但主教练需要随时跟体能教练保持密切沟通, 进行好好配合。 现在英格兰队中的体能教练卢卡斯-威尔逊是陆灵的校友。卢卡斯二十岁之前在查尔顿俱乐部的梯队踢球, 后来职业前景惨澹便转向了教练方向, 一边, 也在学习运动科学。他最早并不就职于职业足球俱乐部，而是在一家职业英式橄榄球队工作了两年。竞技体育的体能训练有相似之处，尤其一些训练上的逻辑，但具体到每一项运动的体能训练细节，又很不一样。卢卡斯很快结束了英式橄榄球体能教练的职业生涯，回到了他职业计划的正轨。他用了十年时间，从英冠俱乐部的体能教练到葡超俱乐部的体能教练，再到尤文图斯的体能教练，再到这里。 陆灵跟卢卡斯是在母校重逢的。她第一次离开qpr时作为着名校友回大学做过一次演讲。卢卡斯当时也受邀了。她在上面侃侃而谈时，卢卡斯就坐在第一排看着她。她很快认出了他，两人相视一笑。她演讲结束后，彼此留了联繫方式。两年多之后，他们成了同事。 这也是职业足球圈的现状，无论你是一个无名小辈还是一个冠军教练，你都需要人脉。 陆灵不再关注apple watch上的数值，开始绕着训练场一圈又一圈的跑。直到草叶上的薄霜都没了，直到太阳升起。她减缓了速度，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浑身是汗，不宜在室外待太久，所以她慢走了两分钟就朝希尔顿的方向去了。 稀疏的阳光下，那片多边形的现代建筑熠熠生辉。陆灵想起来今天的训练课有十五分钟会开放给媒体，且有几个球员会接受採访。她看了看表，快八点半。那么，不少球员应该已经去餐厅吃早餐了，或者已经吃完了。另外，媒体们可能也到了。 果然，陆灵一走进酒店大厅就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跟她打招唿，她也招了招手，开玩笑说别拍她。他们赶忙说别担心，其中有个天空体育的熟脸调侃了一句，「克里斯汀，我们听说你昨晚收到了万圣节惊喜。」 陆灵笑笑，心道万圣节惊吓才是。她猜测他们可能是听酒店工作人员说的，也有可能碰到了哪个球员。这不算队内机密，所以她没放在心上。但她也没跟媒体记者们继续交流，她急匆匆上了楼。时间有点紧张，她需要马上淋浴，然后吃点东西。第一堂训练课十点半开始。 半小时后，陆灵换了球队的训练服来到了餐厅。餐厅比较空，多数球员、教练应该都已吃完离开。只有两个桌有人，一桌坐着卢卡斯；另一桌坐着班杰明、格伦、派崔克。她进来时跟两桌的人都点头道了早安。她原想去卢卡斯那桌，但卢卡斯正要起身离开，她于是不再犹豫，去了球员那一桌。 「不介意吧？」陆灵坐下之前假惺惺地问道。实际上，她面前三人全都站了起来。 「请坐，红帽子老闆。」派崔克做了个请的姿势，又狡黠地朝她眨了下眼。他没有帮她拉开座椅，他知道这不是约会，她此时的身份也不是他的女友。 陆灵说，「谢谢。」她坐下后，三人方才跟着坐下。「所以你看到我跑步了？」陆灵边拿出手机边问。她这才看到派特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早安，阳光小姐。x】 【噢，我看到你了，你戴着你的小红帽在跑步……】 【你没带手机…】 【我在餐厅，你过来吗？】 「即使我不想看到，那个一圈接着一圈移动的小红帽也太显眼了。」派崔克揶揄着。他其实已经吃完了，正要走，看到她走进来，于是又拿了杯酸奶。现在正拿着勺子装模作样的舀了一勺到嘴里。 格伦听了用手背挡住嘴唇偷笑。察觉到主教练在看自己，格伦便拿开手，努力收起笑脸说：「我想房间窗户朝向训练场的都看到了你的小红帽。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老闆，会绕着训练场跑很多圈。很高兴看到这个。」 班杰明默默跟着说道：「是的，是这样，小红帽。」 陆灵正看到一条breaking news，没认真听他们说话，只是随意回了句，「我记得我们还有别的颜色，下次我试试黑的。」 「法国的二十三人大名单出了？」派崔克瞥了一眼她的手机，问道。 「是的。」陆灵抬了下头，刚出的消息，他们也都拿出手机在看了。与此同时，餐厅悬挂的电视上，天空体育滚动新闻插播了这条breaking news。 第61页 法国的现任主帅齐内丁-齐达内的阵容中人才济济，博格巴作为队长领衔，奥斯曼-登贝莱、皮埃尔-荣凯、基利安-姆巴佩、阿德利安-拉比奥这些球星悉数出现在名单里。在今年的qpr阵中大放异彩的中卫法比安-科科也在其中。天空体育同时给出了世界盃夺冠的赔率——巴西依然排在第一，法国第二，英格兰则是第三。 格伦自言自语了一句，「法比安的确是非常好的中卫，他应该能坐稳主力。」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因为觉得不恰当，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他想说的是，如果英格兰也能有这样出色的中卫就好了。 派崔克笑了一下，「我们对他还是很了解的，不是吗？法国最好祈祷自己不要小组第二出线碰我们。」 他很自信，这是好的。陆灵想。她又喃喃道，「我认为法国可能比巴西更难对付，他们的防守人员非常出色。而且，齐达内比蒂特（巴西主帅）难以揣测多了。」尽管这两位她都没有交过手。 班杰明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电视屏幕，似乎在听他们的对话，但似乎又没有在特别关注这则新闻。 陆灵面前的食物，她一口未动。她这时抬了抬眼，才注意到三个球员的盘子都空了，便问，「你们吃完了吗？」 格伦一愣，以为她想跟派特单独待会儿，立马「知趣」地起身。他说：「我正要走，老闆。我有个bbc的採访。那么一会儿训练的时候见。」 陆灵说好。她猜格伦可能误会了，但她不想解释。此外，她也在想，在座这三位球员，正是英格兰从前场到后场的中轴核心，是队里最关键的三个球员…… 格伦用目光提醒催促班杰明，班杰明迟疑了下，也站了起来。 那不是调情。班杰明想说这个，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偶尔也会带女伴去酒店或者回家，会与她们出现在八卦杂志上，难道也要解释？好像她会在乎。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礼貌地问主帅：「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你还生我们的气吗？」 陆灵皱了下眉，马上发现派特也正看着她，同样很关心这个问题的样子。她朝二人耸耸肩，「只是万圣节的玩笑，我能说什么呢？」她说完，想起什么，看向格伦，「谢谢你没有参与，你是个好男孩儿，格伦。」 格伦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古怪。 班杰明笑了，派崔克也笑了。 「还是我错了？」陆灵怀疑道。 格伦的脸憋得通红，他匆匆忙忙说：「我真的得走了，老闆，一会儿见。」然后他拔腿就走，并且没忘记拽上傻站着的班杰明。 「怎么回事？」陆灵问派崔克。 「我不能告诉你，红帽子。」派崔克眯眯眼，调皮地说。之后他继续往嘴里送酸奶。事实是就在她来之前，格伦还在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睡那么早，以至于错过了那么精彩的戏码。他不能把格伦卖了，虽然格伦应该不会介意。 陆灵表示了理解，如果她真想知道，她可以自己去问格伦。她于是问，「……你不走吗？」 「我还没吃完。」 「……你根本不喜欢吃酸奶。」 「我今天喜欢。」派崔克的语气有点流氓，但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盯着她的眼睛，用肯定的语气问，「你昨晚睡的不好？」 「马马虎虎。你呢？」 「不好。」 「我是认真的。」陆灵没在开玩笑。 「真的不好。你生我的气，我怎么可能睡得好。还有些别的……」派崔克说，他吃完了最后一点，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我会谘询马修，别担心。」马修-霍夫曼是队医。如果缇娜只是他的女友，不是球队的主教练，派崔克根本不会告诉她这些，但她是主教练，所以他必须如实告诉她他的身体状况，这确实不是玩笑。 「我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女孩儿。我只是有很多工作要做。」陆灵拉住他的手腕，马上又松开，「那么一会儿见。」 派崔克笑了出来，是很漂亮的笑容，他说，「一会儿见，老闆。」他略略一顿，又轻柔道，「请帮我转告我的baby，有时间的时候记得回我的信息，我很想念她。」 「我会告诉她的，我确定她也很想念你。」陆灵也露出漂亮的笑容。 派崔克走了后，陆灵缓缓拿起凉了的烤土司咬了一口，眼睛望向悬挂的电视。 滚动的新闻还包括昨天英格兰27人抵达圣乔治公园的画面；乌拉圭前锋布鲁诺-厄尔加斯仍然被召入国家队，但确定要在世界盃正赛禁赛两场，也就是直到小组赛的最后一轮箭毒蛙才会復出。 阿根廷和葡萄牙也分别公布了自己的最终名单，35岁的莱昂内尔-梅西，以及37岁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都将迎来自己的最后一届世界盃。这一次，是真正的最后一届了。 以及，多位着名球星更新了社交媒体，晒出了自己在国家队的照片，包括英格兰队中的几位球员。 此外，英格兰的世界盃首战对手日本队集结较早，已经进行了首场热身赛，他们以3：1的比分击败了爱尔兰——值得注意的是，日本队中的归化国脚，四分之三巴西血统的佐藤龙也（佩德罗-利马-佐藤）上演了帽子戏法。 当天空体育的滚动新闻开始循环播报，陆灵也吃完了早餐。 英格兰主帅起身，盯着电视画面上的圣乔治公园，她感到那种熟悉的久违的紧绷的情绪真的完全的彻底的回来了。该死的她想念死了这种感觉！ 第62页 训练课开始前，马克强调了球员们与家人们见面的规定。大家象徵性地开着玩笑抱怨了几句，并未对此有太多异议。另外，似乎不少人还沉浸在昨晚成功捉弄了主教练的喜悦里。陆灵换了顶黑帽子遮住了耳朵与前额。她表情严肃，尽管她说的话并不那么无趣。 「昨晚很有趣。我知道你们当中可能有人很遗憾错过了欣赏我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告诉你们的，我的辩解是，我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并且成功攻击了想要袭击我的两个大个子。菲尔、jt，你们都还好吧？好的，让我们暂时忘了这件事，我相信之后我们还会有愉快的时光。现在，把你们的注意力放到训练上来。」 陆灵的话是有作用有威慑的，之后媒体拍到的训练画面里，英格兰的球员们都显得非常认真卖力。 * 11月6日，对阵韩国的比赛，温布利接近爆满。英格兰在上半时就以4:0领先，所有主场球迷都在狂热的气氛之中。下半时，英格兰开始大幅轮换，陆灵将所有首发球员均进行了更换。不过除了第三门将冈恩和刚刚伤愈的卢克-肖不上之外，还有几名陆灵认为位置稳固的替补也没上，例如两个乔伊。最终的比分是6:1。 而在比赛结束后的当晚，英格兰教练组经过激烈的讨论，确定了落选四人的名字。 11月7日，英格兰公布了正式的二十三人大名单，以及球员号码。原二十七人名单中的马库斯-拉什福德、杰西-林加德、菲尔-福登和乔-戈麦斯落选。 正式名单如下： 7 *菲尔-比斯利phil beasley 2000.1.25 女王公园巡游者前锋 187 9 哈利-凯恩harry kane 1993.7.28 托特纳姆热刺前锋 188 【队长】 18 *派崔克-安柏patrick amber 1997.2.17 女王公园巡游者前锋/边锋/前腰 182 【副队长】 19 里安-布鲁斯特rhian brewster 2000.4.1 利物浦 前锋 181 8 *雅各布-哈丁jacob harding 1998.5.5 女王公园巡游者中前卫/边前卫/后腰 186 10 *班杰明-汉密尔顿benjamin hamilton 2000.3.3 女王公园巡游者中前卫/边前卫 184 11 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callum hudson-odoi 2000.11.7 切尔西边锋 178 15 鲁本-洛夫图斯-奇克ruben loftus-cheek 1996.1.23 切尔西中前卫/边前卫 191 16 安赫尔-戈麦斯angel gomes 2000.8.31 曼联 前腰/边前卫/中前卫 165 17 杰登-桑乔jadon sancho 2000.3.25 多特蒙德边锋/边前卫 180 22 *乔伊-弗里曼joey freeman 2000.4.28 曼城边锋/边前卫 174 20 迪利-阿里dele alli 1996.4.11 托特纳姆热刺前腰/中前卫/边前卫 188 2 *基兰-诺伍德kieran norwood 1998.9.30 埃弗顿右后卫 180 3 *子翔-喻zixiang yu 1996.6.7 皇家马德里左后卫 178 4 *格伦-米契尔glenn mitchell 1997.7.3 女王公园巡游者中后卫 189 5 哈利-马奎尔harry maguire 1993.3.5 埃弗顿中后卫 194 6 阿克塞尔-图安泽贝 axel tuanzebe 1997.11.14 曼联 中后卫/右后卫/后腰 185 12 卢克-肖luke shaw 1995.7.12 曼联 左后卫 185 14 *乔伊-汤姆林joey tomlin 1999.3.29 女王公园巡游者中后卫/右后卫/左后卫 185 23 *文森特-杰罗姆vincent jerome 2004.2.3 切尔西中后卫 186 1 乔丹-皮克福德jordan pickford 1994.3.7 托特纳姆热刺守门员 185【第三队长】 13 杰克-巴特兰jack bund 1993.3.10 西汉姆守门员 196 21 安格斯-冈恩angus gunn1996.1.22 南安普顿守门员 196 ※※※※※※※※※※※※※※※※※※※※ 这个球员名单我还是放在了正文里，因为23人大名单就是对外公布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信息。其中星号标註为原创球员。 小说里涉及的人物众多，又是国外人名，所以可能很不好记，不过大家不用太担心，慢慢看下来，人物就熟悉了。 接下来每章可能都会出现不少人物，第一场比赛也即将到来。 评论里的猜测和联想都太有趣了，谢谢你们，也感谢大家不同形式的各种支持，么么哒大家 第32章 「在今天公布的正式的英格兰二十三人大名单中, 六名球员来自qpr，切尔西、曼联、热刺这三家俱乐部各占了三个……」天空体育的专题节目中，克洛伊-泰勒站在大屏幕前介绍着国家队二十三名球员的分布。 这事实上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早在一年多前，克里斯汀-陆刚接手英格兰国家队时，就有媒体认为她将会把qpr队中的英格兰人全部带去卡达。尽管在她上任之初, 她似乎用了一些迂迴的、间接的方式让人们相信她是客观的、不徇私的，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对qpr系的信任。 值得一提的是, 除了目前效力于qpr的六名球员，来自皇马的左后卫子翔和来自曼城的边锋乔伊-弗里曼也都出自qpr青训。所以事实上，在这二十三人当中，可被称作克里斯汀-陆嫡系的球员达到了八名；而且, 这里面至少有六人会是主力。 舆论由此分为了两个派系。一派认为2010年夺得世界盃的西班牙（七名巴萨球员）和2014年夺得世界盃的德国（七名拜仁球员）的大名单都有这个特点，这事实上会让队内气氛更融洽，球员们配合更默契, 球队打法也更固定；另一派则认为, 来自其他俱乐部的球员可能会被孤立, 更衣室也许会因此出现问题, 尤其考虑到主教练和超级球星派崔克-安柏的敏感情感关系或许会是一个炸/弹。这一派的极端者甚至认为足总最初就不应该聘请陆作为国家队主帅。 第63页 「我们不能装作没有这回事，人们常说，别在你吃饭的地方拉屎（dont shit where you eat）,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已经退休的英国老教练在一档节目里这么说。他说这句话时义愤填膺, 表情十分丰富, 以至于这段视频在最近的社交媒体上非常火爆——人们未必认同他, 只是觉得很有喜剧效果。 随着那个「别在你吃饭的地方拉屎」的画面在大屏幕上一闪而过，克洛伊也介绍完了目前的舆论背景，其中还包括对两位曼联球员（林加德、拉什福德）最终落选的质疑。之后，她转向演播室的几位嘉宾，微笑提问：「所以，你们怎么看？你们对这份二十三人大名单满意吗？你们怎么看待陆的选择？你们又希望他们在这届世界盃上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 电视静音了，菲尔不知道天空体育那个长相很甜美身材很火辣的主持人在说什么，至于那几个嘉宾在说什么，他则完全没兴趣，无非就是分析球队的二十三人大名单，夸夸这个，夸夸那个，赞美赞美缇娜，但节目制作人一定也会安排一个傢伙说说缇娜坏话。 而在会议室的最前面，马克正在说战术细节，先前是鲍比。浓眉毛大概说的口干舌燥，正喝水呢，所以曼彻斯特土老帽继续。 内容无非是如果球队採取高位压迫的战术的话，作为前锋的职责是什么；如果防守改低位了，前锋又最好在哪些位置活动；如果中卫顶出来，处于后场的中场球员应该怎么做；还有定位球战术，盯人和区域的切换什么的。 菲尔承认自己听得不认真，老拿眼睛瞄那个主持人。他突然想起来那女人叫什么了，克萝伊，对的，就是这名字。而且，他好像还听谁说过派特睡过她。想到这个，菲尔一下子兴奋起来，琢磨着回头要拿这件事去噁心派特。 忽然，不知道谁把电视关了。 shiiiiiit! 然后，菲尔就看到，缇娜，噢不对，是主教练，瞪着他。狠狠瞪着他。她手里拿着遥控器，看来是她关的。菲尔决定原谅她。 菲尔调整了下坐姿，拿起笔，开始装模作样的记笔记。他刚在笔记本上写完自己的名字，又感到不对劲了。他抬头乱扫一通，对嘛，几乎没有记笔记的傢伙。战术这种东西，说到底最后还是要在训练场上反覆练习、演排才管用的。他于是放下笔，偷偷摸摸看向主教练，她又瞪了他一眼。 缇娜，我保证，如果现在是你在讲定位球战术，我一定认真听。菲尔在心中诚心诚意地说。 陆灵的目光扫过菲尔，落到其他球员脸上。其实她知道这种技战术会议，一部分球员不会有什么兴趣的，也不会认真听，尤其世界盃正赛还没有到来。 但仍然，这件事必须做。在训练课开始演练这些之前，她得先让球员们在理论上过一遍，至少得有个印象。而且，还是有一些球员感兴趣的，他们甚至会发散思维。比如班杰明，比如格伦，比如哈利，比如派特。 陆灵在笔记本电脑上找到一场比赛的一个片段，并投屏到大屏幕。马克于是知道她要开始说了，给她让了位置。 「你们看一下这次进攻。」陆灵特意盯着菲尔说，「我一会儿要问问题。」 马上就有球员笑着抗议，正是菲尔，「拜託，老闆，这就像我们在上古板老教授的课。」 「显然这个老教授永远会系第一粒纽扣、没有结婚却养了一堆猫……」 子翔一向很擅长惹人生气。陆灵自然不会忘了这个。 她满不在乎地瞥过这两个球员，强硬地说：「那么我就是这样的老教授。」她说着摁了开始键。 两分钟后，陆灵果真问了菲尔。 「作为前锋，你认为你在防守端应该做些什么？」 「呃……就是跑动、逼抢之类的。」菲尔龇了龇牙，他不知道具体应该说什么，且老闆这个问题听上去也有点泛泛…… 「你要跟你的队友合作！防守是所有人的事。不管哪个位置的球员，只要你出场，就必须理解这一点。」 接下来，陆灵重新播放了那段录像。『 「你们看着，这里，这个前锋，他在防守时的身体姿势不够有侵略性。这个10号，他没有去卡对方后腰的接球线路。结果是什么？中场的这个16号球员必须多跨一步出来，就因为这一步，球就被成功送到了他身后。再之后，丢球。」陆灵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球员们的反应。显然，这段视频很有说服力，他们有点专注起来了。 陆灵很满意，「我想说的是，世界盃就是战场！这段视频就出自上届世界盃的半决赛！你们也看到了，哪怕是前锋球员的片刻懈怠，都可能导致这样灾难性的结果……我强调过前锋需要节省体力，好在进攻端更有效率，这仍然没有变。所以我不要求你们每次都玩命回追，但是你们至少要给我按要求站位以及给出必要的跑动距离——你们要明白，这也是给你们的中场队友和后卫队友节省体力！他们节省了体力，防守的成功率就会更高，而且也更容易把球送到你们脚下！所有一切都是联繫在一起的。」 这就是陆灵想强调的东西。 足球战术相对而言更加虚无缥缈。比如，在篮球里，一次成功的战术布置可以直接体现在得分上，最普通的球迷也可以看懂。但在足球里则不然，战术的成功有时候无法直接体现在得分上，五十个回合才可能出现一个进球，最普通的球迷可能根本不明白在那没有产生进球的四十九个回合里，在战术层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4页 陆灵环视一周，深知效果不错。她又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继续下去，不仅效率不高，而且会让他们忘记先前的内容，更有可能让他们认为教练组不懂得合理安排时间。至于有人可能会打瞌睡，也是需要考虑的。她毕竟不是真的古板老教授，她很注意与球员们保持合理的互动。 不过，最后，她有一件事要做。 「对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都会问大家几个小问题，关于教练组、医疗组的，关于你们二十三人的……」她话未说完，就看到好几个傢伙在打哈欠了。她摊摊手，笑了笑，「不会那么无趣，我保证。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更熟悉彼此。」然后她转向鲍比，「鲍比。」这事实上是鲍比的建议，她认为不错，採纳了。而鲍比对此可兴奋了。 鲍比的声音和肢体语言都比陆灵要更有亲和力一些，他故意咂了几下嘴，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里。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圣乔治旗为底的小卡片，用类似《谁想成为百万富翁》里克里斯-塔兰特的声音与语调故作悬念地问道：「第一个问题，派特的中间名是什么？」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的可怕。 而瀰漫在空气中的…… 主要是，尴尬。 「真的吗？你们他妈的在搞笑吗？没人知道派特该死的中间名？」鲍比受不了了。他摊手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主教练，正确的摊手应该如何。 马克干干咳嗽了一声，在鲍比耳边低声道：「你问他们大卫-贝克汉姆的，他们也不知道。」他就差说谁他妈在乎中间名？ 有人已经看向主教练了，主教练半背过身，装作没看到。 「基斯（keith）。」文森特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文森特，包括派崔克自己。 文森特被看得很不自在，他皱着眉稍稍抬高了点音量，仍然是有些稚气的男孩儿的声音，「怎么了？就因为我是黑人，所以我就不能是派崔克-基斯-安柏的粉丝了？我就非得喜欢德罗巴（非洲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前锋）？再说了，德罗巴也不是奈及利亚人。」 「真的吗？德罗巴不是奈及利亚人？」菲尔刚问出口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主教练敲了后脑勺。为什么缇娜跟派特的这个爱好也一样啊？总被敲后脑勺会变傻的！他以后还要教缇安娜数学的！！ 卢克-肖这时机智地说：「其实我知道是基斯，我只是不想说。」 马上就有人附和卢克的话。 「我们当然知道。」 「对，基斯嘛。」 「我想看看有谁不知道？」 …… 派崔克笑着骂了句，「fuck you all！」然后他越过好几个人沖文森特伸了拳头，文森特抵住了他的拳头。 鲍比清了清嗓子，继续用一本正经的播音腔说：「基斯是正确答案。第二个问题，也是今天份额的最后一个问题，子翔的女友靖岚-何跟哪个美国男演员拍过吻戏？」 这回会议室里的安静程度更甚，空气里瀰漫的，不仅有尴尬，还有—— what the fuck!! 子翔：「埃文斯先生，从现在开始，我把我的绰号正式转让给你，英格兰国家男子足球队八卦队长。」他说完，马上转向哈利-凯恩，「哈利，你别介意，他那只是个挂名。」 哈利扁着嘴摇头表示不介意。 几秒后，会议室笑炸了。 …… 陆灵这时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她回了下头，也笑了。鲍比提了个不错的建议，尤其在实际层面的操作比听上去更有趣，男孩儿们看上去都挺高兴的，不是吗？ 不过，她一定不能让派特知道，当鲍比问第一个问题时，她的第一反应是： patrick-fucking-amber 难道派特的中间名不是fucking？而且，那也很符合他的兴趣爱好什么的嘛。 * 2022年11月11日。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十天，距离英格兰首战还有十三天。 今晚，英格兰将会在温布利进行第二场热身赛，对手是智利。明天，他们就将去往杜拜。 这场比赛比之上一场热身赛，稍微有些不一样。英格兰并没有在这场比赛中採取大轮换。陆灵选择了主力和替补混搭的首发模式，在下半场进行了六个换人。一方面，她在继续观察球员们的状态和磨合情况；另一方面，她不能轻易让世界盃上的对手窥知英格兰真正的主力框架。 在这场比赛里，菲尔-比斯利作为单箭头打满全场，并攻入一球。最终英格兰以3:1的比分击败了未能进入世界盃的智利。 打满的全场的球员，还包括乔伊-弗里曼、雅各布-哈丁、班杰明-汉密尔顿以及安赫尔-戈麦斯。事实上，这四个人组成了本场英格兰的中场线四人组，这引起了英格兰媒体的注意。 * 当天晚些时候，英格兰临时下榻的西伦敦酒店里。陆灵浏览新闻时果然看到了媒体对英格兰战术打法的推测。不过，没有人准确猜对。虽然，他们的关注点是对的。 陆灵扔掉手机，躺在床上暗自忖度。 这四人中场线，很可能是英格兰在世界盃上的主力中场组合，至少是选择之一。但对手一定也会进行类似的推测，并进行提前的准备。 雅各布和班杰明将会居于中路。这也许会有变化，不过陆灵的a方案将会是这个。没有纯粹的绞肉机后腰并不是个问题，雅各布足够硬，也能回来防守，只是欠缺一些站位的意识。重要的是，他能通过自己的冲击为班杰明带走压力。 第65页 右路的乔伊-弗里曼拥有速度、带球，在边路上下往返的体力。不过，陆灵希望重点培养他的是横向移动进行补位防守的能力。在乔伊离开qpr加盟曼城之后，他的比赛经验和意识得到了进一步提高。他不再是一个直上直下、思维简单的年轻选手，这是陆灵看重的一点。在这场比赛中，乔伊执行她的意图非常到位。 左侧则是身高只有5尺5寸（165）的中场安赫尔-戈麦斯，葡萄牙血统，但很早移民英国，在曼联的梯队里完成了青训教育。他不是边锋，事实上更接近于前腰。陆灵把他放置在左边路，以丰富中场的元素。他是英格兰队阵中最矮的球员，也可能是本届大赛最矮的球员之一。由于身高问题，他的防守面积是个短板，但戈麦斯跑动积极，而且技术细腻，他可以跟同在左侧的子翔打出配合，而且在反击的第一环处理也有独到之处。 陆灵盯着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 最终在世界盃的舞台上，中卫依然是防守端的核心。这需要解决。以及，中场的布防方式也是重要的一环。最重要的是，正像她跟球员们讲的，从中场到后卫，甚至前锋和门将，整个球队的十一人必须联动起来。 十几个小时后，球队就将飞往杜拜，作为中转。在那里的最后一场热身赛，她计划採用不同的首发方式，进一步尝试中场线和后卫线的默契，以找到最佳方案。 这时，她房间的敲门声响了。她从床上蹦了起来，她知道是谁到了。 第33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21日, 世界盃开幕日，距离英格兰首战日本还有67小时 地点：卡达，多哈 接近傍晚，金色阳光正盛，温度为29摄氏度。 卢赛尔地标体育场此时无疑是整个世界的焦点。四年一度的世界盃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歷时二十八天，参赛的三十二支球队, 将会在这个中东小国再次为足球世界里无上的荣耀——大力神杯展开厮杀。 来自全球各地的球迷涌入了卡达，涌入了多哈, 他们为这里带来了狂欢的气氛，带来了澎湃的热情。十一月，北半球的多数国家正处于深秋或初冬，但在这里, 依然像是盛夏。 英格兰位于多哈的训练基地——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健身房里，球员们正在一边进行训练，一边收看大屏幕上的开幕式—— 来自不同国家的三位超级歌星正在演唱本届世界盃的主题曲, 包围着他们的则是富有伊/斯/兰文化气息的舞蹈。 就在几个小时前, 卡达国家队刚刚离开阿斯拜尔训练基地。阿斯拜尔训练基地是全世界最为先进的足球训练基地之一, 此届世界盃有五个国家队在此驻扎。除了是东道主卡达的大本营之外, 也是三狮军团早早选定的驻地。 短暂的开幕式之后，当地时间下午18点，本届世界盃的首场比赛—— 卡达vs阿尔及利亚 也是世界盃歷史上首次上演的伊/斯/兰国家揭幕战 ——正式打响。 但这些画面在纪录片里都只是快速闪过, 不到十秒的时间。 纪录片的镜头还是更关注英格兰自身。 体能教练卢卡斯-威尔逊和首席队医马修-霍夫曼此刻也在健身房。 卢卡斯是英格兰人, 来自柴郡, 三十六岁, 光头，棕发马脸，长相颇有点怪异，但身材与球员们相仿，精瘦有力量。 马修是美国人，一口波士顿口音，平日没少被一群英格兰人嘲笑。他非常年轻，只有三十二岁，比年轻的主教练还要小一岁。马修长的秀气，身材却宽阔的可以跟鲍比-埃文斯搭档参加健美比赛。大家也都更喜欢叫他马修，而非霍夫曼博士。 画面里，安赫尔-戈麦斯、班杰明-汉密尔顿、哈利-马奎尔、鲁本-洛夫图斯-奇克四位球员正在进行爆发力与核心力量的训练；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杰登-桑乔、里安-布鲁斯特这三位球员的训练侧重点则在髋关节的灵活性上。而卢克-肖和雅各布-哈丁的训练，马修一直伴随左右。 「卢克和jake都有点轻伤，我们必须非常小心。」纪录片里传出的是马修的美式口音英语。 子翔-喻和哈利-凯恩正路过摄像机，前者佯装挡镜头，后者先是一愣再是一笑。 镜头切换，健身房中已经没有人，卢卡斯坐在一个固定器械的椅凳上接受採访： 「克里斯汀的要求非常细緻，我们当然尽力配合，球员们也都很努力。我敢说我们处于一个非常好的状态当中……」卢卡斯说着故意放低声音，「有几个球员有点紧张，我不会在这里说他们的名字，但我对他们有信心，我相信所有人都等不及第一场比赛的到来了。我们会赢，我知道。」卢卡斯这时突然看向镜头外，跟镜头外的人说话，「你就在这里，你感觉是不是这样？」 并没有人回答卢卡斯的问题。但是纪录片在这里渐入黑幕，黑幕中间打出了一行字： 【在当时，没人能想到65小时后发生的事。】 * 2022年11月11日晚，西伦敦。 马修-霍夫曼穿着浅蓝的牛仔裤和黑色的低v领长袖毛衣站在主教练房间的门口，他笑容迷人，手里还拿着瓶红酒。 陆灵看着首席队医足足笑了好几秒才说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马修，我让你过来可不是准备度过一个疯狂的荒诞的醉醺醺的周五夜晚，我是说今天确实是周五的夜晚，但是……」 第66页 壮实的马修丝毫不客气，直接撞开主教练进了房间。「克里斯汀，拜託，今晚是我们在英格兰的最后一晚。」 陆灵揉了揉肩膀，心中感嘆这伙计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壮吗？她关上了门。 马修的声音还在继续，「本来打完比赛球员们就应该有十二个小时与家人们团聚的时间，你倒好，回到酒店又是跟教练组开会又是拉了一堆球员开会，那些没来得及跑路的球员和教练一定很恨你。还有，你也该给自己一点轻松的时刻……」 陆灵已经走到马修身后，马修回头，俊秀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我倒是很惊讶你不让派特过来，反倒打电话给我。难道派特没找马克请假？」 「你不应该觉得荣幸吗？」陆灵扬了扬眉，从马修手里拿过红酒，去吧檯找开瓶器了。 「当然。克里斯汀-陆的房间，周五的夜晚，噢上帝，如果被人们知道，我都不敢想像会有多少男人以及女人嫉妒我。」 陆灵在吧檯专心致志开着红酒，直到拔下木塞，她才回答了已经坐到她对面等酒的马修的问题。「我想先跟你谈谈。」或者这不算回答，而是直接转到了正题上，「我不介意喝一点，但我们谈的事情……」 「非常正经。」马修一副美国人的做派，他邪气一笑，把两个高脚杯同时推到了主教练面前。「我知道的，老闆。」 * 敲门声又急又脆，还伴着喊声。派崔克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菲尔和雅各布。 「jake，告诉他。」菲尔转头跟雅各布说。 「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要不我们还是先找本商量一下，该死的，他他妈的去哪儿了？」雅各布很犹豫。他本来先去找的班杰明，但本不在房间。可能回家了——雅各布觉得可能性不大，可能跟某个姑娘正忙着——这个可能性大于第一个。他只能去找菲尔，他总不能去找文森特。几乎只有他们几个今晚既没有妻子或女友要陪要见，也没有家人来探访。说到这个，雅各布倒是很好奇菲尔的女儿为什么没有来，或者菲尔为什么不回家。 菲尔不耐烦了，直接跟派崔克说：「jake刚刚看到那个美国人去了缇娜的房间。」 派崔克愣愣，疑惑道，「马修？噢他们肯定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谈。」一副不太明白这俩蠢小子为什么这么激动的模样。 「……马修穿的像是去约会，还拿了瓶红酒，克里斯汀让他进去了。」雅各布压低声音难以启齿地补充道，接着他语速变得很快，且一只手搭上了派崔克的肩膀，「派特，你可一定要冷静……」 派崔克很冷静。他皱起眉，沉默着。这与菲尔和雅各布想像中的他的反应完全不相符。下一刻，派崔克居然准备关门。 菲尔和雅各布连忙同时把门抵住。 菲尔：「你不担心？你不想冲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雅各布：「你不嫉妒？」 菲尔、雅各布：「你还是派特吗？」 派崔克扯了下嘴角，「你们他妈的认为缇娜会睡一个还没有我下巴性感的yankee？！你们他妈的才疯了！？」他说完，两个蠢小子僵在了原地，他于是摔上了门。 菲尔和雅各布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好像都在琢磨派特说的更有道理…… * 【赶紧跟马修谈完，让我过去。x】 陆灵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问马修，「你跟派特说你来找我了？」 「我没有啊，怎么了？」马修品着红酒，不明所以。 陆灵一边说没事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你怎么知道马修在我房间？】 派崔克很快回了：【jake看到了，跟菲尔一起跑来告诉我。那两个蠢蛋。baby，你们到底还有多久谈完？如果是关于我的，你可以直接问我。】 陆灵简单回道：【很快，一会儿打给你。x】 马修和卢卡斯从二十三人名单确立之后就开始监控二十三名球员的睡眠。这也是陆灵最关心的一件事之一。再加上，他们明天前往杜拜以后会有4小时时差，到了多哈，是3小时时差。球员们的睡眠问题就更要关注。 卢卡斯早早与家人团聚去了，好在马修这个美国人没什么事，所以陆灵把他叫了过来。 不过，刚才马修说的今晚的球员会议实在算不上会议。一半以上的球员在那时要么已经离开酒店要么已经请假正跟家人在一起，所以来参加会议的总共就九人。陆灵看着那九个人，只能直接让他们回去了，她还承诺今晚不会再临时召集，又提醒大家明天记得准时在酒店大厅集合，且晚上不要睡得太晚。 派特当然跟马克请了假，可由于她工作没做完，所以他暂时只能在自己的房间等着。但隔一会儿就发信息过来催，一条比一条没耐心。 马修继续汇报、给意见：「刚刚说到谁了，噢对，最初有睡眠问题的那几个球员。本、派特、文森特，以及那个小个子，安赫尔。安赫尔已经完全达到优质睡眠，卢卡斯的猜测是可能之前在联赛里太累了，调整过来就完全没问题。文森特年纪小，他这个年纪出现一些波动可以接受，基本也趋于稳定。派特应该也是积累疲劳，他自己单独跟我聊的时候说不抱着女朋友睡不着——我看也没那么夸张。」马修说着又露出促狭的笑，主教练视而不见，他也就不自讨没趣，继续了，「倒是班杰明，我有点担心。他的睡眠质量方差比较大，好消息是最近比刚到圣乔治公园的时候好多了。我们肯定会继续监控。日常的训练量以及放松方式会根据这个做相应的调整。另外，就是你知道的，卡米拉（心理医生卡米拉-沃顿）认为他们没问题。」 第67页 陆灵点点头，把杯中最后一点红酒喝完，并告诉马修她不再喝了。 马修便自斟自酌，且有点欲言又止起来。 「直说吧。」 「你知道我们也在监控你的睡眠。」马修抬了抬眼，他面前的女人无疑是漂亮的，但看上去憔悴又疲惫，平日如果化妆不太显得出来，这时素颜朝天，就很明显了。「……一天睡三、四个小时可真不是好主意。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且我们所有人都希望越久越好，直到最后的胜利的到来。在那之前，你可不能出现问题。」 陆灵不太在意，「我的睡眠质量还不错。」她在qpr任职期间不会比这睡的更多，尤其赛季中后期。 「六十分，七十分，我不会称之为不错，但确实，这稍稍弥补了睡眠时间的不足。总之，你有什么需求，也随时跟我或者卢卡斯或者卡米拉说。甚至你的好朋友爱丽丝应该也能帮助到你。」马修友好的建议。然后他站了起来，「我应该走了，派特一直在给你发信息吧。我怀疑我继续待下去，他可能随时冲进来把我扔出去。」 陆灵也站了起来，她跟马修说谢谢。这个夜晚，马修原本也应当休息的。 临走，马修又建议，「适当的性/爱、性/高/潮有助于缓解压力、提升睡眠质量……」 陆灵翻白眼了，「你认为我不知道？」 马修哈哈大笑，抑扬顿挫地祝福主帅：「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 马修离开以后，陆灵把酒瓶扔进了垃圾桶，又把两个酒杯放进了水池里。之后她打给了派崔克，在电话里问他，是她过去他的房间，还是他过来她的。她感到自己故作一本正经太久，这时竟然有点紧张。他说他马上过来。他说的马上是真的马上，陆灵还在电话里说话，敲门声就响了。她打开门，他拿着手机站在门口。 关上门，俩人都扔了手机……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没那么久。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没那么久。」陆灵躺在男人怀里轻轻地说。 壁灯的灯光很有情调，像一曲低沉的贝斯和弦，那么耐心，又那么急促。 「是很久。」派崔克低低笑着说。 陆灵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意嘲笑他，「第一次很快。」 「aye.」派崔克不太在乎，懒洋洋的附议了她。但他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扭头问她，「你不记得我的中间名，是不是应该被惩罚？」 「我记得啊……基斯嘛。」陆灵说道。 「我是说在文森特说之前。」 「在文森特说之前我也记得。」 派崔克坐了起来，躺在他怀里的女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俩人突然对峙，他用怀疑的目光审视她。 她左顾右盼，眼睛终于回到他脸上，「我真的记得。」 派崔克又躺了会去，语调慵懒，「我不相信你，baby。或者，证明给我看。你可别告诉我你谷歌或者维基过我。」 「基斯是一个苏格兰名，是你爸爸杰克为了纪念他少年时代意外去世的好朋友取的。基斯就是苏格兰人，这也是为什么总是很酷的派崔克-安柏一到qpr就对老实的伊恩-帕克颇有好感。说到伊恩，你知道苏格兰最近两场友谊赛……」 「不许转移话题。」派崔克打断了女友，她总玩这个。他眯起眼，试探地说，「你给我爸爸或者妈妈打电话了，要不就是安娜。」 「别那么荒谬，派特。我就是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不要老想着惩罚别人，你在球场上在更衣室里就是个bully，现在你他妈还想在床上bully我……」陆灵有点生气了，后面的话当然是在开玩笑。 派崔克便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朝她假笑，「好的，baby，那我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他朝她假笑！？该死的，他还在试探她！ 「很久以前了！」陆灵试着去回忆，「这还要怪在你成为酷小孩儿之前话很多上面，你好像连安娜的中间名都告诉过我，芭芭拉，噢天这个名字，不过，是你外祖母的名字，对吧？还有，你跟我说了你的中间名以后，一直问我的中间名是什么，我告诉你是灵（ling），你怎么也不明白这里面中英文名字的逻辑……你那时候太蠢了。」 「我那时候是小孩子！……小孩子都很蠢，缇安娜和阿兰都是。」 「你现在就像小孩子！」 轮到派崔克生气了，他一个动作连接另一个动作，快得看不清。下一秒，陆灵发现自己手脚都不能动了。 「我像小孩子？我是bully？好的，好的……」 …… * 第二天早晨，不少家就在西伦敦的球员和工作人员才返回酒店。 那时派崔克早已从主教练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尽管他们的情感关系是公开的，昨晚也算在假期里，但俩人依然认为如果被人看到他早晨从主教练的房间出来，无论是对他们自己还是对球队都没有好处。 但就在派崔克快走到自己房间时，他隔壁的隔壁房间门开了，班杰明从里面出来。俩人都是一愣。班杰明道早安，派崔克也道早安。派崔克衣衫不整，头髮也乱糟糟，跟个偷情不慎中途落跑的坏小子似的，本来他还庆幸因为很早没被人瞧到，不想最后一步碰到了人。还好只是班杰明。俩人心照不宣，互相点点头，都没再说话。不过派崔克进房间之前叫了一声班杰明。 第68页 班杰明回头，询问的表情。 「jake昨晚好像到处找你。」 班杰明一笑，「噢，我跟文森特去游泳了。后来jake也来了，还有菲尔，我们又一起做了按摩……」 「听上去像个hot date，或者double date？」派崔克坏笑着补充，「还是foursome？」 班杰明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他看向旁边很快又转回来，耸耸肩，似是自言自语，「是的，你难以想像。」 派崔克听了乐不可支。班杰明觉得派特并非真的觉得这有多有趣，无非是他自己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你是去餐厅吗？」派崔克敛起笑意问道。 班杰明点了下头。 「我淋个浴，马上去找你。shit，我饿死了。」 「没问题。」 二十分钟后，餐厅里，三狮军团，其乐融融。 悬挂的电视上播的还是天空体育的滚动新闻。 ※※※※※※※※※※※※※※※※※※※※ 这章正文与4.1里的纪录片时间线对上了，其实越往后两条线就越重合 么么哒大家 第34章 【国际足联秘书长在接受《卫报》採访时强调：卡达世界盃将是歷史上最后一届32支球队参赛的世界盃, 四年以后世界盃将会开启全新的纪元；卡达非常安全，已经去往或是将要去往卡达的球队和球迷无须担心，女性球迷的着装和饮酒同样不是问题；尽管恐袭的可能性已被降至最低，但他唿吁大家一定要尊重当地的伊/斯/兰文化，足球正应该有这样的魔力和精神让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人欢聚在一起。】 【本赛季从英超qpr转会德甲拜仁慕尼黑的门将、也是德国国门的汉斯-巴赫迈尔表示：英格兰是夺冠热门，他们不会好对付。但他相信德国会以小组第一出线。】 【德国国家队的主帅尤阿希姆-勒夫则在面对德国电视媒体的提问时说到：「我从未与克里斯汀交过手, 我很期待与她的碰面，我的一些德国朋友告诉我, 她非常坚韧。但德国队中人才济济，罗宾-沙夫勒更是亲自给英格兰的球队制造过麻烦……」】 【法国国家队的球员、效力于皇家马德里的年轻中场皮埃尔-荣凯昨天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是他的国家队队友、也是法国国家队的队长保罗-博格巴给他染髮的视频。皮埃尔-荣凯称他将会顶着三色旗出现在世界盃的赛场上。不难看出，法国国家队队内气氛非常和谐。】 【葡萄牙超级球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表示这的确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届世界盃, 他会竭尽全力帮助国家队创造歷史。他确信自己会在世界盃上进球。】 【在《邮报》最新发布的一份三十二支球队的球员身价列表当中，法国队的身价最高，英格兰其次, 巴西第三。】 【一位不知名的阿根廷记者在推特上爆料桑巴军团的领军人物内马尔疑似与主帅蒂特在训练场上发生激烈冲突。虽然这位记者附上了几张不清晰的连拍, 但多数媒体都认为不可信。更是有巴西球迷在网络上警告威胁这位记者不要再制造假新闻。】 【球王贝利认为本届世界盃最可能夺冠的球队是英格兰, 然后是法国。贝利对自己的国家巴西有些悲观, 但他的身体状况仍允许他前往卡达。贝利同时表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现场看世界盃。】 【义大利名宿保罗-马尔蒂尼认为，义大利会成为本届世界盃的冠军球队, 因为他们不但拥有当今最好的教练之一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 还拥有最好的后卫吉安卡洛-萨巴蒂尼, 以及一支復兴了义大利传统的球队。他将这支蓝衣军团与2006年的冠军之师相比, 队中兼有托尼、托蒂、皮尔洛和卡纳瓦罗以及里皮的角色，并强调现在这支球队年轻了很多。】 【马拉度纳认为莱昂内尔-梅西虽然年龄较大，但踢球意识在最近有了巨大飞跃，也许阿根廷能在本届杯赛上创造奇蹟。】 【近日多位着名中国歌星、演员包括子翔的女友靖岚-何都在中国社交媒体上高调宣称：很遗憾中国没能参加这届世界盃，会选择支持英格兰。】 【据《太阳报》的统计调查估计，世界盃期间，全球会有至少二十万的派崔克-安柏和克里斯汀-陆的个人粉丝去往卡达。加里-莱因克尔转推，并调侃：虽然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算法，但如果真的有二十万人去支持英格兰，我会很高兴的。】 【皇马主帅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加入bein sports的世界盃解说团队，但他要到淘汰赛之后才会开始工作。据称bein为了邀请到西班牙人，花费了至少700万欧元。有内部消息称皇家马德里俱乐部原本不想让主帅接受邀请，豪门球队的在职主帅参加足球直播节目的先例并不多，但考虑到此届世界盃声势浩大，皇马认为可能会球队的全球商业影响力和球队形象有提升作用，于是开了绿灯。】 【bbc与itv将会启动世界盃直播歷史上最庞大的团队前往卡达。】 【今天上午十一点整，英国皇家空军将会在西伦敦的上空奉上飞行表演为三狮军团送行。】 天空体育的滚动新闻进入gg时间，插播的gg几乎被英格兰国家队的球员和主帅包揽，从汽车到剃鬚刀到运动饮料…… 餐厅里布满大大小小的圣乔治旗。悬挂着、餐桌上、吧檯上…… 第69页 陆灵站在餐厅的门口，没着急走进去。她双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望着电视上自己和球员们一起拍摄的gg，望着一片红白，望着一片其乐融融，心潮澎湃。 这时，有个服务生看到她，朝她微笑，问她吃过了吗。她微笑着摇头，然后走进了餐厅，加入了球员们。 「jake，这是因为我他妈不想再跟缇安娜分别一次，上一次真的杀了我了！你还没有女儿，有了你女儿你才懂我在说什么！反正我会在卡达看到她，我还会把冠军的奖牌带回去给她，她可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了……」菲尔跟雅各布说着，他转头看到主教练，大声喊老闆早安。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主帅来了。 早安，早安，早安，你怎么样……其中一个朝她捉弄的眨眼，然后就低头狂吃。 文森特在一旁昂头看电视，不时送一勺鸡蛋到嘴里。但他耳朵里插着耳机。 班杰明在打电话，可能是跟家人，声音很低。她路过他身边，他沖她淡淡的笑。 哈利、迪利、乔丹、格伦同桌，他们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表情夸张。 派特还在狂吃，都没注意到她正走过去…… 卢克、子翔、jt和安赫尔、基兰、里安分坐两桌，这两桌一桌十分热闹，一桌十分安静。 杰登、鲁本、卡勒姆、安格斯都在拿吃的呢。 仍然有几个傢伙不在餐厅里，比如另外一个乔伊，马修说他很爱睡觉。 鲍比朝她招手，让她去他们那桌。马克已经吃完，喝上咖啡了。 电视上正在播英格兰主帅代言的suv的gg，立刻就有人起闹了…… 陆灵没理混蛋们，她慢慢切了一块培根，慢慢叉起，慢慢放到嘴里。 窗外是晴日，适宜远行。 * 上午十点整，英格兰二十三名球员全部换上了淡蓝的笔挺西装出现在了酒店的大厅，主教练克里斯汀-陆也换上了与球员们的西装匹配的正装。他们看上去无疑像极了超级模特。 酒店外，大巴在等候，来了无数送行的媒体和球迷。 英格兰的超模们走了出去，走上了大巴。他们目光所到之处，圣乔治旗飘扬。这可能是英格兰国家队歷史上最高调的一次出征。 上午十一点整，西伦敦的上空，7架战机在湛蓝的天空中飞过。 正午十二点，希斯罗机场，英格兰国家队专机就位，即将飞往杜拜。 * 2022年11月17日。杜拜。距离世界盃开幕还有四天，距离英格兰首战还有一周。 英格兰已经与克罗埃西亚完成了最后一场世界盃前的热身赛。 英格兰的大巴正在将英格兰队直接载往机场。由于阿联与卡达恢復了外交关系，杜拜到多哈的旅途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到达多哈当晚，球队即可入住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酒店。 在大巴上，陆灵感觉到了球员们的睏倦。没人大声说话，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刚刚结束的比赛中，英格兰以2:1的比分击败了克罗埃西亚。至此，英格兰世界盃前的三场热身赛，均取得胜利。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陆灵又试验了一套不同的打法，这次是三后卫。她并不准备用三后卫作为世界盃上的主打阵型，但是会作为备选方案，同时也有可能搅乱对手的视线。 陆灵其实也有点累，她稍稍往后靠了靠。 来了杜拜之后，球员们的训练量比在圣乔治公园时有所减少。又由于多方面的原因，球员们在这里出席了一些商业与慈善活动——她认为这也是对球员们有好处的，不然她在最初时也不会答应，当然她也做了一些妥协。她更清楚，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这类不必要的活动会越来越少。 她用手机打开邮箱，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技术分析报告。她先粗略看了一下，似乎有几名球员的身体状态依然没有到达最佳，不过多数人的情况还是令人满意的。 她关掉手机，闭目养神。 她脑中闪现了几个画面，都是关于在刚才比赛中，英格兰在防守端的一些跑位的。马上，她睁开了眼睛，又用手机打开了这场比赛的视频片段——技术组已经初步剪辑了一些画面放到了英格兰国家队的内部平台上。 这时，她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bbc：乌拉圭主力前锋莱昂-费雷拉遭遇未知程度的小腿伤势】 噢，这可真是不走运，此前布鲁诺也被停赛两场。陆灵想。看起来，亨克的荷兰队很可能能在那个组力压乌拉圭获得小组第一——这也意味着乌拉圭即便出线，很可能要早早遭遇巴西。那按照分组形势，大概率，乌拉圭是不会碰到英格兰的了。 接下来，她又收到一条推送。正好，这条还跟荷兰有关，也跟英格兰的小组对手有关。 【天空体育：墨西哥前锋哈维尔-佩尼亚面对荷兰上演大四喜】 哈维尔-佩尼亚，以及陆灵熟悉的费利佩-德尔加多，这两人是墨西哥人对于他们的球队能够创造歷史的信心来源。 陆灵已经跟助手们详细了解过两人的方方面面。佩尼亚是个典型的墨西哥前锋，速度极快的同时脚下速率惊人，而且是天生的射手。配上德尔加多的力量，墨西哥的确有能力在进攻线上媲美多数强队。 墨西哥和英格兰的交锋将会是小组赛的第二场，对手一定会拼尽全力，不管他们第一战对阵德国的结果是什么。因此，我们首战面对日本，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陆灵握紧了拳头。 第70页 杜拜的沙漠和逐渐亮起的点点灯光掠过车窗外的视野，她知道，很快，自己就将身处另一片沙漠了。 国家队集结已经有十八天的时间，从工作节奏上，这已经比俱乐部要更加紧张了。 但却没有在俱乐部工作时，始终能回到哈灵顿，或者看着萨里夜晚灯火时的那种归属感。 远离家乡，为国出征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 大巴缓缓停了下来，陆灵跟所有人一样，下了车。她突然觉得有些孤独。她望向远方，脑中掠过几句父亲陆允桂在她小时候教给过她的中国古诗。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她喃喃念道。 「那是什么意思？是诗歌吗？听上去有诗歌的韵律感。」有个球员路过她身边时问。 她听出来是班杰明的声音，她沉默了一下，看向他，摇摇头，决定实话实说，「是的，是诗歌，关于沙漠、战争什么的……但我并不真正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半明半暗间，班杰明很理解地笑笑。派崔克从后面推了推班杰明的肩膀，催他往前走，又回头自信的跟她说：「老闆，那可能是直到我们赢下最后一场决赛，我们才会返回故乡的意思。」 未尝不可以这么理解。她想。 随即，她也意识到，从今夜起，没有任何退路，真正的征程开始了。 ※※※※※※※※※※※※※※※※※※※※ 天空体育的其中一个频道（以前分为1234这样的，现在改成了不同体育赛事项目类）经常会做滚动新闻。 世界盃、欧洲杯的直播，天空是拿不到版权的，一般是bbc和itv两家分摊。（其实从好几年前开始，天空的英超版权都被崛起的bt sport给分了点羹，至于欧冠版权更是完全旁落，这也是为什么女王里所有的欧冠比赛直播都是来自bt）【天空的式微，事实上对于英国的本土球迷更操蛋了。因为要每个月要多交钱。譬如你之前一个月只用交70镑给sky（人民币乘9）就可以看到英超、欧冠的电视直播（绝对不包含英超周六下午三点场，这个在女王里解释过原因），那么这几年你需要花更多的钱才能达成目的。如果想看高清，得另加钱。我大致算过，不包含周六下午三点场的直播，想看全你支持的队的联赛和欧冠一年仅在电视上的花费在一万人民币左右（英国的多家纸媒也算过，算法不同，有一些微弱的差距）】 第35章 2022年11月18日。多哈时间, 早上七点。 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阳光照在地板上。派崔克感到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正在从九个小时的沉沉睡眠中醒来。他在进行例行的身体拉伸，这是他在这个赛季加入的训练项目。晨间瑜伽，有助于柔韧性的保持和身体状态的恢復，同时也能让他更具精力地开始一天的训练。 不过菲尔知道这件事以后，嘲笑了派崔克很久，就像他自己没有在做同样的事情一样。事实上, 菲尔练习瑜伽的时间还要比派崔克早两年，正是克里斯汀在qpr的最后一个赛季给他的建议。 结束瑜伽之后派崔克给女友发了条早安信息, 然后就去淋浴了。 接近八点，派崔克下楼去吃早餐。在楼梯上，他碰上了依然睡眼惺忪的乔伊-汤姆林。 「早安，派特……」jt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早安, jt。你没睡好？」派崔克问道。最近jt的压力似乎有点大。英格兰来到多哈以后的训练课，关于阵地防守的部分非常多，且教练组对jt进行了大量的专门指导。缇娜解释过。这是因为, jt是球队中为数不多地能在三个位置切换的球员：中后卫、边后卫和后腰。所以他在防守端的选位将会极其重要。 「我还好, 派特, 你呢？多哈跟杜拜有一个小时时差？」jt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我觉得这里的床比杜拜舒服一点。你说老闆会不会给我加练？」 派崔克看他前言不搭后语，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担心，你做得很好。」 jt抓抓头髮, 先茫然地哈了一声, 又赶紧说谢谢。 他们刚到餐厅就听到菲尔在大声嚎叫：「fuuuck, 这个真他妈好吃！」 派崔克跟jt都笑了。是的, 菲尔那傢伙永远都精力过剩。 这时派崔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一看，是女朋友跟他道早安，问他昨晚睡的怎么样。他笑着一边打字一边走到餐桌旁。之后的十分钟里，又有球员和教练组的人陆陆续续来到了餐厅，包括女朋友。 鲍比突然站了起来，人们还没太注意到他。他清了清嗓子，餐厅里的大多数人才抬头。他照例掏出一张圣乔治旗为底的卡片，已经有人开始笑，且马上就有人在喊，别再是关于谁的上厕所问题了。 「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你们一定感兴趣，是关于我们的主教练的。」鲍比声音洪亮，他如今越来越像专业的主持人了。「我们还从未问过关于她的问题，我想你们一定期待已久。」 陆灵坐在鲍比对面，正在用餐，似乎没听到助教的话。尽管她周围的起闹声越来越大了。 鲍比很满意自己的预告效果，他刻意沉住嗓音，以制造悬疑气氛，「请问哪家俱乐部曾经拒绝过克里斯汀-陆的求职？」 「巴塞隆纳。」鲍比声音还未落下，就有人回答。是球队的主力右后卫基兰-诺伍德。 不仅鲍比意外，所有人都有一点，也许除了克里斯汀-陆自己。她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看手机。 第71页 「你怎么会知道？」乔丹-皮克福德问。 基兰说：「我不记得我在哪里看到的了，埃文斯先生，我是对的吗？」 无需鲍比回答，好几个人告诉基兰他是对的。 雅各布撞了撞菲尔的肩膀，「你应该抢答啊！」 菲尔不屑一顾，「太简单了。」 同桌的派崔克正在一边吃东西一边发信息：【瞧，全世界都知道巴塞隆纳拒绝过全世界最好的克里斯汀-陆。】 鲍比努了下嘴，重新制造悬疑气氛，「下一个问题，依然是关于我们主教练的……克里斯汀-陆大三的时候有一门课不及格，请问是哪一门？」 「这太难了，我都不知道老闆是什么专业的！」 「所有？」 「这是为什么老闆被巴塞隆纳拒绝！！因为她所有课程都不及格！！」 「数学！」 「不可能是数学！足球实践课挂了？肯定是这个，她踢球太逊！」 「有这门课吗？」 「派特，你试试——」 「我打赌派特也不知道！」 …… 一直没说话的陆灵这时回了下头，「不，没有这门课，文森特。还有，菲尔，我踢球不逊！」 餐厅里爆笑起来，猜测继续。 哈利板着脸问：「你十分确定老闆只挂了一门？」 「营养课？」迪利觉得自己猜的有可能是对的，「她不懂食物。」 格伦也加入进来，「也许是跟计算机、网络相关的，她不喜欢用社交媒体。」 派崔克低头继续发信息：【我应该告诉他们事实吗？哈哈哈哈，但那就像作弊了。】不过他刚发送完，就听到旁边的班杰明说：「没有任何一门。」 餐厅里骤然安静了几秒。 主教练适时站了起来，半转身，一脸得意地跟大家说：「你们听到本说的了吗？他是对的。我拿了first ss.」 一直没说话的子翔这才嘆了口气，「你们都忘了她是亚裔吗？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没有说。」 子翔旁边的卢克-肖就嘟囔子翔模仿他。 安赫尔很生气，「埃文斯先生的问题有陷阱，他骗我们！」 「老闆，我打赌如果你们有踢球的课程或者打保龄球的课程……」还是菲尔。 「没有那种课程，菲尔！我再说一遍，我踢球不逊，打保龄球也不逊！我只是相对职业选手没有那么卓越……为什么你就不记得鲍比和马修两个肌肉壮汉有一回连球都直接滚出了球道！？我做过那种逊的事情吗？不，我从来没有！」主教练异常严肃地打断了球员。 马修和鲍比互相看了一眼：她可记的真清楚，一定早就想拿出来说。 「今天没有别的问题了，鲍比，省点明天用。大家吃快点，一个小时后，训练场。菲尔，我的眼睛盯着你呢。」主教练说完潇洒地离桌，走了两步，又回来拿了手机。她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更差了。 派崔克：【lmao你该庆幸菲尔不知道你输给过我1：6……我的眼睛盯着本】ughing my arse off，屁股都笑掉了） * 2022年11月22日，伦敦。世界盃第二日。 罗恩-史密斯也要启程了。七十二岁的罗恩与三十年的老伙计利亚姆-巴特即将一起踏上人生的第一次世界盃之旅。 临出家门时，罗恩的妻子和女儿一起絮絮叨叨问询了一遍他心脏病的药带没带，牙刷带没带，护照带没带，自然也不会忘记叮嘱他在卡达要用酒证买酒，尽量少喝些，千万不要打架。罗恩说知道知道，笑起来依然是一口烂牙。妻子拥抱他，女儿也拥抱他。俩人都说，等他从卡达回来一定要预约一个牙医把牙齿好好弄一下。接着就是埋怨他捨得在足球上花钱，却始终不把牙齿的问题解决了，明明年纪越大吃东西越费力。 「你他妈不记得你半夜疼醒……」妻子越说越恼火。 罗恩赶紧开熘，心道女人啰嗦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利亚姆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话他一把年纪还有女人管着。利亚姆是鳏夫，年纪跟罗恩一般大，但身形顶两个罗恩。罗恩说你他妈废什么话，转头又跟站在门口的妻女招了招手。 到达希斯罗后，时间其实有点紧张，但罗恩和利亚姆完全不着急，一路又是骂骂咧咧又是开怀大笑。他们路过巨幅的英格兰国家队海报，也路过数不清的圣乔治旗。 他们在机舱门关闭前十分钟上了飞机。经济舱自然已经满满当当，人们脱了厚重的外套，一眼看过去，不少英格兰球衣，也有几个穿了英超俱乐部的球衣的。罗恩见着一个穿曼联的，回头跟利亚姆交换了下眼神，都是嘲讽的目光，曼联这赛季联赛成绩很烂。 罗恩和利亚姆的座位并不在一起，一个靠左一个靠右，且一前一后，看样子是要到了多哈才能见了。两个老伙计推了推各自的肩膀，说一会儿见。 罗恩的邻座是个年轻的浅棕捲髮的女孩儿，罗恩坐下后多瞟了两眼，瞧到她正在看派特的instagram主页。最新的那条罗恩刚才也看到了，而且点了贊。 【文字：等不及穿上这件球衣[爱心] 配图：白衣红边的18号英格兰球衣】 「嗨，罗恩。」罗恩一向嗓音粗犷，但他怕吓到小姑娘，故意比平时收着点儿，「你也喜欢派特？你支持qpr吗？」 女孩儿转头，谨慎地看向罗恩，过了一秒，才点点头，说，「嗨，我叫克里斯汀……」 第72页 罗恩差点笑出来。 「噢你年纪太大了，不认识我……」克里斯汀一副索然无味懒得解释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姑娘哟—— 「我其实算个名人……」 my arse！！比克里斯汀-陆更有名？！ 过道里空乘在检查行李舱的关闭情况。 「我是个youtuber……」 这个罗恩还真知道，「所以你在youtube上教人化妆、买衣服？」 克里斯汀有点惊讶，她昂起下巴，骄傲地说，「那个我也做，不过我主要做pana的新闻分析和视频剪辑，噢还有克里斯汀，不是我，克里斯汀-陆的衣橱剖析……」 「pa-na？」罗恩奇道。 克里斯汀于是开始解释，且越说越兴致勃勃…… 一个小时后，罗恩睁了睁眼，克里斯汀果真是个youtuber，她在跟过道另一边的男孩儿聊天。 「……但我不写fanfiction，我并不是说我不喜欢看，我甚至看过nina的，你也应该看看，有些真的很劲爆……」 罗恩决定继续睡。 * 2022年11月23日，多哈时间下午四点。世界盃第三日。 晚餐前，教练组将集合所有球员召开一个战术会议，其中会包日本队的录像分析。今晚的安排还包括收看本组的第一场比赛，也就是墨西哥vs德国的比赛。之后，球员们会被要求尽早休息，因为英格兰明天的世界盃首战将会在正午十二点开打。 世界盃开幕以来的三个比赛日，暂时没有出现太多意外。 a组的东道主卡达获胜，阿根廷也战胜了哥斯大黎加，梅西取得进球。 b组，义大利2:0击败奈及利亚，排在小组第一。尽管目前没有人把马尔蒂尼豪言夺冠的话当真，但义大利在这场比赛里确实展现了强劲的实力。 c组同样是本届杯赛的死亡之组。该组的西班牙击败了韩国。但比利时2:3败给了哥伦比亚——这场比赛即成为目前进球最多的比赛。且哥伦比亚前锋法比奥-罗哈斯，也就是那个改国籍的皇马中卫（安东尼奥-罗哈斯）的哥哥，成为这届世界盃开赛以来首个能够单场进两球的球员。形势有点复杂。 d组，葡萄牙击败了克罗埃西亚，暂时排在小组头名。 而现在，就轮到英格兰所在的死亡之组——e组了。 球员们于下午五点聚集于会议室。距离首战对阵日本还有十九个小时。 屏幕上放着的是日本队一个退守的片段。主教练按下定格。 「我知道这几天我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他们的比赛片段了，但是我现在希望你们把这些点印在脑子里！我们要在开场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打垮他们。」 「所有人都说日本队技术好，具体呢？日本队中绝大多数人，停球和传球的基本功都非常扎实，而且可以在移动中完成基本的动作。他们的短板，是身体素质。无法结合身体素质，那么技术就没法完全发挥。他们的身高、体重、速度都不如你们，除了这个人。」主教练指向屏幕上，在本方退守时拉向侧翼的，肤色有些黑的球员。 然后，马克报出他的信息： 「佩德罗-利马-佐藤（佐藤龙也），日本的归化国脚，3/4巴西血统。这都是你们已经了解的关于他的信息了。18岁就入选了日本国家队，到现在17场打进13球；在本菲卡也有47场25球的纪录。他是一个非常快的前锋，还能打边路，身高也有六尺一寸（约185）。」 主教练点着战术板继续说：「这没什么。你们未来要碰到的对手，会比这更强。我们在第一场比赛当中就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看看这支年轻的三狮能做到什么！？我们有身高，我们就要利用。哈利、菲尔，你们两个会一起首发。jake，你要作为后上的中场，用三个穿插攻击的高点来直接冲击他们的五后卫防线。派特在外围持球，随机应变。本在外围靠中间活动，组织二次攻势，一定要把节奏提上去。日本队中有不少人都在欧洲踢球，所以一般的节奏对他们来说是不会造成太多麻烦的。」 马克补充道，「jt会首发，作为内收的右后卫；乔伊会在右路上下，这个都跟你们说清楚了的。」 两人均点头。 陆灵的目光落到子翔身上，「你在左边路，要充分压上，但不要抱死在边线。我之前说过，再强调一次，哈利拉出来接球时，你向肋部攻击。」然后，她环视一周，抬高了音量，「日本队非常坚韧，不要给他们发挥意志力的机会。我们的打法是很激进的，因为我们有这个实力。下面，鲍比来谈一下定位球的问题。」 * 2022年11月24日，世界盃第四日。多哈，阿斯拜尔训练基地。 「为什么那个巴西人会在日本队里？看上去很奇怪！而且，他们门将的名字听上去就像个白人？」菲尔嚷嚷道，咬了一口能量棒。 「闭嘴，菲尔！」是子翔，「我是中国人，不也在英格兰队里？」 「不要那么蠢，菲尔。」甚至格伦都说了一句，毕竟英格兰中卫也是混血。 文森特原地蹦了几下。他相信菲尔并无恶意，他心情一般般，可能有点不佳……他没有首发，他当然没有首发。 「别小看那个人，菲尔。」鲍比从后边勐然用手臂环住菲尔和格伦，「如果，我是说如果让日本队从我们身上拿到分，她可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想像一下吧……」鲍比说着向餐厅的另一头挤了挤眼。主教练坐在那边，正跟jt说话。 第73页 菲尔和格伦真的想像了一下，有点不寒而慄。但菲尔马上就拱开助教，大声道：「我们他妈的会进他们五个！」 陆灵听到声音，回了回头。 她在跟jt强调他今天的任务，顺便也打探一下这傢伙的身心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虽然jt一贯都有些紧张。她转回头，最后微笑着拍了拍jt的肩膀，就去取咖啡了。 今天的策略，是要快速、经济地拿下胜利。在昨晚的本组第一场比赛中，墨西哥和德国打成了0:0平局—— 这意味着英格兰拿下日本的话就可以占得先机；但也意味着，如果没有拿下本组的最弱对手，之后会非常被动。 陆灵认为不存在在这场丢分的可能性。当然，她也不会大意。她已经在昨晚向球员们宣布了今天的首发名单，接近六尺二寸（187）的菲尔-比斯利和六尺二寸（188）的哈利-凯恩两名中锋会联袂出场，为的就是发挥本方的身体优势，尽快在对手禁区形成压力。另外，她要求超过六尺一寸（186）的雅各布-哈丁今天必须频频压上，制造禁区里的第三个高点，形成集群效应。 日本队的三名主力中卫的身高分别是六尺一寸，六尺二寸和五尺十寸（178），而且体重上要逊于英格兰的球员。以及，日本全队的身高、体重都不足，那么她就在本场让英格兰把对抗优势发挥到极致。 比赛场地——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就在阿斯拜尔基地的旁边。 大巴已经在基地门口等候，英格兰即将前往他们的第一个战场。 * 上午十一点。多哈哈里发国际体育场。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小时。 「两队的首发都已经出来了，我们看到英格兰队派出了非常有攻击性的双前锋阵容……」itv的世界盃主持人马克-波加奇的声音，已经从哈里发国际体育场的电视直播包厢里传出，飞向英伦三岛。高科技的虚拟屏幕上，浮现了两队的首发阵容。 英格兰（442） 哈利-凯恩，菲尔-比斯利 派崔克-安柏，班杰明-汉密尔顿，雅各布-哈丁，乔伊-弗里曼 子翔-喻，哈利-马奎尔，格伦-米契尔，乔伊-汤姆林 乔丹-皮克福德 日本（352） 铃木优磨，*佐藤龙也（佩德罗-利马-佐藤） 山中亮辅，三竿健斗，中山雄太，柴崎岳，酒井宏树 植田直通，富安健洋，远藤航 丹尼尔-施密特 「根据我们之前的猜测，克里斯汀-陆的确有可能让两位中锋同时出场……据统计，凯恩和比斯利在陆的手下共同首发的次数是五次。你认为这个首发怎么样，加里？」 在世界盃期间临时为itv提供服务的天空体育评论员加里-内维尔说：「的确，这让我很激动，说明我们面对这场比赛的态度很积极。不过有一点有待观察，就是两名高大的前锋，并不是我们认为经典的双前锋组合（经典的双前锋组合一般是一高一快，快的那个通常较矮，比如赫斯基+欧文）。也许英格兰这场比赛希望用高空球的优势来攻击对手，我们都知道克里斯汀-陆从来都不是某一种足球哲学的拥趸，必要的时候她一定会打高空球。」 另一位嘉宾罗伊-基恩说道：「我倒是认为，不能简单说这是高空球打法。因为凯恩的技术很好，比斯利也不差。而且，派崔克-安柏在这支球队，最终还是要看他的发挥。不过我看好英格兰这场的表现。」 * 2022年12月24日，中午11:59，哈里发国际体育场。 球场内的气氛已经达到顶峰。 「天佑女王」在多哈已经奏毕，全场的四万人制造出了世界盃开赛以来最火爆的气氛。当地的气温也冲到了31摄氏度，在这个卡达的秋日，热浪依然扑面而来。 三狮军团的拥趸在看台上已经布下了各式各样的旗帜，最多的就是红白圣乔治十字旗，不过不同的旗帜上面写着「南安普顿」、「曼彻斯特」、「伯明罕」和「纽卡斯尔」等字样，彰显着来自不同地域英格兰球迷的属性。 「蓝武士」的球迷则占据了球场的接近三分之一，而且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各种旗帜和标语同样悬挂在看台周围。 陆灵穿着黑色正装、高跟鞋走过一面标语，她看到「下 克 上」这三个中文字。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日本的民族性，对于世界来说，从来都是值得研究的。而且，作为中国血统的英格兰人，在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她不可避免的遭遇到了中国记者的提问。提问者正是好几年前，她见过的那个叫做严嘉的中国记者。严嘉的问题，略微敏感。梅林莎对此自然有点不悦。 陆灵只是简单回答道：「我想要的只有胜利。」 来自日本的记者则在发布会上告诉英格兰主帅，她在日本拥有超高人气，甚至日本队中有球员在上娱乐节目时害羞的称黑桃女王是理想型，现场一片笑声。但日本记者铺垫之后的提问可不那么友善。「如果英格兰输给日本，是否意味着这一组的形势会扑朔迷离，谁都可能出线？」 「then good luck. 」英格兰主帅含带一点嘲讽的笑意跟日本记者说。 当时现场自然笑声一片。 * 正午十二点整。比赛哨响。 英格兰率先开球。 暴风骤雨般的攻势马上展开。哈利-凯恩从左路迂迴拿球，然后交给喻子翔。子翔把球回敲给班杰明-汉密尔顿，后者不做停留，马上大范围斜对角转移至右路的乔伊-弗里曼。与此同时，凯恩、菲尔以及雅各布三人已经以不同的角度向禁区插去。日本队的防线已经紧缩成五后卫，外围空间却无法保护住。 第74页 派崔克-安柏在外围拿到球，他即刻将球旋向后点。 哈利-凯恩将球摆渡向中路，菲尔-比斯利的鱼跃沖顶直接击中横樑！ 比赛仅仅开始了不到20秒！英格兰差点破门！ 巨大的惊唿声和掌声响彻球场。球被解围出禁区，拿到第二点的又是英格兰的球员——是喻子翔——他不知何时已经移动至中路，在距离球门30码的地方直接劲射！ 日本队的混血门将丹尼尔-施密特将球扑出底线。英格兰的角球。 * 罗恩像发了疯一样舞动着手中的英格兰围巾。在短短五分钟里，英格兰已经完成了六次射门，日本队甚至没有几次触球，显然也过不了半场！ 尤其是菲尔-比斯利这个臭小子。罗恩想。赛前两小时，他还以为比斯利小子没法首发，因为英格兰队长哈利-凯恩才是中锋位置的第一人选。但没想到克里斯汀不仅首发了他，他的状态还如此高昂…… 「菲尔，派特，你们都是qpr的好小子！」罗恩吼道，他吼完立即转头跟身边的利亚姆说，「我告诉你，利亚姆，我们会进球，马上就会。」他话刚落音，就看到菲尔又完成了一脚射门。 但是球被扑出。有一个身穿蓝衣的日本队球员立即沖了过去，他看上去又瘦又小。 身披7号球衣的英格兰前锋，连忙勐扑上去，想要直接断球。 不过这个日本小个子非常灵活，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拿住球了，并且在本方禁区里完成一个快速的扣球，抹过了菲尔-比斯利。 汹涌的人群有点挡住了罗恩的眼睛，他必须要站起来才能看到。那已经是几秒之后了，等他费力地看到球场上的情况时，他发现身穿白衣和身穿蓝衣的球员已经快速聚拢在一起，同时，地上有一名蓝衣球员在痛苦地扭动—— 裁判手上，红色一闪。 菲尔-比斯利大吼着，抬起手，仿佛要去攻击那个来自喀麦隆的主裁判…… 感谢上帝，他没有，他只是抱住了头。 罗恩木讷地下意识地看了看计时牌，07:00。 英格兰对阵日本的比赛，上半时进行到第7分钟，英格兰的菲尔-比斯利在反抢时动作过大，铲伤日本队球员柴崎岳，被罚出场。 本届世界盃的第一张红牌就这么毫无徵兆的出现了。 ※※※※※※※※※※※※※※※※※※※※ 日本阵中只有佐藤龙也一个虚构球员，其他都是真实球员。 终于写到第一场比赛了！ 第36章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事情他妈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菲尔往场下走的时候，嘴里咕咕哝哝反反覆覆只有这么一句话。他先前手指指向过var的方向，主裁併未搭理，队友们的求情与解释也于事无补。红牌是既成事实，余下的时间里——那几乎是整场的时间，十个英格兰人将要面对十一个日本人也是既成事实。 球场里的声音很大, 菲尔听得懂的语言与听不懂的语言汇聚在一起，像一个迫击炮直朝他的大脑轰来。他抬头茫然望了一眼看台, 噢缇安娜不在，还好她不在。他跟妈妈说，这里炎热，小组赛时间漫长, 等到淘汰赛再带缇安娜来。队里有些队友也是这么叮嘱家人的。以及，他们仍然对卡达的安全问题有一点存疑，想再观望观望。但是, 缇安娜会在电视上看到爸爸在世界盃的第一场比赛里就被罚下场了。她会哭吗, 她会失望吗？ 仅仅7分钟！他妈的仅仅7分钟！还有什么？英格兰的球迷和媒体会怎么怪责他？如果, 如果这场真的……菲尔不敢再想下去。对未知的恐惧在这短短的时间里, 席捲而来，甚至盖过了愤怒。 老闆、克里斯汀、缇娜、ll女士，管他妈的应该叫什么, 现在, 她又会是什么表情和心理？菲尔自始至终没往那个方向看, 他朝着球员通道的方向走, 他只要稍微抬抬眼，就可以看到看台上日本人的笑脸，他们的喜悦欢腾如此具有杀伤力。 「菲尔。菲尔。」 这两声从一片聒噪喧嚣中传来。 是她在叫他。 菲尔这才往那边望去。 她看着他，他们对视了一秒。她马上回头给了马克一个眼神。马克心领神会，连忙跑向快走出边线的菲尔。 然后，就是英格兰助教马克-科尔森陪着吃到红牌的菲尔-比斯利一起走进球员通道的背影。 菲尔撞开更衣室的门，钻进了更衣室。马克跟在他后边，一声不吭。但马克拿了ipad开了电视直播，itv的信号。 熟悉的口音、富有戏剧感的声音、饱满的真实的担忧的情绪，充斥着空荡荡的更衣室。 「英格兰该怎么办？克里斯汀-陆该怎么办？这是始料未及的！在菲尔-比斯利被罚下去之前，英格兰已经无限接近进球！现在，我们只能祈祷英格兰的最坏时刻已经过去，我们只能相信我们的士兵们！」 突然，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菲尔坐在不知道谁的更衣柜前，拿毛巾蒙着头，动也不动。 马克跟足总官员邓肯交换了下眼神，邓肯迟疑了两秒，点点头，退了出去。 马克的眼睛重新回到ipad上。 电视镜头给到英格兰主帅，她抱胸站在边线；然后是特写，她的脸，她漆黑的眼睛。 很难猜测她是什么情绪，向来如此。 * 第75页 陆灵扫了一眼远端，被菲尔铲伤的柴崎岳已经被移到场边，正在接受队医的检查和治疗。 日本队的主帅森保一暂时还没有换人，他似乎在观察与犹豫。不过，森保一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日本换人了。场边，大大的「10」在第四官员手中牌子上亮起。 33岁的老将，香川真司替换受伤下场的柴崎岳（中前卫）。 英格兰主帅皱了下眉。 刚才第一时间，她看到日本主帅拽到身边的是中后卫昌子源。这个可能更符合人们的预测，把远藤航放到中场，从而保证日本在防守端的人数。 但是，极短的时间内，森保一改变了原有策略。不但昌子源被按回替补席，上来的反而是攻击型中场香川真司。 这有些反常，或者说，有些赌博。 香川哪怕年轻的时候也是身体素质单薄，而现在他的对抗更可以忽略不计，体力也不好。他的出场，是会削弱日本队的防守的。尽管他们多打一人。 比赛恢復。 场上，英格兰很快重新夺回控球权。十打十一，没错，但英格兰依然能把球倒起来。 球到了派崔克脚下，他抬了下头，距离球门二十码，有起脚空间，他打门，被对方后卫弹出底线。 角球。 班杰明将球开出，前点的雅各布一蹭，但只是干扰，球漏到后点—— 哈利近距离将球碰入网窝！ 比赛进行到第12分钟，刚刚被罚下一人的英格兰取得领先！ 英格兰在这届世界盃上的第一个进球有如第一张红牌，毫无徵兆的，出现了。 进球者是英格兰的队长，哈利-凯恩！ 看台上原本陷入沉寂的英格兰球迷顿时爆发出剧烈的欢唿声，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地动山摇。 英格兰毕竟是本届世界盃的夺冠热门。 陆灵在场边握了握拳，然后回身与鲍比狠狠击了下掌。 * 「噢！噢！哈利，哈利-凯恩！他进球了！我不敢相信，英格兰才被罚下去一个球员，但他们先进球了！！这也是英格兰在本届世界盃上的第一粒进球，来自他们的队长哈利-凯恩！1：0，英格兰1，日本0！！」itv解说的声音响彻更衣室。刚才消沉坐着的菲尔已经凑到了助教的ipad边。进球之后，俩人各自握拳低喊了一声。菲尔更是蹦了起来。 马克看向菲尔，这小子好像总算松了口气。他于是把ipad塞到菲尔手中，跟他说：「我要回到场上去了，菲尔。你好好看着。你比我更了解她，也比我更了解你的队友，相信他们。她没有怪你，你已经知道这个了，不是吗？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是一支球队！」 菲尔捏着ipad，皱着眉看向曼彻斯特人，点了下头。 快出更衣室时，马克回头，依然是浓重的曼彻斯特口音，坚韧有力，「这他妈才是第一场比赛，菲尔，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 陆灵庆祝完，注意力马上回到了场上。 她的疑问仍然在。日本派上香川真司的原因是什么？那绝对不是简单一句，十一打十，加强进攻就可以解释的。 以她获取的资料来看，这位老将顶多有半场体力，可能还未必；这么早上场的话，预计在下半时开始后15分钟就会进入疲劳状态。 场上，日本中圈开球。 很快，球权又被兇狠逼抢的雅各布和乔伊-弗里曼断下。之后英格兰倒回后场。 香川真司开始移动了。他先是似乎要贴近班杰明，同时伸左臂招唿两个前锋队友向前压迫英格兰的两个中卫。 哈利-马奎尔将球给到回撤的左后卫子翔。 此时，香川快速调整身位——并不是去逼抢子翔，而是继续若即若离地在班杰明身侧。 班杰明无法接到球；就在子翔犹疑的那一两秒，日本的中路优势马上发挥出来，后排球员集体压迫上来，限制了空间，子翔勉强向前传球找哈利-凯恩，球出界。 日本队重获球权。而且，居然能够以射门来完结这次进攻。虽然只是佐藤龙也的一脚远射。 接下来一个回合里，香川真司如法炮制。在班杰明身边卡住他的接球线路。不过这一次，派崔克行动了。英格兰的头号球星马上回撤到本方半场，稳妥地接球并转移给了右路的乔伊-弗里曼。 但乔伊的带球路线马上也被卡死。乔伊强突，最后的传中球远远飞出另外一端的边线。 陆灵明白了。 这是经典的前腰组织防守！ 香川的上场，悄然改变了形势。 香川真司缺乏身体对抗能力，没法直接去一对一抢球；但是他聪明的站位，每一次都卡在了最可能让皮球交到班杰明脚下的线路上。 这个日本人的意识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 陆灵甚至看到，在一次防守中，香川除了自己站位卡住班杰明的接球线路外，还顺便指挥了佐藤龙也，让队友放弃逼抢传球不佳的哈利-马奎尔，转而盯防回撤接应的雅各布-哈丁！ 如果说是十一对十一，那么这个战术可以通过一种简单的方式破解：就是让哈利回撤出来接后卫的球，跟派崔克合力来打破日本的第一波防守。那是建立在，前场有菲尔顶住，所以哈利可以撤出来帮助球队推进。 但是现在前场少一人，哈利没有太多回撤的可能，而且日本的三中卫里总有至少一人在死死盯着英格兰队长。 第76页 场上，身披白色18号球衣的派崔克又一次深度回撤。这次班杰明稍微摆脱了香川的限制，闪出一点接球空间并且向队友招手。 可是，jt选择了向派崔克传球。而就在这时，已经提前做出预判的香川尽全力移动过来，用脚尖一触，改变了皮球的方向。 球滚向日本的一名中场，三竿健斗，这位效力于西甲皇家贝蒂斯的日本人将球直接塞向格伦-米契尔身侧的日本前锋铃木优磨。 铃木没有停球，把球横敲给了佐藤龙也。这个巴西日本混血的中锋，脚下生风，直接晃开了哈利-马奎尔，突入禁区，把球轰入乔丹-皮克福德身后的大门！ 第23分钟，场上比分变成1:1！ * 对于陆灵来说，这是新的体验。 香川真司的足球智慧非常惊人，她上一次见到这种程度的线路防守，还是2021年2月对阵纳格尔斯曼的拜仁时，德国天才罗宾-沙夫勒所奉上的表演。 前腰位置的防守精髓，不在于身体对抗，而在于精确的预判和站位，并以此带动队友的选位，让对手处处受制，难以出球。香川的运动能力不如沙夫勒，但是经验上显然比已经非常聪明的沙夫勒还要更胜一筹。 另外就是那张该死的红牌。 菲尔的那个动作，陆灵当时看得一清二楚。在英超，绝大多数情况下，那最多就是个黄牌动作；在欧冠，被直红的概率也不大。但仍然，严格的裁判可以认为那是个红牌动作。确实是运气不好。她在发布会上讥讽的预祝日本人好运，没想到祝福对了。 菲尔-比斯利是个霸道生勐的英格兰人没错，但他不是个蠢傢伙，从来都不是。作为前锋，他有非常狡诈的一面。在有些比赛里，他甚至会故意试探裁判的尺度以利用自己的身体对抗优势帮助球队取得胜利。今天，那小子还没来得及玩这招，就下去了。当然，也跟他今天异常兴奋有关，动作确实大了一些，没控制住…… 陆灵不打算怪他，如果之后有媒体和球迷炮轰他，她也会站在他这边。 但首先，她得赢球。平局，是远远不够的。尽管是十打十一。 第37章 陆灵当然不会忽视菲尔被罚下之后, 日本球员眼中所迸发出的对胜利的极致渴望。她太熟悉那种东西了。她自己身上出现过，她在过去执教的很多场比赛当中也从对手的眼中见到过。那是看到实际充满希望之后的渴望，不是什么海市蜃楼，不是一腔热血的空幻想。 那就像英超保级队看到能从榜首球队身上扒分的可能性；那就像非洲草原上一群飢饿的鬣狗盯上了一只看上去受伤了落单了的狮子。 * 班杰明显然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他和派特，他们合力破解过拜仁前腰罗宾-沙夫勒的类似防守方式，那同样是一个前腰球员聪明地利用走位和切割线路来引领的整体前场压迫。但在那场一年零九个月前的欧冠比赛中, 派特回撤帮他解套，也要依靠双前锋菲尔和莱昂在前场的压制。现在的情况是, 菲尔被罚下了，英格兰只有哈利顶在前面；日本队配合默契，而且人数占优。日本换上香川真司的做法，看似减少了回防的人数, 实际上却把被动防守变为了主动防守。 日本队的主帅看起来并不起眼，香川真司也是如此——尽管这个球员在亚洲足坛声名显赫，职业生涯履歷让人尊重。香川无疑是个好球员, 在纯粹的足球意识层面, 也许可以称作大师。所以, 他才能在身体素质严重下滑的这个年龄, 对球队的运转起到关键作用。 哈里发国际体育场里开了冷气，温度适宜。球员们并不是在高温下踢球，球迷们也不至于受到高温的折磨。但班杰明确定场上每一个球员都出足了汗。而这原本应该是一场没什么悬念且远不至于这么激烈的比赛。 原本。 日本球员与日本球迷庆祝的时候, 班杰明扫了一眼看台。 下 克 上 实际上, 班杰明一进场就看到了那三个中文字的巨大横幅。他在学习中文, 那三个字他恰巧都认识, 而那三个字的含义，除了他恰巧理解，他还知道——那三个字所传达的意思实质上就是字面的意思。 此外，好几年前，班杰明读过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也许，他对日本这个国家、日本人算得上是有一点了解的。虽然他认为用西方人的逻辑思维方式与研究方法去探讨日本人的民族性，再加上这本书的写作背景，可能可取之处不多。但仍然，能够带来思考。 对于班杰明而言，他不可避免地会联想到她。他认为，她也是多重的甚至矛盾的。就像她的两个纹身，一朵水仙花与一张黑桃国王的扑克牌，非常具有象徵意义…… 即将重新开球。班杰明回到了中圈。 他事实上厌恶「下 克 上」，不仅这场比赛，是任何事情。别忘了，他来自汉密尔顿家族，且他以此为豪。 * 派崔克思考了片刻。他知道，本也在思考，而且思考的东西可能更为繁复。不过，对派崔克来说，这个形势其实没那么复杂。尽管少打一人—— 这一次，英格兰的18号没有回撤。 他主动去了左路。这场比赛，他甚少出现的一个位置。 与此同时，他观察到，班杰明也在移动。 班杰明主动向香川真司靠过去，瘦小的日本球员看起来有些惊讶。 第77页 班杰明快速闪身到香川身前，然后要球。 这个举措，非常有侵略性。 瞬间，香川被更高更壮的班杰明背身靠住。 在这一刻，英格兰的10号似乎採用了一个中锋的技术动作，只不过这个动作是发生在自己的后场。 班杰明面向本方的球门接到球。 佐藤龙也马上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企图在班杰明没完全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来抢球。 班杰明轻描淡写地用右脚外侧将球一抹，甚至没有看自己的传球对象—— 子翔在左路边线直接接球！ 这一下，由于班杰明事先没有任何观察的迹象，也没有言语上的唿应，所以香川也被骗了。 派崔克马上要球。 子翔没有带球，他已经意识到，班杰明在后场吸引两人后，自己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时间差——他决定将这个时间差延伸到派特身上。球被敲到中线附近、靠近左路的派崔克，然后子翔自己空切。 派崔克向前突去。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 看上去，他和哈利之间隔了数重防线；然而，由于这个小小的时间差，派崔克能够主动发起攻击——日本队的右侧防守被派崔克几步之间尽数破开。 哈利做了一个掩护动作，并没有接球，派崔克把球给到已经下底的子翔。 子翔传中，然后派崔克马不停蹄，冲到点球点附近，右脚劲射门将的左手下角！ 比分变成2：1！ * 「派崔克-安柏，他刚刚打进了自己在本届世界盃上的第一粒进球！第29分钟，英格兰重获领先！这个球可能是对日本的重大打击，他们六分钟前刚刚看到了与英格兰抗衡的希望……」itv的解说，声音里满是骄傲。 更衣室里，菲尔大吼了一声，虽然他几秒之前，已经从体育场内发出的巨大欢唿声中猜测到了发生的事情。是的，听声音就像是英格兰人发出的，而非日本人。 电视画面上，派特正在庆祝，又是指向天空的两个直角。菲尔努了下嘴，有点嫉妒。 是的，是的，超级安柏的进球都是给ll女士aka英格兰主帅的！ 是的，是的，英格兰队里有个莎士比亚或是爱德华八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或是，他们早他妈的知道了，还来！ 「我一点也不惊讶派特又用了他的经典庆祝方式，我真的希望每场比赛都能看到他做这个……不过别忘了，这场比赛，英格兰仍然是少打一人，时间还有不少，后面的比赛不会容易。」这是itv的嘉宾的声音，应该是格伦-霍德尔。菲尔想着。 * 陆灵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这段时间，日本队有所收敛，而英格兰马上控制住外围。香川不再去找班杰明的麻烦，而是转而退到和日本其他中场平行的位置，因此英格兰在中圈附近可以把球传倒起来。但日本队似乎还没有完全乱了阵脚。 他们的球迷，虽然刚刚受到打击，但马上就反弹起来，在球场里发出了更大的的声音。他们仿佛在用一个大脑思考。 随即，陆灵注意到，场上的这些日本球员，也仿佛在用一个大脑思考。 场上形势是，英格兰能围住，可由于前场少人，渗透依然不易。 日本队在高位压迫被破之后，马上转入了紧缩防守。 而当日本拿到球权，他们总能围绕香川真司的走位和一些短促但关键的触球，把球控制住一阵。 英格兰的人数不足以进行反抢，因此难以第一时间形成骚扰。尽管，日本队也没法利用这球权，形成什么绝对的射门机会，但至少能跟十人英格兰对峙僵持住。 上半时临近结束，英格兰发起中路进攻。 派崔克直接带球切入肋部，同时雅各布前插，班杰明近端接应。 日本队的防线看起来有些动摇。 派崔克把球传给哈利，这时只需要后者把球控住一秒，然后给出，英格兰就能形成非常好的进攻态势。 然而，哈利脚下突然一滑，停球之后的第二下触球，没有把控好。 陆灵看到这一幕，意识到哈利可能有点累了。她马上唿喊子翔回防。但嘈杂的球场，她的声音根本传不过去。子翔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从左路前插，导致现在哈利丢掉球权后，英格兰的左侧出现了真空。 香川真司接过球来。 陆灵向着左中卫哈利-马奎尔大喊「上！上！」 右中卫格伦也在喊同样的话。 马奎尔迟疑了一下，因为这时佐藤龙也正在向他身后反插。 陆灵心里叫道该死。佐藤龙也可以由格伦来协防…… 马奎尔的迟疑让香川转过身来，成功送出直塞。 马奎尔处于进退不定的状态，强行转身去回追，结果反倒干扰了格伦横向补防的路线…… 日本前锋高速冲刺，拿到球之后，形成二打一的反击。面对唯一的英格兰后卫jt，佐藤选择把球横传到另一端的铃木优磨—— 铃木的射门被乔丹-皮克福德扑出！ 但就在此时，中路突然出现的是老将香川真司！他在出球结束后后没有停止跑动，甚至比班杰明、马奎尔以及格伦率先到位！英格兰的球员们显得有些迟钝了。 香川真司在上半时的最后时刻把球射入了空门。 * 第78页 英格兰的更衣室里，不少球员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上半场过于戏剧性，没人能想到，当然包括主教练。 英格兰在被罚下一人之后，两度领先但两度被日本扳平。 人们会说英格兰确实是有实力的，但也会说，日本坚韧非常。 「……这不是我们期待的上半时，我们犯了一些错误。我知道你们很累，不过别忘了，日本也一样。用你们的眼睛去看，日本人已经到了极致！」 几乎所有球员都抬起了头。陆灵看到有些人的眼中闪过一些怀疑。 「我再重复一遍：第一，我现在不会换人。第二，日本队已经到达极限！这就是我对这场比赛的判断。你们需要的是继续坚定地去进攻，上半时最后的那个丢球，也有意外的成分，不要再想着它。」陆灵的声音并不大，但很笃定，充满自信。 派崔克这时说话，「没错，我们可以做的更好，下半场我们会做的更好！」 队长哈利说道：「派特说的对，我们一定会赢下这场比赛！只要我们再进一个球……」 班杰明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十到十五分钟，他们大概能撑这么长时间。」班杰明说着抬眼看向主教练。 陆灵很清楚班杰明说的是什么意思，下半时刚开始的阶段，日本队休息后体力得以回復，此时以十人勐攻并非良策。本的建议是这段时间与其进攻不如控住比赛节奏。 不过，这不是良好的pep talk，也跟她自己的想法略有不同。她接过话头，说，「本，你当然是对的。但是我打算让比赛结束地更快一点，让日本人崩溃地更早一点……」 * 下半时的比赛开始了。 「我们发现，派崔克-安柏的位置更靠后了，而雅各布-哈丁的位置似乎变成了二前锋。」itv的解说乔恩-查皮恩说道，「英格兰的阵型变成了432……」 「或者，更像423，因为乔伊-弗里曼也在很靠前的位置，虽然是边路。」格伦-霍德尔的声音响起。 菲尔盯着屏幕。过了一会儿，他实在耐不住了，放下ipad，走出了更衣室，走到了球员通道口。然后，他四面张望，有个足总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他，问了他的需求。半分钟后，菲尔坐到了离教练席和替补席很近的看台的座位上。 我们完全控制住了局面，起高球，传中，拿下第二点。这一切，都来自缇娜……老闆的布置。菲尔心想。但那个了不起的执行者是派特。 老闆说的很清楚，在派特拿球的情况下，jake冲进日本队的核心地带，用身体素质搅起最勐烈的风浪，让他们的疲劳时间早点到来。 班杰明依然在被香川看管着，老闆没有再费力让他去想办法摆脱，而是让派特作为组织者…… 逐渐地，场面开始发生变化。 派崔克来到中圈附近拿球，最大的利好就是，日本队哪怕用两个人扑上来，也无法形成干扰。 由于惧怕派崔克随时往里突破的能力，日本现在缩得格外的深，人数优势无法发挥了。 而缩得太深，是打不了反击的。 班杰明观察到，香川这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位日本老将很显然在快速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继续跟住他，还是往回撤去帮助风雨飘摇的防守？ 就是现在。 班杰明突然选择大踏步沖向禁区。 派崔克的挑传，越过日本队的防线，飞到前插的英格兰10号的头上。 身高接近六尺一寸的班杰明，极尽所能起跳。他从日本最矮的中卫远藤航旁边飞起，然后狠狠把球砸向球门！ 日本队的门将施密特奋力一扑…… 他碰到了球，球又碰到立柱。球跟人一起落在门线前。 哈利-凯恩直接把球一脚踢进！ 下半时开始8分钟，英格兰第三度领先！ * 日本疯了。 森保一换下了中卫远藤航，换上了一个进攻球员原口元气，且他让两个边卫大幅度压上。 他们拥有人数优势。 但，这不算什么。 格伦在一次防守中，极好地控制住了身体。换一个中卫，可能会一脚解围出边线，但凭藉上好的柔韧性，格伦在空中扭转身体，把球直接踢到边路，乔伊-弗里曼的脚下。 原qpr、现效力曼城的英格兰边锋，马上加速，带球转瞬间越过中线。 他们投放在进攻中的兵力太多了，派崔克边跑边想着。 乔伊把球给到中路。球给得稍微有点靠后。但这对于派崔克来说不是问题。 跑动当中，他稍倾斜身体，右脚撤至重心之后，整体的冲刺势头未减。之后，他故意以较大的力量接触横传过来的皮球。 在高速跑动中做出这样的动作，对于普通球员来说不可想像，但对于派崔克来说，只需高度集中就能完成。 他的右脚将球往前一撞，然后勐地第二次加速，直接越过两名日本后卫！ 门将已经过来了，但派崔克没有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他直接过掉了施密特，然后把球送入空门。 56分钟，派崔克梅开二度。英格兰的第四球，距离英格兰的第三球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胜负已定。 被罚出场的菲尔在看台上吼叫着跳了起来。 * 日本的阵型和士气都已分崩离析，但他们依然按照主教练所说的，大举压上。 第79页 这基本是自杀的举动。 班杰明又瞟了一眼「下 克 上」，目光掠过了日本队的主教练。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在理性上，也深知结果不可改变了，他们只是还在维护尊严、期许奇蹟。 愚蠢又赤诚。 而在班杰明面前这位上场以后就有惊艷表现的攻击型中场，曾经入选过德甲最佳阵容，曾经被克洛普称赞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之一，被曼联高调引进，可惜始终未能适应英超最终返回多特蒙德的日本人，香川真司，体力恐怕早已见底。但他仍然在拼尽全力。 足球场上没有仁慈。 雅各布一脚断下了日本10号的球，往前给去。 派崔克没有碰球，只是轻轻一漏，球直接落到了禁区前，哈利-凯恩的脚下。 距离球门二十码，哈利直接选择射门，球飞入死角。 下半时61分钟，英格兰队长哈利-凯恩完成帽子戏法，英格兰队5：2领先日本！ 英格兰下半时的三个进球之间，只相隔不到七分钟。 现场的英格兰球迷陷入癫狂！ 所有人都去摸哈利的头，大声称赞他，为他开心，为他骄傲。派崔克和班杰明也这么干了。就连教练席上的鲍比和卢卡斯都疯狂奔跑到角旗区来庆祝。 主教练显然也很兴奋。但班杰明和派崔克对视了一眼，这里面还有其他情绪。不过，不是这场比赛也不是下场比赛要考虑的。 之后，陆灵陆续换下了派崔克、哈利以及班杰明，换上了安赫尔-戈麦斯、里安-布鲁斯特以及迪利-阿里。 并且，英格兰放慢了比赛节奏以节省体力。 比赛的最后时刻，利物浦前锋里安-布鲁斯特完成了本场比赛的最后一球。 最终结果，十人作战的英格兰以6：2的疯狂比分拿下了世界盃首战的胜利，位居e组第一。上演本届杯赛首个帽子戏法的哈利-凯恩也直接蹿到了世界盃射手榜的第一位，打入两球的派崔克-安柏则与哥伦比亚前锋法比奥-罗哈斯并列排在射手榜的第二。 ※※※※※※※※※※※※※※※※※※※※ 英语文化有很反智的一面，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在小说中其实也刻意表现过。但这个环境里，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的阅读量和见解很有可能会惊讶到你。班杰明和菲尔的鸿沟，不仅是出身上的，只不过操蛋的是，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是出身带来的。 日本足球的整体性很好，且有底蕴，但东亚足球（人种接近）尤其我们自身的未来在哪里，大家可能都在找寻这个答案。今年夏天，韩国和日本用不同的方式打出了让人振奋的东西，我相信未来如果中国队进入世界盃，日韩的这些在世界盃上对非洲球队、南美球队、欧洲球队取得的甚至是获胜的经验，值得中国教练组反覆研究。但是，中日韩的足球背景、社会文化既有类似又有诸多的不同，他人的成功经验可能很难完全借鑑。摸索出来适合自己且有持续性有希望的路径，谈何容易。 亚洲足球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路，还有六场比赛。 评论过千了，非常感谢大家。 第38章 比赛哨音结束的那一刻, 不少日本球员倒在了草皮上。这场比赛的开局对他们来说本应该是很有利的, 英格兰开场7分钟便被罚下去一人，且是很有实力的前锋球员菲尔-比斯利。只可惜他们也付出了柴崎岳。往后的过程, 谁也没有预料到。甚至结果，也未必就有人想到了。强弱分明的比赛, 弱队不一定就如此溃败。事实上，日本的溃败也是从下半场才开始的。 喻子翔蹦到了派崔克背上，然后朝看台上的英格兰球迷使劲挥舞着拳头。派崔克背了这小子几秒, 就把他给扔了。俩人又各自找别的队友庆祝。 他们身边的日本人沮丧非常，看台上的日本球迷也一样。世界盃是个盛大的节日，但一场比赛过后, 总有人会在这个节日哭泣。 现场的英格兰球迷唱起了各种各样的歌曲，对于他们来说, 这场比赛的结果无疑是这届世界盃的一个梦幻开端！ 子翔跟雅各布拥抱完之后, 慢慢收起了笑容, 往一个日本球员走去。他走到香川真司身边礼貌地问他是否可以交换球衣。香川当然没拒绝。他们接过彼此的球衣, 简单的拥抱、交谈, 然后再次错开。子翔把香川的球衣挂在肩膀上往场下走，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日本人听到他的夸赞与安慰之后，脸上露出的有点苦涩和羞涩的笑容。他很庆幸自己不是那样的心情。 陆灵瞧到了子翔跟香川换球衣的那一幕，她想这便是世界盃，除了胜负, 还有别的让人动容的瞬间。她笑着朝子翔张开双臂。子翔很男孩儿气地跑了两步, 看上去好像准备蹦到她身上…… 陆灵有点犯愁万一自己接不住这小子甚或是摔倒被拍到就很难堪了…… 突然, 子翔被人推到了一边。 下一秒，陆灵整个人被光着上身的派崔克抱了起来，他还坏心地颠了两下。 「嘿，派特，这不公平，老闆是准备抱我的！」子翔没好气地喊道。 陆灵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倒也没拒绝。而且她想派特现在成熟很多，不会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可马上，她就听到派特跟子翔说，「别老想着抱我的女孩儿，你女朋友不是在看台上吗？」 「真是荒谬！她也是我的老闆，如果比赛结束后，我想抱她，我就抱她，尤其我现在内心非常难过，我们进了六个球，我却他妈的一个都没捞着，别忘了你的第一个球是谁传的……」子翔说的有模有样，是故意在气派特，他显然比菲尔更擅长这个。 第80页 陆灵拍拍18号，「放我下来。还有，你跟谁换了球衣？我怎么没看到？」他把汗全蹭到她身上了！而且抱的也太紧了……现场和电视机前都有小孩子，足总的人还盯着呢，肯定已经有人拍到照片了…… 派崔克不情不愿放下主教练，说，「我把我的球衣给看台上的一个小男孩儿了，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好像我是圣诞老人。」他说到这嘴角邪恶地翘了起来，「现在我感觉好冷，老闆，再抱一下……」 这回换子翔一把推开派崔克，「轮到我了。你可以去看台抱我女朋友，我比较大方，但如果她踹你我可管不了，她会功夫……」 陆灵感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有点僵硬，怎么子翔这个中国人也相信中国人会功夫这种事情！？不过也许他只是吓唬派特那个笨蛋！ 子翔也把主教练抱离了地面，并且点评，「你没有看上去那么重……」 「让我试试——」菲尔的声音从陆灵身后冒出来，比赛一结束，他就跟替补席上的球员一样，冲进场内跟队友们庆祝了。 「菲尔，老闆不是一只火鸡。试完重量，宰了，拔了毛，放进烤箱吗？」jt路过时这样说，被派崔克狞笑着狠狠推了一把。jt嘿嘿两声，摁着菲尔的肩膀蹦了蹦，傻乎乎的。 陆灵觉得她在宰了菲尔之前，她最好先把乔伊-汤姆林宰了…… 不过，赢球，或者说，大胜，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变成了小孩子。 接下来，英格兰的所有球员和教练组成员都去感谢现场球迷了。他们双手举过头顶，朝球迷们鼓着掌，感谢他们的到来、整场的支持与歌唱。 「感觉很好。」 往回走的时候，陆灵听到有个球员这么说。她知道是本。他似乎是在跟她说话，至少是朝着她这个方向。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队长哈利说：「本，你干的不错，还有你们几个小子。下一场，我们也要这么干掉墨西哥人。」 副队长也说话了，「哈利，你下场继续帽子戏法……」 陆灵笑了笑。派特说的好像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今天如果让派特继续留在场上，也许他也能戴帽。陆灵想着。不过他是不介意的了，而且这才第一场比赛。既然已经拿下了，无须浪费体力，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鲍比：「噢，如果下一场哈利继续帽子，英格兰的啤酒会卖脱销的！」 「啊好想喝啤酒……」乔伊-弗里曼发出渴望的感嘆。 马克：「最好别。」 「最好别。」陆灵跟马克几乎异口同声。她没回头，听到球员们的笑声，包括派特的，都在嘲弄她跟马克一样古板。古板就古板吧，反正教练组已经有鲍比那个不古板的了。她加快了步伐，毕竟电视採访和赛后记者会还在等着她。 * 回到更衣室，球员们闹腾的更凶了。 格伦突然想起来菲尔赛前说英格兰会进日本队五个的…… 「我们献祭了你，所以我们进了六个！」格伦的表情好像在做算术。 雅各布刚刚淋浴完，也不着急穿衣服，正光着屁股吃香蕉，「格伦，你说的就像菲尔才是我们赢下这场比赛的功臣一样……」 菲尔气炸了！居然连格伦都嘲笑他！格伦-米契尔！现在见到漂亮姑娘都还会害羞的约克郡人！「你闭嘴，格伦！还有你，jake！」但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而且，所有人都很高兴，就他多少还有点郁闷。他下场是要停赛的。可幸他那个动作没有被当作恶意犯规，只停一场，不至于是三场。 乔丹-皮克福德淋浴完出来，他腰间围着浴巾。顺手拍了下雅各布的屁股，「穿个内裤，蠢蛋头，展览吗你？没看到迪利在录视频？」 迪利-阿里坐在更衣柜前，举着手机，奸诈地笑了下，「我直播……」 「fuck！」纽卡斯尔人跳了起来，从桌上拿了袋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挡住了重要部位，又连忙去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我干死你，迪利。」 菲尔总算逮住东西说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看着壮，尺寸根本不行！」 「滚蛋，菲尔，人们有眼睛。」雅各布急匆匆穿上了内裤，又顶着子翔手机播放的狂躁音乐吼道，「下回录视频拍照直播能提前说下吗，伙计！」 迪利道：「别担心，jake，你的尺寸应该高于全队平均水平……」 雅各布居然脸红了。他可是来自东北部的硬汉！而且，迪利的话，也太奇怪了，就好像他做过详细的统计测量似的……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班杰明、派崔克和哈利这时才回来。这三位被itv的记者拽着轮番採访。要不是派特主动说他真的得回去淋浴了，不然还没结束。 所以主教练从赛后发布会回来的时候，这三个球员才刚从淋浴间出来。 陆灵看了一眼那三位还来不及穿衣服的球员，又扫了一眼大家，面带微笑，「我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大家都太棒了！噢尤其哈利，帽子戏法英雄，恭喜你！」她说着专门看向队长。哈利说了声谢谢，笑得有点腼腆。 陆灵继续道，「今天回去做好恢復，晚上一起看看比赛……就这些吧。有什么特别安排的话我会在whatsapp群组里通知。」 「最后那句话好可怕！」子翔抬头喊道。 安赫尔：「我同意。」 第81页 里安：「我同意。」 杰登：「我同意。」 jt：「我同意。」 鲁本：「不能同意更多。」 文森特：「请尽量提前一点。」 …… 菲尔居然没接话。陆灵瞟了一眼穿戴整齐的低着头的蠢小子，想着回到基地再找他聊吧。现在大家都饿了，而且最好赶紧回到基地做物理恢復。 * 才是下午三点钟不到，阳光鼎盛。英格兰的大巴周围围着很多球迷，不仅有来自英格兰的球迷，还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支持英格兰的球迷。 英格兰队的球员和教练陆陆续续走上大巴，准备离开球场。 陆灵走向大巴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很久没见过他了，那个瘦削的、面部表情总是有点狰狞的老头。她知道他是死忠qpr球迷，在她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就朝她喊过支持她的话。她看向那边，派特也在看那边。显然，派特也认出来了。「他的名字是罗恩。」他在她耳边跟她说。陆灵蓦地回头，派崔克离她太近，她的嘴唇差点碰到他的下巴。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主要是年轻女孩儿们发出的。 英格兰主帅不再犹豫，往那边走，派崔克也一样。她一边接过球迷们递过来的围巾、球衣签名，一边跟那个老头说话，「嗨，罗恩，那年跟我爸爸一起看球的是你，是吗？」派特也在给球迷们签名。大部分球员走上大巴前都会这么干。班杰明、菲尔、格伦、子翔、哈利、乔丹等都过来了。人群中有人朝菲尔喊「比斯利，那不是张红牌！」 罗恩没想到克里斯汀记得他的名字，他一脸惊喜，粗着嗓音道，「是的，克里斯汀！阿莱克斯曾是个很棒的傢伙，我很遗憾！还有，你们他妈的今天棒透了！！」 噢笑起来一口烂牙。没错，就是他。 陆灵跟保安打了个招唿，保安放罗恩和他的伙计进来了。 他们走到另一边，陆灵回头看了看，大部分人都上大巴了，她于是快速简洁地说，「谢谢，罗恩。你们还会继续待在多哈吗？还是今天就回英格兰？」 「不，不，我们还要留下来看打墨西哥呢。我跟利亚姆买了打日本和墨西哥的票，打德国的没买到，太他妈火爆了……」 陆灵点点头，问道，「大概两个小时后，你能来一下我们训练基地门口吗？离这非常近……或者，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罗恩打断了她，「我知道在哪，克里斯汀，没问题，两个小时后……」他脸上有点疑惑。 陆灵笑了出来，「好的，我的助理会在那儿等你。我让她先把打德国的票给你和你的伙计……」 「利亚姆-巴特。」利亚姆连忙补上自己的名字。 陆灵朝利亚姆笑了笑，「是的，利亚姆。之后，如果你们有时间且愿意的话，英格兰的每场比赛……」 罗恩和利亚姆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妈的他们当然有时间！如果英格兰主帅亲自邀请他们陪球队走到最后的决赛，他妈的难道他们还要拒绝？！ ※※※※※※※※※※※※※※※※※※※※ 紧张的比赛后，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下jake的屁股（gif）和罗恩的牙齿（jpg） 第39章 * 「oh my fuuuuucking god!!」子翔激动地屁股都抬起来了。 宽敞的球队活动室内, 大屏幕上的比赛已经完场。苏格兰2:1击败了美国。比赛最后时刻，替补上来的苏格兰边锋马特-菲利普斯制造了点球，队长伊恩-帕克一蹴而就，绝杀了比赛。马特也曾效力于qpr。六年前，在尼克-弗洛雷斯麾下，他同样是帮助球队从英冠升入英超的功臣。现在, 他已经31岁了。 画面里，苏格兰队长，红头髮的男人, 正在跟队友们击掌拥抱。在这场比赛里, 美国上半时由克里斯蒂安-普利西奇首开纪录，但下半时苏格兰的中场斯科特-麦克托米奈扳平了比分，伊恩最后时刻顶住压力罚进点球，让苏格兰拿下了极为重要的首战。 「我希望我们小组出线碰苏格兰……」哈利-马奎尔若有所思道。 「我也那么想，哈利，那样我们就可以狠狠踢伊恩的屁股！」子翔拿出手机，边回应马奎尔的话，边给伊恩发信息。 英格兰队里有两个哈利，两个乔伊。原本还可能有两个乔丹和两个菲尔。不过乔丹-亨德森和菲尔-福登最终都未进入二十三人大名单。 两个乔伊的问题早已解决, 在qpr时期, 大家就更多的叫乔伊-汤姆林为jt，叫乔伊-弗里曼为乔伊。 至于两个哈利的问题…… 其实哈利-马奎尔根本不叫哈利-马奎尔, 他叫雅各布-哈利-马奎尔, 哈利是马奎尔的中间名。 所以理论上来说, 英格兰队里是有两个雅各布。不过马奎尔一向更多的被叫哈利，所以实际层面还是两个哈利问题。 有一次，菲尔建议叫哈利-马奎尔为hm，人高马大的英格兰中后卫差点哭出来。菲尔也只能作罢。本来名字首字母缩写的暱称就不是任何人都适合，菲尔还认为那听上去很teen。 所以jt那个蠢傢伙才喜欢吧，因为英格兰的传奇中后卫约翰-特里和美国祖父级娘炮帅哥贾斯汀-汀布雷克的暱称都是这个；所以派特才管缇娜叫ll女士——还神神秘秘藏了一个庆祝动作那么久，最后还不是被聪明伶俐的菲尔-比斯利破解。菲尔虽然一直低头刷着instagram，但也在听队友们说话，只是他自己没吭声。 第82页 「他们下一场踢塞内加尔？」jt问。 文森特纠正，「法国。」英格兰队中年纪最小的球员在「大佬」们说话时一向比较寡言。不过经歷派崔克的中间名事件，大家也都清楚这傢伙可不是害羞或是胆怯。 乔伊酸酸感嘆了句，「法国刚才赢得可真轻松……」 「是啊，姆巴佩也帽子戏法了。」大个子的鲁本-洛夫图斯-奇克伸了个懒腰，往沙发上一靠。「这样的话，他跟哈利都是三球，并列射手榜第一。」 派崔克也靠在沙发上。他就坐在子翔旁边，一只胳膊肘撑着扶手，手指则一直不停转着自己的手机玩。刚才子翔上蹿下跳，比佐伊还活跃，而他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动过。 派崔克这时朝菲尔的方向侧了侧眼。那傢伙今天可真安静，安静地简直像块墓地……看来红牌对他的影响仍然在。实际情况是，的确在，下一场对阵墨西哥，他上不了…… 英格兰所在的小组e组，目前的积分方面，英格兰3分位列小组第一，墨西哥和德国都是1分。假设德国和墨西哥之后都能赢日本，那么小组出线的关键就在于打英格兰的比赛了。 所以，墨西哥必然会将下一场视为生死决战。由于赛程安排，墨西哥人一定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会想，如果他们输给英格兰，英格兰最后一轮就无需全力踢德国。那样，对他们来说，大概率下，此届世界盃的征程就结束了。 从6：2比赛结束到现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全世界的媒体都聚焦在英格兰队。这还没有到明天早晨，他们已经开足了马力「吹捧」三狮军团是本届世界盃的最强球队之一，进攻能力恐怖，被罚下一名前锋，十人应战日本，仍然进了六个球！ 刚才缇娜在面对电视媒体採访和在赛后发布会上说的话都已传遍世界。 「我们的运气非常糟糕，十人作战是困难的，上半场日本给了我们很大压力，只要我们进一个球，他们总能马上追回来……下半场我们的球员展现了实力。你们可以看到，我们队里不止一个组织者，也不止一个可以带球过人或是把球传进禁区的人，更不止一个人可以进球，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球员们的配合很默契，斗志很高昂。但现在就谈出线还为时尚早，我们会好好准备后面的比赛。」 派崔克想，虽然媒体并没说错，英格兰就是很强，缇娜也还算谦虚，面对媒体嘛，但是…… 我们有我们的问题。 派崔克开始回想今天比赛中的一些瞬间…… 比如，上半场破解日本队高位压迫的那个球。 本质上，香川阻断本的拿球线路，是为了把派崔克自己拽回到后半场——这样一来，日本队的后场就能得到保护。 他和本在当时同时意识到了对手的策略，同时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他採用的方法是，不回撤，但是拉边接球；本採用的方式是，用一个中锋式的对抗动作，来主动硬碰硬香川。 班杰明-汉密尔顿这个球员，可不是只有聪明的脑瓜和出色的技术。起码在日本队面前，他的身高体格对抗是完全可以发挥的。以及，他在下半场的第一个进球中，适时前插，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身高以及对手的盲点。 这两个球虽然一个是派崔克自己进的，一个是哈利进的，哈利把握机会的能力很好，但班杰明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非常重要。又尽管如果只看数据的话，他整场比赛，既没有取得进球也没有助攻。 派崔克转头看了下正低头看手机的班杰明。他的确知道什么时候该拿出什么东西来。两个英格兰的关键球，居然都是他主动利用身体为队友制造了空间、时间、机会。 这无疑会让对手感到意外，但缇娜肯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待会巴西队要出场了，你们看不看？」 迪利-阿里的问题打断了派崔克的思路。 雅各布打着哈欠，半起身说，「不，我不看了，我太困了。我要睡觉。」 「这他妈才八点多，jake。」派崔克乐了。 格伦在后排补充，「我们下一场打墨西哥，也是晚上九点开球的比赛，jake，我建议你今天就开始把睡眠时间往后倒一倒。我们打局撞球？」 活动室里并非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看比赛，也有在后面边玩桌上足球边看比赛的，还有玩电子游戏的。此外，撞球桌暂时没人用。 「好吧……」雅各布答应了，可这个一身肌肉的男人，此刻发出的声音像只瞌睡的小猫，他说完就倒在沙发上了，还是有点睁不开眼的模样。 好几个队友都开始笑话纽卡斯尔人。不过的确，今天雅各布-哈丁的跑动距离是全队最多的，超过了12公里。 派崔克忽然想到一件事。但他的眼睛被电视吸引走了，那上面正在播英格兰主帅aka派崔克-安柏的女朋友aka全世界最聪明性感美丽的女人拍的香水gg……播完以后，他的下巴才往雅各布那边转了转。「嘿，jake，你今天两个助攻。」 雅各布助攻了哈利-凯恩的第一个球和第三个球。 队长哈利爽朗的笑声响起，「派特，我比赛一结束就谢过他了。」 菲尔从大屁股图中抬了下眼。那算什么狗屁助攻，蹭一下，还有什么，噢，派特为什么要漏呢！？派特自己射不就帽子戏法了吗？不对不对，派特自己射，还是算jake助攻的……算了，因为自己被罚下，所以jake跑得多，所以捞到的机会多…… 第83页 英格兰名义上的四个前锋，目前进球数分别为3210，他他妈的是那个0，且他他妈的下场还是上不了。缇娜为什么还不来安慰他？！或者吼他两句也可以的……菲尔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 「对啊，我助攻了哈利两次！所以我现在排在助攻榜的第一位，对吧？」雅各布忽然精神了。 子翔结束了在whatsapp上的聊天，转头严肃地教育雅各布，「你只是假装你不记得，你不在乎！虚伪的北方人！」他说着又把头转向班杰明，「本，下场我们打墨西哥，你上演个助攻帽子戏法，把jake挤下去……」 班杰明笑了笑，说，「我尽力。」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去洗手间。 雅各布开始做算术：「但我下场只要有一次助攻……」 班杰明往外走，菲尔也往外走。 班杰明瞥了菲尔一眼。菲尔情绪不是很好，谁都能看出来。但他有点像小孩子，越不理他，他越容易自发好起来。大家渐渐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没人管他。 菲尔发现班杰明看自己，连忙瞪了回去，但马上，他眉间闪出得意之色，「我他妈可不是陪你去尿尿，实际上，老闆刚在whatsapp上发信息给我，让我去她房间……」其实不是房间，是会议室。不过，班杰明没必要知道这个。 「是会议室吧。」班杰明淡漠的说。他没再看菲尔，走出了活动室。 菲尔暗自咒骂了一声，怎么班杰明他妈的连这也能猜到！？ 走到洗手间门口，班杰明却没进去。班杰明跟菲尔一样朝同一个方向走。 「你去撒尿，不要跟着我！」菲尔兇狠地说。「老闆没喊你。」 第40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24日, 英格兰6：2大胜日本当晚 地点：卡达，多哈，阿斯拜尔训练基地 菲尔-比斯利面对镜头。他穿着白色的英格兰国家队polo衫，那件衣服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小了，或者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强壮，总之你会担心下一秒他polo衫的扣子可能直接被他的胸肌崩开。他先前告诉纪录片的导演, 他在队里的绰号是「浩克」，引得所有人大笑。 人们可能会觉得他其貌不扬，他是深棕色的短髮, 圆熘熘的黑眼睛, 颧骨略高，鼻子高而挺但是有点歪，嘴巴也如此。此外，他留着极短的密密的鬍渣。他笑起来时会给你一种他是个坏小子且在嘲讽你的感觉。而当他开口说话，他标志性的考克尼口音也会提醒你，他并不来自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 事实上，这个现年二十二岁的英格兰国脚，仅仅六年前还在给英格兰第八级联赛的业余球队朗姆福德踢球，他的主要工作则是在一家砖厂做模子, 一个月所有收入加起来可能还不到1000镑。世界盃开始前, 他的故事被全球诸多媒体再次热炒，据传已经有好莱坞的电影公司买下了改编版权, 他的故事可能会被拍成运动励志电影。他的传记同样在筹备中, 预计在世界盃结束后发售。 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循规蹈矩的受访者, 尤其考虑到今天对英格兰来说是个美好的日子，但对他个人而言却有点一言难尽。 他显然也不打算一言而尽。 「艾米阿姆？踢足球的英国版的？不，我不认为我像他。我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好，就算玩橄榄球或者棒球，美国人喜欢这个，对吧？我肯定也比他懂行，他一看就不像个擅长运动的。不过他唱歌和rap比我厉害，还会自己写歌，所以我们算旗鼓相当吧。哈哈哈，我当然是在开玩笑。我很喜欢他，我从小听他的歌长大的，他是超级rap star，虽然他是祖父了……不过的确，我们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我觉得我们都很幸运。」 「但你们想让我谈的不是这些，不是吗？这不是关于我个人的，这是关于整支球队的，甚至整个英格兰的荣誉。我必须承认，当我看到主裁判朝我出示红牌时，我很愤怒，之后是沮丧，我甚至想完蛋了，我们可能会输掉这场比赛，因为我犯的错误……而在那之前，没有人相信英格兰会在世界盃首战上输给日本。结果是，我们也没有输给日本。我很感谢我的队友，我的教练，因为他们，所以人们可能会原谅我的错误。我知道，人们总说过程比结果重要，之类的，但我想说，在足球比赛里，结果是最重要的。」 「下一场比赛，我仍然不能上，我会在替补席上为我的队友、我的球队、我的国家祈祷和加油。我相信他们会拿下墨西哥。」 * 2022年11月24日，英格兰首场小组赛结束当晚，英格兰队驻地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一间会议室里。 陆灵觉得这间会议室里不会有人比马克-科尔森更了解费利佩-德尔加多了。他在埃弗顿任教时带过墨西哥人。且陆灵还了解到了一些她此前不知道的情况，比如马克是最早建议尼克引进德尔加多的人之一。也就是说当年的「截胡」，她现在的助教可是重要参与成员。 「我告诉你，那是一个真正的重型武器。」马克总会如此感嘆。 陆灵不能同意更多。埃弗顿的两个前锋，乌拉圭人布鲁诺-厄尔加斯和墨西哥人费利佩-德尔加多是非常好的双前锋组合，这样的前锋组合保证了埃弗顿在联赛里的竞争力，以前给她，现在给提姆总是能够带来麻烦。 第84页 德尔加多在墨西哥国家队的搭档，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经典」。二十岁的哈维尔-佩尼亚，现在效力西甲瓦伦西亚，是球队的二号球星，是速度极快的进球机器，是无时不刻不在饥渴地寻求后卫身后空间的猎手，愿意为每一次微小的可能性进行全力冲刺，是会给对手带来巨大精神负担的年轻人。 此刻英格兰教练组在进行的讨论当然就是针对墨西哥的比赛的技战术讨论。考虑到墨西哥这支球队的风格，教练组的成员都认为那可能会是一场激烈的、支离破碎的比赛。墨西哥的地面拼抢非常兇狠、充满战斗欲望而且诡诈，绝对比英格兰十人应战日本的比赛要艰苦。 敲门声这时响了，陆灵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知道是菲尔和班杰明到了。她于是拍了拍掌，说今晚先这样。一方面她需要跟菲尔和班杰明谈谈，另一方面巴西的比赛即将开始，教练组也会想要看一下。他们之前并没有跟球员们一起观看苏格兰和美国的比赛，不过陆灵也从手机推送知道了结果，伊恩帮助苏格兰拿到了世界盃首胜。她当然为他高兴，而如果英格兰出线就碰苏格兰，她大概会更高兴。 会议室的门开了，教练们走出去，两个球员进来。他们擦肩而过打着招唿。鲍比路过菲尔时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想着那张红牌了，好小子。」菲尔跟浓眉毛说，「谢谢，先生。」心中却在翻白眼，我不想着，下场你能让我上场吗。 陆灵正盯着战术板，这时回了下头，目光先后扫过两个球员，「请把门关上，谢谢。」她说完目光又转回了战术板上。 班杰明说好，就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班杰明关上门之后，往前走了两步，眼睛也盯着战术板。在那块白板上，密密麻麻写着他所熟悉的队友的名字。看这样子，英格兰下一场要打三后卫，且效力于埃弗顿的右后卫基兰-诺伍德会首发，另外一个让班杰明惊讶的点是，对阵日本补时上场打进一球的利物浦前锋里安-布鲁斯特似乎将会搭档哈利-凯恩首发。班杰明略微侧了下头，果然菲尔也在看战术板。 她仍然没转身。好像他们俩不存在。 她像他们一样，穿着黑色运动裤和白polo，只不过都是女款。女款的运动服有时会着重勾勒女性的身体线条，以鼓励女性为了更好的曲线去运动，腿部线条、腰部线条、臀部线条、胸……不过以前也有过多家欧洲着名俱乐部出的女款球衣遭女性主义者抵制的事情，理由是明明男版球衣不是深v，为什么女版球衣要设计成深v？！ 「oi...你他妈又在盯着她的屁股看了！」菲尔极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跟班杰明说。 班杰明没做声，默默移开了视线，尝试猜测教练组或是她的思路。 「你这个混蛋，那可是你老闆的屁股！」菲尔继续用那种怪腔怪调低声说。 班杰明皱了下眉，菲尔真他妈烦。 「听着，如果你他妈盯着一个姑娘的屁股看，别人是会发现的！」还是菲尔。 班杰明本来已经没在看了，他正在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但菲尔每句话都不离屁股，现在好了，他根本没法把自己的目光转到其他地方。 菲尔还想嘟囔。班杰明突然跨了两步，挡在了菲尔身前，他没有用菲尔那种古怪的音量和音调说话，但也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小一些，再小一些，「你闭嘴！你他妈不要再盯着了！」 菲尔红了下脸，目光往旁边飘了飘，马上转回来，「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蛋，我一开始没有盯着！」他想了下，又拿手指戳了戳班杰明，发出狠厉的警告，「不许跟派特告密！」 主教练这时转过了身。 「你们……在做什么？」陆灵怀疑地问，她刚才就听到菲尔好像在嘀嘀咕咕什么，现在一回头正看到菲尔张牙舞爪地跟班杰明说话，很像威胁。 班杰明转过身，这俩人居然一起朝她露出假笑，「没什么。」 菲尔清了清嗓子，走到战术板前，点着里安的名字说：「他偷了我的位置！」 陆灵皱起眉，表情十分严肃，「别说蠢话，菲尔。」 菲尔低了低头，才抬起头道，「我很抱歉，老闆。我看到你跟媒体说的话了，我是说我很感谢你维护我。我保证，我会控制自己，无论在场上发生了什么。」 陆灵点点头。她听了马克对菲尔被罚下后在更衣室里的描述，她相信他已经明晰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毕竟菲尔-比斯利早已不是菲尔-沃伦。 「英格兰之后会需要你，所以即使你下场上不了，你也要好好训练，在场边坐着时也要好好观察队友和对手的一举一动，这对你有好处。你对比赛的了解程度会直接决定你在场上的很多举动。你的直觉一向很好，但也要主动去思考。你明白我说的吗？」 菲尔细细想了想主教练的话，才回答，「我明白。」 陆灵再次点点头。然后，她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粉色的手帕。「很抱歉现在才还给你，lil pink，对吗？我想她会给你带去好运，真抱歉，我拿走了你的好运。」 菲尔刚要伸手去接，又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他看向主教练，嘿嘿笑着道，「我想她给你带去好运和给我带来好运是一样的，我们今天赢球了，不是吗？这才是最重要的！先放在你那里，等我们赢下最后的比赛，你亲自还给缇安娜，好吗？」 第85页 陆灵低头看了看lil pink，笑着答应。 「而且你好像没洗干净……」菲尔有点犹豫，还是做了补充。 「你是不是想挨揍！？」主教练吼他。 「你现在用的是那款gg里的香水吗？」菲尔转移话题。 「不，我没用香水！」陆灵指了指门，「你可以回去了，看看巴西的比赛或者去睡觉。」 菲尔的眼睛在主教练和班杰明之间徘徊，有点不放心。他站着不动，莫名其妙地说，「我今天也没用古龙……」 「我知道，你闻上去像该死的马鞭草！这是为什么万圣节那晚我知道是你！」 「……那么明显吗？缇安娜超级喜欢，所以我一直用马鞭草的沐浴露……」 「出去！」 菲尔的目光再次在主教练和班杰明之间徘徊…… 这回班杰明说话了，他指了指门的方向，「以防你不知道，那边。」 菲尔狠狠瞪了班杰明一眼，欲言又止，走了出去。 门被大力摔上后，陆灵跟班杰明相视一笑，是的，大家都知道菲尔就是个巨型宝宝，心理年龄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 「……你想跟我谈什么？」班杰明微笑看向她，轻声问。 门这时又被打开，菲尔的声音传来：「班杰明，你不是要撒尿吗？」 ※※※※※※※※※※※※※※※※※※※※ 抱歉大家，今天比较晚，么么哒 第41章 「不要憋着, 对前列腺不好！」菲尔的声音继续传来。「还有，老闆，为什么班杰明可以听我们的谈话，我却不可以听你们的？」 班杰明一声不吭朝菲尔走了过去。菲尔以为他最终会说点什么，但汉密尔顿先生没有，他甚至没有正眼看他, 他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在他没来得及抵住之前！而后，还锁上了。这还得了！菲尔拍着门板，叫了两声, 并没有人理他。这时走廊另外一头走来一个人, 是纪录片的导演。 「嗨，菲尔，你现在有时间吗？」 「不，我没有。你没看到吗？我忙着呢。」 「你确定吗？我们真的很想给你做个专访。」 菲尔停止了拍门，他扭过头，问道，「……只有我？」 大鬍子导演笑着点头。 菲尔装模作样的撇撇嘴，「我猜我可以抽点空出来。」他想了下，拿出手机给派崔克发了条信息。 【班杰明锁了门！！他他妈的把该死的门锁上了！！我有个专访, 大鬍子导演求我了, 我帮他就没法帮你了。赶紧把你的屁股抬离沙发过来。】 门外安静了。 班杰明四处看了看，目光最后回到女人脸上, 他用拇指戳了戳身后, 「我最好还是……」她只是微微笑着, 可能还在因为菲尔那么戏剧化的反应啼笑皆非。班杰明没说完，只是走到了门边。他感到荒诞的是，他不想这么干，一点也不想，尽管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什么。然而，他的手指还是动了，他听到了金属栓缩回去的声音，真实的。他转过身，发现她已经走到会议桌边了。 陆灵在ipad上调出了班杰明的睡眠报告和打日本的比赛当中的生理数据。事实上，马修和卢卡斯早就建议她跟他聊聊，他们那边已经问过他的情况，问不出什么。心理医生卡米拉-沃顿的意见同样是她先跟球员谈，如果她认为有必要，再建议球员去找心理医生。其实陆灵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总算有空了。她拿着ipad转身，一抬头，班杰明就站在离她很近的右后方，这吓了她一跳。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以为你知道我在你后面。」班杰明连忙道。 陆灵摇了下头，说没事。她看向他，他的目光有点躲闪、飘忽，但最后总会落入她的眸子里。他微微一笑，又问了一遍，「你想跟我谈什么？」 「你不需要用一下洗手间吗？」陆灵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用开玩笑的口吻问。 班杰明愣了愣，有一丝尴尬，只在半秒间，他笑着点点头，带着歉意说，「那么请原谅我。」 会议室里有洗手间，班杰明很快出来。 * 活动室里的人还是走了不少，有些队友回房间了，有些队友搭伴去健身房或者游泳或者按摩去了。派崔克看到鲍比来了活动室便知道教练组的会议已经结束。鲍比告诉派崔克，主教练把本和菲尔都叫去了会议室。关于菲尔，派崔克一点也不意外，他今天拿了红牌，缇娜肯定是要找他谈的；但派崔克确实不知道缇娜找班杰明做什么。 大屏幕上，巴西与瑞典的球员双双走进了球场。子翔正和两个哈利，还有两个乔伊，以及乔丹打赌呢，赌的自然不是胜负，而是赌巴西这场会赢几个。 jake和格伦则在后面玩斯诺克。听他们的对话，jake似乎是被虐的那一个。派崔克其实也有点兴趣，他有一阵没打过斯诺克了。在家里，他和缇娜偶尔会玩。但缇娜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游戏玩伴，他们完全不势均力敌……这就算了，她竞争意识还很强……这就很难办了…… 派崔克的手机这时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是菲尔发的，还有一条是缇娜发的。 缇娜：【菲尔说lil pink没洗干净！】 * 「请坐，本。」陆灵收起手机，抬眼跟球员说。 班杰明说谢谢，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她对面。这个场景实在不能再怪异了。他想着。他是很想跟她谈谈。无论谈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谈，也很好。但是现在的情况，很像是他在看心理医生。好吧，就算是看心理医生，也许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治癒他，却不可能治癒他的人。 第86页 你他妈得停下来。班杰明跟自己说。「这真的有点奇怪。」班杰明听到自己跟她说。 陆灵笑了下，同意了，「是。我猜那我们最好尽快跳过最尴尬的那个部分，省去不必要的开端，我直接进入主题……你的睡眠质量让教练组担心。不过今天打日本的比赛，你的各项生理数据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我没事。」班杰明打断了她。「是的，我有时候睡的不是很好，但这几年都这样。」 「你尝试过去找寻原因和解决方法吗？对于普通人来说，睡眠质量差都会影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何况你是职业球员。」 班杰明没做声。其实也不是从转会qpr开始的，在富勒姆时就有这个问题。他看向窗外，他知道越过那一层又一层的围墙，是荒漠。 寂静与沉默在会议室里持续着。 陆灵放下ipad。也朝窗外转了转头。快十二月了，这里还是这么热。她先前看电视，看到英格兰打日本的时候，英格兰各地的市中心的广场都围聚着无数的英格兰球迷，尽管天气寒冷，尽管比赛时间是英国的上午，但他们仍然手持啤酒与圣乔治旗，带着帽子与围巾关注着国家队的比赛。在那里，圣诞彩灯早已亮起，高高的圣诞树也已经耸立，节日气氛已然很浓厚了，世界盃与英格兰赢球又带去了更浓烈的节日气氛……她想，一场比赛的胜负原来真的可以影响一整个国家的人的心情。 「……老汤姆曾经跟我说，你一定得了解你的球员。」陆灵忽然开口，「后来尼克又跟我说，你得跟你的球员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说的都对，但到底怎样去当一个主教练，怎样去处理与球员的关系，每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 「尤其作为一个女性，优势与弊端也很明显。」班杰明没看她，仍是看着窗外说，他顿了顿，稍作解释，「这不是性别主义，这是客观事实。有调查研究显示，女性领导者事实上更容易启发引导他人有所成就。菲尔是很好的例子，我可能也是。」 陆灵无声地笑了笑，尔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听上去我很擅长『操控玩弄（manipte）』我的球员。」 「你刚才拿出lil pink跟菲尔说你很抱歉拿走了他的好运，你可能是真心的，但这句话在实际层面的导向和起到的作用是，菲尔会认为你是完全站在他这边且为他着想的，还加强了他关于你们之间有非常特殊亲密的联繫的想法。于是在更衣室里也好，在球场上也罢，他必然会为你拼尽全力。菲尔不仅自己在找爱，可能不是罗曼蒂克的，但他也无意识地在给缇安娜找寻一个母亲的角色……我认为他实际上很困惑他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班杰明说完这番话，看向她的眼，「噢，你没有生气。我可以继续吗？」 陆灵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过不仅如此，你跟菲尔有类似的出身背景，且你……很有吸引力，这是你跟他建立联繫的先天优势。换了汤姆和尼古拉斯，可能无论他们做什么，菲尔也不会听他们的。而菲尔现在之所以听路易斯先生的，一方面有你的原因，另一方面，提姆-路易斯是个非常灵活的人。」 陆灵笑着问：「接下来，你是否想解析你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班杰明低声打断了她，带着攻击性，他死死盯住她，但他很快就转开了目光，看着地板轻轻呢喃着，「你知道。」 会议室再次陷入寂静。 陆灵仍旧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不喜欢谈论别人。」 「这不是议论或者八卦，这是心理学。」班杰明站了起来，跟她点了点下巴，「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如果接下来我还是睡不好，我会去找卡米拉谈谈，尽管我不认为有用。不过，就像你说的，暂时这一切都没有影响我在球场上的表现，不是吗？」 也许对你来说，这是唯一重要的。 「那个中锋的背身动作，你做的很好，还有那个头球。」她也站了起来，夸赞他，很认真。 班杰明淡淡笑了下，「谢谢。」他想起什么，看着她说，「文森特挺酷的。」 陆灵忍俊不禁，「你们聊得多吗？古典音乐……噢上帝，我真的对那一无所知。」 班杰明笑出了声，他摇头，「他说话不多，我猜我也如此。虽然……刚才好像一直是我在说。我们偶尔会给对方推荐点什么。」 「很高兴知道这个。我也想谢谢你，对我来说，这是个新的角度。」 班杰明笑笑，「那我很荣幸。」他再次望向窗外，有点讷地说，「《twisted》， eminem. 试试。」然后他扭过头，问她，「我可以走了吗？」 她说当然。 * 陆灵去到活动室的时候，大部分球员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子翔、派特和哈利在等待比赛最后的完场。 最终，巴西制造了本届杯赛开赛以来的最大分差，他们5:0横扫瑞典，内马尔和热苏斯双双梅开二度。 陆灵看到哈利给了子翔什么，子翔一脸洋洋得意，看来是哈利打赌输了。派特朝她笑了下，示意她看手机。她低头。 派崔克：【wanna bang. x】 陆灵：【no bang】 派崔克：【sad】 陆灵抿着嘴笑了笑，刚想打字，又收到一条。 派崔克：【他真的锁门了？lil pink我亲手洗的！】 陆灵：【只有一会儿。回头你告诉菲尔。现在，去睡觉了。】 第87页 派崔克：【晚安，还有六场比赛。x】 陆灵：【晚安，还有六场比赛。x】 * 2022年11月25日。世界盃进行到第五日。 英格兰在今天进行了一些恢復性训练，昨天没有参赛的球员则进行小场比赛。 此外，今天，世界盃小组赛的第一轮比赛全部结束。在h组的比赛中，由于莱昂-费雷拉的受伤，以及布鲁诺-厄尔加斯的禁赛，乌拉圭与伊朗队苦战一番后只拿到2:2的平局，荷兰则在战胜加纳后占据小组头名。 第一轮战后，各组积分榜和射手榜与助攻榜也都清晰了： a 阿根廷3 卡达3 阿尔及利亚0 哥斯大黎加0 b 哥伦比亚3 澳大利亚1 土耳其1 比利时0 c 义大利3 西班牙3 韩国0 奈及利亚0 d 葡萄牙3 象牙海岸1 厄瓜多1 克罗埃西亚0 e 英格兰3 德国1 墨西哥1 日本0 f 法国3 苏格兰3 美国0 塞内加尔0 g 巴西3 俄罗斯3 沙特0 瑞典0 h 荷兰3 伊朗1 乌拉圭1 加纳0 射手榜： 3球：凯恩（英格兰）姆巴佩（法国） 2球：安柏（英格兰）内马尔（巴西）热苏斯（巴西）罗哈斯（哥伦比亚） 1球：若干 助攻榜： 2次：内马尔（巴西）梅西（阿根廷）哈丁（英格兰） 1次：若干 第42章 2022年11月26日。世界盃第六日。清晨。 「在世界盃小组赛的第一轮, 英格兰的表现令人震惊！我们看到的是一支绝对不会放弃的球队……这场比赛证明了为什么这支英格兰队能位列本届世界盃冠军热门！现在要做的是，拿下明天对阵墨西哥的比赛，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最后一轮打德国时选择轮换与否，尽管我不喜欢这个想法，但在世界盃上，你必须有策略性……」 文森特-杰罗姆淋浴完拿毛巾擦着头髮, 他床上的手机正在播的是英国的电台节目。他原本没有认真听，但这几句话让他有了点兴趣，他于是停止了擦头髮的动作。他很快失望, 电台的主持人和嘉宾并没有说出什么特别有见解的东西。他扔了毛巾穿上内裤t恤和长裤, 拉开了窗帘。 窗外依然是晴日。 在对阵日本的比赛赛后，英格兰的媒体一点也不吝惜对这支年轻三狮的赞美之词。 perfect hurricane of harry kane sank japan 哈利-凯恩的完美飓风击沉日本（凯恩的绰号是飓风，因为英文发音相似） ——《镜报》 kane， amber and hamilton behind ten-man ennd’seback 凯恩，安柏和汉密尔顿导演十人英格兰逆转 ——《独立报》 tactical genius! ennd is now a lunatic team 战术天才！英格兰现在是陆的疯狂球队（继续玩陆和lunatic这个梗） ——《邮报》 it’s still early to say， but tenacity， determination and a nce of ir could help ennd to reach the top 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但是坚韧、决心和一点灵感的迸发会帮英格兰到达顶峰 ——《电讯报》 这里面有用队长哈利单人作为头条新闻图片的，也有用哈利和派崔克一起的或是派崔克赛后把主帅高高抱起的, 别出心裁一点的甚至用了喻子翔和香川真司交换球衣的瞬间的。 这是赢球的结果, 文森特猜测如果是输球，那么克里斯汀-陆和菲尔-比斯利沮丧的面庞将会是头条图片。而那场赛后, 媒体上几乎没有出现对菲尔的声讨声音。 当然了, 菲尔-比斯利是个机灵的傢伙, 他在昨天的训练课上跟全队道歉了。不过，菲尔说话时总拿眼睛瞄主帅，所以文森特也有点怀疑那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克里斯汀-陆的授意。不过无论是哪个，文森特觉得队里没有人怪菲尔。 今天，球队把训练挪到了下午，这当然是为了适应后面比赛的开球时间。不过文森特还是在七点钟就醒了。 文森特看着窗外，略略犹豫，推开了阳台的门。 噢，温度还没有升上去，这会儿并不算热。 文森特一偏头，看到另外一边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派崔克穿着黑色的足球裤，赤/裸着上身，手里拿着个苹果站在那里。阳光照在他身上，肌肉线条完美得像cg作品。侧脸可能像雕塑吧。难怪他以前的绰号是漂亮男孩儿。文森特想，如果自己是弯的或是女孩儿现在应该尖叫出声了。要知道，作为一个年轻黑人男孩儿，且是运动员，一般的好身材他可真看不上。 文森特轻轻咳嗽了一声，主动打了招唿，声音不大，「早安，派特……」 派崔克勐地转脸，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笑了下，立即转回头继续聚精会神地看向他刚才看的方向。苹果拿在手里，并没有吃。 文森特顺着派崔克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相隔不远的上一层的一个阳台上，有个女人拿着一个红色的咖啡杯倚着栏杆。她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黑髮随意绑着落在肩头。她身材很好，整个人看上去随意又性感。文森特出于礼貌，没仔细看。他知道是克里斯汀-陆。 她哼了句什么歌，有点走调？肯定是走调了！克里斯汀-陆不会唱歌！所以不会跳舞后面还得加上这个。文森特感到有点窘迫，就这么发现了主教练的一个小秘密。 第88页 派崔克差点笑出声。 又过了半分钟，主教练回去房间了。回房间之前她又哼了一句。 喂，停下来，你在谋杀我的耳朵！文森特在心里喊。 待到她阳台的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派崔克总算清脆地咬了一口苹果。他转过脸，跟文森特说话，「早安，文森特。两件事，第一，你不许在你的阳台偷看她，第二，不许告诉她我的阳台可以看到她的阳台。」 「……你在偷窥她吗？派特，你在偷窥你的女朋友以及你的老闆？」文森特不可置信地低声问。 「文森特！」派崔克放下苹果，一脸严肃，「你他妈到底是不是我的粉丝？！」 文森特耸耸肩。 「是的，我在偷窥她。」派崔克忽地笑了出来，大方承认。当他发现他可以在自己的阳台上看到缇娜之后，他兴奋了很久。缇娜有时候会出来喝咖啡，但待不了一分钟，就像刚才那样；有时候会突然跑到阳台上蹦几下走几步，但马上就回去，神经兮兮的。昨晚，他甚至逮着她偷偷抽菸…… 文森特用看怪人的眼光看着派崔克。 「噢还有，别告诉别人她唱歌像乌鸦。我去餐厅了，你去吗？」派崔克就像没看到文森特脸上的震惊一样。 文森特呆呆的点点头。 「那么餐厅见。」派崔克说着又咬了口苹果回了房间。 文森特扭头正准备回去，蓦地听到另外一个阳台的门关上的声音。他耸耸肩，看来偷窥者还不止一个。他想到他跟克里斯汀-陆唯一的那次私人谈话，她果然从小就不缺追求者，长大了更甚…… 趁着世界盃的热度，全球诸多媒体尤其非体育媒体又开始重新疏离克里斯汀-陆和派崔克-安柏各自过往的风流韵事，皇马主帅尼克-弗洛雷斯自然被扯了进来，另外还包括上一届世界盃时跟派崔克关系无比暧昧、穿过英格兰球衣的艾梅伯-里维拉——后来俩人确实也约会了一段时间。当然，他们总不忘讲述克里斯汀-陆和派崔克-安柏俩人之间的曲折的漫长的童话爱情。 文森特随便刷刷推特和instagram都能看到，他有回看到一张俩人无比亲密的照片，真的无比亲密劲爆——再细看是经过photoshop处理的…… 人们好无聊，派特好无聊，还有一个神秘的偷窥者也好无聊。 但巴赫不无聊，文森特也不无聊。 文森特离开了阳台。 * 英格兰队上午并不是没有事情，队里好几个球员，主要还是在第一场打日本的比赛中表现亮眼的球员，又接受了多家媒体的採访。 另外就是，英格兰世界盃理事会又开了一次会。三个队长哈利-凯恩、派崔克-安柏和乔丹-皮克福德从球员角度谈了谈更衣室最近的氛围，以及球员们到目前为止对每日安排的满意度。 疲劳在这个阶段还没有席捲球队，尽管是联赛中期的世界盃，但英格兰的医疗组和教练组的工作做的很好，伤病几乎没有。这非常难得，尤其考虑到第一轮战后，多支球队被媒体透出伤病问题。 【法国队出现伤病潮，姆巴佩、登贝莱和拉比奥缺席训练】 【阿森西奥可能缺席西班牙小组赛的剩余两场比赛】 【阿根廷前锋伊卡尔迪在训练中受伤，告别世界盃】 * 午睡过后，文森特下了楼。今天的训练将会是针对性的，老闆昨天说了她会做出一些战术上的调整，打法可能会和第一场完全不同。那么这意味着一件事，首发会有变动。但是文森特依然不指望自己会出场。 十八岁的年纪，一年前，他还在科巴姆基地跟着预备队训练呢，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这儿，在卡达，跟派崔克-安柏一起参加世界盃。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他告诉自己。 文森特在楼下碰到了基兰-诺伍德。埃弗顿的主力，被认为是英格兰最好的进攻型右后卫。不过，基兰跟文森特一样，在第一场坐了九十分钟的板凳。 文森特跟基兰刚撞完肩，就看到了里安-布鲁斯特。里安看上去情绪高昂。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被称为「英格兰姆巴佩」的英格兰前锋，很可能在明天的比赛中顶替停赛的菲尔-比斯利首发登场，如果克里斯汀-陆双前锋的思路并没有出现变化的话。 文森特跟在里安和基兰后面，没太参与他们的聊天。他想，双前锋未必是个好主意，英格兰的防守一直有点问题，再上两个前锋的话…… 他们走到训练场，大部分队友都已经到了，随时会开始热身。 不过主教练还没来，现在仍然是比较轻松的时刻。科尔森先生在跟体能教练卢卡斯-威尔逊交流，而鲍比-埃文斯又在用他高亢的声音问问题了。 文森特觉得鲍比实在太……吵闹了。菲尔私下里说鲍比就像想讨好所有人似的。虽然大家也都认为鲍比挺有趣，而且在球场上的指导也很专业，但因为他这种做派，文森特总觉得大家好像更尊重科尔森先生和陆女士。 「请问本是在什么时候失去处男之身的？」 文森特刚跑了两步，差点被这个问题惊的摔倒。这种问题也会问的吗？他心头有点慌。但他马上安慰自己，鲍比应该不会对他这么个隐形人有兴趣，且鲍比或许确实在讨好所有人，可并不包括他。教练组成员里，鲍比算是对他最不热心的了——也许鲍比至今认为他抢了约翰-斯通斯的位置。 第89页 班杰明没想到鲍比今天会问关于自己的问题，更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逊。 所有人都在笑，雅各布喊道：「埃文斯先生，这他妈就像一群teenager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或者什么『girls night』里的烂问题。噢噢，也可能是《ok！》杂志的编辑来採访我们汉密尔顿先生了。你是不是没有好玩的可以问了？我们他妈的像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样子吗？」 子翔紧接着说：「重点是……埃文斯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我可不认为谷歌或者维基可以帮到你。」 鲍比一点也不尴尬，他用左脚拉了个球过来，一边传给子翔一边说道：「well，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问本？规则就是规则，如果没有人答出来，当事人要自己说的。」 班杰明刚穿上gps背心，这时抬了下头，无所谓地说，「就当我仍然是……」 他话未说完，文森特就看到派特和菲尔一人点起一个球砸向他。 「bullshit！！」 那俩人动作声音一致，文森特觉得有点好笑。 班杰明被砸了头和背，他慢动作似的揉了揉头。文森特觉得他也许是捣鼓髮型。但他勐然转身就是一脚，这一脚回敬的是菲尔，正中菲尔的胸口。菲尔夸张地哇哇叫，「1v1去外面吗？汉密尔顿！」 就听jt马上说：「我们就在外面，菲尔！」 派崔克开玩笑的挑衅，朝班杰明招手，让他放马过来。 鲍比：「我仍然没得到答案，本，到底什么时候，十七岁？十六岁？」 菲尔：「我十五岁，汉密尔顿还是处。埃文斯先生，你得到答案了。」 迪利说：「菲尔，没人问你什么时候！弱智才相信他是处。」然后就开始模仿经典桥段，「玛丽，你相信我吗……」 班杰明笑了下，挑起球正要回敬派崔克时，所有人都看到主教练过来了。 * 「这一场比赛，我们用三中卫。」陆灵说道，然后环视四周。「墨西哥的两名前锋都非常出色，而且搭配起来很有默契，你们都已经了解了，教练组认为三中卫是最好的方案。」 墨西哥的头号球星，显然是埃弗顿的前锋费利佩-德尔加多。对于他，同样效力于埃弗顿的基兰-诺伍德和哈利-马奎尔，这两位英格兰后卫，无疑非常熟悉。 「哈利，」陆灵转向马奎尔，「你的力量在对抗德尔加多时非常重要，你也足够了解他。你跟格伦、jt组成三中卫。今天你们要重点训练互相的交流唿应，以及跟乔丹（皮克福德，门将）的场上交流。」 哈利-马奎尔说道：「没问题，老闆。」 对于第一场的表现，哈利-马奎尔心里是有些嘀咕的。日本队的进球，跟他的失误有很大关系。尽管媒体一笔带过了，但是老闆在赛后特别找了自己……他绝对不能再犯错。 自从自己曾经的中卫搭档约翰-斯通斯被排除出世界盃名单之后，哈利-马奎尔心里也存在着危机感——毕竟克里斯汀-陆召入了那个切尔西的十八岁小子。虽然自己已经有超过五十场的国家队比赛经验，但是斯通斯有超过七十场的出场纪录，不也一样不被信任么？ 主教练的声音继续传来，「基兰，你将会首发打右翼卫的位置。我们这场要利用你的传中，墨西哥的防空并不好。另外，里安，你和哈利（凯恩）将会搭档锋线。」 文森特知道这就是首发十一人了。另外四个位置，无需主教练多说，肯定由雅各布、派崔克、班杰明以及子翔占据。 「那么，我们开始！」 * 2022年11月27日。世界盃第七日。卡达时间晚上八点。 距离英格兰第二战对阵墨西哥的比赛开球还有一个小时。 英格兰全队早已乘坐大巴，离开多哈，来到距离并不远的卡达世界盃主球场——卢塞尔地标体育场。这座可以容纳86250人的超级球场已经举办了揭幕战，也将进行本届世界盃的决赛。 「墨西哥没有上费利佩-德尔加多？？」更衣室里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震惊。 班杰明盯着手上的名单，一言不发。 这本该是墨西哥拼命争胜的比赛，为何头号球星被放在了板凳上？是突发受伤？还是策略？ ※※※※※※※※※※※※※※※※※※※※ 上章确实忘了贴歌词，有个小朋友贴了，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我记得我好像有什么要说的，但我突然忘了，大概年纪大了吧= =回头想起来再说 明天不更新了，周日回来，周末愉快大家，么么哒 第43章 「两支球队都非常年轻, 他们的对决令人激动……英格兰是夺冠热门，他们在首战对阵日本队打进了六个球，而墨西哥被普遍认为是在这届世界盃上最可能制造惊喜的球队——尽管这个分组对他们来说相当困难，但首战战平德国，同时射门数据还占优，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是多么优秀。」 这是bbc解说员盖-莫布里的声音, 此时已经传遍英格兰。这场比赛的开球时间比第一场更加友好，卡达当地时间的晚上九点，正是英国当地时间的傍晚六点。bbc赛前节目时说这场比赛在英格兰的预计收看量会超过对阵日本的那场。 现在, 直播已经给出了两队的首发名单。 英格兰（3412） 第90页 哈利-凯恩 里安-布鲁斯特 派崔克-安柏 子翔-喻班杰明-汉密尔顿雅各布-哈丁 基兰-诺伍德 哈利-马奎尔 格伦-米契尔 乔伊-汤姆林 乔丹-皮克福德 墨西哥（442） 洛萨诺 *佩尼亚 莱内斯 冈萨雷斯 阿吉雷 *查维兹 安古洛 萨尔塞多 阿尔瓦雷斯 *多明戈斯 *曼索 「我认为两队的首发都令人惊讶。克里斯汀-陆没有延用打日本那场的阵容, 但除了因为菲尔-比斯利停赛上不了她选择了国家队经验尚浅的里安-布鲁斯特——我们当然期待他的活力，她还改成了三中卫的布置。墨西哥则没有首发费利佩-德尔加多……他们这个阵容平均身高较矮，也就意味着机动性会很强，速度很快。」bbc的嘉宾，马克-劳伦森正在进行分析。 与此同时，在马德里北部的一幢别墅里，一个光头男人和两只拿波里獒犬正坐在电视机前。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442和352应该没有，他们趴着快睡着了。 关于她的变阵—— 英格兰应该是预备用三中卫来面对墨西哥主帅塔塔-马蒂诺惯用的双前锋战术，这是比较合理的。布鲁斯特的速度和体能, 可以给英格兰队的战术提供灵活度。 但是, 她又会怎么解读墨西哥的变阵呢？ 尼古拉斯的头脑中，已经对于墨西哥为何这样做有了一些猜测。但是要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还是要看墨西哥开场以后採用的策略。塔塔-马蒂诺并不是一位非常着名的主教练, 但是基本的战术思路肯定有。而且, 这个变阵可不是因为伤病—— 费利佩-德尔加多热身时看上去相当生龙活虎。 电视上，身穿白色球衣的英格兰与身穿绿色球衣的墨西哥，已经分列中圈两侧，排开阵势。 超过八万名球迷，已经把卢塞尔地标体育场彻底点燃—— 三狮军团与阿兹特克斗士的恶战即将开始。 * 墨西哥以疯狂的方式，拉开了比赛的序幕。 其实採用轻量级前锋作为首发的缘由，陆灵已经猜到了。但是，直接看到这样的气势，竟然让她感到有些紧张——或许这就是世界盃，绝无失误的余地。 塔塔-马蒂诺的墨西哥，採用的是极度高位压迫的战术。首发两个速度快、机动性强、体力好的前锋，就是为了在前场极尽所能地去逼抢英格兰的后场球员。 这样的战术在近来并不少见。不过，墨西哥有一些特质。他们不但充满热情，十分专注，拼抢下脚的动作速率还极快，因此形成了集群效应——让高位压迫战术更加充分地执行出来。 有点紧张归有点紧张。 陆灵还不至于无法思考，或者不知如何应对。她在向场上喊话。 随着她的指引，jt开始选择向前起长传。这个长传给得很讲究，沿着右路边线，强壮又快速的雅各布全力沖向落点，期望逼得至少一个界外球。 对付这种体力化的逼抢，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高球推进。 雅各布冲到了落点上，他伸出长腿去够球。可是，他立足未稳，他身边突然冲上来一位墨西哥球员，比他矮了差不多五英寸的中场霍纳坦-冈萨雷斯。墨西哥人用身体从侧面撞向他。 雅各布一个踉跄，但马上站稳了，他尝试护住皮球…… 小个子的墨西哥球员这时候没有再硬碰硬，而是快步绕过他，然后轻轻把球踢到他的小腿上。 球出界。 墨西哥的球权。 尽管力量和身高不占优势，但墨西哥人擅长的东西发挥出来了。 陆灵皱了下眉头。 墨西哥人的进攻无功而返。 英格兰的下一个高球，是格伦传出的。这次，旋转的控制更加好，这次，是向左路，哈利-凯恩已经拉到了那一边。 哈利这一球试图利用自己的身板优势，对位欺负墨西哥身高不到五尺十一寸（180）的右后卫克劳迪奥-多明戈斯。 多明戈斯刚过22岁生日，已经被西甲的马德里竞技签入，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年轻边卫之一。 哈利-凯恩比他高了至少三英寸。 但是，这个多明戈斯的肩宽看上去甚至不输哈利，而且起跳速度极快！他用左臂发力，抢先一步跳起，然而他还掌握尺度正好在不犯规的范围内，正好限制了哈利的起跳力度。 这个球，哈利原想用胸口停下来，这样一干扰，他只能来得及用额头碰到。 好在，后排上来的是喻子翔，速度极快的英格兰左翼卫已经冲上来抢二点。 多明戈斯落地一瞬，就像美洲豹一样再度向前跃去，落地与再启动的间隔短得夸张。 子翔也已经把速度拉了起来，可多明戈斯一跃之后，离球稍近一些。 子翔伸出左脚，试图拼一下把球捅给哈利-凯恩。但是多明戈斯再跃一步，右腿正好在子翔的左脚之前，子翔极尽所能收脚，两人的球鞋轻微剐蹭后错过…… 墨西哥人大叫一声，之后夸张地飞起。 当值主裁判直接掏出黄牌，给了子翔！ 子翔跟主裁拼命申辩，手势不断。他知道对方在表演。那个飞起的动作，不是被他踢的，而是多明戈斯支撑脚在那一刻迅速蹬了一下地才造成的戏剧效果。 可惜从主裁判的角度，他认定子翔踢到了人。 第91页 开场到目前为止八分钟的时间，英格兰尝试高球推进两次，球权都被墨西哥人拿到。 也因此，英格兰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一次打到过对手禁区，也没有一次射门。 局势原本就非常紧张，在子翔吃到黄牌之后，更是变得剑拔弩张。 * 坐在看台上的菲尔心急火燎。他知道墨西哥人在玩什么把戏。他们很快，很狡猾，无所不用其极——这些菲尔-沃伦就懂得，菲尔-比斯利更懂得。 如果我在场上的话…… 但他不在。他下一场才能復出，这让他感到沮丧。 很显然，缇娜……老闆是要用高球打上去，但是最有高度的两人，冲上去的jake，以及拉出来的队长哈利这两次都失败了。 如果是他在场的话——菲尔知道这次自己不是在夸大其词——一定有更好的机会通过空中球来往前打。 跟菲尔玩阴险的？他可不怕那些小矮子！ 菲尔知道，这种东西本质上是要去说服裁判——不是用嘴，而是用你的动作。你的动作越让裁判信服，那么结果就会对你更有利。尽管现在有了视频助理裁判var，但是只要没上升到红牌、点球这种程度，那么裁判按照规则也不会回看。 这些墨西哥的小矮子们，很显然非常擅长说服裁判。相比之下，哈利-凯恩太老实，jake又太蠢——这就是菲尔给他们的定义。也许老实也是蠢的一种，总之菲尔觉得这样是对付不了那帮恶棍的。 他们就是来挑事情的，那就应该用同样的方式回应。 菲尔的眼睛滴熘熘地转着，扫视着场上的球员，他先扫过里安-布鲁斯特，噢，这个小孩子怎么懂这种成年人的伎俩（显然菲尔忘了布鲁斯特跟自己同岁，只比自己小两个多月）；然后再扫过那个身穿10号的傢伙……算了，高贵的汉密尔顿先生，这种场合是靠不住的；最后，他看向了18号派崔克-安柏。 可能只有他，能解决这个问题。反正他他妈的总是能解决问题。 让菲尔意想不到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 派特刚刚在后场接到球，转身的一剎那，支撑脚的脚踝直接被隐蔽地踩了上去。 菲尔大吼一声，跳了起来。 * 派崔克倒在草皮上。 犯规的洛萨诺，是墨西哥这场比赛取代费利佩-德尔加多的前锋，在四年前的世界盃上就有不错的表现。 他这一场比赛出场，明摆着是要来制造麻烦的。 可让现场所有英格兰人难以理解且愤怒的是，洛萨诺的这一下动作只被吹了犯规，主裁没有给牌。 场上所有英格兰球员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荷兰籍的主裁判。 队长哈利-凯恩，以及离得最近的基兰-诺伍德、雅各布-哈丁和jt已经围了上去。 但是裁判摆摆手，兀自走开。 现场的英格兰球迷发出了巨大的嘘声。超过三万人制造出的不满声音，将卢塞尔地标体育场环绕。 不过，从实际层面上来说，这只是在增加场上的紧张情绪，以及不确定性。 倒在地上的派崔克，已经爬了起来。他朝场边的队医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刚才，在墨西哥人踩上去的瞬间，他有意识地脚下没有踏实，这一下救了他—— 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抬下去了。 比赛恢復进行，英格兰开后场任意球。 派崔克马上继续过来要球。 这一次，球到了他的脚下。并且，这一次，他抢先转身，晃过了一人。 然后，继续纵向突进。 他的右脚踝依然隐隐作痛，不过这没有阻挡他面对第二个防守球员时，完成轻易的穿裆动作。接下来，他快速观察形势，然后准备内切做配合。 就在这时，墨西哥的左后卫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整个人扑上派崔克的身体…… 英格兰的头号球星再一次倒地。 派崔克先前已经留意到了对手的动作，他故意放慢了自己带球的节奏。所以，这下冲撞的力量，也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被吸收掉了。 但是，在派崔克倒地之后，这个名叫赫苏斯-安古洛的左后卫也跟着倒地，同时看似无意地把身体重量压到了派崔克的右脚踝之上—— 那是派崔克一分钟前被踩的地方。 派崔克立即感觉到疼痛再度勐烈袭来，他抱住脚踝。 这一次，荷兰籍的裁判马上过来给了安古洛一张黄牌。 铺天盖地的嘘声袭盖全场，这次不仅有英格兰人的，还有墨西哥人的。 超过八万人的球场内，充斥着英语和西班牙语的脏话，同时还有当地卡达观众用阿拉伯语发出的抗议之声——他们很多都是派崔克-安柏的粉丝。 此时，依旧倒在地上的派崔克，已经感到自己的脚腕握在队医的手中，冷冻喷雾马上喷上脚踝。不过，经过自己的快速衡量，他认为，应该没有过于严重的损伤。 另外，他的大脑在快速地运转着。 在随后的十五分钟比赛里，派崔克又被放倒了三次。只是只换来了墨西哥的一张黄牌。 英格兰的进攻停滞不前。 第44章 其实派崔克应该对这种「伐木」策略不陌生。事实上, 所有超级球星，在职业生涯中，都无一例外地经歷过这种比赛。尼古拉斯看着电视上又一次倒下的英格兰人想着。 第92页 墨西哥人在做什么，显而易见。他们挨个上去对派崔克犯规，代价是分散黄牌。算作「聪明」吧，不然就算把派崔克踢下去了, 有球员吃到红牌的话，十打十一可不划算。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有多种结果。对于英格兰来说, 最坏的, 就是派崔克受伤下场，墨西哥队只是付出了几张黄牌的代价。墨西哥人未必真的以把派崔克干下去为目的，但对他们来说，哪怕最差，也可以让比赛变得支离破碎。他们会想，派崔克别说过人了，可能连球都不敢拿。 必须得说，除了墨西哥人本身精通此招之外，他们运气也好。这场比赛, 他们碰到了一个尺度比较松的裁判——或者说, 不是尺度松，而是不太能分辨这种拉美风格、伎俩, 只会吹明显大动作犯规的裁判。如果主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很严格, 墨西哥这么玩的风险就很大了, 可能也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但足球比赛就是这样，总会有水平不高的裁判，总会有求胜欲望极强且底线比较低的球队。 关键在于，这一切仍然在规则范围内。 所以，尼古拉斯觉得派崔克如果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想法子让主裁判认为他受到了非常不合理的侵犯。最简单的就是摔的更夸张一点，表情再痛苦一点。但也别演的太过。这个分寸的把握，并不像想像的那么简单。或者，他可以选择激怒墨西哥人，让他们情绪失控做出极度不理智的举动。这有风险，可能会以派崔克自己受伤为代价。且考虑到墨西哥人更擅长玩这个，英格兰人又算不上好手，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若墨西哥人毫髮无损，英格兰这边先被罚下去一个，可就没趣了。相对而言，尼古拉斯不那么推荐第二种。 但是，以尼古拉斯对派崔克的了解，以上两种解决方式，派崔克都不会用。 倒也不是说所有英格兰人都如此，尼古拉斯确信坐在看台上的菲尔-比斯利就深谙此道。可是整体而言，英格兰人在这种事情上的观念和反应，挺蠢的。 是的，是蠢，不是正直或者体面。 在西班牙人看来，你得解决问题！在球场上喊「不公平」是没用的。而最后的结果，更不会因为你认为「不公平」就能轻易改动。 电视上出现了英格兰主帅的脸，她的脸色十分阴沉。无论是作为派崔克的老闆还是女朋友，她现在肯定都恨不得上去把墨西哥人挨个揍一遍了。 尼古拉斯摸了摸442的脑袋，很有自嘲精神地问自己的爱犬，「你说她会不会把他换下去？」 352扭头看了过来。 「不会？」尼古拉斯撇了下嘴，「是的，答案很显然。」 这时，皇马主帅家的门铃响了。 * 在温控良好的卢塞尔体育场内，陆灵感到燥热。 墨西哥为了阻止派特的脚步，已经付出了两张黄牌的代价。她可以让比赛就这么发展下去，墨西哥总会有疲劳的时候，而这种黄牌积累的结果也很可能会给他们自己带来恶果，但是是否值得这样做，这是个问题。 她看了看球场一侧的计时器。比赛时间才接近30分钟。而且，这才是世界盃第二场比赛的30分钟。 如果这个时候派崔克-安柏就受伤的话…… 那是他反覆受过伤的地方，右脚脚踝，被很多人踢过、踩过，也因此才有了回qpr的契机…… 他在场上倒下，又爬起来。 倒下，又爬起来。 鲍比忽然来到陆灵身边捂着嘴问：「我们要不要把派特换下来，他被踢得太多了，虽然能继续比赛……」 陆灵说：「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鲍比脸色微变，干咽了几下。 「我理解你的担心，但你知道我们现在不可能换派特。」陆灵稍稍缓和了点语气，说完重新看向了场上。 她需要让比赛在控制之中。 墨西哥为什么要採用这样的打法，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他们派上快速矮小的前场球员，甚至放弃了头号中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要保护实力不足的两个中卫。 只有中卫前面的人付出更多拼抢和跑动，才能让两个墨西哥中卫——萨尔塞多和阿尔瓦雷斯踢得省力。这两人的实力并不强，如果英格兰能持续打到他们，那么离胜利就不远。 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 英格兰主帅大声向场上喊话。 * 班杰明和其他几个队友一样，听到了主教练的指示。而趁着死球的机会，班杰明也看到子翔向边线跑去，她在跟他快速地说着什么。 然后，jt从右边移到了左路，英格兰从三中卫变成了四后卫；另外一个重要的变化是，子翔的位置被大幅度往前推了。 这个变化是双刃剑。班杰明想。势必会让英格兰的后场比之前更空，但是，也腾出了人手去到进攻端。 子翔现在的位置是左边锋，不，实际是又一个前锋了。子翔绝对有在一段时间里踢前锋的能力，如果可以不用惦记防守…… 现在，英格兰的进攻形势是，派崔克居中，两边是子翔以及布鲁斯特，最前面是哈利-凯恩。英格兰变成了4231阵型，或者说，更像个424的极端进攻阵型。四大攻击手直接排开，不管哪个方向都能形成集群效应。 马上，英格兰的形势发生了反转。 第93页 班杰明一边接到后场的传球，一边快速思索。 这个变化时机非常适当，墨西哥在疯狂逼抢了30分钟后，体力有所衰减，虽然依旧能跑，但是毕竟是人类，跑到位之后的出脚速率会略微减慢。 英格兰10号一个假晃，闪身越过一名墨西哥球员。然后，把球往前场中路输送。 派崔克没有接球，是哈利-凯恩用身体顶住了对方的中卫阿尔瓦雷斯。再随后，子翔从哈利身后斜插向前——这显然是来自她的布置。 哈利马上被阿尔瓦雷斯抱住，然后推搡在地；但是与此同时，派崔克马上赶到，不等裁判响哨，直接利用哈利那一瞬间的掩护，把球挑向防线身后！ 子翔和里安-布鲁斯特，形成了双鬼拍门，直接面对门将！ 墨西哥的另一名中卫萨尔塞多只能跟住其中一人，墨西哥的边卫协防也没到位。 子翔把球直接狠狠抽向球门—— 然而却击中了球门立柱弹出！ 子翔抱头。看起来他的情绪刚才也在强烈的压抑当中，所以这脚射门发力太狠，实际上他完全有机会给到另一边的布鲁斯特去打空门。 但是，这就是正确的思路和尝试。 墨西哥的两个中卫，也许还要加上那个左后卫安古洛，实力不够强。 只是，这依然是双刃剑。班杰明快速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侧的形势，目前墨西哥场上最好的三名球员都在自己身旁，不足十五码的地方。 * 马克-科尔森握了下拳，真他妈遗憾。不过至少，这是英格兰上半时的第一次清晰的机会。 他走到主帅身边。「这次太可惜了，但有效果，也许下一次我们就……」 陆灵目不斜视地简单回应了一句是。 「克里斯汀，墨西哥现在的右路进攻，是我们的隐患。既然比赛变得更加开放……」 「是的，马克，是的。他们必须撑住这一段，这是个学习的过程。」 马克继续看向场上。墨西哥队虽然没上费利佩-德尔加多，但前锋佩尼亚，右前卫查维兹以及右后卫多明戈斯，是另外的三个强点。这三人共同的特点，是速度极为惊人；此外就是，他们都在右路，也就是英格兰的左路。 子翔之前在这一边，而且英格兰之前相当于五后卫的站位，多少限制了他们的进攻。但是从现在开始…… 他看到佩尼亚已经突然做出斜向跑动，沖向边线，带出了jt，随后查维兹接到多明戈斯的传球后迅速带球推进。 随后，右后卫多明戈斯也沖了上去。 马克看到了有些惊慌失措、再次不知如何应对的哈利-马奎尔，以及被彻底拽出防区，但被佩尼亚一个突然转向晃开的jt。 墨西哥从自己的右路，以极快的速度推进向英格兰的禁区！ 但就在这时—— 身穿10号的白衣球员，快速移动过来，从查维兹的身侧掠过，伸出右脚卡位的同时，以身体侧面和大腿狠狠撞击了墨西哥的小个子球员，同时导致查维兹与多明戈斯两人勐烈相撞。 是班杰明-汉密尔顿，他出现在了英格兰刚才一度空虚的肋部，在墨西哥的进攻即将发展到禁区角之时，用犯规的方式阻断了对手。 查维兹当时已经完全起速，所以猝不及防地丢掉重心。 班杰明选择的冲撞方式毫不留情，而由此受到牵连的多明戈斯，这一次夸张的飞起又倒地，可不是在表演了。 ※※※※※※※※※※※※※※※※※※※※ 最新的消息，现实中卢赛尔地标体育场的很多设定可能有变化，我文里就不改了。 第45章 裁判过来, 两队球员都围了过来。 班杰明面无表情。 墨西哥人在要牌，英格兰人在帮班杰明申辩和求情。 派崔克走到班杰明身边问他是否有事，班杰明摇摇头，随后眉眼一起动了一下。 派崔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主裁没有犹豫，在确定了多明戈斯的情况以后，班杰明-汉密尔顿拿到了英格兰本场的第二张黄牌。 不过, 这个位置很近的任意球并没能成功威胁到英格兰的球门。 上半场还剩大约十分钟。 比分依然是0:0。目前两队的射门数都比较少，英格兰四次，墨西哥三次。但是两队已经各拿两张黄牌。 英格兰的球门球开出之前, 雅各布去到班杰明身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髮型乱了。」 子翔在他们前方回了下头, 他看到班杰明笑了一下。 子翔跟班杰明说：「或者你也可以模仿他去年的时候，全他妈剃了。」目光示意派崔克。 雅各布想，没准本哪天真会全剃了，考虑到媒体谣传克里斯汀-陆可能喜欢。 * 菲尔坐在看台上紧皱眉头。 虽然班杰明-汉密尔顿刚才所为出乎菲尔预料，但他妈的还是蠢！！ 要玩阴暗的！这么直接撞或是下明脚，明显己方更可能吃亏啊！！为什么场上这些傢伙们都不懂呢？！ 唯一的好处，这算一个震慑，让墨西哥人知道英格兰男人不好欺负！ 以及，刚才的形势确实不容太多思考, 第一时间阻挡进攻是关键。班杰明确实也不是什么防守专家…… * 这是英格兰足球的一个特点, 也是英超的一大特点。 第94页 为什么英超裁判的吹罚尺度比欧陆其他联赛要松，比欧冠尺度也松, 都是源于这个。 英格兰人认为足球这项运动一定要允许, 并且很多球员在最初接触足球的时候就被鼓励, 激烈对抗。已经不在英超执法的着名裁判马克-克拉滕伯格曾表示，他们英格兰裁判的确会在本土和欧战上採取两套吹罚尺度。 尼古拉斯的儿子，迭戈，在看到班杰明-汉密尔顿撞飞多明戈斯时发出了十足惊讶的声音，差点就捂上眼睛了。442和352一起看向迭戈，迭戈连忙蹲下抱住442的脖子，说：「别担心，我不会那么撞你的。」 快六岁的迭戈很喜欢踢球，踢得也不错。但电视上发生的那一幕，显然不会出现在迭戈的球场上。那对他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是兇残的。 「爸爸，汉密尔顿在球场上总是这样吗？」 尼古拉斯摇头，「不，我从来没看过他这样。」 尼古拉斯既觉得意外也不觉得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班杰明-汉密尔顿会这么干。让他不意外的是，英格兰人被狡诈的拉丁人激怒后，多半是这个反应。撞上去，下狠脚，自己吃牌。班杰明就算姓汉密尔顿，毕竟是英格兰人。 「那他为什么刚才要那样？」 尼古拉斯也觉得很困惑啊，他看着迭戈圆熘熘的眼睛说，「大概是因为他在为女王战斗吧。他刚才必须阻止墨西哥的进攻，他想帮助英格兰赢球。」 迭戈问：「哪个女王？」 哪个？尼古拉斯皱了下眉，「你知道英格兰有几个女王？」 「至少有两个。真正的那一个和黑桃女王。」 尼古拉斯眯眯眼，「你知道黑桃女王？」 「萝拉姑姑说她曾经是你的爱人。但是，黑桃女王现在的爱人是黑桃国王，也就是派崔克-安柏，对吗？」 尼古拉斯笑了出来，他不是不可以跟迭戈好好聊聊这个，但重点是，他在看比赛啊。 ……似乎不该让索菲把小子送过来。 * 派崔克在高速突击中变向。他的脚踝已经恢復了柔软有力的感觉，墨西哥人的两三次伤害，可以说居心叵测，但是好在他应对这种情况已经有相当的经验，在最后时刻，可能是0.1秒的差距，他能避开或减震。 规避受伤，其实也算作球员实力的一部分。 拉丁美洲的足球环境野蛮而艰辛，然而歷代的超级球星总是能从这块土壤上冉冉升起。 这说明，真正有能力的球员，多半不惧怕流氓踢法。 总有应对的方式。 派崔克这次变向之后掠过了一人。 缇娜布置的新战术，是临时为之。但不仅在技战术上起到了效果，还保护了他。 子翔、哈利和里安-布鲁斯特的三叉戟撑开空间，让派崔克身边干扰的人变少。而居中的站位，让派崔克可以选择在两个肋部进行拿球，同时直接切向对方的心脏地带——这是对手不敢轻易犯规的区域。 毕竟，在过去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派崔克打进了七个直接任意球。这是他任意球脚感最火热的时间段。这就是对伐木战术最好的威慑。 现在这个几近四前锋的极端打法，对英格兰自己的防守是一种削弱。然而，这并不算什么。四年前，在俄罗斯，派崔克面对巴西的时候，也在一段时间里撑起了三名前锋队友共存的阵型。目前，整个足球世界，只有他具备这样的超强拿球能力。 派崔克能拿住球，就意味着对面更少利用到自己的防守软肋。 派崔克把球分到左边，子翔拿到球后横敲，布鲁斯特沖向前点，哈利后点，这球极为美妙。 可惜，哈利的头球攻门被对面身手敏捷的门将曼索扑出；接下来是jake 的大力补射，也稍稍偏出立柱。 派崔克停下来，喘了口气。他们的后卫不行！没办法兼顾到这么多英格兰的攻击点。他们只能靠前面人疯狂抢球来掩盖自己的后防漏洞！ 派崔克的大脑一刻没有停止过运转。 快速又灵活的墨西哥人，脚步变得迟钝了——也许只是10%的差别，但却影响了高位压迫的效果。他们已经不能像刚开场那样保持强度了。实际上，大约十分钟前，部分球员的下脚就慢了；而到了现在，多数球员已经无法第一时间启动冲刺。 他们选择不首发高中锋也许是个错误，对吗，缇娜？ 派崔克没有看向场边，但他觉得，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派崔克飞快抬眼，瞄了一下计时器，接近四十分钟了。 一般球队採用这种高位压迫打法，很难坚持到这个时间点，墨西哥人已经足够出色了。 但是你们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五分钟左右的窗口。 班杰明的那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该你了。 * 陆灵看到墨西哥再度展开前场的逼抢，但这已经是勉力为之——没有首发高中锋的他们，在进攻端无法成功凿开口子，意味着在这种疯狂战术中消耗的体力，只能是达到对耗的效果，而无法真正利用抢回的球权。 不过，如果是面对一般的球队，这打法也算很成功了。 然而此时，班杰明和格伦两人，已经获得了接球空间，尽管墨西哥人依然在努力，但已经足够英格兰的两位球员发挥技术了。格伦很细腻地将球塞给靠前的本，然后本几乎毫无滞涩的转身，马上向前。 第95页 墨西哥的高位压迫战术瓦解了。 最明显的目标，是在高速向前跑的里安-布鲁斯特。 但是班杰明选择给向右翼。 藉助布鲁斯特的跑位，派崔克已经拉到了右边，班杰明贴地的斜长传给得力量很大，但是派崔克依然轻易接下。 随后，派崔克带球走斜线，直接突向墨西哥的禁区！ 这一次，没有假动作，没有变向，派崔克的带球力道极其刚勐。 安古洛由于早先对派崔克的犯规吃牌，现在已经不敢做动作。而这一边的墨西哥中卫萨尔塞多犹豫了一下，选择放弃了身后的布鲁斯特，直接孤注一掷扑向派崔克——他尝试抢断，但也希望拦住派崔克可能的直塞路线。 这是个很简单的情形，但派崔克意外地没有选择闪避。这还是令陆灵有些惊讶。 萨尔塞多本以为派崔克会选择变向过掉他或者传球，但是没想到派崔克直冲上来，也愣在原地。 不过，在两人正面冲撞的最后一瞬，派崔克稍稍倾斜身体，肩部一斜，侧面掠过萨尔塞多的躯干。同时，脚下把球拨过萨尔塞多，让其无法碰到。 陆灵握了下拳。裁判的哨子响了。 * 菲尔再次吼了起来。这一下，本该是两人迎面相撞，但是派崔克最后时刻身体和脚下都进行了突然的微调，导致相撞的时候看上去非常像是萨尔塞多在故意阻挡派崔克的行进路线。 萨尔塞多最后下意识的反应，是伸出一条腿，但人和球在两个方向。他伸出的右腿，不出所料地撞倒了派崔克。派特太他妈厉害了！ 这是有预谋的造犯规，距离球门25码，稍微靠右，而且派崔克的动作对自己有充分的保护，不会导致受伤…… 换来了对手的一张黄牌，以及绝好位置的一个任意球！ 菲尔站了起来，和身边的所有观众一样。 八万人的卢塞尔体育场内，每个人屏气凝神。 派崔克-安柏把球放好，助跑，启动。 左脚击向皮球—— 墨西哥的门将曼索，是个身高只有六英尺左右，但是弹跳和反应都极为可怕的矮小灵活型门将。这种门将擅长各种高难度扑救，但因为身高和臂展的原因，对于球门的覆盖先天有限。 而派崔克-安柏的这次任意球，大概只有身高七尺的门将才能救到。球钻入上角！ 超过一半的全场球迷都欢唿起来。派崔克-安柏在本届世界盃的第三球，今年内的第八次任意球直接破门，帮助英格兰在上半时最后阶段1:0领先墨西哥。 ※※※※※※※※※※※※※※※※※※※※ 何塞这下课时间跟我小说里差不多啊，可惜没在曼联拿个联赛冠军，祝分手双方未来都更顺利一些吧 第46章 卢塞尔体育场的记分牌上显示着1:0的比分。 「派崔克-安柏的任意球, 他个人年度的第八个任意球，职业生涯打入的第三十一个任意球，也是本届世界盃上出现的第三个直接任意球得分……英格兰凭藉这个球领先了墨西哥，但这只是微弱的优势，别忘了他们还有费利佩-德尔加多，看起来他即将出场……」 英格兰更衣室里, 关于下半时的战术部署已经做完。球员们陆续走出，回到球场内。 上半时派崔克的任意球，已经让整个英格兰的啤酒销售量在短短时间里实现了勐烈增长。 但是, 所有人也都知道, 战斗只进行了一半。 陆灵在派崔克即将走出之前，拉住了他。 她的眼睛直视着他。 「听我说，派特。」 * 人高马大的费利佩-德尔加多身披墨西哥的绿色9号球衣，弯了下腰亲吻草皮，然后跑上球场。身高六尺二寸（188）、二十五岁的埃弗顿前锋是墨西哥的头号球星，被誉为墨西哥歷史上最出色的中锋之一，他目前看上去表情正常，没有太多波澜。被他换下的是首发的前锋之一洛萨诺——也就意味着，现在墨西哥场上是他们最强的前锋组合。 二十岁的哈维尔-佩尼亚与德尔加多简单击掌, 然后他捂着嘴说了一句话。两人身高差异很大, 佩尼亚只有五尺八寸（173）。上半时，佩尼亚与彪悍的右边锋吉安卡洛-查维兹、攻击欲望极强的右后卫克劳迪奥-多明戈斯在右路打出过攻势, 但是他们欠缺撬动禁区的撞城锤。现在, 主教练塔塔-马蒂诺已经纠正了这一点。 下半时比赛开始。 很快, 所有人都发现英格兰恢復了三中卫站位，与开场时别无二致。 jt回到右中卫的位置，哈利-马奎尔是左中卫，格伦-米契尔居中拖后。两个翼卫是喻子翔和基兰-诺伍德。 这个排阵，原本就是为费利佩-德尔加多准备的。只是，现在这些人已经消耗了45分钟的体力，而德尔加多的油箱里可是装满了油。 他如同公牛一样，正面冲击，背身对抗，拉到侧翼挤位。在这种直接的身体压力之下，英格兰的后卫们开始退缩。 本来，哈利-马奎尔这一侧就是墨西哥攻击的重点——由于佩尼亚、查维兹和多明戈斯这几个强点都在这一侧。不过之前格伦向马奎尔身侧协防到位，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危机发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几次冲击和对抗之后，德尔加多选择压制住格伦！他更多地选择贴身靠住英格兰的后防指挥官。现在，形势开始起变化了。 第96页 * 在下半时刚开始的这七八分钟，陆灵已经看到了至少三次墨西哥的威胁机会，这已经比上半时要多了。尽管，英格兰也有反击，但总体来说，进攻的难度在逐步增大。 德尔加多主动对位英格兰队中最强的中卫格伦，而不是去捏软柿子哈利-马奎尔，这是非常聪明的一招。马奎尔本身需要保护，他虽然力量强悍，却缺乏机动性和出脚的速度。德尔加多这样的站位方式，等于把马奎尔从英格兰的防线中剥离出来了。 然后，佩尼亚、查维兹和多明戈斯的三人右路攻击组，就可以针对英格兰左侧的这个弱环进行集中攻击了。德尔加多没有直接参与这个局部的争夺，但却从战略高度上提供了庇护。 佩尼亚和查维兹，已经几次在马奎尔面前轻易转身或从容盘带。 当你的阵中，一个弱环被剥离出来，为了防止被打漏，周围的点就会被自动吸引过来，就像水流会自动流向低洼地。 离马奎尔最近的三个点，格伦已经彻底陷入与德尔加多的缠斗之中。 那就只剩班杰明和子翔了。这二人在英格兰的进攻中，是非常重要的。但现在，他们不得不被防守牵扯精力，他们需要向马奎尔靠拢，需要时刻注意在这一侧的身后空当不被打爆，甚至要长距离回追补漏。 班杰明和子翔的位置逐渐靠后导致他们跟派崔克，以及跟两名前锋的位置拉远了。 一个德尔加多，不止是给后卫增加了单点的压力。这种压力事实上可以扩散到全局，并对英格兰形成整体的蚕食。而或许，只有替补登场的德尔加多，才能不顾忌体力，造成这种影响，陆灵心想。或许，墨西哥选择不首发他，是有道理的。 另外，英格兰这边的首发高大中锋，哈利-凯恩，此时再次出现了体能问题。 陆灵注意到哈利的动作再次变得迟缓，接空中球第一点的时候，起跳的高度也不够了；背身对抗的时候，核心无法绷紧，下盘显得松散。 纯论天赋而言，哈利绝对不是最顶尖的水准。但他既努力又聪明，对身体照顾有加。只是即便如此，他在热刺效力的这些年，在高强度、高跑动的战术体系中，身体机能逐渐损耗，如今的「飓风」已经二十九岁，在比赛中的持续性已经远不如四五年前了。尽管，他依然能胜任九十分钟的比赛，但是在九十分钟的波动愈来愈大。 里安-布鲁斯特速度飞快，这是不够的。 陆灵准备继续观望场上形势，但她也回身跟鲍比说了句话。 很快，现场球迷和电视机前的球迷就看到，英格兰替补席上有两个球员去边线热身了。 * 在场上，班杰明又一次补防到肋部很深的位置，接近底线。 与此同时，英格兰的18号行动了。 派崔克当然观察到了英格兰出现的压力，以及，哈利接球效率的降低，也提醒他，他必须要有所动作了。 他右脚踝的疼痛感一直都在，这是他此前没有选择回撤帮助的原因。 但是，应该没有大碍。 派崔克回补到了班杰明之前所在的位置。 墨西哥右路打出有效攻势。 狡猾的费利佩-德尔加多，在多明戈斯起球的一瞬间，突然绕到了jt的防区，并且用身体去使劲挤压。 jt比德尔加多矮了一英寸，体重恐怕轻了15磅以上。更重要的是，如果考量绝对力量，那么jt虽然不差，却无法跟格伦或者马奎尔相比。jt自有他的强项，他拥有平均水准以上的爆发力和脚下速率，以及传、接、带的扎实基本功，他可以胜任多个位置。但他绝对无法对抗费利佩-德尔加多这个空中怪兽。 德尔加多是用一个向前的假动作骗过格伦的。格伦反应很快。没有任何耽搁，格伦马上蹬地，向后迈两步并稍微转向，以最大可能向球跳去，试图干扰德尔加多。 派崔克在禁区线外，看着两名英格兰后卫起跳，把墨西哥中锋夹在空中…… 德尔加多还是顶到球了！好在格伦最后时刻的起跳，干扰到了他的攻门。 这个头球被乔丹-皮克福德正面化解，然后，落到了另外一边。 那里是哈利-马奎尔的防区。 很好，派崔克想，把球给我，我们反击。 很不幸，被持续围攻的埃弗顿中卫有点晕头转向。他仓促伸脚解围。 马奎尔踢呲了。球被碰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位置：英格兰的禁区弧顶。 刚回防到禁区里的雅各布见状马上转身想要阻挡，但是哈维尔-佩尼亚更快。 墨西哥前锋眼看就要拿到这个射程内的球—— 不过，派崔克几乎同时起速了，而且他的启动速度完全不输给比他矮的佩尼亚。他脚尖一捅，干扰了佩尼亚的射门。 但是，这还没完。 球被两人的脚碰撞后，又到了禁区里，正好回到了刚刚落地不久的费利佩-德尔加多脚下！他重心还在失衡状态，格伦还在架着他。但德尔加多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他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硬是用手臂和肩背狠狠顶着格伦，再次把球捅向了禁区角！ 禁区角上，是身材粗壮，爆发力极强的墨西哥右边锋查维兹！ 看起来，已经没人能阻挡查维兹完成射门…… 这一回，是子翔从边线赶了过来。他的身位已经落后了，之前被多明戈斯带来到了边线附近，于是只能飞铲过去。这是个极限动作，非常吃韧带的柔韧性，以及肌肉、关节的承受力。 第97页 查维兹的球射出，被子翔的脚挡回。 然后，派崔克马上两步迈向落出来、带着强烈旋转的皮球。 这个球不好停；而且，凭藉这一波勐烈的连续进攻，墨西哥的中场、甚至对侧的边前卫都已经聚集了过来，围向派崔克。 由于球在不规则旋转，就算是派崔克，也无法在一触之间就保证把球停向想要的方向；何况，他根本来不及观察身后的局势，不知道对手是否已经扑到身后。 派崔克没有思考，他的身体在指引他行动：他选择狠狠把球踢向空中。 按常理来说，这个球基本就是胡踢。因为球几乎直上直下，没有解围到安全区域，而且飞得太高，落下的时候很难控制，简直像在已经风声鹤唳的本方禁区周围继续添乱。 可也是这一下，让派崔克能够转过身来，迅速观察面前的形势。他不理会脚踝那一点点的疼痛，马上加速几步，沖向球的正下方，然后迅速收住步伐。 落点上的墨西哥球员，是后腰埃里克-阿吉雷；同时此前射门被派崔克干扰的佩尼亚也转身过来想要争夺落点。 球从高空落下。 派崔克身边的两名墨西哥球员，身高都只有大约五尺八寸（172-173），而派崔克接近六尺（182）。 如果起跳的话，派崔克一定可以先碰到球；但是他没有起跳。 派崔克用手臂左右撑住两人，先避免他们起跳，然后等球急速坠到面前的一剎那，将球用左脚卸下。 在如此紧张的世界盃赛场，派崔克做出的神奇动作，让所有人一瞬间都忘记了形势与比分。 在本方刚刚遭受蹂躏的腹地，派崔克先把球高高踢起，然后自己再高难度接下的镜头，将会成为世界盃歷史上永远的经典。 然后，派崔克一刻不停，马上把球向前带去。 佩尼亚在身后拉拽了一把，派崔克倒地，英格兰获得了后场任意球——危机解除了。 刚刚无比紧张的禁区局势，现在得到了舒缓。 但是，从整体态势而言，危机没有解除。派崔克很清楚这一点。 而当他转过头去，他看到子翔异样的、痛苦的神色。 「你受伤了？」派崔克上前询问。 子翔向他龇了下牙，「没事，小问题。」 下半时55分钟。比分依然是1:0，英格兰领先墨西哥。 ※※※※※※※※※※※※※※※※※※※※ 很多描述的目的不只是想让大家觉得派崔克这个球员多厉害， 派崔克这个人身上被赋予了很多足球最原始的快乐与美感，但又不仅是最原始，也是最极限。他身上有的很多东西，是这项运动发展了这么多年，热爱者们永远渴望看到的。 第47章 陆灵心里一紧。卢塞尔体育场内的声音, 此刻听上去格外让人烦躁。 派特和子翔，似乎都出现了受伤的迹象。 这并不奇怪。世界盃小组赛第一轮过后，已经有很多球队遭遇到了重要球员受伤、甚至告别世界盃的打击。夺冠热门法国队有三名主力球员在第一场之后受伤，而巴西队那边也传来了一些伤情新闻。 这就是在赛季当中进行的世界盃操蛋的地方，尽管之前卡达官方在宣传时一直强调「赛季中期进行的世界盃，球员们的状态正是最火热」——那未尝没有一定的道理, 事情有两面性，只是多数时候总有一面占比更高。 它缩减了球员的休息时间，打乱了赛季的步调, 对球员身体的考验比以往更严峻。也许这会是伤病最多的一届世界盃。 鲍比又凑过来了, 他孜孜不倦地给着建议，声音嗡嗡的，「要不要让子翔下来？我们有卢克（肖）。」 这一次，陆灵没有吼他。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队医马修已经进场检查子翔的情况。 子翔的身体情况一直保持得很好。但即便如此，这一场比赛中他等于是在防守端和进攻端打了两个位置。墨西哥进攻火力最勐的一边，正好对上子翔所在的左路，因此，今天对他的消耗极大。 另外，派特刚才的精彩表现, 陆灵当然看在眼里。她知道, 这是一个超级巨星责任心的体现——在后防已经遭受重压的情况下，他回撤帮忙, 夺回球权并稳住球权。 只是, 这也让她感到头疼。派特自身的消耗不能太大。 陆灵的目光又扫向了场上的白色10号。本也在气喘吁吁。他这场做的很好, 不，不仅是这场。他早已不是那个她在克拉文农庄见到的「该死的富家小子」——那个时候看台上的球迷那么喊他。她知道qpr球迷为他编了首歌，称他为骑士，先前现场的英格兰球迷还断断续续唱了。他不仅不再是那个该死的富家小子，他事实上成为了英格兰队绝对不可或缺的一员。 这几个人的体力，一旦出问题，那么英格兰就有□□烦了。 如果这场菲尔在的话，势必能减少很多这类的额外消耗。菲尔一个人，就能吸引很多的压力，那样的话，其他人就轻松点。现在这么踢，英格兰的犯错空间太小，太小了。 再如果，哈利-马奎尔能够不那么迟缓……那么英格兰在防守端就能做得更好，也不会导致本、子翔、派特消耗这么大。 子翔站起来了。 看他的手势是还能坚持。 陆灵的思维没停顿。派特把她中场休息时的话听进去了吗？ 第98页 * 班杰明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后卫。下半场这十来分钟，他一直在防守，而且是在本方禁区附近防守。身体精神压力巨大。 这种情况下，人很难持续清醒的思考。但是他必须思考，他是汉密尔顿。 显然，英格兰需要变化。尽管派特帮助球队稳住了这一波，但是，如果不能做出变化，那么狂暴的费利佩-德尔加多会把球队拖进深渊。 这时，班杰明看到场边第四官员手上的牌子亮起。 英格兰这边，19号前锋里安-布鲁斯特下场，16号中场安赫尔-戈麦斯上场。 今天布鲁斯特踢得很累，且对于这样一个国家队经验尚浅的球员来说也有些过于困难了。 班杰明看到她在场边拍了拍沮丧的利物浦前锋。大家都知道，里安做的也很好了，如果没有他的速度，那么英格兰很多时候的局面还要更困难些。也许在未来的比赛里，里安-布鲁斯特依然能有机会发挥重要的战术作用。 安赫尔-戈麦斯是完全不同的球员。班杰明想。他与班杰明自己，还有菲尔、乔伊、里安-布鲁斯特以及杰登-桑乔都是出生于2000年。安赫尔的父亲是安哥拉裔的前葡萄牙球员，安赫尔本人出生在伦敦，后来移居曼彻斯特，六岁就加入了曼联的青训体系。在英格兰国青队中，班杰明曾跟安赫尔有过共同踢球的经歷，那时他身高只有大约五尺三寸（160），最近一年的英超赛场上，两人也有过交手。 现在的安赫尔，身高长了一些，但依然是队中最矮的，也是本届世界盃736名参赛球员里第三矮的——只有五尺五寸（165）。显然，由于身高太矮和腿长不够的原因，安赫尔不适合参与大量的防守。好在，在这个身高的球员里，安赫尔算是强壮，下盘结实，而且有一定的爆发力。依然，他过于矮小了，场上的墨西哥球员里，也没有这么矮的球员。 也正是因为这个身高，安赫尔在过去几年，在获得一线队出场时间方面非常挣扎。而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位置更靠后了，才在曼联能稳定打上主力，所以吸引了国家队的注意，最终入选到世界盃名单中。 对于英格兰队来说，他是个完全不同的元素——毕竟英格兰身高第二矮的乔伊-弗里曼，也比安赫尔高了三点五寸（9厘米，乔伊的身高是174）。 这样矮得不寻常的球员，使用起来必须慎重，他有可能变成防守黑洞，但也可能利用自己的低重心和脚下频率，以及出色的盘带和传球，来改变比赛的态势。 这时候，她派安赫尔替补登场—— 班杰明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在逐渐解冻，或者说，更像一台过热的电脑在逐渐降温。 安赫尔走到班杰明身边，两人击掌。 安赫尔示意班杰明弯下腰，然后捂着嘴说了几句话。 * 「look at that little personnnnn! he’s like an elf!」现场球迷里，出现了这样的惊唿声。可能是对安赫尔不熟悉的英格兰支持者，也可能是别的英语国家的人。 就在子翔接受治疗之前，英格兰还处于非常紧张的局势之中，派崔克作为球队的进攻核心，不得不回来防守和帮助推进反击；但就在子翔回到场上之后，克里斯汀-陆把这个小个子中场换上之后，英格兰能够把球稳定地控住了！ 文森特-杰罗姆结束了热身，坐回到替补席上，他能零星听到看台上传来的声音，很明白事情因为安赫尔的上场发生了改变。事实上，如果派崔克继续回撤到后场，英格兰也能控制住球，但是现在，派崔克的位置可以更靠前了，甚至可以获得一些休息的机会。 就在下半时开始前，文森特即将走出更衣室时，他听到了主教练跟派崔克说的话。 「派特，你要尽可能节省体力，把体力留到最后二十分钟。如果有可能，减少你的突破和冲刺。费利佩-德尔加多不会让我们的下半时那么容易的，你必须要分配体力。必要时，我会有战术调整，但你必须要省点力，这很重要。」她反覆强调了节省体力、分配体力。 文森特那时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派崔克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并不喜欢这个方案，但好吧好吧，我会照办。 文森特当时觉得有点好笑——如果自己的女孩儿一直跟自己说节省体力，自己可能也会觉得有点受挫？当然，工作是工作，职业足球是职业足球，何况，这是世界盃的赛场。 文森特并不认为刚才派崔克回来帮忙是错的。那是真正危险的时候，如果队中的超级明星依然置身事外，那他就不是个合格的队内领袖了。但文森特思索了一下，也认同主教练的观点。 所以她让安赫尔上了。 安赫尔的控球、脚下速率，甚至不输给墨西哥人，而且还有非常好的传球能力和视野。这就是英格兰需要的东西，而安赫尔带来了。 安赫尔替补登场，在墨西哥人一波强势进攻未果之后，比赛节奏暂时放慢之时，主教练适时地引入了一个小技术精湛的控球选手，来夺回局面。 并且，让派崔克继续蓄力。 这七八分钟的时间里，英格兰队获得了两次角球，一次前场定位球，大量的球权和两次射门机会。墨西哥只有一次射门。也许安赫尔首发，早就为防守所累，从而暴露身体条件的问题；但是墨西哥现在也疲劳了，他的上场，则进一步加剧了墨西哥的疲劳，让费利佩-德尔加多也暂时偃旗息鼓。 第99页 文森特有点羡慕安赫尔。但是，哪怕安赫尔也是个国家队中的新手，毕竟比自己还是要经验丰富多了。而且，安赫尔比自己大了三岁半。 「文森特。」 十八岁的少年扭头。 「你刚才热过身了。现在准备出场。」这声音犹如巴赫的乐曲般美妙。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表示惊讶？表示兴奋？向主教练承诺，自己一定会做好？ 文森特听见自己说，「好的，老闆。」 * 第68分钟。英格兰依然1:0领先墨西哥。 在刚才过去的大约十分钟里，墨西哥人明显有些沮丧，但是他们现在又开始发动进攻了。费利佩-德尔加多这一次选择主动冲击俱乐部的队友哈利-马奎尔，尽管通过刚才一段时间的喘息，高大中卫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可脚下还是无法完全能跟上德尔加多，只能被迫送了个角球。 就在墨西哥人准备开出角球之时，第四官员的牌子再度举了起来。 这是英格兰的第二个换人。 尼古拉斯往后一靠，微笑着看着电视屏幕。 刚才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可能是英格兰生死攸关的时间段。尽管如果派崔克全力回撤来帮助球队推进和控场，英格兰很有可能也能顶过去，但是安赫尔-戈麦斯这个小个子技术流球员的出场，让英格兰队的所有人都变得轻松很多。 这就是对关键时间段的洞察，以及对替补席的充分运用。她做得很好。对比赛形势的把握方面，她早已不像几年前那么青涩——哪怕世界盃的氛围会让所有人的紧张程度再上一个级别。 而现在，她的第二个换人也出现了。 18岁的文森特-杰罗姆……他换下的是哈利-马奎尔！ 迭戈昂起头看爸爸，「为什么你好像很高兴？」 「emmm……」尼古拉斯眯了下眼睛。然后，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她很勇敢。」 「黑桃女王？」迭戈稚气的声音，严肃的表情。 「别那么叫她，迭戈，就好像我在跟你聊卡通角色。」黑桃女王听上去实在有点像卡通片里的反派角色，「她叫克里斯汀，你也可以叫她缇娜。」 「好的。缇娜很勇敢，所以你很高兴？」迭戈认真答应，认真问。 尼古拉斯想了下，「不，逻辑是这样，缇娜很勇敢，所以比赛会很有趣，所以我高兴。」 迭戈努努嘴，「听上去仍然是缇娜很勇敢，所以你高兴，就像我在球场上很勇敢，你就很高兴一样。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爸爸？」 皇马主帅看向两只已经唿唿睡着的拿波里獒犬。「『他』要变成『他』了。」他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只，再指了指另外一只。 迭戈感到非常困惑。 「还有，你刚才的逻辑不对，迭戈……」 * 英格兰的阵型，在十分钟前安赫尔-戈麦斯上场后，已经从3412变成了352（减少了一个前锋，增加了一个中场，派崔克往前推）；而在文森特-杰罗姆出场之后，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他们现在变成了442。后防线现在是子翔、杰罗姆、格伦和基兰-诺伍德。jt的位置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本场比赛中他个人的第三个位置，他成了后腰。 在过去的十分钟里，英格兰充分地舒缓了体力，这也让英格兰球迷们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不过克里斯汀-陆的这个换人，马上又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止是在卢塞尔体育场内，这个变化已经随着转播信号飞向不列颠岛，飞向全世界，所有正在看这场比赛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文森特-杰罗姆稚嫩的面孔和他23号的背号，出现在了全世界千家万户的电视机或各种设备的屏幕上。此前的国家队出场经验是5次。到目前为止，职业生涯的俱乐部出场（切尔西）为22次。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文森特-杰罗姆，18岁零297天，来自切尔西的年轻中后卫……本届世界盃只有五名球员出生于2004年，同时他也成为了代表三狮军团在世界盃歷史上出场第二年轻的球员，第一名是1998年的麦可-欧文……」 墨西哥的头号前锋，准备来欺负一下这个小傢伙。虽然在身高上文森特只比德尔加多矮了不到一英寸，但力量上显然是墨西哥人远胜。 这个角球开出，德尔加多直接在文森特头上跃起。 文森特身体还没有充分调动起来，这个球只是勉强干扰了一下。好在，德尔加多的头球高出了横樑，让所有人虚惊一场。 但接下来，墨西哥人的主攻方向，更加倾向于文森特所在的这一侧。他们首先用出了之前的手段：德尔加多压制格伦，然后尝试把文森特剥离出来，让右路的三人组进攻这一侧。 佩尼亚把球横敲向中路给查维兹，这个球在给过去的时候，他显然是很有自信的。 不料，本来在防守佩尼亚的文森特，突然出现！他与jt形成了一瞬之间的上下位置互换，jt沉入防线，而文森特顶上来并斜迈两大步，凭藉极佳的爆发力和出色的柔韧性，也藉助着jt的保护和自己的预判，把这球截了下来！ 然后，文森特把球交给班杰明—— 班杰明直接发动快攻！ 这个球是往哈利-凯恩头上给的。哈利斜跑到萨尔塞多面前，把第一点争下，然后，派崔克拿球沖向禁区，完成射门！可惜这个球被墨西哥敏捷的门将曼索拒之门外。 第100页 气氛开始出现进一步的变化。 墨西哥打回来，佩尼亚转身，直接想要盘带过文森特，但是年轻的英格兰后卫压低重心，脚下以极其迅速的步伐移动着，犹如丛林里捕猎的黑豹。之后，利用自己的腿长优势，先一步卡住身位，然后把球一脚踢出—— 这个球，马上被刚才尚未返回半场的基兰-诺伍德拿到，从右路带球上去，一脚传中，直接掠过禁区，可惜哈利-凯恩没有在后点碰到！ 这两次进攻，已经让墨西哥人感觉到了从文森特镇守的英格兰左肋攻进去的难度。 费利佩-德尔加多马上移动到文森特身旁。而此时，英格兰突然把阵线提前了，文森特和格伦，都已提前到中线的位置，德尔加多不得不回撤到本方半场。 墨西哥选择长传发动进攻。球飞向中圈，德尔加多顶住文森特，而佩尼亚埋伏在格伦身边。他们想来一次高空的接力，让高大的德尔加多头球蹭给速度快的佩尼亚反插身后。 英格兰的防线没有完全回退，而是选择了临时换位——格伦暂时顶出来而文森特回撤。这一下，格伦干扰了德尔加多，但墨西哥中锋的头球摆渡依然出来了。接下来是文森特和佩尼亚一起沖向球的落点—— 佩尼亚启动的几步踩得更快。文森特甩开步子之后，马上追上，随即一脚铲球，把球留在身下，与此同时佩尼亚失控跌向前去——文森特没有停止，他从地上起身的速度，让人不敢相信他刚刚完成了一次极限回追的放铲，然后，他把球给到左路的子翔。 子翔把球直接向中路直塞过去。 由于墨西哥刚才两名前锋在前场的配合看上去很有希望，所以已经有三四名墨西哥球员压了上去，阵线出现了脱节。 子翔的传球从中间的空当给了过去，不过给得太急，墨西哥中卫阿尔瓦雷斯奋力向前，碰到了皮球。 但这没法阻止中路的派崔克，他还是捕捉到了反弹球。 他直接扬起左脚——世界上最好的左脚，也许是歷史上最好的。 墨西哥两人扑上来。 派崔克没有射门，这是假动作。他直接扣了过去，然后一个加速沖入禁区，面对出击的门将曼索，换成右脚大力抽射！ 球进了！ 英格兰的所有球员扑向派崔克。 第72分钟，文森特-杰罗姆上场仅四分钟，派崔克-安柏的进球让英格兰2:0领先。 * 比赛已经结束半个小时，赛后发布会，英格兰主帅姗姗来迟。 她面带微笑坐下。 「恭喜，克里斯汀！英格兰两场比赛拿到六分！这样的话，英格兰已经提前从本组中获得出线资格，你怎么看这场比赛？」 「这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比赛，墨西哥直到最后一秒都给我们制造了麻烦。我们本场比赛也有一些不利情况，菲尔的停赛，子翔和派特都在比赛中有些碰撞，但是我们坚持到了最后。这场比赛会帮助我们很多。我很高兴能从小组中出线，后面我们会争取拿到小组第一。」 「克里斯汀，安柏这场比赛的两个进球，让他成为了英格兰歷史上在世界盃里的第一射手，本届世界盃上的四球之后，他现在已经追平了加里-莱因克尔的十球纪录。你有什么要评价的？」 「我都没意识到这个纪录！我是说，我忘了他上届世界盃进了六个……派特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球员，我们很幸运能拥有他。他贡献了两个精彩的进球，同时，他在这场比赛中也学到了新的东西。」 「安柏和喻的伤势如何？最后时刻，你将喻换下，是预防措施吗？」 「是的，那个时候子翔已经到了极限，你很难在一般的比赛中看到这个，因为他是个战士。不过卢克（肖）的上场帮助我们在最后守住比分。派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他会接受进一步检查。我现在没法确定这两人下一场比赛是否出场，我们必须谨慎。」 「说说文森特-杰罗姆吧。他的出场已经载入了歷史，英格兰歷史上第二年轻的世界盃球员……他的表现很出色，但是，他在82分钟送了一个点球，你怎么评价他的表现？」 「文森特让我们所有人惊喜。没错，他被费利佩-德尔加多对抗，裁判判了点球，我对于那个球依然有些疑问——不过现在有var，我们也就不做过多的讨论了。你要看到，他上场之后的几分钟里，我们直接封锁住了墨西哥的攻势，并且导致了关键的第二球的产生。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卡达，因为他能给我们惊喜。我相信他未来还会有出场的机会，我期待他的成长。」 「所有人都说英格兰抽在了一个艰难的小组，但是你们两场比赛后就出线了。那么，英格兰在本届世界盃的目标改变了吗？你们下一场打德国，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出战？」 「我刚才已经说过，首先，我们会争取小组第一出线……」陆灵环视一周，顿了下，「至于英格兰的目标，我想我们都知道，我们从来都只有那一个目标。」 ※※※※※※※※※※※※※※※※※※※※ 安赫尔-戈麦斯是现实中的曼联青训球员，2000年出生，不满15岁就代表曼联u18出场，2017年不满17岁时为曼联一线队完成首秀。 第48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1月27日, 世界盃小组赛第二轮英格兰2：1墨西哥比赛结束后 第101页 地点：卢赛尔地标体育场，英格兰队更衣室 派崔克-安柏背对着镜头，站在更衣柜前。他刚淋完浴，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他拿毛巾扫了几下后脑勺，然后就随手扔掉了毛巾。尽管他头髮还是湿漉漉的。毛巾正好砸到一边的迪利-阿里，迪利嫌恶地甩走毛巾, 朝英格兰的头号球星笑着吼了一句。派崔克偏了偏头，跟迪利语速极快地说了句什么，像是道歉又像是笑骂了回去。 更衣室里, 球员们来来往往, 还有英格兰队的工作人员、教练组的成员穿梭其中。派崔克并未注意到身后的镜头，刚要解开腰间的浴巾，菲尔-比斯利突然晃进了镜头里，挡住了应该已经是全/裸的派崔克。菲尔朝镜头做了个鬼脸，说，「接下来禁止拍摄！」雅各布-哈丁乐呵呵过来跟菲尔打闹。 助理教练马克-科尔森走到靠近更衣室中央的地方，拍了几下手掌，把球员们的目光和镜头都吸引了过去。 「嘿，小子们, 我想感谢你们在这场比赛中的精彩表现和努力, 就像你们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的，你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我们已经出线了！」 立刻就有很多球员附和, 也有不少球员, 比如文森特-杰罗姆、格伦-米契尔、哈利-马奎尔都只是安静地笑着抬头。 马克继续着鼓励演讲, 鲍比-埃文斯抱胸靠墙站着，脸上挂着标准硬汉微笑。 「下一场——德国！」 这回，球员们的回应要更积极一些，不过纪录片只收入了零星的词彙和一些简单的玩笑。 这时，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马克回了下头，是主教练克里斯汀-陆回来了。她招招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我想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你们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零星的掌声传出，球员们的声音未再被收入。镜头晃过克里斯汀-陆的身影，她正在跟班杰明-汉密尔顿说话。 * 班杰明从手机里抬头，主教练就站在她身前跟他说话。更衣室里这种事时有发生，如果主教练只是随意聊天或是想起什么叮嘱几句，球员们多半不会站起来，就认真听着搭搭腔。但班杰明现在不太确定他是否需要站起来。 她去赛后发布会之前已经在更衣室里给过短暂又激情的激励演讲了，那时比赛刚结束，所有踢了比赛的球员都一身臭汗且心率和肾上腺素都没完全降下来，那时她大声说一句，大家就卯足了劲跟着吼一句，完全不是刚才马克激励演讲的气氛。听过克里斯汀-陆的pep talk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真正的领袖，她了解足球、了解踢足球的人，她本人充满人格魅力，她总是能鼓动、凝结人心。你也可以说她擅长操控、玩弄人心，但歷史上哪个领导者不是如此，或者简单点，哪个着名足球主教练不是如此？ 「……是的，我刚在给我母亲回信息，她说她可能会来多哈，不过我猜她只是说笑。」班杰明说着，还是准备站起来。 陆灵马上拍了拍班杰明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她看这场比赛了？」 班杰明笑了笑，抬头看她也微笑着，微笑里还带点戏嚯，眼睛闪闪发光，她现在的心情无疑非常好——英格兰提前出线。接下来，原本小组里最被瞩目的一场比赛，英格兰对阵德国，现在对英格兰来说，反倒成了最没有压力的一场比赛。因此，整个更衣室里，可能没人心情不好。 「我不认为她看了，她一向觉得足球野蛮又无聊，她只是在试着当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噢，还有，一个合格的英格兰人。」班杰明说着朝她眨了下眼。调侃汉密尔顿夫人是件有趣的事。 菲尔这时走了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看站着的主教练又看看坐着的班杰明，一脸正色地听二人聊天。 其实两人说话声音都不算小，只不过更衣室里很喧闹，离得不够近且不仔细听的话确实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雅各布方才瞄了一眼，随便听了一耳朵，只感觉反正是没说什么正经的。 陆灵注意到班杰明的灰绿眼眸里似乎有了一些明快的东西。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乐于看到。「如果她真的来，我相信你会高兴的。黛布拉前阵子告诉我，她一定会来看几场比赛。」 班杰明耸耸肩，其实家人来不来，他真的无所谓。有些情感，註定是无法分享的。当然了，如果母亲因为看到他高兴她也高兴，那当然不是坏事。「所以黛布拉会给你发信息？」 菲尔歪了下嘴，「没什么可奇怪的，缇娜现在是很多女孩儿的偶像。」 陆灵没生气，只是朝菲尔转了下头，微微严肃地说：「在更衣室要叫老闆。」又看向班杰明，「偶尔。」 菲尔说，「没问题，老闆。」 班杰明就笑了下。 「我很高兴看到你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士兵，你应该为你自己自豪。」陆灵说着朝班杰明张开双臂。 班杰明一愣，马上站起来，拥抱了主教练。他没去搂她的腰，只是像绝大多数情况下一样，搭了一下她的后背。这是个简单的、温馨的拥抱，这是一个鼓励的拥抱。班杰明很清楚。但他刚放开她，就看到菲尔也朝她张开双臂。 陆灵抓牢了菲尔的一只手，狠狠撞了一下菲尔的肩头，又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你他妈休息够了，下场至少得进一个球吧！」 菲尔原本还有点不满意，但听主教练这么一说，马上信心满满承诺，「我他妈会让汉斯哭的！」此外，他也知道了，自己下场将会首发。 第102页 陆灵跟这两个球员说完，又去找马奎尔和文森特说了几句话，都以拥抱结束。 派崔克灌了一大口水，放下水瓶时，主教练坐到了他身边。 「马修告诉我，你的脚踝不会有大碍。」陆灵看着地板说。 派崔克放下水瓶，也看着地板。他笑了一声，「我告诉你了。」 陆灵点点头，很轻声地问，「疼不疼？」 「一点点。」派崔克说，「睡一觉就没事了。」他稍作停顿，开了个玩笑，「我很幸运了，我女朋友正坐在我旁边问我疼不疼，不像那小子……」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子翔的方向。 陆灵望了过去，那傢伙正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她也笑，用手拍了拍派崔克的膝盖，「我很高兴你这么想。」 派崔克犹豫了一秒，还是握住了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温暖的手，「这是一场艰苦的比赛，但我们拿下了。」然后他立即松开。他看到她抬头，表情认真又可爱，他忍不住凑近了些，语气却很严肃，「你的工作做的也不错，老闆。」 听到男朋友如此正经的鼓励和赞扬，陆灵笑了出来。她站起来，像对其他球员那样，跟他简单拥抱，说多谢。 派崔克拍打着她的后背，维持严肃，「别客气，老闆。」 陆灵觉得这小子好像在演喜剧…… 马修走过来，给了陆灵一个好消息，或者说，算是好消息——子翔的伤势，休息一场应该就没问题。陆灵点点头，那么这件事定了，打德国，子翔不会上场。 时间这时候也差不多了，英格兰队准备离开卢赛尔体育场。 * 2022年11月28日。世界盃第八日。多哈时间，下午14:00。 阿斯拜尔训练基地，英格兰驻地，活动室。 「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雅各布躺在沙发上嘟囔着，大概很多人的想法跟他一样。 子翔兴奋地大叫，「他妈的伊恩干得太漂亮了！」 就在几分钟前，在f组的比赛中，出现了本届世界盃开始以来的最大冷门。 法国队输给了苏格兰。 尽管缺少姆巴佩、登贝莱以及拉比奥三员大将，但是法国队在实力上依然远远胜过苏格兰。赛前不会有人想到这个结果，博/彩公司的赛前赔率可以证明这一点。此战过后，估计全世界范围内会有不少参与博/彩的球迷会遭受巨大打击，当然，也有极其少数的参与者赚了个盆满钵满。 实际上，这场比赛，在90分钟的多数时间里，法国队都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他们在上半时较早的时间里就由队长保罗-博格巴攻入一球。但他们迟迟未能打入第二球。之后，法国队的表现似乎有些轻敌。他们在场上的动作变慢，注意力下降。 于是，在比赛进行到88分钟的时候，伊恩-帕克的插上，让法国中卫拉斐尔-瓦拉内猝不及防地出现禁区内的犯规，苏格兰再次在关键时刻获得点球，作为队长的伊恩亲自罚入。 而在伤停补时进入到第94分钟的时候——一个争议判罚出现。 这断送了法国队本场的希望。皮埃尔-荣凯送出妙传，替补登场的安托万-格列兹曼反越位把球打进，但是边裁举旗示意越位。法国队在抗议之时，苏格兰已经发动快速反击，奥利弗-伯克把球单刀射入！ 经过电视回放，这个球的判罚非常有争议。看起来格列兹曼的确和苏格兰的最后一名后卫平行，然而var的规则是，如果裁判已经吹越位，那么就无法回溯採用视频回放改判。 就这样，苏格兰奇蹟般地在比赛的最后七分钟对本届世界盃最大热门之一的法国完成了逆转。 客观地说，这场比赛的各种因素，的确都不利于法国，可以说是碰上了坏运气，但苏格兰在比赛里长时间的韧性也是不可抹杀的。 陆灵没有看下半场的比赛。由于训练课是下午两点半开始，那个时候，她在跟教练组的成员进行准备会。但是这个结果传来时，让她，让教练组的所有成员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结果，可能会完全改变英格兰后面的策略。 而在训练课结束后，球队进行晚餐时，他们又目睹了f组的另一场比赛：塞内加尔以3:0比分完胜美国。 这个原本只是可能会对英格兰造成隐患的形势，现在已经被清晰地摆上了台面。 在f组中，被认为是鱼腩的苏格兰已经连续击败美国和法国，神奇地拿到六分，成为小组第一。法国和塞内加尔各自取得三分，美国两战全败。 在最后一轮中，法国对阵美国，而塞内加尔对阵苏格兰。这就意味着，只要苏格兰能在塞内加尔身上拿到一分，将会锁定小组第一。法国就算战胜美国，也只能拿到小组第二。大概率下，法国应该就是能拿下的。 如果英格兰拿到e组第一……那么在淘汰赛的首个对手可能会是，法国！ 而当晚稍晚些时候，与英格兰同组的另一场结果出来了：日本0:2输给德国。 这样的话，e组的排位现在是这样的： 英格兰6分（8:3） 德国4分（2:0） 墨西哥1分（1:2） 日本0分（2:8） 而f组的排位是这样的： 苏格兰6分（4:2） 法国3分（4:3） 塞内加尔3分（4:3） 美国0分（1:5） 根据赛程安排，英格兰vs法国的淘汰赛对阵成为了最有可能的结果。 第103页 当然，现在e组和f组都各自有其他的可能。 英格兰虽然出线，但依然有可能掉到e组第二；而苏格兰即便现在排名第一，但他们如果输掉对塞内加尔的比赛，净胜球又对他们不利的话，甚至有可能直接出局。事实上，法国、塞内加尔、苏格兰都有获得f组第一的机会。 无论如何，令英格兰纠结的问题还是摆在了面前：英格兰是否应该去故意拿到小组第二，避开最有可能的对手法国队？毕竟，以苏格兰现在强势的表现，所有人都相信他们非常可能在最后一轮至少拿到一分，从而头名出线。 但是，这不是英格兰能掌控的：因为最后一轮的小组赛，英格兰所在的e组将会先踢。他们要到第二天才知道f组的出线排位。 陆灵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尽管她知道，每届世界盃到了最后一轮小组赛，都是各支球队（特别是强队们）机关算尽的时候。有些强队甚至不惜放水输球来避开较强的对手。 不过显然，这样的做法，特别是以今天英格兰的实力，如果发生在英格兰队身上的话，一定会受到来自于内部和外部的各种压力。 ※※※※※※※※※※※※※※※※※※※※ 一起纠结吧…… 第49章 「……我知道, 我没参与，那帮德国佬最好祈祷别碰上『狠拳头罗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克里斯汀送了我和利亚姆所有的票，那是他妈的英格兰主教练本人！我们他妈的拿到世界盃再回去。回头打给你。」罗恩-史密斯一通说完，挂了电话。他又灌了一大口啤酒，之后摇晃着头跟身边的利亚姆-巴特说, 「女人老了就是啰嗦！」 「罗恩，照我看，你他妈是想让我这个鳏夫嫉妒……」利亚姆说罢哈哈大笑, 勐拍罗恩的肩膀。 两个英格兰老头各执一大杯啤酒互相说骂着一起转过身, 面对整个酒吧。这是个埃塞克斯人开的酒吧，所以酒吧里几乎都是英格兰人。不过，也混进了少数苏格兰人，他们当然有理由庆祝——不过在英格兰人的酒吧，他们目前比较低调。 世界盃进行到第九个比赛日，已经有超过十万英格兰人来到了卡达。据估计，数量之后还会持续增加考虑到英格兰已经提前出线。 卡达一方面当然乐于见到世界各地的球迷涌入，一方面也对英格兰众多球迷的到来有所担忧。 就在英格兰与墨西哥的比赛结束后，多哈出了四起英格兰球迷斗殴事件。其中一起是跟德国球迷, 要知道英格兰和德国目前还没比赛。这条新闻今天自然也登陆了世界各地的体育媒体。 而且, 卡达是禁酒的国家。球迷们要想找到足够多的酒吧可不容易，尽管官方已经为世界盃做了妥协, 放宽了对外国人饮酒的规定。 罗恩和利亚姆自然也很庆幸找到了一家专门做外国人生意, 而且还是英格兰人开的酒吧。 罗恩吧唧着嘴跟利亚姆说, 自己要是年轻十岁，喝多了肯定也会因为揍了几个墨西哥佬、德国佬而被抓起来。罗恩骨瘦如柴，利亚姆膀大腰圆。如果不是利亚姆知道罗恩年轻时候的德行，肯定不能信他这话。实际上，罗恩可不是在吹牛瞎扯，他和利亚姆以前都不是什么善茬，而跟他们相似的英格兰球迷也确实不少。 酒吧里闹哄哄的，曼彻斯特人、伦敦人、利物浦人、纽卡斯尔人、南安普顿人……各种口音，各样面孔，都是兴高采烈，聊的尽兴了就有人带头唱歌。从派特之歌到天佑女王，从披头士、皇后到绿洲。 那些歌，罗恩基本都会唱，就是年纪大了，吼了几嗓子就有点吼不动了。他愤愤骂了一句，转身趴到吧檯上看电视了。罗恩心头其实有点羡慕利亚姆已经跟一群年轻混小子们打成一片，不过他是肯定不会承认的。 这家老闆连了英国电视台的信号，所以此刻电视上在播的是bbc的世界盃专题节目。 又是加里-莱因克尔那张脸，还有韦恩-鲁尼、弗兰克-兰帕德、史蒂文-杰拉德、派屈克-埃弗拉。总之演播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在讨论的则是酒吧里所有人都在讨论的那个问题。 电视上，鲁尼说：「是，是，我们可能会碰到法国，但那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我们不能为了一种可能性，放弃拿小组第一。老实说，这可能是二十年来最强的一支英格兰队，他们不惧怕碰到任何球队。法国？所以呢？如果碰到，我相信英格兰也会赢他们。同样，我也不认为以克里斯汀的个性会……」 埃弗拉开了个玩笑打断了前曼联队友的话，「别忘了，即便在法国也有人管她叫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另外你说这是二十年最强的英格兰？我觉得这支法国是一百年来最强的……」 演播室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除了兰帕德，「认真地说，我觉得选择避开法国是明智的，我不是说他们惧怕法国，但这是世界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我们也得考虑如果真的遭遇法国，那场比赛即便拿下，它会给之后带来什么。不仅是有可能有人受伤，还有上下半区的问题……」 杰拉德接道：「没错，我同意弗兰克。但有一个问题，下一场，英格兰的对手是德国……」前利物浦队长说着瞟了莱因克尔一眼，又瞟了兰帕德一眼。 是的，没人会忘记加里-莱因克尔的着名调侃，更不会有英格兰人忘记2010年的夏天，兰帕德对德国的那个有效进球被吹无效……哪怕你想忘记，电视上重复播出的片段也会阻挠你这么干。 第104页 罗恩听烦了，狠狠拍了一下吧檯，把酒保都吓了一跳。 「这他妈有什么好讨论的！？我们就他妈得干德国！干完德国干法国！」 他声音浑厚有力，酒吧里忽地安静了半秒，之后围了一堆人过来附和罗恩的话。罗恩受到关注，心头高兴，举起啤酒杯大声喊道： 「我们就他妈得干德国！干完德国干法国！」 渐渐，整个酒吧里的英格兰人都在喊这些话。 * 与此同时，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英格兰驻地内，同样的讨论正在一个会议室里激烈的进行。 白炽灯光照的所有人面光锃亮。陆灵垂了下眼，手里的马克笔在笔记本上敲了两下。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会议室的钟。那是劳力士的，金光闪闪，罗马数字透出一点严谨和典雅。 沉默实际上并未持续很久，但所有人都觉得够久了。刚才哈利-凯恩作为队长发表了看法，他的看法非常有代表性，代表的是绝大多数球员的看法。 哈利说：「我们也不想这么早就遭遇法国，但如果我们真的碰上了，我们就干掉他们。就是这么简单。」哈利想了一下，又看了主帅一眼，继续道：「但我能理解对阵德国的比赛，我们有条件轮换，并且需要给更多球员出场机会。」 这里面的道理和逻辑很简单，所有人都懂，陆灵想，但即便如此，人们的考量还是会不一样。或者说，对于有些人而言70%的可能性与80%的可能性是没区别的，而有些人则认为根本不是70%的可能性。 终于，坐在陆灵对面的梅林莎先是闭唇微微笑了下。然后她开始说话：「英格兰媒体的舆论导向跟哈利差不多，仅有的建议避开或者强调一定要从全局考虑的也说的很隐晦……」 这是当然，陆灵眉头微动，你让任何人直接说出我们就是要故意输给德国好避开法国，都很困难，何况英格兰足球一向强调铁血与斗志！当他们在狂风暴雨里起高球，在泥潭里打滚，冒着断腿的风险下脚，拿头拿脸去封堵射门，他妈的他们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恍惚之间，jake和菲尔满脸是血的模样出现在了陆灵的脑子里。你怎么叫这样的男孩儿在球场上不拼上全力！？还有，打墨西哥的时候，就连本都那么不管不顾，拿身体去硬碰硬。陆灵想着，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派特。这傢伙每次参加理事会会议都不太说话，就好像是被哈利强行拽来的似的。不过，一般哈利发表了代表球员的观点，派特和乔丹说不说倒也无所谓。 派崔克也看向了主教练。他表情严肃，她也如此。他们目光短暂相撞，很快错开。 邓肯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派崔克皱了下眉。 第三队长，也是第一门将，乔丹-皮克福德说话了，「我觉得这没什么可讨论的。难道我们的目标变了吗？老闆。」他说着看向陆灵，「你一直强调我们要拿小组第一。」 陆灵只是跟乔丹点了下头，没说话，也没有笑。 哈利又说道：「而且，就算我们拿了小组第二，最后依然碰到法国，这会让我们所有人都看上去像傻瓜。」 邓肯清了清嗓子，说：「我希望大家了解，这不是关于一场比赛，也不是一个人的决定。我们今晚坐在这里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那座金杯带回英格兰。我很清楚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我也很清楚如果我们真的做出一些让人不太理解的决定，球队、球员们、包括克里斯汀……」他说到这里看了英格兰主帅一眼，才继续，「都会受到外界的抨击。但我的观点是，这些都是短暂的，只要我们最后……」 「我们会的。」派崔克打断了邓肯，「哈利已经说了，乔丹也说了，我本来认为我没必要再说一遍。但看上去莫斯先生还是不明白。不管教练组准备轮换多少人，我们都会全力赢下德国以确定拿到小组第一。如果之后碰上法国，我们会干掉他们。」他说到这看到邓肯脸上显露了一点不想显露的不屑。派崔克没太在意，也未提高音量以示强调，他仍是用有些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话，「重点是，你不能让一支不想输掉任何一场比赛的球队去输球，那是耻辱。想想这会给后面带来什么，从全局考虑，不是么？」 邓肯一惊，但立即恢復从容，他再次看向主教练，「我并不是说我们刻意输掉比赛，当然如果我们真的要那么做，肯定要做的体面一些。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派特有轻伤，哈利有点累……」 派崔克站了起来，这回他没看邓肯，看向陆灵，「老闆，你很了解我，除非是战术要求我替补，不然只要我是健康的，我就想踢比赛，我就想首发。除非战术要求我替补！」说着他走出了会议室。哈利和乔丹起身跟众人点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陆灵盯着派崔克的背影足足有好几秒，才缓缓转向邓肯，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 * 【戏剧化的离开】 派崔克刚到活动室就看到了缇娜发过来的信息。他笑了下，马上回：【邓肯会认为我们串通好了，不过无所谓，无论怎样他都会那么认为的。缇娜，相信我，更衣室里没有人觉得我们无法赢下德国和法国。除非你不让他们去赢。x】 派崔克发完收起手机。他想缇娜一定懂的。 活动室里有十来个人。菲尔和jake在打桌球。自从jake上回跟格伦玩斯诺克被格伦狠狠虐了一回之后，jake赌咒发誓再也不碰球桿，于是就爱上了桌球——他是队中好手，就连一向自认精通各项运动的派崔克也输过两回。菲尔现在就在被jake狠虐。但菲尔这人向来不服输，尤其嘴巴，一边捡球一边骂骂咧咧。就派崔克进来这会儿，他已经听到菲尔把日常的那些咒骂词彙重复了至少两遍。 第105页 另外一边，子翔和本倒是在打斯诺克。不过子翔打的不用心，每次收杆马上去拿手机——看样子是在跟女朋友聊天。本就很认真了——实际上他快赢了。 班杰明俯身抽完这一桿，赢了。 派崔克过去跟他击掌。 子翔立刻哇哇叫：「本，你他妈的怎么就赢了？！」 那边菲尔也在嗷嗷叫：「你他妈犯规，jake！还有那个动作你怎么做得出来，我以为只有中国人才能做！！他们生下来就会打桌球！！」 子翔转脸就朝菲尔吼：「你他妈又在鬼扯！！」 「就像巴西人生下来就会踢足球一样！为什么你他妈这么激动？你瞧到人们这么说巴西人，他们生气吗？！」 jake不甘寂寞，「来，子翔，我们来一局，跟菲尔打桌球一点乐趣没有……」 菲尔：「你闭嘴，bitch！！」 派崔克和班杰明没理那仨蠢蛋。班杰明向派崔克递过球桿，挑衅地挑了挑眉。 派崔克接过球桿，也不看班杰明，一边擦巧粉一边说，「希望你比我的女孩儿能打一点。」但说完他自己先笑了，又低声自言自语，「感谢上帝她没听到。」 ※※※※※※※※※※※※※※※※※※※※ 1，小说里英格兰面对的这个局面和现实中今年夏天英格兰与比利时所面对的问题截然不同，后者，英格兰算是快快乐乐输掉比赛去了下半区——这是他们能走到四强的重要原因。关于为什么不一样，跟很多因素有关系（后面还会有描述），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实力和期望值 2，简单说一下写作计划，由于我明年年初有一次较长的出行，我是很想在那之前完结的，不然可能就得断更一段时间（我基本不存稿，但故事的大体走向和细节全都做好了，我开始写一个故事之前会基本确定这些，我只是需要时间一点点去完成），所以周末和圣诞-新年我都会尽量更新的 3，么么哒大家 第50章 其实子翔小时候非常讨厌桌球。这源于最初的时候, 当他在草地上踢球，总他妈有人过来问他会不会打桌球，或者为什么不去打桌球。尚且不去揣测那些人的用意，也不管他们究竟是不是种族主义者，对于小子翔来说，那些问题让他厌烦且不能理解。后来他的父亲跟他解释了人们为什么如此, 他就更憎恨桌球。 再后来，子翔长大了。球队里经常有打桌球的休闲活动，他仍然不太打。打得好, 别人说果然是中国人；打得不好, 别人说你真他妈不像中国人。无论哪种，都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在族裔自尊问题上，子翔一向是有点敏感的。这很明显，所以也从来不缺乏认为他傲慢又自卑的人。 不过今晚，子翔没有拒绝雅各布的邀请。他很久没打了，不太确定自己打得如何，他有点好奇。另外，桌球还是很好玩的。 于是，这边派崔克和班杰明开新局了, 那边子翔和雅各布也开新局了。菲尔暂时被抛弃, 有点无聊，他于是两边看, 两边点评。 「班杰明, 你刚刚那一桿真他妈业余！」 班杰明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不回嘴, 比如这句，他就回了，「我他妈本来就不是专业的。」 活动室里其余队友听了都大笑。派崔克在菲尔旁边给了他一肘子让他去另外一边玩。菲尔装模作样摆摆脑袋真的去了桌球桌那边。继续点评。 「子翔，你刚刚那一拍力度不对，还有，打jake的右边，他右边比较弱……」 子翔、雅各布：「你他妈闭嘴！」 菲尔努努嘴，感觉如果自己未来当教练的话，可能算脾气好的。 纪录片的拍摄组这时过来，菲尔看到，朝他们挥挥手，说，「随便拍拍就行了，别影响他们。」 文森特靠在沙发上稍稍回了回头。电视上，bbc的节目刚结束，他有点没想到俱乐部的传奇兰帕德居然直接说英格兰应该尽量避免过早与法国相遇。 坐在文森特旁边的是他的切尔西队友，鲁本-洛夫特斯-奇克。鲁本哼哼笑了两声，朝菲尔吼道，「你他妈像个小丑，菲尔！」 菲尔对鲁本竖了个中指，「你上回投篮输给我了！」 鲁本听了马上回嘴，「你就赢了一次，说了一百遍！而且，最后一轮你他妈的投完把球踢飞了，没让我投！」 文森特暗自觉得鲁本打嘴架的话是赢不了菲尔的。他拿出手机刷起了社交媒体，一边也瞟几眼电视，电视上正插播英格兰对墨西哥的精彩画面。文森特勐然一愣，仿佛回到了那场比赛里。 他在第68分钟出场。四分钟后，派崔克进球，球队两球领先。 然后，第83分钟，他在禁区里对费利佩-德尔加多有一个搂抱动作。那个动作并不大，但是墨西哥人顺势倒地了。他当然明白德尔加多的目的，墨西哥绝望的想要一个进球。主裁判去亲自观看了场边的var回放之后，判定是点球。随后，佩尼亚把点球罚进。 最后的十分钟时间，对手又上了一个中锋，英格兰陷入到苦战，但那是他的错。他送的点球，让比分变成了2:1。好在派崔克三四次从后场带球推进，打出反击，才能防止墨西哥彻底对英格兰形成围攻。 克里斯汀-陆赛后没有批评他，无论是面对媒体时还是跟他单独说话时。但文森特心里不确定，不确定她是真的不怪他，还是……一种策略。 第106页 下一场打德国。文森特也知道形势很微妙，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电视上的英格兰名宿们，社交媒体上的球迷们。包括今晚英格兰的世界盃理事会直接召开了会议。派崔克就是刚从那个会议上回来的。 十分钟前，队长哈利来活动室转了一圈已经回房间了。乔丹则因为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连门都没踏进。 他们三人都没有说会议上都说了些什么。文森特告诉自己别想了，其他队友也不知道，如果三个队长认为有必要跟大家商量让大家知道肯定会说的。 又听到菲尔夸张的喊声：「汉密尔顿，这一桿可真他妈漂亮！」 文森特突然有了点兴趣，他站起来走到了撞球桌边。 菲尔正在拍派崔克的肩膀，像是安慰似的，「但他只有那一桿漂亮……」 派崔克弹开菲尔的手。「去看看子翔。」 文森特惊讶的发现菲尔立刻去了。那边马上传来jake、子翔和菲尔吵吵闹闹的声音，jt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活动室，加入了他们。文森特习惯了，所谓的qpr系都很幼稚。或者，也不尽然…… 派崔克和班杰明现在就很安静，他们就像是职业选手在打斯诺克似的，几乎不交流，思考量很大——想尽办法给对方设套。文森特看了一会儿，认为在这项运动上，派特和本不相上下。不过，他们风格有区别。 派崔克出杆快，击球准，进攻欲望强烈，打法非常华丽；派崔克有的特点，班杰明也有，可惜看上去好像怎么都稍逊一些，但是，他的全局观似乎更好。 文森特认为胜负难测，按照目前俩人的积分情况也是如此。派崔克刚超过去，班杰明就赶上了。倒是难为他们在这么吵闹的情况下打球，文森特想。 一桿不如意后，班杰明突然问了派崔克一个问题，「你下场会上，对吗？」 派崔克拿着球桿盯着球局的形势，半晌打完一桿，才短促的回答，「是。」 班杰明这时忽然瞥了文森特一眼，文森特不明所以，但总觉得有什么深意。之后，文森特就有点无法集中精神了，总是在想下一场打德国的问题，最后斯诺克这边谁赢了怎么赢的他都不知道。 那头传来声音，桌球对决，似乎是jake险胜子翔。 * 九点多钟，班杰明回到了房间。活动室里其实还有人，但两局斯诺克之后，他有点困了。今天一整天，多哈都很晴朗，好像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如此。班杰明没急着去淋浴，他开了电视，脱掉短袖t恤，又拉开了窗帘，打开了阳台的门。室温是很舒适的，但马上，外面的暖空气沖了进来。 「这显然不是乌拉圭队的真实水平，本届杯赛上南美球队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巴西队更是在早些时候6:0狂胜沙乌地阿拉伯，然而乌拉圭却没能跟上脚步，他们两战积一分，现在位列h组垫底……」 「莱昂-费雷拉，布鲁诺-厄尔加斯的缺阵显然让乌拉圭损失巨大。尽管胡戈-班德拉斯的发挥在让球队苦苦支撑，但是他们依然0:1不敌荷兰队。最后一场比赛，两名乌拉圭球星都将復出，但他们还来得及吗？」 班杰明站在阳台门口，望着漆黑的窗外，听着电视里传出的声音。 两场比赛之后，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但显然，他需要更多的睡眠。世界盃是绵绵鏖战，他知道，等到第四场、第五场的时候，真正的疲劳潮将会到来。 他站了一会儿，去床头柜边拿了ipad。 最近关于英格兰的新闻，无不在盛赞英格兰的天赋和战斗意志。有文章表示，克里斯汀-陆成功地实现了从俱乐部到国家队主教练的过渡，她的球队难以战胜。不过，另有一篇文章引起了班杰明的注意。 《邮报》的记者，给出了这样的标题： lu’s dilemma on center-backs 陆在中卫上的两难处境 班杰明点进去。这应该是第一篇提到英格兰中卫问题的文章。作者比较了哈利-马奎尔和文森特-杰罗姆，而且指出了马奎尔这两场的表现不尽如人意。 要知道，之前没有媒体提到这一点。特别是，没人提到英格兰对阵墨西哥那场比赛里一段时间的劣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哈利-马奎尔的无力表现。 对于英格兰的足球评论者而言，包括那些足坛名宿，马奎尔是个「稳健、坚定」的防守者。 这些词当然是好词，马奎尔很多时候也确实如此，但班杰明认为，光是这样是不够的。他自己最有发言权——中卫的机动性太弱时，其他队友会累到什么程度。 可是，另外一个中卫，文森特，也有经验的问题。 班杰明直接拉到文章最后。作者的结论是： 「我们还是应该在面对更重要的对手时，谨慎选择年轻的文森特-杰罗姆，虽然他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后卫。也许，哈利-马奎尔、格伦-米契尔和文森特-杰罗姆一起搭档的话，可以弥补后者的经验不足。」 这个提议在班杰明看来，简直可笑。作者完全没搞明白jt在防守链条中的关键作用，因此他在他的构想中把jt排除了，而坚决留下「有经验的」马奎尔。 事实上，马奎尔和文森特，两个人都更适合踢左边的中卫。马奎尔踢这个位置多年，骤然换边会不适应，他没有格伦那样的左右皆可的属性。而文森特踢右中卫容易放掉身体内侧的空间，踢左中卫的话不会那么明显。这个记者同样没考虑这一点。 第107页 这就让矛盾更加尖锐。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菲尔下一场就可以上了。哈利-凯恩可能会轮休。 如果再往后的话…… 班杰明没继续想。他在ipad上翻到世界盃小组赛两轮过后的各项数据。 首先是积分榜： a 阿根廷6 卡达4 哥斯大黎加1 阿尔及利亚0 b 哥伦比亚6 比利时3 澳大利亚1 土耳其1 c 义大利6 西班牙3 奈及利亚3 韩国0 d 葡萄牙6 象牙海岸2 厄瓜多1 克罗埃西亚1 e 英格兰6 德国4 墨西哥1 日本0 f 苏格兰6 法国3 塞内加尔3 美国0 g 巴西6 俄罗斯4 瑞典1 沙特0 h 荷兰6 加纳3 伊朗1 乌拉圭1 然后是射手榜： 4球：安柏（英格兰）内马尔（巴西） 3球：热苏斯（巴西）凯恩（英格兰）姆巴佩（法国） 2球：罗哈斯（哥伦比亚）德布劳内（比利时）梅西（阿根廷）帕克（苏格兰）阿马杜-奥（塞内加尔）萨乌尔（西班牙） 1球：若干 再然后是助攻榜： 3次：内马尔（巴西） 2次：热苏斯（巴西）荣凯（法国）梅西（阿根廷）哈丁（英格兰）沙夫勒（德国） 1次：若干 班杰明扫完锁定了屏幕。他把ipad扔到床上，又拿遥控器调低了电视的声音。之后，他走到了阳台，但没开灯。隔了几个阳台，也有个男人站在那里，他也没开灯，但他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 没过一会儿，右侧上方的一个阳台，亮灯了。 ※※※※※※※※※※※※※※※※※※※※ 不知不觉50章了，么么哒大家 第51章 来到阿斯拜尔训练基地以后, 陆灵有了一个新习惯。 她会在淋浴完之后去阳台待上十来分钟，或者稍微再长一点，但一般不会超过二十分钟。这是因为，她懒得吹头髮。外面温度稍高，偶尔有点风，她在阳台喝杯咖啡的功夫差不多就干了。跟球员们一样, 她一天总不止淋一次浴，所以早上和晚上，她都会去阳台。还有其他原因, 比如室内温度太舒适了, 她需要一点变温、一点真实的自然的温度，刺激思考。 世界盃理事会的会议结束后，陆灵又跟教练组和技术人员开了会。那个会可不比理事会的会议轻松。当她终于回到房间，她第一时间淋了浴，以让大脑清醒。之后，她穿好衣服，泡了杯茶，去了阳台。 温暖的空气一与身体接触，她的后背就就又沁出了点汗。但这是好的。她想。 一个小时的战术会议甚至有点让她的大脑缺氧。 「我们在前两场比赛中, 分别以4312和3412开场。当然, 第一场比赛受到了菲尔那张红牌的打断；第二场比赛，我们四次转换阵型……」那是会议中一位分析师的声音。 「给我再回放一下jt在第二场的片段。」陆灵当时就打断了他, 并看向墙上的大屏。 屏幕上出现了乔伊-汤姆林的画面。在对阵墨西哥的比赛里, 这个小子打了三个位置：上下半时开始时, 他都在三中卫当中居右的位置；在上半时后段，他曾换到左后卫；在下半时后段，文森特出场后，jt又换到了后腰位置。 「你们怎么看？」陆灵问众人。 马克先说话的，「我认为他做得很好。他不是个纯正的中卫，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无法胜任两名中卫的阵型。但是我们在尝试让他担任第三个中卫的时候，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鲍比试图纠正马克的说法，「马克，他后来打得是边后卫和后腰。」 马克那时看了一眼鲍比，「当然，但是实际上他依然是第三个中卫。我不知道我这样理解的是否正确。」 陆灵当时在心中在赞许了马克的判断。 她说：「是的，jt是我们的第三中卫。你们都应该注意到了我此前在训练场上对他的要求。」 鲍比就说：「当有中卫上抢，jt马上回撤到卫线。」 「对，后面，我们会以四后卫为主要思路，但三中卫的思路仍然可以贯穿其中。jt打纯粹的四后卫里的中卫，并不是很出色的人选。不过，他的经验已经有了巨大进步，他能在不同位置间切换，这是我们非常需要的东西。同样，阿克塞尔（图安泽贝，来自曼联的一名多功能后卫）也需要经歷同样的训练，以防jt出现伤停。」 「那么，关于文森特呢？」鲍比问。 回答鲍比问题的是马克，「文森特是个好孩子。他昨天一整天都非常寡言，比平时话还少，我想他还在为那个失误自责。或许我们可以找他谈谈，我想我们都一致认可，他那天的表现很好。」 鲍比笑了一下，「的确。不过哈利（马奎尔）怎么办？难道因为这一场，我们就让我们最可靠的中卫之一坐板凳？更衣室最受尊敬的球员之一？」 马克说：「我想哈利现在可能缺少了一些东西。」 鲍比：「他有经验。他踢过世界盃、欧洲杯，世预赛中也是他帮助我们一路走过来的。」 陆灵终止了两位助手的争执。「先到这里，我需要想想。两个球员都很重要。我也认为之后文森特配得上更多出场时间。下一场踢德国，我会让他首发。」 这是她在会议上的决定。球员们自然还不知道。陆灵喝了口茶。烦心的事很多，文森特与马奎尔的抉择；是否应该尽量避开法国，还有其他的。不能说她完全没有主意，更困难的是怎么去达成，以最好的方式。 第108页 这时，陆灵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瞧，还有这一件。 派崔克：【facetime？x】 陆灵刚想回復，又收到两条信息。看完她笑了，哈哈大笑。她打字：【菲尔刚发信息告诉我，你斯诺克输给了本，哈哈哈】 派崔克昂头看了看那个有些雀跃的身影，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菲尔。 派崔克：【是的，他走了点运。为什么你这么高兴，谁是你的男人？明天我再收拾菲尔！】 陆灵：【我输给你的时候你嘲笑了我很久。你活该。】 派崔克：【这就好像本帮你復仇了？】 陆灵：【不，我以后会为我自己復仇。现在，我只是很高兴看到你吃瘪。】 派崔克没回，直接发了facetime邀请过去，陆灵错手点了拒绝。 派崔克在阳台上刚想回房间，这会儿被拒绝facetime，差点让他直接朝她的阳台喊出声。 别逼他！他真的会冲到她的房间去的！ 派崔克用拇指快速打着字：【baby，我刚刚度过了糟糕的一天，我现在很需要你。吻你，吻你，吻你。】 陆灵：【你又在玩什么？】 派崔克：【你的其他球员都会这么发信息给女友或者妻子！你下班了，快点完成角色转换。我要看你的脸和你的身体。】 陆灵正在喝茶，差点被呛到。 派崔克迟迟没收到回復，凝望她的阳台也变成了煎熬。 她在搞什么？她明明在看手机也在线啊。难道在回菲尔的信息？或者在跟班杰明说话，夸赞他把他赢了吗？那俩混蛋…… 终于。 【好的宝贝！噢，对了，我可以让你在打德国的时候首发，但是你不可能打满全场，你需要休息！】 派崔克的嘴角露出一点坏笑，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打满全场。英格兰已经出线，哪怕不考虑是否要避开法国，教练组都会对主力球员进行一定的轮休——真正的硬仗在后面。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了谈判筹码。 【好的老闆！噢，对了，我不在场上的时间你facetime补给我。以防你不确定，是的，你什么衣服都不能穿。】 派崔克发送完，听到她在阳台上低低骂了声fuck，还称唿他为「little bastard」。 派崔克忍住笑，继续打字：【你的monster已经准备好了，请不要让他等待太久。x】 陆灵收到信息，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回覆：【我最讨厌被威胁！】 派特说：【当做这是一个协商的结果，而你是更大的受益方。】 陆灵看着这行字，深刻感受到派崔克-基斯-安柏退役后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至少从政和经商是可行的。她关了阳台的灯，也关上了阳台的门。 一两秒后，派崔克也回了房间。 班杰明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他说：嗨，我可以问一下教练组准备在打德国的时候首发我吗？ 她说：是的，我目前的打算是让你打半场或者60分钟，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认为你需要更多的休息，现在必须告诉我。 他说：不，我很好。这个决策对我来说没问题。 她说：好的，希望你被换下之前英格兰是领先的。哈哈，汉斯要是知道我这么想一定会很生气。 他说：我等不及看到愤怒的德国人。顺便说一句，我今晚斯诺克（snookered，阻挡，班杰明这里双关了）了派特。 她说：菲尔告诉我了，干得好，汉密尔顿！实际上，我正在嘲笑他。还有什么事吗？ 他说：我猜就这些了。那么晚安，好梦。 她说：晚安，睡个好觉。 班杰明仍然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回房间。 这是第几个在卡达的夜晚了？ 又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他精通数字，但他不知道。 * 11月30日，世界盃第十日。 从今天开始，世界盃将进入到后三十二场比赛的赛程。虽然比赛已经踢了一半，但在时间上并未过半，实际上，还有十八天才到最后的决赛。以及，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今天英格兰的训练课有所不同，下午四点进行第一练；而到了晚上七点，明天没有比赛任务的球员将进行第二练。这一方面是为了趁最后一轮进行轮换的时机，把训练强度稍作提升；一方面也是为了适应后面普遍较晚的开球时间。 因此，在当天上午，只有部分球员参与了少量健身房的活动。 到了下午四点的训练课，陆灵特别安排了新的训练内容。这是跟马克、鲍比进行商讨后的结果，也是为淘汰赛所做的准备。这套东西将会进行至少四次训练课的演练。 在前两轮小组赛中，jt在后场多个位置间的切换效果，已经得到了实战的检验。不过纯粹的三中卫，陆灵认为并不适合现在的英格兰队，主要缘由是边路进攻会受到一些影响。她经过反覆思考，决定採用四后卫为主要开场阵型，但jt的实际角色依然是「第三个中卫」，以便球队在四后卫下也能踢出三中卫的内容。 所以，现在的训练课的重点就放在：阵地战防守链条的变化。 一个半小时过后，陆灵认为效果相当好。可惜，在这套变化中，哈利-马奎尔的机动性依然是最大的问题。她非常清楚马奎尔在更衣室里受人尊敬的地位，这要如何解决，可能需要一个契机，她暂时还在等待。 第109页 在当晚的训练课结束后，球员们又一起收看了德国队的视频剪辑。 到了晚上十点，世界盃a组和b组的最后一轮结束，阿根廷和哥伦比亚两支南美球队成为两个小组的头名，第二名被东道主卡达以及欧洲球队比利时获得。 根据相邻小组交叉对战的原则，阿根廷vs比利时，以及哥伦比亚vs卡达成为淘汰赛最先出炉的两组对阵。 * 这晚，在法国国家队的驻地，在德国国家队的驻地，皮埃尔-荣凯和汉斯-巴赫迈尔躺在各自的床上，都有点睡不着。 尽管目前来说，德国与法国一样，都未出线，但事实上，还没有落到非常让人紧张的境地。德国只要不输给英格兰，就能拿到小组第二；而法国只要拿下美国，就可以保证不出现意外。 可是，在世界盃开始之前，皮埃尔不会想到法国会在小组里遇到这么多波折；而汉斯不会想到，居然让英格兰人在小组里占得了先机——他们这一场他妈的甚至可以不上派崔克，他们他妈的甚至有可能会故意输给他们，就好像他们全主力迎战德国就一定能赢一样。那可是英格兰，这一定是个该死的玩笑。 ※※※※※※※※※※※※※※※※※※※※ 每年十二月到翌年二月，从东方到西方，各种重要的节日到来，今天说圣诞快乐。 第52章 12月1日。世界盃第十一日, 晚上19:05。 多哈教育城体育场的英格兰更衣室里，英格兰的球员们正在更换装备，准备出战对阵德国的最后一场小组赛。 「瞧，冈萨洛的那个进球，真他妈厉害！」雅各布拿着手机，热情的挨个给队友们展示。不过, 他现在的模样有点滑稽。纽卡斯尔人一只脚上穿着球袜，一只脚则光着。 在下午结束的c组最后一轮比赛中，qpr的左后卫冈萨洛-奇卡为西班牙国家队打进了一粒超级精彩的进球, 那是一记来自左路边线的超远距离世界波, 飞行距离接近四十码。已经被普遍认为会是本届杯赛最佳进球的有力竞争者。 「一会儿比赛结束我要给他发条信息。」雅各布兴沖沖地说。 「蠢蛋！那个蠢蛋之王回俱乐部一定会自夸很久！」菲尔很不屑地把手机还给了雅各布，「他这球明显是蒙的，你没看到他摆腿前两秒的动作吗……」 「就算是蒙的，也比你的进球数多一个。」里安-布鲁斯特拍打着菲尔的后背。这一个月他们已经混熟了，只是里安很烦菲尔总是自夸自己的经验多么丰富，而且总管他叫「小孩儿」（菲尔只大他两个多月！？），「你进了几个？」 菲尔连忙道：「我这场首发，等着瞧吧，小孩儿, 我上半场就能进球！等到比赛结束还能超过你的一个进球！」 陆灵正在跟鲍比说话, 听到菲尔的声音她侧了侧目，每次菲尔管里安叫「小孩儿」她都很想笑, 明明两个小孩儿一样大的, 但在菲尔的概念里好像他比里安大了至少五岁。她试着板起脸, 朝球员们喊了一声，「动作快点，大家，准备出去热身了。」陆灵喊完，转向雅各布，用不太大的声音却是命令的语气说，「jake，你忘了吗，我说过赛前一个小时最好不要看手机！还有，你只穿了一只袜子。」 雅各布连忙噢了一声放下了手机。他又有点悻悻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妈的，看上去的确蠢。雅各布坐下穿另外一只球袜时，若有所思地瞟了派崔克好几眼。反正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纽卡斯尔人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羡慕派崔克有个「老闆女友」。 这一个月以来，很多来自其他俱乐部的国家队队友总算切身体会到且验证了菲尔此前一年的所有关于克里斯汀-陆的「传教内容」，包括她的「严厉」。 有次训练课结束，基兰-诺伍德偷偷摸摸跟雅各布说，克里斯汀有时候也太兇太刻薄了吧……正巧被菲尔听了去，菲尔得意洋洋地告诉埃弗顿右后卫：「我就喜欢缇娜这种风格的老闆！」还不忘捎上当时也在旁边的班杰明，「汉密尔顿和jake也喜欢。」那时雅各布心里就嘀咕，他也喜欢是没错，但基兰说的同样没错啊，克里斯汀有时候很可怕……而且，他跟本的那种喜欢他妈的可完全不一样！当然，这个也不好跟基兰说。 此时，基兰路过雅各布身边，面上带着一丝「奸笑」，雅各布确定是奸笑，仿佛在说，惹女王生气了吧…… 菲尔则在雅各布起身时，过来拍了拍纽卡斯尔人的屁股，故作严肃，故作成熟地说：「jake，你得承认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赛前最好别看手机……」 雅各布瞠目结舌。所以刚才究竟是谁拿着他的手机点评冈萨洛的超级进球是蒙的啊？还有，菲尔-比斯利究竟什么时候从「传教的」进化成了比以往更虔诚的「舔老闆屁股的人」！？ 雅各布没来得及回嘴，哈利-凯恩的厚重沉稳声音突然在更衣室里响起： 「集中注意力，小子们！这他妈不是一场友谊赛！你们看上去太轻松了！」 雅各布只好老老实实吞回了嘲弄菲尔的话。 两队的首发在大概十分钟前已经出炉，英格兰进行了多达六人的轮换，队长哈利就没有首发。但是派崔克、班杰明、雅各布、格伦和皮克福德这些主力依然首发。德国队主帅尤阿西姆-勒夫则派上了全部主力球员。 英格兰（4231） 第110页 菲尔-比斯利* 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派崔克-安柏*，杰登-桑乔 班杰明-汉密尔顿*，雅各布-哈丁* 卢克-肖，文森特-杰罗姆*，格伦-米契尔*，阿克塞尔-图安泽贝 乔丹-皮克福德 德国（4231） 尤素法-穆科科 利罗伊-萨内，罗宾-沙夫勒*，朱利安-布兰特 凯-哈弗茨，埃姆雷-詹 卢卡斯-克洛斯特尔曼，派崔克-弗里茨*，尼克拉斯-聚勒，约书亚-基米希 汉斯-巴赫迈尔* 虽然所有人之前大概就知道德国的首发人员，虽然队长哈利-凯恩刚刚才结束「训话」，但是菲尔还是没忍住，他拿着德国队的首发名单凑到派崔克身边小声调侃了一句。「对面的两个中后卫，一个叫派崔克，一个叫尼克（尼克拉斯-聚勒）。」 派崔克系好鞋带，一巴掌把菲尔得意的脸推走。 在球员们准备出去热身之前，陆灵敲着战术板说了一番话。 「在昨天的训练课上我就说过，我现在再重复一遍，我不希望你们在比赛当中去想我们出线之后会碰谁，我希望你们竭尽全力去赢下这场比赛，打起精神来，小子们，那可是德国！！」 球员们吼叫起来。主教练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更衣室渐渐空了，卢卡斯、马克和鲍比也都跟球员们一起去了球场。 陆灵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去接受赛前採访。就像赛前发布会一样，她知道她依然会被问到轮休了一部分主力的问题。 尽管，人们从英格兰的首发名单不难猜出她的心思。 她首发了派特、本、格伦、jake、菲尔，还有乔丹，她无疑是想赢的。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信号。但她也做了大幅度的轮换。 她认同之前哈利-凯恩说的，就算这一场「故意」输给德国掉到e组第二，还是可能会碰到法国（法国仍有机会拿到f组第一）。而如果那真的发生了的话……即便是她，也不敢想像舆论会对这支志在夺冠的英格兰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以及，如果拿到小组第一，英格兰会进入到上半区——比赛时间会比在下半区早一天。所以，以走到决赛为终极目标的话，这意味着中间会多出一天的休息时间。在那时，多出一天的休息时间，将可能极其重要。 事情说简单是简单，说复杂却也足够让博/彩公司的精算师们头疼一阵。 总之，在陆灵看来，这一场，英格兰既不可能全主力出动，也还是要争取赢下比赛，至少得拿到一场平局，确保小组第一。 不得不说，她目前的所作所为以足总为代表的邓肯并不是很满意。 助手鲍比也有一些微辞。鲍比强调：即便在上半区第一场赢了法国，之后很可能会马上面对巴西（巴西锁定了g组第一，将会进入上半区）。 但是，陆灵认为这一届世界盃的上下半区强弱可能不会有那么分明。今天c组和d组也完赛了，结果显示，下半区同样有西班牙、葡萄牙和哥伦比亚三支强队。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派特说的是直中要害的，这支英格兰的斗志和骄傲是不允许她做出「消极」决定的。在世界盃上，技战术固然重要，但精神意志方面的东西，一支球队主观渴望胜利的决心，一支球队主观有信心拿下比赛的决心，绝对不能忽视！甚至在某些绝境下，那可能比技战术更能决定比赛的走向。 另外，她后面可能会做出一些挑战性的、甚至是是有争议的举措。在那之前，更衣室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 汉斯-巴赫迈尔穿着四星德国的球衣骄傲地站在球员通道里。他反覆试了几次手套，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一分钟前，汉斯跟qpr的前队友们都打了招唿，从关系要好的派崔克到关系很一般的班杰明，从曾经的后防好搭档格伦到汉斯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关系的菲尔。始终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汉斯想。 突然，汉斯的左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一回头，一低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脸上是同样熟悉的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似乎也太灿烂，太轻松了？ 汉斯嘴角微翘，拥抱了昔日的俱乐部主教练，今日的对手主帅。 时光如此匆匆，陆灵在汉斯怀里停留的那短暂的一秒间，想到了那年夏天她在首尔见到的少年。那时她和提姆坐在餐厅里等待他，他才十九岁，那么大的个子，昂着方下巴，从外面走进来，吸引了餐馆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后来，她成功把他带去了西伦敦，他们一起经歷了很多美好的时光。 陆灵放开德国门将之前，拍了两下他的臂膀，心中感嘆这傢伙还是像堵墙似的。她只能祈祷一会儿有英格兰人能洞穿这堵墙。 她跟汉斯问了个好，汉斯也跟她问好，他们没聊太多，毕竟比赛即将开始，没有时间叙旧，或者说，叙旧根本不是重点。这场比赛，他们是敌人。 陆灵走过汉斯身边，跟附近的两队球员，包括交手过的罗宾-沙夫勒，随便交握了一下手寒暄了几句。她的余光此刻也瞥到，尤阿西姆-勒夫从德国队的更衣室里出来了，那可是带领德国添上第四颗星的主教练。 而在球员通道的最前头，本场比赛的主裁已经往前走动了，他拿过了本场比赛的世界盃用球，后面的队伍随之更快速的移动起来。 第111页 英格兰vs德国，这应该是卡达世界盃48场小组赛里最受瞩目的一场比赛之一，即将开打。 英格兰与德国的恩恩怨怨，即将写下新的一页。 第53章 汉斯-巴赫迈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是的, 多哈教育城体育场内的超过四万五千人也感觉到了，比赛形势到目前为止不算很紧张。他们现在在看台上玩起了人浪。 汉斯赛前就知道的是，这场比赛不仅吸引了德、英两国诸多足坛名宿前来现场观战，包括克林斯曼、马特乌斯、贝克汉姆、特里等人，还有一些两国的政要和商界人物，甚至英国王室的几位成员也来到了现场。 但是, 这场令人期待已久的英德大战，目前为止，定然没有世界盃开赛前人们想像的刺激。可在第二轮小组赛全部结束以后, 这个场面在一定意义上是可以预见到的。 事情是德国队看上去太过于保守了。这是无奈之举。尽管对手保留了实力, 但克里斯汀-陆还是派上了派崔克-安柏，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他的存在让任何对手都只能选择更现实的打法。 这件事如果是在几年之前发生在德国队身上，可能整个世界都无法想像。 八年前的世界冠军，现在面对英格兰只能放低姿态。因为勒夫的球队，在这场比赛的首要目标是不输球。 比赛前十五分钟，英格兰的控球率达到69%。射门之比是5:0。 不过，英格兰的机会质量不够好。 虽然他们的两名边锋奥多伊和桑乔在两翼能拉开空间，但是德国队死死堵住了中路的空间。而且, 由于罗宾-沙夫勒的存在限制了一部分班杰明-汉密尔顿的拿球, 导致德国暂时没有被彻底压扁。 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这几分钟, 德国的防守质量也开始出现问题。 问题始于派崔克的拿球。 汉斯位于防线的最后位置, 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派特从这几分钟开始, 会主动绕到两个边路去做配合。他主动去带动两个边锋。 开场以来，英格兰的头号球星没有射门，但是他在非常主动的带动两个边路的年轻队友参与进攻。 派崔克在右肋部侧身接到球。 在这一侧，汉斯的拜仁队友凯-哈弗茨过去防守，同时另一个拜仁队友——另一个派崔克——派崔克-弗里茨随时准备往前顶。 弗里茨是拜仁自产的优秀中卫，只有二十岁，188的身高，拥有上乘的运动能力，以及在德式训练体系下培养出的良好的协调性和步伐。他的向前移动、侧向移动以及转身都在同身高里都是很快的，也因此能跟身高195的尼克拉斯-聚勒形成互补，在俱乐部和国家队都是如此。 最近一年，勒夫着重在以拜仁的后防体系为基础，来重新打造国家队的低位防守，因此球员之间很有默契。德国队的后场此时整体向这个肋部空当收缩。 但对面的派崔克是个不寻常的怪物。 汉斯一向认为，一个身高182cm的球员，绝大多数情况下，很难在力量和脚下频率方面两头占优。直到他见到派崔克。 贝利、马拉度纳、梅西，也都是盘带超人，但是派崔克比他们都高。能够类比的，应该是那个被称作「外星人」的巴西人罗纳尔多——身高相仿，重心却极低，而且步频极快。罗纳尔多也是脚下技术的万花筒，可他妈的派崔克-安柏在全面性上甚至更胜一筹。 派特无疑是歷史上最出色的球员，汉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派崔克用自己所谓的弱势脚——右脚，向外迅速拨球，哈弗茨想要用身体去挤压，但是根本贴不到身。派崔克如同非洲草原上的瞪羚，跳跃过德国中场的防守，向中路完成转身。 汉斯看到了所有队友在那一刻都被派崔克的动作带动——这就是超级巨星的能力，他牵制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是，这还没完。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派崔克会切换到自己习惯的左脚来内切向中路挺进时，他突然继续用右脚往外拨。跟起始位置相比，几乎接近了360度的转身，结果是，他把原先的防守人哈弗茨背在了身后。 此后，派崔克用左脚外脚背送出直塞，这球贴着草皮，以最合适的速度，穿过弗里茨和左后卫克洛斯特尔曼之间的区域，到达英格兰右边锋杰登-桑乔的脚下。 桑乔获得了充裕的观察时间，进行传中。而在德国的禁区里，由于此前受到派崔克动作的牵扯，他们被动地进行了连续的脚下移动，在一些位置上出现脚步僵硬的情况。 传中球飞到点球点附近，聚勒无法跟上。 菲尔-比斯利出现了！ 汉斯尽全力伸展身体，他看到菲尔似乎想用右脚去第一时间击球，于是身体重心稍微往那边倾斜了一点，也就是汉斯自己的左手边。 菲尔的反射神经异于常人，只是这也让他更容易受到汉斯这个突然动作的干扰。他决定临时换到左脚抢点，不过这样一来身体无法充分控制，球被他的左边脚踝碰到之后，绵软无力，又被汉斯的右脚碰出远门柱。 汉斯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德国人拉起倒地的菲尔，但立刻就把他一把推开，马上投入到角球防守的组织之中。 * 菲尔气喘吁吁。在十五分钟他那次抢点之后，英格兰越打越顺，机会质量越来越好。派特已经给自己传了两个好球，左右两边的奥多伊和桑乔也没少传中，但是怎么他妈的就是打不进去？ 第112页 而他不可能知道的是，在社交媒体上，已经有不少网友和自媒体把他各式各样各式各样的不进球动图和视频集锦做出来了。电视机前的英格兰球迷既生气又觉得幽默：比斯利他妈的浪费了多少机会？这球就是我的小女儿或者小子去踢也能进！英格兰难道打算故意输掉这场拿小组第二？ 可幸菲尔不知道，若他知道，可能会气疯。 德国那边也有一些攻势。不过，同样失误不少。 罗宾-沙夫勒能力很强，但那不是菲尔要操心的，班杰明会跟他较劲，实在不行jake和派特都会去帮汉密尔顿。 菲尔正在琢磨的是德国的首发前锋，那个十八岁的尤素法-穆科科。 那小子看起来状态也不怎么样嘛。 这个多特蒙德的穆科科，就是本届杯赛仅有的两个比文森特那个小孩儿还小的球员之一。他出生于2004年11月20日。菲尔听子翔说他十三岁时就已经在德国的u17比赛中大杀四方了。 那又如何？还是个小孩子！成年人不跟小孩子比。 以及，汉斯这个傢伙，去了拜仁之后，看上去更傲慢了。那个可恨的下巴一直翘着，仿佛在嘲笑他。 菲尔啐了口吐沫，观察着场上的形势。 派崔克接到格伦的传球，轻易地完成转身，从哈弗茨身边抹过。埃姆雷-詹和基米西过去夹防，但派崔克把球轻轻一挑，给到了左路的奥多伊。 来自切尔西的奥多伊，带球很好，而且能外能内。他佯装内切射门，但突然从左路下底，从聚勒和布兰特之间穿过。 菲尔赶紧沖向前点。 球送得很漂亮。菲尔下意识还是用自己擅长的右脚去踢——这球踢呲了，非常滑稽地在地上弹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出了底线。 fuuuuuck！ 派崔克这时跑过来，菲尔以为要被骂了。然而，派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太走运。多变化一下射门方式。给他一点惊喜。」他的下巴点了点汉斯的方向。 菲尔没吭声，他有点烦派特居高临下的「指导」，好像他是什么射门教练——虽然派特完全可以当球队的射门教练。 上半场快要结束了。 德国队突然发起了勐攻，他们投入了大批人手冲到英格兰的禁区。 按照主教练的指示，菲尔在全队防守时，会留在最前面，稍微靠边路的位置，等待可能的长传。 他看到德国的边路球员连续的起球。这威胁不到格伦，但文森特看起来稍微有点…… 强壮的埃姆雷-詹直接顶到了他的防区，准备跳起！ 萨内的传中球随之而来。 文森特看上去已经被詹的身体压制了，但他瞬间奋力蹬地起跳，并扬起了胳膊。 蠢小孩儿，别犯规啊！菲尔极其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还好文森特的手臂并没有碰到球，而是压住了埃姆雷-詹的胳膊。 真奇怪，这小子明明判断落点慢了，但是却能先人一步跃到空中，并且干扰了詹的头球攻门。 乔丹-皮克福德把这个球稳稳接住。 然后，乔丹把球狠狠抛向前场——正是菲尔的方向！ 菲尔马上扛住基米西。德国右后卫的身板，远远不能与菲尔蛮牛一样的身体来对抗。 菲尔轻松拿下这个高球，然后做给中路的派崔克。 干得真漂亮，菲尔。菲尔在心中暗暗赞嘆自己，脚下没有停步，马上向中路插去。 派崔克接球的瞬间启动。由于两翼有快速插上的奥多伊和桑乔的掩护，菲尔感觉身边的德国后卫们有些分散。他快速伸了一下手，示意传球。 菲尔伸手的同时，球就给了过来—— 就在大禁区线前，他用右脚侧身接球，他的面前是拜仁慕尼黑的年轻后卫，也叫派崔克的那个傢伙。之前，他断过菲尔两次球。 去你妈的派崔克！ 菲尔起右脚。他的余光看到，汉斯已经压低重心，做好扑救准备。 这个球距离球门大约二十码。 但你们都被骗了！！ 菲尔用右脚迅速把球扣回身后，然后，换成左脚，以他可能完成的最快动作，在大禁区线上射门！ 这个左脚射门，打得力度十足，而且是飞向球门上角。汉斯此前也被骗了重心，此时猝不及防，想要快速反向移动，已经来不及，只能勉强做出扑救—— 球击中了门框的角上弹出！ 菲尔懊恼地抱头。这他妈是什么狗屁运气！ 上半时随之结束。比分是0:0。 ※※※※※※※※※※※※※※※※※※※※ 么么哒大家 第54章 陆灵又看到派特挽了挽队长袖标, 在中场哨声响起，球员们都往场下走时。 这是派崔克-安柏第一次佩戴三狮军团的队长袖标出现在国家队的正式比赛中。也许对很多人而言，包括他自己，包括她，这都是值得铭记的一场比赛。 陆灵正匆匆往球员通道走，脸上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微笑。老实说, 她有点没想到他还是很看重这件事的。可再细想的话，也不觉得意外。他从小就是个荣誉感和责任心很强的男孩儿，且本质上竞争意识强。他自己是最好的, 所以他也总是想要最好的。只是,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在他比现在更年轻的时候，当她作为一个主教练去审视，她总觉得他不像一个队长。毕竟，他有时候呈现出来的状态又太散漫和玩世不恭了。他也确实不是伊恩那种天生的领袖——少年伊恩私下里可能害羞，斗嘴总斗不过子翔，但在场上和更衣室里向来表现沉稳且擅长鼓舞队友，还会适时挺身而出。但似乎，派特就像很多男人那样, 无形中完成了蜕变。不是性格大变, 而是你感觉到他可以承担更多的东西了。而这，当然是好的。整个上半场, 她看到了这一点, 她想,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点。 第113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他回到qpr的那个赛季，好像就有苗头了，但真正发生质变的时间点应该是上个赛季在欧冠中被皇马淘汰之后？陆灵不太确定，也没有再去仔细琢磨。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她身后，菲尔追了上来。 菲尔十分别扭、声音极小地跟主教练道了个歉。 陆灵装没听到。 更衣室的门已经被走在前面的医疗组成员推开。 陆灵和菲尔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紧跟着进来更多的教练和球员。更衣室正在变得嘈杂，陆灵马上跟数据分析师招手…… 菲尔急了，脖子通红，这回大了点声。「老闆，别急着换我，我会进球的，我保证，我只是……」 「不那么幸运，」陆灵打断了菲尔，她看向他，这小子一脸的汗，眼睛里闪烁着担忧，她于是朝他一笑，「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会进球的。去吧。」她说着拍了两下他湿透了的肩膀。 「谢谢，老闆……」菲尔吁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转头跟分析师和助教们商讨技战术要点了。 菲尔握了握拳头，立刻跑厕所。 * 上半时英格兰完成了13脚射门，其中四次射正目标，一次击中门框。德国只有两次射门。在中场休息的环节，各国电视媒体都对这场比赛中英格兰大优的形势进行了分析，普遍认可了英格兰作为夺冠热门的超强实力，同时表示德国队在过去两年中的衰落和这场比赛当中的被动并不让人意外。 中锋这个位置无人可用，是最大的问题。尽管尤素法-穆科科在国家队的崭露头角，让德国的球迷看到希望，但是这位出自多特蒙德青训系统的喀麦隆后裔，世界盃开始前一天才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在这样的大场面还是体现出了比赛经验上的严重欠缺。虽然他的天赋很出色，可是在单箭头的位置上，他还没学会如何帮助和带动队友。 而穆科科遭遇限制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对面英格兰队的那个同样十八岁的年轻人。 * 文森特-杰罗姆经过冷静的评估后，自认为天赋不能比及穆科科。这个傢伙拥有夸张的青年队履歷，上初中时就能越级四五岁参与成年人的对抗。 不过，文森特自己也不差。 他直到切尔西的u13队，都是踢前锋，而且经常超越一个年龄段。而直到十四岁之后，文森特才转为后卫。他也因此拥有很好的技术基本功，不过的确在后卫线上他需要经验。 面对穆科科这个同龄人中风评最高的球员，这场比赛，文森特燃起了百分百的斗志。而且，这是文森特第一次在世界盃的比赛当中首发。 穆科科的对抗和技巧都很好。文森特自从得知自己要在本场首发后，就抓紧时间研究了德国人过往的一些比赛录像。他知道对手的弱点，知道对手的习惯动作，并且在脑海中过了很多遍。 在应付穆科科的同时，文森特还要应付后插上的埃姆雷-詹，甚至可能要兼顾罗宾-沙夫勒和朱利安-布兰特往这边的游弋。这是个很大的挑战。文森特必须承认，他身边的队友帮了很多忙。 只是，前面的队友老是不进球，让文森特有些着急。 菲尔-比斯利的脚到底是怎么了？他赛前不是很自信吗？ 文森特可不希望自己在世界盃上第一次首发的比赛输掉！ 上半时，文森特有一次在角球进攻中的头球攻门，但是没有顶好。 他真得很着急。 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再过十分钟、十五分钟，英格兰这边就会有三个主力球员下场休息…… 文森特看向不远处的班杰明。不知道为什么，文森特觉得也许能寻求到一点帮助。 * 下半场的比赛刚一鸣哨，英格兰主帅就从教练席上起身了。此时，她双手抱胸，站在场边。 中场休息时，所有人都已经得知，另外一场同时开打的比赛，上半时的比分是墨西哥1:0日本。关于墨西哥能击败日本这一点，没有太多人怀疑，所以对于德国来说，这场比赛不输掉，是非常重要的。 突然，整个体育场内的一侧，爆发出一阵闷闷的嘆息声。 陆灵知道有情况发生了。她回头，是询问的目光，鲍比已经抬起屁股往她这边走了过来。她也连忙往回挪了两步。 陆灵听到鲍比说：「老闆，墨西哥进了第二个。」 噢，那么，按照实时积分榜，墨西哥4分，并且净胜球从赛前的-1变成了现在的+1。而德国队，在赛前也是4分。 意味着，如果英格兰进德国队一球…… 「如果我们能进一个，德国队的净胜球就跟墨西哥一样了，但墨西哥进球数更多。」 也就是说，在小组形势上，虽然目前看起来德国依然领先墨西哥，可实质上，德国人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 一个英格兰的进球，就可能把德国送上回家的飞机。 陆灵歪头看了一下另外一边的教练席。德国队的主帅勒夫正在跟两个助手窃窃私语。 陆灵相信，不用太久，这个消息就会传达到场上的每个球员耳中。 坐在最下层看台最靠近边线的英格兰球迷已经在朝场上的德国球员喊话了，当然，是不怀好意的。 赛前，德国的球员和教练们，肯定对于他们在比赛当中可能面对的形势有了充分的预估。不过，预案是一回事；危机时刻真的到来了，究竟怎么去反应是另一回事。 第114页 德国人，会继续死守，还是主动出击？ 陆灵等着勒夫的决定。 * 德国队没有全面压上。 但他们开始谨慎地把阵线提前了。 班杰明敏锐地感觉到，罗宾-沙夫勒对他的防守，变得更有侵略性。这同样是典型十号位球员的防守方式。跟香川真司相比，沙夫勒年轻太多了，而且身体素质也要好太多。 现在，小个子德国人加紧了对班杰明的主动逼迫。 球场里的每个人，都差不多明晰了德国队面临的微妙形势。 班杰明一边指挥雅各布向前跑位，一边设法自己跑出空当接球。 这一次有点困难。沙夫勒寸步不离。 这个小个子的天才，在过去对阵拜仁的时候，班杰明已经领教过。 而现在，在这个对于德国来说生死存亡的战局里，沙夫勒更加集中了。似乎，也比以往更加敏锐了。 一年半之前的那次欧冠对决，让班杰明感到，如果只论纯粹的足球智商的话，现阶段可能没有超越自己和沙夫勒的球员。 对于局部和全局的理解，班杰明对上沙夫勒的时候，才第一次感受到棋逢对手。 不过，那时班杰明就清楚，现在也不怀疑，沙夫勒是个比自己位置更靠前、更具攻击性的球员。意思是，沙夫勒的天赋比他更高。而且，德国人曾经成功把自己隔离在比赛之外，曾经让qpr在一段时间里被调动得疲于奔命，他的精妙走位、恰到好处的盘带和触球、以及对队友的指引，那些画面对于班杰明来说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沙夫勒突然离开了班杰明的身侧—— 然后，在格伦出球的瞬间，倒地做出滑铲动作，把球截下！ 英格兰最好的中卫，也是英格兰脚下技术最好的中卫，被猝然断球。 这一球，格伦认为沙夫勒已经被班杰明向一侧的跑动带开。可是，沙夫勒在跟住班杰明的同时，迅速回头观察了格伦可能的向前输送线路，并且在自己预判的线路上提前做出滑铲，格伦出球动作已经做出，完全没预料到。 这个球格伦给的力度不小，但是身材矮小的沙夫勒倒地滑出，用右脚将球的来势吸收。德国人马上起身，在雅各布忙着回位的时候，已经向前带去。 利罗伊-萨内从左路启动。刚才英格兰的右后卫阿克塞尔-图安泽贝在右路拉开，此时已经跟不上萨内的速度。 沙夫勒的直塞球相当精妙。 萨内左脚狠狠抽射！ 乔丹-皮克福德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他将球扑出，却无法把球反弹到危险区域之外，球脱手，落向点球点附近，而禁区线处，穆科科已经飞快地向前启动，野兽一样扑向皮球，头球顶向空门—— 在那一刻，班杰明看到文森特-杰罗姆以骇人的速度回追，他来不及干扰穆科科的攻门，但是在穆科科头球顶出的一瞬间，他凌空飞起，一脚把球在门线上踢飞！ 班杰明听到球场里英格兰球迷的欢唿和德国球迷的嘆息，他咧了下嘴角，从他身边走过的，是脸上写着一丝失意的德国十号。 噢，去他妈的罗宾-沙夫勒！ * 德国队受到这一阵进攻的鼓舞，继续把阵线前提。 英格兰的后场传倒出现了困难。 下半时52分钟，布兰特和卢克-肖的一次拼抢，两人双双倒地。就在两队队医进场，比赛中断的时候，场边的英格兰主帅大声唿喊班杰明的名字。 班杰明跑过去。 陆灵一把拽住他的球衣，迅速地说着，「告诉菲尔去左路，派特也往前靠，不要回来。我们打长传。他们想强行压上，我们就把他们压回去。」 班杰明微笑了，「但我们自己的后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本。沙夫勒在盯你，萨内在穿插/我们右肋，但是那个穆科科，没有防守意识。你需要相信一下文森特。他的技术没问题，但是今天防得很累，要想让他帮忙，需要你尽快带一下他。具体怎么做，你想办法。」 班杰明灰绿色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你和派特，过一会儿就得下来，在下场之前，我相信你们能搞定现在的局面。德国队现在的气势只是假象，你明白的。」她说到这，目光往场上飘了飘，「他也明白。」 班杰明没有回望，他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派特。他点了点头，目光垂下时，她的手松开了他的球衣。他马上跑回到场上。 第55章 文森特又感觉到了那种愤怒。只是, 这跟以前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他看到班杰明从主教练的身边回到了场上。班杰明先跟派崔克迅速说了两句话，然后跑向了自己。 「待会儿我会让你有机会拿球。」班杰明说完这句，凑近了些，他捂着嘴又对文森特说了几句话。 比赛恢復进行。 文森特的脑子里始终迴响着那几句话。 德国队的高位压迫继续展开，比之前来势更勐。 英格兰的右后卫图安泽贝在右路的勉强传球，被萨内狠狠挡回。 英格兰的界外球。 图安泽贝把球捡起, 准备掷出。 但班杰明跑了过去。 文森特看到这一幕，有点惊讶。一般来说，界外球都是由边后卫来投掷。 显然, 图安泽贝也有点惊讶。班杰明拍了拍图安泽贝的肩膀, 跟他耳语了一句。 第115页 文森特的脑海中，突然迅速闪过一句话。 那句话是荷兰已故传奇约翰-克鲁伊夫（传奇中的传奇）说过的，大概意思是，他本人踢球时喜欢去掷界外球，因为如果队友马上回传给他，他就没人盯防了（界外球投掷时，对手要退开十码距离）。 就在此刻，文森特看到罗宾-沙夫勒突然开始向队友喊叫，德国十号似乎在示意向那一侧压迫。 与此同时, 班杰明已经投掷出界外球, 给到了图安泽贝。图安泽贝即刻把球顶回给班杰明。 这一次，班杰明从容拿到球了。 英格兰十号果然是利用了这十码的空间, 这是他在下半时第一次轻易接到球的同时还能有抬头观察的机会。 班杰明向前看。此时他的位置仍然受限, 因为正处于后场的右边线附近。看上去, 他会选择沿着边线把球向前长传出去。 萨内勐扑上来，但是班杰明没有传球。他选择往自己左手边扣球，然后在后场横向盘带，过掉了萨内。 罗宾-沙夫勒出现在班杰明面前。 文森特勐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启动。十八岁的少年马上向前跨出两步。没有很快速，可做好了随时继续向前接球的准备。他身边的德国前锋穆科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预谋，目光完全集中在带球的班杰明身上。 班杰明似乎准备继续横带，过掉沙夫勒。但他左脚虚跨一步后，立马用右脚外侧扣回皮球。 沙夫勒没有被骗，紧跟着移动脚步。 文森特又往前迈了两步。 这两步极为关键。 沙夫勒以为全方位卡死了班杰明的传球路线…… 可实际上，文森特已经不在原处了。 班杰明把球斜传给出。沙夫勒伸脚，球从他脚边擦过。 文森特这一次真正地启动了。他接到球，面对的是埃姆雷-詹。他全力蹬地，趁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趟过了对手。 随后，文森特向前起高球。 「给菲尔的球，往大致方向传就行，冲着基米希的头上，不出意外，菲尔都能弄下来。但记住，不要给球速太快的身后球，加一点向后的旋转，这样他好处理。」班杰明的话在文森特脑子里迴响。 他以迴旋球给向左路的大致方向。 显而易见，这一球让菲尔极其兴奋。英格兰前锋先是挪动脚步，死死用身板压制住基米西，然后在聚勒赶过来帮忙之前，右脚把球凌空往中间做过去。 派崔克在中路拿球！他直接向禁区带球挺进，德国后卫派崔克-弗里茨无法拦住他，派崔克-安柏左脚将球吊射向远角！ 汉斯-巴赫迈尔有所预判，可无法碰到皮球…… 可是，球的弧线稍稍高了一点，打到横樑上沿，弹出去了。 派崔克有点遗憾，但他马上对着菲尔竖大拇指。而后，英格兰的场上队长转过身，把大拇指竖向了文森特，口型是「well done」。 文森特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主要是他一瞬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于是他就回竖了个大拇指。可是，做出手势的一剎那，他觉得自己好滑稽啊。他看到派特脸上的表情，大概也在觉得他好笑？反正同样看到了他手势的菲尔和jake已经龇着牙乐了，虽然好像也没什么恶意…… 文森特脸红了。尽管黑人们自己都说，黑人不会脸红，但他此时此刻的确觉得脸颊在烧。 不过，自己的确做得很棒，不是吗？当然，队友们也都很厉害。文森特跑回自己的防区时瞥了一眼班杰明，有点明白为什么电视上的名嘴们喜欢夸他了。 * 德国队的进攻再次袭来。只不过，球权很快丢失，格伦将空中球顶下，这一球直接到了班杰明脚下。 文森特发觉，由于自己刚才展示了带球和传球的能力，德国队的沙夫勒的注意力有点被分散了。这个空中球的第二点，班杰明拿得毫不费力。 有点意外的是，班杰明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过多处理，也没有传给别人——他第一时间向前传球。 文森特暂时还不太明白，但他马上也看到了前场的空当。 由于之前那一次进攻，德国队的后防线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始终都是派崔克-安柏（或许还要加上菲尔-比斯利，尽管他这场把握机会有点糟糕，但依然是pain in the arse）。于是下意识地不敢压得太靠前。 德国队的前场人员加上中场人员，还在执行高位压迫策略，后场人员却不敢压了。 派崔克直接处于对手阵线脱节的空当处，这自然是个向前送球的绝好机会。班杰明完美地把握了这一时机。 派崔克带球，德国的防线继续后退。 德国中卫派崔克-弗里茨率先反应过来需要顶出来干扰派崔克。 派崔克没有给他近身的机会。他早知道该怎么办。 菲尔突然一个减速的步伐，仿佛是回身要球。 德国后卫们的脚步，也跟着顿了一秒。 但菲尔马上向前反跑！他从德国后防线身后越过的一瞬间，派崔克已经给出了过顶球！ * 那是哈灵顿的晨光，一年多前。那时候，对面的那个德国人还不是拜仁的球员。 是四冠王之后的那个赛季，克里斯汀-陆离开、提姆-路易斯接手qpr的第一个赛季。 那个上午，他们即将前往香港；那个上午，克里斯汀将会召开英格兰国家队主帅的任职发布会。 第116页 菲尔当时在练左脚射门，但是效果很糟糕。他被汉斯嘲讽又批评，德国人甚至懒得扑救，之后好像班杰明也很「汉密尔顿的」、「委婉的」笑话了他怎么那么早就来加练…… 好的，尽管笑吧，混蛋们！ 事实是，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大有长进了。 缇娜……老闆跟提姆……老闆们都建议他要丰富射门的手段，这是为什么他上半时那次选择假晃之后用左脚射门，可惜击中门框。后来派特又过来说了一遍，他当然知道！ 汉斯离开的这几个月，菲尔又加入了左脚射门前一系列准备动作的练习。那个方下巴的傻大个，应该从上半时那一脚已经看出来一丁点了？ 这个球接球的方向，非常适合左脚直接打门。 菲尔抬起左脚，身体动作毫不犹豫—— 汉斯马上压低重心。 优秀的门将，都会先预判对手的射门方式和线路，菲尔自然知道，这个「方下巴」在他心里是个「很优秀的门将」——其实如果不是汉斯去了拜仁，菲尔会称他为世界第一门将，现在菲尔可不那么想。 菲尔射门的位置，距离球门还有十几码，他的身体向左/倾斜地比较多，所以很难让人认为他会打向远角。 汉斯做出的的确是菲尔会打近角的预判，德国国门又在最后一刻向前跨了一步，封住角度。 如果菲尔强行打远角，多半会偏离球门。 但是，菲尔直接左脚选择扣球变向！ 汉斯被骗过了！ 菲尔不敢大意，汉斯的第二反应很快，长腿随即扫了过来。他赶紧把球再一捅，捅出汉斯的控制范围。 菲尔的余光看到有德国球员追了回来。 然而，抱歉，不会有别的可能了，德国人！ 菲尔用右脚把球推进空门。 英格兰在第57分钟，打破僵局！ 派崔克-安柏的助攻，帮助菲尔-比斯利取得进球之后，让德国实打实地离悬崖边又近了一步。 * 场上的英格兰球员们兴奋地想要跳到菲尔的身上，但陆灵看到菲尔吼叫着朝自己跑了过来。 她身边，鲍比一边挥拳一边摇着头。「这是这小子这场比赛的……第二十脚？终于他妈的进了！」 马克也很激动，不过还是马上纠正，「实际是第七脚。但是，这两分钟我们打得太漂亮了。」 陆灵没接两个助手的话，她难掩笑容，也使劲挥舞着手臂。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体能教练卢卡斯喊了一声，「日本队那边也进球了！」 陆灵怔了半秒，脸上仍然是笑着的。她很快转向场上，在最后一刻，躲过了菲尔的拥抱。瞧这傢伙兴奋的劲头很像会把她扛起来…… 当然了，怎么会有球员在世界盃上进球不兴奋呢？尤其，这是菲尔的首个世界盃进球，他努力了那么久！ 陆灵狠狠拍了一下菲尔的后背，大声喊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会进球！」 菲尔很快被赶上来的队友们围住，他仍然乐呵呵地跟她说了几句话，但陆灵没太听清。看菲尔的表情，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转而拥抱从替补席上跑过来的里安-布鲁斯特时说的话，她倒是听清了。 「我也有一个进球了，小孩儿！」 派崔克摁了两下菲尔的后脑勺，又朝陆灵伸出手掌。陆灵看到他脸上漂亮的笑，爽快地拍了一下。之后，她推着、拍着跟过来庆祝的几个球员的后背，催促他们赶紧回到场上。 毕竟，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 * 对于德国队来说，虽然他们在这场比赛中比分落后了，但由于另一场比赛中日本队进球了，所以他们对墨西哥的净胜球上又重新占优了。又尽管只是一个球的差距，很不稳定。 这当然跟英格兰没有什么关系，陆灵不在乎另外一个出线对手是谁。但她还是快速思考了一下。 如果我是德国人，会是什么反应？ 之后，她果断做出了决定。 第60分钟，第四官员举起牌子。 英格兰换下派崔克-安柏和奥多伊，换上里安-布鲁斯特与安赫尔-戈麦斯。 这个换人，让很多人感到惊讶。 现场有很少的一批英格兰的球迷发出了不太满意的声音。当然，更多的支持者还是起立鼓掌唱起了派特之歌。 至于被换下的派崔克本人，其实也有点不满意，不过他没把他的不满意写在脸上。他早知道自己大概只会出场这么久，可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累，他想继续踢，菲尔进球了，他还没进球呢…… 算了。缇娜之后得补偿我…… 派崔克把队长袖标给了乔丹-皮克福德，然后一边往场下走一边双手举过头顶向支持的球迷致意。 走到了边线，主教练过来，拍拍他的肩头，捂住嘴低声说，「we had a deal. 还有，德国人现在心态上应该比较混乱，你得相信你的队友能赢下这场。」 派崔克成熟地点头，「we had a deal.」眼睛里却有深意，之后你得补偿我。然后他拍了下她的后肩臂，走向了替补席。 有趣的是，俩人在边线简短的交流引来现场一片起闹声，也隐约有点嘘声。 派崔克坐在替补席上，一边喝着运动饮料，一边，看着场上的局面。 安赫尔-戈麦斯的上场是为了跟本一起控制局面，英格兰不能一直靠文森特或者格伦这些中卫球员帮忙在后场控球。而里安-布鲁斯特顶替的是派崔克他自己的位置。所以，英格兰现在是不对称的四中场加两个前锋。经典配置的两个前锋，一高一快。另外，缇娜这是要把里安顶在前面冲击，继续牵制德国的防线。 第117页 英格兰控制了场上局面。 本踢得很好，而且，看上去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很累嘛。派崔克很清楚，正是因为本，才让自己在场上时不需要费力去突破也能完成从后往前的推进。同时，给英格兰带来了进球。 第77分钟，另外一块场地再次传来消息。 日本队把比分扳成了2:2。 这一次，德国和英格兰两边板凳上，都发出了惊讶之声。 陆灵站在场边回头望了望英格兰的教练席又侧脸望了望德国队的教练席，她想着，行了，大家都可以轻松点了。 不管日本是怎么做到的，现在，他们帮了德国队一把，也等于帮了英格兰一把。 两边都不会也没有必要再多费力。 陆灵换下了班杰明，告诉他，他做的非常好，他笑着说谢谢，又说他不累。 球员们都这样，只要健康，就希望打满全场。 但主教练有主教练的考量。 迪利-阿里上场。 而后面的比赛，英格兰和德国两队不出意外有了默契。 另外一块场地，也没有再传来进球的消息。 完场哨响，英格兰1:0击败德国，取得小组赛三连胜，以e组第一晋级到卡达世界盃的十六强之中；德国一胜一平一负，积4分，以小组第二晋级。 陆灵跟勒夫握手的时候，感到彼此的眼睛里都有诸多情绪。 他们可能都在心里跟对方说了那句话， 「也许是你碰法国，也许是我碰。我就不祝你好运了。」 第56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2月1日 地点：多哈, 教育城体育场 纪录片播放了两遍菲尔-比斯利在小组赛中对阵德国时的那个进球。提供画外音的是英格兰助教马克-科尔森。 「菲尔是个很努力的球员，他一直想要丰富自己的射门方式，跟这个球类似的进球在我们的训练场上是发生过的。有时候，乔丹和格伦也会被骗。这是菲尔的第一个世界盃进球，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很兴奋。而我们都知道的是，但凡有了一次美好的体验, 你总想有第二次……」 画面跳转，已经到了那场比赛的赛后。bbc的纪录片镜头记录了英格兰主帅与德国门将在赛后的拥抱——他们曾经一起拿到过四冠王，那是另外一个传奇故事。再之后的画面, 就是英格兰的球员与教练巡场感谢现场的英格兰球迷。 那时候没人知道英格兰的下一个对手是谁, 但那时候，所有英格兰队的支持者都相信，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这支年轻的三狮军团继续前进。 接着，画面闪过英格兰主帅克里斯汀-陆的赛后採访。她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脸上的笑容轻松灿烂。 「我很高兴拿到了小组第一，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我也想恭喜德国，或许我们还会再碰到？谁知道呢？」 「是的，菲尔进球了, 终于！我在开玩笑, 我知道他会进球的，我甚至跟他说了这个。他前两场没有踢, 之前的几次射门又不太走运, 进球有时候需要一点脚感的, 感谢上帝他后来找到了。他是个非常优秀非常年轻的前锋，我们后面的比赛仍然需要他！」 「……球员们赛前就知道，如果拿到小组第一，我会给他们一天假期。这个时候，家人的陪伴与鼓励也会很重要。我？我大概会好好睡一觉。派特？我相信你们已经问过他了，他当然会跟与他亲密的人一起度过。」 克里斯汀-陆略带讽刺的笑容与声音在纪录片中闪过，镜头去到了更衣室。 那是个有点温馨的画面。 菲尔-比斯利头上的小辫子松了，主教练正在帮他绑起来。不过菲尔看上去好像有点不满意，一直拿右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他们身边看热闹的人很多，好几个球员甚至拿了手机出来拍。 「这绝对是值得铭记的一幕，菲尔，现在老闆就像你妈咪一样！」这场并未上场的子翔-喻调侃的声音。 紧跟着乔伊-汤姆林的反驳，「拜託，子翔，老闆看着比菲尔年轻！而且他们长得完全不像……」 派崔克-安柏：「闭嘴，你们俩！」 * 陆灵她刚从赛后发布会回来。她一推门就看到菲尔咋唿地说自己头上的小皮筋掉了——肯定是一群混小子们疯玩的时候被谁扯了。 菲尔最近几个月的髮型都是头上绑个小辫子，陆灵还记得子翔嘲笑过菲尔为了帮缇安娜更好的扎小编拿自己练手，而菲尔居然说事情就是这样的。于是大家都可以想像在菲尔家中，菲尔早晨起床以后给自己绑完小辫子，然后帮小女儿绑。那实在是，古怪又可爱？ 「所有人都不要动，我他妈得找到我的小皮筋，我进球了今天……」菲尔看上去很着急，吼完这句继续猫着腰在满是臭袜子、护腿板、毛巾、浴巾、臭球靴、水渍的地板上寻觅。 大部分球员都还在闹腾、庆祝，也有在跟家人通电话或是刚淋浴完在换衣服的，哪会理睬菲尔。也就文森特和格伦真的在帮菲尔找。 没错，球员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有什么他认为本场比赛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东西他下一场总想完全复制。实际上，不仅球员，不少教练也如此。 陆灵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没有这方面的怪癖。派特似乎也没有，除了以前他想骗亲吻的时候。不过那个派特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 第118页 马克看到主教练，连忙过来，准备问放假的事情…… 陆灵说，「站住，马克，不要动。」 马克不明所以，但还是僵在了原地，姿势有点滑稽。 陆灵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马克鞋尖前的小皮筋。马克低头，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果然是菲尔的小皮筋。 菲尔唿喊着光着脚蹦过来，高声说：「老闆你真是拯救了我的屁股！」 下一秒，陆灵做了个让她后悔的决定。她一定是完全丧失理智了才主动说要帮菲尔绑小辫子。 于是，等到派崔克、班杰明、乔丹几个从淋浴间出来看到的就是主教练在帮菲尔扎小辫的画面。而更衣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围观，纪录片摄制组也把镜头对准了主教练和进球功臣。 队长哈利-凯恩则在一边跟女儿视频一边看热闹，哈利手机里的女孩儿还在指点英格兰主帅： 「克里斯汀，你得先把他的头髮梳整齐……」小女孩儿稚嫩又认真的声音。 陆灵心想，我自己洗完头髮，既懒得吹，也懒得梳的。头髮少的好处，以及，她的发质算很好的？很柔顺。菲尔的发质则很硬。而且，以绑小辫子的标准，这傢伙的头髮不长不短，不是很好绑。 菲尔自己也在咕哝：「老闆，你到底会不会啊，我的头皮都被你揪疼了……」 「闭嘴，小公主！」陆灵狠狠道。大伙儿就笑。但实际上，被菲尔那么一说，她的手变得更笨了。子翔和jt继续增加背景音。什么她像菲尔的妈咪？什么她看着比菲尔年轻？派特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让那俩人都闭嘴。 派崔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仍然围着浴巾，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他走过去，直接推开主教练，之后仅仅用了十秒钟就完成了任务。 「好了，菲尔-比斯利，你又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了……」派崔克拽了拽菲尔的小辫子，不忘用揶揄的目光扫一眼女朋友，然后就很酷地往更衣柜走。 菲尔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啾啾，似乎很满意。然后，他回头，点评总结主教练的「手艺」，「你要多加练习，老闆！」语气跟她让他多加练习射门时一模一样，又小声说：「难怪你自己不太扎小辫子……」 更衣室里的笑声顿时此起彼伏，调侃声也随之而来。 陆灵尴尬了半秒，马上四顾，大声问道：「还有没有人想要我帮助扎小辫子的？」队里除了菲尔，确实还有好几个长头髮的球员，不过多数都跟格伦、安赫尔一样，是蓬蓬头，他们都不太喜欢小辫子。 陆灵的目光捕捉到了基兰-诺伍德。基兰的髮型是最像菲尔的。 基兰连忙摆手，「谢谢，老闆！可能下次吧！」 * 英格兰击败德国的消息传来，正是英格兰当地时间周五的傍晚。但全国上下的派对和狂饮却已经开始了。 《独立报》这种老成持重的媒体，也早早给出了令人激动的标题，大概可以涵盖此刻英格兰人的心情： win， win， win: ennd’s makeshift team sank germany 胜利，胜利，胜利：英格兰的轮换阵容击沉德国 而《太阳报》的标题就更放肆了： phil kill! and germany got sent hommmm...oh wait， this time japanese helped 菲尔杀！德国被送回……噢等等，这次日本人可帮了忙 这篇报导里用了一些糟糕的关于二战的暗示，不过甚至都没有几个人第一时间出来抨击。而英格兰名宿，bbc的主持人加里-莱因克尔则又在推特上打趣道： 【足球很简单，就是二十二个人争夺皮球九十分钟，最后德国人就算没能胜利但也能晋级下一轮的运动。】 之后又补了一条： 【虽然这么说为时尚早，但是我还是要说，maybe...it’sing home】 此外，诸多英格兰名宿称赞了英格兰队在三场小组赛中的表现。 弗兰克-兰帕德特地在bbc的直播节目中修正了自己此前的观点，他说：「我必须说，虽然我之前认为英格兰队应该有所保留，甚至尽可能避开法国，但是看到他们在本场击败德国的表现，我认为这支球队真的是太棒了。我为他们骄傲。」 * 从教育城球场返回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大巴上，英格兰的球员们就着多哈的夜色手舞足蹈着。陆灵和教练组的成员自然没有阻拦他们，大巴上音乐声震天。 等他们闹够了，陆灵站起来，对所有人正式宣布了一条消息：放假时间定了，从明天早晨十点到后天早晨十点。在这二十四小时里，球员们可以离开训练基地，与家人、伴侣团聚，当然，也可以把家人、伴侣带来训练基地。但是，不准晚睡以及饮酒。 所有人的情绪立马更高涨了。事实上，大家都在等着教练组宣布放假时间，虽然克里斯汀在赛后採访当中已经告诉全世界她会给英格兰放一天的假，但他们还是有点担忧陆女士反悔，说什么：我们状态这么好，不如加练吧，就不放假了…… 还好，克里斯汀-陆没有反悔。 派崔克朝陆灵挤了下眼，陆灵愣了一愣，连忙补充：「记住，是从明天开始，今晚回去大家仍然要做好物理恢復，休息好，明天十点以后……」 马克拍了下主教练的肩膀，笑着适时打断她突如其来的啰嗦，「克里斯汀，我想他们知道了……」 第119页 陆灵想，他们真的知道了吗？看派特的表情似乎准备今晚直接去她房间了，而像是两个哈利、菲尔、子翔、乔丹他们，都在疯狂的发信息、打电话。甚至那几个家人还没到卡达，女友也没有的，比如jt和乔伊-弗里曼——两个qpr出身的乔伊，正在兴奋的商量明天去哪儿玩…… 陆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到了座位上。她望向窗外，总算可以喘口气，尽管，真正的考验还远未到来。但没有人能够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就像她告诉媒体的，球员们需要这个，也许，她自己也需要。她的耳边依旧充斥着欢笑与喧嚣，她淡淡笑了笑，拿出了手机。她收到了多条信息，还没来得及看。 有以前合作过的球员发来的，也有一些教练朋友比如贝尔萨，还有加里-莱因克尔、里奥-费迪南德这些从很早就跟她关系不错的英格兰名宿们，更有足总的人，他们都在恭喜她、恭喜英格兰，也有少数人，委婉地提供了一些建议。 而有几个人的信息，对陆灵而言，很特别。 汉斯、伊恩、莱昂说了差不多的话：恭喜你克里斯汀，也许后面会相遇。 杰克、露西、安娜在安柏家人群里恭喜了她和派特，正在商量明天来卡达。 老汤姆说：恭喜你克里斯汀，等到英格兰挺进半决赛，我会跟我的妻子去现场支持你们！ 妈妈说：恭喜你蜜糖，我最近会去卡达，罗柏想找英格兰主帅要两张票…… 爱丽丝说：恭喜你亲爱的，我明天到卡达…… 提姆说：恭喜你克里斯汀，以及，虽然很担心球员们的疲劳情况（相信你能理解我的立场），但我必须得说我真的很高兴看到那几个小子都踢得那么好！我会去现场看决赛，这算是最好的祝福？ 内特说：不日抵达。既然美国明天就回家了，我就跟yuzi和丹尼一起支持英格兰吧。 尼克说：恭喜你缇娜！我现在启程去卡达，我猜你听说了，我改行了，但别指望我会夸英格兰。噢还有，迭戈想见你。 陆灵快速回復着这些人，手指有点忙不过来，但这时，她又收到了一条： 派特：【为什么他妈的所有人都打算明天来卡达？！】 ※※※※※※※※※※※※※※※※※※※※ 明天继续吧，么么哒大家 第57章 2022年12月2日。世界盃第十二日。阿斯拜尔训练基地。 这天早晨, 陆灵睡到自然醒。她揭开眼罩的一刻，感到那种积累多日的疲劳并未完全散去，这让她稍微有点沮丧。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几秒的愣，希冀球员们可千万别像她一样。她打了个哈欠，尽力调整情绪，调动身体的能量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后, 她拿过手机，准备看看在自己沉睡的时间里世界发生了什么。 基本上是昨天新闻的具体化。不过，有一件事。子翔把她给菲尔扎小辫未成被派特抢了风头的视频片段放到了instagram上。而这个视频迅速成为了最近十二个小时里社交媒体上最火热的短视频。除了几乎所有她认识的人都点赞了之外, 球迷们在网上的调侃也都五花八门。克里斯汀-陆原本就是三十二个国家队主帅里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这一次更是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新闻焦点。 陆灵没仔细看，她又打了个哈欠，退出了instagram。她进入whatsapp，看派特给自己的留言。 【早安，阳光。x】 【史蒂夫来了，我今天上午有几个东西要拍。我讨厌这个。】 【也许中午餐厅见？起床告诉我。x】 【对了，我爸爸妈妈和安娜下午来训练基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为什么？缇娜，为什么？】 【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会发疯！x】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陆灵想着。二十四小时的假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给派崔克回信息：【刚醒, 准备去淋浴, 然后去餐厅。我看到他们群里的讨论了，别这样, 他们是来支持我们的。我想一会儿见？x】 不过, 直到陆灵离开房间, 她也没收到派崔克的回覆，她估计他还在拍摄什么当中，手机并不在身边。在她一路到餐厅的途中，她遇到了几个球员和球员的家人，她与他们打招唿顺便聊几句，每个人的心情看上去都很好。 陆灵一到餐厅，就从子翔那里得知菲尔去机场接缇安娜了。此外，不少球员都离开了训练基地去了家人或伴侣下榻的酒店。实际上，教练组和医疗组的成员也是如此。 陆灵看着子翔，笑得很戏嚯，「为什么你仍然在这里？你的女孩儿呢？」 子翔朝主教练眨了下眼，调情似的，「噢亲爱的缇娜……」话没说完，被人从后面敲了脑袋。子翔转过头，瞪着来人，「这他妈是在假期里，我不是非得叫她老闆。」 陆灵抬眼，这小子居然到了。 派崔克走到女友身后，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坐到了她身侧。跟着史蒂夫和班杰明分别坐到了子翔的两边。 史蒂夫长长吁了一口气，「他们三个超级球星整个上午都很忙，你不知道，克里斯汀，派特和子翔看我的目光好像我剥夺了他们的监狱夫妻探视权。」 「是的，你就是这样！」派崔克和喻子翔异口同声，且语气如出一辙。 班杰明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他喝了口刚带过来的咖啡，没说话。 第120页 史蒂夫耸肩，示意陆灵，你瞧瞧。 陆灵具有同理心地说道：「他们这二十四个小时的假期，排除至少九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和吃饭上厕所的时间……」 「听听，」子翔打断了陆灵，转向经纪人，语气非常夸张，「史蒂夫，你内疚吗？」 史蒂夫继续耸肩，「我在帮你们赚钱和在全球范围内扩大影响力和募集新球迷，没有比世界盃更好的舞台来干这个了。」 这倒是事实。陆灵想。排除民族自豪感、国家荣誉感这些，多数球员都极其渴望在世界盃上大放异彩，从而享誉全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这片战场上所付出的努力和注意力要高于联赛。 忽地，派崔克在桌下抓住了女友的手。 陆灵侧头看他。他也看她，朝她微笑，口型是「我很想念你」。 「去房间！就在楼上！」这一幕被子翔看到，他很嫉妒地低声喊道。而后，他腾地站了起来。几秒后，他又很戏剧化的回来了。 班杰明问：「怎么了？」 「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看完伊恩的比赛再去酒店吧。」子翔摆着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陆灵反握住派崔克的手，用眼神询问他。 他说：「还有些别的活动，我不清楚本的情况，但我和子翔肯定不参加了。等爸爸妈妈和安娜到了，我们给他们十分钟。」他说着缓缓去到了她的耳畔，轻声问，「你呢？我希望吃完午饭在活动室看看苏格兰那场，然后，我们就去你房间？」他显然在戏弄她，她也确实很心动。她轻轻咬了咬下嘴唇，「爱丽丝可能傍晚过来，我不能只给她十分钟，她会揍我或者你的，还有，尼克今天到卡达，他说迭戈想见我，噢内特说……」 「……他他妈的在想什么？！」派崔克勐然抬高了音量。 对面正在发信息的史蒂夫、看手机的班杰明和打电话的子翔都吓了一跳。 「不是内特，不是迭戈，你知道我指的是谁。」