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神种出个小娘子》 第一章 撒泼无赖之人 据说,最近天界很不太平。 这不太平的根源,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花神青葙子弄丢了常山上神的一把玉笛。 那玉笛为何物呢?常山上神的宝贝。 那常山上神又为何人呢?撒泼无赖之人。 「来来来,大家都来看啊!」常山上神这一嗓子可是吸引了不少神仙的目光,于是花神的宫殿门口被不少喜欢看热闹的神仙给围了起来。 众所周知,只要常山上神一叫唤,就说明常山上神要撒泼,只要常山上神一撒泼,就有好戏看。 果然不出所料,常山上神正一屁股坐在花神宫殿门口,众位闲散神仙把常山层层围住,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花神这个倒霉蛋是怎么招惹了这位金贵的主儿。 青葙子的确是个倒霉蛋,他好不容易修道成仙位列仙班,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青葙子刚接任花神的那会儿,各路神仙都跑去祝贺,祝贺的同时都不忘说一句:「这天上有两位不能招惹的人,一位是天帝,一位是常山上神。」 那时青葙子很是懵懂,他不解的问道:「我自知天帝是不能招惹,常山上神又是为何?」 前来拜访他的神仙说的几乎都是一个答案:「常山上神是一个爱撒泼又不要脸之人,一旦招惹,他便会闹天闹地闹的你无地自容,而你却拿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有靠山,还是一个极大的靠山——天帝就是他的靠山。」 青葙子虽是有些不解,但也没再多问,只是一一拱手多谢提醒。 后来青葙子在天界待了一段时日,也算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原来啊,在天帝未登基之前,常山上神和天帝拜过把子,结了兄弟。 天帝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此这般,天帝便成为了常山上神的后台,还是个极硬的后台。 此后,青葙子就处处躲着这位上神,既然惹不得,躲着总可以吧。 有一日青葙子不知倒了什么霉运,被这位上神登门拜访,说是闲来无事想讨一枚花种,青葙子自是不敢拒绝。 聊了片语后,青葙子觉着这位上神也没别的闲散神仙说的那么可怖,于是斗着胆子讨了上神的一枚玉笛,想要把玩几天。 常山虽有些不舍,但毕竟他也向青葙子讨了花种,空手讨要总归不大好,索性就答应下来,他将玉笛递给青葙子,说七日之后来取。 青葙子接过玉笛自是开心的合不拢嘴,他垂涎那玉笛近百年,如今终于有把玩一番,别说七天了,哪怕仅有一天他也是高兴的。 可如今,他却弄丢了玉笛,他是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大家来看看啊!这位花神,花神青葙子!他借东西不还了啊!还把我拒之门外!大傢伙儿来评评理啊!花神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啊!」常山坐到花神宫殿门口,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青葙子你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里边儿!你有本事你就把玉笛还我!不然我就在这儿闹三天三夜,把你这恶劣的行径闹得人尽皆知!」 第二章 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呢 青葙子哪敢开门,倘若让门口的这位上神得知他丢了玉笛,指不定会闹得更加厉害。 常山见青葙子还不开门,索性使出了杀手锏,他先是哀嚎一声,又从地上站起来一屁股坐到门前,他边拍门边哭喊道:「苍天啊!你睁眼看看啊,有神欺负神了啊!天帝啊!你的好兄弟被人欺负了啊!你管不管啊!如今欺负你兄弟,过些时日就该欺负到你头上了啊!」 说是哭喊,却硬是没挤出一滴眼泪。 青葙子终于拿门外这位上神没办法,只好遣花童将门打开,把那位上神请进殿中说话。 花童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门缝,她唤道:「上神上神你莫要再哭喊了,我家花神请您到殿中说话,还望您行个方便!」 常山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他点头道:「方便方便,只要他还我玉笛,何事都方便。」 常山说完就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去,花童看了看围在门外的那些闲散神仙,她拱手行礼道:「各路神仙也回去吧,莫要继续围在门口了,都且散去吧。」 那些神仙也很识趣的离去,都知晓好戏的第一幕已经散场,至于有没有第二幕,当然是要看花神是如何安抚那位上神了,倘若安抚的不好,啧啧,后果难说。 常山走到正殿,见青葙子备了许多糕点与各味的花茶,他端起茉莉花茶饮了一口,直奔主题道:「玉笛呢?」 「玉笛……玉笛……」一提起玉笛青葙子就有些结巴,他生怕眼前的这位上神一个不开心,闹到天帝那里去,他心里懊悔的厉害,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垂涎那支玉笛,更不该伸手去要。 青葙子话锋一转,他道:「小仙,小仙听闻上神一直没有儿女,可当真?」 常山点了点头,道:「我连妻妾都没有,何来的子女?」 青葙子又道:「小仙又听闻,上神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当真?」 常山若有所思的看着青葙子,他道:「当真是当真,不过你听闻的事情可真是多,我且问你,我的玉笛呢?」 「上神莫慌。」青葙子端起一叠糕点递到常山面前,他道:「小仙那枚花种,上神养的如何?」 常山的心思全在他的玉笛身上:「能如何?养了七日,终是开花了。你莫要再岔开话题,我且问你……」 青葙子打断道:「小仙,小仙有法子,让上神得到一个女儿。」 「哦?」常山从碟子上拿了一块儿糕点,他咬了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女儿?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呢?」 青葙子把糕点放到桌上,他道:「小仙愿再给上神一枚花种,待花苞掉落之日,浇灌些灵力使花瓣张开,届时,会有一个女婴出现在花蕊之上,那女婴既吸收了上神的灵力,自是与上神灵力相通,血脉相连,那女婴,便是小仙送给上神的女儿。」 常山把口中的糕点咽了下去,他半信半疑道:「你可当真?若你骗我,那该如何?」 青葙子忙拱手行礼,他道:「小仙就算多几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上神。」 第三章 对花弹琴 常山朝青葙子伸出了手,他道:「种子呢?」 青葙子道:「种子……小仙斗胆,斗胆想用种子换上神的一件东西。」 常山问道:「何物?」 「上神的那枚玉笛……那枚玉笛被小仙不小心遗失,小仙自知罪该万死罪无可赦,但求上神看在种子的面子上……莫要太怪罪小仙……」 青葙子说着说着就要「扑通」一声跪下去,若不是常山及时扶住了他,他现在已经跪在了常山的面前。 常山虽有些泼赖,但让神仙下跪这事,他可没做过,他也担当不起,毕竟下跪之礼是天帝才受的起的。 「丢了就丢了吧,种子给我。」常山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未来女儿了。 青葙子颤颤巍巍的站直身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他道:「回禀上神,花种便在这香囊里。」 常山接过香囊,他仔细看了一番,问道:「种花种时,可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青葙子摇了摇头,道:「悉心照料便可。」 常山又问道:「那需养多久?总不能要本上神养个几百年吧?」 青葙子掐着手指算了算,他道:「大概,需三个月便会结出花苞,那时,上神注入些灵力,静等花苞脱落花瓣绽开便可。」 常山把香囊放进怀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若真能得一女儿,别说玉笛了,本上神宫殿里的任意物件,都可让与花神把玩一番。」 青葙子吓得连忙摆手,他拱手行礼道:「上神好意,小仙心领了,在此谢过,这女婴本是小仙为补丢失玉笛之过,心甘情愿赠予上神,不敢得寸……」 「啰嗦。」常山不耐烦的打断道,「若花神无事,本上神先行告退了。」 青葙子巴不得常山赶紧离开,他生怕常山变了主意,于是忙不迭的行礼道:「恭送上神。」 常山从桌子上又拿了一块儿糕点,才甩袖离去,这一路上,他顾不得碰到了哪位神仙,也顾不得有多少神仙向他行礼。 他一路直奔自己的宫殿,他从正殿里拿出天帝赏他的那一大块儿碧玉,他一直藏着,平日里都不捨得让旁人看一眼。 常山把那块儿碧玉拿出来,他用仙法将碧玉制成一个花盆,他端着花盘跑进院子里,挑了一处肥沃的土地,将土挖到了盆子里。 他将花种放进花盆里,小心翼翼的埋好。 常山可是把这花盆看得比他的命还要金贵,他走哪儿都抱着花盆。 他每日都悉心照料,闲来无事便对着花盆说话,还经常对着花盆弹奏乐曲,扬言说是什么胎教,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出生后精通乐理。 这件事若是换成旁的神仙,定会沦为仙界的笑柄,可这人是常山上神,别的闲散神仙也不敢多嘴妄言。 天帝更是不会多说些什么,自常山有了花盆后便安静许多,几乎没有神仙找他再告状,他也很是欣慰。 于是自天帝与常山上神之后,天界不能得罪的又多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常山上神的花盆。 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来临,常山看着日渐长大的花枝,他有些发愁该送给未来女儿什么礼物。 第四章 你可莫要诓我 胭脂水粉?不行,这个太俗。 锦衣玉帛?不行,这哪用得着送,只要女儿一开口,金山银山都能给。 听说西海龙王新得一枚异色珍珠,倒很是稀奇。 常山拍案叫绝,他把花盆放到正殿,再三叮嘱侍女看好花盆,他最终还是不放心,只好自己抱着花盆前往西海。 常山亲昵的唤道:「小西啊。」 「啊?」西海龙王茫然的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上神驾到,所谓何事?」 常山笑了笑,他道:「你可听闻本上神得一花种,花开之时会有一位女婴降世?」 西海龙王道:「略有耳闻。」 常山又道:「这女婴是本上神的女儿,你总该送她礼物,你觉得呢?」 西海龙王道:「自是该送的,西海内的东西,只要上神想要,尽管拿去。」 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不错,听闻你今日得一异色珍珠,把珍珠送给我女儿吧。」 「这……」西海龙王有些难为情,那异色珍珠他还没捂热,就要被人拿了去,他心里总归是不痛快。 「你不愿?」常山问道。 「不是……本王只是……」常山上神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四海,他当然不敢说不愿。 「那便好。」常山见西海龙王难为情的神色,他安抚道:「你也莫要不捨得了,若你把异色珍珠给我,今后我无条件的答应你一事,如何?」 「上神可当真?」西海龙王问道。 「只要不过分便可。」常山道。 大抵是这条件的诱惑力太大,西海龙王迟疑了一下,便遣人速速将异色珍珠取来。 毕竟眼前这位上神连天帝的话都不听,如今答应他无条件的帮他一个忙,他自是求之不得,异色珍珠虽然世界仅有一颗,但也是身外之物,和常山上神允诺的条件比起来,真真是不算什么。 「这珍珠,看起来也无特别之处。」常山看着那枚珍珠,皱着眉头说道。 常山想起刚才的允诺,心中有些懊悔,可在传闻之中,这异色珍珠的确是个宝贝,难不成西海龙王还能拿个次品来诓他? 西海龙王拱了拱手,道:「上神这般看来,的确与普通珍珠无异,这异色珍珠的异色,指的是清晨蓝色、午时粉色、傍晚墨色,周遭漆黑珍珠可发出微弱白光,遇邪魅之气则发出佛光。」 常山半信半疑道:「你可莫要诓我。」 此话一出,就把西海龙王吓得不轻,他骗谁他也不敢骗眼前这位上神呀,就算借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也是不敢。 西海龙王道:「上神言重了,本王岂敢欺瞒上神。」 常山拿过异色珍珠,他掂量了一番后,将珍珠放进花盆里,他道:「那本上神替未出世的女儿先谢过龙王了。」 西海龙王见自己的宝贝就这么被放进了泥土里,他只觉得心中闷着一口老血,他看了一眼碧玉制成的花盆,这一对比,他心中总算好受些。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西海龙王在心里感嘆道。 常山抱着花盆从西海回到天庭后,找了天庭最好的工匠,将异色珍珠制成了一条项鍊,项鍊制成也费不了多少时日,常山取回项鍊的时候,花苞已经有脱落的迹象。 第五章 你可拉倒吧你 这可把常山高兴坏了,他这三个月以来,跟供祖宗一样的供着花盆,丝毫不敢怠慢的悉心照料着,浇水唠嗑弹乐器样样不少,虽然除了浇水别的也不需要。 常山把花盆小心翼翼的放到殿中院子里,他没养过孩子,但他见别的天妃养过,他隐约记得,孩童出生时要举行一个名叫「抓周」的活动。 于是常山把殿中的书籍全数搬来,他用书把花盆围了一圈,圈中留了一个小缝隙,缝隙里面放着异色珍珠制成的项鍊。 花苞逐渐脱落,常山遣人将各路神仙请来,与他一同见证这时刻,他盘腿坐到用书围成的圈外,看着花苞从枝桠上落到地面上。 常山将体内的灵力注入进去,随着灵力的注入,花苞渐渐变大,花瓣也片片脱落。 此时各路神仙也都赶来,纷纷带着礼物向常山表示祝贺。 女婴出世,双凤齐舞,百鸟朝鸣,天边的云彩也变成彩色。 天帝乘凤而降,众仙忙跪拜行礼,常山本就盘腿坐在地上,他懒得跪拜又怕挨骂,便弯着身子磕了头,也算是行礼数了。 天帝瞥了一眼常山,对此见怪不怪,他也懒得浪费口水,他朝着众仙挥了挥袖子,道:「平身,免礼。」 众仙齐声喊道:「谢天帝。」喊完之后才站起身子,心里不禁都暗自感慨一番这阵势之大。 女婴从花中爬出,看了一眼四周的书籍,把小手放到了一本《道法》上,常山连跪带爬的赶去,把书拿走,把项鍊递到了女婴面前。 天帝看着常山这副模样,他总觉得丢人,于是对着身后的众仙道:「各位仙家都散去吧,若备了贺礼,将贺礼交予夏尔便可。」 夏尔是常山身旁的侍卫,掌管殿中大小事件,夏尔接过各路仙家的贺礼,一一谢过后,遣了几位侍女将贺礼送到库房。 众仙总算被夏尔都打发走了,天帝看着面前这番景象,他道:「女婴不愿要那项鍊,你强给她做什么?」 常山看着被自己惹哭的女婴,他有些手足无措,他焦急的说道:「这是我精心准备的,她是女儿,怎能嫌弃我送的礼物呢?」 天帝指了指光着身子的女婴,他道:「你且先送你女儿一件可以蔽体的衣物吧,幸好本君将众仙遣散,不然你让你女儿的面子往哪儿搁?」 「妈呀!」 常山大叫一声,忙用仙法给女婴变出一件衣物,常山看着天帝,他大喊道:「风化硝!你怎么不早点说!你还看了我女儿好几眼,你这个流氓!」 风化硝正是天帝的名字,风化硝瞪了常山一眼,他道:「我觉得天界的规矩应再加一条。」 「你可拉倒吧你,天界的规矩足足三千条,你还加呢?」常山有些不满的抱怨道,「风化硝啊,你这是天界,你定那么多规矩整的跟地狱似的,折磨人!」 风化硝全然不顾常山的抱怨,他道:「第三千零一条,天界禁止直唿天帝的名字。」 常山扶额道:「你这条分明就是专门针对我的!」 第六章 当然是针对你的 风化硝道:「当然是针对你的,在这九重天上,除了你谁还敢直唿本君的名字?」 常山仔细想了想,这倒也是,除了他还真没别人了。 常山看着女婴,他道:「你给我女儿封个职位吧,比如公主啊,帝姬啊什么的。」 风化硝问道:「你女儿可起了名字?」 常山摇了摇头,道:「你取吧。」 风化硝想了一会儿,道:「就叫……蜀椒吧。」 「蜀椒?听着跟鼠叫一样!」常山不满道,「你干脆给我女儿取名为老鼠得了!你这安的什么心啊你?」 风化硝无语的瞥了常山一眼,他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觉得,天界的第三千零二条规矩定为,不可反驳顶撞天帝,你觉得如何?」 常山吓得连忙摇头,他生硬的挤出一个笑,他道:「我觉得蜀椒这个名字……特别棒!真的!简直棒极了!」 常山抱着女婴欣喜的说道:「闺女啊,你以后就叫蜀椒了!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 风化硝看着一直向女婴夸赞「蜀椒」这个名字的常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当自己与一个傻子拜了兄弟,他丢下一句「走了」,便拂袖而去。 待风化硝走后,常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搂着女婴哭嚎道:「闺女啊,这名字不是爹给你起的啊!你以后长大了莫怪罪爹爹!爹爹实在是斗不过风化硝这个混帐啊!」 常山搂的太用力,弄疼了蜀椒,蜀椒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闺女啊!你别哭了!爹知道你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是爹斗不过那个王八蛋啊!」常山说着说着就哀嚎起来。 于是整个上神宫殿,都被哭喊声和哀嚎声充斥着,很不太平。 这不太平,也仅仅是个开端。 常山上神自从有了孩子,就特别喜欢办宴席,从周岁宴,到百天宴,再到一月一宴。 各路闲散神仙起初是来凑凑热闹,直到后来连热闹的凑不起了——去参加上神招办的宴席,总不能空手去吧? 这一月一次宴席还没办几次,就被天帝下令禁止了,理由是天帝喜欢清净,而宴席每次都大张旗鼓吵闹无比。 天帝下令后,常山上神总算安分了几个月,可几个月之后,又开始办宴席了。 这次是蜀椒一岁的宴席,常山上神跑到天帝跟前哀嚎了几天,把旧情旧义大义礼法都搬了出来,天帝才勉强答应。 去参加宴席的神仙不多,不去的那些基本都是送礼送穷了的,常山可不管有多少神仙来,这宴席他办的高兴就好。 办宴席那天,宫殿门口挂着红灯笼,常山派几位星君敲锣打鼓助兴,他的整个宫殿都被他用仙法变成了红色。 知情的,只道常山上神是爱极了女儿,不知情的瞧这阵仗,还以为常山上神这棵几千年不开花的铁树终于开出了一朵桃花来呢。 那日的宴席很是喜庆,常山抱着满了一岁的蜀椒晃来晃去,蜀椒突然从嘴里冒出模煳不清的发音,常山很是高兴,他这位女儿终于会说话了。 常山把耳朵凑到蜀椒嘴边,他细声细语的问道:「蜀椒蜀椒,你方才说什么?可是叫我『爹爹』?」 第七章 可你是我夫君呀 蜀椒咧开嘴笑了笑,她努力让自己的发音变得准确些,她说的极慢,只有两个字,她却说了好久。 常山也很用心的听着那两个字,他心中的欣喜与期望逐渐落空,他等蜀椒叫声「爹爹」等了好久,他日夜都盼着,终于等到蜀椒说话的这天了,却不曾想—— 这小丫头片子唤的竟是「夫君」! 那天的鼓声很响,锣声很大,整个宫殿都是红色的,连带着常山上神的耳根子都是红色的。 常山上神活了几千年,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夫君」。 常山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他低头看着蜀椒,他道:「蜀椒蜀椒,我是你爹,不是你夫君,你快叫『爹爹』!」 蜀椒鼓着腮帮子,她张了张嘴,常山以为她要说话,于是将耳朵凑过去…… 「啊!」常山疼得叫出了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咬他!还咬的这么疼! 常山这一叫,各路神仙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许久没有的羞愧感一时之间涌上心头,他朝那些神仙尴尬的笑了笑,就抱着蜀椒回到了厢房里。 常山抱着蜀椒走了一路,蜀椒也咬了一路,咬到最后,常山把蜀椒嘴巴从自己耳垂上掰开的时候,蜀椒的牙上都带着血了。 这当然是常山的血,常山拿着铜镜照了照,果真发现自己耳垂上有几个血色的牙印。 常山看着躺在床上咧着嘴笑的蜀椒,他心里很是生气,他指着蜀椒教训道:「你牙都没长齐!你都会咬我了!那你以后长大了!是不是就要动手打我了!啊,蜀椒,我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你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 话音刚落,蜀椒果真不嬉皮笑脸了,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常山看着这副情景,只觉得心乱如麻,他只好跪坐在床榻边,他低声哄道:「闺女啊,你别哭了,爹是为你好啊,你别哭了,爹错了还不行嘛!」 蜀椒的哭声仍不停止,常山索性就跟着蜀椒哭嚎了起来:「闺女啊!别哭了啊!爹以后不训你了还不行嘛!」 于是哭声和哀嚎声,伴随着锣鼓声,迴荡在整个上神殿中。 随着蜀椒年龄的增长,碍于男女有别,常山和蜀椒开始分床睡。 蜀椒很是不乐意,她经常半夜偷偷的爬到常山的床上,于是分床睡,又变成了分屋睡。 即使是分了屋子睡,蜀椒半夜也会跑到常山的屋子,钻进常山的被窝,最后把从不锁门的常山上神逼成了锁门的上神,还是睡前三次检查门是否锁好了的上神。 每当蜀椒问原因的时候,常山都会用「男女有别」这个词来解释。 蜀椒疑惑道:「可你是我夫君呀,睡一觉又没有什么的。」 常山无奈的解释道:「闺女啊,你听好了啊,我是你爹,不是你夫君。」 蜀椒反驳道:「不,你就是我夫君,你才不是我爹爹!」 …… 如此这般争执,就好似是吃饭一样,每天都是必不可少。 蜀椒长到两百岁的时候,胆子越发大些,她平日里就喜欢黏着常山,如今胆子大了,常山走哪儿她跟到哪儿,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夫君」。 常山拿蜀椒毫无办法,只好任由她的性子来,于是整个天界都知道了常山上神有一个喜欢叫他「夫君」的女儿。 蜀椒长到四百岁的时候,已从孩童的模样蜕变成少女的模样,但她依旧跟在常山屁股后面叫嚷着「夫君」。 第八章 小殿下下凡歷劫去了 有一日,常山收到一份请帖。 请帖请帖,顾名思义,那就是请他帮忙的帖子。 若是旁人寄来的,他看到不会看一眼,可这份帖子,是西海龙王寄来的,在蜀椒未出生之际,他毕竟是欠了西海龙王的一个人情。 常山打开请帖看了看,原来是西海龙王的嫔妃害了喜,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天界的蟠桃,西海龙王既没有天帝的邀请也没有什么需要禀报的要紧事宜,他是进不去南天门的,于是这西海龙王想起来当初异色珍珠那一茬儿,于是写了封信,托南天门的兵将捎了进去。 这事若换成旁人,还真是难事,因为蟠桃园一年只开放一次,平日里没有天帝的命令,是谁也不许进去的。 常山在心里想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向我讨要几个蟠桃啊,这简单,改天去风化硝那里撒个泼就行了!」 事实上,常山看完信封后就直奔天帝的寝宫,连改天都不用改,他这一次换了新法子,他搬出一些「诚信」和「礼义廉耻」的典故,一本正经的讲上了一番。 风化硝听得不耐烦了,索性直接问常山到底什么事,常山笑嘻嘻的道:「西海龙王的嫔妃害喜,想吃蟠桃,他没法子弄,就找上我了,您看看,这——」 「准了。」还没等常山说完,风化硝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风化硝而言,比起耳边的清净,蟠桃园的几个桃子根本不算什么。 常山心满意足的跟着天枢前往蟠桃园,他边摘边吃,吃的时候还不忘想着蜀椒,于是他多摘了几个。 常山回宫殿准备给蜀椒桃子的时候,听夏尔说,蜀椒被天帝叫了去。 常山啃了一口蟠桃,他往桌子上放了几个桃子,他道:「等蜀椒回来了,你且告诉她,我去给西海龙王送蟠桃了,须得两三日才能回来。」 向夏尔交代完之后,常山便往西海赶去,他心里不禁疑惑道:「我刚从风化硝那里出来,怎么也没碰见她?难不成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到了?风化硝找蜀椒又是为何?我宫殿里可没地方放那些锦衣玉帛和胭脂水粉了啊!」 常山一口咬定风化硝叫蜀椒过去,是要赏赐些东西,殊不知,他却忽略了一点——神仙到了相应的岁数,都是要下凡歷劫的。 蜀椒也不例外,她已经四百岁了,到了下凡歷劫的年龄了。 常山起初说要两三日才能回到殿中,结果被西海龙王拉着喝喜酒,他喝了一日,醉了数日,他也没料到酒劲儿会那般大。 常山酒一醒,就慌里慌张的往宫殿赶,他以为蜀椒会坐在殿中等他,可是并没有。 殿中还放着那几个蟠桃,他走时是什么模样,如今就是模样。 「蜀椒。」常山唤道。 并没有人应他,他又大声唤道:「蜀椒!」 回答他的只有夏尔:「上神,蜀椒帝姬下凡歷劫去了。」 常山反问道:「歷劫?!」 夏尔点了点头,他道:「是。」 「歷个屁的劫!她才多少岁!歷什么劫数去什么凡间?!」常山怒吼道,他只不过才走了数日,怎么自家闺女就要歷劫了呢? 第九章 我是你爹爹啊 夏尔拱了拱手,他道:「上神息怒,蜀椒小殿下已经下凡数日了,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只需两个月的功夫,小殿下就回来了。」 两个月?不不不,不行的,分开一天都想念的厉害,两个月那不得相思病了? 常山突然想起送桃子的那天,那天风化硝叫蜀椒过去,莫不就是为了下凡歷劫这事儿? 常山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他就不去送桃子了,常山看着夏尔道:「司命星君在何处?给我叫来。」 「是。」夏尔说完就朝着殿外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位留着长鬍子的仙人随着夏尔走进了殿中,仙人拱了拱手,道:「小仙见过常山上神。」 常山挥了挥手,他道:「免了免了,本上神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吧!听闻本上神的女儿下凡歷劫了,本上神很好奇,她的命谱你是如何写的?」 「这……」司命星君有些难为情,他道:「会不会不大合适?」 常山生气的问道:「有个屁的不合适,本上神自己的女儿经歷些什么,本上神还不能知道?!」 司命星君忙拱手行礼,他道:「小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天帝怪罪。」 「那我便不为难你,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便可。」常山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本上神的女儿如今落到了哪户人家?」 司命星君道:「禀上神,小殿下如今为朝阳国的二公主,荣华富贵锦衣玉帛皆不缺。」 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道:「不错不错,还是个公主,那温饱衣食是不用愁了。」 常山又问道:「那既然下了凡,会不会有姻缘?其实我觉得让蜀椒一个人在凡间过一辈子也不错。」 司命星君笑了两声,他道:「瞧上神说的,那怎敢呢?小殿下的姻缘是别国的皇子,那皇子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上神就不用担心小殿下的婚事啦!」 司命星君说完后又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一副邀功领赏的模样,殊不知,他面前的这位上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常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蜀椒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模样,他心里就更气了。 「你给她配什么婚事啊!给我改了!」常山生气道。 司命星君被吼的一头雾水,他道:「上神,月老那里的红线恐怕已经牵上了……」 「算了!还是本上神亲自下凡一趟吧。」常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尔,他又道:「我去去就来,有人找我就闭门不见!」 夏尔拱了拱手,他道:「是。」他刚说完,眼前这位上神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凡间被夜色笼罩着,墨色浓稠,繁星点点。 常山虽知道朝阳国,可朝阳国二公主的寝殿在何处,他是真不知道,他化成婢女的模样,打听了一翻,又问了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二公主的寝殿。 常山用仙法将门口的婢女迷倒,他穿门而入,寝殿里熄了蜡烛,黑漆漆的,从窗户上透进来的月光照进屋子里,拉着长长的影子。 常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他掀开被子,然后钻了进去。 「唉!」常山看着躺在旁边睡觉的蜀椒,他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他还没感慨完,就被蜀椒一脚踹下了床,常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他抱怨道:「你踹我干嘛啊?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睡觉的么?我现在主动……哎哟!」 常山还没抱怨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枕头狠狠的打了一下。 屋子里虽没点灯,但借着月光,可以依稀看见人影,再加上常山一直说话,那位置就更好分辨了,蜀椒一打一个准。 「来人!有刺客!」蜀椒喊道。 常山从地上站起来,他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屁股,他道:「你来什么人啊你?门口那俩已经被我迷倒了,你别喊了!真的是,小时候咬我,长大踹我,你这个白眼狼!」 「我认识你?」蜀椒疑惑道。 常山心里想道:「的确,她这下了凡,估计记忆都没了,不认得我也是正常。」 常山不死心的问道:「你当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么?你脖子里,你脖子里是不是有一个项鍊,项鍊还是我送你的!是枚异色珍珠!你记不记得,那时你还不肯要,后来是我逼着你戴上的!你当真全忘了?」 蜀椒的脖子上的确有一串珍珠项鍊,那珍珠的确与普通珍珠不同,只是这链子自她出生便有,这面前的小贼却说是他送的,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蜀椒握着项鍊上的那枚珍珠,她道:「是有项鍊,但只是普通珍珠,并无异色。」 「你放屁!这才几天你都学会骗人了!」常山指着蜀椒教训道,「你说说你下了凡怎么不学好呢?竟开始学会骗爹爹了!」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灯盏,蜀椒端起灯盏朝着发声源砸去,只听「哐当」一声,灯盏摔碎到地上,正好摔到常山脚边,把常山吓了一跳。 「来人啊!抓刺客!来人啊!」蜀椒大声喊道。 若真把巡逻的侍卫招来,那可不好办了,常山焦急的说道:「你别喊了!什么刺客啊!我是你爹爹啊!闺女啊,你可别喊了!」 第十章 你当大哥我当小弟 蜀椒也急了,她怒吼道:「你这小贼,竟口出狂言!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改日我禀报父皇,定让父皇撕烂你的嘴!」 常山有些生气:「什么父皇不父皇啊!你才走了几天啊你,你都叫别人父皇了!我养了你四百年,你都未曾……」 常山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听到门外有动静,是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商枝!」门外有一男子唤道。 被唤作商枝的女子连忙应道:「皇兄!有刺客!这个刺客还是个口出狂言的疯子!」 眼见门外的男子要推门而入,常山忙隐了身形,他气鼓鼓的朝着九重天飞去,准备找天帝大闹一番。 此时的天帝正悠然自得的躺在寝殿里闭目养神,很是恬静。 「风化硝!!你给老子出来!!!」 一声怒吼将这安静的气氛划破,风化硝眼皮都没抬一下,且不说听声音能不能分辨得出来者是何人,单凭这语气,他就知道又是他的那位「好」兄弟来了—— 天界之内,除了那位「好」兄弟,谁敢直唿他的姓名,谁又敢这样和他说话?旁的神仙,就算借他们几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 风化硝将寝殿内的侍女遣退,他起身坐在床榻上,他抬眼瞥了瞥他的那位「好」兄弟,他甩了甩衣袖,空气里便有一把利刃朝着常山刺去。 常山敏捷的侧身一躲,被利刃割去了他半撮青丝,好在有惊无险,没什么性命之忧。 那利刃在空中打转一番,最后刺在了常山身后的柱子上。 常山走过去,他看着那把利刃,心里开启了不停感慨的模式,感慨的大多是类似于「蛇蝎心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类的词语,无一好词。 常山的指尖刚碰到那把利刃,利刃就化为乌有,柱子上的裂痕也渐渐癒合。 常山看着风化硝还未完全收回的仙气,他就料到是风化硝搞的鬼。 「风化硝啊!枉你还是个天帝!!你竟然还想谋杀你的亲兄弟!!谋杀完之后你还销毁证据!!!」常山指着风化硝,他生气的抱怨道。 风化硝抬眼瞥了瞥常山,他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他问道:「不服?」 常山那根指着风化硝的手指头在空中晃来晃去,最终无奈的垂了下来,他从牙缝里愤愤的挤出几个字:「大义灭亲!!」 风化硝反问道:「你跟我有何『亲』可言?」 常山连忙道:「咱俩可是拜了把子的啊!风化硝你是不是想赖帐啊你!!」 风化硝无奈的扶额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竟跟你这种玩意儿结拜了。」 常山:「……」 常山嘴角有些抽搐,他走过去,坐到床榻边,他拍了拍风化硝的肩膀,他一本正经的安慰道:「随缘随缘,哎呀,大不了你当大哥我当小弟嘛!」 被风化硝恶狠狠瞪了一眼后,常山便将手从风化硝的肩膀上拿开,他试探的问道:「大哥啊,你说你为何要将蜀椒贬下凡啊?」 第十一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风化硝疑惑道:「我何时将她贬下去了?」 常山问道:「那我闺女为何在凡间?」 风化硝解释道:「那是歷劫去了,你见哪个神仙不下凡歷劫的?」 常山想了想,确实如此,倒没见过哪个神仙不下凡走一遭的,连这天帝也不例外,他与风化硝就是下凡歷劫时拜的把子。 风化硝每每回忆起拜把子时的情景,他心里都会懊悔,只能感嘆当时年少无知,看不清常山的真面目。 常山一时语塞,他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语,索性就撒起泼来:「你还我闺女!还我闺女!!风化硝!你把我闺女还给我!!!」 常山躺在床榻上边打滚边叫唤,每叫唤一句都要哼唧两声,跟蚊子一样,很是烦人。 风化硝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气,他说道:「你闺女下凡歷劫去了,过些时日就是回来了,你且安静些,莫要闹了。」 常山哪里听得进去,他打滚的幅度更加厉害,叫唤的声音也是愈发大了些,他嚷嚷道:「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我闺女!!!风化硝你把我闺女还给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风化硝心里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他抬起脚朝着常山的屁股勐地一踹,只听「咣当」一声,常山就被踹到了地上。 唿,总算是安静了些,风化硝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好景不长,只见被踹到地上的常山揉了揉发疼的屁股,紧接着,他发出了一阵哀嚎—— 「啊啊啊还我闺女啊——」 「闭嘴!!!」 风化硝厉声呵斥之后,常山才算是彻底的安静下来,他趴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看着风化硝,不曾想却正好对上风化硝那双要除了他的眼神,他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造次。 正当风化硝在心里暗自庆幸,烦人精终于闭上了嘴的时候,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 「呜呜呜……蜀椒……小辣椒……爹爹想你啊……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常山嘴巴里冒出来,常山泪眼汪汪的看着风化硝,时不时的还吸几下鼻子,模样很是可怜。 风化硝可不吃他这一套,他丝毫没有怜悯的情绪,只觉得甚是烦人。 风化硝嘆了口气,他道:「你若真耐不住思念,大可下凡去陪她。」 常山哽咽道:「我身负重任……天界不能……不能没了我啊……」 风化硝感嘆道:「你离去一日,天界便清净一日,我巴不得你快些离去,说起重任,你一个闹事神仙,能轮得到什么职务?」 常山一脸委屈的看着风化硝,他问道:「可是……蜀椒的经歷都被司命写好了……我以什么身份陪着我闺女呢……总不能下凡把蜀椒的皇帝爹杀了……我当后爹吧……」 风化硝无奈道:「你让司命重新写一份不就行了么?」 常山从地上爬起来,他破涕为笑的笑了两声,他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风化硝:「???」 第十二章 你怎么那么笨吶你 常山拱了拱手,他行礼道:「还请天帝派天枢与我一同前去,我怕那司命星君对我有所防备,不信我说的话。」 风化硝烦躁的甩了甩衣袖,他道:「准了,准了,你且快些离去吧。」 常山笑着说道:「多谢天帝。」 常山告别了天帝,就连忙带着天枢朝司命星君的住所赶去,司命星君一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位神职,心里不甚惶恐。 司命星君忙不迭的拱手行礼道:「小仙拜见常山上神,拜见……」 常山不耐烦的打断道:「别拜见了,找你有事。」 司命星君道:「还请上神明示。」 「蜀椒的命谱你不是已经写好了么?如今天帝命你重新写一份,改一下,把我加进去。」常山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笑意。 「啊?」司命星君一脸茫然。 「你怎么那么笨吶你!」常山解释道,「我闺女下了凡,我这个当爹的自然是要陪着下去了,但我下凡之后身份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你总要给我写个身份的,这样我才好光明正大的陪在我闺女身边了,我这般讲,你可明白了?」 司命星君点了点头,道:「原是此意,那上神想投胎到哪户人家?」 一听到投胎二字,常山心里就生出几分怯意,他连忙摇了摇头,他道:「不不不,不投胎,本上神直接下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王爷世子还没出场的,可以让我去顶替一下。」 司命星君想了想,道:「还真是有一位,陪了小殿下数十年的,不过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而是一位教书先生,一位只教小殿下的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这个职位也不错。」 司命星君为难道:「只是上神的性子……与这教书先生不大相符。」 常山疑惑道:「那教书先生是什么性子?」 司命星君说道:「温文尔雅,自命清高,书香门第,博学多才。」 常山听后拍手叫妙,他道:「这不就是我么?!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喂,司命你笑什么,天枢你嘴角又抽搐什么?我说错了么?」 二人不敢辩驳,只摇头道:「无事。」 司命星君嘱咐道:「那上神可要切记,身份是中途截来的,白天不能使用仙法,否则会遭反噬,夜晚才可使用。」 常山点了点头,他应道:「好。」 司命星君递给常山一张纸条,他道:「上神记得去凡间找这位书生,向他讨要一枚玉佩,这玉佩是信物,届时,上神将信物交与朝阳国的大皇子即可……」 「好了,啰嗦!」常山一把夺过纸条,就隐了身形,朝凡间飞去。 司命星君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天枢,他问道:「天枢大人来此是为何?」 天枢说道:「来作证。」 司命星君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天枢又道:「你记得给他写的惨一些,让他多吃些苦头。」 司命星君笑着拱手道:「苦是肯定要让上神吃的,请天帝和天枢大人放宽心。」 第十三章 你是何人 常山上神下了凡,就直奔书生家中,前去取象徵着信物的玉佩。 此时的人间,天还没亮,公鸡还没打鸣,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也都还在昏昏沉睡。 常山打开司命星君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书生的名字,还有玉佩的形状。 幸好这天还没亮,他暂且还可以使用仙法。 常山是降临到一个村庄里,书生的具体位置有些难找,不过他可是神仙,有什么事情是神仙做不成的呢? 常山朝着空中挥了挥手,村庄里面每个人的姓名都浮在空中,泛着淡淡的萤光色。 常山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他将纸条上的名字与那些姓名一一对照,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是将纸条上的那位书生找到了。 他隐了身形,蹑手蹑脚的钻进书生家中。 常山本以为书生会将那枚玉佩珍藏起来,却没想到,那枚玉佩被书生放到书桌上。 玉佩的旁边有一盏烛火,烛火微弱的光照在玉佩上,常山盯着那玉佩瞧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转念一想,司命星君怎么会诓他呢?司命星君怎么敢呢? 出于对司命星君的信任,常山将书桌上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他回头瞥了一眼熟睡的书生,觉得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把腰间的玉佩拽下来,放到了书桌上。 他那腰间的玉佩可比书生的玉佩值钱太多,不管是从刀工,还是从玉的光泽,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常山瞥了一眼天边,发现天边的空中正在慢慢的吐出一抹白,他连忙捏了个诀,将自己瞬移到皇子殿下府前。 天边破晓,皇子早朝。 皇子穿的很是正式,今日是他被册封太子的日子,他自然是要穿的隆重一些。 皇子刚迈出府门,就看见站在府前的常山,常山也不傻,他虽在天界随意惯了,但人间的礼数他还是略懂一二。 常山朝着衣着华丽的皇子拜了拜,刚想开口说话,又怕上次下凡时,声音被眼前的人听了去,若再用原先的声音,恐怕会被人认出来。 常山捏了个诀,使了些小法术将声音变了变,如今天未全亮,使些小法术是不破戒的。 他倒不是变成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是音色变得不同罢了。 常山道:「拜见皇子殿下。」 「你是何人?」皇子疑惑道。 常山不知该如何辩解,他只好将怀中的玉佩拿出,双手递给了皇子。 那皇子接过玉佩,他仔细观察了一番,遂而轻笑出声,他拱了拱手,道:「公子与这玉佩的主人是何关系?可是父子?」 「啊?」常山有些懵,他不禁懊悔走的太急,没听司命星君交代具体,他故作思考的模样,他半问半答道:「嗯……父子……?」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如何称唿?」皇子又问道。 「……常山。」常山忘却了纸条上的名字,如今在皇子眼皮子底下,他又不敢偷看,于是只好将自己的姓名报上。 「如今是早朝时刻,常公子就算有要紧的事,也要等早朝结束了,不如常公子先到府中小憩片刻。」皇子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常山心下有些意外,他不禁在心里疑惑道,莫不是这皇子根本就不知道他那恩公的姓名?还是说,皇子只是想先将他引进府中,随后瓮中捉鳖? 第十四章 你那不废话么 常山坐在皇子府中等了许久,才将皇子殿下给盼回去。 常山见皇子归来,他略微斟酌一番,还是从椅子上站起,他行礼道:「拜见皇子殿下。」 站在皇子身旁的老太监笑着说道:「哎哟,如今可不是皇子咯,是这朝阳国的太子殿下呢!」那老太监说完,又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他朝着身后的小太监命令道:「都搬进来。」 老太监的话音刚落,便有许多个小太监挑着担子,将锦衣玉帛、古玩器弄都抬了进去。 老太监行了礼,他道:「太子殿下,那,老奴先行告退。」 太子殿下拱了拱手,他道:「高公公慢走。」 被唤作「高公公」的那个老太监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大殿门槛处,他才转身挥了挥拂尘,带着他的小太监们离开。 「小木小李,你们带人将这些赏赐抬到库房去。」太子殿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赐礼。 小木和小李齐声答道:「是。」说完便带着几名侍卫挑着担子朝库房走去。 待小木小李走后,太子殿下瞥了一眼常山,他问道:「常公子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相求?」 常山刚想脱口而出:「你那不废话么?」但又顾忌到凡界的条条规矩,再加上他平民的身份,他只好将熘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常山拱了拱手,他笑着说道:「正是有一事。」 「常公子请讲。」太子殿下说道。 常山组织了一下语言,他道:「我想为自己谋一职位,不知殿下有没有推荐?」 「职位?」太子殿下反问道,「常公子对这职位,可有要求?」 「能离我闺……」叫的习惯了,常山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他也不好停顿,于是只能面部扭曲的把「闺」字转换为「公」字,他继续道:「公主近些,只要离公主殿下近些便可。」 「仅此而已?」太子殿下问道。 常山点了点头,他生怕太子殿下不能领悟他话中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我觉得教书先生就不错——听闻公主殿下缺一位教书先生?」 太子殿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道:「谈不上缺,只是国师不愿教她,嫌她纨绔,若常公子有意要教她,我倒是有一计。」 「还望太子殿下赐教。」常山说道。 待太子殿下说完后,常山忍不住拍案叫绝,但心里仍有顾忌,他半信半疑道:「公主殿下会中计么?」 太子殿下颇有信心的笑了两声,他道:「常公子且放宽心,我这个皇妹对白芥子可不是一般的痴迷。」 常山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脸色有些难看。 常山在心里愤愤不平道:「痴迷?什么白芥子,我看胆子倒是挺大,下凡才多久,就有了痴迷的对象了?」 太子殿下又问道:「恩公可一切安好?」 常山随口答道:「安安安。」说完又觉得不妥,只好又道:「禀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劳烦太子殿下挂念了。」 常山也总算明白司命为何说这书生与他性子不符了,他在天界自在惯了,如何适应这凡界的条条框框? 第十五章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朝阳国茶楼里那些说书的,每每说书,都会说起一桩「美谈」——公主殿下被一小倌迷的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公主殿下指的就是朝阳国唯一的公主商枝,而那小倌,指的就是白芥子,小倌聚集地唤作一枝香,与一见喜差不多,只是一见喜里是烟花女子,而一枝香里是小倌。 对与商枝和白芥子的故事,各个说书的版本还都不大一样。 有的说是商枝瞥见白芥子的妖娆身姿,从此被深深吸引,日日流连于一枝香,这是一见钟情的版本。 有的说是商枝起初瞧不起小倌,总是和白芥子针锋相对,最后斗嘴的时日多了,就情根深种,这是欢喜冤家的版本。 …… 还有的说,是白芥子费尽心思的讨商枝欢心,商枝最终沦陷其中,这是不切实际的版本。 白芥子虽是小倌,位卑低下,入不了世人自恃清高的眼,但他从不主动讨谁的欢心,平日接客也是清冷的性子,偏偏还有人就喜欢他那清冷的性子。 商枝就是「偏偏」里面的人,她就喜欢白芥子清冷的模样,觉得出淤泥而不染,颇有鹤立鸡群的风范。 用她哥哥太子殿下的话来说,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堂堂公主殿下竟痴迷于一位小倌,难道当今圣上就不管么? 管?如何管?又为何管? 比起爬树翻墙挖泥坑,比起喝酒逃学逗贵妃,痴迷一位小倌也算不上什么,至少能让这位公主殿下消停会儿。 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那公主殿下岂不就是为所欲为,没有人管的住她了? 不,还是有的。 这个人就是她的哥哥,太子殿下——商陆。 对于旁人来说,商陆就是一个奇男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最奇的地方,是他能把商枝压的死死的。 商枝见了商陆,那就是腿瘸的老鼠见了猫,想跑都跑不了。 常山听闻商枝这些光辉事迹后,他心里一阵激动,他不禁在心里拍案叫绝道—— 「亲的,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这不跟我一个性子么?!」 常山可不敢表露出来,只因司命星君给他的人设是一位清冷优雅的文弱书生,他自是要努力抑制住本性。 常山故作出诧异的神色,他感嘆道:「公主殿下竟是这般顽劣的人!」 太子殿下商陆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他道:「也多亏了皇妹是这样顽劣的人,这才给本宫枯燥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每整蛊她一次,本宫心里就爽快许多。」 常山:「……」 常山在心里暗暗道:「你这个死太子,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底下欺负我闺女,你就死定了!」 至于怎么死定了,常山还没有想好。 商陆看着发呆的常山,他道:「常公子在想些什么?」 常山连忙道:「没,没有。」 「那我们且进宫设计,等皇妹往里面跳。」一想到商枝被整蛊的表情,他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 「好。」常山应道。 第十六章 你是在模仿蛇么 「公主公主,奴婢听说太子殿下召白芥子进了宫!」一位婢女匆忙的跑进殿中,慌里慌张的禀报着。 婢女口中的公主自然是商枝了,商枝一听白芥子进了宫,霎时间两眼放光,但又思虑到自己哥哥的品行,她心下有些犹豫。 这大概就是,被整蛊的后遗症吧。 商枝半信半疑道:「可当真?」 那婢女点了点头,道:「想必是真的,奴婢见御花园荷花池旁,有一白衣公子站在那里,瞧不清脸……公主!公主慢些走!小心摔着了!!」 商枝恨不得飞到那荷花池旁,脑海里也全是白芥子的样貌,她哪里顾得上摔着不摔着。 时下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大抵就应了那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荷花池上架着石桥,桥上有一位公子,一袭白衣,束着青丝的髮带随风晃动,那位公子一手拿着摺扇掩面,另一只手垂放在腰间。 商枝站在公子的身后,也不知是刚刚跑的太急,还是紧张的缘故,她心脏「怦怦」跳的厉害,额间也要沁出汗珠。 商枝深唿吸几口空气,总算把心情平復下来,她不禁在心里思忖着:「此情此景该要说些什么呢?总要营造个良辰美景的气氛才好哇!跳舞?哼曲?作诗?」 在这三个选项中间,生平不爱学习又唱歌跑调的公主殿下,最终选择了跳舞,还势必要以一舞引起白芥子的青睐 那么问题来了,公主殿下会跳舞么? 答案是,不会,但公主会转圈圈。 商枝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等下她就扭着腰转着圈圈,从白芥子的身后转到白芥子的身前,总之就在白芥子身边像蛇一样扭来扭去就对了,平日里她见妃子朝父皇献舞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计划好了后,就差执行了。 站在白衣公子身后的商枝开始用尽平生的韧性来扭动身子,边扭身子边转圈圈,手上还翘着兰花指。 商枝扭的正起劲的时候,她听到了憋笑的声音,还是两个声音。 「喂,商枝,你是蛇啊你?」话可不是白衣公子说的,这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商枝转身朝着说话的人狠狠瞪去,她脚下一滑,再加之转的圈圈太多,她的身子保持不了平衡,商枝在心里大喊一声「糟糕」,身子就直直的向后跌去。 就在商枝以为要大事不好的时候,有一只手托在了商枝的腰间,商枝倒在了一个厚实有力的臂弯里,她双手抓了几个空后,最终搂住了那白衣公子的脖子。 白衣公子依旧纸扇掩面,只露出一双被笑意折弯的眼睛。 商枝虽没看见白衣公子的全脸,但她心里已经确认——这白衣公子另有其人,根本不是白芥子。 因为白芥子的眸孔里全是清冷的神色,不像眼前的这位公子,眼神里温柔的笑意都要溢了出来。 不过这双眼睛,也真是好看呢,商枝在心里想着。 第十七章 你有本事你去告啊 「咳咳。」站在一旁的人清了清嗓子。 商枝忙不迭的松开手,从白衣公子的怀里站起来,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人,那人星目剑眉,气度不凡,身着一席杏黄外衣,衣袖间露出里面的紫色长衫,腰间的佩戴的腰带也是紫色的。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好哥哥,商陆。 商陆一想起商枝扭身子转圈圈的场景,他嘴角就抽搐个不停,他故作偶遇的说道:「哟,这不是我的好皇妹商枝么?你刚刚是在模仿大蛇么?」 话一出口,明朗的笑声就随之喷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愈发强烈。 这笑声还是双声线,一左一右的萦绕在商枝耳边。 「笑什么笑!你们有毛病啊你们!!不许笑了!!!」