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欧巴的小奶狗》 第1页 《纪欧巴的小奶狗》作者:初半【完结+番外】 文案 房时遇见了温柔体贴的纪柏暄。 第一次,房时吃了这么久以来最好吃的一顿饭。 第二次,醉酒被人收留 第三次,纪柏暄为他说话… 房时肩上的担子不知不觉被人分担,他喊纪柏暄哥,喊了一辈子。 纪柏暄宠房时的程度遭身边好友吐槽。 纪柏暄听完笑笑:我的,我就是想宠。 ——我没有遗憾,你补缺了我所有的遗憾。 温柔霸道攻x小奶狗受 年上,攻受相差9岁。攻宠受。稳定日更。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房时,纪柏暄 ┃ 配角:岑丁度,池安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遇到爱。 立意:承担自己该承担的,勇敢面对生活。 ================== ☆、第 1 章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透了,房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动不动,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草坪地灯发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几百米的地方有一片小广场,有十几个大妈在跳广场舞,这个公园本来也没多少人来,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小片地方,估计这个公园就荒废了。 有点冷,房时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被风吹得稀薄的广场舞音乐传过来,房时才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他不敢去太安静没有人的地方,会让人崩溃,也不想去太吵的地方,耽误想事。 可他在这坐了两个小时,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想出来,脑子放空了,一会儿在虚空里一会儿又回到现实,不断拉扯,房时的眼神像死水一样平静。 肚子咕咕又开始叫,房时还是没动,他已经没钱吃饭了,兜里的两百多块钱是要留着交房租的。 想到钱房时总算有了反应,眉头蹙起来,吐了一口压抑在心底沉闷的气息,与此同时,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房时不看也知道是谁打的。 「餵。」 「哥,你在哪呢?怎么不接电话啊,我给你打了好几个了,你没下班吗,是不是又加班了?」 那边的语气很焦急,不等房时说话,又继续说:「哥,你昨天不是发工资吗?你打钱了吗?我没收到简讯啊,是不是——」 房时打断说:「我没打。」 那边不说话了。 「我没发工资。」房时顿了一下说:「房响,我被老闆开除了。」 「怎么...怎么回事啊?」那边有些慌,「哥,不是干的好好的吗?之前你不是说老闆要给你涨工资的吗,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房时沉默。 「哥。」那边声音带了哭腔,「哥,昨天单哥又来找我了,时间到了,我拿不出钱啊,你知道的,我挣的钱还没你一半多,都给他们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该死,可是哥,你不能不管我啊,还不了钱我另一条腿也保不住了啊哥,你帮帮我,帮帮我...你去求求你们老闆...」 电话里的哭声没有任何阻隔地钻进房时耳朵里,一句一句都让房时想挂电话,想摔手机,想爆发,可最终他咬着后槽牙还是都忍回去了,挂了电话会在打过来,摔了手机还要花钱买,改变不了什么,多么可笑的现实,他已经领教过了。 「别哭了,我给他打电话,我跟他说。」 房响又哭着说了很多没有意义的话,大抵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这些听了不下百遍的话。 房时撑着膝盖抱住了头,太阳穴的青筋一下一下跳,他忍得脑子要炸了,身体里也肆窜着想发泄的怒气和不甘,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在他平静下来,开始盘算下一步时,手机又响了。 所有烦乱的思绪压在眼底,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冷漠和厌恶。 「餵。」 「呦,好学生,接的挺快啊。」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让房时听了想吐。 「单哥。」房时忍着,「钱过几天再给你,昨天没发工资,财务说要过几天。」 「我说呢,昨天去找你弟,丫就给了我两千块钱,够屁用啊,我还以为你不管你弟了呢,打电话就是问问,你要是不管了,我这就带人废了他另一条腿。」 「单哥。」房时声音又低又冷,带着一丝警告。 单哥嗤笑,没和房时计较,「房时,你别怪单哥,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单哥就是干这行的,单哥也要吃饭,要不是你弟欠钱不还还跑路,我能让人废了他一条腿?他就是活该,你说你俩也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就差别这么大,真逗啊。」 「钱我会还的,还有半年,不会让你难做的。」房时忍着电话里的讽刺。 「你当然会还,你又不跟你那个倒霉弟弟一样,单哥相信你,但是。」 房时直觉有不好的事。 「单哥也是给人打工,老闆让你们年前还完,不然,单哥也帮不了你了。」 过年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凑齐八万是不可能的。 「房时,单哥已经很照顾你哥俩了,你当初把我小弟打的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单哥动你了吗,只是让你赔了一些医药费,单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别让单哥难做,你还有三个月,三个月拿钱,不然就拿你弟的命。」 第2页 电话里传来忙音,房时手脚冰凉,他一点也不怀疑单过说的话,如果时间到了,没有凑到钱,房响的命能保住,另一条腿就保不住了。 房时按着胃,勐地起身跑到垃圾桶前,弯腰止不住地干呕,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胃里早就空了,可他又止不住地噁心,说不清是生理还是心理,他呕的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房时直起身,手按着胃,决定还是去吃点东西,就算他吐死了饿死了,欠的钱还是要还,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没有力气去愤怒去想别的东西。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做的就是,挣钱,挣钱,挣钱,钱!操,房时原地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一脚泄愤地踢在了垃圾桶上。 原先的工作是干不成了,只能找其他的工作,其他的工作,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本来想着下个月涨工资。 他再努力努力就能在工地上当个技术员,这样又能涨点工资,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因为测量数据失误导致后期工程延迟,说大说小全靠领导的一张嘴,如果房时不那么拧,可能现在就不需要在大冷天找工作了。 可房时不后悔,他只后悔自己眼瞎,没早看清某些人。 房时低着头朝公园出口走,他记得公园出去不远有一个繁华街,因为对找工作的消息比较敏感,所以他记得很清楚那边有个新开业的酒吧在招服务生,他想过去看看。 这个公园比房时想像中的还要荒,走了半天没碰见一个人影,小广场上的声音也已经随着距离拉远听不见什么声响,一切都极为安静。 道路两旁只有相隔很远的草坪地灯亮着,其余地方都隐在黑暗里,偶尔有风吹着树上泛黄干枯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下雨的声音,又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嚎啕。 突然,前面有了什么声音,隐隐约约,像是某种生物的唿吸,因为太黑,房时抬头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疑似急促的唿吸声,好像还在移动,声音一点点拉近,模煳的黑团也快要现出原形。 房时不自觉提高警惕,脚步往旁边挪了几下。 他原意是想躲开的,可那团黑影到了眼前却一下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双腿。 房时条件反射地想一脚踹开,那团黑影却抢先开口了。 「哥哥!」 是个小孩子。 房时抬起的脚又放下,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看清了这团黑影——是个漂亮的小男孩,看上去六七岁。 「你认错人了。」房时关上手电筒,塞进兜里,就想绕过小男孩,可他抓小男孩的手臂时,却发现小男孩把他抱得死紧,估计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哥哥,这里好黑,我害怕,你带我出去吧。」小男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先松开。」 「你别丢下我…」听上去小男孩就要哭了。「我害怕,刚刚后面有个影子一直在追我,吓死我了。」说完小男孩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仰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房时抬头看,没有什么影子,估计太黑小孩是被吓着了,扯着嗓子嚎个不停,就这样也没放开他的腿,房时有点头疼。 小孩在房时答应带他出去的时候才停下来,一只小手抓着房时的衣角,一只小手抹着脸上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听着有点可怜。 公园大又荒,走了十五分钟总算到了马路上,有人了,不黑了,小男孩不怕了,他主动放开房时的衣角,衣角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小男孩懂事地把衣角用小手抚平,弯腰鞠躬,脆生生地喊:「谢谢哥哥。」 房时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走出去50米,房时回头看,小男孩没动,只是蹲了下来,脸朝着路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房时看了几秒,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小男孩怯怯地看着走了的哥哥又回到他面前。 「你记得谁的手机号,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房时拿出手机,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房时报了一串数字。 对方很快接了,房时按了免提,对着小男孩。 电话里传出有点焦急的嗓音,小男孩听到,眼泪立马流下来了,哭着喊:「叔叔…」 那边停顿了一秒,语气有些慌,「童宇,你现在在哪儿?」 「极地公园南门,你快点过来。」房时回头确认了一眼公园出口的方向。 对方好似在疑惑房时的声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好,麻烦你帮我照看下童宇,我马上到。」 房时就要按挂断,对方声音又传了过来,「童宇,别哭了,叔叔马上到。」 被称作童宇的小男孩此刻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眼泪煳了一脸,对着电话不住点头,熟不知他叔叔根本看不见。 房时没再说什么,直接按了挂断。 房时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过来,就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小男孩也跟着坐在他旁边,平復了一会儿,虽然不哭了。 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脸上都是泪痕,两只小手不断搓着,也不说话,看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发呆,模样实在可怜又让人心疼,房时张嘴想说些什么哄哄,可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闭上了。 空气里传来饭香,房时的肚子被勾得叫了一声,小男孩听到了,扭头看着房时。 ☆、第 2 章 房时没动,看着地上的一片枯叶子发呆,听见小男孩问:「哥哥,你家里人也不要你了吗?」 第3页 房时扭头看小男孩。 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指着公园里说:「我在公园里看到你了,你一直坐在那没有走。」 「所以你刚刚就是跑过来找我的?」房时说。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用手指甲扣着长椅上的红漆说:「天太黑了,我害怕,就想到你了。」 房时看着小男孩没说话,他其实应该问你为什么那样问,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公园,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这些关心教育的话,但他心情实在很不好,没心思再多想其他的事。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继续看着那个被车轮碾碎的枯叶子。 两人没等多长时间,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了眼前,房时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小男孩已经一跃而起,跑着喊着扑进了刚刚下车的男人怀里。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穿着西服,一只手抱着小男孩,一只手揉着小男孩的后脑勺,嘴里轻柔地说着什么,眉宇之间皆是担忧。 小男孩见到了亲人,压抑的情绪爆发,搂着男人的脖子哭个不停,好长时间都没平静下来。 房时见没事了,就想去忙自己的事,于是,他招唿也没打,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房时脚尖刚转了一个方向,就被男人喊住了。 「谢谢你帮我看着童宇,他是不是闹你了。」纪柏暄抱着纪童宇走到这个看上去年龄很小,没有笑容,只到自己鼻尖的少年面前,笑着说:「真的要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没有,没事就好了。」房时不想多待,点点头示意要走。 「等一下。」纪柏暄被房时的举动逗笑了,是他老了吗,怎么现在的小孩说话做事都这么酷。 「小宇,小宇,别哭了,你有没有和哥哥道谢,哥哥要走了。」纪柏暄有些无奈地擦干净纪童宇脸上的泪,温和地说:「别哭了,在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纪童宇抽抽搭搭,扭头看着房时,伸手就要抓,小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也没抓到目标,眼看就要急,纪柏暄看着少年还是一脸无动于衷,有点好笑地靠近,让纪童宇如愿以偿地抓到了房时的衣服。 「哥哥,你别走,我请你吃饭。」纪童宇说,说完又看着纪柏暄,「叔叔,吃饭。」 「谁教给你的。」纪柏暄笑着。 「我们同学都这样,昨天我帮小可搬椅子,她今天就请我吃了饼干。」纪童宇挺着胸膛说:「哥哥帮了我,我请哥哥吃饭,而且哥哥正好也饿了。」 房时被纪童宇抓着,有些尴尬。 「没事了,说话都利索了。」纪柏暄被纪童宇一副大人口吻的语气讲话逗笑了。 他此刻才全身心放松下来,刚刚纪童宇哭的架势把他惊到了,从出生起就没这样哭过,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打击,他隐约有了猜测,眼里划过一丝伤感和无奈。 「我本来也没事。」纪童宇被笑话了,现在也回过味来,有些赧然,「叔叔,放我下来。」 纪童宇从纪柏暄身上下来,仰着头看房时。「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房时实在应付不了一个小孩子的真诚邀请,但他现在没心思吃饭,也没心思说话,所以他硬下心肠,摇头说:「哥哥吃过了,你和…」房时看一眼嘴角带笑的男人,这人不是他爸爸啊,小孩叫他叔叔…「你和他一块去吧。」 纪柏暄有些讶异,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一直在拒绝,还没等他说话,纪童宇伸着食指,指着房时的肚子说:「可是你肚子刚刚叫了,我都听到了。」 纪童宇一脸认真,眼神都在谴责房时说谎,空气安静下来,房时无言,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一块去吧,就在这附近,」纪柏暄善意地说:「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改天,没事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童宇很想谢谢你。」 话说到这份上,房时再拒绝就没意思了,所以他点点头,应了这顿晚餐。 纪柏暄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饭馆的菜味道不错,所以三个人是走路过去的,房时和人不熟,也不想说话,就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纪柏暄也没说什么,平常都是王叔接纪童宇放学,今天他去接了一次,之后接了个电话,纪童宇就不见了,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想问纪童宇前因后果,但问了就牵扯到后面的事,所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很严肃地告诫纪童宇不要再有下一次。 纪童宇感受到叔叔沉重的情绪,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怯怯地晃着纪柏暄的手说:「叔叔,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 纪柏暄站定,有些严厉地看着纪童宇说:「再有下次,叔叔就把你送去国外上学。」 「不会不会,我发誓。」纪童宇也慌了,举着小手一脸保证。 纪柏暄嘆了口气,蹲下来,软下声音问:「告诉叔叔,你是不是听到叔叔打电话才跑出去的?」 这下纪童宇不说话了,扁着嘴一副不高兴很委屈的样子。 纪柏暄揉了揉纪童宇的头髮,有些心疼地看着懂事的纪童宇,幸好这次没出什么意外,不然他这辈子也无法安心,这样想着,他扭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地少年,牵着纪童宇走到他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房时。」房时在纪柏暄停下的时候也停下了,距离几步远,他并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 第4页 「我叫纪柏暄,这是我哥的孩子,纪童宇。」纪柏暄笑着说:「刚刚真是多谢你了,一起走吧,快到了,就在前面。」 纪柏暄带他们来的是一家粤菜饭馆,每个座位都用屏风隔开,不会耽误别人也方便了自己,几人落座,纪柏暄让房时点菜,房时拒绝,他是有什么吃什么,而且他觉得这个饭店的菜肯定很贵,他看到价钱就可能捨不得点了。 纪柏暄点菜,贴心地问房时有没有不喜欢吃的不能吃的,房时摇头又点头说:「我不吃辣。」 纪柏暄了解,又把辣菜换了,一桌全是不辣的菜——糖醋排骨、鱼头豆腐汤、糖醋里嵴、鱼香茄子煲… 这顿饭很有效地温暖了房时的胃,缓解了他焦躁不安的情绪,他觉得不能白吃这一顿饭,需要说点什么。 于是,纪柏暄很体贴地夹一块排骨放在房时碗里的时候,就看到房时用纸巾擦了擦嘴,一脸郑重地看着他说:「你是童宇的叔叔?」 「是。」纪柏暄不明所以。 「他今天被吓坏了。」房时说。 纪柏暄感觉自己正在被家长教训,他笑着说:「是,多亏你帮忙,」说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说:「不方便喝酒,我敬你,谢谢你帮我看着童宇。」 房时张嘴没拦住,纪柏暄在他杯子上磕了一下就仰头喝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要你谢我,房时想说这些。 「这是我的联繫方式,你存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纪柏暄把手机拿出来拨了房时的手机号,挂断后又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谢谢你。」 房时被纪柏暄一连串的真诚道谢搞得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迷迷煳煳地点头。 纪童宇在旁边喊:「房时哥哥有空来我家玩。」 纪柏暄摸他的头髮,小声说:「快吃饭。」 「你住哪儿?等会我送你回去。」纪柏暄看着房时说。 「没事,我走回去就行了。」房时低头吃排骨。 问的时候纪柏暄就猜到房时会拒绝了,他有点疑惑,房时看着年龄很小,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人这么戒备。 「你多大了,还在上学吗?」纪柏暄给纪童宇夹了一根茄子,面上不动声色,余光却留意到房时眼睫毛下垂,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房时低头扒了一口饭。 「成年了吗?」纪柏暄又问。 「嗯。」 「怎么没上学了?」纪柏暄说着注意到了房时手背上的一些划痕。 「不想上了。」房时不想谈这些,语气有些冷硬,纪柏暄察觉了,笑笑没继续追问。 「喝点汤。」纪柏暄给房时盛了一碗递给他,房时伸手接道了谢,纪柏暄又注意到他手掌上有干活留下的茧子。 一旁的纪童宇喊:「叔叔我也要。」 「好。」纪柏暄不动声色地低下视线,给纪童宇盛了一碗汤。 房时吃撑了,走路都有些费力,有人给纪柏暄打电话,纪柏暄拜託他牵着纪童宇。 他拉着纪童宇乖乖地站着,纪柏暄在距他们几步的地方讲电话,声音低沉有力,好像语调都没怎么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他体贴地不会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纪童宇估计他这辈子也不会和这样的人一块吃饭,虽然他和他的老闆一块吃过饭,但感觉完全不同,他们老闆摆架子,欺软怕硬,说话粗俗,可纪柏暄就完全不是。 纪柏暄看上去也是成功人士,但却让人很舒服,有修养很绅士,不缓不急,是让人慢慢放下设防的人,一点也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反而有种长辈被照顾的亲切,房时看着纪柏暄发愣,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不好意思,我朋友有些事情问我。」纪柏暄挂了电话,从房时手里接过纪童宇,「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住哪儿?」 ☆、第 3 章 「不用了,」房时还想去那个酒吧看看,开始道别:「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再见。」说完摸了一下纪童宇的头髮转身快步走了。 就这么几个小时纪柏暄就被拒绝了很多次,还是同一个人,他摇摇头失笑,蹲下来看着纪童宇说:「回家吧。」 纪童宇乖乖点头。 上了车,纪童宇问:「爸爸妈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纪柏暄给纪童宇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纪童宇说:「那不要和他们讲好吗?」 「好,」纪柏暄打方向盘,随口说:「怕被你爸爸训吗?」 「才不是。」 「嗯?为什么?」 纪童宇看着窗外,嘴里嘟囔着说:「说了也没用,反正他们也不要我了。」 纪柏暄讶异,摸了摸纪童宇的头髮,什么也没说。 酒吧离吃饭的地方不算远,房时到的时候还没开门,时间写着十一点半营业,原先他看到的招工也已经没有了,有极大的可能是不招人了,但房时还是想试试,他刚来f市的时候就在酒吧上过班,但没干多久,他就去工地了,酒吧小费给的高,但是胃受不了,他不喜欢喝酒,现在也是没办法了。 他又在附近转了转,守着一个大商场,这个地方的店铺装潢的很高端,是那种有钱人的生活和审美。 有几家店有招销售的店长的服务员的,店长他不够格,服务员问了之后工资太低,没有比较适合的,只能看这家酒吧要不要人了。 第5页 十一点半,酒吧开门了,牌子上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他过去,这个点店里还没人,里面开着射灯,屋里亮堂堂的,有两个人坐在吧檯背对着他在说话。 房时刚想开口问,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你干嘛的?」 是个服务生。 「我来面试。」房时说:「还招人吗?」 服务生上下打量他两眼,朝吧檯喊:「纪哥,还要人吗?」 「不要了。」吧檯上的人回了一句。 房时扭头看,只看得到一个侧影,莫名有些熟悉。 「回去吧。」服务生说。 房时又看了一眼那个背影,转身走了,刚走到门口,那个服务生又喊住他,「等会儿,你之前干过吗?」 这样问的话,他大概就能留下了。 早高峰,纪柏暄靠着后座椅背闭目养神,他这几天有点忙。 一个高中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要结婚,买了一套房,让他帮忙设计,他答应了。 可能是好些年都没连轴转了,也可能是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他赶了一张图,接连几天都觉得颈椎酸疼,他抬手捏着,不由得自嘲笑出了声。 「让你平常不注意休息,现在好了,吃着苦头了吧。」 司机王叔在后视镜看到了,气愤道:「辛苦也就算了,你几天几夜画出来的图,最后你那个同学还没用,你现在已经不是设计师了,他也不知道你现在不画图,画一张图是什么价格,说不用就不用了,什么人啊。」 「王叔,你现在怎么变得小孩子气了。」纪柏暄好笑道:「我没事,回去按摩热敷一下就好了。」 王叔瞪他一眼,「你和他要钱了吗?」 「老同学,算了。」 「你啊!」王叔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重情义,你钱是大风颳来的啊?今来个老同学明来个老同学,你这公司还开不开了,干不干了,迟早破产。」 「王叔。」纪柏暄无奈,「我破产了你也就失业了。」 「我不是那意思——」王叔辩解。 「我知道,」纪柏暄打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画图也不全是因为老同学,就是好久没画了,手痒。」 纪柏暄笑着说:「再说了,不能因为这个事让他和老婆吵架是吧,要是因为这个婚没结成,我不成罪人了,古话不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这是好事,你也别气了。」 「你啊,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可千万别再这样了,再画下去你那颈椎压着神经,你后半辈子就完了。」 纪柏暄笑着点头,王叔话说得难听,但却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说到结婚,王叔又想起来了,从后视镜里看纪柏暄,两双眼睛对视,纪柏暄率先移开视线,扭头看着窗外。 「哎哎,我还没说呢。」 「您别说了。」纪柏暄笑。 「我说!」王叔拍了一下方向盘,中气十足,「我说你王姨她闺蜜的表姐的女儿,你什么时候见啊!」 纪柏暄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这已经是王叔这星期说的第十遍了。 红灯,王叔踩剎车,回头看着纪柏暄,表情严肃,「你王姨说了,你要是不去,我这休息可一口酒都不能喝。」 「王姨逗你呢,」纪柏暄说,再扭头看向车窗外时,眼睛就定住了,路的对面是一个公交站牌,站牌下面站了一个人,白色的连帽衫,深蓝的牛仔裤,贴着头皮的毛寸,比上次看着精神了许多。 「不是不是,这次你王姨可认真了,家里的酒都锁起来了,你帮帮王叔,休息天见一面,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过日子了,老这么单着不像回事啊,就拿你那颈椎说,家里有了人能搭把手帮你按摩啊,那按摩椅再好它能比人好吗,你听王叔一句劝…」 王叔一句接这一句,红绿灯的功夫已经把纪柏暄淹没了,但一向容易说话的纪柏暄在这件事上很坚定,「王叔,您放心吧,前几天丁度过来拿了一瓶白酒,我给您留着呢。」 纪柏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窗外。 王叔听到酒脸上立马见了笑,绿灯,他启动车子,笑得合不拢嘴,「丁度这小子虽然不学无术,但拿的酒肯定是好酒。」 纪柏暄没忍住笑了。 王叔立马想到了正事,看一眼后视镜说:「这是酒的事吗,这是你的人生大事,」王叔看着纪柏暄一直往外看,生气道:「你瞅什么呢,跟你说话呢。」 「王叔,」纪柏暄说:「您说的我都听着呢,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考虑这件事,让您和王姨费心了。」 王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纪柏暄,嘆了一口气,他知道纪柏暄是个什么脾气,说一不二,外表看着很随和,很好相处,但其实很有原则,王叔也不再劝,专心开车。 纪柏暄的思绪却已经停在了刚刚的公交站牌,他确信自己没看错,刚刚那人是房时,他是在找工作还是在找房子?纪柏暄早年也做过公交车,知道公交站牌有些地方是贴了一些找工作和租房子的信息,房时在那站着,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接了打了三四个电话了。 纪柏暄沉思,吃饭的时候他说要房时有事联繫他,不是客套,但显然房时是觉得他是客套了,他可能并没意识到自己是帮了多大一个忙,是可以开口要些什么的。 房时睡了三个半小时就起来了,他晚上在酒吧打工,白天还想找一份工作,可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别人都说找到人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还是服务员,他没想找服务员,主要是钱太少。 第6页 可他也没什么学歷和经验,也没资格挑什么,再找下去大概也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和那边经理说了现在过去面试。 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和酒吧隔着两条街,很近,他过去一问,工资也还可以,一个月三千五,有餐补和全勤五百,早晚班,早七点到七点,晚上十点都十点半,刚好和酒吧的时间错开,经理看他也满意,让他明天过来上班,房时同意了,至此他没着落的心才稍稍稳了点。 经理姓马,走的时候让他明天不要喝水吃饭,先去三甲医院办健康证,费用要自己垫,但是工作满三个月是可以报销的,房时有些犹豫,但他现在也没更好的选择。 回住的地方之前,房时去药店买了些胃药,昨天晚上有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拼酒,他去了,和人对着喝,最后赢了但胃也坏了,从昨天晚上就一直隐隐地疼,吃了饭也不顶用,他担心会影响工作才去药店买了些止疼的药,不买不知道,一买他胃更疼了。 房时揣着死贵死贵的药回到了住的地方,他住的群租,上下铺那种,一个床位两百块,已经是便宜的了,但房时还是觉得贵。 他那个屋八个人,四张床,每个人作息都不一样,这个点还是有人在睡觉的,所以他尽量轻点,但还是不小心踢到了地上不知道是谁拆了的快递没有扔的箱子。 动静不小,住在他下铺的人立马伸出脑袋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眼神满是不耐烦。 「你干嘛呢!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啊!」 「抱歉。」房时平静地道歉。 「抱你——」那人喊一半睁开眯着的眼,正对上房时冷冷盯着他的眼睛,脸颊泛疼,没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不情愿地嘟囔着翻了个身不再说话了。 房时捏着药盒都扁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把药直接扔到了桌子上,不小的声音,那人想回头但回到一半又停下了。 房时扫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屋里的人他都没认全,但住他下铺的这个他是一下就记住了,赵鼓莎。 他刚搬来没几天就说他偷了他的手錶,价值好几万,那个时候他都还没和他说过话。 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几个屋里的群租都知道了,赵鼓莎要搜他的行李箱,搜他的床,被他揍了,打人不打脸,但他那天看着这张脸就觉得噁心,所以使了劲就朝脸上招唿。 赵鼓莎被打怕了,脸肿了好几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从那以后赵鼓莎就不太敢在明面上招惹他,他被群租屋里的人孤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赵鼓莎的功劳。 但是也正好,他也不需要朋友。 房时烧了一壶开水,把药喝了就上床睡了,胃里还在微微泛疼,他手贴在皮肤上缓慢揉着,闭眼慢慢睡了过去。 纪柏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临走前给人力打了一个电话。 「公司哪个部门还招人吗?」 人力一脑袋问号,这个事情不是前两天开会的时候说过了吗?心里这样想但还是微笑着回答:「纪总,公司每个部门里的人员前两天已经招满了。」 「是吗?」 「是的。」 纪柏暄思考着敲了敲桌子,「再招一个人吧。」 ☆、第 4 章 距招人过去两天,人力发现平常不爱在公司里晃悠的纪总,这两天在公司里晃悠的有点频繁,相信每个部门都有了和她一样的疑问。 于是,看似严肃工作严谨的装饰公司,在公司的小号群,有人针对这个问题没忍住问了出来。 设计部李-纪欧巴这几天是怎么了??是新来的哪个小妖精勾了我纪欧巴的心! 核算部张-咳咳,可能是我吧… 监理部吴-呕,楼上好噁心 监理部刘-+1 财务部孙-+1 核算部张-不要太过分!这也是有可能的好吗!! 人力萧-纪欧巴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满脸的褶子! 市场部杨-哈哈哈哈,萧姐不亏是毒嘴。 核算部张-@人力萧嘤嘤…人家要和你绝交一个午饭时间! 设计部李-萧姐,快点透露透露!我要和那个小妖精决一雌雄! 人力萧-咳咳,小李冷静!我只知道纪总前两天让我招一个人过来上班… 想卖个关子的人力萧簌被突然响起的电话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回魂,看清是纪总办公室的电话,马上接了起来。 「纪总,有什么吩咐。」 纪柏暄看着电脑上的室内色彩搭配,疑惑地问:「这两天没有人办理入职吗?」 聪明如人力,立马就领悟了上司的意思。 「是的,纪总,您前两天让我招的人他在电话里拒绝了,这件事我和您的助理说过,她没告诉您吗?」 「拒绝了?」纪柏暄困惑又讶异,「她不舒服,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可能忘记了。」末了,纪柏暄又不确定地问:「他怎么说的?」 「我说明来意后,他问了我一下工资,」说着萧簌迟疑了一下,暗恼潇洒日子待久了就没有询问上司待遇和薪资,「我说的是员工的正常薪资,他听过后说考虑一下,后来打电话来就拒绝了…」 纪柏暄皱了一下眉,虽然想不明白但还是说:「好,我知道了,如果他反悔了,给你打电话,还是可以过来上班的。」 「好的纪总。」 「就这样。」纪柏暄挂了电话,盯着办公室里的沙发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 第7页 而放下电话的萧簌内心已经闪过了十几种想法,她在公司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纪柏暄吩咐做这样的事,更何况她还了解招的这个人的基本情况,没有学歷没有经验还是个男的,这人和纪欧巴什么关系啊,弟弟?表弟?朋友? 身边的助理小潘摇摇她的手臂,「萧姐,看群啊,你再不回復,等下人都杀过来了。」 萧簌这才回神,低头一看,微信群未读消息+79、80、81… 今天堵车有点严重,纪柏暄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还没等他打电话说晚点到,那边电话就已经追过来了。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池安恺在电话那边狂吼。 「抱歉,堵车,要晚点了。」纪柏暄有些歉意。 「不是让你早点过来吗?还是不是兄弟了!」 「是我的错,等下我自罚,你别着急,」纪柏暄说。 「我能不着急吗,我说,岑丁度这不靠谱的都已经到了,」 「说谁不靠谱呢,」那边岑丁度在旁边,不乐意道:「池安恺,在你眼里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行,我不靠谱,我走。」 「哎兄弟,别,别,你别走啊,你最靠谱,你最靠谱,纪柏暄不靠谱行了吧,」池安恺拉住作势要走的岑丁度,朝着电话喊:「纪柏暄,你快点的,麻熘的,这可是哥们我的高光时刻,你赶快,我女朋友都要下班了。」 纪柏暄看着前方像蚂蚁一样缓慢行动的车辆,有点无奈,「代我向你女朋友说声抱歉,我尽量准点到。」 准点到是不可能的,除非纪柏暄有对翅膀或者他的车有对翅膀。进到餐厅,纪柏暄还没落座,就开始道歉,「抱歉,还是晚了十五分钟。」 旁边坐着的岑丁度在玩手机,抬头看他,「别慌,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纪柏暄迟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无精打采的池安恺,小心道:「又被甩了?」 「哈哈哈…」岑丁度听后放下手机一点也没掩饰地大笑。 池安恺白他一眼,「不是,她还没下班呢,和她交班的经理晚一会儿到,对不起啊,早知道不催你了。」 「没事。」纪柏暄松了一口气,「没被甩就好。」 「哈哈哈…」岑丁度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老池,你这次行吗?」 「废话。」池安恺神采飞扬,「我决定过几天就向她求婚,我的心告诉我,她就是我这辈子要等的那个人。」 「操,你恶不噁心。」岑丁度嫌弃,「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你这个单身狗不懂。」池安恺嫌弃加鄙夷。 「现在在上班吗?」纪柏暄见过照片,本来三人见面的地方不是在这,但是因为池安恺心疼女朋友,不想让女朋友上了一天班还要赶时间,就临时把地方改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抿了一口,视线在餐厅逡巡。 还没等池安恺回答,纪柏暄就被刚滑过口腔正在进入喉咙的柠檬水呛到了。 「我靠,老纪,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岑丁度拿张纸巾给纪柏暄,一只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有什么毛病吗?我怎么没看到啊?」说着扭头寻找目标。 对面的池安恺瞪着眼珠子看着纪柏暄,表情既愤怒又悲伤,「纪柏暄,你你你…」 纪柏暄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停住,他缓过来后,看着池安恺说:「不是你女朋友的原因,我是,我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谁啊?」