派崔克完全忽视了那三人的目光，只是盯着女友。 陆灵皱了下眉，也盯着派崔克。她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昨晚想告诉你的，但你在视频里都快睡着了。放轻松，好吗？他的意思应该是也许某场比赛之后，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不是特意安排，拜託，那样会很奇怪。另外，他说迭戈很喜欢你……」 派崔克本来板着脸，紧闭着嘴唇，这时微翘的嘴角背叛了他。 子翔刚挂了电话，随口接道，「噢对，我忘了告诉你，派特，迭戈-弗洛雷斯是你的超级粉丝。」 派崔克扫了子翔一眼，他可不信子翔是忘了告诉他，他宁愿相信子翔是认为这种事情不该由他告诉他。 「所以迭戈喜欢我？」派崔克不像是在确认这个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眼睛里有些狡猾的东西闪过。 陆灵、子翔、史蒂夫、班杰明四人互相看了看，这傢伙突然变得很诡异。 派崔克计划着，「我要送可爱的迭戈-弗洛雷斯十件英格兰的球衣，或者qpr的也行！每件都签上我的名字，缇娜，你也得签……不如我们就签黑桃国王和黑桃女王。嘿，这听上去多像漫画里一对又酷又恶毒的情人！小男孩儿们爱死这个了，当我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我就喜欢……」 陆灵立刻松开了派崔克的手，「迭戈才五岁！五岁！」 子翔：「你他妈小时候都看些什么卡通啊！」 史蒂夫：「派特，无意冒犯，但是听起来，你、有、点、变、态！」 班杰明：「……你是说像joker和harley quinn吗？」 派崔克邪恶地得意地挑了下眉。 陆灵于是起身说去拿食物。 * 下午两点，f组的最后一轮比赛同时开打。英格兰队的活动里，也开了这两场的直播——两块电视大屏此时恰到好处得用上。没有离开训练基地的球员带着家人或者伴侣都来这里看比赛了，包括派崔克、子翔和班杰明。 英格兰四天后的对手将会在这两场比赛结束后产生。 按照f组的形势，苏格兰6分，法国和塞内加尔都是3分。苏格兰只需在最后一战中战平塞内加尔，即可确保出线。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活动室里的气氛轻松愉悦。 子翔、派崔克、班杰明都坐在第一排的沙发上，子翔不时就会指着屏幕上的伊恩说一些笑话。 但陆灵还是觉得子翔和派特也有点紧张。 陆灵自己一开始在看法国那边。二十分钟之后，所有人都转向了苏格兰对阵塞内加尔的比赛。 法国已经在这二十分钟里打进美国四球，姆巴佩、瓦拉内、登贝莱和皮埃尔-荣凯各进一球。 可怕的法国，他们在小组最后一战中气势高昂，并且迅速杜绝了任何出现冷门的可能。当陆灵看着回归了黑髮、稚气未脱的皮埃尔在屏幕上忘情庆祝时，她也在心中感嘆，法国，击溃对手，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 由于齐内丁-齐达内手下的伤停球员基本回归了，只有拉比奥还有一点点问题，所以，法国这场几乎是全主力出战。所以，苏格兰此前的运气的确是不错的。 这样一来，法国肯定锁定了一个出线名额——他们将会拿到六分，而且净胜球目前已经有+5（8:3）个之多。 另一方面，在前两轮过后，苏格兰也是六分，不过净胜球是+2（4:2）。塞内加尔前两轮输给法国以及击败美国，积三分，净胜球是+1（4:3）。 第121页 虽然苏格兰只需一场平局，但是如果他们输给塞内加尔，哪怕是一球小负，都会导致净胜球反转，进而导致自己被淘汰。 这一组的形势的确相对少见一些，赢了前两场的球队依然可能因为一个丢球而出局。本质上，这依然跟苏格兰整体实力不足有关，他们耗费相当大的力气才拿下美国队，而塞内加尔却在美国身上轻易刷了个3:0。 陆灵心里是有些矛盾的，她相信那几个小子也如此。 她不希望碰法国（也就是说她希望法国拿到f组第一）； 她希望伊恩的苏格兰能够出线。 但现在，这两种情况已经不能同时发生—— 苏格兰要么不败而获得第一，要么输球出局。 陆灵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侧头看了看派特和子翔。不过那俩人正在调侃伊恩，没注意到她，倒是班杰明跟她的目光短暂交汇。 本的想法或许跟她有类似吧。她知道本很尊敬伊恩，她也知道以本的思维方式是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就与法国硬碰硬的——即使英格兰能赢，也可能消耗过大，不是好生意。 目前，苏格兰跟塞内加尔的比分还是0:0。 陆灵仔细观察起这场比赛的局势来。 塞内加尔的打法非常松散，球员之间欠缺战术上的相互理解，有几名球员在形势的判断上很有问题。 但是，塞内加尔球员的个人能力，特别是运动能力，非常之强。 后防线上的核心是三十一岁的那不勒斯中卫卡利杜-库利巴利。另外，她在qpr的旧将萨迪奥-巴巴卡也在阵中担任左后卫职责。他们在中场放了两名不知疲倦的悍将来进行拦截和防守。在前场，是以前利物浦球星、现在效力于国际米兰的萨迪奥-马内为前腰，这位三十岁球员的两侧，是冲击力上佳的伊斯梅拉-萨尔以及凯塔-巴尔德。 不过，这支球队的最强武器，还是锋线上的切尔西超级前锋——阿马杜-奥。陆灵在新女王公园的最后一个赛季，这个身材瘦长，速度夸张到极致的傢伙，曾经在两场比赛中肆虐qpr的后防…… ……并且，那两场比赛给当时初出茅庐的jt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jt真的再碰上这个百米速度据说达到10.3秒的球员…… 就在陆灵想到这儿的那一秒，进球出现了。 正是阿马杜-奥。 塞内加尔简单的后场长传，被凯塔-巴尔德头球一蹭，看上去苏格兰的中卫绝对可以控制住这个球—— 阿马杜-奥身上的深绿色球衣一闪而过。 下一秒，球已经被送入大门。 陆灵在心里嘆了口气，她也听到了那边派特和子翔的咒骂声，由于活动室里有孩子，他们的言语倒不算过激。 其实从开场到现在，塞内加尔的打法都是简单粗暴的。可就是在这样的打法下，阿马杜-奥还是利用超强的个人能力打进了他本届杯赛的第三球。 塞内加尔1:0领先苏格兰。 屏幕上，苏格兰队长伊恩-帕克在使劲地鼓励队友，头上的红髮和他涨红的脸颊一样，充满着火一样的气焰。 然而，几分钟后，塞内加尔的第二个进球也到来了。是萨尔从右路直接完成了不讲理的突破，他突破了利物浦边卫安德鲁-罗伯逊之后把球传到门前，由远端的凯塔打入。 伊恩已经拼命回追，但他只能封堵住马内的接球路线，以及一部分干扰到阿马杜-奥，却无力支援远门柱的队友。 屏幕上，塞内加尔表情丰富的主帅阿利乌-西塞已经跳了起来，激情地狂舞着。 同时，陆灵发现派特和子翔都不再说话了。 那个沙发，安静的可怕。 * 比赛已经进入到下半时。 班杰明拿了三瓶水过来，他给派崔克和子翔都递过去一瓶，那俩人一言不发地接了，之后就继续沉默着盯着屏幕。班杰明坐下后，慢慢转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现在的情况是，英格兰非常有可能碰到塞内加尔，而不是法国。这应该是一件好事，班杰明这样想着。 虽然苏格兰前两场都赢了，但毕竟实力依然有限，这怪不得其他；而且他们的运气的确足够好了，否则对阵法国时绝无拿分的可能。 伊恩-帕克毫无疑问是现在世界上最好的后腰球员之一。如果伊恩为英格兰效力，那么英格兰队中现存的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伊恩选择了苏格兰。苏格兰的进攻人员有缺陷，只是拥有一个好后腰和好队长，不足以让他们赢下比赛。而且，他们更大的问题在于僵化站位的后卫线。 苏格兰现在在拼命。塞内加尔不可能一直冲下去，他们于是尝试打回收反击，这实际上让阿马杜-奥的威胁变得更大了。 只不过，苏格兰顾不上这个了。 目前的实时积分榜，法国、塞内加尔和苏格兰同积六分，但苏格兰的净胜球最少。他们必须在剩下的时间里至少打入两球才能挽救局面。 伊恩开始像在qpr队中遇到危急时刻时那样，尽可能增多插上的次数。这有一定效果。 可是班杰明清楚地看到，如果不是塞内加尔自身缺乏组织，那么苏格兰早就被反击打爆了。事实上，塞内加尔太急于用长传直接去找阿马杜-奥，导致丧失了很多轻易的守转攻战机。 比赛时间推移着。 第122页 两队都有些累了，伊恩还在不知疲倦地大声地指挥着队友，并身先士卒地参与着每次进攻和防守。 班杰明在那一刻想起了《勇敢的心》，尽管他对于那类电影并不感冒。 时间在流逝。比分依然没有变化。 应该没有什么机会了。 第91分钟，伊恩-帕克前插，与队友配合后杀到右路，奋力趟开空间，然后传中。 苏格兰替补上场的中锋球员奥利弗-麦克伯尼顶着压力起跳，然后把球砸进球门！ 但是时间不够了。 两分多钟后，主裁判响哨。 直到哨音响起的前一秒，伊恩依然屹立在球场上，指挥着球队的防守——哪怕在那时，他已经知道没有希望了，因为塞内加尔正在苏格兰的半场利用角旗区延误时间。 镜头给到塞内加尔人的欢唿雀跃。从球场上，掠到看台，到处都是深绿色球衣下跳动的身影。 之后，镜头给到了苏格兰的队长。 派崔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看着那个身穿蓝色苏格兰球衣的男人。 子翔想，他穿着和在qpr相同的六号球衣。 派崔克第一次见到伊恩时，觉得这个苏格兰小子可真他妈瘦弱，尽管那时候他自己也够瘦的。还有，伊恩那时候真的很羞涩，尤其是提到漂亮女孩儿的时候。 子翔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在十岁还是十一岁还是九岁的时候认识伊恩的了。他只记得，那时候他的头髮比现在红得多，雀斑也更多，他站在一群蓝白球衣的小孩子里，是最矮的那一个。 但是现在，他是如此强壮，如此勇敢，又如此悲伤。 他正在拍打着每一个队友的肩头和后背，用言语和动作在安慰着他们。 可这是在前两场都拿下胜利的情况下啊，是在最后一场葬送一切的梦想啊，他们本来有可能成为歷史上第一支突围进复赛的苏格兰队……谁知道那个蠢蛋自己现在又有多绝望？ 塞内加尔的队长萨迪奥-马内走到伊恩身边，他的眼神充满敬意，他脱下自己的球衣。 两位队长交换了球衣。 将绿色球衣搭在肩上的伊恩-帕克，现在正在走向场边，他在跟到场的苏格兰球迷鼓掌致意。在他的带动下，所有苏格兰的球员，无论是呆立在原地的，还是瘫倒在地上的，还是眼睛红肿的，都跟随过来，与他一起答谢球迷。 镜头依然久久对着伊恩。 在答谢完球迷之后，赤膊的苏格兰队长向球员通道走去。 阳光与阴影都在他身后，他终于低下了头。这场比赛，从开始到结束，从知道自己球队的命运到刚才，他都是昂着头颅的。他再抬起头时，人们看到了他的眼泪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的右手依然拎着马内的球衣，左手捂住了脸。泪水从他的面颊奔涌而下。 塞内加尔2:1击败苏格兰，在最后一场小组赛中逆转了小组排名，以f组第二晋级淘汰赛。法国最终以5:0大胜美国，成为f组第一。 英格兰在淘汰赛的首个对手，将会是塞内加尔。 * 陆灵从座位上起身，她没有再去看屏幕上的伊恩，也没有再去看派特和子翔。 刚刚那些画面，实在太悲伤了。无论是她，还是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而伊恩，需要更多的时间。 她往外走。 世界盃。 什么是世界盃？ 一开始的时候，它是个巨大的派对。三十二支球队悉数登场，他们来自不同的大洲，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与面孔。多元文化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你会觉得世界是那么大，有那么多的不同。你看到他们在场上踢着截然不同的足球，你也看到他们的球迷在看台上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或声音为自己的国家助威吶喊。 小组赛很漫长，有时甚至有点无聊。尽管实质上对于一支球队而言，一步走错就有可能面临回家的命运。 在不知不觉中，「无聊的」小组赛踢完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事实上意味着世界盃快要结束了。因为64场比赛已经打完48场了，因为有一半的球队回家了。 有一些球员你再也不会在媒体上见到他的名字，他们也再无可能参加世界盃。 四年后，伊恩快三十岁了，他的苏格兰还能打进世界盃吗？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那很难。 那个蠢蛋，如果加入英格兰也许还能跟他两个最好的伙计一起拿到世界冠军。可他没有做出那个选择。他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不是吗？ 陆灵已经走到了外面，多哈依然是晴朗的一天。 世界盃不再是一个巨大的派对，它开始一点一点转变成精英牌局。四年一度的精英牌局。 所有人都知道，只会有一个赢家。 「缇娜——」 有人在叫她了。 ※※※※※※※※※※※※※※※※※※※※ 虽然大家可能已经收到很多的祝福了，虽然每年的祝福都差不多，但是还是想说，希望于你而言，最坏的都过去了，最好的还没有来，希望你新年快乐，一切顺利！ 第58章 陆灵转过头, 阳光下，穿着白色牛仔裤和英格兰红色客场球衣的即将三岁的小女孩儿正晃着一头蓬松的金髮蹦蹦跳跳向她奔来。小女孩儿肤色白皙，脸蛋圆圆，笑容灿烂，是的，她轻而易举地赶走了陆灵心头的那点伤感与惆怅。 第123页 缇安娜-比斯利已经跑到英格兰主帅的面前, 她昂起小脑袋，眉飞色舞地说，「缇娜, 我真高兴见到你, 你刚才在干什么呢？」小女孩儿说话也带着轻微的考克尼的口音，但远没有她的父亲口音浓厚。 缇安娜身后不远处，菲尔和爱丽丝正朝这边走来。陆灵望了那俩人一眼，与他们相视一笑。然后，她蹲下跟缇安娜拥抱，回答小女孩儿的问题，「嗨，缇安娜，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刚才在思考一些事情。噢, 你看上去棒极了, 我喜欢你的牛仔裤和你的球衣！你的旅行怎么样？」 陆灵说话时，缇安娜始终用那双榛子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她, 好像深怕错过了什么。 「谢谢。」缇安娜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和球衣, 有点自豪, 她马上又抬起了头，红嘟嘟的嘴唇一动一动，「我喜欢你的头髮……」她说着抬了抬右手臂，似乎想触摸英格兰主帅的头髮，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到了别的，嘴唇继续鼓动着，「我的旅行一般。飞机上，有个小孩子坐在我们后面，他很吵，我都没法睡觉。」缇安娜说罢撇了撇嘴，她的这个小动作跟菲尔很像。 陆灵配合地严肃地沉吟着，「hmm，有个小孩子……你知道他多大吗？」 缇安娜皱起了眉，想了想才说，「是的，他两岁！」但她的表情看上去不太确定，「或者五岁、四岁……我猜的。」 「运气真差，对吧？不过，我相信他不是故意吵你的。」陆灵微微笑着，朝缇安娜伸了个拳头。 这时菲尔和爱丽丝也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缇安娜连忙用自己的小拳头抵住英格兰主帅伸过来的拳头。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碰到一起，陆灵朝缇安娜眨了眨眼，缇安娜一愣，但马上也狡黠地沖陆灵眨了下眼。俩人几乎一起笑了出来。 「亲爱的，看来你又多了一个新的bff了。」爱丽丝在一旁有点「嫉妒」地说。 陆灵笑着站起来，与爱丽丝拥抱问好，亲吻彼此面颊。陆灵问，「你们一班飞机过来的？」爱丽丝摇头，轻声道：「在停车场碰到的。」而后她渐渐收起笑容，有点遗憾地说，「伊恩，哈？」 陆灵垂了垂眼，低声道，「是的，伊恩……」她看向爱丽丝，发现菲尔也正看着自己，她又转向菲尔，神色变得淡漠了些，「但这就是世界盃。」 爱丽丝苦笑，「你说得对，亲爱的……」 菲尔张了张嘴唇，却没说话。 爱丽丝四处望了望，周围一片宁静，便问陆灵，「所以所有人都离开训练基地了？我知道今天放假，但派特……」 「派特、子翔、本他们还在公共休息室，我想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陆灵笑了笑。 爱丽丝眯眯眼，「我很怀疑这个。」 俩人正要往里走，听到菲尔温柔地跟缇安娜商量，「宝贝，爸爸跟缇娜有点话要说，你跟爱丽丝先进去，好不好？」菲尔说完又用眼神询问陆灵，陆灵点点下巴。 缇安娜也爽快答应，并且主动抓住爱丽丝的手，她应该很喜欢爱丽丝。 两个金髮女孩儿渐渐走远了，不过依然能听到更小的那个的声音：「……我不是在责怪他，但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有时候会烦到你。」她的声音甜美稚气，且有好几个词的音都发的不饱满、不清晰，可是她的语气可不是在开玩笑。她无疑在模仿成年人，心中也大概真的认为自己就是个成年人。 陆灵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菲尔则嘆了口气，「她不久以前，还只会什么事都说no no no！」 陆灵问，「所以她直接从』 no phase』跳到了成年时期……我必须得说，成功的教育，菲尔。」 菲尔挠了几下头，似乎突然有点害羞了，「对了，老闆，缇安娜不会再叫你妈咪了，因为她终于发现你跟她长得不像了……」 「但她现在认为爱丽丝跟她长得像？」陆灵扭过头问。 菲尔耸了耸肩，「不然呢，她会那么轻易跟a-bomb走？」 陆灵一时觉得又心酸又好笑。只是她也不知道该给菲尔什么建议。菲尔无疑是个好父亲，可缇安娜也会很想要一个母亲吧…… 菲尔干干咳嗽了两声，主动转移了话题，「塞内加尔。」 陆灵说是的。细细想来，这件事很有趣，绕了一个大圈，英格兰和法国还是都拿到了小组第一。 「……这是个好消息。」菲尔的喉咙忽地像卡住了什么，「那个小孩儿齐达内要去打德国人了。」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他内心深处有点为那个苏格兰男人难过。 陆灵说是的。她看了一眼菲尔，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常见。她能猜测到原因。 两人面对着阳光与草地都没有再说话。这样的安静不会持续太久，而他们都知道，平静的时刻也还未到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身后传来派崔克的声音，「缇娜，缇安娜在找『缇娜』。」 陆灵和菲尔一起转过头。 缇安娜手里抱着球站在派崔克身前。 缇安娜朝他们大声喊：「缇娜，我们踢球吧。爸爸，你也可以加入我们，如果你想的话。」 「没问题，宝贝，我们可以一个队。」菲尔装作没看到派崔克的眼神示意。 陆灵看到了，她当然知道男朋友在想什么，可是……谁能拒绝一个这样的小女孩儿呢？ 第124页 「不如我们女孩儿们一个组，他们男孩儿们一个组。你怎么说，缇安娜？」英格兰主帅问道。 「我是队长！」缇安娜队长说着把球踢了出来，差点摔倒，好在派崔克及时在后面拎住了她的球衣。 * 整洁、干净、美丽、空旷，这是以往尼古拉斯来到多哈这个城市的主要感觉。但这一次，显然有点不一样，它不再是空旷的。到处都是人，各样面孔。世界盃吸引了无数世界各地的球迷来到这个海湾。事实上，人有点太多了，可能超出了这个城市和国家的承载能力。 迭戈并没有与尼古拉斯同行。得等到圣诞假期开始，那大概是一周后，到时索菲亚才会带着他来多哈。那小子一直说想现场看英格兰和西班牙的世界盃比赛。尼古拉斯望着窗外，微微笑了笑，希望迭戈来的时候，那两支球队都没被淘汰吧。 车里还坐着bein sport的制作人和尼古拉斯的经纪人，此时他们正在商量一些节目制作的细节。按照之前的合同约定，皇马主帅将会参与两场八分之一淘汰赛的直播节目，分别是葡萄牙对阵西班牙和英格兰对阵塞内加尔（这是刚刚确定的对阵），以及未确定对阵双方的一场四分之一淘汰赛、一场半决赛以及最后的决赛。由于世界盃后期俱乐部的工作将会恢復一部分，他需要在马德里、多哈两地来回。 尼古拉斯并未认真听他们的谈话，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即将要进行的是h组的小组赛最后一轮，加纳对阵乌拉圭以及伊朗对阵荷兰的比赛。而今晚八点，g组的最后一轮也将开打，那两场比赛是俄罗斯对阵巴西，瑞典对阵沙特。也就是说，到了今晚多哈时间十点，本届世界盃的十六强将会全部产生。 大秀才刚刚开始，他来得正是时候。 「尼克！尼克！」 尼古拉斯偏过头，是堂兄古斯塔沃-弗洛雷斯在叫他。他刚才有点走神了。「什么？」他问。 古斯塔沃道：「我们都知道每个国家队都会向媒体开放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左右的训练……」 尼古拉斯打断了经纪人的话，「是，但是基本都是热身内容，多数时候，我们不会让媒体拍摄具体的训练课细节。」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这是制作人帕斯-科鲁兹的声音，她经验丰富，在这一行干了快三十年，在业界也很有声望，同时与弗洛雷斯一家都是朋友，「尼克，你认为有任何可能克里斯汀会多给我们十分钟吗？我是说如果你去看他们训练的话。」 尼古拉斯一瞬间笑了出来，如果他不是与帕斯相识多年，他会认为帕斯在开玩笑。「帕斯，英格兰的独家只会给bbc或者itv，我想你比我清楚这个，至于缇娜，她绝对不会看在我的份上透露更多的消息的……而且，我不想看英格兰的训练。」 「你不想看英格兰的训练？」帕斯瞪大了眼睛，有点不信他的话。她很清楚一个足球教练对另外一个足球教练的训练课，多半是有兴趣的。 「作为主教练，我当然想看。」尼古拉斯嘴角微弯，「可我不是你们的嘉宾吗？不，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也不好说即便英格兰和缇娜疯了让他看训练课，他也不会在镜头前把英格兰的训练课一点一点解析给球迷们，那实在太傻了，比442和352那俩傢伙还傻。 帕斯不至于一点也听不出尼古拉斯话里的意思。她比皇马主帅年长九岁，早些年跟尼古拉斯的父母就是朋友。她很清楚弗洛雷斯家的男人的个性，别说尼古拉斯了，古斯塔沃也一样，都是强硬派。可她有她套话、试探的本事。「我记得佩妮的葬礼上，克里斯汀的经纪人史蒂夫来了。」 尼古拉斯一笑，「是的，他是代表缇娜来的，但我跟缇娜……算不得朋友。噢，我说过太多次这话了，不过好像从来没有人当真？」 帕斯说：「因为没人理解你们的关系。等等，尼克，你是在告诉我，即便你已经签了合同，你也不会刻意在赛前或赛后节目里与她碰面，对吗？」 「我以为这不需要说出来，我又不是你们的记者。」尼古拉斯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再说了，当我坐在球场的演播室里，她站在球场边上，已经足够吸引人了，不是么？为什么我们非得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事实也是他从未想过一定要见面，虽然确实很久没见了。 ※※※※※※※※※※※※※※※※※※※※ 大家久等了，么么哒大家 第59章 * 空气中一点扬尘都没有, 多哈的风偶尔有些大，但不是今天。 派崔克皱着眉头站在场地中央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毁了他的24小时假期？ 「爸爸，你去那边，我给你传球。」缇安娜穿着英格兰的7号球衣指挥若定，俨然场上队长。不过，她显然忘了她跟菲尔根本不是一个队的。多么浪费时间！？ 「缇安娜, 你应该传给我，我们女孩儿一个队，你还记得吗？」a-bomb提醒小女孩儿。但她连运动装备都没换, 脚上穿的还是高跟鞋。她来凑什么热闹！？ 菲尔开始哄骗女儿, 「没关系，宝贝，你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派崔克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球门前的缇娜身上。不，不，肯定不能怪缇娜。就算是缇安娜的错，也不能怪缇娜。缇娜这时看向他了。他于是给了她一个「悲伤」的眼神。缇娜顿时很困惑。派崔克紧闭着嘴唇，延续「悲伤」。噢，缇娜翻白眼了。派崔克朝她眨了个眼。 第125页 「派特！」菲尔急促的叫声突然传来。 听到这声, 派崔克极快的做了个无球转身。 而当派崔克发现自己左腿边的「障碍」时, 裁判的哨声也响了。 班杰明嘴里含着哨子跑过来，向派崔克出示了一张黄牌。 派崔克扶起在自己腿边摔了的缇安娜, 一抬眼, 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背了张黄牌。 「本, 我只是条件反射。」派崔克说。他犹豫了下，往前倾了倾身，用手挡住嘴唇，压低声音问，「你确定缇安娜不是在跳水？她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班杰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这可是拿了两次世界足球先生、两座金球奖，赢得过两次欧冠冠军的，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即便没有这些背景，他是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现在，他居然在一本正经「指控」一个还不满三周岁的小女孩儿假摔？班杰明不动声色地转过脸，看向球门。他好想「告密」啊。 「派特，你不要贿赂裁判！」陆灵说。 派崔克把头转向球门，「我没有，缇娜。拜託，那不是张黄牌。」 缇安娜默默走到菲尔身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高昂着声音问：「爸爸，什么是跳水？派特刚跟裁判说我跳水。」 陆灵：「……」 爱丽丝：「……」 班杰明：「……派特只是提出一种假设。」 派崔克：「一点都不酷，缇安娜，一点都不酷。还有你，本。」 菲尔：「派崔克，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缇安娜可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绝不会跳水！」 …… * 陆灵关上门，却没有再往前走。她靠在门板上，感到疲惫，也感到了一点放松。 缇安娜踢完球被菲尔抱着往回走的时候就趴在菲尔肩头睡着了。菲尔那时悄声自言自语感谢上帝他的宝贝女孩儿总算累了。陆灵想，缇安娜的确是菲尔的女儿，浑身充满能量。后来，杰克和露西还有安娜都到了，他们一起吃了晚餐。晚餐一结束，派特就把家人赶回了酒店。至于史蒂夫和爱丽丝，自然也回酒店了。而子翔，陆灵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家人和女友肯定也在某个酒店等他。似乎只有本的家人没有来卡达，他晚餐时说他一会去游泳，之后就看看比赛。 「你真的说缇安娜跳水了？」陆灵忽地开口，问男人。 派崔克背对着陆灵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他试了几盏灯，最后选了昏黄的壁灯。套间里于是多了些罗曼蒂克的色彩。 门边有一面宽大的镜子，陆灵从镜中窥到了派崔克嘴边的笑意。她看着他慢慢转过身，来到她身前。他有些粗糙的右手触了触她的面颊，而后微微用力，让她面对着他。他突然不再在镜中，他就在她的眼前。他盯着她的眼睛，右手手指去到了她的耳后，拨弄她的髮丝。指尖有时会碰到她的耳廓和耳垂。痒痒的，若有似无的，挑逗的。 陆灵凝视着派崔克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以及，灼热的渴望。她看到他蓝绿色眼睛中间的黑点闪烁收缩着。那是她熟悉的旋涡，她被捲入过太多次。 忽地，派崔克的嘴唇动了。「我可能说了。」他低低说道，音调却是上扬的。 陆灵抬起手臂，用食指碰了碰他柔软的上唇、下唇，缓缓出声，「你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什么是可能说了？你是我的球员，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又不可能出卖你。」她声音蜿蜿蜒蜒，眉目缠绵缱绻，带着一点嘲弄，很多戏弄。 镜中两人贴的很近，男人的右手忽然离开了女人的耳畔，他揽住了她的腰。动作有点鲁莽，却很自然。 窗帘没关，但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天边的落日仿佛在亲吻地平线。 派崔克的左手抓住了陆灵的右手，他凑得更近了一些，他的嘴唇几乎贴住她的嘴唇。他低声呢喃着，「你经常出卖我，老闆。」 陆灵象徵性地挣脱了一下，无疑是毫无意义的尝试。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挣脱。她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脸上始终带着点笑，他当然知道他有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坏男孩儿」的笑。很久以前她只是觉得他是天生的猎手，不管女孩子让不让，他不用付出太多就可以捕获她们的心，然后伤透她们的心。后来，他也伤透了她的心。四年多前，上一次世界盃的时候。 「在想什么？」派崔克感觉到她的目光有点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陆灵淡淡一笑，摇头，「没什么。」 「告诉我。」派崔克犹豫了下，吻了吻她的鼻尖。 「我在想，我不会让英格兰复制四年前在索契的结局。」 派崔克顿了顿，才在她唇边说，「我也不会。」他说完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但现在，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吻……」 陆灵闭上眼，她知道嘴唇不会撒谎。 * 浴室里渐渐平静下来，浴缸里的水漫湿了地面。水蒸气瀰漫着，温暖潮湿的感觉萦绕左右。 陆灵躺在浴缸里，仍然闭着眼，她想她可以这样睡着。不过有只手不时会在她的腿间她的腰间她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滑动。像只恼人的调皮的小鱼儿。 「派特，你得停下来，我想打个盹儿。」陆灵没睁眼，懒懒嘟囔。 第126页 派崔克没做声，他看着她清丽的脸，她光滑皮肤上的小水珠，她湿漉漉的睫毛。他忍不住去亲她，从眼睛到嘴唇。她像是睡着了，没什么反应，既不推开他，也不回应他。派崔克迟疑着，决定让她休息一会儿。 陆灵昏昏沉沉中感知到派崔克离开了浴缸，但很快就回来了。 「你去干嘛了？」她还是不睁眼，声音软绵绵的。 派崔克说：「伊恩总算回我信息了。他说他没事，他还说他会支持英格兰，但不会这么告诉媒体，他毕竟是苏格兰的队长。」 陆灵这才睁眼，她的眼皮沉沉，身体沉重。「你跟子翔今天都很郁闷。」 「是，不过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伊恩选择了苏格兰，我想他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会面对什么。」 「没错。」陆灵精神了些，「有些选择做出的时候，是可以预见到未来的。」 派崔克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看向陆灵，他眸光深深，低声问她：「清醒了？」 陆灵笑着推开男人，然后伸手拿过他的手机。 派崔克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举动，他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告诉她：「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也是。」 「最后一次！」 「当然！我是说我得睡足九个小时。baby，我真抱歉，如果你没尽兴，可不是我的错，你应该责怪我的老闆——她是个严厉的女人。」 「别得意了！等等，派特，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指控』缇安娜跳水？」 「……是的。」 「派特！你差点踢飞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没看到她，我得说，缇安娜完全没有佐伊灵活，不是踢球的料……」 「缇安娜还不到三岁，你三岁的时候很厉害吗？而佐伊是只狗，你也经常把她耍的转圈圈！你这个bully！噢，我真想念佐伊。」 「得了吧，baby，你都没给佐伊洗过澡，你根本不爱她。我们家两个女孩儿洗澡，都是我负责。」 「我从未要求过，刚才也是你……」 「我不是bully么……」 …… * 晚上22:00。卡达世界盃十六强完全产生。 g组的巴西击败俄罗斯，不过两队依然携手出线。 而在h组，此前停赛的箭毒蛙布鲁诺-厄尔加斯终于回归，而此前受伤的莱昂-费雷拉也在本场替补上阵，两位乌拉圭的超级球星及时回归就状态出色，面对加纳双双梅开二度，帮助乌拉圭4:0取胜，拿到4分后排在荷兰之后成功突围。 但是，也由于莱昂和布鲁诺之前的缺阵，乌拉圭没能拿到足够积分，因此必须在淘汰赛面对夺冠的第一热门球队——巴西。 这样一来，卡达世界盃小组赛的全部48场比赛结束，积分榜如下： a 阿根廷9 卡达4 哥斯大黎加2 阿尔及利亚1 b 哥伦比亚7 比利时6 澳大利亚2 土耳其1 c 义大利9 西班牙6 奈及利亚3 韩国0 d 葡萄牙7 克罗埃西亚4 象牙海岸3 厄瓜多1 e 英格兰9 德国4 墨西哥2 日本1 f 法国6 塞内加尔6 苏格兰6 美国0 g 巴西9 俄罗斯4 瑞典4 沙特0 h 荷兰6 乌拉圭4 伊朗4 加纳3 世界盃将在明日休战一天。 从12月4日到12月7日的四天时间里，将会进行八场1/8决赛。其中，英格兰与塞内加尔的比赛将在12月6日进行。 对阵方式为相邻组交叉，第一名对隔壁第二名，具体如下： 阿根廷vs比利时 义大利vs克罗埃西亚 英格兰vs塞内加尔 巴西vs乌拉圭 ———————— 哥伦比亚vs卡达 葡萄牙vs西班牙 法国vs德国 荷兰vs俄罗斯 第60章 * 「本届世界盃到目前为止, 并没有出现真正的冷门……当然，我们会为苏格兰的出局感到悲伤和嘆息，但是你不能说顶替他们的塞内加尔配不上这个出线名额。」 「可以说，真正的世界盃，现在才开始……」 bbc节目的声音模模煳煳从墙上的电视里传来，躺在床上的乔伊-汤姆林有点烦躁地把电视关掉了。 今天早晨, jt跟另一个乔伊，乔伊-弗里曼一起出去的，但到了晚上只有jt一个人回到了训练基地。那个乔伊在晚餐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前女友, 于是抛弃了他, 留在了外面的酒店快活。其实，jt的两个姐姐和父母也来到了卡达，不过jt还是更乐意回阿斯拜尔睡，他担心明天回来出什么意外，谁都知道克里斯汀不喜欢迟到的球员。 jt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班杰明和助教马克-科尔森。前者刚游完泳，后者刚从外面回来。他们闲聊了几句，jt于是知道本一整天都没离开阿斯拜尔训练基地，而马克则跟家人在酒店里相聚了一天。jt在电梯里就感觉怪怪的，似乎三个人都各有心思, 并没有完全享受这个短暂的假日。 也许没有人能完全享受。 jt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的脑中是阿马杜-奥的影子。那场比赛似乎就在不久以前，身穿切尔西队服的阿马杜-奥, 在他这里多次觅得良机, 也因此让qpr全队被压制。那一场比赛中, 他也多次感到惶恐和无力。 当然，那时的他，跟现在的他不一样。乔伊-汤姆林，现在是三狮军团的主力。他理应变得更加出色和坚强，而且更加成熟。 第127页 jt翻了个身，一把抓过手机，翻到几分钟前助教马克-科尔森发来的信息。 【我建议你在明天训练前看看自己小组赛的录像剪辑。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 jt盯着手机屏幕盯了好几秒，他没有打开邮箱，而是扔掉了手机，顺便关了灯。 他已经明白，自己作为一个能打多个位置的球员，非常有用。可是，这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适应。好在，他熬了过来。对阵日本，一上来就少打一人，但是他基本完成了教练们的要求，球队也取胜了。对阵墨西哥，对手狡猾又强悍，他一场比赛里变换了三个位置，但是也挺过来了。 这次，英格兰将要面对的是拥有阿马杜-奥的塞内加尔，也许不会比打墨西哥困难…… jt感觉到眼皮发沉了，可他的大脑还是不由控制地闪过各种画面。就在这种焦虑的情绪中，他睡着了。他入眠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教练组那边拿到的他的睡眠数据不会有多好。 * 12月3日，世界盃第十三日。 英格兰安排的室外训练时间是下午四点，这是为了贴合三天后对阵塞内加尔的比赛时间。今天的训练量并不大，主要目的是让球员们保持身体状态。 陆灵对于小组赛后阵容依然保持完整表示满意：没有伤病，没有停赛。这是实力的体现，当然也需要一点点运气。 不过，还是有隐患。 共计六名英格兰球员在小组赛的比赛里吃到黄牌，其中包括了三名绝对主力：子翔，jake，以及本。另外，乔伊-弗里曼、安赫尔-戈麦斯和杰登-桑乔也吃了牌，其中乔伊的牌让人担心，他在边路上下，战术作用可能非常重要。 此六人如果再吃牌，就会导致一场停赛。黄牌要到1/4决赛后才完全清零（也就是两黄停赛最多可能影响到半决赛）。教练组必须慎重起来。 今天多哈的气温又不低。训练课刚开始的时候，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阳光甚至有些刺眼，可是，到了训练快结束之时，天色已经渐暗，又让人感到有些凉飕飕的。 陆灵穿着训练外套，戴着红色的鸭舌帽，站在场边观察着球员们的神情和肢体语言。的确，目前球队的士气高昂，训练场上随时能听到笑声，但并没有太过头。唯独有个别几个人，显得有些沉默。其中包括本来就话不多的文森特和班杰明，以及乔伊-汤姆林。 她大概知道jt在为什么担心。不过，她暂时不打算跟他直接沟通。只是一种直觉，她不认为这是个扮演「导师」甚至「母亲」的良好时机。jt已经是个大男孩儿，他可以管好自己，而且距离对阵塞内加尔的比赛，还有足够长的时间。 马克宣布训练课结束后，陆灵没有再说话，她转过身，往办公室走。后面鲍比立刻跟了上来。 「克里斯汀，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鲍比今天穿了件鲑鱼色的短袖t恤，被雅各布、菲尔、子翔三人一起一唱一和嘲笑了好半天。不过，鲍比总能跟球员们打成一片，嘴上根本吃不了亏。他被嘲笑也不摆教练架子，反而立马把矛头指向穿粉蓝球靴的喻子翔和头上绑个小辫子的菲尔，倒是雅各布从头到尾都是黑灰色，头髮又是朴素的板寸，愣是没让伯明罕人找到由头——于是鲍比干脆说雅各布毫无时尚品味…… 风有些大，陆灵扶了扶帽檐。她知道鲍比在谈论什么。 今天中午在餐厅的时候，乔丹就过来问派特昨天是不是不仅踢倒了菲尔的女儿，还声称菲尔的女儿，不到三周岁的小女孩儿，跳水。派崔克-安柏不正面回答，而是问乔丹到底是从班杰明那里听来的还是从菲尔那里听来的，那语气好像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告的密，那人一定死定了。乔丹自然没说，只是嘿嘿笑。 到了下午训练课刚开始的时候就演变成几乎每个球员见到超级球星派崔克都偷笑，跟他亲密的子翔更是直接调侃：「我得离你远一点，大球星，免得你先踢倒我，再说我跳水，噢等等，我们是踢u3的比赛吗？」 派崔克那时就沉着脸，一声不吭。 但在训练课上，派崔克找机会把「嘲笑」他的队友们挨个报復了一遍，其中菲尔、本和子翔都被连续穿裆「羞辱」，不仅如此，派崔克甚至使出了踢脚过人。 休息时间，陆灵听到菲尔小声嘀咕「没想到派特这么小气记仇的」。 就连马克也在陆灵耳边低声说：「派特一定是真的生气了。」 现在，陆灵尚未回答鲍比的问题，就听鲍比自言自语道，「肯定是真的了，不然他不可能『欺负』大家。」 陆灵笑着瞥了鲍比一眼，然后回了回头，噢，派崔克-安柏又把球挑过了菲尔-比斯利的头顶。 她听到身后球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菲尔似乎气哼哼地去抢球了，可是，这是个糟糕的决定…… 当晚，不管派崔克-安柏愿意与否，他在球场上「欺负」缇安娜-比斯利的事情还是传到了社交媒体上。应该是有跟英格兰队内某几个球员相熟的记者在热身训练的时候听说了…… itv也在当晚的节目里把件事当作英格兰队中趣闻调侃： 「也许二十年后，缇安娜-比斯利会成为世界足球小姐，那么我们今天谈论的可就不是什么荒诞新闻，而是载入足球史册的奇妙故事。」 而故事的主角派崔克-安柏度过了有点郁闷的一天。他躺在床上给女朋友发信息： 第128页 【我不想收养菲尔和缇安娜……】 * 12月4日，世界盃第十四日。 2022年卡达世界盃的淘汰赛在这一天全面开打。每一场结束，就有一支球队回家。以及，他们的拥趸也会打道回府。 文森特-杰罗姆已经习惯了诸多记者、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们出现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周围，他默默地走向训练场。在那里，三位门将和门将教练已经率先到了场地一段，另外就是主教练和她的助手们。 今天到了接近四点的时刻，还是有些热。文森特看到主教练身穿的是英格兰的短袖红色教练服，依然带着那顶红色鸭舌帽，正在亲自摆放标志物。他看到她用力地把一个假人插到草皮里，并且晃了两下确认已经插结实。 文森特愣愣望着那个假人，有几秒钟的功夫，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回过神，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其实这也是他从小到大多数时候的状态，当他在人群中，他并不引人瞩目。而克里斯汀-陆可能是他的反面。无论她做什么，都有眼睛盯着她。 文森特晃晃脑袋，让自己去想更重要的事——比如，两天后的此时，他是不是会出现在首发阵容里。 对阵德国一战，文森特打满全场，那种感觉棒极了。赛后他接受採访时，很简短地表明了这一看法，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兴奋情绪。但当妈妈打来电话，他差点哭了。那晚，他都是带着微笑睡着的。 现在，文森特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一场比赛，对于他个人而言非常重要，但对于英格兰的整个世界盃计划来说，只是一次必要的轮换……仅此而已。而且，自己在对阵墨西哥的比赛中替补出场，犯规送出点球——这件事，在这两天又重新回到了文森特的脑海。 热身活动正在进行中。文森特和阿克塞尔-图安泽贝一组，两人互相搭着肩膀做拉伸，然后是互相传球。文森特一边传着，一边意识到，阿克塞尔目前唯一的一次出场，也是那场对阵德国；而这位比自己年龄大的曼联后卫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或许，我这个年纪的球员，能来打世界盃就很幸运了，根本不该想这些……文森特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训练上。 照例，媒体们十五分钟后就会被请离场地。接下来是一组传球和逼抢结合的练习。再接下来，是战术训练。 今天的战术训练部分，时间不短，一共分三个部分，持续了超过三十分钟，主题是后防站位站位的变化，由于三个部分之间是递进的关系，所以很有挑战性。 文森特全程都感觉有点紧张，但也非常兴奋——因为他和格伦、jt以及子翔一起，组成了这个训练部分里的后防线！ 之后的分组对抗中，文森特还一直在回味着刚才的练习，以至于出现了两次传球失误，随即耳边就传来了鲍比的呵斥声。直到训练结束，队友们都去查看手机时，他才意识到，淘汰赛的第一场即将结束。 不知道义大利和克罗埃西亚，谁即将回家，谁又将更进一步？ ※※※※※※※※※※※※※※※※※※※※ 要过年了呀，大家都放假了吧，么么哒大家 第61章 当英格兰全员回到酒店, 比分已经出来了：阿莱格里带领的义大利3:1击败了克罗埃西亚，成为本届世界盃第一支晋级八强的球队。 「萨巴蒂尼进了球……」菲尔一脸不屑的瞄了一眼班杰明的手机屏幕，「那个义大利小孩儿确实有点难搞，但是我赢过他。如果之后他碰到我，祈祷也不管用。」 班杰明没接话。菲尔口中的义大利小孩儿，吉安卡洛-萨巴蒂尼, 可是ac米兰和义大利国家队的双料队长，年仅二十一岁。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班杰明以及英格兰队中多位球员都跟他交过手, 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在菲尔眼里, 可能除了派特，谁都搞不过他。而哪怕是派特，不管是嘴上还是场上，菲尔也都喜欢逞强。十分钟之前，他还不自量力地想抢下派特脚下的球，结果是被耍的气喘吁吁也没碰着球。 「待会是谁打谁？」雅各布的声音像是没睡醒。用鲍比的话说，jake或许能在比赛里「跑两百英里」，但一旦比赛或是训练结束，这个来自纽卡斯尔的东北硬汉总是变得异常睏倦, 跟考拉似的。 安赫尔-戈麦斯答了一句, 「阿根廷对阵比利时。」之后，这位曼联的中场球员又说, 「如果我们打到四强, 那么我们会碰义大利, 或者阿根廷比利时这场比赛的胜者。」 「没有『如果』！我们他妈的当然要进四强！而且要拿冠军！」菲尔说着给了安赫尔后脑勺一掌。安赫尔马上对菲尔怒目而视，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个子不好惹，然而菲尔却若无其事地去了另外一边，勾着jt的脖子，给他展示自己刚在instagram上刷到的大胸大屁股模特的最新更新…… 文森特抬起下巴望了望，其实他也有点兴趣，不过已经有好几个队友凑过去了，他犹豫了下，没过去，而是插上了耳机。 * 12月5日，世界盃第十五日。 「卡达人他妈的对足球这么有热情吗！？我估计咱们回去的时候，正好能碰上哥伦比亚赢球出来……」 「拜託，迪利，卡达在足球上可是花了不少钱，而且他们是东道主，你知道我的意思……」 第129页 「对了，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另外一边有阿根廷的球员，梅西好像也在里面，他们应该准备check out走人咯……」 「阿根廷他妈的对上了比利时，比利时，他们有超过一半的主力球员在英超的大球队效力，虽然是点球赢的阿根廷……乔伊，你要知道梅西老了……」 「菲尔，听着，如果我们也打点球的话……」 「我觉得这次阿根廷压根不该招进那个马丁内斯，还让他第一个罚……」 「噢，别胡扯了，里安，如果是你罚丢了呢？」 「jake，给我拍张照，得拍到我的肱二和胸肌，你懂我意思吗，我的女孩儿刚才……」 「别为难jake，子翔，你他妈根本没有，他怎么拍！？」 「该死的闭嘴，派特！」 「有谁也觉得冷气开得有点太低了吗……」 英格兰的大巴里有些嘈杂。派崔克像往常一样，突然发声接两句。这一回，把子翔气的上蹿下跳。皇马左后卫像是被菲尔传染了什么狂牛症。其他队友跟着嘲笑，派崔克又懒得吭声了，把头转向了窗外。 大巴车不断转弯，终于慢慢停住。已经抵达了明天的比赛场地。 本届卡达世界盃一共有八座球场，而多哈就有四座。在小组赛的三场比赛里，英格兰队曾经拜访过多哈的两座，以及位于卢塞尔的揭幕战和决赛场地。现在，他们又抵达了一座多哈的球场——位于多哈南端的图玛玛体育场。 大家都知道先进行的是赛前发布会，那之后球员们就会进场进行踩场训练。这也是对阵塞内加尔赛前的最后一练。 球员们进入到更衣室里，刚才在大巴里的聊天有的中断了，有的还在继续。 「这个球场好像是状况不怎么样的一个，相对来说……」 「也没那么差。我之前跟亨克在whatsapp上聊了几句，他在这踢了一场，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嘿，哈利，队长，你别踩我的球袜！fuck……」 …… 派崔克脱了外套走到班杰明的更衣柜前。班杰明抬眼看派崔克。派崔克皱了下眉，干脆坐到了班杰明身边。 「我听鲍比说你最近每天都会用睡眠舱。」派崔克的声音不大，尤其更衣室里闹哄哄的，稍不注意就会淹没掉。 不过班杰明还是听清楚了。他笑了下，说，「是的，对我很有帮助。你睡得怎么样？」 「挺好，谢谢。」派崔克也笑了笑。 「你当然睡得好。」班杰明道。他说的快，音调也低，更像是自言自语。他也不在乎派特究竟听到没有。他开始换球靴。 对于二十四小时之后的那场比赛，班杰明感觉自己做好了准备。他的身体状态不错，睡眠舱的确帮助了他很多，教练组也因此不用太费心和担心了。他又想，多数队友应该也是如此。但是，距离那个目标，还有四场…… 还有问题没有解决。 他知道。他知道她也知道。现在，他还知道，派特也知道。他不知道派特怎么知道的，但他猜测她不会跟派特直接聊这个问题，那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嘿，本……」派崔克拍着班杰明的肩膀站了起来。 班杰明再次看向派崔克。 「做好你的工作，别想其他的。」派崔克说，「我也会做好我的。」他还是一贯的模样，有点漫不经心的，又有点严肃。 班杰明盯着派崔克的脸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派特的确知道，但派特不在乎。 二十分钟过去了，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终于，马克招唿大家进场。 进入场内，班杰明的第一感觉是至少草皮还不错，看台也很新。虽然靠近边线的部分有点稀疏，不过无伤大雅。 明天在这里，我们就能看看我的担忧是不是多余的了。班杰明的目光扫向派崔克，又扫过几个队友。接着，他用脚挑起一个球，颠到空中。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主教练。她脸上有一点淡淡的微笑，在湛蓝的天空下。他想到那副温暖的油画。 * 12月6日。世界盃第十六日。上午10:30。阿斯拜尔训练基地。 「总之，下午我们绝对不能犯错。」队长哈利-凯恩的声音听上去总是很沉稳，而且诚恳。队长在比赛前的发言，也总是准备会议的重要一部分。 「没错……」菲尔跟着队友们一起回应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而后他低头胡乱翻着手机，一下又翻到了世界盃的新闻版块。 已经进行的四场淘汰赛中，前天是义大利和比利时晋级，克罗埃西亚和阿根廷回家。昨天，哥伦比亚4:0大胜了东道主卡达。就在英格兰踩场训练结束回来的途中，他们还碰到了一群愤怒的卡达球迷。因为比赛场地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就在阿斯拜尔旁边。 但更晚进行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那场，0:0的比分保持到下半时的时候，菲尔就困得无法睁眼了。于是今天早上在餐厅里，当队友们谈论那场比赛的一些细节，他都接不上话。 反正，结果是37岁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替补上场在加时赛点球绝杀了西班牙。 所以，八强中已经有四支球队皆已确定：义大利、比利时、哥伦比亚和葡萄牙。 接下来就是英格兰与塞内加尔这场了。 可以说，无论是博/彩公司还是普通球迷，亦或是专业人士，都更看好英格兰…… 第130页 菲尔撇了撇嘴。但就在刚才，缇娜……老闆宣布了首发，他却不在其中！ 缇安娜都来到多哈了…… 菲尔心里很郁闷，却还在努力掩饰。他也知道要注重狗屁的大局和他妈的团队合作。 他不能说什么，甚至不能表现得有情绪。他只是翻来覆的玩手机。 他得支持尊重缇娜，支持尊重教练组的决定。 可是，他，菲尔-比斯利，在上一场对阵德国时，明明有那么精彩的一个进球…… 哈利-凯恩的话说完了。 现在，是马克站到屏幕前，根据视频片段讲解一些塞内加尔的进攻特点。 菲尔明显走神了。他还在想，昨天在图玛玛球场的踩场训练，他曾被安排在主力一方穿了黄背心……但之后，老闆的确也试用了只有哈利和派特的进攻组合。 不过，下半时我肯定能替补登场，如果可以进球的话，下一场……下一场估计是打巴西吧？下一场我就有机会首发了。菲尔这样想着，暗自偷眼看主教练。她目光正好转过来，他心里还是有些埋怨，又怕她看出来，赶紧转开目光。 首发名单，就写在屏幕旁边的白板上。 哈利-凯恩是首发中锋。派崔克-安柏是二前锋。 白板上，还写着阵型的名称：4411。 ※※※※※※※※※※※※※※※※※※※※ 给大家拜年啦，祝大家猪年大吉！ 第62章 12月6日, 世界盃第十六日。 1/8决赛的第五场，英格兰对阵塞内加尔，即将在多哈的图玛玛体育场开打，这座球场的四万个座位已经被完全占满，其中英格兰的球迷占据了接近半壁江山，塞内加尔球迷也占据了三分之一。 而在这个比赛日, 下午四点的英格兰和塞内加尔比赛之后，晚上八点在克霍尔市的贝特体育场，还要进行一场南美内战——巴西对阵乌拉圭。此两场比赛的胜者将在八强战碰面。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坐在图玛玛体育场的电视转播包厢里。赛前的分析环节已经结束, 英格兰排出的是4411阵型, 跟他预想的略有区别—— 哈利-凯恩 派崔克-安柏 安赫尔-戈麦斯班杰明-汉密尔顿 雅各布-哈丁 乔伊-弗里曼 子翔-喻 文森特-杰罗姆格伦-米契尔 乔伊-汤姆林 乔丹-皮克福德 尼古拉斯倒不认为克里斯汀会让菲尔-比斯利首发，但安赫尔-戈麦斯的首发的确在他意料之外。而文森特-杰罗姆的首发则让所有人震惊。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在对阵墨西哥的比赛中替补，对阵德国首发，而现在，干脆在关键的淘汰赛中挤掉了经验丰富的主力中卫哈利-马奎尔。所有的眼睛都会盯着英格兰主帅，尼古拉斯很想看看，她看中的人能否在这种压力下有所发挥。 塞内加尔那边，也是4411, 或者不如说是4231更合适。他们的前场球员是如此具有攻击性, 甚至看起来像是4213。 皇马主帅望向大屏幕，那里打出的正是塞内加尔的首发。 *阿马杜-奥 凯塔-巴尔德萨迪奥-马内伊斯梅拉-萨尔 阿萨内-迪乌塞 *穆萨-特劳雷 *萨迪奥-巴巴卡卡利杜-库利巴利萨里夫-萨内穆萨-瓦格 爱德华-门迪 bein的直播镜头已经给到了场内, 身穿白色球衣的英格兰, 和身穿绿色球衣的塞内加尔正在入场。 尼古拉斯临窗而站, 他一边凝神望向场下，一边，解开了一粒衬衫纽扣。演播室的冷气开的很足，但他还是有些热。 帕斯从外面进来，跟演播室里其他几个人点头打了个招唿，走到了尼古拉斯身边。帕斯身材娇小，五官精緻，尽管她看上去不再年轻。尼古拉斯常说她的最大魅力就是她的自信。她跟尼古拉斯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被很多人说过像姐弟俩，但也有人问过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俩人的反应则都是对看一眼，一副「我怎么可能跟她/他搞到一起」的表情。 「大家都在说，今天克里斯汀居然在热身时出来了。」帕斯跟尼古拉斯望着的是同一个方向。 英格兰主帅一身正装，正在场边跟塞内加尔主帅艾利欧-西塞握手交谈。 「是……」尼古拉斯本是随便接着话，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笑。 帕斯便问他想起什么了。 尼古拉斯看向帕斯，摇摇头，说，「没什么重要的。」 即将奏国歌，首先奏的是《上帝保佑女王》。 帕斯不再追问，她确信尼克想起了什么，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但他这个人总是不太敞开自己的。而当他说的很多时，他的话又真真假假，让你难以分辨。年轻时如此，后来当了主教练，更是成了职业病。就连做足球节目，也还是这样。 助理给尼古拉斯和帕斯送来了咖啡。尼古拉斯接过去，说谢谢，马上喝了一口。 其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克里斯汀当上主教练以后，确实很少在赛前热身时出来。一方面，那个时间，主教练们需要接受电视赛前採访；另一方面，那个时间，双方首发都出了，主教练们需要再考量考量一些东西。所以今天她在赛前热身时出来转了一圈，尼古拉斯也有些惊讶。那让他想到多年前，她还是助教的时候，每场比赛的赛前热身她都会出来。 帕斯再提起，他想到的是，那时候看台上还有球迷朝她喊「甜心」。 第131页 尼古拉斯喝完半杯咖啡，塞内加尔国歌也已奏毕，比赛即将开始。 「文森特-杰罗姆，英格兰热身时，我看到她拽着他说话。」帕斯突然说。 尼古拉斯的目光在两队排开的阵型和英格兰主帅的身影两边流转。她不再是那个二十六岁、二十七岁的姑娘，也不再是初登英超赛场顶着无数的华而不实的「第一个」的名号的年轻菜鸟主帅。她拿到了英格兰足球史上史无前例的大号四冠王，与众多名帅交过手且几乎都不落下风。她如今是个可怕的对手。不会再有球迷站在看台上朝她喊「甜心」只为看她难堪，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克里斯汀-陆是个狠角色。他们叫她黑桃女王。也许唯一没变的是，她仍然年轻，仍然光彩照人，仍然是聚光灯追逐的对象，然而，也许，这一点也变了，她比以往还要更引人瞩目。 「尼克，」帕斯叫道。 尼古拉斯这才转头。 帕斯脸上的微笑有些神秘，「昨天你预测葡萄牙晋级，你对了，这场你怎么看，一会儿中场节目时，他们也会问你的。」 尼古拉斯也朝帕斯露出神秘的微笑，「让我看完上半场。」 帕斯问：「你会说真话吗？昨天的节目里你可是一直在给西班牙球迷们『虚假』的信息。」 「我会说真话，昨天我有立场，今天我可没有。」 帕斯轻轻挑眉，「真的？」 尼古拉斯耸耸肩。 帕斯佯装不满，「当你对着镜头说话时，你到底说过真话吗？好的，我知道你想把子弹送给派崔克-安柏那句是真的。还有呢？」 尼古拉斯重新把目光投向场内，本场主裁法国人克莱芒-蒂尔潘的哨子已经含在了嘴里。 「我昨天在节目里说442是我喜欢的阵型，352也是我喜欢的阵型，那都是真的。」尼古拉斯道。 帕斯终于不耐烦了，「拜託，那是当你被问到你的两只拿波里獒犬为什么叫442和352时你敷衍所有人的！」 尼古拉斯笑了两声，下巴朝向窗外的球场，说，「看比赛了，我亲爱的帕斯。」 * 塞内加尔队长萨迪奥-马内拿球。这位球员最高光的时期在英超的利物浦，陆灵对他很熟悉。今年，30岁的马内转投到意甲的国际米兰。 在马内左前方，是同样效力国际米兰的凯塔。他是一名可以打边路也可以打中锋的27岁攻击手，强壮有力，既能正面突击，又能背身对抗。 在马内右边，是现效力于阿森纳的24岁边锋伊斯梅拉-萨尔，此人在边路的冲击力和速度非常可怕。 当然，他们队中的超级球星，则是担任箭头的22岁切尔西前锋——阿马杜-奥。 此时，正是阿马杜-奥的一次急速超车，越过了他的俱乐部队友文森特-杰罗姆。 文森特反应稍慢，但马上全力回追，拼命封堵，迫使阿马杜-奥的射门打在边网。 陆灵坐在教练席上，皱了皱眉。 世界盃这样的大赛，使用年轻球员要冒一定的风险，因为即便天赋再高的年轻球员，在大场面前也可能会晕头转向。而哪怕有十几二十分钟的低迷，就可能在这种一场定胜负的比赛中造成严重后果。 文森特显然也知道，全英格兰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前对阵墨西哥，是替补出场；而对阵德国，大家都知道英格兰要轮换。但后面，每一场都是生死战，使用年轻球员可能会得到两极分化的评价。 塞内加尔在开场阶段，气势极其兇勐。这支球队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所有人都拥有非常好的爆发力和平均水准以上的对抗。前场四人组中，年龄最大的马内相对会慢一些，不过现在的技术运用更加合理；而另外三人简直就是丛林里的野兽。 在后场，塞内加尔主教练阿利欧-西塞并没有复杂的安排，双后腰加上四后卫的配置，核心是中卫库利巴利，以及后腰位置上21岁的新星穆萨-特劳雷——他是巴黎圣日耳曼青训出品，同样具有令人赞嘆的身体素质，以及不错的脚下技术。 英格兰教练组预计到了塞内加尔会在开局阶段就展开兇勐的施压。但是，他们扑上来的力度还是有点超过了陆灵的想像：两个边后卫频繁压上甚至一起压上，甚至特劳雷也会直接冲击禁区，在马内的迂迴控制下，塞内加尔常有五六个人一起疯狂地沖向英格兰的阵地。 五分钟内，塞内加尔已经获得三个角球，萨尔造成安赫尔-戈麦斯的犯规后还拿到一个右路任意球，以及四脚射门。 陆灵站了起来。 她今天首发安赫尔-戈麦斯的主要目的，是因为英格兰整体身高太高了。她认为，需要一个矮个技术流球员来平衡局部。理想状况下，她可能不会选用身高165的安赫尔——因为这个身高实在太矮了，很容易被针对。但是她手上也没有能让她满意的170-175身高的技术流人选。 所以，她决定用文森特在左中卫位置，利用他的爆发力向前顶抢，封住安赫尔身后的空间。不过开场这几分钟，文森特进入状态有点慢。 ※※※※※※※※※※※※※※※※※※※※ 我来晚了... 第63章 陆灵向场上竖起三根手指。 马上, 英格兰队的站位发生了微调。 开场的阵型里，子翔、文森特、格伦以及jt组成了四后卫的站位。但是很明显，jt的这个位置是灵活的，这也是面对墨西哥一战，英格兰能灵活换阵的关键。 第132页 在塞内加尔的强势进攻之下，英格兰再次变为三中卫（五后卫）。这样一来, jt从右后卫变成右中卫，而乔伊-弗里曼则拉回来，变成翼卫。 陆灵坐回了教练席。这个变化虽然是临时的举措, 但在训练课上演练过多次, 球员们也都很熟悉这套打法。她需要球队顶住这一段，暂时变成五个人的后防线是必要的。事实上，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四后卫或者五后卫，而在于球队的攻守平衡和灵活性。四后卫利于边路、利于中场的宽度；五后卫利于后防的宽度以及中路的巩固。一支成熟的球队，最好能兼容两种思路。 塞内加尔的进攻开始受到阻碍。 当然，对于五后卫打法来说，显然前面少了一个人（补充到了后卫线），这样的话，就需要进攻线上有非凡能力的球员顶住。 派崔克-安柏便是最好的人选。 一个解围球出来。 在这个五后卫打法的退防阶段, 派崔克多数情况下会回到肋部。此刻他在本方的右侧禁区角外面一点的位置, 球从他侧后方飞来，他只瞥了一眼来球, 马上左脚脚外侧凌空一拨, 球就刚好飞过了马内的头顶, 但又不会飞得太高太远难以控制。 这种控制二点的手段，避免了过多的纠缠。派崔克基本无需做转身动作，直接带球，几步启动，就已经驱动身体到了极快的速度。 塞内加尔后腰迪乌塞快速扑上来，不过这是个错误的选择。派崔克在行进中忽然稍稍减速，左脚扣球，右脚向前推，然后马上蹬地跟上——这是一个高速跑中的油炸丸子，迪乌塞甚至没来得及做出犯规动作，就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这次快速推进之后，派崔克面对塞内加尔的留在后面的三名后卫，选择左脚横切，将其中二人带走后，马上挑传，哈利-凯恩接球跟上一脚抽射—— 可惜球击中立柱外沿，飞出底线！ 哈利抱头，但他马上回身和派崔克击掌。 这次进攻，让塞内加尔感受到了英格兰队的可怕。他们的进攻势头稍微减弱了些。 在场边，塞内加尔主帅西塞开始唿喊着球员的名字，用充满激情的手势，让他们往回站位。 英格兰的球权开始大量增多。 而英格兰主帅这时也去到了场边，她向场上做着手势，示意阵型展开，但暂时保持三中卫；不过同时，戈麦斯从左路向中路接应，凯恩从靠左前的位置往回接应，把左侧留给子翔压上。另外，雅各布从中前卫的位置上向禁区冲击。 这个进攻方式，让塞内加尔非常难受。 英格兰对球权的利用极为高效，拉开了球场的宽度和纵深，安赫尔-戈麦斯以及哈利-凯恩的技术都在阵地进攻中发挥出来。 很快，安赫尔来到中圈，从班杰明身边接球，两人一矮一高，相得益彰。 而英格兰教练组早已通过塞内加尔此前的比赛判断：塞内加尔根本没有成熟的防守体系！ 马内踢前腰，但他不会限制对面的后腰。本和安赫尔两人轮流出现在这个位置，轻易串起了英格兰的后场，让塞内加尔防得疲于奔命。 班杰明给到jt。按照常规思路，jt此时可以向前送球。 可是，阿马杜-奥此时从jt身后扑了上来！ 塞内加尔所有的防守，包括高位压迫，都是比较原始的人追着球跑。但是，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特别是阿马杜-奥，此时在急速缩短与jt的距离。 陆灵看到jt有些侷促，他似乎非常忌惮阿马杜-奥的速度，慌忙把球大脚开出。 这个球被库利巴利顶到，却正好被乔伊-弗里曼拿到。 乔伊马上分到左侧肋部，凯恩拿到球，无人盯防。 塞内加尔的后防防守，同样是缺乏整体性。哈利-凯恩这一招最擅长的回撤拿球，没有明确的人去加以限制。 英格兰的进攻得以延续。凯恩分给左路子翔，然后他自己马上转身向禁区跑。 同一时刻，派崔克、乔伊和雅各布也都在沖向禁区。 子翔在左路拿球。 早在子翔在qpr预备队时，他就展现了绝非普通边后卫的特质。这个球员的脚下技巧非常多变，而且身体素质十分强悍。 这时，他面对塞内加尔的巴萨右后卫瓦格，用自己已经冲起来的速度，把球往前恰到好处地一停，就越了过去，并从底线切向禁区！ 虽然，传中这一项，不能算是子翔的强项，但因为他已经完全摆脱了防守，一切都变得很容易。 子翔给了一个贴地的倒三角传中。 刚好赶到的派崔克抬脚就射。 对于一般的左脚球员来说，球从左侧底线迎着自己传过来，并不算很好控制。而且，这个球传过来时，派崔克刚进禁区，离门较远，需要发力，就更容易打飞或者踢疵。 但英格兰头号头号球星将一切变得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说完美。 干净又清脆的击球，球在空中画出一道爽利的弧线，然后直入球门上角。 英格兰在第16分钟取得了1：0的领先。 * 尼古拉斯坐在演播室里稍微欠了欠身。他对于她在比赛中的快速调整，并没有感到惊讶。这种境况下的临场微调，对于克里斯汀-陆来说，是常有之事，也是她的执教特点。 塞内加尔虽然一身是力气，但却不知道怎么发力，这让英格兰踢得更加从容。 第133页 在丢球以后，塞内加尔又一次加快了节奏，但是进攻思路上并没有很多改变，更多还是用身体素质去冲击，而英格兰依然以五后卫的方式进行对抗。 不过，尼古拉斯马上看到，阿马杜-奥再一次突然启动，这次冲击的还是乔伊-汤姆林这边。英格兰的右中卫没能跟上，不过奥的打门也被乔丹-皮克福德封出底线。 尼古拉斯很清楚阿马杜-奥的能力，这名球员就如同曾经的埃托奥，速度快得吓人而且充满了斗志，他连同塞内加尔的后腰穆萨-特劳雷，都是皇马近期考察的对象。 此外一点就是，尼古拉斯大概知道，现在英格兰场上的三名中卫，性格都不算很外向奔放，缺乏一定的主动攻击性。这其实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相对来说，尼古拉斯更了解jt和格伦的性格，不过对于那个最年轻的文森特-杰罗姆，他也只能从有限的信息推测。 不过，当尼古拉斯转头拿咖啡，他的目光瞥向演播室的电视镜头近景时，他看到的竟然是十八岁的文森特主动走向jt，并安慰性地拍了拍jt的肩膀。jt看了看这个比自己小的后防搭档，似乎说了几句什么。 有点意思，尼古拉斯心想。 * 文森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走过去，因为当时后防的领袖格伦-米契尔正过去跟门将乔丹击掌，而jt有些无助地站在原地。 既然走过去了，那还是得有所表示。尽管有点犹豫，文森特还是伸出了右手，拍了拍jt的左肩。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动作一点也不自然，甚至有点蠢。 jt扭过头来，气喘吁吁地跟文森特说：「我没什么，伙计。」不过他看起来有点惊讶。 文森特点了下头，心里想的是jt会不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或许，只是尴尬罢了。他还没想出要再说些什么，jt又说，「那傢伙，阿马杜，他速度太他妈快了……不过我能对付。」 文森特只知道这两人过去在英超的对抗，并不清楚jt有过很不愉快的经歷。文森特稍稍迟疑，突然用手挡住嘴唇跟jt说道，「阿马杜喜欢在冲刺之前做一次check shoulder，他会在向右边冲刺之前往左边假装启动。」 再一次，文森特说完后觉得自己有点蠢，这应该都是jt已经知道的。不过，jt看上去似乎有点感激。 文森特便继续捂住嘴说，「必要的话，可以用手臂挡下他。但是要注意力度，他有点喜欢假摔。」他语速很快，说完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进行角球的防守站位。 第64章 塞内加尔的角球开出, 球被塞内加尔球员顶飞，英格兰的门球。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塞内加尔马上进行更加剧烈的前场高位压迫。看上去他们的精神变得更加集中，侵略性比刚开场又要上了一个档次。毕竟他们现在是落后的一方。 没有一支球队愿意在淘汰赛中束手待毙。作为十六强中唯一的非洲球队，也是公认的本届最强的非洲球队, 塞内加尔队中有很多人在欧洲俱乐部效力——事实上，他们的球员里有一多半都是在欧洲长大，在欧洲的青训系统里培养出来的。 尽管阿利欧-西塞算不得什么战术大师, 但他能把这些塞内加尔球员们凝聚在一起, 鼓动他们拼尽全力，这是过往的一些欧洲教练很难完全做到的。 塞内加尔依然是粗糙的攻防体系，可是，场上的节奏明显加快了。 就连班杰明的出球线路，也一度受到了很大干扰。乔伊在凯塔的贴身逼抢下，把球向前踢却踢出了边线。 塞内加尔开始获得更多的球权，之后由萨尔完成了一次打门。 马克从教练席上起身，走到主教练身侧，跟她耳语, 「我们这段时间压力很大。」他说完看向主教练, 等待她的回应。 鲍比也过来了，他的声音传入马克和陆灵的耳朵。「我认为不用太担心, 不可能一直是我们的球权和我们的进攻。」 陆灵看了两个助手一眼, 没说话。她确实觉得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过于担心。塞内加尔现在的压迫和进攻拼的是一腔血勇, 一定会带来后程的疲劳。 在任何一场足球比赛里，想要集中一段时间来爆发体能，都是赌/博。但是，她也认为，不能任由形势发展下去。一旦再出一两次机会，非洲球员狂放的性格可能就被当前的比赛形势点爆，那样的话，对于英格兰会有失控的风险。目前来看，英格兰后场出球的主要问题在右路。 趁着塞内加尔的萨尔出现了一点小伤，陆灵连忙把安赫尔-戈麦斯叫到场边。 「你去踢右翼卫，安赫尔。」陆灵注意到安赫尔脸上的惊讶，她继续说，「别担心，就按你一贯的方式踢。回防时记得要深一些，然后叫jake多过去帮忙，少压上。」 「那乔伊呢？」安赫尔指指场上，现在出任右翼卫的乔伊-弗里曼。 「我还没说完。乔伊去踢一会儿右边的前锋，叫派特回来，他打前腰。」 就这样，英格兰上半时的第二次调整完成了。三后卫的框架不动，但是之前打左侧中前卫的安赫尔-戈麦斯，现在换到了右路去踢翼卫，阵型从352变成了类似于3412。 * 坐在包厢里的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用手指头轻轻点着桌面。这个变化也许是临场的，但是她现在真是敏锐啊。他在转椅上晃动着，目光在电视和球场之间徘徊。 第134页 从没踢过翼卫的安赫尔-戈麦斯，去了右边，是为了帮右侧的人员缓解一下出球的压力。而派崔克回撤，乔伊-弗里曼顶上去，是为了帮助今天跑上跑下的雅各布-哈丁积攒体能；另外，派崔克回来帮助接应，也对右侧的控球更有益处。 换一个教练，可能只是让派崔克大幅度回撤罢了。这一招也可以，不过现在这样显然更高明。 安赫尔-戈麦斯并不是多强的球员，但这个矮小的传控型球员，被她见缝插针地塞在阵容中，而且尽可能在发挥他的优势——低重心、脚下频率快、传控细腻；而规避他的弱点——身体太弱，容易被重点对抗，影响防守。 尼古拉斯不认为在后面的比赛中，安赫尔-戈麦斯会是英格兰的主力，可至少这一场，她对他的使用，让人印象深刻。 英格兰的控球很快改善了。 左边，英格兰本来就有子翔，习惯迂迴接球的哈利-凯恩，以及班杰明；而在右边，技术略粗的雅各布-哈丁身边现在有了安赫尔-戈麦斯，以及回撤的派崔克-安柏。 塞内加尔压不住英格兰了，他们的士气也开始呈现受挫的迹象。 不过，英格兰也没着急发力。 上半场的比赛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但凡英格兰这阵子能拿到皮球，都会不紧不慢地倒几脚，就连习惯突破的派崔克-安柏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尝试。 比分依然是1:0，英格兰领先。 当直播镜头给到看台上的英格兰球迷，他们看上去心情愉悦。男女老少一起高昂地唱着各种各样的支持球队的歌曲，一度唱到了早已退出国家队且已经退役的韦恩-鲁尼的歌。塞内加尔球迷也毫不示弱，他们穿着鲜艷，敲打着具有民族特色的乐器，晃动着身体为国家队加油。 时间还很多。 * 塞内加尔的气势在急剧减退。班杰明想。沖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塞内加尔累了。 这种世界盃的较量，没有人会不拼，但是他们的动作已经不受控制，从刚才萨迪奥-巴巴卡放倒安赫尔那一下就能看出来。 那个一头辫子的主帅好像也发觉了球员们的气势在往下走，班杰明看到他在场边大声唿喊。 主教练的这种施压，很难说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一部分球员会继续逼迫自己，做超出能力限度的事；体能流失更多的球员，可能会跟不上前一部分球员的节奏，会让比赛变得更乱。 但是，我们的比赛节奏绝不能乱。英格兰球员在刚才的一段时间，在格伦和班杰明的指挥下，自动选择了稳妥的比赛方式，这是经验，也是非常强大的自信。 足球场上的气势，一向是此消彼长。 班杰明瞥见，对方的队长马内反应也变慢了。可他身后的两名后腰，似乎还再想要扑抢。 班杰明立即给了派崔克一个眼神。 几乎是同时，英格兰的头号球星启动了。方向正是两名塞内加尔的后腰身后。 班杰明的贴地传球，为了穿透对手的中场，给得很快，但派崔克的停球如同情人抚弄伴侣。 塞内加尔有个软肋——两名中卫的年龄也偏大了。 这时，卡利杜-库利巴利还在犹豫要不要上来，派崔克马上往前一趟，从他面前掠过。 另一名塞内加尔中卫萨里夫-萨内也在犹豫，但最后选择了上抢。 节奏全乱。 派崔克-安柏把球轻松塞过两名惊慌的塞内加尔中卫之间。哈利-凯恩接到了球，然后面对门将直接推入下角！ 英格兰在上半时35分钟，2:0领先塞内加尔！ 这一回，看台上的两个阵营的球迷，呈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一方已经在提前庆祝挺进八强；另一方哪怕还在为国家队加油，内心深处可能也知道，那个晋级之门正在一点一点地向他们关闭。 * 「我们必须要说，这是本届杯赛英格兰踢得最容易的一个半场。之前小组赛中，日本、墨西哥、德国，都给克里斯汀-陆的球队制造了不少麻烦，但是今天，他们的状态太好了，安柏也完成了一个进球和一个助攻……」bein直播间里主持人的声音充满赞赏。 「没错，我们看到了一支强大的球队。不止是两球的优势，或者球星的表演，还有场上的那种感觉，你们应该都明白，踢过球的都知道，那是令人绝望的。我很惊讶，现在的英格兰居然能把这种短传的足球玩得这么好。」另一位嘉宾，前巴萨传奇球星哈维说道。 镜头切给尼古拉斯。「我倒不认为他们只有传球好。上半时，英格兰进行过两次阵型的调整。这种调整出现在上半场，并不是常见的手法。他们的主教练对于形势的观察极为敏锐。她的第一个调整……」 bein的演播室切到了视频分析环节。 「所以，尽管没有换人，但是场上球员的特点她已经非常熟悉了，而且用得得心应手。」哈维也在旁边点头，认同尼古拉斯的观点。「不过我想看看，下半场，塞内加尔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能让英格兰多少露出一点点慌张的情绪，那会很有趣。尽管我相信最终的胜者会是英格兰。」他说完目光给到了皇马主帅。 尼古拉斯点了下头，脸上笑容迷人，「显然。」的确，他很难想像他了解的缇娜会在上半场两球领先的情况下把胜利拱手让人。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 第135页 ※※※※※※※※※※※※※※※※※※※※ 这几天生病了，如果当天没更新，就隔天更新了 么么哒大家 第65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2月6日 地点：多哈, 图玛玛体育场 身穿白色18号球衣的英格兰球员奔向英格兰球迷所在的看台，白日最后的阳光洒在他金色的头顶，洒在他身后的绿草茵茵，洒在跑向他的其他英格兰球员们。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两个直角直指天空。他又做了他的标志性庆祝动作。背景音乐与球场音一起起伏，镜头拉近, 是派崔克-安柏俊朗的脸，很快，镜头切向了失落的塞内加尔人。 屏幕下方缓缓打出了一行白字：英格兰对阵塞内加尔, 派崔克-安柏帽子戏法。 此后, 画面切到了英格兰的赛后更衣室。 嘈杂凌乱一如既往，庆祝喜悦也一如既往。胸前挂着工作证的西装笔挺的足总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穿着训练服的教练组、医疗组成员穿梭其中。 有个声音在问，「菲尔，你知道塞内加尔在哪里吗？」那是英格兰队长哈利-凯恩的声音。 菲尔-比斯利光着膀子正在看手机，这时茫然抬头，答道：「非洲？」 立刻就有笑声被收入进纪录片。而在一旁喝水的乔伊-弗里曼差点呛到。 足总官员邓肯-莫斯走到菲尔身边说了几句话，不过声音太小未被完整收入。 菲尔听完一脸惊讶地看向邓肯，但马上眼珠一转, 扬声道, 「别想骗我，塞内加尔就是在非洲……」他正说着, 突然停了。 有个客人的到来吸引了更衣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卫-贝克汉姆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出现在了英格兰更衣室里。镜头捕捉到大卫-贝克汉姆和哈利-凯恩与派崔克-安柏的击掌拥抱…… * 2022年12月6日下午五点, 多哈, 法国队的大巴上。 法国队正在全员去往明天的场地拉斯-阿布-阿布德体育场。 「皮埃尔，你不用担心，你的女王肯定赢了。」安托万-格里兹曼回头跟皮埃尔-荣凯说，语调揶揄。 皮埃尔-荣凯没抬头，他才不理他。安托万跟子翔一样，总调侃皮埃尔「觊觎」英格兰的主教练，aka别人的女朋友。那个「别人」还不是随意的人，而是皮埃尔的偶像派崔克-安柏。皮埃尔才不觉得自己对女王克里斯汀有「那种感觉」，虽然他跟很多人一样，认为她很有吸引力。但他同样认为队长保罗-博格巴的女朋友玛利亚很漂亮呢。 实际上，皮埃尔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未来自己有了稳定的女友，是否介意队友或是粉丝总把眼睛盯着她。应该是介意的吧。 难怪派特有时候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友善，难怪保罗在听自己称赞玛利亚的裙子好看的时候瞪他。但皮埃尔发誓，他绝对不会偷派特的女孩儿，就算偷保罗的，也不能偷派特的…… 再加上，那可是弗洛雷斯先生的前任。皮埃尔几个月前曾经随口跟西班牙媒体说过，觉得弗洛雷斯先生像是自己的父亲。那「像是自己的父亲」的男人的前任女友算什么？皮埃尔甚至想像了一下自己跟女王克里斯汀在一起以后弗洛雷斯先生的脸色。不过，他们都分开好几年了，也许老闆不会介意？要是派特也不介意的话…… 听听，皮埃尔-荣凯的女朋友是黑桃女王，真酷…… 「你想什么呢？皮埃尔。」 皮埃尔勐然抬头，是保罗。 皮埃尔感觉自己的脸烧起来了，幸亏人类不会读心术…… 保罗-博格巴探头瞄了一眼皮埃尔的手机，之后脸上浮出坏笑。法国队长转头就朝安托万-格列兹曼喊道，「他真的在看克里斯汀。」 「你根本不用说。」安托万「讨厌的」语气。 阿德利安-拉比奥也接了话，「有什么好惊讶的！有人不知道克里斯汀是皮埃尔的女神吗？」 「等等，他不是安柏的超级粉丝吗？」这又是哪个讨厌鬼？！ 「我记得你好像跟尼克也很亲近。」保罗盯着皮埃尔，若有所思地说。他又马上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问，「你不是还追求过ay？asian fetish？」 皮埃尔：「当然不是。」 保罗虽然是队长，虽然在更衣室里很有领导力，虽然在场上也很厉害，但他有时候真的很不正经！就像所有人知晓的那样，他喜欢跳舞，也喜欢捣鼓髮型。世界盃开始前，他还给他弄了一个法兰西旗帜的髮型，可是带来的全是坏运气。幸好，皮埃尔及时把头髮染了回来且剪短了。之后好运气立马就回来了。 保罗跟安托万一样，也喜欢「欺负」皮埃尔！ 皮埃尔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努力故作从容，「我只是看看其他球队的情况，我们可能碰上他们。」 「我们不会碰上英格兰的。」基利安-姆巴佩自大的声音传来，「这一场，英格兰肯定赢了，但他们下场打巴西或者乌拉圭。下轮过后，英格兰人就滚回家了。」 皮埃尔知道姆巴佩不太喜欢英格兰，主要是qpr那几个球员，不过他好像也不喜欢克里斯汀。应该是因为上上个赛季的欧冠决赛。尽管上个赛季，皇马在新女王公园成功復仇了。皮埃尔仔细想了想，然后认真地问保罗，「我们和英格兰相遇的唯一可能是在决赛，对吗？」 第136页 保罗耸耸肩，「如果他们能打到决赛的话。」但他说完这话，突然站起身，拍了两下掌，是要跟所有队友说话了。喧闹的大巴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法国队长粗犷的嗓音，「我们明天要干掉德国！」 队友们立马鼓掌附和。皮埃尔愣了一愣，也跟着振奋起来，与「讨厌鬼」安托万一起嚷嚷…… 而在皮埃尔旁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英格兰对阵塞内加尔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下半场61分钟，比分是2：0。 * 杰克-安柏坐在图玛玛体育场的看台上看着场上持球的儿子的身影，内心激动。作为父亲，无论是第多少次看儿子身披国家队球衣为英格兰冲锋陷阵，那种自豪感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杰克又有点恍惚，派特就这样长成了一个男人。好像不久以前，他还在摇篮里睁着那双宝宝蓝的大眼睛皱着淡淡的眉扯着可爱的嘴角不可一世地看着他——对于他让他叫「爸爸」表示「不屑」。 在杰克眼里，派特从那么小开始就那么与众不同。尽管，杰克也知道，所有父母都认为自己家的宝宝是独一无二的。尽管，在派特成长的过程中，杰克不止一次感到他并不真的了解自己的儿子。 比如：派特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的？ 杰克并不认为是在他第一次开口告诉他的时候，实际情况可能比那早，也可能比那晚。 再比如：派特第一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那小子倒是告诉过他，他十五岁之前就在walk-in诊所拿过保险套。bloody hell！果然是杰克-安柏的儿子！不过，这算不算教育的失败案例…… 而后来派特爱上克里斯汀，杰克也是听妻子和女儿说才知道的。讽刺的是，派特和克里斯汀第一次分开的时候，是他去巴塞隆纳「安慰」派特的。 以前杰克想到这些，多少会有点沮丧。但他现在认为，没有父母真的完全了解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不会想让父母对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反之亦然。 杰克的目光继续跟随着场上派特的身影。他完成了一次打门，可惜没进。杰克看着那小子后退着跑了几步，动作之间并未流露出太多失望的情绪。杰克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他还是有一点了解派特的啊，他毕竟是他的儿子。那混小子此刻多半在心里骂了句「fuck」，无论他看上去多平静。 杰克把目光投向场边，克里斯汀（露西喜欢叫她缇娜，他偶尔也叫她缇娜，但杰克实在记不起来派特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叫她缇娜）站在那里。那是个非常耀眼的好姑娘。 她怎么会喜欢上我们家傻乎乎的总在装酷的派特小子呢？杰克想着，心里却很得意。 那年，在巴塞隆纳，他是怎么跟傻小子说的来着？ * 场内，塞内加尔的凯塔倒地，比赛中断。 派崔克就近走到塞内加尔队医身边，从他们的医药包里拿了瓶水喝。 下半场开始那段，塞内加尔人沖的很勐，就像教练组预计的那样。jt的身侧是他们的主攻点，阿马杜-奥对jt有心理优势，这在派崔克看来，显而易见。他自己就是进攻球员，他太了解阿马杜-奥的心态了。联赛里他经常碰到见着他就「目光颤抖」的防守球员。那种时候，你能清晰的感觉到，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他。阿马杜-奥一定认为jt见着他就两腿发软，慌里慌张。 jt也的确一度如此。 但这一场，jt不太一样。 且不说jt本场状态很好，有至少两次jt都没能让阿马杜-奥简单过去。甚至有一次，争高球的时候，jt拉了一下塞内加尔前锋，主裁鸣哨，竟然吹的不是jt犯规，而是吹了阿马杜手肘压人犯规。 另外，首发的文森特让所有人惊喜。中场休息时，派崔克看到就连哈利-马奎尔都过去称赞了「挤掉」自己位置的小孩儿几句。 派崔克把水瓶塞回了塞内加尔队医的药箱，往回跑。英格兰仍然两球领先塞内加尔。再过十分钟，缇娜就该换人了。派崔克瞟了瞟边线，她回教练席了。他收回目光时掠过班杰明。本所担心的，在这一场，是体现不出来了。 因为塞内加尔不够强。 英格兰是有痛处，但他们打不到！ 就在这时，场上的一侧，两队球员似乎发生了冲突。派崔克望了过去，好像是子翔。 ※※※※※※※※※※※※※※※※※※※※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了哈哈哈哈一会儿继续躺着 多谢大家，么么哒大家，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好，反正尽量当天更新吧 第66章 * 雅各布-哈丁使了蛮力才把子翔拽到了一边。子翔这小子个头不算高, 但肌肉坚实，力气不小。他们以前就是俱乐部队友，雅各布当然清楚这个。而这两个赛季，qpr在欧冠里碰上皇马，雅各布也不是没在球场上跟子翔对抗过。如果是原地，纽卡斯尔人凭藉身高体格能占便宜, 可要是在高速移动中，雅各布还真拿子翔没什么法子——这个中国人冲起来像个小坦克。 像是昨天派特在大巴上开的那个关于子翔没什么肌肉的玩笑，也就是派特仗着跟子翔关系要好才敢说。别的队友万万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一来, 子翔平日里虽然跟谁都嘻嘻哈哈, 有时还特别八卦，早年在qpr就人送绰号「八卦队长」，但实质上他可是个野蛮小子，一度有谣传说他为了妹妹ay连qpr的主席、亿万富翁劳伦斯先生都揍过，所以就算是英格兰队里菲尔这种自封狠角色的蠢傢伙也没在子翔那里讨到过多少便宜；二来，子翔是亚裔，跟他开关于「肌肉」的玩笑，总归有点敏感。当然，喻子翔是不会介意他的伙计派特怎么说的, 更何况, 派特还有个亚裔女友。无论如何，派崔克都不会被认为是种族主义者。至于别人, 那就难说了。 第137页 雅各布把子翔往外围推了推, 又给了一旁的文森特一个眼色, 意思是让这小孩儿看着子翔点。然后，雅各布才扭头跟阿马杜-奥说：「你他妈闭嘴吧！」 阿马杜-奥嘴里咕哝了几句法语，雅各布听不懂，也懒得再看阿马杜，而是把头转向已经过来调解的塞内加尔队长马内，「我他妈不知道那混蛋在说什么，但是，萨迪奥，你最好让你的队友管好自己的嘴巴……」 阿马杜的英文的确说的不怎么样，但听力比表达好。雅各布说的话他却是都听明白了。他干脆改了英语，来来回回骂道：「干你！干你！婊/子！」眼睛盯着的是雅各布身后的子翔。 子翔蹭地从雅各布身后蹦了回来，文森特拉都拉不住。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蹿到了子翔身前。是派崔克。派崔克对着阿马杜的胸口狠狠推搡了一把。派崔克比阿马杜高了近两英寸，他又本来就是野兽一样的身体素质，力道蛮横，再加上阿马杜毫无准备，所以这么个壮实的塞内加尔人竟然就这么直接被推倒在地了。不过，也难说他有没有跳水。 因为主裁这时赶到了。同样赶到的还有两队众多的球员。 场上两队球员搅合在一起，顿时乱成一团，而现场的两队球迷也开始制造噪音。 文森特连忙用身体把派崔克、子翔俩人跟上来理论的塞内加尔球员隔开。 另外一边，英格兰队长哈利-凯恩与雅各布快速交流了几句之后，一起走向了当值主裁，向主裁解释。 实际上，英格兰和塞内加尔一样，队中瞬间分为三个「小组」，一组向裁判施压；一组手上、嘴里都不干净，是为队友出头的意思；还有一组是劝和的。 班杰明这时也过来了，他和文森特一起把派崔克、子翔往边线的方向推，尽可能让他们远离是非。 「发生什么了？」班杰明问。 子翔朝阿马杜的方向啐了口吐沫，之后就紧闭着嘴巴，视线朝下，完全不像会开口的样子。 派崔克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了解子翔，肯定是阿马杜先挑衅的。现在看子翔一副不愿意解释的模样，他猜多半是很恶劣的挑衅。 雅各布见哈利和格伦在主裁这边，便走到了子翔和派特身边。那头，主裁正在问依然坐在地上的阿马杜的情况。塞内加尔甚至「假惺惺」地让队医站在场边候命。雅各布差点哈哈大笑，阿马杜他妈的以为自己是缇安娜吗！？ 「究竟怎么回事？」班杰明又问了一遍，子翔仍是低头不语。班杰明的目光看向雅各布和文森特，「裁判马上要过来问的，我们得先搞清楚情况。」 文森特皱眉沉默着。雅各布看了看子翔，才模模煳煳道：「子翔在繫鞋带，阿马杜过来说了几句法语，我反正他妈的没听懂。但子翔听了很生气，站起来拽住了阿马杜的球衣，让他他妈的用英语再说一遍，阿马杜拿头顶着子翔的头用英语说『说中文』……」 「我他妈准备撞他的……」子翔闷闷接道。 雅各布扁了下嘴，「我知道！你得感谢我把你拽住了，你他妈以为你是齐达内？想要红牌？」说完，雅各布转向派崔克，「派特，你可是第二队长……我是说，我们都得冷静点，他们他妈的就是着急了……」雅各布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注意到了派崔克的目光。雅各布回头，主裁走了过来。 子翔没有向裁判复述雅各布的那段话，只是表示阿马杜说了非常不尊重他和他的族裔的话，包括侮辱他的妹妹。 主裁听取子翔的话的同时，塞内加尔也有球员在一旁申辩，强调「黑人不会种族歧视」，场上球员互有咒骂是常有之事，并提到上半场英格兰这边有球员言语挑衅过塞内加尔球员。 主裁做出让两边球员都不要再说话的手势。接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严肃地跟子翔和派崔克说：「如果阿马杜的确有涉及种族歧视的言论，赛后国际足联会调查，但现在，我必须让比赛继续。还有，我不认为你做出了理智的正确的举动，请保持冷静，这是很严重的警告。」说罢，他向派崔克-安柏出示了一张黄牌。队长哈利-凯恩又申辩了几句，虽说是徒劳，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此外，塞内加尔队中的穆萨-特劳雷也吃到了一张黄牌。这是因为在「劝阻」过程中，穆萨对乔伊-汤姆林做出了拍头动作，而这没有逃脱主裁的眼睛。 两张黄牌起到了警示作用，两队球员很快全部散开，比赛即将恢復进行。 派崔克轻拍了两下子翔的后背，他感到掌心汗蔫蔫的。「别再想这件事，赢下比赛就是对阿马杜最好的回击。」派崔克说。 子翔没吭声，只是点了两下头。他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但愤怒过后，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像被掏空了。有几秒，他只是茫然地望着边线。边线附近，应该是克里斯汀把格伦叫过去问情况。子翔转头，看到阿马杜的背影，心中有冲过去把这人摁在地上揍到他求饶的冲动，可是，似乎，他已不再介意，只是觉得一切很荒谬。 子翔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少数，电影里和漫画书上的超级英雄也都不是亚裔。此外，他跟妹妹安妮塔也不一样。安妮塔像所有在英格兰长大的亚裔漂亮女孩儿一样，像克里斯汀一样，也许也遭到过种族歧视，但她们相较亚裔男性而言，更容易被接受。所以，子翔从小就明白，他跟大哥子延必须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但事实是，有时候，即使你付出的够多了，足够优秀了，依然有人不认可你。他们仍然会拿刻板印象对待你、侮辱你。 第138页 子翔甚至想，他为什么要为英格兰踢球？这是他的归属吗？他又厌恶自己还在琢磨这个问题。如果他不是三狮军团的一员，刚才，为什么所有队友都过来帮助他？他们有的是白人，有的是黑人，有的是混血。族裔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似乎又没那么重要了。 「嘿，你没事吧？。」 是派特的声音。子翔偏过脸，跟好伙计说，「我没事，谢了，派特。」子翔说完望到，远端，文森特正看着自己，目光充满……鼓励。子翔在心里笑了两声，自嘲的，或是无奈的，他想，这小孩儿倒是确实理解我。 * 陆灵只听格伦说了个大概，格伦也不太清楚细节，总之是阿马杜说了很操蛋的话激怒了子翔。好消息是子翔没有吃牌，坏消息是派特吃牌了。她在场上踱了几步，走回教练席坐了下来。 菲尔坐在主教练身后，心神不宁。场上发生冲突时，他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很多假设。比如如果英格兰被罚下一人怎么办，比如如果他在场上是否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失控的举动…… 主教练回头了，跟菲尔和奥多伊说，「去热身。」 菲尔两眼一亮，即刻站了起来。 这次冲突之后，本来英格兰队放缓的节奏重新提升了上来。 两分钟后，英格兰做出了一个换人。陆灵用奥多伊换下了安赫尔-戈麦斯，阵型重新变为4411，并且完全展开宽度。 刚才的闹剧，可能也影响了塞内加尔球员的集中力，纵然主帅阿利欧-西塞在场边大喊大叫，但是他们的节奏始终无法跟上英格兰。 在班杰明的调动之下，奥多伊和乔伊-弗里曼充分利用两个边的空间。子翔可以稍事休息，谋求后上，雅各布则大幅压上，充分给禁区制造压力。 对于塞内加尔来说，最为灾难性的是，刚拿了黄牌的派崔克-安柏，似乎斗志被更大程度地激发了。 陆灵看着正在场上接到皮球的派崔克，心想，该让比赛结束了。 派崔克接球后，面对已经因畏惧而紧缩的塞内加尔防线，用左脚直接完成一脚超过35码的远射！ 这个球，门将无能为力，但却弹到立柱和横樑的交界处，掉到了点球点附近，塞内加尔的后防大将库利巴利抬脚解围，球鞋却只蹭到了一点点皮球的边缘…… 跟上来补射的……依然是派崔克！ 球弹在接近大禁区线的空中，英格兰头牌飞身而起，这一次用右脚，在整个身体都横在空中的情况下，直接抽射！ 球钻进网窝！ 第72分钟，英格兰3：0领先塞内加尔。 此球过后，塞内加尔的士气如同决堤一般，他们已经完全找不到进攻方向，开始在后场胡乱起球向前开大脚。 jt将球顶给格伦，格伦直接把球端给右路的乔伊-弗里曼。 乔伊一路杀到塞内加尔的底线附近，塞内加尔人匆匆回追，但乔伊选择倒三角给到大禁区外围。 班杰明跟上，获得打门机会，但他轻轻推给了左边无人防守的派崔克。 派崔克将球狠狠抽进网底！这个进球和上一个之间仅间隔两分钟。 * 最终的比分就是4：0，英格兰轻取塞内加尔进入八强。 「这是派崔克-安柏本届杯赛的第七个进球——在四年多前的俄罗斯，他攻入六球，现在已经超越了那个数字。」bein体育的主持人在演播室里介绍着，「而完成这个帽子戏法后，他已经超越贝利的世界盃进球数字，总共13个进球与法国名宿方丹并列，成为世界盃歷史总进球榜的第四位，也早已是世界盃上进球最多的英格兰人。」 接下来，大屏幕上给出的是世界盃歷史的进球榜单。可以看到，在本场之前，派崔克-安柏打进10球与英格兰名宿莱因克尔、以及托马斯-穆勒、巴蒂斯图塔等人并列。而这场之后，他超越了11球的柯奇士、克林斯曼，以及12球的贝利。 现在排在派崔克前面的，是14球的盖德-穆勒（德国），15球的罗纳尔多（巴西）以及16球的克洛泽（德国）。 然后，主持人转向尼古拉斯，示意他来点评。 尼古拉斯微笑了一下，「确实，派崔克-安柏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出色的球员之一……也许是我见过最出色的。英格兰这一场比赛，也确实踢得比较轻松。关于那个小插曲，我认为……我们需要等待赛后的进一步报导。」皇马主帅本来就想敷衍地结束在这里，但导播提示他，还可以再说几句。尼古拉斯于是耸耸肩，身体前倾了一点，直视着镜头。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派崔克-安柏的英格兰夺冠了，是吗？」尼古拉斯一边嘴角微咧，「或许是这样，或许……除了他们自己。」 第67章 * 陆灵出席赛后发布会的时间有点晚, 她走进去时甚至看到几个记者在翻白眼，他们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她可总算来了」。但这种事很难说是主教练的错，有时比赛结束后主教练就是会被一些事牵绊住，或者是事有缓急。尽管如此，陆灵坐下后还是笑着道了个歉。当然，这跟本场比赛的结果不无关系, 若是输了球，她可能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记者们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两方面。第一，派崔克-安柏上演帽子戏法, 以及成为英格兰球员在世界盃上的第一射手；第二, 子翔的情况，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39页 陆灵的回应非常官方，而且迅速。七、八分钟后她就跟梅林莎一起离开了媒体室。由于她来赛后发布会之前就已经在更衣室里发表过讲话，所以现在直奔英格兰大巴。 梅林莎一直在跟陆灵说着什么，陆灵脑子里面则在快速运转着一些别的东西，总之陆灵听得不认真，她大概只听到了大卫-贝克汉姆在她离开后去了更衣室。 这当然是好事，前英格兰传奇来鼓励球员们……英格兰主帅这么想，但很快她的思绪又转回了自己之前思考的事情上, 以至于在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五码之外胸前挂着媒体证件的西装革履的正在打电话的皇马主帅。 其实尼古拉斯刚准备离开球场,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放在媒体中心，原本可以随便让谁帮他拿一下的, 帕斯或者古斯塔沃甚至他自己的贴身保镖, 不过他正好想用一下洗手间, 所以他才自己回到位于球场里的媒体中心。电话里，古斯说已经帮他拿了。尼古拉斯挂了电话，一抬头，看到自己的保安很是震惊的模样。 尼古拉斯扫了扫四周，笑着问，「怎么了？」 「你没看到她吗？老闆。」来自波多黎各的大壮汉指了指出口的方向，「克里斯汀刚过去。」 尼古拉斯一愣，顺着保安的手指匆匆一瞥，哪里还有人影。他与保安一起往出口的方向走，英格兰大巴从外面开过。 * 梅林莎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作没看到他，有个摄像机对着你们……」 陆灵走上大巴梅林莎才说起这事。而如果不是梅林莎说，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尼克在那里。 「也许他也没看到你，他正在打电话。」梅林莎又补充道。 陆灵耸肩，开了个玩笑，「你说有一台摄像机对着我们？那么我猜看上去会很像我们谁都不想搭理谁似的。」 梅林莎假笑了两声，去了她自己的座位。 在返回阿斯拜尔的大巴上，英格兰全队的气氛仍然很热烈。毕竟，这是英格兰本届杯赛里最轻松的一场。 此外，这个比赛日的另一场比赛，南美内战——巴西对阵乌拉圭的首发也已经出来了。 班杰明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看两队首发。 巴西和乌拉圭，是过去几年里最强的南美球队。2019年的美洲杯，两队在决赛相遇，最终内马尔和热苏斯领衔的巴西以3:1击败乌拉圭。但那时，乌拉圭阵中只有莱昂-费雷拉，没有布鲁诺-厄尔加斯以及胡戈-班德拉斯。现在则不同。在本届世界盃的南美区预选赛里，这三人领衔的乌拉圭从头至尾紧咬巴西，在直接对话中取得两场平局。 不过，巴西也出现了维/尼修斯、罗德里戈、埃迪瓦尔多这些年轻的优秀攻击手，加上已经是超级球星的前锋热苏斯和队长内马尔，以及在切尔西的世界级中卫奥利维拉，这是一支被巴西媒体誉为无懈可击的桑巴军团。 如果这么早就碰上巴西的话……班杰明开始思考，他喜欢这种预演式的思考。 首先，英格兰可能需要真正的五后卫来保证本方禁区的防守质量，而巴西没有真正的中锋球员，这是他们的显着问题……至于守转攻，英格兰有派特，但还是存在那个问题…… 他的脑子里快速推演着比赛中可能发生的情形。包括自己，也已经作为变量加入到比赛当中。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各种线路，仿佛自己面对的是巴西球员组成的阵线，而自己的队友也被设置到了不同的位置，进行策应跑动。 还是有很多不确定的东西。巴西那边的用人和打法，其实比较确定，反倒是英格兰自己这边有很多不确定性。在来到卡达之后，他跟她没有进行过真正的深入交流，因此他不能完全确定她会打哪套方案。因此，他也只能根据不同的情形进行分类讨论。 很快，英格兰大巴就抵达了酒店。英格兰的球员们鱼贯而出，他们都饿坏了，直奔餐厅。由于教练组的要求，被英格兰包下的餐厅已经放置了高清大屏，会播放巴西和乌拉圭的比赛。 班杰明倒数第二个从车上下来，他后面是文森特，也同样戴着耳机。文森特看了看他，摘了一边耳机，咧了下嘴，「我猜巴西会赢。」 班杰明也摘了一边耳机，「希望你是对的，但我可没那么确定。」 文森特依然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 第六场淘汰赛，于多哈时间晚上20:00开打。英格兰的球员们已经在餐厅了，他们一边吃着手上由营养师和专业厨师调制的食物，一边看着墙上bein体育的直播。 已经出场的两支南美球队里，哥伦比亚晋级而阿根廷出局。从观赏性的角度来说，陆灵更希望乌拉圭和巴西都能进入八强，她猜马克可能也是这个想法，鲍比则不一定。但是，现在她是英格兰的主教练，这些事情则与她无关——乌拉圭在世界盃开赛前折损莱昂和布鲁诺，那么落到这个境地也没什么办法。 从人口基数上说，乌拉圭只有350万人口，民族成分主要是义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为主的白人，兼有与原住民的混血，以及少量非洲后裔。这样的小国，相比于拥有超过两亿人、民族多样性更强的巴西，看上去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碰撞。 但是从歷史上看，虽然巴西肯定是南美乃至世界出产人才最多、综合质量最高的国家，可乌拉圭与南美第二阿根廷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甚至可以说，如果排除马拉度纳和梅西，乌拉圭的球星数量并不逊于比他们人口多十倍的阿根廷，在近五年甚至远远超越了阿根廷。 第140页 那绝对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一个神奇的足球国度。他们和阿根廷一样，是混合了暴力与灵性的「脏脸天使」，目前已经暂时成为巴西在南美的头号劲敌。 而这两队在世界盃的交手……简直可以说是世界盃开赛至今，陆灵认为最有意思的较量。 比赛开始。 巴西很快掌握了主动。内马尔如今的踢球方式更加成熟——陆灵实际上认为，在30岁这个年龄，巴西队长的爆发力和灵活度已经大幅下滑，很难在一场比赛中连续突破了，但却更加懂得因势利导去创造对队友有利的形势，并且依然维持着顶级的射门和传球能力。目前在射手榜上，派特刚刚达到了7球，4球的内马尔则在其后，同时内马尔的助攻数是本届第一（3次）。但内马尔这一边，的确需要队友更多的防守。 这个问题，陆灵想看看巴西主帅蒂特怎么解决。这一点解决不好，巴西的攻守平衡会出问题。 这时，派崔克手里拿着个全麦面包往这边走了过来。陆灵皱了下眉，这小子肯定想坐过来——但是这边的座位属于教练组，他没有特权。 派崔克弯腰，一本正经地问主教练：「老闆，你想要全麦面包吗？」 一桌子的教练全都看向桌上那一整盘的全麦面包，又看向陆灵。陆灵觉得……好尴尬啊。怎么上演了个帽子戏法，他就变蠢了啊。 陆灵假笑：「谢谢，派特，但我们多得是全麦面包。」 派崔克一脸无赖，「别客气，」又问，「老闆，你觉得谁赢？」 这回，没等陆灵说话，鲍比就接了话，「巴西。」并且拿过了派崔克手里的全麦面包，「谢谢。」 陆灵沖派崔克挑挑眉，问他还有什么事吗。派崔克说没有，然后他神气地直起腰来，心满意足地走回子翔旁边的座位。他在神气什么？他的全麦面包送出去了？反正鲍比吃的挺香的。 陆灵回过神。 巴西的另一个问题是，近三届世界盃都没有能力够格的高大中锋，这与巴西近些年的青训选材有很大关系。 目前，只有热苏斯能在巴西国家队打这个位置，但他的身高体重，这样踢并不是最佳方案——而且，就在去年的世预赛中，他遭遇了脚踝的受伤；再到今年的欧冠决赛之后，他的膝盖出现了伤势，復出后的热苏斯已经看上去有些钝了，转身速度和变向的敏捷有所削弱。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巴西被视为最大热门，陆灵依然认为，这场乌拉圭有机会，又尽管，巴西的确赢面更大。 如果英格兰后面碰巴西，陆灵大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能的应对方案，遏制他们并不是不可能做到。 就在她想这些的时候，巴西队进球了。 比赛此时才开始4分钟。加布里埃尔-热苏斯的头球沖顶，巴西1:0领先乌拉圭。 ※※※※※※※※※※※※※※※※※※※※ 来自一个昏昏沉沉的低烧者的忠告：不要发烧！不要发烧！不要发烧！ 第68章 餐厅里一时吵闹起来, 多数人都在一边看进球回放一边点评几句，哪怕是先前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的球员这时候也都盯紧了屏幕。不过，菲尔仍是埋头吃饭看手机。跟所有人的步调不太一致。 「巴西运气真不错……」 「闪电战！当然得指望一点运气。」 「这个球门将确实没什么办法。」 「那个乌拉圭的中卫……」 这些声音进入菲尔的耳朵，菲尔方才慢吞吞抬眼瞟向屏幕。也不是多厉害的进球。菲尔想。他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埋头刷他的instagram，只见老闆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他们这一桌坐的基本都是qpr的球员, 以及子翔这个前qpr球员。不管英格兰队里实质上到底有没有一个「蓝白系」，qpr的这几个私交确实要更亲密一些，另外就是主力位置相对固定。菲尔没从主教练的目光里发现什么「深意」, 比如「菲尔, 下一场我将委以重任于你」…… 「为什么你刚才朝老闆眨眼？」jt撞了撞菲尔的肩膀，若无其事地问。 顿时，一桌人的眼睛全都看向了菲尔。菲尔先是把jt推了回去，然后有点心虚地看了看派崔克，「我没有！我是说……」 派崔克似乎不太在意这个事，他截了菲尔的话，「你好好看看这两个队的防守球员。有一个是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或许会对上你。」 菲尔一愣，心想, 难道老闆私下里跟派特透露过什么「机密」, 比如「打巴西这种硬仗还是得让菲尔首发」……只是现在人多，他也不好直接问。于是他朝派崔克眨了个眼, 一副我已心知肚明的模样。不过, 派崔克根本没看到。 班杰明却是看到了。班杰明当然不可能知道菲尔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很丰富的缘由, 他也没兴趣去做猜测。反正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是，大胜塞内加尔之后，一向最活跃的菲尔和子翔却没那么兴奋。菲尔是因为一分钟的上场时间都没捞着，子翔可能对比赛当中发生的事情心中还有计较。 另外一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是，队内头号球星派崔克心情很好。班杰明倒是知道不仅因为他上演了帽子戏法，刷新了不少新的记录，还因为那条「英格兰淘汰塞内加尔赛后，陆和弗洛雷斯在媒体区相遇，互相视而不见」的短视频。可想而知，现在那条短视频已成为了社交媒体上的热门。 第141页 * 【我确实没看到他，我当时在想一些别的事情。等等，难道这是你为什么过来送全麦面包给我？】 派崔克喝了口橙汁，回復道：【那可是个光头！是的，love，你值得所有的全麦面包！不过老实说我本来想过去戏弄你，但我最终认为那不是个好主意。告诉鲍比，他欠我一个全麦面包。】 但此后的半个小时里，派崔克没再收到任何回復。派崔克自己也没再发信息过去。 大屏上的比分是1:4。 乌拉圭在11分钟到27分钟的时间里打入四球！ 第11分钟，布鲁诺-厄尔加斯传中，莱昂-费雷拉近距离抢点扳平比分； 第16分钟，箭毒蛙自己完成远射进球，把比分超出； 第24分钟，箭毒蛙再度助攻班德拉斯扩大比分； 第27分钟，莱昂抓住巴西后场失误打进单刀。 这是本届世界盃到目前为止，最令人目瞪口呆的十六分钟。被认为是第一热门的巴西队，顷刻之间彻底崩塌了。而且，目前巴西队的头号球星加布里埃尔-热苏斯，深陷与乌拉圭人的身体纠缠，情绪异常激动。以及，他看上去受了点小伤。形势对于巴西队极为不利。 「这……真的是让人……」雅各布一时寻不到措辞。 「莱昂和青蛙人，真他妈是怪物……」就连菲尔也承认了。 另一桌，跟布鲁诺同样来自埃弗顿的基兰-诺伍德则有些得意，「布鲁诺这种射门，我在训练场上没少见到。」不过他马上想到，巴西那边也有自己的俱乐部队友。 派崔克一边嚼着餐后水果，一边翘着二郎腿，没有发表什么评论。看起来，他好像对过去二十分钟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意外，甚至，他还笑着在跟子翔和班杰明开玩笑。不过子翔今天说话真的不多。 陆灵转回脸，她自己还是有点惊讶的。 并不只是射门或者进攻，乌拉圭的整体性出乎意料，可以说是非常棒的，但没有放弃狠辣的比赛风格。除了三叉戟莱昂、布鲁诺以及胡戈-班德拉斯能力极强之外，中场拖后的这位也引起了陆灵的注意。 不到22岁的何塞-奥坎波在阿根廷豪门博卡青年效力，尚未登陆欧洲。这位后腰身高五尺十寸（178），拥有不错的运动能力，而且技术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以一位年轻中场来说，阅读比赛、脚下控球和长短传的结合已经很成熟了。 最关键的是，他和jt一样，可以在多个位置间切换，这和jt类似。就jt而言，最适合的位置依然是偏右的后卫（右中卫或右后卫），但jt很难踢双中卫中的一个，而且也很难长时间胜任中场的位置，所以现在陆灵给他安排的位置是最合适的。 奥坎波和jt类似在于，他也可以胜任后卫和中场，并且也没法踢双中卫中的一个。不过，奥坎波可以非常轻松地胜任中场位置，这依靠的是比jt更出色、全面的能力。这种多位置属性，让乌拉圭的后场打出阵型变化变得容易。 此外，奥坎波还保留了南美「屠夫」的本色。他在身体上的侵犯，让热苏斯有点失去理智，但直到目前，裁判甚至都没有出牌。 不同于多数英式教练，陆灵认为这同样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奥坎波的侵犯动作隐蔽但非常会挑拨情绪，这甚至比英格兰小组赛碰到的墨西哥人们更胜一筹；而自始至终奥坎波自己的情绪都非常冷静，也会揣摩裁判心理。 如果碰到乌拉圭的话，这个人将会尽一切努力给派特制造麻烦，陆灵想。 上半时结束时，乌拉圭成功地将4:1的比分保持住了。 * 下半时的比赛，巴西完全不考虑体能储备，倾巢而出，用强势密集的火力围攻着乌拉圭的禁区。 「我从来没有见过，巴西人这么绝望的样子。」子翔终于主动说了一句。维/尼修斯、罗德里戈等人都是他的队友。 第58分钟，巴西人的围攻收到了成效，维/尼修斯在一片乱战中，把比分追回一个。 乌拉圭开始进行换人。本届年龄最大的主教练，七十五岁高龄的奥斯卡-塔瓦雷斯，执教乌拉圭超过十六年，但思路看上去依然不乱，他并没有进行一味死守，而是让自己的攻击组不断骚扰着巴西。 巴西人已经攻得眼红，除了不考虑体能之外，也不考虑攻守平衡了。他们开始让中场和后卫们大幅压上，终于在第81分钟由内马尔助攻热苏斯扳回一球！ 不过，内马尔在进球前，有推搡犯规之嫌。但主裁通过var确认后，认定进球有效。此时已经是83分钟，场上比分变成3:4，看起来悬念重新出现了。 「fuck，仅仅下半时巴西就已经完成了十五次射门……或许这比赛要踢加时了。」杰登-桑乔说道。 「他们打加时对我们有好处。」哈利-凯恩说。 「对，巴西再进一个！」菲尔也道。 雅各布：「这态势，巴西肯定会再进一个的……」 「不，我觉得巴西输定了。」班杰明突然冒出一句。 班杰明几乎刚说完，所有人就看到，巴西在前场传球失误了。 随后，班德拉斯带球一路长驱直入，几乎不受阻挡地深入到巴西的腹地，传给中路。跟进的是中场球员托雷拉，他往左边一分，虽然给得不是很好，但空间实在太大了——莱昂接球后直接吊射入了巴西门将埃德森的身后。 第142页 3:5！ 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飞奔的乌拉圭狮子。他跟派崔克一样，也在今天上演了帽子戏法，同时，这个第86分钟的进球基本上宣判了巴西的死刑。 陆灵心里暗暗赞许班杰明对于形势的判断。巴西的第三球是倾全力一博完成的，他们的能量已经被榨干，对于乌拉圭的反击，巴西无能为力。 比赛刚到90分钟，莱昂又进球了。巴西的后卫已经难以站稳，乌拉圭头号球星在禁区里闲庭信步一样晃过两人，把球射入。 比分变成了3:6。这是莱昂-费雷拉本场的第四球。尽管因伤缺席了前两场小组赛，但巴萨前锋两场进六球的可怕成绩，让他直接攀升到射手榜第二名——只落后派崔克一球。 同时，前两场同样缺席的箭毒蛙布鲁诺-厄尔加斯，也在这两场比赛中完成了三球三助攻的数据。 比赛的最后一分钟，巴西由罗德里戈打入一个安慰球，将比分最终锁定在4:6。 凭藉莱昂的大四喜，箭毒蛙以及班德拉斯的进球，乌拉圭击败冠军热门巴西，占据八强一席。 英格兰与乌拉圭的比赛，将在三天后，阿斯拜尔训练基地旁边的哈里发国际体育场进行。 第69章 * 「弗洛雷斯先生, 你是否觉得这场比赛，如果只看比分，就好像巴西和乌拉圭打到了点球一样？可实际上他们只踢了90分钟耶！」 扬声器里是皮埃尔的声音，用的是比较流利的西班牙语。尼古拉斯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他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用ipad看球探报告。跟皮埃尔打电话如果一直用手拿着手机或是插耳机，耳朵是要遭受折磨的。开扬声器放在一边, 是比较好的一个处理方式。尼古拉斯等了一秒，见法国小子不再继续说话了，才说道：「我不意外, 这两支南美球队都有疯狂的进攻。如果之后你们碰到乌拉圭, 进球数也不会少的。」 那头皮埃尔顿了顿，小心试探着问：「所以你希望乌拉圭赢英格兰吗？我们只有在决赛才有可能碰到乌拉圭。我还以为你会支持女王克里斯汀……」 尼古拉斯听到这里放下了ipad。他刚才随口一说，没细想这个问题。他于是道：「西班牙被淘汰后我没有立场，皮埃尔，但我会祝福你明天好运。你还不睡觉吗？」他说完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 是，作为皇马主帅，尼古拉斯是跟所有的皇马队中参加世界盃的球员都说过，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电话给他, 询问他关于技战术的问题, 但是没人像皮埃尔打来的这么频繁，而且, 皮埃尔根本不问技战术的问题, 他就是拉着他, 聊天。从世界盃八卦聊到他今天在法国队里又被谁欺负了但他在训练上场上欺负了回去再聊到所有事情…… 扬声器里，皮埃尔颇为遗憾地嘆了口气，「是啊，先生，我也觉得我应该睡了……」但皮埃尔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雀跃起来，「对了，今天早些时候，我是说我也看了那个视频，你跟克里斯汀真的没有看到对方吗？还是你们都很默契的不想打招唿？」 尼古拉斯当然知道皮埃尔在说什么，并且他也看了那个视频，实际上，所有的有关世界盃的新闻都没有放过那条视频。他很难错过，不是吗？从拍摄角度上看，确实很像俩人明明看到了彼此却没有打招唿，众多网友称「太尴尬了」。尽管事情的真相併非如此，不过人们可能反倒不太愿意事情的真相。「我没有看到她，我想她也一样。」尼古拉斯这么告诉皮埃尔。 「你怎么知道她也没看到你？也许她看到你了，她只是不想跟你打招唿……」皮埃尔进行着合理假设。 「她不会的。」尼古拉斯打断了皮埃尔，「你应该睡觉了，皮埃尔，你明天有比赛。如果没有技战术方面的问题，就到这。」 「抱歉，先生。」皮埃尔急急说道，「我没有问题了。请不要生我的气。442和352还好吗？噢我忘了你也在多哈，那个，迭戈来了吗……」 「晚安，皮埃尔。」尼古拉斯拿起桌上的手机摁了结束通话。只是他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就震了起来，他不打算接，笑着骂了一句法国小子，可当他瞥到来电者，立即接通了电话。 * 在巴西与乌拉圭的比赛结束以后，球员们纷纷回房间睡觉，但陆灵马上召开了教练组会议。这个会议原本就在计划内，只不过当乌拉圭算是爆冷做掉巴西之后，变得刻不容缓。 乌拉圭，既是意料之外的对手，也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英格兰此前的确更倾向于认为是碰巴西，可世界盃这么重要的赛场，也绝对不会有球队蠢到只做一手准备。在英格兰的备战工作里，对乌拉圭的研究分析不会比对巴西的少。 如果是十二年前，在世界盃上，英格兰碰到一只南美豪强，可以说，取胜概率是比较低的。英超联赛虽然在三十年间发展成了全球最有价值的联赛之一，但英超的强队在欧战里的成绩以及英超的技战术高度，包括英格兰本土球员的能力，在这三十年里，并不与之成完全的正相关。事实上海瑟尔惨案影响深远，再加上英式足球的歷史背景、英国人根深蒂固的保守傲慢的一面等种种因素，英格兰足球的蜕变是缓慢的。 不过，从弗格森对欧洲大陆体系的学习，曼联、切尔西等球队尝试引入拉丁系球星，以及世纪之交前后十年里温格、穆里尼奥、贝尼特斯带给英超的变革，再到英超最近十年的百花齐放、鼎盛繁荣（现实中是佩莱格里尼、孔蒂、波切蒂诺和瓜迪奥拉等人继续带来技战术变革），以及英足总对青训和青年教练的重视（这个现实里有，但与文中并不一致），才终于造就了如今的英格兰队。 第143页 如今的英格兰队，打法丰富，球员能力上乘（多位球员是世界级水平）并且具有特点。人们不会像十二年前那样，认为这支英格兰对抗不了巴西或是乌拉圭。而实际上也是，四年前，英格兰就差点在索契战胜巴西。 这支英格兰有派崔克-安柏，这很恐怖，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这支英格兰不仅有派崔克-安柏，围绕在他四周的都是璀璨的名字。以及，克里斯汀-陆一年半前在巴塞隆纳，诺坎普，缔造的四冠王神话光环还没有褪去，人们相信这是一名神奇的教练。 然而，无论一支球队看上去多么强大，多么不可战胜，在它没有真的做到之前，它都是可战胜的。 陆灵明白这个道理，她相信今晚6：4赢下比赛的乌拉圭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一点也不怀疑，那个她了解的狮子，莱昂-费雷拉的目标直指金杯，附带，金靴。 英格兰教练组的会议并未持续很久，陆灵也并非想把今天已经很疲惫的众人拖到深夜，她的主要目的是明确每个人的任务和做一些最基本的战术讨论。这些都做完，她就散会了。 回到房间，陆灵直奔浴室，她已经淋过两次浴了，但她仍然认为自己会很需要这一个。她刚踢掉鞋子，想起件事。于是她连忙从浴室出来，拿出手机。派特发了信息过来，还有一些其他的人，这些都得等会儿。她先找到的是子翔，她一边打开阳台的门，一边在输入框里打字：【你睡了吗？】她正要发送，听到了点声音。 阳台上的风很大。多哈降温了。 陆灵竟觉得有点凉嗖嗖的。尽管，这是十二月，圣诞将至，可这是海湾啊。或许只有十几度。她想。 确实有声音，她听了一会儿，然后，退回了房间，也删掉了输入框里的那句话。 子翔在阳台上打电话。他的声音并不大，又有风声，没法听完全，能听个大概。 如果陆灵没猜错，子翔应该是在给尼克打电话。 「……我甚至想如果你是主教练而不是克里斯汀，赛后你一定会朝我大吼大叫，但她没有，她……」 「我不知道那混蛋知不知道我会说法语，我们家三个孩子从小就学法语……对，还有皮埃尔……」 「我他妈才不在意他说的那些狗屎，我只是不明白……」 老实说，陆灵有点伤心，但是她也能理解。她不可能是每个她带过的球员心中最被信赖的那个主教练，甚至，对于有些球员而言，主教练只是工作上的老闆，也不可能「互诉衷肠」什么的。也许，对于子翔而言，他此刻更需要的是同性之间的沟通，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之类的。她也必须承认，异性之间与同性之间的沟通模式有时很不一样，也确实起着不同的作用。至于为什么是尼克，而不是派特、伊恩，大概是这两个蠢蛋跟他太亲密了吧。而且，尼克的确比较像mentor什么的…… 陆灵关上阳台上的门，拿着手机去了浴室，她决定做个bath。 【emm...nothing. i’m in the tub.】 派崔克盯着手机屏幕，有好几秒没动，然后，他低低骂了句fuck，他他妈的就不该问她穿了什么！ 【你在勾引/调戏/邀请我吗？】 陆灵看着他那边显示输入好久，才回了这么一句话，笑了笑，慢悠悠地继续。 【派特，我好像确实有点兴奋……】 派崔克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边打字一边去抓裤子。 【我现在就过去。这是我帽子戏法的奖赏吗？缇娜，love，baby，请不要再调戏我，回答是或者不是】 陆灵觉得差不多了。 【不是。这是对你黄牌的惩罚。保持理性思考！】 一分钟后： 派崔克：【我没法对跟你相关的事保持理性，缇娜。至于今天的黄牌，我以后会尽力尝试保护队友而不吃牌。但是，这事没完！还有12天，12天！】 ※※※※※※※※※※※※※※※※※※※※ 1，巴西歷史上有两次大的世界盃惨剧，都在本土：2014输给德国的1：7，看上去更像是整场完全崩塌而毫无还手之力[背景是没有内马尔，那支巴西，有内马尔和没有内马尔，是完全的两支球队]，所以我觉得很难叫做desperate；1950的马拉卡纳惨案倒是符合desperate的这个心态，也是在被视为大热的情况下，在决定胜负的一战里巴西在近二十万主场球迷目睹下意外被乌拉圭逆转，导致了巨大的震动和长期的影响。 2，这算糖吗…… 第70章 * 陆灵从浴缸里出来已经临近午夜, 她也早已跟派特道过晚安。其实，理性来说，她也应该睡了。经歷了如此漫长的一天，她很累，做任何事效率都会低。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技战术的思考只是一方面, 就这已经足够多了。她脑中无法控制的闪过今天助手们提供给她的各种英格兰与乌拉圭的数据、三天后可能首发的两队球员和阵型的排列组合（就此就必须细化到队里哪个球员的什么弱点可能会被针对，她应该怎么去保护他的这个弱点；如果确定某种排列组合，这两天的训练课该怎么高效利用；分配给鲍比和马克的工作又应该分别是什么；对卢卡斯每一堂训练课之前的热身环节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每种排列组合下比赛可能的走向（先进球如何, 先被进球如何, 如果己方被罚下一人如何……）…… 第144页 这些思考并非完全按照先后、主次、逻辑的顺序。她有时候必须先想清楚后面一环才能解决前面一环的一个问题。有时候是因为这个层面豁然开朗了，另外一个层面才能有突破。 技战术从来都不是独立、客观存在的，意思是，那是一场十一个人对抗十一个人的比赛，每个人都是变量。怎么让她的十一个人（实际上是更多的人）做好每个人的工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不需要球员们完全理解她的「足球哲学」，但她需要每个人明白自己的职责，并逐渐理解在她手下比赛的方式。还有，这才是四分之一决赛，她必须要考虑晋级之后的事情。所以, 每个球员的疲劳程度、身体情况、心理情况、黄牌数等等她都得考虑。 派特说12天。她多希望真的是12天。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天。 房间里一片漆黑, 又极其安静，陆灵听着自己时深时浅、很不规律的唿吸声, 越听越烦, 她干脆抓过了床头的手机。 关于今天两场淘汰赛的各种新闻还在发酵。除了巴西球迷在赛后引发球场和球场周围暴/乱, 她和尼克「视而不见」的视频，同样热门的还有派特的三个进球，莱昂的四个进球，还有派特的赛后採访—— itv的记者问派特，是否认为自己已经锁定金靴。他说，不，不，世界盃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并表示自己不在意数据，英格兰赢球才是最重要的。大概是这个记者跟派特比较熟，所以调侃了他，「你或许不在意数据，但你一定想进球。」派特听了很爽快地笑，说，「你当然是对的。」记者趁热打铁，「如果决赛上演帽子戏法，你会当场求婚吗？」派特笑着摇头，语速飞快，含混不清地随口回答：「她不会喜欢的。」说完就离开了採访区。 其实这个视频陆灵之前看过，但她又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他很早就说过，他想告诉全世界这件事，他如今总算达成所愿，甚至有点肆无忌惮啊。 以及莱昂和布鲁诺的赛后採访—— 「我跟派特只差一个球了？真的？」 这个视频刚出来没多久，陆灵第一次看。视频里莱昂的表情有点夸张。这个虚伪的狮子！陆灵想。实际上，她知道，无论是莱昂，还是派特，都是在意数据的。莱昂一脸的汗，他继续眉飞色舞地说：「我不敢相信，这场比赛，真的，太神奇了，是我经歷的最神奇的之一。我想这是巴西输给我们最惨的一次？」这时他旁边的布鲁诺说了句什么，莱昂打住，回了下头。布鲁诺说的很模煳，但陆灵还是听到了。 布鲁诺说：「他们每次都很惨。」 之后可能是乌拉圭足协官员在旁边提醒，总之视频就切到了这里。 莱昂和布鲁诺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乌拉圭人，以陆灵的了解和接触，这两个球员跟很多球员比起来，实在算不得「坏」，尤其莱昂。但是这段视频出来之后，支持巴西的球迷，甚至不少中立球迷，包括众多足球媒体都称他们太狂妄了，不尊重对手，说话刻薄等等。 陆灵也认为这段很不妥，不过她可能比普通球迷稍微理解一些。球员在经歷了这样一场比赛以后，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还没有完全恢復正常状态，雄/性/激/素推动他们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当然，这不是藉口。 此外，还有明天进行的两场淘汰赛的一些新闻。明天，德国就要碰法国了。 陆灵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拿了手机，决定去阳台吹吹风。 外面风仍然不小，有点冷。陆灵看了看手机上的温度，此时只有17摄氏度。她庆幸自己裹了件上衣外套。 远一点的地方很光亮，是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远处，也传来声音。陆灵盲做猜测：可能是还在庆祝晋级喝醉了的英格兰球迷。晋级八强，当然应该是开心的，只是时间太紧张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开心。不过，她马上意识到，在卡达，在室外饮酒或是在室外酩酊大醉地走动都是有可能被宗教警察逮捕的，尽管世界盃期间已经放宽了规定。那么，她还是希望不要是球迷了。尤其，不要是罗恩。 罗恩。一个看上去很像种族主义者、既是种族主义者又不是种族主义者的支持了她好些年的英格兰老头。他甚至跟爸爸一起看过球呢。 爸爸。 爸爸。 你看，我走到这里了。 你说，我会不会赢？ 不对。 你赌我会不会赢？ 拜託，别再押我输！ 陆灵趴在阳台上，低头笑了。她这一低头，瞥到楼下的一个阳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她又被自己的吓了一跳，吓了一跳。 难道经歷了万圣节的恶作剧，她变成了胆小鬼？这可不行！ 陆灵干咽了一下，又轻轻做了深唿吸，才再次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回，她看清楚了。那里确实他妈的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的脸也朝着她的方向。他高高的，影子拖得很长。他穿着日常的蓝训练裤和白polo，白polo上肯定有三只狮子的队徽。尽管他整个人都在阴暗里，她无法看清他的脸，但他的轮廓是清晰的。她持续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像没事发生一样，进去了。 * 班杰明手上是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上的是宝贝。他接听了电话。 第145页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没睡觉？为什么你监视着着我的阳台？」她在电话里厉声质问。语气严苛的好像他刚刚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导致球队陷入困境。 「只是个巧合。我在那里，就像刚才你为什么在那里一样。」 「是的，我是睡不着，但我他妈的三天后不需要去打一场90分钟，不，可能是超过120分钟的世界盃四分之一决赛！你他妈在想什么？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嘿。」宝贝。班杰明轻轻地说。「我没有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马上就告诉你我在想什么，我也可以道歉，但你得冷静点。」 那头的确「冷静」下来了，实际上，是良久的沉默。不过班杰明知道她没挂断。 他开始说。 「我只是睡不着。我不是变态，我没有24小时盯着你的阳台，我也做不到，你知道的。我没想到你也没睡，我更没想到你会突然往下看……」你几乎从来不往下看，所以你也没发现派特，你每次待的时间都很短，似乎总在想事情，没有过多留意周围的情况。他当然不能这么告诉她。 那头还是良久的沉默。 班杰明：「就是这样，希望你满意这个解释，晚安。」 「本，别、别，就是别……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希望我误会了。」 「嘿。」班杰明试着开个玩笑，「我不挂电话了。」她显然不会觉得好笑。他继续道，「我没办法控制这件事……」他讷讷嘆了口气，「我指的是睡着。」 「你尽力吧。」她说。「我知道你用睡眠舱，但我仍然希望你的自然睡眠质量也很好。明天上午的室内训练，你可以晚来，或者不来。之后，你找卢卡斯做你个人单独的训练。」 「谢谢。」班杰明抬头望向那个阳台，犹豫再三，「……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她顿了一秒，「我建议你别。」 班杰明咧了下嘴角，没採纳她的建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拿下哈利？或者你还有这个打算吗？还是你已经改变了主意，我不相信……」 ※※※※※※※※※※※※※※※※※※※※ 我妹有撒谎，我是妹说清楚，我说的凌晨，是可能凌晨12345点的意思…… 给所有等到那么晚却没有等到的小朋友道个歉。请见谅！ 后面字数补一补。么么哒大家！ 第71章 虽然班杰明问的问题跟陆灵以为的不一样, 但她一点也不如释重负。因为无论是班杰明的「私人问题」，还是现在这个，都很棘手且敏感。 班杰明-汉密尔顿从来不是一个主动制造麻烦的球员，可有时候，陆灵感到，他比菲尔这种「麻烦制造者」更加难以「管理」。他的主意实在太多了。的确, 班杰明甚少咄咄逼人，也不会粗糙地展现他的「自以为是」。可是，他深知自己与绝大多数球员不一样, 他习惯并且喜欢分析事情, 而且对自己的观点相当自信。他无疑是固执的，你拒绝他或是把道理讲与他听，多数时候，都是徒劳。就这件事，早在他写给她的第一封邮件里，他就暗示过。那时候，他还有所顾及与考虑的不直接说破。现在，此刻，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鲁莽地说了出来。 其实, 这件事, 从陆灵接手英格兰国家队，就开始在她脑中发酵了。但这一年多来, 无论是在教练组会议上, 还是实际比赛当中的排兵布阵或是对媒体的发言当中, 她都未体现出过哪怕一点这样的迹象。她相信，哪怕是她的两个助手，马克和鲍比，也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有两个人知道。班杰明是一个，派特是另外一个。一直以来，他们都很默契地不谈论这件事。因为谈论它，就像是她在与他们合谋。 陆灵倒是不介意使用某种手段达成目的，用记者们的话说，她的确有马基雅维利主义的那一面，她只是不认为与班杰明或是派特商量这件事是妥当的、聪明的。尤其，考虑到她与派特的关系，她更要小心。 她在等待一个契机。 「我在等待一个契机。」陆灵打断了班杰明。她决定说实话。面对这么一个不太好骗的球员，敷衍不仅无效，还会让他想的更多。她继续说道：「我们不应该进行这个谈话。晚安，本。」 通话结束了。 班杰明握着手机依然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回房间。有几秒，他很后悔问了出来。他知道，如果他说破这件事就像是她在与她的「嫡系」密谋做掉非嫡系一样，而这是更衣室政治里尽管常见却很不高明的一招。他一直懂得这个，可还是在这个夜晚做出了不理性的举动。另外，班杰明也有点沮丧，他可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她。他应该想到她在等待一个契机的。 好在，无论如何，他心里的一个谜题解开了。班杰明上了床，关了灯，打开睡眠监控，他隐隐觉得自己今晚的睡眠质量会不错。她仍然那么信任我。他想。晚安。他闭上眼，在心里跟她说。 * 12月7日，世界盃第十七日。 健身房里的人还没有多起来。有些懒鬼要睡超过十个小时！菲尔趴在瑜伽垫上在心里嘀咕。比如jake！就前几天的採访，纽卡斯尔人居然在接受《卫报》採访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体能很好的原因正是因为睡得多。狗屎！菲尔想，我他妈睡三个小时也可以满场跑90分钟！只是……昨天，他一分钟出场时间都没有。 第146页 「早安，菲尔。」队医马修走过来打招唿。 菲尔没精打采地抬了抬眼，心道，这个美国佬，每回叫「菲尔」，「菲尔」都他妈被捲成卷饼了。菲尔又想起jt跟他说过美国人读菲尔跟英国人是一样的，可他听着就是别扭。他沖马修努了努嘴，摆出一副英格兰硬汉的架势，「早啊，扬基。」 马修一听这个称唿就跳脚，「菲尔，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支持波士顿红袜！你到底知不知道波士顿红袜和纽约扬基是世仇！？就像曼联跟利物浦，皇马跟巴萨……」 菲尔任由美国人唠叨。他才不在乎美国的体育俱乐部之间的爱恨情仇。他继续拉伸，脑中琢磨的是自己的事情。 派崔克在健身房的另外一边，他往菲尔的方向瞥了瞥。子翔也跟着回头看。子翔转回头跟派崔克说：「菲尔惹谁不好，马修可是能连续不断说上两个小时的人。」 派崔克歪着嘴答了声「是」。他的眼睛掠过子翔的脸，看上去，子翔的心情好很多了。「老闆找你聊过？」派崔克问。 子翔看着派崔克的眼睛，犹豫了下，一边转开眼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没。……我昨晚跟尼克聊了聊。」 派崔克面上也不惊讶，他笑了一声，调侃子翔：「ok，你更爱尼——克——」 子翔斜着眼看派崔克，乐道：「我他妈可没这么说过！我超级直，很多女孩儿可以证明。虽然你也超级直，但全世界都知道你——」 「闭嘴！」派崔克给了好哥们的臂膀一拳。之后话题扯到了别的上面。 上午的室内训练，陆灵的建议一向很少，主要是卢卡斯和鲍比负责。如果碰到有更重要的事，她甚至不过来。不过绝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她会在一旁观察、跟马克商量事情，偶尔也问问卢卡斯和鲍比情况。 过了十分钟，人都到齐了，包括班杰明。卢卡斯和鲍比开始带训练。由于昨天刚踢了比赛，今天的训练量很轻松，以放松、恢復为主，晚上室外的有球训练同样如此，而且昨天踢过比赛的球员不会参与太多。 陆灵靠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着。她手里拿着ipad，心思分半，一面观察球员们的训练恢復情况一面在看乌拉圭球员的比赛。马克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俩人目前是各忙各的，不过隔几分钟会聊几句。 「哈利看上去还好。」马克突然说。 陆灵抬头，看向马克。 马克也看着主教练。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可能因为文森特昨天确实踢得不错。」马克继续说，「我先前总担心的如果我们首发文森特会带来的问题……」 陆灵已经低头重新看向ipad了。刚才，有那么一秒，她以为马克是说哈利-凯恩。她心里惊了一下。原来是哈利-马奎尔的问题。是的，马克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进行的很顺利。文森特没有让马克失望，也没有让她失望。尽管有一定的压力与风险，但这件事不算难办。她想着。早在她不带斯通斯而带文森特的时候，应该就有人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陆灵重新抬头，望向正在训练的球员们。那个十八岁的小孩儿很认真，也有天赋。并且，很聪明。昨天比赛结束后，她就看到文森特主动去跟哈利-马奎尔拥抱。尽管文森特不是主动社交的人格，但他低调谦逊，没人讨厌这样的人。 陆灵的目光仍然在球员之间跳动着。 子翔，很精神嘛，尼克可以改行当心理谘询师了…… 本，看来他昨晚睡得不错。 jt，昨天出乎她意料的稳健成熟，虽然还是傻乎乎的。 …… 菲尔。 菲尔。陆灵蹩起了眉头。 * 待到当晚，英格兰的室外训练结束时，法国与德国的下半时比赛正要开始。不过，比分已经是法国2:0领先，登贝莱首开纪录后，又助攻博格巴打进一球。 在此前的一场已经完场的比赛中，荷兰通过加时赛2:1击败了俄罗斯。qpr边锋亨克-德格拉夫在常规时间里助攻德利赫特进球，但随后德利赫特又自摆乌龙；加时赛第118分钟，亨克完成长途冲刺破门，帮助荷兰进入八强。 菲尔不愿意看法国队出风头的比赛。他自己先回房间了。他回到房间，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得知缇安娜在睡觉，没聊几句就挂了。 菲尔扔了手机，躺到在穿上。他觉得胸口很闷。 这样的状况，他也不知道怎么跟缇安娜说。他又不想骗他的宝贝女孩儿。 菲尔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再抓起手机时，法国已经3:1击败德国。 噢，看来今晚他不是一个人郁闷。整个德国都会比他更郁闷。 菲尔随便点开一条新闻，新闻图片正是汉斯-巴赫迈尔悲伤的方下巴。 「我很遗憾，汉斯。」菲尔盯着德国门将毫无神采的绿眼睛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 那么，至此，本届世界盃，所有八强球队都产生了。 四场比赛，四场厮杀。 12月9日16:00 拉扬体育场比利时vs义大利 12月9日20:00 多哈哈里发国际体育场英格兰vs乌拉圭 12月10日16:00 瓦克拉体育场法国vs荷兰 12月10日 20:00 多哈教育城体育场哥伦比亚vs葡萄牙 而本届射手榜的竞争也非常激烈，不过已经有人掉队了。后天的比赛过后，还会有人掉队。 第147页 7球：安柏（英格兰） 6球：费雷拉（乌拉圭） 5球：热苏斯（巴西） 4球：凯恩（英格兰）内马尔（巴西）罗哈斯（哥伦比亚）姆巴佩（法国） 3球：厄尔加斯（乌拉圭）阿马杜-奥（塞内加尔） 2球及1球：略 自己只进了一球。菲尔又扫了一眼助攻榜： 4次：内马尔（巴西） 3次：荣凯（法国）厄尔加斯（乌拉圭）登贝莱（法国） 2次：安柏（英格兰）喻（英格兰））汉密尔顿（英格兰）哈丁（英格兰）热苏斯（巴西）梅西（阿根廷）沙夫勒（德国）贝尔纳迪诺（义大利）班德拉斯（乌拉圭）博格巴（法国）j-罗德里格斯（哥伦比亚）罗哈斯（哥伦比亚） 1次：略 去他妈的，菲尔再次扔了手机。 ※※※※※※※※※※※※※※※※※※※※ 还是会尽量每天更新的，不更新提前说，么么哒大家 第72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世界盃结束后 地点：哈灵顿训练基地 派崔克-安柏、菲尔-比斯利、班杰明-汉密尔顿、乔伊-汤姆林、雅各布-哈丁、格伦-米契尔这六名参加了世界盃的qpr球员坐在镜头前。他们都穿着qpr的训练服, 他们身后的玻璃窗外，是一片青翠的球场。仍然是冬季，几只黑乌鸦停在球门的门框上。 纪录片的导演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你认为哪场比赛最艰难？」 六个年轻男人互相看了看。最先说话的是jt。 「决赛？」 几乎是jt开口的同时，雅各布道：「必然是打乌拉圭那场。」 菲尔马上说：「我跟jake观点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屁股，隔着jt，跟雅各布击了个掌。 格伦坐在最右侧。这个一向有些腼腆的约克小子, 此刻双手交握，不住地点着下巴，「没错, 没错, 打乌拉圭那场。」熟悉格伦的人都知道这不太像他，他的模样看上去也确实有点滑稽。格伦说罢眼神瞟向班杰明。 班杰明微微皱着点眉，像是在回忆在比较。镜头给了他灰绿的眼眸特写。是平静的。「打乌拉圭那场很艰难，」他说，声音有点低哑，「应该是我个人职业生涯遇到的最艰难的一场比赛。但对英格兰来说，最艰难的还是决赛。」他说到这，微微一笑，用左胳膊肘敲了一下身边的派崔克, 「你怎么想？」 派崔克朝班杰明侧脸, 没有笑。之后，英格兰头号球星转回脸, 看向镜头, 果断地说了一个词：「决赛。」 「为什么？」菲尔急躁地问。除了急躁,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透着困惑。 纪录片却没有在这个时候给出派崔克的答案。下一个画面是打乌拉圭的那场比赛里的某个时刻，从球场这一头拍摄到的另外一头的多位英格兰球员们面对球门的沮丧背影。其中有雅各布、格伦、班杰明，还有派崔克。 除了球场的背景音，此时还嵌入了一个球员的声音。 哈利-凯恩说：「这是世界盃，我们当然会设想遇到困难，所有球队都会。最重要的是，当你真的遇到困难，真正的困难，你相信什么。」 * 12月8日，世界盃第十八日。 今天下午，英格兰主帅克里斯汀-陆和队长哈利-凯恩将共同出席英格兰对阵乌拉圭的赛前发布会，地点就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旁边的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即明晚的比赛场地。由于英格兰在小组赛当中就使用过这个球场，所以不会进行踩场训练。乌拉圭同样如此。 隔了较远的距离，陆灵看到了乌拉圭的老帅，奥斯卡-塔瓦雷斯，以及乌拉圭的队长何塞-希门尼斯。 何塞-希门内斯，陆灵很熟悉了。这名二十七岁的中卫曾被尼克引进到埃弗顿，那几年，他们交手多次。不过，乌拉圭队长已在上赛季重返西甲的马德里竞技。现今当然还是足坛顶级中卫之一。 他们在媒体中心的另一头。陆灵看着这两人走进新闻发布室。接近半小时，他们才出来。国家队的新闻发布会时间总是偏长，一个重要原因是需要翻译给各国记者，这当然会拖慢进度。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来的记者比之前都多？」哈利-凯恩突然说。 陆灵笑了一声，说，「是，而且，会越来越多的。」 哈利-凯恩也笑了下。笑容不大。不过陆灵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就在她准备问他家人这几日在多哈待的是否愉快时，她的口袋震了震。她迟疑了一秒，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是派特给她发了个短视频，她现在当然没有时间看。但锁定屏幕之前，被播放键挡住下巴的男人嘴角有些轻佻的笑还留在她的眼底。 「他真是对你着迷。」 还是哈利。他的声音不小，音色粗厚，音调有点低。陆灵一直觉得这是个只是听声音都能让人感到他很可靠的男人。他比派特大几岁，比她小几岁，他跟派特私下里关系不错，跟她交流没有那么多，但像是刚刚那样零碎的谈话或是打趣都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这次涉及到她跟派特的关系，倒是从未有过。哈利虽是在打趣，语气却不揶揄，甚至透着点赞嘆。以他们的亲近程度来说，恰到好处。 「你刚看到了？」陆灵脸上的表情略微有点严肃，但她知道哈利知道她不介意。 第148页 果然，哈利大方地说：「瞥到了点，不是故意的。」 之后俩人都是一笑，不过他们没继续聊下去，因为他们要去面对众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了。 英格兰的新闻发布会进行得也比较慢。 哈利正在回答问题。 陆灵在座位上往后靠了靠，她半偏着脸，有意无意地观察哈利。 这是一个在个性上几乎无法挑剔的球员，这是一个真正的队长。她一点也不怀疑他还是一个好的父亲，好的丈夫，好的朋友。也正是这一切，让事情变得困难。陆灵想。 「克里斯汀……」底下有记者叫道英格兰主帅的名字。 问题又给到她。 陆灵重新坐正，身体向前微倾。 「乌拉圭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同时，也是我心中的夺冠热门之一。他们击败了巴西，我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莱昂？他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前锋之一，但他们还有其他的、杰出的进攻球员，忽略他们将是巨大的错误。而且，你必须看到他们的防守质量。他们採用一种在大赛上较为少见的阵型，圣诞树。看看现在的情况，他们显然做出的是正确的聪明的选择。」 问题又给到哈利-凯恩。 英格兰队长说道：「我们知道大家对我们的期待，我们很有信心，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主教练，世界上的最好的球员，以及，我们像一个团队一样战斗。我会竭尽所能，在场上和场下帮助球队，无论以什么方式。」 这一回，陆灵没有朝哈利的方向转脸，她这一刻一点也不想看他脸上的表情。 她只是在心里问了两个人，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给哈利的。 哈利，如果形势需要你以「任何方式」来帮助球队，你真的能做到吗？ 一个问题是给她自己的。 这到底是你的软弱在作用还是你的虚伪？ 呵，黑、桃、女、王…… * 英格兰于晚上九点半结束训练。陆灵本该召集球员们并宣布明天的首发名单。但她临时取消了这一决定，让球员们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在刚才的训练中，出现了一个意外。格伦的小腿，有轻微的刺痛感。这让整个教练组都陷入到紧张情绪当中。格伦-米契尔是英格兰的后防灵魂人物，是唯一一个真的能把英格兰的防守线捏合起来的人。 现在，初步检查的结果是，格伦还有机会参与明天的比赛，但是考虑到在过去几年中格伦受过不少伤病的影响，教练组尤其是主教练本人必须去权衡风险。 这当然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因为无论怎么选择都有可能是错的。格伦的替代者，可以是哈利-马奎尔，也可以是阿克塞尔-图安泽贝，或者干脆让jt来打这个位置，但是，都无法令陆灵完全满意、放心。 此外，有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乌拉圭有两、三名球员带伤。带伤的乌拉圭球员里，影响最大的是边锋胡戈-班德拉斯。这名球员以前在波尔图时期给qpr造成过麻烦，现在效力于瓦伦西亚。他身材高大但速度和体力都非常惊人。他遭遇的是膝伤，陆灵猜想这可能与乌拉圭最先两场的比赛里莱昂、布鲁诺不在，班德拉斯承担了巨大的压力有关。 据媒体最新报导，班德拉斯将会打封闭出场。 陆灵回到房间直接去了阳台。 她看到不远处的哈里发国际体育场笼罩在多哈绝美的夜色里。 在新闻发布会上，她说的话虽然真真假假，多数都是敷衍、套话，但有一句话绝不是恭维或者场面话：乌拉圭的确拥有夺冠的实力。明晚，将是一场恶战。 陆灵趴在栏杆上，有好几分钟，她只是望着那个月下球场的方向，脑中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她慢慢拿出手机，点开了之前一直没有时间看、几乎被她忘记的派特发过来的那个短视频。 派特在房间里，只穿了运动裤，没穿上衣。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跟她比划。 「缇娜，我刚发现一件新奇的事。」 他说的煞有其事。她才不信。 「我有个按钮。」 陆灵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有个按钮？ 派崔克-安柏说着，用左手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从他喉咙里发出了类似机器人的声音。 「i love you」 陆灵愣住了。几秒后，她感到，好荒谬啊，好无聊啊，好幼稚啊。 「就是这样，baby，一摁这个按钮，我的身体就会发出刚才那种奇怪的声音。fuck，你不许笑，更不许嘲笑我幼稚，这是真的。如果你不信，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碰我的按钮。」他说完坏心地跟她眨了个眼。一手又摁了一下那个「按钮」。 「i love you」 视频播放完毕。 陆灵笑了。一整天，第一次，稍稍松了口气。 她给他发信息： 【小混蛋，你抄的是《泰迪熊》的创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一点都不好笑！】 ※※※※※※※※※※※※※※※※※※※※ 内特是肯定会出来滴，别着急哈 第73章 12月9日, 世界盃第十九日。哈里发国际体育场。 「世界盃的四分之一决赛已经结束了一场, 义大利队进入了四强！……」 第149页 派崔克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挽了挽球袜。声音从不知道更衣室里谁的手机里传来, 是某个英国体育电台的世界盃报导。 「依靠尼科洛-扎尼奥洛，以及丹尼埃利-贝尔纳迪诺的进球, 他们常规时间里2:0顺利击败了比利时，他们的对手将会是英格兰与乌拉圭的胜者……」 贝尔纳迪诺。派崔克不陌生。不过他没跟扎尼奥洛交过手。他再挽挽另一边的球袜。 「英格兰的首发名单已经出来了，与上一场完全一样……」 英格兰的首发名单直到今天下午才最终敲定。今天, 全队都知道了格伦受伤的具体情况。不过，经过医疗组的确认，以及教练组与格伦本人的综合意见, 格伦可以上场。 派崔克套上训练服，没有着急站起来。其实, 打到第五场比赛, 他的肌肉也开始进入到某种疲劳状态。只是到了世界盃的这个阶段, 谁不是如此呢？ 「乌拉圭的首发也没有变化, 与击败巴西的那场比赛完全一致……上一次英格兰与乌拉圭交手, 还是在2014年的巴西世界盃上，当时在小组赛……」 突兀地，声音在这里被谁关掉了。 派崔克没有抬头。更衣室里似乎短暂安宁了一秒，但之后如常。 2014年，派崔克十七岁。他也看了那场比赛。 八年半以前, 英格兰败给了苏亚雷斯, 败给了乌拉圭。这段歷史最近几天在社交媒体上被频繁提及。甚至昨天的赛前发布会上, 两队主帅都被问到了与此相关的问题。 但是，就像缇娜回答记者时说的，现在的英格兰阵中，没有任何一名球员经歷过那场比赛。当时虽有亨德森、斯特林、维尔贝克和派崔克的好友罗斯-巴克利等人，但他们因各种原因全都没有入选这届世界盃的大名单。 派崔克起身，是时候去场内进行赛前热身了。他没来由打了个喷嚏。是谁他妈在更衣室里开了这么足的冷气？他在心里头咒骂了一句。 「bless you!」主教练的声音。 派崔克抬起头，沖她笑了一下，走过她身边，走出了更衣室。 *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手边放着两份名单。 英格兰（4411） 哈利-凯恩 *派崔克-安柏 安赫尔-戈麦斯 *班杰明-汉密尔顿 *雅各布-哈丁 *乔伊-弗里曼 *子翔-喻 *文森特-杰罗姆 *格伦-米契尔 *乔伊-汤姆林 乔丹-皮克福德 乌拉圭（4321） *莱昂-费雷拉 *布鲁诺-厄尔加斯 *胡戈-班德拉斯 费德里科-巴尔韦德 *何塞-奥坎波卢卡斯-托雷拉 迭戈-拉克索尔特毛里西奥-莱莫斯何塞-希门尼斯 *胡里奥-里贝罗 费尔南多-穆斯莱拉 这两支球队都排出了与上一场完全一样的阵容。两支球队，也都有带伤出场的球员。 尼古拉斯的眼睛扫过英格兰名单上格伦-米契尔的名字。这个英格兰人是他在埃弗顿时期的目标之一，如今基本兑现了天赋，不过，一直以来都有伤病困扰。他有伤在身是今天上午才传出的消息，昨天的赛前发布会上，缇娜并没有提及，看来是昨晚训练时受伤的。如果格伦有伤的消息不是假的，那这可能是英格兰的巨大隐患之一。 乌拉圭那边，则是胡戈-班德拉斯。二十岁的班德拉斯，算是乌拉圭阵中的三号球星。从战术作用上来讲，这个身材高大（185）的右边锋，是平衡乌拉圭攻防的重要棋子。作为边锋，在这种身高之下，还能有如此快的带球速度和人球结合，同时有超大的跑动范围，意味着他经常是一个人踢两个位置，起到超出两种的战术作用。