商枝恼羞成怒的吼道。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不笑了……哈哈哈……」商陆边笑边说道,「哎哟我的好皇妹啊……哈哈哈哈……你是没瞧见你刚刚的样子……」 商枝急了,她抬脚就要去踩商陆的靴子,商陆又不傻,商枝一步步逼近,他就一步步后退,导致商枝一直踩了空。 「好了好了,皇兄错了还不行么?」商陆求饶道。 商枝看着突然示弱的商陆,她被怒气沖昏了头脑,顾不得思考其中的缘由,她抱怨道:「你说一句错了就完事了啊?!你一天天怎么那么喜欢拿我寻开心呢?!你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就那么闲呢??你小心我告到父皇那里去!让父皇责罚你!!」 「你堂堂公主殿下,不也整天不去学堂,游手好闲么?你是不是也要小心我告到国师那里去?」商陆反问道。 「学堂?国师?」商枝不屑的「哼」了一声,此时她被恼羞的怒气沖的神志不清,说的话也口无遮拦:「皇兄可真会说笑!你有本事你去告啊!!你以为本宫会怕你么?!区区一个国师,本宫何时放在眼里过!!」 「商枝!!!」 商枝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商枝对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她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父……父皇……」商枝小心翼翼的朝着身后瞥了瞥,好傢伙,不止父皇来了,连国师也来了! 商枝在心里怒吼道:「商陆你个王八蛋!!又算计我!!」 她抬眼恶狠狠的瞪着那位笑意满满的太子殿下,眼神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要是真能冒出火就好了,她肯定先把这位太子殿下给烧成火灰!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金安。」商陆行礼道。 站在一旁的白衣公子将摺扇拿下,他朝中间那位衣着龙袍的人行礼道:「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如今只剩下商枝没行礼了,她不是不想,她是不敢。 商枝跪在地上挪着膝盖,把身子转了过去,她不敢抬头,生怕对上一双盛怒的双眼。 商枝咬咬牙,她颤颤巍巍的说道:「儿臣……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闭嘴!!!」又是一个厉声呵斥。 第十八章 一时气急,口不择言 商枝心里苦,难道她行个礼也说错了话了么? 站在一旁的国师拱手道:「禀皇上,是臣没用,臣学识短浅,臣实在是教不好公主,还望皇上另请高明。」 还没等皇上发话,商枝就抢答道:「不不不,是本宫过于顽劣……本宫刚刚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国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国师点点头,摸了一把白花花的鬍子,又道:「公主生性顽劣,臣年岁已大,管不好公主,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将公主教会,臣实在是自愧不如,请皇上恩准,另请高明。」 商枝在心里欲哭无泪道:「呜呜呜……你可闭嘴吧你……呜呜呜呜……你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我错了还不行么……」 商枝生硬的扯出一个笑,她道:「论起学识,在这朝阳国里,国师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呢?」 「本宫敢。」太子殿下说道。 国师认可的点了点头,他指了指站在商枝旁边的白衣公子,他道:「这位公子可称第三。」 商枝:「???」 商枝在心里哀嚎道:「谁跟你问学识排名了啊喂?!国师你搞错了啊!!」 皇上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他看了看商陆,他道:「陆儿的学识渊博,朕是知晓的,只是这位——」皇上拖了拖长音,他看了看白衣公子问道:「是何人?朕怎么从未见过?」 「站在公主殿下旁边的这位白衣公子,他是臣最有欣赏的一位弟子,聪慧过人,三岁可背诗词百篇,七岁通古今,十岁自作诗词,其乃奇才啊!」国师夸赞道。 「哦?」皇上来了兴趣,「那可是奇才,和陆儿比起也不逊色。」 商陆忙道:「父皇过奖,恐怕儿臣与这位公子比起,还要逊色几分呢!」 皇上一提到商陆的学识,他心里的气就消了许多,胸腔里满是欣慰与骄傲,他笑着指了指商陆,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词——「谦虚」。 皇上这一笑,周遭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除了跪在地上的商枝。 商枝瞪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商陆,又抬头看了看那白衣公子,朗目星眸,清秀俊逸,再加上这一席仙气飘飘的白衣,看着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 可这模样,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博学多才、阅尽百书的人啊,倒更像是…… 「嗯。」商枝看着白衣公子,脱口而出道:「小白脸。」 她这词一出口,周遭的笑声都戛然而止了,连她自己都惊了一惊。 商枝低着头,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气氛好不容易不那么紧张了,如今又被她一个词给搞砸了! 皇上果然大怒,他呵斥道:「抄《礼法》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宫!!连寝殿都不能给朕踏出一步!!!」 商枝委屈巴巴的看着皇上,她都要哭出来了:「父皇……儿臣知错了……」 「陆儿!」皇上唤道。 「儿臣在。」商陆应道。 「你觉得由国师的那位弟子教枝儿学识礼法,如何?」皇上问道。 第十九章 斗不过,皇兄太兇恶 「儿臣觉得,国师的弟子定能胜任。」商陆说道。 「臣附议。」国师在旁附和道,他早就不想教商枝了,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管不住这混世小魔王。 皇上点点头,他道:「正好,国子三监中太师的位置还空着,那就——对了,国师,你的这位弟子唤什么?」 「唤……」国师年纪过大,一时之间想不起白衣公子的名字,只记得那个姓氏,他边向太子殿下使眼色,边拖着长音道:「常——」 「山。」商陆马上衔接,生怕让皇上起疑。 皇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商枝,他道:「好,传朕口谕,封国师弟子常山为太师,即刻上任,势必要对公主严加看管!」 常山跪拜行礼道:「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国师和随从也行礼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商陆扫了一眼向他投来的目光,有敬佩之意的,有感激之意的,有恨不得杀死他之意的,他统统都以眼神里的笑意回过去。 皇上的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直到连皇上的随从都看不见的时候,商枝才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跪了许久,她膝盖都要跪麻了。 「皇妹,你跪的可舒服?」商陆笑着唤道。 商陆嘴角的笑意映在商枝的眸孔里,商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一个多么惨无人道的笑容啊,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算计! 商枝在心里道:「斗不过,斗不过,皇兄太兇恶,眼下之计,走为上策。」 商枝在心里念叨完后,她朝商陆和常山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如今她是在石桥的桥面上,她身后就是下桥所要走的台阶。 商枝以为身后是平坦的地面,重心全被她放在前脚,她刚走一步,就被她迈了个空,她双腿又酸痛的厉害,膝盖一弯,身子就朝数层台阶倾斜过去。 好在有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间,将她向前倾斜的身子拽到了一个胸膛上,她双腿酸痛,膝盖微弯,一时间也顺势倚在了那人的怀里。 「公主是腿脚不利索么?怎么这么爱摔到呢?」身后的人长舒一口气,庆幸的说道:「幸好我及时扶着,不然你可要摔残废了呢!」 商枝:「???」 这一本正经嘲讽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商枝踉跄的站直了身子,她从常山的怀里挣脱开,她拱了拱手,不情愿的道谢道:「多,多谢太师相扶,本宫腿脚好的很,有劳太师挂念了。」 商枝说完就走到桥边,扶着石桥上的护栏,一步一步的下了桥上的台阶。 她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她那位皇兄的嘴角肯定又是笑意满满,抽搐的厉害。 「斗不过我认怂还不成么?躲着还不成么?一个怼我的还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天啊,你一道雷噼死我吧!」商枝在心里仰天长嘆道。 多年的求生欲告诉商枝,此后,她怕的人,恐怕要多一位了。 第二十章 举报成功,赏银百两 国子三监又称三公,分别为太师、太傅、太保三职,太师教文,太傅教武,太保护驾。 话是这么说,理是这个理,但这些职位只是说出去好听些,多为大官的加衔,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途,也没什么实权。 若真是一个特别有用的官职,总该要经过千般筛选,怎可能轻易的落到常山头上。 不管怎么说,国子三监也是说的出去的官衔,毕竟接触的都是皇室血脉的人,太师上任虽没有正经的册封典礼,但府邸、赏银是样样不少的。 常山的太师府邸比太子府邸小了不知几倍,可常山依旧很满足,下了凡后总归白赚了一座府邸、赏银,至少衣食住行是不用发愁的了。 而且这府邸自带管家,常山参观了一圈,又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随后就将府内大小事件都全权交给了管家打理。 无论是天界的寝宫,还是凡界的府邸,总会有大大小小的杂事,常山是一个一视同仁的人,天界交给管家,凡界的自然也要如此了。 说起沐浴,常山本是不想沐浴的,但那管家一口一个「沐浴礼」,一口一个「规矩」,声音像蚊子一般嗡嗡作响,他觉得厌烦,索性也就应了下来。 至于常山的衣裳,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换了件浅蓝色的外衣,他一直喜欢穿浅蓝色的衣裳。 他的青丝被发冠束起,原本的髮带被他绑在了手腕上,这髮带他在手腕上绑了上千年,自是捨不得扔的。 常山将摺扇放在胸前扇了几下,就兴致勃勃的入宫见商枝去了。 他想见商枝,可商枝是真真切切的不想看见他。 试问,有哪一个学渣愿意见老师呢? 皇宫的宫殿众多,常山又不识路,好在有婢女带着路,不然,他非要迷路不可。 「决明宫。」常山看着宫殿上的牌匾念道。 「公主殿下就是住在此处,若太师没什么事,奴婢就先行退下了。」婢女行礼道。 常山点了点头,他道:「退吧退吧,无事了。」 常山听闻决明宫的婢女说公主在书房,便直接奔书房而去了。常山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商枝正在绝望的抄写着《礼法》。 这《礼法》抄起来,一份有数百页,百份就有上千页了。商枝不是没被罚抄过,《礼法》、《道法》、《学识礼经》等等,她是全都被罚抄过的。 但那些,她基本都是只抄写一份,剩余的遍数,她都交给决明宫的双花玉竹,由双花和玉竹找一些替她抄写的宫女太监,每抄一份都重重有赏。 自从这个法子被她的好哥哥发现后,她的好哥哥就以此事要挟她,她受不了要挟,索性就找父皇「自首」了。 皇上得知此事后,念在商枝是自行禀报、有悔过之心,也没有重罚,只是下令,若再有宫女和太监替商枝抄写,一旦被发现,就重罚五十大板。 另外,皇上也特别鼓励检举揭发,一旦举报成功,赏银百两。 第二十一章 这都是个啥啊这是 于是,便再也没有人敢替商枝抄写罚书了。 不但没有人替商枝抄写,反而还有很多人怂恿商枝找人抄写——人人都觊觎那百两赏银,人人都等着举报商枝。 商枝的内心是绝望的。 「哟,还在抄《礼法》呢?」常山看着勤奋抄书的商枝,他心里很是欣慰。 商枝先是吓了一吓,发现来的人是常山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不为别的,只因她的那位好哥哥也爱说「哟」,导致她每次听到有人说「哟」的时候,都本能反应的害怕。 决明宫的那一条「禁止说『哟』」的规矩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商枝对常山还是有所戒备的,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常山嘲讽她的功夫一点儿也不比她的那个好哥哥差。 商枝生硬的扯出一个笑,她应道:「嗯,还在抄。」 常山在心里感激涕零道:「闺女长大了,懂事了,连《礼法》都看得懂了,想必抄了一百遍后,都能倒背如流了!」 看着认真抄书的商枝,常山不禁感嘆自愧不如。 学识礼法,再加上一个书法,一直都是常山的死穴,用风化硝的话来说,那就是:「常山的字就跟被狗啃过似的,又乱又丑!」 商枝问道:「太师找本宫有何事?」 「呃。」常山顿了顿,他道:「教书,对,我来教书的。」 商枝将《礼法》和抄过的手稿收起,她道:「那太师开始吧。」 常山推脱道:「其实,其实晚些教也可以的,还是以抄书为重。」 商枝嘆了口气,她道:「这百份《礼法》够我抄半个月了,一时之间是肯定抄不完的,太师还是先教课吧。」 常山见推脱不来,便只好硬着头皮从书架上拿起一份竹简,他虽搞不懂古人说的那些意思,但字,他是认识的。 「嗯,《周易》,来,讲讲这里面写的啊。」常山清了清嗓子,他道:「天行,贱君子,以自强不,西地势坤。」 常山刚念了一句他就念不下去了,他在心里发愁道:「这都是个啥啊这是?」 常山在心里懊悔不已,他当初就不该找司命星君要这个教书先生的身份,当什么不好啊,非要当教书先生,关键他自己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 他在天界倍受尊敬,无人欺辱,全是因为他抱了一个天帝的大腿,可不是因为他学识过人、博学多才。 常山念的乱七八糟,商枝也听得乱七八糟,她不解道:「太师,那这是何意啊?」 「这个,这个,这个的意思就是,『天行』的意思呢,就是说天上有人在走动,这个『贱君子』,就是说君子偶尔也要,也要犯一下贱,然后啊,这个……」常山话锋一转,他道:「公主对乐器可感兴趣?」 常山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胡编乱造、胡说八道的扯出来,他句子都能读错,更别说里面的寓意了。 原话是《周易》中的卦辞《大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第二十二章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常山突然从心底衍生出一种和皇上拜把子的冲动,这样他在皇宫乃至整个朝阳国,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常山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皇上十成不会与他结拜。 不过,大白天的,做做白日梦也不为过。 「乐器?」商枝若有所思的问道,「太师说的是哪种乐器?」 常山道:「公主对哪种比较感兴趣?只要公主想学,臣都可以教。」 这倒不是常山吹牛,他自幼便精通乐理,天界的上神宫殿里,整整一间侧殿,里面摆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乐器。 商枝想了想,她道:「琵琶。」 琵琶是常山碰的最少的乐器,可以说是几乎没碰过。原因无他,只因天界的三千多条规矩里,有一条是「天界禁止弹琵琶」。 天界的规矩总是奇奇怪怪,奇怪的规矩见的多了,常山也不觉为怪了。 常山欣喜之余又在心里疑惑道:「她出生的时候我弹过琵琶么?胎教里有过这一项乐器么?」 常山抱着「说不定是在凡间喜欢上的琵琶」这一想法,他道:「为何喜欢琵琶?」 商枝很是爽快的答道:「因为本宫喜欢吃枇杷啊!」 常山:「???」 常山微愣了一瞬,他才反应过来,此枇杷非彼琵琶,这两个词虽同音,区别可是大有不同了。 「你……」常山只觉得胸中涌起一股闷气,他想开口训斥,却顾忌着身份,只好将责骂的话语给咽回去,但全咽到肚子里又不甘心,他质问道:「公主怎能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混为一谈?!」 商枝一脸无辜道:「不相干么?它们两个是同音词啊,至少发音是一样呢。」 「你书白读了啊你?琵琶和枇杷能一样么?」常山失望的感慨道,「学识不会也就算了,乐理竟也不通!」 常山瞥了商枝一眼,他在心里愤愤想道:「真是枉我当初给你弹那么多乐器!天界的女神仙都是骗人的!!狗屁胎教,一点儿用都没有!!」 且不说胎教有没有用,关键是别的婴儿是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商枝和旁人又不一样,她未歷劫前,可是从花苞里蹦出来的。 旁人是对着肚皮子胎教,常山天天对着花苞念叨,肚皮子和花苞能比么?这区别还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商枝坐在书桌前,她微歪着头,一手托腮道:「太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明明是一个教书的太师,却非要像她父皇那样训斥她,连语气都是失望带着恼怒,如出一辙,她听着很不舒服。 常山被这么一问,他才从火气里反应过来,他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他道:「是我失态了,望公主莫要怪罪。」 「怪罪?」 商枝喃喃了一声后,她起身将书房的门关紧,她一步步的朝着常山走去。 常山比商枝高出大半头,商枝走到常山面前,她的额间也只够着常山的唇边,她水平视线望见的,也只是常山的脖子。 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让常山很不自在。 第二十三章 还是我亲自来吧 商枝仰起头,她那双笑意满满的桃花眼弯的似新月,她道:「太师既然怕本宫怪罪,那太师帮本宫抄书可好?」 「啊?」常山有些懵。 「抄书啊,那百份《礼法》本宫才抄了半份,你若是帮本宫抄书,本宫就不怪罪你。」商枝将毛笔递到常山面前,她道:「如何?」 「呃……」常山看着毛笔,他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商枝只当常山是答应了,她连推带拉的把常山拽到了书桌前,等常山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毛笔已经被商枝塞进了他手里。 常山看了看毛笔,又看了看商枝,他眉头紧蹙的问道:「你确定?」 商枝忙点头道:「确定。」 常山长嘆一口气,他道了一声「好吧」,就将毛笔蘸了蘸墨,开始在宣纸上抄写那份他自己都看不大懂的《礼法》。 他刚写一个字,就听到商枝喊道:「停!」 常山听话的停住了笔,他瞥了一眼商枝的脸色,他心下已经瞭然,毕竟他的字,他自己看了都嫌弃。 商枝盯着常山的字瞧了好一会儿,也瞧不出常山写的是个什么字。 阳光透过窗纸洋洋洒洒的落在屋内,商枝的余光瞥见了常山的手,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的伏在宣纸上,经过暖阳的洗礼,骨节分明的手泛着莹莹光泽。 商枝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她不禁在心里疑惑道:「这么好看的手,是怎么写出那么难看的字的?」 商枝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疑惑全数消散,她如今自身难保,可没心思再忧虑别的。 一想到那百份《礼法》,一想到抄不完不准出宫,商枝就觉得头疼,她揉了揉眉心,重重的嘆了口气,她道:「太师,还是本宫来吧,本宫亲自抄。」 这一「亲自」就是亲自抄了一下午,常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商枝说着话,仿佛他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但很不幸的是,商枝对那些话题丝毫不敢兴趣。她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抄书,她的脑海也只有两个字——《礼法》。 在这一下午里,常山不知喝了几壶茶,他说的渴了就喝一杯润润嗓子,润完之后,他就接着说。从开天闢地说到天帝登基,从烈阳当头说到太阳下山。 商枝起初觉得烦躁,她敢怒不敢言,生怕这太师跑到父皇那里去告状,后来听着听着又觉得甚是有趣。好多她从未听过的东西,好多新鲜的词语,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常山讲不出的。 商枝思忖片刻,她边抄写边唤道:「太师。」 常山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太师」是叫他的,他对这个称唿还有些不习惯,他道:「何事啊?」 商枝头也没抬的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说书的啊?不然为何会编出这么多故事?」 常山反问道:「编的?」 商枝道:「嗯。」 常山觉得好笑,他将天界有趣的事情讲与商枝听,商枝却只当这些是编的。 常山道:「你觉得是编的那就是编的吧。」 第二十四章 这一巴掌把你打懵了么 第二日常山进宫找商枝的时候,他迷路了。 常山满怀信心的踏进皇宫,他这信心满得都要溢出来,他真真是太高估自己。他自以为来过一遍的地方他就会记得路,自以为他和他下凡歷劫的闺女会有心灵感应,故而,他在皇宫里横冲直撞、乱走一通,很硬气的没有问路。 像常山这样信心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容易遭报应。 「这位不就是公主殿下身旁的太师么?」 语句间满是轻佻,常山闻声望去,只见那人眉眼之间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息,他白玉腰带,鹿皮靴,身着一袭绣紫纹的墨绿长衫,瞧这模样,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官家子弟。 反正不管是何子弟,凡界不比天界,没大腿可以抱,眼下白天用不了仙术,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思及至此,常山把心里的焦躁压了压,他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十分有礼貌的答应了一声。 只听那公子哥骂了句「小白脸」,随后便有一桶水泼在了他脸上。水泼的时候,常山正张着嘴准备问公子哥命人提着桶水是要做甚。 于是泼在他脸上的水,有小部分熘进了他嘴里,那些水又径直的滑到他喉咙处,给他来了个猝不及防,他呛的连咳两声。 那水桶很大,是两个人抬起来才泼到他脸上的,两个人抬起水桶的时候,虽将水泼到了他的脸上,导致他稍一睁眼,滑落的水就渗到他眼中,涩的厉害,他无奈的睁不开眼;但还有一大半的水是泼到了他的胸前,把他上半身的衣裳泼了个湿透,水顺着衣袖流到他手上,手上的水滴让他放弃了擦眼睛的念头。 好嘛,原来那桶水是来泼他的! 听着周遭的嘲笑声,常山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拳头握的越来越紧,紧到手指对关节发出「咯吱」的响声。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打狗先打主。 常山仔细分辨着周遭的笑声,其实也用不着多仔细,笑声最大笑得最欢的就是那位公子哥了。他将手掌展开,蓄足了力,准备朝着公子哥狠狠扇一耳光—— 「啪!」 一阵清脆的耳光声后,周遭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常山很想睁开眼瞧一瞧如今的情景,他很是好奇,谁会抢在他之前打这位公子哥呢?好奇之余又感慨道:「这位公子哥的仇人可真是多啊!」 「奴婢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这是跪拜声。 紧接着的不是公子哥的声音,而是公主殿下的质问声:「怎么?这一巴掌把夏公子打懵了么?见了本宫竟连行礼都忘却了?!」 「臣,臣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这声音完全是从那公子哥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正当常山犹豫要不要行礼时,他只觉得有一手帕轻轻拭过他的眉眼,将他眼睛周围的水滴小心翼翼的擦了干净。 常山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总算是瞧见了眼前的人。 一双似怒非怒的桃花眼,配上微微蹙着的眉头,把眼前人的心思衬托的淋漓尽致。 第二十五章 一见喜是何物 常山看着为他擦拭水渍的商枝,心里一阵欣慰:「闺女长大了!知道孝顺我了!」 商枝被常山盯得不好意思,她把手帕递给常山,道:「你自己擦。」她话锋一转,又道:「你与那夏公子,可有过节?」 常山接过手帕,摇了摇头,他与夏公子素不相识,能有什么过节?或者,有什么节可过? 常山边擦拭衣领间的水渍,边道:「夏公子想必是傣族人,以为今日是泼水节,所以责令僕人抬着水桶,见谁生的好看了,就往谁身上泼一桶。不巧,臣就遭殃了。被泼一桶水罢了,无妨,臣不碍事的,公主与夏公子莫要为此事,伤了和气。」最后一句说的极其可怜,颇有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意味。 「和气?」商枝冷哼一声,这夏公子三天两头的到皇上面前打她的小报告,早就没了和气可言。商枝斜斜的瞥了一旁的公子哥,她道:「夏公子,这无缘无故的,你泼本宫的太师做甚?」 夏公子没吭声,许是被方才的那一耳光气的咬牙切齿,咬着咬着,把牙咬的疼了,疼得都不会说话了。 他身旁的太监道:「我家主子能与太师有什么过节?还不全是为了公主您么!」 商枝不解道:「与本宫何干?」 太监道:「我家主子听说在荷花池的桥上,公主被这太师戏弄了,我家主子对公主的心意,公主想必也知道,这才……」 太监讪讪笑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不用太监说,商枝光看这一情景,心里也瞭然。 商枝讥讽道:「那照你这么说,本宫还要多谢夏公子了?」 太监笑道:「公主莫要误会我家主子就好。」 一旁的常山假模假样的做出痛心疾首的神情,他拱手道:「原是此事。那日的确是臣的不对,望公主莫要放在心上。若真是此事,臣还蛮敬佩夏公子,想必,夏公子下一步准备泼的人,就是太子殿下了吧?」 太监道:「这……」 商枝饶有兴趣的道:「改日你们泼太子殿下的时候,不妨叫上本宫,本宫好凑个热闹。」 太监:「……」 见太监不说话,商枝瞥了夏公子一眼,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盖:「夏公子,好自为之。」 夏公子自是听出了商枝的不屑,他本就是要强的人,如今商枝又当众给了他难堪,他虽是气的牙痒痒,但表面却不敢表露半分。 夏公子拱手道:「是。」 「太师,我们回决明宫吧。」商枝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常山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他应了应,朝气的发抖的夏公子瞥了一眼,心里玩味的道:「夏公子,我们晚上见。」 决明宫内。 商枝遣人去内务府给常山拿了一身替换的衣裳,商枝把衣裳递给常山,道:「换上吧,免得惹了风寒。」 说罢,商枝就关了厢房的门,给常山腾出了脱衣服的地方。 不一会儿,常山就推开了厢房的门,他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条,外衣是双层轻纱。 商枝打量了一番,她道:「可合身?」 常山点了点头,他忽的想起那位太监说的话,他道:「方才听那太监说,他家主子钟意你?」 商枝道:「好似是钟意吧。」 常山问道:「那你呢?你对他家主子是何意?」 商枝道:「不管是何意,反正不是钟意的那个『意』。那位夏公子明明是个风流之人,却偏偏做出一副十分钟意我、十分专心的模样;他还极其爱告状,每每瞧见本宫去了一枝香,都要向父皇告一番;他爱去一见喜,我爱去一枝香,巧的是,一见喜和一枝香在一条街里,一不小心就会彼此打个照面。」 常山好奇道:「一见喜是何物?一枝香又是何物?」 商枝道:「逛窑子的地方。」 常山:「……」 第二十六章 这你就要问她了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商枝循声望去,果然瞧见了父皇,只是谁能告诉她,她父皇眉眼中的怒气是为何?! 皇上唤道:「商枝!」 商枝连忙小跑过去,她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上问道:「朕问你,你可知错?」 错? 何错? 商枝一脸懵的眨巴着眼睛,她何时又犯错了? 这时,常山也走到了皇上面前,他站在商枝身旁,行礼道:「臣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甩了甩袖子,他道:「免了。公主既然犯了错,你这个当太师的也难逃其咎,朕当时怎么跟你说的?势必要管好公主!这倒好,不过一日,就又犯下了错!」 常山和商枝面面相觑,常山道:「臣不知,公主何时又犯了错?」 皇上道:「这你就要问她了。」 商枝一脸茫然,她委屈道:「父皇,儿臣也不知啊……」 皇上指着商枝道:「你竟还不知错!你打了夏家公子一耳光,这是其一;其二,朕命你抄不完百份《礼法》就不许踏出决明宫,你可遵守命令了?」 商枝和常山对视一眼,心中也瞭然,原来这夏公子是告状去了! 常山压了压心下的怒气,他拱手道:「若仅是这些,公主并未犯错。」 皇上挑了挑眉毛,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哦?」 常山看着皇上一副「只要扯不出理由就降罪」的模样,他舔了舔嘴唇,淡定自若的道:「是夏家公子有错在先,他先将水泼到臣的身上,臣被泼的浑身湿透,公主一时气急,才扇了夏家公子。如今的这身衣裳还是公主命人去内务府取来的。」 皇上道:「可有此事?」 常山点了点头,他道:「臣惶恐。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颠倒黑白。」 皇上道:「那其二,又作何解释?」 一提到抄书,商枝不禁捏了把汗,她在心里绝望道:「惨了惨了惨了。那《礼法》她才抄了四份,离父皇规定的份数还相差甚远啊!」 常山道:「禀皇上,公主抄完了。」 商枝茫然道:「啊?」 此话一出,别说商枝了,连皇上都惊了一惊。 皇上半信半疑道:「抄完了?」 常山点点头,肯定道:「抄完了。」 皇上道:「百份手稿呢?朕要查阅一番。」 常山的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他道:「手稿在臣的府中,臣昨日将手稿全数带回去,先行查阅了一番,本想今日来的时候给公主送来,不曾想忘却了。幸好忘却了,不然被夏家公子的水一泼,手稿也要湿透了。」 皇上道:「夏家公子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不过朕还是要验一下手稿。」 常山面不改色的道:「皇上大可差人去取。」 常山入宫之时并未带着僕从,他想差人,也没人让他差遣。 常山看着皇上狐疑的模样,心里不禁感慨道:「我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惊肉不跳的了,这皇帝怎么还不信呢?莫不是那夏公子打小报告的时候,添油加醋的加了几句?夏公子是个厨子么,竟这般爱添油加醋!」 第二十七章 你准备如何感谢我 太师府离皇宫没多远,前去取手稿的太监没费多少时日就返回到决明宫中,返回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踏厚厚的宣纸,那宣纸便是商枝的手稿。 太监将宣纸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大致翻阅了一番,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可有宫女太监帮你抄写?」 商枝吓得连忙摆手,她道:「没了没了,儿臣怎敢啊!」 皇上点头道:「也是,这些字体看着都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商枝心里一惊,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在她「啊」的一声叫出声后,她在心里不解道:「不是梦?!那这是怎么回事?!」 商枝看着众人朝她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她圆场道:「啊!太师今日还未讲课,课程可不能落下了!父皇要是无事,儿臣就和太师去书房钻研学识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嘛,不能浪费时间!」 皇上欣慰的点了点头,只当自己的这个女儿总算是开窍了,他道:「无事了,你们且去吧,朕也要批奏摺去了。」 将皇上送走后,商枝连忙拉着常山问道:「那百份《礼法》,本宫明明才抄了四份,余下的是怎么回事?」 常山道:「为了让你不怪罪我,我昨日走的时候,从你的手稿里抽出了一张,然后拿回去临摹了一番,把那百份《礼法》都帮你临摹出来了。」 商枝疑惑道:「临摹?」 常山点了点头,道:「对啊。」 商枝道:「可我的字比你的字好看好多啊。」 常山:「……」 这不就是明摆着说他的字丑嘛! 不过好在常山被说习惯了,他也不气,他话锋一转,满脸委屈道:「我昨日可是帮你临摹一晚上,简直要累惨了,我一夜都没合眼!你如今还不信我!还怀疑我!那你说,那些手稿倘若不是我临摹出来的,那是怎么来的?」 商枝想了想,也是,那些手稿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这也太离奇了。 临摹出来和凭空变出来相较,商枝选择临摹。 可那些手稿就是凭空变出来的。 夜晚时,常山坐在厢房里,用仙法变出来的。 归根究底,常山这次可是帮了她大忙,且不说常山有没有帮她解围,光是那一百份《礼法》的手稿,就算是莫大的恩惠了。 商枝道:「本宫这不是,这不是询问么?哪有怀疑?」 常山道:「你分明就有!」 常山说罢,又重重的嘆了口气,他故作心痛的模样,他道:「唉。临摹了一晚上,一夜都未合眼,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换来,没想到公主竟是一个知恩不道谢的人吶!我算是瞧清了公主的真面目。」 商枝道:「……谢谢。」 常山问道:「那你准备如何感谢我?」 商枝道:「决明宫的东西,你随意挑,只有是你看上的,本宫都送与你。」 常山勾起嘴角,他眉眼间带着笑意,他道:「当真?」 商枝点头道:「当真。」 常山扫了一眼寝殿,他道:「决明宫也没什么好的东西,不如公主亲手给我做顿饭,就当孝敬我了。」说罢又「呸」了一声,他改口道:「报答,报答我。」 商枝面楼为难之色,她道:「饭,就算了吧……我已经把厨房烧了一次了……」 常山:「……」 第二十八章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常山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晚。他走到夜深人静的后院,跺了跺脚,见没有人从地面蹦出来后,他加大力度跺了跺脚,边跺脚,边唤道:「土地!」 「诶诶,参加上神!」有一位头髮鬍子都白花花的老爷爷从土地里蹦出来,他拄着拐杖,摸了一把长长的鬍子,道:「上神唤小仙出来,所为何事啊?」 常山瞧了一眼矮他半截的土地公,他其实一直都搞不懂,为何不管是那方土地的土地公,都要驼着背呢? 常山终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他道:「土地啊,你这个身子,能站直不?」 土地公被人戳了痛处,他痛心道:「站不直哟!」 常山自知问错了话,他心里琢磨了一声想必站直也不高,便也不再继续原先的话题,他道:「你可知这京城里有一位姓夏的公子?」 土地公问道:「姓夏的公子?」 常山道:「对。那位夏公子不仅嚣张跋扈,还挺爱打小报告,本上神心慈人善,见不得小报告这么一直被打,便琢磨着,不如把夏公子的腿打折了,替小报告报个仇。」 土地公:「……」 土地公皱着满脸褶子,故作深思的模样,他疑惑的问道:「有这个人……么?」 「你不会是在问我吧?」常山指了指自己,他顿了顿,又道:「土地,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京城这一块儿,本上神就不信有你不认识的人!」 土地公笑了笑,他道:「上神别急嘛,小仙这不是想跟上神绕绕弯子嘛!」 常山翻了个白眼,他道:「绕弯子?你信不信我把你拐杖打弯?」 土地公忙搂住自己的小拐杖,他道:「上神真是暴躁,小仙又没说不告诉上神。」 常山瞧着紧搂拐杖的土地公,他嘴角浮起一抹笑,不管是哪方土地,都最宝贝自己的拐杖,他是知道的。 常山道:「那你快说!说的慢了我就把你的拐杖扔到西海!」 土地公连忙道:「别别,这京城里确是有位夏家公子,而且跋扈的很。」 常山道:「何人?」 土地公抚摸着小拐杖,他道:「将军府的公子,名唤夏天无。他父亲是当朝大将军,极其宠他。」 常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喃喃道:「将军府。」 土地公附和道:「对对,就是将军府。上神若是无事,那小仙就……」 常山打断道:「带我过去。」 土地公无奈道:「……好勒。」 常山捏了个法诀,将自己的身形隐了去。在土地公的带领下,他成功的熘进了那位夏公子的厢房。 夏天无躺在床上睡的很是香甜,似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上翘着咧开,口水顺着他嘴角流了出来,流到枕头上。 常山左手变出一把剪刀,右手变出一把剃刀,他看着熟睡的夏天无,嘴角浮起一抹邪笑。 「上……」土地公刚想开口阻拦常山,被常山一瞪,便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片刻后,常山瞧着散落在地上的青丝,又瞧了瞧光得跟鸡蛋壳似的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常山用仙法在空中点了几下,他挥了挥手,空中的几个圆点便印在夏天无的脑袋上。 第二十九章 混帐东西说的混帐话 灼烈的痛感让夏天无疼的浑身一抖。 眼看夏天无就要疼得醒来,常山连忙拉着土地公逃离现场。 「啊——」 从厢房里传来一声惨叫,惨叫声响彻整个将军府,把将军府的人都给惊醒了,夏将军也不例外。 夏将军还以为是进了刺客盗贼,忙把府内的禁军叫来,齐齐朝着夏天无的厢房走去。 「天无!」夏将军边唤边推开厢房的门,他推开门后就再也唤不出来了。 屋内的烛蜡还未熄灭,烛蜡的火光照在瘫坐在床上的夏天无,他那光亮的脑袋尤其显眼。 「你……你……」夏将军只觉得心口涌起一股怒气,他指着夏天无的手开始发颤。 夏夫人看着剃光了头的儿子,她身形不稳的朝着夏天无走去,她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青丝,又看了看儿子光熘的脑袋。 夏夫人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连戒疤都烙上去了……」 此时的夏天无还沉浸在惊恐里,他手止不住的发抖,手里握着的青丝也小撮小撮的往下掉。 夏夫人坐在夏天无的床边,她搂着夏天无,泣不成声的道:「儿啊……你……你怎的就看破……看破红尘了呢……」 夏夫人说罢,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她手足无措的瞧了瞧自家老爷,她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夏将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天无一眼,他责怪道:「平日里你戏弄良家妇女、尽耍无赖!哪怕你惹上了当今的公主殿下!为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如今……如今你剃度出家!此等大事!怎的不与为父商量呢?!」 夏将军的这一番话点醒了夏天无,他总算回过神来,他一手握着自己的青丝,一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喃喃道:「没错……公主殿下……她处处瞧我不顺眼……今日又起了争执……一定是她做的……」 夏天无抬起他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他如梦初醒般的大声喊道:「父亲!是公主殿下!!是商枝!!是她报復我!她怀恨在心!!这才剃了儿臣的头髮!!」 夏将军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朝夏天无的脸上甩了一耳光,他训斥道:「混帐东西!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公主的名讳你岂能直唿?!」 夏天无的脸都被夏将军打偏了,夏天无仍不死心,他低声道:「父亲……就是公主殿下做的……不是公主殿下就是太子殿下……一定是……」 「啪!」 夏天无的另半张脸也挨了一巴掌。 「你这被有心人听了去!告到圣上那里去!!污衊公主殿下,又污衊太子殿下!你这可是要被砍头的!!」夏将军教训道,「难不成当今公主与太子,半夜会悄无声息的潜入我将军府给你剃髮?!」 夏天无也是个硬气的孩子,他顶撞道:「父亲为何不信我!一定是他们!!父亲为何这般偏袒外人?!」 夏将军气的青筋暴起,他扬起手,准备再打一巴掌。 第三十章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夏夫人连忙拦住,她心疼的看着夏天无脸上的两个红手印,她道:「老爷!你可别打了!别再打了!」 夏夫人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夏将军心中的怒气未消,但也不忍心再打,他指着夏天无,对着夏夫人说道:「你瞧瞧你宠出来的好儿子!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帐话!!简直荒唐!荒唐!!」 夏夫人搂着夏天无,边哭边说道:「儿子也是一时接受不了啊……说错几句也是正常……老爷消消气……」 「消气?」夏将军甩了甩衣袖,他冷哼一声,失望的道:「明日就把他送到附近的寺庙,去烧香念经吧,好给以往犯的错赎罪!」 夏夫人怎么捨得,她拉着自家老爷的衣袖,恳求道:「老爷,老爷,万万不可啊!天无怎么能去寺庙呢?那不就真的成和尚了么!再说了,天无何罪之有呢?」 夏将军把夏夫人的手甩开,他道:「你还好意思问他何罪之有?他在一见喜里流连忘返也就算了,竟跑去戏弄良家妇女!把数位未嫁人的姑娘搞大了肚子!!这难道不算罪?」 夏夫人彻底哑了,她虽捨不得自家儿子,但又说服不了自家老爷。 夏夫人见夏将军已做了决定,自知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无法撼动自家老爷。毕竟京城里谁人不知,夏家将军有一个倔驴一样的性子,只要决定了的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改主意。 夏夫人重重的嘆了口气,她摸了摸夏天无光熘的脑袋,她道:「儿啊,委屈你了,你在寺庙里,可要照顾好自己,寺庙不比将军府,没人迁就你。」 说罢,就跟着夏将军一起离开了夏天无的厢房,那些一同前来的禁军侍卫,也只当半夜起床看了场好戏,如今也都各自散伙,回屋歇息了。 「娘!」夏天无朝着夏夫人的背影哀嚎道,「娘!孩儿不想去寺庙啊!你救救孩儿啊!」 夏夫人朝身后的夏天无看了一眼,她又嘆了一口气,她走出厢房,顺带将厢房的门给关上了。 屋内只剩夏天无一人,他泪水直流,他看着地上被剃掉的青丝,心里的怨憎越积越大,对公主殿下的,对太子殿下的,甚至对父母的憎恨。 如今的情境下,恐怕有个婢女给端来一盏茶,他都会将茶杯摔到地上,觉得婢女是来看他的笑话,从而顺带着怨恨起来。 「商枝!商陆!你们哪里好?为何父亲都向着你们!!」夏天无轻蔑的笑了笑,他不屑的说道,「呵!不过是投了好胎!生到了帝王家!!」 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逐渐生根发芽,他抓着青丝的手握成了拳头,狠狠的打在床榻上,他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一句话,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 夜已过半,浓稠的墨色被人泼到空中,空中没有月亮,零零散散的星光点缀在上面,看起来很是孤寂。 第三十一章 笑的脸都酸了 次日清晨,常山吃过早饭就朝着决明宫赶去。 在决明宫没待多久,就有一位婢女慌里慌忙的跑来,那婢女气喘吁吁的道:「公主殿下……大……大事不好了……」 商枝疑惑道:「何事?」 婢女道:「太子殿下昨夜遇了刺……还受了伤……您快去瞧瞧吧……」 商枝问道:「那他如今可在府中?」 婢女道:「太子殿下没在府中……这事儿惊扰了皇上……如今禁军把太子府围的水泄不通……皇上将太子殿下接到了苡仁宫……」 商枝挑了挑眉毛,她道:「苡仁宫?」 婢女点头道:「正是。」 商枝道:「你且退下吧,本宫马上去看看。」 婢女行礼道:「是……奴婢告退。」 婢女转身正准备退下的时候,商枝叫住了她,商枝道:「等等。皇兄没死吧?」 婢女道:「公主殿下放心……还……没死……」 商枝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遣退道:「行了。退下吧。」 婢女道:「是。」 婢女离开后,商枝再也憋不住了,她「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越来越厉害,丝毫没有一丝伤感情绪,反而有些……高兴。 常山:「???」 常山心里道:「这闺女不会是接受不了她哥遇刺的现实,受刺激了吧?这刺激的也忒厉害了,都刺激傻了!」 商枝实在是忍不住心底的喜悦,平日里都是她被欺负,如今竟有刺客欺负了她皇兄,也是一报还一报了。商枝得知商陆遇刺的消息后,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活该! 商枝笑了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她用手拍了拍脸颊,边拍边道:「笑死我了,笑的脸都酸了。」 常山本以为商枝是受了刺激,可现在看来,商枝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常山疑惑道:「你皇兄遇了刺,你都不关心的啊?」 商枝道:「关心啊!我关心啊!我方才不是还问了婢女,我问皇兄死了没有。」 常山:「……」 常山心里道:「你大概是对『关心』二字有什么误解。」 商枝从椅子上站起来,她道:「行了,皇兄又没死!太师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苡仁宫?」 常山道:「去苡仁宫?」 商枝点头道:「对啊。去苡仁宫瞧瞧皇兄半死不活的模样,太师也一起吧。」 常山道:「……好。」 苡仁宫是商陆未赐府邸之前,在皇宫里居住的地方。朝阳国奉行一夫一妻制,皇上也只有皇后一位妻子,所以子丁并不旺盛,商陆搬离苡仁宫后,苡仁宫一直空着,无人居住。 商陆的确是遇了刺,刺客数目众多,各个身手了得,太子府中的侍卫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 有两位刺客成功熘进商陆的厢房,商陆虽会武功,但也招架不住两位刺客的重重夹击。刺客的一刀一剑来势汹汹又小心谨慎,好几次都可以击中要害,却都一一避开。 商陆只守不攻,被刺客逼得步步后退。他每每要将剑向刺客击去时,另一位刺客的刀就会朝他挥来,他只能后退。 第三十二章 不求赏赐 商陆一直向后退步,一直退到走廊。 走廊上、庭院中也是一片混乱,萦绕在耳边的全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太子小心身后!!」 商陆一回头,只见一柄长剑直直的向他刺来,他身后是两位刺客的一刀一剑,无法退后,他躲闪不及。 在剑离商陆只有一公分的时候,长剑的剑身被他府里的一位侍卫紧紧握住,锋利的剑身擦过侍卫的手心,一时间鲜血直流。 商陆微微怔了半秒,而就在这半秒,他身后的两位刺客已准备对他发起攻击。侍卫将紧握的长剑丢弃到地上,他眼疾手快的把商陆推开,握着的剑柄的手用力一扬,将刀剑压制。 压制也是一瞬,下一秒刀剑已挣脱束缚,准备再次刺向商陆。 方才商陆是一对二,如今侍卫参与进来,虽说侍卫受了伤,但二对二,总算打了个平手,功力不相上下。 侍卫也很是衷心,一面与刺客打斗,一面死死护着商陆。刀光剑影之间,伤口全落在了侍卫身上。 打斗许久,侍卫伤势惨重,刺客将太子府一举歼灭是迟早的事。 天微亮,天边破晓,刺客像是得到暗示似的,全身而退。 太子府里几乎没有不受伤的人,管家、婢女、侍卫,死的死,伤的伤,若非要揪出一个还有力气进宫禀报的,那便是太子殿下了。 商陆的衣袖上染了血,脸上也被血溅到,但那血都不是他的,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受什么伤。 那位侍卫可就不一样了,他浑身是血,跪到地上,用剑支着地面,口中喘着粗气。 商陆不由分说的将侍卫背起来,一路背到皇宫。他将侍卫放到苡仁宫,又将御医传到宫内,这才向皇上禀报。 商陆禀报后,皇上大怒,誓要查出真兇,遂派禁军前往太子府追查。 商陆再赶回苡仁宫的时候,那个侍卫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他上衣随意的穿在身上,衣带未系,他倚着床边的围栏,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后,眼神斜睨过去。 「殿下。」他轻轻唤着,准备起身行礼。 「别,礼就免了。身上的疼痛可轻些了?」商陆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才几个时辰,疼痛怎可能轻些? 那侍卫笑了笑,他道:「殿下,不疼的。」 商陆道:「当时你若不护住我,你也不会伤成这样。」 侍卫道:「保护殿下,是我应当做的。」 商陆看着侍卫身上的白绫条,他轻声一嘆,道:「你这般护我,定是要赏的。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道:「南七。」 「南七……」商陆轻声喃喃了一遍,他道:「你想要什么赏赐?百两黄金?」 南七笑着摇了摇头。 商陆又道:「加官进爵?」 南七摇了摇头,他道:「不求赏赐,只愿护在殿下身边。」 商陆见多了市井之徒,他可不相信有这么无欲无求的人。 再加上他与南七素不相识,南七这般忠心护主,商陆难免起疑,他不禁开始揣测南七的用意。 第三十三章 我请你吃鱼 「殿下。」南七缓缓张口,「我们见过的。」 商陆挑了一边眉毛,他疑惑道:「见过?」 南七点头道:「殿下当时救了我。」 商陆对眼前的人毫无印象,他道:「何时?」 南七道:「在一间茶楼里,我与那说书的打了一架,说书的叫了好多人一起打我,快被打死的时候,是殿下救的我。」 南七看着商陆努力回想的模样,他轻声笑了笑,道:「殿下记不起来就算了,数年前的事,记不得也是正常。」 商陆未被封太子时,他经常去茶楼听书,碰到打架斗殴时,他也会顺带的劝阻,他劝阻的次数虽不多,但若一一提起,他是一次都不记得的。 自己忘却的事被人一直记在心里,商陆有些不自在,他随口感嘆道:「原,原来你那时就喜爱打斗了啊!」 南七笑着道:「是那说书的捏造事实,贬低我母亲,我气不过,才和说书的起了争执,殿下当时还训斥了说书的。看来殿下是忘得一干二净呢。」 商陆浑然不记得有过这事,他跟着南七干笑了两声,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突然语塞起来。 「皇兄啊!我听说你遇刺了啊!」商枝还没迈进寝殿,她的声音就已经飘了进去,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大概就是这番模样。 商陆朝门口瞥了一眼,只见一位笑意盈盈的女子,身旁跟着一位仙气飘飘的太师踏门而入。 女子瞧见商陆后,笑意逐渐凝固在脸上,她疑惑道:「皇兄,你不是遇刺了么?」 常山朝商陆拱了拱手,简易行礼道:「太子殿下。」 常山在天界无法无天的闹腾,见天帝也少有主动行礼,全因为有天帝这个大腿可以抱。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这下了凡,没了靠山,他要是再如往前一般,在凡界就混下去就成了个问题。常山又不傻。 商陆微微点头示意,他随口道:「太师也来了啊。」 倚在床边的南七唤道:「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 这些虽是客套话,但客套话毕竟有它存在的道理,流程礼数还是要有的。 商陆瞥了一眼商枝,他道:「你是巴不得我遇刺?」 商枝讪讪的笑了两声,她口是心非的道:「没有,没有,瞧皇兄说的这话,我担心还来不及呢!」 「哦?」商陆尾音上翘,他道,「你进门时都乐开花了,难不成你与别人表达情绪的方法不同?别人担心是愁眉苦脸,你担心就是幸灾乐祸?」 商枝没底气的辩解道:「我哪有幸灾乐祸……我就是很不解。」 商陆道:「不解什么?」 商枝道:「皇兄不是遇刺了么?怎么都没个伤口呢?」 商陆将衣袖挽起,露出一道伤痕,他道:「这不是么?」 商枝感慨道:「就这一道啊!伤的也太轻了吧!皇兄要是再晚些上药,这伤就自己癒合了!喏,你瞧瞧你那伤口,那么浅!这该不会是你自己不小心划的吧?」 商陆道:「我受个伤你也要挑一下毛病?」 商枝道:「……皇妹不敢。」 「你不敢的事,我倒想不出有几件。」商陆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道:「我觉得我应该请你吃鱼。」 「啊?」商枝不解。 商陆道:「我觉得你挺会挑刺的,鱼刺肯定卡不死你。」 商枝:「……」 第三十四章 番外 背后的男人 一日,商枝在街道里买了心爱的芙蓉糕,买了后就准备回到茶楼里继续听书。 她迈进茶楼时,有一位公子故意的撞了她一下,险些把她的芙蓉糕撞到地上。 