池安恺抢在了岑丁度前面,被岑丁度瞪了一眼,「是谁啊?」 纪柏暄向左前方看过去,房时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正微弯腰听人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驼色大褂,披着长发,化着淡妆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来了。」岑丁度撞了一下纪柏暄肩膀,用眼神示意。 再看池安恺早已是深情满满的望着来人。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女人大大方方的落座,含笑看着三人,「安恺点的餐我让后厨已经开始做了,马上就好,再等等。」 「没事,我也是刚到。」纪柏暄说,说完看着池安恺,「安恺好福气。」 「来来来,我来介绍。」池安恺一脸笑意,虽然在各自面前已经提过,但第一次见面还是正式的介绍了一遍。 「乔诺衣,我未来的媳妇。」池安恺说完俩人还甜蜜的对视,撒了对面两人一脸狗粮。 「我最好的两个兄弟,纪柏暄,岑丁度。」 「安恺总在我面前提起你们俩,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乔诺衣说,说完看一眼池安恺,那个角度,那个笑,那个缠绵的眼神,明显是热恋中的情侣。 纪柏暄和岑丁度互视,彼此眼中都有了笑意。 「应该不是夸我,我到现在还没从他嘴里听到夸我的话呢。」岑丁度说。 乔诺衣笑了,「也不都是,就是吐槽你上学的时候老让他给你写作业。」 「我没帮你写过吗?老池,说话要摸着良心啊。」岑丁度喝了一口水。 「就那一次你要记到什么时候啊?我真服了你了。」池安恺鄙视。 「你俩感情挺好的嘛。」乔诺衣看着他俩拌嘴。 「是挺好的,从大学就这样。」纪柏暄说。 「真好,我要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在大学照顾安恺的情义。」乔诺衣说着在四处看了一下,微抬手喊:「小时,过来一下。」 第8页 纪柏暄在她抬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事实上他一直有留意房时的位置,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他就没闲过,让纪柏暄更加想不通房时拒绝去他公司上班的原因。 纪柏暄一早看见了房时,可是房时没有看见纪柏暄,事实上他走到乔诺衣的位置也没看到。 他只是垂着视线听乔诺衣点了红酒,临走的时候视线余光扫到了熟悉的眼睛,然后他才定神把视线放在了纪柏暄的身上,确定没看错后他愣了,微张嘴想打招唿又闭上了,扫了一下他身边的人,他小幅度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不用这么麻烦,上学的时候池安恺也没少帮我们。」岑丁度说。 「是没少帮你。」池安恺在一旁纠正,「别把柏暄拉着。」 岑丁度笑笑难得没反驳。 纪柏暄也没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房时的背影,面上若有所思。 乔诺衣的性格很好,有北方的豪爽,这么年轻就当上西餐厅的经理,情商也不会低,岑丁度和纪柏暄就更不说了,场面的老狐狸,看人也是一准,几句话下来三个人已经没有了刚刚见面时的生疏客套,很快聊天气氛就变得很愉快,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池安恺最高兴,喝红酒都能喝嗨,心里不知道乐开了几朵花,池安恺和岑丁度把两人送上计程车,各自感慨:「希望安恺这次真的能顺利脱单。」 池安恺是他们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也是他们三人中谈恋爱次数最多的,更是被甩次数最多的的。 不为什么,就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屡屡谈到结婚对方就没信了,对此两人有点发愁。 岑丁度和纪柏暄都有心想拉池安恺一把,但池安恺表面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很敏感,自尊心也比较强,所以俩人在池安恺拒绝后就没再提过这事,本来前两年池安恺工作攒了些钱,但被他父母都拿走了,想到池安恺的家庭,两人又不免唏嘘。 「哎,你刚刚说在里面看到认识的人,是谁啊?」岑丁度想起来,「不进去看看?」 ☆、第 5 章 纪柏暄看着岑丁度一脸八卦好奇的眼神无奈的笑了,他没回答,问他:「走秀的事怎么样了?衣服做好了?」 「快了,再找几个模特就没什么事了。」岑丁度说:「不会是刚刚那个小帅哥吧?」他刚只看到了人背影,这会儿看纪柏暄笑就想进去瞅一眼了。 「什么人啊,我怎么不认识。」 纪柏暄被岑丁度问的无奈,只好说:「上次不是童宇走丢了吗,就是他捡到了。」 「哦。」岑丁度拉长声音,恍然大悟状,「救命恩人啊。」 纪柏暄被他别有意味的眼神和声音逗笑了,「瞎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谢谢他。」 「好好谢啊。」岑丁度笑着说:「你是现在回去,还是继续去看你的救命恩人啊?」 纪柏暄笑着没说话。 岑丁度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说完抬手捶了一下纪柏暄的肩膀。 「哎,你叫代驾了吗,别开车。」纪柏暄提醒。 「你别管我了,我在车上叫。」岑丁度倒走着挥挥手。 纪柏暄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五,还没到点,他刚刚旁敲侧击地问了乔诺衣,知道最晚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他没进去,走着下了阶梯,决定去车上坐着等。 房时拖完了地,又扔了垃圾,临换衣服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纪柏暄坐过的位置,他不知道纪柏暄什么时候走的,等他忙完抬头看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纪柏暄揉着脖颈,看着房时从门口出来,他没按喇叭,开了车门下车,站了几秒发现房时目不斜视,压根不往他这边看,他只好迈开长腿走到房时的视线范围里。 房时下着阶梯,正在想事情,忽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前方,正微笑着看他。 纪柏暄。 房时停了一瞬,又马上走到他面前。 「你等我?」 纪柏暄看着房时一丝不苟的表情,忽然想逗逗他,摇头说:「不是。」 房时迷茫又惊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纪柏暄笑了,说:「逗你的。」 「哦,」房时低头摸了摸脖子,抬起头又问:「找我什么事吗?」 「上车说。」纪柏暄转身又回身,抢在房时开口前说:「一小会儿,马上好。」 房时到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下去了。 把人等来了,但纪柏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了,好像怎么问都有一种责问的意思。 「什么事?」房时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人开口,好奇之余又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是有什么事他忘了还是他做错了? 「问之后,你不要什么压力,」纪柏暄想了一会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 纪柏暄这样说让房时更疑惑了。 「你前两天不是接到一个人事的电话吗?」 「是有一个。」因为他接到这样的电话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他印象比较深,他当时还说考虑一下。 他内心还是想去的,再怎么说这个工作比他以往干的工作性质都比较好,适合长期,但是现在不行,这个工作限制时间,前期需要积累客源,虽然提成比较高,但底薪偏低。 第9页 他如果干的话,可能前一两个月都只能拿底薪,而他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所以他拒绝了,但是纪柏暄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喜欢那个工作?」纪柏暄问。 「不全是。」房时摇头,看着街上的路灯说:「是有一些原因。」 「不方便说?」 「嗯。」 纪柏暄思忖了一会儿说:「那画图,设计房子你感兴趣吗?」 「什么?」房时不懂。 「通俗讲是房子内部的一个装修,设计师,你想学吗?」 房时看着纪柏暄,他现在才觉察出不对来,那个人事打电话过来介绍的时候好像说是什么装修,好像提到了柏? 房时眼睛一亮,「那个是你的公司?」 「算是吧。」纪柏暄说:「你想不想学?」 房时有些迟疑,「很赚钱吗?」 纪柏暄想了想,「设计好的话是很能赚钱的。」 房时向后靠着椅背,脑内思索着,没有急于回应。 「没关系,我说了,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跟着你的心走就好。」纪柏暄说。 「你帮我,是因为那次纪童宇的事吗?」 「是。」纪柏暄说:「你帮我一个很大的忙,我一直想谢谢你。」 房时看着纪柏暄,看着他带着诚意的眼神。 说实话,纪柏暄在这等他,已经很让他意外了,他自问,如果是他遇见了像自己一样的人,大概也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他知道自己不讨喜,所以他很感激被一个人这样关注。 他摇摇头。 纪柏暄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已经谢过了,那次晚饭,」房时说:「是我来到这个城市以后吃的最好吃的一次饭。」 房时的模样很认真,也或许房时一直就是这样的表情。 纪柏暄看着认真地房时说着认真的话,突然发现心里某个地方疼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少年经歷了什么,但此刻,他就是有点心疼。 这之后纪柏暄又忙了起来,之前合作的新楼盘交房,他们的业务量直线式增涨,每个设计师手里都有五六个单子,加班加点地在公司里赶工。 纪柏暄虽说不用画图,但是每个设计方案他都有参与,这并不是说公司里的设计师不成熟,相反,公司里的每位设计师都能独当一面,在业内也是有口碑的,而每个设计师针对业主提出的要求,都会做出至少两个方案,这也是业务量上涨的原因。 几份方案摆在业主面前,总有让他满意的点,满意的风格,他喜欢让设计师相互学习欣赏,沟通交流,每次开会都长达五个小时,通常都会激发彼此的灵感,碰撞出不一样的设计点。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纪童宇这两天回了纪闻暄那,他不用辅导他写作业,纪柏暄难得想泡个澡放松一下,他刚放好热水,正打算脱衣服,电话就响了。 「哥,怎么了?」纪柏暄接起来。 「你在哪儿呢?过来一趟,把纪童宇接走。」电话里有震耳的音乐声。 纪柏暄皱眉,「你把童宇带去酒吧了?」 「他自己要跟过来的,你快点过来把他接走,我这有事,没时间看着他。」 纪柏暄捏了捏太阳穴,走到玄关换鞋,「你把他带到门口,不要让他在里面呆着,我一会儿就到。」 「知道了知道了,」纪闻暄不耐烦地说:「你快点啊。」不等纪柏暄再说什么,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纪童宇背着小书包,双手捏着书包带,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气又委屈地看着纪闻暄。 「自己去外面等叔叔,他一会儿就到。」纪闻暄把手机塞兜里,下巴向出口的地方仰了仰,提高声音说:「去啊。」 纪童宇撇撇嘴,生气地哼一声,转身走了。 纪柏暄到的时候,门口只有纪童宇一个人,他跑过去,把纪童宇的书包拿下来,小声问他:「爸爸呢?」 纪童宇咬着嘴唇不说话,看着纪柏暄慢慢眼睛里有了眼泪。 「没事,叔叔在呢。」纪柏暄一边摸纪童宇的头,一边拿出手机给纪闻暄打了电话,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纪柏暄皱着眉,心里有点恼怒,但他还是柔下声音,对纪童宇说:「先回家,叔叔给你讲故事。」 「我不想跟着爸爸。」纪童宇开口,同时忍着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也不想跟着妈妈。」 纪柏暄心疼地看着纪童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本来不想他们离婚的,那天我听到你和爸爸打电话,我是不想他们离婚的,我跑出去就是想找爸爸,让他去哄哄妈妈。」 纪童宇边哭边说:「可是现在我也不想管他们了,他们不喜欢我,都不想要我…」越说纪童宇越伤心,眼泪哗哗往下流,让纪柏暄心疼坏了。 他拿出手机给纪闻暄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一样没人接,他抱着泣不成声的纪童宇进了酒吧的大门。 里面人不多,但加上劲爆的音乐和闪烁着的霓虹灯光,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让纪柏暄觉得乌烟瘴气的,皱的眉头不自觉加深了。 「暄哥,你来了。」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认出了纪柏暄,笑着打招唿,看见流泪不止的纪童宇又惊讶道:「哎,小宇怎么哭了?」 「纪闻暄呢?」纪柏暄收了笑。 第10页 「纪哥在楼上和人谈事呢。」 「好。」 纪闻暄抱着纪童宇绕过人群,走上楼梯,敲了第一个房间的门。 「怎么了?」纪闻暄穿着皮夹克,手里还夹着烟。 「你在谈事?」纪柏暄往里看了一眼,沙发上坐了一个长波浪捲髮的女人,正在往嘴边送烟。 「对啊,不是让你把人领走吗?」纪闻暄看见了纪童宇,纪童宇已经不哭了,趴在纪柏暄肩膀上,不看纪闻暄。 「谈完了吗?」纪柏暄说。 「有事?」纪闻暄看着纪柏暄一脸严肃的表情。 「有。」纪柏暄说。 纪闻暄和纪柏暄对视两秒,心里知道他这个弟弟生气了,回头对沙发上的女人说:「刘老闆,酒是喝不成了,下次吧。」 刘老闆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看着他俩的脸说:「你弟还是你哥啊?你俩长得还真像。」 「我弟,抱歉哈,回头我让阿焯联繫你。 」 「行,那回见纪老闆。」 屋里再没别人,纪闻暄让纪柏暄进来,关了门,坐到沙发上,吸了一口烟,表情漫不经心,「说吧,什么事?」 纪柏暄没有把纪童宇放下,托着他的身子说:「如果你和童宇的妈妈都不想问童宇,就把他过继给我。」 纪柏暄在纪闻暄一脸震惊地表情中继续说:「过继给我后,你们也可以放心,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我会好好对童宇,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我会把他养大,让他念很好的学校,我是认真想过的,所以你可以和童宇的妈妈商量一下,这两天给我答覆就行。」 说完纪柏暄站了起来,「就是这件事,你考虑考虑。」 「等等,」纪闻暄喊,一脸不解和恼怒地看着纪柏暄,但纪柏暄脚步没停,开门走出了屋子。 纪童宇趴在纪柏暄肩膀上,一张小脸这才露了出来,看着纪柏暄。 纪柏暄笑了,抬手捏了捏纪童宇的鼻子,轻声说:「以后跟着叔叔好不好?」 「可以吗?」纪童宇很开心。 「当然可以了。」纪柏暄抱着他下楼梯,「现在就跟叔叔回家,叔叔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好!」纪童宇欢喜地搂着纪柏暄的脖子,一张小脸上满是雀悦。 纪柏暄刚到一楼,纪童宇就在他怀里喊:「叔叔,叔叔,房时哥哥。」 音乐太大声,纪柏暄没听清,纪童宇双手捧着纪柏暄的脸转了一个方向,又趴在他耳朵边喊:「是房时哥哥!」 ☆、第 6 章 纪柏暄在纪童宇喊的同时就看到了房时,此时的房时正仰着脖子往嘴里灌酒,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人也是一样,桌子上排了几排的子弹杯,两人速度飞快,周围围了一圈人在大声地嚷着,桌上还放了一沓钱,这个架势让纪柏暄下意识地反感。 他很少来酒吧,觉得太吵,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喝酒方式,他看着房时面无表情地没有任何迟疑地拿起杯子一口喝了,接着就是第二杯第三杯…如果不是和他比赛的那个人面上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他都要怀疑房时喝的是白开水了。 比赛就在眨眼间,房时毫不意外地拿到了钱,他抬手抹了一下流到下巴和脖子上的酒,拿上钱直接走了。 纪柏暄动了,他抱着纪童宇朝着房时的方向走,有一段距离,他看着房时越走越快,有人和他打招唿他都没理,他看着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左拐进了洗手间。 房时有些晕了,他今天喝了两场,也不知道是没吃饭的缘故还是有点感冒的缘故还是都有,总之他喉咙像是被烧红的铁烫过一样,火辣辣的疼,就连胃和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他进了厕所的隔间,双手撑着膝盖一弯腰就吐了出来,吐得眼冒金星,胃里直泛酸水,看东西都是重影。 那么大的动静,纪柏暄一进来就听到了,他皱了皱眉,把纪童宇放下,小声对他说:「等一下叔叔。」 纪童宇把书包从纪柏暄手里拿过来,乖乖地点头。 门没有锁还是没来得及锁大概是后者,纪柏暄敲门的时候门就开了条小缝。 「房时?」纪柏暄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手扶着门板还在不停干呕地房时,他过去,手放在房时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房时耳朵也是嗡嗡作响,一会虚幻一会真实,听不真切,他吐得眼睛发红,眼角冒泪,感受到身边有人,也顾不得去看,等好不容易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全身脱力般地只往后倒,纪柏暄及时拉住了他。 纪柏暄沖了马桶,看着房时靠在门板上微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像是失去了意识,他有些担忧地喊了两声房时的名字,房时颤巍巍地睁开一条缝后又闭上了,也不知道认没认出他,纪柏暄等了一会儿,房时还是没什么反应。 「房时哥哥怎么了?」纪童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背着小书包,有些害怕。 「房时哥哥只是睡着了,没事的,小宇不要害怕。」纪柏暄把房时系在最上面两颗的衬衫扣子解开,又试着喊了几声房时。 房时皱着眉,听到了有人喊他,这个声音还让他很熟悉,但他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脑子疼得像是要炸了,胃也开始不舒服。 他想站起来,他记得他在上班,他不能睡过去,他试着睁开眼睛,他只看到那个人的下巴,慢慢的,他开始没有力气,意识也开始昏沉,他只要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 第11页 房时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还没分开,他们一家人去郊游,妈妈带了好多好吃的饭菜,还有洗的干净的水果,爸爸陪着他放风筝,他和弟弟跟着爸爸跑,梦里是欢声笑语,他觉得知足,他从未觉得这么知足过,他的嘴角一直是扬着的。 房时醒来,梦里的场景远去,现实极大的落差让他有点难过,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勐地一坐而起,这是哪儿?他不是在上班吗? 房时努力回想着酒后的事情,他记得有个人在他旁边,可他没看清,陌生的坏境让他焦虑,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这不是他的衣服。 房时下床想弄清楚,他刚穿上拖鞋,隔着一道门的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门打开,房时很惊讶。 「醒了?」纪柏暄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把手背贴在房时的额头上,放下说:「还是有点热,你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房时有点茫然,纪柏暄怎么会在这? 「这是你家?」房时环顾了一下屋内。 「是啊,别担心,」纪柏暄说:「你先躺下,我给你拿药。」 房时迷迷煳煳地照着纪柏暄说的做,等他看到纪柏暄拿着药和水过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有点侷促。 「谢谢。」房时接过水又接过纪柏暄给他的药,全部放进嘴里喝一口水咽了下去。 「真乖。」纪柏暄看着房时难得温顺的模样笑着说:「本来我还准备了糖呢。」 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杯子里的水喝干净,还没放纪柏暄就从他手里拿走了,房时问:「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纪柏暄拿着杯子没动。 「我…吐了?」房时看着身上的衣服,有些小心翼翼。 「一点。」纪柏暄说:「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酒吧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不用担心。」 房时点点头,又看了一下房间,确认道:「这是你的卧室吧?我睡这你睡哪儿?」 「我去童宇那睡,你别想了,快点睡。」纪柏暄站起来拿着杯子出去了,过一会儿又拿着杯子进来了,这一次杯子里是牛奶。 「睡前把牛奶喝了,暖暖胃。」 房时看着天花板,像做梦一样,胃里暖暖的,身上也暖暖的,不知道是因为床,被子,还是因为那杯牛奶,身体太过疲惫,没多久房时就又睡了过去。 纪柏暄躺在沙发上很久都没睡着,明明已经凌晨三点了,他拿过手机编辑了一条简讯给岑丁度发了过去,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老纪,你小心过劳猝死,现在还不休息? -你找模特有什么要求吗? -身高和我一样就行,脸和我一样就行。 -怎么?你有人? -有一个,不过,钱再高点。 -行啊,什么时候让他过来,我这马上开始了。 -这两天。 -ok,快睡吧,我可不想吃饭的时候缅怀一位兄弟。 纪柏暄笑了笑没回復,把手机放茶几上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房时这一觉睡得很安心,他睁眼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房时看着时间蹭一下就从床上下来了了,他七点上班,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房时打开门冲出去的时候纪柏暄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房时说:「早,刚好正准备叫你呢。」 在餐桌上乖乖坐着的纪童宇也打招唿,「房时哥哥早安,快过来吃早饭,叔叔煮的粥可香了。」 「童宇早安。「房时说,他又朝着倒牛奶的纪柏暄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现在就要走,「 「是吗?」纪柏暄有些为难,「可是我也有事刚好要拜託你。」 「什么事。」 「我今天要去公司,没人帮我看着童宇,所以我想,」纪柏暄停顿,看着房时说:「能不能拜託你,留下来帮我看着童宇。」 房时看看纪柏暄,又看看一脸天真地纪童宇,纪柏暄帮了他两次了,让他拒绝他又做不到,左右挣扎下,他点点头,「好…」 纪柏暄笑了,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髮,「逗你的,你还在发烧,上班就别去了,餐厅那边我也帮你请假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今天就好好休息,顺便帮我看着点童宇。」 房时有些犯懵,先是被摸了头髮,接着再被摸了额头,纪柏暄应该是刚洗过手,有些微凉,让他还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幸好,烧退了。」纪柏暄笑着说:「去洗漱,我帮你放好新的了。」 房时洗漱好,饭菜已经摆好了。 温热的牛奶,养胃的小米南瓜粥,煎蛋,火腿,吐司,还有圣女果和蔬菜,房时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吃一次早餐。 纪柏暄还没吃好,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匆匆喝了几口粥,对房时说:「粥里放了点蜂蜜,你和童宇都要喝完,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 纪柏暄一边说一边去洗手间漱口,又进到卧室换衣服,房时看他匆匆的,精神也跟着绷了起来,忙应了声好。 纪柏暄从卧室出来手里打着领带,看房时立着,有点紧张,走过去笑着说:「今天好好休息,你的衣服我洗了,先穿我的吧,我放床上了,」说完又对着餐桌上的纪童宇说:「童宇今天要乖哦,在家帮我看着房时哥哥,不要让他跑了。」 第12页 房时听了脸一红,低着头没说话,纪童宇精神满满的,举着勺子说:「好嘞!交给我吧!」 纪柏暄打好了领带,又轻声对房时说:「吃过饭记得喝药,我走了,晚上见。」 直到纪柏暄出门,房时才放松下来,他看着手里的粥,好一会都没反应。 「哥哥,快点喝,要全部喝光。」纪童宇担当起了监督的重担,嘴角沾上了南瓜,房时抽纸巾给他擦了,低头继续喝粥。 房时把碗筷收拾了,换上了纪柏暄给他拿的衣服,是一身运动装,还挺合身,摸着像是新的,不知道原先是买给谁的。 「哥哥,苦吗?」纪童宇蹲在房时面前看着房时没什么反应和表情地把药都咽了,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嘴里苦极了。 「不苦。」房时说,看着药上的名字和治疗功效又发起了呆。 这是胃药,纪柏暄怎么知道他胃不舒服。 「昨天你也在吗?」房时问纪童宇。 ☆、第 7 章 「什么?」纪童宇没懂他问的什么。 房时说:「昨天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唿纪柏暄,犹疑了一会儿说:「昨天是你叔叔把我带回来的吗?」 「是啊,叔叔把你背回来的。」纪童宇想起了昨晚又有些害怕,小声说:「哥哥你以后不要喝酒了,好吓人啊。」 「我昨天…」房时一点也没印象了,他断片了,看着纪童宇说:「你能告诉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是纪童宇神采飞扬地把纪柏暄怎么把他背回来,他怎么吐在纪柏暄背上,纪柏暄怎么给他脱得衣服,又哄着他穿衣服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 「哥哥,我没有偷看哦,叔叔让我迴避了,他说你会害羞,所以我没有看哦。」纪童宇说,眼睛里是一片单纯。 房时也喝醉过几次,但多少都有意识,他醉过之后睡一觉就好了,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缠人,想到昨晚纪柏暄哄着他的画面,他就觉得丢人,丢人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难为情。 「我有没有说什么?」这才是房时最在乎的,他怕自己什么都说了,这比他被纪柏暄看光还要更严重。 「没有啊。」纪童宇皱着眉仰着小脑袋回忆,其实昨晚房时确实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很痛苦,抓着纪柏暄就像是抓着一根稻草,蜷着身子不停地说他胃疼。 上午房时陪着纪童宇看了动画片海绵宝宝,纪童宇笑的前俯后仰,房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知道笑点在哪儿,也感知不到笑点。 相反,他还有点焦躁,只是面上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答应了纪柏暄,他已经在上班了,上一天班就有一天的钱,不上班就没有钱,他并不后悔答应纪柏暄,但也拦不住他心理上的焦虑,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不停地追赶,如果被追上他也就倒了。 中午他本来想自己做饭吃,但纪柏暄考虑得很全面,已经帮他们点好了午饭,这样看的话估计还有晚饭,吃过饭房时又喝了药,房时看看电视,下午还看动画片吗? 纪童宇仰着小脑袋看看房时,又看看门,大眼睛圆滚滚的,巴巴地瞅着他,里面满是渴望。 「出去?」房时说。 纪童宇立马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那走吧。」房时也是一个待不住的人,主要是他不能闲着,闲着他就焦虑,脑子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要动着就好,动着他才踏实。 晚饭的时候纪柏暄还让人把他的衣服送了回来,他有点安心,还在想着走的时候可能要把纪柏暄的衣服穿走了。 和纪童宇吃过晚饭后两人又一起看了一个电影,当然也是动画,纪柏暄一直到九点钟都没回来,纪童宇坐在他旁边不停地打哈欠,他就让纪童宇回房间睡觉,纪童宇听话的去洗漱。 洗完之后又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了他房间,房时这才知道纪童宇的床是个只适合纪童宇睡的小床。 「昨天叔叔睡哪儿了?」房时问。 「客厅的沙发。」纪童宇坐床上说:「我尿尿的时候看到了。」 房时抿着唇,对纪柏暄的歉意又增加了。 「哥哥,讲故事。」纪童宇把一本故事书塞到了房时手里,自己脱衣服换上睡衣后盖上小被子,对房时说:「哥哥,讲故事我会睡得香香的。」 房时这才知道纪童宇极强的叙事能力是怎么有的了,他翻开书,随便选了一个《孤岛上的狮子》读了起来。 虽然房时读的生硬没有感情,但纪童宇可能是太困了,房时读到一半就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房时还是把剩下的故事读完才把书放下,他关了灯,轻轻地走出了纪童宇的房间。 纪柏暄没回来,房时就不能走,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到沙发上等纪柏暄回来,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毯子,浴室里传来响声,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他有些犯懵。 「抱歉,吵到你了。」纪柏暄从浴室出来,头髮还滴着水,脖子里搭了条浅灰色的毛巾,他擦擦头髮,看着房时说:「怎么不去屋里睡?」 「我该走了。」房时看着纪柏暄说:「谢谢你让我在这休息,还有你的衣服。」房时声音弱了下去,衣服他本来想洗干净晾起来的,但是那个洗衣机他不会用,他又不敢尝试,怕弄坏了赔不起。 第13页 「药喝了吗?」纪柏暄没理房时的话,他已经有心理准备,早在他回来看到房时身上换的衣服时他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人都睡醒了想法还是没变,性格还是挺倔的。 「喝了,也谢谢你的药。」房时说:「多少钱我给你。」 纪柏暄头一次被人拒绝得这么彻底,他好笑道:「不用,这就是我家里常备的药。」 「那——」房时还想说那也是有价钱的。 纪柏暄打断他,「房时。」纪柏暄说:「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真的,你应该放松点。」 房时看着他没说话,纪柏暄把药拿给他,笑着说:「如果你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话,就帮我吹头髮吧。」 纪柏暄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房时看着他湿漉漉的头髮,认真地点点头,他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又不能拒绝,他看得出来房时不太喜欢欠着别人什么。 所以他坐到沙发上,被除了他母亲以外的第二个人还是一个男孩吹了头髮,他觉得有些好笑,房时动作很轻,纪柏暄抬头能看到他用心的眼神,房时也垂下视线看他,小声说:「闭上眼睛。」 纪柏暄闭上了眼睛,他能感受到房时修长的手指穿过他头髮的细微感受,很轻很柔,让人放松,和房时的外表一点也不相同。 说实话,第一次见面,他觉得房时给人的感觉有点冷,对周围的一切很漠然,像一捧冰凉的泉水,让人有距离感的同时又觉得没有生机,他内心还会产生房时怎么会捡到童宇这样的想法来。 可几次见面,相处下来,他又打破了第一印象,房时其实很乖,他很努力,很利落,他不麻烦别人,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肯定承受了很多东西。 「一定要走吗?」纪柏暄看着房时换鞋。 「嗯。」 「也不让我送?」 「很晚了。」 「童宇今天乖吗?」纪柏暄没话找话。 「挺乖的。」房时抬头看他。 「那你呢?」纪柏暄笑着看他。 房时低下头没说话。 纪柏暄轻笑,「好了,到家给我发简讯。」 「好。」房时换好了鞋,拿上药又拿上酒吧的工作服,看着纪柏暄说:「再见。」 「噢对了,我差点忘了。」纪柏暄喊住房时,「等一下。」 他进卧室拿出一个用画图的纸包着的钱,放到他口袋里,「别再这样喝了,再年轻胃也受不了。」 房时道谢,忽然有点不敢看纪柏暄。 眼底下又出现一张名片,他抬头看纪柏暄。 纪柏暄说:「如果急着用钱的话就打这个电话,他那边有个工作,你可以去试试。」 房时没动,纪柏暄又把名片放到他口袋里,「好了,你改主意了吗?」 「什么?」 纪柏暄笑着说:「留下来啊,这么晚了,你非要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房时摇摇头,「不远,我走了。」 他不是不想呆在这,这里安静又温暖,但是他留在这,纪柏暄就要睡沙发,他不能留在这。 第二天,房时就给名片上的人打了电话,上面写着山今度工作室,他打过去,有人接了,说是正在找模特,他问了工资,本来觉得自己不行,听之后一下就行了。 电话里的人让他去面试,他想换个时间,但电话里的人说人招满了就不要了,所以他挂断后就给今天上班的经理打了电话,又请了半天假,然后他按着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岑丁度坐在办公椅上对着进来的人不断摇头,每天面试的人很多,但却很少有他想要的感觉,十个中有一个就很不错了,助理丁恪宁小声在他耳边说:「这个可以了,让他去试衣服?」 「不行。」岑丁度无情地拒绝,「这么多人你着什么急。」 丁恪宁能不急吗,别人找模特一天就找着了,自家主找了半个月,精挑细选才选了十个,太过分了,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小声哄道:「祖宗,过两天就要参展了,你选的还都是一点没经验的,你不怕走台的时候给你闹笑话啊。」 「不急。」岑丁度手支着下巴,悠闲道:「下一个。」 他们选模特的门槛低,但是却又非常严苛,一切都是岑丁度说了算,虽说先前自家主的标准难以琢磨,但过了这么些天,再加上看他留下的那些人,丁恪宁多多少少都有些知道自家主要什么样的了。 他嘆口气,内心腹诽不断剥削他的资产阶级。 下一位进来,他抬头,眼神就亮了,个高腿长,身材比例完美,脸型轮廓流畅自然,眼睛介于杏眼和丹凤眼之间。 上下眼睑较薄,眼尾狭长略微上翘,双眼皮不明显,只在眼尾露出一点。高鼻樑,薄唇,下颌线条明显,极短的头髮更加突出精緻的眉眼。 可能是本身的气质就偏冷,加上髮型的加持,那种淡漠疏离感就更重了,就连左眼尾的一颗黑色小痣本该是性感多情,却生生让少年清冷到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给冻住了。 ☆、第 8 章 丁恪宁内心暗喜,这绝对符合岑丁度的标准,还没扭头讨好资产阶级,就听到身旁淡淡地开口,「去换衣服吧。」 丁恪宁忍着爆粗的冲动保持微笑,充当解说员说:「恭喜你,第一轮面试通过了,先去换衣服,接下来会有第二轮面试。」 第14页 房时一句话没说,就被告知通过了,这么随便的吗,房时不禁怀疑是不是骗子,可名片又是纪柏暄给的,他点点头又转身出去了。 外面有人领着他去换衣服,这里的工作室空间很大,东西也比较乱,到处是面料还有人形模特,所有单独的空间全是用布隔开的,他被领到了换衣服的地方。 有人给他拿了一套西服让他换上,换好之后又有人把他领到一个拍照片的地方,有几架柔光箱亮着。 房时认识,这是拍照的时候打光用的,这边没有摄影师,领他过来的人让他在这等一会儿,转身又去忙了,房时看了看时间,希望不要等太长。 等的过程中又过来了一个人,那人和他打招唿,他点点头,两人没有过多交流,都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到第五个人的时候面试他们的两个人总算过来了,身后跟着摄影师,房时看下时间,他已经等了两个钟头了。 每个人身上换的衣服颜色款式都不一样,但又奇妙的拥有共同之处,比如说房时身上很基础款的一套,一粒扣的西服,纯黑的颜色,稳重严肃中里面是纯白的衬衫。 领口的白,袖口的白,和脚上穿的一双白板鞋,都沖淡了黑色的板正,把少年独有的干净,清澈和攻击力很清晰地展现,黑色的外套是成年人,白色的衬衫是包裹着的少年心。 这就是岑丁度设计这一系列的主题——少年的成长。 其他几位穿的西服是深蓝的条纹,灰色的格纹,黑金的条纹,纯棕色的西服…而共同之处就是西服里面大多是白色的衬衫和白色的t恤。 岑丁度看着眼前的五位少年很是满意,特别是第一位,熨烫笔挺的西服把少年的好身材展现完美,肩背,腰线,还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都让岑丁度眼前一亮,比刚才面试时的冲击力还要强。 怎么说呢,他觉得第一位属于那种见过一面后很难让人忘掉的人,先不说他的面貌,他的气质太出众了,他就站在那,他的神态,他的眼神清澈又发沉,不是少年的鲜艷明亮,是经歷过岁月的沉淀,是让人惊艷同时又会让你产生距离感的少年。 岑丁度拍拍手,「先拍照。」 岑丁度设计的西服大多是简约时尚的款式,他不要求模特会摆poss,他只需要人的感觉,契合他的衣服,所以他找的人身高前后不会相差两公分。 年龄在18、19岁之间,身形偏瘦,身材比例完美,最重要的是眼睛,可以能沉下来,最好有攻击力,他喜欢少年身上清冷又野性一点的特质。 衣服拍完,五个人全部留了下来,丁恪宁负责记人的联繫方式和名字,他们面试的人太多,第一已经不是看人的名字,而是直接看人,人可以什么都可以,人不行知道名字也没什么用。 所以岑丁度在一旁看摄影师拍的照片时,听见丁恪宁重复了一遍房时的名字,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房时,纪柏暄早上的时候给他发过简讯,所以他知道房时的名字,可脑海里怎么也无法融合在西餐厅看到的房时的背影。 那天他并没看清房时的样子,他也是在晚餐结束时留意到纪柏暄的眼神,所以他看的时候只看到人的背影,离开前调侃纪柏暄也没当真,现在在看,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纪柏暄帮人帮到这个地步…救命恩人再帮下去,下面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他看着少年转身离去,对摄影师说:「把这个人的照片发给我。」 纪柏暄正在开会,手机在桌面震了几下,看到是岑丁度发的微信,本来他是不理会的,但又想起来昨晚给房时的名片,他拿起手机解了锁,点进去,之后围着会议桌的人都看到纪欧巴整个人像是静止了。 发表意见的人本是情绪高亢,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空气中微弱的气氛,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会议室沉寂似得安静。 房时走到西餐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面试他的人他之前见过,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和纪柏暄坐在一起的。 他当时确实没留意,说实话他从小到大就没主动留意过什么人,可这次不一样,他是纪柏暄的朋友,房时停下脚步有些懊恼。 他刚刚是不是没和人打招唿?他会不会和纪柏暄说自己的事?他有没有给纪柏暄添麻烦? 房时拿出手机,在简讯框里编辑:我今天去面试了,那个好像是你的朋友,谢谢你… 好像不行,房时又一一删除,对着空白的手机屏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又放弃了,算了,他还是在工作的时候好好表现吧。 