那么，受伤隐患自然也是存在的，现在的消息是他的膝盖打了封闭。这个情况，也许会影响他本场的表现。 所以，两支具有夺冠实力的球队，算是各让一子。尼古拉斯看了看表，他已经对这场比赛迫不及待了。 bein的包厢里，巨大的电视屏幕上，两队球员正在入场。英格兰身穿的是客场的红色球衣，乌拉圭身穿的是天蓝色的主色。 尼古拉斯此时看的是电视，还没有转身去看玻璃窗外。帕斯坐在他身边吃三明治，腌黄瓜的味道有些……好笑。也就是老闆可以这么干。帕斯有时候挺任性的。 「我还有半个，你确定你不要？」帕斯问。 尼古拉斯瞄了一眼，嘴角含笑地摇头。 「可惜。」帕斯说，「味道相当不错。卡达人挺会做吃的的。」 「是的，他们很棒。」尼古拉斯随口接道。 在奏国歌之前，电视镜头扫到了多位此刻在现场观看这场的名流。其中包括内森尼尔-劳伦斯和他的女朋友也就是子翔的妹妹，着名模特ay，还有他们的儿子，丹尼尔。 实际上，尼古拉斯在做节目之前，在外头碰上了他们。ay和丹尼尔他都很熟悉了，毕竟是他最喜欢的球员的家人。而且，每次ay带丹尼尔出现在伯纳乌，都能引起不小的轰动。至于内森尼尔，尼古拉斯也绝对不能说陌生。等等，他们第一次碰面难道不是在一个很尴尬、戏剧化的场合？说起来，美国人还跟缇娜有过一些「不清不楚」的传闻。世界真小，不是吗？ 「尼克，我是说，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杰出的足球教练，绝对的摇滚明星，你考虑过回英格兰吗？」 他们寒暄的时候，美国人如是说。尼古拉斯微笑着问，「我不是才离开？我想英格兰人还没有那么快就想念我。」 第150页 内森尼尔那时的表情有着标准美国富豪的浮夸和虚伪。但就连尼古拉斯也得承认，唐纳德这般可能滑稽，可英俊的劳伦斯先生这样并不令人厌恶。 「我知道英国人有时候可以很讨厌……」看上去内森尼尔正要「推心置腹」地来一番共鸣，但他可能忽然想起来他女朋友是伦敦人。「我不能跟你继续聊下去了，如果被哪个英国记者看到，明天他们就会写，我准备抛弃提姆，我正与皇马主帅眉来眼去。」 尼古拉斯哈哈大笑。谈话的确没有持续很久，谈话内容真真假假。不过，两个男人也都心知肚明，未来，谁说一定没有合作的可能呢？ 一声哨音。尼古拉斯在转椅上旋转了180度。本场的主裁，西班牙人安东尼奥-马特乌宣布了本场比赛的开始。而皇马主帅身边，帕斯总算吃完了三明治。只是腌黄瓜的味道还在。 尼古拉斯盯着场内，莱昂-费雷拉把球轻轻推出，布鲁诺-厄尔加斯直接跟上，在中圈里一脚击中球的底部，皮球带着劲风，直接越过半个球场，飞向英格兰的大门！ * 这脚半场吊射，让陆灵想到两年前qpr对阵埃弗顿的时候。那是她的球队第一次对阵布鲁诺-厄尔加斯。绰号箭毒蛙的乌拉圭人在接近四十码的地方选择了大力抽射并击中门框，而现在，这个头上一缕金髮，脖子上有怪异纹身的小个子，直接从五十多码开外射门了。 球被乔丹-皮克福德的手掌托出横樑。 这下示威式的射门，让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种高度紧张的气氛之中。 很多人可能会想起，一年多前，英格兰队中的派崔克-安柏在欧冠qpr对阵拜仁的比赛中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陆灵站在边线，回头望向教练席，马克和鲍比也都看着她。还有菲尔。菲尔扯了下嘴角，是对「青蛙人」的不屑。她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场上，乌拉圭的第一次角球进攻并没有成功。英格兰重获球权。 比赛继续进行。 乌拉圭没有压上来逼抢，但他们也没有直接退守。他们选择了一种固守中线的策略。 同时，圣诞树阵型，也就是4321阵型，把中路堆得非常密集。 当英格兰的球倒向一侧，乌拉圭马上偏移到一侧，去堵住英格兰向前发展的可能。事实上，他们是诱使英格兰进入到这一侧后，堵住英格兰往任何方向发展的可能。 安赫尔-戈麦斯原地想要转身，但是，同样矮个子的乌拉圭中场托雷拉钳制住了他。安赫尔向中路刚完成半个摆脱动作，球就被捅走。马上，班德拉斯就带球开始向前突破。 子翔出现在乌拉圭边锋的面前。 班德拉斯的优势就在于，不止有带球，还有身高。他利用自己的肩膀和手臂夹住子翔，然后继续往前带。 不过，子翔的力量也非常出色，虽然没法断球，他最终还是倒地把球解围出了边线。 乌拉圭在前场右侧的界外球。 乌拉圭的右后卫，效力桑普多利亚的胡里奥-里贝罗将界外球掷出。这也是个有身高的球员，大约六尺一寸（185），陆灵早已注意到，乌拉圭的右路三人是两高一矮，这是个不错的配置，既有对抗又有机动性，尤其乌拉圭的高个子球员并不笨重。 球掷得力量很大，直飞禁区，类似手榴弹战术。 莱昂正好对上文森特，并从半空中把球卸下。文森特马上贴住莱昂，展现了快速的脚下移动。 但是，莱昂一个假动作，晃开了些许射门空间，他马上起左脚射门！ 这个球被文森特的脚反弹之后，稍微变线，好在乔丹的反应够快，把球挡住底线。 乌拉圭到现在为止，每一次对抗以及处理球，都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在场十一个英格兰人：我们他妈的非常强！！ 角球被布鲁诺开出，在空中，何塞-希门尼斯高高跃起，争到头球，稍微顶高。 之后，乌拉圭人迅速回防。 英格兰在后场倒脚。 派崔克主动往中圈靠，开场以来，他还没碰到过球。 第74章 * 这踢得太累了。班杰明想, 全队都他妈踢得太累了。他斜了一眼正在擦汗的派崔克, 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在这届世界盃的比赛当中看到派崔克这副模样。显然，英格兰的头号球星也感到吃力。 而比赛才进行了十五分钟。 比分依然是0:0, 英格兰的控球率，班杰明估计接近六成；射门次数,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4:4。 乌拉圭人的确强悍。跟他们相比，墨西哥人只是迷你版。到现在为止, 英格兰的球很难顺畅地倒起来，更要命的是中场和锋线是完全割裂的。所以派崔克必须多回撤，然后凭藉自己超强的个人能力把中场和前场连接起来。这当然可行, 但这也意味着对派崔克的过度消耗。这种过度消耗增加了他受伤的风险，增加了他犯错的概率, 更可能让英格兰需要他全面发力时他无法拿出百分之百的自己。 班杰明自己目前感觉还好, 但他预计, 再持续十到十五分钟, 他的体力就要承受第一波挑战。他接过格伦传来的球。他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他必须得让队友——尤其是派特——踢得轻松一些。 乌拉圭的圣诞树阵型，只是一个大致站位。防守时，莱昂身后的两个攻击手布鲁诺和班德拉斯都会融入到中场阵线之中，形成四中场甚至五中场。同时，乌拉圭会极尽挤压空间向一侧, 这是中路密集型打法的优势, 结合乌拉圭的个人能力, 就能让英格兰很难完成向另一侧的转移。 第151页 首先，英格兰得解决打哪一侧的问题。 班杰明快速环顾，他身边已经有班德拉斯和托雷拉两人，前者尝试贴身，后者正面迫近。班杰明将球给到左路，没法子，其他线路已经被掐死。 又是到了安赫尔-戈麦斯的脚下。他的个子实在太小。这一次，班杰明的控球实际上帮他减压了，但转瞬间乌拉圭的拖后中场何塞-奥坎波就贴身上来。 奥坎波，班杰明对他印象深刻。乌拉圭击败巴西一役，此人是幕后英雄。虽然这名球员至今未曾登陆欧洲，去接受所谓「更先进」的体系的锻鍊，但是他似乎天生就具备在球场上在高压下做出正确判断的能力。何时上抢，何时延迟对手，何时掐线路，何时退守，他都有着很好的考量——班杰明必须得承认，这一点奥坎波远远胜于自己，他自己毕竟不是个防守专家。 此时，正是奥坎波，掌握了与安赫尔的合适距离。不像皇马的荷兰后腰范德伯格用暴力的身体素质去挤压对手，奥坎波的防守技巧变化很多，而且充分利用了自己相对安赫尔身高腿长的优势。他在安赫尔的肩膀上一搭手，控制住安赫尔的转向，然后一捅。球被成功捅出了。 这球马上被乌拉圭球员托雷拉拿到。 班杰明有所预判，用与奥坎波类似的方式贴近同样矮小的托雷拉。这样，他也藉助自己腿长的优势，把球扫走。 但这仅仅是延迟了乌拉圭的进攻而已，后上的皇马中场费德里科-巴尔韦德又拿到球，然后转移给左后卫拉克索尔特。 乌拉圭快速利用场地宽度，转移了进攻方向，班杰明和其他英格兰球员只好回防。 这一次的进攻，以布鲁诺的一脚射门堪堪偏出告终。乌拉圭进攻结束后马上回撤。 班杰明注意到莱昂跑过自己身边时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 莱昂从未喜欢过班杰明。 莱昂在qpr的最后一个赛季，即班杰明在qpr的第一个赛季，大部分的时间里，所有qpr的球员都知道二人关系差劲，甚至，这两人在一场与米德尔斯堡的比赛赛后的大巴上大打出手。不过，因为共同利益驱使，那个赛季的最后阶段，两人似乎完成了某种「和解」。 但莱昂从未喜欢过班杰明。 去年十月，已经去往巴塞隆纳的莱昂-费雷拉回了趟伦敦。一来是为了出席fifa颁奖典礼，二来是为了录制qpr四冠王全体球员送给克里斯汀-陆的视频。 视频的录制地点选在了班杰明-汉密尔顿家。最早是菲尔开玩笑提议的，大家没想到班杰明认真同意了，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反正他家足够大，且什么都有。 尽管最后在fifa颁奖典礼上播放的视频只有两分钟左右，但当时的录制时间是两个小时。有些球员说的很多，比如菲尔，啰里啰嗦的像是自己的个人秀，哪怕他知道最后只会剪他说的几句话。 莱昂早早录完，又是跟派崔克、伊恩叙旧，又是跟jt、约翰吹嘘自己在巴塞隆纳美妙的夜生活。 汉斯说：「你不是订婚了吗？」 莱昂不仅不尴尬，反倒嘿嘿一乐，取笑汉斯相信「一夫一妻制」的骗局。其实大家都知道，莱昂虽然爱他的未婚妻，但那可不代表他会拒绝漂亮的屁股。别说莱昂的做派在球星里并不罕见，就是在qpr队中，他也有知音。约翰-奥康纳把自己的妻子、孩子纹在身上，还不是在假期里偷偷去子翔的脱/衣/舞派对。光是《太阳报》爆出的就有过两次。 班杰明一直没说话。他对「一夫一妻制」没什么意见，但对开放的性关系也没什么意见。他相信派崔克如果不是碰到了克里斯汀，观点可能跟他差不多。 那时莱昂却问了班杰明，相不相信狗屁一夫一妻制。班杰明耸耸肩，没回答，反问莱昂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要求婚。 男人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莱昂同样如此，他们多数时候是矛盾的、自私的。这个话题匆匆过去。 后来，莱昂在班杰明的房子里瞎转，转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他刚想推门，被班杰明叫住了。 「我最近正在卖我的房子，你这房子看上去不错，你想过要卖吗？」莱昂离开西伦敦之前也住在肯辛顿。事实上他家离班杰明家不远。 班杰明一边往莱昂走一边说：「大家都录完了，该录集体部分了。」 莱昂指了指门，「里面是什么？」 班杰明走过去挡在莱昂和门之间，脸上的表情非常淡漠，「不关你的事。」 莱昂眯起眼睛，「噢……看来跟她有关……」 班杰明没客气，这是他家。「虽然我非常想请你滚蛋，但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做个有礼貌的客人，那么难吗？」 莱昂假笑，「我他妈没想来你家。上帝知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敢打开让派特来瞧瞧吗？派特他妈的一定是瞎了才跟你做朋友，如果是我……」 「你不相信一夫一妻制，所以如果是你，你会跟我分享你的姑娘，是吗？」班杰明打断了莱昂。 莱昂瞬间绷紧了脸。良久，他重新露出假笑，「如果你想卖你的『宫殿』，别忘了通知我，我买得起。」 巴塞隆纳为乌拉圭巨星开出的年薪可能仅次于派崔克，所以班杰明确信莱昂-费雷拉买得起。只不过，班杰明的人生中没有「买得起」这个概念，而对于莱昂来说，「买得起」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152页 哈里发国际体育场里气氛热烈，看台上，两队旗帜随处可见。这是世界盃淘汰赛的赛场，荣誉高于一切。 班杰明盯着莱昂的背影，他很清楚，无论莱昂对自己做什么，既是私人的，也会是一种策略。 球又回到班杰明脚下，他的出球线路再度遇到了麻烦。 派崔克已经回撤，但是巴尔韦德对他寸步不离。这球如果给过去，派特大概率能干掉对手，可不划算。 班杰明立即决定给右路远端的乔伊-弗里曼。 正在这时，莱昂突然沖了过来。 班杰明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莱昂，且他附近有两名队友在大喊「man on！（身后有人）」 英格兰10号马上改传球为摆脱，他右脚一扣，准备把球带开。 莱昂的右脚来得很快，踢到了一点皮球，其余力度则直接施加在了班杰明的支撑脚上。鞋钉的勐烈触感，班杰明清晰感觉到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愤怒被挑了起来。 班杰明一个趔趄，随即起身，朝莱昂大喊，「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 莱昂毫不示弱顶了上去，「you fucking pussy……别他妈跳水了，我他妈踢到球了！」 主裁判的哨子响起，而后又多响了几声。一堆人围过来，人群中多人出现了互相的推搡以及两种语言的咒骂。 整个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嘈杂无比，两边的球迷也都愤怒起来，站在各自的立场，用最难听的语言辱骂着对手。 派崔克清清楚楚看到了事情的发生。可以说这是足球场上最常见的起冲突的源头，没什么对错之分。各自为战，就是这样。只不过让派崔克意外的是，本的情绪居然如此激动。 派崔克和哈利-凯恩一起把班杰明拉到一边。 哈利跟班杰明说：「冷静，我们不能失去你。」 主裁判口头警告了两人。 派崔克又走到莱昂身边，跟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是qpr的其他几位球员，即莱昂的前俱乐部队友们，也在尝试告诉莱昂注意点动作。 之后，莱昂挣开身边的人，主动走向了班杰明。他伸出手。裁判看到这一幕，满意地转身走开。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散去。 班杰明勉强伸出手，准备和解。 可是莱昂没跟他握手。 乌拉圭小子收回了手，以戏嚯的目光看着班杰明：「我尊重派特、老闆、以及其他所有人，但我从来没尊重过你，以后也不会。今天，你们会在这里输球。不过，你不会担心这个的，你只是想取悦她、干她，你根本不懂什么是足球。」莱昂说着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你没有这个。」又指了指胯/下，「更没有这个。」 第75章 子翔回了下头, 又回了下头。当他第二次回头, 他正看到莱昂指着自己的重要部位跟班杰明叽叽歪歪着什么。子翔了解莱昂。实际上，就像很多球迷以为的那样, 他们的私人关系很不错。哪怕现在一个在皇马，一个巴萨。国家德比时, 俩人在场上的确毫不相让，你阴我一下我踹你一下是常有的事，可一旦比赛结束, 他们照常拥抱，有时还会笑着聊上几句八卦。谁也没把球场上发生的事带到过场下。 莱昂他妈的又来！子翔在心里头咒骂了一句，连忙往回跑了几步。无论如何, 他得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英格兰不能没有班杰明！ 但，班杰明什么都没做, 而莱昂看了子翔一眼, 走开了。 比赛即将重新开始, 绝对没有时间废话。子翔挡住嘴跟班杰明快速地说：「你不蠢, 你知道莱昂为了赢得比赛什么都干得出来。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你一向是最冷静的！我们需要你！」子翔说的时候也觉得事情讽刺, 上一场是他情绪激动，班杰明来调和。这场彻底调换。以及，子翔心头也闪过一点疑惑，莱昂为什么挑了英格兰队里向来最理性的那个挑事？不，不, 更蹊跷的是, 刚才是班杰明先朝莱昂发火的。不过, 没时间想这个。 「我明白。」班杰明低声道。 子翔放了心。可是，他没看到班杰明有点灵魂出窍的模样。 班杰明已经飞快地机械地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发生在第17分钟的这次小冲突，已经被全世界的球迷观看到，并且讨论着，社交媒体上一时出现了各种猜测。由于莱昂-费雷拉与班杰明-汉密尔顿曾是队友，且一起赢得了至高无上的四冠王荣誉，所以这件事在旁观者看起来相当弔诡。 尼古拉斯也不知道内情，但他对于这个插曲，兴趣不大。 这绝对是一场让人不捨得分心他顾的比赛。前17分钟，在尼古拉斯看来，乌拉圭统治了比赛，尽管英格兰球权更多。 克里斯汀-陆的球队，极少出现被分割的情况。但是，在这场比赛里，他们纵向上被割裂，横向上也无法联繫左右。这就意味着，尽管乌拉圭的圣诞树4321看似会漏出一边的空间，可英格兰完全没有办法利用。 塔瓦雷斯是个经验丰富的教练；此外，能打出这样的防守效果，也是由乌拉圭的人员能力决定的。他们比如今的阿根廷更好地保留了原生态的东西，而这种原生态的东西，在攻防两端都是南美球队克制欧洲球队的真正武器。 这支由莱昂-费雷拉和布鲁诺-厄尔加斯领衔的乌拉圭可能是歷史上最好的乌拉圭，他们完全有机会超越2010年弗兰、苏亚雷斯和卡瓦尼的那一支，甚至有可能重现很多很多年前的辉煌。 第153页 但前提是，他们必须要越过眼前这支，同样可能是歷史上最好的英格兰队。 由此，你便可以想像场上乌拉圭人对于赢得比赛的决心。那种决心，有时候，是比精妙的技战术更恐怖的东西。 英格兰无疑有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可别忘了，比赛依然是十一个人跟十一个人的对决。英格兰最近开始将文森特-杰罗姆扶为主力，这弥补了后场的机动性问题。尼古拉斯的眼睛盯着场上，但是，他们在前场以及中场的痛处，被乌拉圭队抓住了。 这非常不好办。 尼古拉斯的目光转向边线。是时候做出抉择了，缇娜。不能太晚，你知道的。 * 陆灵站在场边，她感觉到多哈的这个夜晚有点不友好。这应该是他们来到卡达之后最冷的一夜，气温急降。她有些不适。更加让她不适的是现在场上的局面。尽管她清楚问题出在哪。 派特在努力帮助球队，但如果他把精力更多投入到帮助队友串联中后场上，就没法及时赶到前场。最靠前的位置是队长哈利-凯恩。 哈利没有以前强了，这是客观事实。而且，根据哈利现在的身体状况和过去几场比赛的表现，到了三十分钟，他的机动性会大幅下降。而以今天的比赛强度，这个时间还有可能提前。目前，哈利尚能做一些穿插跑动，以及拉边和回撤的扯动，但是到了体力瓶颈期…… 一个中锋，一旦失去了机动性，基本等于堵住己方空间。压力无法释放出去，安赫尔-戈麦斯这个点，就要出问题。 陆灵心里明白，虽然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没有轻敌，可还是有点低估了乌拉圭，或者说高估了一些之前比赛中球队打出来的东西。她以为这一场同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依赖安赫尔的灵活性来帮助球队控场。但安赫尔开场以来已经被冲击得失去了动作的精确性，那么，也就无从发挥控球的技术。 只是，很多东西，不经歷实战，是很难准确把握的。陆灵这些年碰到过不少比赛中的意外状况。她对于自己临场调整的能力还是拥有信心的。她决定继续观察一阵。 就在此时—— 大约第20分钟时—— 乌拉圭全员压上了。 在此之前，乌拉圭都是退到中圈一带，以增加人员的密度来进行防守。这是他们第一次整体把阵线提前，而且开始对英格兰的后场出球进行勐烈地干扰。 jt只能选择大脚向前，但是球很快被乌拉圭的后卫拿到。 然后，乌拉圭马上迅勐地展开进攻面。 之前没有助攻过一次的乌拉圭右后卫里贝罗，突然向前冲击。在同一侧的英格兰左前卫安赫尔，被前二十分钟的贴身缠斗消耗地疲惫不堪，这下猝不及防，他没有及时启动回追。 乌拉圭右路还有一个班德拉斯，加上里贝罗冲上来，形成了两个高点，直接沖向了子翔所在的防区！ 另外，就在这一刻，布鲁诺-厄尔加斯也开始向右侧移动。 乌拉圭中卫莱莫斯直接起长传，打到了这个区域。在这里，乌拉圭又形成了两高一矮的边路组合。 子翔不断后退，调整着脚步。他身高劣势，必须要尽快预判落点，而且最好不给对方二点球。 这一球，他和里贝罗同时起跳。 乌拉圭的边锋还是稍占上风，球顶下来，前有班德拉斯，后有布鲁诺，这一边马上就要被打穿。 文森特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过来，抢在对手碰球之前，把球勾到。子翔反应也极快，落地瞬间便弹出身体，马上把球踢给前面的安赫尔。 安赫尔已回过神来，他接球后，立刻寻求转身。 中路的派崔克在要球，此时只要能给过去，就有很大的机会发动反击。 场边，陆灵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安赫尔的转身刚到一半，就又被奥坎波截断了。 这一次，奥坎波没有再用技巧，而是极有侵略性地完成卡位，直接把球拿下的同时，还把安赫尔背在了身后。英格兰的小个子球员倒地。 这并不犯规，奥坎波对球权的掌控是坚决而且确定无疑的，没有任何裁判会吹这样的对抗。 随后，奥坎波弯着身体，向前送出一记直传！ 这种发力方式，就是美洲球员会用，而欧洲球员不太会使用的。这一点也不教科书，如果是欧洲球员，一定会选择先调整支撑脚再去传球；然而，奥坎波从来没去过欧洲踢球，也不在乎欧洲足球是怎么教的。他选择了最快的方式，利用自己的身体柔韧性和腰腹支撑，一脚把球给到了英格兰的禁区里—— 莱昂鬼魅般出现。 文森特正在从左路快速地回追禁区，格伦、jt、班杰明都在努力向球的方向靠。 陆灵注意到格伦的选位最好，几乎能够到莱昂的身体，再有两步，就能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去压制莱昂从而把球解围。 莱昂直接凌空起脚了。 就在大禁区外一点点，他顺着球的来势，瞄准球门的同时还完成了转身，并用旋转身体的势头把右腿甩出，直接踢出一记大力射门！ 乔丹-皮克福德没来得及移动，皮球已经在球网里颤动。 这是歷史级前锋的表演！ 这是又一个绝对会被载入足球史册的乌拉圭超级球星在世界盃上的超级进球！ 第154页 陆灵望着那个方向，屏住唿吸有好几秒。她比任何教练都清楚莱昂-费雷拉是一个什么样的前锋！ 莱昂沖向角旗区，跳起了机器人舞。 陆灵还记得他十八岁的时候，进了球，跟子翔一起跳舞。这一刻，他身边围绕的同样是蓝色和白色，只不过那是乌拉圭的天蓝色，在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内翻腾。 23分钟，乌拉圭1:0领先英格兰。 这是本届世界盃英格兰队首次落后。 陆灵不再犹豫和思考，她马上转向替补席。她注意到了替补席上某个球员的眼神，但她没有与之对接，她看向另外一个人，「鲁本，快速热身。」 三分钟后，鲁本-洛夫图斯-奇克站在场边。安赫尔-戈麦斯被换下。英格兰在第26分钟，就进行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换人。 现场的bbc解说员显然陷入到了困惑和焦虑的双重状态，不过依然在努力地稳定情绪，大声对着麦克风说着，「就在三分钟前，莱昂-费雷拉打进了他本届杯赛的第七球，追平了安柏……现在英格兰队做出了换人。我们不能说今天安赫尔-戈麦斯的表现是最好的，这个换人的时间看上去也确实不合常规，但我认为英格兰队的确需要做出改变……」 同一时刻，在哈里发国际体育场的更高层看台，bein的电视转播包厢里，尼古拉斯-弗洛雷斯腾地站了起来。这让他身边的嘉宾，乌拉圭名宿迭戈-弗兰，以及他的好朋友也是bein sports的制作人帕斯都为之一惊。 尼古拉斯死死盯着正在走到左前卫位置的洛夫图斯-奇克。 帕斯瞥到皇马主帅双手紧握拳头。她等待着，弗兰、主持人甚至导播和摄影师都在等待着，他们都以为尼古拉斯会发表意见。但尼古拉斯站立良久后，又坐回了椅子上。他看上去并不打算说话。 西班牙人的拳头松开了，他轻轻嘆了口气，深邃的眼睛看向下面的球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乌拉圭的9号，莱昂-费雷拉，又一次沖向场边。这回，他没有跳舞。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的手指在颤抖，他的脸甚至脖子都涨红了。他在告诉全世界，他难以掩饰此时此刻内心的激动。 看台上，有个脸上画着乌拉圭国旗的年轻女孩儿泪流满面。她身边，应该是男友或是丈夫，紧紧揽住她，嘴里狂吼着。 几秒后，莱昂放下手，揪着自己的球衣低头拼命亲吻队徽。他最终被奔上来的队友们，包括从替补席上奔来的队友们，团团围住了。就连一向冷着脸的箭毒蛙布鲁诺-厄尔加斯都蹦上去亲吻了他的脸。 英格兰的换人仅过去三分钟，莱昂-费雷拉把比分扩大为2:0。是布鲁诺-厄尔加斯的传中，莱昂从文森特-杰罗姆和喻子翔身边闪过，头球破门。这是莱昂三场比赛里的第八球。他已经超越了派崔克-安柏，登上了卡达世界盃的射手榜头名。 场上身着红色球衣的英格兰球员，似乎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们此前四场比赛全胜，打入十三球；三天前，他们刚刚四球大胜塞内加尔进入到八强，强势的表现让他们被各大博/彩公司、足坛名流、足球媒体和多数球迷视为夺冠第一热门。他们当中绝不会有人想到这场比赛进行到29分钟时，他们0：2落后乌拉圭。 这个时刻，全世界正在观看这场比赛的球迷，都会想到三天前巴西队的模样。 这个时刻，bbc的直播镜头给到了英格兰的头号球星。 这个时刻，在疯狂庆祝的乌拉圭教练席的另一侧，英格兰的主教练，双手抱胸，站在卡达愈发清冷的夜风中，一动不动。 ※※※※※※※※※※※※※※※※※※※※ 首先感谢大家的评论，非常精彩 然后明天不一定能更新，周一肯定回来，祝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 第76章 乌拉圭两球领先后重新转入半场防守的策略。 陆灵努力地集中精神, 但是在她的思考能力恢復之前, 她的直觉就已经率先告诉她，她犯错了。 第26分钟时, 她用鲁本-洛夫图斯-奇克换下了表现糟糕的安赫尔-戈麦斯，本意是增加一下局部的对抗——在这场比赛首发安赫尔是个错误, 但她的这个换人，也被证明是个错误。 因为鲁本上场后，他和球队完全脱节。尽管, 他上场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但是足以让乌拉圭人扩大比分。 一切都发生在她换人之后的三分钟。也许全世界都等待着，拿到过四冠王的神奇教练克里斯汀-陆用她决绝的上半时换人来扭转局势——然而结果恰好相反,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换上的球员笨拙的控球和传球的失误，然后英格兰在第29分钟丢掉第二球。 * 尽管乌拉圭退得更深, 但比赛的对抗强度没有减弱。 就在一次死球的当口, 派崔克狠狠拍了一下班杰明的后背。「醒醒。」他说, 「我们还在比赛中！」 班杰明怔了一下, 扭头看了看队友。「我知道。」他面无表情。然后走开。在他身后的看台上, 计时牌显示已经到了32分钟。 派崔克早就察觉到了班杰明的不对劲，但他也知道，本有时候可以固执的像个石头，根本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的。 绝对不能再丢球。派崔克边跑边想。这很奇怪，因为过去他从不会首先考虑这个, 不管比分如何。但是, 他这一次思考的起点, 居然是从球队的防守端布置开始。 第155页 他不是防守端的主要成员，可他理解缇娜的防守体系。他听到过「三后卫和四后卫的切换」以及「三个半后卫」。而在媒体上，也有很多人讨论，这是英格兰在世界大赛上第一次採用这类打法，它在防守端的好处、进攻端的好处，等等。 抛开那些理论，他能最直观感受到的东西就是：少一个边卫助攻，多一个攻击手不回防。 这个不助攻的边卫，是jt。 这个多出来的不回防的攻击手，就是派崔克自己。 这是缇娜设计的，让自己最大化发挥的战术。 不过，这场比赛，到目前为止，自己回来得太多了，而jt上去得有点太多了，这显然不是战术布置，而是jt自发做出的选择。 派崔克明显感觉到，这一点影响了防守质量。 第二个丢球，布鲁诺就是从jt这一路发起的传中。至于为什么，应该不能完全怪jt，今天英格兰的中场完全失控…… 安赫尔或者替补上的鲁本，发挥都很糟糕，而班杰明看上去还需要时间进行调整。 比赛马上就要恢復了，派崔克快步走到jt身边，跟他说道：「不要再往上走了，把防守做好。想想你跟乔伊（弗里曼）在训练中的配合。」 jt看着派崔克，微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比赛恢復进行。 jt往回收，格伦顶上来，将球从空中点给派崔克。 派崔克毫不犹豫，立刻向前突破过去。这一下，由于他的启动位置很深，所以没人想到他竟然以如此大的趟球步伐来完成突进。一下子，乌拉圭始终保持严密的中路防守被破开一个口子。 可惜，队友没能完全跟上，前面只有哈利能够配合。 派崔克注意到，哈利的脚下移动已经比较迟缓，但他此时只能选择相信哈利的做球能力。 球直接给到哈利，然后，派崔克快速空切禁区，示意配合。 哈利使劲倚住希门尼斯，把球做了出来。但希门尼斯最后还是用脚尖碰到了球，所以这个传球的方向稍有差池。 派崔克勉力去打门，他的右脚只能刚刚碰到皮球，无法踢个结实。 他在最后0.1秒改为传球，分给了右边禁区外的的乔伊-弗里曼—— 乌拉圭回追到这一边的居然是布鲁诺！箭毒蛙然后狠狠地将乔伊连人带球撞出边线。 这一次碰撞，场上又引发了很大的争执，布鲁诺被出示黄牌。 只不过英格兰的进攻，依然因此而被中止了。 派崔克回身，向所有队友大声喊着，让他们把阵线前提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 尼古拉斯看着下面的球场。 就在刚才，派崔克自己发动那次进攻之后，他又接连回撤，并且通过自己的个人能力发动了两次有效的攻势，一次造成了乌拉圭的犯规，一次制造了角球。 他多少有点惊讶。在这场比赛中，英格兰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从后往前的连接。至于英格兰为什么出现这个问题，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乌拉圭的防守质量极高，这让平时可以在左侧衔接球队的安赫尔-戈麦斯失效。而替补他上来的鲁本-洛夫图斯-奇克，虽然个子大能承受对抗，但身体僵硬得根本难以做出动作，于是左边继续瘫痪。 其次，班杰明-汉密尔顿今天状态不佳。这让英格兰的左右失去联繫，导致没法通过横向的转移而去连接前后。而且，这也导致了右侧的派崔克回撤过多，以及乔伊-汤姆林的压上过多——jt压上过多这一环致使了右侧的防守质量变差。 现在，场上，派崔克在尝试通过自己的能力，把被割裂的阵形连接起来。他依然在回撤要球，但角色是右后卫-右中卫的jt的选位开始变得保守。 这稳固了英格兰的后场右路，可有利一定有弊—— 没有了右后卫的策应，就必须要求派崔克每次都面对更多对手，去强行把球搬运到前场，而且尽可能不失误。 这即便对于派崔克-安柏这样等级的巨星，也是困难的。这不再是一己之力去突破几个对手的战术工作，而是到了一己之力对抗对手完整的防守体系的战略层次。 尼古拉斯可以想见，这段时间派崔克的体力和脑力消耗是极为巨大的。 西班牙人脑中忽然有个诡异的想法，上个赛季，在新女王公园，他输给他的那一战，改变了他。 回到这场比赛，派崔克的其他队友必须分担一些工作，特别是英格兰的左路也必须活跃起来。 尼古拉斯的视线放到了此刻靠左的班杰明身上，在他前面，哈利-凯恩正在迂迴到左路边线，伸手要球。同时，子翔已经开始向内线启动。这是个很不错的配置，皇马主帅想着。有人传球，有人接球，有人无球冲击。 班杰明起纵向半高球，找哈利-凯恩。 但尼古拉斯立刻看到，凯恩在对手右后卫里贝罗的对抗之下，重心稍微一乱。 结果这个球，凯恩没能碰到皮球。球被碰到了旁边的区域，变成了loose ball。正在向前冲刺的子翔，被迫马上调转方向回抢—— 乌拉圭的奥坎波抢先一步，拦在球前。 子翔的脚踢到了他的小腿。 下一刻，乌拉圭中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再下一刻，尼古拉斯看到了黄牌。 这意味着，如果英格兰晋级，那么在前五场中累积两黄的子翔将缺席半决赛。 第156页 * 上半时已经接近尾声，第四官员的补时牌子即将举起来。 文森特-杰罗姆感觉到，球队的状况有所好转，可惜子翔那张黄牌之后，所有人在心态上似乎又都受到了微妙的影响。 文森特感到自己的大脑几乎缺氧，他从未经歷过这么严酷的一个上半场，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就在此时，一个高球拼抢，乌拉圭中场费德里科-巴尔韦德跟英格兰中场雅各布-哈丁狠狠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其中jake头破血流，巴尔韦德眉骨被撞破，也出了大量的血。 两边队医马上进场，这是外伤，不会影响球员继续比赛，但需要马上进行包扎。两名球员被搀扶出场地，乌拉圭那边动作非常慢。 队长哈利向裁判示意，而派崔克直接过去推搡着乌拉圭的队医和球员，让他们快速出场。 文森特离得不算远，也连忙跑了过去。 乌拉圭队里，那个绰号箭毒蛙的前锋也跑了过来，在了文森特面前，而且故意地制造身体的接触。 文森特火了，他刚要说什么，没想到乔伊-弗里曼——大概因为之前的那次碰撞，火气还在，乔伊一把掼倒了布鲁诺。乔伊大声辱骂着。文森特听到了「杂种」这个词。 完了，他妈的，裁判就在旁边。文森特心里只有这个想法，他赶紧过去拽住乔伊，想让他远离事发现场，已经晚了，主裁判向乔伊出示了黄牌。 乔伊在小组赛中也吃到过黄牌，这意味着，除了子翔，乔伊也将在下一场停赛。 文森特呆了两秒。 如果还有下一场的话。 巴尔韦德最终还是被搀扶出了场，比赛马上以坠球的方式恢復。 这已经是伤停补时了。 派崔克和莱昂对于这个坠下的球互不相让，球正好弹飞到文森特这一边。 上半场的时间不多了。 文森特起跳的过程中，迅速观察到派崔克移动到了一个空当位置。他不假思索，利用自己的柔韧性，极尽可能伸出右腿，把球从空中挡向派崔克的方向。 派崔克成功接到了球！ 文森特落地后，感觉到腹股沟一阵发紧。好在没出现更多的不适。 乌拉圭的中场，因为巴尔韦德不在，出现了空当。 不过英格兰这边，雅各布也不在。 派崔克缺乏接应点。 哈利顶在最前面，距离还是太远。 派崔克可能得自己来。 文森特突然意识到，班杰明就站在自己身前——他似乎不该站在这么靠后的位置！于是，文森特马上几步跑过去，狠命一推班杰明，示意他往前走。 派崔克从中线附近启动。 率先察觉到派崔克意图的是这一侧的布鲁诺-厄尔加斯。布鲁诺以极快的速度靠拢过来。在他靠拢的一瞬间，派崔克突然放慢了速度，同时把球往前捅去，脱离布鲁诺可能抢到的范围，然后放布鲁诺撞在自己的身上。 成功了，文森特心里在紧张地欢唿。 箭毒蛙的力量不及派崔克，硬碰硬之后倒在地上。但球被捅出后，马上落入了乌拉圭后腰何塞-奥坎波的控制范围。至少，以一般人的感觉，这个球在奥坎波的控制范围。 不过派崔克在减速之后马上又完成了急加速，几步追到位之后马上又做了180度转身把球护住—— 这一下，奥坎波完全没能料到，他正在向前沖，结果也撞向派崔克的后背。 派崔克没有让这个球看上去像是自己故意在撞对手，也不想让奥坎波有机会通过犯规把他拦住。在奥坎波剎不住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他再次动用全部肌肉的爆发力，完成第二个180度转身—— 冲上来的奥坎波，身体接触还没到实打实的程度，马上发现派崔克已经再度变成向前的姿态，也被甩在地上。 这宛如天神的表演，让整个球场的气氛都已经为之凝固，包括站在后场的文森特。他看到，派崔克过掉了奥坎波之后沖向大禁区。现在，跟哈利的距离足够近了。同时，右路的乔伊已经压上到位，他有两个传球目标。 乌拉圭除了四名后卫和一名门将之外，托雷拉在快速移动过来补位，所以英格兰依然是人数劣势。而如果稍作犹豫，刚才倒地的奥坎波也会马上起身回追过来。 派崔克这一次没有传球，他选择自己左脚射门。 但是，似乎派崔克的体力也出了问题——文森特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这个球正常来说不该选择正脚背爆抽的方式。他似乎在完成刚才多次单枪匹马的表演后，暂时没有体力再去找角度了。 球射得很正，被乌拉圭门将穆斯莱拉拍出。 落点上是班杰明。 文森特在把班杰明往前推出去之后，就没再关注过他的位置了，之后他的视线一直都在派崔克身上——整个球场内，谁不是呢？ 但班杰明的确一路跑到了距离球门二十五码的位置，而且运气不错，这个球正好落到他面前。 文森特看到，班杰明用头把球顶向禁区。 而穆斯莱拉还倒在地上…… 哈利出现在那个位置，他接到班杰明的头球传球，把球射入空门！ 上半时最后时刻，英格兰将比分扳成了1:2。 随即，主裁判吹响了半场结束的哨音。 第157页 * 几乎是主裁判的中场哨声刚一响起，陆灵就往球员通道走了。整个世界都盯着她的脸，而她的脸色很吓人。与球场的灯光没有关系，与她化了点妆也没有关系，更与摄像师的拍摄视角毫无关系。她的情绪看上去并不是愤怒，也不是绝望，更不是失落，各国的解说员发现很难描述是什么，又或者，愤怒、绝望、失落皆有，却还有点其他的。 陆灵恍恍惚惚产生了错觉，错觉是她正在走的这条路很长，好似没有尽头。下一秒，理性告诉她，她只是在走向英格兰的更衣室，哪怕用漫步的速度，无需一分钟就能走到。终于，她走进了球员通道。无数的聚光灯和无数双眼睛总算暂时被她抛在了身后。不过，足总官员邓肯和她的助教马克已经追上了她的脚步。这俩人都在她身边说着话，不是什么重要的，她想。她眉头依然紧皱。有那么一剎那，她希望淋个浴。不，不，根本他妈的没时间。 「克里斯汀——」 有人叫她。是那个人。陆灵的目光勐然变得锐利，但她没有着急回头。 七个月前，在温布利。那个人得意洋洋地在球员通道跟她说：「我进了你们两个。老闆，你最好祈祷在世界盃上我们不会太早相遇。」是的，那场比赛的结果是英格兰1：3输给了乌拉圭，但派特和本都只在最后十五分钟出场。而且，那是友谊赛。没错，这场比赛，不再是友谊赛，而是世界盃的淘汰赛，莱昂-费雷拉又对英格兰进了两个球，而且仅仅是上半场。 现在，他想做什么？！ 陆灵脑子里响起了警钟。她了解莱昂，她了解乌拉圭足球，她了解世界盃的赛场。莱昂不是阿根廷人，也不是「屠夫」，但他是货真价实的「脏脸天使」。想想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再想想在南美辽阔美丽又危险贫穷的土地上又有多少像莱昂一样的男孩儿早已「死」在了这条路上，根本没有走到这里。 【「对了，克里斯汀，你还想知道我和汉密尔顿当初为什么打架吗？」】 七个月前，在温布利的球员通道里，莱昂还问了她一个问题。 陆灵缓缓转过身，两队球员教练都在陆陆续续进入球员通道。她一眼看到了正往球员通道口走的派特，他捂着嘴在跟班杰明说着什么。她的目光没做停留，而是注视着眼前的乌拉圭人。 【「也许下回见面我会告诉你。回头见，老闆。」】 你是要说这个吗？莱昂。 莱昂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看上去糟糕透顶。莱昂一瞬间想到了qpr在诺坎普1：4惨败给巴塞隆纳的那个夜晚。他有点犹豫了。但他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在嚎叫「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国家！为了梦想与荣誉！」。莱昂舔了舔嘴唇，努力朝前俱乐部主帅露出讥讽的笑意，「上次见到你时我答应你我会告诉你一件事……」 真的是这件事。 可是，不是只有你会玩阴的，莱昂。 陆灵哈哈大笑。 莱昂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僵在了原地。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对本做了什么，我对你非常失望，莱昂，非常失望！」陆灵厉声说道，她又扯了下嘴角，她的脸色本来就有很可怕，这一笑就更像惊悚片里的鬼魂，她凝视着昔日麾下的球员，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波涛，她继续道，「你想告诉我的我一个词都不想听，难道你认为经歷了罗马诺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学到吗？你是我合作过的最好的球员之一，别让我后悔把你带到qpr！」陆灵说完转身就走。 莱昂却一把拽住了英格兰主帅的胳膊。 陆灵使劲甩了一下，没甩掉。她勃然大怒，刚要咒骂，莱昂被马克和冲过来的菲尔一起推开了。莱昂还想过去，这次被他的队友给拉住，菲尔和马克也马上被邓肯、鲍比、子翔等人推往更衣室。 这个插曲发生的很快，等到派崔克、班杰明、哈利、乔丹等人进入到球员通道里已经结束了。但他们一进更衣室就听说了这个事。主教练本人却不见身影。 马克环顾四周，时间紧张，他不能耽误一分一秒。「老闆去洗手间了，马上回来，你们要撒尿要喝水要吃东西要换球衣，都他妈的给我快点，我和鲍比会先说一下上半场的几个情况！」马克说完，给了鲍比一个眼神。 鲍比点头示意他明白。伯明罕人跟着开口，语气要缓和一点，但充满激励的情绪，「目前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都打起精神，小伙子们！我们会拿下这场比赛，我们他妈的会干掉乌拉圭人！」 * 陆灵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还不够清醒。她突然抬起双手，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 然后，她指着镜子，跟自己说：「你犯了错，不止一个！」 同一时间，在bein sports的直播间里，尼古拉斯-弗洛雷斯也看着镜头说了一番话。 「赛前节目的时候我说过英格兰首发安赫尔-戈麦斯不太合理，上半场发生了什么，有目共睹。我不确定克里斯汀是否知道她现在应该做什么，但我想说一个主教练在一场比赛里犯错是很常见的事情，何况，英格兰仍然有时间纠错和扭转局面……」 ※※※※※※※※※※※※※※※※※※※※ 抱歉更新的可能太晚了，因为这章比较长，把今明两天的放一起了。 第77章 英格兰的更衣室里, 冷气依然开的很足。 第158页 派崔克发誓他已经很努力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缇娜迟迟不出现，他实在没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不过，马克和鲍比给出的一些技战术信息，比如布鲁诺作为一名进攻球员上半时承担了巨量的防守任务，且跑动距离和冲刺次数远高于他在之前的比赛里的半场数据, 派崔克也都听在耳里。马修在帮他放松小腿。派崔克继续着自我调整，精神和身体两个层面。他又稍稍侧头，他看到哈利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水, 班杰明低头扳着手指指节, 子翔暂时取下了护腿板，jake头上绑着绷带…… 中场之前追回了一个球，这非常重要。派崔克转回脸。他眉头略略皱起，目光朝下，更衣室的灯光就在他的头顶。他杂金色的短髮原本就因为抹了髮胶显得坚硬，现在浸了汗，除了看上去发色更深了还增添了侵略性。他抓了抓头髮，指间又是汗又是化学物。 派崔克一回到更衣室就听菲尔说了莱昂和缇娜在球员通道里发生的事。除了愤怒，他还意识到他低估了莱昂的求胜欲。在足球场上, 有些事情, 派崔克自己的确永远不会做，但是那不代表他会批判, 甚至有时候, 他很乐意有一个干脏活的队友, 比如菲尔。于派崔克而言，底线是，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爱的人。不过，他不会因此记恨莱昂，至少这场比赛余下的时间里他绝对不会。 派崔克蓦地站了起来，马修一愣。派崔克连忙低头小声道了个歉，也道了个谢表示自己没问题了。然后，他走向一个队友。 战术板前，鲍比还在说话，需要重点集中注意力的是后防线的球员。 班杰明缓缓抬起头。派崔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让班杰明感到有点不舒服。派崔克-安柏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足球运动员，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得仰视他。班杰明认为尤其是自己。而几乎是班杰明勐然察觉到自己的思维方式很不对劲的时候，他听到派崔克跟他说： 「never hate your enemies. it affects your judgment.」（永远不要记恨你的敌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教父》。班杰明灰绿的眼睛里，眸光一闪。真是老套。还有什么激励演讲，派特？就在这个瞬间，班杰明感到自己他妈的醒来了。莱昂的挑衅，像是几个世纪前发生的事情。 派崔克从班杰明的眼睛里知道他听到他说的话了。正好鲍比跟jt、格伦、文森特他们说完。派崔克回头扫视了一圈队友，出乎意料地，他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跟班杰明说的话。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话出自哪里。也许，在所有体育俱乐部的更衣室里，运动员们总是在重复这句话。只是「哲理」说出来容易，真要做到很难。 陆灵就是这时候走进更衣室的。她很清楚还有九分钟。她接了派崔克的话。 「派特说得对，大家记住这个。上半场非常激烈，我很欣赏你们在场上拼抢的勇气，我也必须赞扬你们所有人在两球落后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坚韧，我们追回了一个球，下半场，我们还会继续进球，我他妈的无比确信我们会逆转赢下这场比赛，问题是，你们确信吗？」 球员们热烈地回应她。 她的出现她的话，好像让所有人都踏实了。甚至更衣室里的空气都新鲜了。 至少派崔克是这个感觉。 陆灵微笑，「很好。」而后，她的目光先后落在了班杰明和菲尔身上。 * 班杰明喝了一口运动饮料。他昂起头时，眼睛瞥过墙上的钟，还有两分钟。 更衣室里的人少了，因为有队友提前出去了。 她在跟马克说话，声音非常低。总之班杰明什么都没听到。 班杰明可以听到的是鲁本和jake的聊天内容。 班杰明记得鲁本上场的时间是26分钟。鲁本上场以后踢安赫尔之前的左前卫位置，也就是说，这是对位的换人。影响他的不仅有莱昂，还有这个换人。 「本，我们走。」雅各布粗声粗气喊了一声。 班杰明扔了饮料瓶，跟了上去。他没想到的是，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会换下你，我也不想换下你，所以你必须想清楚下半场应该怎么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灵盯住班杰明的眼睛，以确定他的的确确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班杰明也定定看着她。一秒，或者两秒。「是的，完全明白。还有，我很抱歉。」他说。 「不必，你的助攻帮助球队追回一个球。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陆灵说着松了手，拍了拍球员的臂膀，「去吧。」 班杰明点头，但又说了一次，「我很抱歉。」 班杰明回到了球场上。 实际上，英格兰这边有几个替补球员提前出来热身为下半时可能的登场做准备。 班杰明看到了迪利-阿里，基兰-诺伍德，以及……在他面前，身穿着训练服，一晃而过的菲尔-比斯利。 「菲尔。」班杰明叫道。 菲尔好像没听到。 「菲尔。」这一次，班杰明叫的很大声。他身后看台上的球迷都能听到。 菲尔停步，转过头，看着班杰明，「what the fuck！？」 班杰明走近几步，与菲尔对视着。最后，他说，「你应该做好准备。」 菲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班杰明，这个一向自负的混蛋搞什么啊，把自己当老闆还是当助教啊…… 第159页 不过，菲尔倒是一点也不怀疑班杰明一定很想混进教练组。 「如果我上场，我会干死莱昂还有他们所有人。」菲尔说罢努努嘴，往替补席跑去。落座之前，他的目光朝看台上瞄了瞄，缇安娜今天也在。 两队球员和裁判正在走出球员通道，下半时即将开始。 班杰明在原地停了一停。他回头，目光越过好几个乌拉圭的球员，落在莱昂的头上。 他从来没记恨过莱昂，现在更不会。 * 球场里，有一边球门后的看台，是焦躁不安的英格兰球迷，混杂成白色、红色相间的方阵。罗恩也在其中。实际上，英格兰的两个丢球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上半场的英格兰，罗恩觉得他妈的像是中了邪。他甚至听到有年轻小子喊「你们比赛前是不是他妈的喝了酒」，但罗恩赶紧龇着牙让那混小子闭嘴。 罗恩的身边有几个更年轻的小子，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他们手里拿着手机，中场休息时，一直在刷社交媒体，并且把一些评论念出来。其中有一条是： 【如果没有凯恩和安柏，我会认为我们输定了。】 还有一条是：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乌拉圭人生吞活剥。凯恩的那个进球太重要了。】 罗恩也同意这些观点。当上半时最后时刻，哈利-凯恩的那个进球出现的时候，他在这场比赛里，终于第一次可以放开喉咙，发泄积压的负面情绪—— 这他妈就是领袖的作用！ 但罗恩的确搞不懂，为什么面对他妈的一群乌拉圭流氓，一堆骗子、小偷和垃圾，英格兰居然能落后？？？上半场甚至都没有几次打到对方的禁区？还有莱昂-费雷拉，去了巴萨之后好像换了个人。不过，罗恩毕竟是死忠qpr球迷，「狮子」费雷拉他妈的可是qpr俱乐部歷史上毫无争议的最伟大的前锋（如果派特不算前锋的话），所以，与别的英格兰球迷不太一样，罗恩不太想咒骂他。 就在此时，英格兰的球员陆续从中线附近的球员通道走出。 在罗恩的带动下，「it’sing home」的歌声此起彼伏，震动了哈里发国际体育场的一面看台。 而当乌拉圭球员跑出来之时，罗恩又卖力地带动身边的球迷们一起发出巨大的嘘声。 还有半场球的时间，还有一球的差距。 下半场比赛随着主裁的一声哨音开始了。 罗恩深深吸了口气，他得承认，他他妈的紧张的要命！ 两边的几次争夺之后，英格兰中卫格伦-米契尔拿球，一脚长传，向前找锋线的球员。 可惜这个球传大了一些，向左路冲刺的哈利-凯恩没能接到，人跟球一起冲出了底线。 这就发生在罗恩下面一点。 罗恩拍着巴掌，扯着嗓子，竭力地对着英格兰队长高喊：「go get 『em!」 这个英格兰老头挥舞着手中的英格兰围巾，仿佛那样就能帮助凯恩把皮球抽进底下的乌拉圭大门。可实际上啊，他紧张的发抖，他不希望这是英格兰在卡达世界盃上的最后一场比赛。他答应了克里斯汀，要陪球队走到最后的决赛。也就是说，克里斯汀答应了他，她会带这群小子走到最后的决赛！ 「这可是个约定，克里斯汀。」罗恩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头说。 第78章 马克-科尔森把屁股往前挪了挪, 他后背上全是汗，贴在polo上，又贴在教练席的椅背上，难受得很。场上战况激烈，乌拉圭在下半时一上来，继续保持了非常高的比赛强度。 马克作为球员踢过顶级联赛, 作为教练也经歷过不少苦战，他很清楚一球落后的情况下，当时间还剩45分钟, 你会认为你们完全有机会追平比分甚至反超。但是随着比赛时间的推移, 如果那个进球迟迟不来，焦躁与绝望的情绪就会蔓延。蔓延在场上的球员之间，蔓延在教练席上的每一个人和看台上的每一个支持者的脸上、心里。那就像是一个死刑犯获得了一次绝佳的上诉机会，律师甚至信誓旦旦告诉你你有可能被无罪释放，你开始满怀信心，翘首企盼，每天祷告，可是随着刑期越来越近好消息却越来越少…… 不，不。马克晃了下头, 英格兰的命运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球迷们可以向神求助, 但不是球员，不是教练。至少不是现在。 马克的目光短暂地聚焦在前方主教练的背影上。她中场休息时跟他说的话, 在他脑中嗡嗡作响。 「哈利必须下来！」 那时候, 马克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的。但他试着去理解。他首先告诉自己, 无论她的决定多么惊世骇俗，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助英格兰赢球。 「克里斯汀，你是说我们半场就换人吗？」 她摇头，「不，经过中场休息，哈利的体力有所恢復。我可以让他再打十分钟。」 马克口干舌燥，眉头紧皱，「菲尔换哈利吗？的确，我们试过双前锋，效果不太好，但这一场比赛情况特殊，我们需要进攻……」 有些事实，马克是能看到的。哈利-凯恩在过去的多年比赛里，已经从一个可以打满全场而且活动范围很大的高中锋，变成了一个活动范围缩水、机动性严重下降的有局限的前锋。尽管技术和意识还在，但身体上无法持续跟上比赛的节奏。实际上，上半场，子翔的黄牌，哈利就有责任。但是，难道哈利在克里斯汀心中都成为拖累球队的球员了吗？ 第160页 她沉静地看着他，坦白道，「我犯了错误，马克。安赫尔是不该首发的，我原本想让鲁本上去取代矮小的安赫尔增加边路的高点，但这又错了，如果那时候我选择菲尔，我们就可以打哈利和菲尔的双前锋。」 马克打量着主教练的脸。你原本以为她太自负，不会承认错误，但你若再想想，这才更符合逻辑，正是因为她太自负，所以她一定会承认错误。马克点点头，快速思索她的话。 如果上菲尔和哈利双中锋，那其中一个就可以拉出来！ 双塔战术，可以让哈利的体力慢点流失，也可以让派崔克降低消耗。这虽然会减少中场的人员，看上去影响了防守，但菲尔是替补上场，且上场比赛一分钟没打，以他充沛的体能，完全可以暂时以一当二，毕竟瓦解乌拉圭的防守体系更加重要。这样反倒能减轻英格兰自己的防守压力。 所以，中场休息时克里斯汀嘱咐鲁本暂时要更多地顶到锋线，远离需要传接球的区域，而同时，哈利会往左路拉得更多。 下半场开场以后情况也的确如她所料，哈利体力恢復后，做得很不错，两次接到脚下球，都能成功地过渡出去，英格兰因此完成了推进。可惜没有取得进球。 但是，这一次，哈利失败了。 子翔把高球送向前场左路，哈利没能及时起跳。 马克看了一下计时牌，下半时打了七分钟。 场上，派崔克正在向左路，哈利的身边策应，而且班杰明、雅各布都在向左路靠拢。 哈利这次不但没有接到球，甚至没有成功干扰乌拉圭高大右后卫里贝罗的起跳。这个球被里贝罗充分发力地顶到了英格兰整条中场线的身后。 胡戈-班德拉斯拿到了球。他在英格兰的左路开始启动，然后突然变线向中路，轻易晃开了子翔的防守。 马克意识到，子翔因为已经身背一张黄牌，不敢轻易做动作了，且这还是在他的右脚侧。 这个球，班德拉斯给到了中间的布鲁诺-厄尔加斯。中间，莱昂-费雷拉牵扯了英格兰的两名中卫，特别是他的跑位方式直接压制住了文森特的上抢。 马克看着布鲁诺在中路带球，这个小个子的乌拉圭人的脚下频率实在太快，jt的上抢被他用一个急速的拨球晃开。 现在是布鲁诺与莱昂，2v2面对格伦和文森特。 马克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 也许所有英格兰的支持者都如此。 若是1：3就他妈完蛋了啊！ 格伦尝试贴上去，但还得提防布鲁诺可能给莱昂的传球线路。那是一瞬间的对抗。格伦的脚下一定不如布鲁诺快速，可他有腿长的优势，而且格伦从来不会轻易丢掉重心。 布鲁诺做了一个向右边传球的动作。随即，马上右脚向自己左边勐烈扣过去，也就是格伦的右手边。这个动作，变向的角度极其夸张，箭毒蛙头上的一缕金髮如同闪电一样，划了个折线，即将从格伦身侧钻过。 格伦一直没有吃晃。在最后一刻，他才扔掉重心，伸出腿去…… 有一名球员此时挡住了马克的视线，马克连忙探头躲开那人的遮挡。他看到格伦倒在地上，布鲁诺突破成功，并且小角度射门…… 球他妈的进了！？ 马克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正在直直往下坠去，像是要坠入地底，不，坠入深海。他死气沉沉地看着乌拉圭人疯狂庆祝。 中线另一边的乌拉圭教练席，犹如爆炸一般，球衣、训练服和水瓶都被扔向空中。 英格兰助教僵硬地、绝望地把目光投向边线附近的克里斯汀-陆，却惊讶地发现，她异常激动地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到场上去。 主裁判哨子响了。 马克勐地站了起来。 场上，主裁用一只手捂住右耳的耳麦，做出徵询var的动作。 英格兰的球员把西班牙主裁马特乌团团围住。 以及，格伦倒在地上，英格兰的队医沖入场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马克在心里划着名十字，希望是好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马特乌决定自己到场边的回放屏幕去确认。 马克看到克里斯汀回身狠狠握了握拳。他注意到，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喷射出来的东西让人想到困兽。 大概过了半分钟，又或者是一分钟。对于马克来说，这实在太漫长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站在克里斯汀的身侧，他看到她的脸没那么红了，眼中亦有忐忑。 马克在这一刻意识到，人总有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哪怕是克里斯汀。而她其实只是个很年轻的教练，四冠王并没有真的把她变成神。她仍然会犯错，也有可能输球——不，上帝，不要是这场。马克侧过头时，看到大壮汉鲍比颤颤抖抖地在胸前画着十字。马克舔了舔嘴唇，转回头，想宽慰克里斯汀两句，却发现…… 那毕竟是克里斯汀-陆。 英格兰主帅快步沖向替补席，揪了一个人起来。 菲尔-比斯利。 是时候了。马克奋力握了下拳头。无论是他妈的1：3还是1：2。 菲尔像是弹簧或是火箭一样，从替补席蹿到了边线。 英格兰7号沿着边线开始进行最后的热身。 而此时，主裁判的最终决定也出来了。 * 第161页 「好像是个犯规？英格兰运气不赖。」说话的是一个年轻高挑性感的亚裔姑娘。人们对她并不陌生，她是当下最火的超模，安妮塔-喻。也是内森尼尔-劳伦斯的女朋友，场上英格兰左后卫子翔的妹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儿。那是她18个月的儿子，丹尼尔-劳伦斯。 内森尼尔朝女友微微笑了一下。他看着屏幕上的回放，这也许是运气不错，但是也是格伦-米契尔的能力所致。格伦在倒地前，正确的判断和腿长的优势，让他先于布鲁诺碰到球，并且导致布鲁诺狠狠踢到了他的小腿。 那个球，布鲁诺的反应很快，球偏离的方向也不大，所以布鲁诺依然追上把球打进。由于一切发生得太快，所以必须通过var才能判定，那是个犯规在先。主裁判在技术的协助下做出了正确的判罚，乌拉圭没能扩大比分。 不过，格伦还倒在地上。 「格伦之前受伤的是哪条腿？」内森尼尔询问着。身边马上有人告诉他，就是被踢中的右小腿。 内森尼尔看到场上乌拉圭球员们依然在纠缠着主裁，以及乌拉圭的教练组也在向第四官员提出抗议。但这无济于事，裁判已经做出了判罚，而且无可指摘。 「宝贝，你不高兴吗，英格兰刚才离死刑一步之遥。」内森尼尔转头问女朋友。 安妮塔笑笑，「我相信我哥哥，噢，还有克里斯汀和派崔克。」 内森尼尔刚要说话，但他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当他再看向安妮塔，似乎，安妮塔和丹尼也注意到了，因为他的小子，手指正指向那个方向。 在边线附近，菲尔-比斯利像发了疯一样地来回冲刺，像磕了药一样地在原地起跳。此时，他还把乌拉圭的教练组成员推离第四官员。 第四官员的手上拿着牌子，他举了起来。 红色的数字是7号。 绿色的……则是9号。 内森尼尔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听到一向对足球缺失兴趣的女友的惊讶之声。 接下来，球场里，所有人都被这个换人惊住了。 英格兰在第55分钟，换下队长哈利-凯恩，换上菲尔-比斯利。 * 这可有意思了。另一个包厢里，皇马主帅，bein本场比赛的嘉宾，尼古拉斯欠了欠身。 帕斯有些嘲讽地说：「英格兰是不是换下了打进唯一进球的队长？」 尼古拉斯挑了下眉，「这不重要。」但也许，很重要。他接着道，「帕斯，你瞧，足球有时候是一项很讽刺的运动……上半时表现不怎么样的两个人，班杰明-汉密尔顿和哈利-凯恩，分别完成了助攻和进球。」 正因为他们拿到了数据，特别是，哈利-凯恩完成了那个关键的、维持住英格兰希望的进球，所以，这个换人必定会引起巨大的争议。大家可是都能看到，哈利-凯恩并没有受伤。 更不提，哈利-凯恩是英格兰的队长，是英格兰队里最受尊重的球员之一。 电视镜头上，哈利-凯恩的肢体动作看上去非常惊讶。他摊开手，向场边询问着，但确实看到自己的号码出现在第四官员举起的电子换人牌上。 尼古拉斯看到英格兰队长几近气愤地扯下袖标，递给派崔克，然后快步走下场。 很快，镜头扫到了看台上的英格兰球迷，他们脸上抹着红白色的油彩，表情满是错愕，一个满口烂牙的瘦削老头脖子上挂着英格兰的围巾，在跟旁边的同伴讨论着什么。尼古拉斯想，他们多半不反对换上比斯利，但多半反对换下凯恩。 而对于尼古拉斯而言，一个猜测被证实了。那就是，她从来都很清楚哈利-凯恩的问题。至于为什么直到这场比赛才拿下…… 足球从来不是只关乎纯粹的技战术考量。你要打的不是只有一场比赛，因此必须考虑更衣室里的化学反应，但是，你也必须要做出某些决绝的决定。 足球史上着名的主教练，个性各异，的确有的擅长人员管理，有的相对较差，可在成绩上绝对「成功」的主教练，无一不是人员管理大师。只是强硬，没用的，只是当个管家，没用的，只是跟球员们打成一片或是保持合适的距离，更是没用。而本质上，你的人员管理又与你的足球哲学，即你的技战术能力，相通，互为逻辑。 也许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可是，有时候，根本就不会有「恰当的」时机。 现在，她只是必须这么做了。 很多主教练经歷过这个。尼古拉斯自己在埃弗顿时期就有类似经歷，再比如，那年欧冠曼联对阵皇马的比赛里，拿下没伤没病的队内头号球星韦恩-鲁尼的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 这还是俱乐部，很多时候，你可以通过更多的手段，也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掉你不想要的「元老」球员。 在国家队，事关世界盃，手段和时间都要更微妙。 比赛恢復进行。尼古拉斯瞥见屏幕上，镜头还在追着被换下的英格兰队长。 刚才，哈利-凯恩拥抱了菲尔-比斯利，但他没有看克里斯汀-陆。克里斯汀-陆也没有看哈利-凯恩，俩人只是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简易拍了下掌。 勉强的让尼古拉斯身边的帕斯和弗兰大笑。 尼古拉斯没有笑，他转回头，隔着玻璃，俯瞰着球场。英格兰7号，兴奋地在场上左顾右盼。 第162页 ※※※※※※※※※※※※※※※※※※※※ 有件事，就是平行世界不会在这里写了。世界盃写完后，我将在我的微博文章里写平行世界。反正那就是个我自己故事的同人，且都与这个快三百万字的世界不在一个世界架构里，所以应该不涉及版权问题。 提前说一下，如果你只是喜欢pana这个cp或是nina这个cp或是「我只想看比赛看技战术分析」，平行世界可能会让你失望，但如果你喜欢陆灵或是喜欢看我鬼扯，我们不见不散。 第79章 马修扶着格伦沿着边线慢慢走着做最后的查看, 陆灵一边撇头盯紧场上形势一边往格伦快走几步，询问情况。格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马修也给了主教练积极的回覆。陆灵点点头，她其实也不想换格伦，比赛时间还长, 她得保留一个换人名额以备不测。 格伦重新回到了场上。英格兰变为三中卫。文森特、格伦以及jt成为三名中卫，子翔和乔伊-弗里曼成为两个翼卫。 在中场方面，班杰明变成了拖后的中场——这比较冒险, 可能又是一个错误。 班杰明从来没打过单后腰。且他这场状态不佳。 但是, 现在是必须冒险的时候。陆灵相信班杰明，就像她告诉他的那样。她也决定相信后防线能给予本充分的保护。而在本的两侧，鲁本-洛夫图斯-奇克和雅各布两个高大中场需要轮流压上。 然后就是派崔克加菲尔的锋线组合。这是个352，或者3511的阵型，是英格兰训练时预演过的b方案。 陆灵选择这样的变阵，第一是基于乌拉圭的跑动有所下降，于是增加己方中路人数，并把两边的子翔和乔伊推上去掌控局面；第二是基于菲尔的特点，他能在前场给对手后卫更多压力, 让三中卫阵型能够打开。 场上的形势立刻发生了变化。 菲尔第一次争抢高点, 就让乌拉圭的右后卫里贝罗措手不及。 英格兰7号快速拉到左路，在球飞到半空时就抢先一步跳起, 而后用手臂半压着对手, 用头把球点给了左路的子翔。 里贝罗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反应, 菲尔已经转身直冲禁区—— 这一面看台，英格兰的球迷们纷纷站了起来。但…… 菲尔直接把对手的中卫希门尼斯狠狠撞翻在地。 场上乌拉圭所有的球员都高举双手大叫，裁判马上吹停了比赛，判菲尔犯规。 fuck，这小子大概太兴奋了。陆灵继续向场上大喊着，菲尔回头望向她的方向，她使劲拍了两下掌，对他表示鼓励。 * 派崔克也感觉到了变化。 乌拉圭的防线开始不由自主往后退。而且，班杰明的状态似乎也要比之前好了一些。 派崔克看准机会，一个假动作的跑位向右，然后马上向左移动到了对方后场两条线之间。 英格兰的18号伸手要球。 班杰明的球给的还是稍稍迟了一点，好在传得很精准。这就足够了。派崔克背身接球之前，已经用余光观察了周围的形势：那个后腰奥坎波过来贴身了，而中卫希门尼斯在尝试第一时间进行补防。这样的话，即便他转身过了第一个，第二个也会接踵而至。 雅各布从身边插上。 「聪明。」派崔克心头赞嘆了一句队友的插上时机。这让奥坎波也多少出现了一点迟疑。 派崔克还是选择突破。他转身的速度极快，重心压得极低。且他在向左手边转身的瞬间还发力狠狠顶了一下奥坎波。他一向是擅长利用身体的球员，也擅长游走于「犯规的边缘」。 奥坎波在派崔克面前体格完全没有优势，一个趔趄，这下防守技巧也用不上了。 希门尼斯倒地滑铲。看样子，他宁愿给英格兰一个任意球，也不愿意让派崔克带下去。 但派崔克不想要任意球。他在转过身来的一瞬间用左脚迅速踩住球之后向后急拉。他将球弹在自己右脚上跳起—— 随即左脚一蹬地，整个人连同皮球越过希门尼斯的身体！ 这个连续动作，在不到一秒内完成。越过希门尼斯后，派崔克选择用左脚射门！ 不过，乌拉圭门将穆斯莱拉做出了十分精彩的扑救，把球挡出底线。 英格兰的角球。 派崔克擦了一把汗。有点可惜，不过，乌拉圭人开始畏惧了。菲尔的存在感极强，既能完成强硬的对抗，还有突然空切身后的爆发力。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在外围将对手各个击破。 * 尼古拉斯感觉到了身边的迭戈-弗兰的坐立不安。这是这场比赛开始以来的第一次。而事实上，乌拉圭名宿已经紧张得有点冒汗了。 这就是菲尔-比斯利上场后带来的显着变化，尽管，这个变化可以早点出现。有趣的是，这个时候出现，效果也不错。毕竟乌拉圭人的体力不是无穷无尽的，菲尔赶上了他们的疲劳期，刚才那个var的判罚也一定程度上打击了他们的势头。充满活力的菲尔，让英格兰队产生了良性循环。气势上，他们已经盖过了领先一球的乌拉圭。 瞧，足球有时候不是做单选题，而是可以多选的，只不过做题的时候你并不知道这道题是单选还是多选。这就像一个人在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中所要面对的无数次抉择，很多时候，你以为只有一条路可走，以为走错了再也无法回头，但你再走走，可能会发现，你不必回头，你选的那条看上去是错的的路甚至成为了捷径。当然，你不能抱着这种侥倖去做选择，永远不能。只是，你也永远不要轻易放弃。 第163页 尼古拉斯即将迎来自己的四十一岁生日。单单一个数字或许是没有意义的，就像足球教练对阵型的认识绝对不能框死在三个加起来无论如何都得等于10的数字里一样。但随着经歷的事情越来越多，经歷的比赛越来越多，他能体会到自己看问题角度的一些变化。他比以往更懂得足球，以及一些别的事。 「只要他们能顶住英格兰的这一波进攻势头……」 尼古拉斯听到迭戈-弗兰如此自言自语。 乌拉圭的支持者们都是这么想的吧。 可实际上，乌拉圭的两个边路，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子翔和乔伊-弗里曼两名速度飞快的球员，完全压制住了乌拉圭的边后卫，迫使胡戈-班德拉斯以及布鲁诺-厄尔加斯频频回防。这就让乌拉圭的反击更难打出。 只想守住也只能防守的球队，往往是要输球的。 这时，jt把球给到右路，乔伊-弗里曼过掉了拉克索尔特，然后传中—— 英格兰有四人插/入禁区抢点！ 除了菲尔和派崔克之外，还有鲁本-洛夫图斯-奇克和子翔。 这是极佳的一次得分机会。 尼古拉斯注视着飞行的皮球。 球落到了后点，正赶到菲尔-比斯利的头上。英格兰前锋是从小禁区线起跳的，这是个必进之球…… 然而，英格兰7号把球顶到了门柱上！ 再然后，球被解围！ 尼古拉斯瞥了一眼弗兰，看到他长舒一口大气。当尼古拉斯的目光瞟向场上时，他看到菲尔恨不得狠狠踹门柱。 错失一两次机会不要紧，尼古拉斯笑了下。英格兰的机会已经开始成批出现了，这正是扳平比分的前兆。这才67分钟，也许还有时间反超比分。 一分钟之后，班杰明-汉密尔顿完成了一脚禁区外的远射，稍稍高出横樑。 乌拉圭没有来得及组织一次完整进攻，菲尔在前场直接断掉了球，再把球给到右路的乔伊-弗里曼，弗里曼的射门再度被穆斯莱拉扑出。 bein的演播室里，乌拉圭名宿弗兰干脆站起来看球了。 现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英格兰的第二个进球随时可能到来。 又过了一分钟，派崔克在左路和菲尔做了快速配合后马上反插到禁区里，英格兰再度把乌拉圭的人员压到了禁区线。 这一次，是子翔在左路完成下底，里贝罗已经没办法跟住英格兰左翼卫的步伐。子翔完成了一记倒三角贴地传中！ 禁区内，扑上来打门的是雅各布-哈丁。他的射门被门前的乌拉圭中卫莱莫斯挡出，但随后，球又一次落到了一位英格兰球员的脚下…… 但下一秒，球又踢呲了。 尼古拉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下的那个方向，尽管这种事情会发生，可是，十分钟内拿到数次机会，而且有两个必进球，都没有打进，是很伤士气的。 「你相信运气吗，尼克？纯粹的运气。」 尼古拉斯扫了一眼边线看上去很是焦躁的英格兰主帅。 你相信运气吗，缇娜。纯粹的运气。 我们都知道答案。 * 菲尔在第一次近距离头球中柱之后，心里十分气恼。但这一次，他可是认为自己的身体充分做足了准备——jake那傢伙只他妈知道大力爆抽，乌拉圭门前很多人，估计最有可能是弹出来，所以菲尔提前撤出两步，做好补射准备。 乌拉圭的禁区当时已经七零八落，球被挡出后，正好落到他面前，穆斯莱拉也倒地，他用脚弓凌空将球端向空门，这本是个稳稳打进的球…… 但是他他妈的支撑脚打了一下滑！ 菲尔在左脚没站住的情况下，还是尝试用右脚去碰皮球，结果只碰到了一点，球滑稽地大大偏出球门，飞向了角旗区。 fuuuuuck！#@%&s#*！！！ 菲尔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尤其是，现在英格兰进攻的方向正对着自己球迷占据的看台。他看到了一些球迷脸上失望的表情。 他们他妈的肯定在想，如果哈利-凯恩还在场上，如果这一脚来自哈利-凯恩……之类的屁话！ 菲尔对队长哈利没有私人意见，但这是他好不容易拿到的出场机会，这代表英格兰需要他，缇娜相信他！他绝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形！这两个球，正常来说，怎么也应该进一个，那样的话，现在的比分，就是2：2…… 英格兰需要至少一个进球！ 成熟一点，菲尔！菲尔告诫自己，你他妈的早就是个父亲了，女儿甚至都会「跳水」了，你必须成熟、冷静、镇定……他妈的保持注意力集中！ 球此刻从空中飞过来，菲尔没接到，被希门尼斯顶走，顶到了那个小矮子乌拉圭中场（托雷拉）的脚下。 菲尔疯狂回追。 托雷拉拿到球之后还在往前观望，但右侧的班德拉斯迟迟没有做出接球准备，菲尔马上看准机会，勐地把球断下。 这时，哨声却响了。 菲尔怒不可遏，正要质问裁判。但原来，并非吹他犯规。 乌拉圭的边锋班德拉斯倒在了地上。他看起来又疲惫又痛苦。菲尔忽然想起来，这个乌拉圭人好像是打封闭上场的。大概……在那次防守子翔时就伤势復发了？ 没错，大家都他妈的想赢得这场比赛！ 另外，缇娜……主教练之前说什么来着？积累疲劳！！！ 第164页 一定跟我上场有关系！菲尔这样想着。 半分钟后，班德拉斯在乌拉圭队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场下走。他无法坚持比赛了。 菲尔看到莱昂跑过去在班德拉斯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还慎重地拍了拍队友的肩膀。 菲尔哼了一声，无非是说什么「伙计，你放心下场休息吧，我们会赢的」。 你想得美！胖狮子！ 乌拉圭换上的是中场球员罗德里戈-本坦库尔，一个看上去有点笨拙的傢伙。 不管怎么样，我给球队带来了好运气。菲尔往地上啐了一口，激励自己。 * 萨里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提姆-路易斯驾车飞驰而过。而他路过的那些联排别墅，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窗台上或阳台上挂起了圣乔治旗。有的旗帜由于风和雨水的肆虐而歪歪扭扭，但提姆一路看过来，倒也认为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他料想，英格兰在这届世界盃上走的越远，圣乔治旗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所。又因为圣诞将至，人们除了悬挂上圣乔治旗，也早已亮起了圣诞彩灯。节日的气氛，如此浓厚。 qpr主帅自家的别墅外虽然没有悬挂圣乔治旗，但圣诞装饰一样不缺。提姆把车开进别墅院里，他没停到地下停车场，就泊在前院。待他从温暖的车中走出来，整个人抖了抖。这毕竟是十二月，即便是火热的世界盃也不能把英格兰的寒风带走。 提姆缩着脖子正要摁密码开门，妻子莫妮卡就抱着宝宝把门打开了。提姆吻了吻妻子和孩子，走进了家中。在他家门廊，倒是悬挂着两面旗帜。一面义大利国旗，一面圣乔治旗。先前还有巴西的国旗，但在巴西被淘汰之后取下来了。 提姆一边跟莫妮卡和宝宝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客厅。电视的声音这才传进提姆的耳朵。由于家中有小宝宝，电视并不经常打开，即便打开声音也不会太大。 莫妮卡说她先去楼上给宝宝洗澡、哄宝宝睡觉了。提姆本想说他来，但当他看到电视上正在发生什么。他改了口，「谢谢，亲爱的，下次我来。」且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莫妮卡笑了笑，知道就是这个结果。她临上楼也瞟了一眼电视。在心里祝福英格兰好运。 其实提姆下车前才关掉车载收音机。他知道正是英格兰的大好势头，克里斯汀的调整非常见效。只不过菲尔那小子又错失了一次破门良机。尽管菲尔这一年来射术进步很大，但公平地说，只比门前能力的话，菲尔是不如哈利-凯恩的。提姆猜测，无论比赛结果如何，赛后克里斯汀和菲尔都有可能在这一点上遭受舆论的批评。 此时此刻的电视画面又是什么呢？ 派崔克-安柏半边脸上全是血。 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姆坐到沙发上，把声音稍稍调大。 「这是一场惨烈的比赛，上半场哈丁的头破了，看看他，头上现在还绑着绷带，同样是在那次碰撞中，乌拉圭的巴尔韦德的眉骨也破了，现在，安柏的眉骨出血不止。这无疑是一次非常恶劣的犯规，好消息是，安柏为英格兰赢得了一个点球！」 提姆已经看到派崔克的右边眉骨上有一个口子。那是足球运动员最容易出血的地方。好在，一般情况下这都是皮肉伤，应该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bbc的解说员继续说话，电视画面慢镜头给到派崔克。英格兰的队医已经进场。派崔克不仅半边脸上是血，球衣上也全是血。他半闭着眼，嘴里一直在跟队医交流。裁判过来示意他们去场边处理。 「现在有个问题，安柏也许能继续比赛，但这个点球他没法亲自主罚了。主裁判不会等安柏包扎好再让点球进行……如果凯恩仍然在场上，那肯定是凯恩主罚，可凯恩已经被比斯利换下。比斯利会主罚这个点球吗？」 解说嘉宾内维尔连忙接道：「我认为是汉密尔顿主罚这个点球，他是英格兰场上脚法最好的球员。」 电视画面重播了这个点球的产生过程。 派崔克在大禁区前接到子翔从边路给过来的传球。他横向带了几步，接连快速地闪过两名乌拉圭人，进了禁区。希门尼斯是他面对的下一个乌拉圭人。希门尼斯狡猾地拽了下派崔克的球衣，但连忙缩手，同时伸脚，他这一上一下的干扰动作严重影响了派崔克的平衡。派崔克的身体往前倾去，但脚下还是在想尽办法把球控制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飞腿过来，是莱昂-费雷拉。由于这十分钟英格兰的强力攻势，乌拉圭前场所有人都回来了。连莱昂也一路回追到禁区。 莱昂这一脚没有踢到球，甚至不是朝向派崔克的脚，而是踢到了即将倒地的派崔克的面门。乌拉圭前锋在最后一刻似乎努力收脚了，但根本收不住。 提姆看重放时感受到了派崔克那一下钻心的疼痛，不过电视上身披18号红色球衣的英格兰人像一个真正的勇士那样，哪怕最后被踢到脸，血往外涌，眼睛难以睁开，他都还在竭尽全力用脚把球捅向队友的方向。 莱昂大概率不是故意的，提姆了解这个小子。他与莱昂共事好几年，见证了也参与了莱昂如何成为一名顶级前锋。但必须得指出，莱昂作为进攻天才，毫无防守技术。而且，以莱昂和派特的关系，他不至于故意伤害派特。而以场上形势，莱昂更不至于蠢到主动「要红送点」。果然，裁判吹停比赛以后，莱昂第一时间去查看派特的情况，并且嘴型是道歉，他甚至没有为自己的黄牌辩解，当其他乌拉圭人都在祈求主裁手下留情的时候。但也许正是因为莱昂犯规之后的良好表现，主裁手下留情了。场上的英格兰人索要红牌未果，场下在第四官员身边抗议的克里斯汀-陆暴跳如雷，她最后是被两个助手一起架走的…… 第165页 电视画面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场边，英格兰主帅沿着边线跑来，亲自给派崔克送了一件新的球衣。不过派崔克闭着眼并没看到，队医依然在给他止血。 下一个画面是，点球点前站了四个英格兰人。班杰明、子翔、格伦和菲尔，四人捂着嘴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主裁看了看表，上前催促了一句。 子翔、格伦、菲尔往后退，应该就是班杰明主罚了。 这时，莱昂突然往班杰明的方向移动了两步。菲尔立马挡在了莱昂身前。 菲尔说了句什么，莱昂皱着眉主动往旁边退，表情很无辜，好像他被误会了。 主裁口头警告二人，并催促英格兰尽快准备罚点球。 提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一瞬间，他也有些紧张。 ※※※※※※※※※※※※※※※※※※※※ 平行世界篇幅不长，之前反覆说过可能跟大家想的不一样，应该没什么「雷点」，我到时候会再具体介绍一下，你再决定看不看。 我们先关注这场比赛啦，放心，世界盃打完以后还有求婚和婚礼。我会让这个童话完整的留在这里。 第80章 * 班杰明-汉密尔顿是英格兰队里的三号点球手, 前两位显然是派崔克-安柏和哈利-凯恩。介于现在那两个，一个已经被换下，另一个正在场边紧急处理伤势，这个点球就是班杰明来。 班杰明原以为菲尔会想罚，但菲尔只是过来祝他好运，一句废话都没有。格伦的脚法也很好, 不过格伦一向不太喜欢罚点球，所以格伦刚才是来给班杰明建议的，关于这个乌拉圭门将的一些习惯。至于子翔, 子翔想确定班杰明自己的意愿。子翔自然不是要抢这个点球, 大概是班杰明这一场有点失常的表现让皇马左后卫有所担忧。格伦说，「相信本，他能搞定。」菲尔和子翔连连点头，各拍了一下班杰明的臂膀往后退。格伦鼓励了班杰明一句，也往回退。 随后，班杰明的余光瞥到菲尔「轰走了」尝试「干扰」自己的莱昂。他听到菲尔恶狠狠地警告乌拉圭前锋：「fuck off，莱昂！从现在开始无论你他妈的想对我的伙计们做什么，都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班杰明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菲尔-比斯利的伙计。那听上去真怪。班杰明想。还有jake，jake很早就把自己看作他的伙计。而派特, 虽然有时候也会这么说, 但班杰明很清楚派特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当「伙计」…… 这一点上，莱昂没有说错什么。班杰明完全理解莱昂所说的不尊重自己, 他只是不在乎, 更不需要。 班杰明拿着球, 走向点球点，他直视对手门将——穆斯莱拉的「活跃」与「挑衅」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事实上，他的目光好像穿过了乌拉圭的守门员。 班杰明知道她此时此刻一定在看着自己，用那双漂亮的满怀信任的眼睛。还有整个英格兰。这些，他在乎，非常在乎；他也需要，不只是需要，是他孜孜以求的。 班杰明在点球点前停下。他俯身，把皮球摆正在点球点上。 英格兰10号往后退了几步。 助跑，脚背内侧击中皮球。 穆斯莱拉扑错了方向—— 但球砰地击中立柱弹出！ 且皮球讽刺地朝着班杰明的方向弹过来。他只能让开。规则规定，罚点球的球员在有其他球员碰球前不能再碰球。结果他反倒阻挡了身后冲上来补射的乔伊-弗里曼，俩人撞在一起，球被解围出去。 比分依然是1:2，班杰明抬头望望比分牌，已经是75分钟。他没有看向那个方向。 他面前的看台上，是大批抱着头，表情极其失望甚至绝望的英格兰球迷。他们有的泄气地坐回到座位上。 而这个时候，裁判又一次响哨。 格伦-米契尔终于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他的小腿肌肉过度疲劳，无法留在场上。 班杰明依然没有看向那个方向。 * 派崔克听到了一边场地的欢唿和一边场地的哀嘆，他心里便有了答案。马修快处理好了，派崔克缓缓睁开眼。马修沮丧地跟他说：「派特，我真遗憾。」派崔克没吭声。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肌肉。马修连忙查看，然后马上喷冷冻。 另一边，格伦在另外一名英格兰队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下场。现场有乌拉圭的球迷拍掌欢庆，更多的是英格兰的球迷起立为格伦鼓掌，感谢他带伤坚持到现在，为球队化解了数次险情。 派崔克往场边看。占用这最后一个换人名额的…… 是前锋里安-布鲁斯特！ 缇娜正在对里安做最后的叮嘱。 缇娜这是要搏命了。 马修问了句什么。 派崔克摇摇头。而后他脱掉了身上带血的球衣，换上了那件新的。 马修说：「是她送过来的。」 派崔克低声说我知道。接着，他站了起来。 紧跟着热烈的掌声，下一刻，球场里响起了「派特之歌」。 * 这情况，对于英格兰真是糟透了。文森特怔怔地想。 这个时候，哪怕最乐观的人，也能感觉到情况对英格兰多么不妙。何况，文森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乐观的人。 文森特也看到了主教练换上了一名前锋。 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这是克里斯汀-陆最后的赌博。 第166页 在场上，无需再多指示，文森特和jt组成了双中卫，乔伊-弗里曼变成了临时右后卫——但实际他和另一边的子翔都以进攻为主。英格兰恢復四后卫，不过现在是三前锋。菲尔和里安一高一快居前，派崔克在他们之后。 当英格兰进攻之时，留守的人非常少，人数大批地涌入到对手禁区附近。 文森特看了一眼jt，他和jt都明白，这意味着，一旦乌拉圭有反击机会，那就只能靠他们了。 可是，就在几分钟前，文森特还观察到，jt也有抽筋的迹象。文森特自己感觉尚好。刚才一段时间英格兰的勐攻，缓解了很多他这边的防守压力。 不过，对面的前锋莱昂-费雷拉好像也有一点脚踝受伤的迹象。文森特时刻关注着这个上半场进了英格兰两个球的乌拉圭人。 英格兰继续控制着球权，乌拉圭继续全面的防守。经过短暂的休息，大家的状态抖擞了一些。 菲尔依然在前场兴风作浪。很快，他又制造了乌拉圭的两张黄牌：右后卫里贝罗以及中卫希门尼斯都有点不堪菲尔的背身对抗。 这样的话，如果乌拉圭晋级，那么半决赛的时候这两人也将累积黄牌停赛。 无论谁晋级，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能会让下一个对手义大利渔翁得利。但是这不是文森特现在要考虑的。 比赛还在进行，已经过了80分钟。 英格兰这边，里安的上场提供了前场额外的速度，让乌拉圭的防线更加不敢上前，但是，英格兰整体的体能在下降，甚至连雅各布以及上半场替补上场的鲁本都没法延续之前一样的跑动。派崔克在带伤之后也没法做过多的冲刺跑去进行逼抢。 也因此，乌拉圭在顶住了最近五六分钟英格兰的攻势后，居然出现了一些控球的机会。这依然是围绕他们表现出色的后腰何塞-奥坎波。 菲尔和里安在反抢力度上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如果没有这个的话，那么乌拉圭也许会重新掌握局势，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乌拉圭开始打长传了。 希门尼斯的长传，给得旋转并不好。莱昂-费雷拉出现在文森特身前，文森特狠命起跳，顶到了第一点，球挡到乌拉圭球员身上弹回，但文森特落地后连忙前沖几步，把球踢向前场。 拜託！文森特在心里吶喊着。让球越过防线，让我们的前锋接到球，菲尔、里安、派崔克，无论谁，求求你了，上帝。 然而，这个传球还是落到了对手右后卫里贝罗的控制范围内，文森特非常失望。 不过，他看到菲尔又一次启动了。这个傢伙真是强悍，哪怕是作为替补的球员，他的跑动和冲刺量，也达到了相当之高的密度。 菲尔离里贝罗还有一段距离。这个球里贝罗可以大脚，也可以控一下分到队友脚下，奥坎波已经移动到了适合接应的位置。 但是，里贝罗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一脚回传。 而且，球速很慢。 在那一瞬间，此前几乎无法全力冲刺的英格兰18号，如飞箭一样刺出。 他越过了希门尼斯，越过了门将穆斯莱拉…… 他在球失控出底线前，一脚横传。 里安在对手中卫莱莫斯的对抗下倒在小禁区—— 跟上的是雅各布！ 雅各布-哈丁在第85分钟把球射入了空门！ 2：2！ 文森特高高跳了起来，随后，他和jt、子翔、班杰明、乔伊，噢还有门将，乔丹-皮克福德也加入了他们，他们一起沖向了前场，他们跑过犯下低级失误的乌拉圭后卫里贝罗，他们扑向了助攻的派崔克和进球的jake，所有十一名英格兰场上球员扑到了一起，就在疯狂跳动的英格兰球迷看台前。 冲上去的还有英格兰替补席上的大部分球员，包括被换下的队长哈利-凯恩！以及两个助教，鲍比和马克！ * 陆灵唿出了一口气。在jake那一球完全入网前，她都是屏住唿吸的。等到她想找人拥抱庆祝，她才发现身后几乎所有人都沖向了场上庆祝的球员们。连马克也不在。她于是跟队医马修拥抱，那时她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了一些，便又仔细问了问派特的情况。马修让她别太担心，说比赛过后好好休息应该就没事。她点点头，放开马修，走到替补席跟没法冲上去的格伦拥抱——其实格伦也准备冲过去的，被马修给拽住了。 可比赛还没结束。 英格兰也只是扳平了比分。 比赛进入到最后的阶段。 英格兰已经用完全部换人名额，而乌拉圭此时，又进行了一个换人，进攻中场加斯顿-佩雷罗换下中前卫托雷拉。 现在，乌拉圭踢4312，很显然，他们已经观察到，英格兰是强弩之末，中卫乔伊-汤姆林，核心球员派崔克-安柏身上都带伤。老帅塔瓦雷斯希望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完成压制，拿下比赛。 陆灵在边线指挥球员回防。 留在前面的是里安-布鲁斯特，菲尔暂时回撤到左前卫位置。英格兰踢4411，他们的确无力再做大幅度的压上，之前孤注一掷的进攻已经耗尽了多数人的体能，只能依靠下半时的两个替补前锋来保持反击的活力。 陆灵低了低头，看着前方那条白线。 这一秒，她有些恍惚。她曾经在俱乐部的比赛中感受过，这比赛最后时刻的恐惧，但在世界盃的赛场上，这恐惧更甚也更真实。 第167页 她当然希望英格兰绝杀比赛，但派特和jt已经是带伤硬撑，而除了里安和菲尔，其他人都太累了。 如果保持这个比分，进了加时赛，她还可以再换一人。 但是，她并没办法完全掌控现在的形势—— 她无法完全杜绝乌拉圭进球的可能。 90分钟的常规时间到了。第四官员举牌，由于下半时多个伤情、点球以及var的出现，补时时间长达7分钟。 陆灵听到鲍比大骂了一句，之后还去跟第四官员抱怨。 陆灵没有动，只是盯着场上。 很快，乌拉圭在前场拿到了连续的定位球。 在一次角球中，莱莫斯高高跳起，把球砸向英格兰的球门。 感谢上帝，乔丹-皮克福德反应迅速，把球挡出。 球飞向禁区外，在弧顶守候的，是乌拉圭的第一远射高手布鲁诺-厄尔加斯。他准备不停球第一时间射门，陆灵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视频里，不知多少次看到过他在这个位置破门。 而此刻，箭毒蛙的身体已经调整到了最佳姿势。他的右腿上扬，球向着他面前落下。 陆灵清清楚楚地感到心跳到了嗓子眼，像是刚刚冲刺了半英里。 人群中冲出一个身影。是本。这场比赛他罚失了点球，而且表现远远低于他的平均水准。 但是，他沖了出来，扑向皮球以及布鲁诺。 两人撞在一起，皮球没有飞向英格兰的大门，而是被班杰明碰向边线。 裁判的哨声随即响起。接下来，是一张黄牌。 布鲁诺的支撑脚被班杰明一撞之间，出现了脚踝扭伤的情况，乌拉圭人痛苦地倒在地上。 班杰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沖向他的莱昂马上被菲尔和雅各布架住。 陆灵很清楚班杰明的这次犯规意味着什么。他为英格兰队留住了希望，但这也是他本届杯赛的第二黄，一旦晋级到半决赛，他将和子翔、乔伊一样停赛。 * 布鲁诺被迅速移出场疗伤。莱昂的这个禁区外任意球射高。 一分钟后，由于布鲁诺无法坚持，塔瓦雷斯用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前锋马克西-戈麦斯上场，乌拉圭继续保持前场的进攻力度。 这是一场对双方都异常惨烈的比赛。 如果英格兰晋级，将会有三人停赛，而且本场一人受伤下场，两人身带轻伤； 如果乌拉圭晋级，他们下一场将会有两人停赛，本场也有两人因伤下场，一人身带轻伤。 英格兰开出球门球，时间进入94分钟。 班杰明突然启动了。在刚才的一撞之后，他的大腿后侧肌肉发紧，膝盖也有一些隐隐作痛——也许是很痛，也许没什么大碍，在现在的情形和体力消耗之下，他无法确定。 撞向布鲁诺的那一瞬间，班杰明感觉到某种东西真正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血液里，又或许，是第一次真正地进入到自己的血液里。 jt传过来的球速很慢，不过班杰明已经跑到了合适的位置。乌拉圭替补上来、体力充沛的前锋戈麦斯在试图抢他，班杰明轻巧地完成摆脱，并在跟鲁本快速做了两次传球后，马上把球斜长传打向左路。 菲尔又一次稳稳地用胸口接下这记传球，然后，带球往前。 愚蠢，班杰明在心里喊道。回做啊，这时候没有必要冒险。 菲尔的带球很快被已经提前完成预判的奥坎波一脚踢飞。 你不该冒险的，伙计。 但，或许，我可以选择冒险。班杰明拿到了落点，径直向前带去。 他带出了自己半场，越过了中圈。他脱离了自己的拖后中场位置，一路带向对方的半场。此时，奥坎波因为被菲尔吸引到了边路，还在往回赶。 班杰明的带球线路躲开了奥坎波的回追，也躲开了本坦库尔的缠抢。 班杰明继续向前。他看到了里安在最前方招手，并准备前插；派特则在靠右一点的位置挥手。 班杰明直接选择了射门。在距离球门三十五码的地方。 如果班杰明是布鲁诺，那么这个球可能会选择大力抽射。但班杰明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爆发力，即使有，现在这个体能状况，也很难充分发力，所以他选择了带一定弧度、也带一定速度的吊射，打的是穆斯莱拉站位靠前——因为他看到了，里安的前插导致乌拉圭门将准备随时出击。 穆斯莱拉尽全力起跳。 球被他的指尖轻微碰到了？也许没有。班杰明不确定。 球继续坠向球门—— 砸在横樑上！ 球反弹出来时，有点失去了速度，但依然弧度很高，越过了补射的里安的头顶。 还有一个人。 班杰明始终盯着球。他不知道派崔克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出现在球反弹出来的落点之上，也许他预判到了球打到横樑的可能？不过，派特也稍微跑过了一些，他现在距离球门大约十几码，球也即将越过他的身体。 身穿红衣的18号跳起到空中，左脚有力地完成倒钩。 再没人能阻挡这记射门。皮球入网。 英格兰3:2，在接近96分钟的时候，在本场比赛中，第一次领先乌拉圭。 派崔克-安柏也第一次在世界盃上进球没能第一时间做出他的标志性庆祝动作。他被冲上去的里安死死抱住，接着是班杰明、菲尔，场上所有的英格兰人。以及，英格兰的替补席又空了一次。这回，马修都没拽住格伦。格伦一瘸一拐，蹦着跳着扑到了庆祝的人群里。 第168页 两分钟后，主裁判哨响，全场比赛结束。 派崔克感到了全身每一处肌肉的疼痛，但也没有比这更棒的感觉了。 他看到所有的乌拉圭球员都倒在了球场上。疲劳和突如其来的比分变化，彻底击倒了他们。他亦看到不少人在地上痛哭，这里面也包括莱昂。 而他转过头来，看到她走上球场，拥抱着每一个人。 他朝她走去。她也看到他了。 派崔克向主教练伸出拳头。 陆灵一笑，抵住拳头，但随即抱住了他。 派崔克「惨叫」一声，立马搂住了她。 「派特？」陆灵抱歉又担忧地唤道。她正要问他除了眉骨和大腿肌肉，还有哪里受伤了？ 「i love you.」patrick-robot-keith-amber重复道，这回他的声音清晰很多，不像「惨叫」了。 陆灵稍稍放开派崔克。她皱着点眉仔细看着他的脸，他的右边眉骨上还贴着一枚强力创可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那个时候的疼痛，她想碰他，当然不是在这里。不过首先，她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 「你撞到我的button了！」派崔克一脸无辜地解释。说完，他又马上跟她戏弄地眨了个眼。 ※※※※※※※※※※※※※※※※※※※※ 明天不更新了，周一回来，么么哒大家，周末愉快 第81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2月9日晚 地点：多哈, 哈里发国际体育场 纪录片用了三分钟回顾了英格兰对阵乌拉圭的比赛。 从赛前球场外兴奋的两队球迷，到上半时乌拉圭的前锋莱昂-费雷拉的两个进球，其中包括了乌拉圭1：0领先英格兰后英格兰这边马上用鲁本-洛夫图斯-奇克换下安赫尔-戈麦斯的时刻，再到临近上半场的比赛结束，班杰明-汉密尔顿助攻队长哈利-凯恩把比分扳成英格兰1：2乌拉圭；值得一提的是纪录片的镜头还给到了几秒中场休息时在球员通道里乌拉圭前锋莱昂-费雷拉疑似与英格兰主帅克里斯汀-陆发生冲突的模煳画面；下半时的比赛更加惊心动魄，首先是var吹掉乌拉圭的第三球, 英格兰死里逃生，之后克里斯汀-陆用菲尔-比斯利换下队长哈利-凯恩，这似乎成为了全场比赛真正的转折点, 但英格兰却开始了接连的浪费机会, 甚至派崔克-安柏满脸是血创造的点球也被班杰明-汉密尔顿射丢，此后格伦-米契尔因伤下场，英格兰再上一名前锋搏命，扳平比分的进球来自乌拉圭后卫犯下低级错误，派崔克-安柏助攻，雅各布-哈丁推空门把球射进。而在全场比赛的补时阶段，上半场助攻，下半场射丢点球，整体而言本场比赛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的班杰明-汉密尔顿一人完成了从后场到前场的推进并且完成了吊射, 英格兰10号的射门打在门框弹回被派崔克-安柏以倒钩的方式补进。 最终的比分是英格兰3：2乌拉圭, 英格兰人惊险逆转。这场比赛，两队都出现了多张黄牌, 且两队都有数人受伤。在半决赛里, 英格兰将有三员大将停赛。 然而, 所有一切，在这场比赛结束后的那几分钟里似乎都不重要了，也暂时不需要被考虑。多哈的夜晚，哈里发国际体育场内，英格兰球迷的歌声震撼全场。 这是很多年以来，英格兰第一次打进世界盃四强。看台上，无数英格兰球迷舞动着圣乔治旗眼含热泪地高歌。 * 尽管周围都是英格兰人的欢声笑语，陆灵还是故作正经、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派崔克-安柏，是了，这小子可是有个鬼知道从哪儿来的该死的按钮。 「那你刚才被里安抱住、被他们所有人抱住的时候，都被碰到按钮了？他们难道没有被你莫名其妙的『i love you』震惊到？」陆灵放开派崔克，冷不丁地问。 派崔克差点笑出来。但他忍住没笑，毕竟笑出来就不酷了。他严肃道：「我的按钮只有你或者我自己碰才有效，就像指纹、瞳孔识别。」 「bollocks!（胡说八道）」 陆灵的声音微微上扬，她笑着推开了派崔克。她可不会在这里跟他调情。 派崔克再次眨了个眼，然后很神气地从主教练身边走开。 陆灵转头看到，他马上被子翔和jake紧紧抱住。他这时朝她回了下头，表情相当得意，仿佛在说，「看吧，我的按钮没反应。」 陆灵没理这个蠢蛋，继续走向其他球员。她先抓住乔丹的手，赞扬了门将全场的表现，尤其感谢了他最后时刻的几个扑救，确保英格兰本场比赛走向胜利。接着，是替补上场的里安。如果没有里安和菲尔，英格兰绝不可能撑过最后二十分钟，更不谈扳平和逆转。里安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那两个进球，但他绝对是这场胜利的功臣之一。陆灵放开里安后，目光一一扫过草地上每一个红衣球员，当然，还有那些被换下去的，那些没有上场的，还有看台上站起的歌唱着的鼓掌着的英格兰球迷，还有整个教练组、医疗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付出和不放弃，才有了这场胜利。她的目光最终落到英格兰10号上。这傢伙正好回头，他看到她，走了过来。 他们先拍了下手掌，然后交握住拥抱。 班杰明的另外一只手触到了她的白衬衫，原来她像场上所有球员一样，出了很多汗，很多很多汗。他闻到了她头髮上的香味，脖颈间的香味，还有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汗味。在这个有点凉的多哈的夜晚，胜利的夜晚，艰苦的夜晚，所有这些气味组合成了一种神奇的古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刺激了他的泪腺，他第一次在球场上有想流泪的冲动。 第169页 班杰明竭力抑制，他先放开了她。他尝试跟她开玩笑，「你知道，我的两张黄牌，都是因为撞翻人吗？」 陆灵笑了下，虽然这并不好笑。她仍然在为这样一场胜利开心，但她必须要考虑下一场了，考虑球队所要面对的现实。下一场，本、乔伊和子翔全都上不了。jt和派特都有轻伤。以及，哈利的问题……她想到这，寻找了一下哈利的身影，她暂时看到的是积极的内容，哈利正在跟派特撞肩交谈。 班杰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有哪些忧虑。 陆灵转回头，突然想起件事，她看着班杰明，问道：「对了，你射丢点球之后，我看到菲尔过去跟你说了话，他说了什么？」 班杰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蓦地笑了出来。 陆灵很少看到他笑得这么灿烂，也是一愣。 班杰明脸上的笑容依然特别大，眼睛闪亮亮的，他看着她说：「菲尔说『肯定有蠢人在想如果哈利在场上早他妈扳平了而点球也不会被汉密尔顿射丢，干死那些蠢人，他们怎么也不会明白如果哈利仍然在场上，可能根本就创造不出那么多机会，甚至派特也无法制造那个点球。』」 「他真的那么说？」陆灵目瞪口呆地问。 「是的，我当时的反应就像你一样。」班杰明再次偏了偏头，正看到菲尔在朝看台上做动作喊话。毫无疑问，接收对象是缇安娜。 陆灵也看了过去，她看到了「大男孩儿菲尔」或是「硬汉菲尔」或是「智者菲尔」或是「超级爸爸菲尔」。「他很聪明。」陆灵喃喃道。菲尔的话不仅一语道破重点，还设身处地，用自己的「不走运」安慰了班杰明。「那管用了吗？」 「我想是的。」班杰明笑着低了低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场比赛我们不能输。」他说着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她，有些犹豫，「中场休息的时候，莱昂在球员通道里……」 「嘿——」陆灵拍了拍班杰明的肩膀，「莱昂没有机会跟我说什么。别想这个了，找你的队友庆祝去吧……」她说完转了个方向走向了另外一边。 班杰明应了一声，看着她走向莱昂-费雷拉。 不过她忽然回了回头，微笑着说，「本，我很为你骄傲！」 班杰明一瞬间也笑了。 * 莱昂是被布鲁诺劝慰着站起来的。 箭毒蛙说：「哭是没用的，眼泪不会改变比赛结果。」还是一副很冷漠的样子。之后就走向别的队友，想必会重复这句话。 莱昂没做声。脸上的泪水，风一吹，就干了。只剩下眼角的干涩与疼，全身的疼，还有心里的疼和脑中的空荡荡。他恨场上每一个穿红衣的人，他恨英格兰球迷的歌唱，他恨这个夜晚。他更恨自己。当他抬起头，他看到克里斯汀向自己走了过来。 陆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在比赛哨声响起的一剎那已经跟乌拉圭的老帅握过手，俩人并没有交谈。老实说，这是一场剑拔弩张、赛后双方球员和球迷甚至可能起冲突的比赛。实际上，中场休息时，她就差点和对方的前锋起冲突。但对方前锋不是随意的一个人，是她执教生涯以来合作过的最重要的球员之一。她甚至应邀参加了他的婚礼。 在那个视频里，fifa颁奖典礼播放的视频里。莱昂笑嘻嘻地说：「克里斯汀，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年冬天我们在哈灵顿的第一次相见，我是个幸运的傢伙，能在职业生涯很早期就遇到你这样的教练。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感谢过去所有的美好时光。我会永远记得我的蓝白岁月，不仅是荣誉……还有你在哈灵顿的草地上被我无数次『戏耍』，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啦，你是最好的！」 陆灵走到了莱昂面前，朝他伸出了手。「我很遗憾。」她试着诚恳一些。 莱昂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手。他没有说话。他有很多情绪，一百种，一万种，但他说不出一句话。不管是「我很抱歉」还是「去你妈的」还是「这只是一场比赛」还是「老闆，我的心都碎了」还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拉圭为了胜利」…… 陆灵看着乌拉圭人，平静地说：「莱昂，关于我在球员通道里说的话，不是真的，我永远不会后悔那个冬天发生的事，实际上，我很确定，那一定是我执教生涯最得意的一个签约之一。这场比赛，你踢得很好。我们只是有各自的工作。」如果他仍然是她的球员，她可能还会说，其实你不必「不择手段」，你是一个足够好的球员，是乌拉圭歷史上最好的球星之一，你的实力足以震慑对手。但他不再是她的球员了，以及，这不是合适的时候。没有人在经歷了一场这样的失败之后，想要听到这样的话。 而且，换一个角度，陆灵想，如果莱昂不是这样的「不择手段」，他大概也不会有这样出色的足球能力，甚至可能无法从佩纳罗尔走出来。你击败对手的方式，与你是什么样的个性，某种程度上是关联的。 良久，莱昂点了下头，轻声说谢谢。他们简单拥抱，尔后，再次错开。 * 陆灵跟所有球员和所有教练组成员一起绕场感谢完现场球迷以后进入了球员通道。这个夜晚对她而言，远没有结束。首先是电视採访。 bein的演播室里，主持人和两位嘉宾刚刚简单评价了几句这场比赛。之后，主持人听到耳机里导播的声音，连忙截断了失望的乌拉圭名宿弗兰的话，对着镜头道：「我们先来看一下克里斯汀的赛后採访。」 第170页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靠在转椅上转了个方向，大屏幕上出现了克里斯汀-陆的脸。 第82章 第一个问题亘古不变。记者恭喜了英格兰主帅晋级四强, 然后问她如何评价这场比赛。 她面对镜头，并没有直视镜头。「艰难的比赛，非常艰难的比赛。我很高兴我们最终赢了下来……」 她说到这里被打断了，似乎是有英格兰的球员在旁边捣蛋，像球迷那样高喊着什么「陆的三狮军团」。尼古拉斯也没太听清。不过他旁边的弗兰却是有些酸涩地跟他说了句话，「噢他们可真高兴啊。」尼古拉斯礼貌地微笑着看了弗兰一眼, 不置可否。他不确定他是否能完全体会乌拉圭人的心情，这样一场跌宕起伏、充满戏剧性的比赛，从满怀期待自己球队的胜利到不得不接受最终的甚至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失败, 那个滋味必然不好受。诚然, 尼古拉斯作为主教练经歷过这样的比赛，但当他确实只是个旁观者的时候，他发现去观察胜利者与失败者的姿态比去体会他们的幸福或者痛苦要更有趣。大屏幕上的女人「打发」走了自己的球员，对着镜头无奈一笑，而后继续说了几句对比赛的总结。 下一个问题，「克里斯汀，能不能解释一下比赛中的换人决定，特别是上半时选择用鲁本-洛夫图斯-奇克换下安赫尔-戈麦斯，以及下半时, 用菲尔-比斯利换下球队的队长哈利-凯恩？」 这个问题肯定会被问到。尼古拉斯想, 不过缇娜应该有所准备。她先是点了两下下巴。尼古拉斯意识到，经歷了这样一场比赛, 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了。再加上, 她看起来还没来得及淋浴。他打赌她跟场上球员一样, 出了很多汗。尽管她看上去仍然很好。 接着，她对提问的记者微微一笑，脸稍稍侧向镜头。 「首先，这是世界盃，这场比赛十分重要，我们必须根据比赛的形势来进行调整。安赫尔此前表现一直很好，但这场比赛的确我们需要别的东西。」她没有解释为什么换上鲁本，她当然不会解释。「至于哈利，我认为他在过去很多年里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前锋之一，至今保持着高水准……不过菲尔同样是非常出色的前锋，他们的类型不同，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合适的人上场。」 就是这个。尼古拉斯盯着屏幕上的那双眼睛，那双有点狡黠的眼睛。她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暂时不知道媒体和球迷以及哈利-凯恩本人会不会懂。这很讽刺。有的时候，你希望人们从你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他们往往不能；但当你直言不讳，他们反倒过度解读。 记者追问道，「哈利下场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他的反应，你怎么看这一点？」 「听着，」她清清嗓子，「没有球员喜欢被换下。我做出了那个决定，而我是球队的主教练。有时你必须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哈利依然是球队的队长，并且他很清楚自己在球队中的影响力，我百分之百相信他会将全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尼古拉斯听到这里轻轻笑了笑。 「怎么评价对手乌拉圭的表现？你在俱乐部的旧将莱昂-费雷拉上半场进了英格兰两个球，据说中场休息时，你们在球员通道发生了冲突？但我看到赛后你们依然拥抱了……」 屏幕里的女人笑了笑，「就像我赛前说的，乌拉圭很强大，但是我们更强，比赛的过程和结果都证明了我们的成熟。关于莱昂，他本场踢得很好。我们没问题，他依然是我非常欣赏的球员。」 记者又问：「克里斯汀，这场比赛英格兰虽然赢了，成功晋级到世界盃半决赛，但是你们在半决赛里将有三名球员停赛，并且安柏、米契尔和汤姆林似乎也都有伤在身……」 「对，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坏消息。不过我会保持乐观的心态，我们会全力以赴备战半决赛。」她的这个回答非常短促，可以看出来她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谈，且时间也差不多了。 记者连忙道：「最后一个问题。派崔克-安柏在本届世界盃已经打进了八个进球，而他两届世界盃的进球总数达到了十四个，这追平了盖德-穆勒，成为歷史第三，你怎么评价他的表现？」 「一个词，天才。」她微笑，非常骄傲。记者感谢了她，她也笑着跟记者说谢谢，匆匆离开了镜头。 画面重新切回bein sports的直播间。透过他们身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球场基本空了。残留的球迷里，有英格兰人，也有乌拉圭人。一面是喜悦，一面是悲伤。一面是前进，一面是回家。 主持人似笑非笑地看向皇马主帅，目光颇有深意，「所以，尼克，你怎么看待陆的赛后採访？结合这场比赛的过程和结果。我记得你中场休息的时候提到她犯了错误，但她刚才的回答并没有承认这个。」 光头西班牙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像是故作尴尬，果然，很快，他就露出了一如既往的迷人的笑容。「我是同行，如果我说另外一个主教练犯了错，我可能只是嫉妒她。」 主持人大笑，就连弗兰也笑了。 尼古拉斯干干咳嗽了一声，敛起笑意，认真回答起问题。「在我看来，她非常诚实了。上半场，乌拉圭无疑是踢得更好的那一方，你可以说是英格兰主帅的错误，也可以说是英格兰球员的问题，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下半场发生了什么。下半场，克里斯汀换了两个人，他们又进了两个球，最终逆转了比赛，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为乌拉圭感到遗憾。」他说到这看了看弗兰，之后继续道，「两支球队一起奉上了一场精彩至极的比赛。」 第171页 而在这之后，节目的画面又切到了对乌拉圭主教练的採访和对双方球员的採访以及进行了几个比赛当中技战术细节的分析。节目结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 在结束语里，bein sports的主持人煽动性地说道：「英格兰进入了半决赛。他们追平了1990年的成绩，现在，他们要向1966年的辉煌成绩发起冲击。他们的下一个对手是义大利。他们在两年零五个月前的欧洲杯上，就与之进行过一场恶战，派崔克-安柏在那场比赛中受伤，球队惨胜晋级。四天后，今晚惨胜乌拉圭晋级的英格兰，将与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带领的蓝衣军团，为卡达世界盃的决赛席位发起争夺。陆的三狮军团还能走多远？派崔克-安柏能走多远，他会打破世界盃的进球记录吗？我们拭目以待！」 * 派崔克早早淋浴完，换了衣服出了更衣室。他眉骨上的创可贴也换了。他之前对着镜子查看了下，不算太糟糕。不过马修说如果之后不注意可能会留疤。这话被菲尔那个蠢蛋听了去，开心了好半天。说什么「有疤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硬汉」，还有「漂亮男孩儿的完美脸蛋总算不那么完美了」。派崔克踹了几下菲尔的屁股，都懒得做声。倒是子翔和jt乐呵呵地嘲笑菲尔就是嫉妒。菲尔当然不是会在嘴上吃亏的人，他就算说不过子翔，欺负欺负jt的本事还是有的。 派崔克在英格兰的更衣室外依然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和欢闹声。他想着，所有一切都留待明天。今晚，英格兰人只想享受胜利。他背着双肩包，往外走，准备去大巴上等那群蠢蛋，没准还能打个盹儿。不过，一边，他也在看手机。 已经有人把皇马主帅本场比赛做客bein sports的几个「有噱头」的片段截了出来。甚至英格兰的whatsapp群里都有人在讨论了。 【雅各布：我严重怀疑尼克嫉妒老闆，或是记恨老闆，他居然说老闆上半场犯了错误…… 子翔：你他妈说什么呢？我俱乐部老闆不会嫉妒我国家队老闆。 文森特：jake，你看看弗洛雷斯刚刚说的话。 jt：谁来跟我一起揍菲尔？ 迪利：我们都他妈的在更衣室里，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聊天？ ……】 派崔克低声骂了句「笨蛋们」，又给缇娜发了条信息，然后锁定了屏幕。他一抬头，乌拉圭更衣室的门开了。莱昂也是背着双肩包，正闷着头往外走。 莱昂没想到会碰到派崔克，当然，派崔克也没想到会碰到莱昂。俩人赛后并没有握手拥抱。除了英格兰主帅，英格兰那边，莱昂只跟子翔和格伦握了握手。 此刻，俩人目光对接上，似乎有些心照不宣。这样一场对垒，发生了那么多「应该」或者「不应该」发生的事，也许直到下一次碰面再看看发生什么是更自然的。 果然，下一秒，俩人一起错开了目光，就像没看到对方一样。不过莱昂走了两步，终是停了下来。他回头，指着派崔克的眉骨，特别认真地问派崔克：「如果那留疤了，克里斯汀会不会杀了我？」 派崔克咧了下嘴，大方走过去，跟莱昂撞了个肩。不过俩人还是没有交谈，只是拍了拍各自的肩膀。莱昂的目光往派崔克身后飘了飘，派崔克回头。他又是看到内森尼尔和安妮塔带着他们的小男孩儿丹尼过来，又是看到本和子翔一起走出更衣室。 第83章 *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梅林莎。」邓肯-莫斯拿着咖啡紧追了几步, 前面两个女人总算回头了。 陆灵朝足总官员一笑，「噢抱歉，邓肯，我没看到你。」她往邓肯走了几步，「我以为你们已经回阿斯拜尔了，」她观察着邓肯的表情, 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但该来的总会来，她继续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样子, 问道, 「有什么事吗？」 邓肯看了梅林莎一眼，梅林莎转过头，并没有跟邓肯有直接眼神接触。邓肯于是朝英格兰主帅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人又往墙角走了几步。事实上，这个区域即使是有特权的记者也被禁止进入，所以谈话的隐私性并没有太大问题，可仍然，他看上去很谨慎。 陆灵整个后背还是湿的。原本离开球场时衬衣差不多被风都干了，但经歷了电视採访和赛后发布会，她又出了一身汗。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馊臭味。她继续留意邓肯的表情, 或许邓肯也闻到了, 他在刚才的某一秒厌恶地皱了下眉。不过她很清楚，哪怕自己闻起来真的像屎, 以邓肯的教养也不会直接说什么。 「伟大的比赛, 伟大的逆转……」邓肯开启话头。 是的。是的。陆灵维持着面上的微笑。邓肯传达的是足总的意思, 或许比赛一结束，他们就先开了会。直接进入正题吧。她却没有打断邓肯，只是看了看表。 邓肯的目光没有错过「看表」，他也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赞嘆了一番主教练的工作。 「谢谢。」陆灵说。 邓肯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周旋，「我们打义大利那场，汉密尔顿、喻和弗里曼这三人已经确定停赛，这可真是一个坏消息。噢，我刚才问过了霍夫曼博士，他说格伦、派崔克和乔伊-汤姆林并没有遭受严重的伤势，如果之后休息、训练得当，正常情况下都可以出场。我得说这个真让我松了口气。呃，下一场，我们依然打双前锋吗，或者三前锋？」 第172页 陆灵脸上不再有笑容，哪怕是虚假的。她明确了一件事：不管媒体和球迷们怎么解读，不管哈利-凯恩是否已经看过了她的赛后电视採访，足总反正是明白了，且率先行动了。 「更具体的打法教练组还要商量。」陆灵盯着邓肯的眼睛道，「但如果你想问的是哈利是否会首发，不，我不准备让他首发。」 邓肯对于她的坦白并不算意外。这一年多来，彼此之间这一点了解还是有的。邓肯又看了一次梅林莎，这回梅林莎没有躲开目光。俩人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 下一刻，梅林莎说话了，「这会导致更衣室的问题吗？」 陆灵也看了看梅林莎，然后耸了下肩，「老实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让那发生。哈利至少明白我跟他没有任何私人恩怨，他是球队的队长，我相信他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克里斯汀，必须这样吗？」邓肯迟疑地问道。 陆灵仍旧心平气和。「我依然是英格兰的主教练吗？」 邓肯以为她会继续说，没想到是真的在问。他连忙道，「当然。」 「好的，」陆灵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的位置，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你们不用过于担心。」她说罢再次看了看表，「如果你不介意，我的球员们还在等我一起回阿斯拜尔。」 邓肯咳嗽一声，露出礼貌又尴尬的微笑，「当然。」 陆灵便继续往前走，梅林莎很快跟了上来。 不出所料，梅林莎说道：「克里斯汀，莫斯先生刚才忘了说，他让我转告你，足总很满意你在工作场合一直与派崔克保持合适的距离，他们相信你的职业性。」 陆灵没有说话。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由一件事转到另一件事的道理。邓肯是在告诉她，一旦因为更衣室出了问题（比如球员们必须分站两个派系，选派特和她或是选哈利-凯恩）而导致英格兰被义大利淘汰，她就是第一罪人。他们不是真的在乎哈利-凯恩是否首发，他们在乎的东西很直接，就是成绩。梅林莎也不过是在提醒她，一旦到了那个境地，全英格兰的人都会把矛头指向她。到那时候，她和派特的事情会再次成为焦点，英格兰的报纸不介意把她写成「伤害女性权利」、「缺乏职业操守」、「无法妥善处理更衣室问题导致史上最强英格兰痛失世界盃」的煳涂蛋。 * 派崔克觉得内森尼尔-劳伦斯就是来炫耀的。明明去年圣诞内特还很悽苦地来他家蹭饭，现在不仅追回了女朋友，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而首先，派崔克还得明确一件事：这个美国人也是他妈的他的老闆。 当派崔克再回头，莱昂显然不见了，那边，子翔和本朝他走了过来。子翔附耳派崔克道：「所以，不考虑一下转会皇马吗？或者再回巴塞隆纳。又或者曼联曼城，如果你不想离开伦敦，阿森纳、切尔西也是不错的选择，总之任何俱乐部只要能摆脱这个自大的扬基老闆……」 内森尼尔抱着丹尼和安妮塔也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子翔立马朝小男孩儿丹尼露出灿烂的笑容：「嘿，丹尼尔，我的英格兰小英雄。」 派崔克和班杰明对视一眼：子翔这个「双面超人」！ 尽管内森尼尔很不乐意——首先，丹尼尔的姓氏是劳伦斯，好的，喻-劳伦斯；其次，丹尼尔是美国人，不是什么英格兰小英雄——但丹尼确实穿着他叔叔的英格兰3号球衣。而且，丹尼很喜欢这个叔叔，瞧吧，主动张开双臂要去子翔怀里。 把儿子递出去后，内森尼尔正了正领带，跟自己俱乐部的两个球员打招唿。「嘿，派特，本，我的英格兰英雄们！」 子翔斜了内森尼尔一眼。内森尼尔装没看到。派崔克是知道几年前内特和子翔打过一架的，他当时听完以后笑趴下了。虽然现在安妮塔和内特和好了，不过子翔和内特俩人看上去依然不对付。 以及，什么叫「我的英格兰英雄们」？听上去就像他和本是内特的bitch。 于是，派崔克一边拥抱了俱乐部老闆，嘴型却是「fuck off」——考虑到丹尼在，最好还是别说出口了。内森尼尔的口型则是「youre wee」。 班杰明倒是没跟内森尼尔拥抱，俩人只是握了握手。派崔克觉得那很像两个斯文败类谈成了什么秘密的大交易。 接着，派崔克和班杰明又跟安妮塔拥抱了下，并随意寒暄了几句。 来英格兰更衣室是安妮塔的主意，准确地说是安妮塔和丹尼的主意。丹尼想见「厉害的叔叔」——内森尼尔怀疑这是安妮塔瞎编的，他儿子暂时处于口齿不清状态，重点是安妮塔想安慰下一场无法上场的哥哥。内森尼尔只能作陪。不过，调侃大球星派崔克和班杰明几句，倒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会不会留疤？」内森尼尔指着派崔克的创可贴问。 派崔克满不在乎。「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又不是jb，我才不在乎。我确信没有这张脸，我也能进球。」 班杰明在一旁插着口袋，虽没说话，却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内森尼尔认真道：「你可能确实不在乎。没这张脸，进球或许也没问题。但如果你认为你长得像憨豆先生，克里斯汀还会倾心于你，那就太天真了。」 子翔正在逗丹尼，这时回了下头，补充道：「噢，克里斯汀眼光已经够差了……」他说着转向妹妹，「但比你好一点，安妮塔。」 第173页 派崔克和内森尼尔一起板起了脸。班杰明低着头，偷偷笑了笑，而后，他突然转头跟子翔说：「所以如果克里斯汀和安妮塔都看上尼克-弗洛雷斯，你会认为她们眼光超群？」 子翔被堵了一下，心头马上骂道「该死的汉密尔顿，就你他妈的聪明」，可惜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话反驳，干脆装没听见，继续跟丹尼尔说话。「丹尼尔，等你再长大一点，叔叔教你射门，或许你未来也可以为英格兰踢球，或者中国，别是美国就行，他们不懂足球的……」丹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凝神听着，居然……点了点头。 「派特，别理子翔，他女朋友回中国工作了，这场没来，所以他嫉妒你。」安妮塔笑着道。 内森尼尔转头，「我也需要安慰，宝贝。」 安妮塔却道：「我上回在伯纳乌见到尼克，他的光头确实蛮性感的，噢还有他迷人的眼睛和笑容……」 内森尼尔：「噢宝贝，没错，我打赌他看上去像什么hot grandpa……」 内森尼尔话音未落，派崔克就伸手跟他狠狠击了个掌。 …… * 等到陆灵和梅林莎回到英格兰更衣室，更衣室基本空了。只有鲍比和菲尔还在。陆灵听他们说刚才内森尼尔-劳伦斯和ay还带着儿子过来了，不过他们只是在更衣室外跟子翔和派特、本他们聊了几句，并没有进更衣室。陆灵点点头。鲍比又传递了一些信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像是邓肯专门问过格伦、派特和jt的伤情以及下一场的打法——她已经知道了。之后，梅林莎和鲍比也去了大巴。更衣室里就剩下陆灵和菲尔。 鲍比临走前，陆灵跟他说，让大巴先走，她和菲尔可能会稍晚一些坐别的车回去。 菲尔猫在更衣柜前一边穿袜子一边嘟嘟囔囔：「老闆，你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拖拖拉拉，我也不想啊，刚才缇安娜过来，还有先前派特踢我屁股……」 陆灵原本靠在门边拿着手机给派崔克回信息，也是心不在焉听着菲尔的话。她脑中事情太多，实在难以集中精神。偏偏她需要同时处理各种信息。但当她听到菲尔的这句话，她笑了出来，菲尔居然在告状…… 第84章 「不, 老闆，你别笑，」菲尔匆促穿好袜子站起来急急说道，「派特他真的踢了我的屁股！这可不是个什么该死的比喻，他就是真的那么做了。而且，不止一下, 好几下！」 菲尔的表情过于正经，解释的又特别认真，陆灵一时笑得很欢快。她暂时收起了手机, 含笑看着头髮乱糟糟没来得及扎、只穿着白袜子还没来得及穿鞋的大男孩儿, 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踢回去，菲尔？我是说很不像你。面对bully，你难道不应该勇敢反抗吗？」 菲尔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多种情绪，有垂头丧气，有委屈巴巴，还有点不甘心和愤恨。陆灵细緻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突然间好像他的歪鼻子都传递出这些信息。她又看向他的眼睛。菲尔的眼睛是黑色的，非常有神。在场上的时候，对方后卫从中经常看到的应该是狠厉和狡诈。但此刻, 英格兰主教练从中看到的都是很男孩儿气的东西。他甚至有点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你不明白, 」菲尔嘆了口气，坐了回去, 他弯腰穿鞋, 操着浓重的考克尼口音扬起音调为自己辩解, 「我当时脱光了，我准备去淋浴的，派特在门边踢了我，踢完他就跑啦，我他妈又不能裸着追出去。」 这回，陆灵笑得更加畅快了。虽然赢下比赛以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开心的，但刚才与邓肯的谈话内容实在算不上愉悦。而即使没有与邓肯的那番谈话，她心里也始终积压着各种事情。可是菲尔用寥寥几句话就让她笑得无法合拢嘴巴。当然，还有派特奇怪的行为。所以，派崔克-安柏就是如此bully队友的：机智的等人光了屁股没法追上去还手或者还脚的时候。 菲尔穿上鞋，抬了抬头。老闆笑得像是在海边度假，而且，手上还拿着杯马天尼。他皱着眉看了她两秒，忽地也笑了。她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尤其当她这么笑的时候。就连jake都说，看过她这么笑的人，会很想留住这样的笑容。菲尔意识到，一方面是jake说的那样，另一方面，有些人想要看到她这么笑是因为希望被她肯定。 「你好了吗？」陆灵笑累了，往前走了两步问菲尔。这小子看上去很傻，一个大块头弓着腰一动不动的。 菲尔噢了一声，说好了，就站了起来。 陆灵无奈地摇了下头，用手指了指菲尔的鞋。 菲尔低头，才发现自己没繫鞋带。他嘿嘿了两声，又蹲下去繫鞋带。 陆灵没想到自己会花半分钟看菲尔繫鞋带。菲尔穿着白色的运动鞋。说是白色，也不是那么白。这傢伙跟派特一样，穿白色的鞋子或是t恤总能意外沾上点什么。之外，菲尔繫鞋带的动作有点别扭，就像他不会系似的。当然，他不是真的不会，而是动作很生硬。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就算他是从四岁开始繫鞋带，他也系了十八年了。但菲尔的动作依然让陆灵觉得他没怎么做过这件事，她甚至想去帮帮他。她抑制了这个冲动。她觉得诡异的是，他的手不是很灵巧的吗，他会烘焙和烹饪，还会给宝贝女儿扎小辫…… 菲尔系了两个蝴蝶结。 陆灵又差点笑了。 菲尔凝眉看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半天，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解开重新系。 第174页 陆灵受不了了，「你足够漂亮了，菲尔。我们真的得走了。」 菲尔连忙抬头解释：「我可能帮缇安娜绑蝴蝶结绑多了，我都忘了我以前是怎么繫鞋带的了。」 陆灵用头点了点门的方向，半取笑半认真，「别担心，你的蝴蝶结系的很齐整！但你得记得，别在上场前或是在场上的时候给我玩这一出。」她说着喃喃自语起来，「太慢了，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然后就拿出手机往更衣室外走去。 菲尔背上包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在说话：「但我他妈的系的不是蝴蝶结啊，老闆！」 * 【快到了，你和菲尔还在更衣室吗？x】 【我看到邓肯问了马修和鲍比几个问题。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谈这个，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相信你，我相信大部分队友都相信你。无与伦比的一个夜晚！已经在期待下一场胜利。爱你。】 【我刚才差点睡着了……缇娜，你一定不敢相信，本在我旁边打唿……】 派崔克又发来三条信息，陆灵才看到。当她看到最后一条，她实在忍俊不禁。她身边，有个脑袋朝她这边探了探头。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菲尔粗声粗气说了出来，「虽然班杰明-汉密尔顿有时候很娘炮，但他总是个男人，男人都打唿！」 陆灵瞪了菲尔一眼。两人依然在往外走。她警告菲尔，「你不许偷看我的手机。还有，女人也打唿。」 菲尔听到这句话，乐了，谄笑着问，「你打唿吗，缇娜？」 尽管陆灵不敢相信自己在跟菲尔谈论这个话题，但她还是回答了，「是的，很累的时候。不过我自己又听不到，派特告诉我的。」 菲尔一愣。接下来，有些像自言自语，「我觉得得是我很喜欢的女人，我才能忍受她打唿。」 陆灵正在回派崔克信息。 【我们出来了，车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应该很快也会到。大家都累了，你回到房间赶紧睡觉。】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吻你的伤口，也爱你。】 菲尔说完，陆灵也发送了。她收起手机，偏过头，朝菲尔笑了下，「我确定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的。」 菲尔敷衍地ye了一声。他们快走到门口了。他突然有点拘谨地补了句，「我不是很在乎女孩子或是约会的事情。」 陆灵扭头看菲尔。他其实比她高不少。头髮仍然一团糟。他穿着修身的黑色运动长裤和英格兰的白色polo衫，因为今晚有些凉，他还套了件灰色的帽衫在外头，没拉拉链。他背着路易威登的双肩包，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品牌，陆灵想起来他有不少这个品牌的物什。而他真的只是个大男孩儿。她想。 菲尔也看着她。然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嘴，具体说道，「我是说，现在只要我想，会有很多漂亮女孩儿愿意跟我上床或者约会，我不是吹嘘……」 「我知道。」陆灵接道。 虽然被肯定了，菲尔的表情依然有些不自在，他不再看她，而是看着前方说，「总之，我的意思是我的注意力不在那些事情上。当然我也不是说我是个和尚什么的，拜託，我是个年轻的男人，除了最近，你的要求！其实我在instagram和snap插t上关注了不少hot chick，她们有的还给我发……」他说到这嘿嘿笑了出来。歪嘴巴透出一点得意。 陆灵意会，调侃道，「这是为什么那么多年轻男人希望自己是球员。」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外，除了那辆在等他们的车和门口的保安，几乎看不到车子和人影了。 菲尔也笑，「没错，当知名球员太他妈爽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球场外显得有点突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很认真地说，「我的注意力都在足球和缇安娜上。我只是想说这个。」 「我知道。」陆灵说着捏了捏菲尔的手腕。 菲尔垂眼去看捏着自己手腕的手，他刚想回应，她松开了。他听到她说：「本告诉我你在他罚丢点球以后跟他说的话了。」 菲尔咳嗽了一声，正要开口，有三个人影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他第一反应是把主教练挡在身后。但这有点多余，因为有两个保安连忙上前拦住了那三个人。 「谢谢。」陆灵在菲尔身后跟他说。 菲尔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头，耸了耸肩，「别客气，老闆。还有，我知道你是个很强悍的女人，通常不需要被保护，但我毕竟比你高，比你年轻，力气也比你大，跑得还比你快……」 陆灵心想，这小子是想被揍吧。好在派特已经踹过他屁股了，不然她也得踹几下。她扒拉开菲尔，往那三个人影望了过去。保安在劝他们赶紧离开。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有个人影朝她招手。 灯光不算明亮，离得也有点远，陆灵看不太清，但她认出了这个声音。她急忙小跑过去跟保安说，「没事，这两位先生我认识。」她顿了下，说，「还有这个女孩儿。」保安又问她是否确定，她微笑着说是的。保安这才往一旁退了几步。菲尔这时也跟了过来。 是罗恩和利亚姆。据罗恩介绍，年轻女孩儿也是qpr和英格兰球迷，而且名字也叫克里斯汀。这个叫做克里斯汀的女孩儿异常兴奋，絮絮叨叨跟陆灵和菲尔说了很多。包括她和罗恩是怎么在飞机上认识的，又是怎么在这场比赛的赛后再次碰到的——当然是因为他们都围绕在英格兰大巴前。女孩儿还告诉陆灵和菲尔，她之前要到了派特、本和子翔的签名。不过后来出来的英格兰球员都急着上大巴，她的收穫不多。他们一直没看到陆灵上大巴，所以决定撞撞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但心里也担心英格兰主帅可能从别的出口离开了。罗恩大笑着说没白等。 第175页 陆灵和菲尔虽然急着回训练基地，可此时碰到这么可爱的三个球迷也很兴奋。五人聊了好几分钟，最后保安过来提醒夜深了，马上就会清场，才以签名合影结束。 当菲尔问他们怎么回去的时候，叫做克里斯汀的女孩儿说她租了车，就停在球场的停车场，并表示自己会把两个「老头」送回酒店。两个「老头」有点不满，声称他们才要保护好小姑娘，拍着胸脯说他们会确保这个克里斯汀安全抵达酒店。 菲尔听得哈哈大笑，陆灵也放了心，他们这才上了车。 上车之后，陆灵靠在后座上，才觉得自己真的很累了。她闭上眼，轻声问菲尔，「你刚才想说什么？」 菲尔侧目看了看她，她一脸倦容。实际上，他自己也很累，只是好像没她那么累。 「没事，回头再说。你打个盹儿吧，老闆，到了我叫你。」菲尔道。 陆灵睁开了眼睛。她坐正了些，看向菲尔，跟他说，「司机是我保安团队的，叫金时，你不用担心。」 菲尔于是知道她误会了。但看她精神了，便也不再扭捏。他开口之前看了一眼司机，这才发现司机好像是个有亚裔血统的混血。他说：「我刚才说班杰明有时候娘炮不太对，他他妈的这场可是撞飞了青蛙人。」 陆灵被菲尔说的想起那个画面，莞尔一笑。 「而且他还揍过莱昂。」菲尔越想越觉得班杰明这个人离奇得很，「他是不是psychopath啊……」 陆灵打断了菲尔，「他不是。菲尔，认真点。」 菲尔鼓了下嘴，「反正他这场虽然踢得不怎么样，还他妈罚丢了点球，但我觉得他是想帮助球队的。他想赢，非常想，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那时可不是想安慰他，你知道的，老闆，我他妈不会安慰人……事情是，班杰明这个人想得太他妈多了，我就是想让他想简单点。」 陆灵凝视着菲尔，赞嘆道：「你说得对。」 菲尔也盯着她，而后问了她一个问题。「班杰明、派特，还有我，再加上莱昂、哈利，老闆，你更欣赏谁的踢球风格？」 ※※※※※※※※※※※※※※※※※※※※ 么么哒大家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枚、金针臜 1枚、bobo 1枚、dd 1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这个自动感谢这么萌的吗哈哈哈哈） 第85章 大概只有菲尔-比斯利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问她这个问题。陆灵想。她靠了回去, 重新闭上了眼睛。 菲尔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他有点疑惑，也有点忐忑。他说错什么了吗？他于是稍稍勾着点头去看她。车里很暗，他无法从她的面部表情推测出她的情绪，再加上她合着眼，他更是无从判断。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从睫毛到嘴唇。她鼻息很轻，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他突然想, 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打唿。想到这, 菲尔有些想笑。他干咽了两下，目光短暂地瞟向车窗外。多哈街道通明，路灯与路灯之间离得很近。仍有不少车流与行人。想必这个夜晚，无论对于英格兰球迷还是乌拉圭球迷，都是不眠的。菲尔转回眼，正瞧到她动了动脖子，像是调整睡姿。他注意到她盘起的头髮经过这个漫长的夜晚，也凌乱了，几缕细细的髮丝垂落下来。看上去很柔软, 就像缇安娜的头髮一样, 他想着，目光缓缓往下移, 她的白衬衫满是褶皱。 「菲尔——」 听到这声, 菲尔吓了一跳, 他慌忙抬眼，大声说道：「老闆，你臭了！」 陆灵皱了皱眉，然后抬起一只手臂不太顾及地闻了闻自己的肩袖，她咕哝道，「是的。」 菲尔深唿吸了一口气，看上去被吓得不轻。他继续指控她，「你为什么突然叫我的名字？我一开始以为你生我气了，后来我又以为你睡着了。拜託，我才问了你一个问题，你不想回答也不需要吓我啊……」 陆灵还在对自己身上这个味道的嫌恶和无可奈何中。 菲尔看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宽慰道：「其实还好，我可以忍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包里有止汗露和古龙。不过真的还好，你闻上去好像也有点香……」 「你刚才说我臭，现在又说我闻上去香……」陆灵不可思议地看向菲尔，这小子说话前后矛盾。 菲尔打断她，「或许是我自己身上的香味，我刚淋浴完。」 陆灵摆摆脑袋，「算了，我一回酒店就淋浴。我们都先忍受一会儿。」她说完，转到了之前的话题，「我刚才在想你问我的问题。」 「嗯。」菲尔应了一声，知道她要说正经的了。 「你们五个我都喜欢。」陆灵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她瞥到菲尔一脸不屑，她笑了下，继续道，「你别急着抱怨我敷衍你，我说的是实话。作为主教练，我希望也喜欢球队里有不同类型的球员。如果球场上只有一个类型的球员，足球这项运动就失去魅力了。」 菲尔根本不买帐，「我不满意这个答案，你必须选一个。」 陆灵做了个不要急的手势，慢悠悠边思考边往下说，「我还必须强调的是，你们五个都很幸运。至少到目前为止，你们都充分兑现了你们的天赋。很多球员则没有你们这么幸运，可能是因为伤病，可能是因为错误的职业选择比如失败的转会，还有各种各样的外在因素的影响。」 第176页 菲尔认真听着。他很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并不常见，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好莱坞的电影公司来买自己故事的版权。但班杰明-汉密尔顿，也会觉得自己幸运吗？ 陆灵似乎知道菲尔在想什么。接下来，她说的就是这个，「不要去考虑班杰明的家庭背景，菲尔，我问你，你认为本有时候在场上为什么踢得那么好？」 菲尔酸酸地反问：「因为他是个聪明的屁股？」 「更具体点呢？」 「因为他这个聪明的屁股想的很多？」菲尔还是很酸的语气。 陆灵不置可否，问了别的，「你喜欢派特的踢球风格吗？」 菲尔诚实地说是，又道，「派特是每一个爱上足球的小男孩儿的梦想。当我六岁，在我们家后面的那个破公园里，我脚下有个足球，那时候我他妈想要做到的，派崔克-安柏都做到了。总之，只要你真的踢过足球，你就明白这个。」 陆灵嗯了一声，继续问，「你觉得自己是什么类型的前锋？」 菲尔努了下嘴，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而且，明明是他问她问题，怎么变成了一直是他在回答。她好会操控人，他想着，嘴里说道：「我是让后卫们屁股疼的前锋，哪怕我进球比哈利和莱昂少。」 陆灵由衷说道：「是的，你很厉害，菲尔。」 菲尔得到肯定心头高兴的不得了，他兴奋地看着她，「所以你最喜欢我？」他问完又觉得不可能，撇撇嘴道，「你最喜欢派特，第二喜欢我？」 「错，菲尔，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们我都喜欢，这是实话，不是敷衍。」陆灵看了看窗外，快到阿斯拜尔了，她决定长话短说，「派特是这样的，你问他378乘以694等于多少，他可以一口报给你；而本，他凡事喜欢经过一个严密的逻辑推理过程，我承认这个跟我比较像；哈利是一个学了80分就可以考80分的球员，非常职业和勤奋，但他可能永远考不了90分，因为他学不了90分。你和莱昂各有千秋。你没发现你在球场上有时候也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而不需要经过一个有逻辑的思考过程吗？包括你今天跟本说的那番话，就是这样啊。你就是知道球场上的事应该怎么办，因为你是为足球而生的。」 我是为足球而生的。菲尔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我是为足球而生的。我他妈的的确是。他热血沸腾，但他还是竭力去回想她这段话里的其他内容。过了一会儿，菲尔问：「缇娜，你说班杰明跟你有点像，那你认为他以后会成为一名成功的教练吗？」 陆灵摇头，「我不觉得他会当足球教练。」 菲尔奇道，「为什么？」 「因为无论是本，还是派特，他们都没什么兴趣向别人讲解378乘以694的计算过程。」陆灵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人有可能会变的，他们都还很年轻，你也是，我也是，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事很多人，那些事与人都有可能改变我们。」 车在这时进入阿斯拜尔训练基地。 下车时，菲尔终于问出了今晚最想问的一个问题，「缇娜，你特意留下来等我，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陆灵下了车，他搂了搂菲尔的臂膀，微笑道：「我们已经说完了。」 菲尔也揽住她，大手钳住她的手臂，「我们好像没聊什么啊。老闆，关于这场比赛……你难道没有想要表扬……或是……提醒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吗？」菲尔说的断断续续，听上去真他妈不像他，但还是想知道她的答案。 陆灵松开了菲尔，她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你做的很好。我刚才跟你一起度过了很愉快的一个小时。现在，回去睡个好觉！」她说话时已经瞥到了站在酒店门口的派崔克。 菲尔跟着望了过去。派特穿的很随意，与自己差不多，眉骨上依然贴着创可贴，但就是他妈的很帅。难怪刚才那个克里斯汀只要提到派特就像个小蜜蜂一样，嗡嗡嗡嗡。 但是。「派特可能会嫉妒我……」菲尔低头跟主教练说，一脸坏笑。「谁让他踢完我屁股就跑了。」他心里还想着，回头得找个机会告诉班杰明，他今晚可是跟缇娜单独在更衣室里和车里待了很久，让那个聪明的屁股嫉妒死…… 陆灵和菲尔一起朝酒店走去，派崔克也往他们这边走来。 阿斯拜尔宁静的夜，天边有一轮明月。风轻轻吹过。 陆灵笑着问派崔克，「你为什么没睡觉？你不累吗？」声音特别温柔。 派崔克走到陆灵身前，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回答，「我不见到你安全回到酒店，怎么睡得着？」 陆灵刚要说话。派崔克搂紧了她的腰，在她耳畔暧昧地呢喃，「还有，你不是要吻我的伤口吗？」 陆灵的耳朵顷刻红了。她推开派崔克，昂起下巴，摆出一副主教练的姿态，「不是现在。我们仍然在世界盃期间。」 菲尔听了幸灾乐祸地跟派崔克说：「哈哈哈哈，回去一个人睡吧，安柏！但我刚才跟老闆在车里可火热……」 几乎同一时刻，菲尔的脑袋被一边敲了一下。而那俩人也不等他，扭头就往酒店里面走。菲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赶忙追了上去。 在电梯里，陆灵忽然跟菲尔说：「对了，菲尔，我有一次在飞机上无聊，看了你推荐的《泰迪熊》。」 菲尔两眼一亮，「两部你都看了吗？你觉得那个没有d.i.c.k还到处fuck的泰迪熊怎么样？」 第177页 陆灵瞥了派崔克一眼。「他好蠢。」 派崔克咳嗽两声，佯装正色道：「我认为那个熊很酷，他英俊非凡，又聪明伶俐，还非常贴心，噢谁说他没有d.i.c.k，我确定他……」 菲尔越听越不对劲，听到这，他干脆把主教练扯到一边，站到了主教练和派崔克之间。 派崔克威胁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才被我踢了屁股？！」 菲尔装模作样地点了点下巴，还收起了浓重的考克尼腔调，学着詹姆斯-邦德的口音，一板一眼说道，「安柏先生，我这是为了你好，否则老闆会踢你的屁股。」 ※※※※※※※※※※※※※※※※※※※※ 祝大家节日快乐呀！ 然后是个稍微不好一点的消息，周末应该不更新了，也祝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大家！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枚、bobo 1枚、josette 1枚、鱿鱼卷 1枚、密码丢了 1枚、vi 1枚、dd 1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ettie 50瓶、abby5900 42瓶、恐龙博士民咕咕 10瓶、jnem 8瓶、july 1瓶、josett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86章 12月10日, 世界盃第二十日。 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早晨静悄悄，大多数人，无论是上场或没上场的球员、教练们还是其他工作人员，在昨晚的鏖战之后，应该都还在熟睡当中。但哈利-凯恩早早醒了。约莫七点半，他去餐厅吃早餐, 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感到意外，服务生过来道早安, 他笑着问候回去。之后，他就安静地靠在窗边用餐。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也没有拿出手机来看。 起床的时候，哈利已经浏览过新闻了。 英格兰媒体盛赞了英格兰队昨晚的坚韧, 尤其是派崔克-安柏的表现。另外一个被反覆提到的名字是班杰明-汉密尔顿。 哈利的前队友，前着名曼联球星，前英格兰10号, 韦恩-鲁尼在当电视嘉宾赛后点评这场比赛时说道：「我认为大家不该指责汉密尔顿错失点球, 任何球员都有可能罚丢点球, 当时的情况, 如果是我，我也可能会因为紧张射丢。重点是，汉密尔顿不仅后来阻挡了布鲁诺-厄尔加斯的射门, 还在最后时刻制造了绝佳的进攻机会, 他的那个吊射非常漂亮, 可惜运气差了点, 幸亏派特补进了，而关于派特的那个倒勾进球……」 哈利没有听后面的内容，韦恩想必会回顾自己多年前在曼彻斯特德比里的那个惊天倒勾，然后再用一些华丽的词彙把派崔克的那个进球再夸赞一番。 哈利拿起茶杯的时候突然想起，好几年前，派特也进过一个非常漂亮的倒勾进球。好像是qpr客战埃弗顿，对的，就是那场雪战。也是最后时刻，派特倒勾进球扳平比分。那小子当时还脱衣庆祝了，而且裸着上身拥抱了时任俱乐部主帅克里斯汀-陆。那一整周，英格兰所有报纸的尾版甚至头版都是那张他们拥抱的照片。后来他们恋情曝光，那张照片总被媒体们和球迷们拿出来。那是一张着名的照片，直到现在，也充满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调侃，有人批判，有人觉得太罗曼蒂克了。 哈利对那个拥抱没兴趣，他想来想去的是，足球场上总是有相似的画面，相似的境地，相似的感慨。 但在昨夜之前，现任英格兰队长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在二十九岁的年纪就要面对几年前韦恩-鲁尼所面对过的事实。那就是，至少是，主教练觉得他没那么有用了。 排除所有的所有的理性，这是件既让人感到悲伤又让人感到愤怒的事情。尽管所有球员都会有这一天。哪怕是现在正值职业巅峰的派崔克-安柏，也会有这一天。只是作为职业球员，你总是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 哈利的胃口一般，他开始吃水果沙拉。 也许自己多虑了。哈利想着。媒体上不乏为自己说话的人。甚至绝大多数的言论在提到老闆换下自己时都倾向于杰米-卡拉格的观点。 「菲尔-比斯利是陆在qpr时期信任的前锋，他上场以后的确展现了斗志。但我们必须正视的问题是，他在国家队的进球率并不够高，这一点，他很难与哈利相比。这一场，他登场后浪费了数个机会。英格兰赢下了比赛，但扳平比分的进球来自乌拉圭后场难得一见的失误，而逆转比分的进球看上去也有很大的偶然性。乌拉圭人一定会觉得比赛结果并不公平。」 哈利得承认，自己在被换下的那一刻的表现有些不理智。扯下队长袖标的动作可不会对场上队友的心理起什么积极作用，尤其考虑到英格兰当时还落后着；而下场时对主教练的态度似乎也不够尊重。不过随即，哈利又在心里为自己辩护。任何人处于他的位置都有可能是那样的反应。毕竟，那个时刻，他觉得自己不再被信任了，球队不再需要他了，甚至……他好像成为了球队的累赘。他坐在板凳上，某一刻，愤恨地想，是陆剥夺了他为英格兰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权利。 英格兰最终戏剧性地赢得比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哈利的想法。但是，赛后，除了鲍比跟他谈了几句，教练组的其他人，包括克里斯汀，都未跟他进行这方面的交流。原本哈利还想如果克里斯汀主动跟他解释，也许他会道个歉，为自己被换下时的态度。但事情是，克里斯汀的确像对别的队友那样，与他握手拥抱了，可她就跟他说了句，「艰难的比赛，哈利，我真高兴我们做到了」——拜託，她在赛后跟乌拉圭前锋莱昂-费雷拉说的也比跟他说的多。 第178页 以至于，赛后队友们在更衣室里又唱又跳，whatsapp群组里一群蠢蛋胡说八道的时候，哈利的兴致都不高昂。 而昨晚最后，克里斯汀和菲尔没有跟大巴一起回阿斯拜尔，他俩是稍后单独乘车回来的。 哈利放下叉子，拿出了手机。他翻到主教练赛后的那段採访，又看了一遍。 「……不过菲尔同样是非常出色的前锋，他们的类型不同，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合适的人上场。」 合适的时候，让合适的人上场。 这是什么意思？ 哈利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是知道答案的，他只是不愿意面对那个答案。这是她为什么不解释，她不希望自己误会。那他到底该「感谢」她的诚实，没有把自己当一个好操控的毛头小子对待；还是该痛斥她对自己的不尊重？！ 「早安，哈利。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 一口标准口音的年轻男声打断了哈利-凯恩的思绪。哈利锁了手机屏幕，朝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也点头打招唿，「早，本。」他接着道，「六点半就醒了，饿的，我有什么办法？你怎么也这么早？你昨天可比我疲惫。」 「我跟你一样。我昨晚睡前想找点吃的，但实在太困了，七点钟，被饿醒。」班杰明走到了哈利的桌前，他的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他又用目光示意哈利的盘子，「你吃的不多。」 哈利耸动着一边肩头，「是的，我打算再回去睡会儿，吃多了睡不好。」 班杰明刚要说话，哈利又问道：「你跟费雷拉关系很差劲吗？昨天，他故意搞了你好几次。老实说，我也很少见你情绪那么激动。」 哈利说话时，班杰明的眼睛往窗外训练场的方向飘了飘，他看到个人影，以为是她，再仔细看，发现不是。他也不认为她今天会起的很早，毕竟昨晚她那么晚才回来。班杰明看向哈利，哈利还在等着他的答案。他微微笑了下，「没什么大不了的，队长，我确定你在俱乐部的时候也有过不那么交好的队友。」 哈利想了一秒，应该是想到了谁，之后就很理解地点点头，拍着班杰明的右臂说，「他是个混蛋，对吧？但你得在球场上保持冷静，好吗？英格兰的10号可不能没有这个。」 哈利又想到了韦恩-鲁尼，他也曾穿过英格兰的10号，而wazza（鲁尼暱称）从来不以好脾气着称，于是他这句话显得很像一个英式笑话。 班杰明配合地笑着抬了下眉，哈利自己只是努努嘴。 班杰明能感觉到哈利并不在一个好的情绪里，可哈利还是在尽力去做一个队长应该做到的，比如关心队友。班杰明越发理解为什么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有些「困难」。一来，哈利确实是个好队长，所有人都喜欢他尊敬他，包括班杰明自己和派特，也包括她自己；二来，哈利不仅不跟「qpr系」划清界限，反而跟「qpr系」走得非常近。 「那么，享受你的早餐。噢今天的煎蛋不错。」哈利最后又拍了一下班杰明的臂膀， 「晚些时候见，本。」 「谢谢，我会尝尝。」班杰明说，「晚些时候见，哈利。」他看着哈利的背影，预感今天的恢復性训练气氛会很微妙。 班杰明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他起床后也已看过英格兰媒体和欧洲大部分主流足球媒体对昨晚比赛的过程与结果的相关评论，再联繫到刚才哈利的状态以及下一场英格兰多名主力包括他自己不能上场的现实，他很忧虑，脸上亦不再有笑容。 阳光照进餐厅，这已经是在多哈的第四周。班杰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那种极度的身体疲惫。 待到班杰明用过早餐，在窗边安静地喝着茶，餐厅里的队友渐渐多起来。不过由于昨晚的苦战，今天的恢復性训练安排在下午，或许，会有人睡到中午才起床。 