商枝抬起充满怒气的眸子瞧着那人,那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怒气,反而笑了笑,他道:「真是对不住,姑娘无事吧?」 「无事。」商枝丢下这句话就要迈进茶楼。 「诶诶,姑娘。」那位公子叫住了她,「姑娘生的好生美丽。」 商枝认可的点了点头,她道:「还有事?」 那位公子认真嗅了嗅,他道:「姑娘,你是否有狐臭?」 商枝蹙了蹙眉,她摇头道:「并无。」 那位公子故作羞涩,他把手中的摺扇抵住下巴,他道:「那姑娘,为何会像小狐狸一样迷人可爱?」 商枝一脸黑线:「……滚。」 商枝刚要迈进茶楼,就又被那位公子拦住了,公子问道:「姑娘可是属狗?」 商枝道:「关你何事?」 那位公子笑了笑,道:「姑娘一定是属狗,在下属猪,如此这般,你我二人皆是绝配!」 商枝不解道:「绝配?」 那位公子把摺扇往手心里轻轻一拍,他道:「猪狗不如这个成语,说的就是你我二人啊,你瞧这两个生肖动物挨得多近吶!」 商枝:「……」 那位公子不识趣的继续道:「这样一来,姑娘对在下是不是有莫名的亲切感呢?」 商枝沉着脸道:「打!」 那位公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想问商枝说的是何意时,只听见身后有人轻咳一声,他一扭头,不禁惊了一惊——这三个人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的?! 商枝咬了一口芙蓉糕,她走进茶楼,坐到椅子上,她边嚼着芙蓉糕,边说道:「竟敢戏弄我!给我使劲儿打!」 三人中间那位富贵逼人的公子双手环胸道:「你哪儿来的胆子戏弄我妹妹?」 左侧的公子仙气飘飘,手中也有一把摺扇,他边用摺扇敲着手心,边道:「猪狗不如?」 「你……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谁么?!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们就完……哎哟!疼!!」 三人哪有那么多耐心听那位公子废话,那公子话还没说完,他们就直接动上了手。 打完后,商枝的芙蓉糕也吃的差不多了,她半蹲这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公子,她道:「你方才说,你父亲是谁?」 那位公子只道商枝是怕了,他冷哼一声,傲娇的说道:「今日进宫面朝皇上的泠县知府!」他说「皇上」二字之时,特地加重了音。 「哦。」商枝道,「明日我就禀报父皇,泠县知府的儿子大庭广众之下戏弄于我,你父亲的职位恐怕难保咯。」 那位公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不屑的笑了一声,他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他道:「父……父……父皇……那姑娘你是……」 商枝看了一眼仙气飘飘的公子,一把夺过公子的摺扇,她道:「太师,我们走吧,这茶楼一点儿也不好玩。」 常山笑着道:「好,我们回宫。」 另位公子也道:「殿下,我们也回宫么?」 商陆道:「回宫做甚?南七你陪我回府练武吧。」 南七道:「是。」 第三十五章 这不是瞧不起人么 「朕批阅奏摺时,见有人举报沂县知府与朝中尚书勾结,贪污受贿,徇私枉法。你借着这次的赈灾事宜去暗中调查一番,势必将此事查个清楚。」 「儿臣遵旨。」 「你回到府中就速速出发,切忌不要带太多的人,只当是微服私访了。」 「是。」 商陆从养居殿里出来后,就和南七一起回了太子府。太子府中死的婢女、侍卫都被安葬到别处,受重伤的也被送去医治,如今府中的婢女、侍卫,连同管家,都是新换的。 商枝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她听闻商陆去沂县办差,便赶到太子府上,吵着闹着也要跟去。 商陆问道:「你去沂县做什么?」 商枝道:「游山玩水啊!在这京城里可真是闷死了!」 商陆轻声一笑,他道:「哟,京城里的一枝香都不够你玩了?」 商枝道:「这不是……经常去一枝香……传出去名声不好么?」 商陆道:「哟,你何时注意名声了?」 商枝瞥了瞥嘴,她边晃商陆的胳膊,边哼唧道:「皇兄你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都没去游玩过!」 商陆把商枝的手推开,他纠正道:「打住。不是去游玩,父皇命我查探沂县知府的底细。」 商枝不满道:「父皇每次都派你去办事,从不派我!真是偏心!」 「呵!就你?」商陆轻蔑的笑了笑,他眼神不屑的打量着商枝,他道,「你不妨说说你能做什么?你又哪一点比得上我?」 商枝顿时哑了,她处处比不上皇兄这是事实,还是一个整个朝阳国皆知的事实。 论打架?她打不过。 论学识?她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罢。 商陆又道:「你若真觉得无趣,就带着太师去郊外游玩一番,去哪儿游玩不是游玩?」 商枝疑惑道:「你为何让我带着太师去呢?」 商陆道:「带着双花玉竹去也可以,这就好比养猪,你放一只猪出去总要派人跟着吧?万一猪被偷了,那岂不是糟糕?你确定你身上的伤不要紧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看着南七,语气里的讥讽之意全无。 商枝:「……」 南七摇了摇头,他道:「殿下,伤不疼的。」 商陆道:「沂县的路途可不近,你身上的伤未痊癒,你身体吃得消?」 南七嘴边浮起一抹笑意,他点头道:「无妨。」 如此这般,商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皇兄。」商枝嘟着嘴唤道。 商陆道:「你把腮帮子鼓成包子也无用,我可不想带着个拖油瓶去办事。」 商枝问道:「皇兄确定不带我去?」 商陆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确定。」 商枝道:「我们走着瞧!」商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太子府,她心里道:「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沂县,本公主难道还去不成了么?!」 商枝迈门槛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感慨:「唉,我这个妹妹除了会放狠话了,便一无是处了。」 商枝:「……」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第三十六章 我怎么这么命苦 商枝没迈稳步子,被门槛轻轻绊了一下,她身形摇晃了几下,总算站稳了步子。 尽管身后的人有意压制,但商枝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笑声。 商枝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自我安抚道:「冷静,冷静,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皇兄瞧不起了,被皇兄嘲笑又不是第一次了。」安抚着安抚着,反倒又可怜起自己了,她在心里委屈道:「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来也巧,商枝刚走出决明宫准备去太子府时,吃了午饭的常山就踏进了决明宫。 常山见决明宫的寝殿无人,他对着一旁的婢女道:「你家公主呢?」 婢女行礼道:「禀太师,我家公主去找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常山问道,「苡仁宫?」 婢女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回到府上了。」 常山在心里感慨道:「没想到清理场地清理的这么快!这才几个时辰,太子府的伤着、死者都转移好了!」 常山点头道:「好。知道了。」说完便朝着太子府赶去。 好「巧」成双,商枝刚离开太子府,常山就迈进了太子府的大门。 常山在太子府的庭院中扫了一眼,并未看见商枝的身影,他要是看见了那才叫奇了怪。 商陆唤道:「太师?」 「啊?」常山朝着说话的人望了一眼,便拱手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商陆道:「免了免了。太师来我府中所为何事啊?」 常山道:「我听决明宫的人说,公主来这儿了,我是来寻她的。」 商陆听后不禁轻笑出声,他摇头嘆道:「真是不巧啊。她刚走。」 常山诧异道:「刚走?」 商陆点了点头,他道:「她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常山道:「那太子可知公主去了何处?」 「不知。」商陆想了想,道,「许是寻你去了吧。」 常山更是惊讶了,他道:「寻我?」 商陆道:「我奉父皇的命令,要去一趟沂县,她不知从哪里听得的消息,非说在京城里待着无趣,吵着闹着要我带她去沂县游山玩水。我就告诉她,她若真想游山玩水,不妨带着你去郊外游玩一圈。」 商陆又道:「太师不妨回府上略等片刻,免得又错过。」 常山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他拱手道:「那我先告退了。」 商陆道:「好。」 常山道别了商陆,便往自己的府中赶去,这一次要是再错过,他……他也只能无奈的感嘆道命运弄人。 常山在自己的府中徘徊许久,腿脚都走的累了,他想去床榻上躺着小憩片刻,又怕在他小憩的时候,商枝正好赶到。 常山索性坐到寝殿门前的台阶上,那台阶正对着太师府的大门。 他等了许久,等的他都泛起了困意,也没把人等来。 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常山身上,他脑袋一栽一栽的,上下的眼皮经过数次打架后,最终紧贴在了一起。 他睡着了。寝殿门前的柱子正好位于他旁边,他倚着那柱子打起了盹。 第三十七章 世上有趣的事千万种 常山这一觉睡得极好,等他再睁眼时,天色已临近暮昏。 常山唤了打扫庭院的婢女,他道:「公主可有来过?」 婢女摇头道:「禀太师,公主并未来过。」 常山道:「好。我知道了。」 常山在台阶上坐得太久,屁股坐疼了不说,双腿也麻了一半。他扶着身旁的柱子,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忍着酸痛活动下筋骨。 常山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朝着决明宫赶去。他在心里道:「天色也不早了,在太师府等不到她,在决明宫总能见到她吧?」 然而事实是,太师府等不到的人在决明宫里也见不到,决明宫的婢女告诉常山,商枝自中午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过。 常山蹙了蹙眉,他在心里疑惑道:「不在决明宫能在哪儿?一枝香?逛窑子?」 一想到商枝爱逛窑子的这个习惯,常山就忍不住嘆口气,世上有趣的事千万种,怎么就看上一枝香了呢? 临近暮昏的天色变得越来越快,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走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面,他跺了跺脚,唤了一声「土地」,便有一位佝偻着身子、头髮花白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拱了拱手,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参见上神。」自从常山上次把夏家公子头髮剃光后,土地公行事都变得谨慎了些,他这白花花的鬍子留了好些年,生怕常山一个不乐意,把他鬍子给剃了。 土地公问道:「上神这次叫小仙出来,是为了何事啊?」 常山道:「你可见过朝阳国的公主?」 土地公点头道:「见过几次。明眸皓齿,模样生的很是……」 「没问你模样。」常山打断道,「那你今日可瞧见过她?可还记得她去了何处?」 土地公说道:「瞧见了。那位公主朝着郊外的方向过去了。」 常山道:「那到底是不是去了郊外?」 土地公难为情的笑了两声,他道:「上神,我只负责管京城这块儿,郊外的那块儿地可不归小仙管吶!公主具体去了哪里,小仙也不知道啊。」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无奈。 土地公就好比县令一样,各管各的地方,各有各的管辖区域,若这五洲四海只有一个土地公,那土地公还真真是顾不过来。 常山揉了揉眉心,心里道:「看来还要去一趟郊外了。」 见常山没说话,土地公便拱手道:「上神,您可还有别的事?」 常山道:「无事。退下吧。」 土地公准备行礼告退的时候,他抬头一看,发现上神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郊外有许多盛放的扶桑花,今夜的月亮很亮,月光的光辉洒在红似火的扶桑花上,别有一番韵味。 站在扶桑花丛外的常山跺了跺脚,便有一位拄着拐杖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人驼着背,满脸笑意,头髮未全部花白,看上去很是和蔼。 那人拱手道:「上神唤小仙出来,所为何事?」 第三十八章 要心平气和,注意养老 常山道:「你方才可见过朝阳国的公主?」 土地公点头道:「禀上神,见过。」 常山道:「那你可知她去了何处?」 土地公的神情有些为难,他道:「知是知道,只不过……」土地公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后半句话似乎是被他嚼了嚼咽肚子里似的。 常山最烦别人话说一半故意吊胃口,他催促道:「那你倒是说她在哪儿啊?!」 土地公抬头看着常山,他咧开嘴讪讪笑了两声,他镶在嘴里的半颗门牙把他衬得很是滑稽。他道:「世界如此美好,上神为何要如此急躁呢。」 常山指了指自己,他问道:「你说我急躁,是吧?」 土地公笑着点了点头,露出半颗门牙,他道:「对啊。上神,太急躁也是不好的嘛!咱们做神仙的,要注意养老,要心平气和……诶?上神你怎么突然把小仙绑起来了?」土地公瞧着自己身上的绳子很是不解。 常山看都没看土地公一眼,他并起食指与中指,朝不远处的树枝上轻轻一挥,嘴里道:「去!」 土地公被这一声「去」整的一头雾水,正当他疑惑之际,下一秒,他就被身上的绳子倒挂在了树枝上。 土地公不知所措的道:「上神!上神!您这是做什么呀?!」 常山捏了个法诀,瞬移到土地公面前,他假模假样的笑了笑,他道:「土地公怎么突然急躁了呢?方才不还说要心平气和的么?」 土地公:「……」 常山道:「我且问你,她如今在哪儿?」 土地公依旧是露出难为情的神色,他道:「上神,那位朝阳公主去的地方,小仙还是斗胆奉劝一句,上神不去为好。」 常山被那地方吊起了胃口,这四海八荒之间,还有他去不得的地方?他道:「何处?」 土地公说道:「琵琶谷。那地方是真去不得的。」 常山蹙了蹙眉,他疑惑道:「为何去不得?」 土地公幽幽开口道:「这琵琶谷,顾名思义,谷里面有一把琵琶,不管是何人进去,那琵琶声都会发出魔音,把擅闯的人赶出去,神仙也好,鬼怪也罢,这百年来,还没有一个能成功闯进去的。」 常山道:「这琵琶精有这么厉害?」 「错错错!」土地公摇了摇头,他道,「上神啊,那可不是位琵琶精,是附身在琵琶身上的散魂。」 散魂与灵魂不同,灵魂指的是人的魂魄,入地府过轮迴还可投胎转世,再世为人或为畜,不入地府,游荡世间,便为鬼;散魂指的则是仙、妖的魂魄,仙、妖死后只有两条路可选,一种是入轮迴,一种是魂飞魄散,没有游荡世间这一说法,若他们心中存有执念,强大的意念会使他们成为散魂。 散魂必须附着在一件物品的身上,可以是乐器,可以是字画,甚至头上戴的钗簪、发冠都可以成为散魂附身的器皿。 不管生前如何,死后成为了散魂,那灵力就会大幅度的跌降。 第三十九章 你可仔细你的皮 就好比土地公,若他死后成为了散魂,那他的战斗力,恐怕连一只蚊子都不如。不过土地公也没有什么执念可言——除了他的那根拐杖。 常山道:「区区一个散魂,有这么厉害?」那这散魂的生前可还得了? 土地公说道:「上神可别小看了那位散魂,生前也不知是个什么来歷,反正很是厉害。」 常山瞧着突然对他吹气的土地公,他心里是又疑惑又嫌弃,他道:「你嘴巴抽筋了还是怎的?」 土地公露出半颗门牙笑了笑,他道:「上神真会说笑,小仙是想让上神把耳朵凑过来。」 常山道:「凑过去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咬我啊?」 土地公:「……小仙不敢。」况且,若非有断袖之癖,平常哪有男的咬男的耳朵的,上神竟问出这样的话,莫非上神是个断袖?土地公在心里很是疑惑,但他可没说出口的胆子。 常山道:「那你让我把耳朵凑过去做什么?」 土地公神秘兮兮的说道:「小仙是想告诉上神一个八卦!这个八卦要小声说才行,若说的声音大了,恐怕你我都自身难保了!」 越是要凑近小声说,常山越不想凑近,说的好听点是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说的难听点,堂堂上神就是个槓精,别人说一他非说二,别人打狗他非打鸡,就喜欢和别人对着来。 常山道:「凑近做什么?你就这样说吧,我倒还不信了,这世间,除了天帝,还有哪个神仙敢打我不成?」 土地公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八卦,就是天帝的八卦……」 「哦?」常山被吊起了兴致,他朝土地公走了一小步,道:「耳朵不用凑过去了,你就这样小声说吧,本上神又不是个聋子。」 土地公小声说道:「琵琶谷里面的那位散魂,好像是天帝的老相好呢……」 常山听后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道:「我可从未听过天帝有位老相好死后成了散魂,更何况,天帝和天后恩爱着呢!这分明就是谣言,你若再把这谣言传下去,你可仔细你的皮!」 土地公连声道:「是是是,小仙以后一定管住嘴。只不过——」土地公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上神吶,这可不是谣言,是上任土地公亲眼所见的。」 管他是不是亲眼所见,反正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常山随口道:「上任土地公诓你的,天帝没什么老相好,你若将此事再告知他人,天帝可饶不了你!」 土地公忙保证道:「不会了不会了,既然是上任土地公凭空捏造的事情,那这罪责也不能全落在小仙身上嘛,不知者无罪呀!」 常山道:「知是谣言,那就别再传播了。」他话锋一转,道:「朝阳公主可是被那散魂抓去了?」 土地公说道:「这事儿倒不是那散魂干的,上神应该也知道,散魂离开器皿太远,直接就魂飞魄散了。琵琶谷里面有一酒庄,是酒庄的公子把朝阳公主抓去的。」 第四十章 琵琶谷里琵琶观 常山在心里道:「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酒庄来?」他问道:「酒庄和琵琶谷又有什么关联?」 土地公解释道:「这其中的关联可就大了。那把琵琶好似是酒庄的镇庄之宝似的,一直都保护着酒庄里面的人,酒庄的人心存感激,还特地为那散魂在琵琶谷的唯一进出的地方造了一座琵琶观,里面供着的就是一把琵琶。而且酒庄四面环着琵琶谷,上神过不去琵琶谷,自然也没法去酒庄了。」 常山不服气道:「谁说本上神过不去琵琶谷!区区一个琵琶谷,还能难住本上神不成?」 土地公说道:「上神也别太有信心咯,还真不一定过得去呢。琵琶谷那块儿地,虽说是在郊外,按理是归小仙管的,但那块儿地还真没法管,只要一靠近琵琶谷,就会被琵琶的魔音给震到百里之外呢!」 常山在心里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修行不够,所以才会被那琵琶轻而易举的就给震出去。」 常山道:「琵琶观在何处?」 土地公伸出指头指了指南边,他道:「上神一路朝南走,走到这片扶桑花海的尽头,便就瞧见那琵琶观了。」 常山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便朝着腾空而起,朝着南边飞去。 土地公大声喊道:「上神!上神!小仙还在这儿挂着呢!!上神你给小仙松松绑呀!!」 从南边飞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土地公身上的绳子隔断后,化作一缕缕雾气,逐渐消散。 土地公「哎哟」一声跌坠到地上,他是倒挂在树枝上的,落地也是头先着的地,这可把土地公疼惨了。 既是扶桑花海,那面积也小不到哪里去,放眼一望,满眼都是一簇簇红的似火的扶桑花。 常山飞了好一会儿,才瞧见那琵琶观。 常山隐隐约约的瞧见琵琶观里放着的那把琵琶,他正准备走近去,仔细的瞧上一番,他还没迈进琵琶观,耳边就萦绕着琵琶声,琵琶声愈来愈激烈,声音也愈加刺耳。 常山心里道:「只是吵闹了些,倒也没土地公说的那么严重。」常山抱着「土地公只是在危言耸听」的心态,他肆无忌惮的朝琵琶观走去,他前脚还没迈进门槛,周遭的琵琶声音都化作一把把利刃向他刺去。 常山左手变出一把摺扇,迅速的朝利刃扔出扇子,摺扇在他周遭迴旋了一圈,又回到了他手里,常山瞧着摺扇上的缺口,他心里感嘆道:「这利刃的攻击力真是大。」 周遭的琵琶声还未停止,就在他感嘆之余,从观内飞出数把利刃,密密麻麻的朝他刺去。常山躲闪不及,只得连连后退。 摺扇行不通,他还有别的法器。常山将摺扇收回,变出一把玉箫,他把箫口放在嘴边,边吹着玉箫,边朝着琵琶观走去。 散魂可以把琵琶发出的声音化作伤人的利刃,他也可以用仙法把箫声化作屏障,护在自己周围,使自己成功迈进琵琶观。 第四十一章 你们在做什么 常山前脚迈进琵琶观,后脚还没跟进去的时候,琵琶声已经完全压过了他的箫声,利刃割破屏障,擦过他的耳边,眼前的数把利刃合为一体的朝他刺去。 常山眼疾手快的将玉箫变作一把长剑,试图用长剑把利刃挡下。 只听「哐当」一声,长剑断成两截。常山向后一跃,腾空而起,他把手里那半截长剑朝利刃扔去,剑撞到利刃后,就直接原路返回的朝常山刺去,好在常山身手敏捷,侧身一躲,躲过了半截长剑。 常山心里道:「好险。看来正门是进不去了,也不知道这琵琶谷有没有侧门后门之类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常山绕着这个琵琶谷飞了一圈,发现琵琶谷确确实实只有这一个可以进出的地方,别处都是高耸而立的青山,除非—— 常山飞到高空,他准备飞到酒庄的正上方,从而直降到酒庄里。常山不禁在心里感慨自己的聪明才智,既然东西南北都无入口,那这上方,也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入口。 正当常山感慨之余,他已经飞到了酒庄上方,他再空中站稳了身子,食指与中指併拢放在胸前,开始降落。 琵琶谷又响起了琵琶声,这一次倒不是变作利刃,琵琶所发出的音弦化成狂风,朝空中席捲而去。 常山没料到这次会出现一阵狂风,待他感觉到风时,他已经被狂风卷了进去。 常山忙唤道:「白绫!」话一出口,他就吃了半嘴的风沙,他想把风沙吐出去,却又怕一张嘴,再吃一嘴的沙子。 缠在他手腕上的白绫迅速解开,朝着云层中飞去,常山抓住白绫的一端,顷刻间,常山觉得白绫的另一端一沉,似乎是缠住了什么结实有力的东西。常山用力一扯,他的身子随着白绫的急速缩短,逃离了狂风中。 常山连「呸」几声,把嘴里的沙子吐出些,他边脱下外衣,边瞧了一眼四周。双脚站到地面后,他也没注意自己被白绫拉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自顾自的吐着嘴里的沙子。 常山把脱下来的外衣甩了甩,把不少的细碎的沙石给抖了出来,他边穿上外衣,边道:「你们在做什么?!」 原来这白绫捆住的另一端是南天门的柱子,他方才只顾着拍打身上的沙土,未将白绫收回。白绫的另一端依旧是绑在了柱子上面,驻守南天门的两位兵将瞧着突然出现的白绫,心中起疑,还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正准备用手中的铁戟将白绫斩断。 兵将听到身后的质问,便回头瞧了数秒,待瞧清来者是谁之后,齐齐半跪行礼道:「末将参见常山上神。」 如今常山穿着凡界太师的衣服,束好的头髮早已被狂风吹乱,有几小撮碎发散落在他脸上,兵将一时之间认不出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额前的碎发有些碍眼,常山把碎发绾到耳后,他道:「收!」话音刚落,绑在柱子上的白绫就松了绑,缩小了一半,又缠回常山的手腕上。 第四十二章 我真的不是收破烂的 常山道:「你们方才不会是要砍我这白绫吧?」 其中一位兵将连忙解释道:「这白绫绑的实在是蹊跷,末将以为是不速之客,所以才……」 常山道:「你的意思是,本上神是不速之客?」 那位兵将道:「末将不敢。末将并无此意。」 一想到还有要事在身,常山便没心情与兵将打趣,他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本上神还有急事与天帝商议。」 两位兵将齐声道:「恭送上神。」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如此大的时差,常山可不敢在天界耽误时间,他连梳洗都没来得及,便直奔天帝寝宫。 常山边踏进寝宫边喊道:「风化硝!风化硝!我有事找你帮忙!!」 寝宫的侍女瞧清常山后,忙齐齐行礼道:「参加常山上神。」 常山对那些侍女摆了摆手,道:「退下退下,都先退下。」 侍女齐声道了一声「是」,便依次退出寝宫。 躺在床榻上闭目眼神的风化硝被吵醒后很是不悦,他从床榻上坐起,斜睨了一眼常山后,心中的不悦顿时全数消散,他幸灾乐祸的嘲讽道:「你在人界已经混到了收破烂的地步了么?」 常山道:「啥呀,不是!!不是收破烂的!是……哎呀!一言难尽,一时说不清!你且跟我下凡一趟!」他说着说着就走到床榻边,准备把风化硝从床榻上拉下来。 风化硝把常山的手甩开,他嫌弃的道:「你洗手没有?你别碰我!我堂堂一个天帝,跟你下凡做什么?陪你一起收破烂?」 常山一屁股坐到床榻上,他道:「你嫌我脏是吧?我告诉你啊,风化硝,我这可是刚从风沙里出来,衣服没换也未梳洗,你若是不想让你这床榻沾满沙子,你就跟我下凡一趟!」 风化硝挪了挪身子,朝常山腰部嫌弃的踹了一脚,这次的力度比上次的力度小了些,只是将常山从床榻上踹了下去。风化硝疑惑道:「你先告诉我,你让我下凡做什么?」 常山道:「哎呀我的天帝啊!我的大哥啊!你就跟我下去吧!人间的时间与天界不同,耗磨不得啊!就是有一个散魂,我打不过,要请你帮忙啊!」 风化硝道:「仅此而已?」 常山点头道:「仅此而已啊!我闺女被一酒庄的人抓了去,要去酒庄就必须制服了那散魂!我的好兄弟啊,你就跟我下去一趟吧!」 风化硝起身穿上靴子,他讥讽道:「你竟连一个散魂都打不过。丢人!」 常山:「……」 常山在心里自我安抚道:「至少他愿意下凡把那散魂制服了,挖苦我就挖苦吧,又不是没被挖苦过,这可不是斗嘴的时候,时间可耽误不得。」 风化硝看了看常山,他道:「你回去梳洗一下,我和你站在一起,我都觉得丢人。」 常山道:「咱俩不站一起不就完了么?你一天天废话咋就……」 风化硝打断道:「你不梳洗我就不下凡了。你只需告诉我散魂在何处,等你梳洗完,散魂被我制服,你大可直接去救人。」 第四十三章 在下一介书生 风化硝穿过扶桑花海,来到了琵琶观前。他瞧着那扶桑花,总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常山告诉他,只要一接近琵琶观,就会从观里传来魔音绕耳般的琵琶声,琵琶会化作利刃朝擅闯者刺去。 风化硝瞧着向他刺来的利刃,他心里道:「果然如常山所言。」 风化硝斜睨了一眼周遭的利刃,准备将利刃反弹回去。奇怪的是,利刃在离他只有几公分的时候,都全数消散成雾气。 风化硝在心里疑惑道:「我还未使出仙力,这利刃怎的就消散了?难道除了常山,方圆十里内还有人想闯琵琶谷?」 利刃化成的雾气逐渐凝聚起来,从雾气里面传出一阵声音—— 「小风。」 风化硝身形一晃,他怔怔的瞧着眼前的雾气,仅仅是一声称唿,便把他波澜不惊的心绪,搅得惊涛骇浪。 回忆开始挑拨着心弦,往事歷歷在目,他的心绪再也无法平復。 风化硝有一次下凡的时候,曾认识一位姑娘。那时,他还未歷劫,也未与常山拜把子,他那次下凡,只是单纯的抱着游玩的心态。 那日,他在子规楼里听曲时,遇到了她。她一袭舞衣,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手中的扇子合拢握起,玉袖生风,手中的摺扇一转、一甩、一开、一合。 纵使伴舞身姿妖娆,他也未正眼瞧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那位姑娘身上。 他只当那姑娘是位舞女,便上前说道:「在下一介书生,来此处游玩数日,不知姑娘,可愿与在下同游?」 姑娘笑了笑,点头应允道:「好。」 天界有一条奇怪的规矩,是「天界禁止弹奏琵琶」。这条规矩的确是奇怪,怪就怪在这条规矩是风化硝定的,而风化硝是极会弹琵琶的,在众多乐器里,他对琵琶情有独钟。 常山是知道风化硝喜欢琵琶的,在他与风化硝下凡歷劫碰巧遇到时,风化硝还是特别喜欢琵琶的。也正是因为风化硝喜欢琵琶,常山又精通乐理,二人一拍即合,才拜了把子,称兄道弟。 自从天界那条禁止弹琵琶的规矩定了后,常山也找风化硝询问过其中的缘由,风化硝只道:「一件伤心事罢了。」 至于别的、更具体的话,风化硝一字一句都未曾提过。偶有醉酒时,醉的一塌煳涂的风化硝会跑到常山的宫殿里,拿出常山的琵琶,自顾自的弹奏起来。 常山的琵琶是天界唯一的一把琵琶,自从风化硝定了「天界禁止弹琵琶」后,众仙不敢抗命,琵琶放到宫殿里也只是摆设,便将自家琵琶一一转送、变卖。 常山是个例外,他不是不敢抗命,只是他不想用琵琶勾起风化硝的「伤心事」。常山本准备将琵琶送给西海龙王,但又怕风化硝醉酒时找不到琵琶,再发起酒疯,琵琶送人这件事,便就此作罢。 风化硝与那位姑娘同游的日子里,他每日都会教那姑娘弹琵琶。 第四十四章 你嫁与我可好 也许是风化硝在众多乐器里只会琵琶的缘故,也许是风化硝想将自己喜爱的东西与钟意的人分享。 总之,在游玩的数日里,他与那姑娘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弹琵琶。那姑娘偶尔会托腮瞧着弹琵琶的风化硝,偶尔会跟着琵琶音舞一曲。 大抵是被喜欢沖昏了头脑,风化硝变得莽撞些,又格外的坦率。风化硝要离去时,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那姑娘。 风化硝牵起那姑娘的手,他道:「在下有一事瞒了姑娘,还望姑娘勿怪。」 姑娘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含情脉脉,她道:「小风,你瞒了何事?」 风化硝深唿一口气,道:「我不是什么书生,或者说,我根本不是凡界的人。」 姑娘没有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疑惑道:「那你是何人呢?」 风化硝道:「我是天界的人。是天界的太子。」 姑娘有些震惊,似是觉得难以置信,放在风化硝手心里的手欲要收回,却被风化硝紧紧抓住,「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也可以理解,你哪怕觉得我是疯言疯语也罢。」风化硝舔了舔嘴唇,心脏如小鹿乱撞般的跳了几下,他道:「你怎样想我都好,只要你想着我就好。」 姑娘低头不语,瞳孔里的光亮黯淡下去,又亮起来。 「说的直白些,就是我钟意你,想与你日日都在一起,想日日都为你弹琵琶。」风化硝顿了顿,继续道:「姑娘,你嫁与我可好?」 风化硝满心欣喜的期待着姑娘的答覆,他与那位姑娘相处数日,也能感觉到姑娘对他也是有着男女之情。 本以为姑娘会点头含羞应下,亦或是柔情似水的望着他,最后应下。谁知,那姑娘竟甩开他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开来,姑娘垂着眼帘,瞧不见她眸底的情绪。 姑娘的声音也变得清冷了些,她道:「我不愿嫁与公子。后会无期,望公子,多多保重。」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风化硝拉着姑娘的胳膊,那句「你要去哪儿」还没问出口,只听姑娘又冷冷的道:「我与公子的情谊到此为止,公子莫要纠缠了。山长水远,自是不必再见了。」 那位姑娘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风化硝也不好意思再说些挽留的话,他松开手,道了一声「山长水远,姑娘珍重」,便转身离开了。 埋种在心里的情种,还未开花,就已被扼杀在心底。 自与姑娘分别后,风化硝去子规楼寻过那位姑娘。但子规楼的老闆告诉他,那姑娘并不是什么舞女,只是偶尔来子规楼里跳舞罢了。 风化硝又寻了数日,却依旧未寻到姑娘的身影。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姑娘。 他回到天界后,心情很是不好,但不知该向谁诉说,便日復一日的饮酒。他也不知这算不算情爱,算不算情窦初开,他只知道,那日他与那位姑娘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话,都是掏心窝儿的话。 第四十五章 世事难料 他钟意那位姑娘,想让那位姑娘做他的太子妃。 凡人与神仙成婚,寿命延续的先例不是没有。风化硝本想等那位姑娘同意后,他就跑到父皇面前,求父皇赐婚。 可是,世事难料啊。 上任天帝瞧着自己的儿子日日饮酒颓废,心里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让风化硝下凡歷劫一番,待尝尽人生百态后,说不定就豁然开朗,改朝换面了。 风化硝下凡歷劫后,成了一位修仙的道士,摆弄琵琶,斩妖除魔。认识常山之后,风化硝的日常里就多了一个,陪常山游山玩水。 歷劫归来,正逢天界与妖界大战,战事紧急,双方打的不可开交。风化硝拜见了父皇母妃,就火急火燎的赶到天界军营,指挥大军。 领头的将军行礼道:「末将参加殿下。恭贺殿下歷劫归来。」 风化硝点头道:「战事如何?」 将军连声笑了笑,他得意道:「还望殿下放心,在最近的这几场战役里,妖界那群狗贼都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 风化硝道:「那便好。」 将军道:「对了,末将瞧见殿下歷劫归来,一高兴,把事情都给忘了。末将抓到了妖界公主,不敢擅自处置,所以特地前来询问殿下的意思。」 风化硝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道:「妖界公主?怎么抓到的?」 将军道:「那妖界公主很是奇怪,近一个月来,她总是在凡界负伤,也不知是不是有贵人暗中相助。前几次那妖界公主还能侥倖逃脱,但这一次,那公主伤的很重,我们前去抓她时,她连挣扎的气力都没了。」 风化硝道:「能否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将军摇了摇头,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知是那妖界公主真的不了解妖界的军事情况,还是她不愿说。」 风化硝轻笑一声,他道:「什么都问不出来,那还留着她做什么?」 将军不解道:「殿下的意思是……」 风化硝拿起案板上的奏摺,随意翻阅着,他从嘴里悠悠吐出一个字:「斩。」 将军拱手道:「遵旨。那末将先行告退。」 风化硝点头道:「退下吧。」 领头的将军退下没多久,就又走进了风化硝的营帐中。将军拱手道:「殿下,那位妖界公主说临死前有个心愿,求殿下能够成全她的这个心愿。」 风化硝把手里的奏摺放下,从案板上拿起了另一份奏摺,他随口道:「什么心愿?」 将军道:「那位妖界的公主说,想见殿下一面。」 风化硝停止了翻阅,他看着将军,疑惑道:「见我一面?为何?」 将军摇了摇头,道:「末将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那位妖界公主极力恳求,末将瞧着可怜,就前来禀报了。」 风化硝思忖片刻,握着奏摺的手将奏摺放在另一只手心里敲了一下,他道:「那便见一面吧。带路。」 将军掀开营帐的帘幕,他做出「请」的姿势,他道:「是。殿下请随我来。」 第四十六章 我自己去见吧 安扎的军营离暂时关押罪犯的地方不算远。风化硝跟着将军走了片刻,就来到了牢狱。 即将斩首的罪犯是单独关押的,将军指了指妖界公主的牢房,他道:「殿下,您是单独去见,还是末将陪您一起?」 风化硝把奏摺往手心敲了敲,他道:「本君自己去见吧。」他料定妖界公主既不敢对他下毒手,也没气力要挟他。 将军道了声「是」,便打开了关押妖界公主牢狱的大门。 妖界公主披头散髮的垂着脑袋,浑身血迹斑斑,四肢连同脖子,都被套上了锁链。手腕上锁链的另一端扣在牢狱顶部,那位公主就被锁链这么吊着,双脚离开了地面。 风化硝走进狱中,他道:「听将军说,公主要见我一面?」 妖界公主听到声响,她微微抬了抬头,散落下来、挡在脸上的青丝向两边散去些,露出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与双唇。她瞧着风化硝,只觉得心中情绪翻涌得厉害,她嘴唇颤了颤,她道:「小风,你来了啊。」 那句「公主,我们可认识?」被卡在了喉咙间,光是一声称唿,就足以唤起他的思绪万千。 风化硝忽的想起自己说的那句「那还留着她做什么」,他手一颤,奏摺从手里滑落到地上,他的耳边萦绕着的,全是他说的那个字——「斩」。 风化硝连眼前人的模样都没瞧清,就从狱中仓皇逃离,连奏摺也没顾得捡起。 守在牢狱门口的将军第一次看见失魂落魄般的太子殿下,他疑惑又担忧的道:「殿下,您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风化硝一手扶着墙,他心魂不宁的道:「她,她是妖界公主?」 将军点头道:「是啊。殿下有什么疑问么?」 风化硝嘴里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将军没听清,他道:「殿下,您在说什么?」 风化硝道:「你是在何时何地抓到她的?」 将军想了想,道:「在凡界的汉中。约莫着,是在五六日之前。」 风化硝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握着将军的双臂,慌张道:「近一个月来,那妖界公主经常在凡界受伤,都是在何处受的伤?」 将军一头雾水的看着风化硝,他疑惑道:「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风化硝吼道:「本君在问你话!!」 将军思忖片刻,支支吾吾的答道:「好像……好像是长安、广陵、幽州、洛阳、汴州、汝南……还有……」 风化硝急道:「还有何处?!」 将军一方面心存疑虑,另一方面又害怕殿下发脾气。他绞尽脑汁的回想着那些地名,他道:「还有临淄、下邳……」 将军道:「那妖界公主很会伪装,时常伪装成兔子、蛇之类的妖怪,我们每次找到她时,都是凭着她独有的妖气。」 风化硝身形一晃,险些跌倒。他与常山游山玩水时,会顺手斩妖除魔,将军所说的那些地点,他与常山都去过,也都在那里斩过不同的妖。 第四十七章 你怎么知道我藏桃花酿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旁的道士一辈子都遇不到几只妖怪,他怎么就经常遇到呢。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长安的兔妖,广陵的蛇妖,幽州的狐妖,洛阳的花妖,汴州的猫妖,汝南的雀妖,包括在临淄的鹿妖与下邳的虎妖。或许,这些都是妖界公主幻化出来的。 若真是如此,风化硝也总算明白,为何他陷入瘴气时会出现妖怪,为何他迷路时会出现妖怪,妖一现身,他便一心除妖,然而每次都是,追赶妖怪的时候会巧妙脱离困境。 风化硝印象最深的是虎妖,他半夜入住客栈,有一只虎突然出现,咬住了客栈老闆的腿,风化硝立马从腰间掏出长剑,想也不想就朝着虎妖的腹中刺去,虎妖受伤,仓促逃离。 风化硝后来才知道,那家客栈的老闆是从衙门逃出的惯犯,最喜欢杀人性命、取人钱财。为此,风化硝心中还愧疚了许久。 他一次次的伤她,每次都是以刀剑相对,她却一次次的护他。在汉中重伤她的是他,下令斩杀她的也是他。 风化硝和常山重伤妖怪后,妖怪还是侥倖脱逃,风化硝记得,那时他们觉得很可惜,还去酒楼里喝了许多坛桃花酿。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瞧您的脸色不大好。」将军唤了几声,也不见太子殿下有任何反应,心中难免更加担忧。 风化硝对将军摆了摆手,便踉踉跄跄的朝着狱口走去,将军不放心的道:「殿下,末将扶着您吧!您别摔着了!」 风化硝道了一声「不必」,就隐了身形,朝着天界飞去。 「常山!」风化硝在上神宫殿唤道。 常山连忙从寝宫里跑出来,他道:「诶诶,我在,咋着了?我的太子殿下?谁又招您惹您了?咋瞧着你心情这么不好呢?」 风化硝走到常山面前,他低声道:「你藏的那些桃花酿在何处?」 天界不是不让饮酒,但上任天帝秉承着「小饮怡情,大饮伤身」的原则,特下命令,每位神仙一天只准一杯,还是一小杯。 常山一脸惊讶的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藏桃花酿了?!」 风化硝催促道:「快说,在何处?」 常山小声道:「你随我来寝宫,寝宫里有个暗窖,我给藏那里了。」 风化硝点头道:「好。带我过去。」风化硝边说边往常山的寝殿里走,常山连忙跟上,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藏……那啥了?」碍于周边还有侍女,常山也不便明说。 风化硝遣退寝殿里的侍女,他反问道:「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晓的么?」不知为何,常山总觉得这句话仿佛是在说「你是啥人我还不知道么」。 风化硝瞧着发愣的常山,他道:「愣什么?赶紧把暗门打开。」 「好勒。」常山应允了一声,便打开了暗门的开关。 只听「哐当」一声,暗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数百坛桃花酿。风化硝走进去,随手拿起一坛就是一番痛饮。 第四十八章 我等了你许久 风化硝一口气饮了数坛,常山实在放心不下,他道:「风化硝啊,你可不能再喝了!你这都喝了几坛了!你过些时日还要登基,你这身子可不能喝坏了!」 风化硝提着桃花酿又饮了一大口,他擦了擦嘴边的酒渍,道:「无碍。」 常山一把夺过风化硝手里的酒罈子,他道:「别,你可别!你要是喝这么多桃花酿,天帝肯定会察觉出来,到时候我这暗窖难免要藏不住的!你可不能再喝了!」 风化硝伸手道:「给我。」 常山把那半坛桃花酿递给风化硝,他道:「最后一坛了啊!你要是再喝,我可不敢给了!」 风化硝苦笑一声,他道:「还有你不敢的事?」 常山点头道:「那可不,我要是放任你这么喝下去,天帝肯定饶不了我!」 风化硝喝完那半坛桃花酿后,的确没再喝下去了。他是彻底的醉了,他瞧着眼前的事物都多了一层重影。 常山连哄带劝的把风化硝从暗窖里拉了出来,他把风化硝拉到床榻上,便跑到寝殿外唿吸几口新鲜空气,风化硝身上的酒气实在是刺鼻。 风化硝醉醺醺的从床榻上爬起来,然后在常山的宫殿里找出一把琵琶,他拉着常山坐到寝殿门口,开始教常山弹琵琶。 常山起初还反抗,因为他会弹琵琶,风化硝所教的那些音弦、音律,他都是知晓的。直至后来风化硝每每醉酒都拉着他弹琵琶时,他自知反抗无用,便也放弃了反抗。 风化硝弹琵琶时,嘴里偶尔也会冒出几句奇怪的话,好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他说他瞧上了一位姑娘,想与那位姑娘日日待在一起。 他说他遇见那位姑娘的时候,正是扶桑花盛放的季节,一簇簇红的似火的扶桑花衬着那位姑娘,把姑娘衬得美极了。 说至此,他都会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就算没有扶桑花的映衬,姑娘也是极美的。 …… 那日的扶桑花,就与今日一般,一簇簇,一团团,红的似火。怪不得他瞧着那些扶桑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回忆戛然而止,翻涌着的思绪,都被他一一压在心底。风化硝瞧着眼前化作人形的散魂,他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请你帮忙。」 散魂微微歪了歪头,眼神还似当年那般含情脉脉,她道:「何事?」 风化硝没直视散魂的眼睛,他道:「我有一朋友,要进你身后的酒庄,还望你行个方便。」 散魂道:「自是方便。」散魂顿了顿,她道:「小风,你可知,这酒庄百年前是何处?」 风化硝摇头道:「不知。」 散魂道:「子规楼。」百年前,这酒庄是子规楼,所以我才精心护着这地方。 散魂轻声一笑,她道:「小风,我等了你许久,这扶桑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我终于等到你了。」 散魂笑的眉眼都微微弯起,她道:「小风,我终于见到你了,那日在狱中,我都未瞧清你,你就走了。」 第四十九章 此经一别,自是不会再见 风化硝唤道:「水安息。」 被唤作「水安息」的散魂侧了侧头,道:「嗯?」 风化硝道:「我如今已是天帝,你再那样唤我,不成体统。」 水安息轻声一笑,语气里听不出悲喜,她道:「好。」 就在此时,梳洗过后的常山急匆匆的从天界赶来,他瞧着眼前的那位姑娘,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道:「姑娘不会就是寄居在琵琶里的那个散魂吧?」 常山生怕误了时辰,又不敢乱糟糟的跟过去,只好回到殿中,换了件浅蓝色的外衣,洗了洗脸,把歪了的髮丝,用绑在手腕的白绫束正些。 水安息道:「正是。方才不知阁下就是天帝的朋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天帝」二字说的很是生硬,不管怎样别扭,但总算说了出来。 常山并不是风化硝与水安息之间的故事,风化硝也半字未提过,他只道散魂是畏惧「天帝」这个名号。 常山道:「无妨无妨。那姑娘,我可以去酒庄里了吧?」 水安息点头道:「自是可以。」 常山拱手道了一声「多谢多谢」,就慌里慌忙的朝酒庄赶去。 待常山走后,风化硝道:「若是姑娘无事,便就此别过吧。」 水安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她道:「若是我还有事呢?」 风化硝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水安息的双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嘴角还带着笑意,只是笑意苦涩。她道:「我随口一问,天帝莫放在心上。」 风化硝道:「姑娘保重。」说罢,便转身离去。 那些久别重逢的寒暄,那句「想再多瞧你一眼」,都被埋藏起来,悄无声息的烂在心底。 水安息看着风化硝逐渐远去的背影,她眼角的泪花模煳了视线,她轻声喃喃道:「此经一别,自是不会再见了。」 常山用仙法潜入酒庄公子的厢房,用仙法化作的绳子将那位公子迅速绑起,又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塞到公子准备张开求救的嘴巴里。 这一系列的绑架动作是格外的娴熟,丝毫没有惊动守在门口的两个人。 酒庄公子本是一袭红衣,躺在床榻上,如今却突然被五花大绑。他瞧着一边啃苹果一边打量着他的常山,顿时怒不可遏——这绑匪竟如此不敬业,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生气的原因不全是因为绑匪不敬业,主要因为今日是他大婚之日,若这突如其来的绑架误了他的婚事,那可糟糕了。 常山边啃着苹果边瞧着怒目圆睁瞪着他的酒庄公子,他打了个响指,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并无变化。常山不禁有些纳闷,他往前易容的时候,都是捏个仙法打响指,怎的今日就不管用了? 常山看着亮堂的厢房,他瞥了一眼窗外,心中便瞭然,原是天色已亮,他仙法失了效。 被五花大绑的酒庄公子还在不停的挣扎,他在床榻上不停的蠕动着,只听「duang」的一声,那酒庄公子从床榻摔到了地上。 这声响把常山吓得嘴里的苹果都不敢嚼了。 第五十章 你是想去茅厕了么 常山斜眼睨着厢房的门,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闯进来。他没了仙法,虽会些武功,但他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一群的,到那时,被五花大绑的恐怕就是他了。 事实证明,常山的担忧是多余的。 常山把嘴里的苹果嚼碎了咽到肚子里,他半蹲在摔到地上的酒庄公子面前,心生一计。 常山一手拿着啃过的苹果,一手解开酒庄公子的面具。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今日的婚礼,酒庄公子脸上的面具是红色的,上面除了几道不显眼的条纹,就没了别的点缀。 常山起初见这面具时,还觉得奇怪。若是为了把自己显得神秘,又何必用显眼的大红色?若不是为了神秘感,那戴面具做什么。 待面具从酒庄公子脸上脱落的时候,常山也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在面具遮挡的那半张脸上,有一条伤疤自鬓角一直延伸到额间,就好像树枝分叉一般,长长的疤痕分叉出数条青色的脉络,密密麻麻的布在酒家公子的半脸上。模样实在可怖,常山手里的苹果都险些被吓到地上。 常山的余光瞥见酒家公子的那双眼,那双眼是极好看的,长长的睫毛配上细长的柳叶眼,就是眸孔里要把常山烧成灰的怒火突兀了些。 从门外传来声音:「公,公子,您可醒了?时辰马上到了,您且快些吧。」 常山把手里啃剩的苹果放到地上,他小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借用一下。」说罢,常山就拿着面具,走到屏风后面,准备换衣裳。 屏风后面还挂着别的面具,样式不同,颜色也多种。常山瞧着屏风后面的大红色衣衫,又想起酒庄公子特意戴的红色面具,心里疑惑道:「这酒庄公子把我闺女抓过来,不会是要我闺女成婚吧?」 常山边换衣裳边抱怨道:「明媒正娶不行么,非要强行绑来,唉,真是残暴。」常山换完衣裳后,戴上了红色面具,又随手从墙上拿下了一个别的面具。 常山从屏风后面走出,他走到酒庄公子面前半蹲下来,把随手拿的面具给酒庄公子戴上。 被五花大绑的酒庄公子依旧在不停的挣扎着,时不时的还从喉咙里还出「嗯——」的声响。常山很是无奈,给酒庄公子带个面具,怎么跟杀猪一样呢? 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附在酒庄公子耳边小声说道:「公子啊,你这发出的声音特别像拉不出大便时发出的。」顿了顿,常山又一本正经的道:「你是想去茅厕了么?」 酒庄公子气的满脸通红,若不是碍于嘴里卡着一个苹果,他怕是要气的一口血吐出来。 常山瞧着酒家公子一副要杀了他的神情,他在心里感嘆道:「看来不是要去茅厕,这酒家公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从门外又传来一阵声音,话还是方才那人说的:「公子,您好了没有?时辰马上要到了,您且再快些吧,可不能让商枝姑娘等着您呀!」 第五十一章 成个婚就可以解毒 常山嘴巴张了张,又合了起来,他声音还没来得及变,若是被人听出有异,肯定是要被戳穿身份的。 常山把酒庄公子拖到屏风后面之后,才打开厢房的门。 守在门口的人一瞧见他,就欣喜道:「公子,您可算是出来了!」 常山不便说话,只得点头。 那人又道:「那我们快些过去吧,莫要让商枝姑娘久等了。」 常山又点了点头,把身后厢房的门关好,便跟着那人走。守在门口的是两个人,一人走,另一人留在门口,守着厢房。 那人边走边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您方才,没事吧?」 见常山摇了摇头,那人才松了一口气,那人道:「方才我和蛋卷守在门口的时候,听到厢房里有动静,又不敢擅自闯进去,想着您遇到什么事,肯定会唤我们。蛋卷还非要闯进去一看究竟,非说您遇到了危险,还好我聪明,把蛋卷给拦下了。」 常山在心里感激道:「兄弟,真是多谢你了!幸好你拦住了蛋卷!不然被五花大绑的人就不是你家公子而是我了!!」常山感激完后,又忍不住吐槽道:「这都是啥名啊,还蛋卷,咋不就春卷呢?一天天光叫名字都给叫饿了。唉,这酒庄公子是有多喜欢吃蛋卷啊!」 那人一路把常山带到大堂里,那人接过管家递来的红菱,将红菱又递给了常山,随后,大喊了一声「放」,周遭便想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常山接过红菱,红菱中间有一簇红色的花球,另一段牵着的,是披着红盖头、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确确实实是牵着的,新娘的手腕被粗绳绑着,红菱的另一端缠在粗绳上,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常山瞧了瞧新娘左右两边的两位壮汉,又瞧了瞧新娘脖子里那枚发着蓝光的珍珠。那枚珍珠他自是认得,他向西海龙王讨来的异色珍珠,九州大陆、天界妖界仅此一颗。 常山在心里感慨道:「这酒庄公子是看上我闺女什么了?美貌?才华?不不,商枝没才华。唉,那这美貌可真是罪恶,竟招来这么一桩逼婚的祸事!」 站在常山身旁的那人轻轻拍了拍常山的肩膀,小声又小心的提醒道:「公子,您在想什么呢?方才喊了『一拜天地』,您都未曾行礼。公子,您该高兴才是啊,您与商枝姑娘成了亲,您不就可以恢復原来的模样了么!」 常山看着为酒庄公子高兴的那人,他一时愣了愣,随即怔怔的点了点头。他如今,除了摇头、点头,便也做不了别的了。 常山在心里疑惑道:「为何与商枝成亲,酒庄公子脸上的疤痕就可以消除?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坏了那位公子的好事?」 常山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在心里道:「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事?酒庄公子脸上的疤痕和青色条纹,分明就是中了毒,没有解药,不用仙法,成个婚就可以解毒?荒谬!怎么可能?!」 第五十二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那人喊道:「鞭炮声太大!方才啊,公子没有听清!这才没有行礼!我们再来一次啊!」 话音刚落,鞭炮声就小了些。 那人喊道:「一拜天地!」 常山侧了侧身子,朝着天地鞠了一躬。两位壮汉捏着商枝的肩膀,把商枝的身子朝旁侧转了转,又按着商枝,迫使商枝鞠了一躬。许是两位壮汉力度用的大了些,从红盖头下面传来呜咽的声响。 声响不大,但常山听得一清二楚。常山朝两位壮汉狠狠瞪了一眼,两位壮汉浑身一颤,吓得怛然失色。 那人又喊道:「二拜高堂!」 两位壮汉小心翼翼的把商枝转了过去,商枝吃了痛,自知逃不掉,便也听话了些,转了身,鞠了一躬。 常山转过身,他瞧着眼前分别放在座椅上的两座灵牌,身子不由得一颤,心里只道:「这酒庄公子真是可怜,父母都不在人世,脸上还落了疤。」 常山的余光瞥见鞠躬的红影,他便弯着身子鞠了一躬,心里直道:「罪过罪过,我只是想救人,本无意抢婚。望二老莫要怪罪我。」 那人最后喊道:「夫妻对拜!」 常山侧了侧身子,看着扶着两位壮汉转过来的商枝,一袭嫁衣,虽瞧不清脸,但他抓着红菱的手不由得一紧。 他们朝着彼此鞠躬,对拜。 带常山与商枝直起身子后,那人喊道:「礼成!」 商枝被左右两侧的壮汉推搡着朝前走去,走到常山面前才停下步子。那人把垂落着的红菱在常山的手腕上松散的缠了两圈,那人边缠边道:「红菱一圈,情似蜜饯!双圈红菱,永结同心!」 