这之后房时和纪柏暄都变得忙了起来,纪柏暄和工程部去外地出差去工厂看一些装修用的材料,纪童宇在家跟着王叔。 而房时在这个城市的几个地方参加《设计周》,他们一共十九个人,大多都没有经验,但岑丁度对他们的要求不高,就让他们像平常一样走路就行,把自身的特点发挥到极致,完美展现衣服贴合身材的曲线。 期间岑丁度也没有对他很特殊,和其他人一样,这让房时轻松了许多,他们一共参加三场,第一场的钱已经结了,他把钱打给了房响,留下一部分钱想请纪柏暄吃饭,好好谢谢他。 参展时间在晚上,西餐厅的工作他没耽搁,但酒吧的工作就耽搁了,他和老闆打电话请假的时候,没想到老闆也就是纪柏暄的哥哥,问他:「你和我弟什么关系?」 第15页 他没反应过来,应该可以说是朋友吧?没等他回答,那边又接着说:「算了,你帮我和他说,让他回来之后来找我,他一直不接我电话。」 房时还没想好要不要当这个传话筒,说实话,他当时看见纪闻暄的脸时心里就大概猜到了,纪童宇喊纪柏暄叔叔,那这个和纪柏暄很像的男人就是纪柏暄的哥哥,也就是纪童宇的爸爸。 他当时只是有些讶异,可接二连三地相处,也可能是纪柏暄的原因,他似乎对纪闻暄有些敌对,他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对另一个人的做法不贊同,很反感。 纪柏暄太好了,而纪闻暄就是太差了,不负责任,吊儿郎当,还滥情,他不只一次看见纪闻暄和陌生的不同的女人喝酒聊天,他们如果不是长得有几分像,简直不敢让人相信这是亲兄弟。 可他还没想好,那边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房时思来想去还是给纪柏暄发了简讯,告诉了他纪闻暄的话,纪柏暄一直都没有回覆,房时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又过了几天,参展结束了,一般结束的第二天都会把钱打到银行卡里,可过了好几天房时都没有收到。 他这个月给房响总共打了一万四,他在酒吧喝酒的钱七千还有第一场参展的钱八千,他留了一千,只要后两场的钱结了,他这个月就会轻松点,他给财务打电话问了一下,财务说晚两天会结。 房时又等了两天,再打财务,财务又推脱晚两天,他也没有留其他人的联繫方式,不知道他们的钱是结了还是和他的一样要晚两天。 房时能等但是房响等不了,西餐厅下班的时候房响哭着给他打电话,说单过刚来电话说一个小时之后到他家,他很害怕,他怕他另一条腿也要废了,因为这个月钱拖了几次,房时眼神变得凌厉,挂了房响的电话就给单过打了过去。 他知道单过这是拿他呢! 「你别动我弟,钱我一个小时之内给你。」房时阴沉地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实验室里的白鼠,任人拿捏,偏偏他又逃不出去。 「一个小时?不是还要再过几天吗?」 电话里的声音让房时厌恶到生理性噁心,他压着声音说:「一个小时,你敢去我家,钱你拿不了,我弟出了事,你的命也保不住。」 挂了电话房时就给财务打过去了,电话一直响可就是没人接,房时拧着眉,又给先前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一样没人接。 本该是走投无路的境地,可房时却意外的平静,他没有灰败也没有颓废,那双漆黑的眼睛比平常还要亮,还要坚定,他知道自己的后路在哪儿,只是他还不想毁了自己的后半段人生。 他又打了几遍,一样没人接,他想到了一个人,其实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他知道他开口纪柏暄一定会借给他,他能感受到来自纪柏暄的善意,是友善的,是美好的,可是不应该掺杂他的过往。 他坐在马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很神奇,近一个月之前他在这个城市还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也没有可以帮助他的人,但是现在,他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会想到一个人。 纪柏暄酒量不好,几杯就醉,今天终于敲定了合作的工厂,酒桌上就不免喝几杯,一顿饭下来他就有些晕了,饭后还有其他活动,纪柏暄推辞了,刚脱下西服外套,兜里的手机的就响了,纪柏暄倒在床上,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 「餵。」低沉沙哑的嗓音经过电波传到房时耳朵里,房时喉咙一下哽住了,他张张口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没有回应,纪柏暄微皱眉,看了看手机屏,显示房时,他顿时清醒了几分。 「房时?」纪柏暄坐起来。 ☆、第 9 章 「是我。」房时答,比纪柏暄的声音还要沙哑。 「怎么了?」纪柏暄有些紧张,他能听出房时声音里的不对劲。 「我想借你点钱。」这几个字说出来比杀了房时还难受,他不知道纪柏暄会怎么想他,但他现在很烦,很烦,很烦现在的自己。 纪柏暄愣了一下,又马上说:「多少,我转给你。」 「一万六。」房时说。 对纪柏暄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房时来说就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他相信房时不会做什么坏事,但他很想知道房时遇到什么事,那么拼命的赚钱。 「方便告诉我什么事吗?」纪柏暄放轻声音说。 房时没说话,但纪柏暄能听到他的唿吸,停了几秒,纪柏暄放弃说:「那好,是转到你银行卡吗?」 「嗯,」房时说:「等参展的钱结了我就还给你。」 「参展,那个钱没结给你吗?」纪柏暄皱眉,心里知道岑丁度不是拖欠工资的人。 「嗯,」房时也意识到好像无意说了别人的不好,「可能是有什么事。」 纪柏暄想了一会儿说:「好,我知道了,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现在给你转过去。」 「好。」房时说完要挂电话,纪柏暄突然说:「我明天回去,马上周日了,童宇有点想你,这周日你能过来陪他吃饭吗?」 房时想也没想就应了,纪柏暄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怎么会拒绝。 纪柏暄起来接了杯水喝,等房时把银行卡号发过来直接给岑丁度发了过去,那边岑丁度刚收到,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第16页 「老纪,怎么样?」岑丁度一脸八卦。 纪柏暄听他这个口气,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无奈道:「你别费心了好吗?小孩都要哭了,你快点把钱给人结了。」 「结什么结,你把钱打给他,他不就对你感激涕零了吗,你是不是傻啊,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人都找上门了,你还往外推,老纪你不行啊。」 「丁度,」纪柏暄揉着太阳穴说:「你误会了,我对他没意思,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真的是一个很认真的小孩,我不想把关系弄这么复杂,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所以你赶快把工资结了,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别作妖了行吗?」 「我想多了?」岑丁度问。 「你五分钟之内就把钱打过去,还有,给他打个电话,」纪柏暄想到房时刚刚的声音就心里有点堵,「给他道歉好吗?他真的着急用钱。」 「好,好,是我错了,」岑丁度说:「你就嘴硬吧,以后哭了可别找我。」 诚然岑丁度说的没错,如果他把钱打给房时,房时对他的感激肯定会增加一倍不止,他做不出来,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收到简讯的时候房时就在atm机门口,他把钱打给房响,就给房响打了电话,电话刚挂,手机又接到了另一个电话。 「喂,是房时吗?」岑丁度说。 房时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他疑惑之后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啊,晚了这么些天才把工资结给你。」 「没事。」房时一时也拿不准岑丁度话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过几天一起吃个饭吧,有没有空?」 房时有些犹豫。 「就是周日,童宇你认识啊,他那天生日,去纪柏暄家,」说完岑丁度想起什么又笑着说:「你认识我吧,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坐在纪柏暄旁边。」 「想起来了。」房时说:「周日我会去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岑丁度笑着把电话挂了。 房时还有些懵,是纪柏暄打电话帮他结了工资吗? 他没问,给纪柏暄编辑了一条简讯发过去. -钱收到了,已经没事了。 纪柏暄很快给他回了。 -好的,注意安全,不要喝酒。 房时捏着手机松了一口气,距离周日还有两天,他想好好谢谢纪柏暄。 纪柏暄从机场回来就直接去了王叔的家,王叔原先就是他父亲的司机,要比他父亲小几岁,他们兄弟和王叔的关系都很不错。 只是现在他们的父母出去週游世界,王叔也不想呆在家里,就成了他的司机,坦白来说也不是司机,就是一个长辈,就是有时候常念叨他结婚的事情,让纪柏暄很无奈。 今天的阳光很好,一进家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趴在桌子上正在写作业的纪童宇,王叔坐在一边,正在悠哉地晒太阳。 「叔叔!」纪童宇听见动静,扭头就看见了纪柏暄,惊喜地跑过去,抱住了纪柏暄的腿,「叔叔,你回来了!」 「回来了,」纪柏暄捏捏纪童宇的脸,笑着问他:「这几天乖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吃了,王姨做的饭好吃。」 恰巧王姨从屋里出来,听见纪童宇的话笑出了声,「哎呦,童宇可乖了,让写作业就写作业,吃饭睡觉的时候都不闹,省心着嘞。」 纪童宇也嘻嘻地笑出来,抱着纪柏暄腿不撒手。 「麻烦你了王姨,我就把他带走了。」纪柏暄说。 「这就走啊,」王叔从椅子上起来,踱到纪柏暄面前,双手背到身后,看着纪柏暄说:「瘦了,快去做饭,那老张家的女儿这两天不是回来了吗?一起吃个饭再走。」 纪柏暄一听这还得了,走的速度可快了,低头朝纪童宇使个眼色,纪童宇立马一熘烟地过去收拾书包。 纪柏暄笑着说:「王姨别忙,我走了,这两天我不去公司,王叔在家好好休息。」 说话的功夫纪童宇已经收拾好了,背着书包到纪柏暄跟前抓住了纪柏暄的手,纪柏暄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王姨,王叔,再见。」 「急什么啊,说见面你就要走。」王叔往前跟了两步。 「王叔,我刚下飞机就过来,风尘僕僕地和人见面不好,」纪柏暄说:「您别送了,我开车来呢。」 王叔又说落他几遍才罢休,王姨虽然也想让他有个归属,但总归比王叔理智些,上次纪柏暄拒绝之后她就知道纪柏暄不愿意,所以拉着王叔让纪柏暄赶快脱身。 纪柏暄坐到车上长舒一口气,纪童宇在旁边笑话他。 「叔叔,你一点也不想结婚吗?」纪童宇问他。 「也不是。」纪柏暄给他繫上安全带,「叔叔遇到喜欢的人就会结婚的。」 「那你结婚了我还能在你家吗?」 「当然能啊。」纪柏暄勾了勾他的鼻子,「叔叔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纪柏暄的工作说忙不忙,说忙也忙,他能陪纪童宇的时间细算下来其实也很少。 所以他有时间就尽量带纪童宇出去玩,这次出差的时间太长,他对纪童宇有些歉意,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他还是想带纪童宇去转转。 纪童宇听了开心地在座椅上一蹦,举着手臂喊:「出发出发!童宇要坐过山车!」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房时和纪闻暄已经请过假了,纪闻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房时有些意外,他还想着纪闻暄会不会问他上次让他传的话呢。 第17页 临下班乔诺衣就喊他,自从纪柏暄帮他请过假之后,乔诺衣在上班的时候就会多照顾他。 房时其实挺不喜欢这样,因为他知道这是承的纪柏暄的情,如果有事也是纪柏暄还,但他也知道避免不了,所以平常工作就很认真,不想出错,他不想再给纪柏暄添麻烦。 到纪柏暄家的时候,岑丁度已经来了,正在厨房忙活他的火锅。 是纪柏暄给他开的门,虽然好几天没见但纪柏暄看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微微的笑意让他很放松,把礼物给纪童宇后,纪童宇就开心举着礼物在屋子里跑。 「买的什么?」纪柏暄问他。 房时小声答:「手錶。」 纪柏暄还想问,岑丁度就在厨房喊:「这个怎么弄啊,谁进来帮我。」 正在帮纪童宇拆礼物的乔诺衣应:「我来我来。」 「老池呢,怎么还没来。」岑丁度说。 「他在公司加班,马上就来。」 池安恺加班,要晚点到,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带了一个小帅哥,还吃醋了一小会儿,直到乔诺衣说是纪柏暄的朋友。 池安恺才像是某种动物嗅到了什么气味一样,下班之后就飞沖纪柏暄家,到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和自己的女朋友亲密而是看纪柏暄的小朋友。 「老纪,还不介绍一下。」 池安恺暧昧地看着纪柏暄,眼神和心思甭提有多少儿不宜。 「房时,」纪柏暄装作看不见,对房时说:「池安恺。」 房时也觉得池安恺的笑有点不太对劲,可他没多想,乖乖和人打招唿。 「别这么见外,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池安恺自来熟,上去就搂着房时的肩膀,一脸坏笑,「你可是老纪带回家的第一个男人哦。」 房时看着池安恺,眉心皱着,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纪柏暄看着房时一脸懵懂的表情,心里是又气又好笑,他拉过池安恺,在他耳边说:「别吓到小朋友。」 池安恺一副我懂得,拍拍纪柏暄的肩膀,随后朝着厨房喊:「媳妇,我来了!」 而一旁的纪童宇也成功地拆开了房时送给他的礼物,跑到纪柏暄面前,举给他看, 「好漂亮,我喜欢。」是一款天蓝色的定位手錶。 纪童宇说完又看着房时说:「谢谢房时哥哥。」 纪柏暄看着手錶的logo,认出这款手錶价格偏高,他看着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好像这款挺好用的,」房时说:「下载一个app註册一下就好了。」 他跑了好几家才选定的,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选礼物。 房时看着纪柏暄,纪柏暄笑着说:「挺好的,我本来就打算给他买一个,但一直没有时间。」 房时低头很轻地勾了一下嘴角,能帮到纪柏暄让他有点开心。 岑丁度从厨房出来,摇摇头说:「不要进去了,我有点受不了他们两个。」 「不服你也找一个!」池安恺听到在厨房喊。 岑丁度摇摇头,表示已无药可救。 岑丁度想吃火锅,还没到纪柏暄家就把菜定好了,在网上下的单,他又不会弄,所以乔诺衣来了就全交给乔诺衣了,他美名其曰在厨房打杂,其实什么也没干,一直到池安恺来。 他受不了两人秀恩爱,影响他的食慾,可他到客厅,看着房时和纪柏暄,又觉得自己在客厅有点多余。 ☆、第 10 章 他踌躇着,直到纪童宇闪亮的眼睛看着他,他才一脸无奈地走过去,「童宇,叔叔陪你玩赛车吧。」 「我去帮忙吧。」房时什么也不做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进了厨房想帮忙洗点菜。 可是池安恺一看他进来,就往外轰人,乔诺衣不知道,还打了池安恺一巴掌,说他,「你干什么,让小时在这呗。」 池安恺想说又不能说,心里冤枉得很,他颇不甘地把手里的青菜给房时,「行,把这青菜洗了。」 纪柏暄没有拦房时,走到沙发前坐到了岑丁度旁边,纪童宇把手錶戴在了手腕上,玩着遥控赛车。 岑丁度看了一眼厨房摇了摇头,看着纪童宇小声说:「纪闻暄没来?」 「来了,白天来的。」纪柏暄说:「走之后童宇就哭了。」 「怎么说?」岑丁度说:「他俩离还是不离啊,童宇老在你这也不是事啊。」 「我和我哥说了,如果他不管就过继给我。」 「你疯了?」岑丁度惊讶地看着纪柏暄,「你以后不要孩子了?」 「没打算。」纪柏暄平静地说:「我又不结婚。」 「那是两码事啊,再说了,你愿意,童宇愿意吗?他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他长大了呢,你就不怕他怪你。」 纪柏暄没说话,岑丁度又说:「他妈来了吗?」 「来了,他们一起来的。」 「一起来?没打起来?」 纪柏暄看他,「来之前没有。」 岑丁度笑了,「你哥可真是个神人。」 纪柏暄没说话,他哥和童宇的妈妈是在大学认识的,一毕业俩人就结婚了,结婚之后就要了小孩,在学校里也传了一段佳话,可时间越久,彼此身上的性格和一些缺点就暴露了出来。 俩人又不是那种相互包容的性格,彼此都很强势,谁也不肯退一步,慢慢就演变成了家庭战争,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第18页 细算下来,童宇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开始吵架了是送他这来,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不吵架也送他这来。 再后来,前段时间童宇的妈妈说纪闻暄出轨了,要离婚,可纪闻暄说自己没出轨,不接受诬陷,离婚就离婚,但是不能以这种理由离婚。 两人就僵持到了现在,也没结果。 屋里几个人连纪童宇在内都喜欢吃辣,只有房时不能吃辣,所以弄了鸳鸯锅,岑丁度买了很多菜,洗了一部分,又放在了冰箱一部分。 几个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欢乐,房时大多时候就是一个听众,他也不大爱说话,他听纪柏暄说话,他觉得纪柏暄的语调很舒服,听着就是种享受,笑时候的声音也很好听。 吃过饭后蛋糕也正好到了,关了灯点燃了蜡烛,几个人一块唱了生日歌,纪童宇闭着眼睛许了愿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笑得可开心了。 吃过蛋糕后又一块陪纪童宇看了一个动画电影,直到深夜,纪童宇犯困,几个人才相继离开。 乔诺衣临走的时候还说要带着房时一块,被池安恺拦住了,就怕下一秒自己的女朋友要拉着房时离开,赶快拉着人下了电梯。 岑丁度没走,待在客厅看着纪童宇,对纪柏暄说:「这么晚了,你去送房时吧,我呆在这看着童宇。」 纪柏暄心里嘆口气,想着小朋友不需要我送,已经做好了被房时拒绝的心里准备。 房时有些话想当面和纪柏暄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他看着纪柏暄,迟疑地说:「你有时间吗?」 纪柏暄愣了一瞬,马上说:「有,走吧,我送你。」 一直坐到车里,纪柏暄的嘴角就没下来,房时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思索着怎么开口。 「有事要说?」纪柏暄主动开口。 「嗯。」房时应一声,扭头看着纪柏暄的侧脸说:「我想谢谢你。」 「又谢我?」红灯,纪柏暄停下,好笑地看着房时。 「嗯,」房时说:「有很多,我能请你吃饭吗?」 「好啊。」纪柏暄乐意之至,但是他又说:「不用谢我,其实很多事都是你努力得来的,我也没帮什么忙。」 房时没说话,但是他心里是不认同纪柏暄说的话的,他觉得纪柏暄帮了他很大的忙,虽然对纪柏暄来说不算什么。 「你的事情解决了吗?」纪柏暄尝试着问。 房时犹豫了一会儿,「暂时。」 纪柏暄没继续问,房时这样说就代表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哥有没有为难你?」纪柏暄说。 「没有。」 「那天你给我发的简讯我看见了,但是我那个时候忙,想着等会儿给你回,之后就忘记了。」纪柏暄解释。 「你和你哥?」房时有些好奇。 「没事,我和我哥的感情很好,只是有些事情的观点没达到统一,我可能更像我爸的性格,我哥就像我妈。」纪柏暄笑着说。 「哦。」房时其实还想问童宇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那是人家的家事,还是不方便问的。 「到了,是这儿吗?」纪柏暄看着小区门口,离他住的地方不远。 「是。」房时下车,关了车门,想走的时候又站在车窗前,纪柏暄按下车窗,房时说:「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发简讯吧。」 「好,进去吧。」纪柏暄笑着说。 房时点点头转身走了。 纪柏暄一直到房时进去之后才离开,开到红绿灯路口,看向驾驶座时,才发现房时临走时把纪童宇送给他的布偶娃娃忘记了,他又打方向盘开到了小区门口。 纪柏暄给房时打电话,房时没接,他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拿上布偶就进了小区,小区不大,只有几栋,楼层也不高。 纪柏暄回忆着上车时房时和他说的地址,找到是哪栋就直接上去了,在这之前,他知道房时是租的房子,可他不知道房时是和人合租的房子,所以打开门看到好多人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了。 「不是外卖啊,还以为是外卖呢。」给他开门的一个人说:「你找谁啊?」 纪柏暄看了一眼说:「我找房时。」 那人古怪地上下看他一眼,往左边一指,转身走了,「那个房间。」 纪柏暄抬脚进去,里面的结构一目了然,总共四个房间,有的门开着,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上下铺,空间很拥挤,公用的浴室。 而那个人指的左手的房间,此时正关着门,走近了可以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声音。 纪柏暄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他担心房时,握着门把手正要拧开,一个烫了头髮戴着老花镜的老婆婆过来了。 「你找谁啊,」眼神睨他一眼,就直接打开了门。 纪柏暄站在门口,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屋里五个人,房时背对着他,剩下四个人在对面,脸上挂了彩,一副戒备又愤怒的神情。 「哎呦,这怎么回事!」老婆婆看着桌子和椅子都倒在地上,东西滚落一地,尖着嗓子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房时没回头,四个人在对面喊:「房东,不怪我们,是他先动手的!」 「打架出去打,东西损坏了你们就给我赔。」房东气唿唿地走过去,走到房时身边,看看他又看看对面的人,「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第19页 房时没说话,对面人里一个染着蓝色头髮的人指了指房时。 「你说。」房东问房时。 「他们往我床上倒水。」房时说,声音听着很平静,但纪柏暄知道他恼了,咬字都比平常重。 前几天屋里的一个下铺走了,他就搬到了下铺,这个屋子包括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永远都有人走,也永远都有陌生人搬进来。 房东往屋里瞅一眼,靠窗户的下铺很明显的一滩水渍,带着嘲笑和讽刺。 「谁干的?」房东看着对面的四个人,「怎么?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房东推推老花镜,眼里闪出一片精光,「自己站出来。」 这个世界上就不缺看热闹的,这么一会儿,纪柏暄的身后就已经围满了人。 房东听不得吵,皱着眉头喊:「吵什么吵什么,都围在这干什么!还有你,杵在这干什么,找谁啊?」后面这话是问纪柏暄的。 纪柏暄走进去,关了身后的门。 房时扭头看了一眼,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我找房时。」纪柏暄走过去,站在房时身边,看着他颧骨,嘴角都受了伤。 他皱着眉,看着对面的四个人,笑意不达眼底,「先动手是我们不对,但是床上泼水这事很低级,做了便躲也不是男人。」 「你谁啊!」脸上挂彩的人经不住激抻着脖子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跟我有关系。」纪柏暄说:「我是他哥,你们欺负我弟,你说有没有关系。」 房东看了看纪柏暄又看了看房时,扯着嗓子喊:「快点,敢做不敢当,你妈教你这么做人吗!」 这话说得重了,对面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算了。」房时在底下拽了拽纪柏暄的衣角,「你回去吧。」 「那你和我一块走。」纪柏暄眼神沉沉地看着房时。 ☆、第 11 章 「丢人,」房东喊:「是谁明天给我搬出去,不然,我让你们全都搬出去!」 「婆婆,我们不住这了,我们动手不对,但这事也不是我们挑起来的,这坏的东西就不用我们赔了吧。」纪柏暄说。 房东虽然嗓门大,但还是明事理的,她推推眼镜,看着纪柏暄亲切的脸庞,没好气道:「知道打人不对就好,赔什么赔,我认栽了,这还没到时间呢,你们要是现在搬走,房租可不退。」 「好。」纪柏暄看着房时说:「去拿你的东西,我们离开这儿。」 房时没动,纪柏暄又轻声说:「听话。」 直到离开,对面的人也没人站出来承认这件事,纪柏暄在心里嘆口气,看着房时平静地收拾东西,心里又是恼又是心疼。 坐到车上,纪柏暄没有急着问房时怎么回事,倒是房时主动开口,「对不起。」 纪柏暄笑了,「为什么道歉。」 房时看着窗外,想着那一刻看到纪柏暄的冲击,看着纪柏暄走到他身边,维护他说的那些话,看着纪柏暄站在乱糟糟的屋子里,他很难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可能是因为给纪柏暄添麻烦了,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动手打人不对。 「我不知道。」房时嗓子有点哑。 纪柏暄一手开车,一手放到房时后颈捏了捏说:「没事,不需要道歉。」 房时没说话,还是看着窗外,只是眼睛有了细碎的光。 「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纪柏暄小心地问。 房时点点下巴,好长时间才开口说:「我们宿舍里有个人叫赵鼓莎,他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一次丢了手錶还诬陷我说是我偷的,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对我为什么有敌意,他要搜我的东西我不让,我就打了他,」 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纪柏暄,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他就把这事抖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在背后怎么说我,后来我就被孤立了,有个搬走的人偷偷和我说过赵鼓莎为什么针对我,」房时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 「怎么了?」纪柏暄看他。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房时声音很小。 「什么?」纪柏暄没听清。 「就是…」房时纠结,最后快速地说:「他喜欢男人。」 纪柏暄目视前方,没什么反应,房时偷偷看纪柏暄的侧脸,担心被他厌恶,见纪柏暄迟迟没动静。 他接着说:「他有个男朋友和我说过几句话,我也不知道那是他男朋友,他误会我了,就一直针对我。」 这些就是那个搬走的人告诉他的,说这些还是因为他发烧,屋里没人,只有房时在,去帮他下楼买了退烧药,所以才偷偷告诉他这些事。 其实房时还有好多事没说,他能打一个人,但打不了一群人,他的东西总是会无缘无故失踪,洗过的衣服也会莫名其妙的脏了,这些大概都不是一个人干的。 「那是他泼的吗?」纪柏暄平静地问。 「应该不是。」房时摇头,「他被我打怕了,不敢惹我,」房时停了一会说:「我觉得是新来的,就是染蓝头髮的那个。」 房时说出来之后轻松多了,没有想像中的愤怒,反而很平静,像是过路人参与了别人的人生。 纪柏暄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他有点后悔那么轻易就饶过那些人,恶事不分大小,有些人在做恶事的时候可能并不能意识到这件事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20页 可大多数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就是在一件件看起来很小,其实是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的小事的积累中,一点点消耗掉精力和勇气,但造就这些后果的人的出发点往往看起来很可笑。 他庆幸房时是勇敢的人,他一直这么勇敢,他那么努力,那么认真,他是个很棒的小朋友。 「没事了。」纪柏暄一只手放在房时后颈轻轻地捏了下,声音很淡,但却给了房时奇妙的安全感。 回到家,纪童宇已经睡了,岑丁度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在换台,听到门响也没动,懒懒地说一声,「回来了。」 没反应,岑丁度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他的好兄弟把人领回家来了。 「什么情况?」岑丁度立马起身看看纪柏暄又看看房时拿的包。 「房时住的地方环境不好,我不让他在那住了。」纪柏暄接着说:「你回吗?不回的话就打地铺。」 他屋子没那么大,有一间书房,一间器械,他平常锻鍊身体,还有一间就是童宇的房间。 他没觉得小,这样刚好,太大他自己一个人会觉得太旷,可现在他考虑换套房子,不然房时来了都没地方住。 「不住,我回了,你们…早点休息。」岑丁度摆摆手,利落地走了。 房时有些侷促,他好像又给纪柏暄添麻烦了。 「我明天就去找房子。」房时说。 「不着急,先住这儿,」纪柏暄从他手里接过包,试探地说:「或者你付我房租,住我这也行。」 房时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了,他早出晚归,会打扰到纪柏暄。 「逗你呢。」纪柏暄看房时没说话,以为他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就先说:「你先住着,等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再搬走。」 房时点点头,看着客厅里的沙发说:「那我睡沙发。」 「好。」纪柏暄没坚持,他知道房时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点也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纪柏暄从卧室拿了睡衣出来,还是他之前穿的那套,纪柏暄洗干净收起来了,「你先去洗,你的东西都还在。」 房时点点头,接过进了浴室。 纪柏暄走到纪童宇的房间轻轻把门打开,看了一眼熟睡的纪童宇之后又把门关上了。 他又进到卧室从柜子里拿了新的被子和枕头出来放在了沙发,愈发觉得这个沙发太小,再看房子,愈发觉得房子太小。 纪柏暄又看了看他锻鍊身体的地方,是个次卧,他完全可以收拾出来让房时住这里,但是他需要先买张床,只能让房时将就一晚上了。 房时刚洗好出来,纪柏暄就坐在沙发上喊他,他走过去,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医药箱。 「坐这儿。」纪柏暄拍拍旁边。 房时乖乖坐下,看着纪柏暄用棉签沾了些碘伏,凑近他,小心地在他嘴角的位置轻轻擦了擦,离得很近,房时能感受到纪柏暄的唿吸,他下意识绷紧了后背。 颧骨的位置有些肿还有些泛青,在往上一点就会打到眼睛了,纪柏暄越看越生气,不明白现在的小孩为什么下手这么没轻重。 他起身在冰箱拿了冰块用毛巾包着按在他脸上,之后又用气雾剂喷了几下,这也不保证明天会不会泛紫,能把肿消下去就好了。 「没事了,不疼。」房时能看出来纪柏暄有些担心,他勾了勾嘴角,对纪柏暄说:「你去洗吧,已经很晚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纪柏暄站起来说。 「嗯。」房时点头。 纪柏暄看着他很无奈,摸了摸他的头髮说:「早点休息。」 纪柏暄洗好之后走到沙发前看了看,房时闭着眼睛侧躺着,像是睡着了,纪柏暄站了一会儿又转身把客厅的灯关了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刚响,房时就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片黑暗,房时坐起来看了看卧室的方向,看不到光露出来,他又躺下,直到视线已经逐渐适应黑暗,也没把眼睛闭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好像有点依赖一个人了,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房时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一会儿抠抠沙发,一会儿看着虚空发呆,最后怎么睡着的他也不知道,但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房时是有早起的习惯,他身体里好像是有一个闹钟,到一个点就醒,可两次在纪柏暄家就突然失灵了,他一次比一次睡的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最主要的是他人不在沙发上,而是在纪柏暄的床上,房时激灵了一下,首先怀疑自己梦游了。 等他起来看到餐桌上纪童宇给他留的纸条时,才松一口气。 -房时哥哥,早安,我去上学了,你起来记得吃早饭哦,晚上见,对了,你睡觉掉到地上了,叔叔就把你放床上了,你起来不要吓到哦,纪柏暄代写。 房时勾了勾嘴角,忽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后半句像是纪柏暄告诉他的。 房时的手机昨晚就剩一点微末的电量,早在半夜就罢工了,他拿充电器充电,洗漱之后开机,有乔诺衣给他发的消息,让他不要着急,可以晚来一会儿,房时知道肯定是纪柏暄和她说过了。 房时怔愣,纪柏暄真的太好了。 他七点下班,七点到晚上十一点这个时间段可以去找房子,但是也已经很晚了,他也不想找上下铺了,他像租个单间,这样纪柏暄也放心,可他找了几天,不是贵就是离得太远。 第21页 纪柏暄家里倒是很合适,而且纪柏暄还给他腾出了房间,买了一张床,纪柏暄家是理想的住处。 但他觉得这样不好,他如果住下,就会一直一直麻烦纪柏暄,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所以他必须搬出去,能少牵扯一个人就少牵扯一个人。 「妈,你别担心我了。」纪柏暄刚从洗手间出来,就接到了远在伦敦的母亲的电话。 「真的,这个人真不错,你问你爸,他也觉得不错呢。」母亲朱凤寰说。 「还行,看着和你很般配。」父亲纪覃何也在一旁附和。 ☆、第 12 章 纪柏暄无奈地笑了,他的父母很开明,他没谈过恋爱,在大学的时候对一位学长有了些微的好感,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他没有隐瞒,在合适的时机就和父母坦白了。 他父母都是工程师,知道他的情况后没有责怪他,反而自责没有好好照顾他,这个情况持续了一两个多月,直到慢慢了解到这个群体,知道他的情况不是一种病之后,就慢慢接受了。 他今年27,早在去年他母亲就开始催着他相亲,一开始他拒绝后就没事了,现在不行,现在他拒绝他母亲就会抹眼泪。 虽然知道他坚持母亲也不会说什么,但总归他还是不想让母亲伤心。 「你爸都说了,我已经把你的联繫方式给他了,他这几天回国就会联繫你的,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好好谢谢人家,没有他我和你爸就要在街头冻上一夜了。」 纪柏暄被他母亲说笑了,他答应:「好,我知道了。」 这个事据他母亲讲是这样的,他们刚到伦敦,钱包就丢了,他们又不知道去哪里换钱,正在酒店交谈时被一个中国人听到了。 就帮他们定了酒店,第二天还带着他们去货币兑换的地方换了钱,母亲感谢他,请他吃饭,聊天的时候无意就知道了别人的性取向。 这肯定是针对性的,纪柏暄才不相信无意聊到了这个话题。 「这就对了,他叫什么叶什么声,是翟还是瞿,我有点记不清了,都怪你爸,一直和人聊茶,名字都让我弄混了。」 「是怪我。」纪覃何在一旁说。 纪柏暄低头笑了,听着电话那边母亲说落父亲。 「反正有电话你就接,见到了人给我回个电话。」 「好,遵命。」纪柏暄说。 「童宇还乖吗?」母亲的声音正色了很多。 「乖,现在已经睡了。」 「难为你了。」 「没有,我挺喜欢童宇的。」 「我给你哥打过电话了,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嗯,」纪柏暄说:「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和我爸就别问了。」 「你啊,你和你哥能中和就好了,你哥是爱玩,你是一点不爱玩。」 「妈,我挺好的,你别担心,」正说着,有人开门,纪柏暄知道房时回来了,「妈,我先不和你说了,你和我爸早点休息,在外面注意安全,看好钱包。」 「好,你也快点睡吧,都三点了还不睡。」 「知道了。」纪柏暄说着开了门,房时刚换好鞋子。 「你没睡?」房时有些惊讶。 「今天晚了。」纪柏暄说,说完又对着电话那端:「妈,我先挂了。」 本该挂电话的母亲敏锐地听到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又精神了。 「谁啊,谁在你那儿啊?」 纪柏暄无奈,他母亲听得出来岑丁度和池安恺的声音,他没办法撒谎,也不打算撒谎,笑着说:「是一个小朋友。」 房时有些尴尬,他离得远,听不见电话里说的什么,但他看着纪柏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之后笑着说:「好,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房时本能地觉得他不应该站在这。 「我妈,」挂了电话纪柏暄还在笑着,「我妈担心我把你吃了。」 房时摸摸鼻子没说话。 「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吵到你了?」房时说。 「没有,我妈在国外,她那边刚八点,打电话聊了一会儿。」纪柏暄说。 事实上,他这几天一直到房时回来才睡,他把备用钥匙给了房时一把,但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是睡不着。 听到门响,知道房时到家了他才关灯上床睡觉,这些房时都不知道,他想,如果房时知道,可能就离搬走更近了一天,今天如果不是他母亲的电话,他和房时还说不上话。 「噢。」房时说:「那你睡吧,我去洗澡。」 「好。」纪柏暄没动,房时回次卧,又转过来说:「我今天去看了房子,觉得还可以。」 纪柏暄心口一沉,但面上笑着说:「要搬过去吗?」 「嗯。」房时轻声应,他本来就想找一个房子,可现在房子找到了,他除了刚找到时那一会儿的喜悦,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开心,有点惆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时候?」纪柏暄心口有些微微地泛酸,但脸上看不出来。 「明天吧。」房时声音很低。 「好,我去送你可以吗?」 房时点点头。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房时抬头看着纪柏暄,表情认真,眼里只有感激, 「谢谢你,哥,」 纪柏暄沉默地和房时对视两秒,最后笑着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髮说:「没事,如果想回来就回来。」 第22页 房时有些留恋纪柏暄宽厚的手掌,可他只在他头髮上呆了两秒就离开了。 他点点头,有什么情绪在心底蔓延。 这之后,房时就喊起了他哥,纪柏暄每次应的痛快,可过后嘴里都是酸涩,刚开完会,手机上显示陌生来电,纪柏暄接了,电话里传来笑声,纪柏暄一下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助理也跟着停下了。 「柏暄?」 纪柏暄恍惚了一下,试探着说:「学长?」 「是我,你没忘我就放心了。」 纪柏暄继续走,有些困惑,他怎么会突然联繫他,「怎么会,上学的时候你在社团帮了我很多。」 那边笑笑,接着说:「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好啊,」纪柏暄看着手机号码,突然想起来,母亲说的人…「你刚从伦敦回来?」 