文森特耳朵里塞着耳机，摇头晃脑，颇有节奏感地端着盘子来到了班杰明的餐桌前。他指了指班杰明对面的空座位，班杰明正在想事情，愣了一下才淡淡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 文森特坐下后看到班杰明说了句什么，他连忙摘了耳机，露出询问的表情。 班杰明重复道：「我问到底是巴赫还是莫扎特让你手舞足蹈？」 文森特听着笑了出来，笑容有点羞涩。他的牙齿特别白，他说，「噢，都不是，前几天派特推荐了一个rapper给我，我以前一直不太喜欢hip-hop，但是这个rapper好像真的不错，lil wayne，你喜欢吗？」 班杰明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是的，weezy(lil wayne的暱称)的确不错，我也喜欢过他。你知道我们小时候，他很火，不过他好几年前就过时了。」班杰明说到这，皱着眉琢磨了下，「派特有时候有些老派，或者说念旧。」他又看了看文森特，大概正是因为是派特推荐的，文森特才会去尝试。如果是子翔、菲尔、jt他们推荐的，文森特可能转头就把rapper名字忘了。 文森特点了几下头。他想到派特还在阳台偷窥老闆，也不太像他想像中的超级球星。「派特还说我像老头子呢……」他嘟囔着开始吃早餐。另一只手关掉了音乐。他边吃边在手机上随意刷着instagram和推特。班杰明就一直坐在他对面，不时喝口茶，看一眼手机，望望窗外，或者跟刚进来餐厅的队友打招唿。文森特就想，队里的「老头子」可真多。但或许，经过昨晚的比赛，大家都还很累，没有太多聊天和喧闹的兴致。别的桌子也都挺安静。又或者，大家心里已经开始担忧半决赛。毕竟，英格兰缺兵少将。再加上，队长昨天被换下的事…… 第179页 文森特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愣，他突然抬头问班杰明，「老闆的社交媒体是不是都由她的经纪公司在管理？」 班杰明说是。其实很久以前，并不是。后来她越来越忙再加上她对社交媒体热情不大，但史蒂夫又认为不能放弃社交媒体，所以就给她配了专人管理。昨晚赛后，英格兰队的球员都更新了社交媒体，各种赛后更衣室庆祝的照片和视频流传出去，「她」就点赞了很多，包括哈利的。 文森特又点点头，他正在翻主教练的instagram主页，很简练，像她的风格，又不像。如果是有人代为管理，就很好理解了。 这时，好几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班杰明和文森特都望了过去，是派特、菲尔、子翔和jake他们一起进餐厅了。 众人道过早安，那四人在另外一桌坐下。 文森特感到，那四个傢伙是真他妈的浑身充满能量，一觉醒来跟昨晚没踢比赛似的。 班杰明看文森特的表情有点好笑，他便道，「你可以去查一下数据，这两个赛季，jake和子翔分别是qpr和皇马队里场均跑得最多的，派特和菲尔跑得没那么多，但场均冲刺是最多的。」 「四个怪物。他们不累的吗？」 班杰明瞥了那四人一眼，「应该还是有点累的吧……」赛程如此密集，比赛强度又高。他想，不然菲尔的声音还能更大。 不过仍然，菲尔雀跃的声音，他们在这里也能听到。 「派特，老闆说她睡觉会打唿，是真的吗？跟我说说，她打唿是什么样？」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3枚、josette 1枚、布丁奶茶 1枚、鱿鱼卷 1枚、罗小四四 1枚、dd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桥之 92瓶、mr.bravery 39瓶、dd 20瓶、josette 20瓶、筠 10瓶、sara 6瓶、十二划 5瓶、苏夏少爷~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87章 派崔克没来得及说话也没来得及敲菲尔脑袋, 实际上, 他没来得及干任何事，他就听到身边子翔非常夸张的笑声。然后是jake不可置信的声音：「菲利普-比斯利, 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啊？！还有，为什么老闆会告诉你她睡觉打唿……」雅各布说着望向派崔克。 派崔克朝雅各布耸耸肩, 脸上的表情是「我他妈怎么知道」。他确实也非常困惑，缇娜为什么会告诉菲尔这个？！ 子翔依然笑得停不下来，他边笑边指着菲尔道：「你真的应该跟皮埃尔组成一个队伍, 或者进行一场quiz，q&a，我打赌他知道你在想什么。类似的问题, 皮埃尔也问过我，比如克里斯汀是否喜欢肉桂、克里斯汀有没有吻过女孩子、克里斯汀有没有交过派特之外的比她年纪小的男朋友……fuck, 我他妈怎么可能知道！？不仅克里斯汀……」子翔说着看向派崔克, 他这才发现派特脸色相当差劲, 就跟他正拿着的那杯咖啡里面不是咖啡而是谁的呕吐物似的, 子翔连忙安抚地拍了拍派崔克的肩膀, 「你别生气，皮埃尔对你也很有兴趣，他问你玩fifa除了用自己还会用谁，如果你用过他，我觉得那法国小子他妈的能高兴的哭出来……感谢上帝, 皮埃尔没问过我你们最喜欢什么体位……至少他知道我不可能知道这个。现在, 冠军出现了——」子翔再次转向菲尔, 重复了雅各布的问题，「所以，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菲尔被雅各布和子翔说的难堪起来。他他妈的就是很好奇啊，他又不会问随便的一个姑娘打唿是什么样子。 雅各布一边吃着煎蛋一边慎重思考了几秒，之后他抬起头，郑重地跟菲尔说：「不，我还是更想知道老闆为什么会告诉你她睡觉打唿……我刚想了半天，没得到答案。老闆为什么要自毁形象？」 「我他妈忘了我刚才说什么了……」菲尔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许多，底气不足显现出来。他还是第一回 碰到这种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嘴的时刻。他于是偷偷去瞟派崔克，派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会又要踢自己屁股吧，或者更糟糕，在球场上把他当佐伊耍…… 派崔克咬了口全麦面包，忽然诡异地笑了。 这下，同桌其他三个男人全都朝他看了过来。 「其实……我录过。」派崔克低声道，像是自言自语。他不仅录过，而且录过好几次。缇娜打唿实在太好玩了。不过当他告诉她这件事，还声称要放给她听时，她差点把他的手机摔了。当时她的反应也是：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们应该问派特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菲尔顿时觉得不难堪不尴尬了，他催促派崔克，「你还等什么？」 子翔：「我不想听……」 雅各布道：「我倒是有点好奇，虽然这他妈的太奇怪了。」雅各布说完回头看了看另外一桌。 菲尔：「派特，我保证不告诉老闆你出卖了她！」 派崔克简单果断地拒绝，「隐私。」 马修这时正好路过这桌，听到了几句他们的谈话。马修很是兴奋，「克里斯汀打唿的录音吗，我这里有，实际上，你们所有人的我都有……」 子翔：「噢该死的睡眠记录！！」 第180页 马修沖子翔微笑，波士顿口音非常俏皮。「别担心，这是你们的隐私，除非徵得本人同意，我们不会泄露给第二个人。不过，可能跟你们想像的不一样，人类的鼾声有时候可以很可爱，比如克里斯汀，她……」 派崔克：「stop！马修！」 * 「实际上，你知道吗？」文森特看班杰明没反应，抬高了点音量，「本。」 班杰明先前一直看着窗外，听到文森特叫他名字，他才缓缓转过头，「什么？」 「实际上，昨晚你是跑得最多的，接近13k，比jake还多1k多。」文森特说出来后仍有点不敢相信，他于是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手机屏幕上的数据，没错，真的是这样。 文森特想了想，bbc昨晚的赛后分析肯定提到了这个数据，而如果他去浏览关于昨晚比赛的战术统计类的文章，这也势必是个不会被忽视的数据。另外一个数据是，本昨晚的冲刺也很多，高于他的平时水准。 班杰明倒是没想到文森特这么认真，马上就去查昨晚比赛的数据了。虽然有时候赛后，球队的分析师或是教练会报一下这方面的数据，又或是球员们会主动去查看数据，但昨晚赢下比赛以后，更衣室里确实没人提这个，都在疯狂庆祝，哪里顾得上。班杰明喝了口茶，茶已经凉了。他皱了下眉，不太在乎地说，「我知道。只是数据有时候也没什么意义的，比如我昨晚实际上并不在最佳状态。」可是，也许，这是为什么她昨天说她为自己自豪。讽刺的是，不久以前，其实也有一阵了，两年多前，他跟她聊过这个话题，在qpr的那个球员多媒体室里。 文森特注视着班杰明，顿了顿，问道：「你对自己要求很高，是吗？」 大概是的吧。班杰明想，他有点不能忍受他明明可以拿a+，最后却只拿了a。但更重要的是，他想着，放下了茶杯，跟文森特说：「如果我状态更好的话，我就可以更高效的帮助球队。这是一项考验持续性的运动，我不可能每场都跑那么多。假设我下一场可以上，我的体能情况很有可能会受影响。一场比赛很重要，非常重要，尤其在杯赛里，没有胜利就没有之后，但你仍然要去考虑全局。」 文森特听得有些愣。倒不是说班杰明的话难以理解，事实上那很好理解，只是文森特自己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这个问题。另外，他觉得班杰明说的不仅是当下他们正在聊的这个话题，好像还意有所指。文森特正要说话，余光瞧到了助教马克-科尔森。他连忙打了个招唿。 「科尔森先生都来了，老闆居然还没起床……」文森特打完招唿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跟班杰明说。 班杰明没接文森特的话茬，而是说：「科尔森先生应该挺为你自豪的。」 文森特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他诚恳说道：「我很尊敬科尔森先生，也很感谢他。我在切尔西青年队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聊天。」文森特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问班杰明，「你遇到过这样的教练吗？或许，老闆就是？」 班杰明却站了起来。「抱歉，文森特，我还有两个採访。回头见。」 文森特噢了一声，说那回头见。 班杰明离开了餐桌。文森特回了下头，他觉得本有点怪怪的。 * 下午恢復性训练开始前，陆灵站在球门边跟鲍比和马克闲聊。至少一开始是闲聊。比如大家都谈了谈自己的家人朋友昨晚看比赛时的心情，比如大家随便猜测了一下今晚的法国打荷兰的前景——这一点上他们达成了一致，认为不出意外的话，法国会顺利拿到一个半决赛名额，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荷兰的头号球星亨克-德格拉夫有伤，以及主力中卫马泰斯-德利赫特在这一场停赛。 后来鲍比问主教练，怎么早餐和午餐都没见着她人。陆灵说她起得比较晚，叫了客房服务，吃了个早午餐，顺便回顾了两场比赛。 马克听主教练这么说，微微笑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说是说顺便看了场比赛，真实情况应该是因为要看那两场比赛所以才没有去餐厅。「哪两场比赛？」马克问。 陆灵没有犹豫，回答道：「一场是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执教生涯的欧冠最后一战，一场是上赛季qpr客场打热刺。」这两场比赛一场是她推荐本看的，一场是本推荐她看的。 午后的球场，阳光有些刺眼，也正是多哈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时刻。陆灵说完往下扯了扯棒球帽的帽檐。 鲍比的伯明罕口音传进陆灵的耳里，「是打皇马，对吧？曼联输了。挺可惜的，那时候谁也没想到那会是阿莱克斯爵士的欧冠绝唱。」那个赛季结束，一代传奇，英超教父正式退休。 但陆灵提这场比赛，不是为了抒发感性情绪的。 鲍比接着道，「我记得纳尼被罚下去了……」 几乎同时，马克说道：「那场比赛，韦恩-鲁尼没有首发。」 马克说的才是重点，当然鲍比也没记错，纳尼被罚下是比赛的转折点。不过陆灵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答应在训练前给bein sports十分钟，她回头望了一眼，bein的人已经到了。她便跟两个助手说，如果球员们到齐了，让卢卡斯先开始，不必等她。 * bein sports请来採访克里斯汀-陆的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是他们的当家主持人一个是他们这届世界盃的嘉宾之一卡尔洛-安切洛蒂。尽管採访内容还是大同小异，但整个过程轻松愉快。 第181页 结束以后，陆灵除了跟两位老相识寒暄了几句，还跟节目的制作人帕斯聊了一会儿。 陆灵知道帕斯，一直都知道。那年夏天在马尔贝拉，她和尼克去一个朋友家，帕斯原本也在邀请之列，但因为一些什么原因，帕斯没有来。所以今天下午的这次见面，是两个听说彼此名字已久的人的第一次见面。 帕斯是很典型的西班牙女郎长相，漂亮，有风情，不算高。当然，这是表面的东西，与她接触之后，陆灵更深刻的感觉是，帕斯聪明、独立、尖锐——听上去跟陆灵自己有点像，但表现形式完全不一样。 帕斯说：「我原来的计划是让尼克来採访你的。」 陆灵笑了笑，「但是？」 帕斯大笑，「他没兴趣，而且他回马德里了，你们打义大利时他再飞过来。」 陆灵笑容更甚，「他就是这样的。」另外，她上午才跟提姆通过电话。提姆打来问询格伦和其他qpr球员的身体情况的。他们聊了几句，陆灵也了解到随着世界盃接近尾声，欧洲俱乐部渐渐开始恢復工作和一部分训练了。 帕斯半真半假感慨道：「邀请他可花了我们不少钱，他却一点也不配合我们工作。」帕斯边说边望向球场，很多年轻男人围聚在球门附近，有几个就像人们所知道的那样，面容英俊非常。帕斯蓦地轻笑出声。接着，她悠悠说道，「大概二十年前，他也是球场上最耀眼的那个。后来某一天，我去看他比赛，他受伤了。他再也没有好起来。」帕斯说完又笑了，「但这话被他听到，他会说狗屎，足球场上一堆这样的故事，他他妈的才不需要同情。」 陆灵的嘴角动了动，「我正准备说。」如果你同情尼克，那代表你根本不了解尼克。帕斯是了解他的。陆灵又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戴着帽子，所以稍稍昂起了点下巴，她看向帕斯，说道，「很高兴终于见到你，帕斯。抱歉，我还有工作，那么下次见。」她说着伸出手。 帕斯依旧微笑着，她握住她的手。「你就像他描述的一样，克里斯汀。我也很高兴终于见到你。谢谢你参加我们的节目。下次见。噢还有，祝你好运。」 陆灵说谢谢，往训练场走去。 场上，恢復性训练已经开始了。陆灵问了鲍比几句情况，鲍比回答了她。然后马克过来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跟哈利谈谈。 鲍比听到这话，立刻说：「的确，哈利的情绪不太好……」 马克看了主教练一眼，尔后，他用手挡住嘴唇，压低声音打断了鲍比，「哈利下场不会首发。」 鲍比面露惊讶之色的同时，陆灵也看到哈利正望向自己。她轻描淡写转开了目光，似乎所有的注意力只在球员们的训练状态上。 ※※※※※※※※※※※※※※※※※※※※ 派特那个数据真不夸张，尤其相较于着名的28小时15次哈哈哈哈么么哒大家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3枚、dd 1枚、奈奈生笔记簿 1枚、春卷 1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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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崔克放下球拍，跟队友们说他困了，回房间了。那时候，大屏幕上的比分仍然是哥伦比亚2：1葡萄牙。本来活动室剩下的人就不多，派崔克走了以后，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回房间。 菲尔在沙发上打盹儿，他一睁眼，人几乎走光了，加时赛下半场才刚开始。大屏幕上的对阵双方看上去紧张又疲惫。菲尔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回头，除了他自己，活动室里就剩班杰明站在桌球桌旁边拿桌球拍颠着桌球。声音清脆，有节奏感。他颠的好像还不赖。菲尔叫了他一声。 班杰明最后颠了几下结束了，他把桌球和桌球拍放回到球桌上。菲尔的声音继续响起：「你跟派特刚刚谁赢了？」 互有胜负，班杰明想，他跟派特各赢两局，本来还应该打一局的，不过今晚他们都失去了争胜的兴致。他还没来得及做声，菲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肯定又输给派特了，他总能赢你。我想想，下回你得骗他跟你下西洋棋，那个，没准你能赢。友好提醒，千万别自作聪明选高尔夫，我知道你打得好，但拜託，我们都知道他也不赖。」 醒了话就很多。班杰明没看菲尔，而是看向大屏幕。一次葡萄牙的进攻，质量很差，以远射上看台结束。 菲尔于是也回了下头。「无聊。」菲尔点评道，「以及蠢。为什么选择射门呢，在那个位置，即便你他妈的体力依然很好，你也未必能进。」 班杰明笑了下。他说：「每一个球员在场上的时候都干过蠢事，保持绝对理性，保证每一次的选择都是最佳选择，那不叫足球。」 菲尔狐疑地看向班杰明。这哪里像班杰明会说的话。不过，我可不一样，菲尔想着，我可是为足球而生的。于是，菲尔一边整了整帽衫，一边往外走，嘴里得意洋洋道，「但像我这种为足球而生的人，就能经常做出正确的决定，且……」他回忆了一下老闆昨晚是怎么夸自己的，「且不需要经过有逻辑的思维过程。」他身后马上传来班杰明的笑声。菲尔勐回头。 班杰明关了屏幕关了灯，随意瞥了一眼菲尔，含笑问道，「她是这么说的？」 被识破是意料之中的，菲尔昂头，「对。」他下巴昂的更高，又道，「我昨晚跟老闆在车里可火热……」 班杰明就像没听到一样，走过了菲尔，走出了活动室。 菲尔大步跟上去，嘴里仍说个不停，「她说她最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前锋，不，我这种类型的球员……」 「你自己信吗？」班杰明淡定地打断菲尔。 fuck！菲尔在心里咒骂。但他一瞬间想到了别的事，他问班杰明，「哈利后来也没来吗？」 班杰明点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但没有走向电梯，而是上了楼梯，反正只隔了一层。楼梯上铺着地毯，踩在上面没什么声音。俩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菲尔才扭头尝试跟班杰明交流，「你认为……你觉得……」可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下午训练结束以后，哈利跟老闆在草地上单独聊了一会儿，之后晚餐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哈利的脸色很不好，跟他关系最亲近的迪利与他同桌吃饭时也一言不发。大家都感到了一点点紧张的情绪。现在，可能所有队友的疑问都一样，哈利和主教练到底谈了什么，是，大家都知道肯定跟哈利昨晚被换下有关，但是具体的呢？ 班杰明说：「嘿，别想那么多，菲尔。相信她就行了。你不相信她吗？」 菲尔连忙道：「我当然相信她。」其实，他感到自己隐隐是知道原因的。不是所有话都得说得一清二楚。而且，她也相信我。他想着，心里舒畅了不少。他朝班杰明咂了咂嘴，「我从来不想多，你才应该想的更少，尤其是……」 班杰明直接走了。 菲尔朝他背影喊道：「你个蠢蛋，你他妈什么都不懂，派特是泰迪熊……」 班杰明没回头。 * 陆灵跟爱丽丝打了个超长电话，电话结束的时候，电视上哥伦比亚也晋级了。哥伦比亚人如释重负、欣喜若狂，她也躺倒在床上喘了口气。虽然跟爱丽倾诉并不能改变现状，甚至爱丽也无法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但好过她一个人在心里把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 而且，爱丽有句话说对了，她不再是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失去，而这改变了她。即便她不想。四冠王以后，她站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她被媒体和球迷以及同行捧为神明、女王，好像她再也不会犯错再也不会输球。新女王公园球场已经有了以她名字命名的看台——耶稣啊，她才三十三岁。 爱丽刚才问她：「你知道普通人三十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吗？」 陆灵原想辩驳，歷史上无数的天才，各行各业的，在三十三岁或者更年轻的时候，都已经改变世界了。她之所以没有，一来是想谦逊一点，二来，她想到了…… 第183页 七年前，她跟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在黑马十字相遇的时候，现任皇马主帅正是她这个年纪。 爱丽还说：「你仍然年轻，非常年轻，你仍然可以去犯错，去冒险，实际上，昨晚你不就那么干了吗？尼克在节目中说的没错，我还打电话问了提姆确定了我的判断，你昨天上半场的确犯错了，但下半场你在格伦受伤以后再换一名前锋，不是证明你仍然敢赌吗？所以，别想那么多，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爱丽说的很好。陆灵承认。只是该考虑的她也得考虑。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去淋浴。手机这时震了起来。是派特。 「嗨，」陆灵接了电话，「准备睡了吗？」 「是的，睡前想听到你的声音。」那头的男声在这个烦躁的夜晚显得格外温柔。 陆灵笑了笑，「我也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她感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温柔婉转起来，「我好像跟你说过，你睡前和醒来时的声音很性感。」 「噢，你从未说过，baby。」派崔克在电话里取笑道，「事实上，这是我跟你说的。」 陆灵一剎那有点尴尬，她拿着手机，开了点窗户，自然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她依旧觉得脸颊烫烫的。「真的吗？」她其实想起来了，难怪这句话听上去这么熟悉。 「真的。」派崔克的声音有点戏弄，而且更刻意了，「所以，很性感？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缇娜？」 低低的，像是贴着她的耳朵轻诉。 陆灵舔了舔嘴唇，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她还有理智，她知道他也还有。「不许再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了。」她想严肃一点，一出声却像是调情。 「为什么？」派崔克没有停止。「为什么不可以，缇娜？」 他当然不会停止。他唤她名字的方式，像是催眠，引诱她主动一点一点走向他。 「菲尔、子翔、jake、jt……」陆灵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手机默念。 派崔克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她又来这招。只不过这回是对她自己！派崔克的声音变了，「fuck them！fuck all of them！」 陆灵大笑，长长吁了口气。 那头派崔克也笑了。「至少你刚才让我知道了你像我想念你一样想念我。」 陆灵没否认，只是这不是对的时候。她刚想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准备催促他去睡觉。 派崔克又道：「你还记得那年圣诞前夕我们吵架之后我去了夜店喝多了酒缺席了第二天整个上午的训练课，你罚我队内禁赛一场吗？」电话里他的语气与声音都很认真。 「记得。」陆灵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那你还记得我得知自己打阿森纳不会上场之后的反应吗？」 「当然记得。」陆灵说。那晚她下班之后想去派特家，派特在电话里拒绝了她，且之后他们开始了冷战。那是他们两次在一起，唯一一次真正的冷战。派特现在是想告诉她，哪怕是他，与她关系那么亲密，爱她爱的发疯，但当她不让他上场，而且还是以听上去非常合理的理由，他都尚且不能接受。何况现在那个跟她闹情绪的，与她不是特别亲密的球员。 「球员们就是这样，我只是想说这个。」派崔克道，「我知道你肯定很心烦，又不能跟我谈太多。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你，我相信我自己，我相信英格兰一定会击败义大利。这一回，你不会输给阿莱格里。」 是的。陆灵苦笑。那年圣诞前夕，当时还很稚嫩的她为了证明那是她的球队而不是派崔克-安柏的球队，固执地把派特排除在阵容之外。而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输给了阿莱格里的阿森纳，她的半个赛季不败战绩在酋长球场被义大利人终结。 命运如此相似，她即将与阿莱格里重逢。 ※※※※※※※※※※※※※※※※※※※※ 今天真的太晚了，给还在等待的小朋友们道个歉。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4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dd 1枚、rubyandruby 1枚、薯卷 1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焦里嫩墨鱼丸 10瓶、josette 8瓶、jnem 6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89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世界盃结束后 地点：哈灵顿训练基地 「那场比赛的大部分时间里你都是场上队长……」这是画外音。 镜头前的男人点了下头, 说：「是的。」 「当你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你梦想过这一天吗？成为英格兰的队长。」 男人笑了笑，缓缓煽动的眼睫与微微翘起的唇角还保留着几丝男孩儿的气息。他目光朝下，像是陷入某段回忆。「当然。」他说，「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只是从小到大，我的教练们、伙计们都不觉得我像队长。有一回, 」他说到这挠了挠鼻尖，笑容再次出来，「我十一岁, 还是十二岁的时候, 我们队里之前的队长换球队了，去了水晶宫还是查尔顿，我不确切记得。然后，我们就需要一个新的队长，对吧？教练说，小子们，我们来投票，谁的票数多，谁就是新的队长。最后我只拿到了一票。」 第184页 画外音笑着问：「你自己投给你自己的？」 男人略略有点尴尬, 但马上坦然承认, 又自我调侃道，「安娜, 我的姐姐, 她听说了这件事后, 说如果投票的都是女孩子，我就当选了。」他说完，画面外传来不少笑声，他耸耸肩，沉思道，「老实说，那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因为我觉得我在场上还挺英勇的，又经常助攻和进球，如果我想，我可以把场上所有人都过了……有点自大和卖弄？没错。通常情况下，我们（英格兰男人）确实不怎么喜欢在球场上卖弄技巧又骄傲自大的球员。总之，有一阵我就不怎么去想当队长的事了。」 「你在十九、二十岁时候，显然比同龄的球员成熟，我认为你那时就具备成为一个合格的队长的潜质……」 派崔克-安柏往椅背上靠了靠。他穿着矿蓝色的棉质牛津衬衫，那跟他的眼睛颜色很搭。他的身体又稍微向左侧倾斜，之后他接了纪录片导演的话。「那时候的确有媒体评论说我成熟。但我的伙计们，我的家人们，他们都认为我的成熟只是装出来的，什么装酷、为了跟比我大的女孩儿约会之类的……」派崔克又一次进行了自我调侃，不过他自己没有再笑，他神情严肃，继续说道，「他们可能是对的，我那时候只是个孩子。但在那之后，我真的开始成长。我去了巴塞隆纳，又回到了qpr，成为了英格兰的第二队长，我希望也认为自己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我想所有热爱足球的人都很高兴看到你的成长。回到那场比赛，你认为是对你意义非凡的一场比赛吗？」 派崔克：「我认为卡达世界盃上的七场比赛，每一场都对我意义非凡。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我很高兴我们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你知道有时候并非你倾尽所有就一定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信念很重要。」 * 12月11日。世界盃第二十一日。 阿斯拜尔训练基地，艰苦的训练课在晚上八点开始。 之所以说艰苦，并不是体能消耗大，而是因为球员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接受一套变动较大的打法。班杰明、子翔、乔伊的停赛影响巨大；格伦还在休息与观察中，缺席训练；而jt和派崔克保险起见不会参与全部的训练内容。 防守组织是今天的重点。训练课接近九点半时结束。陆灵观察的结果是，有些球员并不适应。根据这一情况，她会考虑调整心中的首发名单。 这实在是有点困难。英格兰没有伊恩-帕克这种出色的专职后腰，也没有约翰-奥康纳这种中场属性很强的后卫球员——jt在接近这个角色，但他没有北爱尔兰小子灵活。不过，显然jt的多面手特性，已经让他成为英格兰后防极其重要的角色，特别是格伦有可能缺席半决赛的情况下。 陆灵认为文森特同样有潜力适应多个位置，但她不打算在如此重要的比赛当中冒险尝试。另外，中卫的选择，就是哈利-马奎尔和阿克塞尔-图安泽贝两人——他们两个很可能都要上场。 今天陆灵主要观察的是阿克塞尔的状态，虽然他本届杯赛只有一次出场，但他同样是后场多面手，技术不错也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只是陆灵还没想好让他踢什么位置。 后防的组织，是最首要的问题，非常让人头疼…… 班杰明的缺阵，影响可能是致命的。 而哈利，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他情绪依然不算好，跟主教练交流也极少。但是，他在训练中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认真。 训练课结束之后，球员们快速淋浴更衣。英格兰将在当晚前往克霍尔。这是离多哈最远的比赛地点，足总已经安排了当地的酒店，就在克霍尔的贝特球场附近。 上车之前，陆灵注意到，好几个球员回头看了下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灯火。 如果被淘汰，这就是英格兰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堂训练课了。 而如果击败义大利，英格兰还会返回这里进行决赛的备战。 陆灵在座位上坐好，看向前方，始终没有回头。 四十八小时之后，一切就将揭晓。 * 12月12日，世界盃第二十二日。 克霍尔，贝特体育场。 英格兰的踩场训练稍后就会开始。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刻，即将开始的是英格兰在半决赛前的新闻发布会。 义大利没有来踩场，他们小组赛阶段已经用过这块场地。 在进入媒体中心时，陆灵被告知她正好错过义大利主帅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五十五岁的义大利人几分钟前刚离开。 陆灵看了一眼身边的jake和乔丹，开了个玩笑，「希望我明天走运点，不会错过与他的赛前握手。」 三人笑着进了发布会现场。 「能否介绍一下球队的伤病情况？据称格伦-米契尔，乔伊-汤姆林和派崔克-安柏都有伤在身？」这是第一个问题，应该也是外界目前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陆灵回答：「我们还需要最后确定一些球员的身体情况。不过我想派特和jt应该可以首发。」 「跟之前的比赛相比，这一场英格兰有比较多的人员缺阵，你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这是足球比赛的一部分。我们刚刚踢过一场激烈的比赛，这对明天的比赛产生了影响。但我们的阵容足够庞大，我有信心。」 第185页 之后的几个问题，是问给jake和乔丹的。基本是关于队内气氛和身体状态的。 「阿莱格里的阵容完整程度要好于英格兰，而且义大利是四强球队中丢球最少的，五场比赛只有两个丢球，这会不会像两年前的欧洲杯一样，会是一场艰难的比赛？」问题再次落给英格兰主帅。 陆灵缓缓说道：「马西米利亚诺是我非常尊重的教练……事实上，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陆灵顿了顿，继续，「至于义大利，我喜欢他们踢球的方式，喜欢他们深厚的足球传统。显然他们有超凡的防守能力，但也不能忽视他们在进攻端的才华。是的，我同意你，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比赛。」 「克里斯汀，你对于义大利的很多球员都不陌生，能说说对谁印象最深刻吗？」这个问题来自一位义大利记者。 「众所周知，这批义大利球员带有非常强烈的老式义大利印记，但也有很现代的一面。如果说一个人的话，吉安卡洛-萨巴蒂尼，我想他是这个时代后卫球员里的最强者，又是如此年轻的队长。不过，我们不惧怕任何对手。」 一位坐在后排的记者发问了，好像是《每日邮报》的，陆灵觉得眼熟，但并不记得他的名字。「有报导说，哈利-凯恩明天不会首发……」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陆灵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在发布会之前，足总的建议是不让记者询问关于首发的问题，主要就是为了防止问到哈利的问题，但陆灵表示不要紧。 现在，这个问题来了。 「能否透露一下，这是否是真的？另外，能否谈论一下你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没有问题，我是主教练，他是球员，也是球队的队长。」陆灵从容地说，「我知道上一场比赛，我做出了换人，但我也在赛后说过，这并非否认哈利的价值。至于这一场，我还没有确定最后的首发名单。每个人都有可能出现在明天英格兰的首发名单中。」她撒了谎。 记者们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答案，不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她环视着下面的人，继续心安理得地说，「不是只有首发球员才能为球队做出贡献，替补球员，包括没上场的球员，一样在做着贡献。」 这之后，陆灵留下一屋子记者，与两名球员一起前往球场内部。 * 12月13日。世界盃第二十三日。 「我们已经拿到了两队的首发名单……义大利这边，只有一个变化，上一场比赛吃到两张黄牌的洛伦佐-佩莱格里尼停赛，换成了二十三岁的罗马球员尼科洛-扎尼奥洛；但阿莱格里主动做出了另一个变化，就是用德西利奥顶替了法赫德-哈拉克的位置。而在英格兰这边，变化可真够大的……」 bein sports电视转播包厢的大屏幕上，已经给出了两队的首发名单。 义大利（4141）： *罗伯特-博瓦 *阿里-哈拉克，*丹尼埃利-贝尔纳迪诺，尼科洛-扎尼奥洛，费德里科-基耶萨 *法比奥-萨尔多 阿莱西奥-罗马尼奥利，*吉安卡洛-萨巴蒂尼，吉安卢卡-曼奇尼，马蒂亚-德西利奥 吉安路易吉-唐纳鲁马 英格兰（4231） *菲尔-比斯利 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派崔克-安柏，里安-布鲁斯特 阿克塞尔-图安泽贝，*雅各布-哈丁 *乔伊-汤姆林，*文森特-杰罗姆，哈利-马奎尔，*基兰-诺伍德 乔丹-皮克福德 嘉宾之一，皇马主帅尼古拉斯马上开口了，「这样确定两队的站位和阵型是有问题的，需要看比赛开始以后场上的具体情况。」 主持人连忙道，「尼克，你怎么看英格兰的首发？就像赛前很多媒体报导的，克里斯汀果然没有首发哈利-凯恩，而且看起来格伦-米契尔也没有痊癒，再加上三位球员停赛，英格兰今天的首发和上一场相比更换了六人……你是否认为义大利更有可能晋级？」 ※※※※※※※※※※※※※※※※※※※※ 埃姆雷詹（前两天）；jt（世界盃里）、约翰-奥康纳（女王里），都是一场比赛打了多个位置，主教练在比赛中多次调整阵型。这场比赛会很有意思。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3枚、dd 1枚、奶卷 1枚、密码丢了 1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bby5900 42瓶、dd 14瓶、vi 5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0章 * 「这是两支非常年轻的球队……义大利和英格兰国家队的平均年龄都是本届杯赛最小的之一, 只有24岁，他们现在已经走入场内。」bbc的现场解说员盖-莫布里的声音，此刻响遍英格兰。这个岛国的目光通过电视转播信号，注视着三十二年来自己国家队的首次世界盃半决赛。 可以容纳六万人的贝特球场内，两支球队，22名球员已经踏上草皮。英格兰依然身穿红色客场球衣, 而义大利身穿蓝色。 英格兰的队长袖标戴在了派崔克-安柏的臂上，他与年轻的义大利队长吉安卡洛-萨巴蒂尼在微微的风中交换队旗，握手, 并挑边。摄像机的特写镜头跟随着两个人。 第186页 镜头之后又扫到了场边, 主教练克里斯汀-陆与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正在笑着握手，他们快速交谈了几句。 在英格兰的板凳上，一闪而过的是球队的第一队长哈利-凯恩，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跟身边的队友说着什么。 斯洛维尼亚籍主裁判达米尔-斯科米纳吹响哨音，卡达世界盃的首场半决赛开始。 * 跟普遍预料的情况相反，本届杯赛控球率排在第二的球队英格兰，极度紧缩阵线，放弃球权, 打起了防守足球。 真的很有趣, 但并非出乎意料，尼古拉斯想。 一直以来, 在普遍的观念中, 义大利足球才是防守反击的拥趸。但是今天英格兰残阵出战, 看来她採用了最务实的比赛方式。 这里面的重要原因，是哈利-马奎尔没办法顶出禁区防守。所以，整体队形必须紧缩并靠后，才能确保安全。 那么，关键的一点是，英格兰如何在摆大巴的情况下还能攻上去？ 这个问题，对于踢防守反击的球队至关重要。 不过，对于一支拥有派崔克-安柏的球队，似乎不必问这个问题。 玻璃窗后的尼古拉斯眯起了眼睛。他需要再看一会儿，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以及结论。 * 坐在看台上，跟替补席有点距离。班杰明觉得这个位置让人不太舒服，他身边的子翔也一直在发牢骚。乔伊看上去则有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过于紧张了。 跟他们三个停赛不同，格伦经过赛前最后一次检查，已经确认伤情无大碍，但是马修依然建议出场不要超过三十分钟。因此，格伦坐在板凳上。赛前热身环节，格伦出场和其他替补一起抢圈的时候，还引发了现场英格兰球迷巨大的欢唿。 同样坐在板凳上的，还有队长哈利-凯恩。 班杰明想起了自己受伤期间，她让自己看的那场录像。 那是一场距今接近十年的比赛。2013年，曼联主场对阵皇家马德里，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的欧冠谢幕战。当然，当时人们还不知道这一点。 那场比赛，弗格森的布局很精妙。通过看录像，班杰明感受到，那时的弗格森可能用出了整个生涯积累出的东西来反制强大的皇马。效果极佳，并且的确率先取得了进球。之后，纳尼被一张争议红牌罚下…… 比赛在那时就结束了。最终曼联遭到了淘汰。 但是，为什么是那场比赛？她为什么提到那场比赛。 就在那一场，sir alex看似毫无缘由地弃用了队中绝对主力、本土超级球星——韦恩-鲁尼。 班杰明特意回顾了那个赛季，在那之前的一些曼联比赛录像。他得出的结论是鲁尼事实上在实力上退化成了影响球队发挥的人物。那个时候，鲁尼年仅27岁。且距离鲁尼作为主力球员跟随曼联两进欧冠决赛也没过去很久，当时的舆论和球迷可是普遍认为鲁尼仍是曼联的绝对核心。 世人皆知，曼联教父弗格森对于红魔更衣室有着极强的统治力。这保证了他能拿下任何一个人而不受质疑，即便是更早以前如日中天的英格兰宠儿、上一个英格兰的漂亮男孩儿大卫-贝克汉姆。 可是时代在变，教父也在变老。 更加不容忽视的是，英格兰俱乐部manager独掌大权的时代从那时就在一点一点走向终结。哪怕是manager传统最根深蒂固的曼联也无法抗衡歷史的趋势。 班杰明想，如果弗格森那时不知道那将会是自己最后一个赛季打欧冠，他还会如此决绝吗？毕竟2010年鲁尼闹转会时，他强力挽留鲁尼，甚至在镜头前露出悲伤的表情。 而现在的哈利-凯恩…… 你不能否定他的经验和技术，但对于英格兰来说，的确是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尽管，球迷和媒体都不这么认为。 在qpr的她，与在英格兰的她也不同。如今的位置，她没有那么强的更衣室和舆论控制力。这也意味着，一旦输掉这场比赛，不会有多少人站在她这边。 场上，红色的英格兰，现在正在承受义大利蓝色波浪的冲击。 * 陆灵站在场边，观察着蓝衣军团的进攻。 义大利是一支非常难啃的球队。他们不止有好的防守，这是很多人对义大利足球的误解，也是对阿莱格里的误解。这个义大利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绝不会吝惜对进攻端的投入，而在缺乏条件的情况下，当然也不会盲目投入进攻。 这支义大利，在后场安排了以萨巴蒂尼为首的三大中卫（其中罗马尼奥利踢左后卫）。他们依然按四后卫方式运行。注意，右后卫德西利奥相当于半个后腰。左前卫——陆灵曾经交手过的ac米兰球员，摩洛哥后裔阿里-哈拉克，则相当于翼卫的角色。 被称为皮尔洛之后最好的regista（拖后组织者）萨尔多作为后腰，以及巴乔之后最好的trequartista（九号半）贝尔纳迪诺作为前腰，高大但灵活的中场扎尼奥洛在两人之间。 右路的攻击手是爆发力很强的费德里科-基耶萨——义大利名宿恩里科-基耶萨的儿子；在最前面的，则是极为高大强壮、实力强劲的中锋罗伯特-博瓦。 这是个非常精妙，兼顾攻守、边中的踢法，高矮搭配，进攻端防守端都有强力球员支撑。大概只有义大利在国际大赛上才能踢出来，这需要极强的战术理解能力。 第187页 陆灵心里暗自想着，这支球队的中轴线，大概可以与英格兰相媲美——虽然他们没有派特这样的超级巨星。不过，英格兰也没有像萨巴蒂尼这样超越位置的后场球员。 具体到这一场，没有班杰明、格伦的英格兰，中轴线已经偏弱；而损失子翔和乔伊后，边路也没有任何优势。所以她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开场战术，全队紧缩，先立足于不丢球。 义大利已经有两次射门机会，不过也还在试探阶段，没有造成太大麻烦。 就在这时，二十一岁的罗伯特-博瓦拉边了。 陆灵熟知这位中锋，是子翔在皇马的队友，而且也在欧冠上击败过qpr。他的身高超过六尺三寸（191），肩膀魁梧肌肉发达，但他依然能拉到边路活动，甚至正面带球也有一套。尽管此人世界盃进球只有两个，陆灵还是认为，博瓦是本届杯赛最强的中锋之一。 博瓦接到萨尔多的长传，在边路，直接对上本场比赛英格兰首发的右后卫基兰-诺伍德。基兰速度很快，可他跟子翔一样，身材受限，所以一旦对手的高大球员来找他的对抗，就有点难办。子翔的技巧更好，基兰的身体有点僵硬，因此更加困难。 博瓦轻松地背身靠住基兰，然后把球分出来。中间接应的是贝尔纳迪诺。 贝尔纳迪诺身高不高。他技术神妙——那是义大利式fantasia的呈现。这一次，他轻描淡写地让球漏过两腿之间，却在球即将滚出控制范围之时，左脚后跟轻轻把球一磕。 这个球穿过了jake的两腿之间，滚向英格兰的禁区线…… 文森特被插上的扎尼奥洛用身体压住，哈利-马奎尔则有点犹豫，球到了小基耶萨的脚下！ 义大利前锋狠狠爆射，好在jt及时的横向移动。这一球被jt脚面一蹭，堪堪飞出了球门范围。 陆灵吁了一口气，向场上的球员大喊着，让他们保持专注。 义大利主帅阿莱格里往英格兰主帅那边侧了侧眼，他听到了让他十分意外的一句话。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克里斯汀-陆朝场上的红衣18号，厉声喊的是：「派特，防守！」 * 如果要在赛前问的话，尼古拉斯是不看好英格兰的。虽然他在赛前节目中的表达比较委婉谨慎。 在大赛中，中轴是关键。 英格兰本场的中轴线，只有菲尔-比斯利和派崔克-安柏两个绝对强点，这很好，是形成进攻的保证。可你不能只靠前场，英格兰中后场中轴，因为格伦-米契尔和班杰明-汉密尔顿不在，非常平庸。 而今年的义大利不一样，各条线上都有充沛的才华和实力，包括他在皇马引进的球员罗伯特-博瓦。且义大利的主教练很强。 但是现在，尼古拉斯看到了不一样的变化。 义大利几次攻势后，有一个人似乎表现得更加警醒了。 派崔克-安柏的站位，跟刚开场几分钟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或许，一开始他也是这样的，只是尼古拉斯没注意到。 因为他站得实在太随意了。 他依然在前腰位置上，但是现在…… 他在掐住义大利后腰萨尔多拿球的路线。 噢，非常有趣！ 尼古拉斯与派崔克，也许从来没有过亲近的感觉，而且，他以及所有人对于派崔克的能力都已见怪不怪。 但是，尼古拉斯必须承认，他从未想过，能在世界盃半决赛的赛场上，看到这名世界最佳、或许是歷史最佳球员的身上，发生这样的变化。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1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josette 1枚、布丁奶茶 1枚、真知棒 1枚、dd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斑大人 10瓶、chrissie 8瓶、晚来天欲雪 6瓶、肋 3瓶、maryop 1瓶、mr.bravery 1瓶、rubyandruby 1瓶、洅世界尽头游离 1瓶、ju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1章 * 卡达世界盃首场半决赛前一天。下午14:00, 克霍尔，英格兰临时驻地，西麦斯马阿姆瓦布度假酒店。 「齐内丁-齐达内、胡安-马塔……」 派崔克坐在椅凳上，身体向前倾斜，他双手交握，一双蓝眸紧紧盯着大屏幕上移动的球员。 会议室里除了派崔克和陆灵, 还有班杰明和马克。班杰明坐在侧方，也在认真观看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片段。马克则站在桌前，他主要看电脑屏幕, 偶尔才会回头看一眼大屏幕。正在说话的是陆灵。 其实以班杰明的角度, 他是认为国家队的视频分析师截取的视频片段还不够精细和具有代表性。但考虑到这个视频的主要受众是派特，而以派特的领悟能力，倒是也无伤大雅。 助教马克却皱着点眉。他当然知道派崔克-安柏是天才球员，他对此毫无怀疑。但他仍然有所担心，无论如何，这是派崔克没干过的事。那么，就要考虑两点：第一，派崔克是否有意愿去做？第二，派崔克能否做得好？而如果派崔克不想做或是做不好, 这对英格兰将是巨大的冒险。 陆灵始终留意着派特的反应。显然, 他在思考。她得承认一件事，她可能永远无法对在球场上拥有超级天赋的人的思考方式感同身受。就像多数人无法知道「雨人」在某个瞬间是怎么完成思考过程的一样。尽管世间事情多有类似性, 却也总是无法重合。再比如, 她在脑中构建抽象理论时或是在场边时, 都有过灵光一现的剎那，派特同样未必可以感同身受。 第188页 陆灵回身从桌上拿了瓶水，她喝了一大口，这期间她仍然观察着派崔克，还扫了一眼班杰明。她把不能上场的本叫过来，当然是有缘由的。 接下来，大屏幕上出现了派崔克和班杰明都更熟悉的两个人：罗宾-沙夫勒和香川真司。 前后四名球员的共同点，或者说，在刚才播放的视频剪辑里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处于十号位。 这是无需多说的。陆灵一边转上水瓶盖，一边朝向班杰明问了句，「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防守你的吗？」 班杰明看向她，缓缓点了下头。 「很好，晚些时候你跟派特谈谈当你在场上对上他们时的想法……」 这时，马克瞥到，派崔克皱了皱眉。 ego。马克想。 陆灵也没错过派崔克这一瞬的情绪变化，她马上把脸转向他，「派特，注意他们在十号位的选位、预判、还有集中程度。」 派崔克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她。 陆灵继续道：「你们都知道我通常不要求在进攻端可以做出巨大贡献的球员防守，原因我就不赘述了，我相信你们都懂，但这是世界盃，而且这场太多人不能打，我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派特，我知道我要求你做的事很难……」 派崔克这才看向她。他打断了她，「我明白，老闆。」 * 场上英格兰已经退守成4411。 里安-布鲁斯特在进攻时是前锋之一，防守时是右前卫。 菲尔顶在前面是中锋，时刻准备骚扰义大利的后卫线。 派崔克-安柏占据十号位。 派崔克从九岁正式进入英格兰青训体系训练以后，踢过前锋、中场、后卫。在qpr预备队以及尼古拉斯-弗洛雷斯手下，他是边锋。而从贝尔萨入主开始，他开始向十号位过渡。往后的岁月里，他出任十号位的次数越来越多。 按照主教练昨天的意思，他之前并未履行这个位置的其中一项职责。 十号位的球员，需要防守，且在今天的形势下，必须防守。 她还强调：让他防守，绝不是让他去拼命追、拼命抢。他还得保存体力进攻，这显而易见。 场上，派崔克开始移动。他很清楚，他要限制住对面的后腰——法比奥-萨尔多。 这位二十三岁的义大利后腰，身高与皮尔洛相仿（不到五尺十寸，177），技术特点方面也非常类似，此外，还有不错的跑动能力。想干扰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义大利人擅长用不同的跑动方式来迷惑你，他总能聪明地找到接球空当。 派崔克并非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但更多地，他要么被要求去扑抢对面的球员，要么是用进攻的方式去冲击对手。 「十号位的球员有权选择聪明的防守方式，但这要求很高……你能否让萨尔多接不到球？那样的话，对面的进攻效率就会严重下降，而你就帮助到了队友。」她昨天是这么说的。 脚步，关键在于脚步的移动。 派崔克移动着。他回忆着、模仿着。沙夫勒和香川真司，是如何防守班杰明的？ 派崔克选择站在萨尔多的侧后方向，此时罗马尼奥利正在抬头观察，但他跟萨尔多同时在派崔克的视野里。派崔克所处的位置，只需两步就能截断传向萨尔多的皮球。 因此，罗马尼奥利放弃把球传给萨尔多，而是把球往前长传。但这一次，博瓦没有移动到位，球被快速移动过来的阿克塞尔-图安泽贝给解围了。 接下来是边线球。派崔克继续向萨尔多身侧移动，没有贴身。 球掷出来。博瓦又一次扛住了基兰。 派崔克有所预判，他马上做好后撤贴近萨尔多的准备。 博瓦把球凌空回做，这是个空中球，已经尽力在绕过派崔克的防守。 萨尔多快速向球的方向移动着。 派崔克快步后退——他头球一蹭，球被他顶过了萨尔多的头顶，飞到另一个边路…… 那里，队友奥多伊已经启动！ 英格兰的反击机会！ 左边锋奥多伊快速带球，派崔克反身越过萨尔多，沖向义大利的防线。 奥多伊横传，给到了派崔克。 年轻的义大利队长萨巴蒂尼逼上来。 派崔克选择突然剎车，在萨巴蒂尼贴上来之前再次分边。 右边，里安-布鲁斯特也上来了。 在菲尔的掩护下，里安一脚射门—— 稍稍高出横樑。 一面看台爆发出掌声，而另一面看台则是如释重负的声音——显然义大利刚才的丢球位置有点致命，英格兰获得了本场第一次射门的机会。 义大利继续从后场组织。萨尔多快速回撤，拿到了球，派崔克急速冲上去，他压迫的力度让萨尔多很难转身观察，义大利后腰只能把球回传给萨巴蒂尼。 萨巴蒂尼再传给右中卫曼奇尼，随后是德西利奥。 萨尔多突然一个向前的假动作，转而立刻向边路移动过去。 这一下，德西利奥马上意识到，是给自己的指示。他马上准备传球给萨尔多。 但派崔克也意识到了。他在那一刻，先跟着萨尔多横移，让德西利奥不敢一脚出球直接给萨尔多；然后，在德西利奥必须要进行脚下再触球调整的时候，突然选择放弃萨尔多，沖向德西利奥！ 第189页 德西利奥是基本功非常扎实的球员，经验也很丰富，但对手的最强球员如此突然地向自己折过来，两人之间距离越缩越短，他只好勉强大脚开出，球出了边线。 英格兰的球权。 * 「brilliant！」看台上班杰明轻声赞嘆了一句。而后他马上听到子翔的笑声，「或许除了守门员，派特可以踢任何位置，噢不对，他恨死左后卫了……」乔伊居然有点认真地说：「派特确实守不了门，应该也打不了中卫……」 班杰明一笑，眼睛没离开过比赛。他本人在俱乐部和国家队的比赛中，都遭遇过顶级十号位防守者的专门盯防。 虽然班杰明不是真正的后腰，但他一向会承担后场组织者的职责，因此经常对上对手的十号位球员。他当然知道，十号位的球员，并不一定要拼命拼抢他来做出防守贡献。十号位，必须通观全局，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个需要防守智慧的位置，绝不只是个进攻的位置。 十号位的防守作用，经常被人忽略。但是，有了这一环，限制住对手的组织后腰，就能限制住对手球权的集散——这对于限制对手的后场控球体系是致命的。 就班杰明的观察，目前为止，派特已经完成了这个位置的几种防守方式： 拦截线路，防止其他人把球传给萨尔多； 偶尔贴身，在萨尔多拿到球时施加压力； 适时应变，在确保线路被封住的情况下，突然放弃萨尔多而直接施压持球人。 这就是天才的领悟力。派特过去从来没有在比赛中被固定赋予这样的职责。 昨天她让派特跟自己聊聊，派特并没有。那时，想必派特就很有信心了。 这时，班杰明又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派崔克展现了第四种防守方式： 他在封住萨尔多的接球线路后，挥舞手臂，唿喊着身旁的队友，迅速向义大利的后场控球组发动整体压迫！ 他学会了在十号位置上组织队友防守！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右侧，让里安去卡住萨巴蒂尼和罗马尼奥利一侧；而在前方，菲尔马上顶上去压迫拿球的曼奇尼，他自己则站位在萨尔多与德西利奥之间，但更靠近对方禁区一些，在站位上完全锁死了义大利的后场传球线路！ 西蒙尼勉强回传门将，但唐纳鲁马显然准备不足，菲尔这时马上扑向义大利门将，唐纳鲁马把球踢出，却碰到了飞快冲到面前的菲尔的腿—— 这个球被反弹向球门方向…… 不走运地打中了横樑。 班杰明跟两个队友，以及现场所有的英格兰拥趸一样，发出了一声嘆息。 这个球虽然是菲尔扑抢并几乎造成对手失误丢球，但本质来源于派崔克在十号位上对全局的观察和及时的指挥防守。 派崔克-安柏早已是英格兰的进攻核心……而在这场比赛里，他也成为了英格兰的前场防守核心！ 更重要的是，这并没有耗费派崔克过多的体力，更多的是脑力和专注度。他实际需要付出的身体对抗以及冲刺跑很少，但他已经很好地完成了她给他的工作。 足球是以身体素质和技术为基础的运动，但在到达一定程度后，机敏的反应和准确的判断，会提升球员对比赛的影响力。具体到在十号位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头脑会本质上改变两边的对抗形势。 班杰明自己也有这样的头脑，只是他不敢笃定如果他在派特的位置是否真的能做到他那么好。他的速度没派特那么快，脚下步伐已经很灵活了，但是显然赶不上派特，这些素质对于拦截对手球路都是关键。毕竟，足球是要依託绝对天赋的，派特很多轻描淡写的脚步移动，对于其他球员来说，可能是难度极大的动作。 或许是英格兰这段时间打得比较好，子翔和乔伊都比开场时放松了一些。子翔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个能量棒在吃，乔伊惊讶之后连忙索要。班杰明有那么一秒觉得自己在跟两个大男孩儿一起看球，明明他比他们年纪小…… 「从菲尔那儿抢来的，」子翔得意说道，又努力在口袋里掏了掏，总算掏了点东西出来，「口香糖？」 乔伊有点失望地接了，之后又递给班杰明。 班杰明刚想说「不，谢谢」，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于是，镜头捕捉到，看台上，三个被停赛的英格兰球员当中有两个在皱着眉嚼口香糖，另外一个则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能量棒。 事实上，考虑到这三个人，一个是亚裔，一个是非裔，一个是白人，社交媒体上即刻就有球迷截图把他们ps成了「霹雳娇娃」。 ※※※※※※※※※※※※※※※※※※※※ 明天不更新啦，么么哒大家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3枚、dd 1枚、哎呀呀 1枚、泡泡糖 1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木木子 9瓶、呆喵 5瓶、mr.bravery 1瓶、rubyandruby 1瓶、maryo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2章 子翔突然用胳膊肘拱了拱班杰明。班杰明微微侧头, 看到子翔用下巴点了点场上的某个方向。他望过去，知道子翔也发现了场上的变化。 第190页 义大利的后场出球，被英格兰的十号位球员扰乱之后，义大利的十号位球员行动了。 丹尼埃利-贝尔纳迪诺，二十二岁的trequartista，此时回撤到本方半场。 这个情况对于英格兰人并不陌生, 子翔和乔伊都能想起来，当班杰明被封住的时候，派崔克也会这么做。 这是前场核心责任心强的表现, 在这种情况下, 这样的球员必须要有回来救场的意识。 贝尔纳迪诺回来后，暂时破解了英格兰的压迫，义大利的接球与向前输送有了进展。事实上，义大利随即整体压上了，英格兰则马上回撤。 班杰明看到，派崔克也跟着一路回到半场，但没有落位很深，依然随时掐着萨尔多的接球线路。 不过，义大利的这次进攻在前场没有能够连贯起来, 很快被jt和阿克塞尔合力化解。随后, 左路的奥多伊再次带球一路向前。 这次推进持续了三十码，义大利的右后卫德西利奥无力限制。而此时, 英格兰的后上球员已经跟上, 派崔克自己接过球, 送出直塞—— 菲尔射门，被唐纳鲁马扑出！ 看台上的三个英格兰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颇为可惜。 班杰明的目光随即扫向场边，义大利主帅一手插在口袋，另外一手指向场上，并且在叫喊着什么。 子翔也随着班杰明的目光瞧了过去，对手主帅正在发出指令，自家主帅则在这时回身去了教练席。 忽地，班杰明眼角瞥到子翔似乎在看自己。他觉得有点古怪，但注意力在比赛上面，所以并没有问。就听子翔带着点轻笑低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屁股，不过聪明的屁股也会干蠢事。」 又一个菲尔？班杰明嘲讽地想。 夜晚的风拂过看台，燥热的感觉并未散去。尤其几万球迷的吶喊助威，还在让一切升温。 过了一会儿，子翔听到班杰明问自己：「你也跟西班牙人说过这话？」 子翔倒是没想到班杰明会搭理自己。两人做了差不多两年的国家队队友，关系虽然算不上亲近，但子翔对班杰明多少有些了解。以及，班杰明的问题虽有点刺耳，但他的语气却是淡然的。子翔耸耸肩，眼睛盯着场上，「不，我没说过。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知道。」 班杰明那点心思要说是秘密，确实也是秘密，至少qpr队内和英格兰队内大部分球员是不知道的。正是因为大部分人不知道，所以就连敏锐的八卦先驱《太阳报》也对此一无所知。而如果不去考虑克里斯汀的职业身份，类似这种事在球员里不算少见。考虑到多数球员都年轻多金，多数球员的女伴都是火辣的姑娘，「我也觉得你的女孩儿很性感」、「与队友的前女友约会」、「谁谁谁撬了队友的墙角」这种事实际上总在发生。子翔的前女友之一超模薇薇安在跟他在一起之前就跟另外一个英超球员约过会。最夸张的，还传出过那种一个不知名的模特把半个俱乐部都睡了的新闻。里面所涉及的道德问题与恶劣影响不能忽视，只是它也不会停止发生。具体到这件事，若非涉及的是派崔克和克里斯汀，子翔根本不会多嘴。他是有过「八卦队长」的绰号，可本质上他对别人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而且，班杰明搞错了一件事。他喜欢尊重尼克-弗洛雷斯没错，但这不代表他不希望他最好的朋友幸福。 「其实我知道。」班杰明又快又明确地接道。他嚼着口香糖，始终保持对场上局势的观察。 乔伊一直在用手机刷着社交媒体，这时茫然抬头，有点抱怨地问：「你们他妈的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看比赛！乔伊！」子翔一改给口香糖时的嬉皮笑脸，摆出了一副大佬的架势。 乔伊噢了一声，乖乖嚼着口香糖看向场上。他跟子翔都是qpr青训出身，但子翔年纪更大成名更早。他还在预备队的时候，「蠢蛋三人组」就是一线队的主力了，且是所有预备队球员的偶像。尽管后来他去了曼城，对子翔始终很尊重。 子翔可能是足球史上第一个真正的亚裔超级明星。他外表俊朗，身材一流；在球场上，他球风硬朗讨喜，进攻防守都有冲击力；在球场下，他打扮时尚朋友遍布名流圈尽管是着名的花花公子。他的粉丝遍布全球，尤其在东亚、东南亚完全不输派崔克。他去了皇马以后，他的球衣销售量每个赛季都在全球球星球衣销售榜的前五，身上贊助无数，非常具有商业价值。 班杰明从来不觉得子翔是个简单的角色，且理论上来说，做朋友的话，子翔应该比jake更对他口味，但实际情况就是这么讽刺，他和jake算朋友，他跟子翔只是队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足球场上，他们互相信任，他们并肩而战。 或许，还会一起创造歷史。 当然，首先，英格兰得跨过义大利。 * 在bein sports的包厢里，尼古拉斯突然找助理要了笔和笔记本。帕斯看到笑了两声，调侃他倒是个认真的嘉宾。尼古拉斯自己也笑，但没说话。他是记了点东西，不过未必会在一会儿的节目里说。 其实这场他原本不打算来的。俱乐部的工作渐渐忙碌起来，参与世界盃节目对他而言毕竟只是个一次性的兼职。当初签合同时，合同里也写清楚了，如果有皇马的工作，他会以皇马的工作优先，所以就算他不来，也不算违反合同。他最后还是来了，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他还是可以抽出48小时的，第二这的确可能是一场有趣的比赛。现在，他很庆幸他来了，他看到了很多他没预料到的东西。 第191页 萝拉和父母都以为他答应参加bein sports的世界盃节目完全是因为缇娜；帕斯则为了最大化他的商业价值把英格兰的比赛全安排给了他——他也没拒绝就是了，另外也得怪西班牙早早出局。 家人们可能是对的，帕斯也可能是对的，但那不是全部。 尼古拉斯把纸笔放到一边，望向窗外。 场上义大利重新掌控了局势，这是贝尔纳迪诺回撤拿球的功劳。英格兰没人跟得住他，这样的话，义大利暂时可以绕开自己的后场组织者萨尔多来向前推进。 然而，这是有问题的。 阿莱格里暂时没有做出任何改变，但他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尼古拉斯看到，他在向贝尔纳迪诺喊话，贝尔纳迪诺不解地摊手。 派崔克对萨尔多的限制，意义非凡。这直接促使义大利改变了自己的踢法，他们的前场灵魂（贝尔纳迪诺）改变了活动范围。 这就意味着，贝尔纳迪诺更少地出现在前场了。 义大利在前场的进攻兵力减少本质是派崔克限制萨尔多带来的一环扣一环的影响。 不仅如此。 由于萨尔多无法顺畅组织，左边的阿里-哈拉克也无法顺利得球，因此无法让义大利的进攻提速。其他的义大利球员，也都应该感觉到了或多或少的别扭。 这是派崔克成长的又一场比赛，尼古拉斯想。在2021年的欧冠决赛，qpr对阵皇马的时候，派崔克学会了无球牵制踢法。而在这一场，他又踢出了十号位的防守。 哪怕派崔克的个人能力无人能敌，但足球永远都是十一人对十一人。诚然，派崔克的个人能力摆在那里，就是对队友的帮助以及对对手的限制。但他现在正在掌握更高级的、意识层面的东西。 无球牵制，改变对面的防守策略；十号位的防守，改变对面的进攻策略。这就是更高级的东西，是对球场空间和球员分布的掌控。 在这个意义上，他已经远远超越很多天赋型选手只凭本能踢球的方式。 义大利打到了前场，但无法提速，缺乏联繫。他们无法进入到习惯的节奏中。 这时，文森特-杰罗姆断球了。他突然上抢，在扎尼奥洛犹豫之时，几步蹬出，绕开对方高大的身体，快速伸出长腿，把球捅走。 接过球的是派崔克。他依然在前腰的位置，不过现在是处于本方半场。这个球顺着他身体的方向飞来，他在接球的一瞬间，狠命地把球直接向左前方一挑—— 他身边的萨尔多，猝不及防。派崔克这一个挑球，让球直接向左前方飞出二十码，然后英格兰的场上队长以可怕的速度，直接追上，又用身体弹开补防的德西利奥，随后再一个急加速，直接穿越曼奇尼的防守！ 剎那间，派崔克从本方半场中圈靠后的地方，带球杀出了四十码。 从尼古拉斯所在的包厢位置看去，如同一道红色的飞箭，破开了蓝色义大利的中路阵线。 他已经接近禁区，菲尔-比斯利向右边跑去，英格兰形成二打二。这是绝好的机会，更令义大利人恐惧的是，拿球的是派崔克-安柏，世界上最好的球员。 义大利队长吉安卡洛-萨巴蒂尼以极快的速度贴了上去。 萨巴蒂尼，年轻的米兰之魂，义大利队中真正的超级巨星。他身高185，肩宽腿长，重心却可以压得很低，脚下快步地移动，眼睛紧盯派崔克脚下的皮球。 尼古拉斯还记得在圣西罗和新女王公园，义大利人和派崔克两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萨巴蒂尼主动出击，一个上步，右脚捅向皮球，派崔克做出了躲闪；接下来，萨巴蒂尼马上用肩头撞向派崔克，这是合理冲撞。 尼古拉斯知道萨巴蒂尼之意不在断球，而是要限制派崔克处理球的角度，迫使他无法传给另一端的菲尔-比斯利，也无法完成高质量射门。 令人目不暇接的镜头出现。 已经狂奔了五十米的派崔克，如果这时候强弩之末也再正常不过。但是，他选择肩部与比自己高大的萨巴蒂尼对撞，同时脚下把球踢向对手。 这么近的距离，萨巴蒂尼无法反应。 这是「踢脚式撞墙过人」！ 不过由于距离过近，球可能弹向任何方向。这一球，磕到萨巴蒂尼的左脚踝处轻微弹起，弹的方向是向底线的，对派崔克并不算有利。 萨巴蒂尼虽然第一下无法判断，但是第二反应极快。他整个身体扔出去，向着皮球滑铲。派崔克同样伸出脚去，他慢了一步，不过依然阻住了萨巴蒂尼即将剷出的皮球。 球再次弹起，这一次距离很远。 后面跟上的是英格兰边锋奥多伊，他的传中球没能找到菲尔-比斯利。 尼古拉斯看到了派崔克和萨巴蒂尼两人的这次对抗，他身后的电视屏幕上也在回放着两人对抗的细节——这两名球员都在短短时间里展现了如野生动物般的身体反应。 对，就是萨巴蒂尼。他这一次防守，算是成功了；而且，他的实力远未完全展现出来。 义大利现在的踢法，由于萨尔多被派崔克限制，进而影响了前场球员的运转，这个问题，最本质的解决方式绝不是让前场的球员回撤来弥补。 答案就在萨巴蒂尼身上。 下一次进攻中，尼古拉斯果然看到，义大利的阵型变了。 第192页 他们从四后卫转变为真正的三中卫，萨巴蒂尼居中，右路德西利奥被推得更加靠前，左边阿里-哈拉克自然变成左翼卫。 这就是阿莱格里，对于比赛的观察和判断非常迅速。尼古拉斯思索着，接下来，英格兰未必那么好踢了。 「我以前跟阿莱格里做过节目。」帕斯喝了口咖啡望着窗外说道。 尼古拉斯疑问地看了一眼帕斯。他知道帕斯对足球世界的了解很深刻，但不是技战术层面，她的确比大部分足球媒体人懂，不过在资深足球教练眼里，总归是看得浅了。仍然，她有她的视角，所以他也很有兴趣一听。 「大家都知道他不是那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24小时录像带的足球教练，他也并非人们以为的那般缺乏激情——我是说跟你和克里斯汀这类教练比。」 帕斯说的没错，每个主教练展现自己对足球的热情对胜利的渴望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帕斯继续道：「他好像对局势有着很强的洞察力；而克里斯汀，你知道我前两天才见过她，她是毫不掩饰的犀利。不过我听说她干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24小时录像带的事情？毕竟她也算贝尔萨的门徒……」 这就错了。尼古拉斯想。缇娜的确犀利，缇娜的确干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录像带的事情虽然没有24小时那么夸张，缇娜也的确跟过贝尔萨三个月且受过他的影响，但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贝尔萨，恐怕都不会同意她是他的门徒。 此时，演播厅里另外两个嘉宾也说话了。 义大利名帅安切洛蒂跟尼古拉斯开玩笑，「我怎么觉得马西米利亚诺对阵克里斯汀，比你对阵克里斯汀精彩？」 英格兰名宿也是曼联、维拉名宿阿什利-杨调侃皇马主帅，「难道克里斯汀不是你的门徒？」 尼古拉斯偏头朝义大利人和英格兰人微微一笑，「是的，是的，『我的门徒』，英格兰的战术大师正在为她的第一座世界盃冠军努力，而我只能在这里看着，跟你们胡扯。」 阿什利-杨和安切洛蒂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帕斯和主持人对视一眼，帕斯想的是尼克搞不好真有点嫉妒阿莱格里，特别考虑到阿莱格里在阿森纳执教期间对克里斯汀-陆的qpr和他自己的埃弗顿的胜率相当不错，刚才主持人还提到了，这几天媒体上都在不断重复这些过往对阵战绩。 尼古拉斯翘了下嘴角，他记得很清楚，无需别人提醒。她跟阿莱格里四次交锋，一胜一平，两负。事实上，阿莱格里是对克里斯汀-陆胜率最高的主帅。 阿莱格里赢她的那两次，一次终结了她的半个赛季不败，还有一次送给她赛季首败。不过，她在18-19赛季末赢下阿莱格里那一战，最终帮她锁定她的第一个顶级联赛冠军。 有的时候，人是踩着遍体鳞伤的自己成长的。 ※※※※※※※※※※※※※※※※※※※※ 感谢大家，么么哒大家 阿莱格里在我的小说中，2017-20年间执教阿森纳，其中和陆灵共存了两个赛季，一共四次交手，陆灵在1718赛季一负一平，1819赛季一负一胜。所以阿莱格里是对陆灵胜率最高的教练，而且贝尔纳迪诺和萨尔多也是阿莱格里引进的（《女王的抉择》271章）……同时阿莱格里对尼克的战绩也非常不错，曾在联赛杯决赛击败尼克的埃弗顿，在欧冠中两回合打成平手，尼克靠点球才淘汰阿莱格里。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115枚、fanmamba 3枚、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枚、肋 1枚、dd 1枚、密码丢了 1枚、布丁奶茶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本以向 54瓶、苏夏少爷~ 32瓶、july 1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3章 英格兰主帅从教练席上站了起来, 走向了边线。 她的这个举动让这片看台尤其低层看台的球迷兴奋不已，不少人更是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卡达世界盃开赛以来，克里斯汀-陆一如既往受到了来自全球媒体和球迷的超高关注，甚至不少媒体把她在本届世界盃上的穿着打扮都分析的细緻彻底，从她的服装——根据《太阳报》报导她的多套正装都是她个人贊助商的专属定制，到她用的口红——实际上有两场比赛她根本没化妆。 于是在这场比赛里, 英格兰球迷的看台上出现了各种肤色、各个年纪的「克里斯汀」。最引人瞩目的，电视画面给了多次的，是一个亚欧混血的小女孩儿「克里斯汀」——因为她长得跟真的那个确实有点像。 陆灵自然还不知道这些, 至少现在不可能知道。她双手插在口袋里, 伫立在边线附近。 吉安卡洛-萨巴蒂尼对派崔克-安柏的防守显然让义大利的军心稳定了一些，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被英格兰一次又一次的纵向反击沖乱阵脚。现在，萨巴蒂尼在三中卫阵型中，进攻端也开始发挥。 陆灵看到了这一点，也预计到会有这一手。能力不够的球队、或者平庸的教练，会让前场球员多回撤，来为萨尔多解套，这并不是上策, 反倒会进一步落入英格兰的掌控；但是义大利队和阿莱格里不是一般的对手, 他们一定会选择解决问题本质的方式。 那就是，让萨巴蒂尼接管比赛。 第193页 陆灵不止一次跟同行、以及在媒体前, 毫不掩饰地表达过对萨巴蒂尼的欣赏。这当然给了一部分媒体和球迷调侃的话头。私下里, 就连派特都说「你公开夸那个义大利小子的次数都快比我多了」——听上去就像他分别数过似的, 当然了，派崔克-安柏是不会承认他「嫉妒」的。 陆灵见过很多能力优秀的中卫、后腰和边卫，但是能做到超越位置，不受阵型束缚的防守球员，就只有萨巴蒂尼一个。 作为中卫，他有力量、有弹跳、有完美的一对一防守技巧和拖后组织的能力；作为边卫，他有耐力、带球速度、传中球和防守边路的能力；作为中场，他还有左右脚均衡的传控技术、节奏意识和后上攻击的能力。 这就是自由人「libero」，是经典足球理念里的角色，已经在前些年消亡的角色，但特殊的人总有办法让伟大的理念復活。 在罗马诺的那支ac米兰阵中，萨巴蒂尼已经做到了超越位置；而在这支义大利国家队中，萨巴蒂尼更加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能力。 萨巴蒂尼的确接管了比赛。他从三中卫居中的位置，直接带球后上。派崔克被萨尔多的跑动拉走，他试图同时去照顾萨巴蒂尼——这一下，派特没能做出对的决策，他两边都没照顾到。 萨巴蒂尼的带球速度实在很快，而且带球中还能无瑕疵地出球，这让义大利直接把阵型快速推进过半场。 然后，阿里-哈拉克也得到了激活。萨巴蒂尼的后上增加了英格兰的中路压力，边路空当自然露出，这位左边锋直接飞快地沖向基兰-诺伍德一侧，无需拉出来接球的博瓦，直接在禁区里接到前者的传中—— 博瓦的头球被乔丹指尖一碰，正中横樑！义大利本场比赛最接近破门的机会出现了。 陆灵对这个情况的出现有心理准备，但机会出得比她想像的还要快。 她指向场上的左边锋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卡勒姆，去右边！」之后，她又向里安-布鲁斯特也喊了几句话。 英格兰做出了第一次战术调整，两个首发边路攻击手换位了。 场上，义大利的进攻阵型完全展开。而且，与前二十五分钟不同，他们获得的机会质量相当高。 「libero」萨巴蒂尼的活跃激活了全队。除了中锋博瓦击中横樑之外，边锋小基耶萨又在jt和哈利-马奎尔的结合部拿到两次冲击射门的机会。 陆灵在场边踱着步，就在这时，她的两个助手都从教练席起身来到了她身边。 鲍比凑过来，挑了一下自己的粗眉毛，说道：「要不要变成五后卫？」 陆灵看着他，鲍比一向不是五后卫（三中卫）的拥趸。不过这年头，哪怕一些老派的英国足球人都知道，面对三中卫的球队，你也踢三中卫的话，经常能收穫好效果。 难得的是，马克附议了，「我也同意，不然我们后场要顶不住了。肋部比较空，被义大利针对了。阿克塞尔（图安泽贝）还没有学会充分保护肋部。」 鲍比连忙接着道，「要不要把卡勒姆（奥多伊）放回到左边？他踢左翼卫，好像更好一点。」这等于是否定了陆灵几分钟前的临场调整，奥多伊才被她临时放到了右边，而原本在右路的里安-布鲁斯特现在踢左路。 马克跟着说：「的确，尤其是里安看上去并不适应踢左边，他刚才已经两次丢掉球权了。我觉得他得更靠前一点，他是前锋。」 陆灵的两个助手：鲍比看上去时髦而且有个性，但其实思维比较老派；马克看上去较为内敛和传统，但实际上思维更加活跃开放。 这两人，在此时达成了共识。他们的建议是一个意思：改踢五后卫（三中卫），深度防守，堵住后场缺口。把奥多伊换回左路。 场上，比赛依然在紧张地进行中，义大利又开出了角球，萨巴蒂尼高高跃起，在文森特的防守下依然狠狠把球砸下，这个球直接越过了乔丹—— 但稍稍偏出了立柱！ 陆灵自己和她身侧的两位助手都是一阵紧张。 义大利这段时间的攻势极度接近进球。这是世界盃的赛场，几分钟的犹豫完全可能导致败局。 「不，」陆灵最后做出了决定，她盯着场上，此刻乔丹正在摆放球门球，准备开出来，「不打五后卫……但是，我们的确需要更多变化。」 * 菲尔-比斯利抬头看了看计时器，32分钟，比分依然是0:0。他刚得到新指示，但他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关于这个，他认为是因为自己出场时间太少。哪怕是为足球而生的人，久疏战阵也会反应慢一点嘛。而且，义大利踢得是他妈的什么足球？为什么让人这么不舒服？ 是了，新指示…… 菲尔的眉头皱了起来，缇娜……老闆让他踢左边前卫！ 他不是没踢过边路，但他从来没喜欢过。他更喜欢在更靠前的位置，有机会去得分，前锋都他妈想的是这个。尤其，这是在世界盃上，这是自己的第三场首发……第一场首发，七分钟就红牌了；第二场首发，那是英格兰确定小组出线之后的最后一场小组赛。 这场，可是生死战。但无论如何，他得听她的。 菲尔大喊了一声「里安」，然后，他跟里安-布鲁斯特完成了换位。 这是英格兰本场的第二次战术调整。目前，英格兰的站位依然是4411，但突前的变成了速度型的前锋里安，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在右路，菲尔在左路。也就是，开场的四个攻击手里，三人的位置都改变了。只有派崔克位置没动，依然留在十号位。 第194页 jt沿着边线把球送过来，传得稍微有点靠外，菲尔努力伸脚去接。不过，义大利老将德西利奥预判到位，菲尔没能接到。球被断下，义大利就地发动快速进攻。 菲尔低低骂了声shit，赶紧回追。 义大利的高大中场扎尼奥洛这时突然拉到边路，他接到球后准备突破…… jt把义大利人放倒，拿到黄牌。 扎尼奥洛因为这个铲球，稍微有点受伤，比赛暂停，主裁一边催促一边询问是否需要队医进场。 菲尔嘴里骂骂咧咧地望着那个方向，忽然，他感到自己的球衣被人扯住了。他回头刚要大骂哪个狗娘养的…… 原来是缇娜，是老闆！ 陆灵几乎是跳起来揪住菲尔球衣的。她死死盯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妈的集中精神！你不会带球的话，他妈的扛住人，把球传好！听着，菲尔，你是个硬汉，你得给我搞死义大利人！show them that you have fucking balls!」 菲尔惊愕地看着面前这张有点扭曲的、怒目圆睁的脸，他还没来得及出什么，就被她一把又推回场内。 菲尔偷摸回了下头，她仍然瞪着他，看上去好兇，像炸了毛的豹子！菲尔匆匆错开目光，撇了撇嘴，不是前两天还温柔地夸我是为足球而生的吗？等等，缇娜说我是硬汉…… 而英格兰主帅在场边怒拽菲尔-比斯利的镜头无疑没有被电视转播镜头错过，全世界的社交媒体上都开始讨论了…… 菲尔定了定神，啐了一口。 不就是踢边路吗，我他妈连前腰都踢过！那可是个需要充满智慧的位置！ 义大利的这次进攻结束后，菲尔马上伸手要球。球给了过来，是高球，是他擅长的情形。他观察来球，全神贯注，下盘发力，随时准备移动。 菲尔处于本方半场的边线附近，他身后是德西利奥。他想，我他妈的肯定能扛过这个傢伙。他在起跳之前，还迅速注意到，小基耶萨包夹过来了，准备在他接球后抢断。 我是为足球而生的，菲尔想。 菲尔选择不起跳，直接头球一蹭，他全身绷紧尽力吸收球的来势，并且控制方向让球越过德西利奥的头顶。接下来，菲尔一个飞快的转身，越过德西利奥，也摆脱了基耶萨的包夹，直接沿着边线向前冲去！ 可惜，球落在菲尔脚下后，他一个踉跄。他妈的，带球确实不是我的强项。 但他强行维持住身体的平衡，然后居然在对方的后卫曼奇尼扑上来之时，硬拗着身体闪开了，并且把球分了出去。 局面一下子打开了。 这个球分给的是中间跟上的阿克塞尔-图安泽贝，随后，阿克塞尔把球再给右路，奥多伊开始带球向前。在英格兰阵型最前端，里安-布鲁斯特开始冲刺，压回了义大利的阵线。 英格兰队许久以来的第一次成功的守转攻。 奥多伊成功地完成了传中，禁区里此时是三点包抄，里安沖前点，派崔克绕向后门柱，而菲尔在之前做球之后，也马上沖至禁区线，此外，雅各布作为第四个点，也包抄到了禁区弧顶。 这个球给得非常到位，派崔克在后点迎球，头球回做，跟上来的雅各布一脚重炮！ 噢，他妈的，派特给我啊！菲尔有点气恼。jake的射门质量很高，但身高六尺五寸（196）的义大利门将唐纳鲁马飞身跃起，把球扑出底线！ 比分依然是0:0。 菲尔又啐了一口。他妈的，我可是为足球而生的菲尔，超级硬汉菲尔，也有三个蛋的菲尔，我踢边路也他妈的这么厉害！ * 马克一开始觉得让菲尔临时踢边路，虽然不一定是个好主意，但毕竟能发挥他的优势。目前英格兰主要採取守势，控球率大概只有四成不到，因此守转攻非常重要。 不过现在，形势重新变成均势了。 义大利在雅各布-哈丁的射门之后，开始注重留守的力度，尽管他们依然在萨巴蒂尼的带动下形成攻势，可英格兰也总能形成不错的守转攻机会，两边陷入动态的僵持中，互有机会。 鲍比已经回教练席了，马克依然站在主教练身边。他抬头看了看计时牌，上半时接近尾声，还是0：0。 马克渐渐理解了，为何克里斯汀要这么变阵。 第一，维持住四后卫加上四中场的配置。如果像他和鲍比建议的，回收成五后卫的话，那反倒是义大利所希望的，因为英格兰进攻威胁会小一些。 第二，奥多伊踢右路，顺脚，可以带球上去，这是一种守转攻方式；菲尔踢左路，扛人拿高球，这是第二种守转攻方式。同时，派崔克也可以带球反击，里安突前以后，能够利用速度拉开纵深。这样，所有人都得到了合理布置。 上半时比赛进入到伤停补时。 「菲尔，回防！」马克又听到克里斯汀的吼声。马克发觉上半时她的吼叫频率和声量，是他们共事以来最多的，她强调防守的次数也是最多的。「菲尔，保护中路！」她使劲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场上，不停地指手画脚。 球断下来了，又是菲尔以难以置信的活力，他从防守位置勐地向前冲去。 马克陡然深刻理解了她这么用菲尔的缘由：菲尔既有身体，又有充沛的体力和斗志，她是在把菲尔当做两个人来用，甚至三个人来用。如果不是菲尔之前一直没怎么打比赛，体力保存地较好，克里斯汀应该也不会这么用。长远来说，这样打是有危害的，这是对球员的压榨；但就这一场的特殊情况（英格兰多人缺阵），必须得有人做出超额的贡献。 第195页 「只可惜菲尔不会带球……」马克在主教练身边低声说道。 陆灵略略点了下头。 这时，球正好在菲尔的脚下，离英格兰的技术区很近。马克可以清晰地看到，德西利奥第一下的动作干扰到了菲尔的第一停。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菲尔使劲降低重心，然后强行顶着德西利奥转过身来。义大利老将没有放弃，只是身体素质上实在差得太多，菲尔居然向前带起球来了，而且是在身上挂着个人的情况下！ 马克张大了嘴巴。他一直知道，菲尔的基本功实际上很扎实，虽然动作有时的确有些怪异，可是超过十码的带球，菲尔一般就会开始踉跄减速。不过，这一回，菲尔居然一路挂着人带球从左路向前（尽管姿势像个大龙虾）。他带出了二十码左右的距离，甩脱了德西利奥，然后在萨尔多上来抢球之时，歪歪扭扭地把球成功踢给了派崔克。 派崔克接到了球，萨巴蒂尼已经顶到他面前。 不过，此时中路空间极为开阔，左右都缺乏支援的情况下，萨巴蒂尼也没法限制英格兰天才。派崔克展现了超绝的柔韧性和动作速率，他做出极大幅度的左脚拉球，向右勐地一拨，闪开空当，然后，他的右脚送出精准的过顶球！ 里安如闪电般蹿到义大利剩余两名中卫的身后，形成了单刀！ 可惜本场表现极出色的义大利门将唐纳鲁马提前出击，抢先一步，把球挡出边线！ 随即，主裁斯科米纳吹响了上半时结束的哨音。 义大利与英格兰的世界盃半决赛，上半场以0:0收场。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10枚、可乐 3枚、fanmamba 2枚、dd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呀 44瓶、sara 40瓶、sunny 20瓶、abby5900 20瓶、活着 5瓶、肋 3瓶、洅世界尽头游离 2瓶、july 1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4章 bein sports的演播室里, 前英格兰国脚阿什利-杨侃侃而谈：「这对英格兰来说是个有点艰难的半场，他们展现出了斗志，要知道，有时候你必须要防守，才能赢下比赛。当然，我们也打出了一些好机会, 义大利人同样不好受。」 「上半时，义大利展现了更有意思的战术内容，」卡尔洛-安切洛蒂接道, 「马西米利亚诺是个杰出的教练, 义大利在场上空间分配的方式很有意思，而且他一直都非常重视中锋的作用。就这个上半时而言，我认为萨巴蒂尼是绝对的明星。」 上半时的数据在这时给出来。控球率方面，义大利61%对英格兰39%。这是本届杯赛以来英格兰控球率最低的一个半场。不过射门之比是9对7，义大利的优势并不明显。 尼古拉斯没看数据。他知道自己得说点什么，他的观点跟义大利人和英格兰人都不太一样。「这样的比赛，在我看来，临场的决断甚至比开场的布阵更加重要。阿莱格里那个调整我非常欣赏……四后卫变成三中卫，实际是一个进攻性的改变, 而且绕开了一些思维上的死角。英格兰的调整也非常精彩, 他们共有两次调整，第一次并没有奏效, 但第二次将局面变成均势。既然卡尔洛说了上半时义大利队的明星, 那我就说说我认为的上半时英格兰这边的明星吧, 无疑是派崔克-安柏和菲尔-比斯利。」 屏幕上马上给出了派崔克-安柏的视频片段。这是先前沟通的结果，bein sports实际是按照尼古拉斯的要求迅速调出了派崔克卡住萨尔多防守的细节。 之后，菲尔-比斯利的几次对抗，以及他最后时刻带球发动反击，也都出现在屏幕上。 「比斯利的首发，让人觉得英格兰在场上多了一人……由于这场英格兰很多主力不在，所以他们肯定希望压缩空间，关键在于菲尔太有活力了，才维持住了这个体系。」尼古拉斯说完，看向主持人和另外两个嘉宾。 「所以，」安切洛蒂慢悠悠地说，「菲尔-比斯利是现阶段、这场比赛最适合英格兰的首发前锋。克里斯汀肯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噢我们也不会忘记那个镜头。」 画面马上给到了英格兰主帅揪住菲尔-比斯利的那个瞬间。 演播室里所有人的笑了。 明明是有点滑稽的，尼古拉斯却笑得格外温柔。他没有想过去的事情，他只是感慨时间的力量，这些年，他们都遇到了那么多性格各异的球员。教练与球员，若能彼此成就，当然是最好的；很多时候，只是不错的合作关系；最差劲的莫过于决裂。他没有打电话问，就连媒体上的新闻都没有过多关注，他不清楚她现在跟哈利-凯恩的关系究竟如何，但他相信她。就像她以前总告诉自己的，她是个大女孩儿。又尽管，他叫过她「我最亲爱的小女孩儿」。 「的确，」阿什利-杨在大笑过后，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这么说道，「赛前有很多关于哈利是否应该首发的讨论，我不清楚克里斯汀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我也认为菲尔的表现配得上首发……下半时，英格兰需要更多的进攻，替补席上还有很多攻击好手，包括哈利，他的作用无可取代。」 第196页 * 英格兰的更衣室。 「下半时，我们要进攻。」主教练的语气很坚决。「上半时，所有人都做得很好。jt，注意你的动作，德西利奥可能不会太多压上，所以基耶萨也许会拉到外线。当我们高位压迫的时候，所有人一定要冷静。我们练过的，记住站位，防守对方最可能传球的线路，迫使他们往一侧出球。派特，你继续执行上半时的任务。」她说完，看向了队长哈利-凯恩。 那天在草地上，陆灵跟哈利的谈话绝对算不上愉悦。但就像派特不会在这件事上公开发表支持她的言论一样，更衣室里几位跟哈利关系较好的球员，其中包括迪利-阿里、哈利-马奎尔和乔丹-皮克福德也都没有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也就是说，这几天虽然其他球员感受到了队长和主帅之间的那点紧张，但这并未影响更衣室的和谐和整个英格兰队高昂的士气。 而且，自始至终，陆灵都不是要彻底弃用哈利。 哈利-凯恩不是一个没用的球员，如若真是如此，这件事就很简单，陆灵可以干脆不带他，就像对斯通斯、斯特林那样。她之所以带他，是因为她认为他对球队有帮助。她带了23个球员，没有一名球员是没用的。班杰明让陆灵看的那场比赛同样证明了这个：哈利更适合替补而非首发。提姆显然也明白哈利的弱点。 哈利-凯恩也不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个性无可挑剔。陆灵上任后，哈利在公开场合多次表示过对她的支持。当然，这也是哈利聪明的一个例证。在此之前，私下里，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就像派崔克尝试告诉陆灵的，哈利-凯恩是一个成名已久的球员，且进球数据非常漂亮，还是球队的队长。把这样一个球员放在板凳上，他不可能会开心。 如果球队继续赢球，也许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一旦这场输给义大利，这就是灾难源头。 哈利勐然意识到，主教练是想让自己说点什么。鑑于现在的形势，有些东西需要放在一旁。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哈利说，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也更有「参与感」一些，「但我们是一个伟大的团队！我们一定会赢下这场比赛！」他说罢看向菲尔，鼓舞道：「你上半时的表现非常出色！」 菲尔完全没想到队长会跟自己说话，他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可能是上半时太疲劳导致的，他连连点了两下头后才意识到应该说声谢谢。不过，老闆的声音又响起了。 「记住我之前说的，他们的弱点是德西利奥，争取让球来到这一侧，然后攻击他。jake，你要往前顶一顶，别让萨巴蒂尼转身，实在不行就犯规。文森特，注意保护jake上去后的空当。另外，他们会起长传球，基耶萨和哈拉克有速度，扎尼奥洛和博瓦有身高。所以如果压迫失败，马上回防。」 最后，陆灵环视一周，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今晚，就是今晚，他们会说就是今晚，英格兰歷史上第二次闯入了世界盃决赛！在五十六年后！你们听到我说的了吗？」 菲尔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听完老闆这几句话，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而他忽然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更衣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如此，每一个人。他们都在吼叫，他也跟着吼叫起来。 * 英格兰从下半时一开始，就执行起了高位压迫。 他们下半时面向自家球迷所在的一面看台，英格兰球迷对于这样的局面自然兴奋非常。他们立刻将助威的声音提升了一个档次。在这种声势之下，英格兰让义大利队的球员有点难以喘息。 门将唐纳鲁马接到回传，但他发现萨巴蒂尼被雅各布-哈丁贴住，而萨尔多则在派崔克-安柏的控制范围内，他只能向右侧传球。 曼奇尼马上被里安-布鲁斯特逼到了角落，他连忙给到右边线的德西利奥。 前面的基耶萨在唿喊着要球，但菲尔的大身板压向了德西利奥。德西利奥只能选择横传，目标有些问题，他给向了场地远端的左中卫罗马尼奥利。 这个传球，球速慢，且距离远。速度很快的英格兰右边锋奥多伊沖抢成功，断下球来。英格兰多名球员立时冲进禁区！ 奥多伊本场比赛挪到右路后，找到了传中的感觉。他这次给到后点—— 菲尔扑向后点，曼奇尼慌忙间出现了漏顶，德西利奥拼命回追，菲尔起跳！ 两人一起倒地。 所有人看向裁判，这边看台上的英格兰球迷们全都站立起来，大喊着「点球」！ 斯科米纳双臂交叉，向两边挥去。不是点球！之后，他跑向菲尔-比斯利，给了英格兰人一张黄牌。 菲尔一骨碌爬起来，眼中充满怒火。他正准备过去抗议，被场上队长派崔克一把拽住。 斯科米纳正用手按住耳机，在徵询var的意见。 经过了二十秒左右的时间，斯科米纳确认，没有点球，判罚不会更改。比赛继续。 英格兰的这一次进攻，明显让义大利人提起了警觉性。再发球的时候，阿莱格里向场上喊叫着，于是他们选择了长传。 这球向前给去，陆灵看到，阿莱格里生气地摊手。她知道他不满的原因，博瓦没有向边路移动，反倒选择跟哈利-马奎尔直接对抗争高球。 哈利-马奎尔虽然动作较为缓慢，但是论身高、体重，他是英格兰队内第一。马奎尔起跳，毫不示弱，他跟博瓦相撞，两人都顶到了皮球。 第197页 jt不等球落地，就把球向前抡去。 这球打向了德西利奥身前。菲尔背身扛住义大利人，把球顺利停稳，给到派崔克。 派崔克向左肋移动。他旁边是萨尔多。不同于有些拖后组织者，萨尔多的防守参与度很高。 不过，派崔克一个轻描淡写的转身就抹过了萨尔多。面对曼奇尼的防守，派崔克带球不减速直冲过去，在几乎撞上的一瞬间，他用极强的腰腹力量控制身体，脚下轻轻一扣，右脚再顺滑地一磕，一个小变向，越过了对手！ 萨巴蒂尼过来补防，派崔克横传了。 后点，义大利只有罗马尼奥利，但英格兰的两名攻击手，里安和奥多伊都已经到位。 然而，萨巴蒂尼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扭转身躯，从派崔克面前沖回后点。这球奥多伊冲到点球点附近，右脚刚要抽射，却发现萨巴蒂尼已经在面前，慌忙间，奥多伊想要调整到左脚，但萨巴蒂尼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把球踢飞。 场边，陆灵很是惋惜。随后，她看到萨巴蒂尼和阿莱格里，分别在场上和场下大吼着，让义大利的球员快点从混乱状态下甦醒过来。 比分依然是0:0。 * 下半场仅开始七分钟，阿莱格里就做出了换人调整。 班杰明看到，德西利奥下场，换上场的是另一位摩洛哥裔的边翼球员，法赫德-哈拉克，也就是阿里-哈拉克的双胞胎兄弟。 班杰明对足球史做过充分研究，义大利足球自然不会被他忽视。这个国家歷史上并不盛产边路攻击手，这与他们重视中路封锁不无关系，牺牲了边路的选材。 但是，战后义大利两次世界盃冠军，1982有出色的边路攻击手布鲁诺-孔蒂，2006则有归化边锋卡莫拉内西。今年，他们又拥有了两位非典型的边路攻击手——速度奇快的哈拉克兄弟。他们是在义大利出生的移民后代，青训时期接受过义大利和荷兰两边的薰陶，而且在罗马诺的米兰手下，得到了充分的锻鍊。 场上义大利依然保持三中卫阵型。但两翼因为哈拉克兄弟的存在，充分展开了。事实上，这两人都是双脚球员。首发的阿里居左，更擅长传中；替补登场的法赫德居右，更喜欢进到中路射门。义大利原本在右路就放上了很有活力、能外能内的小基耶萨，所以在右路可以跟法赫德-哈拉克形成互换。 更重要的是，萨巴蒂尼又一次站了出来。他的位置更加灵活了。之前，他更多的在中路拿球，带球进攻；但是现在，他开始往边路移动，并且与萨尔多灵活互换。本来，萨巴蒂尼在米兰打左后卫就多——他是个右脚球员，但他跟传奇前辈马尔蒂尼一样，左脚也很出色。所以，他跟左翼卫阿里-哈拉克也能随时互换。 萨巴蒂尼绕到左路后，首先远离了jake的防守。然后，他接球强突奥多伊，左脚一拨，肩头一扛，就成功过掉了英格兰边锋。 这破掉了英格兰的第一线压迫。 再然后，他突然变换带球脚，用右脚向内线带去。jake此时再贴上来，但是被萨巴蒂尼一个轻巧的变向晃了一个趔趄。 萨巴蒂尼起右脚转移向右路。 刚上场的法赫德-哈拉克，与基耶萨交叉跑，加上中路扎尼奥洛的牵制，这导致了jt和菲尔的盯人混乱。基耶萨把球直接凌空垫向禁区，法赫德-哈拉克切过匆忙回追的哈利-马奎尔身旁…… 文森特的出现非常关键，他快速补位，把球解围出边线。 班杰明自己这才唿出一口气，他身边的子翔和乔伊显然比他更紧张。 义大利的换人及时又奏效，他们右路进攻多了一个点后，变得更加丰富了，而萨巴蒂尼又一次以个人能力带动了球队向前。 英格兰该怎么做？班杰明紧皱眉头。 场上，义大利继续进攻。他们的传中球被英格兰头球解围出危险区。 萨巴蒂尼拿到外围的第二点，他直塞中路—— 此时，jake被萨巴蒂尼吸引过去，身后出现真空。 贝尔纳迪诺快速移动过去…… 又是文森特，他在刚起跳防守之后，马上几步蹬地，一个飞铲，把球解围向前！ 这几次防守，相隔非常近，但文森特的动作还是控制的很好。 班杰明身边，子翔刚夸完文森特，萨巴蒂尼又来了。 这次是派崔克对萨巴蒂尼犯规。好在派崔克只被主裁斯科米纳口头警告了几句，并未得牌。 义大利获得了一个外围的任意球。 英格兰这段时间守得太费力了，多亏了文森特能够临危不乱。只是这样下去，迟早还是可能会出问题。而且，纯粹防守不是办法。就算文森特能撑住，他也无法完全掩盖哈利-马奎尔的问题。 场上，英格兰好不容易持有球权，马奎尔又传丢了。 变五后卫？班杰明不敢确定这个方案，英格兰没有合适的左翼卫。 拿下马奎尔？那么上谁？格伦的身体状况，未必能这么早上场。 一切还是得从针对萨巴蒂尼开始。但是，义大利并不是只靠萨巴蒂尼一人，至少在防守端，他们有严密的体系。派特个人能力极强，一对一萨巴蒂尼即便取胜，其他人也早就落位。 班杰明意识到，英格兰因为后场的问题，此刻已经进退维谷。场上有太多攻击手了，菲尔、奥多伊都在防守中付出了众多的体力，但如果换下攻击手，增加防守人员，就更不利于对义大利形成反制。 第198页 怎么办？ 场上，贝尔纳迪诺突然行动，他在中路，又一次过掉了jake。今天jake的消耗也很大，本届杯赛的疲劳累积到现在，就算是这位「体力狂人」也开始显出疲态。 贝尔纳迪诺把球给到禁区里的高中锋博瓦。 博瓦这次背身靠住文森特，利用自己超强的力量把球做出。 法赫德-哈拉克启动很快，越过了英格兰的防线。 乔丹出击，法赫德将球捅过他的两腿之间，球进了！ 半秒。但那半秒的巨大失望太真实了。 半秒后，班杰明跟所有人一样，看到了边裁举旗。这个球被吹越位！主裁斯科米纳第一时间徵询var的意见。两边的球员顷刻之间聚拢过去，甚至发生了一些推搡。 巨大的失望之后是巨大的庆幸，而在等待的几十秒里，是巨大的忐忑。 结果是主裁维持原判，义大利的进球无效。 班杰明松了口气。但是，该怎么办？他心里只剩一个方案，就是冒着让格伦再伤的风险立即让他出场，踢剩余的三十分钟。 就在这时，场边出现了英格兰第一个即将登场的替补球员。 子翔惊唿了一声，不仅他，乔伊也是。 班杰明怔怔望着第四官员手中牌子上标的号码。 乔伊难以置信地低喊道：「what the f……」 牌子举起。 第61分钟，英格兰17号上场，换下5号。 英格兰换下了首发中卫哈利-马奎尔，这是班杰明一早就想到的。 班杰明认为没人想到的是，换上场的是—— 边锋杰登-桑乔？？？ 班杰明干脆站了起来，他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后场防守危在旦夕，还继续用攻击手替下后卫？ 但班杰明立马又坐下了。他想到了，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之前被他忽略了的。 * 玻璃窗后，尼古拉斯跟安切洛蒂窃窃私语了几句。他们都发现，英格兰在61分钟换人后，阵型发生了怪异的改变。 文森特-杰罗姆回到了习惯的左中卫位置。右中卫位置，则由一开始出任后腰的阿克塞尔-图安泽贝来担任。两个边卫没变，依然是乔伊-汤姆林和基兰-诺伍德。 现在英格兰的站位，大致呈现四后卫+单后腰。那个后腰是雅各布-哈丁。 前面，是五名纯粹的攻击手！ 菲尔-比斯利和里安-布鲁斯特搭档双前锋，奥多伊回到左路，桑乔居右，派崔克居中。 这是个自杀的踢法。这等于完全不要中场，看上去像是4132，实质说是505也不为过。只要英格兰在进攻端丢掉球权，转瞬之间就会被义大利疯狂推过半场打反击。 而且，如果义大利不想提速，那么也可以利用英格兰中场完全空掉的问题，来打控球。加上雅各布-哈丁根本不会作为单后腰来选位，只会更糟糕。这阵型之下，英格兰可能连球都摸不到。 果然，英格兰的前后连接出了问题。 基兰-诺伍德的传球出现失误，直接送到了扎尼奥洛的脚底下。扎尼奥洛一路轻盈地带球，这名高大中场有着不错的技术功底。 不过派崔克回追了。他这一刻放弃了跟防萨尔多的任务，一路回追到本方半场。他的速度纯粹用来防守，也是非常可怕的。这球最终被英格兰的18号捅走。 接下来，阿克塞尔-图安泽贝又把球给回派崔克。 但场上英格兰的情况依然不好，前面四人散落开来，后面五人又过于靠后，派崔克的位置，也和后场五人堆在一起。英格兰前后，等于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派崔克带球向前。 尼古拉斯瞄到安切洛蒂在偷笑。他自己心里何尝不觉得这荒谬。 派崔克被积极回追的基耶萨贴身。 英格兰的阵型依然是散架的。 阿什利-杨还在说：「我仍然不敢相信……」 尼古拉斯喝了口水。 「喔——」安切洛蒂发出一声惊讶的感嘆。 尼古拉斯重新往下望去。 出人意料地，派崔克放慢了节奏。他把球一扣，转向闪开基耶萨，然后在扎尼奥洛回来之前把球分给了左边回接的奥多伊。奥多伊再次回传给派崔克，英格兰的阵型往前提了一点。 义大利在中圈，立刻夹抢，然而派崔克在扎尼奥洛、基耶萨和萨尔多的包围圈中，镇定且轻易地，又把球捅给了右边上来的右后卫基兰-诺伍德。 英格兰的阵型，在派崔克这两次处理球后，从割裂状态形成了一个整体！并且，顺利地集体压过了半场！ 这几下处理，看上去，似乎，没有多么特别。 派崔克全程没有漂亮的过人，只有摆脱、传球、接球、再传向另外一侧。可他连接了左右！派崔克在中圈附近连接左右，没有凭藉个人能力、一腔血勇地孤胆作战，他实质上连接了球队。 安切洛蒂甚至夸张地跟西班牙人说：「我刚才屏住了唿吸，他怎么做到的？」 尼古拉斯笑了笑，没答话。他回想起上赛季他们在欧冠上的较量，那场派崔克的突破数量惊人，但qpr最终被皇马淘汰了。 这场…… 还没有人知道结局。 * 陆灵心潮澎湃。尽管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她只是时不时朝着场上喊几句，让球员注意动作和站位。 第199页 但，整个场地里超过六万人，没有人比她更加激动。在风暴肆虐的海洋上，派特正在让英格兰这艘有些残破的舰船稳定下来。 很有可能——虽然现在还无法笃定——她赌对了。 派特从来都是一个热爱进攻的球员。不管踢前锋、边锋还是十号位前腰，他总是对对手的禁区和球门充满了强烈的欲望。他的个人能力，如同足球这项运动发明之初人们热爱他的理由一样，他永远能保持向前、向前、向前，杀伤对手，折磨对手，摧垮对手。 不过，有时，你不一定要向前。 刚刚进行换人的时候，她和他，只进行了眼神的接触，没有任何言语。 他知道她在赌。如此多的攻击手在场上，球队随时可能散架。没有班杰明连接球队，没有格伦统领防线，没有子翔和乔伊在边路上下。 但他也知道，她对他的要求。 四年半前，在索契，在他们都心碎了的索契，他曾经展现过这种本能。这不是带球过人的本能，不是射门和传球的本能，不是对对方防线漏洞感知的本能。但这些又都包含在内。 在那场世界盃的比赛里，他面对巴西队，撑起英格兰不平衡的三前锋阵型，长达二十几分钟的时间。而这一场，面对组织极其严密的义大利，面对一个战术大师统领的冠军级球队，可能需要他做到的更多。 他在控场。 派特正处于中圈附近的位置，他右手伸出，示意jake暂时不要压上。随后，他将球斜传向右路。桑乔在右路拿到球，带球面向对手。 随后，派特快步跑过去，示意桑乔回传给他。桑乔果然没有选择突破和传中，而是交给派特。再之后，英格兰的头号球星在中路摆脱一人，佯装打门，却分到了左路的奥多伊。 奥多伊贴地传中，这球引发了义大利禁区的一阵混乱，最终被曼奇尼解围。 又一次连接两翼，陆灵想。 派特在从很高的层面观察比赛。最重要的是，在经过他的调动后，义大利的防线被压扁，很难打出反击，也就是说，英格兰大概率继续获得进攻的机会，后防也能得到喘息。 英格兰果然很快在外围拿到二点。jt把球顶下来。英格兰开始第二波的攻势。义大利的阵型完全回缩，而且是被动回缩。 派特又一次拿到了球。对手的左翼卫阿里-哈拉克放弃了自己的防守位置，直接向他冲来，派特转了个圈，摆脱了对手。 这一次，他既没有选择长传转移到边路，也没有送直传到前场，而是选择了一次简单的横传——这个横传有一定的提前量，完美地示意了右中卫阿克塞尔往上压来接球，球速又不会太快。阿克塞尔将球给到右路，杰登-桑乔和压上的基兰-诺伍德快速提速，英格兰的传中，菲尔头球攻门！唐纳鲁马把球扑出。 陆灵暗暗握紧了拳头。她知道教练不能代替每一个球员思考，但场上的天才，或许可以。派特观察到了阿里-哈拉克的压迫，于是提前预想到了义大利左路可能会因此出现空当。合适的横传，让英格兰的右侧三人——阿克塞尔、基兰和杰登，自动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派特没有参与禁区附近最后的工序，但他的铺垫如此完美又具有充分的导向性……他在替队友完成思考。英格兰的球员们比赛经验丰富，在他做完铺垫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一切都合拍了。英格兰的阵型不再割裂，而是有组织地控球和有预谋地攻击。 时间在流逝。这十多分钟里，他没有像四年半前的那场比赛一样，依靠疯狂地冲击来撑住不平衡的阵型；他是靠着观察、指挥和引导，压制住了义大利。 这节省了很多人的体能，让全队都更有效率，以及，让义大利无从发动连贯的进攻，也保护了严重不整的后场。 等等。 他毕竟还是派崔克-安柏。 该露出獠牙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这次，英格兰两翼在几次传倒球后充分拉开，义大利队也在体力流失之下，中路出现了松散。 红色18号，从中圈启动了。 陆灵盯着那个身影，如同无数次她看到过的，他直接沖向了对手。他显然很清楚，这个位置一旦被断球，就是对手危险的反击机会，但他有十足的把握。 他以近乎野蛮的方式，突破了萨尔多——这个本场比赛就没有几分钟舒服时间的义大利regista。萨尔多失去了优雅的步伐，狼狈地被过，狼狈地倒地。 派崔克直刺中路。 义大利居中的中卫，libero萨巴蒂尼顶出来。他非常坚决，陆灵感觉，他可能要不惜以犯规为代价，来阻止派特的突破。 萨巴蒂尼压低了重心，首先阻止派特向中路给直传球的可能，因为身后的两名义大利中卫，分别对上菲尔和里安，萨巴蒂尼必须阻止禁区附近可能很危险的2v2情形。 只是，英格兰18号根本没打算传球。他左脚跨过球做了一个飞快的单车，右脚直接趟过去。 萨巴蒂尼伸脚，直接犯规。 * 派崔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脚踝。萨巴蒂尼下脚很重，毫无保留，且踩到了他即将离地的右脚。不过，他起来活动了一下之后发现没有第一感觉的严重。依然能够坚实地踩地，活动似乎也还算正常。 但之前被派崔克过掉的萨尔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义大利后腰本场比赛都在派崔克的干扰之下，而这次被生突之后，他不行了，看起来是出现了肌肉拉伤。 第200页 两队的球员都在等待萨尔多治疗，顺便喘息，这比赛的强度实在太高。 两分钟后，萨尔多被移出场，义大利换上场的是另外一位年轻的技术型后腰，二十二岁的桑德罗-托纳利。 萨巴蒂尼对派崔克的这次犯规，让英格兰获得了一个位置极佳的任意球。这是一个禁区前，距离球门大约二十五码的任意球。 派崔克站在球前。这个距离，他可以直接打门，本届杯赛，他也曾经完成过直接任意球破门。他观察着对方人墙的排布，以及高大的唐纳鲁马的站位。而后，他抬眼看了一下计时器。74分钟，接近75分钟了。比分依然是0:0。他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率。心脏狂跳。体力消耗比平时大很多。对阵乌拉圭之后，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復，现在又累积了新的疲劳感。 主裁判响哨。英格兰多名球员聚集在禁区里。 派崔克的目光瞄着球门的一个上角。之后，是另一个。 然后，助跑。 他迈向皮球的最后一步非常有力，他抬起左腿，击向皮球—— 义大利由托纳利、曼奇尼、罗马尼奥利、博瓦和扎尼奥洛组成的高大人墙准备跳起。萨巴蒂尼埋伏在后，防止可能的反弹球和乱球。 左脚内脚背只要击中皮球，就可以射出一记完美的弧线，飞向球门上角。派崔克很熟悉那种感觉，也能预感到这记射门的高质量。但是，唐纳鲁马好像判断对了方向，义大利门将脚下似乎提前动了一步，预备向自己右手边扑救。 派崔克扭转髋部，扭转右脚踝，扭转整个身体，左腿向原本助跑方向的另一侧发力—— 他改变了向一侧射门的想法，选择突然给到另外一端的门柱！ 这下改变来得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包括派崔克自己的身体，他在最后时刻强行发力传球，致使自己重心失衡，倒向地面；但这也骗过了所有人，包括禁区里的萨巴蒂尼，以及提前做出一点移动的唐纳鲁马。 只有一个人及时做出了反应。 * 文森特-杰罗姆在那一刻站在远端，并不指望球会过来，因为谁都知道，派崔克-安柏在这个位置会直接射门。但当他看到派特主罚任意球的最后动作时，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一种荒谬的念头——也许球会到自己这边来。他在禁区右侧，就这样启动了。他清楚，自己没有越位，而且没人第一时间能跟上他，因为所有人都在看派崔克的射门脚。 球真的过来了！ 文森特身体腾空，腰腹发力绷住，让身体姿态尽量在空中稳定，然后…… 他狠狠的把球砸向球门。 唐纳鲁马毫无反应！ 75分钟，英格兰1：0义大利！ 这一记头球，文森特使出了所有的爆发力。他跌落到地上。他知道，自己取得了进球，他在世界盃上，为英格兰队取得了进球。 就在一年前，我还……这个想法刚出来，他就被所有身穿红衣的球员压住了。 一层叠一层。 他挣扎着伸出一只手臂挥舞着，立即被嗷嗷叫着扑上来的菲尔一把握住。不过，他耳朵里几乎都是队友们发出的动物般嚎叫的声音，他也不能准确地知道那是不是菲尔。而且，看台上的欢唿声实在太大了，他的耳朵几乎要失去分辨力。 接下来，看台上爆发出了一阵歌声，这是他能清晰分辨的： super， super vince super， super vince super， super vince super vincent jerome…… 距离进球过去约莫半分钟后，文森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断地往下掉，根本抑制不住。 英格兰他妈的要进世界盃决赛了，因为自己的进球！ 文森特勐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巴赫时的情境……队友们起来，文森特也站起来，奋力抹掉脸上的泪水。队友们这才看到他激动地哭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他最近的场上队长派崔克-安柏。派特使劲勾着他的脖子，像哥哥一样亲吻他的侧额，叫他，「super vince！」 比赛还没结束，vince。文森特又抹了抹泪，跟派特一起回身朝看台上的英格兰球迷挥了挥手。 * 比赛进入到最后的15分钟。 在年轻的文森特-杰罗姆取得进球后，义大利主帅阿莱格里马上进行了最后一个换人调整。义大利二十二岁的前锋莫伊斯-基恩上场，替换下扎尼奥洛。他们增加一个前锋，以三前锋来轰炸英格兰的禁区。 班杰明这时才从激昂的情绪中平復。他旁边的子翔和乔伊，刚才一直拽着他在吼叫着「super super vince」。 而之前的那十五分钟，带给班杰明的震撼是无比巨大的。这是派崔克-安柏将地球踩在脚下的十五分钟。班杰明知道什么是控场，因此更加感到震撼。如果没有这个，现在落后的可能是英格兰——不，应该说大概率就是英格兰。 同样的，那个任意球的助攻，派特也骗过了他。因为那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假动作，完全是真动作的感觉，只是硬生生改成了传球，这是什么样的身体天赋…… 总之，英格兰领先了。这很好。义大利看起来即将开始围攻，而英格兰这边，她也迅速进行了人员调整。 首先，格伦替补登场，换下了本场非常努力、体力大幅下降的边锋卡勒姆-哈德森-奥多伊。英格兰从而将阵型变成五后卫。格伦的上场，引发了英格兰球迷热烈的掌声。他踢在三中卫居中的位置，英格兰重新转入紧缩的防守。 第201页 班杰明估计，她一定是充分考虑了队医和格伦自己的意见，认为这个时间点上场可以把伤势復发概率降到最低。 当然，也是因为英格兰要守过这最后十五分钟，必须要让这个后防的主心骨上场。 一分钟后，她用出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 这个换人，引来了更大的欢唿声。 英格兰队长哈利-凯恩上场，换下了跑得几乎抽筋的里安-布鲁斯特。 班杰明看到她搭着哈利的肩膀说了一些什么，之后，她狠狠拍了一下哈利的后背。哈利的身体语言不算特别配合，但没有抗拒。 随后，派特将队长袖标递给了哈利。 英格兰现在踢的是541阵型。中场方面是雅各布-哈丁和派崔克-安柏居中，两边是菲尔-比斯利和杰登-桑乔。哈利-凯恩是单箭头。 班杰明很快发现，替补上场的杰登需要担任中场和前锋两种职责，与菲尔一样。杰登速度很快，体力也充沛，能够反覆冲刺并参与进攻和防守。如果没有这一点，那么英格兰前场就少了速度。毕竟，想要完全龟缩十几分钟，英格兰必须要有打出反击的能力。 义大利那边，萨巴蒂尼则几乎完全变成了中场。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冲到禁区里。他的组织能力也很出色。班杰明观察到，萨巴蒂尼脚下似乎也开始有点乱了。尽管巴萨蒂尼今晚的表现可以跟歷史上的超级libero贝肯鲍尔相提并论了，甚至可能更好。 阿莱格里把兵力尽数投入到英格兰的禁区周围。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着。 乔伊抱怨道：「他们怎么不会耽误时间啊！？」且不断看着另一边看台上的计时器。 子翔拍了拍乔伊的肩头，「还有十一分钟才进补时，现在就那么踢，不明智。」 班杰明也同意子翔的看法。 另一方面，哈利的作用…… 英格兰的禁区里遭遇到了一次多人的头球轰炸。博瓦的头槌被文森特挡出，之后抢射的基恩又被格伦在空中对抗，没能射门成功。阿克塞尔把球一脚解围出来。 场上，哈利和菲尔完成了一次边中的换位！ 班杰明一时不确定，这是有预谋的，还是临时的默契。 总之，哈利在那一刻拉了出来，菲尔则向前跑。这带走了防守人员，哈利背身稳稳把高球接下来。 然后，哈利-凯恩转身，开始带球。他的带球速度不快，不过非常稳健。而且，因为这次是替补上场，体力足够，他充分地观察，利用身板护住球，抵御住托纳利的干扰，然后把球分给右路的杰登-桑乔。 杰登飞快地趟球，这个球有点趟大了，他的脚步没有停，罗马尼奥利在冲击之下一个趔趄，只能把球踢出边线。 英格兰赢得了一点宝贵的时间。而且，球打到了对方半场。 不过，班杰明注意到，派特用手撑住膝盖，在唿哧唿哧地喘气。看来即便是对于派特，今天的负荷也太大了。他参与了防守，他参与了进攻，他参与了组织和控场，也完成了最后的助攻。 好在英格兰替补上场的球员都能够对局面做出贡献，这让派特暂时获得了一点喘息时间。 时间到了83分钟。 英格兰的这次进攻，哈利主动移动到了右路来接界外球。此后，他沿着右路边线，扛住阿里-哈拉克控球。最后，他还完成了一脚传中，只可惜禁区里只有一个包抄的点，也就是菲尔。 菲尔应该也受到了一些体能下降的影响，这个球没有抡上。 英格兰马上回收，继续防守。 义大利队变换了进攻方式。萨巴蒂尼这次从右边路压上。这应该是来自阿莱格里的授意。很显然，义大利主帅也注意到了萨巴蒂尼现在脚下有些失准，在中路有失误的风险，于是把他调到边路去冲击jt，且把小基耶萨换到左路。 这是个好办法，班杰明想。jt同侧的中场球员是……菲尔。他本来就不是防守球员，不会协防、防守动作也有问题。 萨巴蒂尼在右路起速了。义大利的这次突击并没有形成传中，但是，jt在防守中却倒地了。他也抽筋了。 萨巴蒂尼做了一件全场英格兰球迷为他鼓掌的事情。他帮助jt压腿，直到英格兰的队医入场。 此后，义大利队长又向他的队友们唿喊着，鼓舞着。 子翔在心里算了算，下半场发生了不少事，补时可能有四、五分钟，所有时间加起来，英格兰还需坚持十分钟。他始终望着场上的18号，派特看上去似乎累到极致了…… jt重新站到了防守线中。义大利继续进攻，他们思路更加明确，继续攻击jt这一边。 格伦展现了强悍的防空能力，两次化解险情。阿克塞尔和文森特也尽力进行了盯人。只是，阿克塞尔也快要跳不起来了。 比赛到了87分钟，接近88分钟。 jt拖着一条伤腿，勉力防守。 萨巴蒂尼把球传给了右边的法赫德-哈拉克。法赫德也是替补登场，他直接变向，越过了jt。 jt把整个人扔了出去。隔着这么远，班杰明都能感觉到他的决绝—— jt幸运地踢到了球，球被扫出来，菲尔立马回接。 萨巴蒂尼见英格兰得到球权，马上指挥曼奇尼往上顶，自己则往回落。 菲尔脚下很不稳。他调整的次数太多了，转过身来也稍嫌缓慢，曼奇尼马上下脚。 第202页 菲尔在对手下脚前的一瞬，把球下意识拨开了。这下拨的力度太急，虽然闪开了曼奇尼，却落到了回追的法赫德-哈拉克的控制范围。 菲尔急忙向中路紧追两步，用身体一拱，手上还有一个细微的推搡动作。 斯科米纳似乎并不认为这是犯规，菲尔靠着这一拱一推，借力向前，完成了摆脱，然后歪歪扭扭向前带去。他的两下触球，一下左，一下右。义大利后腰托纳利连忙上前抢断。 但菲尔居然在这乱七八糟的带球中，又把球捅过了托纳利的双脚之间！ 班杰明听到乔伊和子翔一个fuck后面跟着一个holy fuck！事实上，他身边俩人都站起来了，事实上，全场都站起来了。班杰明也站了起来。 菲尔在全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连续摆脱了三个人的防守，在最后一刻重心失控，却还是尽力把球给向前方，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面是哈利-凯恩，英格兰队长看到这边的窘境并回撤了一段距离来接球。 萨巴蒂尼落回去的作用显现了——他马上就要贴上哈利。 一般来说，哈利是很难搞定萨巴蒂尼这样的防守球员的。 这一次不一样了。哈利一个利落的转身，同时结合了精准的两下触球，背靠着萨巴蒂尼往前带去！ 萨巴蒂尼想要往哈利身上挂，也许想要再次犯规来阻止他，但是哈利已经启动，他只来得及拉拽一下英格兰队长的球衣。萨巴蒂尼在身后摔倒。 哈利在左侧向前带球，义大利的后防非常空虚，而在右路，杰登-桑乔起速！ 义大利回追的左翼卫阿里-哈拉克追上了杰登，他整个人扑了上去。这导致杰登在高速的无球冲刺中失去重心，两人一起摔倒。 斯科米纳的哨子含在了嘴里。 另外，所有人都看到派崔克正在以极速从中路一路狂奔，插向义大利的腹地！ 子翔张着嘴，派特刚才体力都到达极限了，在此刻的反击当中，他沖了上来，这样尽管杰登被阿里放倒，英格兰还是形成了2v1的绝好机会！ 在派特即将跑越位的一瞬间，哈利将球直传。 球越过罗马尼奥利的脚尖。 派崔克-安柏面对唐纳鲁马。 派特没等义大利门将出击到面前，就把球高高挑起。 第88分钟，英格兰2：0义大利。 * 这是最后的勐攻，这是最后的死守。 伤停补时六分钟。 尽管希望渺茫，义大利仍在疯狂冲击着英格兰的防线。 派崔克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疲劳过，但是他的那个进球如同一针肾上腺素，让所有队友都振奋起来。 jt的一条腿可能都不能蹬地了，但他依然在跟着对手跑。而派崔克自己，脚踝和小腿肌肉都很不舒服。刚才的冲刺距离大约达到了五十码，也许更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左脚完成的挑射，他只知道他要跟所有队友一起坚守住这六分钟。 92分钟。义大利又获得角球。英格兰全员堆到禁区里，义大利门将唐纳鲁马也冲上来了。 贝尔纳迪诺将球开起，这个球速度一般，弧线很高，不在派崔克的控制范围内。他转身看向落点，乔丹-皮克福德跳起，却出现了诡异的空中失衡。没等派崔克举手高喊「犯规」，这个球已经落到了乔丹的身后—— 一只脚伸了过去，捅向皮球。 球进了。是义大利的替补前锋基恩把球打进的。英格兰球员都在抗议着，但是斯科米纳并不打算看var，他耳机里的声音也没有改判的提示。 义大利队长一把把球抱过来，跑回中圈。 英格兰的心态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从场上球员到场边的教练席，到全场的英格兰拥趸。 而义大利人看到了希望。 派崔克落在后场，他大喊着：「听着！我们离决赛更近！非常近！」 队长哈利也回来了，他不断喊着「防守！」 这个球，义大利处理得不好，他们过于急躁了。球简单打到英格兰的禁区上方，被格伦轻易控下，然后一脚向左路长传。 派崔克向前，不过菲尔更早到位，他一个冲刺，逼迫曼奇尼把球顶出边线。 菲尔慢悠悠地去拿边线球。菲尔刚拿起球来，就好像他的手上和球上都抹了黄油一样，球又掉了。他于是又慢悠悠地过去捡。 谁都知道，这是在耽误时间。 义大利的球员立马抗议！ fuck！派崔克也着急了，要耽误也是别的队友来耽误！菲尔这个蠢蛋身上已经有黄牌，如果因为浪费时间吃牌…… 派崔克过去推开菲尔，让他往前跑。 派崔克自己奋力把球沿着边线掷向菲尔的方向。 菲尔估计总算想起来，自己之前被判过假摔，吃过牌了，他嘴里骂了一句，但脚下没有耽搁。 这个球被掷到角旗区，他利用自己壮硕的身躯护住皮球。 萨巴蒂尼和法赫德-哈拉克两个人上来抢球。派崔克本以为，菲尔在萨巴蒂尼刚一凑上来的时候就会倒地要任意球—— 但是这傢伙居然没有倒！ 简直不像菲尔的做派。 来不及多想，派崔克就看到，菲尔在两个人的压力之下，自己把球碰出了底线。 派崔克只好迅速回防。 另一边，唐纳鲁马从球童手里接过皮球，把球大脚向前。 第203页 时间应该快到了吧？派崔克不敢肯定。他的脚步很沉重，但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及时地沖回了自家禁区。 义大利队在外围传了几次，等待所有人压上后，托纳利把球吊向禁区。 格伦顶了一下，然后是基兰，但是解围没有踢远。 萨巴蒂尼沖向落点，这球也正好落到派崔克这边。 派崔克勐冲向禁区角，赶在萨巴蒂尼之前一脚把球踢走！ 皮球直接飞上了看台，与此同时，斯科米纳的哨子终于响了。 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义大利的和英格兰的。 这是足球比赛非常真实的残酷的一面。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一方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一方希望时间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后，一面地狱，一面天堂。 派崔克躺倒在草地上，握紧了拳头，他的头顶，是克霍尔的星空。他扭过头，亲了亲左手臂的扑克牌纹身。 英格兰2:1击败了义大利，继1966年之后，歷史上第二次闯进了世界盃的决赛。 ※※※※※※※※※※※※※※※※※※※※ 还剩下最后一场比赛，最后的最后了。然后就是很抱歉地告诉大家，我得停更一周，我又得出门……下周五回来，我们一起走向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放心，世界盃结束以后不会两章草草了事的）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大家！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枚、fanmamba 2枚、dd 1枚、rubyandruby 1枚、羊排 1枚、布丁奶茶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obo 20瓶、恐龙博士民咕咕 20瓶、竹本以向 20瓶、josette 20瓶、1994年的那个下午 20瓶、sara 20瓶、mr.bravery 10瓶、cece 10瓶、hongsick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5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2022年12月13日晚 地点：克霍尔, 贝特体育场 「我爱这个世界，我是说，嘿，瞧啊，这是个多么美好神奇的世界！我爱今晚！我爱今晚的每一个瞬间，甚至当义大利人把我狠狠撞倒在地……我爱足球, 我爱世界盃，我爱这个国家，我爱这支球队, 我爱此刻在这个更衣室里的每一个人, 噢这群傻子……」 乔伊-汤姆林可能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如此啰嗦而又富有激情。他拿着手机，正在instagram上直播赛后英格兰更衣室的狂欢。镜头里的他面颊通红，语无伦次，他的头髮则因为汗水和多双手不时过来抓上一把一团糟。不过这些显然不是jt现在在意的，他只是尽可能地让自己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既能拍到自己又能拍到他身后疯狂庆祝的队友们。 另外一个乔伊，乔伊-弗里曼，这时从旁边闯入了jt的直播镜头，他大笑着一把揽住了jt的肩头，跟jt一起唱起了球迷们为英格兰编的新歌谣, 不过俩人似乎都不太记得或是知道具体歌词, 所以基本上是乱哼。按照纪录片之前的记录，乔伊和喻子翔、班杰明-汉密尔顿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更衣室。 jt的手机摇晃的厉害, 巨大的喧闹声环绕在周围。从纪录片里可以清楚地看到, 更衣室里没有一个人没有加入这场狂欢。 纪录片缓缓跳转了画面, 收入了英格兰晋级决赛以后英格兰各地的球迷是如何宣洩自己的快乐的。 * 当陆灵在赛后发布会上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时，在bein sports的演播间里，尼古拉斯说了一个关于英格兰主帅的笑话。 来自中国的记者问英格兰主帅：「自1966年世界盃英格兰在本土夺冠之后，英格兰再也没有闯入过世界盃决赛，今晚你和你的球队做到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我想今晚全世界的英格兰人和英格兰队的支持者都将难以入眠，这个夜晚必将载入史册。克里斯汀，我知道此前你已经回答了类似的问题，但我仍然想问，你在这一刻的感受是什么，这是否是你执教以来最美好的一个夜晚？」 发布会现场马上就有其他国家的记者在下面窃窃私语，提及了发生在不算太久之前的那个四冠王的夜晚。不过，现场更多的人看上去还是很想知道英格兰主帅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无疑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夜晚之一。」陆灵在长桌后笑着耸了耸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我也无法比较今晚和那个四冠王的夜晚哪个更美好。」她说到这里，想打个比方，比如她挚爱的歌曲与电影并不只有一个，她最喜欢的比赛她也无法只选择一场，还有她最喜欢的进球她也不可能只选出一个，包括菲尔那晚问她的问题，她也不会做单项选择。是的，人们多数时候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但这是事实。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了口气，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我希望这样的夜晚很快就会再多一个。」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的确立刻就有多位来自不同国家的记者祝她决赛好运。陆灵微笑着表示感谢，站了起来。 就像陆灵这一刻不知道尼古拉斯说了一个什么笑话一样，尼古拉斯也不知道陆灵刚刚回答完这么一个问题。又尽管两人此刻的直线距离可能不到1/4英里。 bein sports演播间里的冷气开的很足，但在座四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在经歷了这么紧张、激动人心的一场比赛后仍然出了不少汗。 第204页 尼古拉斯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认为自己对温度的感觉并不敏感，当他只穿着白衬衫站在古迪逊公园的寒风冰雨里的时候他极少感觉到冷，当他穿着西装外套站在伯纳乌的骄阳之下时他也极少感觉到热。或是说，在那些时候，冷与热并不重要。然而在这个夜晚，他的后嵴背几乎湿透了。贴着他的黑衬衫，让他很不舒适。好在，是黑衬衫，看上去应该不会像白衬衫那么不熨帖。 刚才，安切洛蒂直接在节目里开玩笑地问皇马主帅会否在节目结束之后去球员通道跟「老友」克里斯汀打个招唿，好好祝贺她一番，毕竟在另外一个神奇的夜晚，尼古拉斯作为她的对手和手下败将，可能没有机会送上诚心诚意的祝福。 「老友」这个词让尼古拉斯哈哈大笑。只是他没有兴趣告诉所有人，在那之后，他的确诚心诚意祝福了她的四冠王成就。 另外一件事是，比赛一结束，bein sports的记者就到了场边第一时间採访了英格兰主帅克里斯汀-陆和英格兰的头号球星派崔克-安柏。这是bein耗费了不少资源拿到的单边採访机会。通常情况下，英格兰队的主帅和球员只会在赛后配合bbc和itv做节目。那时尼古拉斯在演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两人。阿什利-杨也开了个玩笑，说那位记者应该告诉一下克里斯汀，皇马主帅对她的表现颇为赞赏，或者她可以直接过来演播间跟皇马主帅做几分钟独家对话节目，考虑到这应该是克里斯汀-陆执教生涯最美好的夜晚之一，她也许不会拒绝。尼古拉斯听罢依然面无表情，他只是望向帕斯说：「多么可惜，bein没有足够的经费……」 现在，尼古拉斯看了看安切洛蒂，又看了看阿什利-杨，然后他像过去很多次那样平淡地说道：「我不会用『老友』称唿缇娜。」可能球迷和媒体们会用「前女友」，那更差劲吗，也不是。只是不太对。「或许我会给她打个电话祝贺她，我还不知道，兴许我回头就忘了。这可真是个胆战心惊的夜晚，无论你希望谁晋级。当然，我也可以在这里祝贺缇娜。抱歉，马西米利亚诺，你的工作做的棒极了，而你真的是我的老朋友。」西班牙人对着镜头眨了下眼，继续道，「缇娜，你做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你的执教比你做其他事情可精彩多了……」 阿什利-杨是第一个偷笑的，安切洛蒂和主持人的反应都要慢一点。而在尼古拉斯正对面，站在摄像机旁边的帕斯笑得十分揶揄。 噢该死。尼古拉斯心道，他们全都误会了他的意思。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他刚才的话，听上去就像，他作为缇娜的「悲惨前男友」在看了缇娜和那个「史上最强足球运动员」的完美演出之后，酸熘熘地攻击了缇娜在「其他事情」上的能力。上帝，他可不是一个蹦出来说哪个球员床上根本不行的三流模特。实际上，他绝不可能分享那些。 尼古拉斯摊了摊手，一脸正色地补充道：「我是指她的厨艺，她是个非常糟糕的厨师，还有，她玩足球游戏也很糟糕，你们可能不知道，她是那种喜欢自己一个人闷头死带，见一个过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传球，最后恨不得把球场上所有人包括队友都过了完成射门的玩家……」 阿什利-杨非常惊讶：「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我都不知道克里斯汀也玩足球游戏，是的，是的，我知道她代言了足球游戏，但是，拜託……而且，听上去她玩游戏的风格和她的执教风格完全不一样……我打赌我可以完虐她……」 尼古拉斯微微一笑，半认真半玩笑地问主持人和摄像机旁边的帕斯：「我们把这段掐了，这真的是直播吗……」 * 菲尔死死抓着自己的内裤，脸涨得通红。先前所有人的脸都涨得通红是因为极度的亢奋，但现在，菲尔的脸涨得通红可不是因为什么好缘由。 都他妈怪派特！菲尔使劲吸了吸鼻子，怒目瞪向派崔克。派崔克漫不经心又有点戏嚯地看了回去。菲尔歪着嘴扭过了头。而他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人还很多。 这事，要文森特说，得怪菲尔自己。本来大家闹了快半小时也有点累了，淋浴的淋浴去了，打电话的打电话，还精力充沛闹的几乎就剩菲尔以及没踢比赛的子翔和乔伊。 菲尔刚才得意洋洋宣称自己本场比赛表现勇勐，是有三个蛋的男人。派特淋浴出来听到这句就说：「你把内裤脱了，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几个蛋。」 于是现在，子翔和乔伊分站在菲尔两侧随时准备扒了菲尔。 文森特实在没忍住，咧嘴一乐。 菲尔抓紧内裤朝文森特吼道：「小孩儿，你今天进了个重要的球，但那他妈可不代表你能挑战我的权威！」 子翔推了菲尔一把，「你有个屁的权威，赶紧脱了内裤让我们瞧瞧你到底有几个蛋，真要有三个，得让马修给你好好看看，对不对，马修？」 队医马修很配合地操着美式口音道：「是的，菲尔，如果你真的有三个蛋……」 「你闭嘴，马修！」菲尔愤恨吼了回去。 班杰明拿着手机坐在更衣柜前，这时也抬了抬眼，他嘴角笑意浓厚。菲尔-比斯利都吃了多少次亏了，他怎么就不明白，派崔克-安柏是更衣室里最坏的那一个。 「快一点，菲尔，老闆马上就回来了，你他妈是等着让她一起见证你有三个蛋吗？」雅各布在人群后催促。 第205页 大概就在雅各布话落音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d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3个；果泥 6个；bobo 5个；cadin、密码丢了、josette、hongsick、木木木木子、布丁奶茶、x、外焦里嫩墨鱼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bby5900 60瓶；kai 57瓶；苏夏少爷~ 53瓶；草草、lettie 40瓶；笨笨、筠、浅浅l色、borgia、肋、密码丢了、被拒、x、静好、果泥、再胖把你吃掉、要的就是一种随意、fanmamba、木木木木子 20瓶；maryop 13瓶；sara 12瓶；小么、cece、洅世界尽头游离、hongsick 10瓶；givenchy1992、活着、july、rubyandruby 5瓶；二千 2瓶；哎呀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直到陆灵推开更衣室的门, 她都不太确切地知道自己在过去的四十分钟里究竟是什么心情，就像她告诉记者们的那样。 终场哨响之后，她跟英格兰教练席、替补席上的每一个人握手拥抱，她还兴奋地蹦到了鲍比还是哪个球员的身上，没一秒她又从那个可怜的被她强制拥抱的人身上跳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得去跟义大利主帅阿莱格里握手。 阿莱格里是位绅士, 他很大度地恭喜了她和她的球队进入世界盃决赛，尽管谁人都知道他的心情不可能愉悦，说的话也很难说是绝对真诚的。但这种时候, 能做到这个, 已经是非常不易。与阿莱格里分开，陆灵走向草皮。她不太记得她从草地上拉起了几个英格兰的球员，她模煳记得她可能还拽起了两个义大利人。 菲尔总是很聒噪。当陆灵跟派崔克、乔丹、文森特他们几个拥抱的时候，他就在她耳畔说着什么；而当陆灵感谢队长哈利和带伤的jt与格伦的时候，他还在她身边叽叽咕咕。陆灵在那时候总算感觉到自己有点像喝醉了酒，每一秒发生的事情都被放大了却又极其快速。她不耐烦地把菲尔推给那时也已经下到场地里的子翔和班杰明。然后她继续与每一个球员进行简短的交流。这一回，她依然专门去跟萨巴蒂尼握了手。她有种奇异的预感，或者说决心，有朝一日如果她回到俱乐部执教, 无论她去到哪, 她要把这个义大利人招致麾下。萨巴蒂尼很聪明，他应该已经洞悉她的目的。不过陆灵不太确定这个年轻的义大利人是否像她欣赏他一样欣赏她, 况且这还是史上最年轻的米兰队长。人们常说俱乐部或者主教练追逐一位超级球星有如男人追求高高在上的女人, 很多时候结果并不美好。陆灵无法预测未来, 不过她松开萨巴蒂尼的手回过头时，从好几个人脸上看到了一点嘲弄。好吧，派特和本脸上的表情肯定是嘲弄；菲尔那个蠢小子是气唿唿——仿佛在控诉她为什么对义大利队长那么和蔼可亲；至于正在安抚球员的阿莱格里，他大概觉得理所当然吧，毕竟萨巴蒂尼是那么优秀的一名球员，没有足球教练不会爱上他。尼克不是也很想要吗？ 之后，陆灵和派崔克都接受了bbc和bein在场边的赛后採访，但她几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再之后，所有人回到了更衣室，她本想大声发表一番激励演讲，可球员们、教练们、队医们都像疯了一样在蹦跳和喊叫，那一瞬间似乎英格兰更衣室里所有的男人都变成了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她于是离开了更衣室直接去了赛后发布会，她打赌都没人发现她不在了。发布会的整个过程，她则保持了诡异的清醒。 当陆灵从发布会出来，一如既往，邓肯、梅林莎以及几个足总的工作人员都过来跟她聊了几句。陆灵收到的最重要的一个信息当然是现在所有英格兰人都必须团结在一起！他们可能忘了几天前他们还「威胁」她如果因为哈利没有首发而输掉这场比赛的话，她将要面对什么……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后，有一秒的绝对寂静。陆灵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打扰到了什么，她一边笑着关上更衣室的门一边随口问怎么了。鲍比马上告诉她，这群小子准备扒了菲尔的内裤。 「噢——」陆灵眉间闪过一点惊诧，她越过许多人头望了过去，正瞅到菲尔颇为尴尬和委屈地望向她。 人群又闹腾起来。 哈利粗着嗓子说：「他声称自己有三个蛋……」 jt接道：「我们得验证一下……」 接力似的，子翔的声音响起，「菲尔你太他妈扭捏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在更衣室光着屁股吗，还总吹嘘自己的尺寸……」 乔伊试图去拽菲尔的内裤，被菲尔一巴掌拍走。但菲尔的声音有点慌了，「你这基佬，离我远点！」 雅各布便道：「对，对，我们都是基佬，就想扒了你的内裤，快点，老闆也来了，你不是一直等着她来才愿意脱吗？」 更衣室里笑声没断过，尽管没到人人都参与这场「扒内裤秀」的地步，但陆灵瞥到就连马克和格伦都在一边干着自己的事一边偷笑。 「要不要我开直播？」迪利问。 菲尔连忙喊道：「干死你，迪利，干死你们所有人！」他开始感到全身都在冒冷汗了，他菲尔-比斯利可是个父亲，且是个成熟的男人，又不是青少年，怎么能在更衣室里被人强扒了内裤，再说了，就算他还是青少年，他也是扒人内裤的欺凌者，可不是被欺凌的那个。真他妈该死！菲尔再次瞪向派崔克，派崔克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看回来。菲尔急了，指向主教练，「小劳伦斯说她有三个蛋，你们为什么不扒了她，看看她有没有三个蛋？」 第206页 派崔克还没动手，有个巴掌就拍到了菲尔的头上。 所有人都看到主教练像捕猎的母狮子一样突然从门边蹿到了菲尔这头大水牛的身侧。 菲尔死死瞪着女人，他的歪鼻子和歪嘴巴仿佛都在颤抖，好像下一秒，他会在她的漂亮脸蛋上狠狠揍上一拳…… 陆灵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菲尔，她的目光和眉梢甚至有点挑衅地鼓动他还手。 这半秒，jt紧张了，文森特也紧张了。这他妈本来是闹着玩，可别闹出什么主教练和球员在更衣室里打起来的事情，要是输球了还能理解，他们他妈的可是赢球了，且是进了世界盃决赛。而且，菲尔要是真的揍了老闆，派崔克估计得揍死菲尔……俩人想到这不寒而慄，正要开口…… 「我很抱歉，老闆！」菲尔蓦地大声说道。道歉的语气像是要掐死主教练。 陆灵知道菲尔是觉得有点难堪了。「没事。」她带着点笑意爽快道，「我们是在开玩笑，不是吗？」 菲尔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 陆灵弯了下嘴角，看上去这小子还有点别扭呢。她于是踮起脚抬起胳膊一把勾住菲尔的脖子，在他头顶亲了一下，「你今天踢得很好，菲尔，但内特那个比喻太烂了，我想事情的真相是你确实让义大利人看到了谁更有种！」 菲尔的脸彻底红透了，尽管她已经松开他了。他的目光原本朝下，但他马上感到自己这幅模样显得太青涩了，跟他妈处男似的！他便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了派崔克。派特这回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再是漫不经心了，而是有点兇狠。菲尔立马得意起来，他环视四周，在心里大笑，哈哈哈哈，他发现很多队友都很羡慕地看着自己，尤其是班杰明的目光透着与众不同的羡慕！其余的蠢小子嘛，多半只是也很想被着名的克里斯汀-陆亲一口，像是一种嘉奖，不过班杰明……菲尔打赌班杰明愿意付出一切得到这么一个吻。 「咳，老闆，你了解我！」菲尔双手靠在背后，装模作样地跟主教练说。 几乎同一时间，菲尔的内裤被子翔和乔伊扒下来了。 「也没有三个蛋嘛！」这他妈是谁的声音！？ 菲尔暴怒了！「我他妈要杀了你，喻，还有你，乔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俩谁更小？」 ……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陆灵直接出去了。她虽然不希望球员们因为她的女性身份而需要在更衣室里有诸多避讳，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最好不要总在更衣室里待着。事实上，主教练们也不会总在更衣室里待着。 * 克霍尔的夜已经很深了。 陆灵是第一个登上大巴的。她坐在第一排跟大巴司机聊了起来。 大巴司机也是英格兰人，四十三岁，叫维基-兰道尔。陆灵必须得承认，她第一次见到维基的时候，以为她是个男人。维基五尺七寸，跟陆灵一样高，体重可能接近陆灵的两倍。维基留着极短的黑髮，抹的髮胶比派特和本他们还多，她的两只手臂都布满纹身，一只耳朵穿了耳洞。又典型，又不典型。维基不是女同性恋，维基是直的。她确实很像一个男人，她也喜欢这么打扮，并且，她不介意被误会，无论是误会她是男人还是女同性恋者。总之，相处了这么久，陆灵发现队里所有人都很喜欢维基，当然包括陆灵自己。 维基说：「义大利的大巴早就走了，悲伤的人总想先离开。」 「而快乐的人总是想留到最后，仿佛那样会延长快乐，是吗？」 维基看着后视镜朝英格兰主帅微笑，「你说话总像个智者吗，克里斯汀？」 陆灵也笑，有点狡猾，「是因为你说的话充满智慧，我只是抄你的。我多数时候说话做事像个海盗头子。」她想起自己刚才对菲尔的言行。也许有些人，比如本和哈利，会认为她很会操控人心。而作为主教练，她也必须会。 维基哈哈大笑了，一双漂亮的绿眼睛闪着光，「你一天到晚跟这么一群满是雄性荷尔蒙的年轻小子们混在一起，得让他们完全听你的话，你有时不得不那样。」 陆灵依然笑着，但她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也不完全如此，我承认一方面我得扮演一个这样的角色，可另一方面我天性里面有这种东西。」 「如果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顽皮的男孩子的话，我想不会有人比我更理解你了。」维基马上瞭然道。「比如我，我从小就想开大傢伙，闯荡世界！当然了，现在人们不会这么说，模煳性别嘛，没有什么绝对是男孩子的事，也没有什么绝对是女孩子的事。」 陆灵低头无声笑了笑，附议了维基。她渐渐喜欢跟身边各种各样的人交流，完全不同的视角有时会给她带来不可思议的灵感。她转头看向车窗外，有球员在往大巴这边走了，第一个就是派崔克。她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果然收到了一堆信息。 ※※※※※※※※※※※※※※※※※※※※ 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个；fanmamba 4个；橙皮 2个；布丁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r.bravery 100瓶；外焦里嫩墨鱼丸 60瓶；sara 22瓶；cece、恐龙博士民咕咕 20瓶；zz 10瓶；小窗幽记 2瓶；年开心、maryop 1瓶； 第20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恭喜你呀！那我们决赛见咯, 女王！】 这条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陆灵点开发送者的头像才确定了是谁。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她的号码的，而如果换了个人，她可能会有点介意，但这个小孩儿，她猜想很少会有人对他生气。她正要回復, 他上线了，显示他在输入，马上, 他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是皮埃尔：）】 陆灵微微笑着想, 我能看到你傻乎乎的头像。之后她抬了下头，望向窗外，派特正在跟几个还没有离开的英格兰球迷合影，其中就有罗恩。她看到他们聊了几句，然后罗恩使劲朝她这边挥着手。她连忙也挥了挥手，她刚才倒是没见着罗恩。派特也朝她这边瞥了一眼，但这小子脸上的表情古怪得很。她想着，重新低头看手机。 皮埃尔的信息又过来了：【希望你不介意我给你发信息（派特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请相信我是无害的）, 如果你确实不介意, 回復我一个emoji的表情也可以呀。[吐舌头]】 这个表情跟皮埃尔本人倒是挺像。陆灵便回復了一个跟皮埃尔一模一样的吐舌头。她说：【期待你明晚的表现。】 皮埃尔立即输入：【谢谢你，女王, 你真是太好了！你也希望法国晋级决赛, 对吗？噢对了, 请不要生弗洛雷斯先生的气，我确信他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陆灵收到这条愣了一下。尼克在今晚的bein sports节目中说什么了？好像刚才梅林莎还是谁也提了下这件事，她没太在意。一直以来，她、派特、尼克，以及一些与他们有过关系的人，比如艾梅伯-里维拉、安德里亚-安德拉德上节目时总是会被主持人或别的嘉宾或多或少提及往事，更多时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暗示和小玩笑。虽然旁观者可能觉得有趣，但当事人一般不太放在心上。 最近半个多月世界盃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热潮，正巧赶上艾梅伯主演的新电影上映，这位好莱坞当红女星就在宣传期间被屡次问起四年前的事，她原本都是开个玩笑矇混过去或是干脆懒得回应，但最近的一次，就连陆灵也听说了，一个英国的娱乐记者的问题把她彻底惹毛了，她直接让那位记者滚蛋，而且表示谁再问她是否仍然支持英格兰夺得世界盃她不会再保持教养。实际上，艾梅伯早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删掉了与派崔克-安柏有关的一切。她已经表明了态度，记者还咄咄逼人，自然不会讨到好结果。又或者，人们想见到艾梅伯这样的反应。更有娱乐性了，不是么？ 但尼克不是艾梅伯，且尼克上的不是娱乐节目，而是专业的足球节目。陆灵很难相信尼克-弗洛雷斯会在节目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她认为皮埃尔多半只是在大惊小怪。她回復皮埃尔：【祝你明晚好运！】之后，她跳出了对话框。 不过，陆灵很快又看到了妈妈、爱丽丝、老汤姆、提姆、安娜甚至内特等亲友发来的信息，他们中的不少人也调侃了尼克在刚才的节目中说的话。她这才真的有点好奇了，尼克究竟说了什么？ 派崔克走上大巴，他先跟维基打了个招唿，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主教练旁边的座位上。 陆灵正在youtube的搜索框里输入尼古拉斯和bein sports的关键词，她头也没抬，只是很轻柔地说，「坐到后面去，派特。」但她旁边的男人并未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派崔克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这才知道她还不知道尼古拉斯今晚说了什么。 陆灵点了搜索之后才侧过头看派崔克。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白色的polo衫，头髮也吹干了，没有抹髮蜡。他闻上去很清爽，有点海的味道。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场合，她会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性感的下巴和嘴唇。 派崔克也凝视着女人的脸。忽然，他抬起左手臂把她右边垂下的髮丝拨到了耳后。陆灵垂眸看到他强壮的左臂肱二头肌上的扑克牌纹身，她感到有点口干舌燥。他的食指划过她的右耳，接着，他的几根指间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脖子。那两秒，她几乎听不到彼此的唿吸声，也忘了维基就在那里。但他没再做什么，他收回了手。 「你又没有淋浴……」派崔克带着点嘲笑低低说道。 陆灵抬起头，半眯着眼，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派崔克，她说：「你是菲尔吗？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臭了？」 派崔克摇头。他没有笑，也没有马上做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缓缓说道：「你闻上去很好。」他的喉结滚动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始终盯着她。 陆灵尝试为自己辩解，「我跟你们不一样，比赛结束你们的工作基本就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到更衣室想干嘛干嘛，淋浴、打电话、更新社交媒体、扒队友内裤——我想这肯定是你的主意！派特，你不能总是欺凌队友，尤其是菲尔，你别以为他是一个爸爸，他其实就是个小男孩儿……总之，我是说比赛结束我的工作才刚开始，我哪里有时间淋浴？而且，我又不是普利斯，他有怪癖，我也不是尼克，他有点洁癖……」 派崔克听着她说，看着她的嘴唇一动一动的。但她突然不说了。他便道：「那你还找萨巴蒂尼说了好半天，他英语很差劲，跟你的义大利语一样差劲。」他的语气很不屑，「我怀疑你们是否听懂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第208页 陆灵蓦地笑了出来。吉安卡洛-萨巴蒂尼的英语确实很差劲，她的义大利语也的确还停留在进行最简单的对话程度，派特说的也许是对的，年轻的义大利人可能根本没听懂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也只是不断地跟她说「谢谢」、「好的」、「祝贺你」、「你也很棒」、「下次见」。她甚至觉得萨巴蒂尼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兴趣跟她进行过多交谈，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的身上，他可能急着去安慰队友。那对义大利人来说，毕竟是很悲伤的时刻。尤其萨巴蒂尼作为队长，有更多的责任感。 「你跟他交换了球衣。」陆灵说着拨了拨派崔克刚刚拨弄过的发，「派特，那个义大利小孩可能是贝肯鲍尔之后最伟大的『libero』……」 「ye， ye…」派崔克打断了她，仍是不把萨巴蒂尼放在眼里。「但谁打败了他？」 「我们。」陆灵回答道。她在赛后採访和赛后发布会上都盛赞了派特、文森特、菲尔、哈利、jt等球员乃至整个英格兰队的表现，但她确实还没有机会跟全场最佳本人表达自己对他这场比赛的欣赏，可是什么语言也无法描绘派崔克-安柏本场带给所有人的震撼吧。所以，她又说，「pat， godlike.」（神一样的派特） 「我记得很早就有英格兰媒体这么说过我了。」派崔克听了无所谓地撇了下嘴。 「嘿！」陆灵有点不满地提高了一个音量，她即刻看到维基带着调侃的笑容回了下头，她跟维基耸了耸肩，她又看到车窗外不少球员都往大巴来了。 「逗你的。」派崔克笑了，他的目光也往外飘了飘，独处的时光总是短暂，但他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们，所有人，都在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努力。「我喜欢你这么说。」他有点暧昧地告诉她。然后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陆灵拿着手机碰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她看到搜索内容，刚想说几句，派崔克在她头顶，极快地，极其亲昵的，留下了一个吻。那个剎那，她居然感到她的髮丝有他嘴唇的温度。 