红菱缠完后,那人把常山的手放到商枝的手上,常山碰着商枝的手,心中总有种异样的情绪,但也不便挣脱,常山顺着商枝的手腕,把手放到了粗绳上面。如此这般没有肌肤之触,常山心里也没了别的情绪。 那人又喊道:「送入洞房!」 说是送入洞房,也不能真的一路送到洞房里去。那人和两位壮汉把常山和商枝送到走廊的拐角处,开口道:「公子,洞房之地,我们也不好过去。若公子无事,我们便退下了,公子有事再唤我们。」 常山点了点头,表示应允。那人就带着两位壮汉离开了。 酒庄里的宾客、管家,包括婢女都去了酒席喝喜酒,除了办酒席的地方,别处都格外的冷清。常山拉着商枝在走廊里走了片刻,也没瞧见人影,索性就把红盖头一把掀开。 掀开红盖头后,对上的,不是什么眉目含羞,而是一双怒不可遏的双眼。常山今日已是第二次瞧见这样的眼神了,第一次是在酒庄公子那里,这便是第二次。 常山先是把手腕上的红菱解开,又解开了绑在商枝手腕上的粗绳,他边解开边抱怨道:「你瞪我做什么?我是来救你的,你都不晓得救你一次有多不容易!你一天天的乱跑什么啊你!」 粗绳解开后,露出的是一道道红痕。 第五十三章 你看清了,是我 常山把粗绳和红菱扔到地上,心疼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商枝张了嘴巴,他连忙把商枝的嘴捂住,生怕商枝认不出他,一声求教喊叫,再把那些宾客招来。 常山一手捂着商枝的嘴,一手解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他原本的样貌。他连声道:「我,你看清了,是我。」 商枝唿出的热气喷到他的手上,他瞧着商枝那双桃花眼,心里异样的情绪由冒了出来,让他很不适应。 常山低声道:「我把手松开,但你莫要叫唤,你要是把那些宾客叫来了,我可打不过那么多人。」 商枝连连点头,插在髮髻上的步摇也随着她点头的幅度轻微摆动着。 常山慢慢把手松开,手心里还残留着商枝唇边的温度。常山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于是两股热气都凝聚在手心里,被他紧紧握住。 商枝指了指喉咙,又指了指嘴巴,她的嘴巴一直张着,但没发出任何声响。 常山蹙了蹙眉,他道:「你说不出话?」 见商枝点头,常山又道:「你不会被点了哑穴吧?」 一听到「哑穴」二字,商枝连忙点头,的确是有人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她就不能说话了。她在心里道:「往前只听说书的说过哑穴,没想到如今,『哑穴』竟被我给碰上了。」 常山并起食指与中指,在商枝的锁骨下方两侧轻轻一点,便听到商枝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商枝刚想开口道谢,嘴巴就再次被常山用手捂住。她瞧着常山,心中甚是疑惑。 常山侧了侧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走廊的拐角处,他道:「别出声。」 商枝小声应了应,常山的手还未松开,眼神依旧警惕的望着拐角处。 商枝瞧着常山的侧脸,觉得常山的侧脸真是好看,比白芥子还要好看许多。 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微微蹙着,斜斜的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青丝之中。常山望着的方位是东,初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于是他泛着棕色的眸孔、瞳仁,商枝都瞧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照着的缘故,常山的侧脸泛着莹莹光泽,瞧一眼,便不想挪开目光。商枝离常山很近,近到倘若常山转过头看着她,他们的鼻尖都会碰到一起。商枝瞧得耳根发烫,她垂下眼帘,迫使目光往下挪了挪。 她瞧见了常山身上的一拢红衣,耳根变得更烫了些,她在心里道:「方才,方才竟是他与我拜的堂……」 常山低声道:「走!」 商枝一脸茫然的看着常山,下一秒,就被常山拉着跑了起来。 身后的鞭炮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一阵喧闹。从那喧闹声之中,隐约可以听到一些「抓人」、「绑匪」、「抢婚」、「僧人」之类的词语。 把前三个这些词语拼凑到一起,说的不就是常山做过的事情了嘛。可「僧人」,又是何意?常山微微蹙了蹙眉,心中很是不解。 第五十四章 前面有脚步声 正在跑的常山突然停住脚步,跟在后面的商枝一时剎不住车,直直的撞在了常山的后背。这一撞,把头上的髮饰都撞歪了,步摇、髮钗都歪在一侧,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商枝一只手被常山拉着,另一只手将头上的步摇摘下扔到地上,摘下几只髮钗后,被绾起的青丝逐一散落。 商枝道:「怎么突然停下了?」 常山道:「前面有脚步声。」说罢,就拉着商枝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商枝疑惑道:「我怎么没听到?」 常山回头看了商枝一眼,他随口道:「你聋。」 商枝:「……」 常山看着商枝散落下来的头髮,他问道:「你把髮钗摘了做什么?」 商枝道:「戴着髮钗感觉头沉甸甸的,不舒服。」 常山又道:「那你把髮钗扔了做什么?」 商枝一脸茫然道:「不戴了,所以就扔了啊。」扔个髮钗还需要理由么? 常山道:「我们本就无刀无剑,本想着拿你的髮钗当飞刀扔,至少可以当作一样武器。如今你扔了髮钗,我们无一利器。我们现在除了跑就是躲,对方拿着刀剑的,我们赤手空拳,打都没法打!」 商枝后悔道:「那,那我再跑回去捡起来?」 常山道:「跑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你怎么那么笨啊你!」 商枝:「……」 商枝在心里不服气道:「好嘛好嘛,我笨,就你聪明。」 跑了片刻,常山又停住了步子。这次商枝剎住了车,没有直直的撞到常山身上。 眼前跑来的是数名拿着刀剑的僕人,嘴里齐声喊着:「沖啊!!」书名僕人很是整齐,跑的也快,脚下一生风,灰尘都被扬在了空中。眼前那群手举刀剑的僕人,再配上飘扬的灰土,觉得眼前的场景,颇有在战场上驰聘的风范。 既然前路走不通,那便再换一个方向。常山拉着商枝,朝旁侧的走廊上跑去。 身后的人边大口喘着粗气,边道:「太师……太师……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常山放慢了速度,他仔细听了听走廊左侧的那些厢房,确认没有动静后,在一个拐角处,常山拉着商枝随便躲进了一间厢房里。 商枝抚着小腹,倚着墙慢慢蹲下,她小声道:「我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这也太累了吧……」 常山看着满脸通红的商枝,他道:「这不还要怪你?你在京城里待着不好么,来郊外做什么?活腻了啊?」 商枝摇头委屈道:「没有没有,我还没有活腻。」 常山半蹲下来,把商枝脸上那些被汗液黏在额间的碎发往旁侧捋了捋,又将商枝散落在耳边的青丝挽到耳后,他道:「那你来郊外做什么?」 商枝道:「皇兄去了沂县游山玩水,我也想跟着去。」 常山饶有兴趣的道:「然后?」 商枝道:「皇兄死活不肯带着我,然后我就偷偷的跟过了过去。谁知跟到郊外的时候,我被人绑了起来……一路绑到这酒庄里……」 第五十五章 那我们算成亲么 「公子!不好了!琵琶弦断了!」 「公子公子!外面的扶桑花也枯了大片!」 「定是那绑匪干的!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似是有人匆匆赶来,向那位酒庄公子禀报。 也不知是声音过大,还是距离过近,那些激愤的声音常山听得一清二楚。 常山在心里道:「外面扶桑花枯了怎的也赖我头上了?我让它枯的啊?还有那琵琶弦又干我何事?这锅我可不背!」 商枝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只知晓外面一片混乱,商枝道:「外面在嚷嚷什么?好吵。」 常山站起身,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他透过洞口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他随口道:「除了抓我们,他们还能嚷嚷什么?」 商枝想了想,觉得也颇有道理,眼下之事,除了把他们抓住,也没别的要紧的事了。 商枝从头上取下最后一支髮钗,她把髮钗塞进常山垂下的手里,她道:「喏。现在你有武器了。」 常山垂下眼帘瞥了商枝一眼,他瞧着蹲在地上披散着头髮的商枝,觉得甚是可怜,可怜之余还有些惹人发笑。他本是随意抱怨几句,没想到商枝是真的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了。 常山把髮钗握在手心,他道:「嗯。」 商枝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保护我了?」 常山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可以。」 商枝委屈道:「我还没嫁人呢。我不想死。」 常山嘴角噙着些笑意,他道:「好歹你也是拜过堂了,除了圆房,别的你也都体验过了。」 商枝抬眼看着常山,她道:「那我们算成亲么?」 常山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道:「不算。」 话刚出口,就是一阵沉默。常山略微思忖,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强硬、太果断,虽然严格的来说,他这也算不上拒绝。顶多算是……一个回答。 但这样不假思索、丝毫不考虑就说出否定答案,难免会惹人伤心。常山瞥了瞥商枝,此时的商枝用「可怜」、「弱小」、「无助」三个词来形容,是最适合不过了。 常山心生怜悯,许是怜悯,总之他心里很是别扭。常山道:「这样太草率,怎的就算成亲了。」言外之意虽还是「不算成亲」,但听着,总比方才委婉些,能让人接受些。 商枝微微点了点头,道:「也是。婚礼总归要隆重些。」 为了避免再次沉默的尴尬,常山随口道:「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隆重些?」 商枝想了想,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片刻,商枝道:「要有聘礼。」 商枝又道:「以满天流星为聘礼,那才算隆重。」商枝说完顿了顿,又小声加了一句:「我自小就想要这样的聘礼。」 常山看着商枝,在心里无奈的感慨道:「闺女啊,那你这辈子估计都难嫁出去了!你就算嫁给神仙,神仙也不一定能给整出满天的流星,更何况凡人了!」 第五十六章 善变,真是善变 常山瞧着商枝,越瞧越可怜,他心里道:「可怜的孩子,你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商枝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瞧的常山,她道:「太师,你是觉得聘礼太重了么?要不,我改一下?」 常山好奇道:「改?你想改成什么?」 商枝思虑片刻,道:「黄金十两?」 常山觉得好笑,心里只道这标准降的也太厉害了吧。他道:「你好歹也是个公主,十两黄金就能把你娶了,也太便宜了吧?」 商枝道:「我的夫君定是我相中的如意郎君,既是如意郎君,哪怕没有聘礼,我也是嫁的。」 常山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女子都是善变的,方才还说要聘礼,如今又说不要了。常山在心里道:「善变,真是善变!」 商枝疑惑道:「太师笑什么?是觉得聘礼不妥么?不如我再降降?」 常山道:「你可拉倒吧,别再讲了!你不用在意我的意见,你该去问你的如意郎君。我觉得妥不妥那都是无关紧要,没什么干系。以十两黄金为聘礼,若我觉得不妥,你的如意郎君觉得妥,你听从我的建议,把聘礼再改了去,届时你的如意郎君又觉得不妥,不愿与你成亲。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常山说了一大堆,绕来绕去,险些把自己绕了进去。他瞧着商枝似懂非懂的模样,也不知晓商枝到底懂没懂他的意思,他试探道:「你可听懂了?」 商枝点头道:「我这不是怕我的如意郎君没钱么?」 常山嫌弃道:「你的如意郎君是多穷啊?十两黄金要是拿不出来,你也莫要嫁了!别家有钱人成婚,都是要百两黄金!你这倒好……」常山一时气急,后半句话气的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常山在心里道:「当个爹还真不容易,还要操心自家闺女的聘礼。」 商枝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太师,那你拿的出十两黄金么?」 常山一愣,不解道:「你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如意郎君去!」 常山眼角的余光瞥见盯着他看的商枝,他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把他当成如意郎君了吧?! 常山震惊、惊恐之余,转念一想,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他如今在商枝眼里,不是什么上神,不是爹爹,只是一个相识没多久的太师,而且这个太师还冒着被酒庄的人打死的危险跑来救她,救她之时还顺便穿着婚服与她拜了堂。 这般冒死相救,换成哪个姑娘,难免都要感动一番。 常山思及至此,他揉了揉眉心,在心里发愁道:「这要怎么解释啊?!我若是直接告诉她,我是她爹爹,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她也是我闺女,不管怎样我都是要护着她的。若真这样说,她估计又要把我当成疯子看待了!怕是又要让她那个凡界的父皇撕烂我的嘴!」 「啊啊啊啊天啊!」常山在心里发出一阵哀嚎。 第五十七章 先行告辞,有缘再见 这样的误会属实拖不得,拖着拖着再情根深种、日久生情,那只会变得更加棘手难办。 常山试探道:「你不会把我当成你的如意郎君了吧?」 商枝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太师多虑了。」 常山见状,长舒一口气,他道:「那便好,那便好。」 商枝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低声道:「太师就这么不愿当本宫的如意郎君么?」 常山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索性就闭口不言,专心观察门外的一举一动。 商枝道:「那太师救我做什么?」 常山随口道:「发自善心,乐于助人。」 商枝道:「那太师与我拜堂做什么?」 常山道:「那不是迫不得已么?你咋就揪着个拜堂不放呢!咱俩又没圆房,这桩婚事,你委实不用放在心上。」 商枝从地上站起来,她瞪着常山,愤愤的说道:「那就此别过吧,分道扬镳,各逃各的。」 常山转头瞥了商枝一眼,他嫌弃道:「还分道扬镳,我看你就是彪。」 朝阳国属于南方,商枝也自小生在南方。而「彪」是属于塞北方言,寓意愚蠢、冲动、傻的意思。 商枝瞧着常山一脸嫌弃的表情,无需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就知「彪」肯定不是夸人的好词。 商枝气的抬脚使劲儿踩了踩常山的靴子,常山一门心思全盯着门外的动静,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勐地一踩,躲都没躲,一时之间疼痛难忍的叫了出来。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注意力也就全部集中到了一间厢房上。 常山疼得一直倒吸凉气,他从窗纸上的洞口瞧见门外步步逼近的人群,心中顿时捏了把汗。他瘸着腿,拉着商枝,朝着窗户走去,谁知商枝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道:「你要逃你就自己逃!我不要与你一起!!」 常山在心里道:「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还耍起脾气来了呢?」 常山嘆了口气,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他道:「不一起就不一起吧,公主,那我先行告辞了啊!我们有缘再见!」 「你!」商枝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常山边翻窗户边道:「唉,也不一定能再见了,听说被抓到以后要被浸猪笼,不过公主放心,届时啊,等我逃出去,我定常去猪笼里瞧你!」 常山扶着窗台翻身一跃,被商枝踩了的脚还疼着,一时之间站不稳步子,踉跄了几步后,总算稳了些。 常山从半开的窗户缝里瞧见大步走来的商枝,嘴角浮起一丝激将成功的笑意。不过笑意刚浮在嘴边,就逐渐被凝固。 冰凉的剑架在他肩膀上,离脖子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剑身的凉意。 窗户外竟有人!! 常山嘴巴微张,刚想提醒商枝不要翻窗户时,他脖子上的那柄长剑就朝他脖子凑了凑,凑到了亲密无间、轻轻一擦就见血的距离。 「你你你你别说话,别别别乱来。」身后持剑的人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威胁道。 第五十八章 你要不要脸啊你 常山怎么可能乖乖的被人要挟着,他微微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人的衣角,总算知晓了大致方位。 常山握着髮钗的那支手勐地朝身后的人刺去,身后的人朝旁侧一躲,剑身便偏了些。剑架在他的右边,他单脚支地,上身朝左边的墙壁上倾斜,另一只脚朝身后扫去,来了一个扫堂腿,他一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把支起的窗檐扣紧。 扫堂腿给身后的人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常山瞥了一眼掉落在一旁的长剑,他用右靴尖轻轻一挑,剑就被他挑了起来。 常山右手握住剑柄,他转身将长剑指着摔在地上的人,眼神睥睨着,仅一眼,常山就认出了那人。 那人摔在了地上,脸还未抬起,想要接剑的手还悬在半空。 那人的脸上戴着面具,这可是个具有标志性的东西,那个面具与常山戴给酒家公子的面具,都是墨色,条纹样式也一模一样。 单凭一个面具,常山还不确定那人的身份,他问道:「你是酒庄公子?」 那人微微抬起头,他抬眼瞪着常山,眼神里满是怒火,他道:「关关关你……」 常山打断道:「行了。」仅需一个眼神,那个恨不得把常山千刀万剐的眼神,常山心里就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常山心里很是纳闷:「我一天天招谁惹谁了?怎么都瞪我呢?!」 常山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问道:「你为何要瞪着我呢?」 酒庄公子咬牙切齿道:「恨!你!」如此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倒也没有结巴了。 常山猜测道:「因为我抢了你的婚事?」 酒庄公子没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常山。 常山道:「你喜欢朝阳公主为何不明媒正娶?非要将她绑来?」 酒庄公子辩解道:「我不不不喜欢!」 常山很是疑惑,他道:「不喜欢你干嘛娶她?」 话刚出口,常山就忽的想起拜堂时,僕人说的那句「与商枝姑娘成了亲,您不就可以恢復容貌了么」。常山道:「你是为了你的脸?!」 酒庄公子虽很是生气,但也点了点头,他与商枝成亲的目的确实如常山所说。 这回轮到常山生气了,他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剑刺到酒庄公子身上去。他道:「你要不要脸啊你?!」 酒庄公子觉得这问题很是奇怪,他若是不要脸,那他何必费尽心思去恢復样貌。他恶狠狠的从牙缝里干脆利落的挤出一个字:「要!」 常山「呸」了一声,他破口大骂道:「你真是不要脸啊你!你不喜欢她你成什么婚啊?!你个王八蛋!幸好我阻止了这场婚事,不然你若与她圆房,就是毁了她一生啊!!你可以休她另娶!名声丝毫不被影响!那她呢?清白和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啊你!!」 虽说「商枝」只是蜀椒下凡歷劫的一个身份,但好歹也要用着这个身份在凡界生活数十年,若清白与名声皆毁,那下凡走的这一遭,真真是太苦了啊! 第五十九章 京城来的,神僧 常山可不忍心看着自己闺女受苦,他把心中异样的「不忍」、「担忧」、「怜悯」,统统理解为亲情——父爱。他一通数落之后,仍觉得不解气,丢下一句「自私至极」,才收住了嘴。 酒庄公子似是也知晓此事是他的不对,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任凭常山数落,愣是一句也没反驳。若不喜欢一个姑娘,真不该娶她,更不该将那位姑娘绑起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逼婚。 常山瞧着面有悔过之色的酒庄公子,他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总归错事还没有酿成。 常山道:「你听谁说的,跟朝阳公主成亲能解毒啊?」 酒庄公子抬眼看着常山,面露震惊,他道:「解解解毒?」 常山惊讶的道:「你不知道你自己中了毒?」 酒庄公子摇了摇头,他确实是不知的。 常山道:「你若不是中了毒,你脸上的疤痕与青纹是怎么来的?」 酒庄公子道:「中了邪邪邪气。」 常山道:「谁告诉你是中邪了啊?你见过中邪中成你这样的?」 酒庄公子摇了摇头,道:「一位僧僧僧人。」他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才病急乱投医,信了僧人的话。 常山疑惑道:「僧人?」 常山本以为是玩弄歪门邪术的道士,又或者,是位游走江湖的神棍,他怎么料也没料到,竟是位僧人。他在心里道:「难不成我数年没下凡,凡界的僧人已经做起了瞎煳弄人的丑事?」 酒庄公子点了点头,张嘴想重复「僧人」二字,不曾想那两个字如鱼刺一般,在喉咙里卡得厉害,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说出口。 常山道:「哪个寺庙的僧人?竟这样诓你!你那分明是中了毒,没解药,只成个婚,伤口怎的就好了?」 酒庄公子道:「京京京城来的,神神僧。」 京城来的? 常山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对僧人的来歷已有了答案,觉得是那人,又害怕真是那人。 常山试探道:「那位僧人未出家之前,不会是位纨绔子弟吧?」 见酒庄公子摇了摇头,常山悬在半空的心便落了地。酒庄公子道:「将将将军府的的……」僧人只告诉他是将军的儿子,并未自称纨绔子弟。 「将军府的?」常山打断道。他那颗落了地的心又悬了起来,想必那位被他剃了光头的纨绔子弟定是认错了仇人,所以才设了一个套,等着商枝往里面跳。 若那位僧人真来到了酒庄,那商枝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常山道:「你可知僧人在何处?!」 酒庄公子指了指一旁的厢房,他道:「屋屋屋里。」 酒庄公子指的厢房正是常山逃出来的那间,常山打开旁侧的窗户,他朝厢房内环视一圈,并未瞧见商枝。窗户正对着的地方是厢房的门,门是开着的,屋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常山在心里大叫一声「糟了」,他焦急道:「厢房内没人,想必是把商枝抓走了!你可知,抓走了会被带往何处?」 第六十章 你这结巴是天生的啊 酒庄公子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的,僧人告诉过他。 常山急道:「那你倒是说啊?!」 酒庄公子道:「河河河边。」 常山道:「琵琶谷里还有河?在何处?」 琵琶谷自是有河的,酒庄里的酒都是用河里的清水配上落下的桃花酿制而成。 酒庄公子道:「在在在……」 常山被酒庄公子的结巴惹的心急,却又没法让酒庄公子说的快些。他一把将酒庄公子从地上拎起来,他把剑放到酒庄公子的脖子旁,他道:「你直接带我过去!」 酒庄公子先是一愣,觉得剧情有些不对,明明自己是来威胁别人是,怎的如今反被威胁了呢?愣完之后,酒庄公子点了点头,他如今是待宰的羔羊,身不由己。 初晨的阳光逐渐退却,黑压压的乌云聚集起来,将太阳全数遮挡。天色变得黯淡,从空中飘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不大,很小,毛毛细雨般。 如针般的雨丝滴落在青丝上,滴落在长剑上,常山也顾不得找伞遮挡,心里只道被淋着就淋着吧反正也淋不死。 常山好奇道:「你怎么会知道在河边?」 酒庄公子道:「神僧僧僧与我商议过,说说说说是在河边,举行仪式。」 常山听着酒庄公子说话,心里都替酒庄公子觉得累。他道:「你这结巴,是天生的,还是?」 酒庄公子想摇头,碍于长剑就在脖子旁,他生怕脖子一动,脑袋就搬家了。他道:「不不不不是。」 常山猜测道:「不会是跟着脸上的毒素一起出现的吧?」 酒庄公子道:「嗯。」 常山心中虽有猜测,但也没再向酒庄公子询问别的,原因无他,听一个结巴的人讲述事情,委实心累。 绕过了一个长廊,走了半片桃林,终于来到了酒庄公子所说的河边。 在河边站着的那些僕人看见酒家公子后,刚准备欢唿雀跃,又瞧见了自家公子脖子旁的长剑,便再也欢唿不起来了。 常山看着那条河,河不深,很浅很清,可以瞧见河底的沙石。 再看河边,河边是数棵桃树,过了花开的月份,如今桃树上挂着的是一个个熟透的桃子。 虽无朵朵桃花,但放眼望去,此景是极美的。若没有站在河边的那些人,那就更美了。 常山瞧着站在河边的人,觉得那些人委实有些煞风景。 那个僧人不难辨认,站在河边的僕人都是清一色的灰衣裳,僧人却是一袭白衣,身上披着袈裟;僕人都是束着发,僧人却是没头髮,光着个脑袋。 僧人看见常山后,他并不意外,他把挡在他身侧的僕人往旁边推了推,常山这才瞧见了商枝。 商枝的双手被粗绳绑着,眼神瞥了一眼常山,就马上挪开,别着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常山心里感慨道:「怎么还生气呢?我把窗户关了不也是为了救你么!唉,养个闺女真不容易!」 有风,不知从何出吹来,吹过桃林,吹过河面,把空中的细雨吹得都偏离了原先的下落路线。 第六十一章 我同意铁牛说的话 僧人站在河边,他眉眼之间还是满满的戾气,丝毫没有慈悲的模样,他一手住着绑在商枝身上的绳子,一手随意的拿着一串佛珠。出家之人做起绑匪的生意,这场面还真让常山大开眼界。 常山抓着酒庄公子的肩膀,手里的那柄长剑顺着酒庄公子的脖颈处往前滑了滑,常山把长剑斜放在酒庄公子的喉咙前,剑柄抵着酒庄公子的颌首。常山道:「一命换一命。」 旁的人瞧着常山的一袭婚衣,便知晓常山就是自家公子口中「骗婚的绑匪」,如今自家公子被绑匪的长剑架到脖子上,众人也不觉为奇,公子既没有敏捷的身手,且没有绝世的武功,再被绑匪制服一次,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酒庄里的人在行走江湖时,皆受过庄主的恩惠,庄主与庄主夫人英年早逝,留下一公子,这公子在他们眼里,便是恩公一样的存在。 他们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恩公被人一剑抹脖了呢—— 「神僧,我们就放了商枝姑娘吧!」 「对啊对啊!公子脸上的伤,总有别的解决办法吧!」 「更何况,商枝姑娘是本国公主,把商枝姑娘扔到桃花河里去祭祀河神,被圣上知道了,难免要让江湖和朝廷引发一战!」 「俺本来就不同意把公主扔到河里!俺在酒庄生活数十年,从未听过这桃花河还有个河神!和尚提出的办法真是忒邪门了哇!」 「我同意铁牛说的话!把公主扔到桃花河里,万一河神没显灵,公子的伤没治好,我们还得罪了朝廷!这岂不是亏大了!」 「我也同意铁牛说的话!」 「我也是!」 …… 众位僕人的情绪越说越激愤,像是被欺压许久的农民在谋划起义一样。 僧人瞧见酒庄公子的时候,心里本就乱,如今僕人都慷慨激昂的似是要讨伐他一般,他心里只觉得更加烦躁。他再三叮嘱酒庄公子,不要擅自行动、不要独自乱跑,如今倒好,不听他的劝告,被人抓着了吧。 僧人朝地上淬了一口吐沫,低声道:「活该被抓,直接死了更好!」说罢,他又大声制止道:「都冷静点儿!别嚷嚷了!」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嘈杂声里,他加大了音量,喊道:「都闭嘴!!!」 这一喊,周遭顿时变得安静,众人闭了嘴,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僧人。 僧人一时之间变成了焦点,僧人长舒一口气,心里道:「总算是不说话了!跟这些乡野村夫共事真是费劲!」 铁牛见僧人不说话,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他道:「俺们都不说话了,那你倒是说啊,你有什么么蛾子你就赶紧扯!」他早就瞧僧人不顺眼,若不是自家的傻公子信了僧人的歪门邪道,他早将僧人撵出酒庄了! 僧人鄙夷的瞥了一眼铁牛,他正准备滔滔不绝的向僕人们灌输自己的歪门邪道时,只听常山大声说道:「快点放人!不然我一剑杀了他!」 第六十二章 一嘴鬍子的壮汉 常山说罢,还把长剑往酒庄公子的喉咙处凑了凑,作出一副兇狠的模样。虽然常山想伤的人并不是酒庄公子,而是搬弄是非的僧人,但常山觉得,绑匪就应该有个绑匪的样子,若不凶神恶煞些,那岂不是太给绑匪丢脸了! 铁牛喊道:「好汉!你莫要心急,你千万别伤了我家公子!」 常山道:「放人!」 铁牛忙答应道:「好!俺们马上放人!只要好汉饶了俺家公子!啥事都好说!」 僧人在一旁呵斥道:「我何时说过放人了!这人不能放!必须扔到河里去祭祀河神!不然你家公子脸上的伤,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铁牛还没说话,身后就有僕人反驳道:「公子的性命比脸上的伤重要多了!更何况,我家公子的伤,你怎知这辈子都好不了!我不许你这么咒我家公子!你这僧人,分明是在胡言乱语!」 铁牛附和道:「俺就瞧着你这僧人不正经,俺家公子脸上有伤也比你这狗屁僧人好看了不知多少倍!」附和完后,还扬起手中的大刀,热血沸腾的喊了一句:「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众人齐声道:「是!」 得到众人的回答后,铁牛得意的扬起下巴,他倒不是鼻孔看人,他唇边鬍子又浓又密,严格点说,是用鬍子看人。铁牛对僧人道:「你,就你,你听到没?大伙儿都同意俺的看法。俺们现在就要拿公主去换俺家公子,你赶紧让路,别挡在公主身前了。」说罢,又朝着身后喊了句:「兄弟们,你们同意不同意啊?!」 众人齐声道:「同意!」 这般一唿一应,看得常山有些惊讶。 常山挟持着酒庄公子并没有走到河边,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路程,主要是对方人多势众,常山怕对方抢人。保守起见,常山跟着酒庄公子走到离河边约莫十丈的地方,便停住了步子。 碍于距离,再加上铁牛说话带着方言,常山只听到一应一合、一问一答的声响。在常山眼里,眼前的画面就是一位毛髮旺盛、一嘴鬍子的壮汉举着刀喊了一句,旁的人便举着拳头亦或是刀剑附和。 常山对酒庄公子低声道:「酒庄的老大竟是那个壮汉,你瞧他说一句,旁的人都慷慨激昂的附和着。」顿了顿,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是酒庄的老大呢!没想到啊,你混的还不如那个一嘴鬍子的壮汉啊?」 酒庄公子刚想张口解释,垂眼瞥见脖子上的刀剑,就害怕的不敢吭声了。铁牛曾告诉他,绑匪要什么就给什么,命最重要,同理,那是不是绑匪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反驳呢?酒庄公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应了应,从喉咙里干脆利落的发出一个声响:「嗯。」 常山见状,心里开始对酒庄公子起了怜悯之心。 这时,铁牛大声喊道:「好汉!俺们同意放人了!你放下你的剑,让俺家公子回来吧!」 第六十三章 你快点儿的 此时雨势越下越大,风也强劲了些。 常山半信半疑的放下手中的剑,他把酒庄公子往前推了一下,道:「你过去吧。」 铁牛见常山放下了剑,忙催促道:「你这僧人怎么解个绑都这么慢!你快点儿的!」 僧人被这么一催,耍起了性子,他把商枝往前一推,道:「不解了不解了!绳子是谁绑的?打的竟是死扣,解不了。」 铁牛看到没看僧人一眼,他的目光全在自家公子身上,他随口道:「没事,好汉有剑,用剑一挑,绳子就断了。」 常山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商枝,他忙跑过去,边跑边道:「你没事儿吧?他们没伤着……」 与此同时,僧人朝河里扔了一块儿石头,石头砸进河面,溅出水花。石头上面绑着粗绳,粗绳的另一端,绑着的是商枝。 在这般风雨交加的天气,水势也跟着勐烈起来。石头砸进河里后,顺着水势急速的朝前滑去,石头似是滑了一个下坡,强韧的力度再加上僧人对粗绳的拉拽,待常山反应过来后,商枝已经被拖进了河里。 「啊——」 商枝被吓得惊唿一声,常山的后半句话也未说出口,他想要帮商枝松绑的手还悬浮在空中。 风吹过河面,把浪花层层捲起,卷得和人一样高。 「救命!咳咳……救……救我……」 商枝被河水呛了好几大口,她不会游泳,手腕被粗绳绑住,四肢在河里扑腾了几下,身子就被河水逐渐淹没。 周遭的一切放佛都慢了一秒,落下的雨,空中的风,包括常山的心脏,于是在这一秒里,周遭很安静。而下一秒,大雨滂沱,狂风凌冽,心脏也在不安的、加快的跳动着。 常山提着长剑,大步跑向河边,耳边是唿啸的风,眼前是瓢泼的雨。奔向河边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僧人,他瞧都没瞧一眼,就扬手握着长剑,朝僧人的胸膛刺去。 「啊!!」 僧人吃痛的尖叫声,伴随着常山落水的声音。落水时溅出的水花,被狂风骤卷,于是众人纷纷躲开。 僧人胸口中了一剑,他瘫倒在地上,手里的那串佛珠被他扔到一旁,他听到身后的水浪声,瞥了一眼,便用尽全力朝桃林爬去。 水浪一层层的打在僧人身上,又一层层的褪去,僧人还在不停的向岸边爬着,他身后是流淌一地的鲜血,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这般衬起来,把僧人衬的像极了一位从水里爬出来的鬼妖。 僧人看着那些一步步后退的酒庄人,各个对他避之不及,冷眼旁观着,都不愿救他。他心底的恨意愈加深重起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是将军的儿子夏天无也好,是出了家的僧人也罢,都是一样的,旁人对他都是一样的,无人信他,无人救他。 趴在地上的僧人冷笑一声,他上扬的嘴角将笑意噙住,他摇了摇头,低声自嘲道:「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第六十四章 我这是要死了么 水势很急,很勐,狂风还在不停的吹着。若此时站在河边,恐怕连河底的沙石都瞧不见了。 那能瞧见什么呢? 被狂风捲起的层层水浪。 透过水浪就瞧不见别的了么? 不好说。 是真的不好说。 若运气好些,能隐约瞧见两个抱在一起的人,他们紧紧相拥,似是在拥吻,又好似不是,瞧不清的。 为何要说运气好些才能瞧见呢? 因为他们顺着水流,在不停的朝前方滑落,前方是一处陡崖,指不定他们就摔死了。 大抵酒庄里的人也没想到,河面不宽的桃花河,最终竟会从陡崖上流下,瀑布一般,汇到陡崖下的一面湖里。 常山把商枝绑在一起的手腕套在了脖子上,他一手搂着商枝的腰,一手按着商枝的后背,将商枝与自己挨的更近些,生怕水流将他们冲散。常山看着不省人事的商枝,思忖半秒,便将嘴巴放到了商枝的唇上。 常山在心里道:「渡气而已,她就算生气,也要醒的来,才能生气吧。」他虽在心里道「渡气而已」,但安放在胸膛里面的心脏变得不安分起来,开始「怦怦」乱跳着,哪怕是隔着一层一层的红衣,常山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常山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调整好唿吸。他本就是给商枝渡的气,若他渡气把自己的气渡没了,接个吻就要唿吸急促的要窒息了—— 「不不不,太丢人了,真真是丢死人了。」常山在心里道。 常山开始为自己的反应不断的找理由,总之就是各样的理由,比如这是在河里,比如今日天气不好,比如今日风雨交加,比如好久没与人渡气……「诶?我上次与人渡气,是何时来着?」常山不禁开始深思熟虑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片刻也想不出上次是何时。 水流比方才更勐了些,身子开始坠落。常山心里一紧,他半眯着眼睛瞧了瞧—— 「不好!是陡崖!」常山在心里暗吃一惊。他抱着商枝转了转身子,将商枝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身下是尖尖的沙石。 耳边是急速的水流,身子开始随着水流的下落而坠落,常山将商枝搂得更紧些,他一手揽着商枝的腰,一手抚着商枝的头,把商枝埋进自己的怀里。 尖尖的沙石划穿红衣,划破后背,背嵴处开始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 常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煳不清,他搂着商枝的手还未松开,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只睁开了一条缝,映在眼里的天空是重影,映在余光里的瀑布是重影。常山的眼睛只睁了一下,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浑身疼痛,只想闭眼睡一觉。 常山在心里虚弱无力的道:「我……我……我这是要死了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又在心里自我安抚道:「死个屁,神仙哪有那么容易死的?睡吧睡吧,死不了的,不就是从陡崖上掉下来了么,屁大点事儿。」 第六十五章 阿术,这儿有两个人 「阿术!这有两个人!你快过来!」 「有俩人关你啥事啊?」 「阿术!这两个人还穿着婚衣唉!」 「还真是,你不是一直想穿婚衣么?你等着,我马上把他俩的衣服拔下来!」 「……滚!!」 …… 这是常山在临睡前听到的一段对话,一男一女,似是夫妻,似是姊弟,又或者,常山想了想,在心里道:「是父女也说不一定。父亲为了完成女儿的心愿,所以想扒我与商枝的婚衣,这也是行得通的。」 常山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床边坐着的人不是商枝,是别的姑娘。有一朵花苞位于那位姑娘左眼的眼角处,也不知是胎记,还是画上去的。 常山瞧着那位姑娘甚是眼熟,他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能叫出那位姑娘的名字。那位姑娘见常山一直张着嘴巴,她道:「上神,你莫不是口渴了?想喝些茶水么?」 常山摇头道:「不喝。」常山指着那位姑娘,他道:「姑娘好生眼熟啊,和那个……就那个……那个谁很像……那个谁来着?」 那位姑娘道:「那个谁呢?上神是想不起我是谁了么?」 常山在心里道:「这般一口一个『上神』的叫着,定是天界的人了,可瞧这模样,连房子都有了,定是在凡界待了不少时日了。天界有女神仙在凡界常驻么?土地公?土地公是男的啊!等等——难不成土地公还会变性?」 那位姑娘看着常山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她道:「上神若是想不起来就算了,我直接告与上神吧。」 「不!别!」常山阻拦道,「本上神一定能想起来。」 那位姑娘笑了笑,眼角的花苞随着她这一笑,竟跟着绽放起来,是一朵梅花,绽在她的眼角,很是好看。那位姑娘道:「上神还是这么犟。」 常山看着那朵绽开的梅花,他手不停的在床榻上拍着,他道:「橘白!」 那位姑娘点了点头,道:「我是。没想到上神还能想起我。」 常山道:「你当真是橘白?」 那位姑娘点了点头,她道:「当真。」 常山道:「你不好好的在天界待着,熘到凡界做什么?在嫦娥身边好好当一只玉兔不好么?怎么会想不开,下凡了呢?」 橘白反问道:「上神不觉得天界无聊么?」 常山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心里道:「这只兔子是在月宫待久了,不常去南天门晃悠吧?我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不仅我不无聊,天界的闲散神仙也许久不知『无聊』的滋味了。」 橘白不懂常山那一笑的用意,她继续道:「我起初是下凡玩玩,但碰到了点儿事情,就不想再回天界了。」 既是用了「点儿事情」来概括,多半是私事,常山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他嘆了口气,只道:「那你好歹也和嫦娥说一声啊!嫦娥都找了你许久,担心的要命,若不是忌惮风化硝,恐怕嫦娥都要把整个南天门给掀了!」 第六十六章 想你了,来瞧一眼 橘白低着头,心生愧疚,她道:「我是不敢告诉嫦娥,我怕我说了后,她便不会让我再来凡界了。」 常山疑惑道:「为何?」 橘白正措辞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一阵声音:「小白,你差不多就该出来了吧?你跟他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 常山朝着门口望去,见门口站着一位男子,身高约莫着七尺左右,偏瘦,一袭紫色衣裳,腰间拴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髮被髮带歪歪扭扭的束着。 「喂!你看我做什么?说的就是你!」那人一张嘴,两颗尖尖的虎牙就格外显眼的露了出来。 常山眯了眯眼,他笑着道:「老虎?」 站在门口的男子一惊,他迅速掩过脸上的惊讶神色,他道:「不是!」话刚出口,似是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又道:「是又如何?」 常山笑着道:「不如何。」 那人道:「那你笑什么?」 常山依旧笑着,他道:「我只是觉得好笑,一只兔子,跟一只老虎,共处一个屋檐下,你不觉得可笑么?」 那人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他握紧了拳头,他道:「一点儿也不好笑!若不是你受了伤,我定揍你一顿不可!」 橘白瞪了那人一眼,呵斥道:「白朮!」 唤作「白朮」的男子被这一眼瞪的有些委屈,他小声道:「是他先惹着我的……」 常山很是疑惑,他笑一笑怎么就惹着妖了? 橘白对常山道:「上神,白朮不懂规矩,向来如此,上神莫放在心上。」 常山道:「无妨无妨。」他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橘白转头看着白朮,道:「你不是在厨房教那位姑娘熬汤么?你过来做什么?」 白朮委屈巴巴的道:「想你了……来瞧你一眼……」 常山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咳,提醒他们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他的存在。他这一咳,就被白朮嫌弃的瞪了一眼。 常山:「???」 虎落平阳被犬欺,那神仙落了平阳,被虎欺? 常山忽的想起了什么,他道:「橘白,你方才说,教那位姑娘熬汤,『那位姑娘』是哪位姑娘啊?」 橘白道:「就是同上神一起殉情的姑娘。」 常山一脸茫然道:「啊?殉情?本上神何时殉情了?」 橘白解释道:「就是与上神一起从陡崖上跳下来的那位姑娘,和上神还穿着同款的婚服。难道你们不是殉情么?」 常山掀开被子,边下床穿靴,边道:「不不不,这跟殉情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她在哪儿呢?厨房?厨房在哪儿?」 橘白指着左侧的小屋道:「上神,厨房就在那里。」 常山忙跑过去,推开门,果然,门一被推开,乌烟瘴气扑面而来。他扇了扇面前的烟气,连咳几声。常山隐约瞧见烟雾里的那个身影,他捂着口鼻冲进去,将那人拉了出来,他看着眼前咳嗽不止的人,他道:「你去厨房做什么啊?你是想烧厨房么?!」 第六十七章 远离厨房,珍爱生命 商枝咳了几声,她委屈道:「我……我这不是想给你熬鸡汤么……」 常山瞥了一眼乌烟瘴气的厨房,心里道:「这是熬鸡汤么?怎么看着像是熬了炸药呢?」 常山看着咳嗽不止、一脸委屈的商枝,他揉了揉眉心,边拉着商枝走,边道:「跟我过来。」 商枝咳嗽道:「干嘛去?鸡汤还没熬好呢……」 常山道:「你就放弃熬鸡汤的念头吧。远离厨房,珍爱生命。」 常山把商枝拉到橘白面前,他道:「道歉。」 商枝抬头看着橘白,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道……道……」 常山道:「你差点把人家的厨房烧了,你不道歉?」 商枝连忙点头:「道!道歉!」 站在橘白一旁的白朮皱了皱眉,他看着商枝,尾音上翘道:「把厨房烧了?」 商枝被白朮看得心虚,她往常山身后躲了躲,她道:「差一点……就烧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商枝说话的声音愈说愈小,白朮双手环胸的道:「声音嗡嗡嗡的,道歉一点儿诚意也没有!」 商枝自知做错事,再加上白朮生了一幅恶人的模样,她害怕的身子不停的往常山身后蹭。常山伸手挡在商枝身前,把商枝的身子全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抬眼对上白朮充满戾气的眉眼,他道:「不管有没有诚意,反正这歉意是道过了。再说了,你是个老虎又不是蛔虫,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诚意?」 「你!」那些骂人、叫嚣的词语在白朮的喉咙里翻滚了一遍,被橘白一瞪,每一个字都失去了从嘴里蹦出来的力气,他喉结动了动,终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常山见白朮没说话,他对橘白道:「有干净的方帕么?」 橘白点了点头,道:「有。在院子里的盆架上搭着的就是干净的。」 常山随口应了一声「好」,便拉着商枝往院中走去。 盆架上放了一盆水,水不浑,很清澈,也不知被用过没有。常山从盆架上拿起一块儿方帕,用方帕的一角沾了沾水盆里的水,他看着商枝,道:「站我前面。」 商枝听话的站到常山面前,道:「哦。」 常山用方帕将商枝脸上的炭灰道子小心擦拭,他道:「你闲的无聊煮什么鸡汤啊?」 商枝委屈道:「你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么,我想给你补身子。」商枝瞥了一眼水盆里的水,她抬眼看着常山,道:「水盆里的水是干净的么?」 常山道:「看着是干净的。」 商枝疑惑道:「那万一,万一这是不干净的呢?万一是被人用过的怎么办呢?」 常山看着方帕上脏兮兮的一角,他嘆了口气,把方帕的另一角沾了沾水,开始继续擦拭,他感慨道:「你这脸啊,是真的脏啊!」 商枝满脸黑线的道:「我问你话呢,万一水是不干净的呢?」 常山道:「再不干净能有你的脸不干净么?擦都擦了,用都用了,水不干净你也只能认命了。」 第六十八章 繫上了,便有姻缘了 常山每用力擦一下,商枝的脑袋就被方帕戳的向后晃悠一下。常山虽努力控制了力度,但有些炭灰不稍微用点力气,是擦不下来的。 常山看着摇摇晃晃的商枝,生怕他一个力度没控制好,商枝就一头栽到了地上。为了防止这种意外的发生,常山一手拿着方帕,另一只手扶在了商枝的肩膀上。 商枝抬眼敲了常山一会儿,就垂下眼帘,目光放在了常山的腰带上。如今他们还没找到替换的衣裳,彼此穿着的都是在酒庄穿着的那一身婚衣。 常山一袭红衣,腰间繫着的是一条红色的绫缎。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枚玉佩,玉佩的纹路很是奇怪,但光泽很是好看。 商枝开始伸手把玩那枚玉佩,玉佩离垂落下来的红菱很近,商枝把红菱在自己的小拇指上绕了一圈,她边把玩玉佩,边在心里道:「若世间真有月老,那月老的红线,是不是就宛若这红菱一般呢?繫上了,便有姻缘了。」 正当商枝发愣的时候,从商枝的头顶悠悠飘来一阵声音:「好了。」随后,只见眼前的人把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侧着身子,准备把方帕放到水盆里清洗。 「啊?」商枝把手往回缩了缩,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微微怔了半秒。 商枝把手往回缩的时候,觉得小拇指被什么东西牵制了一下,她顺眼望去的同时,手也不自觉的跟着用力,「啪嗒」一声后,玉佩落到了地上—— 「啊啊啊!!」 从商枝的嘴里冒出一阵尖叫,她看了看被自己扯开的红菱,又看了看被露出的、若隐若现的内衫,她忙道:「太师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太师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玩玩你腰间的玉佩!一时兴起,才把红菱缠到手指上!我并不是想脱你衣服啊啊!!」 常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解开的红菱,外层的婚衣披散开,隐隐约约能瞧见里面的内衫,他心里道:「还好还好,幸好内衫里面还有件衣物。」 常山看着商枝,他道:「你把……」 「啊啊啊啊!!太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啊啊!」常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商枝的一连串道歉给打断。 商枝嘴里边喃喃着「非礼勿视」,边朝着房屋内跑去。 常山看着商枝逐渐离去的背影,他看了看商枝缠在小拇指上的那根红菱,又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腰间,他喉结动了动,把未说出口的那句「你把红菱还给我就行了,没什么大碍」,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常山此时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比吃了土的心情还要难以言喻。 方帕从常山的手中滑落到水盆里,微微溅起水花。常山揉了揉眉心,眉心都被他揉的痛了,他无语的嘆了口气,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玉佩。 而此时,跑回房屋内的商枝,她看着依旧缠在自己手指上的红菱,她的心情,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言喻…… 第六十九章 太师,对不住 商枝看着小拇指上的红菱,她扶额后悔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碰这红菱呢?我是傻了么?」 橘白看着商枝,她询问道:「姑娘,是有什么忧心事么?」 商枝垂头丧气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 橘白轻声笑了笑,眼角淡红的花苞开成了梅花,她道:「姑娘,你的眉头皱成一个死结,『烦恼』二字都被你写在了脸上。」 商枝盯着橘白眼角的梅花盯的出了神,心里只道世间竟会有这么神奇的胎记。 橘白看着发愣的商枝,她把手在商枝眼前晃了晃,道:「姑娘?」 商枝如梦初醒般的「啊」了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她道:「不好意思,我又出神了。」 橘白摇头道:「无事。只是好奇,有什么事是能让姑娘皱眉忧心的?」 商枝在心里嘀咕道:「皱眉忧心的事情简直多了去了。」商枝嘆了口气,她张口正准备诉说的时候,忽觉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口气,被长嘆出来。 收拾好厨房的白朮走到橘白身边,他乖巧的报备道:「收拾好了。」 橘白点头道:「乖。」 白朮弯了弯身子,把头放在了橘白的肩上,手自然而然的从橘白腰间揽了过去,他嘟囔道:「好累啊。」虽说厨房是被白朮用妖法收拾的焕然一新,但白朮实在是打心眼里佩服商枝——怎么能把厨房弄的那么不看入目?而且锅里那只未拔毛的鸡又是怎么回事?熬鸡汤都不给鸡拔毛的么?! 白朮越想越觉得心累,他嘆了口气,趴在橘白的肩上又嘟囔了一遍:「好累啊!」 橘白没去厨房,白朮自称是「什么粗活都一人承担的男子汉大丈夫」,所以硬是拦着橘白,不让橘白走进乌烟瘴气的厨房。橘白伸手拍了拍趴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她安抚道:「辛苦你了。」 白朮把头往橘白脖子处蹭了蹭,他垂着眼,无意间瞥到商枝手上缠着的红菱,他道:「那根红菱,怎么跟那个男的腰间的那根那么像?不会是从男的腰间拽来的吧?」 商枝还没开口承认,就听橘白道:「应该不是。」如此,商枝就不好意思再承认了,她低头解开缠在手指上的红菱,没再说话。 洗好方帕的常山从院中走进房屋内,商枝抬眼看了看常山,嘴巴张了张,就准备冒出一串夹杂着道歉的尖叫声。 商枝嘴巴刚张了张,就被常山一手捂住。常山道了一声「别叫」后,商枝点了点头,常山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趴在橘白肩上的白朮指了指常山的腰间,他道:「你看,我就说是他腰间的吧?」白朮得意的眼神对上三双瞪着他的眼睛,他把脑袋往橘白脖子处缩了缩,闭起了嘴。 被白朮这么一提,商枝心里的愧疚就更加重了些,她扯了扯常山的袖角,在一旁小声的道:「太师……对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七十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山在心里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山从商枝手里拿过红菱,他对橘白道:「你们俩可有别的衣裳?借我们穿穿,我们穿着婚服,总归是不合常理的。」 商枝抬眼看着常山,道:「怎么个不合常理?」 常山道:「总不能穿着婚服回京吧?被旁人看见难免要议论一番,若再被你父皇知晓了,你父皇一怒之下,说不定要亲手把我的皮给扒了。」 商枝摇了摇头,安抚道:「太师想多了,父皇没那么血腥。顶多是一怒之下,给你我二人,赐一桩婚事。」 「婚事?」常山苦笑一声,他道,「那还不如把我的皮扒了。」 商枝瞪了常山一眼,伸手在常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疼得常山直叫:「错了!!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常山认了错,商枝才把手松开。 