「是啊,你母亲和你说了?」瞿叶声说。 「那这顿饭我请,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纪柏暄感嘆世界真小,他大学时候对一个学长产生过好感的人就是瞿叶声,只是两人毕业后都很少联繫,所以母亲说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多想。 晚上这顿饭他要谢谢瞿叶声,不能带着纪童宇,所以他给房时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看着童宇。 「晚上我和一个朋友吃饭,我让王叔把童宇送你那,你下班了就帮我看着他,不会太久。」纪柏暄说。 「好,我知道了哥。」纪柏暄打过来的时候房时刚进洗手间,他第一时间把电话接了。 「饿了就吃饭,不要硬撑着。」纪柏暄听着电话那边没声音,又问:「在休息吗?」 「没有。」房时小声说:「我上厕所呢哥。」 「上了吗?」 「还没。」 纪柏暄有点不想挂电话了,等了一会儿,俩人都没说话,电话里只有彼此安静地唿吸声,纪柏暄笑了。 房时真是太可爱了,他在心里嘆口气,说:「挂了,晚上见。」 电话忙音,房时马上把手机揣兜里,拉了拉链,长舒一口气。 纪柏暄和瞿叶声约在了火锅店,两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常常约着吃火锅,两人还都能吃辣爱吃辣,这顿火锅吃的两人酣畅淋漓,很是痛快。 「你没怎么变。」瞿叶声打量着纪柏暄,早在大学时候纪柏暄就有一众迷妹,现在经过时间的打磨,愈发变得有魅力了。 「你也没怎么变。」说是学长,其实瞿叶声只比纪柏暄大几个月,只是瞿叶声早些上学而已,可以说瞿叶声在大学的时候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现在的谦恭礼让,谦虚恭谨都是受了瞿叶声的影响。 瞿叶声笑笑,举着杯子里的饮料说:「来,庆祝相遇。」 纪柏暄同样举着说:「谢谢你在国外帮了我父母。」 「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瞿叶声说:「只是你父母说到你的名字时,我确实很惊讶。」 纪柏暄看着他,知道他还有后话。 「我没想到你是…」瞿叶声斟酌地说。 「我喜欢男人?」纪柏暄接住他没说完的话往下讲。 「是。」瞿叶声笑着说。 「没什么好惊讶的。」纪柏暄喝了一口橙汁。 瞿叶声同样喝了一口饮料,看着纪柏暄说:「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纪柏暄没料到瞿叶声这么直接,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成年人的世界要直白地多,只是他没想到这话瞿叶声会说出来。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瞿叶声,瞿叶声笑着说:「吓到你了,那我下面的话你可能更要吓到了。」 「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大学的时候就早追你了,可能现在我们就在一起很久了。」 纪柏暄用纸巾擦嘴,内心确实被惊到了。 「你不用现在就答覆,我这阵子都会在国内,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和我说。」 瞿叶声的样子很认真,但纪柏暄对瞿叶声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那些年少朦胧的好感早已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长消失了。 但他仍然感激瞿叶声,不论是早年大学时对他的帮助,还是国外帮助了他的父母,他心里对瞿叶声都存着一份感激。 「是我的错,我原先没说清楚,我现在还不考虑找另一半,只是我妈,我总是狠不下心拒绝,」纪柏暄笑笑,倒满饮料,「我自罚。」 「别,是我冒昧了,」瞿叶声拦下他,「柏暄,我们两个不用这样,即使拒绝,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纪柏暄说。 过去了这个话题,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相处的很舒适,火锅吃完已经九点四十了。 「我送你回去。」瞿叶声开车来的,纪柏暄是王叔送过来,他没让王叔等,想着可能会喝酒,但没想到瞿叶声开了车,两人就喝了饮料。 「好,麻烦学长。」纪柏暄没拒绝,坐上了副驾驶。 房时带着纪童宇在小区门口的喷泉边玩,有几个小朋友和纪童宇差不多大,几个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坏人,一拨好人,围着喷泉不停地转。 房时看着纪童宇怕他摔倒,时不时抬头看向路上的车,他不知道第几遍抬头看的时候,对面的路边停了一辆车,房时看见纪柏暄从车上下来,车里还下来了一个男人。 因为他们正好停在路灯下边,房时看得清楚,那人走到纪柏暄面前笑着说了什么,有一会儿,两人一直在交谈,房时愣愣地看着,他们聊得很开心。 第23页 房时不自觉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心里蔓延上了什么情绪,有点堵,有点不爽。 ☆、第 13 章 纪童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纪柏暄,挥着手朝对面喊:「叔叔!」 纪柏暄听到了,两人才停止了交谈,他可能是在道别,说完后就过马路朝小区方向走来了。 「怎么在这?」纪柏暄捏捏纪童宇的脸,看着房时说:「是在接我吗?」 「不是,童宇想下来玩,房时哥哥就带我来这了。」纪童宇仰着小脑袋笑着说:「叔叔,你今天去哪儿了?」 「叔叔去见了一个朋友,」纪柏暄回答:「走吧,回家。」 房时没说话,跟在纪柏暄旁边,扭头看了一眼,正好是那个车离开的时候。 「叔叔,你的嘴好红啊,你吃辣椒了吗?」纪童宇看着纪柏暄。 房时闻言也看过去,纪柏暄嘴唇鲜红,许是听到纪童宇说,他伸出舌尖,上下舔了一下,于是,唇瓣变得湿.润,饱满地像是在诱.惑人咬一口,察觉到心中的想法,房时整个一僵,有些失魂落魄地行走。 房时想找时间请纪柏暄吃饭,但纪柏暄又突然忙了起来,童宇大部分都是王叔接的,偶尔他过去看纪童宇,走的时候纪柏暄还没回来。 吃饭的事就一拖再拖,好不容易纪柏暄给他打电话说今天有时间,可是今天的天气却出奇的差,让人看一眼心里也会受影响。 天灰扑扑的,从早上开始乌云就聚在一块,像是一朵朵黑蘑菇挂在天上,把天压得极低极暗,到了下午终于下起了漂泊大雨,雨声哗哗,雨滴又大又急,像是人用盆子往外泼的水。 房时看着窗外发呆,没来由地心里有点慌。 他和纪柏暄约了在这吃饭,但今天天气糟糕,他就发简讯给纪柏暄让他别来了,改天在约。 纪柏暄可能是在忙,没给他回復,房时看着外面砸在地上的雨滴,心里愈发觉得像是坠了一大块石头,又堵又慌。 他做事情都跟着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出错,纪柏暄给他回了简讯,说没关系,还是要来,他嘆口气,让他开车注意安全。 临下班时,手机响了,他以为是纪柏暄的电话,可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房响,他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那急促的铃声和外面的雨声混杂在一起,搅得人失了分寸。 纪柏暄今天工作特别积极,虽然他往常也很积极,但今天格外不同,开会时一针见血,有几个设计师还想多发言,他出声制止,「今天就到此为止。」 雷厉风行到不似他平常慢条斯理的性格,让众人惊诧。 纪柏暄许多年都没有这样欢唿雀跃的小心情,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满怀期待,可冒着风雨到达西餐厅时,当值的经理却告诉他人已经走了。 纪柏暄疑惑,看手机也没有房时的简讯和电话,他打过去,电话通着,但是没人接,纪柏暄更困惑了。 房时不会无缘无故放他鸽子,他坐到车上,给房时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启动车子,踩了油门去了房时住的地方。 他只去过一次,就是送房时的那一次,他记得路,离得不远,十五分钟后他就到了。 他打着伞,走进小区,刚进去,就看到前面大概五十米远的房时的背影,房时没打伞,雨水一滴一滴砸在他身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得,一步一步走着。 「房时!」纪柏暄喊了一声,皱着眉大跨步地走了过去。 房时听到声音回过身,看清是纪柏暄后,一直维持着的平静表情缓缓裂开了一条缝。 「哥。」房时脸上全是水,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 「你干什么。」纪柏暄是真的被气着了,他看着房时,用手给他把脸上的水擦干净,眼底是压着的心疼和焦躁。 房时张嘴,纪柏暄打断他,「别说话,先回去。」 房时住的还是合租,但这次是自己一个人住单间,面积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 浴室是共用的,纪柏暄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房时没说话,沉默地把怀里用塑胶袋裹着的钱放在桌子上,又沉默地当着纪柏暄的面开始脱衣服。 纪柏暄转过身,心里闪了很多种猜测,房时出去后,他坐在房时床上,看着那袋用廉价的红色塑料带包着的一沓钱,眉心压得很低。 房时洗好,站在纪柏暄面前道歉,「哥,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纪柏暄抬头看他,看他左眼尾的小痣,看他黑的发亮的眼睛。 「哥,我要回家了。」房时说,说完他背过身,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开始收拾东西。 「多久。」纪柏暄没笑,看他单薄的背影。 「还不知道。」房时把包放桌子上,从柜子里拿衣服。 「还回来吗?」纪柏暄又问。 房时动作停了一下,看着掉漆的柜子门,嘴唇动了动,说:「不知道。」 纪柏暄站起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露着的一截脆弱的脖颈。 「房时,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房时肩膀有些垮,纪柏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直以来,房时都很坚强,就是喝醉时露出的脆弱也只是冰山一角。 「房时,你不是喊我哥吗?」纪柏暄柔声说。 房时把衣服放包里,动作停了很久,他没有转身看纪柏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死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 第24页 最后他受不住,慢慢地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纪柏暄看着房时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着身体给自己安全感,心突然就像是被冰冷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他蹲下来,轻拍着房时的后背,心像是被不透气的木箱子围住了,让他有种窒息的难受。 房时没有放声大哭,他只是发出了很小的啜泣的声音,那个哽咽的声音像是一柄锤子击打在纪柏暄的内心。 房时没有哭很久,他擦擦眼泪,平復着情绪,沙哑着说:「我妈住院了,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 纪柏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事的,你别担心,」纪柏暄安慰,心却不由自主地下沉。 「哥…」房时扭头看他,一双哭的湿漉漉的眼睛,「我…」房时刚开口,从左眼角又掉下一颗眼泪,划过鼻樑,掉在了地上。 「你别怕,我陪你回去。」纪柏暄抬手擦掉房时接二连三又掉下来的眼泪,看着他带着歉意的眼睛说:「你告诉我,我很开心,但是你下次如果能主动开口,我会更开心。」 「可这是不好的事。」房时有些委屈地说。 纪柏暄摇摇头,一直不停地擦房时的眼泪,他轻声说:「没有不好,这都是关于你的事。」 房时眼圈泛红,不明白地看着纪柏暄。 纪柏暄没有解释,他只是看着房时说:「别哭了,乖,有我在呢。」 「我总是在麻烦你。」房时的心随着纪柏暄的话踏实了许多。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纪柏暄的手掌,被泪水打湿了的睫毛像两把黑色的扇子,轻轻扇动着。 纪柏暄直勾勾地盯着房时,手心里是房时蹭过留下的体温。 他把手收回来,低头顿了两秒,才开口说:「没有,你别再想了,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房时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纪柏暄已经起身离开,留下一句,「我出去打个电话。」 房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他打电话给公司,安排了近期的一些事情。 又给岑丁度打电话,让他去他家里收拾一些他换洗的衣服,过后,他带着房时下楼,去了车里等。 雨已经停了,天依旧阴沉,空气里满是雨水的凉气和土腥味。 房时情绪过去,这会儿有点觉得丢人,说实话,他很久没哭了,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小的时候他只哭过一次,就是他爸和他妈离婚的时候,那也是最后一次。 他弟出事的时候他也没哭,为此他妈还说他冷血,可是现在,因为纪柏暄出现,因为纪柏暄的几句话,他就觉得鼻子泛酸,眼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让他控制不住。 他不说话纪柏暄也没说话,房时偷偷看他,发现纪柏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有点在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有些在意纪柏暄的看法和想法,所以他看着纪柏暄,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是看得时间越久,他就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样,他发现纪柏暄的侧脸很好看。 从他这里看过去,纪柏暄的侧脸是一条直线,眉眼深邃,鼻樑高挺,下颌线线条干净流畅,五官是东方温润的俊朗。 一直以来,纪柏暄的嘴角都好像存着一丝淡淡的笑,但此刻淡色的唇抿着,有一丝严肃感,可是一旦唇角勾起来又好像能治癒一切,房时愣愣地看着,好像忘记了什么。 纪柏暄察觉到房时的目光,抬手在他后颈轻轻捏着,轻声说:「别担心。」 房时一颗不停往下坠着的心竟感到了安稳。 岑丁度来得很快,他把车停在了纪柏暄车后面,提着一包东西敲了敲车窗。 纪柏暄打开车门下车,接过包放在了后车厢。 「公司里的事你先看着,没有什么事,你偶尔去一次就行。」纪柏暄小声说。 「放心,你别管了。」说完又对着车努努嘴,「没事吧?」 「还不清楚。」纪柏暄拧着眉,「你帮我把童宇送到我哥那吧,王叔和王姨年纪大了,童宇又比较闹,不好让他们在看着。」 「行。」岑丁度利落地点头,「你放心去吧,有什么事打电话。」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纪柏暄。 纪柏暄无奈地扯下嘴角,还没开口,前座的车门打开了,房时从车里下来了。 「房时,」岑丁度喊他:「忙完了就回来,我还有几场秀等着找你呢。」 房时有些感动,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好了,走吧。」岑丁度拍拍纪柏暄的肩膀,「有事联繫。」又朝房时抬抬下巴转身走了。 房时的家是一个小县城,距离较远,纪柏暄在手机里导航,对一旁发呆地房时说:「睡会吧,到了我喊你。」 房时没说话,把椅背向后靠,看着车顶发呆。 ☆、第 14 章 另一边的医院里,手术室亮着红灯,正在抢救,门外是和房时有几分像的房响。 他面色颓败,细碎的刘海压了眉眼,更显得整个人有些阴沉。 纪柏暄开了将近八个小时,到服务区时他下车买了水和一些面包,房时吃了几口就放那了。 纪柏暄有些担心,他不了解房时家里的情况,但总觉得有些怪。 一路上也没见房时打过电话,而同样的房时也没有接过电话,再往远了想,房时本该读书的年纪却一个人在大城市打工,没有亲人,加上房时不要命地挣钱,他很难不产生不好的想法。 第25页 可现在确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或许他到了房时家里,不用问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天微微亮,纪柏暄直接开去了医院,在去医院的途中,房时的手机响了。 纪柏暄看他,发现房时没有立即接,而是看着他,手指用力捏着手机两侧,瞳孔深处有害怕和恐慌。 纪柏暄把车停在路边,电话挂断了,但下一秒又响了起来。 纪柏暄看着房时,房时看看手机又看着他。 纪柏暄把手放在他后颈轻轻捏着,轻声说:「没事,接吧。」 房时肩膀下沉,按了接听,随后电话里传来声音,纪柏暄听不清楚,之后他看到房时眼角掉了一颗眼泪,接着房时嘴角小幅度地弯了一下。 纪柏暄的心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起起落落,这回总算是落到了实地上。 他不动声色地唿了口气,一路上提着的身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房时也肉眼可见地开心了,相处这么久,纪柏暄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是从心里的开心。 「哥,我妈脱离危险了。」房时笑着看他,阳光又灿烂,眼尾弯弯,左眼尾的小痣也生动了起来。 纪柏暄也跟着扬起嘴角,一只捏他后颈的手滑到他眼尾,摸了摸那颗小痣。 房时没有多想,他只觉得被纪柏暄摸得有些痒,用手背蹭了蹭。 纪柏暄和房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房响站在病房前拉着医生说着什么。 房时喊了一声:「房响。」 房响扭过头看到他哥后就马上要哭了的表情,「哥…」 纪柏暄跟着房时过去。 房时还没说话,戴着眼镜的医生先说话了。 「你是他哥?」 「怎么了医生,是我妈手术有什么问题吗?」房时的心又提起来,看了看关着病房的门,有些担心。 「没问题,没有大出血,手术也很成功,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病情稳定的话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房时听了松一口气,他弯腰道谢,「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医生说,说完又看了看房响,「是这样的,昨晚抢救你弟还没有缴费,你看什么时候去缴费室把费用结一下。」 房时看着医生,「多少钱?」 「手术单上有,你们谁跟我先去结了?」医生看着他们。 纪柏暄手放在房时肩膀上,看着医生说:「我去。」又看着房时说:「去看看你妈妈。」 「走吧,医生。」 房时看着纪柏暄的背影,心里翻涌起了很多情绪,他扭头看着不敢说话的房响问:「多少钱?」 房响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了手术单。 房时翻开,手术费用写着:八万。 房时定了定神,又问房响,「怎么回事?」 房响靠着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医生说是累的,妈本来血压就高,又没时间休息,在厂里干活的时候就突然晕倒了,哥,」 房响颠着脚靠过来抱住了房时,抓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哥,我好害怕,昨晚你不在,我自已一个人,我好怕。」 房时拍拍房响的背,学着纪柏暄的话说:「没事了。」 纪柏暄缴了费用之后又去外面买水果,屋里只有房时和房响,病床上躺着一个带着氧气罩头上缠着纱布的女人,女人头髮花白,面容憔悴,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带着岁月的沧桑。 「哥,那人是你朋友吗?」房响坐在另一边,有些好奇地看着房时。 「嗯。」房时应一声,看着他妈的模样,心里难受得厉害。 他妈和他爸离婚后,就一直带着他们两个人生活,印象中,他妈每天都在忙,没有时间去他的学校开家长会,没有时间带他们俩出去玩。 房响小时候生病洗衣服吃饭都是他在管,十五岁的时候,他妈带家里一个男人,也就是他们的继父杨健迟。 生活比之前好了一点,紧接着房响就不上学了,怎么说都不上,去了外地打工,干了几个月,挣的钱也都打到家里来,那一阵他妈很开心。 可后来房响就没消息了,他妈还让他去房响打工的城市找,房时去了他弟打工的电子厂,人早就不在了。 回家后他妈就一直哭,再后来,就有人上他家来要钱,那个时候他刚上高二,房响在外学会了堵,借了高利贷,18万,还不上钱,找不到人,每天就上家来堵。 他继父留了一点钱,离开了这个家,他妈每天都再骂,骂完还担心房响在外面吃不上饭。 有一天晚上房响回来了,说他要跑,来家里告别,只是不巧,一直有人盯着他家,那天晚上,房响刚离开家,就在离他家不远的街上被人打断了腿,那个人就是单过。 他去找人,他身边的小弟嘴巴脏,他就把人打了,小弟住院,单过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让他赔医药费2万,不然就是房响的另一条腿。 那一段时间,是房时的黑暗,他辍学,离开学校,一个人去了f市,房响留在了家里,县城里有个电子厂,他和他妈就在那上班。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恍若隔世,像是上辈子发生的。 房响一直搓着手指头小心地偷瞄房时,脸色.欲言又止,他是被那群人打怕了,想到那群人他就打颤,所以他想赶快把钱还了,再也不和那群人扯上关系。 第26页 「哥,他不是不很有钱啊?」对房响来说,一下拿出这么多钱肯定是有钱人,还把他妈转到了好的单人病房,那是更有钱了。 房时听到话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他。 房响噤声,不敢往下说了。 ☆、第 15 章 床上的女人动了,她慢慢地睁开眼,唿吸很虚弱,先是看她的二儿子,再看他的大儿子。 房时开口,「妈。」 女人眨眨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事,妈,你睡会儿吧,已经没事了。」房时说。 房响也跟着说:「妈,哥回来就没事了,你现在就是要休息,再睡一会儿吧。」 女人看看他们俩,没多长时间又睡了过去。 纪柏暄回来的时候房时的母亲已经睡着了,他把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安慰房时说:「没事了,医生说好好休息就会恢復的。」 房时站起来,看着房响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回趟家。」 纪柏暄赶了一路,他想让纪柏暄歇歇。 房时的家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面,灰白的墙体剥落露出里面土色的墙面,楼道里也是扔着杂乱的垃圾,水泥地面上更是长年累月留下来的不知名的污迹,纪柏暄不敢想像房时在这里生活十几年。 上到三楼,左拐在走廊的尽头房时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由于没有阳光,屋里有一股潮味,进去是一个小的客厅,屋里的东西很多,但收拾的很整齐,家具都是旧的,房时进去对着门的房间拿出了一双拖鞋。 纪柏暄看着小一号,房时小声说:「是我的,你先将就一下,我等会儿出去买新的。」 「没事,我觉得丁度应该帮我带了。」纪柏暄笑笑,从包里开始翻,可是他高估岑丁度了,包里除了衣服还有鞋子之外,没有拖鞋,房时看看他,「我现在去买吧。」 纪柏暄伸手拦他,房时也绷着一天了,一点不比他轻松。 「别去了,晚上再买。」说着他弯腰脱鞋,穿上了房时的鞋,确实小,后面露着脚跟,有些滑稽,纪柏暄笑笑看着房时,「好了,你别笑我。」 房时看着纪柏暄不舒服的样子心里很难过,其实家里有他继父的拖鞋,但他不想拿,也不想让纪柏暄穿。 他自己也换了拖鞋,让纪柏暄先去洗洗,纪柏暄拿了衣服,看着这个仅能站下一个人的浴室,越发无法想像房时一天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已经九点多,房时煮了两个鸡蛋和一些白粥,家里没有什么菜,冰箱里也只有从超市买的咸菜。 他看着纪柏暄一点也不嫌弃地吃鸡蛋和白粥,鼻子就忍不住开始泛酸,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对纪柏暄感恩感激之外又有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房时帮纪柏暄吹了头髮,把床单换成新的,让纪柏暄睡觉。 不大不小的房间,放了两张床,中间隔了一张床单,里面靠墙的是房时的,外面靠窗户的应该是房响的。 房时把外套脱了,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衣,弯腰时衣服贴在皮肤上能看清单薄的嵴背和肩胛骨。 纪柏暄上次给房时换衣服时没有仔细看过房时的身体。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他觉得多看一眼对房时很不礼貌,只是他碰到过的皮肤,那里只有薄薄的一层肉。 那个时候纪柏暄就觉得房时太瘦了,现在他顺着凸显出的嵴柱往下看,是有曲线的腰部,大大的衣服下面很是空旷,他更加觉得房时瘦了。 「你不睡吗?」纪柏暄站起来喊住房时。 「我去医院,你睡一会儿,醒了给我打电话。」房时抱着床单拿去洗。 「房时。」纪柏暄喊他,「过来。」 房时扭头看他,纪柏暄坚持,房时把床单放下,乖乖地走过去。 纪柏暄伸出双手,微低头看着房时,笑着说:「抱抱。」 房时吃惊地看着纪柏暄,纪柏暄没等他回应,双手一揽把他揽进了怀里。 纪柏暄的气息扑面而来,房时一下僵了,这还是他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和人有亲密接触。 纪柏暄心疼地拍拍房时的后背,又用下巴蹭了蹭房时的额头,在他耳边说:「一定要去吗?」 房时僵硬地点头。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嘆息。 纪柏暄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小声在他耳边说:「可是你走了我可能会睡不着,」 声音有点为难,有一点撒娇和失落,紧接着又很无奈,「但是如果你非要去的话我不拦你,但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房时觉得心跳的有点快,还有点口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纪柏暄身上有好闻的气息,大概是车里没散尽的香味,或者是纪柏暄用了香水,也可能是洗髮露。 但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点头晕,腿还有点软,特别是听着纪柏暄用压得很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讲话,那若有若无随着话语喷在他耳朵皮肤上温热的唿吸,让他觉得好痒好热。 「可以吗?房时。」纪柏暄和他商量。 房时像是被诱.惑了一样点点头,纪柏暄把他放开,看着房时目光呆滞,耳朵和脸红的像西瓜瓤,他笑笑,摸了摸房时眼尾的小痣,说:「先去洗洗。」 房时木讷地点点头,转身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把原先的床单都忘了。 第27页 房时再回来的时候,纪柏暄已经躺在了他床上,正在讲电话,大概是公司里的事,房时听不懂。 他坐在房响床上,把中间的床单拉到一边,看着纪柏暄的侧脸,听着他有条不紊地讲电话,低低的语调,不急不慢的嗓音都让房时觉得舒服。 纪柏暄讲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挂断的意思,房时脱鞋躺在了房响床上,闭着眼睛听纪柏暄的声音,他放松心神,不知不觉眼皮子沉重,慢慢睡了过去。 纪柏暄余光看见房时睡着了,就起身去了客厅讲电话,足足讲了五十分钟,电话才挂断,他进到屋里,看着房时安静地睡着,拿过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房时睡了不知道多久勐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记得有什么事忘记了,心里想着一下就醒了,扭头看旁边的床,床上的被子整齐,床上没有褶皱,纪柏暄没睡。 他一下就知道纪柏暄去哪了,房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从床上下来,出门从走廊往下望,果然纪柏暄的车不在。 纪柏暄神色复杂地看着病房里突然闯入的几个混混,说是混混,是因为身上的痞气太严重了。 为首的人脸上有道疤,脖子上还有纹身,而他身后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像两大护法,微仰着下巴看着房响,三个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纪柏暄猜不出来都难,再看房响自从他们来了之后身子就止不住地打哆嗦,像是老鼠见了猫。 纪柏暄担心房时的母亲醒过来看到他们受刺激,就请他们出去,话说不了两句,两大护法就提着嗓门乱嚷嚷。 纪柏暄沉了脸,和他们不多说,走到医院走廊,拦住一位医生,恰好是早上的马医生,纪柏暄把事情和他简单说了一下,马医生就利落地打电话给保安。 保安上来把他们请了出去,为首的人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着他的护法更是挑衅地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纪柏暄摇摇头,实在不理解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在哪儿。 「没事了,你别害怕。」纪柏暄安慰不停发抖地房响,缓下声音说:「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 纪柏暄说完,房响的眼泪就下来了,纪柏暄一脸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拿纸巾递给房响,试探着问:「你为什么害怕他们,能和我说说吗?」 显然,房响不是房时,纪柏暄话落,房响就解答了他的疑惑,「我欠他们钱。」 纪柏暄没说话,他这才知道房时吃那么多苦,胃都不要,拼命挣钱是因为谁。 「欠了多少?」纪柏暄又问。 房响抬头看他,眼泪汪汪,他是想说的,说了说不定眼前这个有钱人就会帮他还了,可他想起他哥看他的眼神,他又害怕,左右挣扎间,他决定还是要说,嘴刚张开,病房的门勐地突然打开了。 房时站在门外,看着纪柏暄站在房响面前,房响脸上还流着眼泪,他心突突跳,担心房响把什么都说了。 「你手怎么回事?」纪柏暄看清房时后神情松了一瞬,可紧接着他眉头就皱起来了,房时握着门把手的手背在流血,腿上还有脏的鞋印。 「我刚在医院门口遇见他们了。」房时眼神游离地说。 「那三个人?」纪柏暄拿着房时的手检查着,手背像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了。 「你和他们动手了?」纪柏暄看他。 房时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他没想动手,但谁让他们临走前说了纪柏暄的坏话,他一下就忍不了了。 上去就把那个人踹在了地上,接着他一对二,单过在一旁看着,保安开始拉,途中他被两个人中不知道哪一个戴的指虎划了一下,手背就成这样了。 纪柏暄要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们出去了,他带着房时出去找医生消毒包扎了一下,伤口不深,就是有点长,可能还会留疤。 纪柏暄的眉头拧成了麻绳,房时的手已经满是疤痕,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纪柏暄很难想像房时之前的工作是做什么的。 纪柏暄沉默地走在前面,房时低着头跟在后面,他不知道纪柏暄怎么老是生气,他又不会哄人,所以只能沉默地看着纪柏暄。 纪柏暄是有点生气,但他更多的是在想怎么帮房时解决这个事情,回到病房房时的母亲已经醒了,正在和房响说话,房时进去,坐在了病床前,纪柏暄站在房时身后。 等房时的母亲看向他时,他主动打招唿,「阿姨,我是纪柏暄,房时的朋友。」 房时的母亲吴岭花应该是知道了纪柏暄帮他们垫付的手术费用,看他的眼神很感激。 纪柏暄笑着和房时的母亲说了几句话,注意到房时把受伤的手放在病床下面,他在心里嘆口气,不知道该拿房时怎么办。 纪柏暄呆了两天,房时的母亲病情稳定了,纪柏暄就回到了f市,刚回到家,房时的电话就到了,纪柏暄接起来。 「到家了吗?」房时问。 「嗯,刚到。」纪柏暄说:「你弟回去了?」 「嗯,今天我守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纪柏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来,临走的时候他看了房时很久都没问出来,这会儿倒有些忍不住了。 大概是屋里太空旷,大概是他刚走就开始想房时了。 第28页 ☆、第 16 章 房时很明显愣了,他妈现在的状况身边离不了人,他怎么也要等到他妈出院才行。 「没事,我就是问问。」纪柏暄说:「我去洗洗,先挂了,有事打电话。」说完他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却很久都没动。 房时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发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他在纪柏暄的声音里听出了落寞。 「小时,」 房时回头,看见他妈向他招手。 「怎么了妈。」房时坐过去。 「你那个朋友到家了吗?」 「到了。」 吴岭花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和他说:「你朋友是好人,我听医生说他帮我们把什么费用都付了,回头你算一下,我们还给他,挣得少就还得慢一点,总归有一天能还完的。」 「我知道了妈,你别想了,我记着呢。」房时说。 「你最让我放心了。」吴岭花说:「你新找的工作顺利吗?」 「挺好的。」 「我听你弟弟说,之前的工作你被开除了,是怎么回事啊?」吴岭花面容有些悲戚。 「没什么,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房时含煳过去,「妈,你休息吧,不要想这些事了。」 吴岭花抬起手,房时握了上去,「小时,我知道你在外面很辛苦,可那是你弟,如果你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就先忍忍,等这事过去了,让你弟给你当牛做马。」 吴岭花说着说着眼泪就要留下来,她现在情绪不能激动,房时应着说:「妈,我不会不管房响的,你别担心。」 吴岭花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大多房时都没印象了,他静静地听着,慢慢吴岭花就没了声音,房时抬头看,应该是太累了,他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房时起身走到病房外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拿出手机,进入拨号界面,第一个就是纪柏暄,他手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也没有打出去。 第二天早上,房时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就看到屋里有个陌生的女人,带着果篮,看着四十多岁,正笑呵呵地和他妈讲话。 看到他进来,笑着说:「大姐,这是你大儿子吧,长得好俊啊。」 「您是…」房时还以为是他妈的朋友。 「我是护工,来照顾你妈妈的,你喊我赵姨就行。」 他没请护工啊,房时想,其实他妈的情况确实需要请个护工,上厕所什么的不方便。 这两天都是让护士帮忙的,只是他去问过,护工的价钱要他两个月的工资,他卡里已经没钱了,本来想着和西餐厅预支一些工资,可他还没打电话。 「我来吧,你去忙,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妈妈照顾好的,我有经验,我照顾过三个脑溢血的病人呢,你就放心吧。」 赵姨从他手里接过早餐,看了看包子和油条豆浆说:「哎呀,这个不能吃,太油了,这前期一定要少油少盐少糖,只能喝一些粥,慢慢调理的,我出去买,这些你吃了吧。」 房时看着她风风火火地走了,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是不是你那个朋友找的啊?」吴岭花朝他说。 「应该是,」房时说:「妈,我出去一下。」 房时出去给纪柏暄打了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他看着那个赵姨提着粥又回来了,拦住她说:「赵姨,是纪先生请你来的吗?」 「是啊,他昨晚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他给我定的飞机票哦,好快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 赵姨乐呵呵的,「你知道吗,那个飞机好大的,飞在天上好舒服的,哎,你能不能和那位纪先生说说,我回去的时候还给我订飞机票啊,我想坐嘞。」 房时点点头,赵姨可高兴了,说着:「那作为回报,我一定把你妈照顾好嘞,你放宽心。」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纪柏暄,房时接起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他觉得太轻了,他说不出口,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纪柏暄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怎么不说话?」纪柏暄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房时开口。 「那个阿姨到了。」房时说。 「到了就好,怎么样,如果她照顾得不好,就和我说,可以再找。」纪柏暄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笔,胡乱在纸上画着,到处是线条纠缠,看着有些杂乱,亦如纪柏暄的心情。 「挺好的。」房时说:「哥,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不用谢,等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你过来照顾我就好了。」纪柏暄开玩笑地说。 「好,我当你的腿。」房时认真地答。 纪柏暄低头笑笑,白纸上已经是一坨黑色的线团。 「哥。」房时小声喊。 「嗯,怎么了?」纪柏暄说。 「我可能过几天就回去了。」房时说:「回去的那天我请你吃饭吧。」 纪柏暄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把笔放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尽量压着声音里的喜悦,清清嗓子说;「好,你回来我去接你。」 「嗯。」房时在这边点头,嘴角向上,左眼尾的黑色小痣动了起来。 纪柏暄和房时每天都会通话,话没多少,但每天总要打上几分钟,如果没说上几句,就好像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第29页 有一天瞿叶声约纪柏暄出来吃饭,饭后两人一起去了学校转了转,时间有点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纪柏暄刚到家,房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纪柏暄看到来电,嘴角就勾了起来,他接起来,电话里是房时乖乖地声音。 「哥。」 