他率先说道，「我想念你的嘴唇，我想念你的一切。不过只剩下一场比赛了。」 她也喃喃道：「是啊，只剩一场比赛了。」 派崔克往后排走，戴上耳机之前，他又唤道，「哟，老闆——」 陆灵回头，皱着点眉看着他。 他坏心地说，「我没有欺凌菲尔，但你确实亲了他，这可不太公平，我是说我也要。」 陆灵笑得更坏，「按照这个逻辑，我得亲每一个球员……我敢肯定不少球员并不乐意跟主教练有过多肢体接触，哪怕我是男的，他们甚至可以告我性骚扰……」 果然，派崔克听了，脸色沉了下来，他说：「是的，我认为你的男朋友也不想看到这个。噢，另外，你的前男友说的太多了……」 所以，派特也知道尼克说了什么了？ 「他说了什么？」陆灵喊道，她不得不，因为派崔克戴上了耳机。 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只有她和维基，要不要这么急着装酷啊，男朋友？ 派崔克朝她眨了下眼，坐到了座位上，他显然听到了她的话，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目光示意她身后。 陆灵转过身，子翔、本、哈利、乔丹、文森特等一个接一个都上车了。 并且，子翔路过她时，目光躲闪地跟她说：「我实在拿皮埃尔没办法了，如果他骚扰你，你把他放进封锁名单就好！噢还有，明天要不要一起玩局游戏？」 陆灵搞明白了是子翔给了皮埃尔她的号码，但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路过她的球员，除了班杰明，甚至包括哈利，都挨个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玩局游戏？ ※※※※※※※※※※※※※※※※※※※※ 不更新会提前说的，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橘子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bobo 5个；dd 2个；密码丢了、橙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网络连接已断开 60瓶；分开也像共同度过 20瓶；123456 15瓶；小窗幽记 6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 尼古拉斯离开阿尔克霍尔城的时间比英格兰队的大巴稍稍早一些, 且是从另外一个门。他的经纪人古斯-弗洛雷斯嘲弄他这下更不想见到英格兰主帅了，介于他在节目中说了不少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虽然没有古斯描述的那么夸张，但要说尼古拉斯对此事毫无担忧却也不是真的。 节目结束以后，最高兴的人当属帕斯，她兴奋地表示那短短几分钟的节目一定会在youtube和社交媒体上被反覆播放。而且，人们一定已经开始期待尼克-弗洛雷斯会在世界盃决赛的节目中再说出点更劲爆的东西来。 尼古拉斯道：「你请我来做节目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帕斯却道：「不, 不，我们做的可是专业的足球节目……」 「尼克，你他妈是不是破产了！？」尼古拉斯坐在车里望着漆黑的窗外, 猜想如果缇娜也已听说他今晚在节目中说的话, 多半会在心里如此「诋毁」自己。 两分钟前，尼古拉斯刚结束与皮埃尔-荣凯的通话，他祝福了他明天的比赛好运，并告诉法国小子，他不能亲临现场观看那场比赛。他即将搭乘夜班飞机返回马德里，这几天他仍有一些俱乐部的工作要做。直到决赛那天，他才会再次飞到多哈。 第209页 皮埃尔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说：「决赛一定是法国对阵英格兰！还有，子翔终于把女王克里斯汀的手机号码给我了，刚才她也祝我好运了……」 就连古斯听到皮埃尔雀跃的声音都不禁感嘆, 「这世上总有些人活得简单自在又快乐。」 尼古拉斯下车后点了根烟, 他盯着手指间忽明忽暗的菸头发了会儿愣，又望向远方。那里有欢快的圣乔治旗, 也有伤感的义大利国旗, 这依然是一个愉悦与悲伤并存的夜晚, 就像以前和以后的无数个夜晚。 不等古斯啰嗦催促，尼古拉斯就掐灭了菸头。他亦知道这对于很多人来说会是个不眠的夜晚，但他只希望待会儿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 * 如果赢下比赛，英格兰全队将连夜赶回阿斯拜尔的决定早在与义大利的比赛开始之前就已做出。除了足总的人倾向于这么安排，陆灵也很满意这个安排。毕竟越早回到阿斯拜尔对备战决赛越有益处。而明晚进入决赛的无论是法国还是哥伦比亚，都将要比英格兰少休息一天。世界盃苦战到现在，这对于英格兰来说无疑是一项利好。 菲尔一开始却不太喜欢这个安排，主要原因是今天早些时候所有人离开酒店去球场时就得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他不知道为什么收拾行李对于其他队友来说好像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他每次打包都感到很麻烦，且他总会落点什么在酒店——这倒是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重要物品，酒店会立刻快递给他。 不过现在，菲尔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十个小时前还抱怨过这件事。他神采飞扬地登上了大巴，尽管他几乎是最后一个。他的解释是，他最终还是完成了扒了乔伊又扒了子翔内裤的「壮举」，人们必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菲尔-比斯利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结果嘛，如果有人真的想知道的话，他只能说乔伊的bbc也没那么壮观，子翔倒是出人意料的……菲尔琢磨子翔如果会读心术的话，又得说他刻板印象或是种族主义了……但确实是超出预期嘛！你知道，好的那种。 「我们他妈的回阿斯拜尔吧！」菲尔站在前排大声吼道。 马上就有人骂他蠢蛋，但也有人高兴地附和。 菲尔吼完小心翼翼去到主教练身侧，巴巴问道：「老闆，明天要不要一起玩局游戏？」 陆灵紧闭着嘴唇，面无表情地看着菲尔。她的余光瞥到她的两位助手马克和鲍比都在使劲憋着笑。 菲尔被她看的有点心发慌，他也越发觉得她的脸色不大正常，他于是朝她讪讪一笑，「你考虑考虑，我去后面坐着了。不然维基不开车。」 英格兰的大巴缓缓驶出贝特体育场，而体育场的周围仍旧聚集着众多的英格兰拥趸，圣乔治旗无处不在。 班杰明戴上了耳机，他也像很多队友那样，望着窗外。而车里的队友们仿佛是被车外疯狂庆祝的球迷们感染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又重新唱唱跳跳、交谈打闹起来。班杰明没有参与，他只是淡淡笑着扫了一圈车上，他看到派特、jake、文森特、jt似乎都睡着了。 窗外渐渐没有了球迷的身影。班杰明身边闹腾的队友们也逐渐被困意与倦意袭来而沉寂下去。 在卡达，已经是午夜时分。不过，在英格兰，此时还是晚上最好的时候，举国狂欢正处于高峰。 《太阳报》又一次出尽了风头，他们直接用photoshop做出了一张图：英格兰队长哈利-凯恩和派崔克-安柏捧起大力神杯。 bbc的赛后节目里，嘉宾阿兰-希勒对英格兰的表现不吝溢美之词：「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球队，俱乐部和国家队算在一起，英格兰的和其他国家的，他们这场面对的困难如此之大，但是却如此团结……我们都知道媒体在谈论凯恩，但他完全表现了对教练的尊重以及愿意为球队牺牲的精神……我们有派崔克-安柏这样的、不可能再出现的巨星，又有文森特-杰罗姆这样如此年轻的出色球员。而且，我们的主教练克里斯汀-陆再次证明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教练，瞧，我以前就这么说过，现在也坚持这个观点。」 另一方面，1966年英格兰世界盃冠军的前锋杰夫-赫斯特，已经八十一岁的高龄传奇也发表了言论：「这支球队远比我们那支有才华，而且跟我们一样团结。如果他们不能夺冠，我想像不到缘由。」 《卫报》用长篇的战术分析称赞了派崔克-安柏的表现，麦可-考克斯专门分析了他在攻防两端的贡献；同时所有媒体都指出，派崔克-安柏本届杯赛的第九个进球，也是让他成为世界盃歷史第二射手的进球（两届15球，追平罗纳尔多，只落后克洛泽一球）。 英格兰全队到达阿斯拜尔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陆灵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而该死的，下车时，几乎每一个睡醒惺忪的小子又跟她说了一回那句话。 明天，要不要一起玩局游戏？ 马克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语重心长地说：「看样子你不答应跟他们玩一局，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鲍比刚拿到自己的大箱子，这时也回头调侃道，「甚至我都想跟你玩一局，我打赌你永远不会签下游戏中的你自己！」 陆灵在心中痛骂了数次尼克-弗洛雷斯之后也不得不承认马克和鲍比说的都是对的，而这群小子则在兴头上，她硬是扫了他们的兴也不太好。 第210页 「我不可能跟你们每个人都玩一局，我们还有一场比赛要打，我们的训练任务并不轻松，你们挑一个最强的来跟我对战吧。」陆灵在他们身后喊道。 人群一阵爆笑。 「最强的？」 「哈哈哈哈，她说最强的，老闆说最强的……」 「她是不是疯了？」 「派特，你平时是不是老让她赢，导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水平？」 …… 派崔克一直沉默着。他只是回了下头，皎皎月光下，漂亮女朋友的脸色可不那么好看。不过，他可没让过她，如果她还记得1：6那场惨败的话。 * 12月14日，世界盃第二十四日。距离决赛还有四天。 水疗安排在早午餐一小时之后。 菲尔穿着黑色的泳裤拿着个玻璃罐游刃有余地穿梭于水上和水下。子翔说他像剧院里卖冰淇淋的。菲尔争辩剧院里卖冰淇淋的哪有他这一身的好肌肉。 最后，玻璃罐里只剩一个纸团了，菲尔躺到了泳池里的大黄鸭上。他慢慢悠悠地拿出最后一个纸团，但他拆开一看，一阵郁闷。而后，他扔了玻璃罐，差点砸到文森特。文森特也没说什么，连忙拿走玻璃罐防止再有队友受害。接着，只听菲尔大喊道：「你们谁他妈抽到圈了？抽到圈的要代表我们跟老闆对战……」 队友们一一失望表示抽到的是叉。子翔躺在另外一只大黄鸭上，说，「你他妈是不是忘了要画一个圈了？这种事就不能交给你做，你太蠢了……」 「你才蠢！」菲尔不服气道，「一定有一个是圈。派特，是不是你？你可不能让着老闆，这是代表我们尊严的一战！」 派崔克在水里把纸团揉成一团砸到菲尔身上，「你自己看。」 菲尔真的捡起派崔克丢过来纸团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也是叉。这下他心里有点不踏实了，他明明记得他画了一个圈啊，而且他还做了个不太明显的记号，原本是想留给自己的…… 班杰明突然从水里钻出来，他一只手贴着一张字条啪地拍在大黄鸭上。 菲尔和子翔都看清楚了。湿透了的白纸上面画了个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bobo 5个；兰花豆 3个；布丁奶茶 2个；dd、袖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daisy 50瓶；plena 40瓶；阿噗、咻咻2012、苏夏少爷~、橘子馅、斑、糍粑酱 20瓶；mr.bravery 17瓶；再胖把你吃掉 6瓶；rubyandruby 5瓶；maryo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下一秒, 派崔克也从水里钻了出来。他两只强壮的胳膊扒住菲尔的大黄鸭，大黄鸭晃晃悠悠，菲尔差点被晃入泳池里。菲尔叫骂了一声，与此同时，他意识到派特其实就是想把他晃下去好霸占他的大黄鸭。一旦菲尔意识到这个，他越发把自己的屁股贴紧大黄鸭, 片刻不敢大意。菲尔想，可不能让派崔克-安柏想什么就得了什么去，他已经拥有一切了, 这只美丽的自由的漂浮在蓝色泳池里的大黄鸭就是菲尔-比斯利最后的尊严。当然, 菲尔更不可能把身下的大黄鸭让给汉密尔顿先生，谁让他「偷」走了那个圈。 但尊严这个东西，或者说，这种事情，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变化。再下一秒，鲍比那个伯明罕大壮汉又往泳池里扔了个大白天鹅。派崔克装模作样很客气地朝班杰明抬了抬下巴，班杰明则像拍什么男士洗髮水gg似的潇洒地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黑髮，摇了摇头。 「他妈的这里全是直男，你俩费什么力？」子翔悠闲地喝着果汁, 并对这俩人的行为表示了嫌恶。菲尔刚想积极附议…… 事实证明, 派崔克不仅会欺凌菲尔，还会欺凌他多年的好伙计。 不过, 这也是子翔自找的。因为子翔说那句话时用脚踹了一下派崔克的肩膀, 那么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就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了。子翔直接被派崔克拽到了水里, 果汁则全撒在了大黄鸭上。子翔在水里扑腾吼骂了几句，而当他看向自己的大黄鸭，只见派崔克已经躺在那里对着泳池边的队友打着响指：「纸巾，谢谢。」 菲尔拉了拉子翔的胳膊，悄声说：「派特应该是在生气他没有抽到圈……」菲尔说到这里狐疑地看向班杰明刚才的位置，不过班杰明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游到了泳池边正在上岸。「你说我跟班杰明的屁股，谁比较翘？」菲尔莫名其妙嘀咕了句，他扭过头，碰到子翔和文森特惊诧的目光。他尴尬了半秒，马上解释，「我他妈仍然是直的，好吗？我可以给你们看我在instagram上跟一堆大胸的聊天记录……」 「不，谢谢，太噁心了。」子翔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我也有一堆。说到这个，我最好删了……」 文森特只是连连摆头。 jt这时候凑过来，他显然也听到了菲尔的话。他认真地看来看去，似乎真的在比较，他一副很难得出结论的模样，「嘿，菲尔，你得站起来，我他妈不记得你屁股长什么样？！」 菲尔坚定地躺在自己的大黄鸭上，「piss off！别想骗我把大黄鸭让出来。」之后，他又公告所有队友，「今晚，别忘了有一场重要比赛，不是他妈的法国对哥伦比亚，而是汉密尔顿vs陆！」他说完故意去看派崔克的脸。可惜他什么也没捕捉到，不知道哪个傢伙刚才除了给派特送了纸巾还送了墨镜…… 第211页 但这他妈是室内泳池啊…… 子翔仿佛知道菲尔在想什么，他拍了拍菲尔的肩膀，「你看，有些事情，有些人做很蠢，但有些人做就是酷啊，超级酷啊，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菲尔正要点头，就被子翔给推下了大黄鸭，溅了文森特和jt一脸的水。 子翔躺好之后又低声跟前来挑战「王座」的菲尔道：「你得去跟汉密尔顿先生谈谈，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菲尔慎重地点头，子翔刚要放心地闭眼小憩，就被菲尔给推了下去…… 「我会跟他谈，不是现在！」菲尔识破了子翔的「诡计」，正是自得。 子翔却怒了，「为什么你非得跟我抢大黄鸭，那里他妈的不是有只大白天鹅吗？！还有，那边还有热水池，你他妈泡热水去，你关心的屁股在那边呢……」 文森特小声提醒：「天鹅已经成为队长的座驾！」 菲尔和子翔便一起望了过去，果然哈利悠然地躺在上面，那傢伙还拿着杯看上去很噁心的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植物的液体朝他们举杯。 菲尔跟队长假笑了一秒，再次义愤填膺地转向子翔，口水都喷到了子翔脸上，「那只是个很有竞争意识的问题，我对基佬没意见，但我他妈不是基佬！你他妈才有个乌拉圭的男朋友，莱昂-费雷拉，记得吗？」 子翔趁着菲尔这几秒的情绪失控，再次把菲尔推下水。不过，这回他还没来得及爬上去，雅各布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jt何时上了岸，更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了两只大黄鸭，只见他一手抓着一个大黄鸭的脖子朝他们喊：「伙计们，嘿，伙计们，别这样，那里还有一堆呢……」 派崔克往下推了推墨镜，沖jt微微摆了摆头，jt这一秒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下一秒明白了…… 他们只是想抢那一个…… * 当鲍比、卢卡斯和马修在配合球员们水疗的时候，陆灵和马克正在跟数据分析师们开会。鲍比中途过来了一回，陆灵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吓了一跳，她深怕是有球员出现了意外伤病。这种关键时刻，哪怕是抽筋，都会让她极其敏感。 好在鲍比只是大声喊道：「克里斯汀，你的对手定了！」 陆灵奇道：「法国对哥伦比亚的比赛不是晚上才开打吗？」 鲍比嘿嘿一乐，「晚上七点半，就在法国对阵哥伦比亚的比赛开打之前，你得先跟班杰明-汉密尔顿来个不见不散的超级对战。」 原来是这样。陆灵听到了几个数据分析师的偷笑声。「所以他们选出来的最强的是本吗？」她一边看着ipad上的数据一边随口问道。她多少有点意外。她知道派特是挺强的——她亲身体验，子翔、菲尔都不赖——她看过他们和派特玩，其实本也还行——去年夏天在伯恩茅斯他也跟派特和菲尔玩过。那些小子们的水平可能都差不多吧，反正恁谁也不会承认自己很烂。 鲍比鼻音颤抖着大笑，「他们抓阄决定的。」 陆灵这时也差不多想到了，不然怎么也不会选出班杰明，别说派特了，菲尔肯定第一个要挑战「最强」这个称号。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你有信心赢吗？」马克问。 陆灵却没着急回答，她问鲍比，「他们看上去怎么样？身体上、精神上？特别是jt……」 鲍比回想了一下泳池里泳池边的各种闹剧，乐呵呵地笑着让主教练宽心，「那一群该死的没心没肺的小子，他们像是提前过圣诞节了。jt？马修一直让他不要过于活跃，但他看上去能去参加奥林匹克游泳比赛了……」 「很好。不过还是让他们注意点，千万不能有人受伤。」陆灵说罢转过头，跟马克说，「我有信心啊，我很厉害的。」 马克没笑，鲍比没笑，一个年轻的数据分析师没忍住，大笑道：「按照尼克-弗洛雷斯的说法，克里斯汀，你绝不可能是个厉害的玩家……」 陆灵脸一黑，「尼克-弗洛雷斯什么都不懂……」她干干咳嗽了一声，「我们继续开会，除非你们希望我去给你们煮一壶咖啡。」 一时间众人脸色尴尬，就连马克的脸也变成了南瓜灯脸，鲍比干脆熘之大吉。 陆灵微微一笑，众人又不寒而慄了。 她说：「这就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今晚的比赛我要求全队都要认真看，但你们，我要求你们……」 * 英格兰教练组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安排了一节训练课，昨天踢了比赛的球员几乎没有参与任何有强度的环节。而训练课的整体强度也不大，这一整天还是以球员们的身心休息、恢復为主。这节课的前二十分钟和之前水疗的前五分钟一样，都开放给了媒体。并且，在白天的多个时间里，英格兰队内有多位球员和教练接受了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媒体的採访。到了多哈时间的晚上，当英格兰全队在餐厅用餐时，无论是电视上还是网络上都能看到关于今天英格兰队内的各样新闻，其中包括看上去很幼稚的水疗和打进第一粒世界盃进球的文森特的专访。 当然，大部分的媒体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今晚法国对阵哥伦比亚的半决赛上，哪怕对于英格兰的媒体来说也如此，毕竟这里面将产生英格兰的决赛对手。 阿斯拜尔训练基地如今是个很安静的驻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此驻扎的国家队只剩下英格兰国家队了。在他们凯旋归来的今日凌晨，基地的工作人员与英足总合作，很贴心地把这里布置地像是英格兰的主场。 第212页 于是，当班杰明回到这里，他确实有点回到家的感觉。又尽管他内心深处深知，这里并不是家，而是离家很远的一个地方。哪怕是此刻被白雪覆盖的圣乔治公园也会比这里更像家。是的，他听妹妹黛布拉说，今天英格兰多个城市下雪了。餐厅悬挂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的英格兰各地球迷的庆祝里，就有不少画面飘洒着雪花。 班杰明来得稍晚，独自坐一桌。他此时抬起头，看到很多队友脸上的表情，他知道他们心情不错，但他也知道，他们同样想家了。好消息和坏消息是同一个，这一趟奇妙旅程，即将走向终结。结果，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不存在中间地带。他想，他会想念那些个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阳台上的孤独静谧的夜晚，也会想念在卡达不同的球场上挥洒汗水奋不顾身的每分每秒。空气里有他思念与渴望贴近的味道。他望着窗外的方向，眸光停留在某个侧影。也许正如在漫漫黄沙中寻觅绿洲的旅人。只是那个旅人又是否清醒的知道，看似那么近的绿洲永远是海市蜃楼。如果你从未对我笑过。 「哟，班杰明！」菲尔咋唿的声音闯进来。 班杰明转过头，看着菲尔。 「听着，我打赌老闆正在发信息问派特你的弱点，她肯定会想方设法赢你，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班杰明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派特，这俩人不坐一桌，确实都在看手机。 「你他妈听我说呢么？」 班杰明转回头，点了下头。 「你得赢她，明白吗？虽然你很逊，但应该比她好一点吧……咳，是这样，我也不太了解漂亮女孩儿，不过，你越厉害，漂亮女孩儿越容易被你倾倒……」 班杰明突然打断菲尔，「我看上去蠢吗？」 菲尔大手一摆，「别担心，你看上去像聪明的屁股。但，嘿，听着，你不能只是看上去像聪明的屁股，你得把老闆做掉，想想她像母狮子那样咬人，或者想想她伤透了你的心……」 班杰明笑了笑。 菲尔被班杰明笑的一愣，「你是不是蠢？」 班杰明提醒菲尔，「你刚说我是聪明的屁股。」 「那你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班杰明仍是笑着，挺闲适的，他低头看着茶杯，安静地说，「我当然知道。」 * 晚上七点半，英格兰的活动室里挤满了人。 班杰明坐了下来。他对着屏幕，上面不由他选，已经是两支英格兰队——白色的英格兰和红色的英格兰。 她坐在一旁，表情严肃地在选队员。班杰明随便按了一下，直接用了默认阵容。 「老闆，你别浪费时间了，」jake有点不耐烦，他看到她选完球员还选阵型，甚至还在那里调来调去，「无论你怎么选，最后你都会……」 雅各布没能把话说完，派崔克把他挤走了。 陆灵回了下头，一堆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等着看好戏。她也不知道派特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也许也在等着看好戏？她忽然有点紧张。她咽了咽口水，瞟了一眼身边的班杰明，他正好转过脸，他看上去居然有点呆，半晌才沖她笑了笑。她便感到，本也有点紧张。 但从第一秒开始，班杰明就把陆灵打得落花流水！他几乎让她摸不到球。尽管他用的默认阵容，那数据还没更新，里面还有斯特林，斯通斯，首发前锋是拉什福德。 当班杰明手下白色的派崔克-安柏打进第四个球，而陆灵手下红色英格兰的派崔克-安柏被罚下去之后，真正的派崔克-安柏坐不住了。他看起来非常想抢过陆灵的手柄，但还是忍住了。 陆灵嘟囔着，「这个阵型的设定，352，很垃圾……」 「现在是351了，老闆！」乔丹高喊着，其他人都闹笑起来。 他们看到主教练的脸憋成了紫红色，她发泄似的狠狠按着手柄。 菲尔注意到，班杰明始终盯着屏幕，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在跟机器对打一样。进了球也从来不庆祝，哪怕有两次jt和子翔都扑到他身上去了，他就跟弹菸灰一样轻描淡写地把队友从身上推走。 「老闆，手柄上不止有射门键和抢断，你还能传球……」子翔坏笑着提醒，但被陆灵吼开。 这时，陆灵手下红色的菲尔-比斯利拿到了球，然后开始连续过人，白色的英格兰开始退却了。 然而，陆灵手下的菲尔却一脚把球踢飞了。 「简直是你昨天的比赛集锦，菲尔。」杰登拍了拍菲尔。 菲尔生气了，说：「那他妈才不是我！」 上半场结束了。英格兰6：0英格兰。 菲尔琢磨着，他是让班杰明不要手下留情，但也没让他大开杀戒啊。这是逮着不会玩的，往死里揍，要人命啊…… 「老闆，还继续吗？」jt徵询地问道，安赫尔也在旁边跃跃欲试。 班杰明喝了口水，还是没看她那个方向。 陆灵不说话，快速切进下半场。 最后的比分是7：0。 显然，班杰明在下半时手下留情了。他控制着屏幕上的自己，让皮球倒来倒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可以不留痕迹地犯个错误，但是他没有——而且即便那样，她可能还是进不了球。他相信派崔克和尼古拉斯都曾为了能让她偶尔赢一局，费过不少功夫。或者她其实经常输，她也知道自己很烂，她只是坚持有竞争意识的不在乎。 第213页 终场哨音响起的时候，这场众人期待的「好戏」实际上已经变得有点尴尬，哪怕班杰明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屏幕他也知道甚至有好几个队友不忍看老闆输的太惨提前离开了——估计法国和哥伦比亚开打时会再回来。 班杰明扔了手柄，朝她伸出手，轻声跟她说：「人生如果只能做两件事，那一定是读一本莎士比亚，赢一次克里斯汀。」他却没有看她的眼睛。 第100章 陆灵握住班杰明的手。他的手掌宽阔有力, 拇指向内倾斜施力较多，但显然他跟多数与她握手的男性一样，每次都收着力度。他的手几乎完全包住了她的手，且他的肤色比她还要略深。这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的，她知道很多住在南肯辛顿的年轻小子夏天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在地中海的豪华游艇上待着, 只为把自己晒成时尚性感的小麦色。只是陆灵记不太清她第一次在克拉文农庄见到班杰明-汉密尔顿时他是不是这个色度。真正让她有点意外的是，他的手有点潮湿，透着某种莫名的紧绷。 「如果这是在现实里, 你的球队7：0赢了我的球队, 汉密尔顿先生，我可能不会跟你握手。别说你了，活着的莎士比亚也不行。」陆灵开了个玩笑，但英式笑话真真假假，谁又敢肯定她真的就是在开玩笑。她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有的同行输惨了会拒绝或者忘记赛后握手。 班杰明抬起头，与她短暂的对视，很快错开。她松开他的手的瞬间，他突然说道，「只是一局游戏, 别生我的气……」尽管我知道你不会。 雅各布这时扑到了班杰明的后背上, jt跟着推了推班杰明的胳膊，班杰明还感到头髮被人抓了好几下。闹哄哄的声音同一时刻全都回到了班杰明的世界里。队友们还在嘲笑她, 她马上反驳。也有在讨论法国队和哥伦比亚队的首发的, 还有在聊今天训练课内容的…… 「我真担心你会故意输给老闆, 」雅各布说，手上推搡动作不断，「没想到你他妈的压根就不打算让她进球，干得好，伙计，干得好……」雅各布一边兴奋说着一边也有点担忧，虽然他说不清楚他担忧的是什么。但当他看到本微微弯起的嘴角，他放了心。这傢伙，明明得意得很嘛。 陆灵捡起手柄，又扔了手柄，连连摇头。这群小子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就连文森特和格伦都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局挽回颜面。她站了起来，板起脸，说，「我得去打个电话。」 立马就有人跳到了她刚才的位置上，拿起手柄兴致沖沖地说：「谁跟我来一局，还有十分钟……」 派崔克在陆灵身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陆灵回头，他也不吭声，只是下巴微点，目光带着一点询问和关切。她轻轻吸了口气，做了个口型：「shit game.」 派崔克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一甩胳膊，走了。 * 马德里正是傍晚。 今天有些冷，马德里很少这么冷。索菲亚-洛佩斯坐在副驾驶上说如果继续这么冷下去，或许到圣诞的时候会下雪。坐在后座的迭戈-弗洛雷斯听了就很兴奋，他开始细数他想要在下雪天干的事，就像那真的会发生一样。 尼古拉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活泼的小男孩儿，脸上的笑容很温柔。他小时候就不是这样。但他小时候，爸爸妈妈也不是分开的。瞧，事情总不会那么完美。 索菲亚补过口红以后，扭头警告迭戈坐正了不要乱动。迭戈抱着双臂，不满地望向窗外。可没过一会儿，他又主动找妈妈说话。 索菲回头打断儿子，「等等，迭戈，我在跟你爸爸说重要的事。」然后她转回头，继续了先前的话头，「告诉萝拉，不要让他吃太多的冰淇淋……」 尼古拉斯拐了个弯，跟索菲亚说没问题。 但索菲亚还是啰嗦了很久迭戈的日常饮食。车停了，索菲亚的嘴巴才停下来。她转瞬之间从喋喋不休变成了恋恋不捨，她跟尼古拉斯吻面告别，但跟迭戈道别的时间是那的两倍。最后下车时她说：「照顾好迭戈！」 尼古拉斯点了两下头，「我不会卖掉我们的儿子的。」就在索菲亚变脸之前，他开走了。 迭戈回头望妈妈。 「怎么了，伙计，你还想跟她说点什么吗？」尼古拉斯扶了扶后视镜，有点犹豫要不要开回去。他知道迭戈跟索菲很亲密。 迭戈摇摇头，鼓了下嘴，才道，「我想不用了。但是爸爸，她虽然有时候有点讨人厌，但她很爱我，而且也很爱你，你知道的吧？」 尼古拉斯微笑着点了下头，「你是对的。」他正要继续说话，他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目光下瞥，看到了来电者。 「爸爸，要我帮你接吗？」迭戈成熟地问，他也勾着头去看爸爸的手机。 尼古拉斯拿起手机，「谢谢，迭戈，我自己来。」他一边插上耳机，一边，接通了电话。 「尼克，你好吗，最近怎么样？不，我真正想问的是，你他妈是不是破产了？」 尼古拉斯扶了扶耳机，笑了下，「我还以为我逃过了这个！」 「你他妈是个成年人，你他妈说话可以注意点吗？」 尼古拉斯闭了闭唇，问道：「输给谁了？几比几？」 「……班杰明-汉密尔顿……0：7。」 尼古拉斯紧闭着嘴唇。 迭戈在后座轻声问，「谁呀，爸爸？」他知道爸爸在说英语，妈妈有时候也说英语，他也会说英语，但他们之间交流很少说英语。 第214页 「你他妈不能告诉所有人我厨艺糟糕，拜託，不是谁他妈的都像你一样会做饭，我厨艺并不糟糕，只是平均水平！你更不能说我玩足球游戏糟糕，我他妈是个足球教练，虽然我也不觉得足球教练就他妈的一定得会玩足球游戏，要是会玩足球游戏就能当足球教练……」 迭戈发现爸爸的车速变慢了，他晃着腿，有点百无聊赖，于是又问了一遍，「谁呀，爸爸？是妈妈吗？」他问完觉得不太可能是，爸爸为什么要跟妈妈说英语呢？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尼古拉斯望向窗外。由于西班牙早早被淘汰，马德里的世界盃气氛并不那么浓厚，但马德里不是只住着西班牙人，且西班牙人也还在看世界盃，所以他仍然能看到世界盃的痕迹。他甚至看到了圣乔治旗，也许是住在马德里的英格兰人挂起的。他耳机里的声音停止了，实际上，越往后她的语调越低，语速越慢。他笑着问她：「还生我的气吗？」 迭戈大声叫道：「爸爸！！是不是克里斯汀！！？？黑桃女王？？！！」这回，迭戈也用了英语。 尼古拉斯顿了一下，回答：「si.」他耳机里的声音明显也顿了顿，然后传来她紧张的声音，「我刚才说的话迭戈没听到吧，或者，请告诉我，迭戈不懂英文。」 尼古拉斯为难道：「迭戈也是英式口音，你知道索菲亚就是……」 「omfg！！！我是说，omg！！抱歉，迭戈，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话的，我不知道你也在，不然我一定会注意我的用词……」 尼古拉斯听到她紧张的声音，觉得很好玩，他挠了挠光头，决定让恶作剧继续下去，「等他到了多哈你再亲自跟他道歉吧。」他说完朝后视镜里的迭戈眨了个眼。 迭戈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陆灵泄气地挂了电话。她倚着墙，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二十九个fuck。」她身后传来派崔克的声音。「你绝对是火力全开。」 她一点也不惊讶，也没回头，她看着地板，苦笑着问，「派特，你真的数了吗？」 靠近出口的走廊极其安静，两个人的声音一去一回，简单又缠绵。 派崔克慢慢走到她身后，单臂搂住她的纤腰，「是的。别担心了，最多我多送迭戈几件我的签名球衣就是了。」 陆灵被派崔克逗笑，她用胳膊肘把他撞开，然后转过身，指责道：「你是最坏的。」 派崔克耸了下一边肩膀，倒是没否认。 陆灵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忽然说：「但我会是糟糕透顶的妈妈，比菲尔那种爸爸还糟！我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玩游戏，至少菲尔这两样都比我强。可我们说话有时候都像足球流氓 ……」 她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蓝色之后像有什么要汹涌而出。他死死盯着她。他像是屏住了唿吸，又像是喘不过气。 不，不。她连忙道：「派特，我没有怀孕，我只是说……」 派崔克一点一点笑了出来，他走近她，低着头，垂着眼，轻柔地问：「你愿意考虑了？你不再害怕了吗？」 「是，」陆灵细细地说，声音比夏日夜晚的微风还要动人，「我还是有点害怕的，但只要想到你会是父亲，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7个；bobo 5个；布丁奶茶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橄榄、dd、密码丢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白呀 32瓶；abby5900、橘子馅、jnem 20瓶；小窗幽记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陆灵说完, 男人并无反应。她干干咳嗽一声，他还是垂着眼。他的睫毛长长密密的，她瞧到它们微微颤动，又瞧到了他嘴角的笑意。她于是推了他一把，佯装生气道：「say something， you little prick......」 派崔克被女人推的借着惯性往后退了两步。他总算抬起头, 他还在笑。他看着她的脸，漂亮的脸，她假装生气的模样尤其性感俏皮。他的心跳从刚才就很快, 现在更快了。他突然往她那边跨了一大步, 他一面伸手去碰她的脸，一面稍稍侧了侧头。他的眼睛盯紧她诱人的红唇，眼看他就要吻到了…… 陆灵勐地反应过来，双手当胸把他推开了。 派崔克随着她，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如果他强迫她，她一定会说这是不适宜的时间不适宜的地点这对别人不公平等等…… 他仍然笑着，尽管他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无法表达的激动与快乐。 她瞪着他，一秒, 两秒, 之后她也蓦地笑了出来。她眉眼柔软，慢慢说道：「派特, 世界盃结束以后我们再谈这个吧, 现在, 法国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告诉所有人必须看这场比赛……」 派崔克微微笑着听她说，但他也一边抬起了手臂。他的手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i love you.」 陆灵被这个声音打断。 他又摁了一下。 「i love you.」 他又摁了一下。 「i love you.」 他还要继续摁…… 陆灵急忙抓住派崔克的手。「不许摁你的按钮了。是的，是的，我相信你有一个按钮，可你继续摁下去就没电了。」 第215页 他抓紧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最后跟她一起摁了一下。 「i love you.」 这只蓝眼睛的泰迪熊深深看着她的眼。 「i love you too， teddy bear.」她也凝望着他，说出了这句话。尽管她觉得自己看上去一定蠢极了，或者，他们两个都是。 她抽出手，不再理他，转身就往活动室的方向走去。 她听到他在她身后自豪地说：「我有好多电池。」 她抿着嘴，偷偷笑了。他会是个超级棒的父亲，就像他已经是个超级棒的球员和队长一样，但他也是个超级蠢的小男孩儿，有时还很坏。 * 陆灵和派崔克回到了活动室，大屏幕上，主裁的哨子已经含在嘴里。他们正好赶上开球。他们一个坐到了前排的球员堆里，一个坐到了后面，跟教练组一起。 陆灵刚坐下，鲍比就说：「才7：0？我看了上半场，后来我去了洗手间，我还以为会13：0……」 有球员听到，连忙附和了助教几句。 陆灵这回一点也不客气，她沉着嗓音用大家差不多都可以听见的音量说：「关于那场比赛，我一个词都不想谈。」 鲍比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马上又道：「关于这场比赛，看的时候大家可以多讨论，明天我们可能还会分析细节。」 但是，比赛在上半场很早阶段似乎就失去了悬念。第12分钟，第18分钟，法国由基利安-姆巴佩攻入两球，如同闲庭信步般轻松。哥伦比亚在此前表现了非常强悍的战斗力，可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受到了疲劳的打击而且停赛问题跟昨天的英格兰一样严重。上半时快结束时，哥伦比亚的头号球星罗哈斯扳回一球。 中场休息，活动室里依然很热闹，讨论比赛的讨论比赛，也有去后面玩桌球和打桌球的。 菲尔尿尿回来，一屁股坐到了班杰明身边的沙发上。而大屏幕上，下半场的比赛快开始了。 菲尔低声跟班杰明说话，「我虽然不太了解漂亮女孩儿——并不是说我他妈没睡过，但晚餐的时候我跟你说，你越厉害，她们越容易被你倾倒，那是骗你的！我还知道，他妈的但凡是人，都不喜欢被当众羞辱，你赢个3：0，甚至4：0，5：0，差不多了，7：0？汉密尔顿，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当克里斯汀-陆不记仇的吗？」 班杰明微皱眉头，看向菲尔。 菲尔以前一直觉得班杰明那双灰绿灰绿的眼睛很自大，但现在，他只觉得这双灰绿眼睛，愚蠢至极。他咂了下嘴，继续嘲弄，「你他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是一向以绅士自居吗？你的风度呢？一个真正的绅士能这样对待一位女士？」 班杰明没说话，坐在菲尔另一边的子翔却往这边偏了偏头，「菲尔，你他妈跟个wife-beater（打老婆的）似的，你跟我们汉密尔顿先生谈绅士风度？」 「你他妈才像wife-beater……」菲尔立刻顶回去，但他说到这里有点心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背心（wife-beater也指一种男士背心），谁让他现在穿着这个呢？这在整个活动室里非常显眼。该死的，再加上他今天懒得绑辫子，头髮散乱，他可能还真有点像wife-beater…… 「我没说错吧。」子翔撞了撞菲尔的肩膀，一脸得意，然后他侧过脸，又去跟派崔克说什么去了。 「oi，你他妈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菲尔也懒得再管子翔，压低了声音，问班杰明。 班杰明的目光往下垂了垂，之后他的两片嘴唇快速动了几下。 班杰明的音调很低，再加上球赛的声音很大，菲尔乍一听，没听清楚。待到班杰明转过头了，他才反应过来，班杰明说的是，「我骄矜、记仇、有野心。她也是。」他听着觉得古怪，所以试探地问了句，「莎士比亚？」 班杰明没做声。 菲尔便知道肯定是。他回头看了一眼主教练，她正在跟马克低语。去年夏天，他们在伯恩茅斯打游戏，她从来不参与，后来他去找派特玩，也打过游戏，她还是不参与，他还以为她认为他们太幼稚，没想到是因为她自己太烂……他想到这偷着乐了一会儿。他又想如果是自己跟她对战，估摸着也就赢个2：0，绝对不至于让她输的这么惨。说到这个，他他妈的明明做了记号的啊，怎么被班杰明「偷」走了…… 「你是不是发现我做的记号了？」菲尔突然低声质问班杰明。 班杰明目不斜视，「看比赛。」 菲尔由此断定班杰明肯定是发现了那个纸团不对劲才挑了那个，也怪他自己没分辨出来，还忘了得看好每个人拿的纸团。他在心里愤愤咒骂了两句，看向了大屏幕。 下半时前十分钟，法国又攻入两球——这次是奥斯曼-登贝莱和皮埃尔-荣凯。 最终的比分就是4:1，法国队轻松大胜，干掉了硕果仅存的美洲球队哥伦比亚，让世界盃决赛变为欧洲内战。 「尽管他们在小组赛曾经遇到过问题，但是他们在淘汰赛中可以说是无比轻松……面对德国、荷兰和哥伦比亚打进了三球、四球和四球，他们看上去比英格兰队体力消耗要更小；不过，英格兰要多休息一天。所以，让我们一起期待一场创造歷史的世界盃决赛吧！」bein sports的解说员最后总结道。 ※※※※※※※※※※※※※※※※※※※※ 第216页 今天有点事，后面写的没时间修改了，先补全昨天的，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橘子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个；布丁奶茶、青柠 4个；fanmamba 3个；不瘦真的不改名了、rubyandruby、外焦里嫩墨鱼丸、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12月15日, 世界盃第二十五日。距离决赛还有三天。 「显然，我认为法国是更大的热门，尽管英格兰拥有派崔克-安柏……法国队的球星更多，更加耀眼，姆巴佩、博格巴、登贝莱、荣凯等等，而且与英格兰不同的是, 他们的防线更有经验，实力极强且非常稳定，英格兰在过去的六场比赛里, 始终没有拿出过一套稳定的防守人员组合……」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本届杯赛, 两支决赛球队此前六场的战绩： 英格兰进18球，失6球 小组赛：6-2日本，2-1墨西哥，1-0德国 淘汰赛：4-0塞内加尔，3-2乌拉圭，2-1义大利 法国进20球，失5球 小组赛：3-1塞内加尔，1-2苏格兰，5-0美国 淘汰赛：3-1德国, 4-0荷兰, 4-1哥伦比亚 「我必须要说，法国在小组赛中输给了苏格兰之后, 再也没有遇到问题。看看他们淘汰赛轻松的战绩！而英格兰恰恰相反, 他们越踢越困难,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派崔克-安柏的发挥没有让人失望，他们才惊险淘汰了乌拉圭和打义大利……」 电视上itv的嘉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哈利-凯恩扔了遥控器，走回了刚才的器械旁。他重新绑好弹力带，投入训练。 阳光照进健身房里，没有一个人闲着，英格兰正在进行午后的室内训练。 派崔克拿毛巾擦了把汗，顺便扫了一眼哈利的方向。哈利仍然在扮演着一个好队长的角色，他照顾队友们、鼓励队友们，用合适的语言面对媒体。看上去就像哈利跟缇娜之间的不快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事实是，那发生了。而且，哈利在决赛时仍然不会首发——外界当然还不知道，媒体上、球迷们都在讨论英格兰的决赛首发。哈利和缇娜的关系就是出现了裂痕，之所以没有扩大，是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共有利益暂时一致且更优先。派崔克了解这些事，他不再是更衣室里的毛头小子，他现在是英格兰的第二队长，他也早已懂得更衣室是怎么回事。他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保持沉默。 派崔克扔了毛巾，抬了抬头。电视虽然几乎被哈利静音了，但节目还在进行。画面切到了英格兰队这两天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训练生活片段，菲尔、jt笑得都有些傻。之后画面又切到了法国队的情况…… 电视画面给到了法比安-科科，法国二十一岁的主力中卫。 英格兰的球员对他可不陌生，派崔克就更熟悉了，因为科科是他俱乐部的队友。可以说，科科是提姆接手qpr之后，最成功也最得意的引援。英格兰队里的qpr球员跟科科关系都不错，尤其格伦跟科科很要好，俩人私下里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昨晚法国晋级之后，格伦还给科科的instagram更新点赞了，并回復「期待决赛」。 而在这个月，由于法国在世界盃上的耀眼表现，法比安-科科更是一跃成为了全世界最炙手可热的中卫，法国对阵苏格兰那场丢两球的比赛，正好是科科因伤缺阵的一场。 文森特也在抬头看电视上的科科。他身边的jt注意到这个，主动说道：「你别看法比安看上去很老实，私下里，他的话比菲尔还多。」 文森特看向jt，说：「我不觉得他看上去老实。」他想的是，太老实的人当不了优秀的中后卫。诚然人们性格各异，比如格伦，话不多，有点腼腆，但格伦绝对不是什么老实人。 jt笑了下，没说话。直到做完一组训练放下槓铃，jt才道：「乌拉圭是一支疯狂的球队，义大利战术严整，我们能赢下那两场比赛，我不认为是因为运气好，而是我们就是很强。我们打得确实很艰苦，可我们也缺人啊。法国淘汰赛的对手没有我们强，只是……」 文森特知道jt想说什么。 法国就是很强，每个位置都很强。以及，他们的主教练齐达内，可不是一个小角色。文森特想到这儿，看向了主教练，她正在跟教练组商议着什么。他不知道她怎么想，也不知道队友们怎么想，他只是开始感到紧张了。 距离决赛越近，越紧张。 * 12月16日，世界盃第二十六日。距离决赛还有两天。 皮埃尔-荣凯在原地轻快地跳了几下，走上训练场。他走过主教练身边时，齐达内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跟他开了个玩笑，「你马上就要见到克里斯汀和派崔克了，你是不是很兴奋？」 皮埃尔喜欢克里斯汀和派崔克，绝对不是什么秘密，从克莱枫丹到instagram。有时他自己都会在社交媒体上毫不掩饰地表露这个。比如他会去派崔克的instagram底下用英语留言说：你太棒了，派特，我等不及想见你。或者转发一个球迷@他的克里斯汀的小视频评论：goddess[爱心]。 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皮埃尔也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得更成熟一点，总是被人开这种玩笑，他也会觉得难堪的。再加上，这可是齐达内！齐达内同样是皮埃尔从小到大的偶像，现在还是他的主教练。这个前超级球星会微笑着指点你的技术动作，告诉你如何选位更加让对手难受，皮埃尔对这一点心悦诚服——齐达内是足球史上最伟大的中场球员！ 第217页 所以，皮埃尔收起了一贯的孩子气，像一个真正的骄傲的年轻法国男人那样说道：「我只是很兴奋我们进决赛了，先生，这代表我们离目标不远了。」 齐达内明显不习惯这样的皮埃尔，他听他这么说话，直接笑了出来。 皮埃尔一阵尴尬。他看向主教练的光头，想起另一个光头主教练。他有点泄气，大概，弗洛雷斯先生听他这样说话，也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们都还把他当孩子。 齐达内敛起笑，又拍了几下皮埃尔的肩膀，像是安慰似的说，「你是对的，皮埃尔。」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可不再像安慰，而是像暗示。他说：「决赛的时候，你可不要对那两位你喜欢的英格兰人留情，因为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仁慈。」 皮埃尔一愣，他想起过去几次与派特的比赛。没错，派特至少成功「耍弄」过他两次！安柏先生好坏啊…… 「我不会对他们仁慈的，我过去也没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皮埃尔认真地说。 齐达内又差点笑出来。小孩子才会这么认真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草地上，安托万-格里兹曼朝这边大声喊道：「皮埃尔，快过来，法比安（科科）又要跟你打赌，他说他能抢下你的球……」 皮埃尔跟主教练点了个头，朝队友们跑了过去。 之后，齐达内和他的教练组在今天的训练课里加入了一些针对性的战术。 皮埃尔这种不关心战术的人也知道克里斯汀-陆的英格兰队变化多端，你很难真正针对性准备。何况，还有派崔克-安柏这种一秒钟能改变比赛的球员。他心里觉得针对性准备没什么用的…… 此刻，第二队长拉斐尔-瓦拉内朝皮埃尔逼近过来。皮埃尔在脚下轻轻地拨弄着皮球，突然心里有了好点子，来戏耍一下这位后防领袖。他用右脚的鞋钉轻轻抹过皮球，半圈过后马上用脚外侧把球挑到空中，挑过拉斐尔的头顶。 哈哈，成功了！拉斐尔站在原地，皮埃尔头球一顶，把球接下。马上贴上来的是萨缪尔-乌姆蒂蒂。尽管是训练课，但这个傢伙毫不留情，把皮埃尔撞翻。 皮埃尔随即被萨缪尔拉起来，他耸耸肩，然后快速把球开出。 训练用的小球门，被他从接近25米的距离瞄准—— 球钻了进去。 皮埃尔欢唿一声，蹦了起来，长长的捲髮在空中飞扬。 这是他想要的足球。到了后天这个时候，他将登上足球世界最大最豪华的舞台！皮埃尔转头去看齐达内，但主教练脸上的表情并不是赞赏，至少不完全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橘子馅、rubyandrub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个；fanmamba 4个；青柠、dd、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紫水杯 5瓶；cassie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 「…… he doesnt y for the money he wins he dont y for respect he deals the cards to find the answer the sacred geometry of 插nce the hiddenw of a probable oue ……」 「如果我是女人, 我他妈也会愿意嫁给sting。」雅各布靠在班杰明的床上剥香蕉皮，伴着磁性的男声低唱，纽卡斯尔人突然说出这话。「我是说谁不会？」他说着咬了一口香蕉，嚼的津津有味。 多哈时间，已近傍晚，今天是英格兰队本届世界盃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天, 无论后天的决赛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再返回这里，他们会直接回英格兰。 迎接他们的, 等待他们的, 尚未可知。 班杰明正在打包。其实如果球员们有需求，足总和酒店可以安排人帮着打包。不过，班杰明的东西不多，他一向自己处理这个。 晚些时候，球队还有在这里的最后一堂训练课。 雅各布看着忙忙碌碌在找什么的班杰明，又道：「还早着呢，本，我们明天上午才走……」雅各布这么说是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自己打包，这不是一个短暂的旅途, 就算东西不多, 琐碎不会少。他会和菲尔一样，带一点随身需要的, 把其他的交给负责的员工。不过, 菲尔是那种连随身需要的物品都懒得收拾的傢伙。古怪的是, 雅各布见过菲尔给自己的女儿缇安娜整理东西的模样，那时候菲尔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比最专业的housekeeper还细緻。 「…… he mayy the queen of spades he may conceal a king in his hand while the memory of it fades ……」 通常情况下，班杰明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他有点心神不宁，他不确定是因为决赛要来了，还是因为这趟旅程要结束了。或者两者皆有，他不知道哪个更主要。他扔了本书到行李箱，又突然过去勐地大力拍上了行李箱，然后把它踢到了一边。 雅各布正吃完最后一口香蕉，他看到这一幕，着实有点意外。老实说，那是个挺漂亮奢华的行李箱，但汉密尔顿先生刚才对待它的模样就像它是一堆垃圾。 「怎么了？」雅各布问道，一边蹦下床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他又拿纸巾擦了擦手，「你要是也懒得收拾，打个电话，明天我们离开之后马上就有人来帮你搞定……」 第218页 「不。」班杰明简洁地打断了雅各布。他坐到了沙发上。sting的声音还萦绕在屋里，他又觉得可能是这首歌让他心烦意乱。 雅各布拿了手机，坐到了另外一边的沙发上。他随意刷了刷新闻，也盯着时间，他们差不多可以去吃晚餐了。他原本就是来喊本一起去餐厅吃饭的。「你在担心法国吗？」雅各布问道，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他知道大部分媒体、博/彩公司和球迷更看好法国队，但他一点也不认为法国队对英格兰是绝对优势。此外，队里这几天气氛好极了，大家都很有信心。当然有信心不意味着没有紧张和担心。 「有一点。」班杰明说，这是实话。他愣愣看着窗外，接下来，他转过头，问了雅各布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想过离开英超吗？」 雅各布震惊地看向那双绿眼睛，他确定本不是在开玩笑。两秒之后，雅各布平静下来，他摇着头说：「从未。是什么让你想离开？」 班杰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朝雅各布淡淡笑了下，「我还在考虑，jake。不谈这个了，现在唯一重要的是决赛。」 雅各布也站了起来。他看着班杰明的脸，很认真地说：「是的，先别想这个，伙计。」 班杰明指了指洗手间，「一分钟。我们去餐厅。」 雅各布答应。之后，他往阳台的方向走去。他打开门，在阳台上站了半分钟，房间里，sting的歌声还在循环。 「嘿。」班杰明的声音传来。 雅各布回头，他踌躇了下，才走出阳台，关上了门。班杰明也关掉了音乐。 离开房间之前，雅各布忽然扭头缓缓跟班杰明说：「我们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我想我会想念这里的，这个冬天，发生的这一切，包括你7：0赢了她，无论后天的结果是什么。噢对了，她刚才在阳台上。」 班杰明关上门，说了别的，「法国队可能会打三后卫。」 * 英格兰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顿晚餐，酒店准备的尤其丰厚。派崔克正在享受牛排，他身边的菲尔则在抱怨这么一顿丰盛的晚餐他们却不能饮酒，子翔不时会跟菲尔斗几句嘴。 餐厅门口，纪录片的拍摄人员一直很忙碌。当雅各布和班杰明走进餐厅，纪录片的拍摄被叫停了，他们是最后到达餐厅的两个球员。班杰明和雅各布去了派崔克、菲尔、子翔他们那一桌。这俩人刚坐下，教练组那桌的鲍比就站了起来。 派崔克放下刀叉，像所有队友一样，望了过去。但他又可能与其他队友不一样，他其实在看她。她似乎在想事情，她当然在想事情，关于后天的决赛。 随着鲍比声音的响起，餐厅里渐渐安静下来。 「好的，我想大家都没忘记我们这几周来持续在做的一个游戏，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们一向认为那很无聊，但你们也得承认，因为这个游戏，我们更了解彼此了。比如如果我现在问派特的中间名是什么，jt是否喜欢他自己的绰号，你们都知道答案……」 又随着鲍比开始啰嗦，大家的目光不再聚焦在教练组那桌，而是重新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但动静都比较小，且大家也都在听鲍比说话。 「今晚是我们在阿斯拜尔的最后一晚，一会儿训练课上我们肯定不会玩这个，如果我那么干，我担心克里斯汀会杀了我……」鲍比说着目光往主教练身上瞟了瞟。 陆灵继续吃着自己的鸡肉沙拉，好似没听到。不过餐厅里有了一点笑声。 鲍比从口袋里摸出纸条来，「所以现在，我们一起为这个游戏做一个完美的收尾……」 「完美的收尾个屁。」菲尔低声嘀咕道。「鲍比的问题越来越无趣，感谢上帝他妈的总算要结束了。」 子翔嘲笑道：「你只是气愤鲍比很少问关于你的问题，说到这个，上次谁还粗略统计了下，你们猜鲍比问的最多的是谁？」 一桌人吃着饭，没人理子翔。 「fuck，你他妈听到说的了么？」子翔急了，撞了下派崔克。 派崔克不耐烦地随便答道，「我？」 「不，不是派特。」雅各布边说边回忆，「难道是老闆？」 「错误答案。」子翔说，他又看向班杰明，「你觉得呢？」 班杰明认真撒着黑胡椒，随口反问，「我？」 「对，就是你。据jt统计，我不对jt的数据负责啊，关于班杰明-汉密尔顿的问题是最多的，其次才是老闆、哈利和派特。」子翔说着表情也跟着得意起来，「然后就是我。」 菲尔不屑，「老闆和派特都被报纸写烂了，问不出什么新鲜的，再加上他们关系敏感，又不能问太多关于私生活的。哈利是队长嘛，但关于他的问题都太他妈无聊了。问班杰明那是因为《ok！》都他妈靠他的脸做封面提高销量，估计鲍比不看什么《442》，就喜欢《太阳报》和《ok！》，你看他穿的花里胡哨的……」这件事菲尔倒是没说错，班杰明过去两年频频上《ok！》的封面。之前还有个名人（也是班杰明的朋友）在脱口秀节目里讲过一个笑话，说是自己的祖母从来不看球根本不认识班杰明，有一天祖母指着《ok！》的封面很困惑地问这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到底演了什么电影？ 雅各布吃蔬菜沙拉像牛卷草，这时，他嘴里还含着绿叶子，打断菲尔，「你这不是在夸本有话题性吗？」 第219页 菲尔正色，「不，我的意思是，像班杰明和子翔这种八卦杂志男孩儿，我们英格兰硬汉根本不屑于与之相比较。我是说谁他妈想知道班杰明最喜欢的马叫什么名字，子翔在皇马队里跟谁最要好？」 子翔若有所思地接道：「本尼？是这个对吧。这个问题当时好像还是老闆回答的。」他说着又皱起了眉，连义大利面也不吃了，「但我在皇马队里最好的伙计不是皮埃尔啊，我这么迷人，跟谁都好着呢。是谁他妈当时说是皮埃尔的来着？鲍比还把这个设定成正确答案，也不问问本人。」 派崔克吃饱喝足，放下刀叉，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他看向子翔，「你他妈自己说是皮埃尔的。」 子翔这一瞬间想起来了，他于是特别希望此刻能够躲进哈利-波特的隐身斗篷。 鲍比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们刚才已经错过几个问题了。「菲尔最喜欢被称作什么？」 餐厅里顿时什么样的答案都有。 子翔是第一个：「wanker！」 笑声。 jt：「twat！」 更爆裂的笑声。 「三个蛋。」这是队医马修的声音。 这下整个餐厅的人都笑抽了。就连主教练也大笑着回头看菲尔那桌。 菲尔咬牙切齿，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随时会拍桌离开。 派崔克看了看身边的小男孩儿，突然发声，「toughd， badass.」 菲尔连忙接道，「对，对，派特说得对。你们都他妈是混蛋，别惹我。」 就听同桌的雅各布小声咕哝：「一个cockney boy还敢称自己是硬汉……」 但这一回，瞪向雅各布的不止菲尔，派崔克也瞪了过去。 鲍比哈哈大笑，鼻音颤抖着，他大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也问完了。感谢大家对这个游戏的支持！要我说，所有球员都非常tough，我们都是badass，所以，法国他妈的想要拿到世界盃，得先问我们同不同意，我说的对不对？！」 球员们立刻积极附和。 陆灵笑过之后，转回头，这也许正像鲍比说的那样，是一个完美的收尾。 当晚更晚，当英格兰队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堂训练课结束，马克也发表了一番简短的激励演讲。 人群散开，陆灵扛着个假人跟同事们走在最后。她还能想起来他们来这里驻扎的第一晚，转眼，他们就真的要离开了。她有点感慨。人生是一段旅程，而在这个漫长的旅程里，又有无数的小旅程，也许，在每一段小旅程走向终结的时候，人们都会回望，想想这里面的得到与失去。不过，现在，还不是回望的时候，因为她像他们所有人一样，还不知道最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5个；fanmamba 3个；布丁奶茶、达科塔战斗机 2个；酸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昭蓝 70瓶；aihoon 30瓶；vi 10瓶；cassie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地点：卡达, 多哈，阿斯拜尔训练基地酒店 时间：2022年12月16日晚，10：28 阳台上有几盏灯亮着，镜头对准的是年轻的文森特-杰罗姆，这个有点像「黑豹」的男孩儿正光着上身趴在阳台上喝水。 夜空无星无月。 时间：10：45 灯灭了几盏，又亮了几盏。有些房间没有拉窗帘, 摄像机捕捉到一些球员在房间里的活动。有的淋浴完在擦头髮，有的在打电话，有的躺在床上看电视。 时间：11：12 克里斯汀-陆和派崔克-安柏阳台的灯同时亮起, 他们走进各自的阳台, 他们都在打电话。他们短暂的凝望，很快结束了各自的电话，回到了房间。 时间：11：19 阳台上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在那之前，班杰明-汉密尔顿离开阳台之前，他朝着摄像机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时间：2022年12月17日晨，7：23 有个球员拉开了窗帘，是喻子翔。他可能是第一个起床的, 他只穿着内裤, 性感身材一览无遗。他伸了个懒腰，然后, 他惊喜地发现了纪录片摄制组, 他连忙朝摄像机的方向招了招手, 口型是「早安」。 字幕：两个小时后，英格兰全队离开了阿斯拜尔训练基地。这是英格兰在卡达世界盃上的主要驻地，他们在这里驻扎超过一个月，一切非常顺利。现在，最后的决赛在等待着他们。 * 12月17日，世界盃第二十七日。世界盃决赛前一天。 英格兰队在早晨九点半离开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酒店，差不多同一时间，法国队也离开了驻地，两队的大巴都驶向卢塞尔。晚些时候，他们都会在决赛场地进行踩场训练。 尽管，两队都曾经使用过这块场地——可以容纳超过八万人的卢塞尔体育场，是本届世界盃最大的球场。英格兰小组赛对阵墨西哥的比赛是在这里进行，而法国正是在这里完成的半决赛。 英格兰队到达卢赛尔之后，全员入住卢塞尔希尔顿酒店。他们在酒店门口受到了无数英格兰球迷的欢迎，全球多家电视台也对这一幕进行了直播。 第220页 英格兰队统一着海军蓝的正装，不过由于气温较高，大部分球员并没有穿西装外套。队中的超级球星譬如派崔克-安柏、班杰明-汉密尔顿、子翔-喻、哈利-凯恩、菲尔-比斯利、格伦-米契尔等下车时现场的欢唿声振聋发聩。此外，英格兰主帅克里斯汀-陆的身影出现时差点引起了酒店门口的混乱。他们没有做过多停留，下车之后，他们马上就进了酒店，球迷和大部分的媒体都被挡在了酒店外。 bbc的记者採访了酒店外一位年纪稍大的英格兰球迷，这同样是一位着名的qpr球迷，他的名字叫罗恩-史密斯。罗恩身形和脸型都很瘦削，但他看上去非常精神。与很多现场的英格兰球迷一样，他穿着白色的英格兰球衣，戴着夸张的高高的圣乔治旗礼帽，脸上也画着圣乔治旗油彩——据他自己说他今天早上六点就醒了，这一身行头耗费了他一个小时。 接下来，罗恩告诉了bbc记者一个有点传奇浪漫的故事。他说由于他跟主帅克里斯汀-陆的父亲在多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算是「伙计」，所以在英格兰对阵日本那场比赛的赛后，他碰到了克里斯汀，英格兰主帅大方地送了他和他的伙计利亚姆这全套的「英格兰卡达世界盃夺冠豪华之旅」——要知道决赛球票在黑市上已经炒到4000镑，这还是座位最差的。罗恩说如果他愿意现在卖掉他手上的球票，他可以轻易获得10000镑，但他绝对不会卖，他坚信明晚他会见证歷史，他坚信明晚他会收穫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他实际上开了个玩笑，他说一定会比他最好的一次性经歷还令人难忘。 这个故事由于跟着bbc的直播节目，在同一时刻被无数英格兰人知晓，更重要的是，社交媒体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这个故事流传全球。 等到英格兰队在希尔顿的餐厅里吃午餐时，这个「最幸运的球迷」的故事队里所有人都听说了。 雅各布是个朴实的小伙子，他说他爸爸在听说了这个故事以后激动的热泪盈眶，才给他打了电话。 菲尔发觉自己很难想像一个北方老头子哭哭啼啼的模样，但这正给了他笑话jake的机会，「所以娘炮是基因上的……」 雅各布立马让菲尔滚蛋。 菲尔嘴上当然不会服输，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想起自己的妈妈以前跟一个米尔沃尔的球迷鬼混过一阵，那可真是个彻底的大混蛋，可惜他那时候年纪小揍不过那个傢伙。他想起这事主要是这几天卡达的警察逮捕了不少英格兰的足球流氓，由于英格兰一路走到决赛，涌入这个小国的英格兰人就没停止过。基数大了，势必有这种事情。决赛的安保肯定也是所有球员关心的。再加上，到时缇安娜和妈妈都会在看台上，菲尔没法不担心。这是他成为父亲以后，不那么「开心」的一面，他永远在担心。 餐桌上，队友们的话题正好转到了家人和关于法国队的一些传闻上。 菲尔却突然安静下来，他扫视了一圈餐厅，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这些天教练组一直在努力把所有球员的心理状态调整到最佳，但在这一刻，菲尔真的紧张了，明晚会发生什么，明晚的结果太重要了…… 他好奇其他队友怎么想，他好奇他们是否会像他一样突然恐慌？还是，成为父亲，事实上让他变得更胆怯了？ 派崔克这时忽然拍了拍菲尔的后背。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度，「相信我，所有人都有点紧张，法国肯定也跟我们一样。……她其实也有一点。」他说着瞥了瞥主教练的方向。 这可真他妈会安慰人。菲尔转向派崔克，差点破口大骂。 派崔克仍是歪着嘴巴，漫不经意地说，「没事的，一点紧张是好的。」他说着看向班杰明，「是吧，本？」 班杰明点头。 菲尔很想大声贊同班杰明，或是大骂派崔克一句，可他只是不自然地说：「明晚。」 同桌所有队友都听到了。菲尔知道，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明晚。 * 晚上七点半，卡达世界盃决赛的赛前发布会按时进行。 齐内丁-齐达内的球队此刻正在球场内训练，并且即将结束本届世界盃的最后一堂训练课。当然，包厢看台的窗户被严格遮盖了，看台的其他部分除了前十五分钟的开放部分外，也禁止外人进入。 陆灵依然身着正装，与格伦-米契尔一起进入了发布会现场。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伤病情况的，格伦首先表示，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了，随后陆灵又补充，目前英格兰队中已经没有任何伤病影响，jt和派特的小伤也已经无大碍，英格兰将能够全员出战决赛。 接下来，很显然是关于英格兰五十六年来重夺世界盃的前景，以及对决赛的看法。 陆灵说：「有些比赛，直到它到来你才能意识到它的意义。世界盃决赛是所有人的梦想，但在这一刻，我依然没法告诉你，这会是什么样的一场比赛。我参与过欧冠决赛，以及其他很多重要的比赛，但是都没有办法和这一场相比。」在她面前，闪光灯密集的此起彼伏的声音更是提醒着她，来了多少记者，明晚的比赛又有多重要。 陆灵和格伦又被问到了对法国队防守的看法，格伦表示：「法比安（科科）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个杰出的后卫。伟大的球队都有顽强的防守，我对于我们的防守也很有信心。」 第221页 而陆灵则说道：「法国是一支强大的球队，除了防守之外，他们还有开放的进攻。他们的教练让法国球员的天赋得以充分发挥，我很喜欢这种执教风格，我们会跟他们展开进攻大战，想到这个，无疑让人非常激动。」 最后一个问题是由英格兰人问出的，来自《卫报》。他说：「我想大家都听说了罗恩的故事，我也认为他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球迷之一。但有一点，他称这是『英格兰卡达世界盃夺冠豪华之旅』，可事实上，英格兰还没有夺冠——我个人当然这么希望……」现场响起一点笑声，英格兰主帅也笑了。 《卫报》的记者耸耸肩，继续道：「总之，我想问的是，克里斯汀，是什么让你做出那个决定呢？我相信一定与你的父亲有关，我也相信你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但我总觉得这里还有别的缘由。还是说你真的在那时候就有绝对的信心带领英格兰进入决赛，乃至夺冠？原谅我，我是个记者，记者喜欢故事。」 这是个有点长的问题，对于现场英语不够好的人来说，这个英格兰人的语速和口音也会是个小障碍。这又似乎不是那么有意思的一个问题，尽管人们已经讨论了一整天的「全世界最幸运的球迷」。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英格兰主帅挠了挠鼻尖，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开始说话，「我的父亲像很多球迷父亲一样，在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扔给了我一个足球，当然，就像你们看到的、知道的，我的天赋不足以让我成为一个优秀的球员。所以我现在坐在这里。」她说到这里，听到了人们的笑声，也看到了人们脸上的笑容，还有一些人的眼睛里有认同的目光，她想他们当中也有人如此，因为热爱足球，才会选择成为足球记者。 她的眼睛亮亮的，她似乎在看人群，似乎不在。「除此之外，我爸爸非常喜欢给我讲各种各样的足球故事，他还带着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些故事的发生，比如1998年世界盃奥特加撞翻范德萨，从不进球的图拉姆进球淘汰克罗埃西亚，当然还有齐达内两个头球赢得冠军。我想最终让一个又一个孩子爱上足球的绝对不只是足球史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名字和球队，也不只是什么足球里华丽的技战术，还有这些生动的故事。我想要创造这样的故事，我的父亲也会希望我这么做，我相信在座所有人都想看到有越来越多的孩子爱上这项神奇的美妙的运动。罗恩感谢了我，我也想在这里感谢罗恩，感谢所有的英格兰队支持者。明晚，我们会一起写下这个故事的结局。」 陆灵说完与格伦相视一笑，她听到了掌声。这也算是好故事的一部分，不是吗？ * 一个半小时后，英格兰的踩场训练课，也是本届世界盃的最后一堂训练课结束。 马克给主帅递过手机，陆灵看到，在三四名决赛中，义大利2:0击败了哥伦比亚。拿到季军的义大利是依靠博瓦和萨巴蒂尼的两粒进球，击败了哥伦比亚。阿莱格里的蓝衣军团，以胜利结束了这届杯赛。 这样，三十二支球队里有三十支球队都结束了世界盃的征程，还剩最后两支。 这届杯赛，也已经结束了六十三场比赛。明晚，将会是最后的决战——也将会是定义本届世界盃的高/潮时刻。 卢塞尔体育场内空空荡荡，明亮的泛光灯照耀着质量极佳的草皮。二十四小时后，这里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陆灵知道，自己有点紧张。 * 12月18日。世界盃第二十八日。决赛日。 卢塞尔成为最后两支球队拥趸的狂欢地。英法本来就在歷史上充满着特殊的敌意，而在世界盃决赛的相遇，让两队球迷之间摩擦不断——暂时没有出现大规模斗殴，但是言语挑衅，小规模的争执和肢体冲突一直没有断过。 英格兰大巴经过聚集在大街上的一众球迷时，恰好赶上两边球迷的冲突。清晰的一句「you snail-eating bastards」传入了大巴中，让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jt想到了电影eurotrip。前英超球员维尼-琼斯在里面演一个曼联足球流氓头子。他沖向法国人的时候喊得就是类似的话。jt侧头跟队友们说了这个，又道：「他们一定给了维尼-琼斯很多钱，才让他说出『曼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俱乐部』这种狗屎。我没记错的话，他给切尔西踢过球。」 效力切尔西的卡勒姆（奥多伊）连忙说道：「他也给qpr踢过球。他大概是从那时开始不在乎脸面的。」 而效力于曼联的卢克-肖则马上道：「如果曼联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俱乐部，难道是qpr，你他妈别搞笑了……」 菲尔和jt几个qpr的球员立刻上去推奥多伊和卢克-肖的脑袋。 「我们他妈的拿了四冠王，那可比你们一个世纪以前的三冠王厉害多了……」雅各布自豪的声音在闹哄哄的大巴里响起。 英格兰队里这样的彼此笑话彼此的俱乐部的事情经常有，但谁也不会真的当真。 下面的喧闹逐渐远去，整个街道还仍然在热腾腾的气氛中。 不可思议，离圣诞节只有一周了，但在这里你甚至能在空调车里感觉到热浪。派崔克摘下了耳机，他凝视着外面。卢塞尔体育场就在眼前，这个硕大的、闪亮的傢伙，全英格兰也只有温布利比它更大。上次来到这里，对阵墨西哥，他被一次又一次地放倒…… 第222页 那是在三周以前，感觉却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巴驶入球场，在众多的英格兰球迷欢唿中。 * 那座金光闪闪的奖盃就放在球员通道口。她正在享受着来自全世界无数的目光和闪光灯。 每一个路过她的人，都忍不住朝她侧目，用无比渴求与欣赏的目光向她敬礼。 「这个，我知道你也没有赢过。今晚我们一起赢一次吧。」 派崔克走进更衣室前，还在遥望那座金杯。子翔路过他身边轻松跟他说，他再转头，那小子已经进更衣室了。 「lu插r por e.」派崔克依然盯着那座金杯，低声念道。而在那座金杯之后，还有一个蹲下的身影。 「什么意思？」菲尔路过听到，好奇地问。他也看向那座金杯。 「意思是，为她而战。」班杰明的声音。当他说的时候，另一个美妙的身影跟那座金杯平行而立，至少视觉上如此。他知道她喜欢在决赛之前摸一摸翠绿的草叶，亲手感触绿茵的力量。 陆灵远远看到几个蠢小子都堵在那里不动，也侧了侧头，她知道，他们在看她——那座美丽的魔力的金杯。她在球场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引人发狂。 「真的吗？你不知道这个？」雅各布跟菲尔说。他说着，哼了起来， 「tu instinto natural 你的本能 vencer a tu rival 就是打败对手 tienes que pelear por una estre 你必须为一颗明星而战 consigue con honor 为荣耀而战 la copa del amor 为生命之杯而战 para sobrevivir y lu插r por e 这事关生死为她而战 lu插r por e(si!) 为她而战！ lu插r por e(si!) 为她而战！」 「赶紧闭嘴，jake！」菲尔已经知道雅各布在唱什么了，他严肃又急促地打断纽卡斯尔人。 雅各布看着金杯，喃喃道：「我小时候甚至为了这首歌去学了几句西班牙语……」 派崔克和班杰明都笑了笑，他们不再驻足，往更衣室走去。 菲尔揽住雅各布的肩膀，教导他，「1998年，我他妈还没出生呢……但那首歌， copa de vida》，听上去他妈的就像是齐达内的幸运歌曲，他可是法国世界盃夺冠的国家英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布丁奶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bobo 5个；奶油杯 3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密码丢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vi 20瓶；厌浥行露 15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 「我记忆中的世界盃和欧洲杯都发生在火热的夏日。美如夏日的姑娘, 与激情如夏日的足球……噢对了，那座大力神杯应该是假的……」 皇马主帅尼克-弗洛雷斯的儿子，五岁十个月的迭戈-弗洛雷斯，听到父亲这么说，他于是抬头去看爸爸，他年纪尚小, 并不能理解爸爸说的每句话，但他猜测，妈妈和萝拉姑姑约莫都是夏日一样的姑娘, 学校里的玛琳娜和格洛丽亚应该也是。至于激情如夏日的足球, 他觉得可能是派崔克-安柏的足球，充满着华丽的进攻和进球；或者，像爸爸和皇家马德里俱乐部那样，永远对冠军充满极度渴望。 接着，迭戈听到爸爸继续道，「瞧，迭戈，现在北半球虽然不是夏季，但这里是沙漠, 十二月仍然仿如夏日, 所以以后你回忆起来这届世界盃，或许也可以嗅到夏天的味道。你觉得热吗, 迭戈？」 爸爸一本正经讲笑话的模样最好笑。迭戈眨了眨眼, 只是, 他不确定爸爸是否在开玩笑。「我感觉不错，爸爸。」他认真地回答，又皱着眉问，「假的？那是什么意思？真的呢？」 尼古拉斯微微笑了笑，他先前看过天气，今晚卢赛尔的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微风，略为干燥，整体而言很适合比赛。这样的夜晚，不进行剧烈运动的话，人们是不会觉得热的。再加上，迭戈此刻只穿了件长袖的球衣，事实上，他的儿子穿着英格兰红色客场球衣，更不可能感到热。他一本正经逗逗迭戈罢了。他也知道迭戈很多时候不太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讽刺的是，这或许正是他在他面前话比较多的缘由。待到迭戈再大一些，他想他不会再如此肆无忌惮。 此时，距离闭幕式和决赛开球还有一段时间，尼古拉斯和迭戈站在卢赛尔体育场主看台贵宾坐席区的楼梯上。父子俩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球迷一点一点把这座现代的华丽的体育场填满。 迭戈的目光中充满着新奇，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一座美丽雄伟的球场，但这是他第一次现场观看世界盃决赛——其中还有他支持的球队，显然，他支持英格兰。小男孩儿的目光在这座偌大的球场里找寻着，但他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找寻什么。 直到那个身着海军蓝的裤子和白色衬衫的女人走出球员通道。 她在边线附近缓缓蹲下，她伸手抚摸草叶。 很快，迭戈发现很多人都跟自己一样，在看她，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她，就像也有人把镜头对准他和爸爸。 第223页 尼古拉斯告诉儿子：「意思是只为了让人们提前感受她的魔力，真的那个要到赛前几分钟才会置放在那里……」他说着指了指那个银白色的置放台。 迭戈顺着爸爸的手指指向再次望了过去，置放台就在英格兰主帅的侧后方一点。「她很漂亮。」迭戈说着又昂起头，他灵机一动，有些迟疑地问道，「像夏日一样，对吗？」 童稚的声音故作成熟地说着成年人般的话，尼古拉斯有点想笑。他于是笑了，而且点了点头。 「她今晚会赢吗？」迭戈问。 尼古拉斯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里，耸耸肩，「我不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迭戈努了下嘴，又问：「那你希望她赢吗，爸爸？」 尼古拉斯把右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看了下表，bein sports的决赛直播节目即将开始。他又回了回头，果然bein派了工作人员过来找他，还有他自己的助理也在用眼神、动作提醒他该过去了。他转过身，那个瞬间，他的余光看到她走进了球员通道。他朝迭戈伸出手，迭戈抓住他的手。父子俩一起往里走。「well，我确实喜欢她笑。」尼古拉斯用英文回答了儿子刚才的问题。一会儿在节目里bein sports的主持人肯定也会问他这个问题。那时他的答案不会与现在完全一样。 迭戈抓紧爸爸的手，深有同感地说：「如果她输了她就会哭，对吗？是的，女孩子哭最烦人了……」 尼古拉斯笑着低头看儿子，迭戈也抬头看他。他想说她赢了也可能会哭，她哭泣的样子同样很动人，但他无法告诉迭戈更多的。而即便他什么都说出来，迭戈也不会懂。 他们身后，大赛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搭建闭幕式的场地。 * 早些时候，提姆-路易斯给陆灵打了个电话。那时他刚到球场，她则还在酒店。由于qpr主帅这场将会担任bbc的重量级嘉宾，所以他比英格兰队抵达决赛场地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提姆在电话里告诉陆灵，英格兰还在打小组赛时，他就跟加里-莱因克尔和bbc的制作人打赌，如果英格兰进入最后的决赛，他会亲临现场担任直播嘉宾——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告诉她如果英格兰进入决赛，他会来现场。 陆灵在电话里笑言，她会指望提姆和尼克多说点她和英格兰的好话。提姆顺着她的话玩笑道，指望前任说自己好话恐怕是个错误。这却是「事实」，考虑到尼克-弗洛雷斯前几天才在节目里说了不少英格兰主帅的「坏话」。 电话持续时间不长，提姆主要也只是想祝福陆灵好运。提姆本想在英格兰队抵达球场之后跟陆灵碰个面，但bbc的直播节目开始的比较早，他也只能作罢。 现在，bbc正在回顾英法两队的晋级之路，所以提姆抓紧时间离开直播包间喘口气，顺便上个厕所。他从洗手间出来，碰到了另外一个直播节目的嘉宾，皇马主帅，尼古拉斯-弗洛雷斯。 尼古拉斯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自己的妹妹照顾就看到了提姆。俩人朝彼此走过去，大方的张开双臂拥抱对方。 他们松开后，提姆望着迭戈和萝拉-弗洛雷斯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开了个玩笑，「实在是难以想像你的儿子会是英格兰球迷，就这个，记者们能写出很多故事。」 尼古拉斯也回了下头。迭戈小小的背影，非常引人瞩目，他的球衣印号是4号，名字是弗洛雷斯。皇马主帅朝qpr主帅故作无奈地笑了笑，接了他的笑话，「你绝对想不到，迭戈原本打算穿派崔克-安柏的18号球衣的……」 提姆眼睛微微睁大，「喔，更离奇的故事，他怎么改变主意了，你强迫的？」提姆如今也做了父亲，所以对子女教育这类事也很有兴趣。 尼古拉斯摇头，「不，我尊重他的个人喜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他突然觉得弗洛雷斯这个名字比安柏酷吧，或者4号比18号更好。」他确实不知道迭戈为什么最后没有穿18号安柏的球衣，他猜测跟索菲的那通电话有关。但他没问，就像他告诉提姆的，他不太在意。 提姆听了夸张地笑出声，他又跟尼古拉斯说，「我刚跟克里斯汀通过电话，可能她也跟你说了，我这里还是传个话，她让我们在节目里多说点她的好话。」 尼古拉斯大笑，「好话？我尽量吧。」 提姆一直觉得尼古拉斯这个人说话真假难辨，此刻更是。只是尼克又能真的说什么克里斯汀的坏话呢？不过，提姆也不认为尼克会在节目里大肆吹捧克里斯汀，至少不会像英格兰人那样。提姆跟着大笑着说道：「你倒也没撒谎，就连她煮的咖啡都格外难喝，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至于玩游戏，她确实也不擅长。不过，她不会高兴人们知道这些，她自己也不承认，你知道她一向竞争意识超强……」 「她的确生我气了。」尼古拉斯微笑着说。 提姆看尼古拉斯这个反应，明晰克里斯汀肯定没有真的生气，尼克也不是多在乎这事。而且，这就是闲聊笑话罢了。qpr主帅转移了话题，「世界盃总算要结束了，我们也要忙起来了，估计你跟我一样发愁，队中主力几乎全都参加了世界盃，而且，不少还要打今晚的决赛……」 尼古拉斯很同意提姆，接下来，俱乐部主帅的工作会越来越忙，预计在圣诞-新年之后全面恢復赛季期的繁忙。忙碌并不让人头痛，让人头痛的正是提姆说的点。 第224页 提姆继续说着，「双方首发还没出，所以，我也就随便一问，你更看好谁？」 「他们势均力敌。」尼古拉斯也说的比较随意，但又意外的直接，「我猜英格兰赢。」 提姆有点惊讶，但他没有表现的很惊讶，他说：「我也认为是英格兰，尽管大家似乎都更看好法国。如果齐达内知道我们这么看衰他……算了，他不可能知道，我们都不会在节目中直接这么说……」 这场比赛如果真的要跟同僚聊，其实有得聊。不过，这个场合，大家都还有工作，尼古拉斯不打算说太多。提姆大概跟他一样。事实上，他来不及说什么，帕斯来催促他过去了。他跟提姆示了个意，转身往bein sports的直播包厢走去。 bbc的导播也来催促提姆了。提姆走进bbc的直播包厢，他看到，窗外，闭幕式的舞台搭建快成型了，看台上的球迷也越来越多了，球场即将被填满。就连他也觉得有点紧张了。 这可是世界盃决赛。它不仅是足球这项运动里最重要的赛事，它是人类所有体育项目里，收视率、关注度最高的比赛，没有任何一项赛事可以与之相比。 提姆坐下后看到加里-莱因克尔手忙脚乱。他无法想像克里斯汀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 二十四年半前，1998年的法国热夏，那个叫做齐内丁-齐达内的男人才二十六岁。 那时候，我才九岁。陆灵闭了闭眼，她仿佛能看到那年夏天九岁的自己与爸爸妈妈在客厅里其乐融融看球赛的画面，仿佛还有球赛的背景音和那首着名的 copa de vida》迴荡左右，她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漂浮着啤酒与曲奇的味道。而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是从那时彻底爱上足球的，她坚定不移地相信她的一生会与这项运动发生奇妙的联繫。她说话一向亦真亦假，但这件事，就像她告诉记者们的，她一句假话也没有说。 她睁开眼，回了下头。英格兰全队都已抵达更衣室，他们正在更换训练服，她的目光掠过派崔克、菲尔、子翔、班杰明、哈利…… 那时候，派特才一岁。事实上，1998年，英格兰和法国队里的一部分球员还没有出生，比如菲尔、班杰明、皮埃尔等等。 现在，齐内丁-齐达内是法国国家队的主帅。她是英格兰国家队的主帅。派特比二十四年半前的齐达内略小。 所以如果很久以后有人要讲述这个故事，应该从1998年开始，或者更早。 鲍比从更衣室外推门进来，伯明罕人满头大汗，嘴里叨叨着，「法国队也到了，还有，我刚看到他们把大力神杯收起来了，据说那个不是真的，真的那个会在闭幕式表演结束后由内马尔和ay护送……」 子翔一边往上拉球袜一边坏笑着跟派崔克说：「我刚才就很好奇你们几个堵在那里看个假的做什么？」世界盃期间，子翔的妹妹超模安妮塔-喻（ay）参与了一些世界盃相关的节目和活动，今晚这个是最重要的，她受到国际足联和卡达官方的邀请，将在今晚赛前与上届世界盃冠军球队巴西队的队长内马尔一起护送、展示大力神杯。 若是往常菲尔被子翔这么笑话，肯定要回顶好几句，但他今天没有。他脑中还在描绘那座金杯的形状，他呢喃道：「放在那里的是假的还是真的不重要，今晚捧起她的只有一支球队。」 子翔穿好球袜，站起来推了推菲尔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 菲尔仍然没有做出很菲尔的回应，他傻笑了下，弯腰繫鞋带。子翔感到了不对劲，他望向派崔克，又望向班杰明，包括哈利和文森特都察觉了，菲尔不太正常。 陆灵也发现了，她刚要叫菲尔，更衣室的门再次被大力推开。 是双方的首发名单出了。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丁奶茶 13个；fanmamba 7个；bobo 5个；外焦里嫩墨鱼丸、rubyandruby、奶油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din 60瓶；abby5900 47瓶；20518023、vi、十二划 10瓶；苏夏少爷~ 6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 卢塞尔体育场, 媒体区的各国记者也都拿到了英法两队的首发名单，他们有的行动迅速，甚至赶在官方公布之前——尽管也就早一分钟或是几十秒但这是足球新闻的特点之一非常讲究时效性——发布在了社交媒体上。很快，现场的不少球迷也第一时间从网络上看到了两队的首发。 罗恩站在万千英格兰球迷中。他进入球场后像很多人一样，由于情绪激动，始终没有坐下。此刻, 英格兰老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嘴里一一默念着两队首发二十二人的名字。其实对于大部分普通球迷而言，研究首发的意义不大, 他们多数时候甚至分不清433和442。但是, 他们仍然像记者们一样，急于知道自己的球队和对方的球队派出了哪些球员，他们有自己的视角与期许。以及，一部分球迷会参与赌/球——那么首发和替补人员的公布就是一项极其重要的信息了，具体到一些博/彩细节，比如博/彩公司会在不同时间给出某个球员在某个时间段进球的赔率。 第225页 罗恩算不上大赌鬼，偶尔会押上几注。像是今晚的比赛，他已经在英格兰的着名博/彩网站上下注了100镑英格兰90分钟内赢球，派崔克-安柏至少进一球。罗恩的老伙计利亚姆也下注了, 他下注的金额是200镑, 英格兰90分钟内不输球，班杰明-汉密尔顿会助攻。他们的下注点基本上是大部分英格兰球迷的下注方向, 所以即便他们赌赢了, 收益也不会太大。不过, 对于这类博/彩球迷来说，赌/球原本也不是为了暴富。赢了都是酒钱，输了也就是输点酒钱。 利亚姆跟旁边几个朴茨茅斯人聊完勐拍罗恩肩膀，说他又要去趟厕所。 罗恩笑骂道：「谁他妈让你刚才喝那么多……现在尿了也好，免得比赛的时候想尿。」只是他刚说完自己也想尿了。 应该是紧张的。应该是紧张的。罗恩站在这个看台的其中一个入口处回望。他望到了那么多的圣乔治旗，望到了那么多的年轻的英格兰小子们兴奋地光着膀子蹦跳，还望到了不少精心打扮的英格兰小妞朝扫过的摄像机努力挥手，以及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在拽着父母问问题…… 谁也不知道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罗恩唯一确定的是，对于其中一方会是个失望的、悲伤的夜晚，而他他妈的不希望是英格兰。 「干死该死的法国佬！」罗恩大声吼了一声，立马有出口处的球迷附和他。他嘿嘿一乐，露出一口烂牙，然后他扭头去了厕所。他知道他得抓紧点时间，球员们很快就会出来热身。他不想错过任何为英格兰球员加油的时刻。 * 英格兰这边率先走出球员通道的是他们的主力门将乔丹-皮克福德。门将教练和两个替补门将与乔丹一起收到了现场无数英格兰的掌声，紧接着，现场的欢唿声和掌声更大，哈利-凯恩、迪利-阿里、子翔-喻、文森特-杰罗姆、格伦-米契尔、乔伊-汤姆林、乔伊-弗里曼、雅各布-哈丁悉数走出了球员通道。 在英格兰的更衣室前，菲尔被主教练一把拽住了。他脑子一片空白，还在探头看已经走出去的派崔克和班杰明。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地震般的欢唿声和掌声，菲尔知道，那是给本届杯赛的头号球星，也是最有可能的金靴获得者，派崔克-安柏的。至于班杰明嘛，只是跟着享受了这样的的待遇。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菲尔？」 菲尔这才朝主教练转过头。他看着她的脸，想着她今天倒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但他也不确定她的妆容浓淡。有时候，他跟女孩子说你化妆了我甚至没看出来，女孩子听了就会很生气，他完全搞不清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所以这会儿他不打算说什么，再加上，他根本没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如果照实说，她搞不好会敲自己脑袋。菲尔便心虚地点了下头。 「我说了什么？」陆灵问。 菲尔皱着眉头，尝试猜测，「你说好好热身……」 陆灵定定看着菲尔，好几秒，她都不说话，菲尔显然被她看慌了。她却蓦地笑了出来，她伸出右手手掌，菲尔一愣，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于是傻乎乎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掌。她无奈一笑，说：「把你的手给我。」 菲尔又是一愣，但他照做了。他抓住她的手。他一时很不好意思，不是因为身体接触，而是他觉得她在把自己当小孩子。幸好队友们都他妈出去热身了，更衣室里不剩几个人。最多鲍比那个傻大个会嘲笑他几句。 陆灵反手握紧菲尔的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说：「我刚才说，你感到紧张是正常的。」 「我不紧张，老闆，我他妈一点儿也不紧张。」菲尔连忙道。但他的手逐渐觉出了她的紧张。 陆灵低头笑着小声道：「可我有点紧张，你感觉到了吗？」她说完想起很久以前她也跟派特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你的手有点抖，还有汗。」菲尔使劲握了一下主教练的手，也没察觉到她蹙了下眉，他尝试说点有用的，他的语速很快，「嘿，没事的，我们会赢的……」 菲尔刚才握紧陆灵的手那一下完全没有收力，陆灵差点以为这傢伙要把自己的手握骨折，好在他很快松了劲。她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粉色的手帕。 「lil pink.」菲尔惊喜地说道。 「你是对的，」陆灵把lil pink给菲尔递了过去，「lil pink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我相信她会让我们的好运气延续下去。你相信吗？」 菲尔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lil pink，犹豫了一下，没有接。他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小心地问：「有点紧张是好的，对吗？派特也这么说。他妈的这就是紧张的时刻，人生没有多少这样的时刻。这是你想说的么？」 陆灵笑了，她看到鲍比和马克也笑了。她意识到自己的笑容与目光都变得无比柔软和欣慰。她眼前这个高大年轻的男人，菲尔-比斯利，真的长大了，他成为了一个有责任心的父亲和职业球员。「至少子翔有一点没说错，你说话很有哲理，你安慰了紧张的我，还有马克和鲍比。」陆灵开了个玩笑。 菲尔于是回头扫了一眼两位助教，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可以当他的父亲了，而他们看他的目光确实充满肯定与信任。菲尔转回了头，再看向主教练时，他有点害羞。他短暂看向别处，又看回来，有点孩子气地跟她说，「lil pink你得亲自还给缇安娜，你忘了吗？我不会代劳的。」他说着抱住了她。 第226页 陆灵轻拍菲尔宽阔强壮的后背，他出了不少汗呢，她在他耳边爽利地回答：「没问题。我保证亲手还给你的宝贝女儿。」 这是一个虽然没什么力度但给予彼此力量的拥抱。菲尔觉得她的手有魔力，十二个小时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可以畅快唿吸了。他放开她，朝她和两位助教龇牙一乐，飞奔出了更衣室。 陆灵把lil pink放回口袋，她的手心黏嗒嗒的，是菲尔的和她自己的汗。 马克出去之前过来跟她说，「我们准备好了，克里斯汀，我们准备好了。」 是的，陆灵想。她等待这一天超过二十四年，这是最好的时候。 * 卢赛尔球场的泛光灯也许跟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座现代化的足球场没有任何不同。派崔克在数年的职业生涯里，对这样的球场，这样的灯光，都很熟悉了，再加上他几周前才在这里踢过球，他更不会有任何不适应。事实上他对这座球场的感觉相当不错。 然而，这一切，终究又是不同的。 不到一个小时后，世界盃决赛将在这里开打。大赛的工作人员在球场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布景和舞台，他们热身结束后，闭幕式就会立刻开始。时间计算的很精准。 人群的欢唿与掌声同样是派崔克已经非常熟悉的，他很感激这一切，但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他需要忘记他在无数的目光下训练，当然，这对他来说同样习以为常。 班杰明把球传给派崔克，派崔克又把球给了回去。派崔克听到jake问本：「你小时候喜欢过齐达内吗？」本的回答是：「我仍然喜欢球员齐达内。」jake说：「我也是，他真的太棒了……」 派崔克没有参与闲聊，他的目光瞥向别处。菲尔在跟子翔做简单的传切练习。菲尔出来的稍晚两分钟。他猜测缇娜肯定跟那蠢小子聊过了。谈话这种事情，说有效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有效，但有时的确可以马上见效。这一回，派崔克认为是后者。缇娜对菲尔一向有着很重要的影响力，他知道这个，菲尔自己也知道。或者说，队里所有人都知道，菲尔-比斯利和克里斯汀-陆的关系相当特殊，不仅是她发掘了他，他也很多次帮助了她和她的球队，且二人都在东伦敦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俩人一口标志的考克尼口音可以证明这个。就像人们也都知道，派崔克-安柏和菲尔-比斯利的关系有点特殊一样。很多事情，的确像上帝的安排。比如，他和菲尔都在莱顿东方的青训系统里待过，又都先后穿上了qpr和英格兰的7号球衣。 而如果上帝真的有计划，他/她，今晚的计划又是什么？ 派崔克不会为这个问题烦恼。他并不来自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家庭，虽然他也不会说自己完全不相信上帝。他只是必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他只是必须为一些事拼尽全力。实际上，今晚，会有很多人指望派崔克-安柏扮演上帝。 派崔克再次把皮球踢给队友。他能感到，自己也是有点紧张的。他望了望球场另一边的法国人，他想所有人都如此。 * 六分钟前，内森尼尔-劳伦斯更新了instagram。人们不会感到意外，他在卡达世界盃决赛的现场。 全球超过七十亿人口，预计将有超过十亿人会观看这场比赛。这意味着，在这个星球上，每七个人当中至少会有一个人观看这场比赛。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内森尼尔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员。当然，他当然不是普通的。事情是，像他一样身份特殊的到场观众可不少。除了英法两国的重要政治人物包括英国的皇室成员，还有不少中东的政治人物与皇室成员，以及很多国家的政商领袖、足坛名宿、顶级名流等等。在贵宾大厅里，你随便转身，就可以看到一张着名的面孔。这的确是一个超级派对的最后狂欢。 内森尼尔收起手机，他站在自己的包厢里抿了口香槟，望向窗外，他祈祷这场比赛的安保确实会像官方承诺的那样。因为就像他告诉自己的女朋友的，他很怕死。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和女朋友都在这里。一旦发生意外，他可不认为自己的保安主管钱斯-伍德沃德可以化身美国队长什么的…… 不过，现在，内森尼尔的女朋友并不在包厢内，她是今晚的护送、展示大力神杯的嘉宾，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跟着名巴西球星内马尔一起站在场下。至于内森尼尔的儿子，丹尼尔，正在睡觉。这倒是好事，内森尼尔想，待会儿丹尼就可以精神抖擞地看比赛了。 「所以，阿布达比的生意怎么样？」 内森尼尔转过头，看向问问题的男人，萨缪尔-汉密尔顿，今晚英格兰的主力之一班杰明-汉密尔顿的父亲。是的，这个包厢里还有汉密尔顿家的成员，除了萨缪尔，班杰明的母亲和妹妹也在这里。这一回，布兰登-汉密尔顿倒是不在，内森尼尔刚听他母亲说他实在太忙，没法赶过来。内森尼尔夸张地皱了皱鼻子，笑着跟萨缪尔说，「不算太坏。」 这时，黛布拉-汉密尔顿调高了包厢里电视的音量。 bein sports的世界盃决赛直播节目，正在分析两队的首发。 法国： 基利安-姆巴佩 保罗-博格巴，*皮埃尔-荣凯 ，奥斯曼-登贝莱 阿德里安-拉比奥，恩戈洛-坎特 卢卡斯-埃尔南德斯，*法比安-科科，拉斐尔-瓦拉内，班杰明-帕瓦尔 第227页 阿方斯-阿雷奥拉 英格兰： *菲尔-比斯利 *班杰明-汉密尔顿，*派崔克-安柏 *乔伊-汤姆林，阿克塞尔-图安泽贝，*雅各布-哈丁 *子翔-喻，*文森特-杰罗姆，*格伦-米契尔，*基兰-诺伍德 乔丹-皮克福德 * 卡达当地时间晚上19:14。卢塞尔体育场，bbc直播包厢。 主持人，也是英格兰歷史上最伟大的前锋之一——加里-莱因克尔，看着屏幕上的首发名单，然后看向三位嘉宾。 史蒂文-杰拉德说：「老实说，我没有想到这个踢法。首先，哈利-凯恩又没有首发，不过我们都知道菲尔-比斯利也能做出出色的贡献。而且我一开始认为，乔伊-弗里曼会首发，在边路提供速度。但是现在这个打法，看起来像是个没有边锋的菱形中场。」 弗兰克-兰帕德跟着道：「可能是菱形中场，也可能是圣诞树（4321）。这样的踢法，班杰明-汉密尔顿身后有三个中场参与防守，我很期待他在前腰位置上的表现。毕竟他踢这个位置的比赛并不算多。」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第三位嘉宾。 qpr主教练提姆-路易斯语速缓慢地说道：「我也很意外。但这就是克里斯汀，某种层面上，我能理解她的思路。我认为她可能想要限制法国的中路。史蒂文刚才说，可能是个菱形中场，也就是4312，但是我更倾向于弗兰克的说法。我认为这是圣诞树，这很有意思，实际上我从没看过她打这个阵型，我已经等不及看看会发生什么了。」 莱因克尔接过话头，「法国队的首发并不让人意外，跟半决赛时候一样的4231，他们有那么多的出色球员，博格巴、荣凯、姆巴佩、登贝莱……」 提姆马上接道，「是的，法国队的确实力强大。但他们也不是纯粹的4231。齐达内某些时候理解球员的方式跟克里斯汀很类似，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束缚球员的天性。要我说，让这些天才一起踢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提姆不会知道尼克-弗洛雷斯几乎在同一时刻在bein的直播节目里给出了跟他相似的观点。他的耳机里，导播提醒马上进入主教练的赛前採访和闭幕式。 一分钟后，直播包厢的画面切走。提姆喝了一大口水，看向窗外。两队的球员即将结束热身。 * 英格兰更衣室。 教练组在进行最后的布置。然而，闭幕式的音乐声实在太大了，即便更衣室的隔音效果足够好，仍然有所影响。 班杰明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人们在关键时刻真的会胡思乱想。比如他可以一边听马克强调战术细节，一边回想自己看的第一场世界盃决赛，2006年，德国柏林，在柏林奥林匹克球场，法国对阵义大利。 经典的一幕是，齐达内头撞马特拉齐，齐达内与大力神杯错身而过。 那当然不是那个夏天的故事的全部，却是很多人都会首先想起的。 那年夏天，班杰明六岁。实际上，他就在现场。他的父亲不是球迷，但耐不住他喜欢，最终父亲还是带他去了柏林。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父亲正好有生意要谈。双赢是，父亲达到了商业目的，他也看了场精彩的世界盃决赛——他当然看不懂太多的，但他知道红牌、加时、点球，全有了，就像他自己很多年后参与的那场欧冠决赛那样。 更衣室突然安静下来，她开始说话。 班杰明一边耳朵里是她的声音，一边耳朵里是球场里的音乐声。 如果你是一名骑士，你多半会摘一朵娇艷欲滴的红玫瑰送给一位伯爵夫人，或者伯爵的未婚妻，或者即将成为哪个大贵族的未婚妻的漂亮姑娘…… 上帝知道那个姑娘为什么一定已被许诺给了别人。 骑士被诅咒了，该死的，也许这叫做「骑士传统」！ 对了，在齐达内被罚下去之前，法国主导了比赛。 「该出去了，勇士们！」她的声音，每一个词，清晰地传入了球员们的耳中。 班杰明像所有队友一样站了起来。这一刻，他脑中不再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为她而战，而不是与她错身而过。 * 球员通道里，英法两队的球员皆已列好队。而在球员通道的出口处再往前一点，巴西队长内马尔和英国华裔超模ay正在向全场做大力神杯最后的展示。 那座美丽的奖盃，高36厘米，重6.175千克，18k金打造。今晚的胜利者将会最终捧起她。 身穿白色18号英格兰球衣的派崔克-安柏站在英格兰队的最前端，镜头捕捉到他的右手触了触他的左手臂。那里有一个着名的纹身，黑桃q，尽管扑克牌纹身被球衣袖口遮住了一半，但镜头仍然给了特写，且下一秒，镜头又找到了黑桃女王本人。她站在英格兰队的后方，正微笑着跟法国队的皮埃尔-荣凯打招唿。 球场里，内马尔已经把奖盃置放在了专属的置放台上。ay身着一袭白色设计师长裙正在向全场观众微笑招手。 身穿地中海蓝6号法国球衣的法国队长保罗-博格巴这时笑着跟派崔克握了握手。 镜头对准派崔克的脸，他也笑着跟博格巴说了句话，当他转正脸，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但剎那之间，他又低头朝他牵着的小球童笑了。 内马尔和ay往球员通道方向走来。 第228页 在派崔克前面，裁判组准备移动。 距离卡达世界盃决赛开球，还有最后四分钟。 ※※※※※※※※※※※※※※※※※※※※ 最后的决赛正在写，我还没想好是一次发，还是分几次，无论是哪个，都不会是日更。 谢谢大家，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7个；bobo 5个；布丁奶茶、密码丢了、lingzi、鸭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哪啊哪啊神去村 10瓶；洅世界尽头游离 5瓶；小窗幽记 4瓶；alice 2瓶；每天都在吃土、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 这不是《邮报》记者麦克斯-冈特的第一次世界盃决赛之旅, 四年前在莫斯科卢日尼基体育场举行的那场世界盃决赛，他同样在现场。作为一名英格兰的足球记者，他与他的众多同僚一样，对足球这项运动充满热情，对足球世界发生的一切有着敏锐的新闻洞察力，但他也与他的众多同僚一样, 为英格兰国家队心碎过多次。麦克斯在《邮报》的一个同事说过这么一句话：「更难以接受的是，你永远满怀希望，你却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次又会如何让你心碎。」 然而, 事情变了。 英格兰这届杯赛一路走到决赛, 事实上不仅给六千万英格兰人带来了圣诞前的狂欢，还造就了英格兰足球媒体史上的一场绝代盛宴。尽管在哈利-凯恩被弃用时，英格兰媒体看上去又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国家队——麦克斯也得承认，那时候，他们，包括他自己，一定给克里斯汀和国家队制造了不少麻烦与压力。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只剩下这场决赛。 麦克斯激动地看着两队球员走出球员通道，苏赛克斯人的眼睛从派崔克-安柏走出球员通道的那一刻, 再也没有从英格兰队身上移开过。紧接着, 克里斯汀-陆和齐内丁-齐达内以及两队的教练组成员和替补球员都走出了球员通道。克里斯汀和齐达内今天的打扮都非常正式，他们一个修长, 一个高大；一个年轻, 一个球场经验丰富, 尽管年轻的那个执教经验和夺冠经验也相当丰富。 媒体上，有人把这支五十六年后重新挺进世界盃决赛的三狮军团称作「克里斯汀的男孩儿们」，但更多的人认为这带有太强的qpr色彩，而这并不是一支只由qpr球员组成的英格兰队，那么显然对来自其他俱乐部的球员不公平，所以，现在，他们更多的被称作「diamond generation（钻石一代）」。 两队球员皆已走过大力神杯，走入场内，在他们后方，巨大的圣乔治旗和巨大的法兰西旗帜分列在球场两侧，正中央的则是大力神杯的标幅。 基本上，全场球迷都起立了。 在麦克斯的坐席前的小桌上还有一个小屏幕，屏幕上当然是现场直播的画面，无数的小圣乔治旗和小法兰西旗帜在看台上挥舞着，镜头扫到英法两队都有球迷带来了「大力神杯」的仿制品。麦克斯深深吸了口气，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上帝保佑女王》奏响。 镜头一一扫过英格兰首发十一人的脸，他们在吟唱，全场的英格兰人都在吟唱，他们有的闭着眼，有的目光坚毅，有的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英格兰这边的国歌奏毕，马上就是法国的。如同英格兰球迷一样虔诚，现场的法国人也在这一刻把心交给了自己的国家。 当《马赛曲》落幕，终于，终于，这场比赛要开始了。 麦克斯看了看表，还有一分钟。 场上两队球员正在握手，之后是两队队长和裁判组一起挑边。 而在场边，两队的教练组也完成了友好的握手。人们都知道两队主帅很熟络，甚至可以说关系不错。 麦克斯盯着场边那个高大的光头法国男人，他退役十几年，身型依然保持的很健壮，他曾在球员时代拿到过大力神杯，现在，他作为主教练又一次带领着他的国家队走到了这里，世界盃的决赛现场。 麦克斯好奇齐内丁-齐达内这一刻是否会回忆起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的那个夜晚。 那是个玄妙的夜晚。反正麦克斯想起了那个夜晚，尽管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实际上，一个小时前，在媒体中心，麦克斯还与一个中国记者和一个巴西记者聊到了二十四年前的世界盃决赛。 那个年长的经验丰富的中国足球记者来自一家着名的中国体育媒体，他称他二十四年前就在决赛现场。有趣的是当年媒体区的记者们先后收到了两份首发名单，一份没有罗纳尔多的名字，另一份则有…… 那个年轻的说话有点莽撞的巴西足球记者对当年之事依然义愤填膺，他认为当年整个巴西国家队都被收买了，才成就了法兰西美妙的夏日……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称为足球史上的悬案之一，麦克斯曾经做过这方面的挖掘，关于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有人相信阴谋论，有人认为是队医的失误，也有人指责贊助商给了巴西足协压力，众说纷纭，但从来没有定论。 而无论实情是什么样的，结果是法国拿到了世界盃冠军。最终被歷史和人们深刻铭记的往往是赢家。 一声哨响。麦克斯回过神来，望向场内。 第229页 2022卡达世界盃决赛正式开始了。 * 「英格兰的球员已经准备好了，在他们面前的是伟大的挑战。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支球队会做出伟大的事情。派崔克-安柏，英格兰的场上队长，世界盃歷史第二射手，在比赛刚开始就拿到了球。」bbc的王牌解说员盖-莫布里用激昂的语调说道。 派崔克-安柏的带球画面，随着电视信号，飞入十亿人的视野。 bbc资深嘉宾马克-劳伦森接道：「是的，看看他脸上的气势！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盖-莫布里继续说：「法国队的阵容非常豪华，一个个闪耀的名字，他们几乎没有弱点。对他们，对齐达内来说，这同样将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这两支球队，无疑都配得上进入决赛……」 超过八万人的卢塞尔体育场内，灯光璀璨。 身穿白色球衣的英格兰正在向蓝色的法国阵地发起进攻。 * 场边，现年五十岁的法国足球传奇、现任法国国家队主帅齐内丁-齐达内依然是人们熟悉的模样，健壮颀长的身型、标志的光头，除了他确实老了一些。几分钟前，当他与英格兰主帅握手时，他还穿着全套的高级黑西装，这会儿，他已经脱掉了西服外套。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正看着场内。 1998年的世界盃上，法国队的最后三场比赛，齐达内还能清晰记起。当时，主帅艾梅-雅凯变阵为圣诞树阵型（4321），精髓是三名后腰保护防线前的空间，两名前腰——尤里-德约卡夫和齐达内自己，在更靠前的位置自由发挥。齐达内记得，那时的法国队将中路堵得严严实实。当然，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进攻人数，但这不是艾梅-雅凯考虑的重点，毕竟当时法国有全世界最好的防守群，而且，还拥有齐达内自己的可怕控球。 这场比赛，对面那位年轻的对手，排出了同样的阵型，勾起了齐达内二十四年前的回忆。 齐达内望向另外一边。克里斯汀-陆站在那里。 然后，是法国右路的边锋奥斯曼-登贝莱迅速掠过边线。 英格兰的防线立即移动过来；同时，他们的三名中场，或者说三名后腰也已经靠拢，让登贝莱无法再起速突破。 今晚的英格兰，呈现的是一个完全限制型的踢法，正如二十四年前的法国。在此前的比赛中，他们从没有这么踢过。 尽管此前乌拉圭採用了类似打法，但圣诞树依然在最高的决赛舞台上绝迹多年。这可以是法国队在1998年注重防守、伺机而动的踢法；也可以是2006-2007赛季欧冠，安切洛蒂带领下带有优雅和杀气的踢法。取决于你的人员。 齐达内很清楚，自己和德约卡夫充当两个前腰，与卡卡与西多夫的两个前腰，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非常注重中路、能够让对手感觉到非常困难的踢法。 场上这支英格兰就像当年的法国一样，派上了很少的进攻人员。 4321的「2」，两个前腰，是班杰明-汉密尔顿以及派崔克-安柏；而那个「1」是菲尔-比斯利。 其他人，都在努力防守。 这不是齐达内熟悉的英格兰或者克里斯汀。 法国主帅在场边走了两步，继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场上的形势。 * 球出了边线。 陆灵立即回身去教练席拿了瓶水，她转开瓶盖，匆匆灌了一大口，然后转上瓶盖一边往边线走一边把水瓶扔了回去。她没能准确扔到她的座位前，是鲍比抬起屁股把她的水瓶捡了起来，放在了她的座位下。 场上，法国队的边线球已经掷了出来。 英格兰主帅仍旧感到有点口干舌燥。今晚不热，微风，确实有点干。她盯着场上。 在陆灵0：7输给班杰明之后，她花了一点点时间思考自己为什么玩这类足球游戏很糟糕。原因有很多，比如她的手眼协调能力不够好。只是对于她而言，她关注的原因只有一个。 在游戏界面作为球员观察比赛跟真正站在场边观察比赛是截然不同的。 当她站在场边，她就像一个强迫症患者一样，她要求自己一定得紧盯场上每时每刻的动向，甚至近乎严苛地时刻提醒自己，去尝试盯住每个人的动向，尽管有时这不可能——因为场上有二十二个人。但是，就像瓜迪奥拉不会放弃他的足球哲学一样，她依然希望做到这一点。 好在多年累积下来，她已经有反覆扫描观察整个局面的本能。很多教练，对于场上的局势更多是泛泛地观看，根据直觉来做出判断。她也会如此，不过她要求自己更加敏锐：既能观其大略，又能注意到易于忽视的细节。 此刻，法国在进攻英格兰左侧防区，她也同时在注意另外一边。很好，法国暂时联繫不起来两翼。 这是奥斯曼-登贝莱第二次来到英格兰左侧的防区。但他两次突破都没有能制造出实质威胁，连定位球都没有拿到。场上，登贝莱甩了下手，跑回自己的防守位置。 这是英格兰教练组今天布阵的重点之一。 子翔一对一面对登贝莱，就算子翔能力再强，也会有问题，登贝莱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突破手之一。他和派崔克同岁，几乎同时崭露头角，而且有过多次直接交手。不过，登贝莱后来的发展不及派崔克，所以到现在也依然只能打边锋——尽管，他是边锋里的超级巨星。 第230页 陆灵要求jt，也就是英格兰的左后腰注意向这一侧移动，挤压登贝莱的内切路线。不仅如此，jt还要跟身后的左中卫文森特形成联动。总之，英格兰在这一区域的三人都具备启动速度和身体对抗，所以能够尽可能跟住灵活快速的登贝莱。 此外，还有一个关键的设计。 陆灵仔细研究过法国队1998年的4321。必须得说，那个年代的球员跑动强度相较而言要低一些，但是依然有很多东西可以借鑑。 比如在那场决赛，法国对阵巴西成功打入两球的上半时，事实上，他们能面对巴西控制住比赛，一方面是因为罗纳尔多状态奇差（原因至今未明），一方面是齐达内灵活的位置。齐达内虽然是4321中「2」的一员，但是他经常回到「3」里，跟队友组成四中场站位，他不仅能控球，而且能参与防守。 关于那场比赛，很多人常常忽略的一点是，法国下半时事实上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失势的！究其原因是齐达内后来没有更多地回防。他和德约卡夫更多地都是站在前腰位等球，结果巴西占据了一段时间的优势，法国甚至在下半时被罚下一人。 不管当时是因为什么，至少，齐达内在后来的几年中才逐渐学会了怎么在前腰位防守。而在当时，在1998年，二十六岁的齐达内并不完全能掌握站位的技巧；也正因此，如果那场比赛罗纳尔多是正常状态，法国未必会那么轻松夺冠。 陆灵的目光扫过场上的白衣10号和白衣18号。 本场比赛英格兰的两位前腰，班杰明和派崔克，则不会像那样，派崔克已经懂得通过站位限制对手，而班杰明对局势一向完美洞悉。 在此前的两次训练课中，陆灵严格训练了他们的站位——一人站住中路的十号位时，另一人必须注意往边路落位，让球队阵型从4321圣诞树变成4411。 班杰明站住中路，派崔克就要落到右路；而派崔克站住中路，班杰明就要去左路。 此时，正是派崔克站在十号位，班杰明落到左前卫位置。这样一来，法国的右后卫帕瓦尔很难有充分的活动空间，他既不敢插上助攻，也不能很方便地把球沿着边线送给登贝莱。 于是，登贝莱的拿球就变得更加吃力了。英格兰做得很好，目前他们通过体系，箍住了法国能提速的右路。 至于法国的左路…… 法国的首发左前卫是保罗-博格巴，前腰是皮埃尔-荣凯也经常靠左。 前者是个大个子，动作没那么快，强在身体素质和技术全面。后者则拥有难以置信的创造力和灵感。但是他们现在也无法顺畅地接到球。 就这一点，陆灵从此前训练课的效果看，有一定的信心。不过，看到场上球员们的实际表现，更坚定了她的观点：用圣诞树来对付法国是最合适的战术。 * 法国右路的登贝莱很难起速度，意味着他难以真正从宽度上扯开英格兰的阵线。法国现在明显想要把球转向靠左的博格巴、皮埃尔这边。班杰明想。这场比赛，班杰明除了要发挥自己的技术和创造力，还需要帮助球队防守。他正在做的，就是这个。 班杰明-汉密尔顿从来不是勐扑勐抢型的防守者。但是今晚，「两个十号」的设计，让他和派崔克都能充分发挥意识，并不需要过度地释放体力来帮助防守。他移动着脚步，这时，轮到他位于十号位，而派特落到右前卫。 法国队没有一个真正的后场组织者。拉比奥是名能力非常强的、全面的中场，但是他的脚下技术比班杰明自己还是差一点，另外一个致命问题是，拉比奥的右脚远没有他左脚那么出色。坎特则不是组织者类型。 班杰明要做到的是，尽可能在中路封住拉比奥右脚处理球的空间。英格兰10号移动着脚步，同时注意着对方的动向。在大个子球员里，拉比奥算是动作轻盈的，可也不可能达到绝对的灵活。 很好，拉比奥分边了，给到左路的卢卡斯-埃尔南德斯。 派崔克马上逼上前去，但依旧保持着合理的距离。班杰明一刻也没有停歇，虽然是以慢速跑的方式。接着，他开始徐徐接近同一侧，并且注意着卢卡斯有可能横传、回传的线路。 前面的法国队长博格巴在着急地伸手要球，皮埃尔有回来接球的趋势。 卢卡斯选择自己突一步。 班杰明承认，面对派崔克，敢于突破是很勇敢的——也可以说是莽撞，因为派崔克-安柏有最顶级的爆发力、贴身缠斗和转身速度。果然，他看到，派特往回稍微一撤，然后伸出左脚，阻截了卢卡斯。 卢卡斯动作也很迅速，依然想要把这个二分之一球捅到中路，皮埃尔就在那里…… 班杰明行动了，他已经离开中路——站在十号位，不意味着站死一个位置。此刻，他选择与派特夹击卢卡斯，并封死皮埃尔接球的路线。他的右脚伸出，重心稍微移动，但没有完全朝向球的方向。 这个球，蹦跳着过来，被班杰明捅给了派崔克。 随后，英格兰的头号球星左脚触球。 卢卡斯的第二反应极快，立刻飞铲，试图拦截皮球。皮埃尔也马上转向派崔克的方向。 派崔克左脚把球一踩，让球沿一个「l」形的路线，从自己身后滚过併到右脚侧，卢卡斯扑空，皮埃尔也还没来得及追过来，派崔克已经用右脚一趟，沿着边线启动！ 第231页 英格兰的快速反击。 班杰明没有全力前插，而是在中路跟着派特一起向前跑。 前面的菲尔，盯着法比安-科科，突然之间，英格兰前锋改变了移动方向，向回伸手要球。 班杰明很清楚，配合的成功与否就在一瞬间，英格兰只有三名攻击手，他、派特加上菲尔，反击必须精确。 派崔克把球给到菲尔，球速合适。 班杰明此刻稍微慢下脚步，用自己的站位示意菲尔下一步处理。 菲尔明晰了，他在对抗下把球向内，做回给班杰明。 与此同时，派崔克已经转向内线，全速无球空切！ 班杰明拿球后故意一停，让对手的中卫不能下定决心去跟派特，这一微妙的时间差之后，他马上挑传！ 英格兰前场三人形成了极其快速，又极其默契的右路配合。 球飞过科科的头顶，落入法国队的禁区，派崔克跟上，瓦拉内拼命追过来封堵—— 派崔克射门了。 噢，这未必是个好的选择，班杰明想。但这是派崔克-安柏，如此小角度，又是逆足处理，也许并不算差的选择。 英格兰18号的射门从阿雷奥拉指尖飞过，班杰明没有看清是否有接触，球砸到球门角上，弹飞出了另一端边线！ 很遗憾，班杰明擦了一把汗。可是球队的战术到目前为止，极为成功。法国队几乎见不到英格兰的禁区；而英格兰的第一脚射门，就制造了威胁。 班杰明抬头看了一眼计时器，在汹涌的球迷之中，那牌子上的时间显示这是开场第7分钟。 比赛还相当漫长。 而且，法国不会没有变化。 * 皮埃尔-荣凯有点气恼，他气恼自己开场后几乎没怎么碰球，也气恼队友总是失误。 现在，他决定自己来了！ 皮埃尔告诉自己，要想进球，先得让球进入到前场。很明显，到目前为止，法国做的很差劲。 皮埃尔不是第一次见这个情形。他想起两个老闆的话，国家队和俱乐部的都说过类似的话：按照你认为对的方式去做，但也要帮助球队，这两者不一定冲突。 等等，弗洛雷斯先生的版本要更严苛一些。皮埃尔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心思都在这场比赛上。 皮埃尔朝阿德里安-拉比奥做了个手势示意。法国的左后腰马上会意。 当下的情形对于强大的法国来说，远远算不上逆境，何况英格兰还没进球呢，皮埃尔想。 皮埃尔回撤了，到中圈附近，法比安-科克马上把球传到他脚下。皮埃尔注意到，这一次是派崔克沖自己来！他来防守我了！而且，另一边，那个汉密尔顿也过来了！ 与此同时，拉比奥从旁边向前插。这分散了一部分班杰明的注意力。英格兰的两个前腰，站位一前一后，横向上稍有交错，试图干扰皮埃尔的拿球。 派崔克扑到了皮埃尔的身后。 皮埃尔感觉到了背后的压力。派崔克冲过来的气势是最吓人的。 皮埃尔瞥到班杰明-汉密尔顿在他斜后方。他处于一个不利的位置。向哪边转身，都有可能被断球。皮埃尔又不太愿意简单回传给队友。 他选择不动。派崔克贴了上来，且伸出一只脚过来抢球。 没有思考时间，皮埃尔凭藉本能行动。他的力量比过去更足，重心比过去更稳定，他死死扛住派崔克，以最快速度完成转身。 皮埃尔把自己的脚挡在派崔克面前。不好意思，黑桃国王先生，这次是我赢！ 皮埃尔兴沖沖地想。如果你再往前伸，那我就摔倒，你会踢到我，这是犯规。 但派崔克没有继续尝试抢断，他稍微减轻了贴身的力度，选择跟随皮埃尔完成转身，没有被甩开。 皮埃尔有点失望，他的小把戏没能成功。前面，保罗在招手了。皮埃尔观察了一下，不情愿地把球输送向前。 这个不情愿的传球被汉密尔顿断掉了！ 皮埃尔心中懊悔，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去反抢。 实际上，这个计划外的情形，反倒让事情变得对皮埃尔更加有利了——他居然两步就来到班杰明-汉密尔顿的身前，而且长腿一伸，捅走了皮球！对手的技术很棒，但我更快，皮埃尔为自己自豪了一下。 从左路回来接应的保罗-博格巴来的正是时候，拿到了球，皮埃尔越过派崔克和汉密尔顿两人，开始向前沖。 保罗先在原地控了一下球，待对手两人过来夹击，他从缝隙里把球横传给皮埃尔。 皮埃尔此刻距离球门接近30米，但他毫不犹豫，做出了射门的姿势—— 站在他面前的是英格兰的中卫格伦-米契尔。 皮埃尔狡猾地瞥到了基利安-姆巴佩的前插。 来吧，只要你扑上来封堵我的射门，我就马上变成直塞球。 可惜对手没有贸然上抢，而是移动着脚步。与此同时，对面的后腰，那个叫阿克塞尔-图安泽贝的，也移动过来，给出压力。这让皮埃尔有点猝不及防。仓促之间，皮埃尔只能真的射门…… 球上了看台。 噢，皮埃尔，皮埃尔！二十岁的法国年轻中场，失望地甩了下胳膊。旁边是保罗有点愤怒地朝他大吼，他做出惭愧的表情。他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成功一次。 第232页 比赛进行了十几分钟，法国队仍然无法成功打到英格兰禁区内。 事实上，皮埃尔-荣凯的这一脚远射，可以算很不错的尝试了。 * 时间又过了一点。卢塞尔体育场内，气氛愈发紧张，以及带有一丝焦虑。 派崔克感到自己的耐心保持地够久了。 在赛前，缇娜反覆向全队强调，这场比赛需要保持耐心。但派崔克也记得她拽住自己去到他耳边说的话，如果有机会发动致命一击，那么绝对不要犹豫。 派崔克不禁好笑，他什么时候放弃过杀死对手的机会？这是他的本能。 不过，这是世界盃决赛，在更多的时间里，他必须要考虑到全局。 法国队的节奏很慢，在过去的比赛时间里，英格兰成功地让他们感觉到了挫败。但是现在要让他们感觉到真正的威胁。 目前，派崔克的体力控制保留的很好，他猜测他身边的班杰明也如此。 他看向班杰明。班杰明也看向他。 然后，班杰明主动跑向后场。 英格兰的门球正发出来，门将皮克福德把球从地面传出，法国队的逼抢，力度比之前下降了一些。 文森特接到球之后往前输送。班杰明在本方半场的中央位置接到球。 派崔克看着班杰明的拿球，节奏好像并不快，就像之前的十七分钟一样，好似一潭平静的水。 班杰明把球分给子翔，之后向左路作跑动接应。 子翔轻易地把球回给班杰明。 坎特开始在这一侧向本施加压力，三十一岁的矮个子法国防守悍将，没能逾越班杰明对球牢固的保护。 班杰明将球用右脚击出，一道悠长又优美的弧线，准确地飞至英格兰的右路，中线附近的位置。 从左到右，他漂亮地联繫了两侧。 雅各布把球停下来。 这球，派崔克认为jake停得稍大，不过不要紧，派崔克就在旁边，他接过球来，jake心领神会地前压。 派崔克没有过人。面对逼上来的皮埃尔，他简洁地将球从右侧再敲回到左路。 在左边，班杰明的第一停仿佛天鹅绒般柔软，卸下传球的力道，随即轻轻一拨，横向摆脱了回来防守的奥斯曼-登贝莱。 左-右-左。 派崔克的目光一扫而过，如同鹰隼对形势一览无余的观察。他很明确，英格兰整体队形，在他跟班杰明这两次横向、但又带一点斜向前的转移球之后，充分前压——两名边卫都上去了，jake则压到了对手的禁区线。法国队的阵线在他们的调动中，不得不会缩至半场。 只是，直至现在，这潭平静的水也只是起了一丝波纹而已。 班杰明没有继续向前，反而，他把球往回给去，这球落在格伦脚下，躲开了姆巴佩试图拦截的动作。 很好，适当的迂迴。派崔克的大脑中，某个区域在被激活的边缘。 随后，派崔克一错身，迅速从拉比奥的身侧，移动到他的身前。 格伦的纵向传球，就在这时送了过来。 水潭前一刻还是稍有涟漪，在下一秒就迸发出狂暴的怒涛！ 派崔克在接球一瞬就完成急速的转身，他毫无徵兆的启动让防守能力很强的法国中场拉比奥无从反应—— 派崔克在法国的阵线里冲出了一道口子！ 沿着右肋部的位置，他直直切入，前方有jake的掩护，斜前方偏中路，菲尔在和瓦拉内的对抗中占得先机……而两个高度压上的英格兰边卫，把法国的两个对应边卫死死压住，法国队的后卫线如同被人摁住四肢的羔羊，眼看着利刃刺向自己的咽喉。 法国队长博格巴这时在拼命地回追，试图用高大的身躯阻挡派崔克，也许他宁愿送一个任意球来阻止派崔克的突破。 派崔克在博格巴的长腿即将绊住自己的一瞬间，突然又一个加速！ 这一下不但甩开了博格巴的追赶，还直接从侧面越过了自己的qpr队友法比安-科科。法国左中卫做出放铲的动作，由于他很怕送点，不敢出全力，派崔克就这样杀过了禁区线，然后横传—— 菲尔准确到位，冷静将球推入网内！ 比分牌改变，英格兰球迷的欢唿声四起，派崔克张开双臂，而菲尔右手指向派崔克，场上的英格兰球员正在朝进球者和助攻者涌过去，场边英格兰的教练席轰然而起，克里斯汀-陆双手握拳…… 但是，还没等他们开始庆祝，俄罗斯主裁谢尔盖-卡拉塞夫直接按住了自己的耳机，示意要用视频助理裁判进行重新审核。 菲尔摊起了手。派崔克皱了下眉。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看到菲尔在中路包抄，就直接传过去了，但是是否有越位出现，他却无从判断。（註：这种传球人和接球人都越过后卫线的横传，如果越位，那么是出现了菲尔比球更接近底线的情况） 最终，卡拉塞夫选择到场边自己去看屏幕。 半分多钟焦急的等待后，主裁判回到场地，并用手划出屏幕的形状，然后示意——越位！ oh， for fuck’s sake！派崔克瞥了一眼法国的球门，低声咒骂了句。 * 这场世界盃决赛的开局，就像很多重量级的比赛一样，在刚才那个瞬间之前，并不算精彩。 目前，比分依然是0:0，法国队一脚射门，英格兰队三脚——且英格兰的机会更有威胁一些，他们甚至已经把球送入球门，可惜被var吹掉了。控球更多的法国目前在英格兰4321阵型的困扰下无计可施。英格兰的球权虽少，但是变起节奏来威胁极大，尤其是班杰明-汉密尔顿和派崔克-安柏两人可以在适当的时侯轻易带动迅勐的攻势。这让法国队再展开进攻时心态受到了影响。 第233页 体育场内躁动不安，胶着的形势令球迷们心烦意乱，特别是法国球迷。而英格兰球迷，似乎还在为几分钟前的那次进球无效而遗憾。 不过，似乎所有人都有预感，比赛不会一直持续这个样子。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向场上看去。地中海蓝的法国依然在尝试，但身穿白衣的英格兰的防守令人惊讶地没有动摇。她的球队，本场的防守质量，比世界盃刚开赛时上了一个档次。 这一场的4321，是本质性的变化：她放弃了边锋。 乔伊-弗里曼是英格兰阵中最好的边锋，他不光能在边路突破，还能参与防守。但是，这里面有个微妙的问题。如果採用边锋回防体系的话，那么后场需要採用类似三中卫的建构方式，即三个半后卫（一个边卫是中卫出身，不参与进攻）。 英格兰除了打墨西哥那场用了纯粹的三中卫开局外，其余比赛，都是用四后卫。只不过尼古拉斯知道她实际还是在用三中卫理论作为防线的基础。 当你如此打造球队防守时，你需要一个极为出色的轴心后腰。这个后腰不一定是抢球机器，但一定要有出色的意识——在后腰位置上的防守位置感、换位意识、警觉性和指挥协同能力。具备这种出色意识的后腰，是三中卫体系里的关键角色。 实际情况是没有一名英格兰球员能胜任这个轴心后腰的工作。 所以，尼古拉斯认为，在这届世界盃开始前，英格兰媒体批评克里斯汀-陆的英格兰队没有后腰，结论有正确的一面。只不过媒体找错了方向——他们的看法是应该带上乔丹-亨德森或者埃里克-代尔这种「铁血悍将」。 这就是带英格兰与带qpr的本质区别：没有伊恩-帕克。 尼古拉斯不知道伊恩这场是否在现场，他想，如果苏格兰人在的话，无论是看到英格兰时隔五十六年再碰杯还是梦碎，可能都是一个复杂的心态。 事实上，苏格兰能够在小组赛里按住法国队（虽然不是全主力）相当长时间，直至最终奇蹟般赢球，就是洞察力极强、意识绝佳的伊恩驾驭起了苏格兰的五后卫战术。 雅各布-哈丁是个b2b的中场，班杰明-汉密尔顿是个技术型中前卫。最接近这个类型的乔伊-汤姆林（jt）和阿克塞尔-图安泽贝，更像是中卫、边卫和后腰的混合体，而不是纯粹的轴心后腰。与伊恩相比，他们都有所欠缺。 这就是为什么，英格兰在面对乌拉圭时，被数次反击，而且早早丢两球的本质原因。 尼古拉斯在想，或许，那场比赛给了她启示？ 总之，这场比赛，她放弃了「三个半」后卫的方式，选择的是子翔和基兰-诺伍德共同首发——这是两个助攻型边卫！ 另外，她採用了三后腰体系，牢牢封住四后卫前的区域；还採用了更先进的，两名十号，轮流在边路和中路站位的方式——尼古拉斯必须得承认，这个甚至给他带来了新的启示。 噢，永远都是这样，当你觉得你了解的已经足够多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惊喜了，她总能让你看到新的东西。 这时，在球场上，法国队的第二脚射门出现了，保罗-博格巴的一脚远射，毫无威胁地落入乔丹-皮克福德的怀中。 「你认为她是故意的吗？」 尼古拉斯朝声音的主人转过头。他可能有点烦他，谁让这个嘉宾也是光头呢。西班牙人想，这个夜晚的光头男人太多了，一向不看足球的人们会觉得踢足球的男人都他妈是秃子的，或者更糟，足球让人变成秃子。 不知道她还掉不掉头髮，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抱怨这个。 * 陆灵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把碎发往耳后拨了拨。 刚才，菲尔把球射进时，她在场边握紧双拳就要跳起来了，她还想难道是lil pink……马克则和鲍比都拥抱到了一起…… 半秒的功夫，他们都看到了主裁判在徵询var的意见。 真泄气。尽管陆灵是var的支持者，但那个时刻她依然狠狠咒骂了好几句。 已经过去了。 着眼当下。 法国受制于英格兰的两次极为致命的快速反击，不敢过多投入兵力了。在这种比赛，一个错误就可能葬送全局，齐达内和他的球员们，必然会忌惮这一点。 最大的舞台上，在平衡尚未打破时，两队都以保守姿态来面对比赛，这是合情合理的。 于是，英格兰可以顺畅地传倒了。此前劣势的控球率，在逐渐地找回来。 陆灵对场上球员们的状态很满意。前二十分钟，球员们十分专注，在防守中投入很多。这当然是值得的，换来了对手心态上的波动，换来了对手几次轻易的失误。 4321，投入进攻端的兵力减少了。不过，派崔克和班杰明这两个人可以稳住局势，他们懂得在进攻中让后排球员尽可能低风险地上去。盲目压上是危险的，但如果你有两个稳定的支配球大师，那么往上压就变成了一种收益更大的行为。 英格兰又添一次射门，jake接到子翔的传中后头球攻门，被阿雷奥拉扑出底线。随后，角球中英格兰又完成了本场第五次射门，格伦将球顶高。 法国的射门还停留在两次。且两次都是远射，没有威胁。 法国的左侧防区，是全世界最好的之一。在这里，有运动能力极强的年轻中卫法比安-科科，有速度快单防上佳的卢卡斯-埃尔南德斯，有身高腿长但又不失敏捷的拉比奥。并且，前场的博格巴和皮埃尔会轮流回来帮助防守，形成一个非常坚固又有弹性的防御地带。 第234页 可是，在下一次进攻中，英格兰开始向这个区域发起勐攻。 陆灵示意场上队员的传球方向，随后皮球精确地被逐次传递，送至那一侧。 她使劲眺望，法国的左侧，英格兰的右侧，是离她较远的一边。她看到速度快的右后卫基兰这一次直插到肋部——赛前训练过的套路，随后jake拉到右边线拿球做给派特。派特又开始带球了。 这一次不是纵向突破，而是横向带球。拉比奥此次有所防范，但派特轻描淡写地完成了踢脚过人！拉比奥相对笨拙的右脚，成了跟派特打配合的「墙」，球在反弹之后横向飞出，是法国防守最密集的地带…… 坎特补防过来，就在此时，另一个既定变化出现了。 事情是法国右路的防区要比左路弱。坎特年龄大了，虽然动作不算慢，但力量和身高不足的问题暴露地更加明显。在他身后，瓦拉内的上抢经常慢一拍，或者惧怕失位而退缩。法国的右后卫位置上，帕瓦尔的绝对身体素质不能弥补队友的空缺，而同在法国右路的登贝莱又欠缺防守意识。 所以大部分球队多半会选择勐攻这一侧的防区。 但是，攻击明显的弱侧，会让对手有所防范，乃至于龟缩起来，极力压缩空间来弥补弱侧，反而不好得手。 直接进攻对方更强的一侧，并且瓦解这一侧的防守，第一挫伤对面的士气，第二可以一环一环拆解对面的整个防守体系，以至于让弱侧失去保护，更加暴露弱侧的弱。 换成陆灵的足球语言，就是攻击强侧，收割弱侧。 此刻，菲尔从这一侧拉出来，用身体扛住了坎特。插上禁区的变成了班杰明——他很少做肋部插上，但是此时，他只是空跑，给瓦拉内和帕瓦尔的防守决断带来干扰。 外围落单的坎特，身高只有五尺六寸（168），被高大的菲尔死死压制住。这是贯穿坎特职业生涯的一个弱点，哪怕这曾是一位世界级的防守者，但他的身高实在太矮了。 横向带球的派崔克，正好跟菲尔接上头。他利用菲尔的身躯掩护，做了一个快速撞墙配合，然后把球分给左路，左后卫子翔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冲上来，越过了反应不及的登贝莱，一脚扫到禁区里！另外一侧的右后卫，基兰已经冲到小禁区，近距离抢点——两个进攻型边卫完成了配合！ 阿雷奥拉飞速反应，这个球事实上他有点失去重心，但依然奋力伸脚，球被挡出禁区。 还没完。 二次进攻马上展开。 今天踢左后腰的jt上来了，他把球在半空直接端给了左路的子翔。 陆灵心中赞嘆。老汤姆一向重视基本功，这时jt展现出来了，非常简洁，有效的节省了时间。她知道她的这位恩师今夜就在现场，琼斯先生一定跟她一样自豪。 子翔再把球传起，此时菲尔已冲到禁区，他高高跳起，在瓦拉内头上争到皮球！两人狠狠相撞，球却依然被菲尔砸向球门——横樑！ 陆灵正要抱头…… 不过阿雷奥拉一个趔趄，菲尔落地后马上跳起，把球往后一蹭，球又一次回到了禁区外围。 那里是保罗-博格巴，以及拉比奥。两人同时伸脚，但又同时收回——两个大个子配合失误了！派特机警非常，他从博格巴身后把球勾走，再把球给到右路的jake。 这是短短时间内，英格兰发起的第三次攻势，如同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前赴后继。 jake把球再给回到后腰阿克塞尔-图安泽贝，并与基兰快速完成边中换位。 阿克塞尔横传，这一回是文森特-杰罗姆带球压上了！他越过了有点不知所措的姆巴佩，皮埃尔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次来自英格兰后场的进攻发起者。 陆灵可以看到文森特背后的「23」闪动着，年轻的英格兰人把球快速贴地向前输送。 菲尔又一次拉出禁区，这让法国后卫出乎意料，两名中卫瓦拉内和科科，出现了区域盯人的混乱，没人去跟菲尔——这也是英格兰此前两次进攻打击制造出的后续作用。 看上去，背对球门的菲尔，准备按常规方式回敲给派特。 坎特上抢，这是正面防守，坎特的能力有用武之地了。 但菲尔居然弓着腰完成了一次别扭的转身—— 陆灵一脸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没有人想到。 虽说动作毫无优雅可言，但菲尔就硬是在禁区前中路转了过来。坎特在那一瞬之间沖得太快，直接撞在了菲尔撅着的屁股上。 陆灵的视线有点跟不上了，思路也有点跟不上了。她看到菲尔在完成这次神奇的转身摆脱了坎特后，立即用左脚——居然是左脚——完成一次过顶挑传——居然是一次过顶挑传！ 而且，班杰明在菲尔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就预判到了菲尔会传。 英格兰10号跑位再次前插禁区！ 陆灵来不及想为什么菲尔要拉出来传球，以及班杰明为什么去做自己不擅长的前插……她只看到，球越过了法国的防线，飞向禁区左侧，以及…… 这个球，菲尔他妈的传大了！ 直奔着底线而去！ 陆灵咬着下唇，fuck唿之欲出…… 不过，本还在冲着底线，冲着球疯跑过去。 如果是派特的速度，那可能能把球勾回来，但本的话…… 第235页 班杰明出人意料地起跳了。他腾空，右脚做支撑，左脚悠向空中，然后右脚勐地抡向皮球—— 他倒钩了！ 陆灵从来没见过本的倒钩，哪怕是训练场上也没有。班杰明不是一个低调的球员，也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可以很谦逊但他本质上很傲慢，他在场上总是很优雅但也会毫不犹豫地撞飞对手了，而这个剎那，他只是很简单的选择了最有可能的救球方式。 这个倒钩当然不是射门，是传球。 球在空中即将出底线的时候，他将球凌空钩回，球直飞禁区弧顶！ 那里是派特的所在。 陆灵看到派特横过身体，右脚踏在地上。他的身边有拉比奥的干扰，但他挥起左腿，抽向皮球。 一瞬间，歷史仿佛重现。 这个球使用的脚法，与齐达内在2002年欧冠决赛的那脚世纪进球一模一样。 陆灵来不及想那边主帅此时此刻的想法，她看着派特的左脚脚面击中皮球，就像此前无数次一样，然后，球在狠狠抽击之下飞向球门上角！ 门将阿雷奥拉毫无反应。 这个进球，无可争议！ 2022年世界盃决赛的僵局被打破了。 班杰明-汉密尔顿的倒钩助攻，派崔克-安柏的凌空斩，英格兰在第29分钟1:0领先法国！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0个；bobo 5个；密码丢了 4个；哎呀呀 3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布丁奶茶、奥利奥 2个；hongsic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咻咻2012、布丁奶茶、ze、sara、萝初初 20瓶；活着、123456、十二划 10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砰！砰！砰！ 派崔克知道在世界盃决赛上进球的感觉会是不一样的, 但他没想到这么不一样，何况他进的是这样一个球。他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变得无比粘稠，心跳剧烈到他怀疑他是否可以继续保持完全的清醒。也许在这半分钟，在所有队友包括替补席上的正牌队长哈利-凯恩都奔上来肆无忌惮的疯狂庆祝的这半分钟里，他无需保持清醒。他指向夜空的两个直角早已被人群淹没，英格兰人吼叫声欢唿声仍然震慑球场, 仍然在他的耳畔。谁的唾沫星子喷到了谁的脸上这时候显然他妈的一点也不重要。 在某一秒，派崔克勐地清醒过来，他看着队友们兴奋的红脸, 有的甚至青筋暴突, 他猜测自己差不多也是这番模样。反正菲尔看上去像他妈的暴徒，班杰明的绿眼睛睁得很大，子翔的每一句喊叫都包含f-word，jt、jake、文森特、格伦、基兰等等，他们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好像他们已经赢得了比赛。 ……只是，他们还没有。 下一秒，派崔克低喊道：「听着，小子们，嘿, 都他妈的听我说……」 于是人们看到角旗区庆祝的英格兰球员短暂围成了一个圈。 时间不多, 派崔克知道，不过他要说的话也很简单。「我们会赢下这场比赛, 但比赛还没有结束, 远没有结束, 记住这个！」 这一圈人整齐划一地低声应答，「aye！」 人群散开，班杰明一边往中圈跑一边往边线看。他看到教练组的庆祝也差不多结束了，他之前瞥到马克跳到了鲍比身上，她加入了他们，仨人围成一圈蹦跳着像幼儿园的孩子。这是足球的魅力，它可以在某个时刻把任何人变成一个快乐的纯真的孩子。 「谢了，本，那可真是……非常有想像力的助攻！你是最好的wingman！」 班杰明肩膀上多了一只手，男人的声音就像刚才那样，既具有领导力又十足的抚慰人心。班杰明侧过脸，眼前这个派崔克绝对不是他刚认识时的那个派崔克了。当然，他自己也不是那时候的班杰明。 派崔克的目光也往场边瞥了瞥。 法国队队长保罗-博格巴跑到场边跟法国主教练齐达内捂着嘴商讨着什么。 班杰明抬头看了看时间，刚刚到30分钟。 场内英格兰球迷的歌声四起。 比赛才进行了三分之一。 「别谢我，派特，你打进了一个更有想像力的进球。」虽然庆祝动作没什么新意，班杰明咧了咧嘴，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以及，他从来不是wingman，他尤其不想当派崔克的。不过，在世界盃决赛上留下这么一个助攻，是任何球员的梦想。 派崔克拍了两下班杰明的肩膀，向前跑去。 班杰明再次看了看边线，博格巴似乎已经跟齐达内说完了。法国应该会有变化。他想。 事情就是这样。比如如果不是菲尔的那个球传大了，他就没必要用倒勾的方式救球——谁能想到那会成为一个神奇的助攻呢？ * 「十六年前，本还是个小男孩儿，那个夏天，只要我在家，他就持续不断地拽着我，跟我说，他真的很想去看世界盃决赛……」萨缪尔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窗外如潮水涌动的人群，他的声音无比沉稳，他的情绪也如此。 半分钟前，就连内森尼尔都跳起来了，那时候萨缪尔-汉密尔顿也不过是鼓了鼓掌。倒不是说美国人多么支持英格兰人，但那的确是一个神奇的进球，包括助攻和整个进攻的过程，都很神奇。这种情况下，又是在现场，你会认为哪怕平时不看足球的人也会被感染。 第236页 这时内森尼尔已经冷静下来，他跟女朋友安妮塔击了个掌，继续听穿着笔挺的中年英国男人说话。萨缪尔年近五十，依然保持着健康的身材，不同于运动员那种，而是很体面。他的妻子同样很体面。不过黛布拉在进球发生的那一刻，叫出了声，像英格兰队的超级粉丝。 「……谁能想到，十六年后，小本会在世界盃决赛上为英格兰助攻？」萨缪尔说着转过脸，沖美国商人微笑，平静地说，「我很为他高兴。」 内森尼尔注意到萨缪尔说的是为儿子高兴，而不是自豪。他与安妮塔对视一眼，接道，「我确定你如此。我是说，如果小丹尼十六年后在世界盃决赛上或是超级碗上有本一样的表现，我会高兴疯的。」 萨缪尔依旧微笑着，他的目光扫过混血小男孩儿，他礼貌地点头。 在内森尼尔看来，萨缪尔无论如何都太假正经了。包厢里，电视的镜头正给到进球瞬间英国王室成员的反应——他们表现得可比萨缪尔兴奋太多。 萨缪尔也看到了电视上的那一幕，他淡淡说道：「任何事情都可以是政治的，足球或者追逐一个姑娘。」 「汉密尔顿先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安妮塔突然说道。 「萨姆。」萨缪尔微笑着纠正了年轻的女孩儿。 安妮塔笑了下，改变了称唿，「萨姆，我只是想说你的观点很有趣。」 「亲爱的，我丈夫就是这样……」萨缪尔夫人说道，她声音温和，听不出太多的言外之意。 内森尼尔脸上带着一点嘲讽的笑意，跟一个不喜欢足球的英国人聊足球确实很有趣。当萨缪尔谈论它，这场世界盃决赛似乎变成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足球比赛。他为什么不这么认为呢？萨缪尔很清楚无论这一刻全世界那十亿人多么为它激动，明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要为房租或者房贷苦恼。萨缪尔-汉密尔顿可能是对的，至少他做到了把任何话题变成政治的。 场下，即将重新开球。 * 尼古拉斯看向场上，法国队正在中圈准备开球。这场决赛的前三十分钟，法国队是控球更多的一方，但是他们始终未能打透英格兰层层设卡，堆积中路的防守。而且，英格兰总能设法把法国引入一个角落进行绞杀。法国有很好的创造力，有犀利的突破手，有快速的前锋和坚固的防守，但这一切在前三十分钟被英格兰化为无形。然后，就是英格兰接连的进攻，他们没有浪费机会，他们取得了一个进球。 重新开球后，博格巴的位置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他到了后腰的位置。现在，法国有三个后腰，从左到右是拉比奥，博格巴，坎特。 而在前场，登贝莱从右路跑到了左路，皮埃尔还在中路。这意味着……法国也变成了4321！只不过，这个圣诞树的构成跟英格兰有点区别，因为在「2」里的登贝莱是个纯边锋，英格兰则「2」里的两个人都可以站中路。 皇马主帅马上领会到法国为何要做出如此的变化，且很有可能是博格巴提议的。 * 1：0。 这是个让人兴奋的比分，当然，这也是一个危险的比分。 陆灵渐渐恢復了冷静，完全的冷静。她身边的两个助手也一样。他们都发现法国变阵了。 鲍比的语气惊讶十足，「真的吗，他们也打4321了？」 马克说：「我们继续看看。」 陆灵皱着眉点了点下巴。 显而易见的是法国的4321不同于英格兰的4321。博格巴回撤，可能来源于本能和责任心，但是，她也看到了法国队长在丢球后主动跑向场边找齐达内商讨。 英格兰的中场线，出现了一点点不安。他们没有具体的盯防对象了。 法国现在有七个人在外围控球：四个后卫加三个后腰。而只靠班杰明、派崔克和菲尔三人，是无法从这七个人脚下抢到球的。法国所有球员都有不错的技术。 博格巴这两年受到了一些伤病的困扰。他不年轻了，庞大的身躯，一度接近90公斤的体重让他的关节不堪重负。在年初的一次受伤后，他经歷了长时间的休养，但据说在那期间他进行了努力的恢復，并且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减重。现在的他看上去比过去轻盈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力量。这个不在巅峰的巨星，正在后场控制球、指挥队友的走位。 法国队的外围控球，节奏不快，球从中路到边路再回来。 英格兰的中场线，这时出现了真正的不安。 雅各布第一个顶出来，准备封堵博格巴横向给拉比奥的传球线路。 陆灵即刻从教练席上蹦起来，她向场上大喊：「回来，jake，回来……」 但是雅各布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而，这一次，博格巴没有横传。他把球一扣，向左边给去。奥斯曼-登贝莱撤到了这一侧。 换位之后的登贝莱，直接面对的是英格兰的右后卫基兰-诺伍德。法国边锋接到了博格巴的传球，他先轻轻带了两步，等英格兰的一名后腰阿克塞尔-图安泽贝移动过来，但还没有完全到位的时候，他突然起速了。登贝莱完成了本场比赛第一次过人。他如同瞪羚一样轻松越过基兰的拦截，然后马上就把球给到了皮埃尔的脚下。 格伦又一次顶了上来，他试图跟住皮埃尔。 皮埃尔身边，坎特居然插上了！格伦一瞬之间受到了干扰，被皮埃尔一个简单扣球过掉！ 第237页 文森特现在要做出一个抉择，是跟身边的姆巴佩，还是上去干扰皮埃尔。皮埃尔没给他思考时间，他直接带着球沖向了文森特。 文森特放铲了。 皮埃尔可能有点惊讶于英格兰年轻中卫下脚的速度居然可以如此之快。不过皮埃尔的反应同样很快。法国人脚腕一抖，想抢时间把球轻挑，传给姆巴佩。 文森特的脚尖还是碰到了挑起的皮球。 一瞬之间，陆灵看到球还是跳向姆巴佩，但由于文森特的干扰，球太靠后了，姆巴佩不得不减速来处理球。这一下，被飞快冲来的子翔一脚飞铲，球出边线。 陆灵惊出一身汗。刚才，是过去三十多分钟的比赛里，法国最有威胁的一次进攻。 接下来，法国继续对场上局势进行着控制。 博格巴的控球比前几年更有大将风范，处理球非常成熟。事实上，陆灵一直不认为这么高大的球员能充分适应后场控球。但法国后场接应点很多，而且博格巴的意识的确在他身体不在巅峰之时完成了巨大的进步。 法国队的控球很稳健。他们暂时没有打出跟刚才那次一样具有威胁的进攻，但将英格兰的整体阵线压回，且，他们获得了两次任意球。 再接下来，法国又把球打到了雅各布身后的位置。这次是姆巴佩拉出来把球接到并做出，然后博格巴突然跟上来一脚距离球门二十五码的爆射，球被乔丹-皮克福德扑出。 陆灵皱紧了眉头。 英格兰进球后，法国的变阵收到了很好的成效，这段时间，就连派特也不得不回防。按照4321变4411的原则，他需要回防到右路的位置。 但当英格兰站成四人中场时，法国把球迂迴处理。左后卫卢卡斯-埃尔南德斯的位置比开场保守了很多。他们左路由登贝莱拉开宽度。 不同于比赛前二十分钟的虚假控球率，现在他们的掌控是真实的。 场上，法国队获得角球，又是来自于登贝莱对基兰的压制。 这个角球被皮埃尔开出。 瓦拉内高高跳起，头球一蹭，后点的博格巴飞身把球砸向球门！ 乔丹无法够到，门线上，是jt用身体把球挡了出去。 陆灵赶紧看向主裁，俄罗斯人并没示意进球有效，看来球没有整体越过门线。 法国的二次进攻又来了！后上的坎特，在禁区边缘大力射门，皮克福德不在最佳位置，但所幸球掠过横樑飞出！ 英格兰的后场传倒也出了问题，班杰明的回接跟阿克塞尔的出球出现了误会。 法国夺回球权，陆灵看到博格巴又行动了。 法国队长在后场帮助队友把球倒出来后，立刻前插。左边的登贝莱，极大幅度的扣球变向，过掉了jake之后又躲开了阿克塞尔和班杰明的夹抢。并把球给到皮埃尔。 博格巴前插到位，皮埃尔把球高高挑起…… 博格巴的又一次大力头球攻门！ 文森特无法招架法国队长可怕的冲击力，这记射门越过了乔丹的十指…… 但碰到了门柱底端，然后被反应迅速的格伦解围！ 这个解围方向略有问题，没有完全出边线。拉比奥继续吊到禁区里，博格巴用胸口回做，皮埃尔一脚抽射，偏出球门。 马克不知何时来到了陆灵身边，他的曼彻斯特口音忽然变得恼人，「博格巴的状态太好了，他参与了防守，居然还有体力进攻……」 恼人归恼人，可马克是对的。