站在一旁的橘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很轻,但周遭无人说话,很是安静,笑声很容易就被听得一清二楚的。 浮在橘白肩上的白朮循笑声望去,抬眼看着橘白眼角绽开的梅花,一时之间瞧得入了迷。 常山边揉着自己被掐的胳膊,边不解道:「你笑什么?」 橘白笑着道:「听闻上神在天界……」 「咳!」常山朝橘白使了个颜色,他装模作样的连咳几声,他道:「咳咳。嗓子有些不舒服。」 商枝又不聋,总归是听到了的,她疑惑道:「上神?什么上神?」 不等橘白开口,常山就应付道:「你听错了。」 商枝辩解道:「我没有!我没听错!我分明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方才说的什么『上神』,我又不聋!怎会听错?」 常山反问道:「你不聋么?」话刚出口,常山就对上商枝生气的眼神,他生怕他的胳膊下一秒又要遭殃,强烈的求生欲让常山连忙改口道:「不!你不聋!!是她说错了!一定是!!是她嘴瓢了!!」 橘白注意到常山朝她使的眼色,她点头道:「是我说错了。我方才是想问,你们上身的尺寸是多少,怕衣裳不合身。谁知话到嘴边,竟说错了。」 商枝道:「原是这样。」 常山松了口气,他道:「那衣裳在何处?我随你一起去拿。」 商枝与白朮异口同声道:「你去做什么?」 常山看着朝他投来的目光,他心下的阵脚慌了一瞬,他深唿一口气,道:「我,我去拿衣裳。」 常山的回答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好在他一直偷偷的藉机朝橘白使眼色。橘白圆场道:「我有礼物要送与这位公子,一同去正好。」 白朮道:「大概要多久?」 橘白道:「不到片刻。」 白朮揽在橘白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在橘白耳边小声道:「不想让你跟别的男的独处,片刻也不想。」 常山倒是心大的厉害,他到:「哎呀!我就跟着她去拿个衣裳!你瞧你俩的表情,怎么整的我要跟她私奔了呢?」 常山看着向他投来的三束目光,心里只道自己可能又用错了词罢,便闭上了嘴。 第七十一章 受人之託,替人办事 常山随橘白来到一间房里,房里放着各样的衣裳与杂物。 橘白关了门,她道:「上神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常山摇了摇头,道:「不是有话说。」说罢,他把手里的那枚玉佩递给橘白,他道:「喏,玉佩。就是想把这个给你,若是当着他们的面给你,定是要被追问一番了。」 橘白疑惑道:「上神给我这个做什么?」 常山道:「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我是受人之託,替人办事。」 橘白瞧清玉佩的纹路后,她一愣,嘴巴微微张着,心里猜出的那个名字熘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常山道:「嫦娥托我给你的。」 橘白接过玉佩,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的纹路。 橘白认得这枚玉佩,它是嫦娥亲自雕刻的,用的是上好的玉,嫦娥不会雕玉,本想刻兔子,没想到刻出来的是四不像,虽说是四不像,但橘白也是珍藏的。当初下凡时,橘白以为不需几日就会回到月宫,于是将玉佩留给嫦娥,说想她了可以看看玉佩,谁知这一去,就是数年,玉佩也一直留在月宫。 橘白看着玉佩,对常山道:「可是,嫦娥又怎么知道,上神会遇到我呢?」 常山边翻衣裳边道:「她不是知道我会遇见你,她只是赌一把。」 橘白道:「赌?」 常山点头道:「嫦娥瞧了司命写的命谱,我也不知司命写了什么东西,司命死活不让我瞧。然后嫦娥就把玉佩给我了,说我可能会遇见你,若是遇到了,就让我把玉佩给你,顺便告诉你,她很想你。」 橘白把玉佩放到胸口,重重的嘆了口气。 常山道:「你说你遇到了点事,所以没回月宫,那个老虎不会就是你说的『事』吧?」 橘白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常山嘴角有些抽搐,瞧着白朮与橘白二人的相处,怕是彼此都动了情,只不过,一只兔子和一只老虎,这种组合确实是奇怪了些。常山嘴角带着笑意的摇了摇头,心里感嘆道:「罕见!真是罕见!太罕见了!也不知他俩是怎么遇上的,橘白就不怕白朮兽性大发把她一口吃了么?——不过若他俩有了孩子,兔子跟老虎,能生出个什么呢?」 常山感嘆之余,忽的想起橘白方才说要送她礼物,忙嘱咐道:「橘白,你赶紧变出个东西,我白天用不了仙法,随便你变出个什么,就当作是你送的礼物了。」 橘白笑了笑,眼角的花苞又绽开,她道:「上神想必不是贪小便宜之人,那定是怕门外的那位姑娘起疑了。倒也是罕见,连天帝都不畏惧的上神,竟怕起一位小丫头。」顿了顿,橘白道:「上神想要什么?眼下我也不知该变出个什么礼物才好。」 常山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扇子!摺扇!就变出个摺扇吧。」 橘白点头应道:「好。」说罢,就捏了个诀,用仙法在手中变出一把摺扇。半圆的摺扇,扇底呈金黄色,扇面绘着一幅青山绿水的水墨画。 第七十二章 用得着这么拼么 常山抱着两身衣裳,迈出房门前,他叮嘱道:「你可莫要叫我上神,直接唤名字就行,随我一起来的那位姑娘,不知晓我是个上神,她只当我是个凡人。」 「嗯。」橘白轻声应了应,没多问什么,她向来不是个八卦的人。 常山走出房门,他把衣裳递给商枝,他道:「换上吧。」 商枝接过衣裳,她看着常山手中的摺扇,她道:「这是什么?」 常山道:「摺扇啊。你连摺扇都不认得了么?」说罢,他忽的明白了什么,又道了一句「礼物」。 商枝反问道:「礼物?」 常山点头应了应,对商枝催促道:「行了,别看了,它真的只是一把摺扇。赶紧去屋子里换衣裳。」 商枝垂着眼,低头道:「哦。」 常山看着商枝的背影,心里很是不解,不知又做了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后,便回杂物间换衣裳了。 常山醒来时就已是午后,如今暮色渐垂,抬眼朝天空望去,一半是云蒸霞蔚,一半是栖鸟夜飞。 常山把脱下的婚服放在杂物间,他打开房门,从杂物间走出,一袭浅蓝色的纱衣,腰间繫着红菱,红蓝相间不算相配,但常山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倒不是常山钟意那条红菱,只是白朮的衣物里,除了白玉腰带,就没别的可以束腰的东西,偏偏常山还不喜欢白玉腰带。 常山走出的时候,商枝刚打开房门,她瞥了一眼常山,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常山:「???」 常山在心里检讨道:「我是又惹着她了么?有么?没有吧?」 很快,商枝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袭白衣,腰间束着的,是和常山一模一样的红菱。 常山看着商枝腰间的红菱,没多想,心里只道商枝是不喜欢橘白束腰的腰带。他对橘白道:「这儿离京城远么?」 橘白想了想,道:「不算远,但也需要些路程。」 常山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对商枝道:「住一晚再回京城吧,晚上赶路不方便。」 商枝道:「那,那要是我不想再这儿住呢?」 常山:「……」 商枝继续道:「你会像上次,在酒庄厢房翻窗户逃跑的时候,不管我么?」 常山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不会。」再也不会了。 商枝的嘴角总算浮起一抹笑意,她走上前,拉着常山的手,笑着道:「那便好。既然如此,太师,我们走吧。」 常山一脸懵的看着商枝,他难以置信的道:「走?」 商枝点头道:「对啊,回京城。」 常山不可思议的道:「回京城?连夜赶回去?用得着这么拼么?」 商枝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她道:「反正不要住在这里!」 再次趴在橘白肩上的白朮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只道商枝是在京城住惯了,瞧不上他这寒舍。他道:「不想住就别住,赶紧回你的京城去!」被橘白胳膊肘捅了捅,白朮便闭起了嘴,委屈的趴在橘白的肩上。 第七十三章 公子随我来 眼下这样的情景,商枝定是更不愿住在这里了。 常山揉了揉眉心,虽搞不懂商枝为何不愿住在这里,但也只得依着商枝的意思。若商枝一气之下一人回京,外面黑灯瞎火、夜黑风高,常山委实放心不下。 常山嘆了口气,道:「回,回,回京。」他看了橘白一眼,道:「有马么?」言外之意,就是问橘白能不能用仙法变出一匹马来。 橘白点了点头,道:「有。公子随我来。」 趴在橘白肩上的白朮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怎么又是让他随你过去?」 橘白笑了笑,眼角绽出梅花,她挑起一边眉毛,道:「牵马。」 白朮与橘白生活数年,只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懂了彼此想表达的意思。白朮松开揽在橘白腰间的手,道:「我去吧,我带着他去。」 橘白一怔,道:「你去?」 白朮点了点头,学着橘白的表情,他挑起一边眉毛,道:「牵马。」 橘白点头应了应,表示准许。其实谁去都一样,如今夜色来临,尽管外面并没有拴着什么马,但哪怕常山一人出去,也能牵出一匹马来,任白朮、橘白哪个人出去一趟,都能牵出来的——变出一匹马又不是什么难事。 谁出去都一样,只是在商枝面前走个形式。反正总要留一个人守着商枝,免得运用法力的时候,被商枝撞见,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常山跟着白朮出去,走出院子后,常山就捏了个诀,用仙法变出两匹马来。常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愣了半秒的白朮,他道:「多谢你陪我出来走一趟了。」 白朮打了个哈欠,道:「不谢。」说罢,就走回到院子里。 商枝见常山走到了院子里,她忙从屋内出来,她看着两匹马,她道:「太师,你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骑一匹马吧?」 常山点了点头,他看着商枝纠结的神情,猜测道:「你不会骑马?」 商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她确实是不会骑马的。 常山把一匹马的缰绳递给白朮,讪讪的笑了两声,他道:「那多了一匹,麻烦等我们走后,你再牵回去了。」 白朮接过缰绳,道了一声「好」。 常山抓好缰绳,翻身上马,他伸出手,对商枝道:「过来。」 商枝走过去,抓住常山的手,常山反手一握,扶着商枝上了马。商枝侧身坐在马背上,她担心道:「太师,我这样坐着,会不会从马背上滑下去?」 常山看了一眼商枝,道:「就这样坐着吧,抓紧我,掉不下去的。」说罢,常山对橘白问道:「京城的路要怎么走?」 橘白指着前方,道:「一直朝北走,差不多就到了。」 常山道了一声「多谢」,就用力拉了拉缰绳,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就骑着马,告别了橘白与白朮。 商枝倚在常山的怀里,手从常山的腰间揽过,她看着前方望不到边的路途,她道:「太师,你说,要多久才能到京城啊?」 第七十四章 太师,我有些困 常山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前路,若不是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些,这漆黑长夜,他恐怕连路都瞧不清了。 常山苦笑一声,他道:「难说。反正等明天天亮,肯定在京城了。」 商枝小声道:「太师,我有些困。」 常山道:「你困?那你方才不在房屋内睡会儿?」 商枝鼓着腮帮子,她道:「不想睡,说错了,方才说错了,我不困……一点儿也不困……」 商枝搂着常山的腰,头抵着常山的下颚,她边说话,头边一栽一栽的。常山心里道:「不困才怪。」 常山垂下眼帘,瞥了一眼困得不行的人儿,他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想住在那里啊?」 商枝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如小鸡啄米般的栽着脑袋。 常山心里只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商枝定是吃不消,身体疲惫,才困得这么厉害。他心生不忍,他道:「你要是困得厉害,就抱着我,在我怀里睡会儿吧。」 商枝小声应了应,揽在常山腰间的手紧了紧。她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上身缩在常山的怀里,后背微微一弯,脸在常山的脖颈处蹭了蹭,便迷迷煳煳的闭上了眼。 常山的脖颈处是没被衣物遮挡的,这般被商枝一蹭,蹭的常山有些心痒痒。此时,常山对商枝只有一个想法——蹬鼻子上脸。 常山在心里吐槽道:「我让你抱着我,让你蹭了么?还蹭来蹭去,偏偏在脖子里蹭,真是够蹬鼻子上脸的。」 心里的疑虑终是不解,常山自言自语道:「你说,你为什么不想住在那里呢?」 怀里的人没说话,常山只道商枝是睡着了,他继续自言自语的猜测道:「是觉得房屋、床榻简陋,比不上京城?心生嫌弃?」 话刚说完,就从怀里传来一阵迷迷煳煳的声音:「不是……」 常山心下一惊,心里道:「原来还没睡着啊。」他追问道:「那是为何?」 怀里的人又不说话了,闷不作声的倚在他怀里,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常山猜测道:「是觉得白朮太兇?」 从怀里传来一阵疑惑的声音:「白朮……是谁?」 商枝不知道白朮也是正常,橘白不说,白朮也懒得自我介绍,常山知道白朮,就是从橘白嘴里知道的。 常山耐心的解释道:「白朮就是方才那位男子,他身旁的那位女子,叫做橘白。」 商枝重新道:「橘……白?」 常山点了点头,轻声道:「嗯。她叫橘白。」 商枝半睁开眼睛,她垂着眼帘,她小声道:「不喜欢她……不喜欢橘白……」 常山很是疑惑,他道:「为何?是觉得她眼角的花苞怪异?」 商枝微微摇了摇头,她道:「不是……她眼角的花很好看……她一笑,花就开了……把她衬的特别好看……」 常山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总归要有个理由」 商枝蹙了蹙眉,她道:「因为……我觉得……太师喜欢她……太师喜欢橘白……」 第七十五章 总归有个原因吧 常山被商枝的回答吓了一跳,他双手一紧,力度大了些,缰绳把马勒得吃痛,马开始晃着身子挣扎。 「吁——别动,别动……乖,听话……马儿啊你别乱动了我错了行不行啊……」常山一手搂着怀里的商枝,生怕商枝从马背上摔下来,一手抓着缰绳,跟马周旋了一番,总算把马安抚下来。 常山看着被安抚好的马,松了一口气,他边继续驾马前行,边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橘白呢?」 商枝晃了晃脑袋,她道:「不知道……直觉……就是直觉……要么,就是她喜欢你……」 常山一时语塞,心里只道直觉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常山又道:「那你怎么会觉得她喜欢我呢?」 商枝道:「还是直觉……」 常山嘆了口气,他道:「总归是有个原因吧?」 商枝道:「原因?」 常山应道:「嗯。原因。」 商枝想了想,想了片刻,她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原因,不合理的,她倒是想出不少,比如——直觉。 见商枝不说话,常山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呢?从哪里看出我喜欢她呢?」 其实常山想问的,是「怎样才算是喜欢呢」,但这种问题,常山可不好意思问出口,他好歹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神仙,连情爱一事都琢磨不透,传出去,委实丢人了些。 商枝话锋一转,迴避了常山的话题,她道:「那她为什么送你一把摺扇?」 常山随口道:「摺扇不就是她说要送我的礼物么!」 商枝追问道:「那她为什么要送你摺扇呢?」 这问题,常山可答不出来。总不能说,是怕你起疑,所以专门委託橘白变出来的吧?常山不禁又嘆了口气,觉得这问题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常山索性道:「反正我不喜欢橘白,不可能喜欢的。」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橘白也不可能喜欢我。」橘白和白朮两情相悦,他横插一脚算什么?棒打鸳鸯?又或者,他有毛病啊他横插一脚! 见怀里的人没说话,常山道:「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想住到那里?」 商枝点了点头,应道:「嗯。」 常山一手抚了抚商枝的后背,他道:「你一天天瞎想什么呢?!」 商枝趁机挽住常山的胳膊,常山垂眼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他质问道:「你这样我怎么骑马?」 商枝道:「你一只手不是也能骑么?方才马受了惊,你一只手就安抚了。」 常山将胳膊往回抽了抽,他不敢太用力,毕竟是在马背上,结果可想而知,商枝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搂的更紧了些。 常山无奈道:「放开。」 商枝道:「不放。」 常山嘆了口气,只好任由商枝搂着。商枝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把他的胳膊搂在怀里,常山的手有些无处安放,往上是不该碰的地方,往下是碰不得的地方。 常山的眉心疼了疼,却腾不出手去揉,他把手往旁处侧了侧,搂在了商枝的腰部。 第七十六章 难不成我又被绑架了 商枝在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已是清晨。她起身瞧了一眼周边的环境,不似她的决明宫,也不似太师府,莫不是…… 绑架?! 商枝心下一惊,心里感慨道:「难不成我又被绑架了?不是吧!绑匪这么容易遇到的么?!」感概一番后,商枝低声喃喃道:「那太师如今在何处呢?」 商枝掀开被子,从床榻跳到地上,靴子也没顾得穿,就径直跑到厢房的门前,她边跑边唤道:「太师!太师!!」 她手还没碰到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推门的正是常山,他道:「怎么了?」 商枝透过门缝朝庭院望了一眼,看着有些眼熟,她没底气的猜测道:「这儿不会是太师府吧……」 常山点头道:「这儿就是太师府啊,不然还能是哪儿?」 商枝挠了挠头,蹙着眉嘟囔道:「原来是太师府啊……我没来过太师府住过……我还以为……」 常山道:「以为什么?」 商枝忙摇了摇头,看着常山道:「没,没什么。」 常山的余光瞥见放在床边的短靴,他惊讶道:「你光着脚不怕着凉啊?」 商枝抬起脚,她指着脚丫,道:「喏!太师你看,我没光脚,我还穿着足衣!」 常山随口应了应,他打量了一眼头髮未束、衣冠未整的商枝,他道:「你先梳洗一番,洗完了回决明宫去。」 商枝委屈道:「太师可是在赶我走?」 在短暂的犹豫后,常山点了点头,他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商枝:「……」 眼见常山要把门合上,她连忙把手伸进门缝,扶住一侧的门,她唤道:「太师!太师!!」 常山把门推开些,他看着商枝,道:「又唤我做什么?」 「做……做……做饭……」商枝磕磕巴巴的说完后,低头揉了揉饿扁了的肚子,她嘟囔道:「太师我饿了……你给我做饭……」 常山边关门,边应道:「好。」关了门后,他走进厨房,开始琢磨做什么饭菜。 常山上一次下厨的时候是在天界,年岁略微久远了些,具体是什么时候,常山也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那一日风化硝又喝醉了酒,来他宫殿里说想吃他做的饭菜,他便去了厨房做了几道。 其实风化硝一醉酒就想吃常山烧的饭菜,不是说常山烧的特别,而是别的原因,风化硝一直未曾说出口的原因——风化硝觉得,吃着常山烧的饭菜,就好像吃着自己妈妈烧的菜一样…… 常山做的饭菜,算不上珍馐美味,也算不上八珍玉食,但能吃,是真的。用风化硝的话来说,那就是:「咸甜适中,油而不腻,香脆可口,香甜软糯。」 每每这时,常山就会道:「说的花里胡哨的,反正就是能吃,对不?」在常山的认知里,饭菜既是用来吃的,那只要不是难以下咽的饭菜,就是好饭菜。 风化硝便会答道:「嗯。能吃。」 区区「能吃」二字,常山就觉得自己的厨艺得到了莫大的认可。 第七十七章 早死早升天 不稍片刻,一顿饭便已做好。 梳洗后的商枝走到正殿,也许是往前山珍海味吃的多了,也许是这几日吃的苦多了,商枝瞧着桌子上的三菜一粥,觉得很有食慾。 坐在椅子上的常山已经动起了碗筷,他看着商枝,只见商枝穿着的还是昨天的一袭白衣,腰间繫着的还是昨天的那条红菱。常山瞧着不觉奇怪,除了婢女统一的服饰,太师府就找不出别的女子的衣裳。 常山用筷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他简洁的道:「坐。」指完后就夹了一块儿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商枝把椅子往常山旁侧挪了挪,随后坐了下来,她夹起盘子里的土豆丝,放在嘴里品尝了一番,品尝完之后,她道:「太师,你府里厨子的手艺不怎么样,不如皇宫里的。」 常山的手一颤,舀起的那勺粥洒了些,他道:「这饭菜,是我做的。」 「啊?」商枝一脸诧异的看着常山,刚从盘子里夹起的青菜掉回了盘子里,她瞧着闷不作声只顾着喝粥的常山,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商枝把掉在盘子里的青菜夹起,她生硬的笑了两声,讪讪的道:「我说呢,这饭菜怎么好吃,皇宫里的厨子哪能和太师比……呵呵呵……这饭菜,口齿留香,越吃越好吃……」 常山道:「不是你让我做饭的么。」 商枝边嚼青菜,边在心里道:「我随口一说,怎想到太师你就当真了呢?况且,你也没提过你会做饭的事啊!」 商枝把青菜咽下去,她笑着点头道:「太师做的饭菜真不错,不如,不如太师以后莫要教我书了,直接给我做饭就好。」 常山跟着商枝假模假样的笑了笑,他道:「过奖。」 商枝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她严肃道:「太师,我是认真的,你不妨考虑一下。」 常山摇了摇头,他边用勺子搅着粥,边道:「不了。我怕我想不开,给你下毒。」 商枝:「??下毒?」顿了顿,商枝压低声音,她道:「太师,你是迟暮国派来的细作么?」 「迟暮国?」常山瞥了商枝一眼,他笑着道:「我就是单纯的想给你下毒。」说罢,常山在心里道:「早死早升天,我一天天巴不得你赶紧升天,感觉归仙位。」 商枝的脸黑了一阵又一阵,沉默许久,终是一句话也没吐出来。 常山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催促道:「你快点儿吃,吃完赶紧回决明宫,我昨夜没把你抱回宫里,就是怕旁人议论,惹出事端。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你昨日没在宫里待着,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 商枝的注意点不在什么事端不事端的,她道:「太师,你把我抱回来的?」 常山点头道:「不然?你以为你是自己梦游了,自己摸瞎走到太师府的?」忽的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你衣服可不是我给你脱的啊!你别多想,这锅我可不背!这混帐事我是不可能做的!我走出侧殿,让婢女进去给你脱的。」 第七十八章 好像也蛮不错的 在常山的认知里,穿着外衣睡是极不舒服的,为了让商枝睡的舒服些,常山索性让值班的婢女进到侧殿,把商枝的衣物褪去些。 商枝心里道:「这锅背一下又没有什么不可,若真是太师脱的,我藉此闹到父皇那里,父皇定是要赐婚的。如此想来,好似也蛮不错。」这样的想法刚出现在商枝的心里,商枝心下一凉,觉得可怕的同时还滋生出了罪恶感——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极为重要,她怎会想利用清白的重要,藉机为自己与太师求一桩婚事呢? 商枝咬了咬嘴边的筷子,她心里道:「罪过罪过,真是罪过,这种想法可万万不能有了啊!」 常山看着边皱着眉,边咬筷子的商枝,他略微思忖,他道:「你咬筷子做什么?你是便秘了么?」 商枝:「???」便秘和咬筷子之间,有什么联繫么? 商枝松开嘴里的筷子,她道:「不是啊……太师怎么会这么问?」 常山道:「我看你那表情挺像便秘的。行了行了,赶紧吃吧,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商枝重复道:「关心?」 常山点了点头,他道:「对啊。看不出我关心你么?」 商枝犹豫了一瞬,最终点了点头,她道:「看得出是看得出,只不过,太师的关心很奇怪,对我好像也很奇怪。」 「哦?」常山挑了挑眉毛,他饶有兴趣的道,「奇怪?」 商枝点头道:「就是有些奇怪。有时候太师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太师……倒更像……像是……」 常山道:「像什么?」 那个词在商枝嘴边徘徊了许久,终是说了出来:「长辈。」商枝补充道:「就感觉太师说话的语气,和父皇说话的语气很像……」 商枝看着沉默不语的常山,她自知这样说很是尴尬,但她憋在心里也着实难受,她难为情的道:「太师……有一个问题,我不知该如何问……又或者,不知该不该问……」 常山道:「问。」 商枝深唿一口气,她道:「太师,不会是把我当成女儿对待了吧?」 常山口是心非的道:「没有。」说罢,又加了一句:「公主多想了。」 商枝总算是松了口气,她耳根都被她憋红了,她用手一模,烫的很是厉害。商枝在心里庆幸道:「幸好垂下来的髮丝把耳朵盖着,不然,说不定又要被太师嘲笑一番了。」 商枝瞥了一眼一手托腮盯着她看的常山,她把碗筷往前推了推,她道:「太师,吃饱了。」 常山道:「那就回去吧。还用我送你么?」言外之意,就是不用送了吧,就这么点儿路程。 谁知商枝点了点头,道:「用,用送。」顿了顿,商枝道:「太师不随我去决明宫教书么?」 常山托腮打了个哈欠,他反问道:「我还用过去么?」 商枝点头道:「用啊。太师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人,课程可不能轻易落下。」 常山伸了个懒腰,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第七十九章 明日的七夕,我们一起过吧 决明宫,书房内。 商枝对玉竹道:「父皇可有来决明宫找过我?」 唤作「玉竹」的婢女点了点头,她道:「找过一次。」 商枝道:「那父皇可有说些什么?」 玉竹道:「皇上问公主去哪儿鬼混了,奴婢说公主去太子府找太子殿下了,皇上作出一副欣慰的模样,很是奇怪。」 商枝道:「没多问别的了?」 玉竹摇了摇头,道:「没有。」 商枝点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书房的门关上。」 待玉竹离开后,专心翻着竹简的常山瞥了一眼关好的门,他道:「你去找太子,皇上为什么还欣慰啊?」 商枝轻声笑了笑,她道:「只要我不去一枝香逛窑子,不惹事不闹事,至于别的,除去杀人放火,不管我做什么,父皇都是欣慰的。」 常山道:「你以后莫要去一枝香了。」 商枝嘴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她道:「太师不喜欢我去一枝香么?」 常山犹豫了一瞬,他纠结的道:「我只是觉得,你以后就算去,至少也要带上我。窑子这种东西,两个人一起逛,乐趣也就是双倍的乐趣,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商枝眼底的笑意尽失,她撇了撇嘴,道:「哦。」她忽的想起什么,顿时双眼放光,她道:「太师!太师!」 低头翻竹简的常山瞥了商枝一眼,他道:「唤我何事?」 商枝道:「明日好像就是七月七了诶!!」 常山随口应了应,他道:「然后呢?」 商枝道:「七月七啊!七夕啊!牛郎织女千里来相会啊!!」 常山看着商枝,他一本正经的问道:「牛郎织女千里来相会,他俩是来跟你相会的么?」 商枝摇了摇头,坦诚的道:「不是啊。」 常山道:「那你激动什么?瞎激动。」 商枝走上前,把常山手中的竹简放回原位,她道:「太师,你别翻了,明天是七夕,你就一点儿都不关心的么?一年只有一次诶!!」 常山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统统变成了哈欠,被打了出来。常山挑了挑眉毛又揉了揉眉心,尽量让面部活动的躲些,好让自己不那么困。 常山在心里道:「凡界一年,天界一天,在凡人眼里,牛郎织女是一年一相会,很是可怜。在神仙眼里,牛郎织女一天一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山委实不觉得过一个七夕有什么激动的,他不忍心泼商枝冷水,便作出兴奋的神情,他期待的道:「我关心啊。我怎么不关心了。」 商枝瞥了一眼常山,她嘟囔道:「太师你演的好假,你这神情,分明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太师,你以前都不过七夕的么?」 常山摇了摇头,天界是不过七夕的,难不成牛郎织女一天一见,每见一次,众位神仙都要高兴的跟过节似的?不不,牛郎和织女倒没有那么大的排面。 商枝笑着道:「太师,那明日的七夕,我们一起过吧。」 第八十章 七月七,逛窑子 常山道:「一起过七夕?」 商枝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她道:「对啊。」见常山面露犹豫,商枝赶紧添油加醋的道:「七夕的时候,街道里可热闹了,太师不去瞧一眼,委实是可惜了!」 常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一枝香也热闹么?」 商枝一愣:「啊?」 常山道:「不如我们明日去逛窑子吧。方才不是说了一起了么,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明日,明日就去了吧。」 商枝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言喻,她道:「七月七,逛窑子?」 常山忙不迭的点头,他恨不得拍案叫绝,他道:「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提议好!!」 商枝难以置信的道:「太师,你去一枝香做什么啊?」 常山把案板上的竹简往旁侧推了推,他坐到案板上,不解的道:「一枝香有什么不能逛的么?」 商枝道:「太师还是不去一枝香的好。」 常山心下更加疑惑,他问道:「为何你能去,我却去不得?」 常山对一枝香的兴趣彻底被勾了起来,他掏出插在腰间的摺扇,扇了两下,他心里道:「这世间还有本上神去不得的地方么?」 商枝道:「一枝香里都是小倌啊!男的啊!太师你去做什么啊!!」 常山淡定自若的点了点头,他道:「我知道啊。」 商枝蹙了蹙眉,神情有些难看,她磕磕巴巴的问道:「太师……你不会……是断袖……吧?」 常山怔了半秒,他道:「应该不是。」 商枝震惊道:「应该?!!」难道不该是个肯定答案么?! 常山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天界众多谣传里,有一条就是常山上神与风化硝有一腿,原因无他,只因常山自从当上上神之后,就没有传出与哪个姑娘有过情爱之事,加之风化硝对常山的百般纵容,纵使风化硝有了天后,这谣言还是没有被击碎。 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更可悲的是,谣言传着传着,把常山自己的性取向都给搞混了。他曾经还问过风化硝,他道:「风化硝啊,你说我要真是个断袖,我,我还,爱上了你!那你会如何?」 风化硝直接打断道:「那我就想方设法把你贬进畜牲道,你一辈子都别想上天,别想噁心我。」 常山道:「风化硝,你竟瞧不起断袖的!」 风化硝摇了摇头,他道:「我不是瞧不起断袖的,我是瞧不起断袖的你,这是两种概念。但不管你是不是断袖,我都瞧不起你。」 一想起风化硝冷嘲热讽的模样,常山就头疼,他揉了揉眉心,不确定的道:「万一我是个断袖的,你会瞧不起我么?」 商枝先是一怔,她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了些,她道:「不会。」 常山放心的点了点头,他道:「那便好。明日就去一枝香逛一逛,顺便也让我自己瞧清,我到底有没有断袖的癖好。」 商枝:「……」 常山继续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们一起逛窑子去!」 第八十一章 举头望明月,低头亲枝枝 商枝后悔道:「太师,不如我们不过七夕了,不逛窑子了吧?」 常山随手拿了一卷竹简,他道:「关于逛窑子的事情,方才已经说好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商枝唤道:「太师,我们不再商量一下么?七夕这种一年一次的日子,不应该做些浪漫的事么?」 常山翻开竹简,他道:「翻篇翻篇。来,我们开始上课了。」 商枝垂头丧气的应道:「哦。」 常山扔了一卷又一卷的竹简后,总算找到一个简单易懂的,虽说竹简上的内容也太简单了些。 常山道:「唐诗你都背了吧?」 商枝点了点头,背是背了,背好与记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常山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后,他把手撑在案板上,摆出一副略微严肃的样子,他道:「那我来验收一下。」顿了顿,他道:「床前明月光。」 商枝脱口而出道:「疑似地上霜。」 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举头望明月。」 商枝略微思忖,她道:「低头亲枝枝。」 常山:「……?」怎么和竹简上的不一样? 常山微微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枝枝」是何物,他低声喃喃道:「枝枝……?」 商枝用手指了指自己,她笑着应了一声:「嗯。」 常山一口气堵在胸口,那口气堵了半天,才跑到嘴边,变成「胡闹」二字,从嘴里说出。 往前都是别人说他胡闹,今日却反了反,他揉了揉眉心,心里道:「诗都不会背,天天亲亲亲,不学无术!这不就是不学无术嘛!」 商枝道:「怎么胡闹了?太师非要明日一起去一枝香,那太师是不是也是胡闹?」 常山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顿了顿,他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一枝香。」 商枝的眸孔里出现了亮光,她期待道:「那太师明日想去哪儿?」 常山想了想,道:「一见喜。一见喜也不错。」 商枝在心里道:「一见喜和一枝香有区别么?」商枝蹙了蹙眉,她道:「太师你不许去一见喜!」 常山不解道:「为何啊?我若是个断袖,我就在一枝香里待着,我若不是,那就在一见喜里待着,两全其美。况且,你上次不是说一见喜与一枝香在一条街上么?挺近,费不了多少路程。」 商枝急道:「美个屁!」 常山合了摺扇,他看着商枝,道:「不是你怂恿我去一枝香的么?一见喜和一枝香没什么区别,都是逛窑子,只不过一个全是男倌,一个全是女的。」 商枝心里道:「那能一样么!一见喜里都是烟尘女子,指不定太师你就被她们迷的神魂颠倒了!!我宁愿你是个断袖!也不想看你跟一堆女子卿卿我我!」 商枝越想越气,她看着把玩摺扇的常山,一副怡然自乐的神情,她心里气不过,伸手就准备抢常山的那把摺扇。 谁知,脚下一滑,不知踩着了个什么东西,她重心不稳,身子直直的往常山身上跌去。 第八十二章 你可闭嘴吧 「啊啊啊太师啊!!我不是……唔。」 不等商枝把话说完,常山就用手捂住了商枝的嘴,他道:「行了。你别叫了,闭嘴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一连串的道歉的字眼。 商枝看着常山,怔怔的点了点头,一时忘了从常山身上起来。 常山被商枝盯的不自在,捂在商枝嘴边的那只手,手心也炙热起来,他把手缩回去,撑在案板上。 就在此时,玉竹推门而入,她行礼道:「公主,太子殿下回……」玉竹边说边寻找着公主的身影,待看到了商枝后,玉竹忙垂下头,她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她行了个礼,道了一声「奴婢告退」,便急匆匆的从书房小跑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关上。 常山唤道:「公主。」 商枝看着常山,她道:「怎么了?」 常山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不然我们都要从案板上翻下去。」 商枝轻声应了应,她扶着常山的肩膀,在地面上找了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站到地上。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竹简,她道:「太师,你从案板上起来的时候,你小心一点儿,这满地的竹简。」 商枝的话刚说出口,就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来,她站在原地,没有躲,甚至从心里滋生出想要伸开双臂去拥抱的念头。商枝在心里感慨道:「这想法真是可怕。」 常山倒没有把商枝扑到地上,商枝前面是一小片,也是案板附近唯一的一片空地,常山的身形晃了几下,踉跄了几步,就站稳了步子。 常山松开抓着商枝肩膀的手,他长舒一口气,嘴里连连道:「幸好幸好。」 商枝生怕常山怪罪自己,她忙道:「竹简可是太师你自己扔的!这跟我可没关系!」商枝看着常山向她投来的眼神,她边摇头,边自顾自的道:「跟我没关系。」 常山把手里的摺扇放到一旁,他弯腰把地上的竹简一一捡起,边捡边道:「我又没怪你。」 商枝嘟囔道:「我这不是怕么。」 常山蹲在地上,胳膊肘撑着膝盖,他托腮道:「我有那么可怕么?」常山在心里自问自答道:「一点儿都不可怕啊!」 商枝迟疑了一下,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她道:「谈不上可怕。不是说太师可怕,只是,以前太师说话的语气,很像是一位父亲在训斥女儿,我是被训斥怕了。」 常山低头继续捡着竹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道:「那可不么,我不就是你爹爹么,虽然这几百年来,你都不承认,但你既然是我种出来的,那我不就是你爹爹么!」 常山起身,怀里抱着数卷竹简,他把怀里的竹简放到案板上,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面,他心里道:「真不容易,可算是腾出个空地了。」常山转了转身,他揉了揉眉心,对商枝道:「你站着干嘛?过来一起捡。」 商枝:「……哦。」 第八十三章 搞不懂就别搞了 竹简都一一放回原位后,商枝和常山才从书房里出来。 商枝走到玉竹面前,她道:「你方才在书房说太子殿下,我皇兄又怎么了?不会是又遇刺了吧?」 玉竹点了点头,她道:「太子殿下确实遇了刺,好在没受伤。」 商枝在心里感嘆道:「不是吧,遇刺了两次,都不受伤?运气这么好的么?!那我为什么运气这么差呢?」 商枝忽的想起上次保护皇兄的侍卫,她猜测道:「皇兄身旁带过去的侍卫,好像叫什么南七,他呢?他不会又拼死保护我皇兄了,落得一身伤吧?」 玉竹想了想,她道:「公主说的可是南将军?」 商枝:「???」 商枝惊讶道:「将军?」 玉竹点了点头,她道:「太子殿下今日回京的时候,皇上封了一位侍卫为南将军。」 商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她疑惑道:「朝中不是有了一位夏将军了么?怎的又封了一位?」 歷来朝中只有一位将军,旁的都是小将军,封名号,也是封小将军,这一次却突然出现了两位将军,商枝不禁觉得很是奇怪。 玉竹点头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商枝朝玉竹摆了摆手,她道:「行了,你忙你的吧。」 玉竹道:「是。」 常山看着玉竹离开的背影,他不解道:「不就是封了个将军么,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商枝蹙了蹙眉,她道:「朝中一直都是一位将军,别的都是小将军,我只是搞不懂,这次怎的破了例。」 常山看着商枝道:「搞不懂就别搞了,朝廷纷乱,你少掺和。」常山上次下凡歷劫的时候,就是不喜欢朝中的明争暗斗,所以才拉着风化硝一起行走江湖,游山玩水。 商枝的眉头依旧蹙着,她不解道:「还有一点就是,南七这职位升的也太快了吧?跳过了好几个军衔,直接当了将军。奇怪,太奇怪了。」 常山揉了揉商枝的眉心,他力度很轻,怕揉疼了商枝。常山道:「眉头皱的多了容易起褶子,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有褶子。既然想不通,干脆就不要想了,想不通的事,你想再久也是想不通的。」 商枝道:「那,太师,你不是经常皱眉么?」 常山略微回想了一番,他是不是经常皱眉他没怎么注意,他只记得他经常揉眉心。常山点了点头,他道:「好像是经常皱眉。」 商枝道:「太师就不怕起褶子么?」 常山轻声笑了笑,他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用嫁人。」 商枝道:「那太师总要成婚的吧?」 「成婚?」常山低声喃喃了一遍,他摇头道:「从来没想过要成婚。」 商枝一怔,她道:「从来都没有?」 常山摇了摇头,坚定道:「从来都没有。」 常山确实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与风化硝下凡歷劫的时候,他也没动过成婚的念想,飞升上神之后,他也没想过要与谁成婚,一心只想把闺女养大。 第八十四章 你昨夜没睡好么 常山见商枝不说话,他只当商枝受了刺激,他道:「公主,要是无事,我就先回府了。」 商枝冷不丁的从嘴里冒出一句:「不成了。」 常山疑惑道:「什么不成了?」 商枝抬眼看着商枝,一脸坚定的道:「我也不成婚了。」 常山心里惊讶道:「受的刺激这么大的么?都给这孩子刺激傻了,唉,早知道就随便扯个谎,煳弄过去了。」 常山强忍着困意劝说道:「成婚有什么不好?在酒庄里,你不是还说想要什么聘礼,什么如意郎君的么?你不成婚哪来的如意郎君?」 商枝反问道:「那太师为何不成婚?」 常山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困意翻天覆地的捲来,常山抗受不住,他索性不与商枝争辩,他妥协道:「成,成,成婚。」 商枝半信半疑的道:「当真?」 常山打了个哈欠,他点头道:「真,当真。公主,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府睡觉了。」 商枝道:「你昨夜没睡好么?」 岂止是没睡好,常山昨夜根本就没睡。赶到京城的时候,夜已过半,常山把商枝放到侧殿后,就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捏个法诀,隐了身形,朝着酒庄飞去。 昨夜的月色很美,很亮,但照在成片枯萎的扶桑花海上,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常山飞过扶桑花海,来到琵琶观,他看着断了弦的琵琶,心里只道:「散魂的执念竟了结了?如此看来,这散魂八成是灰飞烟灭,一缕魂也找不到了。」 琵琶弦断了,旁人进出琵琶谷也畅通无阻了。常山捏了个法诀,熘到酒庄公子的厢房里,他看着哪怕睡觉也戴着面具的酒庄公子,心里不禁感嘆道:「这面具是从不离身的么?那我上次……确是有点过分。」 常山小心翼翼的把面具摘下,他小声唤道:「白绫。」话音刚落,他的青丝就披散下来,本束着发的白绫出现在他面前。 常山并起食指与中指,在空中划了几道,白绫也跟着他的手指舞动着。常山朝酒庄公子指了指,他小声道:「去。」 好巧不巧的,白绫正准备缠到酒庄脸上的时候,酒庄公子睁开了眼,他看了看披头散髮的常山,又看了看悬浮在空中的白绫,没有喊叫,直接吓晕了过去。 常山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对白绫小声道:「去,快点儿。」 白绫抬起的一端向下点了两下,边急速变长,边蜿蜒着朝晕倒在床榻上的酒庄公子缠去,白绫上逐渐出现黑青色的条纹。待白绫从酒庄公子身上离开的时候,白绫已经变成了黑青绫。 常山轻声到:「引。」 白绫在空中蜿蜒了几下,就朝着窗户的方向直直飞去。白绫的一端还没触碰到窗户,床榻上的人就有了动静,酒庄公子迷迷煳煳的坐起身,他看着眼前这副场景,他惊唿一声道:「鬼啊!」 晕了一次之后,酒庄公子的心理素质就强了些,这一次,他没晕。 第八十五章 公子,俺来救你了 常山见酒庄公子坐起,就连忙伸手去点酒庄公子的哑穴,生怕惹来更多的人。 可还是晚了些,那声惊唿已经出口,在厢房外面巡逻的僕人开始逐渐朝厢房赶来。 酒庄公子死死的抓住常山的胳膊,双腿钳着常山的半身,他嘴型一直动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常山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他对白绫唤道:「收!」 话音刚落,白绫身上黑紫色的条纹依次褪去,白绫一边急速缩短,一边朝常山飞去,落到常山伸开的掌心里。 常山接住了白绫的下一瞬,厢房的门就被外人推开。推门的是一嘴鬍子的壮汉,他慌张道:「公子!公子!俺来救你了!」 常山翻了个白眼,他道:「救什么救啊,我一没砍他,二没绑他,被束缚着的人明明是我好吧?」 铁牛将屋内的烛蜡点燃,他的只瞧了一眼,便认出了常山,他道:「俺认得你,你就是抢俺家公子媳妇的小贼!」 常山不服气的道:「你那天还叫我壮汉呢,如今就叫我小贼了?你这是变戏法呢?变脸变的这么快?」 铁牛一口气闷在胸口,他摆了摆手,他边走向床榻边,边道:「俺说不过你。公子,你……公子!!!」后半句是对酒庄公子说的,语气里的惊喜毫不掩盖。 酒庄公子一脸茫然的看着铁牛,他方才半张脸被常山的衣袖挡着,如今全露了出来,没有长长的疤痕,没有密密麻麻的青纹,他的毒,解了。 铁牛兴奋的直拍手叫好,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他道:「兄弟们!你们快看!!公子的脸好了!!!」 于是厢房里的僕人顿时蜂拥而至,把酒庄公子围的水泄不通。酒庄公子一听到「脸好了」,他心下又惊又喜,整个人石化一般的呆愣在原地。 常山把酒庄公子从身旁推开,推开的同时,顺手解了酒庄公子的哑穴。酒庄公子抬眼看着欢唿雀跃的僕人,他诧异的道:「我的脸好了?」 众人齐声道:「好了!」 酒庄公子激动的都要哭了,事实上,他的确哭了。酒庄公子喜极而泣的道:「我的脸竟然好了!我再也不用戴着面具了!」 铁牛惊喜的道:「公子!你不结巴了!这真是忒好了啊!」 常山欣慰的看了一眼开心的众人,他正准备从人群中全身而退的时候,坐在床榻上的酒庄公子忽的朝他致起了谢:「是他!是他!就是他!他治好了我的脸!」 常山在心里道:「我不会成你们的英雄了吧?」 果然,众人齐齐围在常山身边,纷纷道谢,更有甚者,还提出了为常山修神庙的建议。 最后闹腾了许久,众位僕人离开厢房,酒庄公子拉着常山,说是要拜把子。常山假惺惺的笑了笑,假模假样的答应着,然后趁酒庄公子不备,常山往酒庄公子脖颈处一打,酒庄公子就晕到了地上。 常山在心里感慨道:「要真拜了把子,同年同月死,你几十年的寿命,我上千年的寿命,你这不是害我呢么?」 第八十六章 当是我赔给你的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心里道:「幸好我把酒庄公子打晕了,不然,我都不知我何时才能回太师府。」 商枝看着一脸疲惫的常山,她心疼道:「无事了。你回去歇息吧。」 常山打了个哈欠,他道:「那我告退了。」 商枝点头道:「你好好休息。」 常山轻声应了应,他叮嘱道:「明日逛窑子,你可记着,别忘了。」 商枝道:「记着了。」 常山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府里,他实在是困的厉害,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打的眼眶里都噙出泪了。 好不容易走到太师府,常山直奔寝殿,脱了靴子,褪去外衣,就一头栽到了床榻上,一睡不起。 常山再睁眼的时候,已是次日。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行为,对于常山来说,并不罕见,在天界,这是常有的事情。 常山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一想到今日是七夕,可以逛窑子,常山的心情就止不住的激动起来。 说起来有些丢人,他堂堂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上神,竟还没去逛过窑子。但常山转念一想,风化硝也没逛过窑子,于是心里便平衡了许多。 常山吃了早饭便直奔决明宫,准备让商枝带着他,好好的逛一逛窑子。 决明宫内,商枝刚吃过早饭,就看见兴致沖沖的常山,她想都不用想,就知晓其中的缘由—— 商枝在心里感嘆道:「不就是去逛个窑子么!至于这么开心么!」 实不相瞒,商枝去一枝香的次数,比以前去国子监的次数还要多几次,所以说,逛窑子,对于商枝来说,就好比逛菜市场一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也没什么可激动的。 商枝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她托腮看着常山,她道:「太师,早啊。」 常山开心的道:「早早早,我们逛窑子吧。」 商枝道:「下午再去吧。」 常山不解道:「为何啊?上午去多好,为何要等到下午?」 商枝道:「太师,上午的时候,大部分的达官贵人还赖在小倌的房里亲热呢!我们不如下午去。」 常山连声道:「有道理,有道理。」常山说罢,坐到了商枝旁边的石墩上,他惊嘆道:「你懂的好多啊!」 「那是!」商枝得意的瞥了常山一眼,正好对上常山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舔了舔嘴唇,道:「是……是一位富家子弟告诉我的!他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常山挑了一边眉毛,他看着商枝,道:「是么?」 商枝连忙点头,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她道:「是啊是啊!」 常山轻声一笑,没再过多追问,他道:「我昨日有一把摺扇落在你这里了,我今日顺便把摺扇拿走。」 商枝道:「摺扇?」 常山点了点头,道:「对啊。橘白送的那一把,青山绿水的水墨画。」 商枝瞪了常山一眼,她随口道:「扔了。」 常山道:「扔了?」 商枝点了点头,她道:「扔了啊,我宫里有摺扇,你随意跳一把,当是我赔给你的。」 第八十七章 先去一枝香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最烦挑选东西,他道:「扔了就扔了吧,一把摺扇而已,不用赔了。」 商枝托腮看着常山,她尾音上翘的道:「一把摺扇,而已?」 常山点了点头,他狐疑的道:「不然?」 商枝把目光移向别处,她坦诚道:「扇子没扔,我玩几天,再还你。」 常山语重心长的道:「撒谎是不对的,做人要诚实。金以诚而至,信以人为先。你想玩大可直说,不必诓我。下不为例。」 商枝自知理亏,她低头应了应,没多说什么。 常山长嘆一口气,他在心里道:「为了这个闺女我也是操碎了心,唯一的一句大道理都给搬出来了!」 午后。刚吃过午饭,常山就不停的催着商枝去一枝香。 商枝无语的瞥了常山一眼,她道:「太师,你为何那么想去一枝香啊?」 常山道:「我又不是跟你一样天天去,我还没逛过窑子呢,这就好比乡下人进城,对于没去过、没见过的东西,满怀期待也是理所应当。」 商枝一口气闷在心里,她嘆气道:「……太师,谁告诉你,我是天天去一枝香的?我只是常去。」 常山很是心大,他边挥手边道:「反正都一个道理。行了,走吧走吧。」说罢,就要抓商枝的手腕。 商枝也不知常山的这一习惯是从何而来,明明可以牵手,却偏偏要抓手腕,兴许是读书人,性子拘谨,男女授受不亲的教导深深刻在脑海里。可商枝瞧着常山,委实瞧不出一点儿拘谨的样子,委实瞧不出半分读书人的书香气质。 常山边拉着商枝的手腕,边道:「你不是应该比我更高兴的么?」 商枝疑惑道:「为何?」 常山道:「因为你可以见到白芥子了啊,白芥子不就是一枝香的小倌么?你放心,我不打扰你们,绝对给你们留足够的二人空间。」 商枝生硬的笑了两声,她道:「太师,你真是……善解人意。」 如此说来,也许久没见到白芥子了,那副清冷的模样在商枝脑海里,开始变得模煳起来。商枝在心里道:「不知白芥子有没有变样,大抵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吧。」 今日的街道比往日繁华些,店肆林立,暖阳斜斜的洒在红砖绿瓦的楼阁上,路边贩卖的,是各式各样的小物件,以孔明灯、姻缘绳居多。 商枝指着一个孔明灯道:「常山,我们买个灯吧。」 商枝与常山今日是私服,且提前商议好,在外不拘礼数,不称「太师」、「公主」,免得暴露了身份。 若身份暴露了,公主带着太师逛窑子,还是倌窑,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影响总归是不好。 常山看都没看一眼,他道:「从一枝香出来的时候再买。」 商枝:「……」 商枝走到一个小摊前,她拿起一根姻缘绳,她道:「常山,我们买个相同的姻缘绳吧。」 常山瞥了一眼,他道:「先去一枝香,回来再买。」 第八十八章 彼此钟意,长长久久 姻缘绳,说白了,就是数根红绳编织在一起,款式各样,串的吊坠是木制的,小贩可以根据要求在上面刻上字。在朝阳国有个传闻,若一男一女佩戴着刻有彼此名字的姻缘绳,方可彼此钟情、长长久久。 商枝边挑选姻缘绳,边道:「买一个吧。」 常山把商枝手里挑好的姻缘绳放回去,他道:「从一枝香出来再买,我们先去一枝香。」 商枝瞥了常山一眼,她倔道:「你要是不买,我就不带你去,你自己去吧。」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无奈道:「好好好,买,不就一个姻缘绳么?买!」 商枝拿起方才挑好的姻缘绳,她道:「我给你买一个,你也要戴。」说罢,商枝把姻缘绳递给小贩,她道:「老闆,刻字。」 小贩接过姻缘绳,他道:「好勒。姑娘想刻什么?」 常山道:「你不用给我买,我不要,你买你自己的就好。」 商枝没理会常山,她对小贩道:「刻名字。」碍于身份,商枝道:「刻名字中的一个字。一个刻『枝』,一个刻『山』。」 小贩道:「敢问姑娘,是哪个枝,哪个山?」 商枝道:「树枝的『枝』,远山的『山』。」 小贩点头道:「好勒。总共九十九文钱。」 商枝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常山,她看着姻缘绳,对常山道:「付钱。」 常山不解道:「为什么是我付钱?我又不想要。」 