纪柏暄应着,看了眼时间,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房时侧躺着,压着声音,医院里有赵姨,所以他和房响晚上都在家睡。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纪柏暄皱着眉,担心那帮混混找房时的麻烦。 「没事。」房时抠着枕头,听着纪柏暄那头的唿吸,心里奇妙地安定了,他一直在等纪柏暄的电话,一直在等,可纪柏暄一直没来电话,他问:「你今天有点晚。」 纪柏暄解领带,笑着说:「和朋友吃过饭去学校转了一下,所以有点晚了。」 房时眨眨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上次一起吃火锅的朋友吗?」 「嗯,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帮我了很多忙,毕业以后很少联繫,近期才遇到。」纪柏暄坐到沙发上,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在等我吗?」 房时沉默着,看着月光透过缝隙钻进来的一点光线,小声地应,「嗯。」 他觉得这样不对,可他听了纪柏暄说着他那位朋友高兴的声音,就有些忍不住,就是想告诉他,自己等他等了好长时间,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有些不爽,他说:「我等你给我打电话。」 纪柏暄很高兴房时和他说话随便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隔着距离,而是真正把他当成自己人。 可能房时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现在确确实实有些依赖他,纪柏暄一边高兴一边忧愁,他不知道这样对房时来说是好是坏。 「现在还睡不着吗?」纪柏暄说。 「应该可以了。」房时犹豫了一会儿说:「哥,你们吃的火锅吗?」说完房时脑子里就想起了纪柏暄鲜红的唇。 「没有,吃了一些菜。」纪柏暄说。 房时赶紧说:「哥,我回去的时候请你吃火锅吧。」 「你不是不吃辣吗?」纪柏暄反手捏着后颈。 「我们点鸳鸯锅。」房时说。 纪柏暄笑了,「好,快睡吧,什么时候订票了和我说。」 「好,晚安,」房时勾着嘴角,「哥,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房时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开始查车票。 房时两个工作都请了半个月的假,现在过去了十天,他就有些想念f市了,最终他也没有等到他妈出院,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他就坐上了火车。 和前面很多次的心情都不一样,现在他有期待,车站外面有人在等他,想着想着他嘴角就往上翘,看着窗外掠过的光秃秃的树都觉得好看。 纪柏暄一早就在等着了,火车站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 他和很多人一样,不断看着屏幕上的车次,听着广播,张望出站口里出来的人。 心盼着眼睛盼着每个毛孔都在盼着,纪柏暄被自己的样子乐到,他现在一点也没有平常的稳重镇静。 终于听到了房时的火车车次,纪柏暄有些激动,他唿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看着背着包从出站口出来的房时,纪柏暄发现他的表面都是假的。 冷静是假的,稳重也是假的,他的脸根本就不受他控制,从房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眼睛就没离开过,嘴角自动上扬,就连脚都想自己走过去。 纪柏暄用了比平常百倍多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保持在原地,看着房时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哥。」房时喊他。 房时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衣服,牛仔外套,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衣服一样,但人却和第一次见面有些不一样。 纪柏暄抬手捏他的后颈,笑着说:「走吧,回家。」 坐到车上,两人像是同步了一样,嘴角一直勾着,纪柏暄扭头看他,笑着说:「开心吗?」 房时点点头,看着纪柏暄的侧脸说:「第一次有人接我,我很开心。」 纪柏暄看着房时眼角眉梢的笑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后颈又问:「你妈妈好些了吗?」 「好多了,」房时说:「赵姨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纪柏暄说:「今晚睡哪儿?」 房时愣了一下,纪柏暄笑着说:「不是要去吃火锅吗?吃完了我就不想动了。」 房时有些迟疑。 「睡我那吧。」纪柏暄说。 ☆、第 17 章 房时点点头,应下了。 房时是下午到的,纪柏暄还在上班,他把房时送到了家,就又去公司了,房时在家里洗了澡,又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一直到纪柏暄给他打电话喊他下来,他才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套衣服,到外面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纪柏暄带房时去了经常去吃的火锅店,也就是他感谢瞿叶声的那个火锅店。 纪柏暄看着菜单,笑着看房时:「房老闆,我是不是可以随便点。」 房时笑了,「你点吧,如果钱不够,就把我压在这洗盘子。」 纪柏暄看着菜单,笑着说:「那我可捨不得。」 「你就点你喜欢吃的,平常点什么现在就点什么,」房时说:「哥,我想让你吃好。」 第30页 房时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却往纪柏暄嘴上看,他想,过一会儿纪柏暄的嘴唇就会变得像玫瑰花一样红。 纪柏暄笑着抬头看了房时一眼,拿着铅笔就在菜单上的框框里勾着。 滚烫的红油和清汤放在两人面前,房时看着那一面的辣椒,嘴里就觉得辣了,纪柏暄看他,笑着问:「等会要不要尝尝。」 「好。」房时答得犹豫,他是真的一点不吃辣。 等菜和肉一起上来,纪柏暄涮了一片羊肉夹在了房时的酱碟里,「尝尝。」 房时看看纪柏暄,咬牙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去了嘴里,热,辣,房时皱着眉把肉咽了下去,喉咙像是要烧起来。 如果不是有芝麻酱,估计还要更辣,房时辣的咳了好几声,端着橙汁喝了底。 对面的纪柏暄已经笑得无法自持,涮了第二片羊肉放在了同样辣的酱碟里,之后送进了嘴里。 房时看着纪柏暄吃的津津有味,视线停留在纪柏暄下唇上留下的一点红色的酱汁,那一点很想让人舔了。 房时无意识地舔.舔嘴唇,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惊慌地低头搅着酱碟。 房时请了纪柏暄吃饭心情很好,他满意地看着纪柏暄的唇变得湿润鲜红,内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心,痒痒的。 他移开视线,原地蹦了几下,唿了口气,看着灯火通明的夜晚,问纪柏暄:「哥,回去吗?」 纪柏暄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指针指向九点,时间有点早,他看着房时被灯光照得发光的眉眼,眼底露出宠溺道;「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房时扭头看纪柏暄,「能去你的学校看看吗?」 「学校?」纪柏暄挑眉看他。 「远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房时是真想去看看,一是他还没去过大学的学校有些好奇和憧憬,二是他想去看看纪柏暄上过的大学是什么样,三,他看着纪柏暄,他想和纪柏暄一块走走。 「不算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纪柏暄拿出车钥匙,「走吧,上车。」 路程不远也不近,开了一个多小时,纪柏暄看着车内房时清澈透亮的眼睛,知道他在期待,心情很好,他勾勾唇角,把车开进去,问房时:「想上学吗?」 房时好奇地看着大学门口,欧式的风格,建筑宏伟,房时看一眼就感受到了庄重,有很多学生背着包在门口进进出出。 「现在不怎么想了。」房时坐正身体,看着窗外校园里的景观。 「遗憾吗?」纪柏暄看他。 房时没回答,过后摇摇头,「可能遗憾也会有其他的补偿方式,我现在不觉得遗憾。」 纪柏暄疑惑地看他。 房时低头笑了,扭头看着纪柏暄说:「哥,我学习很好的,如果我一直念下去,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纪柏暄看着房时漾及满脸的笑,被他的话触动了一下,他停好车,捏着房时的后颈无声的安慰。 「原来你和岑丁度,池安恺是大学室友啊,」房时惊讶地看他,「我就觉得你们认识了好长时间。」 「是啊。」纪柏暄说了他很多大学时候的事,房时听得认真,倒是没怎么看大学里的环境。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呢。」纪柏暄说。 房时看着纪柏暄的侧脸,呢喃道:「现在也不老。」 「真的?」纪柏暄笑着看房时,「你真这么想的?」 房时点点头,被纪柏暄灼灼的目光看得低了头,房时往前走两步,和纪柏暄错开,纪柏暄听到房时在前面说:「现在也挺帅的。」 纪柏暄一颗心都要化了,他跨步追过去,和房时肩并肩。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纪柏暄让房时去洗,他在客厅给纪闻暄打了一个电话,想把纪童宇接回来。 「童宇的妈妈接走了?」纪柏暄有些惊讶。 「是啊,已经好几天了,没事,你不用管,让他在那待着吧,」纪闻暄像是在睡觉,声音有些疏懒。 「那行。」纪柏暄问:「你俩没吵架吧?」 「吵什么啊,」纪闻暄嘆口气,「每次都是她找事。」 「哥。」纪柏暄说:「那件事你和童宇的妈妈说了吗?」 「说了。」纪闻暄乐了,「之后她就把童宇接走了,之前一直说没时间看童宇,现在我打电话说见童宇,她都不让。」 纪柏暄没说话,纪闻暄接着说:「这件事你就别想了,爸妈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你哥又不是死了,说出去不是打我脸吗。」 「我不是那意思。」纪柏暄解释。 「我知道,总之那件事你以后别再提了,我是童宇的爸爸,我知道怎么看着他,你别问了,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就这样,先挂了。」纪闻暄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问:「你和那个房时怎么回事?」 「朋友。」纪柏暄说的面不改色。 「鬼什么朋友。」纪闻暄一听就不干了,「和你哥还瞒着,纪柏暄,你实话说,人家是不是对你没意思。」 纪柏暄嘆口气,来自亲哥的质疑,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电话里传来纪闻暄不加掩饰地嘲笑,纪柏暄说:「你不要和妈讲,我不想让他有什么负担,和平常一样就好。」 「行行行,」纪闻暄说:「等爸妈回来了一块吃个饭吧。」 第31页 「好。」纪柏暄应着,浴室的门开了,他把电话挂了,站在阳台边没动。 「哥,我好了。」房时过来喊他。 纪柏暄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髮,「早点休息。」 房时点点他,在他要去浴室的时候又喊住他:「哥…」 像是有什么话说,纪柏暄看他,「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洗。」房时动动嘴唇最后也没说。 等纪柏暄从浴室出来,看到自己卧室桌子上,有一张a4纸,纪柏暄拿起来看,发现是一张借条。 上面写的日期和费用是他在医院垫的费用和护工的费用,房时的字不丑,像他的人一样,笔锋处干净利落。 只是如果是写给他的一封信或者是一些贴心的话就好了。 纪柏暄拿着借条敲响了房时的门。 房时打开,纪柏暄问他;「这是什么?」 房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就有点害怕纪柏暄,可能他潜意识里也知道这样做纪柏暄会生气。 「你刚刚就是想和我说这些?」纪柏暄说。 房时点头,眼睛在借条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地面上。 「房时。」纪柏暄很无奈,「非要这样吗?」 「那是你的钱,」房时抬头看纪柏暄,「我想还给你。」 「我没想让你还。」纪柏暄紧接着说,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他冲动了。 「为什么?」房时不理解地看着纪柏暄,这么多钱为什么不用他还。 纪柏暄捏捏眉心,想了一会儿说:「我把你当弟弟,亲人之间不用这样。」 「亲兄弟不是还要明算帐吗?」房时说:「哥,你别这样,你帮我我很开心,你不嫌弃我我也很开心,可是,你不能不让我还。」 纪柏暄看着房时焦急的神情,知道自己让房时紧张了,他轻声说:「是我错了,你还可以,但是不着急,还有这个借条,它有点伤着我了。」 「那我把它收回来。」房时写的时候也很犹豫,只是他和自己亲戚借钱的时候也写了这样的借条,所以最后他写完了还是放在了纪柏暄卧室。 「没事,慢慢来,你不要有什么压力,」纪柏暄捏着房时的后颈,放缓声音说:「房时,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知道吗,我在呢,如果有事的话你能不能主动和我说?」 房时点点头,纪柏暄笑笑,轻声说:「睡吧,晚安。」 纪柏暄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他本来想打电话给赵姨让她帮忙要房响的电话,帮房响把没还完的钱还了。 现在看,他还不能这么做,他仰着脖颈反手捏着,那样做的话更会吓到房时吧。 这之后,两人各自上班,见面的时间就少了,纪柏暄有提过让房时住在他家的事情,但房时还是拒绝了,他一向很照顾房时,在乎房时的想法更多,被房时拒绝后,纪柏暄就没再提了。 瞿叶声的工作是审计,原先他一直在国外的分公司,现在被调到了国内,他在离上班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房,让纪柏暄帮忙设计,纪柏暄答应了,两人近期联繫频繁了些。 但大多都是再谈设计方案的事情,房时下了班想着和纪柏暄有好长时间没一起在一块吃饭了,所以他打包了些饭菜,没和纪柏暄打招唿,就直接去了他家。 他满怀期待地在门口站着,却没预想到给他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房时惊讶地站在那,认出了这个男人是纪柏暄口中一起吃过火锅,走过学校的的学长,他记得,只是他没思想准备,所以傻傻地愣在那,忘了打招唿。 瞿叶声看着门口帅气的男孩,笑着说:「进来,你找柏暄吗?」 ☆、第 18 章 柏暄?房时有些恍惚,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吗? 纪柏暄在画图,他很少用电脑,只是现在很多业主的要求越来越多,如果一直在纸上画,会很严重耽误工作效率,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大喜欢用电脑画图。 下班前,瞿叶声给他打电话,想看他画图,只是不巧,在他赶来的路上,公司停电了,所以他才带着瞿叶声回到家,在家里的电脑上给他看,顺便问问他的想法。 纪柏暄工作的时候很忘我,有时候设计师的灵感来了,就必须要抓住它,画出来,不然只需一小会儿,你就不记得你刚刚想起来的灵感是什么了,所以瞿叶声和他提过几点客厅的墙面要挂的壁画后,他就直接用点先标出来。 他听着门口的动静,还在疑惑是谁找他,回头就看到房时。 他起身,有些惊喜,看到房时手中提的饭的时候,嘴角就咧开了,只是他的图还没完成,所以他对房时说:「你先吃,我一会儿就好。」 「哦。」房时也看出来纪柏暄在忙,所以他应着,往餐桌的方向移了两步,身后两人进了卧室。 房时听到声音,瞿叶声说:「你新认识的小朋友吗?」 「是。」纪柏暄说着转了转脖子。 瞿叶声放在他后颈,轻声说:「脖子疼?」 纪柏暄小幅度躲了一下,笑着说:「老毛病了,没事。」 瞿叶声像是没看到似得,眼睛盯着电脑画面,还是坚持把手放在了他后脖颈,轻轻捏着。 纪柏暄皱了一下眉,有点不适应,但他没再躲,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尴尬。 房时没听到动静,就悄悄地移到卧室门口,原本他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可看了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第32页 怎么说,他忽然觉得他们的动作很亲昵。 纪柏暄坐在椅子上,瞿叶声在他旁边,手放在纪柏暄后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一边帮他捏着一边看纪柏暄认真的模样。 房时唿吸一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一下就堵了。 他皱着眉,盯着瞿叶声的手像是能盯出个洞来,他觉得非常碍眼。 这个画面碍眼,瞿叶声这个人碍眼,放在纪柏暄脖颈上的手碍眼,亲昵地喊柏暄的时候也碍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无来由的浓烈的敌意是为什么,但他清楚地感觉到,他不喜欢这个人。 可纪柏暄呢,他喜不喜欢,他们两个人的气质非常像,一起看的话就更像,一样的温润,一样的绅士,一样的让人容易产生信赖感。 瞿叶声感觉到了房时,他扭头向他友好地笑笑,可房时没回应,他躲开了,他觉得唿吸困难,心里没来由的焦躁,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眉心压得越来越低。 屋里偶尔传出压低的交谈声,听不清楚,房时搓着手指,不断地朝卧室的方向看。 一直到三十分钟后,两人才从卧室里出来,房时站起来,看着纪柏暄把瞿叶声送到门口,笑着和他道别。 「抱歉,等久了吧。」 房时摇摇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平常纪柏暄这样说,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不会留意到。 可现在,他怎么听心里都觉得难受,原来纪柏暄一直和他这么客气,原来他不是只对自己那样笑。 房时食不知味,纪柏暄看他饭没吃几口,问他:「怎么了?胃不舒服?」 房时摇摇头不说话,纪柏暄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他闷不吭声地啃了,郁闷一点没减轻,反而更重了。 「房时?」纪柏暄留意到房时的情绪,放下筷子说:「怎么不高兴?工作遇到问题了?」 房时摇摇头,摇完又抬头看着纪柏暄说:「我没事。」 纪柏暄看房时低垂着视线默不作声,想摸他后颈让他放松一下,可他刚伸手到房时眼前,房时勐地用手臂挡了一下,身子往后撤。 纪柏暄愣住了,房时也愣住了,纪柏暄手臂尴尬地停在半空,他讶异地看着房时,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被房时打了一下。 房时完全是下意识地,他余光感受到纪柏暄的手腕时,眼前就浮现了瞿叶声的手放在纪柏暄后颈的画面。 他根本没多想,抬手就挡了一下,力度不小,因为太安静,手臂与手臂发出明显的闷响。 之后他感觉到小臂有些麻,不用想,纪柏暄的感受肯定和他一样。 「对不起。」房时一下慌了,他站起来,看着纪柏暄收回手。 低下头,因为刘海挡着,他看不到纪柏暄眼底闪过的难过。 过了两秒,纪柏暄抬起头,笑着看房时,「没事,是我的错,抱歉,吓到你了。」 房时张张嘴,大脑完全混乱了,他双手握拳,小声说:「我该走了。」 没等纪柏暄回应,他转身疾步地走了,从背影就能看出他走的慌乱和急促。 一直到纪柏暄楼下,房时还没回过神,他抬头看看纪柏暄的楼层,那里亮着白色的光。 他刚刚坐在上面,打了一下纪柏暄,他打了一下纪柏暄… 这个念头在房时脑中盘旋,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纪柏暄会不会生气,纪柏暄肯定生气了… 纪闻暄在楼上看着,耳边是鼓点劲爆的音乐,舞池里是形形色色的人群,吧檯卡座里是深夜买醉的sb,他看着看着心里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以前他也爱在酒吧里待着,也和那群喝的不省人事的sb一样喝到吐还要喝,可是现在自己真的开了酒吧,天天这么看着他就觉得没意思。 不仅没意思,看到那种抱着酒瓶子不撒手的人他还烦,想上去踹两脚,他在楼下看着,就看到了他弟弟喜欢的小朋友。 他下楼去吧檯要了一杯白开水,端着给了刚喝完酒的房时。 「给。」房时正躲在角落里缓着,看着纪闻暄出现,有些惊讶。 「拿着啊。」纪闻暄不耐烦地说。 房时接过道了谢,有些警惕和狐疑地看着纪闻暄,他在这里干了这么久,纪闻暄还是第一次主打和他说话。 纪闻暄翻翻白眼,说明了来意,「以后你早一个小时下班吧。」 「为什么?」酒吧一直到凌晨三点关门,让他提前一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工资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你早下班就早下班,哪那么多为什么。」纪闻暄有点不耐烦,拿过房时手里喝光的水杯,说一句,「好好干活。」 房时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纪闻暄已经大踏步地走开了。 这时,从门口进来三位美女,穿着短裙,化着浓妆,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纪闻暄离门口近,听到了吹口哨的声音,扭头去看,眉头就皱起来了。 房时看着纪闻暄走的比刚刚更急,走到那三位中间的一位,抓着人的手腕就往二楼的方向拉。 房时没见过她,猜想应该是纪闻暄认识的人,他没留意,卡座的一位客人向他招手,房时走了过去。 虽然纪闻暄让他早一个小时下班,但他还是到了临关门的时候才下班,他不知道纪闻暄抽什么疯,忽然和他说这些。 但他不想给纪柏暄添麻烦,所有的一切只要和纪柏暄扯上一丁点关系,他就不敢轻易地做决定,所以他到点才下班。 第33页 凌晨三点,出了酒吧的门,街上的车辆和行人已经很少了,整个城市都脱去了白日喧嚣的外衣,变得安静萧索,空气也直接比白天清冷了几个度。 房时大多是走路回去,所以需要过马路到对面,他抬起头,看到马路对面停了一辆车。 他没在意,走近了才瞧清楚,这是纪柏暄的车。 他太熟悉了,他快步走过去,就看到在驾驶室坐着的纪柏暄,闭着眼睛靠着椅背,身上的衣服还是他离开前的那套。 房时敲敲车窗,纪柏暄就醒了,看到是房时,摇下车窗,说:「下班了?」 房时点点头,心里很内疚。 「上车。」纪柏暄开了车门锁。 房时坐上去,车里面温度刚好,房时蠢蠢欲动的胃都变得有些暖了。 「喝酒了。」纪柏暄一下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 纪柏暄还想问胃难受吗,可他想到房时挡他的那一下又停住了,事实上,他有点难过,房时没走多久,他就过来了,他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把握和房时之间关系的分寸。 纪柏暄看着前方,问:「饿吗,你晚饭没吃多少,要不要去吃东西。」 房时摇摇头。 停了几秒,纪柏暄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不开心?能和我说说吗?」 房时扭头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纪柏暄轻微地嘆了口气,他握着方向盘,看着房时,之后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去捏房时的后颈,手抬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就停下了。 房时没在看窗外,他一直看着车窗上纪柏暄的影像,看着他抬手又放下,那一瞬间他突然很难过。 「我送你回去。」长时间的沉默后纪柏暄开口,他启动车子,开去房时住的方向,一路上两人无言。 这之后两人整整三天都没联繫,没有简讯没有电话,谁也没有主动联繫谁。 又过了两天,瞿叶声的房子开始装修了,他邀请纪柏暄一起去郊外爬山,纪柏暄拒绝了,他实在没心情去玩。 这几天他严重失眠,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时常喘不过气,他知道原因是什么,可他没办法,他拿房时一点办法也没有。 「去散散心,我看你这两天状态不好。」瞿叶声在电话里说:「你如果不想单独和我出去,可以把池安恺,岑丁度喊上,我回来后还没见过他们呢,正好这次聚一聚。」 ☆、第 19 章 瞿叶声说的真诚,纪柏暄揉着眉心答应了,挂了电话后纪柏暄给池安恺和岑丁度打了电话。 两人都很乐意,池安恺要带家属,他发微信和瞿叶声说一声,瞿叶声回復,正好一块见了。 纪柏暄看着瞿叶声的回覆愣神,他现在越来越有一种感觉,瞿叶声好像没把他那天的话放在心上。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纪柏暄觉得他还是需要找一个机会和瞿叶声说清楚。 去郊外晚上需要在山上过夜,几个人下午约在一个地点汇合,瞿叶声先到,接着是池安恺和他女朋友乔诺衣,再然后是岑丁度和他的助理丁恪宁。 人到齐了,开始出发,岑丁度喊一声,「再等五分钟,还有你哥呢。」 纪柏暄挑眉,纪闻暄什么时候还会在这萧索的秋天去爬山了。 几个人说笑着,纪闻暄的车到了,还没停下,纪童宇的小脑袋就从车窗露出来,大声喊着纪柏暄。 纪柏暄很开心,他好久没见纪童宇,上去就想抱他,他打开车门,视线看到后车座的房时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房时看着他没出声,纪柏暄看看他哥,发现他哥向他挑了挑眉,他再扭头看岑丁度,那小子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就扭过头去了。 房时看着纪柏暄在看到他后没向他打招唿,心里紧张,主动开口喊纪柏暄:「哥…」 纪柏暄朝他笑笑,抱起了纪童宇,纪闻暄扭头看房时,「你喊他哥,喊我什么啊?」 房时看看纪柏暄,说:「老闆。」 纪柏暄听后笑了,纪闻暄摇摇头,说:「老闆也挺好。」 「叔叔,我好想你。」纪童宇搂着纪柏暄的脖子,脆生地说:「我能不能坐你的车?」 「好啊。」纪柏暄说:「叔叔也想你了。」 纪柏暄说完看着纪闻暄,「哥,让童宇坐我的车吧。」 纪闻暄没说话,纪柏暄就当默认了,他关门要走,听到房时在身后喊;「哥!」 纪柏暄扭头看他,房时小声地说:「我也想坐你的车。」 纪柏暄有些讶异,纪闻暄打开车门,把纪童宇从纪柏暄手里抢过来,「童宇和我坐,我今天才见到他,我也想他了。」 九个人开了三辆车,瞿叶声车里坐了池安恺和乔诺衣,纪闻暄车里坐了纪童宇,岑丁度和丁恪宁,纪柏暄车里,坐着房时。 两人整整五天没见面没说话,彼此心里都藏着事,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纪柏暄见到房时是开心的,只是他担心自己会再做让房时不开心的事,所以他专心开车,把那些想问的想说的压在了心底。 「哥。」房时一直在偷偷打量纪柏暄的神色,他不知道纪柏暄气消了没有,声音里都是小心翼翼。 「嗯。」纪柏暄应一声。 「你打我一下吧。」房时听着纪柏暄言简意赅的回答,心里有些失落,这些天他编辑了好多条道歉的简讯都在要发出去的那一秒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 第34页 他担心纪柏暄不回復,那会让他更难受,他还去了他公司底下,小区楼下,但都没有上去,他只是犹豫徘徊。 一直到现在,纪闻暄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去爬山,纪柏暄也去,他觉得机会来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现在来看,这也许不是个好的决定,因为他看见了瞿叶声,就想起了那天不好的事情。 「打你干什么。」纪柏暄扭头看房时,房时失落难受的神情让纪柏暄心疼了一下,他笑着说:「我没生气,真的。」 「可你这几天都没理我。」房时说。 纪柏暄有些神伤,唇边的笑也跟着有些苦涩,「我以为你在生气,」纪柏暄看着房时,「你生气了吗?」 房时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房时没说下去,他说什么,嫉妒还是生气,嫉妒什么,生气什么,好像和纪柏暄没关,又好像有关。 纪柏暄等他下面的话,房时说:「哥,你别不理我行吗?」 话音里带了乞求,纪柏暄分不清那是依赖还是别的什么,他笑着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 「那你不生气了?」房时看纪柏暄露出了笑,心也跟着晃。 「我没生气。」纪柏暄说. 「那我们都不生气了?」房时又问。 纪柏暄笑,「你不是说你没生气吗?」 「我…」房时坐正,「我不是气你。」 「那是气谁?」 房时沉默,过一会儿回答,「我也不知道。」 纪柏暄没说话,房时看着窗外,忽然问:「哥,这几天你有想我吗?」 纪柏暄吃惊地看着房时,可是房时看着窗外,他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心里斟酌着,是实话实说好还是谎言好。 「有吗?」房时没听到纪柏暄的回答,扭头看着他的侧脸。 纪柏暄扭头看房时,清晰地在他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点点头,看着房时情不自禁地上扬嘴角,左眼尾的小痣熠熠发光。 房时和纪柏暄和好了,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两人虽然几天没见面,但彼此一对视就回到了之前常常见面的时候。 说话什么都没变,只是安静下来的时候空气却有几分若无若有的沉重。 路程不远,将近三个小时,几个人把车停好,因为山上没有住的地方,所以需要自己搭帐篷,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带着吃的东西,并不轻松。 郊外的山并没什么好看的,加上这个月份,树上的叶子泛黄,随风坠落,显得有几分空旷寂寥。 所幸聊天的氛围一直很好,看风景就变成了其次,房时跟在纪柏暄身后,看他扭头时带着笑意的侧脸,这么多天堆积的烦闷一下就消失了。 几个人平常都有锻鍊,身体素质都挺好,除了纪童宇下来走了一段,喊着腿疼,其他人就连唯一的女性乔诺衣也是一口气爬到了山顶。 山上有点凉,所幸几个人穿的都比较厚,爬山的时候有人热脱了外套,这会也把外套穿起来了。 山并不高,但从这望下去,前面一片广阔,还是不由得感到身心舒畅。 不远处可以看到村庄,还有交缠在一起的河流,有村民种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青菜,绿油油的几大片,吸引了几个人的视线。 几个人趁着天未黑开始选位置搭帐篷,这又牵扯到一个问题。 九个人总共四顶帐篷,有一个帐篷要住三个人,房时看看纪柏暄和瞿叶声,内心十分不愿意他们两个睡一起。 纪柏暄更为难了,他原本就想找机会和瞿叶声说清楚,所以并没有带帐篷,本来他是和瞿叶声一起的,但现在有了房时,而且房时没有带帐篷。 房时有些尴尬,他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过夜,他坐上纪闻暄的车后才知道,还在心里偷偷开心了一下,想着正好可以和纪柏暄睡一起。 但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的尴尬,他没有帐篷,纪柏暄也没带,那纪柏暄原先就是打算和瞿叶声睡一顶帐篷的吗。 房时这样想着,心止不住地下沉,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给,」纪闻暄把帐篷给了纪柏暄,纪童宇仰着小脑袋问:「爸爸,我们要露天睡吗?」 纪闻暄捏了捏纪童宇的脸,扭头对瞿叶声说:「抱歉,晚上能不能跟你挤挤?」 「当然,没问题。」瞿叶声笑着说。 房时不会搭帐篷,纪柏暄让他按住哪个他就按住哪个,没一会儿,一个帐篷的形状就显出来了,等所有人都搭好帐篷,天已经擦黑,月亮也升了起来。 池安恺拉着岑丁度一起去捡柴生火,房时也去,纪童宇也跟着,只是有些怕黑,小手一直抓着房时的衣角。 几个人原路返回时,池安恺拉住房时想说什么被岑丁度粗鲁地拉走了,就这样池安恺还不忘回头喊:「房时,老纪就交给你了。」 房时一脸莫名其妙和纪童宇大眼瞪小眼,池安恺还想喊什么被岑丁度捂住了嘴,岑丁度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池安恺这才停止了挣扎,顺着岑丁度的力道走了。 房时刚把干柴放下就开始找纪柏暄的身影,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帐篷里也没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又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瞿叶声,房时握了握拳,正想去找,纪柏暄和瞿叶声就从另一边回来了。 第35页 他看着纪柏暄和瞿叶声肩并肩,微笑着说着什么,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晚上大家围着火堆,吃了面包零食,自加热的火锅,期间一直说说笑笑,氛围很是融洽。 饭后大家把零食收在一起准备明天下山的时候带下去,乔诺衣开始提议一起玩游戏。 先是玩了成语接龙,发现没什么挑战性,又玩了萝蔔蹲,发现大家太容易笑场,接着又玩了国王游戏。 一群人欢声笑语,最后结尾的时候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因为没有扑克,就直接用了国王游戏自制的纸团。 除了纪童宇之外,一共八个人,八个号码,把纪童宇的那份换成了空白,谁拿到了空白谁就要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一轮很不幸的瞿叶声抓到了,乔诺衣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瞿叶声看看周围的环境,笑着说:「真心话。」 乔诺衣和池安恺坏笑的对视一下说:「有没有喜欢的人?」 瞿叶声无奈地笑,最后点点头说:「有。」 几个人不住点头,把噢地声音无限拉长,那架势恨不得下回还让瞿叶声抽中,好问他喜欢的人是谁。 但让大家失望了,第二轮房时抽中了,房时也选了真心话。 池安恺问:「初吻还在吗?」 ☆、第 20 章 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纪柏暄一眼,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发出噢地声音,接下来是丁恪宁抽中,岑丁度问他:「你有没有骂过我?」 丁恪宁求生欲特强,他眨眨眼睛,违心地摇摇头,「没有。」 岑丁度显然不信,但还是没说什么。 接下来两轮分别是池安恺和纪闻暄抽中,两人也都选了真心话,乔诺衣问池安恺,「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池安恺毫不迟疑地回答:「会,我会爱你一辈子,我发誓。」无形中撒了几个人一波狗粮。 到纪闻暄,纪童宇举着小手问:「你爱妈妈吗?」 纪闻暄的事熟悉的几个人都知道,所以在纪闻暄沉默后大家就含煳过去了,纪童宇没等到回答撅着小嘴不说话了,最后一轮,纪柏暄抽中了,纪柏暄笑着说:「真心话。」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池安恺马上问:「在座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岑丁度听了捶了他一下,他马上改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纪柏暄沉默,嘴角有着淡淡的笑,过了几秒,他点头坦白承认:「有。」 几个人又开始发出『噢』地怪音。 房时呆呆地看着纪柏暄,说不清心里的感受,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转回头,余光却瞄到瞿叶声的视线停在纪柏暄这边。 他抬头,看向瞿叶声,确定自己没感觉错,然后他又扭头看向纪柏暄,发现纪柏暄也在看向瞿叶声。 那一刻,房时感觉到心脏突如其来地被击了一下,密密麻麻地开始泛疼。 纪闻暄帮房时拿了睡袋,临睡前丢给了他,房时站在帐篷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夜里凉,起了风,在山上就忍不住打哆嗦,几个人相约要起来看日出,所以早早进了帐篷休息,但没有人真正睡了,帐篷里亮着灯,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 纪童宇睡前要来找纪柏暄,被纪闻暄粗暴地提走了,撅着小嘴不敢反抗,看上去委屈极了。 瞿叶声的帐篷在最外面,其次是岑丁度,再是池安恺,最后就是纪柏暄,房时看着,连帐篷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他心里又堵了一下。 纪柏暄把睡袋放好,喊了一声房时。 房时进去,帐篷里亮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他钻到睡袋里,看着帐篷顶发呆。 纪柏暄看着手机余光忍不住瞄房时的神情,发现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母亲出院了吗?」纪柏暄说,其实他知道,他相隔几天就会给赵姨打电话,赵姨是个话痨,往往不用他自己问,赵姨就什么都说了。 「昨天出院了。」房时回答,「医生说恢復得很好,接下来在家里静养,每隔一段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好。」 房时说着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气,他现在远远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他欠纪柏暄的钱还一分没还呢。 纪柏暄点点头,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是两个人平躺着,纪柏暄闭上了眼睛,压下心里的浮躁。 房时扭头看着纪柏暄的侧脸,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冒出很多想问的问题。 「哥。」房时轻声喊:「你睡着了吗?」 「没。」纪柏暄的声音很低很哑。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房时看着他。 纪柏暄睁开眼睛,扭头看着房时没有回答。 房时脑子里浮现出瞿叶声的脸,他有点恼也有点害怕,他担心纪柏暄有喜欢的人,更担心纪柏暄喜欢的人是瞿叶声,他和瞿叶声都是男的啊。 他记得他们小区有个男人喜欢男人,被小区里们的人骂精神病,变态,什么难听的都有,还有他在先前工作的领头,他也是变态,可现在纪柏暄好像也喜欢男人,他怎么办,该怎么办。 纪柏暄看见房时眼里的害怕,他轻轻嘆口气,笑着说:「没有,我骗你们的。」 房时紧绷纠结的心随着纪柏暄的笑一下舒展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以纪柏暄的为人是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撒谎,还同时对几个人撒谎,他急于求证,看着纪柏暄问:「真的?」 第36页 纪柏暄点头,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小声说:「别想了,睡吧。」 房时放下心,嘴角翘起弧度,心里堵得大石头也跟着消散了,他没有过多去想自己是因为纪柏暄不喜欢男人高兴还是因为纪柏暄不喜欢瞿叶声高兴。 「那么高兴吗?」纪柏暄看着房时脸上久久未散的笑意,心底的苦涩已经压到他无法唿吸,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哥,你觉得我变了吗?」房时有些兴奋,他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侧躺着看纪柏暄,光线打在纪柏暄的侧脸,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房时越看越移不开视线。 「什么变了?」纪柏暄带着一丝笑意问。 「我也不知道,我妈说我变了,房响也这样说,就连我们楼下杜阿姨见了我也说『房时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有大人样了,也比以前爱说话了』。」 房时捏着鼻子学杜阿姨说话,把纪柏暄逗得直乐。 