比赛到了41分钟，场上不少球员都出现疲态了，博格巴却格外精神抖擞。他在后场串联出球，在前场直接攻门。法国队长在精神上和实质上呈现的状态，激活了法国全队。 陆灵意识到，她可能低估了博格巴。不，不，她一直都认为博格巴是个很有天赋、能力很强的球员，但连绵伤病后的他，能在这样一场高强度的比赛当中有这样的发挥确实有点让人意外。 虽然法国变阵之后增强了控球并且打通了左路，但是跟英格兰一样，也是在牺牲进攻人数的基础上做到的。 陆灵先前的预估是：博格巴回撤后法国能控球，可他们会在进攻端投入不足。马克刚才那话的意思就是这个。如果放在平时，他们就是正确的。 但，博格巴一人分饰两角。这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带动了控球，还带动了进攻。这位曾经被诟病不够稳定的法国球员，目前完全扛起了球队。 还有，之前比较注重防守的坎特，也不时在右侧积极前插，补足进攻人数；以及左边的拉比奥也会看准机会向前移动。这些，如果没有博格巴的控场和前压，都不具备存在的基础。 此刻，此前基本留在后面的右后卫帕瓦尔也冲上来了。 博格巴在中路、在阿克塞尔身边向右分球，他准确地给到帕瓦尔脚下后自己冲进禁区。 英格兰的所有球员都回来了。上半场即将结束，暂时不用思考如何反击，阻止法国的进攻成为了最紧要的事情。 派崔克回防到了禁区角上，班杰明则一路跟随坎特回到了自家禁区里。 子翔扑向帕瓦尔。 这组对决，陆灵还是对子翔抱有信心的，对手应该传不出来。 然而，子翔脚下突然一滑。 帕瓦尔的传中随之出现。 子翔在滑倒的瞬间，下意识地扬起身体，希望去干扰这个球，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碰到。 第238页 球飞到禁区。 陆灵无法完全看清远处英格兰禁区里的人数，反正法国至少有三个、四个、甚至五个人到位了。 幸亏这个传中质量并不好。球太高了，越到了禁区另外一端，而且线路靠外。 可是，在那边的禁区角上，空间被法国的多人前压清了出来。法国的左后腰拉比奥及时赶到，他起左脚，凌空把球端向禁区里。 禁区里人太多，距离又远，陆灵分辨不出是谁伸出了脚。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现场的欢唿声已经给出了答案： 球进了。 这是比赛的第43分钟。 基利安-姆巴佩冲出人群，沖向角旗区，疯狂地庆祝着。其他蓝衣球员跟在后面冲出，他们欣喜若狂，他们在庆祝自己应得的进球。 陆灵愣了好几秒，才偏了下头，齐达内的拳头挥舞在空中…… * 上半场结束，法国队以全员退守的方式顶过了最后几分钟，比分是1:1。提姆向下望去，克里斯汀不在边线，她提前回更衣室了，虽然也就在哨响前十秒。他嘆了口气。很显然，她不会喜欢目前这个比分。但英格兰的确在上半时最后的十五分钟里做得不够好；又或许是法国太出色了。 演播室里，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准备gg时间后的直播，提姆随便跟莱因克尔、杰拉德、兰帕德聊了几句，所有人都对上半场最后时刻英格兰的丢球很失望，杰拉德和兰帕德还对于派崔克没有能够在这十五分钟站出来有些困惑。 gg过后，bbc的世界盃中场节目开始。提姆边听另外两位嘉宾谈论观点边在思考。 至少有一点，或者说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一点是，博格巴的发挥完全超越了所有人的预期。但就像兰帕德刚刚说的：「……这就是世界盃决赛，我们没想到汉密尔顿和派特那么精彩的助攻和进球，我们同样也不可能想到博格巴会有如此精彩的表现……另外，派特进球之后，似乎比较安静……」 提姆接道：「英格兰到取得进球为止，对比赛节奏的掌握很好，尽管他们控球较少。控球并不是唯一体现节奏掌控的方式。英格兰的4321阵型，注重中路，但博格巴回撤、登贝莱去左边之后，英格兰的右侧防区变得危险。这实际上也影响了派崔克的发挥，他主要活动的区域是这一侧。理论上来说，派崔克可以通过自己的个人能力把法国的攻势打回去。不过，法国聪明地选择了进攻路线，即便他们在前场丢掉球权，球也很难第一时间落到派崔克的脚下。」 之后是一些结合画面的战术分析环节。 再之后，提姆陷入了沉思。有些观点，他没有很清晰地提出来。他相信克里斯汀也看到了他看到的问题，但怎么解决，提姆只能祈祷，她能找到解决方案。 * 在另一边的bein sports的演播室里。 尼古拉斯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嘉宾——英格兰名宿阿兰-希勒，以及法国名宿派屈克-维埃拉——两个光头。他的一边嘴角稍稍扬起。 这无疑是一个精彩的上半场，英格兰和法国都拿出了配得上决赛的表现。 尼古拉斯不认为齐达内的变阵——也许博格巴也参与了谋划——是出于充分思考、非常有目的性的变化。没错，从结果上看，这个变阵的确起到了效果，法国绝对配得上一个进球。但是，以他对齐达内本人的了解，那个变化更像是一种出于直觉的、带有尝试性的变化。 英格兰的4321，是以防守为主的。这个阵型，中路厚实，而且有两个前腰球员，一个站中路，另一个站边路来保证宽度。理论上，中路和边路都照顾到了，可以说是完美的布置。 理论上。 「这里有一个小问题……他们进攻的时候，只有派崔克-安柏一个人有速度。」尼古拉斯说道，「这原本并不是问题，因为派崔克-安柏是全能的，他可以打攻击线上的任何位置。但是……」 尼古拉斯操控着全息阵型图，bein sports的高科技玩意，「当法国让博格巴回撤，英格兰的选择是两难的。英格兰前场只有三人，人数上显然不够在对方半场压迫对手，所以球能打到他们的右路，此时登贝莱已经换到了这边，这迫使派崔克要回落到右前卫来参与防守。英格兰因此少了一个前场有速度的人，这是决定性的。」 尼古拉斯最后说道：「即便如此，法国变阵后也面临进攻时人员不足的问题。不过，保罗-博格巴在那十几分钟里是场上的明星，他的表现让人难以置信。他弥补了这一点。只是他的体力付出也很大……所以这个打法能持续多久，我不敢确定。1:1是个公平的结果，两队都打出了一段高质量的足球。我很期待下半场。噢还有，英格兰的那个进球，我要说的是那个进球之前发生的事，老实说我对汉密尔顿和安柏漂亮的助攻和进球没有那么惊讶，但菲尔-比斯利在禁区前的转身真的让我张大了嘴巴，阿兰可以证明我说的话……」 阿兰-希勒眨了个眼，老派的英格兰硬汉故作机智地接道：「是的，尼克，我认为比斯利的那个转身，是骗过世界的转身！这就是世界盃决赛，它可以激发一个球员最好的表现，比斯利和博格巴都证明了这个。我等不及下半场的开始了。」 到这，中场节目结束，gg切入。 尼古拉斯继续跟身边两个光头寒暄着，但他的视野去到了下方的球场。不过，他马上又转回头了。 第239页 迭戈过来了。萝拉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模样。 「怎么样，迭戈，你喜欢上半场吗？」尼古拉斯笑着问。 迭戈被爸爸抱到了腿上，爸爸正在给他介绍另外两个光头男人。 * 英格兰更衣室。 距离下半时开始还有三分钟。 「这是战争。」陆灵压低了一点声音。她依旧垂着目光，她没有着急去看每一个球员脸上的表情或者这一刻的肢体语言。但更衣室里的肃穆与紧张，让她确信，他们都明白，这是战争。她不知道同一时刻法国主帅、法国队长会跟他们的球员说什么，但她知道，他们是男性，是在最高水平的职业足球领域取得了成功的男性，也就是说，他们跟他们更容易产生联繫与共鸣。陆灵并不对自己的人员管理和领导能力有所质疑，特别是此时此刻，她不可能也不能对自己有一丁点的怀疑。而且，某种概念上的事实是，作为一个年轻的女性领导者，她也有齐达内和博格巴不具有的优势，尽管她更愿意认为是「作为她自己」。 缓缓地，陆灵抬起头，她尝试跟所有首发的球员都有眼神接触——这很重要，这一直都很重要，你必须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告诉他，你对他有信念！你要把力量和压力同时传达出去。在这样的比赛里，你必须要想方设法从球员们身上压榨出最后一点能量。以结果论的话，极端情况，一些球员未来多个月、甚至多年的职业生涯都会受到影响。但正因为这是世界盃，对于绝大多数球员，是一生一次的机会，他们大多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是最后的战斗。」陆灵继续保持低沉的声音，「我告诉你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会赢，你们的余生都会在荣耀之中！」她说完人群似乎准备附和，但她立刻看向了哈利-凯恩和派崔克-安柏。球员们都知道，这还不是时候。那两人对视一眼，哈利示意派崔克说话。 派崔克站了起来，走到了更衣室中央，陆灵往后退了几步。 派崔克招了招手，菲尔是第一个蹦起来的，紧接着所有人都从更衣柜前起身了，事实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两层，三层。陆灵和所有教练组成员都加入了他们。他们围在一起，各种肤色，各样身形，有的穿了上衣，也有人光着膀子。 派崔克的声音从圈中扩散。 「从我还是个孩童我就在梦想这一刻……为了至高无上的光荣，为了最美丽最伟大的梦想，为了我们所坚信的、所爱的，」他的眼睛里迸发着闪亮坚毅的光，「我们将赢下这场比赛！我们他妈的将赢下这场比赛！干掉法国人！fuck them all！」 「yeah， fuck them aaaaalll！！！」菲尔的吼叫声率先响起来，「fuck 『em till they are dead!!!!」 随即，所有人都吼叫起来。 ※※※※※※※※※※※※※※※※※※※※ 比赛已经写完了，更晚的时候还有一章，两三万字应该，但我不确定我是否能修改完，如果太晚了还没有发，就明天这个时候更新。大家久等，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5个；克喵 6个；bobo、密码丢了 5个；布丁奶茶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南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bby5900、水昭蓝、mr.bravery 50瓶；苏夏少爷~、lettie 40瓶；晚来天欲雪 33瓶 30瓶；密码丢了、大南瓜、dd 20瓶；我有耳朵呀 16瓶；厌浥行露、x 15瓶；kai 13瓶；呆喵、二二、gleamf、阿噗、糍粑酱、外焦里嫩墨鱼丸、jnem 10瓶；哪啊哪啊神去村 9瓶；yayyy.27、麦羁羁爱佩佩、洅世界尽头游离、24644429 5瓶；小窗幽记 2瓶；cassiel、额、拒绝小番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 卢塞尔体育场内, 卡达世界盃决赛的下半时即将开始。 派崔克-安柏的目光扫描着前方的蓝衣球员，在博格巴身上，他多停了一秒，法国队长紧闭双眼正在做最后的祈祷。派崔克转开视线，看到好几个队友包括子翔都在胸口画着十字。他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虽然他曾经也有过这样那样的小迷信, 比如从缇娜那里骗个吻，比如走出球员通道前跳一跳，比如上场时摸一下草皮, 但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真的把信念寄託于那些。他天生就是一个顶级的猎食者, 这已经是神的眷顾了，他不能祈求更多。一个顶级的猎食者首先要做的是搞清楚自己的实力，然后不断尝试，尽最大可能成功。之外的，如果神还愿意眷顾，他当然感激不尽。 「本——」派崔克喊道，班杰明过来，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班杰明又回头捂着嘴跟jake说了几句。 哨声响起。 皮球滚动。 英格兰的阵型稍有变化。依然是4321的布阵, 班杰明和派崔克依然打两个前腰。但不同的是, 派崔克去到左边，而班杰明换到靠右的位置。 派崔克深吸了一口气, 对准了对手的那个区域。那里是坎特、瓦拉内和帕瓦尔所在的区域。上半时, 英格兰的策略是攻其强侧, 暴露其弱侧之后取得进球。而现在，缇娜的策略是，直接攻击对手的弱侧。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把博格巴吸引出来。这名二十九岁的法国队长今天状态实在太过出色，上半时最后时刻也未见疲劳迹象，平时的博格巴可不是这个样子。 第240页 那就让他疲劳。 不过场上，暂时是法国控球。 皮埃尔-荣凯从容地撤回拿球，他脚下拨弄着皮球。节奏似乎一度被降了下来，但下一秒法国小子就把球传出。 派崔克看着球准确地落在登贝莱脚下，而后，登贝莱直接挑过了身前的基兰-诺伍德。 英格兰右后卫立足未稳，只能回身尽力铲抢，但他只铲到了对手的脚踝。登贝莱倒在场上翻滚。基兰吃到一张黄牌。 派崔克轻轻fuck了一句。他走到基兰身边，安慰地拍了下他的后背，之后他马上朝其他队友们喊道：「保持专注！keep your fucking eyes open！」 所幸，法国的这次任意球进攻无功而返。 接下来，是英格兰的控球。 班杰明撤到后场，跟队友进行互相传球之后，英格兰成功压过半场。 派崔克在本方左路的位置，突然向里跑去。 阿克塞尔这球传得稍有点慢，派崔克赶紧回身，但坎特也在他身后追赶。 正是时候，派崔克想。及时的回撤让他抢先一步拿到了球。坎特在他身后朝他扑来，但法国人必须要伸腿绕过派崔克才能够到球。派崔克背对着坎特，当看到一条腿伸过来的时候，他忽地拨球转向。 坎特被派崔克轻松甩掉。前方，瓦拉内还缩在后面，不敢上来，而帕瓦尔上来得也不够快。子翔已经沿边线套上，这分散了帕瓦尔的注意力。派崔克直接带球沖向瓦拉内！ 博格巴过来了，他此刻是法国的拖后中场，他试图用他的大长腿来阻挡派崔克的突进。 面对这种高大球员，得换一种方式。 派崔克左脚勐烈扣球变向，草皮和泥土飞溅，一个突兀的直角轨迹后，派崔克向右越过了博格巴。对手庞大的身躯想要变向跟住，但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拉比奥过来补防之前，派崔克把球向前一挑，那里，jake正在空跑越过防线…… 但在jake打门的一瞬间，法比安-科科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并飞身封堵！jake的射门被干扰踢飞。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派崔克喘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下刚才自己突破过的区域，法国人七零八路。 很好。 不过，又是法国的球权了。经过了之前那一次的提醒，英格兰球员们警醒了很多，下半时的变阵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不同于上半时派崔克和班杰明分别往边路落的方案，这次班杰明是往右后腰位置落，让雅各布能外拉到右路当右前卫。 依然是4321向4411转变的思路，只不过这样一来，派崔克就不用参与防守了，而班杰明则要多跑一些，不过他本来也经常需要回撤拿球。 法国面对这个新情况，暂时没有做出改变。 这一次，基兰成功地把球解围——球刚好落到在中线一带的派崔克这边。 坎特这一次想要先发制人。解围来的球速很快，坎特冲刺抢先挡在派崔克身前，试图把落点直接截下。但派崔克从他背后伸出腿一勾，球就直接越过坎特头顶。 派崔克开始了下半时第二次奔袭。 博格巴和帕瓦尔必须要横向移动，被他一一避开，他如同一条独木舟灵活地穿梭于礁石之间。 派崔克奔袭二十码后，瓦拉内现在必须要自己出来解决问题。法国中卫又一次退缩了，他看上去希望尽快回撤到禁区，但派崔克不给他这个余地，他一个向前趟球，直接把球趟到了瓦拉内看似能够到的区域——瓦拉内本能地犹豫、稍微停止了回退的脚步，似乎经受不住把球解围的诱惑…… 但下一个瞬间，派崔克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把球拨过瓦拉内的两腿之间，派崔克突向禁区！ 这时，派崔克感觉到一只脚被绊住了。在如此高速下，他无法再保持平衡，被绊倒在地，滚入禁区。 是坎特。这个小个子顽强回追到了这里，而且在派崔克进禁区前把他绊倒。坎特也吃到了黄牌。 上半时两队没有一人吃牌，而在下半时开始短短四分钟里，就各自拿到一张。 这个位置距离球门不到二十码。 派崔克自己站在球前，助跑，射门，球通过跳起的法国人墙下方！但是，阿雷奥拉似乎早有准备，压低重心一个侧扑，把球扑住。 那就再来。派崔克面无表情。他知道现在这个战术正在解放自己，他感到嘴里仿佛带着血腥味，他对胜利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一分钟后，派崔克再次掠过坎特的防区。这回皮埃尔也不得拼命回防，地中海蓝的法国阵地被狠狠搅动着。 皮埃尔从侧后方撞过来。这个六年前法国里尔的小球童，如今是身板高大的成年人。派崔克在奔跑中感到，对方的肩头马上就要撞到自己的肩头。 派崔克没有避让。皮埃尔狠狠撞过来，让派崔克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在高速奔跑中，这减缓了派崔克向前的速度，但是他的重心还是保持住了。皮埃尔如同撞到墙上——还是一堵会移动的墙，法国小子直接摔到在地。 这一撞终究是对派崔克造成了一些影响，由于在撞击发生时他自己狠狠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所以脚步有点乱，后续需要再起速需要一点点时间，同时他的脚踝和膝盖也感觉到了很强的压力，需要调整——而这次瓦拉内抢先上来了，并扔出身体，铲向派崔克脚下的皮球。 派崔克咬紧牙关，身体如豹子般弹起。 第241页 * 「他太可怕了！」 直播间里有人喊道。尼古拉斯一时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他的注意力在比赛上。 经受住皮埃尔拼力一撞的派崔克，尽管有些踉跄，却突然弹至空中，同时用脚挑起皮球，让球与身体一起越过了瓦拉内的腿。 不对，球还是碰到了瓦拉内的腿，所以球弹得更高，到了派崔克的头顶。 但这个傢伙顺势一顶，把球顶给了前面的菲尔-比斯利，这时他的身体甚至还没有落下。 菲尔-比斯利沖向球去，一脚左脚劲射！ 球没有进。法国队的门将阿雷奥拉今天身体状态极为兴奋，他再次用指尖把这球拨出底线。 不过，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派崔克-安柏在左肋，法国的右侧防区完成的三次纵向突破，已经深深震慑了所有人。 英格兰球迷在看台上沸腾着，上半时的最后阶段，他们焦躁不安，但是此刻歌声四起，他们重新充满斗志。场上的球员，也一样。 尼古拉斯的视野移向边线。她依然在那里站着，用手势指挥着球员压上。她绝不会让场上的劣势持续太久。她对于局势格外敏感，而上半时最后时刻长达十几分钟的劣势，想必也刺激了她，于是她放出了勐兽，倾全队之力为他的冲锋做好铺垫，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可惜英格兰依然没有取得进球。这使得这几段冲锋的价值略微削减了一些。 立刻，尼古拉斯就看到，一位法国球员站到了边线。 第四官员的牌子亮了。齐达内率先换人。 53分钟，在这几分钟冲击中受到重创、背上黄牌的坎特被换下场，上场的是边锋金斯利-科曼。 直接拉开边路，对沖？尼古拉斯有点疑惑，他又扫了一眼两队的替补席。 也许齐达内犯了一个错误。也许，英格兰的机会要到来了。 * 陆灵解开了一粒衬衫扣子，尽管没什么用，她仍然紧张，仍然在往外冒汗，仍然有点喘不过气。 法国变成了双边锋，在下一次攻势中，这作用显现出来了。科曼被布置在右路，登贝莱在左路。两人把英格兰的边后卫压住，中路皮埃尔、博格巴都能拿球，法国就此顺利地压上。 这形势看上去非常不利。 陆灵竭力告诉自己，冷静，有耐心。就像她经常告诉球员们的。 增加一个边锋，拿下坎特，只会让法国的中路变得更加空虚。 但是首先，我们自己得防住这一波。 法国的确成功地把球打到了底线。正是刚上场的科曼，带球从右边直接越过了jt的防守，只是面对子翔，他不得不减缓速度。他把球打回来，跟上的是博格巴，球再转移向左侧，英格兰的阵线随之被调动。 陆灵一边关注着己方的阵地防守，一边在用余光观察派崔克的位置。 派特回撤地深了一些，因为英格兰的后场阵型被暂时压扁了，为了保持较近的阵型距离，他必须回来。 这边，登贝莱起球了，这个传中质量非常高。姆巴佩飞快地沖向落点，但被格伦伸出腿先干扰了一下，球弹向后点—— 在后点，是皮埃尔跳起头球，文森特也一起跳到空中。门将乔丹-皮克福德无法移动到后门柱…… 文森特争赢了！在空中，皮埃尔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球被他顶到边路，子翔马上向中路给球。 派崔克在本方半场的中央拿球。 陆灵紧紧盯着他，经过了下半时一上来的三次突击，她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是否在短时间内做出了过大的消耗。 但他毫不犹豫地，带球启动。前面只有菲尔，再无其他队友。法国此时的中场中路只有拉比奥，因为博格巴上去了，坎特也下场了。甚至右后卫帕瓦尔刚才进攻中也上去了，此刻正在使劲回追。 派崔克直接带向拉比奥的一侧，这迫使拉比奥需要横向移动去阻截。 陆灵看到，拉比奥在试图争夺球的时候，手也拉拽住了派特的球衣。 法国人想犯规，但英格兰人不给他机会。 即使这是派崔克下半时第四次突击，速度依然不减，他的球衣被撕出一个大口子，但他继续向前。法比安-科科上去了，派崔克的qpr队友。派崔克向反方向一转，但马上又拨回原方向。 空间很大，陆灵很清楚，派特绝对有机会一突到底。 科科正面上来，离得很近，派崔克的变向他无法跟上，但他能够犯规。他扑向派崔克，将其压到地上。 裁判哨子响了。俄罗斯人出示黄牌。 陆灵看到派崔克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他没有受伤，可是下半时十一分钟内四次个人突击——这第四次突击的距离最长，超过了五十码，实在是非常大的消耗。而我们依然没有进球。尽管我们换来了对手两张黄牌，可其中一人已被换下。的确，派特一个人，消耗了法国多名球员，但这是分散的消耗，暂时还看不到效果。 派崔克从地上起来，裁判在他旁边跟他说着什么，陆灵估摸俄罗斯人是在催促他换球衣。她回身望了望教练席，鲍比正从球衣管理员手里匆忙扯过球衣，他大步跑到了边线，派崔克这时也跑到场边来了。 派崔克扒了破球衣刚要扔到地上，陆灵接了过去，他朝她一笑，从鲍比手里接过新的。这么紧张的气氛，巨大的压力之下，派崔克一边套上新球衣一边还跟两个教练开了个玩笑，「到底是我他妈最会浪费球衣，还是我的球衣质量最差，这他妈都第二次了……」上次是血染球衣。 第242页 鲍比和陆灵自然都笑不出来。陆灵顺手帮派崔克把球衣往下扯了扯，轻声询问他的情况。派崔克抓了下她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睛，快速说道：「我没事。」然后他立刻跑回了场上。 陆灵把破球衣塞给鲍比时看到另外一边，法国又有几个球员从替补席上下来，开始进行快速热身。 * 第58分钟，法国进行了第二个换人，离他们的第一个换人仅仅过去五分钟。 安托万-格列兹曼上场，换下的是奥斯曼-登贝莱。 这个换人引起了球场内的一片惊讶之声。 登贝莱是本场法国在边路的最大威胁。虽然之前同是边锋的科曼出场，但以突破能力而论，还是登贝莱更强。然而，齐达内却将他换下了。 比赛恢復后，法国的阵型再次发生了改变：他们变成了三中卫，卢卡斯、瓦拉内和科科组成三中卫；科曼变成左翼卫，右翼卫是帕瓦尔。格列兹曼出任前腰位置，皮埃尔后撤到博格巴、拉比奥身边。这是一个3511的阵型。退回来之后，就是5311。非常保守。 班杰明抬起右臂，蹭了把汗。下半时开场后的强度非同寻常，他参与了很多防守工作。也就是说，在英格兰这边，实际是派崔克超强的进攻能力在带动全队。而这种个人能力，应该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法国的既定计划。 首先，博格巴无力攻防兼顾了。其次，齐达内用出两个换人，其中一个还是换下非常有威胁的登贝莱，并且改成了一个更注重防守的阵型。最后，齐达内上了格列兹曼。三十一岁的格列兹曼。这个换人，是想增加控球能力，用更多的衔接和控制，来消减英格兰的不断冲击。 皮埃尔拿球，班杰明移动到他面前。皮埃尔现在是中前卫。班杰明看着对方依旧有些稚嫩的脸庞，他比自己小了两岁半……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会怎么做？ 可以肯定的是，班杰明与皮埃尔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比如，班杰明不会总是那么跃跃欲试地去挑战对手，尤其有些时候真的是很愚蠢的挑战。 班杰明抬了抬眼皮，皮埃尔似乎有一丝犹豫。刚上来的格列兹曼在中间招手要球，这小子仍然在想，是给还是不给？皮埃尔可能是法国队中最强的球员之一，但从经验和意识上，格列兹曼肯定更胜一筹。 那么，就稍微诱导一下皮埃尔…… 班杰明往格列兹曼那边错了一步，做出被吸引走的样子。他确信，这一点点的空间，在皮埃尔眼里，变成了一个可突破的空当。 果然，法国小子启动了。他从班杰明身边，一下就过去。但班杰明早有准备，他几乎是在对手掠过自己的时候就完成了转身，并且，他牢牢贴住了皮埃尔。 这是个口袋。格伦提前顶出来了，皮埃尔想要横传的话，必须要闪开班杰明，但班杰明不可能给他任何转向的机会，他施加着恰到好处的对抗。 结果就是，这球往角落里带过去了。皮埃尔最后想要强行超车，在班杰明的干扰下难以启动，格伦干净利索地正面断掉皮球。 班杰明听到格列兹曼在用法语大声呵斥皮埃尔。当然，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接过球，前面就是派崔克。但他自己往前带去。这时候，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不能再让派特一对多冲进重围了。 不过，班杰明马上发现，再往前带，自己也要变成刚才的皮埃尔。拉比奥准备贴上来，班杰明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皮埃尔的速度…… 英格兰10号锁紧眉头。这场比赛，球队投入太多兵力在防守端了，以至于没有边路的队友及时上来。班杰明只好先吸引拉比奥过来，然后转身把球横传给派崔克。 派崔克这次选择了配合，他把球往前给到菲尔，菲尔狠狠扛了一下卢卡斯，再敲回来。 派崔克勐然加速，把球高高地挑起—— 这简直是对法国后防的蔑视，班杰明看着这道空中的弧线。或许派崔克有些时候是和皮埃尔一样「蠢」的天才。 这个看似随意的挑球，直接越过了科科，瓦拉内无力的补防也难以碰到球。 这一个动作，可能能让派崔克直面门将！ 这道弧线的末端，派崔克赶到了。他是如此快速，但他身边还有一人。 法国的队长博格巴，他没有停止过回追！他似乎预判到了派崔克的想法，在法国中卫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提前启动了，然后他一脚扫过去！ 派崔克在球即将落地之时，又用正脚背向上把球颠起，然后起跳，准备越过博格巴的腿，就像此前越过瓦拉内那样…… 但博格巴在空中把一条腿扬了起来，正好踢到派崔克的脚踝！这下重击，让派崔克从空中跌下，翻滚到地上。 博格巴吃到黄牌。这是法国队下半时遭遇的第三张黄牌。三张全都是派崔克的突破造成的。 派崔克这次倒在地上，面部表情不止是疲劳了，还有痛苦。子翔和菲尔连忙上前询问，班杰明朝场边的队医招了招手。或许所有英格兰的支持者都在祈祷派崔克-安柏没事。 英格兰队医入场给派崔克进行了一些处理。确定派崔克可以继续比赛以后，班杰明甚至听到一个队友长嘆了句「感谢上帝」。 另一边，刚付出黄牌代价的法国队长博格巴也累得大口喘气。但他立即爬了起来，朝皮埃尔大吼。班杰明的法语不错，无论是刚才的格列兹曼还是现在的博格巴，都在跟皮埃尔强调这是多么重要的一场比赛，他处理球应该更谨慎…… 第243页 子翔从队医的医药包外拿了瓶水灌了一大口，他喝完给班杰明递过去，班杰明也悬空灌了一大口，还浇了一些在脸上。 「那孩子看上去都快哭了。」子翔的声音传进班杰明的耳朵，「他如果崩溃对我们倒是个好消息。」 班杰明于是又瞟了一眼皮埃尔，子翔说的没错，皮埃尔-荣凯确实很像要哭的样子。子翔的话很残忍，班杰明甚至不认为子翔真的是那么想的，考虑到子翔跟皮埃尔私下关系其实很亲密，但这是战场，是残酷的战场，你的内心必须足够强大…… 班杰明把水瓶塞回了队医的包里，派崔克在队医的搀扶下站起来了。老实说，派崔克的这一次受伤，给英法两队的球员都赢得了一点喘口气的机会。 比赛即将恢復时，班杰明看到博格巴又去抚慰了几句皮埃尔。皮埃尔真是个孩子，队长几句话他的眼睛里又有光了。 接着，法国队整体回缩。而且，他们控球的时候，班杰明再想诱骗皮埃尔做一些冒险的尝试，皮埃尔不尝试了，他老老实实把球回给了拉比奥，拉比奥又给到格列兹曼。格列兹曼在缝隙里快速地一脚出球，带动法国队的前压。 格列兹曼上来后对战局产生影响了。法国求稳，尽管也进一步减少了进球的可能。我们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班杰明紧绷的心态，稍微放松了一点，他随着全队一起退防。 法国队的确没能有效地终结这次进攻，左路科曼的传中被乔丹直接在空中拿下了。 疲劳感突然像一场飓风一样袭来。 那就像是在山路上开车，长时间面前都是蜿蜒的道路，让你无法不绷紧神经，但此刻，却突然变成了一条平坦的直路。 班杰明在那几秒中，毫无徵兆地坠入了梦境。场上的其他二十一名球员，裁判，现场八万人发出的声音，一下都成了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卢塞尔的夜空似乎在向班杰明压来，他一恍惚，眼前的绿茵场仿佛是哈灵顿训练基地的青翠草地，那里有一朵小花…… 格伦在喊叫着什么。格伦在他身后。 班杰明勐地醒来，自己背对着队友。 疲劳，不仅是这场比赛的疲劳，上帝知道是累积了多久的疲劳，那种真正的来自身体里每一个器官每一根神经的疲劳，让他在那一刻出现了梦游般的晕眩。 班杰明连忙转回身体，格伦把球给了出来。 这球没有传到班杰明脚下。因为他那几秒的失神，格伦在姆巴佩的逼抢下选择了另一条传球路线，是给到后腰阿克塞尔-图安泽贝。 阿克塞尔出场不多，但小组赛对阵德国和半决赛对阵义大利都获得了重用，而且在关键的时候表现得都很稳健。他可能不如jt，但他同样有在中场和后卫之间切换的意识，也是因此他才能帮助球队遏制住法国相当长的时间。 可是，这个球给得太突然，以至于阿克塞尔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他身后，拉比奥直接逼上来—— 阿克塞尔慌乱中想要摆脱，拉比奥一伸腿把球挡走，格列兹曼早已判明形势，提前过来接应，然后看都不看就是一脚左脚直塞！ 英格兰的后卫们，都还处在有球时的整体拉开状态，这一下禁区空洞至极，姆巴佩反插到格伦身后，格列兹曼的直塞恰到好处，姆巴佩舒服地停下球，然后，射门！ 乔丹出击了，但姆巴佩射门动作太利落。无法阻挡。 班杰明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但他马上又看到，边裁举起了旗子。 主裁判跑过去，看起来，他和边裁有一些分歧。视频助理裁判介入，卡拉塞夫用手按住耳机。法国球员都激动万分地冲到主裁身边，尤其是姆巴佩，不断在喊叫着什么，但是主裁判示意球员们让开。 班杰明的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他又看见派崔克和博格巴两位队长过去，正在跟主裁交流着什么。 然后，主裁的手势…… 班杰明感到血液和氧逐渐在回到身体里，裁判的手势是…… 派崔克向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球无效。裁判用手在空中左右划动示意越位，之后给了英格兰任意球。 班杰明努力让自己重新思考起来。我们这边要换人了。他努力让自己专注，他看向场边，想知道换谁。他唯一知道的是她不是要换自己，也不会是派特和菲尔。 场边站着两名球员，其中一人是速度型前锋里安-布鲁斯特，另一个人选让他有些意外。 班杰明的脑子如同冻僵了的发动机开始重新抖动并逐渐恢復高速运转模式。 * 67分钟，英格兰同时进行两个换人。 换下场的是刚刚接球被断的阿克塞尔-图安泽贝，以及身上有黄牌的右后卫基兰-诺伍德。换上的是前锋里安-布鲁斯特，以及本届杯赛最矮小的球员之一，安赫尔-戈麦斯。 「oh shit.」内森尼尔低声骂了一句。这是什么换人？克里斯汀要拼了？比分还是1:1。var介入两次，两队都被吹掉了一个进球，倒是很公平。布鲁斯特上场，内森尼尔能理解，这个克里斯汀之前打乌拉圭和义大利都玩过，不是对位换人，而是前锋换后场球员。但是安赫尔-戈麦斯？如果不是这个戈麦斯，打乌拉圭的时候，英格兰也许根本不会那么被动。这傢伙太矮了，有五尺五寸（165）吗？内森尼尔扭头跟自己的保安主管钱斯-伍德沃德说：「那个走上场的小子，你一只手大概就能捏碎？」 第244页 高大强壮的钱斯一边嚼着酸奶洋葱味的薯片一边说：「为什么？我喜欢他的髮型。」钱斯说着给丹尼尔递过去一片，这回安妮塔总算没拒绝，让丹尼接了。丹尼便很开心，使劲往嘴里塞，薯片碎渣全掉在了他妈咪的裙子上。 内森尼尔在心里嘆了口气，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傻啊。一片薯片能开心成这样？！他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萨缪尔-汉密尔顿。萨缪尔刚才有几分钟根本没看比赛，他接了个电话。现在，萨缪尔居然认真盯着场上。 安妮塔突然说：「这个戈麦斯，之前有一场踢得好像不错啊。」 内森尼尔回道：「那是塞内加尔，这是法国，虽然……」他嘴边有句带点种/族/主义的玩笑话，不过没有说出来。 安妮塔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轻笑了一声，「法国队里很多都是移民球员，是吗？英格兰也一样。噢还有，我会装点一下转述给我哥哥。」她说罢，用下巴点了点下方，英格兰左后卫的方向。 噢，该死的。内森尼尔只希望女友指着的那傢伙在这场能进一个，最后也能拿到冠军，他可不想跟一个沮丧愤怒的喻子翔再打一架。 汉密尔顿夫人和黛布拉听着这两人逗趣的话都是忍俊不禁，不过黛布拉心头有点担心派崔克和哥哥，所以并不像平时那样活泼。萨缪尔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场下。 内森尼尔于是调侃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萨姆？」他看到萨缪尔微微扯动了下嘴角。 「让我困惑的从来不是他想当球员……」萨缪尔朝内森尼尔侧过脸，他没错过内森尼尔眼里的一丝嘲讽与惊讶，但他平和地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我的儿子。本是个充满智慧的年轻男人，如果他想，他可以在任何领域获得成就，我不意外他现在在这里。我只是……」他说着莫名笑了出来，不过依旧很得体，「我想作为父亲，我现在只是希望他有点好运气，他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否则……」萨缪尔耸了耸肩。「再说了，我毕竟是个英格人。足球对于这个国家，从来都是大事。」 内森尼尔知道什么叫做「他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他自己一直如此。至于萨缪尔究竟在想什么，他并无兴趣，他有兴趣的也许只是父子关系，他回头看了看丹尼，有一天丹尼也会长成一个年轻英俊充满智慧的男人，他不怀疑这个，但父子关系永远是复杂的，是个谜。他错开目光时，看到了若有所思的汉密尔顿夫人，汉密尔顿夫人正昂着头仔细看着电视上给到的英格兰主帅的特写画面。 内森尼尔随意应了几句萨缪尔，试着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比赛里。 * 尼古拉斯一直觉得阿兰-希勒是match of the day的常驻嘉宾这件事挺奇妙的。此刻，这个光头正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对于刚才这两个换人的高深理解。西班牙人随意听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几乎同一时刻，阿兰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多么罗曼蒂克，多么有默契。 尼古拉斯放下手，干干咳嗽了一声，盯着场上。 场上，英格兰变阵成3412，对上的是法国的3511。显着的区别是，英格兰目前有菲尔-比斯利、里安-布鲁斯特两个前锋，而且是一高一快的配置，她给前场加上了额外的速度，又用三中卫来尝试继续保证防守。由于法国先撤下了一个边锋，英格兰可以进行这样的改变。 此外，尼古拉斯之前还看到，她把班杰明叫到了场边，耳语了几句。看起来，她要让班杰明打一个相对拖后的位置了。这并不是班杰明所习惯的，反倒是尼古拉斯自己球员时代的位置，所以西班牙人很清楚这个位置的要求，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哪怕班杰明有个相当聪明的脑袋。但在未来，或许有一天，班杰明-汉密尔顿能胜任单后腰位置。 而关于英格兰的另一个换人…… 阿兰-希勒在尼古拉斯演播室里大喊着：「安赫尔-戈麦斯居然打的是翼卫！右边的翼卫！what the fuck……如果要这么打，为什么不用乔伊-弗里曼？」 出于礼貌，尼古拉斯没有打断阿兰。想必阿兰确实很困惑，也确实很着急。 没错，安赫尔-戈麦斯，这个在对阵乌拉圭的比赛中一塌煳涂，上半时26分钟就被换下的小个子，他在打右翼卫。现在英格兰正在回收防守，很明显戈麦斯位于阵型后端，最靠近右边线的位置。 一般认为翼卫是要覆盖整个一条边路的位置，在这个位置的球员需要有速度、体力、防守和进攻，是个要求非常高的位置。甚至很多人认为，翼卫是三中卫阵型里最关键的位置。 按照这个标准，所有人都能理解子翔打翼卫，因为子翔就是同时拥有速度、体力、防守和进攻的球员。而上场的这个戈麦斯是个技术型、身体素质有所欠缺的矮个子中场。这个换人，无疑正在全世界各地引发争论。 实际上，在英格兰最后这三场比赛里，她都成功引起了这样的争论。能做到这一点，或许也是很了不起的。 缇娜。虽然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是在冒险啊。 * 陆灵紧盯着场上的局势。班杰明和阿克塞尔的失误只是个意外，虽然这种意外也曾在重要比赛中出现过，而且会直接左右局势，但是var的介入救了英格兰，也算跟上半时英格兰的那次相互抵消了。 第245页 仍是均势。 法国相比开场的布置，更加保守而且注重精确性。精确性，则是英格兰最缺乏的。 英格兰球员的技术能力由于qpr为首的注重青训俱乐部的崛起而获得了提升。但在后场，英格兰依然缺乏足够的技术。这可能并不是足球最关键的部分。可是在一场漫长的鏖战中，让球员们通过准确的传控来降低消耗很重要。否则都是防守和冲击，难以支撑到最后。多一些控球倒角的时间，可能就能换回一点救命的体力。 最重要的，是在后腰位置上，英格兰没有伊恩-帕克一样通观全局，有能力直面对手压迫的球员；也没有约翰-奥康纳那样，具有转身灵活性的后场球员。真可惜他们一个是苏格兰人，一个是北爱尔兰人。 所以，一个办法是，本深度回撤，可以用三中卫保护来规避他不习惯在这个位置防守的问题。 另一个办法是，安赫尔-戈麦斯出场。这名曼联中场，的确不够强，甚至可以说有致命的缺陷——他实在太矮小了。这是为什么打乌拉圭时首发他是个错误。但也因此，他提供了灵活性。英格兰球员的身高，从前到后，多数都不低于六尺。一个五尺五寸的小个子加进来，能顺畅地转身，能很好地传球和控球。前提是，对方不用身体来挤压他——如果那样的话，打乌拉圭一战的情况又会重现。 只有在战局的外围，他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对防守影响最小。只有替补出场，对手体力没那么满的情况下，他才有机会规避对抗，发挥技术。 翼卫。这个位置既不是纯粹的中场，也不是纯粹的后卫。实际上，用技术型的中场踢翼卫，早就有过一些实际的案例，但并未受到太多重视。几分钟前，陆灵也在犹豫，是换上速度更快且打翼卫更多的乔伊-弗里曼还是赌一把？ 选前者，英格兰不能最大程度地稳住节奏，保住球权。乔伊后面还会有用，特别是，她不得不考虑加时的可能性了…… 派特很累，他或许永远不愿意承认这个，但这是事实。他已经是野兽一样的身体素质，但他总归是人，不是机器，更不是神。他需要有人帮他缓一缓。 安赫尔在后场右路控球。同时，菲尔拉到前场的右路。这是陆灵让班杰明带上去的指示，让菲尔多拉到边路。安赫尔把球准确地送了上去。 菲尔回做，雅各布把球给到派崔克。派崔克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做了稳妥的处理，回给班杰明。 此时，安赫尔离开了边路位置，他进入到对手的肋部空当，然后jake自然拉到右路。 这就是应该出现的场面。陆灵吩咐了安赫尔，按照熟悉的方式去踢，只是一开始要落在边路。在几次倒球之后，对方空当已开，法国防守能力最强的中场拉比奥，被引出来，安赫尔此时自然进入到肋部，而把边路让给jake——要知道，雅各布也在陆灵手下踢过翼卫。 一切都很顺畅。安赫尔在肋部轻松转身，在博格巴上来之前就摆脱掉了，然后他长距离转移到左路，子翔在那里，把球接住。 班杰明的后撤，安赫尔翼卫但是专注联繫。这两点加起来，让英格兰的后场增加了控制力。法国队此时，也开始露出疲态了。 这个换人的时机陆灵慎重考虑过。当然，法国也还是会有球权；格列兹曼上场后，他们的控球也多了一分稳重。但是，他们只有一名超强前锋姆巴佩，格列兹曼前几年就已向中场发展。除非他们有勇气再上一个前锋，那样的话，就会削弱中后场防守。如果法国真敢那么做，英格兰前场的攻击力不是隐形的。而现在，蓄势就好。 在这种比赛里，有时候，你一定要耐心，尽管这很难熬。 * 这是一次杰出的变阵，提姆很欣喜。 安赫尔-戈麦斯和里安-布鲁斯特上场后，班杰明接连送出好球，安赫尔的转身和出球令人惊嘆地充分发挥了，而子翔像一个边锋那样疯狂冲击着帕瓦尔，让这一侧的法国防守倍感压力。反倒是派崔克，在这个阶段只是稍微策应和进行衔接，没有太多进攻性的尝试。比分依然是1:1。以提姆对克里斯汀的了解，她一定在等待发力的时机，试图给对手致命一击。 演播室里，无论是杰拉德和兰帕德两位嘉宾，还是莱因克尔，看上去都异常紧张。提姆侧脸匆匆一瞥，他知道那种紧张。随着比赛时间的推移，人们会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一方如果率先打破平衡，另一方将难以有时间挽回战局。 只是，在提姆心里，他倾向于认为法国的危机累积得越发严重。一个情况是，博格巴几乎没有余力压上进攻了。派崔克对他的冲击，加上现在英格兰的双前锋压制，牵制了法国队长的注意力。而在此情况下，皮埃尔-荣凯又还太稚嫩，对于比赛的大局还不够明晰。 但提姆没预料到的是，法国先开始冒险了。 * 法国躁动不安，比赛暗流涌动，英格兰这十分钟制造出的压制感太强了，让法国队精神疲惫。这个时候，要么有人开始犯错，要么有人开始冒险——而冒险也可能犯错。尼古拉斯想。 卢卡斯-埃尔南德斯，是一名速度很快的后卫球员，能参与进攻，但他现在是三中卫中的左中卫，这让他无法进攻。这次，他成功地断下了雅各布-哈丁的球，然后把球往前给到科曼。而后，他突然开始向前冲刺。 第246页 法国的进攻就这么毫无徵兆地打了出来。英格兰在撤退，而法国以很快的速度推进过半场。 这就是冒险。正因为卢卡斯的冒险前插，让法国凑够了进攻所需要的兵力。 球很快被皮埃尔拿到，他向前直传给到姆巴佩，姆巴佩落到了接近班杰明身后的位置。法国前锋快速转身，快速扣过上抢的乔伊-汤姆林，而此时卢卡斯已经冲击至肋部。 姆巴佩交给拉比奥，拉比奥送出一记让防守球员极为难受的过顶球！ 这个球的落点恰到好处，看起来格伦-米契尔只来得及完成转身，卢卡斯正从他身边掠过。而在禁区另一端，皮埃尔及时赶到，卢卡斯只要轻轻往右一端，皮埃尔就有机会近距离破门！ 尼古拉斯站了起来，bein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以及窗外无数的球迷。 这可能是决定比赛的瞬间。 格伦转过了身，飞身而起。 卢卡斯沖向落点。 英格兰中卫，极尽可能地伸展躯体，在空中伸出长腿，勾向皮球。一度看上去太勉强了，但是格伦还是成功碰了一下皮球。球的轨迹被改变，向底线飞去。 这时，卢卡斯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他没有要一个角球，而是继续强行地去想要完成传中。他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是这个球他很难准确处理。这个球被卢卡斯传到了中路，却给得太靠近门将了。乔丹-皮克福德拿到球，马上把球抛出。 乔伊-汤姆林接到球，受到了拉比奥第一时间的逼抢，jt身边，安赫尔-戈麦斯到位。小个子英格兰人正好救了队友。jt将球传给在边线的戈麦斯，随后，戈麦斯利用自己的敏捷，一个快速转身，越过拉比奥，向前带去。 顿时，法国的反抢被破开，中场空旷。刚才那次快攻，博格巴还在犹豫是否上去，拉比奥已经上去，卢卡斯、科曼此时都还在英格兰的禁区附近。 尼古拉斯看到法国球员正在伸手叫喊着什么，但戈麦斯已经把球给到前面的派崔克，派崔克又进一步将球传给前方的菲尔-比斯利，然后自己前插。 英格兰的互相传球，快速准确，比斯利把球回做给班杰明-汉密尔顿，后者一刻不停，直接敲向左路，子翔就位。 英格兰的中路配合，走网状线路，以折线方式快速过渡到左边，而左边的子翔接到球就是有利位置，直接一步趟掉帕瓦尔—— 横扫门前！ 菲尔-比斯利沖向前点，吸引出法比安-科科，但他只是在门前用脚后跟一蹭，球来到后点的小禁区边缘，这个巧妙的传球的目标是—— 包抄上来的派崔克-安柏！ 拉斐尔-瓦拉内在拼命回身，但没人能阻挡白色18号把球撞入网内！ 比分改变了，这是第78分钟！ 英格兰费尽心思，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尼古拉斯竟然有些激动——他看到了她的耐心，他看到了法国人的焦躁和冒险，以及犯错——随后就是英格兰人在开阔的中路进行的快速精妙配合，如闪电般把球送入网内。 忽然，主裁摁住了耳机，这一刻，俄罗斯人手似乎也摁住了球场内一半的欢庆人群，包括庆祝到一半的场上的英格兰球员和场边的英格兰教练组…… 尼古拉斯一瞬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英格兰进球过程中没有出现推搡之类的犯规，也显然没有越位…… 场上卡拉塞夫已经跑向了场边的屏幕…… 这是什么情况？ 尼古拉斯转头看向演播室的屏幕，他很好奇到底是哪个环节让var介入了。 屏幕上显示，var是在检查进球的有效性。而镜头集中到了一个瞬间。 那就是英格兰反击发动的初始环节，jt在逼抢下把球给到边线附近的安赫尔-戈麦斯时…… 球似乎出界了。 但尼古拉斯不敢肯定。屏幕上多个机位在进行慢放，但没有一个能准确显示当时的情况——安赫尔-戈麦斯的脚太快，一拨就让球回到自己身前，而在边线上是没有鹰眼系统去判断是否过线的。 如果裁判认定这一球在那个瞬间出界……根据var在一次进攻中的追溯原则，后续的整个进攻都是不存在的。 这是毫釐之间的事。或者说，这是纯粹的运气了。 主裁判在反覆观看着，整个卢塞尔体育场都在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这会儿，就连尼古拉斯也认为主裁判是个困难的工作——要在这样一场重要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做出一个可能决定比赛胜负的判断，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两边的球迷在以不同的方式向裁判施压，甚至还有球员和两边教练组的人想要过去看屏幕，但都被拦开。 漫长的等待后，主裁判转身，回到球场，用手在空中划出方框，之后表示—— 是法国的界外球！ 球被认定出界，也就是说，英格兰的整个进攻，包括之后的进球，都是无效的。 尼古拉斯看到派崔克跑向裁判，这个英格兰人的脸这一刻罕见的狰狞，他在质问裁判。但那是徒劳。 演播间里，阿兰在破口大骂，另一位法国名宿维埃拉则在调侃庆幸…… 尼古拉斯没有吭声，他继续观察着场上两队球员的身体语言。 英格兰的多名球员显得极端沮丧……他们身体上的负荷实际不比法国人少，刚才的十几分钟，是正确的战略部署，及时上场的替补球员，全力带动之下，调动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第247页 这个判罚，对英格兰的打击可想而知。 由于观看var耗时过长，法国队掷出皮球时，比赛时间已经超过了80分钟。 尼古拉斯没曾想，这场世界盃决赛竟然会有三次var的介入——吹掉了法国一个进球，吹掉了英格兰两个进球。他对于var的观点，一直保持着比较暧昧不清的态度，但他知道，克里斯汀-陆是个不折不扣的var支持者。 但这场比赛，自己球队的两个进球被var取消，巨大的喜悦被瞬间浇灭，不知道她感受如何？ 尼古拉斯向边线看去，那个身影依然伫立在那里，如同孤独的船长，在几万人组成的怒涛中，也许她依然想要驾驭这该死的运气。 *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陆灵不断告诉自己。她竭力保持镇定，用尽可能稳健平和的声音向场上传达着信息，安抚着球员们的情绪。 她看到，派特在质问完主裁之后，也开始努力安慰和鼓舞队友。尽管那个球被取消，他应该是最失望的。 接下来，派特还对场上的进攻形势进行了临时的安排。他让菲尔留在中路——这一段实际上菲尔为他牺牲了不少。而自己扯到右路，接到了戈麦斯的传球后，他面对对方的完整防线。 金斯利-科曼和拉比奥所在的区域，看上去极为坚固。而后面，还有卢卡斯-埃尔南德斯镇守肋部。 里安-布鲁斯特在前面启动了，正是在卢卡斯的身后穿插。卢卡斯被这一举动影响，他在侧头观察，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向回退了一下。 干得好，里安。陆灵想。本来那三个人的站位非常严密，就算是派特也很难从中突破。但现在，可能有机会了，她看到派特做出了向前传球的动作。 科曼上抢了，派特左脚向右扣去，正好避开科曼上抢的右脚。然后，派特又沿着边线向前带了一步。他在故意等待拉比奥上来。 就在派崔克故意放缓的一瞬间，拉比奥伸腿了。 派崔克轻轻用左脚外脚背把球拨过对手的两腿之间。 卢卡斯这时才意识到应该优先去防守派崔克，他僵直地伸出腿，但派崔克做出了狭小空间里的第三次变向。他用右脚流畅地把球拨向右侧，而卢卡斯的身体已经跟不上反应，他强行再跨一步，没办法够到球。 派崔克这三次过人，是在一个大概10x10的空间里完成的。最后一下突破卢卡斯后，卢卡斯因为动作过于别扭，都呈噼叉状态坐在地上。 派崔克完成了右脚的第一时间传中，这个球在空中被菲尔蹭了一下，打在了科科的头上，飞向球门，可惜被阿雷奥拉近距离抱住了。 不过，卢卡斯-埃尔南德斯倒在了地上。他在最后绝望地尝试拦截派特时，腿的伸展超出了肌肉的承载能力，看起来是拉伤了。 法国队医跑入场内。看起来，卢卡斯没法再坚持了。与此同时，陆灵看到皮埃尔被齐达内火速叫到了身边。 卢卡斯一瘸一拐地被搀扶出场。 法国不得不用掉最后一个换人名额，他们选择了同是中卫球员普雷斯内尔-金彭贝，这位效力巴黎圣日耳曼的左脚球员填补了卢卡斯的位置。法国的阵型不变。 比赛恢復进行。 皮埃尔移动到了很靠左路的位置，拉比奥则换到了中间，博格巴变到了右边。 法国的三个中前卫，出现了临时的换位。 皮埃尔开始前压，并直接顶到了jt身前！ 糟了。这是陆灵的第一反应。 jt是英格兰防线上体力下降最大的一人，刚才就出现过一些小的失误。以及，之前那个球出界被吹掉的进攻，如果不是jt慌乱下无法把控传球力度，安赫尔也许就能把球够在界内。 但她不可能因此责怪jt。jt的身体、心理素质和经验，在过去一两年得到了巨大的进步。这届杯赛，jt只缺席过一场小组赛，淘汰赛一直都是绝对主力，而且在多个位置之间切换。这一切对他的心理和身体的压力都是极大的。他绝对不该受到责怪，别忘了，上半时他在门线上挡出了一个法国的必进球。 球员时代就充满智慧的齐达内，此时做出了切中要害的布置—— 皮埃尔直接去攻击jt。 金彭贝是个传球很好的后卫，但只要发现了法国这个轻微变阵意图的人都能看出，他要传给谁。在金彭贝向前直传给皮埃尔的一瞬间—— 班杰明迅速移动，直接在传球线路上截下皮球！ 陆灵心里一阵激动，班杰明依然保持了超凡的洞察力，她向场上大喊：「往左，往左！」 班杰明或许听到了她的指挥，或许没有。 他稍微等了一下，并用手指示意派特去靠左的位置拿球！ 派特开始横向移动向左，那里正是换位后博格巴所处的位置。 陆灵、班杰明和派特，此时快速达成了认知上的一致：你打我疲劳的jt，我打你疲劳的博格巴！ 博格巴的体力不会比jt更好，班杰明这一停顿，闪开了回抢的科曼，准确地用左脚把球斜传给了刚好移动到博格巴身前的派崔克。 派崔克背对博格巴。 时间近85分钟，两队本场比赛分别表现最好的球员，又一次直接交锋。派崔克压低重心，迅速转身，钻过博格巴身侧，博格巴竭力转身，但跟不上。随后，法国人上手了。博格巴从身后用手臂阻挡，还附加用力的拉拽，两人一起倒地。 第248页 裁判哨音响起。 英格兰这边，从球迷，到场边教练组，到场上的所有球员，一下都炸锅了。这是博格巴的战术犯规，是在阻挡派崔克无望情况下的犯规——这应该是一张黄牌。 此前，派崔克的突破已经造成过博格巴的一张黄牌，这意味着，博格巴应该两黄变一红被罚下场！ 但是，俄罗斯主裁只是口头警告博格巴，给了英格兰一个任意球。 在场上，英格兰的球员已经团团围住主裁；而在边线，陆灵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直接沖向第四官员，她激动地说着：「这他妈的难道不是第二张黄牌？那他妈是个有意的动作！where is your fucking var！」 第四官员操着生硬的英语说道：「这不是一张直接红牌情形，主裁判的判罚就是最终决定，无法使用var。」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规则上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陆灵处于暴怒状态，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毛髮根根都竖了起来……她的手指刚抬起指向第四官员，身后，一支强壮的手臂把她拉走。 是哈利。英格兰的第一队长哈利-凯恩，从替补席上及时赶了过来，阻止了陆灵朝第四官员直接发火。但他没法同时阻止粗眉毛的助教鲍比冲过去朝着裁判一顿激动的手势和言语，还在第四官员旁边摔了水瓶。 陆灵还想说什么，马克和哈利一起连抱带拽地把她拉远了。 主裁被这边的情况吸引，他快步跑到边线，直接示意——英格兰助教被罚出场。 陆灵耳边，哈利的声音在响着，「我们不可能改变判罚了，老闆，冷静。我们不能没有你。」 陆灵的脑子刚才就像喷射蒸汽的锅炉，但这一刻，当她看到大壮汉鲍比被罚上看台，她总算清醒了。她朝哈利点了个头，说了声谢谢。她明白，如果不是哈利拽住她，上看台的就是她。她缓缓走到边线，深深地吸了口气。要冷静。要冷静。她抬眼看计时器，85分钟了。 而场上这次混乱之后，英格兰的菲尔也吃到黄牌，他对主裁的表达是最过激的。 * 英格兰继续围攻法国，法国全线退守。 原来这就是世界盃决赛。皮埃尔-荣凯觉得脚步很沉很沉。不同于欧冠决赛。他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大的压力。 他很害怕。他真得有点承受不住了。还好保罗没被罚下，还好比分还是1：1。 皮埃尔狠狠抹了一把脸，投入防守。 中场休息时，主教练和保罗都跟他说，要注意观察，要找寻对手的弱点，球队的进攻能否打出，必须要看他的发挥。而就在十分钟前，保罗还在用大手拍着皮埃尔的肩膀说，要保持冷静，他对他有信心。保罗有时候很兇，有时候又像大哥。不同于对派崔克-安柏足球技艺的崇拜，皮埃尔对博格巴是敬仰。主教练刚才也拉着皮埃尔说话了。按照主教练的指示，去攻击对手的薄弱环节——那个乔伊-汤姆林就快倒下了。 英格兰进攻失误。他们的一脚挑传被拉斐尔-瓦拉内顶出，科曼的解围球落到了皮埃尔这边。那个替补上场的，皮肤黝黑、髮型奇怪的小个子冲过来防守他了。 事情很简单。抢先拿到皮球，然后击败对手。这是皮埃尔在克莱枫丹就会的，在里尔青训基地就会的，在埃弗顿和皇马，他都是这么踢球的。 我可能成为不了新的齐达内，我也不是保罗，更没法跟黑桃国王安柏先生比。但我是皮埃尔-荣凯。 皮埃尔在球触地瞬间把球往前击去，他用身体扛开小个子的安赫尔-戈麦斯。 面对那个jt。英格兰人的脚步很僵硬，眼神也不对。皮埃尔-荣凯从来不惧怕一对一，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他最喜欢的啊，对手眼中的无力感。 他没有採用花哨动作，而是再度直接把球趟出去，人球分过。 jt被留在原地。 皮埃尔没有再往前突破，他转为往中路横向带球，现在已经是二打二了。 英格兰球员们压得太靠上，他们也要付出代价的。皮埃尔瞪圆了眼睛，他面前的是，经验丰富的格伦-米契尔和比自己年纪还小的文森特-杰罗姆……以及正准备启动的队友基利安-姆巴佩。 皮埃尔没有选择自己射门，而是直传给基利安，他相信队友的速度。 基利安双腿极其有力，他是法国队中最快的球员之一，也是本届杯赛仅次于派崔克的第二射手。但当他冲到格伦身后，文森特-杰罗姆居然能跟上这个速度—— 基利安-姆巴佩的打门，被那个傢伙挡了出去！ 皮埃尔咬咬牙。 角球。 皮埃尔跑过去罚角球，格列兹曼过来跟他说，罚前点。 前点正是jt防守的位置。皮埃尔明白。他把球开出，可惜被英格兰人顶到。 时间在流逝。 皮埃尔注意到，自己的队友们，除了保罗基本体力枯竭，在硬撑着踢球，拉斐尔-瓦拉内、法比安-科科、班杰明-帕瓦尔、还有阿德里安-拉比奥也都快到极限了。 而英格兰，虽然也无法整体保持前压，但法国攻不进去，英格兰的阵型保持的比较紧密。 法国没有控制住这次球权，皮埃尔眼看着球被那个小个子安赫尔-戈麦斯带出来，然后给到了回来接应的派崔克-安柏。 第249页 皮埃尔上去逼迫，看上去派特暂时也无法完成突破了，但他突然侧身，放出一脚左脚长传。 这脚球大约跨越了五十米，不，六十米的距离。在追逐这球的，是英格兰替补登场的前锋里安-布鲁斯特。 该死，该死！皮埃尔远远看着，英格兰前锋直接面对阿方斯-阿雷奥拉，把球推过阿方斯的腋下…… 完了。皮埃尔快哭出来了。 球击中了立柱下端！ 皮埃尔长长喘了口气，他看到阿方斯把球抱住，大脚开向前场。 这球开得力度太大，直接越过了皮埃尔的头顶，他起跳没法顶到。格伦-米契尔拿到了球，皮埃尔立刻转身去抢，但对手的控球很稳，之后回传给了门将。 比赛过了90分钟。补时的牌子举起。五分钟。 法国象徵性地保持着高位防守，但是多数人没有体力再去逼抢冲刺。 英格兰的门将乔丹-皮克福德脚下拿球。英格兰的三名中卫拉开。准备接球。 皮埃尔看到中路基利安跑动干扰，格列兹曼在限制班杰明。 皮埃尔于是拼命沖向jt，英格兰门将的身体姿势，似乎是要传给jt。 乔丹-皮克福德看到了皮埃尔准备去防守jt，所以英格兰门将做了一个别扭的扣球。皮埃尔忽然觉得，这个门将的脚下并不协调，哪怕基利安没有冲到他面前，他的动作依然很紧张……英格兰门将并不以脚下技术而着称。 乔丹-皮克福德别扭地向另一个方向出球。他居然没有开大脚！那个方向上，是文森特-杰罗姆，但这个球传大了！ 皮埃尔看着那个方向，英格兰本方禁区前，门将传给后卫的球出现了偏差，文森特-杰罗姆必须要立刻回身来接球，结果踉跄了一下，冲上来的是…… 是保罗！皮埃尔看到队长沖了上来，他的每一下迈步都像是踩在弹簧垫上般不规则，每一次蹬地都极其费力，但他还是沖了上来—— 文森特-杰罗姆向球铲去，而保罗也向着球铲去。皮埃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自行移动了，他沖向禁区。中间，基利安也在沖。 保罗先碰到球了，他的身体完全滑在地上，腿伸出来，他在触球的最后一下，极力掰了下脚腕，控制这次铲传的方向，让球横向朝皮埃尔过来。 之后，是文森特的鞋钉狠狠击中保罗的脚踝。 皮埃尔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直冲向皮球，就在禁区线上，他大脑里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只有一个目标。 皮埃尔右脚重击皮球。 入网。 91分钟，法国2:1英格兰。皮埃尔跳向空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眼泪是与吼叫声一起喷出的，他的面前一片蓝色腾空而起。 也许这是属于法兰西的圣诞-新年！ * 看台上，罗恩老泪纵横，他的喉咙发不出声，眼泪止不住。利亚姆一手架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捂着嘴。 罗恩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妈的结束了啊。是要结束了吗？他透过模煳的泪眼去看时间，居然失去了最基本的数学能力。还有几分钟？ 「我他妈等了一辈子，也许还是等不到。」利亚姆说话带着哭腔。还有年轻姑娘的哭声传到了罗恩耳里。 一生很长，一生也很短。多数人的一生都庸庸碌碌、忙忙碌碌，也正因此才需要这样的时刻。极致的悲伤，与极致的快乐。 罗恩抹了把泪水，想张嘴唱歌，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接近七十年的球迷生涯里，他可能从来没有这般绝望过。 * 足球如此美好，足球如此残酷。 谁能想到，在最后时刻，英格兰的门将失误了。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开大脚，而是扣球之后传球，而且还传丢了。 谁能想到，保罗-博格巴，这个已经基本没有体力，而且或许本该被罚下去的球员，在最后时刻难以置信地冲刺上来，完成了勇士般的助攻。 尼古拉斯的左手边，阿兰不再痛骂了，这个英格兰传奇前锋抱着光头可能快哭了；尼古拉斯的右手边，维埃拉，曾经的世界盃冠军、欧洲杯冠军获得者，庆祝的模样不会比迭戈更成熟。 尼古拉斯唇边有很微弱的笑意，他视线朝下，所有英格兰球员呆呆地立在原地。法国的助教、工作人员和替补球员都冲上去庆祝了，只有队医在查看博格巴的状况。 二十九岁的法国队长，在这次竭力的助攻中，脚踝被狠狠铲到，同时体力耗尽。他应该是无法坚持了，只是法国没有换人名额。如果博格巴下场，法国最后几分钟得10打11。博格巴跟队医沟通后，留在了场上。 尼古拉斯的目光扫向边线，那个身影似乎在颤抖。 正好，直播镜头也给到了英格兰的主教练，她的确在抖。 镜头又马上给到了英格兰的场上队长。 如果不是这个结果，尼古拉斯认为，派崔克-安柏在九十分钟内的表现可能是世界盃决赛歷史上绝无仅有的。 他上半时的超级进球，本届杯赛个人的第十球，只是个开始。下半时，他接连制造坎特、科科、博格巴的三黄，一己之力撑住英格兰进攻，他的突破致使卢卡斯、博格巴都在极度疲劳中受伤，博格巴也是侥倖才逃脱第二张黄牌。 他不是没有第二次把球送进球门，但科技手段拒绝了他的进球。 第250页 作为一个球员，他还能做什么呢？ 英格兰现在即将在中圈开球。接近93分钟了，原本给了五分钟补时，或许会因为进球和治疗占用的时间多给两分钟，取决于裁判。 场边，英格兰的第三个换人做出，乔伊-弗里曼。被换下的，是完全无法继续比赛的jt。 阿兰-希勒这时开始嘟囔为何不早上乔伊-弗里曼，且抱怨这个换人是耽误英格兰自己的时间。 尼古拉斯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他能得到的最可能的答案是：她观察到法国在中后场集体体力瓶颈，因此想要保留两个换人名额用在进攻端，在加时赛里一举解决法国。（加时赛里，两队都可以启用第四个换人名额） 多么愚蠢，多么冒险，又多么克里斯汀-陆。 她总能赌对，但她这回赌错了，她怎么能想到法国会在进入补时阶段的时候进一个？！ 93分钟，英格兰开出球来。 法国全部退守到自己禁区里。一瘸一拐的博格巴，落到后卫线，法国变成了六后卫。 英格兰则是全线压上，后面只有两个中卫，其中一个还在拿球组织进攻。 很快，文森特-杰罗姆也冲到禁区里去了，后面只有格伦-米契尔，再前边一点是班杰明-汉密尔顿。 1:3丢掉冠军，和1:2丢掉，没有任何区别。 先是毫无徵兆的丢球，现在是毫无保留的悲壮攻城。 * 在这个温暖的卡达的夜晚，陆灵觉得自己如同一座冰雕。 希望很渺茫。 被博格巴放倒后，派特也有点不行了，他还能控球和传球，或许也能射门，但是短时间内应该很难突破对手了。 此刻他在对手禁区外围，伸手要球。 比赛已经不在双方主教练的掌控中。这种无力感，陆灵以前也有所体会，这一刻是最绝望的。 乔伊的上场拉开了宽度，但是没有什么用了。或许她应该上哈利。哈利有身高。她不知道刚才帮了自己的哈利，在此刻没有得到上场的机会，心里会怎么想她。但她那一瞬间的想法，竟然是荒谬的「如果我们能进加时，那么先上乔伊会更有利」这种东西，然后她就把乔伊推了上去。 荒谬，可笑。 陆灵看着法国密密麻麻的阵线。 时间已经超过95分钟了。英格兰两次起球，都被解围出来，一次角球，也被解围。 主裁应该还会给一点时间。但现场几万名法国球迷已经发出巨大的嘘声抗议。 班杰明-汉密尔顿在拿球。陆灵真希望这一刻，他比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 「作为教练，你在边线外什么也做不了。决定比赛的是球员。」有个前辈这么说过的。 她看到班杰明在扭头，似乎有传给右路乔伊的想法，这符合逻辑。格列兹曼扑上来，准备拦截球路，但也因此移开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班杰明敲向反方向。他没有看球，也没看传球的方向。 但他把球准确地给到了派崔克脚下。 派崔克往前沖，那是博格巴所在的区域，他在重重保护下，算作一个防守端的高点。 派特冲进了那个最密集的区域。陆灵很想让自己的手停止颤抖，但她根本抑制不住。她忽地冲出了技术区，几乎快要到场内了，第四官员过来拦住她。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 这一侧身穿蓝衣的法国球员，如海水旋涡般向这边涌动着，前后左右包围住了派特。 派特面前是博格巴在封堵，受伤的法国队长，移动地没那么快。但空间狭小，博格巴腿又长，就算已经彻底瘸了，也不是派特能够在这一刻突破过去的。派特已经被包围了，准确地说，被裹住了，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但没人下脚，这是禁区内，谁都不敢冒犯规的风险。 派特把球直接挑起。 由于博格巴就在他面前，这个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越过博格巴的头顶，因此，这不是一个过人动作。 球很快，砸在了博格巴的胸膛上，为了防止送点球，博格巴早把手背在身后，且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派崔克获得了似乎可以突破的空间，但立刻就有法国球员伸腿，想要堵住这个空当。 砸中博格巴的皮球还在空中，派崔克突然身体一扭。他扭转身体和颈部，回身，在空中把球向后顶。 * 菲尔-比斯利整场比赛都在做苦力，跟每个后卫玩命对抗。他曾经进球，但那是第一个被他妈的var吹掉的。而现在，他已经跑到法国防线的最深处，接近远门柱的位置。 在这里，他回身，看到了左侧禁区里，派崔克的动作。 连转身都无法做出的禁区内狭小空间，眼看就要被断球的时刻，这傢伙把球挑起到博格巴的胸膛上，然后借着反弹回身头球再给到外围？？ 外围跟上的是……子翔！ 菲尔不知道在吸引了四五个人的情形下，派崔克是如何知道子翔从外围包抄的。他没有听到两人有过交流唿喊，也许有，但球场内太嘈杂了。 反正派特就是在四五个人之间，用最后一种方式把球处理出来了。而子翔也跑到位了。 子翔禁区弧顶一脚爆射。 人丛极厚，菲尔竭力靠住身边的人，好像是法比安-科科。他使劲控制住自己的重心，此时绝不能犯规，但他想给球让出一条通路，让它钻进球门。 第251页 for fuck’s sake. please. get in. 球却朝自己而来，菲尔也许阻挡住了法比安的解围动作，但自己却处于球的线路上。 不能管那么多了，既然他妈的躲不开，那就…… 菲尔只能尽力完成这个动作，主动伸出脚，蹭向那个皮球，只是他的重心终于不受控制了，也在倒向地面。 如果他他妈的这一脚正好挡住了可能的进球…… 这是菲尔最后的想法。 他的脚跟轻微地碰到了球。由于接近小禁区和后门柱，本来已扑向这个方向的法国门将阿雷奥拉，无法再改变动作。 子翔射出的皮球，就这样经过了菲尔脚跟的折射，飞向另一个方向…… 所有一切只关乎那个从空中坠向球门方向的金色足球…… 球进了。 那一瞬间，菲尔并不知道球进了。不过他听到了疯狂的欢唿声，他逐渐意识到，那是他们进攻方向的看台，那是自家球迷疯狂的庆祝声，而后，看台上的欢唿声被他耳边的欢唿和嚎叫取代，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失聪。 世界天旋地转。 但菲尔还能思考一些事情。第一，我们没有输。第二，要打加时了。第三，这个球虽然是子翔的射门，但是他妈的会算在我的头上。 我进球了！ 英格兰7号，前锋，菲尔-比斯利，在本届世界盃出场的第330分钟，终于打入了本届杯赛个人第二个进球，此前他有十一脚射门都未能破门。 凭藉这个进球，英格兰把比赛拖入加时。 * 加时赛开始前，齐达内就换下了保罗-博格巴。他的伤势很严重，无法再坚持。二十五岁的中场球员坦古伊-恩东贝莱出场。这是法国队最后的一个换人名额。 英格兰这边，则保留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暂时不动场上的十一人。 陆灵要求场上的球员站成类似4312的站位，乔伊-弗里曼成为右后卫，但是保留菲尔和里安-布鲁斯特的双前锋。派崔克继续站在前腰位。同时，陆灵还要求里安既要逼抢对手，又要在回防时快速回到边路防守——他是替补上来的前锋，体力够用，所以陆灵要求他来分担其他疲劳队友的防守职责。 加时赛下半时开始。 恩东贝莱展现了自己作为替补的体能，以及很强的冲击力，他开始带球，而且在齐达内的授意下，攻击看上去较为薄弱的安赫尔-戈麦斯，此时安赫尔已经成为中前卫。但是英格兰採用了保守的开局方式。 恩东贝莱替下博格巴，的确算是补充了新鲜血液，但是法国也许会更加失去稳定度。 陆灵的眼睛紧盯着菲尔的动向。 在昨晚的战前部署时，她就明确吩咐菲尔，这场比赛要不惜体力，用对抗的方式来折磨对手。他做得很好，或许这影响了他在门前的感觉，而她知道菲尔非常渴望进球。 但是，菲尔在场上的对抗效果，跟派崔克的正面突击一起，让法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额消耗。所有法国中后场球员的体力状况，看起来都低于英格兰这边（除了已经下场的jt）。 让法国来围攻吧。奥利维耶-吉鲁退出国家队后，法国缺少高大的中锋球员，这对于攻坚战是致命的。如果这场不是博格巴在上半时组织和冲击禁区，法国也没那么容易在英格兰退守的时候进球。 皮埃尔看起来在这场比赛中经歷了非常大的情绪波动，他的体力此刻也快耗尽了。而作为一个全局的组织者，他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陆灵想到派特在这个年龄，也是更喜欢过人再过人。 而现在的派特，则在用一脚又一脚看似平实，但并不简单的传球，跟班杰明一起连接着球队。在加时赛的前几分钟，他都没有选择过人和突破。而这也让法国每次失去球权，都必须要在跟英格兰的周旋中耗费更多的体力。 陆灵完全恢復了冷静的情绪。 她依然盯着菲尔。她知道，几分钟前告诉菲尔的话，他一定不会忘记。 * 事实上，当菲尔听到主教练在加时赛开始前的布置时，简直要气坏了。 当时，他听到她这么说：「菲尔，加时赛下半场我会把你换下来。你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拯救了英格兰的英雄——虽然有点运气——难道配不上打满全场？ 然后，菲尔听到她继续说：「所以，你他妈的必须要给我拼满最后的十五分钟。就像你说的，把他们干到死。他们已经离死不远了，你去给我把他们埋了。」 菲尔也不说话，还是她说。 「你要去拼，因为我们依然没有赢。菲尔，记住了吗？like there’s no tomorrow.」 like there’s no tomorrow. 菲尔同样很疲劳，可他继续冲刺着。他肌肉很强壮，上帝给了他不平凡的耐力和冲刺能力。或许，当时那个莱顿东方的球探在看自己的业余比赛时，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继续冲击着，尝试在不犯规的情况下，干扰对手的每个动作。 可是，他依然想进球。 1966年英格兰世界盃，在温布利的传奇故事，菲尔从小就耳熟能详。世界盃决赛，最大的场面，吉奥夫-赫斯特爵士，在那场神奇的决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也是世界盃决赛歷史上出现的唯一一个帽子戏法——尽管其中有一个球，成为困扰公众很久的「门线悬案」，赫斯特的一记射门击中横樑后砸在门线，无法看清是否完全过线，不过裁判判定进球有效。 第252页 谁不想在世界盃决赛中，打进致胜的进球？如果有选择，菲尔也不会选择用那么难看的动作去把一个本属于子翔的进球折入网内。不过，如果自己不挡那下，说不定那球就进不了。那个门将可是他妈的做出了扑救动作。 菲尔提醒自己要专注。他又是一个奋力的起跳，把后场的长传接下来。 这个球，他没能传给队友，只是造了个界外球。不要紧，球权是我们的。菲尔回头一看，他身后的拉斐尔-瓦拉内倒在地上了。 落地时扭到脚踝了？菲尔无辜地向裁判耸耸肩。这次他可真的什么也没做（虽然之前可能做了一些）。这次是这傢伙自己太累了，着地时失去控制。 法国的队医又进场了。 在这个当口，派崔克意外地跑过来，询问菲尔：「你还好吗？还能起跳吗？」 菲尔像鸽子一样挺起胸脯，「没问题。你还能过人吗？」 派崔克笑了，「fuck yeah. but probably there’s no need.」 菲尔走向禁区，瓦拉内坚持留在场上。 界外球被子翔扔出，掷得很远，但意外地，没有掷向禁区。 这个球是掷向了中路。派崔克所在的位置。刚上场的恩东贝莱，没有足够的意识去阻截路线，被派崔克悄悄熘到身后。 派崔克没有费力跟回追的、体力充沛的法国替补中场进行较量。他直接将这个还在空中的球，凌空踢向禁区。 这是后点。由于瓦拉内暂时无法起跳，盯防菲尔的是法比安-科科，这个烦人的傢伙，还是自己的俱乐部队友……但菲尔也不想给他什么好日子过。 我他妈的马上就要下场了。我他妈得把这个球打进！ 他飞到空中。法比安比他跳得晚了一点。他的右前额接触到这个速度很快的来球，借着力一甩！ 这次，球进了！ 菲尔直接沖向角旗区滑跪，但是刚开始滑就被身后冲上来的人按倒，变成了一个在地上翻滚的滑稽庆祝。 菲尔刚想大骂，缇娜的脸忽然出现了，还有马克-科尔森，菲尔一直觉得马克像修士。下一刻，主教练湿湿的手心拍在菲尔的脸上，马克则…… 曼彻斯特人舔了进球功臣一脸的口水。 菲尔多么希望主教练和助教表达对他的喜爱的方式，换一换！ 此后，场上所有英格兰人都扑上来了。 说真的，那是种怪异的感觉，进入加时以后，似乎所有队友们都认为英格兰一定会赢，而在这一秒，菲尔-比斯利更加确信！他确信地捧起离自己最近的子翔的脸，在他前额亲了一大口…… 子翔的脸色一瞬间极其复杂，但他没说什么，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绷紧脸，跟身边的队友说：「比赛还没结束……」话没说完转身就往中圈走。 英格兰凭藉这一球，在加时赛第102分钟3:2领先法国！ * 局势已经明朗。尼古拉斯此前一直站着，现在终于坐了下来。 英格兰进球了，而法国大势已去。他们的瓦拉内现在也带伤了，换人名额已经没有了。 菲尔-比斯利的梅开二度，让英格兰从落后到领先…… 尽管这个过程非常合理。 尼古拉斯还记得这傢伙跟自己球队踢的时候，体力状况简直可怕。 不过，他也快到了撑不住的时候了。 时钟转向105分钟，加时赛上半时就要结束。在场边，法国的队长博格巴，脚踝包裹着绷带，站到那里，在向场上吼着，让法国球员们提起精神。 但他们太累了。这就是面对了105分钟派崔克-安柏和菲尔-比斯利的后果。英格兰即将打赢这场消耗战。 加时赛上半时会补一分钟。 菲尔-比斯利又拿到球了，这次他跌跌撞撞，居然选择在禁区线上用左脚射门。 不过，阿雷奥拉此时似乎也出现了反应迟钝——他的起跳稍慢，而这个球的轨迹又很诡异。可能是用脚尖捅出来的，但还带一点蹭到脚背的旋转。 球居然越过了阿雷奥拉的指尖，打到横樑下沿—— 砸向门线！ 法比安-科科一脚把球踢出来，但看上去像是进了！ 尼古拉斯看到英格兰7号蹦到了空中，如果算进，那就是帽子戏法！就像1966年的赫斯特…… 裁判有门线系统的帮助，他看看连接门线系统的手錶，示意no goal！ 屏幕上的门线系统显示，这一球果然没有完全过线——但大概只有一丝丝压在门线上吧。球的95%以上部分都过线了。 该死的科技手段，今天果然不是英格兰有运气的一天。 结果是，菲尔没能上演帽子戏法。 * 加时赛半场结束，两边交换场地。 陆灵用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哈利-凯恩出场，菲尔-比斯利在全场的欢唿中下场。 菲尔一边跟陆灵拥抱，一边气恼地说着：「如果我多留一会儿，我还能进球，我觉得我就是上演了帽子戏法，要是五十年前有var，赫斯特那球也没完全过线……」 陆灵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做得很好了，菲尔，谢谢你。」 哈利上场后，利用技术和经验处理了很多有难度的球，加强了英格兰的优势，让英格兰能够更加稳妥地保护后防。 最后时刻，法国形不成合力围攻。皮埃尔也抽筋了，不得不离场，法国少打一人，在需要进球的时刻，连球权都控不住。 第253页 主裁卡拉塞夫一声哨响，120分钟的比赛结束。 卡达世界盃的全部六十四场比赛，也在这一刻宣告终结。 ※※※※※※※※※※※※※※※※※※※※ 我休息两天，周六回来日更到全文完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0个；bobo 5个；布丁奶茶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苏夏少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r.bravery 43瓶；额、大南瓜 10瓶；肋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bbc纪录片：《沙漠里的奇蹟：足球回家》 时间：世界盃决赛后 地点：哈灵顿训练基地 「所以, 派特，你想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认为最艰难的是决赛吗？」画外音在菲尔-比斯利急躁地询问完后也委婉地问道。 镜头前的派崔克-安柏显得异常的严肃，他蔚蓝的眼睛告诉人们他正在思考，他身边五个国家队和俱乐部的队友都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派崔克耸了下肩，他的目光依旧微垂, 但他开始说话：「在决赛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世界盃决赛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有当那个时刻越来越近，你才越来越能理解那意味着什么, 有多少人对此寄託希望, 有多少人为此等待了一生，你感知到的那种压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的排解，因为你知道你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失望、心碎，因为你全心全意地想要赢得冠军，无论付出什么。至少对于我来说如此。」他说到这里看向了镜头，他没有笑，他的目光似乎在尝试建立某种联繫，「我们都知道决赛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过去后人们可能更多地认为它很精彩、充满戏剧性, 但在当时, 在比赛里，var做出了三次判定, 且都是关于取消进球的, 法国一个, 我们两个，三次极端的喜悦与极端的失望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颠覆，那太艰难了……我很少这么说，但那真的太艰难了，那种时候你会问你自己，一次两次三次，你还相信你们能赢吗？你还相信你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吗？尤其……」 画面在这个时候转走，纪录片开始播放英格兰在世界盃决赛当中第96分钟扳平比分把比赛拖入加时赛的那粒进球。 派崔克的声音垫着决赛现场的声音。「……法国在进入补时以后进球了。老实说，我整个职业生涯没有那么害怕过，哪怕是我自己脚踝重伤的时候，哪怕是在诺坎普的那场欧冠决赛里我们绝望的需要一个进球的时候……在那几分钟里，我真的怀疑我们会输掉决赛，我们会丢掉冠军，我们会带着巨大的遗憾离开卡达，多年以后，人们回顾卡达世界盃，我们只是悲伤的、被同情的背景，这一年的世界冠军并不是我们……」 画面已经来到派崔克在法国人丛中把球顶了出来，那便是奇蹟发生的时刻。 「当我最后把球顶出去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子翔会拿到那个球……我只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画面里，子翔暴力射门，菲尔拼尽全力用脚跟触到了球。金色的足球最终飞向了球门里。全场的英格兰球迷都蹦起来了。 画面又转了回来。 派崔克轻轻笑了笑，他看向菲尔，声音不再那么严肃，他说：「不过，感谢上帝，子翔，还有菲尔，他俩一起拯救了英格兰。」 菲尔大概没想到派崔克会这么说。英格兰7号球衣的主人抓了抓脑袋，笑容竟然有些腼腆。他头上的辫子凌乱，他看上去有点男孩气。那只是转瞬之间的事，他马上推了推派崔克的臂膀，粗着嗓音道，「伙计，你私下里可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还有，每次我说我其实也在世界盃决赛上上演了帽子戏法……」 乔伊-汤姆林和雅各布-哈丁一起打断菲尔：「你该死的没有上演帽子戏法！」 格伦-米契尔很认真地补充：「那球确实没有过线，菲尔！」 菲尔摊了摊手，跟画外音说：「瞧，每回我说到这个，他们就像法国人一样，或者德国人。难道多一个英格兰人在世界盃的决赛上上演帽子戏法是很差劲的事情吗？」他说着朝镜头眨了个眼，之后有点别扭地继续说道：「我想并不是只有我和子翔，是我们所有人一起拯救了英格兰。我很高兴我们做到了。」 「你为什么这么谦逊？」班杰明-汉密尔顿突然转向菲尔。 菲尔也朝班杰明转过脸，理所当然地说：「我就是个谦逊的人。」 所有人都笑了。 菲尔也笑，他笑着说：「好吧，好吧，决赛也很艰难，但考虑到我都没有打满全场……」 雅各布接道：「我想菲尔的意思是既然他都能在决赛里上演一个假的帽子戏法，那比赛绝对不算艰难……」 菲尔捶了一下雅各布的肩头，「闭嘴，jake，你这是嫉妒……」 jt再次打断菲尔，并且大力推了推菲尔的脑袋，「你才说你自己谦逊，现在又开始吹牛了！菲尔，拜託，你跟我一样，最后都快瘫倒在地上了，难道你是在怪老闆把你换下去吗？」 雅各布的脸上升起一点促狭的笑意，他瞟了一眼派崔克，在jt说完之后说：「我准备告诉老闆这个……」 「是的，是的，好像老闆会相信你一样。」菲尔不屑。「别忘了，我不仅在决赛里上演了帽子戏法……」 第254页 「不！你没有！」jt不依不饶。 菲尔假装没听到，「我还有一个骗过世界的转身……」他说着问画外音，「这是弗洛雷斯说的，对吧？」 「阿兰-希勒。」格伦纠正。 菲尔一副忽然想起来了的模样，「噢对，希勒，弗洛雷斯不会那么欣赏我。」 派崔克这时也想起了什么，他低声问班杰明，「你的原因呢？」 班杰明摆摆头，「你都说到点子上了，派特，我没什么可补充的。」 六个年轻男人开着玩笑，打闹着。画外音蓦地问了班杰明一个问题： 「本，你们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晚，我们拍到你是最后一个离开阳台的人……补充一下，你们提前知道我们会拍这个的，只是想声明一下我们不是什么偷窥狂……如果我可以问的话，那晚，你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你当时在想什么？」 班杰明愣了两秒，而后他稍稍皱起了眉，再之后，他看着地板用正统的口音缓缓说道：「我那时候在想……」 it’sing home it’sing home it’sing， football’sing home… 班杰明的声音渐小，球迷的歌声在纪录片里逐渐大了起来。 镜头在六个年轻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缓缓扫向他们身后空旷的球场，扫向没有极限的天空。 时间与地点回到世界盃决赛当晚的卢赛尔。 卢赛尔体育场内的几万英格兰人如此吟唱，他们有的张开双臂，他们有的闭上双眼，他们有的在蹦跳，他们想让整个世界听到他们的等待与喜悦，他们想让整个世界听到他们的赤城与热爱。 地中海蓝的法国人在镜头里是悲伤的，他们当然值得被尊重与铭记，但他们不是主角，至少不是这部纪录片的主角。 英格兰捧杯的时刻，镜头里的每一个人都笑得像个孩子。 金片洒落，一起已成为歷史。 镜头没有错过那个着名的全世界最幸运的英格兰球迷在看台上光着上身，边哭边高声歌唱。 镜头没有错过菲尔的女儿骑在菲尔的肩头，小女孩儿手里抓着一个粉色的手帕。 镜头没有错过子翔抱着一个混血小男孩儿绕场疯跑，他身后跟着着名的劳伦斯和ay，还有一个长得很像巨石强森的男人。 镜头没有错过文森特天真地望向夜空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镜头没有错过班杰明的家人走向班杰明，班杰明微笑地回过头。 镜头没有错过哈利亲吻金杯。 镜头没有错过克里斯汀-陆的泪水和她与母亲与挚友爱丽丝与恩师汤姆-琼斯和前助教提姆-路易斯的拥抱。 镜头没有错过英格兰队回到更衣室后，两个乔伊和雅各布都起闹让派崔克求婚，没穿上衣的派崔克笑骂着：「shut the bloody hell up！」 …… 但也许，镜头错过了很多。 班杰明低沉的声音在纪录片的最后响起： 「我那时候在想……我们要在这个冬天，在这片沙漠里，留下一个童话，一个即使过去很多很多年，哪怕童话里的人都老了，甚至死去了，人们依然会传颂的美好的童话。」 年轻的声音顿了顿。 「……而我们做到了。足球回家了。」 ※※※※※※※※※※※※※※※※※※※※ 大家都知道现实中的法国队去年夏天已经冠了，英格兰闯入四强成绩也不错。而卡达世界盃，中国队，我觉得啊很有可能能进去，哈哈。但说真的，英格兰夺冠，真的挺难的…… 今天先这样，明天继续，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20个；灰雾 8个；布丁奶茶 6个；bobo 5个；小白呀 3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密码丢了、abby5900、rubyandrub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daisy、我的残雪、活着 20瓶；sara 15瓶；牙籤 10瓶；abby5900 7瓶；去你m的高洁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 2022年, 12月18日，卡达世界盃决赛赛后发布会现场。 英格兰的媒体官梅林莎提醒所有记者：「最后一个问题。」 麦克斯马上举手，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前方很多只手都举了起来。麦克斯粗略环视一圈，得有几十个来自各个国家的、各样肤色的、各样年纪的同行跟他竞争。 这个状况让现场响起了笑声，英格兰主帅和英格兰的媒体官也都笑了。她们对视一眼, 新闻官朝主教练耸耸肩，意思是，你得自己挑一个了。 卡达世界盃冠军的主帅移了移她前方的话筒, 微笑着看向左侧, 她的肩膀很放松，「我相信我今晚还没有回答过中国记者的问题，那就这位先生吧。」她说着用手示意了一下。 现场的工作人员很快把话筒传递过去。 麦克斯的位置比较靠后，发布会现场人又多，除了座位坐地满满当当，就连过道都站满了人，不仅如此，门口门外也都是人。麦克斯只能看到那个中国记者的后脑勺。他在心里咒骂了句，期寄返回英格兰之后能约到克里斯汀的专访, 但那可能比抢到这最后一个问题的概率还低。 坐在麦克斯身边的是他的老熟人, 《太阳报》的记者大卫-金。这位「着名」的金先生在克里斯汀在qpr任职期间被禁止出席qpr的发布会，但在克里斯汀离职以后, 他被解禁了。又因为他没有在克里斯汀出任英格兰国家队主帅以后在英格兰的发布会上问过出格的问题, 所以现在麦克斯也经常能在克里斯汀的发布会上见到他。大卫称自己已与克里斯汀和qpr都冰释前嫌, 麦克斯对此表示怀疑，他甚至觉得克里斯汀根本不记得大卫到底长什么样。 第255页 大卫这时凑过来跟麦克斯说：「要是我问，我就问求婚。」 「谢谢，克里斯汀，首先我想恭喜你，这对你对英格兰来说一定是一个难忘的伟大的夜晚，」是那个中国记者，他开始提问了，他的声音一开始有点小，可能是话筒的原因，之后一切如常，他的英语很流利，「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我尽量不耽误你太多功夫……」 现场隐隐有点笑声。 中国记者自己似乎也笑了两声，「作为一个中国人，老实说我现在很自豪，所以，我的问题是，未来你会执教中国队吗？或者，也许你已经收到过中国队的邀请？」 笑声更多了一点。 麦克斯翻了个白眼。多么无聊的问题，难道克里斯汀会说她不想吗？以及，即使她收到过中国队的邀请，她也不可能在这里告诉大家。麦克斯想着，如果是他来问，他的问题可不无聊。事实上，他心里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技战术方面的，关于圣诞树的，关于这场比赛与二十四年前和五十六年前那两场世界盃决赛的巧合的；一个则不那么职业，有点八卦，就是大卫-金想问的那个，但麦克斯打赌全世界都想知道答案，派崔克-安柏到底什么时候求婚？世界盃夺冠当晚，绝佳的时机吧？就连qeens park romance刚才都发推说： 【这是派崔克最好的机会，他还在等什么？黑桃女王绝对不会在今晚说「不」！任何事情！】 麦克斯低声跟大卫说：「技术上来说，这个问题得问派崔克本人，克里斯汀他妈的怎么可能知道。」说完，他抬眼瞟英格兰主帅，她正在回答中国记者的问题。 「……我仍然是英格兰的主帅。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想，我个人希望，中国队会是我执教生涯的最后一站st but absolutely not least。」陆灵俏皮地眨了个眼，继续说道，「当然，那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们一起期待未来。谢谢大家，晚安。」 现场响起了掌声，麦克斯和大卫都鼓着掌。 这是多么漫长的一个夜晚，这又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一个夜晚。晚安。但不会有英格兰人想睡觉。麦克斯一边把ipad塞进包里，一边也哼起了football ising home。 * 派崔克的确在赛后接受採访时被问到了打算什么时候求婚、会不会是今晚之类的，尽管他在之前的採访里说过「她不会喜欢的」，尽管那次的问题还有个「如果上演帽子戏法」的前提，但事情是，就算他打算在今晚求婚，他也不可能在那之前先告诉记者和全世界啊。 什么样的蠢男人会干出这种事来？ 英格兰更衣室里仍然在上演音乐香槟喷泉，派崔克刚才在球场里跟众多队友教练一样，淋了个香槟浴，所以一进更衣室，他就把球衣扒掉了。实际上，更衣室里一多半的男人都裸着，还有俩光屁股的，也不知道是准备去淋浴还是淋完浴了。 此时此刻，派崔克可以想像，在卡达，在英格兰，在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英格兰拥趸们正在走上街头。而今晚的决赛，会让很多孩子爱上足球爱上英格兰吧？他想着，也许也会有人因此爱上法国。他们是很伟大的对手。 派崔克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手里拿着一根手鍊。他已经安静地坐了好几分钟了。 班杰明刚淋浴完，在换衣服。他瞥了一眼派崔克手里的手鍊，红棕色的绳子上有三个金色的小坠物，坠物上的小钻石闪闪发光，灼灼刺眼。 子翔之前还在跟雅各布和菲尔闹，这时坐到了派崔克身边。他朝派崔克伸手，是想看的意思。 派崔克短暂愣了愣，然后一笑，递了过去。 子翔也没穿上衣，他看着比派崔克稍稍还要壮一些，不过肩膀没有派崔克宽。子翔比派崔克矮差不多两寸。子翔拿着手鍊，边看边道：「我记得有段时间你总戴着，只有比赛和训练的时候才取下来。」他说着就往自己的手腕比划，「蛮酷的，她送的吗？生日礼物还是圣诞礼物？」 派崔克一看子翔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连忙抢了过去，咕哝着，「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好像我会占为己有似的，咕噜（gollum）。」子翔故作不满，挖苦派崔克着了魔，「好在菲尔没见过你二十岁的样子，不然他一天要叫你一百遍娘炮。对了，那小子去哪儿了？他不在更衣室……」 派崔克没说话，他低头戴上了手鍊。他很久没戴过了，虽然这几年他一直带在身边。 子翔笑着嘆了口气，「我们那时候可真年轻，我们都还在qpr，嘿，派特，你知道什么吗，我们四个一起拿到的冠军，只有足总杯。」子翔的声音在嘈杂的充满胜利与喜悦与香槟的更衣室里，竟有点感伤。 派崔克低声说是的。是的，他、缇娜、子翔和伊恩一起拿到的，确实只有足总杯。他又道，「我想这是为什么他没有来，他仍在为苏格兰的出局伤心。」 「他会好的。他和汉斯，还有莱昂刚才都点赞了我的照片。」子翔刚说完，就看到雅各布和两个乔伊朝他们这边过来了，雅各布怀里还抱着一大瓶香槟。 乔伊大喊：「求婚，派特！你他妈还等什么？！」 jt：「对，一会儿老闆一进来，你就单膝下跪，我们在后面给你喷香槟！多浪漫！」 雅各布：「整个英格兰都在等你求婚，现在推特上的最热话题之一……」 第256页 派崔克散漫笑着，骂了句，「shut the bloody hell up！」 子翔不屑地推了推挚友，「你装什么啊，你肯定想这么做想疯了，我打赌戒指就在你的柜子里，你就是担心她不喜欢，或者她不答应……要我说，她的确可能不喜欢，但queens park romance有一点说对了，她今晚不会对任何事情说不的……」 派崔克的右手食指刮擦着手鍊上的小钻石，不，他想，他应该再等等。而且，jt对浪漫的定义有点问题。 下一秒，雅各布怀里的香槟被派崔克夺走，两个乔伊都被喷了，雅各布躲得快，但他前面的班杰明遭了殃。班杰明刚换上干净的衣服…… * 球员通道、更衣室区今晚人尤其多，可能是因为两队的家属来得多。法国那边稍微冷清一些，但英格兰这边连更衣室的门都没关严实。陆灵一路过来，几乎是每走两步就得停下来跟人寒暄，感谢对方的祝贺，当她看到英格兰更衣室的门，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完成了马拉松。 「克里斯汀。」 陆灵只能在心里嘆气，梅林莎在她身侧偷笑，她一脸无奈，一时也没认出这女声，只听出了有口音。陆灵缓缓扭过头，她不可能想到是她，尼克的妹妹，萝拉-弗洛雷斯。她更不可能想到的是，萝拉身前站着一个穿着英格兰客场长袖球衣的漂亮的小男孩儿。他在对她笑。 陆灵在原地足足呆了好几秒。忽地，她笑了出来，那是一个灿烂的不可置信的笑容，她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嗨，萝拉，好久不见，嗨，迭戈，迭戈-弗洛雷斯……」她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她脑子里想的是，她终于见到他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bby5900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6个；bobo 5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jnem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萝拉的双手轻轻分放在迭戈小小的肩头。老实说, 迭戈不太喜欢萝拉这样，更具体地说，迭戈不喜欢任何人这样，那让他感觉自己又小又矮且不自由，但妈妈和奶奶们有时候也会这么干。此刻，迭戈忽略了这个, 他只是看着那个女人朝自己走过来。他当然见过她，在报纸上，在杂志上, 在电视上, 在网上，在球场里。她是个很着名的女人。不过，迭戈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到过她，也没有跟她说过话。 迭戈觉得黑桃女王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他只是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她的声音很好听，这个，迭戈很确定。 「是的，我是迭戈-弗洛雷斯。你好，克里斯汀。」迭戈用标准的英式英语礼貌地跟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打着招唿，「我很高兴见到你。」 萝拉在迭戈身后笑着客气地说：「好久不见, 克里斯汀……尼克答应了迭戈在比赛结束后让他见到你和派崔克, 但尼克还在做节目，所以我带他过来了……希望我们没有打扰你。」萝拉的英文很糟糕, 所以她话里还夹带着西班牙语。 「噢, 不, 不，别担心这个，我很高兴见到你们。」陆灵说。她能看出萝拉脸上的距离感，她不在乎这个，她朝萝拉微笑，目光下垂。迭戈正好奇地看着她。她一向知道迭戈的模样，她和尼克还在一起的时候，尼克给她看过迭戈各个时期的照片视频，后来她也总能在媒体上见到这个小男孩儿。但见面，这只是第二次。第一次在曼哈顿，迭戈还很小很小，她也只是匆匆一瞥。此外，那年欧冠决赛上，刘莉莉见到了尼克的家人包括迭戈。后来，妈妈跟她提到这件事也仅仅是提到，考虑到她当时既没有问问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就像不曾发生一样。她想，迭戈多半不会记得他见过她的母亲。 迭戈本人跟陆灵在照片和视频里见到的有点不一样。镜头里的迭戈更像索菲亚，但她眼前这个穿着英格兰球衣、黑色牛仔裤和黑色帆布鞋的留着微卷的略长的棕色头髮的小男孩儿给她的感觉更像尼克。二十岁的尼克，尤其是他的眼睛，他继承了他父亲的眼睛。迭戈-弗洛雷斯很漂亮，他当然漂亮，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美人。 陆灵半俯身，微笑着朝迭戈张开双臂，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我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迭戈，你介意给我一个拥抱吗？」 迭戈脸上纯真灿烂的笑容更大了，但他感到肩头的手微微使了点力，他一瞬间以为萝拉不想让他抱克里斯汀，他刚要回头，萝拉已经松手。于是他拥抱了这个着名的女人。「我也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他感到克里斯汀跟妈妈不太一样，妈妈把他当小孩子，克里斯汀好像是在把他当朋友。他们松开彼此，迭戈忽然想起什么来，他学着爸爸说话的样子，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噢，我想我忘了恭喜你，恭喜你，克里斯汀！还有，你非常漂亮，女士……」 陆灵差点呛到，干干的硬生生的呛到。 迭戈皱了下眉，「怎么了？」他显然不明白黑桃女王为什么那么惊讶。 陆灵摆摆头，笑着，「没事，谢谢你，迭戈，你也非常英俊。」她说着瞟了一眼萝拉，萝拉咧了下嘴，是很明显的假笑。萝拉可能从来没喜欢过她。她想。她转开目光，问小男孩儿，「你妈妈教你这样的？」 第257页 迭戈得意地抬了抬眉，「爸爸和妈妈都说永远要记得尊重和赞美女性。」 萝拉这时接了句，「迭戈会用五种还是六种语言叫『美人』。」 太棒了！陆灵感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尼克这个自恋狂成功的把他的儿子復刻成了迷你版的自己。 「piao liang…」迭戈眨着眼，调皮道。 陆灵怔了半秒才意识到迭戈说的是什么，他在卖弄他的中文！虽然他是错的！在英文语境里你可以叫一个漂亮女孩儿「pretty」，但在中文语境里你不能叫一个漂亮女孩儿「漂亮」！迭戈的英文可能是他父亲身传授的。陆灵哭笑不得地说：「噢，迭戈迭戈，可爱的迭戈，谢谢你，你真的是你父亲的儿子，除了你没有他的口音……」说到这个陆灵的脸再次僵住了，迭戈可是听她说了二十多个f-word！这大概算儿童虐待了。她难为情、支支吾吾地跟迭戈说，「对了，我得跟你道个歉，迭戈，关于那天在电话里……」 迭戈很快打断了女人。「那是爸爸的恶作剧。他说你生他的气，但他更生你的气，所以他捉弄了一下你。他还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个。」 有好一会儿，陆灵一个词也没有说，她的脸上是很淡很淡的笑。她抬眼去看萝拉，萝拉眼里不仅有距离感，还有讽刺，尽管萝拉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得体。陆灵仍然不在乎，她也可以理解作为妹妹想要维护哥哥的心态。她朝迭戈笑了笑，「那请你告诉你爸爸，我知道了。」 「没问题。」迭戈爽快答应，欢快地继续说，「噢，对了，克里斯汀，你知道吗，我爸爸有两条狗，一只叫442，一只叫352……」 「迭戈！」萝拉突然叫道小男孩儿的名字。 迭戈肩头的手又微微使劲了。他发誓他不讨厌萝拉，但他回头得告诉她，他真的不喜欢这样。还有妈妈和奶奶们。 「迭戈，克里斯汀很忙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的请求，看看她是否可以帮到你。」萝拉说了西班牙语，语气变得很温柔。「现在很晚了，你爸爸可能在等你了。」 其实陆灵猜到了。尼克不是没有时间过来，他只是不想见她。她想这样也好。 迭戈犹豫了一下，礼貌地问：「我可以见派特吗？」他原本想说他想要派特的球衣，但他有点犹豫，妈妈对于他喜欢派特这件事不太满意甚至建议他不要穿派特的球衣但却不说原因，爸爸倒是无所谓。可能是因为克里斯汀以前是爸爸的女朋友，现在是派特的女朋友。迭戈搞不懂这里面的关系。他也不再犹豫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要他的球衣……」 他是真的很喜欢派特。陆灵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她点着头，跟迭戈说，「当然，你等一下，好吗，我去叫他。」 * 「就算我不起闹，大家也都会，就算大家不开求婚的玩笑，我们都知道派特迟早会那么干的。只是的确不太可能是今晚。」雅各布在班杰明身边低声道。不过，又被喷了一身香槟的班杰明面无表情，也没说话，他可能没听到。雅各布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持续当一个心理谘询师似的角色，明明本早已说过，他不会跟他谈论她，永远不会。 班杰明先拿毛巾擦了把脸，然后他抄起桌上的大半瓶香槟就开始堵着瓶口晃。 派崔克还在追着jt，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派特，派特，我们不玩了，这他妈太幼稚了，我们可是世界冠军……」jt「求饶」。 派崔克懒得搭理jt，他停下来灌了一大口香槟，打算留一点，一会儿全部淋在jt头上。 「嘿，派特——」 派崔克站在更衣室门前，听到班杰明叫他，他回头的同时，虚掩着的更衣室的门被推开。 陆灵觉得仿佛回到了六年多以前。她在进更衣室的一剎那被迫淋了个香槟浴，从头髮到鞋子。而她是去赛后发布会之前才洗的澡。她第一反应是菲尔，第二反应是子翔，她用手掌狠狠抹去脸上的香槟，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该死的班杰明-汉密尔顿。 班杰明显然也很惊讶，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秒后，他舔了舔嘴唇，别开眼说：「这是一个错误。抱歉。」 陆灵紧紧闭着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脸看派崔克。派特居然在笑，在幸灾乐祸！？当然，幸灾乐祸的不会只有他一个，从jt到文森特，到哈利，到乔丹，到鲍比。倒是没看到菲尔……不，现在的重点不是菲尔！ 派崔克放下手里的香槟，从格伦手里接过毛巾。但他没有把毛巾递给她，而是走过去准备帮她擦，嘴里还调侃道，「坏运气，老闆，但感谢你救了我。」 陆灵不让他靠近，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派崔克夸张地后退了两步，给了她一个bad boy微笑，做了个「i love you」的口型。 陆灵板着脸，扯过派崔克手里的毛巾，胡乱在脸上和头髮上擦了几下，然后狠狠把毛巾甩到了班杰明怀里，「再加上这个，你别忘了。」 班杰明抓住毛巾，手指紧了又松，送了又紧。 子翔放肆的笑声传来，「你绝对是个死人了，本，7：0和这个，她他妈的会挖出你的心脏，生吃了你！」 还有别的起闹声和笑声。 陆灵没忍住笑了出来，转瞬的功夫她又沉下脸了，她跟派崔克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258页 派崔克漫不经心地答应，「好的，老闆。」 陆灵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她看着他光着的上身，轻声说，「带上你的球衣。」 派崔克喜欢她看他的目光，他捉弄地眨了个眼，「ok.」 ※※※※※※※※※※※※※※※※※※※※ 大家动辄一百章，我不可以啊，哈哈 世界盃这个月肯定会完结，所有故事都是要完结的，对吧 放心，后面的内容很有趣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etti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6个；bobo 5个；篛史、josette 4个；密码丢了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陆灵兀自抖了抖衬衣上的香槟, 她知道她现在看上去肯定滑稽极了，她应该去洗手间处理下的，然后换件衣服，但迭戈还在等着她和派特…… 「缇娜。」 陆灵听到派崔克叫自己，扭了扭头，他左肩膀上搭了件球衣, 左手抓着一件带拉链的黑色运动外套，右手上则端着一小盒冰淇淋。他把那件黑色外套塞到了她怀里。 「你可能需要这个。」派崔克说，语意调侃, 「除非你想先去换衣服。」 陆灵没理会这个坏小子, 她连忙套上，边拉拉链边问，「你怎么知道……」她把拉链拉好，确定没问题了，抬起头，看到派崔克正颇为享受地吃着冰淇淋，哈根达斯奥利奥，她忽地完全忘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他们又站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了？」派崔克碰到她呆愣, 或者说诧异的目光, 不明所以地问，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冰淇淋, 恍然大悟, 「噢, 抱歉baby，你要来一点吗？」他说着就准备餵她一勺。 陆灵不可置信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前走，她身后派崔克立刻跟上。 「你为什么很生气？或者，假装很生气？」派崔克在她身后轻浮地追问着，「我可没有做错什么，是本，baby，而且，我还大方地跟你分享我的冰淇淋……我们去哪儿，baby？」 陆灵加快步伐。一定是因为世界盃结束了，一定是因为他们已经赢得了世界盃，所以派特才这么肆无忌惮，噢不，是无赖。她是在去赛后发布会前说了，从现在开始球员们可以选择跟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只要到时他们一起登上回伦敦的飞机就行，因为之后还有伦敦的夺冠游/行，整个国家都在等待这群世界盃英雄。她看了男人一眼，这傢伙哪里像英雄？ 「你想让我穿上球衣吗？」派崔克眼里仍是满满的戏弄。 「不，你不用。」陆灵摇头。 轮到派崔克惊讶了，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他自大地说，「我就知道你更喜欢我这样。」他眼里戏弄更多，「所以我们到底去哪儿，是我想的那样吗？」 「god no！」陆灵立即打断他，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正要解释，他们已经拐过了弯，萝拉和迭戈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派崔克-安柏！」小男孩儿激动的声音。 派崔克拿着冰淇淋一愣，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迭戈-弗洛雷斯，他的小粉丝朝他伸出了手。 派崔克笑了，蹲下来握住了那只小手。「你好，迭戈。」他又抬眼跟萝拉点头打了个招唿，他知道她是谁。之后，他把肩头的球衣递给迭戈，问他，「你想要这个吗？或者，我也可以给你去拿件新的……」 迭戈连连点头。「这个就行！」 陆灵发现迭戈见到派特以后话并不多，他显然很兴奋，但他似乎还有点紧张。 迭戈抓着派崔克递过来的球衣，笑得有点傻。「谢谢你，派特。」 派崔克仍然笑着，他揉了揉迭戈的发，「我的荣幸。」 迭戈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的目光落到派崔克手里的冰淇淋上。 派崔克也注意到了小男孩儿的目光。「噢……」他皱了下眉，「你想要冰淇淋吗？这个我吃过了，但我可以给你拿个新的。」 迭戈很犹豫，他昂头看了看萝拉。萝拉轻微地摇头。 「不，谢谢，派特……」迭戈有点不情愿地说，「我……」 萝拉这时打断了迭戈。「迭戈也很喜欢奥利奥口味。」 迭戈惊喜地抬头，萝拉无奈地笑着，点了头，用西班牙语说，「不许告诉你妈咪，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不会的，你太棒了，萝拉！」 「要叫萝拉姑姑！」 派崔克于是站了起来，他把自己手上的冰淇淋递给了陆灵。之后，他边往后跑边问迭戈，「奥利奥，对吗？」 迭戈又连连点头。 陆灵微微笑着看了看派崔克的背影，她知道他可以是个很好的父亲。在她意识到之前，她已经吃上了派特的冰淇淋了。虽然不是她最爱的口味，但谁会拒绝奥利奥？ 「谢谢，克里斯汀。」萝拉蓦地说。 陆灵转过脸，萝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过去很久了，在那以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记得在汉密尔顿家的庄园里接到她的电话……她朝萝拉一笑，「这没什么。」 萝拉没有再说话。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跟迭戈说：「等派崔克回来，我给你们拍张照，我们就离开，好吗？」 第259页 迭戈答应。 派崔克很快回来了，他把冰淇淋递给迭戈，又沖小男孩儿伸出拳头。迭戈抵了抵派崔克的拳头。 「你很酷，伙计。」派崔克由衷地说。 迭戈听了很高兴，他的目光流转到派崔克的左臂上，那里有个纹身。「你也很酷，派特。」迭戈说。他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着球衣，他觉得这个夜晚不能更棒了。「但我得走了，我爸爸在等我，我可以跟你拍张照吗？」 派崔克说当然。 萝拉这时提出了一个古怪的建议，但她可能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她踌躇地问，「你们介意分开……」 派崔克和陆灵对视一眼，都明白萝拉的意思。派崔克轻描淡写地接道，「没问题。」 然而迭戈并不明白，但他观察着这三个人，觉得自己不该问问题。他已经获得他今晚想要获得的一切。 * 迭戈最后挥了挥手，电梯门关上了。 陆灵和派崔克于是往更衣室走，俩人都没有说话。 派崔克突然听到她发出一点笑声，他转过头。 「谢谢，派特。」陆灵轻声道。 派崔克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喜欢萝拉的主意，我也不在乎尼古拉斯会怎么想，我只希望你和迭戈感到舒服。如果我拒绝，所有人都很尴尬。」 陆灵看着男人，他这会儿又跟先前不一样了。他先前是个流氓，现在是个绅士。「谢谢。」她又说了一遍，然后她甩掉他的手，多走几步，把手里的冰淇淋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她朝他笑，「还有，我把你的冰淇淋吃完了……」 派崔克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那你得弥补我。」 毫无徵兆地，陆灵觉得自己的皮肤有点发烫了。他眼里的灼热毫无掩藏。她别开眼。虽然这个区域人少一些，但这毕竟是公开场合。他们继续往更衣室走，她尝试岔开话题，「那是夺冠纪念球衣，我还担心你……」 「我不是还有件破的吗？」派崔克说，声音渐渐低沉，他凑近了搂住她的腰，「缇娜……」 男性荷尔蒙气息和香槟的味道像海浪一样朝陆灵扑过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不管她看上去是什么样。但在这里，任何亲密举动都会是错的。她理智地告诉自己。 「get a bloody room！」 另一个声音这时钻到了两人之间。 派崔克和陆灵同时回头，菲尔-比斯利的大脸就在他们面前。 派崔克上下扫了一眼菲尔，「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菲尔退了一步，展示着手上的世界盃决赛用球，自豪地解释：「我去拿我的球去了，我上演了帽子戏法，我理应把这个球带回家……」 「你他妈没有！」派崔克切断了菲尔的话。「你不能把球带回家。」 菲尔红着脸，争辩道：「不，我就是上演了帽子戏法……」他眼睛一转，「你这是嫉妒！大名鼎鼎的派崔克-基斯-安柏没能在世界盃决赛上上演帽子戏法，所以别人上演了，他就死不承认……」 「for fuck』s sake， 那球没有过线！」派崔克毫无退让。 「boys….」陆灵尝试调和一下。 俩人一起看向她。完了，他们要她做判决。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密码丢了 6个；bobo 5个；蹦蹦床 3个；哎呀呀、布丁奶茶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外焦里嫩墨鱼丸 10瓶；拒绝小番茄 5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陆灵可以预见她选择任何一方, 另一方都会对她纠缠不休。她必须快速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他们想，他们可以继续争论下去，只要不再把她拽进来就行。 「那球的确没有过线……」陆灵果断地跟菲尔说。 她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的眼睛竟然闪着光。 菲尔又气又委屈地盯着她的眼睛；另一方面, 派崔克就很得意了。 派崔克的手搭上陆灵的肩膀，「这是我的好女孩儿……」 陆灵看也不看，扫掉了肩头的手, 她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和语气, 「相信我，菲尔，我当时比你更希望那个进球有效。我也会非常高兴看到我的球员在世界盃决赛上上演帽子戏法……」 菲尔的情绪随之发生了变化，他给了派崔克一个眼神：看到了吗？ 派崔克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反正那球没有过线。」 菲尔着急地、气唿唿地说，「你这样是刻薄！你他妈就是嫉妒！」 派崔克懒懒瞥了菲尔一眼，他心里觉得菲尔很幼稚，还觉得菲尔很好笑。「随便。」他说着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陆灵一边走着, 差点笑出来。她忽然怀疑这小子可能真的有点嫉妒菲尔。 菲尔紧紧抱着自己的球, 跟了上去，自顾自地说：「所以我也应该被封为爵士, 至少得是个骑士吧, 菲尔-比斯利爵士……」 陆灵发誓她从来没觉得什么爵士听上去多荒谬, 直到这一刻。 「那我就是lord amber…」派崔克挖苦道。 很好，陆灵想，又来了个跟比菲尔-比斯利爵士一样荒谬的称谓。而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陌生的称谓，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开过这个玩笑。 第260页 「你他妈哪里像lord？！」菲尔嗤笑着，自信地说，「反正缇娜也认为我应该把球带回家。」 她可没有那么说。但陆灵发现自己插不上嘴。 「是吗，baby？」派崔克勐地停住脚步，他看向女朋友，靠近女朋友，温柔地低沉着嗓音问。 陆灵连忙退了一步，这傢伙居然公然「色/诱」？与此同时，菲尔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陆灵，且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可能是缇安娜…… 「噢省省吧菲尔……」派崔克沖菲尔转过脸，很是不屑，「你这一招我八岁就会玩了，不然你以为谁给我买了那么多兔子耳朵的冰淇淋？」 上帝。他们真的可以永远争论下去，而且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她安宁。陆灵于是假笑道：「你们可以假装我不在这里，菲尔-比斯利爵士，lord amber。」不出意外，她说完看到两个男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尴尬。她正好熘了，更衣室就在前面。 「哇喔，你可真酷，派特，我好奇你跟缇安娜比赛的话，谁能骗到更多的免费冰淇淋？」菲尔感觉不错，看来今晚他不仅脚风很顺，就连斗嘴也都火力全开。 派崔克冷着脸：「我永远都会赢。」 …… * 卢赛尔是一个为了卡达世界盃建立起来的在沙漠里的城市。七八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漠。而如今，尼古拉斯透过车窗朝外看去，在极深的夜色里，远远近近、模煳的灯光仍然展示着人类现代文明的伟大。 这是一个属于足球的夜晚，这是一个属于英格兰的夜晚，这是一个跟皇马主帅关系不大的夜晚。他对此没有意见。 车就停在卢赛尔体育场的其中一个出口处，尼古拉斯再往车窗外看的时候，迭戈、萝拉和一个保安都出现了。他下了车。 迭戈奔向爸爸，一把抱住爸爸。小男孩儿兴奋地说：「派特把他今天比赛时穿的球衣给我了，还有，克里斯汀非常棒，我跟他们合了影……」 尼古拉斯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发，微笑着说：「你看上去很高兴。」 迭戈昂起头，「我太高兴了！他们都超级酷，我很喜欢他们……」 萝拉遮住嘴打了个哈欠，尼古拉斯对妹妹做了个「谢谢」的口型，之后他跟迭戈说，「回头你可以慢慢告诉我，迭戈，现在，我们得去机场了。」 迭戈放开爸爸，尼古拉斯早已看到了他手上的冰淇淋。 迭戈或许不知道怎么启齿，倒是萝拉边上车边道，「索菲不必知道。」 尼古拉斯一笑，让迭戈上车，然后他也上了车。 「所以，爸爸，我可以吃吗，我觉得早就开始融化了……」 「派崔克超级酷，克里斯汀也超级酷，如果我说不，我就不是一个超级酷的爸爸了。」尼古拉斯自嘲着，「我是吗？」 「你当然是，爸爸！我是说你永远都是！」迭戈大声回答，「我不是因为想吃冰淇淋才这么说……」 「我知道，」尼古拉斯扬眉，他嘴角仍有笑意，「吃吧，小子，不是在融化吗？」 迭戈连忙打开冰淇淋。 他们正在驶离卢赛尔体育场，远近灯火不断变化着，球场周围的英格兰球迷依然很多，想必是在等待英雄们的出现。 尼古拉斯拿出手机，准备发条信息，但他犹豫了一下，又退出了。 * 陆灵再次回到更衣室有点意外地发现只有极少的球员跟家属一起先回了酒店，绝大多数人还在更衣室里疯闹和庆祝。按照足总的安排，他们会在八个小时以后登上返回英格兰的专机。到达伦敦的时间正是伦敦的上午。邓肯说到时预计会有几十万人去希斯罗机场迎接归来的英雄们。陆灵没见过那样的场面，这个更衣室里没有人见过，她不知道她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梅林莎又来跟陆灵说了一些明天的媒体计划，但陆灵觉得自己的大脑在经歷了一个这样的夜晚之后，转速变得极慢，她渐渐只能接受信息，而无法进行思考了。 这时，派崔克和菲尔也进了更衣室，立时就有人嘲笑菲尔手上的世界盃决赛用球。 「你他妈从哪儿偷来的？！」毫无疑问，子翔的声音。他说着就跟派崔克击了个掌。 经歷了与派崔克的争执，菲尔已经全副武装好了，「你们他妈的全都是嫉妒！」 男孩儿们你一言我一语，笑笑闹闹着，淋浴间不断有人进出。 待梅林莎说完，陆灵拍了拍掌，对众人道：「大家行动快一点，你们还可以回酒店睡几个小时，明天是个大日子……」 「我不打算睡，老闆，我一点儿也不困。」jt说。 「我也不认为我睡得着。」马上有人附和了jt的话。 陆灵笑笑，没再说什么。是的，这个夜晚，很多人都不想睡。她转过身，拿出手机，她收到的信息和她浏览的社交媒体都在告诉她，狂欢尚未结束，也许都还没有开始。会延续好几天吧，她想着。 英格兰大巴最终离开卢赛尔的时间是凌晨时分，而即便是那时候，大批的英格兰球迷仍未离开，他们用歌声与掌声欢送了国家队。他们中的有些人会直奔机场，然后在希斯罗重新迎接英雄归来。 * 回到酒店并非就没事了。陆灵跟整个教练组开了个短会，与会的还有邓肯、梅林莎等足总的官员，这么久以来的合作——当然中间也出现了矛盾与利益牵扯——最终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结果。在明天的游/行庆典结束以后，他们中的有些人就会去休假，再回来就是2023年的一月了。到时是否会有变动，是未可知的。不过人们原本有的一个大的疑虑因为陆灵在赛后发布会上的回答，不再是问题了。她无疑会留任，一年半后的欧洲杯，她依旧会带领英格兰征战欧洲。 第261页 等到陆灵总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她看群组里的消息得知有好几个小子还在班杰明的房间里「派对」，不过也有球员实在撑不住去睡觉了。她计算着时间，琢磨着自己也许能睡三个小时。只是她完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睡着，但无论如何，她得先洗个澡，她想。 门铃和敲门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知道是谁，也只能是他。她笑了，她其实也在等他过来。 陆灵刚打开门，还来不及说话，派崔克像躲避追杀一样钻了进来，然后大力把门拍上了。 「菲尔他们要过来，你得装作你睡着了！」派崔克抱紧女人，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开门……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开门。」说罢，他缓缓捧起她的脸，混合着香槟的味道与她独有的味道，他的嘴唇贴住了她的。 ※※※※※※※※※※※※※※※※※※※※ 抱歉今天有点晚 被锁的原因是我写了qq群的号码，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fanmamba 5个；捲毛狒狒 4个；密码丢了 3个；樱落yo 2个；vi、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bby5900 80瓶；cece 10瓶；mr.bravery、拒绝小番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香槟和柠檬汁, 甜的，有一点酸与涩，这是今晚他尝起来的味道，还有一点鲁莽。陆灵由此确定了两件事。第一，男孩儿们应该没有喝酒，至少没有强烈酒精, 不然派特不会喝柠檬汁，她才不信他会在这样的夜晚有很好的自控能力，比赛期间, 没问题, 夺冠了，假期要来了，不可能！第二，第一次不会需要太久，他们俩都是，如果那真的发生的话。 派崔克几乎忘了这种感觉，像是该死的天堂。但有两件事，他不太满意。第一，她好像在想什么……第二, 她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不过, 派崔克不会说这不是一个火热的吻，实际上, 相当火热, 他能感觉到, 他能触碰到，他也确保了她能感觉到和触碰到。只是他太了解她了，当她有心事，他总是可以察觉。派崔克缓缓放开她，他唿吸沉沉的，烫烫的唇还摩擦着她的嘴角，他的声音轻而沙哑，「怎么了？你不想念我？」 他在嘲讽她，这个问题，这样的语气。他明明比她更清楚她有多兴奋。以及，他的嘲讽让他更性感更难以拒绝了。陆灵摇了摇头，她想要说话，但一时喉咙发紧。 派崔克等待着，等待着，他啄了一下她的唇，然后又啄了一下。 陆灵就这么笑了出来。 「什么好笑？」派崔克皱眉。 陆灵看着他的眼睛，他可真严肃，她想着，如果她再不说话，他真的会生气。换了是她，她也不希望他们很亲密的时候，他突然笑出来。 「抱歉，派特，」陆灵努力让自己不笑，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梦呓似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要你就像你想要我一样，但我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想事情，比如菲尔不是在派对吗，为什么要过来，我刚才还看到他在instagram上更新了一个短视频；比如我们可以做几次，第一次肯定很快，我不担心，但我觉得我不一定有力气再来一个回合；还有，我真的很想先淋个浴……」她意识到自己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大脑从之前的拒绝运转来到了现在的虚假紧张和亢奋状态。 派崔克抓住她的手，眉眼变得柔软，他轻声说，「你累了。」他又吻了吻她的脸，「去淋浴，然后睡觉。」 陆灵顿时睁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他不是在开玩笑！她迟疑地点点头，他完全放开了她。她往浴室走了两步，回头，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你没有要求加入我。」她说道。 「尽管我非常想，但那会是个坏主意。所以，把衣服穿好了。」派崔克深唿吸了一口气，「你需要睡觉，我不介意再等24小时。」 他很贴心。「你困吗，你累吗？」 「有一点。」派崔克不打算撒谎，120分钟的高强度比赛，120分钟的高度集中注意力，120分钟的情绪大起大落，没有人会觉得不累的。只是赢得世界盃冠军就像是往身体里注入了最强力的兴奋/剂，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疲惫。但那不代表疲惫不存在。「我们一起睡。」他笑了笑，有点坏的，「你不能勾引我。」 「我可不敢保证。」陆灵顽皮地沖他眨了个眼，关上了浴室的门。 水花声很快传来，派崔克吁了口气。低声夸了句自己，「你绝对是年度最佳男友，安柏。」然后他脱了上衣，准备去床上等她。敲门声急促传来，还有门铃声，持续不断。门外的人显然非常固执。 派崔克开了门。 果然，菲尔站在门口。不过，就他一个。他手里拎着个冰桶，冰桶里放着好几罐啤酒。 「你如果觉得我会让你进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派崔克半抬眼皮，很平淡地说。 菲尔才不管，他推了推派崔克，机智地用派崔克刚才的句式说：「你如果觉得我会因为坏了你的好事内疚，你他妈是第一天认识菲尔-比斯利，aka，英格兰史上最硬的男人。」 派崔克这会儿没心情跟菲尔斗嘴。他往前跨了半步，仍然抵着门，「找jake陪你喝酒去，只要你不喝的烂醉，没人在乎。」 第262页 「你明知道jake一比赛完就他妈跟树袋熊似的，在大巴上他就睡死了，还有jt，他真没用，之前喊通宵不睡喊的最多的就是他……」 「本？子翔？我确定你能找到一个跟你一样精力旺盛的。」派崔克耐着性子说，他瞥了一眼浴室。她应该还有一会儿。但无论如何他得尽快把菲尔打发了。 菲尔使劲探头往里看，「她呢？」他手上还有附加动作，不过派崔克力气很大，菲尔一只手没什么办法。 「何来了，子翔很忙；班杰明的床被文森特占了，他又找酒店要了一个房间，估计也睡死了……没一个有用的，就我们了，你让我进去……」菲尔说着昂头朝房间里喊，「缇娜，老闆，我们得谈谈，我需要心理辅导……」 派崔克忽然松了手。菲尔先是惊诧，马上喜笑颜开，急匆匆进了房间，深怕派崔克后悔。 「她在淋浴，她很累，菲尔。我不打算做什么。」派崔克在菲尔身后说，「你也应该累了，明天仍然是狂欢的一天。」 菲尔咒骂了句，犹豫起来，他看了看关着门的浴室，最后嘆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那你们好好休息，晚点儿见。」他说着往外走。走到门外，他又有灵感了，「派特，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我就在这里睡，当然我是说沙发，不然很奇怪……」 派崔克摔上了门。他居然还知道很奇怪…… 过了片刻，浴室的门开了，水蒸气飘了出来，陆灵裹着浴袍边擦头髮边跟派崔克说话，「派特，我不想吹头髮了……」她立刻收了声，她看到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手边手机屏幕还亮着。她帮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她安静地看着她的漂亮男人，她忘了告诉他，她也很想念他。他的睫毛长长的，他的嘴唇弧度很诱人。她俯身，极轻地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吻，他没有醒。之后，她也蹑手蹑脚上了床。她甚至没来得及戴眼罩就睡了过去。 * 陆灵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迷迷煳煳醒了一下，她感知到身边有个热热的身体，她于是往那个身体挪了挪，再然后，她抱住了一只熟悉的胳膊。在她昏昏沉沉继续睡过去的时光里，有只手始终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来去，有点恼人，又很舒服。 她还是醒了，都怪手的主人。她不睁眼，埋怨道，「你说让我睡觉的。」 那个熟悉的声音却质问她：「我是不是说了让你穿好衣服？我是不是还说了你不能勾引我？」 她想远离他，但他的手就在她的腰间。而且，他也没有穿衣服。她笑着耍赖，依然不睁眼，「我太累了，而且我说了我不敢保证。」她这么说的时候，他的手和唇也不闲着。 很快，她被点燃了。 但他戛然而止。 「起床了，老闆，所有人都上飞机了，就等我们呢。」 陆灵勐地睁眼，勐地坐起来，屋里微亮，是浴室的灯她忘了关了。派崔克半坐起身半笑不笑地看着她。她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这很好玩吗？！lord amber！」 「实际上，是挺好玩的，mydy。」派崔克同意。 陆灵迅速骑到他身上准备报復，但他一把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他正经地说：「如果你不想让全队都在大厅等你，你最好不要动。」 「……你放开我。」 「一个早安吻？no tongue，我保证。」 陆灵亲了一下男人的唇。他松开了她，她跳下了床。 时间确实有点紧张，陆灵一边挤牙膏一边想，她还得收拾行李。 派崔克这时来到了浴室门边，他已经穿好了衣服，陆灵正在刷牙。 「我先回房间了，缇娜，我的东西都在那里。」派崔克说。 陆灵点头，她的目光下落，落到他的手鍊上。她回忆着，他昨晚就戴了，她一直没来得及说什么。 派崔克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鍊，调侃道，「可能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不那么』哥们』的礼物。」 啊关于这件事……陆灵有点心虚。她点头，继续刷牙。 她很古怪，派崔克确定。 陆灵又用拇指戳了戳门的方向，意思是让他赶紧走。 派崔克的确走了，只不过他走之前掐了一下水蜜桃。 陆灵走出房间的时候，还剩两分钟，她拖着行李箱快步，只要不用等电梯，她就不会迟到。正巧，她走到电梯时，其中一个电梯的门开了。电梯里站着五个人，全是英格兰的球员。 ※※※※※※※※※※※※※※※※※※※※ 电梯又来了，哈哈 昨天是这样，密码小朋友建了个群，希望我跟大家说一下，我就在作话里面说了，然后就被锁了，我不知道这个违规，我看到被锁第一反应是：我没有写奇怪的东西，就碰了下嘴唇！大家有兴趣加群的话，可以看一下评论，我回头也加一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bobo 5个；捲毛狒狒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派崔克、菲尔、班杰明、子翔和雅各布皆已换上英格兰国家队的浅灰西装, 这套高级萨维尔街定制早在他们启程前往卡达前就定下了，是专为夺冠之后返回伦敦准备的。陆灵还记得她当初对这件事有所反对，又尽管她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多话语权，但一向谨慎的邓肯说这是来自皇室的祝福，球员们似乎也喜欢这个主意，所以她也就没有再去管。后来皇室成员又几番来更衣室和训练基地探访, 倒是对球员们鼓舞很大。昨晚，她和整个教练组以及英格兰全队在比赛结束后得到了皇室和政要极大的夸赞与鼓励，更有几位专门来了更衣室。 第263页 赢得世界盃, 并不只关乎足球, 尤其对于英格兰人来说，事情可以变得很政治化。皇室和政治家们都需要藉此拉近与民众的关系等等，以及，这里面涉及到的英格兰足球的未来发展计划和可能性更是陆灵所关心的。这不仅是她的工作，这是她一生的奋斗与事业。 「早安，老闆，我还担心我们会晚，看到你也在这，我放心了。」菲尔咋唿地说。其实如果他不开口, 这套西装衬托得他很威武。他是五个男人里最高也最强壮的那个, 鼻子虽然很歪，但也可以解释为「战斗负伤」, 尽管确实是战斗负伤, 不那么自豪的战斗罢了。棕色的中长发很利索地绑成了man bun, 有点像北欧神话里的勇士。 错觉。他只要说话，就会暴露，陆灵想。「早安，总是差一点晚到的菲尔-比斯利爵士，」她说着走进电梯，五个男人给她让出了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她又转向另外四人，「还有你们，早安。」 他们都跟她道早安。 被特殊问候的菲尔不仅不尴尬，还很自豪，「我会被授勋的，到时你们就得真的这么叫我。」 这的确有可能，这支球队里的多名球员都有可能被皇室授勋。 陆灵继续调侃了一句他们，故意用了bbc的播音腔，「噢，难道你们看上去不英俊吗？」 从结果来看，皇室做了一件无比体面的事。这套浅灰西装比他们之前的那套海军蓝更为高级精緻。英格兰国家队之前出席公开活动都是穿那套，那套当然也不赖，毕竟是英格兰国家队的正装，贊助商的精心制作。但这一套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昨晚有位真的王子说，「最好的裁缝，最好的模特。」陆灵还问了王子，为什么他当初那么有信心球队会夺冠。王子开玩笑地恭维了她和男孩儿们几句，其中一句她觉得比较可信。「派特快二十六岁了，这是他最好的赢得世界盃的机会，我跟我的哥哥打赌，他会抓住这个机会，瞧，我赢了，所以我的哥哥得忍痛割爱送我一匹冠军马了。」后来王子还询问了几句她的冠军马。 「谢谢。」班杰明道，他脸上是一贯的很淡的笑，他摁了电梯按钮。他和这套西装浑然天成，也许这也是他最喜欢的裁缝做的。「你看上去……」他稍顿，目光从她脸上转到了别处，「……很精神。」 电梯门缓缓关上。 「你可真会夸姑娘，本！她看上去很火辣，好吗？」子翔肆无忌惮地说。他一如既往帅气强壮，但他有点憔悴。 派崔克朝子翔转脸，子翔瞄了一眼。「怎么了？你也可以夸我女朋友火辣。」 菲尔摆摆头，智慧地纠正子翔，「他不会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派崔克-安柏觉得火辣。」 「派特可不止交过一个女朋友，amber……」雅各布接完这话就后悔了，他一定是太困了，菲尔和子翔都在拱他，他连忙改口，「安柏先生，我是说，当然只有一个女人……老闆，你真漂亮！」他最后只能提高音量轰走尴尬。 陆灵下巴微微抬起，淡然道，「谢谢，男孩儿们。我可能只执教过一家俱乐部，但我绝对不止交过一个男朋友，别那么荒谬。」她说完，电梯里异常安静。 一秒后，菲尔和子翔笑出了声。 「我确定现在那个是最后一个。」派崔克突然说。 「世道无常……」菲尔正要发出命运的嘆息。 「shut up.」派崔克果断打断。 「我上飞机绝对得继续睡。」纽卡斯尔人适时转移了话题。 「子翔干了一整晚也没见他抱怨什么，你可真没用，只会在场上瞎跑，场上跑完，场下就不行了……」菲尔数落着雅各布，又转向主教练，「老闆，你绝对光彩照人。不过，你是不是没化妆，你看我们都打扮好了……」 陆灵抿着嘴笑，这话倒是不假，除了菲尔的小辫子比平时绑得有水准，其余四人也没少在头上抹髮胶。她鼻间是混杂的男士古龙。 雅各布用睡不醒的声音争辩：「谁他妈干了一整晚还抱怨！？我也可以，我只是困……」 电梯门这时开了，陆灵先走了出去。她确实没来得及化妆，她计划在下飞机前完成这项工作。另外，今天英格兰有造型师跟队，任何人有需要都能得到帮助。她也许还得让人帮她弄一下髮型。几十万人在希斯罗，天，她难以想像。 派崔克跟了上来，在她耳边说：「我也可以干一整晚甚至更久，我只是没有机会。」 陆灵微微侧头，看向派崔克，她想起他二十岁的时候穿着英格兰的正装，她觉得他突然从一个男孩儿变得像个男人，但现在，他穿着这套浅灰西装，完美得像长篇史诗里的战神。她的目光从他湛蓝的眼睛落到了他的领带上。领带是三狮军团传统的红白蓝三色条纹，他打的很工整。 「还有，你美极了，我喜欢你的裙子，我喜欢你的一切。」派崔克的声音更暧昧低沉了些。「菲尔没有说错，你对我来说是世界上唯一的女孩儿。」 陆灵自然也换上了正装，今天会有无数媒体等着拍她。除此之外，还有皇室和首相的接见。虽然每一次赞美的声音背后也总有质疑的声音。史蒂夫说所有一切都可以是政治的、商业的，当你处于某个位置，你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只做你自己。多数场合，她不能穿超出人们预期的衣服，她甚至不能过于突出外表。但她同样不能不修边幅。而当她累积的经验足够多了，她大概能衡量出公众的边界。派特现在当然也明白这些了。她尚未对他的调情和恭维做出回应，他已经往旁边走了几步加入了他的队友们。 第264页 * 文森特看着班杰明走过来，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昨晚「派对」上他靠在班杰明的床上玩手机，直接睡着了，早晨醒来，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连忙给班杰明打电话，他在电话里才知道班杰明另找酒店要了一个房间，且他的电话吵醒了班杰明。由于时间紧张，文森特着急回自己的房间淋浴、收拾行李、换衣服，所以他都没等班杰明回来就熘了。现在，文森特犹豫到底要不要主动过去道个歉。而他犹豫本身就让他很郁闷，如果他在场上也这样，克里斯汀才不会用他打主力。大家都是男人，这只是小事，这到底是有多难？ 「文斯。」 就在文森特为这个破事苦恼的时候，菲尔过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怎么敢啊！」菲尔故意夸张道，「你霸占了我们汉密尔顿先生的床，把他撵出了自己的房间！所以，你睡得怎么样？是不是汉密尔顿先生的床更舒服？」 文森特说了句蠢话，「他可以跟我一起睡啊……」 不仅菲尔、子翔大笑，就连两个队长都笑了。哈利和派崔克一点都没有给队里最小的队友留情面。 雅各布不记得自己打了几个哈欠了，打完这个他就摁住文森特的肩膀，「你听上去很遗憾他没有那么做。」 子翔原本在跟基兰说话，这会儿扭过头，接了句，「幸亏他没有，不然我会很遗憾没有拍到你们俩同床的照片的。」 文森特的脸火烧火烫的。接下来，他们该取笑他应该出柜了。这种笑话，队里总是很多。文森特在脑中一阵思索到底该怎么反驳…… 班杰明从手机屏幕里抬了下头，置身事外地说：「这是我的问题，我不喜欢分享床。」他又朝文森特笑了笑，「别理菲尔，在他眼里，英格兰队里只有他一个直男。而且，他其实是在讽刺我，不是针对你。」 派崔克也说话了，「文斯，你可能不知道，本和jake的情谊就是在巴黎时睡一间房睡出来的……」 班杰明没让派崔克说完，他笑骂道，「闭嘴，派特。」 子翔又扭了下头，故作有兴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时候？」 菲尔放开文森特，转而勾住子翔的脖子，他意味深长地说，「事实是这样，当时jake处心积虑跟我换房间，好跟汉密尔顿先生睡一间房……」 凑过来好几个人头听。 文森特知道自己安全了，炮火已经完全开向jake和本。 雅各布突然醒过来了，「你他妈闭嘴，菲尔！你想让我告诉大家那个俄罗斯模特的事吗？她可是先睡了你，再睡的我，我保证她跟我分享了很多……」 菲尔脸色一变，但很快，他又嬉皮笑脸了。「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说他在床上不行的前任，而那个俄罗斯小妞甚至不是我的前任，她只是ons。你想分享，继续……」 文森特听得津津有味，信息量好大，他隐隐觉得他从菲尔的话里学习了很多。 总算，迟到了快五分钟的jt也到了，他是最后一个。所有人都听到他抱怨，「菲尔，你在我房间睡的，为什么你起床了不叫我？这就算了，你还把叫醒服务给停了……」 人流走动，酒店门口，英格兰的大巴早已停在那里。 文森特去到菲尔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认真跟菲尔说：「所以你和jt分享了一张床，噢真浪漫……」 菲尔想揍文森特，还想揍jt。几个小时前，他被派崔克赶走之后，他去找jt了，jt被他活活叫醒。他们在jt房间喝完了啤酒，之后俩人都太困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而且，床挺大的…… 「我们在等你的解释，菲尔-比斯利爵士，英格兰最硬的男人。」 「你太好笑了，菲尔，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法国一定超羡慕我们，我不是说赢得世界盃，我是说此刻的欢乐，菲尔，你他妈太滑稽了……」 …… 笑声不断传来，陆灵回了回头，她身后，这一群笔挺西装的世界盃英雄们总算要返回英格兰了。 在飞机上，陆灵透过舷窗向下望去，与一个多月前不同，她感受到的不再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离开金色的阳光、金色的沙漠也许是一段征程的结束，但她没有感伤，他们带走了金杯。 英格兰拿到了歷史上第二个世界盃冠军，不仅如此，队内头号球星派崔克-安柏成为本届赛事的最佳射手（10球）以及助攻王（5次，与皮埃尔-荣凯、保罗-博格巴并列），并在赛后荣膺世界盃金球奖，实现了个人荣誉的大满贯。 同时，派崔克-安柏也以两届16球的成绩，追平了德国传奇米洛斯拉夫-克洛泽的世界盃进球纪录。所有人都相信，他在未来一定能够超越这个数字。 * bbc对英格兰的归程进行了直播，从他们离开酒店到英格兰的专机在多哈哈马德国际机场腾空而起。 大约七个小时后，英格兰的专机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安全降落。 派崔克是被队友们的吼叫声和歌声吵醒的，他摘了眼罩，看到多数队友都站起来了，最蠢的几个正在不着调地唱歌，是的，绝对不着调。queen的《we will rock you》，他一点也不怀疑，下一首是《we are the 插mpions》。最让他惊讶的是，缇娜加入了他们？！完了，《we will rock you》要变成《we will fuck it up， for sure》…… 第265页 不忍卒听。好在歌者是美的，足以弥补一切，她的演唱会一定爆满。如若不然，派崔克会把票全买了。另外，她有了一点变化，她化了妆，做了髮型…… 子翔拍了下派崔克的肩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我希望她在家不是总唱歌……」 「我知道你没事，但，佐伊还好吗？」哈利-凯恩也特别正经地问。 班杰明笑着调侃了句，「她可真是充满创造力，不是吗？」 派崔克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些都有可能被记录下来啊，或者，噢，上帝，迪利又在直播了…… 派崔克起身走过去挡住了迪利的镜头，虽然这可能很多余，她看上去在乎吗？ 不，一点也不。 …… 十二月的伦敦，圣诞前一周，正是假期里，在今天，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 机舱门打开，不仅闪光灯不断，最高空还有直升机跟拍，近处有无人机。所有人都知道，bbc在直播。当两个队长，哈利和派崔克拿着金杯出现的时候，极大的欢唿声传来，这只是狂欢的开始。 * 前来希斯罗迎接英格兰队归来的人数，实际上达到了二十万，这是比两个温布利大球场爆满的人数加起来更恐怖的人数，伦敦警方出动了最强兵力，伦敦安保也提高到了最高警戒。预计最终参与夺冠游/行的人数将会达到极为恐怖的一百万以上，可能不会低于2011年皇家婚礼时的人数。伦敦市中心多条街道封锁，多个地铁站关闭。而据此前《泰晤士报》的数据，bbc直播的观看人数很有可能超越皇家婚礼的观看人数，那就是接近2000万。 社交媒体上也非常热闹，现场的照片不断流出，跟着bbc的直播镜头，这个热门话题的讨论还在进行，另外一个热门话题又开始了。 【噢天，我不是在做梦，他们真的把大力神杯带回来了。】 【我在威斯特敏斯特桥这边，他们还有多久到达这里？】 【特拉法加广场！太他妈挤了！圣诞树都他妈要被挤倒了！】 【我刚从便利店回来，啤酒卖完了……】 【天气真好，仍然很冷就是了。我在希斯罗机场等了四个小时了，感谢上帝他们快出来了。】 【我好爱他们这套浅灰西服，有人知道出处吗？】 【派特最辣！】 【哇喔，刚才那个角度，有人截图吗，他们屁股都好翘，我们可以比较一下。】 【派特，派特，派特……】 【菲尔太好笑了，他刚才搂着克里斯汀的样子，好像在搂他的伙计。我是说，那可是个超级辣的姑娘，不考虑她是我们的主教练。】 【我决定就在温布利等着了，这里是终点。】 【汉密尔顿好英俊……为什么他的镜头那么少？bbc请多给他点镜头！】 【又封了一个地铁站，人太多了……】 【我喜欢克里斯汀的大衣，为什么她的衣服都那么好看？】 【他们会先去白金汉宫，等等，bbc的信号刚才是不是中断了？】 【我就说吧，派特这几天都不会求婚的，其实求婚与否不重要，他们在一起就行。】 【史上最好的强队！史上最好的球队！】 【我决定今天去winter wondend，那里肯定没有人。连bloody tourists都不会有。】 …… 午后，皇室与首相在白金汉宫接见了英格兰国家队，《上帝保佑女王》一次又一次在外围人群中响起。当英格兰队最终抵达英格兰足球的圣地温布利大球场时已经是当天傍晚。温布利的虹桥这一次闪烁着的是圣乔治旗的颜色。 温布利球场中央的舞台早已搭建好，除了英格兰国家队，英足总还请来了多位超级英格兰球迷的超级歌星前来助阵。 最后的最后，全场大合唱queen乐队的《we are the 插mpions》，烟火腾空，但这并不是狂欢的结束。 * 陆灵喘了口气。这一天可真是漫长。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她神色严峻的推开更衣室的门，不少球员这会儿西装不整了，倒是依然精神抖擞。大力神杯就摆在桌上，不时就会有球员过去拿起来拍拍照，或者其实大家都爱不释手，只是又不能一人霸占。香槟的味道仍旧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这两天陆灵的鼻子里总是这个味道。 最早发现主教练脸色不对劲的是班杰明，他立刻推了推派崔克，派崔克回头，也察觉到了。她站在那里很久不说话，有球员过去开玩笑，她也不回应。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们自发地、一点一点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张微妙的气氛蔓延开来，没人喜欢这个。 「各位，」陆灵清了清嗓子，脸色冷酷，「我很荣幸与各位优秀的球员共事了这么久，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这个决定我也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做出的……」 菲尔叫了出来，「不，我不接受你离开……」他刚才还处于狂喜之中，现在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该死的，他想，他不管别人，他得做点什么挽留她。实际是，所有人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难以接受。 「老闆，你不能离开，我们才赢得了冠军……」 「我不认为现在有比你更适合英格兰队的主帅……」 「你能重新考虑一下吗？」 「该死的，我就知道得有事情发生……」 第266页 …… 只有极少数的人没有发表观点，包括派崔克、班杰明、哈利等。但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球员都很震惊，甚至悲伤。马克和鲍比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克里斯汀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今天她跟足总的人…… 陆灵示意大家安静，「我没有说完，」她抿着嘴，环视着寂静的更衣室，然后…… 她蓦地笑出来，「got you all！！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喜欢我还是恨我，直到2024年的夏天，我都会待在这支球队！！」 更衣室爆炸了！ jt喊道：「老闆你太坏了！！」 陆灵立马吼回去，「你在黑暗里抓住我脚踝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恶魔呢！！」 「她真的好记仇，你死定了。」子翔再一次低声提醒班杰明。 文森特拍着胸口，惊魂未定，「老闆，这就像进球被吹掉，又被吹回来了，搞什么啊……」 「我警告过你们我会报復的！不过，对于没有参与那次恶作剧的球员们，我得道个歉。」陆灵抱歉一笑，随后又得意洋洋了，据她刚才的观察，派特和本，还有马克和鲍比都被她骗了。她重新露出微笑，「感谢你们，真的！那么，享受今晚，享受胜利，你们赢得了世界盃，你们都是英雄，这是你们赢得的！还有，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新年快乐，度假愉快！噢，在联赛里延续好运气，我们三月国际比赛周再见！」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6个；bobo 5个；布丁奶茶、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2个；密码丢了、哎呀呀、静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二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2022年12月24日, 圣诞前夜。 西伦敦，骑士桥，皇家阿尔伯特厅。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hey …… 正在进行的是圣诞颂歌音乐会的大合唱环节。汉密尔顿家族的包厢里，班杰明-汉密尔顿身着黑色西服，跟随着华丽舞台上的乐队和指挥，跟随着台上的歌者, 像这座圆形剧场里的大部分人一样认真歌唱。尽管这看上去和听上去都有点滑稽。班杰明想起他很小的时候，无论是在教堂还是在这样的音乐会上，当需要合唱的时候, 他总是不乐意开口的那一个。他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这般有心情, 也许，是因为另外一个包厢里的那个穿着银色裙子的女人。 1851年，在伦敦海德公园成功举行了万国工业博览会后，阿尔伯特亲王建议建造一个永久的展览设施。二十年后，1871年，这座中央艺术与科学大厅终于建成。然而，亲王已于十年前去世。维多利亚女王为了纪念亡夫，把它更名为皇家阿尔伯特艺术科学大厅。这是这座红砖义大利风格的圆形古堡建筑的由来。它是骑士桥的地标建筑，陆灵住在骑士桥的时候, 经常从这里路过, 从她的窗户也可以看到它，游客从来都络绎不绝。她来这里参加过几次活动, 而今晚, 她是跟安柏一家一起来听圣诞颂歌音乐会的。 陆灵讨厌大合唱环节。陆灵不是真的讨厌大合唱环节。只是, 她从小一参与大合唱就会被其他人抱怨她把他们带跑调了。她总是强词夺理：「如果你真的熟悉节奏，你根本不会被别人打乱！」但就连老师都说，「克里斯汀，或许你可以不那么大声。」虽然她用的商量的、和缓的口吻。类似的事情，六天前在英格兰国家队的世界盃夺冠游/行庆典上也发生了。社交媒体上她唱歌的视频点击火爆——她无疑遭到了来自全世界的网友们的调侃和嘲笑，段子比她那年在qpr的圣诞派对上糟糕的舞蹈更多。如果说在飞机上她是不在乎，那在庆祝大巴上她是故意的。不会唱歌的人，快乐的时候，也想唱歌。她猜她只是想证明这件「愚蠢」的事。 但今晚是圣诞前夜，如此温馨的夜晚，陆灵不打算惊扰到任何人，所以她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派崔克穿着深蓝条纹的西服坐在她身边，他唱的很认真，可能太认真了。不过，似乎除了《jingle bells》，他都不太记得歌词，所以他不时会低头瞄一眼他手上的红色精緻小本。