话虽如此,嘴上说着不想付钱,身体却很诚实的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他放到小摊上,道:「不用找了。」 小贩忙把银子收好,他赞嘆道:「公子真是阔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赞嘆完之后,小贩边刻字,边道:「姑娘也是好福气!名字里的这个『枝』字,和当今公主的名字,一模一样!天大的福气啊!」 商枝笑了两声,她附和道:「确实是好福气。」 片刻后,小贩把刻好字的姻缘绳递给商枝,笑着道:「姑娘,刻好了。」 商枝接过姻缘绳,她把带有「山」字的那一根繫到自己手腕上,系好后,她对常山道:「伸手。」 常山把手伸开,他不解道:「怎么了?」 商枝把常山的手往上抬了抬,将带有「枝」字的那一根,繫到常山的手腕上。 常山看着姻缘上的木制吊坠,他抗拒道:「还是心形的啊!我能不戴么?这种玩意儿一看就是小姑娘戴的东西,着实不适合我啊!」 抗拒之余,常山瞧清了上面的字,他纠错道:「商枝,这个是你的,你看,上面刻着的是你的名字!」 一旁的小贩询问道:「公子,你不是朝阳国的人吧?」 常山看着小贩,疑惑道:「你怎么知晓?」 小贩笑着道:「一看就看出来了。只有旁国的人,才不知姻缘绳的寓意。」 商枝系好了姻缘绳,她看着常山的手腕,低头道:「好了。」 常山应了应,他边伸手摸着刻在木制吊坠上的字,边思索着,姻缘绳其中的寓意。 第八十九章 金印累累佩陆离 商枝错以为常山想把手腕的姻缘绳摘掉,她忙把常山的另一只手从姻缘绳上打掉,她道:「不许摘!」 常山把手收了回去,他点头道:「好好好,不摘。我刚刚没想摘,就是看一看。」 顿了顿,常山道:「姻缘绳买也买了,戴也戴了,可以去一枝香了吧?」 商枝点点头,她抬眼看了看常山,嘴角浮现着抑不住的笑意,她道:「走吧。」 商枝和常山前脚刚走,就有两位男子来到小摊前,小贩看着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他道:「公子可是要买来送给钟意的姑娘?」 一位公子笑了两声,他对另一位公子道:「阿七,都跟你说了,姻缘绳是男女佩戴的,你说你拉着我来这儿做什么?」 阿七朝那位公子拱了拱手,「殿」字刚出口,就听到那位公子轻咳一声,他连忙改口,他道:「陆公子,我只是好奇,若两位男子繫着同样的姻缘绳,会不会也如平常的男女一般,彼此钟意,白头偕老。」 商陆用摺扇将南七依旧拱着的手往下压了压,他摇头道:「难说,难说。」 南七背手而立,他道:「陆公子,不如,我们试一试?」 商陆一怔,面露犹豫。 南七道:「陆公子可是怕了?」 商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满是清傲,他不以为然的道:「怕?我还未怕过什么。试试就试试,区区姻缘绳,有何可怖?」 南七笑着挑了两根姻缘绳,他递给小贩,道:「刻字。」 小贩接过姻缘绳,他道:「好勒。敢问公子,刻什么字?」 南七道:「七八个星天外的『七』,金印累累佩陆离的『陆』。」 商陆看着小贩一脸懵的神情,他解释道:「七夕的『七』,陆地的『陆』。」 小贩边刻边道:「公子这名字也是好名字!好福气!方才遇到个与当今公主撞了字的姑娘,如今又遇到个与当今太子撞了字的,也是好兆头!」 商陆与南七对视一眼,心中已瞭然,小贩说的人,八成就是商枝了。 商陆看着南七,尾音上翘,饶有兴趣的道:「方才的两句,是稼轩的词?」 南七点头道:「正是。」 商陆自从接触了诗词,就独钟辛弃疾的词,朝阳国的学士,钟意的古人都是清一色的李白杜甫,辛弃疾的少有。 商陆看着南七,似看着知音一般,他笑了两声,道:「没想到你竟懂稼轩的词。」 南七笑着道:「喜欢而已,略懂几句。」 商陆拍了拍南七的肩,他心中涌起一股相逢恨晚的情绪,他道:「阿七,朝阳国内钟意稼轩词的人,少有啊少有!」 南七身子一颤,他接过小贩递来的姻缘绳,他道:「知音难觅,故人难寻。」 后半句声音极低,低的站在一旁的商陆都听不清。商陆歪头看着南七,道:「什么?」 南七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躲闪,他道:「无事。」 无事,只不过是为了殿下,把辛弃疾的词全部研读熟背一遍罢了。 第九十章 不许你对他抛媚眼 「哎哟~公主,你又来一枝香了啊~」 一枝香的老闆一看见商枝,就忙凑过去,热情的招唿着。 商枝被这个「又」字惊了一惊,她心里道:「不应该是巴不得我来么!!怎么听这语气!一点儿都不像呢!!」 站在商枝身后的常山往前走了一步,他双手环胸的看着商枝,语调婉转、尾音上翘的重复道:「又来一枝香了啊?」 商枝讪讪的笑了两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一枝香里虽全是男倌,但老闆,是女的,身上的布料把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后,两层纱衣洋洋洒洒的披在身上,很是随意。反正男倌都有断袖之癖,哪怕她只披着纱衣,也没有男倌多瞧她一眼。 一枝香的老闆把手里的团扇在胸口扇了两下,她扭着腰走到常山旁边,她媚声媚气的道:「公子生的真是俊俏,是来找小倌,还是来当小倌。又或者——」 老闆拖了拖长音,她的手在常山是腰间游走一番,她道:「是来找奴家的呢?」 商枝瞧着眼前这副场景,她忙把常山拉到身后,她道:「老香,你能不能管好你的手?信不信我叫人给你砍下来!」 苏合香用团扇轻轻挑着商枝的下巴,她故作惊慌的模样,她道:「哦哟哟,小枝枝好兇的呢~奴家好怕怕哦~」 商枝将苏合香手里的团扇,一把夺了过去,她愤愤不平的道:「一枝香里那么多男的,哪个不是风流倜傥?那么多男倌还不够你戏弄啊?你碰他做什么!」 常山忍不住辩驳道:「我也是风流倜傥啊!」 商枝朝身后瞪了一眼,她制止道:「你闭嘴!」 苏合香拿过团扇在胸口扇了扇,她笑着道:「好好,不碰~小枝枝变心变得真是快呢,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白芥子抛到脑后了~」 商枝对苏合香催促道:「你赶紧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带着他来一枝香转悠一圈就走。」 常山不解道:「逛一圈哪儿够?」 商枝用胳膊肘狠狠的捅了捅常山,她愤愤的道:「那你干脆住在这里算了!!」 常山痛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委屈道:「疼。」 正当商枝思忖自己是不是太用力的时候,苏合香摇着团扇走到商枝身后,她一手拿着团扇,搭在商枝肩上,她边说边准备抚上常山的小腹:「公子,哪里疼啊~奴家来给公子揉一揉好不好呢~」 「不好!」 话不是常山说的,是商枝。商枝转身将苏合香的手打下去,她死死护着常山,她恶狠狠的瞪了苏合香一眼,生气道:「你快点儿去忙你的吧!!」 苏合香「啧啧」了两声,她用团扇抵着下颚,她可怜兮兮的道:「哦哟哟,小枝枝生气了呢~不逗了不逗了,这位公子也不回应奴家~真是伤奴家的心,走了走了~」 说着就走上了一枝香的楼梯,她忽的转身回眸一笑,商枝忙捂着常山的眼,嘴里道:「不许你对他抛媚眼!!」 第九十一章 心都要被伤透了 商枝对苏合香的这一举动再熟悉不过。 来一枝香的达官贵人并不是全有断袖的癖好,有的图个乐呵,有的图个新鲜,更有甚者,掏几锭银子,和男倌下一夜的六博棋。反正他们有的是银子。 在达官贵人里面,难免有苏合香瞧上眼的俊俏男子,只要瞧上了,苏合香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手,不免要摸个几下,占几分便宜。 大多的达官贵人都被风流的念头沖昏头脑,直接露出了色相,还有一小部分的达官贵人洁身自好,每每遇上不为所动的,苏合香就回眸一笑,媚眼一抛,再勾勾手指,洁身自好的达官贵人早已把理智抛到脑后。 如此这般,只要苏合香回眸一笑,商枝就下意识的觉得,苏合香又要抛媚眼了。 苏合香瞧了一眼商枝,她斜斜的倚着侧栏,团扇半遮面,她哈哈笑了两声,她道:「小枝枝真是小气呢,一个男人而已,睡一晚都不让呢~心都要被伤透了,唉,走了走了,一个人独守空房去咯~」 常山把挡在眼前的手往下放了放,他看着苏合香边摇着团扇边离去的身影,他惊嘆道:「一枝香的老闆真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啊!」 商枝愤愤的道:「你盯着她一直瞧,是什么用意?」 常山垂眼看着那双充斥着怒意的桃花目,他忙把眼下的手往上抬了抬,将双眼全数遮挡,他委屈道:「我没用意啊,我能有什么用意?况且,她都走了,我瞧也只瞧见一个背影。」 商枝反问道:「你还想瞧见别的?」 常山边摆手边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瞧见别的,一处也不想。」 商枝听了,瞪了常山一眼,随后把手慢慢放下。 常山看着怒意已经消了一大半的商枝,他斗着胆子问道:「这个一枝香的老闆名唤什么?」 商枝看了看常山,她道:「苏合香。」 常山好奇道:「这个苏合香,一直如此么?」 商枝点头道:「一直如此。瞧见钟意的,就会起风流的念头,大多生的好看的达官贵人,都和她有过一夜缱绻的交情。」 常山边点头,边随口道:「原是这样。」 商枝道:「哪样?」 常山忙摇头道:「不哪样,我随口一应。」 常山是打心眼儿佩服苏合香,这般风流,却还没得花柳病,身子骨也忒健康了点吧。更让常山奇怪的是,仅仅只是一颦一引诱,一笑一媚眼,就能唤出达官贵人的风流念头,那这些达官贵人可真真随性的厉害。 眼下谁都闭口不言,气氛略微尴尬,常山沉默了片刻,总算找出个话题,他道:「你不去看看白芥子么?」 商枝抬眼看着常山,她反问道:「你想让我去看望他么?」 常山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与我想不想有何关系」,他垂着眼,对上商枝的目光,他面不改色的道:「你不是钟意他么?今日恰好七夕,你来一枝香,不和钟意的人见一面,岂不是可惜了么?」 第九十二章 却是有点可惜 商枝认可的点了点头,她道:「被你这么一说,却是有点可惜。」 商枝看着常山,她道:「那你跟我一起去么?」 常山眉头微蹙了一下,他心里道:「我去做什么?棒打鸳鸯?这种事情我才不做,太欠揍了。」 常山摆了摆手,他道:「不用担心我,我不去,我随便转悠转悠就好,你不必顾着我。」 商枝听了,转身就迈了楼梯,她扶着栏,头也没回的去了白芥子的厢房。 小倌的厢房并不难辨认,每间厢房的门旁,都分别挂着小倌名字,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大抵是便于找寻罢。 商枝推开门的时候,白芥子正坐在窗边,一袭白衣,头髮随意的束着,手里拿着书,面前放着一把琴,似是在研究音律。 白芥子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他抬眼朝门口瞧了瞧,随后垂下眼帘,目光继续凝聚在手里的书上面。 商枝对白芥子的反应也见怪不怪,她习惯了白芥子淬着冰的眼神,习惯了白芥子对她的视而不见。她看中的,还偏偏就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商枝关好门,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在学琴么?」 「嗯。」白芥子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沉默良久,白芥子道:「又来了?」 商枝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她托着腮,轻声应了应,道:「又来了。」 京城里的说书先生大概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们脍炙相传的美谈,被讨论次数最多的两大主角,原以为见了面会聊的火热朝天,不曾想,竟是这般冷清的场景。 周遭很安静,时不时的有拨弄琴弦的声音传来。气氛沉寂了片刻后,从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有人掀桌闹事。 商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她不自觉的朝门外望了一眼,她道:「我下去瞧一瞧。」 白芥子挑起一根琴弦,应道:「好。」 商枝道:「你要随我一起去么?」 白芥子道:「不必。」 商枝起身向门口走去,她推开门,往楼下瞧了一眼,门还未关好,就迈着梯子,大步朝楼下走去。 楼下一片狼藉,数位达官贵人围着一个被掀的桌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很是喧闹。 商枝边下楼梯,眼神边扫着那些达官贵人,扫了数遍,也不见熟悉的身影。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商枝下了梯子,边环视前厅,边唤道:「常山!」 见无人应答,商枝便加大了些音量,她喊道:「常山!!」 周遭喧闹的声音小了些,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到商枝身上,人群里,一位达官贵人道:「姑娘唤的人,可是白绫束髮,一袭紫衣?」 商枝的目光恍惚了一下,最终停留在那位达官贵人身上,她道:「确如你所说。」 另一位达官贵人又道:「那位公子可是相貌俊俏,手腕有姻缘绳?」 一听到「姻缘绳」,商枝心里就确信了些,她忙点头道:「正是,我是在寻他。你可有见过他?」 第九十三章 真是敢做不敢当 一位达官贵人指了指身侧不远处的厢房,他道:「那位公子掀了桌子后,就朝那间厢房跑去了。」 商枝顺着达官贵人手指着的方向瞥了一眼,她道了声「多谢」,就朝着厢房跑去。 身后是一阵议论—— 「那位公子怎么突然掀桌子了?掀了桌子之后还逃到厢房里,真是敢做不敢当!」 「话说,刚刚的姑娘好生眼熟,她身上的配饰,瞧着普通,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弄来的!」 「嘁。寻常的姑娘会来一枝香?」 「诶诶,我听闻当今公主喜欢来一枝香,方才那位,不会就是公主殿下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过公主殿下,只听闻生的好看。」 「好看?能有一枝香的老闆苏合香好看?」 「哈哈哈。苏合香哪儿能和当今公主比?比不得,比不得。」 「嘻嘻嘻。」 …… 商枝一路小跑到厢房门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厢房的门旁并未挂着木牌,想必是供达官贵人寻欢的地方。 商枝深唿一口气,她推开门,临近暮色,厢房背阳,屋内没有点烛,一片昏暗。 「常山。」商枝小心翼翼的迈进厢房内,她朝着四周望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望到。 「常山,你在么?」商枝又唤了一声,依旧是无人应答。 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阵声响,房门紧闭,从门传来的光线也被阻断,屋内更加漆黑。 商枝心下一惊,害怕的厉害。好在她进来时,没往屋内走几步,如今她凭着印象,原路退了退,摸到了房门,她推了几下,推不开。 商枝正准备拍门对外求救的时候,异色珍珠佛光乍现,紧接着传来「唿哈……喝嗤……」的声响。 借着佛光,商枝顺着声音,往旁处瞧了瞧,瞧清后,她心下一紧,不安的心脏悬在了半空。 她从没瞧见过这样的人,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儿不腐烂的地方,眼眶里白色居多,几乎没有棕色的瞳仁。 「许是……许是……许是生的可怕了些……无妨的……不怕……」商枝在心里止不住的自我安抚,身体却很诚实的一步步后退。 连退几步后,商枝的手碰到了一个半圆的东西,她摸了两下,觉得这东西甚是冰凉,她微微侧目,借着佛光瞧了一眼—— 「啊啊!!!」 一声惊唿从商枝口中冒出,那是一个骷髅!上面还残留着人肉与血迹,眼眶里还存有眼珠!那双眼珠四处转动着,听到商枝的惊叫后,眼珠死死的盯着商枝,一动不动,一个劲儿的流血。 商枝侧了侧身,连连后退,她这才瞧清,方才她碰到的,根本不是人!双脚约有离地三尺,那分明是一个鬼!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揽过商枝的腰,把商枝往后拉了拉,商枝撞上一个胸膛。 商枝的那声惊唿还没来得及出口,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来——「我。」 「常……常山……?」 「嗯。」 商枝长舒一口气,心里的惊慌莫名被抚平。 第九十四章 你怎的不知拒绝 常山轻声道:「转过来。」 商枝应了应,虽不懂其中的缘由,但也乖乖照做。 常山又道:「抱紧我。」 商枝面露犹豫的,借着佛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怯怯的道:「我手上有好多血……方才摸那个骷髅的时候……」 常山道:「无妨。」 商枝揽过常山的腰,小心翼翼的搂着。直到常山强调了一遍「抱紧」之后,商枝犹豫一瞬,才将常山紧紧的抱在怀里。 常山低头附在商枝耳边,小声道:「不要偷看。」 商枝道:「知道了。」 早在常山与商枝交谈期间,骷髅就分出了万千分身,围堵在常山四周,残留的血迹和眼眶涌出的血泪,都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鬼魂穿过骷髅,绕在常山身边,飞速的移动着。 周遭突然开始传来阴森可怖的笑声,笑声把商枝吓得浑身一抖,常山在商枝后背轻轻拍了两下,他抬眼看着在眼前瞬移的鬼影,嘴角浮起一抹笑。他一手抚在商枝后背,一手用仙法变出一把摺扇,他沉声道:「凭你,也配在我面前放肆?!」 说罢,常山朝身后方扔出摺扇,摺扇切了一个雾影,就迅速飞回常山手中。 鬼魂被摺扇打伤,他半蹲在常山左边,嘴里发出含煳不清的声响,依稀可以分辨出来的词语,大抵都是谩骂的。 鬼魂伸出舌头,舌头迅速变长,蜿蜒着、急速的朝常山飞去。 常山斜斜的瞥了一眼,道了声「噁心」,便用摺扇,随手将围堵在身边的数个骷髅头,变到身侧,挡下长舌。 常山轻声道:「破。」 话音刚落,周遭发出「咔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围堵在四周的骷髅头全数跌落到地上,似弹珠般,四处翻滚。 鬼魂收起长舌,他连走带爬的看着地上的骷髅头,恨意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嘴里又开始出现那些谩骂的字眼。 常山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骂他的。 常山将手里的摺扇变作一把长剑,直直的朝着鬼魂刺去,鬼魂呜咽一声,瘫倒在地,逐渐化作雾气消散。 「真是吵。」许是累了,常山有些站不稳步子,他趴在商枝身上,商枝被压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身后的墙。 商枝道:「你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常山有些不正常,好似在努力克制、压制着什么。 常山轻轻晃了晃脑袋,他道:「无事。」顿了顿,他道:「收。」 长剑化作摺扇飞到常山伸开的手上,常山捏了个法诀,摺扇便不见了踪影。 商枝心里道:「怎么可能无事?」 她道:「那些达官贵人餵你酒了?」 常山点头应道:「嗯。」 商枝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常山一只手扶着墙,用力撑着身子,他弯着腰,额头触着商枝的额头,眼睛半睁着对上商枝手足无措的眼神。 常山道:「没,没喝醉。」 商枝道:「怎么可能,你肯定是喝醉了,那些达官贵人餵你酒,你怎的不知拒绝?」 第九十五章 你能不能去救一个人 常山微微侧头,鼻尖碰上了商枝的鼻尖,他低声道:「我抢着喝的。」 空气里还残留邪魅之气,珍珠依旧发着佛光,佛光虽弱了些,但借着佛光,瞧清一个人的脸,是很容易的。 商枝借着佛光,她对上那双情乱意迷的眸子,似是瞧见了星空一般,她心里不禁一颤。 常山在商枝的嘴边吐着热气,他轻声道:「我何时喝醉过。」 商枝嘴巴微张着,刚想问「你何时喝过酒」,只可惜,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就被一吻封口。 常山扶在墙上的手,狠狠的抓着墙,恨不能把指甲扎进去似的。 他心下犹豫一瞬,终是拔出商枝佩戴的髮簪,随后勐的插进自己的胸口。 常山身子一颤,强烈的痛意让他清醒些,他松开唇,把商枝往一旁推了推,他道:「出去。」 商枝一怔,很是不解,她道:「出去?」 常山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忽平忽起的胸膛,他道:「酒里有药。」 若早些知道酒里掺杂着别的东西,他是死活不会喝的,更别说抢着喝了。 在一枝香这样的地方,酒里下的药具体是什么药,商枝一想便知。 常山瞥了一眼发愣的商枝,他生怕下一瞬,理智又会荡然无存,他催促道:「走啊!快点!」 商枝怔怔的点了点头,许是还没有从方才的那个吻里清醒过来,她整个人依旧是懵的。 走出厢房后,商枝舔了舔嘴唇,心头的万千情绪还未褪尽,她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颊,忽的想起什么,便火急火燎的上了楼梯,朝二楼奔去。 商枝一路跑到苏合香的厢房门口,门旁挂着的「有客」二字,让商枝准备敲门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门旁挂了「有客」,就说明苏合香在厢房里,和俊俏的达官贵人翻云覆雨,辗转缱绻。如此这般,她还是不扰的好,若看见不该看的,碰见不该见的,那真真是不好了。 商枝微微蹙了蹙眉,朝拐角处的厢房瞥了一眼,又火急火燎的朝拐角的厢房跑去。 她走时未关好门,如今的门半开着,依旧是未关好的模样。 「叩叩叩。」 屋内的人朝门口瞥了一眼,淡声道:「何事。」 商枝推开门,她对白芥子道:「你能不能去救一个人?」 白芥子抬眼瞥了瞥商枝,他狐疑道:「救?」 「就是,就是他拿髮簪插进自己的胸口了,我想请你给他包扎一下。算不上救,但若不及时包扎,我怕伤势变得更加严重。」商枝看着白芥子似懂非懂的表情,心里只道自己表达不够清楚,她对白芥子道:「你听懂了么?」 白芥子把书放到一旁,点头道:「懂了。」说罢,就起身去拿药箱,他对商枝道:「带我过去。」 商枝一脸感激的应了应,就带着白芥子下了楼梯,准备去常山所在的厢房。 楼下的达官贵人听到下楼的声响,不免好奇的瞥上几眼,待瞥到白芥子之后,心底又难免要八卦一番。 「诶诶,那个就是白芥子?」 「就是他,明明一个小倌,偏偏做出自命清高的清冷模样。」 第九十六章 你叫什么 「那走在白芥子前边儿的姑娘,不会就是当今公主吧?」 「八成是了。怪不得白芥子这么目中无人,原来是有靠山啊!」 「等会儿,你们瞧那个姑娘,她不就是方才找人的那个么?」 「好像是啊……不不不,就是啊!就是找人的那个姑娘!」 议论声中,一位公子道:「行了行了,别议论了,在背后议论公主殿下,小心你们的脑袋!」 有人不服气的反驳道:「你是谁啊你?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人群中大部分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公子,有人道:「你连他都不认识?你新来的吧?他是竹沥啊,瞧上苏合香,还特爱管闲事的那个!」 那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似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他道:「不仅爱管闲事,眼光还不好!苏合香那样的女子,你竟瞧得上?」 竹沥握紧了拳头,他道:「你说清楚,是哪样的女子?」 那人察觉到竹沥的怒气,他大摇大摆的走到竹沥面前,他一字一句的道:「怎么?生气了?你配么?如今跟她睡的人,是你么?」 那人刚说完,就挨了一拳头,脸都被那一记拳头打偏了些,那人怒瞪竹沥一眼,随即张牙舞爪的朝竹沥扑去。 只听声音,商枝就认出了竹沥。她是认识竹沥的。 总的来说,就是一位相貌不错、痴迷苏合香的公子,对于这种动了真情的公子,苏合香是不会再碰的,瞧都不瞧上一眼。 商枝问起原因,苏合香便会轻声一笑,道:「情爱这种东西,太苦了,轻易碰不得。」 碍于眼下之急,商枝也分不出劝架的心思,反正竹沥不是第一次和人打起来了。 商枝带着白芥子赶到厢房门口,她推开门,朝屋内唤道:「常山?」 屋内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应答:「我在。」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嘆了口气,在心里感慨道:「怎么这么巧?我刚用仙法把药逼出来,伤口还没癒合呢,怎么就进来了呢?晚一会儿不行么!!」 商枝点了烛蜡,漆黑的厢房霎时间亮堂起来。 常山瞧清白芥子之后,嘴角就止不住的抽搐,他看着白芥子道:「你是?」 白芥子温和的道:「公子莫慌。我是给你包扎伤口的。」 常山道:「你叫什么?」 白芥子道:「公子听错了,我没叫。」 常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白芥子说的「叫」是喊叫的寓意。 常山顿了顿,道:「你名唤什么?」 白芥子半蹲在常山面前,他把医箱放到一旁,边打开医箱,边道:「白芥子。」 常山实在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神仙下凡歷劫,样貌是不变的。 常山看着白芥子这张脸,他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天界,旁的神仙都对他阿谀奉承,百倍顺从,生怕他再闹事。 偏偏有一个神仙,不向常山恶势力低头,他处处和常山作对,很是瞧不惯常山动不动就撒泼的作风。每次碰面,都要和常山掐起来,恨不能打个几天几夜。 第九十七章 我们晚会儿见 白芥子对商枝道:「出去稍等片刻。」 商枝道了一声「好」,就走出去,顺带把厢房的门关好。 白芥子边检查常山的伤口,边道:「公子伤口不浅,却还笑的出口,着实让人好奇。」 常山在心里道:「你想知道我笑什么你就直接说呗,还非要绕个十八弯的,你这是说话还是走山路呢?」 常山收起了笑意,他轻咳一声,道:「冒昧的问一下,你脖子后方是否有一条疤痕?」 白芥子听了,拔簪子的手一颤,疼的常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直叫:「你个王八蛋!」 白芥子意识到方才的差错,道了一声「抱歉」后,他头也没抬的道:「公子是如何得知?」 常山得意的挑起半边眉毛,他在心里道:「呵!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个傻子!那疤痕就是你与我打架时落下的伤,我为此还被训斥许久!想不到这疤痕竟竟还在你脖子上,怪不得风化硝气的要打死我呢。」 如此这般,常山心里便更加肯定眼前人的身份了——眼前的白芥子,不就是那个往日处处与常山作对的武神白芨么?! 堂堂一介武神,舞刀弄枪,时常剑锋相对,下凡歷劫,竟变成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当了小倌,在不可思议之余,委实让人觉得发笑。 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在心里喃喃道:「小倌……小倌……不是有断袖之癖的,才会来当小倌么?那个死白芨有断袖之癖么?有么?没有么?有么?好像有的吧?」 在常山疑惑纠结之余,白芥子已将簪子拔出,白芥子边小心翼翼的褪去常山半边衣物,边道:「公子莫要笑了,等下上药,你这样一抽一抽的,怕是更疼。」 常山努力平復了幸灾乐祸的心情,他淡声道:「好。」 白芥子道:「公子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问题?」常山微微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忙道:「哦哦哦,问题,对,问题。那道疤痕啊,我猜的。」 白芥子道:「那道疤痕,一直被我藏于发后。公子一猜就猜中了,实在是精明的厉害,用『神机妙算』这个词来形容公子,一点儿也不为过。」 常山听了后,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在心里道:「怀疑你就直说啊?!你脑子里是装了个山路么?非要绕弯还是咋的啊?你当我是傻子听不出来么?你个王八蛋!」 常山轻声一笑,他道:「我也觉得我很是神机妙算,一猜就猜中了。唉,我也很苦恼,可惜我就是这么聪明,天生的,还是多谢你夸……嘶——」 常山话说一半,就痛的倒吸凉气,他怒视着眼前的人,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白芥子歉意一笑,道:「对不住。力气用大了,公子多多包涵。」 俗话说得好,抬手不打笑脸人。 常山大抵是个例外。他假模假阳的笑了笑,道了一声「无碍」后,在心里恶狠狠的道:「你个王八蛋,我们晚会儿见。」 第九十八章 我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一番交谈过后,常山的伤口已被包扎好。 常山低头看了看胸前被鲜血晕染的衣衫,索性就腆着脸向白芥子借了一套衣裳。 白芥子将衣裳递给常山,他道:「公子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那道疤痕的。」 常山接过衣裳,随口道:「重要么?方才不是与你说了,我猜的。」 白芥子摇了摇头,道:「不重要。」 常山瞥了一眼白芥子,抱着衣裳径直走进屏风后。他换好衣裳,暗自低头打量了一番,发现这衣裳竟小了些许,他绑在手腕上的白绫、姻缘绳被全数露出。 常山看着露出的手腕,在心里哭笑不得的道:「堂堂武神,身材这么娇小的么?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常山立马变得警惕起来。屏风外的白芥子倒丝毫没有戒备之心,未问来者,直接开了门。 一阵熟悉的女声传来:「包扎好了么?他人呢?」 常山心里的警惕顿时消散,他从屏风后走出,一抬眼,正好对上商枝四处张望的眼神,四目相对间,商枝推开白芥子,向常山飞扑而来。 商枝欣喜的道:「太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常山被商枝的热情吓了吓,在商枝即将要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常山伸手,一把按住了商枝的头,他道:「冷静些,冷静些。」 被常山这么一按,商枝仿佛顿时被泼了凉水,心情不大好,但算来算去,总归是她失态在先。商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伤者为大」后,她关切道:「你伤没事了吧?还疼不疼了?严不严重啊?已经好了么?」 常山:「???」 一连串的问题把常山问的有些懵,他微微蹙了蹙眉,道:「又不是神丹妙药的,哪儿会那么快就好啊?」 商枝想了想,低头道:「也是哦。」 还站在门口的白芥子轻声咳了咳,他道:「无事的话,我就回房了。」 商枝转头对白芥子挥了挥手,道:「好。这次要多谢你了。」 白芥子边关门边道:「不必言谢。」 白芥子走后,常山垂眼看着商枝,低声道:「你们关系很好啊,都到了『不必言谢』的地步了。」 商枝点头道:「是不错。」说罢,又连忙摇了摇头,道:「不过不是京城里说的那般好。」 常山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的道:「哦?那是哪般好?」 商枝抬眼对上常山的目光,诚恳的道:「是倾慕的那般,我觉得他和别的人都不大一样。」 常山蹙了蹙眉,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他哪儿不一样?」 商枝一脸认真的道:「他性子清冷,温润如玉,气质尔雅……」 常山打断道:「行了行了,闭嘴吧。」 商枝小声嘟囔道:「不是你让我说的么……」 常山没听清,他低头往商枝面前凑了凑,道:「嗯?」 商枝垂下眼帘,眼神躲闪的道:「反正我对他,没有钟意的意思,倾慕和钟意,是不一样的。」 第九十九章 简直是一派胡言 常山口是心非的道:「我不好奇你俩的关心。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你对他是个什么意思。」说罢还重重的「嗯」了一声,似是在肯定自己的答案,他道:「一点儿都不想。」 商枝抬眼看着常山,近距离的对上常山的目光,她道:「那你为何要问?」 常山嘴巴张了张,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他一时语塞,脑海里飞速的找着可以应对的藉口,他盯着眼前那双桃花眼。藉口还没想出来,四目相对着,他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常山抬头平视着前方,他一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声一咳,他道:「那你既然都说出口了,我听一听又无妨,至于我为何要问,这,这不是好奇么,好奇了,就问一下,难不成还有错了。」 商枝拉了拉常山的袖角,常山下意识的垂眼看着商枝,他道:「怎么了?我好奇也不行啊?」 商枝摇了摇头,她眼神死死的盯着常山,生怕下一秒,常山就化个雾气变不见似的。她疑惑的道:「太师,你方才,为何会驱鬼呢?」 驱鬼? 常山心下一惊,心里道:「驱鬼?对啊,我何时会驱鬼了呢?我会驱鬼么?我只会杀鬼啊!」 常山只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还要棘手,他揉了揉眉心,他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以前……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道士……」 常山说的虽磕磕巴巴,却说的极有底气,毕竟他几百年前下凡歷劫的时候,的确是做过行走江湖的道士嘛。 商枝惊嘆道:「哇!太师,你竟做过道士?!那你好厉害啊!」 常山瞥了一眼一脸敬佩的商枝,心下不禁开始嘚瑟起来,他扬起得意的嘴角,笑着道:「那是肯定的。」 商枝道:「那你都会些什么呢?能让我见识一番么?」 常山听了,笑意逐渐凝固在脸上,他心下「咯噔」一声,他心里道:「对啊,我会什么呢?我上次歷劫的时候,我都干啥了呢?记不清了,好像是除妖杀鬼?可如今,哪有鬼啊。」 常山揉了揉眉心,脸上再无得意的神情,他反问道:「不妨,不妨你说说,你想要见识什么吧。你先举个例子。」 商枝想了想,道:「比如……凌波微步,胸口碎大石,生吞长剑,徒手噼柴,之类的。」 常山在心里无语的道:「这是道士会的东西么??道士已经这么全能了么?!放屁!!这特么是卖艺才会的吧!!」 常山嘆了一口气,心中掂量一番,他道:「我会的,和他们的,都不一样。」 商枝好奇的道:「不一样?那太师会什么?」 常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双手环胸,看着商枝,好奇的道:「你先告诉我,你方才说的什么碎大石,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商枝一脸诚恳的道:「从茶楼里,说书的说的。」 常山在心里道:「胡扯!一派胡言!说书的是不是活腻歪了!胡扯的这么厉害!!」 第一百章 我要被你勒死了 商枝道:「太师,怎么了?」 常山虽心里把说书的骂了千百遍,却也没有表露出来,他平復了心情,道:「无事。我就是好奇。对了,这附近,有河么?」 商枝道:「有的。郊外有一条河。」 常山点了点头,他道:「带我过去。」 商枝疑惑道:「去河边做什么?太师,你要施法么?」 常山:「……」 常山在心里道:「这对道士的误解还真是深啊,道士哪儿来的法力?怎么可能施法。」常山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揉了揉眉心,道:「去了就知道了。」 商枝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好。」说罢,果真没再多问别的,听话的带着常山去了河边。 如今已是夜晚,七夕佳节,有配偶的祈福长久,无配偶的祈福早日寻到,有钟意之人的祈福意中人能与自己共结连理。 这些所有的祈福,全写在了孔明灯上。如今孔明灯被一一放起,漫天的孔明灯点缀着浓稠的夜色,月亮已被灯火遮掩,别有一番韵味。 常山看了一眼脚下的河,河水清澈,很深,河面很宽,河里似乎还有鱼。 常山解下手腕上的白绫,他一手遮住商枝的双眼,道了一声「闭眼,别看」,一手捏了个法诀,将白绫往河里一丢,用口型无声的说道:「生莲。」 白绫飞到河面上,急速变宽,变长,将河面铺满,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落在白绫上,常山打了个响指,数朵花苞齐齐绽开。 常山放下遮在商枝眼前的手,他看了一眼紧挨着河边的莲花,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莲花的花托上,他朝商枝伸出手,笑着道:「这个可比凌波微步好玩儿多了。」 商枝看了一眼错落在河面上的荷花,惊喜之余,她心下有些生怯。商枝担忧的道:「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常山摇了摇头,道:「不会。」 商枝还是不放心,她道:「万一荷花沉下去了呢?」 常山摇头道:「不会沉下去的。这又不是一般的荷花。」 商枝又道:「万一我没站稳,掉下去了呢?」 那句「我会救你的」被常山卡在喉咙,略微思忖,还是将话语咽下,常山道:「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商枝怯生生的伸出手,她依旧放心不下,皱着眉道:「万一,万一……啊啊啊!!!」 她手已伸出,常山怎会让她还有缩回去的机会。常山前身一倾,紧紧抓住商枝的手,将商枝往自己怀里一拉,他揽着商枝的腰,轻声一笑,道:「哪来那么多万一?方才想见识一番的是你,如今害怕的也是你。你看,这不是没掉下去么。」 商枝紧紧的搂着常山,心里依旧是害怕的不行,她把头埋进常山怀里,道:「害怕……莲花的花托怎么能站人呢……会掉下去的……」 常山拍了拍商枝的后背,他道:「都跟你说了,这不是普通的莲花。我都要被你勒死了,你松手。你别害怕,真不会掉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土里来,水里去 商枝在常山怀里轻声应了应,小心翼翼的将手松开些。虽松开些,但手还在常山的腰间,紧紧的抓着常山的衣衫。 常山总算舒服些,他长舒一口气,嘴里吐槽道:「差点被你……你在发抖?」 商枝确实是在发抖,自从被常山拉到荷花花托上之后,就一直在发抖,方才常山被商枝紧紧搂着,只顾着唿吸顺畅,全然没注意商枝在发抖。 常山垂眼看着一脸害怕的商枝,只当是方才自己将商枝吓着了,于是心下自责不已,他搂着商枝,轻轻拍了拍后背,轻声询问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把你拉上来的,好了,没事的,不怕。你若真怕的厉害,我们就先回到岸边。」 商枝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常山一怔,道:「你怕水?」 商枝道:「有一点。」 常山在心里道:「往前在天界,你都是天天在水里、泥巴里长大的,土里来水里去,如今下了凡,怎的怕起水来了?真是稀奇。」 常山疑惑道:「你为何怕水啊?」 商枝垂着眼帘,颤声道:「小时候,有一次我在荷花池边玩……被人一脚踢到了荷花池里,险些溺死……所以,会有一些阴影吧……平日里也不觉得有多害怕……如今站到荷花上……」 大抵是恐惧感,随着年幼的阴影一齐涌上心头,话还未说完,商枝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身子只是不停的发抖。 常山轻轻拍了拍商枝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了。你还记得是谁踢的你么?」前一句温柔似水,后一句却是夹杂着怒意,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 商枝摇了摇头,她道:「并未查出。」 常山刚想问「身旁的婢女没瞧见么」,话在嘴边兜转一圈,化作一缕气,被嘆了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常山也发现,商枝去哪里很少带着婢女,通常都是一个人,年幼落水那次,身旁若是有个婢女陪着,也不会出现「险些溺死」和「并未查出」的事情了。 常山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我们是回到岸上,还是……?」 商枝从常山怀里探出半个脑袋,朝眼前的河面瞧了一眼,河底映着万千孔明灯,河面浮着数朵莲花。 商枝不禁感嘆道:「好美啊。」 常山附和道:「是啊。」说罢,他瞥了一眼身后,瞧一瞧究竟是有多美。 常山轻轻揉了揉商枝的头,他道:「不如我们踩着莲花去前面看一看?」 商枝没说话。常山继续道:「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而且,我们站了这一会儿,也没见脚下的莲花晃动,对不对?」 商枝终是被常山说服,她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后,又连忙道:「那你保证,前面那些莲花和脚下的一样,不会让我们掉下去。」 常山坚定的道:「好,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个恐怕不行 先前商枝是趴在常山身上,如今扶着常山站直了身子。她道:「我们,我们要怎么走?」 常山察觉到商枝的恐慌,他站到商枝身后,双手抓着商枝的双手,他指了指眼前最近的一朵莲花,轻声道:「别害怕。我们先跳到那朵莲花上面。」 朵朵莲花并不是紧挨着,而是随意的错落在河面上,距离不远,算上荷花撑开的距离,纵身一跃,就可以跳到另一朵荷花上。 对于常山来说,纵身一跃并不难,但对于双腿还在发软的商枝来说,简直是比背书还难。 常山在商枝耳边低声道:「跳!」 察觉到身后人有所行动,商枝连忙阻止:「等等等,别,等会儿……我腿软……让我再缓一会儿……」 常山:「……」 常山安抚道:「好。没事,不急。」 歇了片刻,商枝总算将心头的恐惧平復了一番,她长舒一口气,道:「好了。」 常山「嗯」了一声,他道:「跳!」 商枝朝着眼前的莲花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花托上,她惊喜的感嘆道:「哇!真的可以跳到另一朵荷花上诶!还不会掉下去!」 常山轻声笑了笑,道:「是歇一会儿,还是去下一朵?」 商枝道:「下一朵!」 常山笑着道:「好!跳!」 「下一朵!」 「跳!」 「下一朵!」 「跳!」 …… 跳的次数越多,心中的恐惧就越少,直到最后,恐惧全部被惊喜代替,心底也不是不安,满满都是欢喜。 跳到最后,已经不用常山喊口号了,动作变得连贯起来,前脚刚落到一朵莲花上,后脚就跃跃欲试的想跳到下一朵的花托上。 被踩过的荷花,脚一离开,它的花瓣就脱落,逐一裂开,一大片荷花瓣分散成细小的形状,被扑面而来的徐徐晚风,吹往身后。 之前害怕的腿软的商枝,踩了数朵莲花后,心头的恐慌荡然无存,她道:「太师,你为何不早点让我见识!这可比一枝香有趣的多!」 常山道:「现在也不晚啊。」 商枝道:「也是。那,太师,你明日也带我来吧,我们一起踩莲,不,不止明日,每天都来。」 常山在心里道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他轻咳一声,道:「这个恐怕不行。」 商枝道:「为何?」 常山道:「这,变出来一次很难,太难了,所以啊,偶尔踩一踩就行了。」 商枝乖巧的应了应,她忽的想起什么,她道:「宫里的莲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反正都是莲花,是不是也可以跳到花托里?」 常山道:「你可别做傻事。我放下说了,这些莲花与普通的莲花不同,你若跳到旁的莲花上,那恐怕……啧啧。」 哪怕常山没把话说完,商枝也猜到了大半,她嘆了口气,道:「恐怕我会溺死。对吧?」 常山轻声一笑,他道:「不对。」 顿了顿,常山道:「我会去救你。你不会被溺死。」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神仙,被溺死,传出去,那不是丢死人了? 第一百零三章 你为什么要抱我大腿 把商枝送回去之后,常山没有回到太师府,而是隐了身形,直奔白芥子的厢房。 一枝香的前厅内,有对饮的,有笙歌的,灯火通明。白芥子的厢房与之相比,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整间厢房只有一盏细小的烛蜡放在床榻边,白芥子躺在床榻上,一手枕于头后,一手随意的放在腹前。 常山站在床榻边,他双手环胸,借着烛光看着白芥子,他在心里感慨道:「没想到武神下了凡,作息时间还挺规律的。」 感慨归感慨,包扎伤口时,害他强烈刺痛的那一下,说是手抖,常山是不信的,说是无意,常山是更不会信的。 常山在心里道:「说来也巧,你下个凡,怎么就碰到我了呢?我是该说你倒霉呢,还是该说你倒霉呢?咱俩在天上的恩怨,就在此做个了断吧。一枝香这个地方,烟火气那么重,肯定是不适合你,不如你也出家吧,下凡歷劫当个和尚,挺适合你这一世喜爱清净的性子。」 常山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捏了个法诀,左手变出一把剪刀,右手变出一把剃刀。他前脚刚朝床榻迈了一步,就发现后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牵制住,动弹不得。 常山斜眼看过去的同时,剃刀也随之扫过去。看清了何物之后,常山正准备开口质问,发现有一根拐杖柱在了他的嘴边,摇摇晃晃的,似是要把拐杖送到他嘴里。 从常山大腿处传来一声哀嘆:「上神,你可别乱来了哟!」 常山:「???」 常山一边用剪刀的刀柄抵着嘴边的拐杖,一边在心里怒吼道:「现在是谁乱来啊喂?!好端端的抱我腿做什么!!你活腻了你早说啊!!」 躺在床榻上的人动了动身子,似是手腕被枕的麻了,想换个姿势继续入睡。 白芥子刚一翻身,土地公忙小声道了一句:「遁地!」 话音落后,不止土地公移到了别处,被土地公抱着的常山也移到了别处,变换了地方之后,常山见土地公仍不撒手,他怒道:「松手啊你!」 土地公这才松开了手,他双手握着拐杖,低着头,宛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常山看着土地公,他质问道:「你刚刚抱我大腿干嘛?抱我大腿也就算了!竟然还拿拐杖杵我的嘴巴!!」 土地公握着拐杖的手叠放到一起,他边抠着手,边解释道:「上神啊,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捂住你的嘴巴,怕你把武神吵醒……抱你的大腿,也只是不想让你乱来嘛……上神别气了……气大伤身!」 常山双手环胸,他道:「你也知道气大伤身啊?我还以为你想气死我呢?!」 土地公吓得忙摇了摇头,他道:「哦哟哟,小仙可不敢吶!瞧上神说的,小仙就算多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常山盯着土地公的拐杖道:「那你刚刚拿拐杖在我嘴边晃来晃去是几个意思?你是想让本上神把你的拐杖一口吞了?」 第一百零四章 你绑我做什么 土地公讪讪的笑了两声,他道:「上神说笑了,小仙不是那个意思……」 常山斥责道:「别嬉皮笑脸的!那你给本上神说说,你拿拐杖在我嘴边杵着,你是几个意思?!」 土地公立马收起了笑,他低头道:「小仙害怕上神把武神吵醒,小仙想着,别的封口法术,上神肯定轻而易举就破了,于是小仙琢磨着,不如直接用手捂住上神的嘴巴。」 常山吼道:「那你倒是用手捂啊!」拐杖杵着真的是别扭又难受! 土地公理直气壮的道:「可是小仙够不到啊!小仙矮呀!于是情急之下,急中生智,就用了拐杖。」 常山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土地公继续劝道:「上神,这矮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小仙也不想矮嘛,你也不能因此怪小仙呀对不对?上神息怒,息怒,消消气。」 常山无奈的嘆了口气,他的确不能因为身高去大发雷霆,去责怪。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过白芨,是风化硝让你看着的么?不然你为何要护着他?」 土地公道:「不是天帝的命令,是司命星君,星君预料到上神会一眼认出武神,并且会对武神在天界的行为怀恨在心,耿耿于怀,特意嘱託我,细心看着。星君说,如果上神问起来,就告诉上神,『小事可以胡闹,家国气运之类的大事,是万万闹不得』。」 常山心情平復了些许,才顾得上擦拭嘴边的土渍,他边擦,边碎碎念的道:「也是,神仙下凡这一块儿都归司命管着。不过司命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本上神怀恨在心啊?哪一个事端不是白芨那个王八蛋先挑起来的?他赢不了我还非要怪我耍赖,我耍赖怎么了,我要是不耍赖我跟一介武神怎么打?那不找揍么!」 顿了顿,常山蹙着眉道:「你实话告诉本上神,你这拐杖多久没洗了?」 土地公摇了摇头,他爱惜的摸了摸拐杖,他道:「怎么会呢!小仙每天都会给拐杖宝贝洗一次的,就是今早上给小菜苗翻了翻土,没洗干净。」 常山一怔,擦拭嘴边的手也停了下来,他看着土地公,不可置信的道:「翻土?」 土地公点头道:「对呀,刚施完肥,肯定要翻土的嘛!」 常山的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白,他瞪了土地公一眼,怒道:「刚施完肥?!你还没洗干净?!!」 土地公本想欣喜应下,但察觉到上神的脸色不大好,他垂着脑袋,弱弱的道:「对呀……很新鲜的牛粪呢……对于小菜苗是很有营养的……啊啊啊!!」 土地公话说了一半,就从嘴里发出一阵惊唿,他被粗绳绑住,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后,就「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土地公抱着拐杖蠕动着身子朝常山爬去,他边爬边道:「上神你绑我做什么呀?上神你……哎呀,上神你怎么吐了?是因为小牛拉出来的小粪粪么?那是很新鲜的呀!」 第一百零五章 真的是新鲜的呀 「闭嘴!!!」 被常山这么一吼,土地公果然安静了些,他在地上翻转着身子,试图将身上的粗绳挣脱开。 这一反胃,可是反的厉害,常山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午饭晚饭都要吐完了。 常山将剃刀收回,他斜眼瞥了瞥土地公,朝土地公扔了一把剪刀,土地公的那声惊唿个刚冲到喉咙眼,还未从嘴里冒出来,剪刀就已回到了常山的手中,除了他掉落的大半截鬍子,别处都安然无恙。 常山心里的气消去半截,他收回剪刀,用仙法变出一壶桃花酿,漱了口后,又连饮几口,润了润嗓子,总算是舒服些。 至于为什么变出的是桃花酿而不是清水,因为他的上神宫殿里,只有桃花酿,他既不是天地共主,也不是造物古神,仙法只能将一物移到手中,凭空变出属实荒谬了些。 常山瞥了一眼还在努力挣脱粗绳的土地公,他道:「别挣扎了。」 土地公一脸期待的道:「上神你要给小仙解绑了么?」 常山一想到翻过土的拐杖,他就生无可恋,他提着桃花酿饮了一口,摇头道:「锁仙绳绑个两日,它就自己松开了。在此之前,你把自己丢到天界的丹炉里面炼一炼,说不定你就挣脱开了。」 土地公道:「那小仙不就被丹炉烧成灰了嘛。」 常山附和的点了点头,他道:「确实是会被烧成灰。所以你就只能被这么绑着,我没把你拐杖扔到西海就算不算了好吧?你说你拐杖没洗干净你瞎杵什么呢?你没洗干净你不会多洗几遍么?你是不是想气死本上神?」 面对常山一连串的质问,土地公选择了求饶:「上神,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仙这一次吧,小仙也是忘了嘛!而且那个牛……」 常山斥责道:「闭嘴!」 土地公抿了抿嘴,将要说的词咽了回去,他道:「真的是新鲜的呀!」 眼下天色渐晚,常山揉了揉眉心,提着桃花酿隐了身形,朝太师府的厢房赶去。 土地公的一声「上神」还没唤完,眼前的人就消失了踪影。 常山回答厢房,点了烛蜡,连饮几口桃花酿后,梳洗一番,换了身舒适合身的内衫,他躺在床榻上,垂眼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 看不到全部,但也看了个差不多。常山用手抚了抚从绫缎中透出来的血迹,嘆了口气,心里一阵感慨的道:「我当时是傻了么?拿个髮簪,往胸口扎这么深。」 感慨一番后,盖好了被褥,双手叠交枕于头后,心里开始思索商枝儿时溺水的事情。 常山越想越觉得不寻常,宫里只有皇后,无别的嫔妃,无争宠的皇室,会是何人陷害?一位年幼的公主,还能有什么仇人?总不见得是她皇兄的恶作剧。 不是凡间的人,那就是天界的? 神仙? 思及至此,常山不禁打了个哈欠,夜即将过半,困意也铺天盖地的席捲而来,终是禁不住困意,常山思忖顷刻,便酣然入梦。 第一百零六章 为何会昏睡不醒 次日清晨,吃了早饭,常山就去了决明宫。 双花把常山请到决明宫前殿,她拱手行礼道:「公主还在熟睡,劳烦太师在此处多等片刻。」 往常这个时候,商枝通常是醒了的,今日却略有不同,许是昨晚回去的晚,疲惫了些,睡个懒觉赖个床,也是不得而知。 常山摆了摆手,道了声「知道了」,就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在前殿等了许久,等的常山都打起了哈欠,也不见商枝的踪影。 常山一手拿着摺扇轻敲桌子,一手托腮在心里发愁道:「都多久了还不醒,她是个猪么?等等,刚刚那个婢女不会没告诉她我在前殿吧?难不成我就被这么遗忘在前殿了?」 常山连连嘆了几声「倒霉」后,他扶着椅子起身,迈出了前殿,眼前人来人往的慌乱场景,让常山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双花瞧见了常山,她走到常山面前行了礼,道:「太师可是要回府?」 常山摇了摇头,目光一直落在堵着一群人的寝殿门口,他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他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双花道:「如今已是中午,公主殿下还是昏睡着,不管怎么叫也没有丝毫反应,我们做奴婢也是担心的厉害,所以就传了御医,前来探治。」 常山关切的道:「御医怎么说?」 双花摇头道:「御医还在公主的厢房里诊断,还未探出病情……太师,太师!那是公主的厢房,御医还在诊治,您去不得的!」 常山哪里顾得上身后的劝阻,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厢房赶去。他直接推门而入,果然看见床榻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床榻上躺着的,是昏睡的商枝。 中年男子听到门声,朝门望了一眼,他虽不识得常山,但瞧着常山的衣着与发冠,心里便知晓不是布衣常人。 男子刚准备拱手行礼,交叠着的手就被人用摺扇一抬,只见眼前的人用摺扇指了指躺在床榻上的公主殿下,皱着眉道:「她怎么样了?」 跟在常山身后的双花忙走过去,行了礼,对中年男子道:「御医,太师听了公主的情况,心里担心的厉害,所以才这么冒失的闯进来,无意惊扰,御医勿怪。」 御医边上下打量常山,嘴里边道:「无碍,无碍。」 