纪柏暄问:「你做什么她这么夸你。」 房时笑着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帮她提菜来着,她就这么夸我。」 「以前你不这样吗?」纪柏暄说。 「不会,」房时低下眼睑,回忆道:「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好,我以前确实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理人,捡纪童宇那次也是因为我想起了房响,其实我这个人挺没劲的。」 房响说着说着脸上就没了笑意,显然想起以前不好的事。 「房时,不要想以前,你已经越来越好,之后也会更好。」纪柏暄说。 房时抬头看纪柏暄,眼神变得坚定,「我会的,哥。」 纪柏暄看着房时,忍不住问:「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房时看着纪柏暄,他低下视线,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从房响欠了钱一直到他辍学自己一个人到f市找了工地的工作,这次他没有隐瞒,甚至还把在工地被领头喝醉后想亲他的事,他把领头打了,领头反倒倒打一耙在经理面前说了不知他什么坏话,最后因为一个小问题就把他开除了的事。 房响语气里满是厌恶,纪柏暄等房时说完了问他:「你觉得那个领头是变态吗?」 「是啊。」房响说:「见他一次我打一次。」 纪柏暄没说话,他看着房时,心里忍不住嘆息,他终于知道第一次见房时觉得这个小孩有些冷淡到不合常理的原因了。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房时正在承受着什么,还未成年就独自一个人来到大城市打工,他自己可能都没有这个勇气。 房时却日復一日承受着与他年龄相反的事情,在他继父离开家之后他就站出来承担了这一切,他怎么可能不好呢。 可能房时自己并没意识到他身上的优秀,不然纪柏暄也不会见到房时第一面后就对他有很深的印象。 「所以哥,我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把钱还给你,」房时说:「等房响的事结束了,我就能把挣的钱给你了。」 「不着急。」纪柏暄说:「以后有什么事第一个告诉我好吗?」 房时扭头看纪柏暄,重重点头,他现在一身轻松,他从来不知道说出来之后可以这么轻松,有人倾听也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哥,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房时小声解释,「我很怕,我怕你嫌弃我,毕竟我这么麻烦。」 「怎么可能。」纪柏暄笑着说:「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当然不是。」房时说:「除了马墩以外,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说完房时又改口,「比马墩还要信任。」 「马墩?」纪柏暄挑眉听着这个奇怪的名字。 「他是我同学,和我住一个小区。」房时说:「我不上学之后没多久他也不上了,这次回去也没见到他,我们好久没联繫了。」 纪柏暄笑着,「没关系,你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房时笑笑,觉得心里很舒服,连唿吸都是畅快的,他想以后不能和纪柏暄闹矛盾了,他不想心里那么堵。 空气沉默下来,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说了很久,纪柏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发现已经凌晨了,他放下手机,正要让房时睡觉,突然听到旁边细微的声响。 房时也听到了,扭头向旁边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他看着纪柏暄,一脸单纯,「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纪柏暄也在疑惑,还在想着是不是山上的动物,可他听了一会儿,就意识到不对了。 房时还在皱着眉辨别,担心有什么危险,他钻出睡袋,就要出去,「我出去看看。」 纪柏暄及时拉住,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房时见纪柏暄不说话,有些疑惑,正想问声音突然大了,是乔诺衣的声音,房时一下听出来了。 之后房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尴尬,眼神躲躲闪闪,他从纪柏暄的手里抽出手腕,慢吞吞钻回睡袋,脸红的要滴血,耳朵根也红透了。 动静还在响,房时和纪柏暄眼神触在一起,又很快分开,空气忽然有些热,房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间有点久,房时脸上的温度还在烧,他怔怔地看着帐篷顶,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纪柏暄吃过火锅变得鲜红的唇,他偷偷瞄纪柏暄,发现纪柏暄也在看着他。 深邃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纪柏暄向他靠近,房时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身子紧绷,唿吸在那一剎那都好像停止了。 第37页 ☆、第 21 章 纪柏暄微弯着腰低头看他,随后双手贴在了他耳朵旁,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房时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心跳如鼓的声音,一下一下,跳的房时心慌。 他舔.舔唇,看着纪柏暄,纪柏暄同样也在看着他,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两人靠的近,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房时看着纪柏暄的眼睛,视线慢慢移到纪柏暄的唇瓣。 房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是他移不开,淡色的薄唇像是有一股魔力,把房时的视线死死吸引住了,而纪柏暄显然要比房时压抑得多,眼神焦灼,极力在忍耐。 外面传来岑丁度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隔壁的动静停了,房时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纪柏暄,纪柏暄却用手掌心覆住了他的眼睛,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睡吧。」 房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什么时候睡着的,印象中他迷迷煳煳好像感觉到纪柏暄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了不知道多久,帐篷里感觉到一些凉气,接着鼻子闻到了烟味。 再醒来纪柏暄果真没在帐篷里,房时恍惚了一下,看一下时间,刚四点,他穿上外套,打开帐篷。 在前面山顶突出一块的边缘看到了纪柏暄,天还黑着,房时却一眼看到了,纪柏暄离得不远,背对着他站着,垂下的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冒火星的烟。 房时恍惚忆起鼻子闻到的烟味,原来不是梦,认识纪柏暄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纪柏暄抽菸,其他人还没起来,房时走过去,踩到干枯的树枝,声响让纪柏暄回了头。 「醒了?」纪柏暄笑着说。 房时走过去,看着纪柏暄手里的烟,「怎么抽菸了?」 纪柏暄笑笑,「前几天抽了,这会儿有菸瘾了。」 「我还以为你不抽菸。」房时说。 「这段时间是没抽,但以前抽的厉害。」纪柏暄说:「刚开公司那会儿,抽的最厉害。」 「是不是有很多事?」房时说。 「是挺多。」纪柏暄说:「那时候就靠咖啡和烟撑过来的。」 房时可以想像得出来,即使是现在纪柏暄忙的时候也会找不见人。 「怎么醒这么早,我想着过一会儿再喊你。」纪柏暄说。 「尿尿。」房时说。 纪柏暄笑了,房时依稀能看出他的轮廓。 「去吧,等一会儿我喊你。」纪柏暄说。 「你不睡吗?」房时问。 「我不困,快去吧,不憋了啊。」 房时这才觉得憋,点点头去小树林了。 回帐篷的时候房时还想着不睡了,陪纪柏暄一块待着,可他还没走到帐篷,就远远看见纪柏暄身边站了另一个人,房时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他听着两人压得极低的声音,在帐篷门口喊纪柏暄,「哥。」 纪柏暄回头,扭头和瞿叶声说了句什么,朝房时这边走过来了。 「怎么了?」纪柏暄问。 房时没回答,低身钻进了帐篷,纪柏暄跟在后面,到帐篷后打开灯问:「被虫子咬了?」 房时摇摇头,又把灯关了,小声说:「哥,你陪我待着吧,别出去了。」 纪柏暄皱皱眉,不明白房时忽然怎么了,但他不会拒绝房时提的要求。 他点点头,把睡袋捲起来放在身后,微弱的光线能辨别彼此脸部的轮廓,他犹豫着抬手放在房时的后颈捏了两下说:「再睡会,等下我喊你。」 房时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钻进睡袋闭上了眼睛。 房时原本只打算眯会儿,可没想到最后睡着了,再醒来外面吵闹,纪柏暄不在,他一惊,快速地从睡袋里出来。 出了帐篷,天边已经出了一道红霞,除纪童宇纪闻暄不在外,其他人都起来了,正聚在一团,神情焦急恐慌。 「房时,上这边来。」纪柏暄有些担心地喊。 房时不明所以,乔诺衣抓着池安恺的衣服指着房时身后说:「房时,快过来,那边有蛇。」 房时不为所动,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离他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爬着一条蛇。 「房时,过来。」纪柏暄手里拿了一根棍子,显然想把蛇赶走。 房时能看出来纪柏暄的神色有些紧张,他再看几个人其他的脸色,皆是害怕居多。 他脚尖转了个方向,面无表情地向那条蛇走过去,纪柏暄马上焦急地喊:「房时,别过去。」 「哥,你别过来,」房时扭头制止纪柏暄,「我来。」 于是,几个人就看到房时一步一步朝那条蛇走过去,那条蛇看见房时,一点也不害怕,反倒看着房时吐信子,嚣张地挑衅。 房时弯腰捡了一个小石头,蛇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截,房时向蛇身边丢过去,蛇马上退了一下看向丢过来的石头。 就在这时,几个人根本没看清房时的动作,下一秒已经看到房时捏着蛇的脖子,露出蛇身腹面的黄色,缠在房时的小臂上。 场面鸦雀无声,等房时捏着蛇的脖子向小树林走去又回来的时候,几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 纪柏暄也是吃了一惊,看着若无其事的房时走过去拉着他去洗手。 「牛逼。」丁恪宁朝着房时竖大拇指,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第38页 「以后别这么抓了,万一有毒怎么办?」纪柏暄倒水搓着房时的手。 「我认识,没毒,」房时看着纪柏暄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 「以前在工地宿舍的时候遇见过一次,工友说那是菜花蛇,没毒的。」房时说。 「那你就敢上去抓?」纪柏暄语气带着责问。 「你们不是害怕吗?」房时笑,「我看你们下一秒就要跑了。」 纪柏暄也笑了,「我确实害怕蛇。」 「我不怕,以后你遇到喊我就行了。」房时说。 「好。」纪柏暄看着房时发亮的眼睛抬手摸摸他的头。 没过多久,纪童宇也被纪闻暄拉起来了,几个人坐在一块看着天边被染成红色,慢慢地,太阳露出一点小脑袋,像月牙,把周边的云也染成了红色。 房时还是第一次看日出,他被这景象惊呆了,他从没觉得大自然神奇,这一刻,不论是太阳,还是远处的树,都显露出了与平常不一样的色彩,迷人,壮观,让人捨不得移开视线。 太阳缓缓露出全身,一轮橘红的红日,金光灿灿,把整个天地都照亮了。 房时扭头看纪柏暄,纪柏暄闭着眼,手撑着下面垫坐的衣服,享受放松地感受着早晨的气息和太阳暖暖的光线,五官成了金色,嘴角微弯,看起来比平常还要迷人。 房时看了一会儿,终于强迫自己转开目光,学着纪柏暄的样子往后靠,手往下撑时却不小心覆盖在了纪柏暄的手背。 温度,骨骼和手指的骨节都清晰透过掌心的皮肤清晰地浮现在房时的脑海。 房时身子微僵,心跳也莫名加快,他低头不明白地看着,底下的手同样白皙,只是要比他的宽厚,指甲整齐干净,手掌宽大,让他有点不想移开,就想一直这么贴着。 房时有些心虚地抬头看纪柏暄,发现纪柏暄没什么反应,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放在上面一直没拿开,等纪柏暄眼睫微动,房时又像是触电一样马上移开了。 纪柏暄扭头看他,房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太阳,心里却早已像是打鼓一样跳个不停,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几个人有的拍照,有的录像,房时和纪柏暄谁也没动,心潮在心底各自起伏。 从山上下来时,时间还早,几个人各自分开,约着下次在一块聚,瞿叶声在车上给纪柏暄打了一个电话,车头转了一个方向,应该是回家了。 房时在车上没说话,纪柏暄问他,「送你回去吗?」 房时有些失落,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接把他带回去,然后一块吃午饭吗。 「我能去你那儿吗?」纪柏暄不问他就只能主动说了。 纪柏暄笑着点头,「可以啊,随时都可以。」 房时些微失落的心又因为纪柏暄的一句话瞬间高兴了,他看着窗外,忽然想搬回去和纪柏暄一块住。 这个想法一冒头房时就被惊到了,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和纪柏暄待在一块儿,朋友都这样吗。 一有时间就想在一块,不见面又会想,朋友是这样吗? 房时想着,可他和马墩怎么不这样,虽然这么长时间和马墩没见面,但他只是偶尔会想起来,想的时候心情也是不一样的,只是有些感慨。 可是纪柏暄就不一样,他想纪柏暄会开心,想纪柏暄就想见,想纪柏暄就想待在他身边。 房时有些惊讶地想,内心深处有些微的恐慌,他… 最终两人也没有一块吃午饭,刚到家,纪闻暄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电话里还夹带着纪童宇的哭声,纪闻暄在电话里说:「你过来吧,一块吃个饭,顺便哄哄童宇。」 纪柏暄皱着眉,刚分开的时候纪童宇就嚷着要和纪柏暄在一块,可被纪闻暄凶了,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哭的很是伤心。 「好,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电话挂断,纪柏暄有些抱歉,房时马上说:「没事,你去吧,我在你家待会儿。」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纪柏暄说。 「算了,你快去吧。」房时摇摇头,他一个外人老跟着算怎么回事。 「那你在家等我。」纪柏暄摸摸房时的头,转身走了。 房时站在玄关愣了很久,才走进客厅,当他看到纪柏暄卧室门的时候,视线就被牢牢吸引了。 ☆、第 22 章 就和纪柏暄本人一样,被施了魔法,房时站在纪柏暄卧室门口,深吸了口气,打开了卧室的门。 和之前每次进来的感受不同,现在他留意到了纪柏暄的气息,打开衣柜,是纪柏暄常穿的衣服。 因为经常在公司的缘故,所以衣服大部分是西服,颜色是稳重的深色调,面料上乘,经典修身,而休闲服只有极少的几套,孤零零地挂在一边。 房时像窥视的小偷,把衣柜偷看了干净,纪柏暄是个些微强迫症的人,不管是设计方案还是衣服都整理的很干净。 就连袜子也是叠的整整齐齐,房时只是看没有上手摸,虽然他也有点想,但是他克制住了。 袜子下面还有一个抽屉,他打开,里面是放的整齐划一的深色内裤。 措不及防,房时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脑子瞬间清醒。 第39页 他皱着眉,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把抽屉关上,就快速离开了房间。 纪童宇哭是因为他父母吵架,纪闻暄要把纪童宇交给童宇的妈妈丁竹慜,可是他们俩一见面话还没说两句,就当着纪童宇的面又吵上了。 纪柏暄到的时候纪童宇哭的直犯噁心,不停地干呕,纪闻暄正在给纪童宇拍着后背。 纪童宇一见纪柏暄就抱着纪柏暄的脖子不撒手,脸颊又流下了几行眼泪。 「怎么了?」纪柏暄看着纪闻暄。 纪闻暄捏捏太阳穴,「她刚到的时候齐朵沁正给我打电话,她拿我手机看,就知道了。」 纪柏暄一言难尽,「你们还有联繫?」 「没有。」纪闻暄跟着有些不耐,「她突然给我打的,我没看来电显示,」 纪柏暄看着他不说话。 纪闻暄烦了,「我跟她真没什么,我都醉成那样了,我能干什么啊,」 「我不是说这件事。」纪柏暄认真地说:「如果你还爱丁竹慜,不想离婚,就把这些事断干净。」 纪柏暄揉揉纪童宇后脑勺,嘆气说:「童宇我带走了。」 纪闻暄没说话,纪柏暄站起来转身走了。 等回到家,纪柏暄原以为房时还在,可打开门后房子是空的,纪柏暄拿出手机给房时打了电话,没人接,纪柏暄有些疑惑,没多久,房时发来了一个简讯,大致是我回家睡觉了。 纪柏暄看着简讯皱起了眉,纪童宇拉纪柏暄的衣角,哭得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叔叔,我饿。」 纪柏暄把手机放兜里,牵着纪童宇的小手说:「叔叔给你做饭,在沙发上乖乖等一会儿。」 这之后两天,房时都没联繫纪柏暄,纪柏暄倒是常给房时打电话,让他来家里吃饭,可房时都拒绝了,有时候打电话不接,过好长时间会发一条简讯回来。 纪柏暄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房时在躲他,可他不记得他有做错什么,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他皱着眉思索,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岑丁度迈着长腿进来了,随后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 「有事?」纪柏暄看他。 「没事就不能来了。」岑丁度说:「好歹我也是股东,却连个办公室都没有。」 「你又不来上班,要办公室干什么。」纪柏暄说。 岑丁度看着纪柏暄的脸色笑了,「怼我干什么,你和房时又闹矛盾了?」 「抱歉。」纪柏暄有些歉意,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劲,最近因为房时心里多少有些浮躁。 岑丁度看着桌上的菸灰缸,头一次认真地看着纪柏暄说:「你来真的?」 纪柏暄没说话,最后放弃道:「原来爱而不得是这个滋味。」 话语里是满满的悲伤,纪柏暄苦笑着说:「他开始躲我了。」 「他知道了你是?」岑丁度说。 纪柏暄摇摇头,「我不知道。」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没联繫,纪柏暄的烟抽得越来越凶,以至于房时刚坐到车上就闻到了纪柏暄身上的烟味。 房时在前一天接到了房响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房时担心有什么事,就请了假,齐诺衣知道,打算把房时送去火车站,在和池安恺打电话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 池安恺突然就情绪激动,喊着不让她送,齐诺衣一脸莫名其妙,但最后还是屈服在了池安恺的魔音之下。 房时在小区门口见到纪柏暄的车后明显愣了一下,他犹犹豫豫还是上了车。 「你怎么来了?诺衣姐呢?」房时有点迷煳说要送自己的人怎么从乔诺衣变成了纪柏暄。 「她有事,就拜託我过来送你。」纪柏暄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房时身后背的双肩包,从知道房时要回家时心就没安稳过。 「哦。」房时不知道说什么,这次俩人的心事比上一次还重,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闷却没有人主动开口问前几天不联繫的事情。 到了火车站,房时对跟在他身后的纪柏暄说:「你别送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纪柏暄看着房时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房时点点头,眼神看来看去就是不看纪柏暄的眼睛,最后他小声说:「我走了。」 纪柏暄看着房时的背影,看着他越走越远,往前走了几步,喊:「房时。」 房时听到声音,回身看着纪柏暄。 纪柏暄又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相隔十几步远,一个安全的距离,纪柏暄停下说:「什么时候回来?」 房时忽然鼻子泛酸,有什么情绪要从胸腔里溢出来,他微偏头,声音有些抖,「还不确定。」 「那确定的时候告诉我,」纪柏暄说:「我来接你。」 房时眼圈泛红,看着纪柏暄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柏暄一直看着房时进了站,再也看不到了为止,他深唿吸吐了口气,才转身往回走。 房响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所以房时一路上都有些担心,快到站的时候房响给他打电话,说是在出口等他,房时让他回去,他妈身边还不能离人。 可房响在电话里说家人有人,他皱皱眉,问是谁,房响含煳过去了,他家没什么亲戚,想不到谁会来。 出站的时候房响就拉着他坐了车,样子着急的有些不正常,房时问他家里人是谁,房响说一脸神秘的说他回去就知道了。 第40页 房时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给纪柏暄发了一条简讯,说他到了,没有其他的内容。 他摩挲着手机,等着纪柏暄给他回简讯,哪怕是像他一样简单的几个字也好,可直到进家门口,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失望地把手机放回兜里,房响打开门,他跟着进了家。 「小时回来了?」房时刚关门,从他妈吴岭花的卧室就传来了声音,但除了他妈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甜美的女孩子的声音。 房时皱眉,卧室传来脚步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孩的脸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房时皱着眉看着陶襄露。 「我来看看伯母。」陶襄露声音细细的,温婉又动人。 「你该回家了。」房时语气不好,他坐了九个小时的火车,外面天已经黑了。 「回的。」陶襄露像是习惯了房时的漠然,她还是亮晶晶地看着房时,眼里掩饰不住地欣喜。 「小时,快过来。」吴岭花在卧室喊。 房时警告地看了一眼房响,进了吴岭花的卧室,吴岭花头上还缠着纱布,可以走路,但许是病了一场,身子骨比以前弱太多,走一会儿就累了,现在正坐在床上,见房时进来,就拉他的手。 「你同学在这陪我一天了,怎么你刚回来就赶人走,起码要留人吃饭,吃过饭你送她回去啊。」 「妈。」房时不明白吴岭花的意思,陶襄露是他同学,从初中到高中,陶襄露给他送情书,尾随他回家,吴岭花那时候就知道,还警告过他,不让他谈恋爱。 房时对陶襄露本来也没感觉,拒绝过陶襄露很多次,可陶襄露就像是口香糖,甩不掉,一直持续到房时辍学出去打工。 在外面换了手机号码,陶襄露联繫不到他,房时才算清静了一段时间。 吴岭花现在的态度和当初严厉警告他的样子,完全相反,房时感到很不习惯。 「快去,让你弟出去买几个菜,你熬点粥。」吴岭花拍着房时的手背说。 房时站起来,皱眉烦躁地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陶襄露。 晚饭吃过后,吴岭花让房时送陶襄露回家,她家离得比较远,需要搭公交车,但陶襄露完全没必要,他爸是干珠宝的,家里有钱,他们出了小区,房时转身看着陶襄露。 「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你。」房时说。 陶襄露抓着包,看着房时,坚持道:「伯母说让你送我回去。」 房时看着陶襄露无辜的表情,有点烦地转身继续往前走,陶襄露跟在后面,眼底都是雀跃。 上了公交,房时坐在最后面一排,陶襄露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一路上两人都没交流。 陶襄露眼睛不断往房时脸上看,小心翼翼又带着窃喜,像怀春的少女,看着看着就低下头红了脸。 一直到两人下了公交车,快到陶襄露家里的时候,陶襄露才说:「房时,你想不想考大学,我每堂课都做了笔记,还有好多资料,离高考还有半年,我可以给你补课,我觉得以你的学习能力,还是有希望的。」 房时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考虑考虑可以吗?」陶襄露说。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房时拒绝,停下脚步,看着陶襄露说:「以后不要来我家了。」说完不等陶襄露说话,转身走了。 陶襄露站在原地,看着房时的背影,眼底流露出委屈和不甘。 一连几天,陶襄露按点准时拜访,而房时都被他妈吴岭花逼着和陶襄露相处,不是带着陶襄露出去转转就是在家陪着陶襄露看电视。 陶襄露完全没有提两人那天晚上的事,对此,房时一直越来越冷淡和沉默。 而纪柏暄这几天也在忙,他买了一个大房子,现在正在画图,他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没有时间会想房时,也不会想给他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 前两天房时还会给他发简讯,就是早安午安之类的,纪柏暄也回了,他很少跟房时主动联繫。 可最近几天房时没消息了,他没忍住躺在床上的时候给房时发了一条简讯,问他睡了没有,可房时没回,纪柏暄那天晚上就失眠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纪柏暄坐在床边愣了很久,低头笑出声,嘲笑自己活了二十七年还这么没出息。 床上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房时,纪柏暄犹豫了一会儿接起来,电话里传来吆喝的声音还有房时乖乖地喊:「哥。」 ☆、第 23 章 纪柏暄拿着手机的手握紧了一下,唇角露出笑,问他:「你在哪儿?怎么这么乱?」 「我在菜市场呢。」到处是吆喝的声音,买菜卖菜的讨价还价,有点吵,房时捂着一边耳朵,把手机贴紧在耳朵边,想要听清纪柏暄的声音。 「和房响吗?」纪柏暄问。 房时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在买菜的陶襄露,小声地说:「不是。」 「你自己吗?」纪柏暄又问。 房时皱皱眉,他听着纪柏暄的声音有点不对,捂着耳朵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哥,你感冒了?」 纪柏暄捏捏眉心,「可能有一点儿,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房时没说话,昨晚他手机被房响玩游戏没电了,房响没给他充电,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充上,一直到临出门,他才拔了充电器,按了开机就直接塞兜里了。 第41页 一直到菜市场,房响给他打电话让他买鱼,挂了之后房时才看到纪柏暄昨晚给他发的简讯。 房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感觉像错过了什么,加上纪柏暄感冒,房时心里更堵了,他听着纪柏暄的唿吸,问他:「你今天还去公司吗?」 「去,」纪柏暄站起来,笑着说:「我没事,你妈妈还好吗?」 「嗯。」房时不想挂电话,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纪柏暄有点无奈,他要上厕所,洗漱,换衣服,后两样都可以。 可前面一样会有声音,两人都是男的,一听就听出来了,纪柏暄有点不好意思,他笑着说:「房时,我想上厕所。」 房时低下头,蓦地就想到了纪柏暄柜子里的内裤,他脸微红,心跳也开始加速,他正要说一句就把电话挂断,那边陶襄露买完了菜就找过来了。 「房时,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女孩轻柔甜美的声音传到房时耳朵里,传到电话里,最后传到了纪柏暄的耳朵里。 纪柏暄正从柜子里拿衣服,听到后愣住了。 房时皱了皱眉,陶襄露看到后又说:「房时,你在和谁打电话?房响吗?」 这一次纪柏暄听得清清楚楚,胸口被勐烈地重锤击了一下,又闷又痛,他听见房时那边说:「哥,我先挂了,你不要忘记吃药。」 电话变成忙音,纪柏暄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酸酸涩涩。 房时接过陶襄露手里的菜,提着回家,陶襄露还在耳边温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他全没听进去。 他担心纪柏暄听到之后会不会多想,他担心纪柏暄感冒会加重,他担心纪柏暄不会再给他发简讯。 他担心…纪柏暄,纪柏暄,纪柏暄,这个名字每在心底念一遍,他压在心里的心思就会越来越明显。 房时回到家,把东西放在厨房,进到房间,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对着吴岭花的卧室喊:「妈,我出去一趟。」 陶襄露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他,房时谁也没理会,吴岭花从卧室出来只看到房时的衣角,她看着陶襄露,「小露,什么菜忘了买吗?」 陶襄露看着门,想着房时挂过电话后心不在焉的神情,摇了摇头说:「没有。」 纪柏暄早上吃了感冒药不见好,一上午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心情也有点焦躁,王叔来给他送王姨包的饺子,看到他这样就直接要把他拉去医院。 被纪柏暄强力拒绝后退一步把他拉回了家,到家之后王叔还不放心。 上楼看了他的医药箱,让他测了体温,烧到40°,王叔又开始说让他去医院,纪柏暄有气无力,还是坚持不去。 家里没有退烧药,王叔又给王姨打电话,让王姨送过来,他在家里守着,纪柏暄看他这样,强打起精神,说小区外面有药店,他去买一盒上来就行了。 王叔不让他动,王姨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他下去买,等王叔走了,纪柏暄才松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纪柏暄睡得昏沉,在梦里听到了手机响,他没理,一会儿门又开始响,他以为像手机一样一会儿就不响了,可过一会儿门还是在响,还是愈发大声,要把门敲碎了。 声音太真实,纪柏暄睁开眼,这才知道不是梦,就是门在响,他以为是王叔回来了,站起来去开门,打开门后他就愣了。 「房时?」纪柏暄不确定地喊,怀疑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真实发生的。 房时赶了最近最快的高铁回来,一路上心急如焚,给纪柏暄打电话没人接,到家里敲门也没人应,纪柏暄在晚点开门,房时就要急疯了。 一直到房时进来,纪柏暄还有些发懵,他想着自己八成是做梦了。 他乐出声,看着房时关门,换鞋,之后站在他面前,没有闪躲,直白地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地在意和想念。 「哥…」房时小声喊。 纪柏暄看着他,「你回来了?」 房时没回答,抬手贴在了纪柏暄的额头,烫手,他皱眉,心疼地看着纪柏暄,「哥,你难受吗?」 纪柏暄笑笑摇头,「我没事。」 房时手里提着药,是赶路的时候买的,上次纪柏暄给他擦药,他看到医药箱里没有感冒药,就买了一堆,他握住纪柏暄的手,把他往卧室拉,「哥,你需要睡一会儿。」 纪柏暄任凭房时拉着,他觉得自己没在做梦,可房时的一些行为又让他觉得是在做梦。 他坐在床边,看着房时给他解领带,脱外套,接着房时抬头看他,有些害羞,「哥,裤子你自己脱一下。」 纪柏暄一直看着房时的脸,像个小孩子一样认真,房时见纪柏暄没反应,手试探地往纪柏暄腰带上摸。 金属的冰冷让房时有些紧张,刚把腰带解开,外面门响了,房时直起腰,看着纪柏暄说:「我去看看。」 房时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女人,化着淡妆,手里还拿着药,看到房时愣了一下,她看看门牌号,确定没走错,笑着说:「你好,我找纪柏暄。」 房时没反应,冷着脸不回答也不让人进门。 女人有些尴尬,「他在里面吗?王姨让我来的,说他发烧了,让我来给他送些药。」 「你走错了。」房时知道王姨,有次打电话让纪柏暄去相亲,他一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里不高兴,说完就把门关了,也不管外面的女人什么表情,还把门给反锁了。 第42页 一转身,纪柏暄站在身后,房时吓了一跳,纪柏暄已经换了睡衣,看着他像是担心他走了。 房时拉着他回卧室坐好,又端水和药给纪柏暄,纪柏暄看见药眉头就皱起来了,房时哄了好一会儿才让纪柏暄把药喝了。 纪柏暄躺在床上,看着房时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房时坐在床边,被纪柏暄有些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他给纪柏暄掖了掖被子,又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哥,睡吧,醒了就不难受了。」 纪柏暄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小的时候奶奶和他说,如果梦里出现了想见的人,就不要胡乱说话吓到他,那下次他就不出现在梦里了。 他印象很深刻,所以他忍着没开口,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时,可最终他还是没有抵挡住困意,闭上眼睛睡着了。 房时等到纪柏暄烧退了,赶了最后一班火车回去,在电话里被吴岭花骂了一顿,可他一点都不后悔,他甚至还感到轻松,即使没有座位,他要站九个小时,他还是很开心。 纪柏暄醒的时候迷茫了一会儿,他坐起来,看着卧室里亮着的一盏檯灯,盯着它看了很久。 他下床,客厅里没人,洗手间没人,厨房也没人,纪柏暄怀疑自己烧煳涂了。 他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等看到医药箱里多出来的退烧药,感冒药,他拿手机给王叔打了电话。 「王叔,你给我买退烧药了吗?」 「你王姨让人给你送过去了,结果你没要,还把人锁外面了。」王叔语气不好。 「什么时候?」纪柏暄问。 「我走没多久啊,你说你,拒绝就拒绝,怎么还不给人好脸色,把人直接关外面算怎么回事?」 「我没有吧…」纪柏暄回忆了一下。 「房时都打电话和我说了,这还不是你的意思啊。」王叔语气加重,又开始念叨。 可纪柏暄却停在了前半句,房时,房时… 纪柏暄看着药,那不是他做梦。 房时站在车厢两头连接处,看着窗外掠过去的事物,心里想的是纪柏暄,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房时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上跳动着的纪柏暄的名字,心跳就抑制不住地开始加快。 「哥。」房时接起来。 纪柏暄直接问:「在哪儿?」 「火车。」房时说。 纪柏暄没说话,房时也没开口,两人同样有着隐秘的心事,谁也没有挑破,但彼此又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回来?」纪柏暄说。 房时嘴角勾了一下,「两三天。」 纪柏暄没说话。 房时皱了皱眉,「哥,你不接我吗?」 「你要我接吗?」纪柏暄问。 「要。」房时毫不犹豫地说,抬头看着窗外,又重复了一遍,「哥,我要你来,我也想你来。」 房时出站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火车晚点一个小时,早上六点他才下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陶襄露没来,吴岭花坐在客厅,见房时回来了,脸色很不好。 房响在一旁使眼色,房时当看不见,进屋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一直到收拾好,吴岭花也没动,房时无奈地在客厅站好,在他妈开口前说:「妈,我明天回f市。」 ☆、第 24 章 话刚落,吴岭花提着声音喊:「不准回!」 房时抬头看他妈。 房响忙坐到沙发上拍着吴岭花的后背,忧心地看着房时。 「把那边工作辞了,以后你就在家呆着。」吴岭花说。 房时没说话,执拗地看着吴岭花。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上班,还拖着你弟没办法上班,你还要去外面,这个家还怎么过。」吴岭花说。 「我在家干什么。」房时平静地问。 「上学。」吴岭花说:「在家上学,参加高考。」 「我不上。」房时飞快地说。 「你说什么?」吴岭花看着房时,「你闹什么脾气?」 房时看着地面不说话。 吴岭花看着房时的样子,就一肚子气,房时是有主意的,一旦定了谁的话也不听。 她了解房时的脾气,又软下声音说:「上学才有出路,不能打一辈子工,妈也是为你好,小时,你听妈一句劝,你不是最爱学习的吗。」 「妈,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吗?」房时反问。 「你什么意思?」一句话又让吴岭花气着了,她就是不喜欢房时的这个脾气,总是和她唱反调。 「那陶襄露是怎么回事?」房时看着吴岭花。他一开始不知道就算了,可这几天吴岭花明显再撮合他们,陶襄露家里有钱,房时不用想就知道他妈是什么意思了。 吴岭花被房时激怒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见不到妈妈,我让你留在身边我错了吗,陶襄露喜欢你,人家不嫌弃我们,你只要娶她,她就能帮你,让你上学,你不用再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这样不好吗?」 房时握紧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也压抑着许多话,可他再想说也不能说出来。 他妈的身体刚稳定,医生说情绪不能激动,他本来话就说的绝,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最后收不了场。 「小时,妈妈也心疼你,你本来可以考你想考的大学,可家里出了事,妈妈也很内疚,你听妈妈的,把那边工作辞了,留在家,留在妈身边。」 第43页 房时看着吴岭花,脸色比在医院时好了许多,但依然比同龄人要憔悴,可他妈以前很坚强的,年轻的时候打几份工,也没有抱怨过,现在是怎么了。 「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房时说。 吴岭花愣了一下,低下头,眼泪开始不断往下掉。 房时看他妈哭了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再怎么难受,他也不会答应。 房时回了房间,客厅里传来房响安慰吴岭花的声音,房时看着天花板,心里的失落和无力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房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他在火车上一夜没睡,可能太累了,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客厅没什么声音。 房时起来,想给纪柏暄发个简讯,告诉他明天回去,他手机却找不到了,他明明记得放桌子上了。 他找了找没有,以为房响拿去打游戏了,可当他开门时,门也打不开了,房时疑惑,惊讶到不可思议,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缓缓成形。 一直到客厅里开始有动静,房时都很冷静,他还是不敢相信他妈会把他锁在屋里,所以他拍拍门,等到外面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房时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屋里唯一的窗户装了防盗窗,跳出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路只有这道门了,可现在关键,他倒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处境。 