明明舞台屏幕上会显示歌词。陆灵莫名觉得好笑，他现在比较像他小时候，装模作样，乖乖的，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差点就真的笑出了声，她连忙低头，闭紧嘴唇。派崔克的余光瞥到了她的动静，他仍然在唱，但他抓住了她的手。下一首开始之前，派崔克凑到她耳边快速说了句话。「你看上去很美味，我真想对你做点什么。」 整个大厅都很温暖，陆灵原本就有点热，这下感觉更热了。安柏夫妇，安娜-安柏和她的男伴，以及杰克的哥哥和妹妹一家，可就坐在他们前面。但派崔克就像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似的，他的手松开了她的，转而去到了她被银色缎布包裹的柔软纤细的后腰，探索着往下。陆灵吸了口气，脸色有点变了。这个疯子。她隐蔽又着急地摁住了他的手，瞪向他。手掌的主人正襟危坐地唱着圣诞歌曲，仿佛很虔诚，他并未看她，但他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总算离开了。 第267页 陆灵在心里吁了口气。她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场音乐会上。其实，接到安柏一家的邀请的时候，她并非不可以拒绝，派特也说他更愿意把休假时间用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上。两周以后，他就要回归俱乐部的训练。只是陆灵一向知道圣诞节对于安柏一家的意义，她和派特原本的计划也是在圣诞-新年之后再离开伦敦去度假，所以为什么不呢？ 不过，这种大型家庭活动，陆灵从小到大很少参与，她实在也算不上游刃有余。好在安柏家的这种大型家庭活动并不多，好在安柏一家都很和善。尤其，她跟杰克、露西和安娜认识多年，即便派特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喜欢他们。 圣诞颂歌萦绕在这座充满故事的独特建筑里，舞台中央有两棵亮着金光的圣诞树，现场不少观众还带来了红色的圣诞帽，满满都是节日的气氛。陆灵收回目光时，遇到了斜角处那个包厢里一双熟悉的绿眼睛。他看着她时，也在唱歌。她微微点了点头，率先打破了眼神接触。 陆灵和派崔克在音乐会开始之前就碰到了汉密尔顿一家。她于是再次见到了汉密尔顿夫妇和黛布拉-汉密尔顿，还有在那年欧冠决赛上见到但没有出现在世界盃决赛上的布兰登-汉密尔顿，以及布兰登的未婚妻。除此之外，另有好几位汉密尔顿家的亲友。多人寒暄耗费了不少时间，虽然这也是在陆灵的预料中。这种场合总是会碰到这样那样的泛泛之交，或是朋友。她只是有点意外碰到的是本，他居然还没有去度假。 世界盃结束快一周，很多英格兰球员被拍到在国外度假。比如子翔现在在美国，他们一家今年会在曼哈顿过圣诞-新年。菲尔则在游/行结束的第二天就带着家人飞去了杜拜——是的他又回中东了…… 不多久，圣诞颂歌音乐会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所有人都说圣诞快乐。 * 「那么晚安，亲爱的，明天见。」露西和杰克跟陆灵和派崔克道别。露西称中场休息的时候喝了太多香槟，现在很睏倦，所以他们先走了。 目送了父母离开，安娜转过身，问派崔克和陆灵，「再来一杯香槟？」 派崔克耸肩，陆灵也觉得无不可。香槟送来，两对情侣各执一杯，聊起了才结束的音乐会。 「我很喜欢与圣诞相关的一切……」安娜的男伴侃侃而谈。 派崔克的手始终置放在陆灵的腰间，像是触碰琴键，时而移动，时而停滞，时而轻缓，时而迫力。他享受撩拨在边缘，他也喜欢观察她的反应，微微皱起的眉，或是突然发紧的身体。他猜她也喜欢。她偶尔会嗔怒地看他一眼，偶尔又主动往他怀里贴近。渐渐地，派崔克开始觉得安娜和她带来的男伴聒噪了。他侧过脸，薄唇去到情人的耳畔。他暧昧地在她敏感的耳朵周围唿吸着，她这一侧的肩膀瞬间紧缩，仿佛想要保护她可爱的耳朵和优美的脖颈。太晚了，它们都粉了，而且发烫。派崔克慢悠悠地低声询问，却又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引诱。「你想回家吗？」他问完，抬眼，看到班杰明朝他们走过来。 「你真噁心，派特！你的舌头都快伸到缇娜耳朵里了！」安娜实在看不下去，假装抱怨道。 派崔克懒懒瞥了一眼姐姐，「我没有让你看。」 陆灵略略有点尴尬，尽管在这之前，她喜欢且享受与派崔克的小游戏。她刚想说话，也看到了班杰明。 「嗨。」班杰明礼貌地说，「我想走之前过来问候一声。」 安娜转头沖班杰明眨了个眼，「hi， gorgeous.」但她马上转回头取笑陆灵，也是道别，「明天见啦，腻歪的爱情鸟们。」 「所以她还认为我噁心？」派崔克看着姐姐的背影，讥讽道，「她当着她男伴和我的面，跟我的队友调情。」 陆灵和班杰明相视一笑，两人都心领神会，sibling issues. 「公平地说，派特，那不算调情。」陆灵在派崔克怀里转过脸。 派崔克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些，事实上，他也沖她眨了个眼，「sure， gorgeous……这算吗？」 陆灵忍俊不禁，而后她咬了咬下唇，用眼神提醒派崔克，旁边还站着班杰明。 派崔克看着她笑了下，转向了班杰明，「你家人呢？」 「他们已经走了。」班杰明说，有点空洞的目光在派崔克和陆灵俩人之间来回，「他们请我转达问候。我母亲说，任何时候你们有时间，欢迎去她的宅邸作客。」 「请帮我感谢汉密尔顿夫人，她人真好。」陆灵做出了礼节的回应。事实上，两次见面，她统共也只跟班杰明的妈妈说过几句话，她对她的大体印象是，美貌的贵妇，言行举止非常得体。 派崔克也道谢。然后，他抿了口香槟，耸着肩道，「家庭活动……」 「是的，家庭活动……」班杰明也耸肩。 两个穿着正式的男人对此似乎都有点无可奈何。陆灵轻轻笑了出来，「但你们两个唱歌的时候都很认真啊，像唱诗班的。」 他们同时看向她。 「怎么了？我这么说是夸赞。」陆灵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反讽。 班杰明便自嘲，「这是圣诞前夜，人们会做疯狂的事，比如来皇家阿尔伯特厅唱圣诞颂歌。」 派崔克挖苦道：「可惜皇家阿尔伯特厅里没能留下着名的克里斯汀-陆的歌声。」 第268页 陆灵被逗笑，两个男人也跟着笑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班杰明，「对了，你的毕业典礼是在这里举行的，是吗？」 班杰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双眼睛，很快，他接道：「是的。帝国理工学院和皇家艺术学院的毕业典礼都在这里举行。」他停顿了下，声音变得沉缓，「《歌剧魅影》25周年纪念演出也在这里。很多伟大的、着名的人都来过这里，有的已经死去了。很可惜的是最早提出建造它的人没有得到机会见到它。」他说完，灰绿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丝遗憾与哀伤。 尽管阿尔伯特亲王没有亲眼见到它，但维多利亚女王把她的爱与思念留在了这里的每一处，甚至阶梯扶手上。 派崔克轻声感嘆，「科学与艺术，以及爱，有点罗曼蒂克的一个地方，不是吗？」 陆灵低低附和：「是的。」 班杰明的视线里有个模煳的银色轮廓，他在脑中描绘了很多遍，但他无法描绘出眼睛与声音。哪怕她就在这里，依然是虚幻的。他应该拿一杯香槟的，他想。 「我们得走了，本。」派崔克说。他猜想外面人流都分散了，应该不会堵车。 班杰明看了看表，片刻犹豫，他抬起头跟他们说：「当然，我也得回去了。噢有件事……你们新年在哪里过？」 「可能就在伦敦。」派崔克回答，他看了看怀里的姑娘，她也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们元旦离开。」陆灵转过头跟班杰明说。 「那正好，我新年前夜有个派对，」班杰明微微一笑，看向她，又看向派崔克，「过来玩？」 陆灵有点迟疑，派崔克也是，他们看着彼此，没有马上回答。 班杰明又道：「jake和伊恩会来，子翔和菲尔我还没问，不过，如果你们来，我想子翔和菲尔都会飞回来的。还有两个我比较亲密的朋友，人不算多，我当然不可能把整个英格兰或者整个qpr都叫来。噢，也许我应该问问a-bomb。」 派崔克直接问陆灵，「你怎么想？」 派特这样问，陆灵便知道他肯定不介意跟伊恩和子翔一起跨年。而她同样不介意跟爱丽丝一起跨年。当然还有菲尔-比斯利爵士。她想了想，事实上这些人一起跨年可能是难得的机会。 「听上去不错。」陆灵说。 派崔克笑了，他告诉班杰明，「我们会在那儿。」 ※※※※※※※※※※※※※※※※※※※※ 昨天本来想找皇家婚礼时拍的照片分享在微博的，但我都不记得是在4还是在5里，如果是4我连充电线都没有，真是时光匆匆啊，今天一会儿在微博分享一个royal albert hall的视频。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7个；bobo 5个；嗨嗨、布丁奶茶、rubyandruby 2个；josettecc、密码丢了、vi、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36547330 10瓶；alice 8瓶；24644429 5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2022年12月31日, 新年前夜。 西伦敦, 肯辛顿。 2022年的最后一天, 伦敦颳了一整天的风, 到了傍晚则下起了小雨。依据天气预报, 更晚时候的天气不会更恶劣。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今晚的伦敦将是派对之城。除了聚集到伦敦眼等待跨年烟火的人们，诸多的酒吧与俱乐部都会爆满，更不提今晚城中还有无数的私人派对。或许一半的伦敦人, 今晚都不会在自己家中。 班杰明发出的新年派对邀请卡上写着「ck tie」。在被他邀请的九个人里，只有菲尔专门打电话来抱怨了着装要求, 「这他妈就是个新年派对，你他妈要我穿得像参加fifa颁奖典礼？！」。这其实不在班杰明的意料之外，如果菲尔一声不吭的穿的一丝不苟前来, 他可能才会。班杰明在电话里说, 「你也可以选择white tie或者牛仔裤」, 无所谓的语气。菲尔在电话里叽里咕噜咒骂了好几句挂掉了。 「汉密尔顿先生，沃顿先生和贝文先生提前到了。另外，沃顿先生带了一个女伴。」戴文在门口说。戴文-库克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是班杰明的管家。不像班杰明父母的管家，戴文平时不住在房子里。他每周工作五天，遇上特殊的活动，比如今晚, 他会帮助安排派对事宜。 班杰明站在镜子前, 正在弄袖扣。他垂着眼, 没有停止动作，他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我知道了，告诉亚当和乔，我很快过去。」他刚说完，窗外，车灯一闪，似乎又有人到了。班杰明这才抬了抬眼。戴文会意，微微颔首，后退着离开。 班杰明低头继续，动作比先前利落了很多。待他完成，他又套上了黑色的礼服西装。楼下这时传来一点声音，他停滞仔细聆听，并未听到他想听到的声音。他自嘲地咧了下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微微捲曲的黑髮已经抹上了髮蜡，黑色的半蝴蝶领结是他一向最喜欢的。他站在暖光灯下，他身上有水仙与麝香的气味，更精确具体地说，是躁动与苦涩。他回了趟卧室，拿了手机。临出门，他看了一眼那幅画。 * 雅各布总觉得自己的领结有点勒喉结，当他第三次去碰的时候，他看到班杰明下楼了。他对面的乔-贝文也看到了。去外面抽菸的亚当-沃顿和他带来的女伴玛格丽特正回到宴会厅。于是，三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各拿着一杯酒精，聊了起来。 第269页 派对开始，戴文放了班杰明准备好的音乐，不过声音不大。 雅各布于是知道亚当是养马的——反正亚当自己这么调侃，他、乔和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经常一起打马球。亚当带来的美人儿玛格丽特是个马术运动员——反正玛格丽特自己这么说，雅各布发誓他没听说过她，虽然他也不算很了解马术就是了。至于乔，仍然在剑桥读书。 「王子殿下真的那么说？」玛格丽特手中拿着一杯血腥玛丽夸张地笑着问。 雅各布操着东北部口音扁嘴，「我不会骗你的……」他正要继续，又有人到了。 不，是好几个人先后到了。 子翔和他的女朋友何靖岚；爱丽丝和她的男伴——一个德国男人，她的校友，也是医生，叫塞巴斯蒂安；以及伊恩和凯特。 还差菲尔、派崔克和她。班杰明又看了看表。 「我们不如打个赌……」子翔有点浮夸的声音，「菲尔今晚会不会带女伴？」 养马的亚当对这群英格兰的英雄都很熟悉，或许没有英格兰人不熟悉了。他刚才跟子翔聊了几句，俩人更是一见如故。所以他马上接了话，「我赌他一个人。」 「为什么？」何靖岚问道。 亚当沖美丽的东方女士笑了笑，回答道：「我知道克里斯汀今天也来。而他不是『女王护卫队』的吗？」 爱丽丝刚抿了一口白兰地，本来嗓子就有点辣，现在更辣了。她半挡住嘴唇半忍着笑道，「如果你是那个意思的话，不，你误会了，养马的小子。」 亚当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唿。「噢，是吗？好吧，那只是我这个养马的小子的愚见。」 伊恩大笑，他说，「菲尔多半会一个人来，或许，他会带着他的宝贝女儿……」 苏格兰人话未落音…… 穿着黑色礼服西服的菲尔跟—— 克里斯汀-陆一起进来了。 众人正惊讶，派崔克紧随其后。 众人的惊讶消失了。 过了一秒，除了乔、亚当和玛格丽特，众人更惊讶了。 因为派崔克-安柏和克里斯汀-陆，好像吵架了。 * 十二个小时前。萨里。 陆灵最近喜欢上了睡懒觉。不像她刚当上国家队主帅的时候。那时候，她经常因为过去的生物钟早早就醒了，又因为新工作的压力，时常很费力也难以继续睡着。后来随着世界盃的逼近，她直接回到了俱乐部时期的作息。但现在，她作为一个几乎大满贯的冠军主教练，加上她又在假期里，她可以轻而易举一觉睡上十个小时。这是一种久违了的体验。充斥着节日气氛的深冬，不管外面多冷，风多大，该死的下没下雨，都与她没有关系。包围着她的是，柔软的床、温暖的被窝、放松的心情，梦里她都在吃温热松软的曲奇，她的面前摆着一堆奖盃和奖牌，真好看呀，还有什么？一个岩石般强壮的、被肌肉覆盖的男人的身体？ 上帝不要，不要又来。当那个体力充沛、男性荷尔蒙过剩的年轻男人醒来，事情只会往一个方向发展。 他一边吻她的脸和脖子，一边用鬍渣扎她的脸和脖子，又痒又有点扎人，更多的是愉悦。她明明闻到了青柠的气息——mr. monster已经刷过牙淋过浴了，甚至用了须后水，但就是没把鬍子刮干净！他是故意来扎她的。尽管他不是这件事上唯一的爱好者。他们都喜欢她被扎以后的反应，那么，下回她得告诉他，她的咯咯笑都是装出来的，算了，这才是个谎言。 「好了，好了，我醒了。」陆灵投降，笑着睁开了眼，男人的下巴随之离开。她果然看到一双漂亮的饥渴的蓝色眼睛。蓝色眼睛也在笑，坏笑，「早安，baby。」 「早安，mr.monster。」陆灵主动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早安吻。 这显然不只是一个早安吻。 上帝，请别误解她的意思，她拒绝的并非美好的性，只是被吵醒。 第一回 合结束，陆灵神清气爽，她蹦下床，嘴里念叨着，「我需要一杯咖啡……」话未说完，她又被派崔克拽了回去。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派崔克捉弄地说。 「新年礼物吗？」陆灵倒也不意外。 「噢不是，那个晚些时候再给你。」派崔克脸上的捉弄更甚，「实际上，是给你听个东西……」 陆灵很疑惑。派崔克神秘兮兮的，异常期许的。她也跟着有点好奇和期许起来。 「来吧。」 派崔克拿过自己的手机，几秒后，陆灵的神情更困惑了，这沙沙的声音，然后是……打唿噜的声音？ 「……这是什么，派特？」 「你打唿噜的声音呀！」派崔克一脸兴奋。 陆灵脸色变了，她半张着嘴，奋力抢过手机，关掉了那个恼人且让人尴尬的录音。 「所以你录了，你还要放给我听？」陆灵扔了手机，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问。 派崔克点头，「可爱又好玩，不是吗？」 「你的行为？」 「不，你的……」 陆灵一翻身，把自己包到了被窝里。「我现在太生气了，但我不想吼你，你不要跟我说话！」 过了十秒，可能更少。派崔克尝试地问：「你生完气了吗？」 没人回答。 半分钟后。派崔克又问：「现在呢？」 第270页 仍然没有声音。 一分钟后，派崔克钻进了被窝里。 * 「所以你的生气是以你在他嘴里高/潮结束的？」爱丽丝差点喊叫起来，「缇娜，你他妈一定是在炫耀！这就是你们为什么吵架吗？就因为他录下了、播放了你打唿噜的声音？上帝，他只是在告诉你他有多爱你，不管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只要你不懂，我就要甩了你，正好那个靖岚可以替代你……」 所有人都到了，宴会厅里音乐声很大。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在闲聊、喝酒，也有几个人在跳舞。爱丽丝是陆灵一到就把她拽到了长窗边，问她和派崔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灵喝了口威士忌，不紧不慢地说，「你让我说完，爱丽。」她的目光瞥了瞥男友的方向，他也正看过来，但俩人一起转开了眼。他跟子翔和伊恩在一起，他也拿的威士忌。 * 一个小时前。萨里。 男人的白衬衫还没有放进长裤里，衬衫上面三粒扣都没有扣上。他正在弄袖扣。 陆灵已经准备好了。她化了妆，盘起了头髮。晚礼服她也选了黑色，黑色的长袖全领高开叉长裙。她只是还没有换上高跟鞋。她光着脚去到了派崔克的身后，她就靠在墙边看着他。他这时转过头来，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然后沉着嗓音，似笑非笑道，「过来。」 这种事情发生在每一对爱侣身上，一方总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另一方，噢你看上去性感极了，我现在就想要你。反正陆灵不记得这发生过几百遍。 「你可以摸，」她还是走了过去，傲慢又直白地警告，「但不许扯坏我的裙子，不许破坏我的妆和髮型，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来一遍。」她说着已经走到了派崔克身前。当派崔克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她的手也去到了他的胸前，她把玩他的纽扣，右手食指伸进他的衬衫里，刮擦他的胸肌。 他垂着眼，盯着她的红唇，声音越发沙哑，「我只听到了我可以摸。」 他之后的动作让她屏住唿吸，即刻又唿吸急促。她几乎瘫倒在他怀里。 「我是认真的，派特，」陆灵努力保持理性，她绵软地推了推男人，「班杰明的该死的ck tie……」 派崔克慢慢停了下来，他微笑着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后放开了她。他继续弄他的袖扣。 陆灵盯着派崔克的金色袖扣，很长时间不动也不说话。 派崔克弄好了，回过头，有点担忧地问，「怎么了，baby？你不舒服吗？」 陆灵回过神，她迟疑着，看向他，「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派崔克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他眉头微皱，「ok.」 ※※※※※※※※※※※※※※※※※※※※ 昨天事情太多了，我们继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6个；bobo 5个；密码丢了 4个；布丁奶茶 2个；杏仁、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额、竹本以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 圣诞-新年电灯照亮了整个花园, 外面雨似乎停了，但湿润留在了那些被精心修剪过的绿色植物上，还有那些盛开的彩色小花儿上。它们摆动着，风依然不小。 宴会厅里流淌着不同类型的音乐，主人的喜好就像正在播放的爵士乐一样不可捉摸。酒水都在吧檯自取，除了烈性酒精、红白葡萄酒、香槟和啤酒, 已经调配好的各种鸡尾酒也都应有尽有。以及，长桌上摆放着种类繁多的水果、甜点和迷你三明治。 就连菲尔都知道，这个新年派对不伦不类的。菲尔早已不是几年前刚刚去到qpr时的东伦敦穷小子, 这几年各样的高级派对他没少参加, 他自己也不是没举办过。反正班杰明的这个新年派对不像什么上流阶层的玩意，更像是年轻反叛的汉密尔顿先生的自娱自乐。实际上，这个派对上除了班杰明自己和他邀请来的人，只有那个管家戴文和一个好像不会说英语的服务生——他们还一直远离派对。菲尔塞了个金枪鱼的迷你三明治到嘴里，又拿了杯香槟，他准备一会儿再来点勐的。 「你要求我穿的这么正式，你自己却连个乐队都请不起吗？」菲尔的手掌拍在了班杰明的肩头。他的声音不小，他说完看到戴文往这边瞥了一眼，管家脸上略有些尴尬。 班杰明沖菲尔转过头, 用眼神示意菲尔把手拿走, 菲尔故意在他的高级布料上蹭了几下才松手。他想噁心班杰明，不过班杰明脸色还是那样, 很平淡。 「我说了你可以穿牛仔裤。」班杰明说着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 嘴角一弯, 又道，「我只是没预料到你可能跟戴文和我母亲还有共同语言。」 菲尔被班杰明呛到，他正要顶回去，雅各布撞了下他的肩头。菲尔看向雅各布，雅各布朝派崔克和克里斯汀两个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两个究竟怎么回事？」 克里斯汀跟爱丽丝显然在聊什么。但派崔克抵达派对之后只是跟子翔和伊恩在一起喝酒，似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他脸色阴沉，大家都很少见他这样。 菲尔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香槟，嘆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我不知道。他们一路上没说过话。我给他们讲了好几个故事，都是我哄缇安娜睡觉的故事……」 第271页 * 五十分钟前。萨里。 派崔克盯着女人手心里的精緻袖扣，眉头越皱越紧。他不会误会这是她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他没有错过上面雕刻的两个字母，「c&n」。他拾起袖扣，她没有反对。他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问：「这是什么？」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猜想了。 陆灵说：「我送给尼克三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你们分手后，他把你送给他的礼物还给你了？」派崔克的语气有点嘲弄。 陆灵摇摇头，「不是像那样……」 派崔克也意识到了，「你只有一个。」他冷笑道，「另一个还在他那里。」 陆灵没有否认。她思索着怎么告诉派崔克接下来的事情，「我送你的那个手鍊……」 派崔克沉默着，等待她说完。 「在那时候，那不代表任何事，只是因为你抱怨我送你礼物都很敷衍，所以我给尼克挑袖扣的时候，顺便买了那个给你……」陆灵总算一口气说了出来，她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道，「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只是那天你提到了，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对你撒谎。」 派崔克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灵的目光往下落，落到他的手上，他攥住了那个袖扣，好像他所有的愤怒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门铃这时候响了。陆灵知道是菲尔，菲尔今天上午飞回来的，他说了他会过来跟他们一起去班杰明家。派特在电话里拒绝，但他们都了解菲尔，菲尔肯定还是会来。 「我去开门。」陆灵说，她走了几步，回头尝试问道，「你没事吧？我们没事吧？」 派崔克这时候开口了，他声音很低沉，他竭力控制着情绪，「缇娜，我不想说出什么我会后悔的话，我也不想把菲尔揍一顿，所以……」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 「所以，你早上生他的气，让他不要跟你说话，他晚上生你的气，也让你不要跟他说话？」爱丽丝再次差点喊叫出来，而且，她好想大笑啊，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好几年，怎么还是跟青少年谈恋爱似的？她暗示地问道，「你就没从早上的事情学到什么吗？」 陆灵咳嗽一声，「我是打算『安慰』他，但菲尔来了，而且我们不是得来这个派对吗？你也看到了，他还在生气呢。」 爱丽丝喝了口酒，语重心长，「为什么你非得告诉他？善意的谎言永远是有必要的。」 陆灵想了想，老实说：「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我留着尼克的东西被他偶然发现吵过，我不想犯同样的错误。我当然明白我们没有必要总是在乎过去的事情，但如果他跟艾梅伯之间也有这样的礼物他还留着，我会希望他告诉我。」 「你说的也对。……噢，那颗袖扣还在他那里？」 陆灵点了下头。她不知道派特会怎么处理，她也不知道如果派特扔了，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说到这个，」爱丽丝小心翼翼问道，「你跟尼克整个世界盃期间都没见，对吧？事情真有趣，你和派特赛后见了尼克的儿子还被报导了。」 陆灵笑了笑。她跟尼克确实很久没见了，她想他们都只是顺其自然，可能又都认为事情最好如此。 在佩妮去世后，尼克打给她的那个电话里，他问了她一件事。他问，有没有什么瞬间在当时她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但事后发现那成为了一段人生的转折点。她确定有很多，包括与尼克在黑马十字酒馆的相遇，他们谈论过的。她告诉了他另外一件事。她十七岁的时候在官网报教练课程，由于她家附近的课程都满了，她只能选一个远一点的。为此，上课期间，她必须五点就起床，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过去。可正是这样，她才认识了老汤姆。所有人都知道汤姆-琼斯对于克里斯汀-陆的意义。尼克听完笑得很感慨。她自己也很感慨。或许所有的相遇都经过了无数的你自己知道或者根本不知道的铺垫。 而在英格兰世界盃夺冠游/行庆典结束的第二天，她收到了尼克发来的一个视频。她跟派特一起看的，佐伊就在她腿上。 视频很短，尼克和迭戈都在，还有那两只拿波里獒犬。陆灵早已听说，一只叫442，一只叫352。尼克在佩妮去世后养的。视频里，尼克和迭戈笑着跟她打招唿，迭戈仍然礼貌又可爱，尼克-弗洛雷斯依旧是光头，依旧魅力非凡。那两只大狗看上去则很傻。尼克祝贺了她，感谢了她和派特送给迭戈球衣和冰淇淋。 派特看完视频没说什么，倒是佐伊整个过程都在朝屏幕里的两只大狗叫唤。 陆灵给尼克回了信息，向迭戈问好，并提前祝尼克生日快乐和圣诞快乐。尼克回復谢谢，也提前祝福了她节日快乐。 「……就是这些了。」陆灵说。 爱丽丝听罢没有马上说话，她皱着眉想了会儿，才问，「为什么尼克的两只狗叫442和352？」 陆灵没有问过尼克这个问题，她也不会问。但442和352会让她想起最初的在英冠的那个赛季。也许这就是答案，也许她太自大了。她摆摆头，抿了口酒，「你管那么多。我们谈谈塞巴斯蒂安吧。」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真的吗？你现在是跟男友吵架的那个，你还想听我的八卦？」 陆灵便嘟哝，「他生了我一个小时的气了，我就气了十分钟，可能还不到……」 第272页 「hmmm….」爱丽丝认真地哼了一声，「你这到底是在说你快？还是他技术好？」 「你最近是不是快被qpr解僱了，准备去《太阳报》爆料捞一笔？」陆灵针锋相对。说完，她又往派崔克的方向看了看。 * 「你到底做错什么了？」子翔再次问派崔克，见派崔克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便道，「算了，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你只要道歉就好了。」 伊恩立刻说：「你这么没有原则吗？」 子翔不可置信地看向伊恩，「你一个妻子永远都对至上的人说我没原则？」 那边凯特、靖岚和班杰明的朋友们聊得很开心，她们拿着酒杯身体还随着音乐舞动。 伊恩不理子翔，苦口婆心地跟派崔克说，「如果你做了什么让她生气了，我觉得你可以……」 派崔克打断伊恩，「我不想谈这个。」他看向伊恩，「你怎么样？你都没来看决赛。还有，阿兰呢？」 伊恩握着酒杯，沉思着，「我猜我还在消化。」他抬起头，看到子翔也很关切的样子，连忙道，「别担心，我期待联赛重新开始。噢，阿兰，阿兰今晚在我爸妈那里……」 菲尔这时候走过来，接了话，「我本来想带缇安娜来的，但是她好像更愿意待在杜拜，伦敦他妈的冷死了……而且，我原以为，」菲尔说到这里，瞟了瞟班杰明，班杰明去找a-bomb和缇娜了…… 「你原以为汉密尔顿先生这里会有火辣的妞让你带回家吗？」子翔有点坏地揶揄道。 菲尔愤愤，「没错，谁知道班杰明他妈的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 乔-贝文也过来了，刚才班杰明已经介绍过他。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俊俏的小子，棕色头髮棕色眼睛，笑起来有酒窝。他口音华丽，语调礼貌又带点调侃，「相信我，本有很多女性朋友。问题在于，她们要么不是单身，要么想上他。」 子翔乐了，好奇地问：「有没有不是单身也想上他的？」 乔眼睛一亮，「这是为什么我不带女孩儿来！亚当吃过亏，居然还把玛格丽特带来。」 派崔克随意听着，目光落在乔的身后，他看到缇娜和爱丽丝与本一起离开了大厅。 「你要过去看看吗？」伊恩也注意到了，凑过来低声问。 派崔克只是毫无表情地说：「我需要再来一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bobo 5个；樱落yo、要的就是一种随意、布丁奶茶、杏仁、苏夏少爷~、密码丢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静好 14瓶；外焦里嫩墨鱼丸 10瓶；mr.bravery、拒绝小番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 「十九世纪中期, 贝德福德女子学院创立, 作为英国最早的女子学院之一，它与同时期创立的其他三所女子学院一起改变了世界, 彻底的，我想。英国女性自此开始与男性一样可以接受高等教育。女性主义发展的浓墨一笔, 不是吗？」班杰明说着看了一眼两个女人，她俩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或许是灯光的原因，他灰绿的眼睛现在宛如古玉, 他微微笑着继续，「尽管我非常想对此发表一番赞美，但我还没有忘记我讲述这个背景的初衷。莉迪亚-汉密尔顿, 我的一个祖先，她就是最早进入贝德福德女子学院的学生之一。在当时, 有不少像她一样贵族出身的小姐带着女僕去读书。而这个房子曾经是贝德福德女子学院的其中一所宿舍。如你们所见, 如果一个人住在这里, 它足够了……」 「噢, 只是足够了？」爱丽丝打断了班杰明, 带着善意的笑意调侃地说着，「这是五间卧室的房子还是七间卧室的？难道你每晚睡觉，必须每睡一个小时换一个房间吗？这倒是解释了你为什么睡眠不佳。」爱丽丝说完朝陆灵伸手，陆灵很配合地跟她击了个掌。 刚才，班杰明彬彬有礼地过去询问爱丽丝和陆灵是否一切都好, 爱丽丝开玩笑地说一切都好就是没有她想喝的酒。班杰明竟然认真问什么酒, 爱丽丝眉毛拧成了毛毛虫结巴了半天说1992年的玛歌。班杰明听了一笑说他酒窖里应该有, 如果她们有意愿可以跟他一起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感兴趣的。他又说既然她们都是第一次来他家，为什么不随便转转。爱丽丝和陆灵交换眼神，实在没理由拒绝。 于是，现在，三人正去往地下室的酒窖。 陆灵从爱丽丝说出1992年的玛歌开始就在憋笑，憋到现在嘴角怎么都收不住了。班杰明看向她，眸子闪着光，又看向爱丽丝，他故作炫耀地回答，「实际上，是七间。以及，我有时候确实会半夜换卧室睡。」 「我一会儿再问你为什么，现在我先让你把故事说完。」爱丽丝对班杰明的「炫耀」视而不见，颇为大方地说。 班杰明说了声谢谢，又为两位女士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寒气扑面而来。「等等，我去给你们拿外套。」他说着就要走，爱丽丝叫住了他。 「没必要，我们很快就上来，不是吗？」 班杰明还在犹疑。 陆灵碰到班杰明的目光，也说，「十三年前，我和爱丽可以穿成这样在雪地里站一个小时，我想就算我们现在老了点儿，几分钟也不会杀了我们。」她说着朝爱丽丝眨了个眼。 第273页 爱丽丝抛回了一个媚眼，「我们那时候可真年轻，又年轻又蠢。」 班杰明领会地笑了笑，低声问，「星期五晚上，排队进俱乐部？」他开了灯。地下室的楼梯一片明亮，楼梯并不狭窄，也不算冗长。暗红木地板甚至有点反光。 「你根本不必说。」爱丽丝自豪道。 「after you.」班杰明习惯地说，但他说完又有点犹豫，「或者我应该走前面？」 爱丽丝给了班杰明一个有点嘲笑的目光，她径直往楼下走去。班杰明朝另外一位女士伸出了手。两位女士都穿了高跟鞋，但爱丽丝穿的短裙，上下楼梯更方便一些。她则穿着长裙。他只是想确保她的安全，他告诉自己。她没有接他的手，她沖他笑了一下，「我没事，谢谢。」随后，她一只手轻轻揪起一点裙摆缓缓往楼下走。 「作为一个学院的宿舍，它显然是拥挤的……」班杰明的故事继续了。他走在最后，他竭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小心翼翼地盯着前面的背影。「所以，贵族小姐们带来的女僕不仅吃在地下室，也住在地下室。我的这位祖先的女僕叫贝蒂-洛克，贝蒂一百多年前就住在这个地下室。」 班杰明说话间，三人都从楼梯上下来了。地下室比想像中更冷，有如冰窖，爱丽丝和陆灵都忍不住抱了抱胳膊。但当班杰明带着她们左拐穿过长廊打开一间房间的门，她们看向那一排排古老的木架，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好奇仿佛也带走了一丝寒冷。 班杰明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给她们递了过去，「随便你们谁穿，总之拿着吧，别谈女性主义。」 爱丽丝那条短裙是无袖的，陆灵的好歹是长袖。陆灵用眼神示意她不用，爱丽丝便干脆地接过去披上了。 「贝蒂一百多年就住在这个地下室？」爱丽丝问，「然后呢？」 「伦敦本就多雨，地下室里常年阴冷，贝蒂得了风寒，最终死在了这里。后来来这里读书的贵族小姐的女僕中盛传地下室闹鬼的消息，还有人说莉迪亚虐待了贝蒂。再后来，这里又死了一个女僕。这两件事引起了学院的重视，学院最终封禁了这个宿舍，且不再让任何女僕住在地下室里。」班杰明的故事说完了，他也找到了爱丽丝想喝的红酒。 地下室里突然没了声音，阴森感笼罩着，似乎又更冷了一些。 然后…… 是两个女孩儿欢快的笑声。 班杰明从木架后面走出来，他手里拿着红酒，他也在笑。「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她们。 爱丽丝与陆灵对视一眼，爱丽丝先道：「大概你讲完背景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陆灵耸耸肩，「我也是。」 「好吧，」班杰明的表情并不尴尬，他本来也不认为自己编的故事能骗过这两个女人。 爱丽丝有点坏心地挖苦道：「真的吗？想要用女性开始接受高等教育的背景的恐怖故事骗两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且她们其中一个不仅有md，还有phd。」 班杰明把酒递给爱丽丝，爱丽丝看到标籤有点脸红，但她还是接了。 班杰明举了举手，目光在两个美丽的女人脸上流转，「我的错，只是我们来地下室，我想说点有趣的好让你们觉得没那么无聊。我绝对没有小觑你们的智慧。」 陆灵抓到的是别的重点，她跟爱丽丝说，「嘿，什么叫其中一个还有phd？」 爱丽丝假装认真看红酒的标籤，头也不抬，「是的，我有，你没有。反正班杰明也没骗到你嘛，你不要计较那么多。」她说完才抬起头，再次嘲讽班杰明，「下次你想骗女孩子，要更注重细节……不过，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叫莉迪亚的祖先？」 「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班杰明微微笑着跟穿长裙的姑娘说，他的目光瞥到她冻红了的大腿上，他快速转开眼，问爱丽丝，「这个酒可以吗？」 爱丽丝说没问题。 「还有什么你们有兴趣的吗？」班杰明又问。 两位女士都说没有。 「那我们最好上去了。我也开始觉得有点冷了。」班杰明稍顿，「噢，爱丽，你知道我不是在索要外套。」 爱丽丝被班杰明的「亲暱称唿」噁心了一下，她说，「不许这么叫我。我知道你是担心……」她也顿了下，没有往下说。 三人上楼，这回陆灵走在最前面。 寂静只持续了一秒。 班杰明和爱丽丝忽地听到最前面的女人十分严肃的声音。 「如果我想，我也可以有一个phd，或者两个、三个。」 爱丽丝回头，跟班杰明一起偷偷笑了笑。 爱丽丝：「是的，是的，缇娜，如果你想，你可以有十个phd。」 陆灵回头，兇狠地说，「我是认真的，而你是在嘲讽我，布朗博士。」她情绪一激动，身体往后仰去。 这半秒，陆灵彻底吓到了，她脑子里已极快地闪过她摔下楼梯的画面，同时她还抱怨了自己的高跟鞋和自己该死的没有平衡感。反正不会摔死，她绝望地想。她看到班杰明和爱丽丝脸上的表情都在从微笑变成惊恐……又变成…… 下一个半秒，陆灵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胳膊，尽管那抓疼了她，但救了她。爱丽丝和班杰明也连忙帮忙稳住了她。 陆灵身后，菲尔叫唤道：「小心点！你想在新年前夜摔烂屁股吗？！」 第274页 「你还好吗？」爱丽丝和班杰明都很关心地问。 陆灵完全站稳了，「我没事。」她长长唿了口气，仨人的手慢慢离开了她的胳膊。她于是低头简单整理了下裙子。她感到难堪，脸也红了，她抬起头，尽量从容地跟三人笑着自嘲道：「感谢上帝派特没看到这个，不然他下回嘲笑我没有平衡感又多了一个例子。」 * 菲尔去问了戴文他们去哪了，戴文告诉菲尔他们去了地下室的酒窖。菲尔把这个消息转告给派崔克，派崔克听说时只是抿了口酒。菲尔怂恿着说去看看。派崔克表示没兴趣。菲尔便不管派崔克，自己来找他们了。 「我也要参观。」菲尔跟在三人后面上了楼。 爱丽丝回头奇道：「难道你也没来过班杰明家？」 班杰明说：「他第一次来就一个人把这里逛了个遍，从地下室到最顶层。他是个非常敬业热情的游客。」 被无情嘲讽的菲尔歪了歪嘴，「你说的不准确，有两个房间我没进去。」 「哪两个房间？」爱丽丝想起他们先前的谈话。班杰明不是说他有时候确实会半夜换房间睡吗？看来那可能不是玩笑，而是真的。「你有什么秘密？难道你也有一个调/教房间，还是关了一个性/奴？」 菲尔连忙附和，「非常有道理。」 班杰明的目光垂落在地毯上。他们到二楼了，他的卧室和那个房间就在这一层。他轻声说，「让你们失望了，没什么特殊的。……都是我的卧室，我只想带我爱的女孩儿进去。」 爱丽丝和菲尔一起看向了陆灵。陆灵把俩人瞪了回去。俩人都有点讪讪的。 「你们还有兴趣吗？」班杰明侧过脸微笑着问。 陆灵的手机这时震了一下。她低头看，是派特发来的信息。 【我没有电池了】 ※※※※※※※※※※※※※※※※※※※※ 英语里jade常被用来形容绿色的眼睛；贝德福德女子学院这个歷史背景当然是真的； 今天太晚了，抱歉抱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6个；bobo、布丁奶茶 5个；葡萄干 2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棠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r.bravery、拒绝小番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爱丽丝看着班杰明, 试探地问：「如果我们说我们仍然感兴趣, 你会给我们看吗？你一定藏了什么。说真的，为什么你需要两间卧室？」 「我也有两间卧室。」菲尔撇撇嘴接道, 一副很理解班杰明的模样。 「这是你们2000年以后出生的人的最新流行吗？」爱丽丝笑了出来，她调侃着两个年轻人, 望向克里斯汀，她本想从好朋友那里寻求到一点共鸣，不过克里斯汀正在低头髮信息, 似乎没有太留意他们的谈话。于是，爱丽丝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班杰明和菲尔的脸上，她逡巡着, 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克里斯汀有点忙。「反正我只有一间卧室。」爱丽丝说，「上帝, 我有时候会忘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代人, 你们甚至没听过take that……」 「我听过, 我只是不喜欢祖父男孩乐队。」菲尔歪着鼻子歪着嘴, 耸着肩道, 「拜託，a-bomb，你不是祖母，别扮演一个。对了，我带缇娜去过其中一间, 」他说罢嬉皮笑脸地往爱丽丝身边靠了靠, 调戏地说,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带你去另外一间，我们可以在那里做很多有趣的事。」 典型的菲尔。爱丽丝板起脸，嫌恶地说：「离我远一点，小男孩儿！你不想在新年前夜被揍坏鼻子。」 菲尔乖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还是嬉皮笑脸。他跟a-bomb开过许多次这种玩笑，他知道界限在哪儿。他们也都知道他不是认真的。况且，爱丽丝今晚带了男伴。「你是说被那个德国人，还是被你？」菲尔不屑地问。 「当然是被我。塞巴斯蒂安不喜欢使用暴力……」爱丽丝说着再次看了看克里斯汀，她的注意力仍然在她的手机上。爱丽丝转开眼，撞上班杰明的目光，她很难描述这个年轻人此时此刻在什么样的情绪里。有很多事情，人们无意掩藏，人们也无意说破。而人们之所以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这是最好的。「你依然没回答我，本。」爱丽丝沖班杰明微微笑了笑，提醒道。 「你不是真的有兴趣，爱丽丝。而我也已经说了我只想带一个人。」班杰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他的目光掠过三个人，然后，他说了别的，「噢，另一个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的确有个叫莉迪亚-汉密尔顿的祖先，事实上，她是这个房子的第一任主人，她终身未嫁……」 爱丽丝和菲尔就着班杰明的这个话题问起问题和打起趣来。 陆灵并非没有在听他们谈话，她只是认为自己不参与比较好。以及，她在跟派崔克发信息。 【你确定吗？也许是你的按钮坏了】她说。 派崔克说：【same】 陆灵问：【需要帮助吗？】 派崔克说：【书房，现在x】 陆灵没有再回信息，她抬起头，跟三人说：「抱歉，我……」善意的谎言或许真的永远是必须的，这时的这个谎言主要是因为社交礼仪，「我需要用一下洗手间。」 第275页 不过，陆灵的谎言被立马直接戳穿。 菲尔笑嘻嘻地揶揄道：「你确定你是去洗手间，缇娜？还是派特在洗手间等你？你们和好了？」 爱丽丝也用眼神询问陆灵，陆灵耸了耸肩。 菲尔一歪脑袋，「我们可以看见你们，好吗？」 爱丽丝跟陆灵说道：「去吧，一会儿楼下见？」 陆灵依旧没理菲尔，她答应了爱丽丝。爱丽丝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回头告诉我细节。」 这话被菲尔听了去。「她去洗手间还要告诉你细节？」菲尔故意嚷嚷着，「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不过……我他妈也不介意听听细节的。」 陆灵这回吼了菲尔，「你再多说一个词，我就告诉爱丽和本你的那个房间……」 「缇娜，洗手间在等你。」菲尔慌忙打断。「就我所知那个洗手间的耐心他妈的可不怎么样。」 陆灵见菲尔识趣了，不再说什么。她朝班杰明抱歉地笑了笑点了个头，班杰明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很久以后，或是只有一会儿，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嘴唇动了，「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他问完看向爱丽丝和菲尔。 尽管菲尔非常想代替回答「no」，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和爱丽丝交换了下眼神，两人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他们假意看着墙上的油画。 一个多世纪前，这里也曾这么宁静。或许有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在厚实的地毯上和古典的墙上，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微风穿堂而过。年迈的莉迪亚-汉密尔顿就在楼下的花园里晒着太阳。如今，莉迪亚早已长眠地底。她没有留下直系的子孙，但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仍然住在这里。 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外面这时传来零星的礼炮声。 她往长廊尽头的玻璃窗望了望，班杰明忽地就笑了，他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我只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报復我？老实说，那有点让我寝食难安。」他开了个玩笑，又或者，他很认真。 陆灵也笑了，但她很快止住了笑。她看着班杰明的脸，平淡地说：「忘了吧，那都不是你的错。」 「我以为你很记仇。」 「是的，但我也很讲道理。」 「仍然，我感到很抱歉。」 「接受道歉。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跟我想要的不一样，但我很高兴你今晚在这里。」 「非常可爱的房子，我想我忘了告诉你这个，感谢你带我参观。」 「别放在心上，还有一些地方你没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得……」 「我会在明年夏天离开伦敦。」 「喔……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我想亲口告诉你，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谢谢，本。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我很感谢你的信任。……你的下一站决定了吗？」 「还没有。等我定了，我会让你知道。」 「好的……那么，祝你一切顺利，在新年前夜说这个话倒是很合适。」 「你说了很多谢谢。轮到我说谢谢了。」 陆灵再次笑着点了下头，她往后退着，示意她真的得离开了。 班杰明双手插在口袋里，目送着她转身，目送着她走向楼梯。 菲尔的手今晚第二次来到了班杰明的肩膀上，之后是他咋唿的声音。「她不是你的，你他妈怎么还是搞不清？！那个洗手间现在肯定在暴怒的边缘……」 「如果那个洗手间知道你叫他洗手间，你的鼻樑骨今晚可能会断。」爱丽丝的声音。 班杰明转过头，接了他们的玩笑，「你们到底把他看作bully还是gangster？」 菲尔不可置信地说：「你他妈知道那就是个bully和gangster，还老觊觎他的妞？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鼻樑太正了……」 「本的确有个挺性感的鼻子……」爱丽丝仔细看着班杰明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带来的德国人就在楼下，他肯定还没有走！还有，班杰明-汉密尔顿比我还小，怎么他就不是小男孩儿了？你怎么不说我的鼻子性感，a-bomb？这不公平。」菲尔不服气。 「塞巴斯蒂安会照顾好自己。但你瞧瞧你的德行，你这不是小男孩儿是什么？你那两个房间里究竟有什么骯脏的小秘密，缇娜一说你就闭嘴了？」爱丽丝眯缝着眼问。 …… 班杰明听着他们玩笑的争吵，偶尔接一句。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神采，有时候，他空洞的目光会落到其中一扇门上。 * 陆灵下了楼，她先去问了戴文书房在哪里。戴文表示他可以带她过去，她说不用，戴文便边说边给她指方向。她很快找到了书房，班杰明家虽然大，却也没有大到需要地图。 门虚掩着，她预感派特已经在里面了。她深唿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派崔克倚靠在红木书桌边上，他手里拿着半杯威士忌正在喝。见她进来，他转过了头，神情依然严峻。跟他发信息说「我没有电池了」的感觉不太像。陆灵想着。她走进书房，关好了门。她听到他危险的声音逼近，「为什么锁上了？」她回过头，他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他的脸上是自大又戏弄的笑。 「以防万一。你是个疯子，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发疯。」陆灵镇定地说。 第276页 「你认为我会做什么？我们不是还在吵架吗？」派崔克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他离得很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她心率迅速上升，就在她以为他会吻她的时候，他意外地往后退了一步。 「oh for fuck’s sake…」陆灵咬着下唇，低声骂了句，然后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嘴唇贴住了他的嘴唇。他当然很满意，一手扣住了她的脖子。他刚想加深这个吻，她又松开了他的衣领，把他推了出去。 派崔克不干了，他拿走她手上的手机，也放下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他疯狂地吻了她。好几分钟过后，他离开她的唇，捧着她的脸低声嘟哝：「我的礼物他妈的只是随便挑的，我的礼物他妈的没有刻字……」 陆灵抿着唇，有点肿的嘴唇，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她跟自己说。 「派特……」她叫他。 派崔克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不满。 「你不是说你有很多电池吗？为什么又没有电池了？」 派崔克转开眼，很快转回来，他说，「我骗你的，我有电池。」他说着抓住她的手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i love you.」 然后，当她笑出来的时候，他又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他拿出了什么，在她面前摊开手心，那颗袖扣就在那里。「你可以拿回去了。」他咬着牙道。 陆灵刚想拿，又缩回了手，「我没有口袋，你先帮我装着。」她理所当然地说。 派崔克闷闷哼了一声，收了回去。「你怎么感谢我？」他愤恨地问。 「就这点小事，你也要收债？」陆灵哭笑不得。 「对。」派崔克琢磨着，「我也要刻字……」 「ll & pat？」陆灵尝试问道。 「你怎么不说刻lgbt？」派崔克说着狠狠亲了一下她的唇，「你得有点创造力，克里斯汀-陆！虽然其实我喜欢ll & pat这个主意。」 「那我们和好了吗？」 派崔克把她推到门上，埋在她脖颈间，呢喃着，「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陆灵喘息着问，有些意乱情迷。 「我们今晚开始制造宝宝……」 陆灵清醒过来，这傢伙得寸进尺！她不想伤害他，但她也得说清楚了。「派特，我只是答应了你我会考虑，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我的工作安排……」 派崔克堵住她的唇。过了一会儿，他放开她，笑着道，「我明白，我会等的。不过值得一试，谁让你刚才的模样就算我求婚你也会答应似的。」 陆灵双手把男人推开。拿了手机就要走。 「你都锁上门了，baby，不如我们……」派崔克拽住她，但他想到了什么，「算了，这是汉密尔顿家。他也是个疯子，也许他在书房装tv……」 陆灵朝派崔克露出你很荒谬的笑容。随后，她的目光扫向书房。这不是一个图书馆，但存书量依旧十分可观，此外，有一排木架上全部是移动硬碟和老录像带，且上面有清晰的标籤标识那是什么。派崔克也望了过去。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 陆灵想要过去看看，派崔克拉住她的手，「下次当你找不到哪场比赛的时候再来找他借吧。」 「真的？」陆灵扭头问。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会跟你一起来！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来汉密尔顿家？我说了，本也是个疯子。至少事情跟你相关的时候，他就有可能发疯。」 「你太夸张了，派特。」陆灵说，她思索着，又道，「本刚才告诉了我一件事，但我不确定我应不应该告诉你。」 派崔克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嗤笑道：「他打算离开qpr，是吗？」 陆灵没有直接回答是，但也没有否认。 「我知道他会去哪儿。」派崔克笃定地说，「如果我是他，我会去巴塞隆纳等你。」 门外这时传来脚步声。两人都安静下来。 很快，子翔耍赖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敲门声，「我不管我打扰到了什么，你们赶紧结束，马上就倒数了……」 ※※※※※※※※※※※※※※※※※※※※ 班杰明这类人，古今中外都能找到点原型，戏剧史上和真实近代史上也都有。他们和他们所不能得到的女性之间有一种天然的戏剧质感，而如果他们跟那些女性实际上有过一段感情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本来说好的日更到完结，但我临时要出个门，一周后回来吧。其实剩下的内容不多了，五月肯定完结。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6个；bobo 5个；布丁奶茶 2个；密码丢了、酸的甜、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bby5900 60瓶；mr.bravery、拒绝小番茄、5318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2023年6月6日。 西伦敦, 哈灵顿训练基地。 这个因为世界盃而切成两段, 显得格外漫长的欧洲足球赛季，始于前一年的七月初, 结束于今年的六月初。由于女王公园巡游者队中众多英格兰国脚直到一月中旬才回归球队，加上世界盃的疲劳带来了诸多球员绵延的伤停, 包括乔伊-汤姆林、格伦-米契尔、亨克-德格拉夫等人都出现了超过两个月的缺阵，提姆-路易斯的蓝白军团不仅没能成功卫冕联赛冠军，实际上他们直到倒数第二轮才艰难地锁定联赛前四的位置。但是, 在6月3日的欧冠决赛中出现了英格兰内战。qpr以1：0的比分击败了当季的英超冠军曼城，夺得队史第二个欧冠冠军。在年初获得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奖的派崔克-安柏，在欧冠决赛中打进唯一进球——他因此在一个赛季内完成了国家队、俱乐部和个人最高荣誉的大满贯。 第277页 球队欧冠夺冠游/行、队内庆祝已于昨日全部结束。这也意味着, qpr球员们的假期正式开始了。年復一年，哈灵顿再一次迎来了初夏的安宁。 主教练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门牌上依然写着提姆-路易斯的名字。事实上, 提姆最近刚与球队完成续约, 他的合同延续到了2026年。他办公桌上的多份报纸都报导了这则新闻。不过, qpr这两天的新闻可不止这个, 除了派崔克-安柏依然占据大幅版面之外，最受瞩目的新闻当属班杰明-汉密尔顿的转会传闻。 班杰明本人和他的经纪人史蒂夫-贝克正坐在提姆的对面。提姆从郁郁葱葱、无尽蓝白的窗外转回头，他的嘴边挂着一抹笑。「史蒂夫，这是你第二回 想要把我们的重要球员拐去西班牙，我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谈生意。」提姆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拜託, 提姆, 跟我谈生意的从来都不是主教练。」史蒂夫从容应道, 同样是开玩笑的语气，「这话只在我们之间说，跟内特的人谈生意真不容易。你们球迷觉得你们有个大方的美国老闆，但哪里有真正大方的美国商人，他们一向精明又抠门。」 班杰明看了一眼经纪人，轻描淡写调侃道：「史蒂夫，这话你应该跟我父亲和布兰登说，他们会兴奋地邀请你打高尔夫……」 「然后他们三个就可以像一群青少年女孩儿一样围在一起说内特的坏话了？」沙发那边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派崔克。他驾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哇喔，我得说，我等不及见到那个画面。」 「我差点忘了你也在这儿。为什么只要是针对我，你和本总能站在同一边？」史蒂夫嘀咕着回头，「派特，我们这边可以有点隐私吗？我不能同时处理两个客户，你如果也想转会，或是克里斯汀想要回来抢提姆的活儿……」 「嘿——」提姆扬起声音打断史蒂夫，「我他妈也坐这儿呢。」 派崔克随便抬了抬眼，之后继续看自己的手机。「我跟提姆有约在先，是你们先打扰了我们的会面。」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再说了，刚才本说了他不介意。又不是你们打算谈什么正经的。」 「你来找提姆问技战术问题？」班杰明问道。 史蒂夫和提姆不约而同看向班杰明，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怀好意」。 派崔克这回懒得抬眼，仍是慵懒的语调，「是，是，我太蠢了，我那个当足球教练的女朋友显然不喜欢蠢的球员。」 史蒂夫和提姆相视一笑，班杰明垂了垂眼，也笑了。 阳光洒在落地窗边，初夏的伦敦远远谈不上炎热，但今天天气极好。派崔克一身夏天的味道，黑帆布鞋、浅蓝牛仔裤、白t恤，他今天连髮胶都没抹——不过这是因为他今早惹怒了女朋友，女朋友把他的最后一罐给扔了。派崔克换了腿，继续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女朋友这时来信息了。 【在我杀了邓肯之前，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 看来她今天心情真不怎么样。 派崔克还是回了：【等你杀完，记得给我电话，我可以帮忙处理尸体什么的。另外，baby，我原谅你扔了我的髮胶。我又买了一堆，你可以每天早晨扔一罐，只要在那之前我得到了我想要的。x】 她竟然也回了：【你像老头子一样啰嗦，像小男孩儿一样蛮不讲理。我讨厌x！没有x给你！】 派崔克开心的再次换了腿。【这是为什么你爱我。你隔空撞了我的按钮，我也爱你。xxxx】 这之后，派崔克没有再收到女朋友的任何信息。他于是一边刷起了推特一边「偷听」那头的谈话。 「我个人仍然希望这件事还有迴旋的余地，但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本，我当然会祝愿你在新的俱乐部一切顺利。你是个好球员，世界级球员，任何教练都想合作的球员……」提姆这些话说的既诚恳又官方。 班杰明一如既往地谦和有礼，「我也很感谢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帮助，路易斯先生，我从你那里学习了很多……」 …… 那边差不多谈完了，派崔克也收起手机，站了起来。班杰明正在跟提姆拥抱，派崔克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钟上，时间差不多了。班杰明松开提姆，朝派崔克伸出手。派崔克走过去，握住了班杰明的手，俩人撞了个肩。 「所以你到底来做什么的？」班杰明含带着点笑意问。 派崔克又捶了下班杰明的肩头。如果说还有谁比派崔克自己还装模作样，肯定是这位汉密尔顿先生了。而这可不是什么好评价。以及，派崔克必须承认，在过去两三年的时光里，他不少时候都很想把班杰明揍得半死，可能之后还会有这种时候，甚至那真的有可能发生。只是排除私人的原因，派崔克同样必须承认，他喜欢这个队友。他们在俱乐部、在国家队，并肩作战，拿到了那么多的荣誉。 「jake告诉我，你今天会来清空更衣柜。」派崔克回答道，他这次很正经，「明天我就去度假了，等我回来，你应该已经离开英格兰了。」 「他又不是离开地球……」史蒂夫好笑地说，「而且你俩经常一起拍gg、出席活动，也许下个月在什么品牌的活动上就见到了……」 「但那时我就不是蓝白军团的一员了。」班杰明温和地打断了史蒂夫，「我想派特是想说这个。」班杰明说着看向派崔克，他其实很难描述他对派崔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他知道派崔克一定有很讨厌他的时候，派崔克也一定想过把他狠狠揍一顿，但派崔克不会嫉妒他，不会恨他。而排除所有私人的东西，班杰明心里很清楚，他是尊重和欣赏派崔克的。他相信派崔克对自己也有这部分。这是为什么派崔克现在在这里，不是吗？ 第278页 提姆一手拍了拍派崔克，一手拍了拍班杰明，「我这里有瓶好酒，克里斯汀留给我的，我们喝一杯，致一个时代的终结。」 提姆话刚落音，门被推开，门口还站着三个男人。 队长伊恩无奈一笑，「不能少了我。」 雅各布耸耸肩，「我真没想到派特会来。」 菲尔今天没扎小辫，他潇洒地把中间略长的头髮往后一捋—— 那看上去怪诞极了。 「所以你他妈确定去巴塞隆纳了吗？你不怕莱昂欺凌你？」 班杰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耸了耸肩，「我可以搞定他。」莱昂并不复杂，对于班杰明而言，只要他想，他可以和莱昂相处的不错，也可以让莱昂比他更痛苦。他之前既没兴趣也不在乎那个人罢了。 提姆一边开红酒一边取笑了一句菲尔，「所以菲尔，你这么不放心本，准备去西班牙给他当保镖吗？」 「狗屎！」菲尔脱口而出道，但他马上纠正了自己的「错误」，「路易斯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他妈才不会转会。还有，如果班杰明和莱昂真的在巴萨闹不和，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下个赛季，在欧冠赛场，也许他们会是我们的敌人……」 谁说不是呢？ 在足球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敌对，只有永远的胜利。 众人一一拿起红酒杯，举杯。 在足球世界里，夏天是告别的季节。 「致一个时代的终结。」 落地窗外，哈灵顿的草皮依旧翠绿，一只乌鸦飞过白色的球门，飞向蓝白的天空。 「走了，去更衣室了……」 「对了，派特，你今天怎么没抹髮胶？」 「……我的女孩儿今早扔了我的髮胶……」 「哈哈哈哈，这让我想起有一回莱昂在更衣室抹髮胶，对了，就是热身之前，缇娜直接把他的髮胶给扔了，莱昂跟我抱怨了好久……」 「说起来子翔的髮胶也被克里斯汀扔过……」 「她还扔过什么？」 「她踢过jt的臭袜子和护腿板……」 「感谢上帝她的脚法没有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好，不然谁的漂亮脸蛋会遭殃？」 …… 提姆关上门，又抿了一口红酒。其实他是有点伤感和发愁的，但这是足球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也是全新的开始。他期待几周后会有一个全新的面孔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 我回来啦，今天先这样，明天继续，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fanmamba 5个；布丁奶茶、密码丢了 3个；樱落yo 2个；josette、梨、哪啊哪啊神去村、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夏少爷~ 16瓶；灰喵、每年都跑八百米 10瓶；mr.bravery、拒绝小番茄、哪啊哪啊神去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还有些许残留, 不难推测早些时候专业的清洁人员对这里进行了彻底的清扫。班杰明径直走向自己的更衣柜, 他的左手往柜子的把手伸了伸，但他很快缩了回去。他坐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 像过去的那三个赛季一样。三年的时光并不算漫长，虽然这三年他在这个俱乐部经歷了两任主教练。他仍然记得三年前的夏天, 他穿着一身白色第一次走进这里，那时候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里拿到两个英超冠军、两个欧冠冠军，其中一个赛季还是英格兰歷史上没有前例的四冠王。他与她, 与一群人，创造了歷史。 荣誉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你来的时候唱了什么歌来着？」菲尔问班杰明。他也坐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他抓了抓自己的长毛，他有点不习惯就这么散着, 他又琢磨或许该换个新髮型了。 「hotline bling.」不等班杰明回答，雅各布靠在按摩椅上接道。 伊恩也想了起来, 他倚在自己的更衣柜边, 双手抱胸看向班杰明, 讥笑着说：「对的, 但你完全没有唱出drake的精髓……」 班杰明淡淡一笑, 自嘲道：「至少我努力了……」他话未说完，就听到更衣室里响起了歌声。 「i know when that hotline bling， that can only mean one thing……」派崔克在自己的更衣柜里翻东西，他哼的吊儿郎当的，不过这歌就这风格, 所以听上去倒是很有腔调。他哼着哼着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突然安静了？他一回头, 本、菲尔、伊恩和jake全看着他。史蒂夫不在，他跟qpr的足球总监还有些细节要谈。派崔克便努了努嘴，对于他们的大惊小怪很是不屑。「怎么了？我在教本如何正确地唱hotline bling……噢上帝，这歌真他妈过时很久了，而且缇娜讨厌这首歌……」 「出去玩就不是好女孩儿和大屁股的mv？不止缇娜，我打赌没几个姑娘喜欢。」菲尔机智地说。他从自己的座位上蹦起来，催促班杰明，「你他妈倒是动啊，难道你还准备发表一番告别演讲？」 班杰明像是没听到，他只是盯着地板发愣。 菲尔便不管班杰明，蹿去派崔克身边问：「嘿，你和缇娜准备去哪儿度假？我们可以巧遇一下。缇安娜昨天说她想缇娜了，也许缇娜也想缇安娜了……」 第279页 派崔克总算翻到了口香糖，他塞了粒口香糖到嘴里，拍上更衣柜的门，斜了一眼菲尔，「别叫的那么亲昵！还有，你他妈不许利用缇安娜打扰我们的假期！」 「他利用缇安娜干过很多事！就上周，他还想约a-bomb出去……」雅各布贼笑着补充。 「jake，你闭嘴，缇安娜现在是真的很喜欢a-bomb。」菲尔说，一副很苦恼的模样，「她好像怀疑a-bomb是她妈咪……」 大家都乐了，雅各布正要好好嘲笑一番菲尔，班杰明突然站了起来，他说：「我更衣柜是空的。感谢你们今天过来。我们走吧，去我家喝一杯。」 菲尔于是转而抱怨班杰明是个「戏剧王子」，接着又指责雅各布昨天晚上不该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天过来，雅各布就说他又没逼迫他…… 派崔克和班杰明走在后面。派崔克示意班杰明是否想要口香糖，班杰明拿了一粒说了句谢谢。 伊恩在他们前面回头，他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道：「派特，那年夏天，你离开这里的时候砸烂了更衣柜，克里斯汀还找你索赔了吧……」 派崔克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缇娜帮我垫付的……我还欠她一笔钱！」 伊恩给了派崔克一个中指，「你们都住在一起多久了？？你真他妈虚伪，派特！」 派崔克还了伊恩一个中指，咧了咧嘴，「你提醒了我，伊恩，谢谢你，我又多了一个戏弄她的理由。」 伊恩摆摆脑袋，他是知道这俩人在一起时的状态的。他有时候甚至想，也许当阿兰十四、五岁的时候跟一个女孩儿约会就是这样。男孩儿永远在想着怎么逗弄女孩儿，当然了，女孩儿也不是好惹的。而经过了新年前夜，更多的人看到了这两位「少男少女」平日里究竟是什么德行。上一秒还在冷战，下一秒新年钟声响起就热吻。伊恩善意的希望班杰明也看到了、懂得了那一幕。 几乎所有人都走出更衣室了。班杰明在最后，他脚步很慢，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更衣柜。他知道当他走出这里，蓝白即是歷史，红蓝在等着他。他关上了更衣室的门，与派崔克的那次离开不同，当他离开这里，他不会再回来。因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未来或许是不确定的，可有些事情是的。 路过媒体室的时候，班杰明驻足片刻，只是片刻。他很快跟上了伙计们，他的巴掌拍在菲尔的肩头，「有人告诉过我你喜欢在淋浴间里刮毛？」 菲尔脸一红，但他迅速地狠狠地扒掉了肩头的头。班杰明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个臭毛病！？「fuck off！你这个叛徒，你还想说我噁心吗？另外，谁他妈告诉你的？！」 「一个漂亮女孩儿。」班杰明微微笑着道。他走进阳光里，他仍然能想起那天她听到他这么叫她的时候的模样。 派崔克走在最前面，正在打电话，他没听到他们的交谈。等他挂断电话，他扭头告诉伙计们他还有事，不去班杰明家了。 * 下一次，如果再有人说她是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她绝对要激烈的反驳。 这是陆灵离开邓肯的办公室时最大的感受。她跟真正的政客比还差得远呢。只不过情绪失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跟派特、爱丽丝和提姆都谈过这个，她性格里充满激情的那一面总有带来负面效果的时候。 等到陆灵走到停车场，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她给派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房产经纪人刚才通知了她一件事。由于明天他们就将前往东南亚度假，所以这事她准备今天解决。派特说他也马上过去。她当然不会反对。 陆灵上了车，打开了车载收音机。她一边开车一边随意听着。都是过去几天的新闻，提姆的续约，班杰明跟皇马和巴萨两家俱乐部纠缠不清，尼克的皇马帅位面临危机等等。这里面有些事情媒体目前是不太清楚的，比如班杰明的去向基本定了。陆灵昨晚收到了班杰明的信息，他告诉了她，他会去巴塞隆纳。派特今天去哈灵顿，也是跟本告别的。至于尼克跟皇马俱乐部的关系，陆灵倒是不太清楚。她倾向于认为媒体太过夸张了，尼克这几年在皇马，欧冠冠军和联赛冠军都拿了，一个赛季的萎靡，且有世界盃的影响，应该不至于让他被解僱。 不过，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和嘉宾把班杰明的转会传闻与尼克在皇马的「失势」联繫了起来。他们认为，如果皇马跟巴萨竞争班杰明失败，会加剧尼克的危机。陆灵付之一笑，尼克一向对英格兰球员没有太多偏好，子翔是例外。当然，班杰明-汉密尔顿可能也要另谈。本不仅踢球不像英格兰人，他还有像尼克的那一面。陆灵不禁想，如果本在尼克手下效力几年，也许会迅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中场大师。当然，佩普同样是一个好教练。她觉得班杰明会喜欢加泰隆尼亚的。就像她那时觉得派特会喜欢一样。 电台里，主持人和嘉宾话题一转，聊到了陆灵本人。陆灵本想跳台，但她忍不住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陆灵在英格兰国家队的工作目前已经进入到了2024年德国欧洲杯的备战周期。英足总在几个月前将她的薪水提升至世界第一。「女爵士」克里斯汀-陆也成为全国最受爱戴的公众人物之一。 然后，主持人和嘉宾调侃了这个：王室授予的头衔，反倒让着名的黑桃女王降了档次。 第280页 她听到这跳台了。 窗外，是东伦敦的街景。后视镜里还有一辆车跟着，保安如今是必须的。 转眼陆允桂离世四年了。陆灵经常想起他，过去的一些琐碎的小事，以及，他做的食物的味道。每一次，当她吃到甜猪肉，她都会无比思念他。尽管那些甜猪肉比不上他做的。她不知道为什么食物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它们勾起的记忆总是那么鲜活。就像老汤姆跟她说的那个故事。就像尼克安慰过她的，它们能够短暂的带走悲伤。 距离父亲生前的旧公寓还有几个街区。陆灵看到了菲尔指给她看的那家保龄球馆。她想起来，她确实是去过那家的。那时候，她只是个少女，派特也只是个小男孩儿，陆允桂还很健康。时光匆匆又匆匆。东伦敦变了很多。她以前放学后经常去买零食的那家sainsbury’s早已拆掉了，而她用假id买过酒的那家corner shop也早已不知去向。变化还在继续，陆允桂的旧公寓就要拆了。房产经纪人打电话来提醒她，如果她没有时间，她可以帮她把东西全部搬出来，保证不丢失哪怕一个茶杯垫。 陆允桂才不用茶杯垫。 刘莉莉才用！ 陆灵笑了出来，她单手揉了揉眼角，思索着，她想带走的东西应该不多，很快就能整理出来，但最重要的，她还想再看看那间公寓。她在那里与父亲相依为命度过了最后的少女时光。她也在那里认识了派崔克-安柏，她一生的爱人。她还在那里开始了她一生的梦想。以及，一些其他的记忆。无论如何，所有的所有，全部刻在了她的生命里。 ※※※※※※※※※※※※※※※※※※※※ 我也很不捨得完结，真的。你可以想像，你也可以看到，这个故事我写了快三百万字吧，它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呢，对不对。这个故事最后的内容是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全部想好了的，早在《女王》进行到一半时。细节可能会根据一些东西变动，比如现实足球世界里的事情，但是大体真的没有太多变化。本来这一章确实有一万字的，估计大家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不过我还是想让那章作为一个独立的章节。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bo 7个；密码丢了、布丁奶茶 4个；josette、罗小四四、樱落yo、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vi 30瓶；苏夏少爷~、爲了、lettie 10瓶；yayyy.27 5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 在诸多的与派崔克-安柏相关的纪录片和电视节目里, 或者就是在社交媒体上, 人们不难找寻到他少年时代的影像。比如他自己和他的朋友们早年放在facebook上的照片，比如莱顿东方俱乐部和qpr俱乐部早年摄录的他踢球的视频以及对他进行的队内採访, 比如被曝光的一些安柏家的家庭录像。而在这些影像记录中，他的身侧或是他的叙述里, 总会出现一个人。 这个人，人们同样熟悉，她就是多年以后鼎鼎大名的克里斯汀-陆。她与派崔克-安柏一起谱写了足球传奇与爱情传奇。而且这些传奇故事, 仍然在继续。 有时候，就连派崔克自己也很困惑与惊奇，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人，贯穿了他整个生命, 所有的记忆, 甚至一定意义上构建了他。他只能认为是命运。又尽管他向来认为自己是最不相信命运的人。 是的, 他为什么要信呢？当一个人生来拥有很多, 从小就在不断得到, 他会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来，他拿走，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事情理应如此，不是吗？命运？那听上去更像是弱者喜欢的名词，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golden boy的字典里。 阳光重新进入派崔克的视野, 他刚刚开车穿过泰晤士河底隧道。接下来, 是越来越熟悉的街景, 无处不在的他们一起成长的痕迹。虽然，东伦敦变了很多。 车载收音机里响起一首歌的前奏，那是派崔克三年前重返qpr时唱过的歌。 她问我啊，你将要去向何方，你要冒多大的风险？ 听着，姑娘，我不是在找寻什么超越人类的天赋、成为什么超级英雄，或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童话故事，我只想成为我可以成为的模样，亲吻我想亲吻的人。 派崔克单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在腿边打着节拍，他跟着哼了几句，笑了出来。 缇娜一个词都不买单。 她说：「你就是想成为一个超级英雄，创造一个无与伦比的童话，亲吻一个你不该亲吻的人。」 听着，姑娘，我没有撒谎，但你也是对的。 派崔克重新双手扶住方向盘，他不知道她到了没有，他只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 陆灵跟自己的私人保镖一起走进了父亲的旧公寓。正是午后的时光，街道附近和楼层里却没什么人，至少她没有遇到麻烦，她希望一会儿派特到了也不会有所惊扰。 房产经纪人艾米丽在等她。艾丽米说有一些法律文件的细节要跟她说，因为艾米丽知道派崔克也会过来，所以询问陆灵是否要等他一起。 那傢伙对这个才没兴趣，陆灵想，她自己也没什么兴趣，也许还会听得犯困。所以她让艾米丽把所有事情现在都告诉她就可以了。 第281页 等到艾米丽事无巨细地说完，陆灵长长吁了口气。这同样是她为什么认为自己距离真正的政客很远。所以，陆灵重新开口的第一句话与艾米丽刚刚说的一长串毫无相关。「很幸运刚才我没碰到一个人……」 艾米丽微笑着给出了缘由。「多数人都已经搬走了。不过，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你仍然在这里拥有一套公寓，他们会每天堵在楼道口期待你的到来。」 这解释了很多。陆灵抬眉，刚要说两句笑话，门外传来了声音。保镖走过去查看，几乎同时，门开了。派崔克手里拿着钥匙，他先是一愣，然后一笑，「我有所有的钥匙。」这话当然是对女朋友说的。 艾米丽没有久留，保镖在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后按照陆灵的意思去车里等他们了。 旧公寓里于是只剩下派崔克和陆灵。 「你想从哪里开始？」陆灵一关上门就被派崔克圈入怀里，他在她耳边温柔又挑逗地问她。 有点奇怪，这个瞬间，陆灵很想开一个仿佛父亲还在的玩笑。譬如「快点放开我，我爸爸随时会回家哦」，又或者「快点去我房间，我爸爸随时会回来，我们时间不多」。而抱着她的男人，仿佛有读心术。不等她回答，他又道：「我感觉阿莱克斯在看着我……」他说着松开了她一些，看向她的眼睛，「虽然他跟我说过，即使你未成年，他禁足你，你也会翻墙去见你喜欢的人，但我想当父亲的总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什么坏小子占便宜。」 陆灵莞尔一笑，把他推开了。其实她喜欢他的怀抱，满满的夏日的男人的气息。「好像你有当父亲的经验似的……」她咕哝着往父亲的房间走，他跟在她后面，她继续说：「还有，你承认你是坏小子了。」 「坏小子，书呆子，超级球星，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去成为一个。至于当父亲的经验，这都取决于你……」派崔克自大地说。他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又觉得自己有点惺惺作态了，阿莱克斯或许很乐意有一个外孙、外孙女什么的嘛。 陆灵勐地回头，表情严肃，「超级球星，请别盯着我的屁股了，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干！」 她一瞬间变得像在球场边上，派崔克撇了撇嘴，也是轻轻笑着，「aye aye captain. 你吩咐，我干活。」 于是他们开始整理旧物。 阳光从陈旧的布满灰尘的窗户射进来，陆灵打开了一个缝隙，渐渐的，空气里的霉气稀释了。她想起四年前，尼克陪她来这里，她也闻到了类似的味道。事实上，一些重要的物什在四年前她就带走了。她并不清楚地知道，她还想带走什么。她所明晰的是，哪怕她带走所有的东西，也带不回去父亲。她在多数时候，都不是也不想做一个过度情绪化的人，这意味着她不喜欢睹物思人。从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她更在乎当下的每一个时刻，她想抓住的也是当下的每一个时刻。 他们没有在陆允桂的房间里逗留太久，有一些四年前陆灵不愿触碰的东西她都翻了出来，她想她会给母亲打个电话，问询她是否想要那些。那是他们年轻时的记忆，父亲的爱与思念。 然后，他们去了陆灵的房间。 每一回，派崔克来到这里，他都忍不住想笑。 「嘿，你笑得很蠢，你知道吗？」她这么说。「你应该表现得酷一点。」 派崔克刚才搬东西出了不少汗，白t恤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他不答她，只是脱了上衣，躺到了她的床上。 陆灵站在床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她今天早晨差点赶不上跟邓肯的预约了他还在坚持玩他的小游戏，所以她生气的扔了他的髮胶。她还没说原谅他呢，他反倒发信息说他原谅她了。现在，他则像个青少年第一次闯入心上人的房间那样，无赖地霸占着她的床。 「缇娜……」派崔克唤道。他闭着眼，唇角微微弯起。「来我身边。」 陆灵还穿着与邓肯会面时穿的衣服，很正式，很不舒服，但她没有拒绝他。她躺到了他的臂弯里。她闻到了汗味，但那一点也不让人厌恶。相反的，她想更加靠近他。再多一寸，最好毫无缝隙。 一切发生的缓慢绵延而又热烈，最后的时刻，最快乐也最悲伤。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少女时代睡过的床，派崔克觉得他仍然能嗅到许许多多最初的纯真的气息。又或许，她的那一部分从未远去，只是也从未像刚才那样完全释放。无论是哪个，他的皮肤最后感触到了她的眼泪。他亲吻她的眼睛，就像他第一次亲吻她的眼睛那样。很多年过去了，很多年过去了。 时光的静止是有限的。 陆灵从床上起来，她去翻她的旧衣橱了。立刻，他就在她身后抱住了她。 派崔克的手和她的手一起抚过那些旧裙子，他依旧能想起来她穿上它们时的模样。他的手最后停在了一条红色为主色的碎花短裙上。 「我打赌你穿不上了！」派崔克坏心地说，咬了咬她的耳朵。 「你是在告诉我我长胖了吗？」陆灵眉头轻皱，回头看他的脸。 他毫无后悔，实际上，他甚是得意，「你可以这么认为。虽然我的意思是你某些部位更丰满了。」 「如果我仍然能穿上呢？」陆灵轻抬下巴，非常自信。 「那我就把我欠你的钱还给你。」 「什么意思？」 第282页 「你不是给我垫付过我砸烂更衣柜的修理费用吗？」 「……你本来就应该还我，而不是跟我打赌赢了才还我！好几年了，还要算利息的！」 「你到底想不想要你的钱？」 陆灵用手肘拱开男人。「准备好现金，安柏先生！」 半分钟后。 陆灵眯着眼，自得地问：「你的现金呢？」 派崔克没说话。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在我的梦里，缇娜，你总穿这条裙子。」他骗她穿上了这条裙子。「我从未想过我还能再见到你穿这条裙子，你真美，比我的想像，和我的梦，都更美。」他只知道他的嘴巴在动，他没有思考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陆灵抿了下嘴，推了推小混蛋，「我饿了，我要叫披萨，double pepperoni，你付钱！」 派崔克温柔答应，而后他歪过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的脸莫名其妙红透了，仅仅由于这个几乎不含带情/欲的吻。他却没再做什么，他走到房间的角落，用脚尖挑起那个破旧的皮球，跟她说，「baby，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 阳光一点一点消逝了。 伦敦夏日漫长的白昼有时会让人忘了时间。 萨瑟克公园里很安静，他们目前没有见到一个人。 陆灵走在派崔克后面，她能听到他玩皮球的声音。很多年过去，他仍然像小时候一样，给他一个皮球，他可以玩一整天。 不过，也许这是个坏主意。她想着。没什么灯光，他们正往草地上走，有可能踩到狗屎的啊！以前她就踩到过，总有遛狗不捡走狗屎的人！ 派崔克忽然回头把球踢向她。她没接住，抱怨了句，正要跑去追球，派崔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一会儿再捡，我先带你去看个东西。」他的声音变得慎重，跟他刚才踢球时的轻松完全不同。 「什么？」陆灵怀疑地问。她试图看清楚他的脸，但她只捕捉到了他嘴角的一丝笑意。又狡黠又紧张。 「我在这里埋了个时间胶囊，你信不信？」派崔克拖着她的手，往前走。 「真的？」陆灵感到惊奇。她从来没有埋过什么时间胶囊，她也不觉得派特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哪怕是学校要求，这傢伙也会想方设法躲掉吧。那又不酷。酷酷的漂亮男孩儿怎么会屑于干这种事。「你又骗我……」 「你一会儿就知道。」派崔克转过脸，跟她快速眨了个眼。 神神秘秘的…… 难道要求婚？ 陆灵琢磨着要不要取笑他。她有点担心，万一他真的是打算求婚，她提前猜出来了，岂不是毁了他的惊喜？ 不过，黑灯瞎火的求什么婚？还是踩了狗屎的可能性更大。再说了，今天他们过来这里是临时的决定。肯定不是求婚。他只是又想了一个戏弄她的理由。 「派特，我发誓如果你……」陆灵叫他的名字，打算威胁他。 派崔克默默打断了她。「我们在纽约的时候……」他的声音仿佛穿越时间而来，尤其在这宁静的公园里，在这个夏日的祥和的夜晚，「阿莱克斯跟我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我没跟你提起过。你知道当时他租房有两个选择吗？一个就是那个旧公寓，另外一个是在查尔顿……」 陆灵垂眼认真听着，没有问问题。 「他原本打算带你搬去查尔顿的，一来那是个联排别墅，空间更大；二来租金每月还要便宜一百镑。他最后之所以选了我家隔壁的公寓，是因为你当时说你很喜欢萨瑟克公园。虽然查尔顿附近也有公园……我不知道，总之我听了感到无比庆幸，我记得我感谢了阿莱克斯，他做出了一个伟大的选择。我不知道，真的，缇娜，我不知道如果你没有搬到我家隔壁，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你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派崔克说到这轻轻笑了一声，他扭头看她，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谁又知道呢？」陆灵喃喃。 陆允桂当时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同样不可能知道，那改变了他的女儿的一生，也改变了另外一个小男孩儿的一生。 「就是这里。」派崔克停下了脚步。他们停在了草地的边缘。他松开她的手，调皮地说：「我们挖吧！」 「……你在开玩笑吗？」陆灵张着嘴，不可置信地问，「用手？」 派崔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蹲了下去。 陆灵抬头望天，一片乌云不知何时飘到了他们的头顶。看上去快下雨了。「派特，别开玩笑了，我们应该回去了……」她说着低头看，派崔克已经挖到了什么。「这么快？」她便也蹲了下来，她看到的是塑胶袋的一角，「嘿，你怎么能埋一个塑胶袋在土地里？这非常不环保！」她嘟囔着开始跟他一起扒掉泥土。泥土是松的，她意识到了什么，那种感觉愈加强烈。 他们挖出了一个黑白的jd（英国运动连锁零售品牌）塑胶袋。 十几年前，在英格兰任何一个城市的街头，也许现在依然如此，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一个青少年男孩儿的后背上背着这么一个塑胶袋。派特当年也如此。 陆灵差点忍不住大笑起来，但当她看向他，她知道这不是时候。 派崔克始终低着头，他慢慢打开jd的袋子。陆灵往里面看，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塑胶袋里全部是从小到大，她送给过他的礼物。球鞋、球衣、fifa系列游戏。不仅如此，还有他从她那里拿走的一些书。他总是不把书还给她，她以为他早忘了扔去哪里了。那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也在里面。 第283页 他突然紧握住她的手。尽管他自己的手就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有阿莱克斯的允许与祝福，我知道另外一个人也得到了，但他没有抓住他的机会，现在是我的机会，缇娜，请让我把话说完。」 陆灵紧紧闭着嘴，几秒后，她点了点头。 「你站起来，love。」派崔克说。 陆灵做了他要求的，她木讷地站了起来。 然后，派崔克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诉说。 「well tina， you know i always consider myself the luckiest person in the whole universe， not just because of the cliche stuff that everyone talks about， that i can y football and have won titles and trophies， no， that’s only a s.mall part of life. i』ve travelled a lot with you since i was a little kid， remember？underground， overground， trams， trains， through tunnels. i can still see the sunlight through the windows， vividly， the coloured world quickly moving past us. then i looked into your eyes， a million times like right now， it’s the deep of the deepest ck， baby. swirling， swallowing yet still sparkling， it’s the ck ocean dragging me into. wasn’t quite clear about everything as i was a stupid kid back then， but i』ve always known that i want it to be endless. endless journey and endless sinking into your eyes. when we were separated， baby， it was like the world falling apart and a sweet dream turning into a nightmare...and i was most frightened by the idea that the journey could end there. and then i realized how much i love you， tina. and let me tell you what my biggest luck is: i’m still here traveling with you in this journey. this time， as i would picture it in my head， it never ends. will you agree with me on this， christine ling lu？ will you marry me， my queen？」 【缇娜，你知道的，我总是认为自己是整个宇宙最幸运的人。并非仅仅因为人们常常说的那些老生常谈——我会踢球，我赢得了那些冠军和奖盃。不，那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 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我们就一起经歷过很多旅行，记得吗？地下铁、地上铁、轻轨、火车、穿越隧道。我依然能看到阳光透过车窗，是那么鲜活，斑斓的世界快速地在我们身边奔涌而过。然后，我看着你的眼睛，一百万次地看着，正如现在一样。那是最深最深的黑，宝贝。旋转着、吞噬着、却依然闪耀着，像漆黑的海将我捲入。我那时还是个蠢小孩，并不是什么都懂，但一直都知道的是，我希望这是永无尽头的。永无尽头的旅程，永无尽头地沉入你的眼眸。 当我们分开时，宝贝，世界崩塌了，美梦变成了噩梦……而最让我恐惧的，莫过于想到这段旅程竟可能就此终止。而我也意识到，我是这么地爱你啊，缇娜。让我告诉你，我最大的幸运是什么：我依然在你身边，一起在继续这段旅程，再无其他。这次，按照我脑海中的画面，它不会再终止了。 你认同我的想法吗，克里斯汀-灵-陆？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的女王？】 在陆灵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她从未想像过她的求婚。但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她想像不到比这更完美的场景了。 她爱的人抓着她的右手无名指，绿茵见证，破旧的皮球见证，逝去的时光见证。 夏夜的雨来得很急促，雨滴砸在了他们的身体上。那双湛蓝的眼睛真诚地渴求地凝望着她。 她不知道模煳自己视线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说：「是的，我同意你，派崔克-基斯-安柏。我也爱你，用我全部的心。」 她猜派特也哭了。可她看不清。她感觉到，他把一枚戒指套入了她的右手无名指，她甚至没看到他是何时拿出的戒指，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她更没看清那枚戒指的模样。她只想拉他起来，在瓢泼大雨里疯狂的吻他。 当那个无尽纠缠与炽热的吻结束。陆灵问了派崔克一个问题。 「派崔克-基斯-安柏，你这个月有空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bby5900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7个；josette 5个；bobo 3个；恐龙博士民咕咕、要的就是一种随意、氯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ece 10瓶；abby5900 8瓶；爲了 6瓶；19488364 2瓶；mr.bravery、二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黑暗里的瓢泼大雨让夏日的泥土与青草都更加具有生命力, 它们不仅在刚刚求婚成功的派崔克脚下野蛮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还侵入了派崔克的嗅觉。而他的听力原本就被雨声影响了，再加上女孩儿的热吻, 现在，他感到自己的任何一项感觉都有可能是虚假的。 她刚才究竟问了什么？ 她疯了吗？ 还是, 他所期寄的真的发生了？ 「你说了什么？缇娜，我没有听清，你说了什么？」派崔克表情严峻地捧住未婚妻被雨水浸透的脸, 大声问她。她黑色的发也湿透了，凌乱的髮丝些许贴住了额头和面颊，他用粗糙的手指拨开它们, 第一百万零一次，或是第一百万零二次地看向她的眼眸。 「我问你这个月是否有空……」她的红唇一动一动, 说着世界上最美妙的话语。 第284页 「你是认真的吗？你他妈是认真的吗, 缇娜？」派崔剋死死盯着那片海。 她也盯着他的眼眸, 重重地点头。 派崔克一点一点笑了出来。「……我不确定。」他却这么说, 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顽皮, 「我刚刚订婚了，我得问问我那全世界最可爱的未婚妻才能答覆你。」 这小子明明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陆灵泄愤似的啃了一口派崔克的嘴唇，然后尝试用最大的声音对抗雨声，「你的未婚妻正在问你是否愿意……」 「当然，缇娜, 当他妈的然！」派崔克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语无伦次, 「我以为我至少还得等上一年才能真的娶到你，我以为……fuck，那都不重要了，你知道的，我早就准备好了，我等不及娶你……」 「那就这个月。」她轻声打断他。这回不需要更大的声音，他明白的。 派崔克把陆灵整个人直直抱离了地面。他不住地亲吻她的嘴唇、眼睛、鼻尖，全是雨水，但他从未这么爱过一场瓢泼大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放她下来，回身喊道：「你们可以过来了……」 陆灵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秒。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埋jd袋子的泥土是松的，很显然…… 即刻，他们身后不远处，两盏探照灯亮了。 陆灵跟派崔克手牵着手望了过去。 安娜-安柏从一个男人伞下飞奔过来，那个男人正是陆灵今天带来东伦敦的私人保镖。而那个保镖身边还有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 安娜几乎蹦到了派崔克和陆灵两个人的身上。「噢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早就想喊了……你们总算亲完了……我刚才好紧张，我好担心你会拒绝派特……还有这场该死的雨，我差点以为它会毁了一切……」安娜像刚才的派崔克一样激动的语无伦次。慢慢地，她总算冷静了一些，她看向陆灵，「恭喜你，缇娜，」她说着转向弟弟，「还有你，恭喜！嘿，你可别忘了，你得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接着她又转向陆灵，「我一收到这小子的信息就去我爸妈房子里找这个jd的袋子，我一边开车一边联繫了我认识的最好的夜间摄影师，等我到了这里，我还得请你的保安团队帮助配合清场，噢噢，还有，这是我挖的洞……对了，我要看戒指……」 瓢泼大雨没有停，他们头顶多了一把伞。派崔克捡起jd的袋子，泥泞得很，但好在里面的东西没有一点受损。jd的袋子质量总是很好的。他揽住他的未婚妻。 陆灵在男人怀里伸出右手，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公主切割，钻石闪耀。她想起很多很多与他一起的夜晚的星光。 这是真的，他们订婚了。 * 6月9日，qpr和巴塞隆纳同时宣布，两家俱乐部达成协议，班杰明-汉密尔顿成为加泰隆尼亚球队的一员，转会费超过了1.7亿英镑。据称皇马给出的报价更高，但出于某些未透露的原因，班杰明本人没有选择皇马。 此外，当天，有多家英格兰媒体报导，派崔克-安柏的经纪人最近正在与qpr谈判长达五年的新约，当合同期满时这位超级球星将三十一岁。这意味着一旦续约成功，派崔克-安柏的未来就与这支西伦敦的蓝白球队牢牢绑在一起。 不过，更爆炸的新闻发生在第二天，6月10日。派崔克-安柏和克里斯汀-陆于傍晚时分，同时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公布了两人订婚的消息，且两人用了同一张照片，即在夜雨下的亲密拥抱。媒体和公众当然想挖掘出更多的细节，只是暂时没有太多进展。但无论如何，这条爆炸新闻引爆了社交媒体，讨论不断，人们猜测一年后将会有一场世纪婚礼。 6月11日。 陆灵没有开车，她正坐在后座仔细看着自己的戒指。她依旧不太习惯戴着戒指。她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习俗，比如是否需要一直戴着。而如果只是为了告诉别人她订婚了的话，她觉得那就没必要戴了，拜託，她都在instagram上昭告了全世界。可是，如果她不戴……除了今天去改礼服的未婚夫本人会不高兴之外，被媒体拍到，还会引起巨大的风波。陆灵摇摇头，很明显不戴比戴的麻烦多。而且，这枚戒指如此美丽，是派特亲手给她戴上的，她才不愿摘下。她想她会习惯的。 爱丽丝的电话这时打来。由于陆灵的订婚以及即将结婚的决定，爱丽丝将会提前结束假期返回伦敦，她当然是她的伴娘。事实上，将会提前结束假期来出席这场婚礼的人不少。陆灵并不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当她和派特商量，她发现他们都有一些希望出席的人。事情到那为止仍然不算复杂，直到婚礼筹划人安娜-安柏开始忙忙碌碌地出入陆灵和派崔克的家中。 「选地点，这是最难的，你们都说只要在欧洲就行，我给十九个城堡打了电话……」 「缇娜，好消息！我知道你穿任何婚纱一定都美极了，但我正好找到了一件非常适合你的，是设计师独一无二的……故事比较复杂，我就不详细说了，两年前，一个比弗利山庄的名媛的婚礼被取消，她的父亲是一个着名的导演和编剧，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她跟你身材有点相似……我已经预约了设计师，他答应了，他是你的疯狂粉丝，他明天就飞过来，修改是必须的，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赶得上……我当然有b计划，不止b计划，c计划也在考虑中……」当安娜说「正好」——意思是她整晚没睡给陆灵找合适的婚纱。 第285页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玫瑰还是百合？什么颜色？」 「派特，你今天必须去试礼服，缇娜不能跟着。我们时间不够，但两次修改少不了……」 …… 「对了！伴郎和伴娘！」 派崔克的伴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两个人：伊恩和子翔。按照这个，陆灵也需要两个伴娘，一个是爱丽丝，另外一个…… 安娜想的是安娜，陆灵想的也是安娜。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直到菲尔-比斯利打来电话。 陆灵完全忘了她答应了菲尔，他做她的伴娘！ 这就难办了…… 「爱丽，我得挂了，我到马场了……」陆灵在电话里说，「安娜快把我逼疯了，还有菲尔，我得透透气。你到伦敦了给我电话，好吗？好的，期待见到你，也爱你。」 * 陆灵在去年新年前夜认识的新朋友亚当-沃顿不仅是个养马的，还是个着名的养马的，仍不止，亚当也是马术教练。 这半年，陆灵从亚当那里买了两匹马。一匹是送给派崔克的生日礼物。「好了我知道明年你要送我船了」——那时是男友的未婚夫虽是如此调侃，但收到生日礼物时其实是很开心的。他给那个黑色的英俊的男孩儿取名叫「阿奇里斯」，来自希腊神话中的英雄，暱称「阿奇」。另一匹是陆灵送给自己的，那是个温顺的白色的女孩儿，名字叫「嫦娥」。她跟派特解释了很久这个中文名背后的故事。但派崔克有时候可以是个问题很多的男孩儿，她越解释越煳涂，最后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取这个名字。 总之，他们又多了两匹马。而由于亚当总是谈论骑马，陆灵干脆找他当了自己的马术教练——这位沃顿先生骑术精湛，教学质量也相当不错。 伦敦六月的傍晚，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微风袭来，陆灵扣好帽子，上了马。她骑的正是自己的嫦娥。 亚当的声音明明刚才还在，忽然之间，就消失了。陆灵叫了声「亚当」，仍是没人回应，她这才扭过头。刚才亚当站着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班杰明。他与她一样，都是一身黑白搭配的马术装束，但他没有戴头盔，他朝她微微笑了下，「嗨。亚当接了个电话，我临时代替他。终于我能当一次你的教练。」 陆灵点了个头，没有说话，然后继续舞步的练习。 骑马并不容易，对核心力量和平衡感的要求很高。以及，要求骑马人与马匹有着良好的交流。马术是一件讲究耐心与细心的事情。亚当总是说陆灵有天赋，陆灵知道他只是在客套。她自问不算愚钝的学习者，可距离有天赋还很远。 也许过了五分钟，或是十分钟，亚当依旧没有回来。每一次，陆灵骑马路过的都是班杰明。他始终没有谈论任何事情，也没有教她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突然，陆灵勒了勒缰绳，叫停了马儿。她蹦下了马。然后，她牵着嫦娥走向班杰明。 班杰明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白色马裤，修长的腿，右手的钻戒在阳光下异样灼眼。 「我坦白，」他没等她走近就说话了，「我问了亚当你的预约，我也要求了亚当离开一会儿。」 「你不是应该在巴塞隆纳吗？」陆灵面无表情地问。 班杰明走近一步，摸了摸嫦娥，嫦娥朝他歪了歪嘴巴。他举手投足跟亚当一样，体现的都是对马儿极端的喜爱、亲近与熟悉。这个陆灵早已知道。 「都搞定了。」班杰明说，他没有看她，谈论了一件细小的事，「我妈妈总是说冬天骑马最暖和了。」他说着露出了一点笑。 陆灵拉着缰绳的手能够感觉到嫦娥唿出的热气。嫦娥很温暖，天冷的时候在她身边，她确实觉得暖和的。可她没有回应班杰明的这句话。「本，事情不需要……」 「我听说了婚礼的日期，派特也邀请我了……我很抱歉，我那时不在欧洲。」班杰明看向她，她戴着高高的深黑的英式天鹅绒头盔，她的小辫子露出了一部分在外面，他总是忘了她的年纪，就像他总是忘了她有一个已经许下一生承诺的爱人一样。「我只是来道别。」他希望他的声音依旧得体，他不想听上去很绝望或是哀伤。「那么九月份见。」他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得体的，他应该祝贺她。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最后朝她笑了下，转过了身。 她在他身后说：「祝你有个愉快的夏日，回头见。」 * 班杰明离开没多久，亚当回来了。陆灵松开头盔，失去了骑马的兴致。她把头盔丢给亚当，「警告」道：「下回你再把我的日程透露给别人，我会解僱你！」 亚当抱着头盔牵着马，苦着脸问：「派特算吗？还有，本的车刚开走，菲尔的车就开进来了……」 用不着亚当说完，陆灵看到了菲尔。 「缇娜，缇娜，为什么你不回復我关于伴娘的事情？！」菲尔喊着。他穿的很像海边度假归来。花衬衫和牛仔短裤，倒是没穿沙滩拖鞋。还有，他剪掉了他的长髮，实际上，他剃了个光头。 陆灵的情绪瞬间分为了两部分：好想笑和好烦恼。她一点也不怀疑，菲尔会就这件事一直缠着她。这可是直到现在还在坚持宣称自己在世界盃决赛上上演了帽子戏法的男人，不仅如此，他那部不久后将会上映的自传电影用了这个剧情：菲尔-比斯利，英格兰歷史上，也是整个世界盃歷史上，第二个在决赛里上演帽子戏法的男人。 第286页 「还有，我刚才看到班杰明了……为什么他在这里？」菲尔来到了陆灵身边。他似乎晒黑了一些，还是那么有能量的模样，他的嘴巴总是停不下来，「缇娜，你得履行你的诺言，你他妈答应我了的，我要当你的伴娘，我他妈都不介意穿裙子……究竟是哪个bitch跟我抢……」他又注意到她戴着的钻戒，「派特的眼光不错，但钻石还可以他妈的更大一点嘛……」 陆灵看着菲尔，看着他圆熘熘的眼睛，歪极了的鼻子，那个想法是突然冒出来的。在她深思之前，她问了出来：「phil， will you walk me down the aisle？」（菲尔，你愿意陪我走过婚礼通道吗？） 菲尔圆熘熘的眼睛剎那间更圆了。他很震惊，甚至快要溢出泪来，风轻轻地吹过，迎着风，他吼道：「是的，我他妈当然愿意！」 陆灵被菲尔的情绪感触，但她还来不及调整情绪，就听菲尔洋洋得意道： 「这下派崔克-安柏该知道，究竟谁他妈是谁的父亲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夏少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20个；密码丢了 14个；樱落yo、bobo 5个；蜜瓜 2个；氯叶、josette、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5272123 20瓶cc 10瓶；苏夏少爷~ 9瓶；yayyy.27 5瓶；二千、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两周后。 2023年6月24日, 西班牙, 马尔贝拉。 天刚蒙蒙亮，时候还很早。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光着脚、赤身裸/体站在明净的落地窗边, 他眺望着海平面。海天相接的地方是灰蓝色，还残存着流浪的夜的色彩。地中海岸, 充沛的热夏，在这一刻仿佛只是一场幻景。 尼古拉斯时常这么盯着窗外的大海，在晨间、在午后、在傍晚、在深夜, 在晴朗的日子里、在暴雨前的时刻、在寻常的光影中。他可能在思考足球，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地喝一杯醇香的红酒或者威士忌。 他是马德里生人, 从小并不在海边长大，但他一向认为自己对海的热爱不会少于任何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少年。总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在沙滩上踢足球、出海去钓鱼, 在海里游泳、冲浪。一整个夏天都是忙碌的。一整个夏天过去, 他会晒得很黑。很多很多年以前, 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 索菲亚说，她最喜欢他夏天的肤色。那个明艷的西班牙少女会把「尼克你真性感」挂在嘴边上。尽管后来他们结束的并不漂亮。 命运，或许可以这么称之，是有趣的。少年尼古拉斯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跟索菲亚有个孩子。 迭戈-弗洛雷斯，是那个男孩儿的名字, 他六岁了。他像尼古拉斯小时候一样, 爱上了足球。迭戈现在每天都要踢球, 哪怕不是训练日。这当然让尼古拉斯欣喜。迭戈并不是在他完完全全的期许中来到这个世界的，迭戈是个意外。迭戈出生的时候，虽然尼古拉斯已打算好要尽力当一个好的父亲，但他必须承认他那时对为人父母一无所知。渐渐地，他才真正适应父亲这个身份，他才摸索出一些父子间的道理。他很庆幸这六年他没有错过太多迭戈的成长时光，他还很庆幸迭戈选择了足球。当然，考虑到迭戈仍然很小，谈论一切都为时尚早。 迭戈如今在皇马少年队里，他自称是皇马球迷，几乎每个皇马的主场比赛他都会去看。索菲亚跟尼古拉斯开玩笑，说他万一哪天被皇马解僱了，迭戈也要换一支球队支持了。尼古拉斯听了觉得好笑，他去另外一家俱乐部工作，跟迭戈支持什么球队有什么关系。就像他不会去管迭戈喜欢派崔克-安柏一样。真正难办的是，迭戈总有一天会来问他那颗子弹的问题。这个，许久之前，索菲倒是说对了。 「好了，那只是个玩笑。」也许到时他会像骗记者们一样骗儿子。 外面的光亮一点点大起来。灰蓝色变成了澈蓝与红光。尼古拉斯知道，太阳即将慢慢升起，就像是从海底缓缓跳出来一样。屋里开足了冷气，他不觉得冷，但时间差不多了。他朝浴室走去。 等到尼古拉斯从浴室出来，阳光已经穿过玻璃窗照在了他的地板、他的床上。 这是地中海岸的夏日，又是晴朗的一天，尼古拉斯计划今天跟迭戈出海钓鱼。 迭戈吃早餐时心不在焉的。他把他的巧克力牛奶全部喝完了，但他没有吃光碗里的麦片。如果索菲亚在这里，一定会有一番教育演讲，不过工作时对球员严苛的尼古拉斯只是让儿子把碗里的麦片倒了，又塞给他一个苹果。 迭戈撇撇嘴，不太情愿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442和352也吃完了早餐，他们开始跟着小主人在屋子里转悠。 「你昨晚睡得不好吗？」尼古拉斯喝了口咖啡问道，然后，他继续用手机回邮件。他虽然在假期里，但俱乐部的引援工作每时每刻他都关心着。 迭戈又撇了撇嘴，「我没事。」 尼古拉斯瞥了一眼儿子，他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迭戈从昨晚开始就这样，好像对什么不满意，但却不说出来。尼古拉斯自己小时候就是个想法很多的小孩儿，所以他不会认为迭戈只是小孩子心性无理取闹，他猜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快速回完邮件，收起了手机。他喝完了咖啡，站了起来，问迭戈，「你准备好走了吗？」 第287页 迭戈从沙发上抓起自己的书包，「是的，我们走吧，爸爸。」他似乎在尝试兴奋一点，他又回头喊两只獒犬，「442，352，我们走啦。」 尼古拉斯笑了笑，他不太担心，迭戈总会告诉他缘由的。 清晨的沿海公路，畅通无阻，不过尼古拉斯依旧没有开得很快。迭戈情绪好像好了一些，开始主动跟他说他昨天看得卡通片的剧情。 「我仍然没搞懂……」尼古拉斯扶着方向盘，回想着迭戈刚才的话，他得承认在迭戈说的过程中他并没有完全集中注意力，电台里在播体育新闻，尽管声音不大，但他分了心。「那个忍者，是忍者对吧……为什么他一定要报仇……」 迭戈嚷嚷起来：「你上次就问了这个问题，爸爸！他不想报仇……只是他的爷爷太邪恶了……」 尼古拉斯还是没搞懂其中的逻辑。但他笑了。「抱歉，小子，这样吧，下次我跟你一起看，也许我就明白了。」 迭戈听了自然很开心。 父子俩在车里有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海风透过狭小的车窗缝隙吹进来，海的味道浓厚，阳光的味道也很浓厚。尼古拉斯想起他在利物浦的时候，虽也总是闻到浓烈的海腥味，但却几乎没有遇见过这么热气腾腾的早晨。那是另一个世界，也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爸爸……」 尼古拉斯扭了扭头，微笑着问：「怎么了，水手？」 迭戈听到这个称唿兴奋极了，但可能他想说的事情比较严肃，所以他试图不笑出来。「你知道……你知道派崔克和克里斯汀今天结婚吗？」 尼古拉斯没做声。他切换了一个电台。 速度均匀的黑色越野车里，两只大狗，一只快睡着了，一只趴在车窗边使劲望着窗外。 迭戈苦恼的声音继续传来。「为什么他们没有邀请我们，我以为他们喜欢我……」 「迭戈。」尼古拉斯叫道。 迭戈应了一声，看向父亲的侧脸。 尼古拉斯看着前方的路，声音低沉，「那不是你的错，好吗？我想他们确实喜欢你。」他说到这偏了下脸，朝小男孩儿露出笑容，「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忍者的故事一样，人们做出一些决定，总是有很多原因的。」 迭戈不懂。他当然不懂，还要过去一些年，他才会懂。 尼古拉斯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也很苦恼。 「爸爸，你想参加他们的婚礼吗？」迭戈好奇地问。 「不，我不想。」尼古拉斯的声音轻轻的，伴着海风来，又被海风吹走。「她知道这个。」 迭戈可能没听清最后一句，他想了想，又问：「你喜欢克里斯汀吗？你会想念她吗？」 442这时叫了一声，352警觉地抬了抬脑袋，发现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趴着了。 尼古拉斯更苦恼了。这些问题可比想像中来得早。「我不知道。」他这么说，嘴角翘起。「但我知道生活会继续。」他说着微笑着看向了迭戈。童稚的脸经常让尼古拉斯忘记烦恼。「比如今天，我希望跟你一起钓很多鱼回来……」 说到钓鱼，迭戈又兴致勃勃了。 尼古拉斯依旧微微笑着，他看着前方的路，听着儿子漫无边际、天真烂漫的话。 电台里在播一首法语歌。慵懒柔和的女声飘荡在车里。 oublier ville 《忘记城市》 ce matin j』ai mangé des noix des 插ts persans en choct ce matin t』as ri 23 fois tu as l』enfance au bout des doigts mon voyou， ma voyelle mon canon， ma cannelle sous pluie fellinienne， on est deux scélérats 今天早上我吃了些坚果 还有一些波斯猫形状的巧克力 今天早上你笑了二十三次 在指尖触摸下你就像个孩子 我的混混，我的元音 我的炮弹，我的肉桂 在费里尼电影的雨中，我们是两个坏蛋 …… 「对了，爸爸，你会离开马德里吗？」迭戈突然问。 「暂时不会，有一天，也许会。」尼古拉斯说。 「你会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 「那你能带上我和妈妈吗？」 「迭戈，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 「好的。爸爸，如果我们今天没钓到鱼怎么办？」 …… 黑色的越野车一直向前，一直向前，最终消失在蔚蓝海的方向。 在费里尼电影的雨中，我们是两个坏蛋。 ※※※※※※※※※※※※※※※※※※※※ 这章正式跟尼克告别。谢谢你，尼克。 还有一章就结束了，明天不一定能写完，反正就这两天，写完修改好就会发出来的，更多的话最后说，也谢谢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密码丢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mamba 10个；布丁奶茶 6个；bobo 5个；要的就是一种随意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爲了 18瓶；lettie 10瓶；mr.bra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2023年6月24日。 第288页 英格兰, 伦敦近郊，伯克郡，克莱夫登庄园。 天边的微光从淡蓝与深绿交接的地方冒出来，近处宁静的褐色湖泊尚未被惊扰。在这周围，在这微光之下, 青翠的田园旷野，自由自在。派崔克-安柏面前的景致, 如同康斯太布尔的画作一样，有着不动声色、震撼心灵的力量。他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还很早。但那点生机勃勃的微光和一望无际的澄澈天空, 都预示着天气预报晴朗说法的准确。 今天, 是他的婚礼日。 克莱夫登庄园酒店从昨日开始被包下，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也几乎在昨晚全部入住。昨晚，这里举行了一场松散的婚宴彩排。而与其说是婚宴彩排，那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欢迎派对。派崔克和他的未婚妻并不想要彩排什么。这是一生一次的事情。 派崔克继续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而后他回到房间，坐到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他起床后就淋了浴, 之后叫了个客房服务, 要了一杯浓缩咖啡和一杯伯爵奶茶。他没有要早餐, 他不饿, 至少暂时不饿。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望向窗外。那点微光正在变成红色与金色，不远处, 有他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树梢。他蓝色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眺望着。 他无数次梦想过、期盼过这一天,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 他所有的关于想像的记忆都消失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茶与咖啡都凉了，阳光照射进房间，他才移开视线。他拿起手机，翻看昨晚派对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儿穿着淡紫色的晚礼服，妖娆又典雅。他知道她今晚肯定不会再穿这条裙子了。 从他一睁眼，或者在梦里亦然，他就疯狂的想念他的未婚妻。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昨晚睡的如何，现在醒了没有，会否她也在思念着他。而只要他一开始想像她穿上婚纱的模样，他甚至紧张得发抖。 要不要打个电话？ 要不要发条信息？ baby，你怎么样？ 敲门声来得急促又勐烈。派崔克低低咒骂了一声，一口喝光了奶茶，又把另一杯咖啡灌进了嘴里。「来了。」他镇定地应了一声，走向房门。 派崔克打开门，门口站着的，除了他的两个伴郎，子翔和伊恩，还有菲尔、汉斯、雅各布、罗斯……以及他的几个表兄弟、堂兄弟，并非从事足球行业的几个好伙计。 这实在夸张，新郎的门口挤了快二十个男人，他们中的多数还都又高又壮。他们有的已经一身正装，有的则还穿着休闲运动的便装。倒是派崔克自己，只穿着深灰色的运动裤，连上衣都没穿。 「what the fuck！你们是约好了一起来看马戏的吗？没有猴子表演！」派崔克低声快速抱怨着就要摔上房门。 菲尔动作迅勐，塞了只脚到门缝里，且用手死死扳住了房门。「我不知道他们，但，我，作为你的岳父大人……」他说的煞有其事。 在众人的笑声传出来之前，在派崔克的拳头挥出来之前，汉斯及时把菲尔拽去了一边，子翔趁机撞开了门，伊恩则勾住了派崔克的脖子。 「派特，忽视他。」伊恩大气地说，「你知道那个蠢蛋会一直念叨这件事的，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们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菲尔仍然试图冲破汉斯的臂膀过来，「汉斯，fuck，别他妈挡着我，我只是在说事实，我他妈必须得跟派特谈谈……如果他想从我的臂弯里带走我的宝贝缇娜……」 汉斯翻着白眼直接捂住了菲尔的大嘴巴。一众男孩儿都在憋笑，也有没忍住笑出来的。 派崔克紧闭着薄唇，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菲尔。 这件事，派崔克还真的不知道该怪谁。 首先，缇娜一定是短暂的疯了，间歇性的失去了理智。自从两周前她跟菲尔一起回到家中宣布了这个决定，菲尔就一直以派崔克-安柏的「岳父大人」自居。 那么，此后，菲尔都干了哪些荒唐事呢？ 一，试图怂恿缇娜搬到他家去，说是女儿出嫁前应该跟她的「老爹」住在一起？！ 幸好缇娜只是间歇性的失去了理智，没有继续疯下去。她果断拒绝了菲尔，哪怕菲尔很有心机地找来了缇安娜当说客。 二，他带着缇安娜，大包小包准备搬到派崔克家中，说是要在缇娜结婚前了解一下「未来女婿」？！ 派崔克当然没有让菲尔得逞，除非菲尔想了解他的拳头。派崔克有时候觉得，菲尔绝对有把他所有的暴力倾向都逼出来的天赋。 三，在社交媒体上发缇娜和缇安娜的合照，称她们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孩儿？！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不少媒体和粉丝都认为菲尔-比斯利也爱上了黑桃女王，他可能想破坏派崔克与克里斯汀的「童话恋情」。甚至有媒体和热门推特帐户比如queens park romance总结了几年来菲尔爱克里斯汀的证据…… 菲尔显然完全不介意被人误会，不过在派崔克的威胁下，菲尔还是做出了澄清…… 但他的澄清方式是：告诉所有人他非常感动且极度荣幸，因为他将会挽着克里斯汀-陆走过婚礼通道。 是的，派崔克和克里斯汀将在六月完婚的消息就是这么走漏出去的！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是要到婚礼结束之后再公告的。这导致史蒂夫了的经纪团队最近两周忙的不可开交，显然全球的知名媒体都想抢到婚礼的独家报导权、拿到婚礼的独家图片甚至视频等等…… 第289页 菲尔只干了这些吗？不，还有四五六七。菲尔-比斯利，一个当之无愧的顶级麻烦制造者。场上和场下都是。 奈何派崔克实质上理解未婚妻的选择。菲尔-比斯利，他是一个出生于东伦敦的单身父亲，他跟派崔克自己和缇娜都有着很亲密和很特殊的联繫。排除这个蠢蛋干的所有蠢事，客观地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这仍然不代表菲尔-比斯利可以自称为派崔克-安柏的岳父大人，更不代表派崔克不想揍他。 派崔克甩开伊恩的手，往房间里走。十几个男人全跟着进来了。 「你们他妈的到底想要做什么？」派崔克笑骂道，他原本是很紧张的，但刚才被菲尔惹怒暂时也忘了紧张，而现在这个场景则让他哭笑不得。 男人们七嘴八舌，意思大概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来确定他起床了且一切都好的。 子翔去到派崔克身边，调侃道：「上帝，这真不公平，除了女孩儿们为你疯狂，你他妈还有这么多男朋友。」他说着用手挡住嘴唇压低了声音，「你的缇娜一定很嫉妒你，我见她没几个女朋友。」 派崔克也挡住嘴跟子翔说：「别在她面前提这件事，你知道她好胜心强……另外，能帮我把这群蠢小子们弄走么，你跟伊恩留下来给我当男僕就行了。」 「滚蛋，我是你的伴郎，不是你的男僕。」子翔吼道，他马上朝派崔克眨了个眼，继续大声说，「有谁愿意留下来帮派特……」 人群立即开始自动撤退。 「那么派特一会儿见，我还没抹髮胶。」 「我得去餐厅吃点东西，我太饿了。」 「我还在宿醉……」 「派特，既然你已经起床了，那我就再回去睡会儿了，我只是担心你睡过……」 「你他妈以为他是你啊，婚礼当天睡过……」 「如果不是跟克里斯汀结婚，那可说不准。」 「如果不是克里斯汀，派特根本不可能现在就结婚……」 …… 子翔又给了派崔克一个眼神：你瞧这群混蛋，一让他们干活就顾左右而言他，且跑得飞快。 最后只剩子翔、伊恩和菲尔，汉斯、雅各布、罗斯也被伊恩劝走了，这三个倒是不介意留下来帮忙。菲尔则是推都推不走。 「派特，我们真的得谈谈。」菲尔郑重地说，「你知道这对我来说不容易，把心爱的女孩儿交给一个臭小子……」 这回伊恩和子翔都没拽着派崔克，因为他们笑抽了。 派崔克回头望了望窗外，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婚礼绝对不是什么康斯太布尔的画作，而是该死的好莱坞喜剧。更甚，还有可能演变成阿加莎-克里斯蒂式的谋杀案。 * 四个世纪以来，克莱夫登庄园多次易主，诸多的贵族在这里居住过。如今，它是一家豪华酒店。据陆灵所知，由于他们的婚礼日期时间紧张，安娜和史蒂夫耗尽心思才包下了这里。一个重要难点是与酒店一起跟已经在这两日订好客房和活动的客人们协商，好在虽然遇到了不少困难，但安娜和史蒂夫还是妥善解决了。只是其中一位客人违反了合同匿名向《太阳报》透露了这件事，尽管这位匿名客人是以兴奋和赞赏的语气称他/她得到了合理可观的赔偿，但婚礼的地点与日期也就是如此走漏的。媒体戏称菲尔-比斯利「未完成的工作」，这位匿名者帮他完成了。 史蒂夫事后也许有办法找到这个匿名者，如果打官司也几乎不可能败诉，但无论如何陆灵想要尽量低调的婚礼还是在这个六月在英格兰乃至全球的媒体上掀起了波澜。更夸张的是，克莱夫登庄园酒店的预定据说已经排到了后年。好消息则是，史蒂夫依然安排好了一切，今天这场婚礼仍会是一场私人婚礼。直到婚礼结束，才会有几家英格兰的大报拿到独家报导和图片——按照陆灵和派崔克的意思，所有收入都会用于慈善。 陆灵从床上蹦了下来，走到了窗边。她拉开窗帘，又开了一点窗户。温暖的阳光与柔煦的河风先后扑面而来。她并不住在克莱夫登庄园酒店里面，而是住在酒店附近的泰晤士河畔的独立别墅里（隶属酒店）。跟她一起居住在这里的，还有她的伴娘们和她的母亲。 如果说克莱夫登庄园酒店如今是个男孩儿俱乐部，那这个河边别墅就是个女孩儿俱乐部。 安娜说这是为了不让派特那个坏小子在婚礼前夜偷偷熘进新娘的房间，也是为了婚纱的保密工作。 陆灵才不介意派特半夜熘进她的房间或是提前看到她的婚纱，但她是真的厌烦了菲尔的「父亲姿态」，只要能暂时躲开这个「假爸爸」，她很乐意听职业派对筹划者安娜-安柏的。刘莉莉说陆灵是自作自受——陆灵知道妈妈是有点嫉妒。她心里对母亲和继父虽有些歉意，可并不发自内心的后悔自己的决定，哪怕菲尔这半个月做了诸多的荒唐蠢事。 陆灵迎着阳光与微风伸了个懒腰，她闭着眼，喃喃念叨，婚礼日。 拍门的声音传来—— 陆灵一听就知道是爱丽丝和安娜，这两位敲门风格跟菲尔是一致的，像暴徒！而不等她把门打开，她就听到了安娜的声音，「起床了，新娘！你的造型团队马上就到……」 陆灵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看了看钟，这才早晨七点钟，不过是的，化妆与髮型都是耗费时间的事。 第290页 「太好了，你已经起床了……」安娜精神饱满。 有时候陆灵怀疑安娜就是策划她自己的婚礼也不会这么热心与事无巨细。派崔克之前则干脆跟姐姐说什么「你知道你永远不会结婚所以你把你对婚礼所有的幻想都施加到了我们的婚礼上」，安娜居然不生气不反驳，仿佛派特说的是事实。而对于爱丽丝而言，因为安娜的存在，她这个伴娘当的很悠闲。 爱丽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陆灵，才道：「你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陆灵正好打了个哈欠。「四个，或者三个半。」她说。她确实睡的不多，但睡眠质量还行。 「正常。」安娜很有经验的模样，「婚礼前夜，没有新郎新娘睡得好的，除非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婚礼……」 陆灵和爱丽丝相视一笑。安娜又道：「我打赌派特睡的更少，他这几天都很紧张，不是吗？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了，他肯定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当安娜这么说，陆灵突然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她想念他了，哪怕他们只是分开了几个小时。就像安娜说的，她的怪兽肯定睡得不好，她的怪兽肯定也在想念着她。她匆匆转身去床边拿了手机，几分钟前，他发来了信息。 【早安，我的新娘。你醒了吗，你睡得好吗，你想我了吗？天气真好，等不及见到你，疯狂的想念你。xx】 陆灵立刻回復了他：【早安，怪兽，我很好，我跟你一样。x】 爱丽丝在陆灵身后探了个头，取笑道：「omfg！你们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像青少年一样的恋爱模式？」 安娜一边检查婚纱、高跟鞋等一切重要物品一边帮陆灵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相信我，亲爱的，他们永远都会这么幼稚和甜蜜。」 陆灵笑了笑，没有否认，她放下手机，往浴室走去。「我先淋浴，可以帮我叫杯咖啡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是暴徒式的。 陆灵瞬间闭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 爱丽丝忍着笑，「是的，是的，你给自己找了个『黏人的假爹地』……」 「不许开门！」陆灵下达命令。 但这两位女士不是她的球员，根本不听她的。她们一定乐于见她拿菲尔-比斯利毫无办法的样子。 菲尔果然在外面，还牵着缇安娜。俩人都是盛装打扮，非常可爱，陆灵的内心这一剎那变得柔软起来。 而这是错的！菲尔立刻让她认识到这一点。 菲尔认真嘱咐小女孩儿，「缇安娜，你在这里跟你姐姐待在一起，爸爸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陆灵发誓，婚礼结束以后，即便派特不把菲尔揍一顿，她也会！ * 上午九点，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在酒店餐厅用餐完毕。新娘和她的伴娘以及她母亲那边的人则在湖边别墅用餐。九点半之后，人们将分成两批前往婚礼仪式的举行地点。 没错，婚礼仪式并不在克莱夫登庄园举行。而是在距离克莱夫登庄园不到一小时车程的海克利尔城堡举行，即着名的《唐顿庄园》拍摄地。 安娜提出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派崔克跟他的未婚妻一样，一面震惊着一面哈哈大笑。对于他们而言，就算是索普公园（主题乐园）也比海克利尔城堡适合他们。尽管他们经常互相调侃地用贵族头衔称唿对方，但他们可真没想过要一个贵族式的婚礼。 不过有些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你觉得荒谬，认为根本不可能，可再想想，仔细再想想，就会认为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联繫到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在爱丁堡的邓达斯城堡参加伊恩和凯特的婚礼时的玩笑话，也许海克利尔城堡是註定的——安娜说这是六月间整个欧洲像模像样的城堡里可能性最大的。 最终他们敲定了海克利尔城堡。那是个绝美的婚礼举行地点。 派崔克上车之前望了一眼那个湖边别墅，他猜测着她在做什么，是否已经穿上了婚纱。蓦地，有人在他背后说话。 「派特，你『岳父大人』呢？」 该死的糟透了的难听死了的扬基口音！ 派崔克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混蛋内特。不仅内特，还有安妮塔和丹尼，以及钱斯。派崔克平復了一下情绪，内特倒也不是第一个嘲弄他的。派崔克这半个月遭到了无数的「耻笑」和调侃。就今天早晨，这都不知道第几回了。 「他跟缇娜在一起。」派崔克惊讶于自己的平静，他又朝安妮塔、丹尼和钱斯微微笑了笑，继续无所谓地说，「我们祈祷比斯利先生能活着去到海克利尔城堡吧。」这是实话，也许在他动手之前，缇娜先动手了。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派崔克上了车。之后派崔克的父母和亲友上了别的车。伊恩紧跟着派崔克走了，子翔留下来以防有什么意外事件。就在子翔准备跟雅各布、汉斯一起上车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你他妈一定是在开玩笑！」雅各布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阿斯顿马丁，在即将喊出来时压低了声音。 汉斯也皱了下眉。子翔心道，是我展现超级伴郎实力的时候了！ 穿得像詹姆斯-邦德似的班杰明打开了车门，他摘了墨镜，又把车钥匙扔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然后径直朝他的队友们走了过来。 「你不是说你不来吗？」雅各布神情凝重地问。这个疯子准备做什么？！ 第291页 子翔看了一眼汉斯，说，「搜身！」 班杰明笑了，语气轻松，「我没带武器，我也非常想活着离开这里。」 「除非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必须假设你是来破坏婚礼的，作为史上最帅气最负责的伴郎，我必须……」子翔没能说完。 就听菲尔喊道：「这个混蛋他妈的来做什么？搜他身，搜他身，巴赫迈尔！」谁也不知道菲尔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 班杰明摊了摊手，跟这群蠢小子的日常交流真是比在场上一起踢球困难多了。「我被邀请了，好吗？我从中国回来了，赶得上婚礼，就这样。」 菲尔、雅各布、子翔和汉斯四人互相看了看，都表示不接受这个理由。 班杰明稍稍犹豫了下，他的目光往地上垂，很快，他抬起头，淡淡笑着说：「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亲眼见到她穿婚纱，我不想错过。我不会干任何伤害她的事。你们在担心什么？」 「这个理由比较可信。你怎么想？」子翔问汉斯。 汉斯盯着班杰明的眼睛看了一秒，点了点头。 雅各布松了口气。菲尔上下打探着班杰明，然后老气横秋又傲慢地说，「我的宝贝缇娜永远不会……」雅各布勐地撞了撞菲尔的肩头，菲尔转脸，「whaat？你他妈怎么总是站在班杰明的……」菲尔没有完成他的句子，他注意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身后。 新娘从湖边别墅里出来了。 * 派崔克远远就看到了那座着名的城堡。这只是他第三次来。第一次是跟缇娜和安娜一起，他们需要知道当他们置身其中的时候是否真的喜欢，是否真的认为合适。第二次是他和安娜一起来的，一些婚礼细节的部署需要他的建议，也需要他最终确定。安娜说，缇娜对婚礼的放手简直像她自己只是被她自己邀请来的宾客。派崔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缇娜就是这样。 劳斯莱斯停在了城堡前的车道上。派崔克穿着深蓝的新郎礼服从车里下来。他昂头去看这座城堡，他知道在此后的很多年里，他都会记得这个时刻，他都会记得这个地方，他还会给他和缇娜的孩子，乃至他们孩子的孩子，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 城堡里，数不尽的白玫瑰遍布各处。仪式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 派崔克在侧厅，他知道缇娜已经到了。以及，有好几个混小子过来跟他说他的新娘美极了。 杰克-安柏和露西-安柏这时候过来，问了儿子很多琐碎的问题。派崔克脑子里一片空白。紧张，不可控制的紧张。激动，难以描述的激动。还有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他闭了闭眼，轻声问爸爸妈妈，「缇娜还好吗？」 杰克和露西愣了愣，尔后都是一笑。 「她很好，她哪儿也不会去，再过一会儿，她就是你的妻子了。」是妈妈沉着温柔的声音。 派崔克更加说不出话来。我的妻子，他想着，缇娜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以后别人问她结婚了没有，丈夫是谁，她会说她结婚了，丈夫是派崔克-基斯-安柏。该死的，不会提中间名！怎么这么蠢？ 杰克使劲捏了捏派崔克的肩膀，「放轻松，儿子，这是你人生最重大的时刻之一……」 露西打断丈夫，「你这么说，派特更紧张了……」 佐伊摇晃着尾巴叫了一声。 伊恩连忙过来跟安柏夫妇说他会照看好派特，仪式随时开始，最好让派特一个人冷静下。 派崔克很感激的看了挚友一眼。子翔这时也进来了侧厅。「两件事。第一，本来了，不过他没有威胁，我确定。第二，克里斯汀好美啊……」 fuck，又一个已经见过缇娜穿婚纱的混蛋。 杰克和露西紧跟着说：「噢，缇娜今天真的太美了……」 派崔克努了努嘴，然后喝了一大口水。他看向佐伊，他知道就连佐伊也见过穿着婚纱的缇娜了。 * 最终真的在海克利尔城堡举行婚礼让陆灵啼笑皆非。她可以调侃自己以后可以在床上吃早餐了，尽管派特经常在他们做完爱后拿一堆食物到床上给她补充能量。当然，这只是个笑话。另外一个笑话是，她不会更改姓氏，但她确实要结婚了。 陆灵在图书馆，双手握着捧花，手心全是汗。 刘莉莉刚才过来眼含泪水的跟她说了一番话，差点也把她说哭。妈妈说，她理解了她为什么选择菲尔，她也认为爸爸会喜欢这个决定；妈妈说，她很抱歉错过了很多她成长的时光，但她真的很希望在今后的岁月里有更多彼此的陪伴；妈妈还说，派特是个好男人，她祝愿他们永远幸福，永如热恋。 再之前，杰克和露西也过来了，带着佐伊。不过他们没来得及说太多就被安娜赶走了。 此时此刻，这个图书馆里就剩下陆灵和她的两个伴娘。 安娜看了看表，还有四分钟。 陆灵望向墙上的大幅油画，她感到她的思绪突然游离到了身体之外。 「那个时候，」陆灵低低地开始说话，「在爱丁堡，凯特丢捧花，我躲得很远，差点撞到了尼克的怀里……」 「克里斯汀！你今天嫁给我弟弟，你不许想你的前男友。」安娜激动地打断，又连忙道，「抱歉，我太冲动了，但仍然……」 爱丽丝却是不管不顾地，「你后悔了吗？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尼克？」 第292页 陆灵笑了下，安慰地看向安娜和爱丽丝，「不，不，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只是想到了，不是想到了尼克，而是想到了我以前是怎么看待婚礼和婚姻的。」她咽了咽口水，继续缓缓道，「我很感谢你们，不仅你们，还有很多人，包括尼克。没有你们，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沉默持续了几秒。 「你们倒是没邀请尼克。」爱丽丝率先嘆了一句。 「不邀请前任是对的！」安娜连忙说，仍是有点担心的模样。 爱丽丝知道安娜是太关心弟弟了，但她还是提醒道，「那艾比和提姆呢？」 安娜不屑，「他俩算什么前任，谁想得起来啊？我刚才碰到莫妮卡，莫妮卡自己都说她经常调侃这个……」 陆灵忍俊不禁，紧张稍稍得到了缓解。「尼克不会想来参加我的婚礼，派特不希望他来，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她说着笑了笑，活动了下肩膀，「我准备好了。让菲尔进来吧。我要去嫁给派崔克-基斯-安柏。」 * 她终于出现了。伴着乐队奏响《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派崔克站在这一头，看着她从那一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他的脑子里也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只有她。 她美极了，他无法形容。她穿着洁白的鱼尾婚纱，她的黑髮高高盘起，她的嘴角微微弯着，她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 时间静止了，时间无比漫长。 在派崔克意识到之前，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的眼泪即将汹涌而出。 菲尔-比斯利挽着她来到了派崔克的面前。 派崔克的眼泪掉了下来，他亦是温柔的微笑着的。 她微微的笑，轻轻地落泪。 现场很多人都跟他们一样。究竟是什么的力量，没有人知道。 菲尔把她的手交到了派崔克的手里。菲尔神奇地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也流了泪。 她对菲尔做了个「谢谢」的口型。菲尔这才说话，声音极低，「照顾好她，好吗？」 派崔克看向菲尔，郑重地承诺，「当然。谢谢，菲尔。」 * 陆灵抓着派崔克的手，派崔克也抓着陆灵的手。 婚礼誓词的时刻，现场寂静无声。 派崔克没有拿纸条，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跟她说： 「tina， it was raining like hell the night i proposed， but now it’s a clear day， so i guess tonight there』d be sparkling stars up above. i always tell you that everything about us has been written in the stars. it really is， tina. they say 『till death do us part』， but i don’t believe anything will ever separate us， tina， not even death. i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 to the edge of gxy and back， to the edge of universe and back.」 【缇娜，我求婚的那个夜晚下着瓢泼大雨，但今天是晴朗的一天，所以我想今夜我们头顶将是星光闪耀。我总是告诉你关于我们的所有一切都早已刻入星辰。是真的，缇娜。他们总说「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但我不相信任何事情可以将我们分开，缇娜，哪怕是死亡也不行。我爱你，从这里直到月球再回来，从这里直到银河系尽头再回来，从这里直到宇宙尽头再回来。】 陆灵哽咽。她感到他更加抓紧了她的手。她调整着情绪，同样凝视着他。她深唿吸着，深唿吸着，嘴唇微张，眼里饱含泪水，这一点也不难，这些都是她一直想要告诉他的。 「even though i』d very much like to deny it， it’s true that deep down there are two little girls inside me. not one， but two. one is sullen， lonely， fragile， used to turn against her parents， look for cheep thrills， see the whole world as her enemy. the fact is， all that girl wants is attention and love， and i gotta say i don’t fancy this one. the other， which i like， is independent， rational， and proud. this second one is curious about the world， passionate about football， and determined to 插nge them. and 射 might have done it. either girl， i can assure you， had never seriously thought of getting involved in the bloody concept of marriage...until the night you got down in one knee. and both girls realized that night， that something had seemed so distant and scary could be rather simple and beautiful. saying yes to your proposal was the easiest decision i』ve ever made. patrick amber， i am grateful for all the love， the eptance， the tolerance you give me...you fixed the first girl， and set free the second one. i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 to the stars in which our stories are written， to the end where everything ends. 」 【尽管我很想否认，但在我内心深处确实有两个小女孩。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其中一个阴沉、孤独、脆弱，曾与父母对抗，寻欢作乐，将世界看作自己的敌人。事实上，这个女孩想要的只是关注和爱，而我得说我不是很喜欢她。我喜欢第二个女孩，她独立、理性、骄傲。她对世界充满好奇，对足球充满热情，并且决心要改变世界和改变足球。也许她做到了。我可以保证，两个女孩都从未认真想过要涉足一个他妈的叫做「婚姻」的概念……直到那一晚，你单膝跪下的时候，就在那一晚，两个女孩都意识到，一件看上去那么遥远而且可怕的事情，竟可以那么简单和美丽。接受你的求婚，是我做过最容易的决定。派崔克-安柏，我感谢你给我全部的爱，你的接纳，你的容忍……你治癒了第一个女孩，释放了第二个。我爱你直到月球，直到写着我们故事的星辰，直到一切一切的尽头。】 第293页 她再次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而她自己已经泪如雨下。她从未想像过的婚礼，还伴着从未想像得到的那么多的感动与泪水。 在这之后，他们交换了戒指，他们被宣布为丈夫与妻子，他们亲吻了。 在海克利尔城堡，他们结婚了。 * 2023年6月26日，英格兰，萨里。 陆灵在派崔克的臂弯里醒来。他们是昨天回来的，带回了无数的礼物和无数的快乐。 男人还没醒，陆灵亲了亲他的黑桃女王纹身，之后就傻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她的婚礼夜晚疯狂又充满激情。她的怪兽并没有rap也没有跳salsa，他拒绝承认他不会那些，他只是强调他是个英格兰男人。事实上，他们的婚礼晚宴派对最后变成了一个80s90s主题的派对。 从汤姆-琼斯（可不是就在婚礼现场的那位足球人、陆灵的恩师老汤姆，而是另一位着名英格兰歌手）的《sex bomb》到鲍比-布朗的《my prerogative》，所有人都在摇摆，所有人都在扭动。 那是个狂欢的夜晚，也是个热辣的夜晚。她没有数他们究竟经歷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婚礼前禁慾一周是很可怕的。而这种可怕还在延续…… 就在这时，派崔克醒了。 陆灵及时蹦下了床，「我饿了，我不想在床上吃早餐！」 派崔克撑着脑袋，戏嚯地看着她，「好的，先吃早餐，你是甜点。」 陆灵弯腰亲了亲派崔克的唇，「那我先下楼了，你快点过来帮我打鸡蛋。」 派崔克故作无奈，嘆了口气，「缇娜的第一千次pancake试验，祝你好运，love！噢不对，应该是祝我好运。」 陆灵没理派崔克，下了楼，去了厨房。 在他们厨房的冰箱上有一个崭新的冰箱贴，那是一片拼图，是他们在班杰明-汉密尔顿送的结婚礼物里面发现的。很难看出来那是什么图形，他们也都没有问班杰明是什么，派崔克调侃称为「遗失的那一片」。陆灵所知的也只是班杰明在婚礼的夜晚在大家都热舞的时候告诉她的「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是一首诗或是一朵花儿」。她没有去想那句话的意思，派特也没有深究，他们正好需要一个冰箱贴。 派崔克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手机，「菲尔，婚礼已经结束了，这个游戏也该结束了……不，你他妈不能过来！」 陆灵拿出面粉，回过头，笑着问，「你的『岳父大人』吗？」 派崔克把手机放到桌上，在她身后搂住她，跟她说，「你的『假爸爸』。」 「放开我，我还要拿牛奶……」 「我们好像只有豆奶了。」 「豆奶也可以！」 「噢上帝……」 …… * 一年后，英格兰在德国欧洲杯上夺冠，英格兰主帅克里斯汀-陆在夺冠游/行之后宣布离任。她暂未公布她的下一站，但媒体猜测她最有可能的去向是巴塞隆纳。 而在那个夏天开始的时候，人们看到派崔克-安柏的阿斯顿马丁前后车窗上都贴着一张字条。 小女王或者小怪兽正在路上。 到了初冬，那张字条有了一点点改变。 小女王和小怪兽正在路上。 萨里弯曲的道路，阿斯顿马丁徜徉在风中。 小女王和小怪兽正在路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