双花屈膝道了一声「那便好」,又询问道:「公主殿下为何昏睡不醒,其中的病因,御医可诊断出了?可需服什么药?」 御医神情纠结的道:「这,并无病因。」 常山揉了揉眉心,语气略带讥讽的反问道:「并无病因?你确定?没病因还昏睡不醒?那也着实稀奇的厉害。」 御医刚想斥责常山的说话态度,就听双花附和道:「对啊。御医,您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若并无病因,我家公主为何昏睡不醒呢?」 双花眉心微蹙,一脸诚恳,语气全是担忧与焦急,御医瞧着,斥责的话也卡在喉咙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百零七章 戳都戳不醒 常山见御医迟迟不说话,心里的担忧更重了些,他催促道:「为何不醒,你倒是说啊你。」 御医道:「脉象平稳,确是无病。许是公主最近疲惫了,贪睡,也是有可能的。」 双花道:「公主殿下睡一会儿,就会醒了?」 御医点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确是如此。」 常山道:「那具体睡多久,总该有个时候吧,或者有没有别的缓解的方法药草之类的?」 御医想了想,道:「可以在厢房内点些舒缓疲劳的薰香,把疲劳除了,自然就醒了。」 双花连忙道:「那奴婢随您去取些吧。」 御医道了声「好」,便与双花纷纷做出一副请的姿势,把彼此给请出了厢房。 御医走后,围在厢房门口的婢女侍卫也逐渐依次退下,各司其职。 厢房内便只剩下常山与商枝两个人,常山将厢房的门关好,他走到床榻边,侧身坐下,他看着商枝,不解道:「怎么会昏睡呢?昨晚不还好好的么?」 常山把被子往里处塞了塞,他倚着床的围栏,百无聊赖的用手戳着商枝的脸颊,边戳边小声嘟囔道:「真昏睡了啊,戳都戳不醒的。」 商枝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紧闭,青丝微乱,穿了一夜的内衫未经整理,领口露出的,除了一枚异色珍珠,还有若隐若现的物件。 常山盯着领口,他瞧着那个物件,心下疑惑到底是个什么物件,一边疑惑,手也情不自禁的顺着领口滑去。 「吱呀——」 厢房的门被推开,来的人是双花。 常山一惊,手一颤,本来只碰到衣领的手指,这么一颤,在商枝的锁骨上不自主的点了一下,冰凉温软的触感似电流般,点了那么一下,手指就连忙缩回。 双花对常山并无警惕,毕竟自家公主平日里,时不时的都会提起常山的名号。双花朝床榻上望了望,对上常山失措的眼神,她屈膝行了礼,道:「奴婢还以为太师已经回府了,所以就没有敲门,太师勿怪。」 常山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他一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咳,他道:「还没回府,我想着多陪公主一会儿。」 话锋一转,常山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双花道:「御医说是可以舒缓疲劳的香,我拿了些,想着在厢房里点上。」 常山点了点头,随口道:「这样啊。」 交谈之间,舒缓疲劳的香已被双花点上,双花看着常山道:「太师不回府么?」 常山道:「不回啊。怎么了?」 双花道:「那劳烦太师,倘若公主醒了,您务必要通知奴婢。公主这边儿有着太师守着,奴婢也就不过多费心了。」 见常山点头,双花行了礼,道了一声「奴婢告退」,就离开了厢房。 于是厢房里,又只剩下常山和商枝。 常山看了一眼被关好的房门,他长舒一口气,刚才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常山将手伸开,手心已沁出了些许汗液。 第一百零八章 舒缓疲劳,催眠安神 常山垂眼看着商枝,他双手合一放在胸前,微微倾身,道了一声「得罪」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跳开商枝的衣领,想看清那个若隐若现的物件。 只瞧了一眼,常山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忙把手缩回。 常山深唿一口气,心中的燥热仍未消退,他将床榻旁的茶水一饮而尽,总算是平静了许多。他倚着床榻边的围栏,心里嘆道:「果然是螟蛉。」 方才未挑开领口,不经意瞥见若隐若现的那个物件,果然如他心中所想,就是螟蛉留下的记号。 螟蛉附到别人体内,喜食影子,被螟蛉附身后,人会陷入昏迷,螟蛉藉机食用人的影子,将宿主的影子食用完后,人也会陷入永久的昏迷状态,脉象平稳,探不出病因。 只要被螟蛉附身的人,锁骨处的附近,都会浮现一个螟蛉,最初是与肤色相近,不易察觉,三日之内,螟蛉会将宿主的影子全部食用完,锁骨留下的记号也会逐渐加深颜色,直至黑色,宿主也不会再醒来。 常山揉了揉眉心,心里疑惑道:「螟蛉是鬼界的产物,凡间竟有螟蛉么?也是稀奇。」疑惑一番后,又在心里哀嚎道:「啊啊啊!!白天不能用仙术好烦人啊!!」 「嘶。」 常山垂落在床上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温软的物件,他倒吸了口凉气,手不自主的一颤。 常山垂眼望去,发现那个冰凉温软的物件是商枝的手,手的指尖在止不住的发颤,像是遇到了害怕的梦魇。 螟蛉吸食宿主的影子,对于宿主来说,的确是一场梦魇。 常山握住商枝的手,声音镇定而有力的道:「没事,我在,我一定会把螟蛉引出来的,别怕。」 商枝似是听到了常山说的话,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两片温润的唇微微动了动,常山倾身,将耳朵附在商枝嘴旁,生怕听漏了什么。 「常……山……」 「嗯?」 常山握着的手轻轻抓着他的手指,力度很小,但常山知道,对于一个被螟蛉附身了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尽了全部力气了。 常山一手抓着商枝的手,一手覆在商枝的手上,他安抚道:「我在,我在,你别怕啊。」 躺在床榻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许是意识还未完全被螟蛉吞没,她嘴巴一张一合,虚弱无力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仿佛对方的回应声能给她莫大的安心。 「常山。」 「嗯?我在。」 「常山。」 「嗯。」 「常山。」 「嗯。」 …… 「太师?」耳边突然换了一个声音。 常山蓦的惊醒,他揉了揉眼睛,边打哈欠边道:「怎么了?何事啊?」 双花进来的时候门未关,她指了指门外的天色,她对常山道:「太师,天色已晚,您回府歇息吧,公主我守着就好。」 常山朝门口望了一眼,他在心里惊嘆道:「不是吧!天黑的这么快?这屋里点的香,确定是舒缓疲劳,不是催眠安神的么!!」 第一百零九章 神仙的肉最美味了 「太师?」双花又唤了一声。 常山的目光从门口收回,他看着双花道:「啊,好,好,那公主就劳烦你看着了。」说罢,就准备从床榻上起身离开。 身子刚起,被商枝一拉,又坐了回去,常山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商枝一直抓着他的手,哪怕昏睡着,也没放开。 孤男寡女,男未婚,女未嫁,这一场面被双花瞧见,总归是不大好。 常山将商枝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他一垂眼,瞥见了双花憋笑的嘴角,一时间窘迫难安,可想破个脑袋也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常山干笑两声,道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开了厢房。 走到厢房门口的时候,常山朝身后瞥了一眼,双花站在床榻边,背对着他。 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常山当然不会放过,垂放在腰间的手,并起食指与中指,捏了个法诀,朝身后一指,双花便晕在了地上。 常山转身走进厢房,朝门一挥袖,门便上了锁。他走到床榻边,看着昏睡在床榻上的人儿,他唤道:「白绫。」 绑在常山手腕上的白绫,反向绕了几圈,松了绑,它悬浮在空中,随着常山的一声「去」,白绫急速变长,朝商枝飞去。 碰到商枝后,却来了一个急剎车,白绫原路返回到常山身旁,环绕在常山周围。 常山看着白绫,他嫌弃道:「怎么连个螟蛉都捏不出来?」 白绫的一端委屈的伏在常山的肩上,常山嘆了口气,他道:「行了行了,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的,那我也不会嫌弃你没用啊是不是?」 话一出口,常山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话既出了口,也咽不回去了。 常山正准备施法,亲手将螟蛉捏出来时,白绫的一端,从常山的肩上,急速延伸到运法的手腕。 常山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后退一步,朝商枝的额间丢了一个法诀,剎那间,从商枝身上飞出数只螟蛉,黑压压的一片,齐齐朝常山飞来。 好在白绫急速变宽,将螟蛉一一挡下。 本以为是只普通的螟蛉,不曾想,却碰上了螟蛉义子! 所谓的螟蛉义子,通俗点,按照常山的理解方式来讲,就是螟蛉的亲儿子,你把亲儿子打了,就会有无数只螟蛉从亲儿子身边冒出来,跟挖了它们祖坟似的,朝你袭击。 那螟蛉义子岂不是没办法从宿主身上揪出来了? 不,还是有办法的。 既然螟蛉义子是螟蛉的亲儿子,那只要找到亲儿子的爹,一切都逢刃而解了。 至于那位「亲儿子的爹」,常山已心知肚明,他捏了个法诀,心中默念了声「无名」,嘴里念了声「去」之后,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望无际的丛林,瀰漫着浓雾,脚下是皑皑白骨,轻轻一踩,都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神仙……你们看……那儿有个神仙……」 「啊……好香啊……神仙的肉最美味了……」 第一百一十章 学会撒谎了 「我都快要忍不住了……太香了……」 「你们说……我们是把他清蒸……红烧……还是生吃呢?」 「依我看……不如……我们先扒了他的皮……挖了他的眼珠……我迫不及待想吃他的眼珠了……」 「瞧他这模样……还有这香气……我觉得他屁股上的肉也差不到哪儿去……」 「哈哈哈……」 「嘻……嘻嘻……」 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伴随阴森可怖的笑声,环绕在四周。 那声音,像极了饿了数年的豺狼,遇到羔羊时的喜悦。无意,常山就是让她们垂涎欲滴的羔羊。 常山将缩回原来长度的白绫,缠到手腕上,他抬起眼,看着眼前披头散髮的饿鬼。那些饿鬼张着嘴巴,嘴里没有舌头,眼眶里面空无一物。 「这个神仙不怕我们……他不害怕……哈哈……」 「等下他就怕了……等我们扒他的皮……吃他的眼珠……嚼他的舌头……」 「嘻……嘻嘻……等不及了呢……我们快点儿开始吧……」 「吃了他……吃了他……」 声音环绕在常山耳边,眼前的那些饿鬼,纷纷张着嘴巴,齐齐朝常山扑去。 常山镇定自若的看着扑来的饿鬼,他双手环胸,无奈的道:「能不能换一个迎接我的方式?」 「无聊。」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浓雾尽头传来。 霎时间,浓雾消散,饿鬼也消失不见,眼前不是一望无际的丛林,脚下不是皑皑白骨。 常山不满道:「干嘛说我无聊?啊?我怎么无聊了?」 男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道:「面对那些饿鬼,你他妈都不知道配合么?你个狗东西是不是在天上待傻了啊?你他妈倒是表现出一点儿害怕给老子看啊!!」 常山踹了男子一脚,他道:「你才傻了!每次迎接我,都是用饿鬼,场景还百年不变,那些鬼也是彪,台词都不知道换一句!」 顿了顿,常山「哼」了一声,他道:「我再无聊也没有你无聊。」 男子一脸不解道:「老子咋了?」 常山道:「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在我闺女身上种了一个螟蛉义子?」 男子听了,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他破口大骂道:「种个狗屁!你少冤枉老子!老子在无名窟里待的好好的!你少他妈给老子泼脏水!这他娘的是污衊!!」 见男子不肯承认,常山狠狠的朝男子踹了一脚,他道:「学会撒谎了啊,长本事了啊,那你告诉我,谁还能种出螟蛉义子?」 螟蛉义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种出来的,在鬼界,常山唯一能想到的鬼,便是眼前这位男子了。 常山这一脚踹的力度大了些,将男子直接踹出几步,倒在地上,常山朝男子走进,正准备继续逼问一番,刚迈出前脚,就听到四周发出了「嘶」的声响。 是蛇! 常山警惕的循着声音望去,待瞧清之后,心下有些发笑…… 他本以为是什么兇恶的巨蟒,不曾想,却是一条赤色小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先把阿月松开 那条赤色小蛇朝常山瞪着蛇瞳,伸出獠牙,似是准备开始一番攻击。 「阿月!」男子唤道。 常山一怔,他伸手抓着赤色小蛇,他对男子道:「你给一条蛇起这样的名字?」 男子的语气里带着些怒意:「老子他娘的给蛇起什么名字要你管?!」 常山对男子的语气见怪不怪,他道:「你什么时候养了个蛇啊?不过这条蛇看起来很弱啊,你就算要养个宠物,至少也该是蛟龙巨蟒那样的吧?」 男子从地上起身,他看着常山手里的赤色小蛇,手足无措的道:「你放开阿月!」 「哦哟。」常山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他挑起半边眉毛,他对男子道:「那要是我不放呢?诶,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嗯?」 男子拿常山无可奈何,他嘆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他道:「哥,你就把阿月放开吧。」 常山「啧啧」两声,他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啊。」 说起这一层渊源,就要追溯到常山下凡歷劫的时候了,常山歷劫时,除了有风化硝这个拜把子的兄弟,还有一个亲弟弟——苏避之。 二人相差没几岁,儿时经常一起打闹,后来常山惹怒了父亲,大吵一架之后,常山破门而出,一去不回,这才遇到了下凡歷劫无父无母的风化硝,至于游荡世间,拜把子,都是常山离家出走之后的事情了。 可这一神一鬼,身份差的着实悬殊了些。 苏避之本只是一介凡人,后来为何成了鬼,家中发生了何事,出现了什么变故,常山统统不知晓。 其中的缘由,常山不是没有问过,但苏避之向来是闭口不言。 常山看了看手中抓着的赤色小蛇,又看了看苏避之,他不解道:「我不就抓它一下么?不至于宝贝的碰都不让碰吧?」 苏避之摇头道:「碰倒是可以碰,可是阿月落到你这样的人手里,被你这么抓着,我怕你掐死阿月。」 常山:「……」 常山对苏避之道:「嗯??你说什么?我这样的人?你什么意思啊?长本事了啊?」 苏避之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已经将常山骂个数遍。 常山道:「行了,言归正传,你就说说你跟我闺女有什么仇吧。」 苏避之一脸不解的道:「仇?老子他娘的跟她有个屁的仇?面都没见过几次啊哥,你他妈不能这么污衊老子啊!!」 常山半信半疑的看着苏避之,他道:「不是你?那能是谁?」 苏避之道:「老子哪儿知道是谁。你他娘的能不能先把阿月松开?」 常山道:「我不!」 苏避之放软了语气,他道:「你先把阿月松开。」 常山一脸倔强:「我不!」 苏避之哄道:「哥,听话,先把阿月松开。」 常山傲娇的仰起脸:「我不!」 苏避之继续道:「我的亲哥哥啊,你先把阿月松开,啥事都好说。」 常山宁死不从:「我不!」 顿了顿,常山道:「真的什么事都好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能把我怎样 苏避之一脸诚恳的连应几声,常山才松手,将赤色小蛇递给他。 苏避之接过阿月,心疼的摸了摸阿月被常山抓住的地方,眼神中的心疼显而易见。 常山见苏避之这般,长嘆一声,他道:「瞧你那样子,你在无名窟里待的久了,已经退化到痴迷一条宠物蛇的地步了?」 「老子他娘喜欢谁,要你管!」苏避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常山,见常山的眼神移到了自己的宝贝蛇身上,不由得将阿月放回衣袖,气弱的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螟蛉义子这玩意儿怎么出来的容后再和你商量,你现在先随我去凡间救我闺女。」常山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完美的人,会有一个喜欢蛇的弟弟。 苏避之翻了翻白眼,这不摆明了秋后算帐么?男子汉大丈夫,行的正坐的直,虽清者自清,可若常山一口咬定,坐地上撒起泼来,再清白的事也要搅和的浊了…… 苏避之心里道:「浑水还是不趟的好。」他试探道:「老子能拒绝么?」 常山饶有意味的冷声一笑,他挑起半边眉毛,他道:「拒绝?」 说罢,他手中的摺扇轻轻晃了晃,眼神又放到了苏避之的袖口,意味不言而喻。 一直以来,苏避之都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的无赖了,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哥哥更加无赖,还以为以往听闻的那些天界发生的事儿都是别人夸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苏避之无奈的嘆口气,只能随着常山去了人界。 厢房内依旧充斥着薰香的味道,床榻上躺着昏睡的人,地上躺着晕倒的双花。 苏避之指着床榻上的人,他道:「啧,这就是你那闺女?」容貌姣好,可惜,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怎么?」常山拿着摺扇狠狠的敲了敲苏避之的大脑门,不满的哼哼道,「听你这语气,怎么还有点儿嫌弃呢?」 苏避之沉默,他觉得自己回答喜欢会被打,回答不喜欢也会被打,既然这样,还是——岔开话题吧:「她什么时候开始昏睡的?」 常山脱口道:「今天。」 「那还有得救。」苏避之沖常山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常山后退,随后便上前一步,来到床前,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手中的摺扇摇来摇去,他怒道:「我他娘不是让你走远点吗!老子施法你也要在旁边晃悠啊?」 常山反问道:「诶?那我就不,我就在这儿站着了,你能把我怎样?」 说罢,他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床棂,摆出一副自己就是不走的样子,无赖之极! 苏避之心里面默念几句「不和泼神瞎计较」以后,才忍住拍常山的冲动。他将右手放到了商枝身体上方,一个用力,手中便浮现出滚滚的黑气,慢慢的渡到了商枝的身体里,商枝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嘴角甚至还有了一丝鲜血。 见此一幕,常山恨不得将背后下黑手的人千刀万剐,啧!真当他这个上神,只会撒泼了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养的鬼东西 数只螟蛉从商枝的身体中飞了出来,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但是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躁动了,显得安静许多,乖乖的挤成一团,浮动在苏避之的眼前。苏避之看着螟蛉,眼神中的色彩变化不断,这些螟蛉…… 「收!」苏避之低呵一声,随后,空中的螟蛉消失不见。而床上的商枝则是满头大汗,常山心疼的上前,也不嫌弃,捻着自己的衣袖就去擦汗了。 常山边给商枝扇着扇子,边用衣袖给商枝擦了擦额间的汗,他道:「这就好了?那她怎么还不醒?」 苏避之翻了翻白眼,随后说道:「你在天界是不是白混了你?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凡人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我鬼界的东西,反正明早儿肯定就醒了。」 床上的人儿脸色还有些苍白,常山小心的替商枝盖好被褥,随后走到苏避之面前,眼神中带了阴狠,说道:「说吧,方才的螟蛉义子是不是你的?」 「你瞅瞅你那眼神,简直吓死个鬼!」苏避之含含煳煳的,不正面回答常山的问题。 常山听了,俊朗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避之,尾音上翘的道:「这样你可满意了,我的好弟弟?嗯?」 苏避之只觉不寒而慄,他摆了摆手,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了退,他道:「哥啊,其实现在,纠结这个种螟蛉的人,没有意思,对不对?」 常山瞥了苏避之一眼,那声「哥」一出口,常山就猜到了个大概,他道:「我猜着就是你。」 苏避之一连又唤了好几声「哥」,他才坦白道:「这螟蛉确实是我养的。」 常山大步走到苏避之跟前,抬脚就是一踹,他道:「一天天净养害人的鬼东西!!现在都害到我闺女身上了?!苏避之你胆子挺大啊??」 苏避之嘟囔道:「鬼养的东西那不就是鬼东西么……」 常山一口怒气堵到嗓子眼,他抬脚准备再踹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不用瞧,他也知晓是什么东西。 苏避之抱着常山的大腿,他道:「消消气,你瞅你一天天的脾气咋这么火爆呢?螟蛉义子是我养的,但这混蛋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我再怎么混蛋我也不至于去害你闺女啊。」 苏避之闲来无事就会听得其他鬼说八卦,自然知道自己这哥哥对这个种出来的女儿是有多么的看重,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养的螟蛉义子,居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下到了商枝身上。 常山道:「不是你是谁?」 苏避之见常山平静了些,他松开手,站直了身子道:「你别不信,这件事儿还真他娘的不是我做的。这只螟蛉义子是我养的,但前些阵子,有个神仙找我借了,我就借给他了。」 常山挑了挑眉毛,他半信半疑的看着苏避之,尾音上翘的道:「神仙?哪个神仙?」 苏避之道:「谁知道呢,老子又不认识你们天上的神仙。」 第一百一十四章 滚一边儿去 苏避之顿了顿,又道:「估计是个龙王,借螟蛉义子的那个神仙,头上还有俩龙角。」 「哪个龙王?」常山挑眉,难不成是西海龙王那个小气鬼?觉得自己的几个蟠桃没送够? 苏避之摇了摇头,他道:「老子哪儿知道是哪个龙王。」 常山不满的「啧」了一声,他把摺扇在苏避之的肩上敲了敲,他道:「你要是实在不认识,那你就给我把龙王的模样画下来。」 苏避之:「???」 这威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苏避之往旁侧缩了缩,他道:「你他娘当老子是干啥的?还给你画下来?能耐的你,你咋不上天呢?」 顿了顿,苏避之瞥了一眼恨不得踹死他的常山,他语气放软了些,他道:「这画画,不能勉强嘛是不是?那个龙王还欠我一艘渔船的死人,你要真想知道,你等会儿就跟着我回无名窟,看看是哪个海域的人。」 常山挑起半边眉毛,他饶有兴趣的道:「一艘渔船的死人?」 苏避之点头道:「对啊。等价交换嘛,他肯定要给我点儿好处的,我给他螟蛉义子,他掀起海浪淹没几艘渔船,给我送几十个人尸。」 常山蹙了蹙眉,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个龙王,真是无法无天。」 苏避之见怪不怪,他拍了拍常山的肩头,他道:「你真当那些神仙的品行多好?多干净?清廉的背后,指不定有多骯脏。」 顿了顿,他道:「行了,送尸体的人差不多时候该到了,别一会儿误了时辰,你他娘的又要踹老子。」 常山揉了揉眉心,如此视人命似蝼蚁的行为,着实让他心寒。 苏避之道:「你别一个死了亲爹的表情,死的人又不是你亲戚,你皱个狗屁的眉毛?咋的?你他娘的开始转型,从泼户变成白莲花圣母了?」 常山抬脚狠狠的一踹,他道:「滚一边儿去!」 …… 回无名窟的路上,苏避之听见了细微的风声,便知晓是常山跟来了,他慢慢的走着,一点儿也不着急,方才在凡间,那不是他的地盘,现在可是无名窖,是他的窝了,他可以嚣张了!常山也不上前去给苏避之说话,悄悄的跟着,一心只有那个劳什子龙王,到没有想其他的。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常山跟着苏避之已经整整走了一个时辰!他终究是忍不住了,现身来到苏避之面前,横眉冷眼道:「你近些日子来可是长胖了?饭后散步也不是你这样的!」 苏避之笑,摊了摊手,似乎是无奈:「没办法,我是一个闲鬼……你闭嘴,快躲起来!龙王的人来了!」 本来常山还想给苏避之一点教训,见苏避之脸上神色变化,只好捏决躲了起来。事情关乎到他的宝贝闺女,怎么也不能够马虎,鬼知道那个龙王见自家闺女又活了一次,会不会继续下黑手呢! 「鬼王。我们二人又来了。」一个略微显得沙哑的声音出现,透过层层的迷雾,能够看见两根长长的触鬚在空中晃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本上神特地来瞧瞧你 苏避之倒是习惯了,一只手轻轻在空中扫了扫,迷雾便消失不见,眼前一片清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每一个龙王都有的虾兵蟹将,光凭藉这一点,常山也不能够判别出来到底是那一宫的。 「我家龙王说了,这次的人尸少了几个人,但加上之前的,已经差不多足够了,若死的人再多些,被天上的人知晓,事情总归不好办的。望无名大人多多体谅。」虾兵一看就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从头到尾都是他开口叨叨。 「行吧。那也麻烦二位了。」苏避之将两个人肩膀上扛着的大箱子给施法带到了自己身边,虾兵蟹将并不想在无名窖里面多待着,又是几句寒暄以后,便离开了。 苏避之感受到身边气息的波动,低声道:「猴急的样子哟。」 说完以后,脑袋上就被敲了,他抱着头,又道:「你他娘再随便打我,我给你打回来!」 没人回应他,除了地上的阿月满脸茫然的看着苏避之,他气哼哼的带着箱子和蛇回去了。 北海。 常山凝眉看着眼前的一片海域,嘆了口气,看样子,不是西海那个小气鬼了。可是,北海龙王为何要害闺女? 常山忽的想起了中间的那一层渊源—— 商枝未下凡时,在天界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经常与旁的孩子打闹。 一次蟠桃宴,北海龙王携子参席,不知那孩子与商枝起了什么口角,商枝将大量的水泼到龙子身上,虽说龙王的孩子是水里长大,但那次竟染了风寒,自此以后,北海龙王的儿子,就成了实打实的病秧子。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嘆了口气,在心里道:「若把这事儿归罪于商枝头上,也不为过。」 常山将手里的摺扇,朝眼前的海面一挥,便从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硬生生噼出一条路来。 「龙王!常,常山上神来了!」 龙宫门口的小兵们一见是常山,吓得立刻给北海龙王报告。 北海龙王冷笑一声,他不屑的道:「本王这龙宫今日蓬荜生辉,从没登门的上神居然来了!」 说罢,就赶忙前去迎接。 见了常山之后,北海龙王就换了一副模样,他拱手行了礼,笑着道:「上神今日,怎有如此的闲情逸緻,来北海做客了?」 常山径直走向龙椅,他盘腿而坐,托腮道:「天界时,本上神事情繁多,如今下了凡,倒也很是清闲。」 北海龙王不知该如何答覆,只好拱手附和道:「是是,清闲,凡界很是清闲。」 常山打量着北海龙王,眼睛微微眯起,其中的玩味不言而喻。他笑着道:「今日,本上神特地来瞧瞧你——」 北海龙王假模假样的笑了笑,拱手道:「有劳上神挂念。」 常山从龙椅上站起,他拿着摺扇,在手心里敲了敲,他道:「不劳烦。本上神的女儿下凡歷劫,儿时被人踹进荷花塘,险些淹死,如今,又惹上了螟蛉义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神说的对 常山走到北海龙王面前,他道:「本上神瞧着小帝姬受罪,心里着实不舒服,一心想要揪出幕后黑手。」 北海龙王抬眼看了常山一眼,眼神中的惊慌难以遮掩,他挤出笑意,拱手道:「那,上神揪出来了么?」 常山手里的摺扇在北海龙王的肩头敲了两下,吓得北海龙王浑身一颤。 瞧着眼前受了惊吓的龙王,常山笑着道:「对此,本上神只想说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本上神说的这句,对与不对?」 北海龙王道:「对……上神说的对……」 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好了,言归正传,本上神不与你打趣了。近日,在北海捕鱼的船只,多数被海浪沖翻淹没,给渔民造成重伤,龙王,你可知情?」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常山逼问道:「知,还是不知?」 北海龙王咬咬牙,心里自知躲不过去,他点头道:「……知。」 常山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他道:「听闻,那些渔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颇为蹊跷,渔民的家属想挖坑立碑,都没有尸体可埋。啧啧,真是可怜。」 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龙王既已知情,想必也为渔民担忧,想必也在思索对策,这是北海的事情,本上神也不便插手,只是,本上神想提醒龙王一句,这海域啊,难免会有垃圾,龙王还是,要把那些骯脏害人的东西趁早清了才是。」 北海龙王拱手道:「小仙,小仙受教。」 常山道:「无事了。本上神先行告辞,龙王好自为之。」 北海龙王和一众虾兵蟹将行礼道:「恭送上神。」 常山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对身后的龙王道:「还有一事,百年前,是本上神管教无方,没将帝姬管好,害的龙子染风寒一病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本上神一人的错,望龙王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说罢,就离开了北海,眼下天还未全亮,只是天边吐出了一抹白。常山遂隐了身形,直奔决明宫去。 决明宫内。 「太师,您可算是回来了,公主后半夜醒来以后一直在找您!」双花坐在门口打盹,一见到是常山,就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双花这般,常山也知道,一定是遗传了自己最优良的撒泼性子的闺女闹事儿了,他挥了挥手,安慰道:「别慌,公主闹闹又不死人。」 双花看着常山推门而入的背影,苦笑无泪。 从厢房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太师不在府上他能去哪儿啊?!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呢!他回去的时候你们不派个人跟着么!现在好了!人都找不到了!!」 皱了皱眉,咋就从来没发现过,闺女的嗓门儿挺大的呢。不过,倒是孝顺,知道要见自己,没有把自己的爹爹抛弃在脑袋后面,甚好,甚好! 常山乐滋滋的走进厢房,他笑着道:「行了,别喊了,太师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去邻国散心 熟悉的声音响起,商枝一下子哭了出来,也不管自己衣衫不整,直接下床,扑到了常山的怀中,用力的抱着常山,委屈的说道:「太师,你去哪儿了啊?你府上的人说你一夜未回府!我担心死了。」 担心就对了,我是你爹,你要是不担心,那不就枉费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栽培大么? 常山想要将商枝抱到床上的动作顿了顿,男女有别,还是算了,免得这小丫头又将他当成如意郎君了。 思及至此,常山便板着一张脸,严厉的说道:「你以为你是爬山虎吗?命只有一条,快给我回床上躺着!」 商枝不听,她抬眼看着常山,她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昨夜未归,你去哪儿了?」 常山欲言又止的看着商枝,他随口搪塞道:「我能去哪儿?我就是……我就在决明宫里啊,我昨夜没回去,没回太师府。」 商枝看着双花道:「你瞧见太师在决明宫了?」 双花坦诚的摇了摇头,道:「禀公主殿下,并未瞧见。」 商枝道:「玉竹呢?」 玉竹也摇头道:「并未瞧见。」 商枝怒视着常山,她生气道:「她们都没瞧见你!你骗人!你分明没在决明宫!」 她催促道:「你快说!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去哪儿鬼混了?」 常山:「……」 商枝忽的想起什么,她道:「你不会去一枝香、一见喜了吧?」 常山:「???」 常山一脸懵的道:「别,你可别,我真没哪儿鬼混。再说了,也就你喜欢天天逛窑子吧,我可没逛窑子的癖好。」 商枝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安抚与答覆,重重的打了常山一拳,随后将自己窝进了被褥中。 「好傢伙!居然连亲爹都敢打了?!等到歷劫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常山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腹部,暗自想到。 天亮之后,皇后宫中的嬷嬷来到了决明宫:「公主,娘娘想请公主过去商量一件事情。」 对于这个皇后,商枝一直是抱有不招惹的心,听此也不抗拒,乖乖的跟上了。嬷嬷见常山也抬脚了,不由得阻止道:「太师请留步,皇后有些女儿家的话给公主说。」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常山也不可能跟上去了,只好在决明宫等着。而商枝还气着常山没有安慰自己,也没有看常山,冷哼一声就走了。 「哼,哼,哼,就知道哼,像个猪一样!」常山低声吐槽,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来到皇后宫中,商枝乖乖的行礼:「娘娘找商枝有何事?」 皇后轻笑一声,她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听闻你刚刚病好,有没有什么大碍?」 商枝道:「谢娘娘关心,商枝很好。」 「既然这样……你想不想去邻国散散心?」皇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目的,询问道。 「想!」商枝可想了,连思考都不带的,直接赌气的答应着。不知道为什么,从常山没有坦诚告知之后,商枝心里就气。此行一去,常山作为太师,又不会跟着,多好呀。 第一百一十八章 翅膀长硬了 商枝从皇后那儿出来以后,似是很开心,双花瞧着,心里也着实好奇,她问道:「公主,何事这么高兴?」 商枝道:「去邻国散心啊。」 双花道:「公主就因为这个么?」 「不然呢?」商枝瞥了一眼双花,吐了吐舌,怕双花看出自己其他的神色,赶忙往前快步走去。 「诶!公主你慢点,怎的今日就像是多了两条腿一样的快,以往可是龟速前进的啊……莫不是想要去见太师?」双花摇了摇头,认命的跟在了商枝的身后,现在,太师在公主的心中可是重要了呀。 二人飞快的回到了决明宫,双花认为商枝一回来就会寻找常山,其实不然,回宫以后,商枝便在房间中哼着奇怪的调儿,收拾着衣裳,就等着后天离开了。双花不解,来到了商枝的面前,试探的说道:「公主,太师好像走了。」 商枝的手顿了顿,嘴巴里面哼的小调也停了下来,她微微一怔,随后故作满脸嫌弃的神色,她道:「太师走就走了,你难不成还要八抬大轿,齐放鞭炮的欢送他离开?本公主不贊同,毕竟,这皇宫中的经费紧张!咱们能省则省,花多了父皇又要让我禁闭了。」 双花嘴角抽搐,她怎的就忘记公主这嘴巴皮的属性了呢?摇了摇头,罢了,公主估计也只是觉得太师长得好看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穿的精神抖擞的太师大人便来到了决明宫,想要早一点看见自己的宝贝闺女,可惜…… 「太师今日起晚了点,我家公主已经出宫。」双花惨兮兮的站在决明宫的门口,看着常山的眼睛不停的在闪躲。 常山奇怪,他伸长脖子往决明宫中看去,除了正在打扫的宫人以外,果然没有看见那个小丫头,他不由得生气道:「真的是翅膀长硬了!出宫居然不带上我这个年迈的爹……太师!」 听见爹这个字,双花一下子看向了常山,常山改口以后,双花才收回了奇怪的眼光,她讪讪的笑了笑:「太师啊,公主明日要出发了,今日去买些东西也是正常的。」 「哦,正常,我知道了。」常山瞭然的点了点头,可是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声音一下子提高,说道,「什么?!出发?出发去哪?」 双花被这样的常山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肩膀,随后淡然的说道:「迟暮国。」 常山想起司命星君说的话,眉心一跳,竟然有些害怕的询问道:「迟暮国是邻国?」 双花点头道:「是。」 常山捏了捏拳头,抬头看了看天,好司命!这么快就想把我闺女嫁出去,等我搞清楚了,看我不闹得你三天三夜睡不了觉! 「不过,我们朝阳国是大国,周边的邻国有好几个,太师不知道吗?」双花奇怪,为什么常山会问迟暮国是不是邻国这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估计是街上三岁孩童都知晓的,常山居然不知道了。怪哉!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同前去 「皇上此时是否还在上早朝?」常山突然问道。 双花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太师不知道,公主以往闹事的时候,还要等到皇上上完早朝,并且和臣子们商量完事情以后才能够去皇上那儿拿惩罚。太师若是没有提前给皇上报见的话,怕也是要等许久了。」 双花心里面有些怜悯商枝,她以为常山是要去皇上那儿告状,说商枝不好好学习出宫游玩去了,皇上要是知道了,公主又只有被禁闭的份了! 常山瞭然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就无比的怀恋风化硝了。 因为在天界的时候,风化硝即使是在如厕,他也敢将门踹开进去,捏个椅子坐在风化硝的对面畅谈,也不害怕风化硝惩罚自己。 可是这凡间不一样,他就算是在这皇帝如厕的茅房前走几圈,都会被当成是可疑人士给抓起来严加拷问一番。 作为一个最会享受的上神,常山可不干这种奇怪的事儿。 他如今,一心只想找司命星君算帐,想将司命星君的宫殿给翻一翻,闹得那些仙人们都来围观,让他给闺女安排这些奇奇怪怪的歷劫,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女儿,还要这么的惨,常山不忍心呀! 常山抬起手来,就在双花以为常山生气要掌抡自己的时候,却不想常山只是抬手,伸出食指,高高的指着天空,满脸的憋屈和愤怒。 见到这一幕,双花不由得感嘆一句: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连生气都是这么的独特。 而在天上查阅命运的司命星君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眼皮子还顺着跳了跳,心中暗道不好,难不成是常山上神来了? 他赶快唤来自己的小童子,示意小童子去门口看看,是不是又许多的神仙围观着,生怕常山上神带着众神仙来自家门口丢脸来了。 常山等在御书房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中途,皇帝从下朝回来过,就再也没有从御书房里面出来过,倒是好几个官员进进出出的,等到正午的时候,里面的官员总算是出来完了,一个个精神百倍,这时候,太监才将常山唤了进去。 常山早就想好了对策和说辞,在一进御书房的时候,常山就急匆匆的跑着,给皇帝行了礼以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皇上啊,臣听闻公主明日要去迟暮国!臣最近正在教导公主臣的独门秘籍,不能够断的啊……呜呜呜,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被泼户一样的常山吓了一跳,随后淡定下来,说道:「太师这般关心商枝的课业,是她的荣幸,只是这迟暮国,是必须要去的。也就几日的时间,无妨的。」 「有妨!有妨!」常山痛心疾首的说,「皇上不知,这可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秘籍,学到了那就是宝了,一定能够让人满腹经文只晓得吟诗作乐,而不是纨绔子弟每天去窑子里面游玩。」 尊贵的皇帝想到商枝让人头疼的爱去逛窑子这个癖好,立刻拍桌道:「朕允了!太师就和公主一起去迟暮国,好好地将公主身上的坏毛病改掉!」 「是!臣领旨!」常山一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美滋滋的,那眼泪一下子就没了,可劲的乐了。 第一百二十章 早知今日,何必昨日 第二日,商枝坐在马车中,马车外面欢送她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有些期待的掀开帘子,想要看看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来没有,但是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 商枝在心里道:「难道是昨天没有说一声就出宫的事情让他生气了吗?听双花说,他当时似乎很生气……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说一声的。」 「公主,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在这宫门口都已经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这门口的百姓们估计都要以为我们睡着了,他们的好话也都快说尽了。」双花见商枝还是掀着一个帘子,倔强的看着外面的模样,不由得嘆气,早知今日,何必昨日呢? 商枝这才反应过来,她放下轿帘,轻声说道:「走吧。」 就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一个让商枝不能够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开!都让开!这马我还不会骑!」 商枝这下子傲娇了,她轻哼一声,安静的靠在马车中的软塌上,面上无异,可是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砰砰跳动起来。 不一会儿,马蹄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随后,一把摺扇将帘子掀开,一张俊朗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死丫头,出远门都不带爹……太师!」 「哼!」商枝冷哼,将脸转开来,不再看向常山,任由常山艰难的保持风度用摺扇掀她的帘子,她也一声不吭了。 常山一个人纳闷,闺女怎么又不开心了? 「停下来,本宫想要下马车走走,你们就在原地待着,谁都不许跟过来。」来到了山路上,商枝便想要自己一个人走走了,她可不觉得这山里面有什么危险,便也放心。 双花第一个说不同意,她死命的抓住马车,说道:「公主,这山里面有土匪,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吧。我们远远的跟着也好。」 双花拦住了左边,没有拦住右边啊,商枝看了双花一眼,嘚瑟的从右边跳下去了,她下去以后便跑了起来,高声道:「本公主如厕,谁要来就是死罪!」 这下可好?要是商枝没有说是如厕,众侍卫还敢上去。 于是,大家的目光一下子放在了依旧在和马匹斗争的常山身上,常山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后,轻咳一声,到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当初的蜀椒还是青屁股小丫头的时候,就是他给蜀椒洗的澡。 常山快速的跟上了商枝,商枝知道是常山跟着自己,倒也没有强烈的反对,只是多少路途上有些尴尬,毕竟,二人都觉得对方在生气,不好开口打破僵局。 突然,前面出现黑压压的一圈人,其中一个虎背熊腰,脸上画着一把刀的糙汉子哑声说道:「此树是我栽,此山虽不是我开,但要从此处过,留下娘子来!」 「留下娘子来!」随着汉子说完,四周的人也跟着大声吼着最后一句话。 商枝往常山身后躲了躲,有些害怕。常山不以为然,反而是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打趣道:「你们是缺媳妇缺的打鬼了……」吗? 最后的一个吗字还没有说完,常山和商枝便一起晕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常山不得不感嘆,凡间的药,真是谜一般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大威武 「老大,咱不会抓错人了吧?」 「不会不会,瞧这阵势,不就是公主了么?」 「也是啊,没抓错人就好,老大就是聪明,嘿嘿嘿。」 「老大威武!」 「……」 紧接着,各种夸赞的词语不绝于耳,常山艰难的睁开双眸,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堆烂木头上面,他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商枝,心里面一下子就慌乱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将闺女搞丢了! 突然,他似乎听见了关于自己的事情。 「老大,柴房里面的小白脸要怎么处置?」 下午那个沙哑的声音出现了,满是得意:「还能怎么处置,扒了衣服丢到野外餵狼,多粗暴!」 「好方法!好方法!老大不愧是老大!」 一下子,一唿众应,听到此,常山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一个好方法了吗?不不不,等会儿让他这个上神好好地教教他们,什么叫做好方法! 夜晚降临,常山轻轻地转动了自己的脖子,终于,到了他上场的时候了,被捆在身后的手轻轻地动了动,绳子一下子断开来,常山将自己的身子隐藏起来,悄悄地走出柴房。 外面灯火通明,一路看过去烛火都是亮的,常山啧啧的摇头,将这破地方布置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臭味儿,真是委屈他和他家闺女了,来这儿走一遭。 一下子就看见坐在首座穿着大红袍的老大,果然就是上午那个脸上画了一把刀的人,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看样子,新娘子就是自己的闺女了,不行不行,闺女嫁给皇子他都不愿意,更何况是这臭窝里面的男人? 常山悄悄的跟着人流多的地方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间稍微好看一点的屋子,他进了房间,床上躺着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闺女,已经被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若不是看见床边还趴着一个小丫头,常山都觉得是这群糙汉子给商枝换的嫁衣了。 常山上前给商枝把了把脉,见商枝脉象平稳,不由得放下心来,至于为什么他醒过来许久了,商枝还没有醒过来的原因,常山觉着,无非就是下了药,点了穴,之类的。 过了不久,外面的脚步声繁杂起来,仔细一听,常山才知道,原来是吉时到了。 他冷哼一声,将本来只是趴着睡觉的丫头一掌击晕以后,便施法将这个房间封了起来,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进来。 他走出房间,将自己的身形完完全全显现在众人面前,手中的摺扇轻轻摇晃,眼中含笑:「你们说说,绑架我和我闺女的代价是什么?」 …… 常山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女子,慢慢的向山下走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想要回到白天和大部队分离的地方,消失这么久了,想必,他们也很担心吧。 而在常山的身后的几颗高大的树上,挂着几十个人,常山也没有伤及无辜的心思,便将他们的衣带挂在树上,他们每一个人的衣带都被常山施了法术,都比原来要结实些,要是这些人风吹雨打个几天几夜,估计也能够掉下来了。 可惜的是,每一个人都挂的很高,落下来的时候,怕都会成街边要饭的残废,而不是喊着留下娘子的山贼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乡野村夫 双花自然不是傻子,从发现二人失踪以后,便派出了一队人去寻找二人,剩了一半在原地等候。 剩下来的一行人呆坐在原地,都不敢随意行动,生怕商枝和常山回来找不到他们了。 夜虽然已经深了,可是没有人在睡觉,他们堵在等待着二人回来,宁愿是相信两个人迷路,也不愿意相信是被害…… 「双花,要不,我们飞鸽传书告诉太子殿下吧。」一个侍卫实在是受不了心里面的折磨了,要知道,商枝公主极其受宠,这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就出意外了,他们也太没用了。 双花咬了咬牙,思索一番,随后拒绝了:「不成,今夜过了,要是太师和公主还未回来,我们再禀报。」 就在侍卫还想和双花争执一番的时候,另外一个侍卫惊喜的叫出声来:「太师!你们快看,是太师!」 众人眸光一亮,顺着侍卫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可不是嘛,那熟悉的身影,就是白天和马匹做斗争的常山。 常山见没有人睡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闺女丢了,还是有这么多人关心的,他也就满意了。他笑嘻嘻的说道:「你们诸位在此赏星星还是吹冷风啊?」 双花身子一抖,这个太师的嘴和公主的嘴都是绝了,出言惊人:「太师,公主怎么了?」 「无妨。就是预料到你们在这儿吹冷风了,公主不想陪你们一起,便先睡觉躲着去了。」常山笑眯眯的回答,越过了双花,将怀抱中的商枝轻轻的放在了马车上。 悄悄的捏了一个诀,让危险不得靠近这一辆马车以后,常山又对众人说道:「怎么?非要让公主和你们一起吹冷风吗?还不快睡觉去!」 「是是是,睡觉,睡觉咯!」侍卫们一个激灵,他们可不敢让公主和自己一起吹冷风,都各自找好位置休息了。 双花知道发生了意外,但是既然太师不想说,她也不问好了,人平安就好。 不得不说,这迟暮国和朝阳国果然是够邻的,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商枝一行人竟然也已经来到了迟暮国了。 朝阳国的公主到来可是一件大事儿啊,本应该是在皇宫中设好盛大的宴会来迎接公主的,可惜,皇帝心中却怕其他的皇子对年纪还尚幼的公主暗送秋波,只好将欢迎会草率的安排在南青竹的府上。 「商枝公主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女大十八变啊!」皇帝早早的就等候着商枝了,一见商枝进皇子府来,立刻夸赞道。 商枝虽然纨绔,但是还是知道在外,要懂礼节,不能落下把柄,温婉的笑道:「皇上也是那么的年轻,帅气。」 皇帝大悦,这商枝,可是他多年前就看好的儿媳妇,怎么着,也得拐给宝贝儿子,这般想着,皇帝将身边的南青竹推了上来,笑道:「这是青竹,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耍过,想来也比较熟悉。所以,朕将欢迎宴安排在青竹的府上,并且,你们几人就住在这儿吧。」 「什么?!」常山一听,忍不住反问一句,皇帝一听,不乐了。 商枝一爪子掐上了常山的手,朝皇帝解释道:「这虽然是本公主的太师,却是个乡野村夫,得罪的地方,还请皇上担待。」 很好,很好!果然是翅膀硬了,居然敢说自己是山野村夫,看他不收拾……司命星君去! 常山哼哼嗤嗤的,闺女不捨得收拾,那就收拾司命星君去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歷劫失败,便会灰飞烟灭 「双花,公主呢?」常山奇怪,今日他起来的可早了,怎么也没有看见商枝?按照商枝这个赖床的小性子,怎么着也不会现在就起来了。 双花挠了挠鼻子,回答道:「太师若是想抓公主去学习,那还是免了。公主现在应该是和皇子殿下在大街上玩的欢乐呢。」 皇子殿下,玩的欢乐……这几个词语蹦进了常山的耳朵中,他就像是收到了雷公的霹雳一般,一下子惊醒。 双花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于常山的怒气,她自我肯定的点点头,她明白了,太师只要是生气,就会非常嚣张的瞪着天! 这个习惯,她一定会告诉公主的,免得公主日后还在这上面惹到了常山太师。 常山这次没有抬手指天,只是拂袖而去,连留下来的风都是愤怒的。 他来到了大街上,问来问去,只有前面的一个酒楼里面的人稍微多一些,他冲上酒楼,将包间一个一个的推开,果然在其中一个包间里面看见了商枝和南青竹,南青竹正在拿着筷子给商枝夹青菜。 一见是常山,南青竹浅淡的笑了笑:「太师可是想来尝尝这儿的特色?」 哼,又是一个看上自己闺女美貌的毛头小子,看他怎么把这小子打回洞中不敢做人。 常山怒气沖沖的上前,一把夺过南青竹手中的筷子,将青菜放下,夹起了一块肉,重重的放在了商枝的碗中,咬牙道:「商枝,喜欢吃的是肉,不是青菜!」 商枝确实是喜欢吃肉,可是不代表商枝会让常山落了南青竹的面子,于是,商枝将青菜夹了起来,放进嘴中,温柔的笑了笑:「肉虽好,青菜却怡心。」 南青竹一下子笑了,看着商枝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常山的脑袋却像是停不下来一样,点个不停,随后,他冲出包间,找了一处无人之地,一展白绫,直接回到了天界。 「司命星君你个老混蛋给本上神滚出来!!」 