他想到的是纪柏暄,他担心纪柏暄联繫不到他,会不会误会自己,他还没有向他解释陶襄露的事情,万一纪柏暄误会他,以后不理他了怎么办。 想到这房时就开始焦急,一边拍门一边喊房响。 房响在客厅里看他妈一眼,他妈摇摇头,房响没回应,低下头继续吃饭。 一直到深夜,房响见他妈睡着了,才偷偷摸摸地爬起来,隔着门小声敲了敲。 房时正靠在门后,听到动静一下起来了。 「哥?」房响用气音喊。 「房响,我手机呢?」房时急忙问。 「妈拿着呢,」房响说:「哥,你饿不饿?」 「你帮我拿过来,我有事。」 「我不敢过去。」房响说。 「那你的让我用用,我发个简讯。」房时说。 「我的也让妈拿走了,」房响说:「哥,妈说的事你再想想,只要你同意我们家就什么也不用管,陶襄露长得也挺好看的,学习也不差,哥,你还可以上学,可以住大房子,我们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你再想想行吗?」 房时回应房响一脚,木板发出『咚』地一声,把房响吓了一跳。 第二天,房时屋里的门开了,房时坐在床边一夜没睡,眼睛泛红血丝,脸色冷漠。 吴岭花站在门前,身后跟着陶襄露,陶襄露看上去有些害怕,肩上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拿着早餐。 「今天小露给你补课,你好好学。」吴岭花对房时说,接着又对陶襄露笑着说:「进去吧。」 房时没有任何反应,陶襄露把早餐递给他,房时没接,陶襄露转而放在了桌子上,把背包里的资料拿出来,让房时看。 房时不理会,陶襄露就坐在他旁边,自顾自地开始给他讲题,一边讲一边看着房时,可房时一点反应也没有,陶襄露讲完一题也不讲了,看着房时发呆。 「房时,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陶襄露自言自语,「可是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房时根本没听清陶襄露说的话,他满脑子想到都是怎么出去,他走到门前,拉了拉门,知道门锁住了,又开始敲门。 房响在外面说:「怎么了哥?」 「上厕所,」房时说。 出去以后吴岭花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出来也没反应,厕所的门窗太小,他钻不出去,就是能钻出去,他也没办法下去。 房时心事重重地被房响压着回了他的房间,陶襄露还在等着他,房时看到更烦了。 纪柏暄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他给房时打了很多次电话,手机里的机械女音都提示着关机。 纪柏暄觉得哪儿不对,刚好公司没什么事,他就让助理定了明早的飞机,准备去接房时。 临下班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就像那天他和房时回家时一样,雨滴又急又大,还打了几次雷。 不可避免地路上开始堵车,纪柏暄听着砸在车窗玻璃的响声,心情跟着受了影响,他又拨了房时的号码,不意外的还是关机,纪柏暄不敢预想,生怕房时出了什么事。 他给助理打电话,让她改签今天晚上的飞机,他想今晚就过去。 房时已经一连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什么也没有,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里没有任何色彩。 「哥,吃点东西吧?」房响在门外敲门,他已经问了不下三次了,饭都凉了,房时都没应。 房响拿着饭回到了餐桌上,看着他妈说:「哥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吴岭花也很生气,强硬地说:「不管他,明天小露家里的人过来就把这事定了,他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他长大了就知道是为他好了。」 房响没说话,他现在是家里唯一什么话不能说也没办法说的人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时开始胃痛,疼痛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胃里绞,痛的他难以忍受。 可他眼睛却是亮的,他等的终于来了,即使疼的他五官皱在一起,后背起了虚汗,他还是咬牙忍着,这样到了医院,他就能跑出去了。 第44页 房响听到微弱的敲门声,立即走过去说:「哥,你要吃饭吗?」 房时断断续续地说:「我胃疼。」 房响听着房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吓坏了,对不远处的吴岭花说:「妈,哥胃病犯了。」 吴岭花一听也着急了,站起来就要拿钥匙让房响打开门,可她又冷静下来,让房响出去买胃药。 房时扶着门蹲坐着把外面的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可他现在又顾不上生气,因为他实在太疼了。 吴岭花是又气又急,气房时不听话,又急房响怎么还不回来,她又想到房响的腿,已经不能比别人快了,她心头又起伤感,让她把房时留下的决心更坚定了。 正想着门响了,吴岭花以为是房响回来了,忙去打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吴岭花愣了一下就认出了是在医院帮她们家垫了费用的人。 「阿姨,我是房时的朋友,上次在医院见过,您记得吗?」纪柏暄买了一些对高血压有用的保健品,见吴岭花愣着,又笑着问:「房时在家吗?」 「啊,记得记得。」吴岭花眼神有些闪躲,开的门不知道是关还是开。 纪柏暄有些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受欢迎,他以为家里有什么朋友,正想说什么,从屋里传来了拍打门板的声音,接着是很虚弱的焦急的房时的声音,「哥…」 纪柏暄以为自己听错了,吴岭花开始推着他往外走,纪柏暄却抢先一步挡着门,确认没有听错后,纪柏暄把东西放下,绕过吴岭花进了屋内。 纪柏暄一眼看见了房时卧室的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门锁,他皱着眉,回头看着吴岭花,神情有点严厉,「钥匙呢?」 吴岭花看见纪柏暄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房时的事情,她又不能真的把纪柏暄轰出去,毕竟她还欠着纪柏暄很多钱,在纪柏暄问的时候,不情愿地把钥匙拿了出来。 纪柏暄气得手都抖了,他以为房时在家好好的,以为房时马上就能回来,以为房时的手机坏了… 他想了很多种,自我安慰了很多遍,却没想到房时在家里受罪。 打开门,房时就扑到了纪柏暄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停地喊:「哥,我胃疼…」 纪柏暄的心整个被揪着,他抱着房时,按在他胃部,轻轻地给他揉,在房时耳边不停地回应他,「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哥来了,没事,我们去医院,不疼了…」 ☆、第 25 章 吴岭花整个呆了,她没想到房时对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在家里,房时一直都是冷淡的,任谁见了,都会说,你大儿子性子有点冷,不好管吧,可现在,房时却在另一个人的怀里依赖和信任,还是一个男人。 「阿姨,我带房时去医院。」纪柏暄没说难听的话,虽然他生气的想把房时带走再也不回来,但还是按耐下焦躁,对吴岭花说了一句。 坐上了计程车,房时没再喊疼,纪柏暄一直小心地给他揉,另一只手被房时死死抓着。 房时太憔悴了,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有红血丝,嘴巴干的起皮,面色苍白,把纪柏暄吓坏了。 到医院先是做了胃镜,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是胃黏膜未修復的问题,胃病才会反覆发作,医生开了药,纪柏暄让房时先喝了。 喝完药又开始输营养液,胃不疼了,房时才睡着,纪柏暄守在病床边,看着房时一直睡的不安稳,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 他俯身,轻轻按压着房时皱在一起的眉心,等他舒展开,纪柏暄心疼地在房时额头上了亲了一下。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房时才沉沉睡着,纪柏暄守在床边,一夜未合眼。 房时醒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照在白色的墙面,让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纪柏暄从外面回来,进到病房里面,房时正从床上下来。 「上厕所吗?」纪柏暄把手里提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看着房时呆呆的模样,过去按了按他的胃,「好了吗?」 房时一下想起了昨天丢人的样子,低着头小声说:「好了。」 纪柏暄摸摸他的头,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笑着说:「去刷牙,等会儿吃饭。」 房时乖乖地去洗手间用一次性牙刷洗漱,伸着脑袋偷看纪柏暄把早餐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 房时醒了也就可以出院了,纪柏暄去办理手续,房时在后面跟着,纪柏暄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小尾巴,好笑地看着房时。 「怎么了?」房时被纪柏暄笑得不自在,低头摸了摸鼻子。 「没事。」纪柏暄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伸手挠了挠房时的下巴。 在路上,纪柏暄问房时,「回去吗?」 房时点点头,又说:「哥,我能住你那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稳重如纪柏暄也愣神了一秒,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房时勾勾嘴角没说话,看着窗外说:「哥,你不问我什么事吗?」 纪柏暄心里讶异,其实他也在想要不要问,但他担心房时不愿意回答,一时也没问出口,现在却没想到房时主动说了。 房时在话落后一秒就开口了,没有给纪柏暄回答的时间,他说:「我妈想让我和一个女孩子结婚,就是你在电话里听到那个。」 纪柏暄震惊,房时才刚成年啊。 第45页 「为什么?」纪柏暄问。 「我妈不想我去外面了,她想让我留在家里,」房时想了想说:「那个女孩家里很有钱,我妈想让我给别人当儿子。」 纪柏暄比刚刚还要震惊,在他认知里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即使池安恺家里也是比较复杂,但房时说的,还是让他惊到了。 「你不愿意,所以你妈就把你关在了屋子里?」纪柏暄问。 房时点点头,这两天是他到现在最煎熬的两天了,而煎熬的原因不外乎因为纪柏暄,他害怕自己回不到f市,这样就再也见不到纪柏暄了。 「哥,你怎么过来了?」房时心头有些想法,可他不敢去想,他看着纪柏暄,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我担心你。」纪柏暄看着房时说:「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没办法集中精神,就想过来接你。」 房时一瞬间有被击中的感觉,内心像冰淇淋一样甜,他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在纪柏暄的注视下,眼睛弯成了月牙。 到了家里,房响正提着保温壶正要出去,看到房时回来了,惊喜地喊:「哥,」又扭头朝卧室说:「妈,哥回来了。」 吴岭花也从屋里出来,正好房时进家里来,看着吴岭花喊了一声,「妈。」 吴岭花的眼泪霎时就忍不住了,她回到屋里关上了门,不想让房时看见她的眼泪。 房时对身后的纪柏暄说:「哥,我收拾东西。」 纪柏暄跟着进去帮房时一块收拾。 房响一脸茫然地看着纪柏暄,又看着房时,问:「哥,你现在就要走吗?」 房时没回答,临走时看着房响说:「我会打钱过来,你在家照顾好妈。」 最后房时看了一眼吴岭花的卧室,抬脚出了门,房响看着很捨不得,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跟着。 房时余光能看到房响左腿走不利索,有点瘸,一直到房时要下楼梯时,房响才站住喊了句,「哥…」 房时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妈想让他在家里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房响,而他结婚对房响也是最有利的,所以房响心里也清楚。 他觉得对不起房时,对房时心里内疚,可房时已经习惯了,他不需要房响道歉,就像他妈说的,房响是他弟,他该承受和承担的。 「走了。」房时摆摆手,没回头,跟在纪柏暄身后。 纪柏暄买的高铁,到车站的时候纪柏暄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房时听着不是王叔的声音,扭头问纪柏暄,「不是王叔吗?」 纪柏暄笑着说:「王叔退休了。」 事实上是被迫退休,王姨早就不想让王叔在外面跑,王叔坚持,王姨也没说什么,但自从房时给王叔打过那个电话后,王叔就开始不断唠叨这个事,纪柏暄担心房时也会受到这样的唠叨,一狠心就让王叔回家休息了。 为此王叔还和他闹矛盾了,他想着哪天要去哄一哄王叔。 车到站,是个年轻的小伙,姓李,身高不是很高,但车技却很高,房时坐过一次王叔开的车,那速度他一个不会开车的都觉得慢了,如果是王叔开,到他住的地方起码要一个小时,现在小李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房时在车上就给房东打过电话,所以到地方的时候房东正好也赶到,把房租水电算一下结清,房时开始收拾东西。 他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纪柏暄提着放到了车上,开始一起回了家。 房时有些小激动还有些小兴奋,正想着两人晚上吃什么饭时,纪柏暄的手机响了,房时顿觉又不好的预感,果然几句后就应验了。 「我爸妈回来,要一块吃饭,」纪柏暄有些抱歉,依照房时的性格,他是不会和他一块去的,虽然纪柏暄想把房时带过去让他爸妈看看,但日子还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回到家,房时开始收拾东西,纪柏暄去浴室洗了澡,换了新衣服先是去公司再去和父母一块吃饭,他出门的时候把备用钥匙给了房时。 这样的感觉很奇特,出门有人看着,回来家里的灯亮着,纪柏暄心里从未有的充实,他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房时左眼尾的小痣,温声说:「我出门了。」 房时点点头,看着纪柏暄下了电梯,自己也抬手忍不住摸了摸纪柏暄摸过的地方,随后他进到浴室,站在洗手池前,看自己眼尾的那颗小痣。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酒店,纪柏暄原以为这是家庭聚餐,没想到在餐桌上看到了瞿叶声,他点点头打招唿。 又走过去和他父母相互拥抱了一下,随后坐到了他父母的对面,他右手边是瞿叶声,左手边是纪童宇和纪闻暄。 等到纪柏暄刚坐下,纪童宇也伸着小手喊纪柏暄,「叔叔,童宇也要抱抱。」 纪柏暄笑着说:「好,叔叔抱抱。」说着把纪童宇抱了起来。 母亲朱凤寰对纪覃何说:「柏暄比之前精神多了。」 纪柏暄把纪童宇放凳子上,笑着说:「有吗?和以前不一样吗?」 「不一样。」朱凤寰马上说:「以前也精神,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不一样了,看着容光焕发。」 「妈。」纪柏暄无奈地喊了一声。 纪闻暄也看了一眼纪柏暄,是有点不一样。 点了菜,几个人边吃边聊,大多是朱凤寰和纪覃何在说,说得多的就是旅游途中遇到的一些事情,瞿叶声偶尔说一两句,即表示他在听又不打断长辈说话。 第46页 纪柏暄向瞿叶声移过去一点,笑着说:「不好意思,连累你在这陪着。」 「没有,柏暄,你太客气了。」瞿叶声拿起红酒杯,和纪柏暄磕了一下。 朱凤寰瞄到两人在说悄悄话,和纪覃何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声啊,刚回国还习惯吗?」纪覃何接收到朱凤寰的信号,开口进入正题。 「挺好的,伯父。」瞿叶声说。 纪柏暄在心里嘆口气,关于他和瞿叶声的事在两人第一次见面后他就和他母亲说过,他还不打算谈恋爱。 显然他母亲不这样想,还想让他们俩多点机会相处,但现在的情况说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 所以他在父亲开口前说:「爸,您请叶声来,是要感谢他吧,其他的事就别再说了。」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顺了纪柏暄的意,举起杯子感谢瞿叶声在国外的相助,纪柏暄松了口气,如果忽略纪闻暄把纪童宇凶哭,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因为有外人在,父母不便问纪闻暄的事情,加上纪柏暄也不想多谈和瞿叶声的事情,所以几人吃饭离席,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因为吃饭的地方离纪柏暄的公司较近,纪柏暄没有开车,他正想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瞿叶声走过来说:「我送你吧。」 ☆、第 26 章 纪柏暄没有拒绝,父母明显还有话和要纪闻暄说,他走到母亲面前,压低声音说:「妈,我改天再和你们解释,但是以后吃饭你们不要再喊学长了。」 朱凤寰嗔怒地看他一眼,纪柏暄轻轻地抱着他母亲,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别为我费心了。」 又说了两句,朱凤寰的心情才好了一点,瞿叶声见到这样,才走上前,笑着说:「伯父伯母,我送柏暄回去,你们别担心。」 母亲道了谢,和父亲一块上了纪闻暄的车,两人等纪闻暄的车走了之后,才转身朝瞿叶声的车走过去。 「给你添麻烦了。」坐到车上,纪柏暄歉意地看着瞿叶声。 「没有。」瞿叶声启动车子,笑着说:「是我那天不该提那件事,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和我这么客气了。」 纪柏暄没说话,瞿叶声接着说:「你家小朋友怎么样了?」 「和以前一样。」纪柏暄说。 瞿叶声看一眼纪柏暄,发现说到小朋友,他面部都变得温柔,眼神更是柔和,心里略微苦涩,随后笑着说:「挺好的。」 纪柏暄说:「我会找时间和我母亲讲清楚,不会再连累到你。」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和朋友的父母一起吃个饭没什么不可以的。」瞿叶声说。 房时晚饭煮了粥喝,自己一个人吃的没意思。 他看着手机,想给纪柏暄发个简讯,但又怕打扰到他吃饭。 这么在心里挣扎,心里难免有点浮躁,就想下楼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接一下纪柏暄。 他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纪柏暄从车上下来,他欣喜地朝那边走,认出了那不是纪柏暄的车。 他觉得有点熟悉,看到车窗摇下来里面瞿叶声的脸时,房时就站那了,脑子像是浆煳一样,全乱了。 纪柏暄从马路对面走向小区,看见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房时,他抬手和房时打招唿,但房时没回应。 纪柏暄略微着急地走过去,刚走到房时面前,房时兇狠又委屈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房时?」纪柏暄不明所以,追上房时,拉住房时的手臂。 房时一下挣开了纪柏暄的手,转身看着他,倔强又痛苦,像是只受伤的小豹。 「怎么了?」纪柏暄看到房时的模样就心疼了,声音柔下来,试探地把手放在房时后颈,没被挣开,纪柏暄松了口气,一下一下轻轻捏着。 「你为什么老是和他在一起!」房时的情绪被安抚了,只剩下了委屈,他看着纪柏暄,眼里的泪像是细碎的光,「你不是去和你爸妈吃饭了吗?」 纪柏暄一下意识到了房时说的是什么,他放缓声音解释,「我没有骗你,我是和父母一块吃的饭,只不过,我父母也喊了瞿叶声,是这样,我父母在国外旅游时遇到了一点麻烦,瞿叶声正好帮了忙,所以他们想当面谢谢他。」 房时听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小声道歉,「对不起。」 纪柏暄挠挠房时的下巴,笑着说:「没事。」 纪柏暄现在可以肯定房时很在乎他,只是他不敢把握在乎到什么程度。 他担心房时把依赖错误理解,两人如果捅破了那层纸,房时会不会失望,毕竟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他可以全心全意地爱着房时,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房时呢。 是不是和他一样? 「走吧,回家。」纪柏暄说。 两人进入到了同居生活,房时是很能干的小朋友,会做一些简单的饭,做家务,会喊纪柏暄起床,提前给他挤好牙膏,放好热水,给他吹头髮,晚上还会提醒他按时睡觉,甚至还会给他按摩颈椎。 纪柏暄觉得自己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每天看着房时像个小豹子一样精神饱满,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他就觉得自己有点老了,但同时纪柏暄也觉得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第47页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房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停的转悠,他画图的时候他在旁边呆着,一会儿给他送水,一会儿问他画的是什么,一会儿又提醒他喝水。 虽然有点影响工作效率,但这一切都让纪柏暄胸口暖暖的,他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没看到房时的时候眼睛也会下意识地寻找,往常克制的目光,现在也变得放肆了。 这天纪柏暄下了早班,去超市买了一些菜,准备给房时做饭,时间还早,他放了热水想泡个澡。 浴室里空气氤氲,纪柏暄恍惚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声,他从浴缸里起来,一手正要拿旁边的浴巾,浴室的门『咣』地一声就开了。 纪柏暄扭头和房时四目相对,时间都好像静止了。 房时有点尿急,鞋都没换就朝厕所飞奔。 可打开门他就傻眼了,纪柏暄全.裸着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浴室里烟雾瀰漫,但依然有遗漏的地方。 纪柏暄朦胧的五官,顺着皮肤纹路流着水珠的身体,清晰可见的腹肌,线条流畅精悍的腰身以及修长的双腿,全都直观地冲击着房时的眼睛。 他忘了动作,忘了反应,直到纪柏暄摘下浴巾在腰上围住,房时才像是如梦初醒,惊慌地逃开。 纪柏暄有些伤神,出浴室看到房时背对着他,耳朵通红,肩膀僵硬,明显被吓到了。 纪柏暄没有锁浴室的习惯,纪童宇在这的时候他会锁上,房时在的时候他也没锁过,因为他知道房时不会过来。 可现在的状况让两人都有点意外,纪柏暄不敢碰房时,怕他条件反射地躲开,所以他清清嗓子,看到房时小幅度地躲了一下,说:「去吧。」 房时低着头,不敢看纪柏暄的眼睛,转身触到纪柏暄光滑的胸膛时,又马上移开,手足无措地进了浴室。 纪柏暄看着关上的门回卧室换衣服,换好之后他出来,房时还没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纪柏暄小心地贴在浴室门边听里面的动静,也什么都没听到,他敲敲门,里面又马上慌乱地应了一声,「哥!我还没好!」 房时紧张地看着门锁,生怕纪柏暄突然进来,那他就被发现了。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房时才放下心来,他坐在马桶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有些烦躁地搓了搓脸。 在浴室看到的一幕一遍一遍地在他脑子重演,他越是想忘记,记忆就越是鲜明,房时忍不住看了一眼纪柏暄刚刚站的地方,眼底的涌动就向烟雾一样汇集,消散,不停地翻滚。 具体房时在浴室呆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只知道出来的时候纪柏暄已经快把饭做好了,房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纪柏暄,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 「晚上我去送你。」纪柏暄收拾碗筷说。 「别,我自己去就行了。」房时也站起来收拾,他下班晚,纪柏暄不忙的时候都会等他,他又心疼又高兴,看着纪柏暄在车里睡着,好长时间都不忍心敲车窗喊醒他。 「没事。」纪柏暄说。 「不行,你别去了。」房时坚持,终于抬起头看着纪柏暄,「我自己能回来。」 「那你能不喝酒吗?」纪柏暄也较上真了,其实他一直都在忍着,房时要在酒吧上班,可以,下班晚也可以。 但他就是受不了房时喝酒,每次房时下班都是一身酒气,他想到房时犯胃病时候的样子心就揪着,可房时太倔,逼他急了,对两人都没什么好处。 房时不说话了,沉默地收拾,纪柏暄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冲动,房时背负的东西比他想得重,他摸摸房时的头,道歉:「对不起,我语气不好。」 房时放下碗筷,摇摇头,「你没错,哥,是我不好。」 纪柏暄最受不了房时自责的样子,偏头看着房时,「是我不好,我以后不提了。」 房时抬头看着纪柏暄,纪柏暄又说:「但是你不要喝太多,好吗?」 房时点点头,「我听你的。」 房时走的时候没让纪柏暄送,晚上说了也不让他过来接,但纪柏暄睡不着还是起来去接了房时。 房时下班出了酒吧的门,第一眼就是看向马路,果然,那个地方停着一辆车,房时鼻子酸了一下,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往常一样的量今天却有点醉。 他走过去,以为纪柏暄像平常一样睡着了,可他还没走几步,纪柏暄就从车上下来了,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房时露出笑来,朝纪柏暄一步一步走过去。 「今天童宇来了,我还和他玩了一会儿。」房时说:「你哥这几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他了。」 纪柏暄听着房时左一句又一句的话,觉得他有点反常,房时平常话就少,即使喝醉也是睡觉,可是今天从坐到车上小嘴就没停过。 红绿灯,纪柏暄停下,扭头看着房时,问:「喝多了吗?」 房时摇摇头,伸出手说:「哥,手给我。」 纪柏暄伸出手,房时握住,纪柏暄的手心温暖干燥,让房时有些捨不得松开。 绿灯,房时松开,扭头看着窗外,没再说一句话。 到家时,房时也一切正常,洗漱之后就和他道了晚安,回房睡了,纪柏暄等传来关门声,出去客厅看了一眼,餐桌上他给房时温的牛奶喝光了他才放心。 第48页 纪柏暄没睡,开了床灯想着房时的事,没过多久,他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仔细听,好像是浴室,纪柏暄下床,开了门,这才听清楚是房时在吐。 ☆、第 27 章 他走进浴室,拍着房时的后背,等他吐干净了,沖了马桶。 房时看上去很虚弱,低着头把脸埋进了膝盖,纪柏暄陪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捏着房时的后颈。 好一会儿,房时才抬头,眼圈泛红,看着纪柏暄说:「哥,我没喝多,就是不舒服。」 纪柏暄摸他眼尾,小声说:「没事,还难受吗?」 房时摇摇头,站起来,开始刷牙漱嘴。 纪柏暄出去给房时又热了一杯牛奶,端到房时房间,坐在床边等他,房时的睡衣沾了一点呕吐物,房时在浴室就脱了。 纪柏暄不去看房时纤细单薄的身体,让他躺下,盖上被子,随后手伸过去,放在他胃部轻轻揉着。 房时看着天花板,感受上纪柏暄手上的温度,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纪柏暄手太暖,还是按摩起了作用,他真的觉得胃里暖了起来。 可他有点不想让纪柏暄离开,但又心疼纪柏暄这样太累,开口说:「哥,好了。」 纪柏暄又揉了一会儿,把手伸出来,端牛奶给他,房时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精緻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皮肤,纪柏暄移开眼。 房时喝完牛奶,唇上沾了些许,纪柏暄伸手给他擦掉,拿过杯子起身,帮房时关了灯。 回到卧室,纪柏暄心里下了决定。 纪柏暄这两天出差,房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天不用去酒吧上班,纪闻暄给他们放了一天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西餐厅和酒吧每个月都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但房时没休过,上班可以拿双倍的工资,房时一年到头休息的日子用手指头都能数清楚,可他今天难得休息,纪柏暄又不在家,房时倒在沙发上,无聊得看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响了,房时开着来电显示立马坐起来,滑了接听,不等那边先讲,急忙问:「要回来了吗?」 纪柏暄在电话里笑笑,说:「嗯,不过要晚两三个小时,我刚到机场。」 「我去接你。」房时一扫无精打采的模样,高兴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不用,我打电话给小李了,你在家等我。」纪柏暄说。 「那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你下了飞机给我打电话。」 「好,吃饭了吗?」纪柏暄也被房时感染了,话里带着笑意。 「吃过了,我今天休息。」说到这个房时说:「下班的时候你哥突然打电话,给我们今天放假,你哥最近好神秘啊。」 纪柏暄笑了,「是有好事。」 「什么?」房时说完,脑中灵光一现,「难道…」 「好像是,我只听我妈说过,还不确定。」 「那挺好啊,纪童宇就不用两头跑了。」房时也开心。 「是好,」纪柏暄说,突然听到了电话里的门铃,问房时:「有人来了吗?」 「不知道。」房时有点疑惑,「我去开门。」 纪柏暄说:「好,我过安检,先不说了。」 「好,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房时说着到了玄关,纪柏暄应着挂了电话。 房时打开门,发现门外是一个中年女人,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多大年纪,他愣着,门口的朱凤寰同样愣了一下,还看了一眼门上的门牌号,然后问房时:「你是?」 房时心里有些预感,再看女人的眉眼,房时心里确定了,让到一旁,说:「我是房时,您进来吧。」 朱凤寰上下看了房时一眼,换上拖鞋,进到屋内,还是没从『纪柏暄屋里多出个男人』这件事缓过来。 「噢!我知道了。」朱凤寰勐地想起来了,回身看着房时说:「你就是那个小孩吧。」 小…也不小了吧,他已经成年了,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朱凤寰笑着,这样一笑,和纪柏暄就更像了,房时放松了一些,主动说:「阿姨,您坐,我给您倒水。」 朱凤寰乐滋滋地坐到沙发上,看着房时给他端了柠檬水过来,她前后一想,纪柏暄不和瞿叶声来往,却让房时住在家里,就觉得情况不对,这下看房时更是激动了。 「阿姨没吓到你吧。」朱凤寰看着坐在沙发上精神的房时,越看觉得人年龄小,虽然知道她儿子不是胡来的人,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多大了?成年了吗?」 房时还是第一次被家长盘问,还是纪柏暄的家长,心里有些紧张,问什么说什么,没一会儿朱凤寰就把他的基本情况了解了。 「小时啊,住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的啊?」朱凤寰看房时是越看越喜欢,虽然她一开始觉得瞿叶声和纪柏暄相配,但现在自己儿子找的那也不差。 一想到他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她心里就觉得高兴,又和房时聊了一会儿,时间不早了,她只好对房时说:「阿姨该走了,改天我们一块吃个饭,好不好?」 房时哪能拒绝,点点头说好,一直到朱凤寰走后,房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纪柏暄的母亲看他的眼神和问他的话都特别像是看自己的儿媳妇一样。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晃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房时不知道同性恋,但他喜欢上了一个同性,不受他控制,他刚开始会感到彷徨,但一旦确定,他就不会犹豫,也不会改变。 第49页 房时想,纪柏暄这么优秀一个人,为什么没有结婚呢? 纪柏暄刚下车,就看到他的小尾巴站在树下靠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纪柏暄心一下定了,朝着房时走过去,许是心灵感应,房时也刚好抬头,就看到纪柏暄迈着长腿已经快要走到他面前了。 「哥。」房时跑过去,雀跃地看着纪柏暄。 那模样勾的纪柏暄心痒痒,他伸出手,笑着看房时,「抱一下。」 房时毫不犹豫地抱住了纪柏暄,闻着纪柏暄身上的气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 「哥…」气氛好,心情好,有什么话一直冲到了嗓子眼想要问出口,可刚开口,喉咙又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纪柏暄抱着房时不捨得放开,问他:「怎么了?」 房时摇摇头,还是放弃了。 回到家房时给纪柏暄下了面,他想起什么,对正在吃面的纪柏暄说:「你妈来了。」 纪柏暄惊讶地抬头看房时,过一会儿说:「她没乱说什么吧?」 「没有。」房时说,说完他又看着纪柏暄,「什么乱说什么?」 纪柏暄松了一口气摇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 「你妈说改天要一块吃饭。」房时说:「你们家人见面怎么都喜欢请人吃饭?」 「请吃饭不好吗?」纪柏暄笑着说:「如果没有那顿饭,我们可能就没办法认识了。」 房时仰着头想着,最后点点头,「是啊,因为那顿饭我才记住你了。」 纪柏暄笑笑没说话,想起了刚见面时被房时一度拒绝的场面。 又过了几天,池安恺给他们疯狂打电话,三人在火锅店碰头,密谋了一场大事。 纪柏暄从岑丁度那里拿了房时穿过的第一套西服,房时有些不习惯穿得这么正式,「哥,一定要这么穿吗?」 「挺好的。」纪柏暄终于大饱眼福,给房时带了一款花纹的蝴蝶结领带,给衣服增添了色彩。 房时疑惑,还没下班就接到了纪柏暄的电话,让他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房时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还不清楚状况,「到底什么事啊?」 纪柏暄笑着说:「今天你诺衣姐生日,」 「我知道,只是我还没送她礼物。」房时也是上班后才知道,他没时间去买礼物。 「不用买了。」纪柏暄系好,又整理了下房时的衬衫,笑着说:「今天就是最好的礼物,你恺哥要求婚。」 「真的?」房时有些兴奋,也不觉得西服拘束了,一脸期待。 纪柏暄捏了捏房时的脸,又挠了挠他的下巴,笑着说:「这么开心?」 「我还见过别人求婚呢。」房时说:「在哪儿?我们要做什么?」 纪柏暄看着房时精緻的眉眼,又忍不住勾了勾他的下巴,说:「帅就对了。」 今天谁也不能迟到,池安恺一早就开始催,每隔一小时微信群里响一下。 岑丁度坐在车里很无奈,忍不住发语音说:「老池,你再这么没完没了我就退群了,又不是第一次求婚,你怎么还他妈那么激动。」 开车的丁恪宁拍了一下岑丁度,示意他不能这么说,被岑丁度眼神威胁,话咽回了肚子里,继续专心开车,而后,一路上听着岑丁度和池安恺在手机两端互怼。 纪柏暄开车,手机响了就让房时看一下,果不其然是池安恺的消息,只是因为岑丁度一句话,两人在群里开始互相伤害,把房时和纪柏暄乐了一路。 到地方时,池安恺要和岑丁度打架,被纪柏暄和丁恪宁拦下来了。 纪柏暄开导池安恺,今天是大喜日子,不易动怒,而丁恪宁不敢说自家主的错,只能转而安慰他,不能生气,生气伤肝,被岑丁度无情踹了一脚。 池安恺本着今天重要的日子,忍辱负重,率先伸手求好,岑丁度不情不愿地原谅了池安恺,这件小插叙才算过去。 求婚现场是在一个ktv的包厢里,里面布置完毕,鲜花蜡烛气球各种星星灯一应到位,俗是俗了点,但池安恺已经很用心地布置了。 「戒指呢?」岑丁度说:「你可别说在蛋糕里,或者在红酒里,太老套了。」 池安恺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没有,你们猜猜。」 几个人看了看包厢,实在是没有藏戒指的地方,池安恺脸红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几个人一愣,均是被噁心到了的样子。 「不浪漫吗?」池安恺无法理解,这可是他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出来的。 「小心明天新闻头条就是,『某ktv某男子因为求婚把戒指放到嘴里,最后不幸把戒指吞到肚子里送到医院抢救的新闻版面』,那你就火了。」岑丁度说。 在池安恺爆发前夕,岑丁度就被丁恪宁拉到了旁边,岑丁度一脸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你怎么老呛安恺。」纪柏暄也觉得不对劲了,走到岑丁度面前说:「你俩吵架了?」 ☆、第 28 章 「没有,谁跟他吵。」岑丁度丝毫忘了拿着手机发语音怼了一路的事情。 「你是不是劝过安恺?」纪柏暄说。 岑丁度没说话。 纪柏暄拍拍他肩膀,他能明白岑丁度是为什么,池安恺确实不是第一次求婚,准确来说,是求了三次,这是第四次,前三次都是被拒绝,空欢喜空忙活,还要安慰池安恺受伤的心脏,再来一次,真不知道池安恺会怎么样。 第50页 「别想了,说不定这次就成功了呢。」纪柏暄说。 岑丁度点了点头,唿口气说:「管他呢,拒绝就拒绝吧。」 纪柏暄拍拍他肩膀,又去问池安恺还需要做什么。 音乐,灯光,还有接吻,几个人走了一遍,没什么错之后,丁恪宁被派去接乔诺衣,而房时负责手捧着玫瑰在门口接乔诺衣,纪柏暄和岑丁度拿着礼花棒站在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个人都有些期待,池安恺已经跑了好几次厕所了,不断念叨着到哪了到哪了。 岑丁度翻翻白眼没理他,纪柏暄无奈地笑着。 乔诺衣到了,房时站在门口,看着丁恪宁和乔诺衣说说笑笑,乔诺衣并没注意到房时,还以为是ktv的服务员,等房时喊她诺衣姐,把一捧如火的玫瑰送给她的时候,她才一脸惊讶地看着房时,说:「小时,你好帅啊。」 房时笑笑,说:「诺衣姐,生日快乐。」 「谢谢,」乔诺衣闻着玫瑰,「好香。」看了看丁恪宁又看看房时说:「是不是还有什么惊喜?」 两人没说话,房时说:「诺衣姐,这边。」 等到了包厢门口,房时先是敲了敲门,然后退开,示意乔诺衣自己开门进去,她扭头好笑地看着房时和丁恪宁,期待又高兴地拧开了门。 『嘭』五颜六色的花瓣从天而降,落了乔诺衣满身,乔诺衣先是吓了一下,接着就捧着玫瑰笑了。 池安恺更是激动地跑过去跑着乔诺衣说:「宝贝,生日快乐!」接着在乔诺衣脸上亲了一个响。 乔诺衣也在池安恺脸上亲了个响,说;「谢谢老公!」说完回过神开始不好意思,几个人被餵了狗粮,也忍下了,之后开始唱歌,期间乔诺衣还问了纪柏暄他们,为什么穿的这么正式,房时在一边说:「好看,这样穿着好看。」 纪柏暄捏着房时的后颈笑,一旁的岑丁度闭眼,被无声撒了一脸狗粮。 几个人一块喝了几杯,又都相熟,所以性格都放开了,就连房时也都被感染得点了一首歌,房时听得歌不多,高一的时候文艺汇演,被迫上台唱歌,就是房时现在点的一千年以后。 心,跳乱了节奏,梦也不自由…房时拿着麦克风站在屏幕前,情绪沉静下来,心也静了。 好歹被声乐老师逼着唱了好多遍,当时在文艺汇演还把学生唱哭了,可想房时的天赋和声音都很适合唱歌,一开口,包厢里就安静了下来。 纪柏暄的眼睛停在房时的身上,剎那觉得房时的侧脸和声音都变得柔和,他本来还有点担心房时放不开,现在看,完全是他多想了。 爱,是个绝对承诺,不说,撑到一千年以后,放任无奈淹没尘埃…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房时看着屏幕,声音里有感伤,把刚刚欢快的气氛都唱得有些心碎,池安恺牵着乔诺衣的手,两人眼里有疼惜,等到最后高潮,就变成了大合唱,几个人把心里的不快全都随着歌唱了出来。 音乐刚落,房时扭头就看纪柏暄,嘴角带着笑,像天上的星,那一刻,纪柏暄知道这辈子他都不想不会放开房时了。 几个人没料到房时这么能唱,嚎了几声之后又让房时来一首,房时借着情绪又点了一首倔强,不同一千年以后的压抑伤感,这一首,是放肆张狂。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在我活的地方,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歌唱,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房时唱的很是痛快,又被几个人压着唱了好几首,直到吼得嗓子都哑了,纪柏暄才把房时解救下来,坐在沙发上,房时眼睛发亮,看着纪柏暄说:「哥,我唱的好听吗?」 纪柏暄笑着点头,房时高兴地眼睛笑的只剩一条缝。 「哥,你上去唱吗?」房时说。 「不唱了,」纪柏暄看着几个人吼死了都要爱,吼得歇斯底里,又看着房时说:「下次吧。」 「好。」房时喜欢下次,有下次就是希望。 几个人嗷了将近两个小时,嗷饿了,就叫了些东西吃,包厢里放着低柔的音乐,大家坐在一块说说笑笑,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忽然就说起了自己以前做过傻乐的事。 「你们知道吗,大学的时候,我和丁度,柏暄一个宿舍,有一天晚上宿舍里不知道在哪儿进来一个老鼠,」池安恺说着拍大腿就开始笑,「岑丁度叫的房顶都要塌了,隔壁宿舍还以为我们把他怎么了。」 岑丁度黑着脸,指了指池安恺说:「说逗比谁能有你逗比。」岑丁度一直对件事耿耿于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的那种,池安恺开始疯笑,意识到岑丁度在说哪件事,也觉得自己傻透了。 「池安恺大腿根有个纹身没错吧?」岑丁度问乔诺衣,乔诺衣点头,看着狂笑不止地池安恺说:「我还好奇他为什么纹在那,好奇怪。」 「奇怪个屁,他就是神经病。」岑丁度情绪有些激动,「他晚上喝醉了,非要拉着我们去纹身,纹就纹吧,他妈还要我们纹大腿根,不纹他就在地上打滚,」 岑丁度拉着纪柏暄说:「连纪柏暄他都不放过,」岑丁度说着摇了摇头,「这其实还不是过分的。」 第51页 岑丁度斜睨着偷笑地池安恺说:「二货酒醒了不认帐,要不是纪柏暄拉着,你已经过了好几个忌日了。」 房时在一旁听着,稀奇地看着纪柏暄,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你有纹身?」 纪柏暄抿着酒,低头笑了,想到了那一晚上的事情。 「纹的什么?」房时接着问。 纪柏暄不说话,看着被乔诺衣放在桌上的玫瑰。 房时顺着他的视线看,福至心灵道:「玫瑰吗?」 纪柏暄扭头看着房时,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睛有些散,他点点头说:「是,你想看吗?」 房时脑子瞬间炸了,纪柏暄是喝醉了吧,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房时看着纪柏暄沾了酒的唇,脑子里忽然浮现了前几天浴室的场景,喉咙蓦地有些干,他迟疑地试探地点点头,看着纪柏暄的眼睛观察他。 纪柏暄却什么也没说,扭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吃过饭,服务员把蛋糕推了进来,两层高的蛋糕,粉色的奶油,大家把灯关了,点上蜡烛,一起唱着生日歌,乔诺衣闭着眼睛翘着嘴角许愿。 池安恺忙把兜里的戒指拿出来塞进了嘴里,岑丁度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看接下来的场景。 等生日歌结束,乔诺衣睁开眼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房时把灯打开,几个人开始起闹,「亲一个亲一个。」 这糟糕的台词是池安恺为了配合他的戒指硬逼着他们喊的,乔诺衣有些害羞,但还是看着池安恺,两人目光交缠,慢慢靠近,在即将贴上去的时候。 房时的眼睛被捂住了,他扭头看纪柏暄,发现纪柏暄也在看着他,没说话,等乔诺衣发现到不对劲,两人分开,他才把手拿下来。 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乔诺衣从嘴里把戒指拿出来,有点不忍直视,但还是坚强地把戏演下去,「求婚求婚!」 乔诺衣不敢相信地看着池安恺,池安恺单膝跪地,从乔诺衣手里拿过戒指,举在她面前,深情地说:「诺衣,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乔诺衣看上去要哭了,几个人都紧张地看着乔诺衣,特别是岑丁度,巧妙地堵住了出去的方向,生怕乔诺衣直接跑了。 「诺衣,你愿意吗?」池安恺紧张地手都抖了,直到乔诺衣眼含泪光点着头,把手伸在了他面前。 池安恺兴奋激动地戴了好几次都没戴上去,还是乔诺衣帮着他把戒指戴在手上,接着池安恺大吼了一声,抱着乔诺衣转了好几个圈。 最后两人无视包厢里的人,来了一个法式深吻。 当然这些房时是看不到的,纪柏暄捂着房时的眼睛不让他看,甚至还把房时拉去了一边。 今晚註定是个失眠的夜晚,几个人抹蛋糕,唱歌,玩游戏,一直闹到凌晨一点,纪柏暄和岑丁度了了一个大事,有些高兴,三个人一块喝了几杯,池安恺突然哭了。 纪柏暄和岑丁度懂他,又陪他喝了几杯,池安恺边哭边喝,最后被岑丁度踹了一脚,让他憋着,池安恺才止住要大哭的架势。 房时也喝了酒,但他酒量好,没怎么醉,就算期间玩游戏输了帮纪柏暄喝了几杯,仍然走路笔直,眼神清明。 而纪柏暄明显醉了,眼神涣散,脚步混乱,纪柏暄醉之前贴着房时的耳朵说:「我今天要醉了,醉了你就带我回家。」 房时点头,纪柏暄笑着捏了捏房时的手。 要离开的时候,站着三个,倒了三个,房时带着纪柏暄,岑丁度带着丁恪宁,乔诺衣带着池安恺,几个人在ktv门口分别,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 房时发现纪柏暄醉了挺乖的,远看看不出已经醉了,近看才知道眼睛不聚焦,眼神懒散,反应也比平常慢,到了小区门口,从计程车上下来,房时拉着纪柏暄的手,带着他回了家。 回家之后房时就犯愁了,纪柏暄倒在床上不起了,怎么叫都没反应,像是一直压着回到家就泄了劲。 房时把纪柏暄外套脱下来,又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纪柏暄闭着眼没有什么反应。 等把鞋脱了,要脱裤子的时候,房时就抑制不住地想起了纪柏暄大腿根的纹身,他是真的想看看… 他看着那个位置,心里挣扎了几个来回,而后他看着纪柏暄熟睡的脸,小声说:「哥,我要脱你裤子了。」 ☆、第 29 章 等待了一会儿没反应,房时唿了一口气,解了腰带,拉了拉链,最后一步房时做不下去了,他这是占纪柏暄便宜吧,房时觉得这样不对。 可能是受了纪柏暄的影响,有些习惯和行为他以前做得出来,现在就不行了,他坐在床边,给自己开始建心理建设。 可最后还是妥协了,他把拉链拉上,把腰带系好,出去烧了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纪柏暄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稍睁开眼看到来电显示岑丁度,滑了接听,嗓子干哑。 「还睡着呢?」岑丁度坐在纪柏暄的办公椅上,笑着说:「昨天干什么了,现在还没起。」 纪柏暄听着电话里的调侃,清醒了几分,抬手臂揉太阳穴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臂酸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太久,纪柏暄没细想,开口问:「你在哪儿?」 「公司。」岑丁度说:「你别急,下午过来就行,我帮你看着。」 纪柏暄没客气,应了声好,岑丁度又说:「你没趁着喝醉干点什么?」 第52页 纪柏暄笑了,说:「你如果替我喝两杯我还可能做点什么。」他昨天是真喝醉了,强撑着回了家,之后就没意识了。 「老流氓啊。」岑丁度说:「你要是不急,房时借我两天。」 「做什么?」纪柏暄立马警惕。 「瞧你这语气,我还能把他卖了啊。」岑丁度不服气,「挣钱,去a市走几场。」 「好,你给他打电话说。」 岑丁度在那边爆了句脏话,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不给你牵桥搭线你怎么把人留住。」 「靠我色相不行啊。」纪柏暄想起了昨晚问房时的情形,他记得房时点头,也记得自己问了什么。 岑丁度在那头笑了起来,不停地说纪柏暄老流氓。 话题过去,岑丁度知道纪柏暄的为人,挂了电话就给房时打过去了。 纪柏暄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他下床打开卧室的门,房时果然不在。 他去洗手间洗漱,牙刷上放着挤好的牙膏,还有一张便利贴。 -哥,我去上班了,厨房里有煮好的粥,你热一下再喝。 纪柏暄看着房时的字,捏了捏右边仍酸麻的手臂,又回卧室看了看床,床的另一边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却忍不住勾了嘴角。 房时接到岑丁度的电话时正在上班,他应下来,知道要去外地,心里有点失落,可给房响打钱的日子近了,靠这两个工作还是不行。 他没办法,两边都请了假,酒吧下班的时候纪柏暄来接他,他把出差的事说了,纪柏暄看他不是很高兴,问他:「不想去?」 房时摇摇头,他现在有点变得黏煳了,竟然不想离开纪柏暄。 房时看着窗外,想起了昨晚在包厢里发生的一切,扭过头看着纪柏暄,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哥,等我回来,和你说件事好不好?」 纪柏暄看着房时认真到有些严肃的脸,笑着说:「不能现在说吗?」 房时缓缓摇头,「现在太仓促了。」主要是他现在没钱,他想送东西给纪柏暄。 纪柏暄看房时这么神秘,内心不可抑制地有些激动,他堪堪忍住想要自动上扬的嘴角,如果是他想的,如果他没猜错… 纪柏暄紧张到手心起了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缓缓吐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到了家,房时就开始收拾东西,因为是明天一早的飞机,所以他离开的时候也不能和纪柏暄道别,房时先洗的澡,洗完之后纪柏暄也去洗了一次。 房时坐在纪柏暄床边,想着纪柏暄出来和他说两句话再去睡觉,可他坐着坐着就躺了下来,翻身趴在纪柏暄的枕头上闻着纪柏暄的味道,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贪恋又痴迷。 纪柏暄洗好进卧室的时候,房时正乖乖地坐在床边,纪柏暄擦着头髮,问他:「不去睡?」 房时没说话,站起来走到纪柏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一下一下擦着,接着又是房时给纪柏暄吹了头髮,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吹完头髮房时的手又滑到纪柏暄的脖颈,一下一下给他揉着。 纪柏暄没说话,他能感受到房时的情绪,但他没有干扰,等到他觉得房时的手差不多要酸的时候,他把房时的手从他脖颈上拿下来,握在手心里给他揉捏手指。 两人的许多动作都已经超远了朋友,但又很自然,不是情侣却比情侣还要让人觉得亲昵。 「没事,两天就回来了。」纪柏暄笑着说:「要不然明天我去送你?」 「不用。」房时说。 纪柏暄握住房时的手指,抬头问:「我昨天是不是拉你睡我床了?」 房时一瞬间心跳如鼓,心虚地看着纪柏暄,他惊讶纪柏暄怎么知道,昨天他把水放床头柜上并没有走,鬼使神差地躺到了纪柏暄身边,那个时候的心跳和现在一样,紧张到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吓到了?」纪柏暄笑着问。 房时虽然担心纪柏暄不高兴,还是摇了摇头,唇微张,「没有。」 纪柏暄的心落了地,更加肯定房时在车里没有说的话了。 早上,房时拿着包走的时候,轻轻地开了纪柏暄卧室的门,走过去,在他床边蹲下来,看着纪柏暄熟睡的脸悄声说:「哥,我走了。」 说完房时伸手点了一下纪柏暄的唇,小声说:「等我回来。」 房时关门走出去,床上熟睡的纪柏暄缓慢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随后闭上眼翘起了嘴角。 纪柏暄这两天有点恋爱的味道,公司里每个人都感受到纪欧巴整个人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连开会儿也是和风细雨。 明显笑容要比以前多了几倍,前段时间有几天甚至还有点严肃,身上带着烟味,这么一联想,公司里觊觎纪欧巴的人员一对眼,心剎那凉透了。 设计部李-我失恋了… 财务部孙-我也失恋了… 监理部刘-我也… … 群里一串失恋加沮丧的表情,滑了好几页才翻到底。 设计部李-是谁?我就想知道是谁! 核算部张-+1我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人力萧-晚上ktv,失恋的人约。 核算部张-我! 设计部李-我! … 群里嗷天嗷地的嗷半天,纪柏暄一点也不知道,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今天晚上七点的航班上,岑丁度电话打进来,纪柏暄接的速度飞快。 第53页 岑丁度看着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的电话,内心遭受到了暴击,语气不悦,「绝交半个小时。」说完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房时站在岑丁度旁边就是要听他和纪柏暄打电话,听到这句他迷茫地看着岑丁度。 岑丁度看着房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见过老纪大腿的纹身吧?」 房时被这么直白地问有些害羞,摇了摇头。 岑丁度放肆一笑,得逞道:「我见过。」 看着房时脸色一点点黑下来,眼神带着攻击力地看着他,岑丁度心里觉得爽了。 这边纪柏暄的电话重新打过来,岑丁度愉悦地接起来,说:「老纪,你上次扒我裤子看我大腿纹身是什么时候?」 纪柏暄皱了皱眉,「什么?」 岑丁度朝外面走,扭头看着房时站在原地一副小豹子要进攻的模样,乐不开支,等房时听不见了他说:「没事,我逗逗你家小朋友。」 「你别闹了。」纪柏暄无奈地说:「打电话什么事?」 「好事。」岑丁度卖关子。 纪柏暄听着岑丁度的语气心里有了预感,「房时?」 岑丁度服了,啧了一声,说:「是关于他,但是你要是能猜出来是什么事,我就给池安恺包个大红包。」 纪柏暄笑了,「那我要猜不出来,你就不给了?」 岑丁度想了想,「你猜什么都对。」 「那你是想给还是不想给?」 岑丁度捏了一下眉心,「我想给啊,但是前两天我又把他惹生气了,我担心他结婚都不请我,如果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可能会动摇吧,我这不是寻个由头吗,你赶紧的,快猜。」 纪柏暄转着手中的笔,说:「这才是你打电话的目的吧?」 「人艰不拆,你现在怎么也揭短了。」 「就是要你收敛下自己的脾气,图一时之快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纪柏暄说。 「行了,别教育我了,我要是能改,早八百年就改了,半辈子都过了,谁还在乎这些。」 岑丁度总是有一些歪理,纪柏暄不和他多说,他还是比较好奇房时做了什么。 纪柏暄想了一会儿,在吃饭和买东西之间选了一个,「他给我买了东西?」 岑丁度眨眨眼,皱眉说:「他跟你说了?」 「没有,」纪柏暄笑着,「我猜对了。」 岑丁度不说话,纪柏暄好奇地问:「买了什么?」 岑丁度张嘴想说,纪柏暄后面接着说:「算了,知道就没有惊喜了,我还有事,先不说了。」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岑丁度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好一会儿脸色都是黑的。 纪柏暄站起来,嘴角上扬,大脑忍不住自动想像房时给他买了什么礼物,手錶?领带?钱包? 纪柏暄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开心,他看着电脑屏幕上设计部发来的设计方案,滑鼠一下没点,最后拿起手机,忍不住开始在搜索框里打字:第一次给男朋友送礼物会送什么? 刚下飞机,房时就打开了手机,手机恢復信号,简讯也来了,他点开,是纪柏暄给他发的。 -快出来,不用等他们。 房时嘴角扬起,往前跑了几步,想起什么,转身朝看见他举动正黑着一张脸的岑丁度说:「老闆,我先走了。」 也不管岑丁度回应,房时就开始向出口奔跑。 纪柏暄站在出口,和上次在火车站接房时的心情稍微不同,除了一样的高兴激动之外,还有一些隐秘的兴奋。 房时背着包跑出来,看到纪柏暄时速度又加快了。 「慢点,跑这么快干什么。」纪柏暄看着停他面前撑着膝盖大口唿吸的房时,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房时直起身,眼睛发亮地看着纪柏暄,在纪柏暄继续开口说话前,一下抱住了他。 ☆、第 30 章 纪柏暄愣了一秒,双手环住房时的背,两人没有任何间隙,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用力,纪柏暄笑着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房时的额头。 鼻息间是对方的气息,心一下就满了。 岑丁度他们要拿行李,纪柏暄没等,走的时候给岑丁度发了简讯,岑丁度没回。 「老闆生气了?」房时繫上安全带。 「没事。」纪柏暄说。 房时往后车座看了一眼,一个天蓝色的蛋糕盒,他讶异,「谁过生日?」 纪柏暄笑笑,「给你的。」 「我?」 纪柏暄点头,他来的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他想起了在包厢里房时吃了很多奶油,脑子一热进去就买了一个奶油蛋糕。 房时没问为什么,心里却很热,他坐正,扭头看着窗外,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两人回到家,房时把蛋糕放餐桌上,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房时扭头问纪柏暄,「你买的吗?」他没见过这个饭盒。 纪柏暄看了一眼,认出来了,说:「可能是我妈来了。」 「你妈有你这里的钥匙啊?」房时说。 「是啊。」纪柏暄说:「你害怕?」 「不是。」房时解释,「是上次你妈按门铃,我以为…」 「她肯定忘拿了。」纪柏暄走过去,「没事,我妈喜欢旅游,在家呆不几天就又走了。」 「我真不是害怕。」房时重复,「就是以后…」房时没说完,他担心俩人做着什么,纪柏暄的妈妈突然进来…他不敢想。 第54页 房时闭上眼又睁开,他都在想什么。 纪柏暄等着房时说完,看着房时纠结的小表情笑了,「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着走向了阳台。 「柏暄?到家了?」朱凤寰很快接起了电话。 「到了。」纪柏暄说。 「小时回来了?」 纪柏暄笑了,「妈,你不怕把人吓到了。」 「怎么会。」朱凤寰说:「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你爸想见见呢。」 纪柏暄握着阳台栏杆,「过几天。」 「好,鱼头汤热热喝了,让小时多喝点。」 「知道了妈。」纪柏暄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纪柏暄问:「我哥怎么样了?」 「哄着呢。」朱凤寰说:「到时候正好一块见见。」 纪柏暄点头,「我知道了妈。」 纪柏暄打电话的功夫,房时已经开始做饭了,纪柏暄过去帮忙,房时指挥着他洗菜。 香菇炒西兰花,秋葵炒肉,胡萝蔔木耳炒鸡蛋,三个简单清淡的菜和鱼头汤,两碗米饭,两人坐对面,像两口子过小日子。 吃过饭后两人又在小区里转了一会儿消食,房时拉着纪柏暄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了两个冰棍,这个天气吃有点凉,但纪柏暄从没吃过这么甜的冰棍。 回到家里,两人开始拆蛋糕,蛋糕的形状是心形的,一圈一圈,不同颜色的奶油,就像一个彩虹。 最里面的一颗小心是红色的,房时抬头看一眼纪柏暄,纪柏暄看着蛋糕,房时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 纪柏暄拿出一根蜡烛,插在了红色的心上,笑着看房时,「许愿吧。」 灯关了,屋里唯一亮的地方是一根蜡烛,房时看着纪柏暄,「我们一块。」 纪柏暄随他,先闭上了眼睛,房时看着纪柏暄,拿出早放在兜里的一个小方盒,他紧张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唿了口气,放松身心说:「可以了。」 纪柏暄睁开眼,房时站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一个铂金戒指,脸色认真地看着他。 紧张,害怕,期待,坚定地看着他,房时举起另一只手,他已经把另一个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他举给纪柏暄看,又放下,开口说:「哥,我想看你腿上的玫瑰。」 纪柏暄有些没反应过来,房时接着小声说:「可以摸的那种。」 纪柏暄想过房时会和他说什么,但他没想过是这样的状况,他以为房时会有些迟疑,会委婉地说他心中的想法,但没料到房时这么坚定,这么直接。 他也一直都在想房时是给他买了什么礼物,他一直在等,车上等,吃饭前等,散步的时候等。 他甚至还想过房时会不会趁他不注意放在他枕头下面,桌子上,或者刷牙的杯子里,在每一个他意想不到一眼又能看到然后感到惊喜的地方。 可他都没想过会是现在,许愿的时候,更没想过礼物会是戒指。 所有的他都没想到,有一种突如其来被幸福砸到脑袋的眩晕感。 房时见纪柏暄没有反应,自顾自的拿起他的手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刚好,房时松了口气,他在纪柏暄喝醉的时候偷偷量过,现在看到这么完美,心情就更美好了。 他紧张又期待地看着纪柏暄,他原本打算给纪柏暄买礼物的时候没想买戒指。 可纪柏暄喝醉的那晚,他握着纪柏暄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明明紧张的要死,心脏都要爆炸,可他依然没想过放开,他喜欢纪柏暄,他心里很清楚了。 纪柏暄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明明人在眼前,明明他正在经歷,但他还是有一种期待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实现的不真实感。 蜡烛将要燃尽,纪柏暄看看手上的戒指,又抬头看着房时,笑着说:「亲一下。」 房时看着纪柏暄的笑,心尖狠狠跟着晃了一下,视线移到纪柏暄的唇,看着他多次把目光停留的地方,即使紧张到手心冒汗,口干舌燥,身子也是僵硬的,但依然上前,义无反顾地贴了上去。 而在房时贴过来的那一刻,蜡烛燃尽,房间里一片黑暗,唇瓣相触,让彼此心里都悸动了一下,心里压抑的情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汹涌地在彼此心里冒出头。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拉长了屋里两个紧紧相贴的影子。 唇齿交.缠,纪柏暄百倍的回应房时,勾着他的舌头不给他一丝躲闪的机会,唇舌尖瀰漫着甜甜的西瓜味,是刚刚一起吃过的冰棍。 纪柏暄拉着房时的手放到他大腿的纹身处,声音沙哑,像是含着着了火的砂砾,挨着房时的唇瓣,轻声说:「在这里。」 一剎那,房时手颤抖着,唿吸都停止了。 纪柏暄的无名指多了一个戒指,全公司里的人都看见了,昨天还是心拔凉,今天心就直接碎了。 公司里的氛围一度有些低糜,纪柏暄问助理,助理也是心碎的一员,胡乱扯了一个理由,说是可能好些天没好好休息过了,说完就想抽自己大嘴巴子,在领导面前说什么呢。 助理偷瞄纪欧巴的脸色,觉得自己职业生涯可能就要终止在今天,谁知,被爱情滋润过的纪欧巴一点也没生气,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开会。」 临下班,房时就不断张望着门口,有点望穿秋水的意思,乔诺衣走到房时身后,也朝着门口看着,悄么声地发出声音,「看什么呢?」 第55页 房时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乔诺衣时松了一口长气,又支吾着说:「没什么,诺衣姐。」说完就要熘走。 乔诺衣喊住他,眼睛往他手上的戒指扫了一眼,八卦地说:「女朋友啊?」 房时摇摇头,摸了摸戒指,嘴角上扬,眼里是一片温柔,「男朋友。」 乔诺衣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还没等她细问,房时就欣喜地看着她身后,喊了一声,「哥!」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开心。 乔诺衣回头看,是纪柏暄。 房时马上对乔诺衣说:「诺衣姐,我到点了。」说着跑到纪柏暄面前,「我去换衣服。」 纪柏暄笑着看他,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去吧。」 等房时去换衣服,乔诺衣还没回过神来,她走到纪柏暄面前,知道他和纪柏暄的关系好,迟疑着开口,「房时,刚刚他说…」 乔诺衣一脸纠结,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正自我质疑中,视线下移,瞄到了纪柏暄的左手的无名指,她看着看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捂着,眼睛看着纪柏暄,极度惊讶。 「怎么了?」纪柏暄看着乔诺衣一副受惊吓的表情,「房时有什么事?」 乔诺衣内心波涛汹涌,她摇摇头,不断让自己冷静下来。 房时换衣服速度极快,背着包疾步走到纪柏暄面前,对着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的的乔诺衣说:「诺衣姐,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不等乔诺衣回復,就走到了纪柏暄的左手边,纪柏暄朝乔诺衣点点头,转身和房时一块走了。 乔诺衣看着他俩的背影,看着房时自然地牵起纪柏暄的手,两人的戒指在灯光下反射出光泽,她心里一阵土拨鼠尖叫,拿出手机就给池安恺打了电话。 房时下班的时间点已经黑了,两人刚坐到车上,房时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扭头就拉着纪柏暄亲了一下,只是不等他坐正身子,纪柏暄抬手伸到房时后颈,拉着人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一吻分开,眼里多了其他的东西,纪柏暄有些不捨得在房时唇瓣啄了几下,嗓子磁沉,「去吃饭吗?」 房时抓着纪柏暄腰侧的西服,已经抓出褶皱,他眼神迷离,眼尾的小痣多了几分动情,追着纪柏暄的唇贴上去,浅浅吸.吮着,纪柏暄依着房时,轻轻捏着他的后颈。 房时埋在纪柏暄肩窝里,嗅着他的味道,平息着体内的焦躁,纪柏暄在他耳边笑,低沉磁性的声音冲击着房时的耳膜,纪柏暄故意逗他,「好了吗?」 房时在纪柏暄腰上捏了一下,过了几分钟,才把头抬起来,看着纪柏暄被他亲得鲜红的唇,说:「去吃火锅吧。」 纪柏暄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着应:「好啊。」 吃过饭回到家,两人均是一身火锅味,纪柏暄先去沖洗,房时拿着手机到阳台给房响打电话,他今天把钱打过去了,平常都会回个简讯,现在却一个信也没有,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哥。」房响在那边说。 「钱收到了吗?」房时问:「妈还好吗?」 「挺好的。」房响压着声音,像是不想要什么人听到。 房时皱眉,「钱你还了吗?」 「还了。」房响又说,房时听着不对劲,「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有…」房响很纠结。 房时皱眉,「有事别瞒着我。」 房响着急地转了两圈,最后忍不住了,说:「哥,你和那个纪柏暄,你俩好了?」 房时脑袋懵了一下,他没想过隐瞒,但是他现在也没想好该怎么和家里人说,这会儿突然就被房响说了出来,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可现在问题也不是这个,他没有说,房响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说,」房响纠结的不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哥,你…你和我实话。」 房时沉默了两秒,说:「房响,我喜欢他。」 「你..你..」房响被气急了,一连说了几个你,最后蹲下来,捂着脸说:「哥,是我害了你…」 房时听着电话里压抑着极痛苦的哽咽,内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房响,跟你没关系。」 房时说:「我现在挺好的,你先别告诉妈,以后我会慢慢和她说的。」 房响呜咽着点头,又不断地喊他哥。 最后房响平静了下来,房时又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房响这才说出来,「是我问的,纪柏暄就和我说了,哥,钱你以后别打了,纪柏暄已经找单过还完了,对不起,是纪柏暄让我不要和你说,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还完了?」房时捏着阳台栏杆,急忙问:「什么时候?」 「就是前段时间,他忽然过来,就问了我,哥,我一开始没说。」房响说:「是他一直问我,还告诉我你在外面的工作…」 说着房响心里又开始难受,他抹掉脸上的泪,继续说:「我就和他说了,是我和他一起去的,他走的时候还留了一些钱给我…」 挂了电话,房时脑子里还一直重复着房响说过的话,脑子有些乱,他呆愣地看着远方,心里翻滚着热浪,细数以前,每一件事都与纪柏暄有关。 纪柏暄从浴室出来,客厅里没有房时的身影,他走到阳台,拉开门,看着房时一动不动站着吹风,眉头微皱,「房时?」 第56页 房时听到纪柏暄的声音,转过脸来,纪柏暄愣了,房时脸上全是泪水,一颗一颗豆大的眼泪从房时眼角滚落,灼烫了纪柏暄的心。 纪柏暄走过去把房时揽在了怀里,一只手给他擦眼泪,又抱着他哄,「怎么了?」 房时在纪柏暄怀里泣不成声,眼泪越流越凶,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难过全部流光,他多幸运,遇到一个让他安定的人。 他也曾焦躁易怒,只是现在有一个人给予了他所有的喜乐,他真的觉得自己幸运,纪柏暄一声声关怀入耳,房时哭着哭着就变成了笑着流泪。 纪柏暄被房时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等房时平静下来,他才知道,房时原来知道了他帮他把钱还了的事情,接着心里就有点担心,担心房时会生气,担心房时还会给他一张借条,可房时什么也没说。 等第二天醒来,纪柏暄看见了床头柜上一张a4纸,纪柏暄心咚咚跳,想着如果是房时写的借条,他一定要惩罚他。 可当他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唇角禁不住上扬,心里有一股暖流。 -喜欢你。年限:永远。落款,房时。 纪柏暄扭头看着在他身边熟睡的房时,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房时睫毛颤动,纪柏暄低头又亲了他眼尾的小痣,在他耳边沙哑地说:「早安。」 房时只稍稍睁开了一条缝,又闭上了,身子往纪柏暄身上靠,额头贴着他的胸膛,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纪柏暄嘴角带着笑意,低头宠溺地看房时的小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低头用下巴摩挲他的额头,柔声说:「晚上和我爸妈一块吃饭,好不好?」 房时迷煳着乖乖地点头,手搭在纪柏暄腰上,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番外 纪柏暄出差提前回来,想给房时一个惊喜,他满怀期待地按了指纹,门开了,迎接他的却是早已等候多时的萨摩。 萨摩伸着舌头欢喜地转来转去,纪柏暄放下包,蹲下来,揉着萨摩耶的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说:「爸爸呢,是不是又去给你挣狗粮了。」 萨摩汪汪叫了两声,好像在回应他的话,纪柏暄笑着揉揉了他的耳朵,起身进屋,关门。 这是两年前他买的房子,本意是想分成几个房间,可最后他又改主意了,把所有的墙都打空,只留浴室洗手间用磨砂玻璃围着,这是他和房时两个人的家,不会有人来住,搬过来的第一天他就在这里向房时求了婚。 当时所有人都在,他的家人,他的好友,一起庆祝他乔迁之喜,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祝福他们,他也想和房时一起到老,私下就订了一大束玫瑰,买了一个大蛋糕。 所有人吃过饭后,花到了蛋糕也到了,纪童宇看到有蛋糕,小短腿跑得飞快,举着手臂喊:「哇,有蛋糕,有蛋糕!」 而所有人的目光却集中在纪柏暄手里的玫瑰上,均是一脸笑意融融。 纪柏暄把花送给呆愣着的房时,捏了捏他的鼻子,房时的脸一点点红起来。 纪柏暄单膝跪地,拉着房时的右手吻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宠溺温柔地抬头看他,「房时,我一直没有好好正式地向你承诺过什么,今天,我想告诉你,」 纪柏暄笑着说:「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比你想像的还要喜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努力的人,我会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 纪柏暄躺在浴缸里,嘴角带笑,其实当时他很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直到看着房时点头才全身心地松了口气。 现在一晃两年过去了,他们和两年前相比却没什么变化,感情没变,房时也没变,还是那么努力,纪柏暄正想着,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响了,他洗澡前给房时发了消息,应该是房时回来了。 「哥。」果不其然,房时声音里带着惊喜,几步走到浴缸面前,不顾会沾湿西服的衣袖,趴在浴缸边看着纪柏暄,「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我去接你啊。」 「没事,小李送我回来的。」纪柏暄看着房时,相比两年前多了成熟,少了稚嫩,五官变得更加英挺,就连身高也长了,现在已经到他额头了,头髮也是留了碎短髮,整个人看上去阳光帅气。 「又去看房了?」纪柏暄问他,房时两年前就把餐厅和酒吧的工作辞了,跟着他学设计,现在已经是公司里业务量最多的设计师了,不是因为其他的设计师不行了。 只是房时太拼,太努力,别人五天赶出来的设计方案,房时三天就能做出来,别人三天做出来,房时就加班加点地也要比其他的设计师早一分一秒赶出来。 现在房时挣的钱已经比他当时还的钱多好几倍,可房时依然努力,纪柏暄知道,房时想帮他多分担,不想在公司给他添麻烦,不想让公司里的人说他不好的话,所以他要做到最好,学到最好。 纪柏暄一天一天看着房时,偶尔也会后悔当初做的决定,可只是那么一想,他看着房时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成熟,心里的骄傲和欣喜是谁也体会不到的,那是他的房时,他喜欢的房时。 「一个老客户介绍的,就现在有时间,我就赶过去了。」房时说着起身,绕到纪柏暄后面,轻轻帮他捏着后颈。 萨摩看着两个主人进到浴室都不出来,有点着急,扒着浴室的门着急地哼哼。 第57页 「小八是不是饿了?」纪柏暄听见了,小八是萨摩的名字,因为是八号买的,所以就直接取了小八。 「没事,一会儿餵它。」房时说。 纪柏暄抬手抓住房时的手,在他指尖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那先喂喂我。」 房时的手指像是被电击了一下,酥麻感传遍全身,不知道是因为水汽的原因还是别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番茄。 浴室里传出声响,小八瞪着圆鼓鼓黑亮的眼睛看着浴室门口,急切地渴望主人出来。 纪柏暄和房时一起洗了澡,小八终于等到主人出来,欢快地伸舌头摇尾巴,房时弯腰想把小八抱起来,纪柏暄伸出手拦他,「我来。」 房时脸微红,他这两年很少锻鍊,身子还不如认识纪柏暄之前,但所幸他忙的时候吃了这顿忘了下顿,身上也没长多少肉,比两年前是有肉了点,如果没有纪柏暄,估计还会更瘦。 纪柏暄去做饭,让房时休息,可房时在客厅和小八玩了一会儿扔球,就钻去厨房帮纪柏暄打下手了。 吃饭的时候房时手机上的微信响了一下,房时瞅了一眼没回復,纪柏暄原是和他聊着房响的事情,可接二连三响的微信让纪柏暄也跟着在意起来。 「谁啊?」 房时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和纪柏暄说:「就是我今天去看的那个房子的业主。」 房时没有理,继续吃饭,顺带回了纪柏暄刚刚的问话。 「是那女孩主动告白的,」房时说到房响也笑了,「房响被吓傻了,那女孩还以为是被拒绝了。」 「什么时候结婚?」纪柏暄问。 「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房时嘴角带着笑意,很显然替房响开心。 「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回去。」纪柏暄说。 房时看着纪柏暄,有些犹疑,他们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吴岭花很久。 房时在过年的时候回家就和吴岭花说了,其实他也可以晚些时候说,只是吴岭花依然没有放弃,他回家的第一天晚上,陶襄露就来了,房时被逼急了,等陶襄露走了之后就和吴岭花坦白了。 那天晚上吴岭花情绪很激动,吃了药压下去了,对一直跪着的房时说:「如果你不和他分开,你就没有我这个妈,以后别再进这个家的门。」 话说得绝,吴岭花心里痛,房时心里也不好受,他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拿了包就走了。 时间过去一年多,房响时不时地给房时打电话,到现在为止,房时还没和吴岭花通过一次电话,可见吴岭花的决心。 「没事,你别担心,我觉得你妈也是想你的,只是你俩的脾气一样倔,你回去她会很高兴的。」 纪柏暄安慰房时。 房时没说话,最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饭后,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房时皱眉,挂断了。 纪柏暄心有预感,「那个业主?」 房时点点头,「他是不是有病啊。」 纪柏暄听着房时这样说直接笑了,「怎么了?」 「我看完房之后他非要拉着我去玩,我又不认识他。」房时说。 纪柏暄点点头没说话,可私底下却是注意到了这个人,时不时地发个信息,问的也是关于房子设计的问题,房时一边耐心地答一边又忍不住心里的烦躁。 直到有一天晚上,深夜了,房时的手机响了一下,纪柏暄听到了,以为是他的手机,拿起来看才知道是房时的,微信的消息。 -我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纪柏暄瞬间醒了,用他的指纹解开,就看到是一直不断缠着房时的那个业主,他点开他的朋友圈,是一个健身教练,纪柏暄皱眉点开发过来的第二条消息。 -南街酒吧,我等你。 纪柏暄看一眼之后点进他的头像,拉黑。 他虽然没去过,但他知道那个酒吧,是个gay吧。 纪柏暄把手机放下,透过微弱的月光看着睡熟的房时,低头亲在了他眼尾,直到房时转醒,迷迷煳煳地喊他哥,纪柏暄又偏头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在他耳边说:「想看玫瑰吗?」 房时没回答,但嘴唇却下意识地追逐纪柏暄的唇。 第二天,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房时,把个性签名改为了:有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