常山直接来到了司命星君的宫殿,恶狠狠的敲打着宫门,恨不得将宫门给砸烂,这不,常山上神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时间以后,突然的闹腾又惹来了众多神仙,他们都在猜测,这一次,司命又是怎么惹上这位神的。 司命星君眉心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嘆口气,亲自打开门,恭恭敬敬的将常山迎了进来。 「你个老混蛋,干什么的将我闺女这么早的就放到那个混小子身边去?」常山一进来,就噼头盖脸的质问道。 司命道:「上神别气,先听我说说。」 「好,本上神就听听你要编什么样的故事出来!哼!」常山心里面气,说出的话都是嘲讽的。 司命星君认命的垂下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解释说道:「帝姬此次下凡,一定是要经歷人生百味的,我已经给帝姬安排好了最好的一生。只是这该来的情一定要感受一番。」 「一定?凭什么?」常山冷哼。 「就凭帝姬歷劫回来以后依旧会动心。」司命星君苦口婆心,「上神啊,我劝你一句,歷劫是每一个神仙都会经歷的,帝姬在我的书写下,会度过完美的一生,上神还是不要多加干预,以免意外。上神也是经歷过歷劫的,一定清楚,歷劫失败,灰飞烟灭这一规则。」 灰飞烟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听小仙解释 常山一怔,嘴里喃喃道:「灰飞烟灭?」 他拿摺扇在手心里敲了几下,他走到司命星君跟前,冷笑着逼问道:「谁告诉你的?」 这一问题似是出乎了司命星君的预料,他嘴巴微张,呆滞道:「啊?」 常山「呸」了一声,他破口大骂道:「本上神差点儿信了你的鬼话!什么狗屁灰飞烟灭?!司命你胆子够大啊!唬人都唬到本上神头上来了!!」 司命星君瞧着眼前的情景,自知瞒不住,他拱手道:「上神,你听小仙解释啊……」 「解释?」常山哼了哼,他道:「你让本上神听,本上神难道就听了么?——好,你说。」 上一句的语气满是讥讽之意,下一句又语气平淡的答应着,态度着实变换的快了些。 司命星君见怪不怪,他拱手道:「上神,这是天帝交代的,不是小仙有意欺瞒啊。」 常山道:「天帝?」 他蹙了蹙眉,心里道:「怎么还把风化硝扯进来了?风化硝联合司命,合伙儿来骗他的好兄弟?这么没良心的么——风化硝何时有过良心?」 思及至此,常山重重的嘆了口气。 只听司命星君继续道:「天帝怕您在凡间惹事成瘾,这才想着,用『灰飞烟灭』来诓一诓上神,看看能不能将您唬住,好让您收收性子。」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这婚事是不可能的。」 司命星君语重心长的奉劝道:「上神吶,不管怎么样,不管中间有多少波折,小帝姬最终还是会联姻的。」 常山气不打一处来,他怒道:「放屁!本上神说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司命星君识趣的闭上了嘴,自知再劝说一句,便是火上浇油,还是少惹火上身的好。 常山又破口大骂的抱怨了几句,抱怨的话语,无非就是哭诉他在凡间受了欺负,白天被锁了法术,如今上个天庭,还要依靠白绫。 司命星君手足无措的安抚了几句,总算是将得罪不起的上神给安抚走了。 常山一展白绫,让白绫瞅准位置,好让被锁了法术的自己,安然无恙的降到凡界。 白绫瞅的位置常山自然放心,寂静山亭,四周无人。常山将缩回原样的白绫缠回手腕,便直奔迟暮君主为商枝安排的住处。 双花瞧见常山,行了礼后,朝常山身后望了一眼,她道:「太师,公主殿下没和您一块儿回来么?」 常山心里冒起了无名火,他心里愤愤的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呢?在外边儿和那皇子逛上瘾了是不是?!」 常山努力压抑着怒气,他尽量平和的道:「想必,她是玩的忘了时间了。」 双花认可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公主和迟暮国的皇子似是很投缘,多相处相处也是好的,说不定公主就找到如意郎君了呢,与此同时,两国联姻,这简直是好……」 「放屁!」常山打断道,「好个狗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仇终报 双花被常山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常山,一脸惊讶。 常山也知自己反应过激,他长舒一口气,他道:「啊,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想的太专注,根本没注意你说什么,有些话脱口而出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双花道:「无碍,奴婢不会放在心上的。」 常山话锋一转,道:「这天气闷热,闷得心情都烦躁了。」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昏黄的天色。 双花附和道:「确实有些闷热。」 常山拿摺扇在胸前扇了两下,他道:「我找公主是有要事商量,公主既然还没回来,那我便在门口等到她回来。你不必管我,去忙你的吧。」 双花道:「是。奴婢告退。」 商枝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夜色浓稠,空中挂着点点星光。 她远远朝厢房望去,隐约瞧见门口走廊的护栏上坐了一个人,那人倚着柱子,侧身坐在护栏上,走的近些,才发现那人闭着双眼,模样很是悠闲。 商枝快步走过去,走到那人身旁,看着坐在自己房门口的常山,她心里道:「哼,让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儿,谁让你那天不回府,害我又等又担心的?」 许是因为这种「大仇终报」的快感,商枝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那抹笑意很快晕染到眼底,她笑的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 商枝看着常山,仔细的在心里刻下眼前的模样,一眉一眼,甚至于一根汗毛也不放过。 盯着常山瞧了顷刻,商枝在心里吐槽道:「不训我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嘛。」 心里一边吐槽着,手一边蠢蠢欲动的朝着常山怀里的摺扇伸去。 商枝刚拿起摺扇,手腕就被人扼住,那人将她手腕往旁侧轻轻一拉,她身子便开始不自觉的倾斜。 出于本能反应,商枝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抓住个物件,防止自己跌倒在地,与此同时,她的腰间被人小心而有力的一揽。 眼前的人轻声笑着道:「你好端端的拿我摺扇做什么?」 商枝看着眼前的人,稜角分明又难得温柔,骄傲放纵又内敛含蓄,随意的一笑,嘴角溢出来的都是清澈的少年感。 在某个瞬间,心脏仿佛漏了几拍,于是此时此刻,心脏开始加速的跳动着,妄图将错漏的拍子补上。 商枝的另一只手,抓着的是常山的肩膀,手心沁出的粘稠的汗,把常山肩上的衣衫也弄得湿了些,商枝怎么抓也不舒服。 常山边打哈欠边道:「你摸我肩膀就摸吧,你这手还动啥呢?你是想给我捏肩按摩呢?」 商枝一下羞红了脸,她结巴道:「要要要你管啊?」 常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学着商枝的语调,他道:「要要要啊。我不管谁管啊?」 商枝嘴巴微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似是恼羞成怒,她心里有些不悦。 她松开抓在常山肩上的手,步子踉跄着,妄图站稳身子,可她忘了一点——常山的手还揽在她腰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于是一个步子没站稳,商枝直接跌到了常山的怀里。 一阵轻微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笑的人忽的想起了什么,止住了笑声,道:「你对别人你可别这么投怀送抱的。」 商枝一下子羞红了脸,她将腰间的手甩开,站直了身子,恼羞成怒的瞪了常山一眼,转身就准备回房歇息。 常山忙不迭的跟上,他道:「你就这么回房去了?不跟我说点儿什么么?」 商枝头也没回的道:「说什么?」 常山道:「肉虽好,青菜却怡心?嗯?怡心?你挺会用词的啊,你怎么不用移情别恋呢?」 商枝傲娇的抬起了下巴:「你只管我读书便可,我何时归家怎的需要你管。」 常山咬牙切齿,闺女长大了翅膀硬了啊!要真就这么被人拐了去……常山一想自己家丫头会被人拐了就头皮发麻,再一想今日的事更是生气。 「今日为何吃了南青竹夹的菜?」 常山气商枝更气,她只差把那把扇子甩在他脸上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太师,你我又不是在朝阳国,在那种情况下我如何能拂了南青竹的面子?」 「以后万不可这么晚回来。」 商枝瞪他:「那你上次那么晚回府你可知我等了多久,担心了多久?!」 这下换了常山怂了,完了真把闺女惹生气了 常山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上次是我不对,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商枝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理他,常山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不能跟小姑娘置气,不然你还没气完她就气上了,并且还得自己来哄,唉……自己的闺女除了宠着也没办法。 于是常山上神十分耐心的道:「要不,让你少背一页书?你不是喜欢我的摺扇,送你如何?」 商枝有些动容,思考片刻道:「行吧。那,那你今晚要哄我睡觉。」 常山想了想,也应下来。毕竟这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万一后悔了他不定要哄到什么时候。 双花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门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常山与商枝。 走上前福了福礼道:「公主你可算回来了,若非是跟着迟暮国的皇子出去,奴婢真要怀疑您是被拐走了呢。」 商枝敲了一下双花的脑袋佯怒:「本公主可是客人,谁敢拐我,你这话分明是质疑我的智商!」 双花捂着脑袋笑着道:「是,公主极聪明,只是现在夜深了,还请公主早些沐浴就寝~奴婢都已备好了。」 闻言商枝瞟了常山一眼道:「你先去房中等着。」 常山还未同意双花就炸了:「太师怎能进公主闺房?!这实在不合规矩!」 常山拂袖先进了卧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能对公主有非分之想不成?」 双花愣了一会,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商枝戳了戳双花提醒道:「再不去只怕水都要凉了。」 双花忙点头,带着商枝去了沐浴室,伺候她沐浴。 待洗好了,穿了一件里衣便回了卧房,她的衣服都是宫里绣娘做的,因着不喜欢衣服紧紧裹在身上,她便要求绣娘把里衣做大一点。 常山早就在等着了,商枝慢悠悠的擦着长发,看了他一眼道:「可以开始讲了。」 常山点头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这么一眼他都愣住了,眼前的小姑娘不同于白天那般模样,反而看起来温婉许多,卸下了满头珠翠和华丽衣裳。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商枝的骨相是极好的,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要走 常山忙收回了视线干咳两声道:「好,那便开始。」 商枝坐在常山对面双手捧着下巴,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常山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天上住着许多神仙,其中呢,有一位十分帅气的上神,他虽拥有权势和地位却没有一个人能陪伴他,后来他向花神求了一颗花种,花神的种子可不是凡物,若细心照料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于是那位上神便日日悉心照顾,直到有一天那颗种子结出了一个花苞,花苞一天天的长大了,谁成想花苞里蹦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那娃娃看起来跟精心雕刻的瓷娃娃一般,好看极了,对于无妻无女的上神来说,这个娃娃简直是给他最大的礼物,可是当时那个娃娃竟然喊他夫……」 商枝歪着头道:「喊他什么?」 常山清咳一声,改口道:「当然喊了爹爹,不然呢。」 商枝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那个上神那么帅为何无妻呢?」 商枝的吐槽犹如一把剑插在了常山的背上,常山受伤的捂住胸口:「因为他太优秀太厉害了。」 商枝耸耸肩:「继续。」 常山继续道:「上神给那个娃娃取了个名字,唤作蜀椒,这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枝打断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树胶?什么名字啊哈哈哈。」 常山的背上被插了第二剑,他捂住胸口:现在知道嫌弃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顿了顿,他故作严肃:「既然你不想听故事那我便背《礼记》给你听。」 说做就做,他闭上双眼开始背礼记给商枝听。 还未背完一节,常山悄悄挣了一只眼看看眼前的丫头在做什么,谁知一看这丫头竟然睡着了!常山也是汗颜,这到底是有多讨厌读书啊…… 商枝趴在桌子上双眸轻轻阖着,她的睫毛很长闭上时便更明显了,随着均匀的唿吸睫毛微微颤抖着,不得不是商枝不耍脾气不顽皮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常山起身轻轻抱起了熟睡的商枝,他从前竟不曾注意这丫头竟这么瘦,商枝皱起了眉头突然被抱起来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很快皱着的眉头就舒展了,她闻的真切,这个人是她熟悉的人,并且让她感到心安。 商枝搂住常山的脖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常山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把商枝放到床上。 刚想走便被睡着的商枝抓住了手腕,只听商枝轻声道:「不要走……」 常山干脆坐在了商枝床边,闺女不让他走他便陪着! 第二天商枝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当然不是商枝突然勤奋,而是……太渴了。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爬着下床了,结果踩到了常山的衣服滑了一跤跌在了常山身上。 商枝迷煳的睁开了眼笑道:「嘿嘿,不疼。」 常山:「……我疼。」 商枝瞬间被吓清醒了,连滚带爬的上了床:「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为何昨天没有回去!」 常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看来这丫头忘了昨天说的话了:「昨晚你说的啊,你让我陪着你。」 闻言,商枝心中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那是什么感觉,有点开心,有点窃喜,还有点雀跃。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商枝清了清嗓子,道:「你先回住处准备东西吧,今日便要回朝阳国了。」 常山听了,点头应了应,便朝住处赶去。至于商枝,她自然什么都不必烦心,双花把什么都给她准备的好好的。 商枝是闲不住的,睡饱了就想拉着常山出去逛街,很不幸的还未出门就被双花拦下了。 在双花的陪同下二人向迟暮国的皇帝辞了行,回到住处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商枝有些不满的上了轿子,明明还没好好玩就要回去了,常山拿着他的扇子慢悠悠的扇着风,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商枝扒开轿帘,噘着嘴道:「你开心什么。」 常山用扇子敲了商枝一下:「回到故国,自然开心。难不成我还不能开心了?」其实主要是商枝可以离南青竹远些。 商枝吃痛的捂着头,默默在心里把常山骂了八百遍,他们出行带的人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轿子,虽说商枝连夜赶路三天都不累,可是马总是要吃草,随从总得休息。 到了夜晚轿子便听了下来,双花找了一家最好的客寨让商枝歇息。 随行的下人们是累惨了,可商枝却精力充沛,她拉着常山偷熘了出去。 这家客寨所在的街十分繁华,就算是夜晚也灯火通明。 夜晚虽不比白天那样热闹,却也别有一番精緻,灯的形状各式各样,颜色琉璃溢彩。夜色撩人,灯火阑珊,堪称良辰美景。 常山驻足在一间首饰铺,商枝好奇的靠了过去,此刻常山手里拿着一对脂玉簪子,这对脂玉簪子成色上佳做工繁复,雕花镂空镶嵌精緻的令人侧目。 「客官好眼力,这对簪子独一无二,就连宫里都不见得有这般成色,送给您夫人最好不过了。」 「啊?」商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我可不是他夫人,他可是太……咳,是我的教书先生。」 常山温润一笑,没辩驳,他只道:「帮我把这对簪子包起来。」 老闆高兴坏了,虽说这对簪子成色上好做工考究可到底是脂玉价格贵啊,寻常之人,就算是家缠万贵的人家也不捨得给女子花那么多的钱。 商枝不理解的看了常山一眼,道:「要送人?」 常山抿唇,不语。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对贵的离谱的簪子是要送人的,不知怎的商枝总觉得不大舒服,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气。 许是心中气愤的缘故,步子都快了许多,可是再怎么快也比不得常山那双长腿,商枝气的快消气也快。 商枝想着,那对簪子应是送给太师的未来夫人,她于太师而言,只是桃李弟子中的普通一位,分量着实比不上未来夫人。 道理商枝都懂,可心里,总莫名的不舒服。 商枝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她在心里暗自思忖道:「他未来钟意的夫人,与他举案齐眉,结为夫妻的姑娘,该是有多大的福分呢?」 「哐哐哐——」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前方的喧闹引起了商枝的注意力,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店新开张的店,眼下要举行活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就是我的夫君 热闹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人群顿时涌了过去。 只见老闆敲了敲锣,继续说道:「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今日本店开张举行一个叫『心有灵犀』的活动!任何一对男女都可前来答题,一共五道题,若能三道题答案相同便能拿到三等奖,若能四道题答案相同便是二等奖……」 话还未说完众人就躁动了—— 「诶,这个真新奇啊!」 「啧啧还不知奖品是什么呢。」 「说不定奖品就值便宜的几文钱!!上次老张开店!他家的奖品还是赝品呢!」 「哎呦奖品是什么不重要,反正是上去试试总归是不亏的!」 …… 「哐哐哐——」老闆又敲起了锣。 「大家稍安勿躁!这三等奖,可在本店免费用餐一周,这一周无论你想吃什么,只要是菜谱上有的管够!这二等奖啊,可在本店白吃白喝一年!这一等奖就不同了,一等奖是一对神奇的指环,这指环可是十分神奇啊,亲人戴可保平安一世,情人间戴便可保证感情长久,不同人就有不同效果!」 顿了顿,老闆竖起两个手指头,咧着嘴笑着道:「来答题者,需交两文钱。两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运气好的还能在本店白吃白喝一年呢!!」 「我觉得划算!我去」 「我报名!」 「俺也参赛!」 「我跟我家娘子也参加!」 …… 台下乱成了一团,人们争先恐后的想要挤上去。 老闆乐的合不拢嘴,他随意的指了一位,男人拉着身旁的一个女子上了台,交了钱,老闆让他们坐在位置上,桌子上摆好了笔墨纸砚。 老闆捋了捋鬍子,道:「我来出题,你们二人把答案写在纸上便可答完题亮出纸上的答案即可。」 二人自信的点着头,老闆见他们二人准备好了便道:「您的夫人最怕什么?」 男人思考片刻在纸上写下了心中的答案,老闆见二人都放下了笔便道:「请给出你们的答案。」 闻言二人都举起了手中的纸,然而二人的答案却完全不同。 男人的答案是老鼠,女人的答案则是夫君心烦。 老闆微微一笑道:「二位——还要继续来吗?」 男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沖老闆鞠了鞠躬便带着那位女子离开了。 商枝看的心痒痒,反正她也不缺那两文钱,她举起了手,道:「我来!」 人群中虽人声鼎沸,报名的人也依旧很多。 但漂亮的人总是自带光环的,常山一身白衣面容俊朗如同谪仙一般,商枝则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都能惹人侧目,老闆一眼望下去便看到了她。 于是指了指商枝道:「这位姑娘来。」 商枝上了台,老闆一脸为难的道:「姑娘这游戏必须得是情人夫妻才能玩的,您就一个人……」 商枝小手一挥,指了一下常山,傲娇道:「他便是我夫……夫君,对,他就是。」 常山一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模样,没办法,闺女想要,他只能舍了这张脸了。 交了钱,常山缓缓上了台坐到了位置上提起了笔。 老闆道:「请问您夫君最怕什么?」 常山毫不犹豫的写了下来,商枝思考片刻也写了下来。 「请亮出你们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章 朕要你们有何用 商枝和常山以同样的速度拿出了同样的答案,唯一不同的是商枝的字小巧娟秀,工工整整,常山的字责如他一般看起来潇洒随性。 老闆点了点头,又问:「您的夫人最怕的人是谁?」 商枝和常山听了,都没有丝毫犹豫的写下了答案。 这个答案常山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来。 最后亮出答案时,二人同时亮出,答案皆是长兄,教书先生。 随后的第三题、第四题、第五题,他们都奇蹟般的、准确无误的答对了。 老闆把戒指递给了商枝并递上了祝福:「老朽实在没想到两个相爱的人,能如此了解对方,你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常山在心里狠狠的翻了几个白眼,心里道:「我闺女可是我亲手带大的,那可是一把屎一把尿餵大的,呸,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商枝得偿所愿,把戒指好好的收进了袖中,欣喜得意的走开了。 不过现在人群都聚集了起来,商枝这个身高连路都看不清,突然前面伸出一只手,熟悉的嗓音说道:「牵着,安全些,你若丢了,我一个太师可付不起责任。」 商枝递过自己的小手抓住了常山的手,他的手很大,手心有着说不出的温暖。 夜色静谧浓稠,此时的朝阳国却掀起一阵风雨,一点儿也不平静。 「嘭——」 摺子被可怜兮兮的扔在了地上,文武百官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为何接连有官员失踪?!大理寺是做什么的!你们都是瞎子吗!那么一个个的人都能消失了?!朕要你们有何用?有何用?!」 皇上刚说完话,一位太监便跑了进来『噗通』跪了下去,身体都因为害怕微微颤抖:「启禀陛下,那,那些失踪的官员都……都……」 皇上都快气疯了哪里有心思跟他耗,他吼道:「快说!」 太监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那些失踪的官员,都已经死了……」 这消息犹如当头一棒,打的皇上都有些懵了,他有些不敢相信,他道:「你说什么?都死了?!」 身为朝臣,竟然就这么死了!这可不是什么无名百姓,这可是日日上朝面见皇上的朝臣啊!这不是公然挑衅皇上吗?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靠在了龙椅上,他道:「查,势必要给朕查清楚!若是有人查清楚了,重重有赏!」 众人闻言,忙跪了下去齐声道:「是!谨遵圣明。」 「陆儿,你同南将军一起去查这件事,其他人若是有线索都提供给他们二人,凡线索有用者通通有赏!」 闻言,二人异口同声道—— 「儿臣领旨!」 「臣领旨。」 及此,众人便散了,要说这件事的严重性可谓是人人自危,就连礼部、刑部这样位高权重的都遇害了,这些大臣们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有什么不测… 商陆与南七的年龄相仿,又曾得南七相救,二人关系自然不错,但自从南七升了将军,交流甚少,如今因案子碰在一起,相处时间便多些。 商陆心里暗自满意父皇的这一安排。 二人先同去看了礼部和刑部尚书的尸体,除了知道兇手应该是武功高强且出手狠辣意外别无收穫,礼部刑部的伤都在要害部位,死者都是一击毙命,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殿下,不可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南七发觉礼部尚书的手中抓着一小片布,布的颜色与他的衣服不是同一色,想来定是兇手留下的。 南七蹲下身子,从礼部尚书的手中拿出了那片布,喃喃道:「布的料子很好……想来不是普通人行刺。」 商陆忽的豁然开朗,他惊唿道:「难不成这人就在朝中?!」 南七微微摇头,他道:「殿下,仅凭布料,还难说。这也只是猜测。」 商陆皱着眉头,他仔细的看着这块不足手掌大的布,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笑道:「这布料是上好的锦缎,城中的布庄多也不过二十家,有这种锦缎的也不会超过十五家,不妨派了下人去一家家的查,找出曾买过这种布料的人!」 南七听了觉得有道理,只要人手够多,不出一天便能弄清楚买过这种布的人,这样总比漫无目的的瞎猜好。 于是两只没头的苍蝇突然有了思绪,回到府中后,商陆便吩咐了下人去办这件事。 商陆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疑惑道:「为何会突然发生这种事?难道礼部和刑部之间有什么关联?天子脚下怎会发生这等事!简直是不可理喻!简直荒谬!荒谬至极!!」 南七嘆了一口气,他安慰道:「殿下,凡事都急不得的,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现在想的多也无用。」 商陆和南七为了早点揪出兇手也都没闲着,一家一家布庄查,待查完了天都黑了。 商陆点燃了书房的蜡烛,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南七站在一旁,屏气凝神的盯着那张名单。 「张世、王淑雅、陈凤、夏天无……」名单上有十余人,大都是富贵人家。 张世是城南的张员外年过半百,王淑雅是丞相家的大女儿…… 这么一看都不像是能杀礼部刑部的人。 南七摸着下巴,他思忖道:「夏天无是夏将军之子,想必是会武功的,难不保……」 商陆连连摇头,他否认道:「夏天无只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不思进取,他没理由要杀朝臣,就算有动机,也不能拿一块布就断定是他,且先查查。」 侍卫急匆匆的道:「将军!将军不好了!」 南七看着前来禀报的侍卫,道:「何事?」 侍卫惊慌道:「在北河畔发现了户部尚书的尸体!」 商陆握紧了拳头,这才几日,朝廷就失去了三位重臣?! 南七镇定的备了两匹马,二人管不得天有多晚,骑马到了北河畔,南七道:「你去四周瞧瞧,说不定那人还没走远,我来检查尸体。」 商陆点头下了马四处查看,突然南七喊道:「你快来看,这不是夏公子的玉佩吗?!」 商陆小跑到了南七身边拿起那个玉佩细细观察,果真,这个玉佩是夏天无佩戴在身上的,怎么会! 商陆只觉心中涌起一口怒气,他生气道:「我即刻去捉他来!」 「殿下,不可。」南七阻止道:「现在去,只怕会打草惊蛇,稍安勿躁。殿下,不如我们且先装作不知,看他下面会有何动作。」 商陆一想觉得有理,若真是夏天无,那他能只身对抗几位尚书可见真的很厉害,他们二人去恐怕危险,还是等明日带上官兵最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个屁 次日,商枝常山他们便到了皇宫。 商陆平日里虽然以整蛊商枝为乐,不损几句就难受,但归根究底,他到底是喜欢这个妹妹,表面一副恶人模样,心里却是处处疼着的。 此次商枝回宫,他就把这件事暂时的推给了南七处理,自己亲自前去迎接自家妹妹。 这么一推,就推到晚上了。 疯了一天商枝刚踏入宫中坐下,便有一宫女进来,她福了福礼,道:「陛下让公主到养心殿一趟。」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去养心殿?本太师能去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蹦了出来。 商枝眉头微皱的道:「你别去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回你的住处待着吧,有事我再去找你。」 常山十分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他道:「好。」 望着商枝和双花远去的背影,常山拿摺扇在胸前扇了扇,他幽幽道:「好?呵!好个屁。」 万一闺女被那个老头欺负了,他不得心疼死? 明不能去那就暗去,这么久没施法,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神了。 他从容的走到暗处,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才开始施法,一通繁复的咒语之后,他的指尖凝聚了一个珍珠大小的白团,常山轻轻一挥,那个小团便落在了他的头上慢慢化为乌有。 还好他机智,有了这隐身咒,他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闺女了吗? 商枝前脚刚进养心殿,常山后脚便跟了进来,商枝恭敬的行了礼,她道:「给父皇请安。不知您找儿臣何事?」 此时的养心殿,除了隐了身的常山和被召见的商枝外,还有南七、夏天无和商陆。 皇上从龙椅上缓缓走了下来,站在了商枝身前面色严肃:「听陪你去迟暮国的随从说,你路中失踪了一段时间?」 商枝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应该吩咐下人们不许多嘴的…… 皇上道:「你且说,此事牵连甚广。」 商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她是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逛街逛窑子」,大臣被害的事她还不知,皇上口中的「牵连甚广」,她并不知有何牵连。 常山看戏看的火热,光明正大的坐上了皇上的龙椅,一脸的享受,用手撑着脑袋看他们说话。 商枝纠结片刻,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最好,于是道:「是是,确实如此……当时儿臣想去方便,谁知竟被一群土匪绑架了,好在太师及时救下了儿臣。」 南七闻言指了指被绑着的夏天无,问道:「公主仔细想想,可是这个人绑架的公主?」 商枝看了一眼如今被剃头披上袈裟的夏天无,他脸色不大好,似是受了什么伤。商枝记得第一次被绑架的时候见过夏天无,至于这次……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 难不成第一次绑架未遂,心里不甘,又开始第二次绑架了? 商枝摇摇头道:「本宫不确定……」 夏天无气的不行,莫名其妙就被抓起来了,莫名其妙就成了杀害重臣的罪犯了。 夏天无道:「皇上明查!刺杀的事情真的与臣无关!还有,臣对于公主的行程,浑然不知啊!」 南七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嘴角,他拍了拍手,便见几个下人押着一位刀疤脸的男人进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主人救命啊 南七指着刀疤男,道:「公主可认识这个人?」 商枝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那日,去迟暮国途中绑架她的那人么? 商枝点了点头,道:「认得。」 南七继续道:「可是他绑架的公主?」 商枝点头轻声应了应,没再说别的,心里敬佩的同时,还有些起疑。 只见那位刀疤男,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沖向夏天无,他哭喊道:「主人救命啊!主人快救救我!」 夏天无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他在心里嘆了口气,心里道:「还真应了那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不过这个锅也忒大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刀疤男跪到夏天无面前,边哭,边恳求道:「主人!是小四办事不利!没能杀了公主!害的主人有这么多后患!可是小四不想死啊!主人您救救小四吧!求主人救救小四吧!小四上有老下有小啊!」 常山听了,差点没从龙椅上跳起来,竟然还有人想杀他闺女!活腻歪了?! 夏天无一怔,他狠狠的踹了一脚刀疤男,将刀疤男踹出好远,他连忙否认道:「呸!狗东西!才不是我做的!你少乱认主子!」 南七一脸严肃的道:「礼部尚书的手中抓着的布料你曾买过,而户部尚书的身上找到了你的玉佩,你作何解释?你不是兇手为何绑架公主的土匪喊你主子?!天子脚下竟敢绑架公主杀害朝臣!你可知罪?」 夏天无梗着脖子,直视着南七一字一顿道:「我没杀人,更没绑架公主!」 南七冷哼一声,道:「事已至此,绑匪的头目都满口『主人』的唤你,如此铁证,你竟还在狡辩!」 夏天无大喊一声「冤枉」,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对皇上道:「这次的事情,真的与臣无关啊皇上,皇上你不要被小人迷惑了!我真没有杀害朝臣,也没绑架公主!——啊,不是,我之前有次策划了绑架,但这次真不是我啊!」 在众多的证据里,夏天无的说辞显得十分无力,皇上满满的难以置信,再加上夏天无自己承认的那句「策划了绑架」,皇上的怒气值便迅速飙升了。 他怒道:「你同公主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竟然想要害她!若非太师相救!朕岂非要失了这个宝贝女儿?!朕还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做出如此混帐的事!简直丧尽天良!」 商陆也气的够呛,这个人杀害朝廷重臣且不说,他竟然还想害他的妹妹!简直是不可理喻! 南七想了想,道:「依臣之见陛下说的有理,夏公子年龄不大,确实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顿了顿,南七继续道:「臣倒觉得,凭夏公子一己之力做不出这些事,恐怕……背后另有他人指使,臣只是有些怀疑,为了各位朝臣的安全,臣斗胆,恳请皇上派人去搜查夏将军的府邸,若是无异样那便说明夏将军忠心耿耿,若是有……」 夏天无一听,心里急了,他骂道:「你放屁!我爹忠心耿耿!问心无愧!你少血口喷人!」 商陆狠狠瞪了夏天无一眼,他吼:「放肆!来人堵住他的嘴!」 下人闻言,忙取了一块布,塞进了夏天无嘴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心的事 皇上直接忽略夏天无,他点了点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已经损失了三个重臣,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倘若无异样稍加安抚便可,倘若有……那还须尽快除了才是。 皇上认可的道:「如此甚好,南将军派些人去吧。」 南七拱手道:「是。臣遵旨。」 说罢,就离开了殿内。 南七走后,皇上才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的龙椅,常山还在闭眼听他们争论,一睁眼,皇上已经在面前了,眼看皇上要一屁股坐下,他忙不迭的站起,朝旁处一侧身,坐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常山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躲得快,不然非被这老头压折腿不成! 常山刚抬起腿,想要换一个位置却悲惨的发现——衣服——衣服竟然被这老头压住了!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轻轻的把被压在皇帝老头屁股下的衣襟拉扯出来。 然而,只是徒劳,常山一咬牙,用尽浑身力气,一口气将那块儿被皇上压着的衣襟拉了出来,随后马上脚尖轻点地面,飞到了房樑上。他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还好皇上什么都没发觉。 皇上扫视四周,发生这等事,女儿家还是迴避的好,况且商枝刚从迟暮国回来,舟车劳顿的,还未休息好便被他喊了过来。 只要商枝没事,他也不必担心了。于是皇上心疼的道道:「枝儿,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歇息一番。」 闻言,商枝拱手行了礼,应了几声,便带着双花退下了。 刚出紫宸殿不久,商枝就停下了脚步,她对双花道:「你先回决明宫,替我煮些茶。」 双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便只好依了商枝,叮嘱几声后,才缓缓退下。 商枝一人走在小道上,她走的极慢,月光幽幽的把她的身影一点点拉长,宫里的湖也是有人打理的,清澈见底,杨柳轻抚水面,把半圆的月亮搅的散了又合,合了又散。 走了片刻,她轻声道:「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常山听了,也不再躲着,他从树后走了出来,他走到商枝面前,不解道:「你怎么不开心呢?」 商枝微微摇头,她道:「我与夏天无虽不和,却也不觉得,他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常山挑了挑眉,他拿摺扇在手心里敲了敲,他道:「想救他?」 商枝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嘆口气,无奈道:「这本不是我该管的事,既然有人想害他,单凭我,是肯定救不了他的,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在父皇眼里,夏天无已经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构成了不小的威胁。唉,父皇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威胁到他的位置,我想,每一个皇帝都是如此吧。」 常山不语,他揉了揉商枝的头髮,安抚道:「别想了,越想越不开心,想点开心的事。」 商枝抬眼看着常山,道:「开心的事?」 常山点了点头,他将摺扇插进腰间,双手伸出食指,放到商枝嘴边,将嘴角往上一提,做出微笑的弧度。 他道:「对啊,开心的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误会了,我只把你当女儿 顿了顿,常山收回手,他道:「或者,你见到我,就没有话要对我说的么?哪怕没有话,那,那你就没有想跟我一起做的事么?何必非要纠结那些朝廷的事呢?」 商枝看着常山,对上那双似星辰般的眸子,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常山的眼睛真是好看,瞧上一眼,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若是能一直这样对视就好了,日日夜夜的对视着,时时刻刻的凝望着。」 脑海里的想法,让商枝的耳根有些发红,她轻声咳了咳,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了昨天赢下的指环,套上了常山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常山一怔,他诧异道:「送给我的?」 商枝别过头,她道:「难不成送给我皇兄吗?我,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对我,比皇兄对我,更好些。」 常山轻声一笑,他拿出那对簪子,插在了商枝的髮髻上。 笑意晕染在商枝眼底,她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忽的想到什么,笑意又开始迅速撤退。她道:「你这是回礼啊?不必了。你这不是要送给你未来夫人嘛。」 最后一句话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最后常山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常山只继续笑着,笑得愈发温柔,他道:「这本来就是要送你的。」 商枝听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只觉心头有小鹿乱撞,她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你,你把我当成你夫人?」 「啊?」常山一愣,他满脸问号的心中哀嚎道:「咋着还误会了呢!天啊!我把你当女儿啊!闺女!我是把你当女儿!」 他忙解释道:「不,不是!你不要误会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夫人呢!」 商枝根本没把这些话听进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常山手足无措的解释着,生怕误会越来越深。 他也是纳闷,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夫人?难不成,在朝阳国,男女之间送簪子就是定情信物么? 另一边,南七带着一群人,在将军府搜的如火如荼。 「嘭——」 「哐!」 「咣!」 花盆桌椅碎的碎倒的倒,夏将军和夏夫人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有两位侍卫从卧室跑出来,道:「禀南将军,卧室无异样。」 南七点点头,大手一挥,他道:「继续搜。」 侍卫拱手道:「是!」 片刻后—— 「禀南将军,前厅无异样!」 「禀南将军,书房无异样!」 「厨房与揽物室无异样!」 「兵器房也无异样!」 …… 南七点点头,他走到夏将军面前,对夏将军道:「无异样就好,无异样皇上就放心了。不过夏将军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儿子,莫要再闯出什么大祸来——啊,不对,有没有以后都难说了,您啊,可不一定还能再见到您儿子。」 夏将军怒道:「南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七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便抿唇不语,没再说别的。 「南将军!您快来!您快看这是什么!」 一个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南七大步走了过去,只见侍卫的手里拿着一个用稻草札成的小人,小人的身上扎满了银色的针,小人身上有张纸,纸上面写着的,俨然就是皇上的姓名!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请皇上明察 巫蛊之术,可是大忌!诅咒当今圣上,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夏将军一愣,有些反应不来,他嘴里喃喃道:「诬陷!分明是有人蓄意诬陷!」他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这种事! 南七冷笑一声,他看着夏将军,对身边的侍卫道:「把夏将军抓起来,带去养心殿!」 夏将军心中已经瞭然,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就算不是他做的,眼下这情景,他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养心殿。 商陆和皇帝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夏天无见到被抓起来的夏将军,他顿时情绪激动,好在商陆眼疾手快按住了他,否则,场面难免要混乱一番。 南七跪地,稻草制成的小人被他双手托起,他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他道:「启禀皇上,臣,臣在夏将军府中,翻到了此物。」 距离微远,皇上瞧得不大清楚,他给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福身道了声「是」,便走上前,将南七手中的东西呈交给皇上。 皇上朝稻草制成的小人斜睨了一眼,瞧清后,便一挥袖子,将小人从李公公手中打到地上。 小人身上竟是他的名字! 在朝阳国内,直唿他名讳的人都找不出几个,如今竟有朝臣这般大胆,将他的名字用在巫蛊之术上! 简直是胆大妄为! 众人纷纷向地上的稻草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只瞧了一眼,便纷纷跪地,齐声道:「皇上息怒。」 事已至此,哪还有息怒可言? 皇上走到夏将军跟前,他怒视着跪在地上夏将军,他冷声道:「夏廖继,你好大的胆子!」 夏廖继面不改色的道:「臣,冤枉。还请皇上明察。」 「呵!明察?」皇上冷笑一声,他道:「证据确凿,你还让朕明察?!夏廖继!你扪心自问,自朕登基以来,朕待你如何?」 夏廖继道:「皇上待老臣极好。」 「那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朕拿你当心腹,你却拿巫蛊之术用在朕的身上!你巴不得朕早些驾鹤西去,你好起兵造反是么?!」皇上狂笑几声,他讽刺道:「这果然是个人人都眼红的好位子!连你也不例外!你不妨直接告诉朕,你觊觎皇位觊觎了多久?!」 夏廖继低着头,抿唇道:「请皇上明察。」 「你除了这句就不会别的了么?!」皇上怒目圆睁的瞪着夏廖继,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夏廖继伏首磕头道:「此事是有人蓄意诬陷老臣,如今人赃并获,臣实在无话可说。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咬牙切齿的道:「好一个无话可说!!」 顿了顿,皇上挥了挥袖子,他边走向龙椅,边怒道:「来人!传朕口谕!直接将夏将军和他的儿子关入大牢!明日问斩!」 数名侍卫拱手,齐声道:「是。谨遵皇上旨意。」说罢,就朝夏天无和夏廖继走去。 夏天无双目赤红吐出了口中的布,边挣扎,边喊道:「我与父亲并未做任何对不起朝阳国之事!我被诬陷也就罢了,可我父亲恪尽职守,忠心耿耿!这巫蛊之术,摆明了是有人诬陷我父亲!」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狗皇帝 皇上怒视着夏天无,眼中似有怒火在烧。 「昏君!杀害忠良!你简直就是个昏君!」夏天无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眼下这情景,他更是被怒气沖昏了头脑。 顿了顿,夏天无十分不解的对夏廖继道:「爹,你为何不解释!这事儿肯定不是你做的!」 解释又有何用?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恐怕半句辩解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未必能将皇上的疑心除去! 更何况,自古帝王,最忌巫蛊之术! 思及至此,夏廖继深唿了一口气,他呵斥道:「天儿,不得无礼。」 「何为无礼?孩儿只是信你啊!爹,孩儿知道不是你做的!为何你要背黑锅呢?」说罢,夏天无怒视着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呸」了一声,破口大骂道:「昏君!狗皇帝!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噼么!!」 商陆见状,连忙道:「愣什么!快把他们带下去!」说罢,又朝皇上拱手道:「父皇息怒,临死之人说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四个侍卫齐齐按住夏天无,才将夏天无拉了出去,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夏天无和夏廖继相继被压出去以后,商陆和南七也各自离开了。 「如何了?」商枝焦急的问道。 双花扭扭捏捏的就是开不了口,纠结很久才道:「夏将军和夏公子……被关入大牢了,明日便要问斩。」 商枝的小手「啪」的拍在了桌子上:「怎么会……你先退下。」 商枝思忖片刻,咬了咬牙,便披上了披风,风风火火的去了御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商枝又犹豫了,到底该不该…… 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敲了门。 「进来。」厢房内传出了皇上的声音。 商枝进了房子也不扭捏,她道:「儿臣知晓,发生这样的事,父皇没有诛杀九族,只是流放边塞,已是开恩,只是……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念在夏将军立下的汗马功劳,给他们留一个全尸。」 皇上蹙眉道:「全尸?夏廖继那般诅咒朕,朕没将他们五马分裂已是仁慈。」 商枝道:「可是……」可是夏将军一直忠心耿耿,对于此事,父皇您就半点怀疑么? 皇上打断道:「枝儿,没有可是。你与夏天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说你们二人经常发生口角,夏廖继待你也极好,出战时,经常给你带回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你闯祸了,他也极力护着你。」 顿了顿,皇上继续道:「这些朕都看在眼里,你求情也是情有可原,朕不怪罪你,这一次,就是底线了,你若还有下次,朕连你一块儿罚。你可明白了?」 商枝倔道:「儿臣不明白。」 皇上怒道:「商枝!你不要太任性!夏廖继可是在诅咒你父皇驾鹤西去!!你竟还要为他求情?」 商枝鼻子一酸,道:「父皇真的相信,此事是夏将军做的?」 皇上冷声道:「事已至此,究竟是不是他做的,还重要么?反正他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那是不是就相当于,平日里,您玩腻的宫女?看腻的情人?想换就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国师他老姨 商枝突然笑出了声,好可怕啊,这个皇宫,包括高高在上的父皇,都是骯脏的、自私的、贪婪的。 皇上挑眉道:「笑什么?」 商枝摇了摇头,她道:「无事。此番求情,是儿臣鲁莽。儿臣告退。」 商枝这一哭把常山的心都哭碎了,他走上前,边擦拭商枝脸上的泪水,边轻声道:「哭什么?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商枝抿唇不语,只是紧紧抓着常山的衣袖,她道:「我只是突然很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在父皇那里也没了可信度……我也会像夏将军那样任人诬陷么?」 常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轻轻抚着商枝的背:「我会信你的,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我都会信的。若是他敢伤你,哪怕粉身碎骨、刀山火海,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为你报仇。」 商枝被这话逗乐了,她破涕为笑的道:「你才不老呢。」 常山揉了揉商枝柔软的长髮,安抚道:「好了好了,乖,不哭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散心吧。」 商枝抬眼道:「散心?」 常山点头道:「对啊,散心。你有想做的事么?比如,逛窑子?」 商枝朝常山胸口打了一拳,她撅着小嘴道:「我只是偶尔去逛逛还不好!」 常山顺势握着商枝的手,笑着道:「好好,那你说你想做什么?」 商枝想了想,道:「踩莲。想去踩莲。」 常山轻声应了应,随后道:「不过你要等我会儿,皇上找我,说是有事商量。」 商枝点头道:「嗯嗯。没事,不急,我先去那儿等你吧。」 常山道:「好。你路上小心,要不你让双花送你到郊外,我赶到的时候,你再让她回去。」 商枝笑着道:「不用了,路途也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顺便沿路逛逛京城的街摊。」 又寒暄了几句,常山才依依不捨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常山行礼道:「皇上,您找臣,有何事?」 皇上丝毫没有方才的怒气:「啊,你来了,快,快坐。」 说罢,他手指着一行字,嘴里道:「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太师,你可知这是何意?朕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常山:「???」 跟文盲交流文学,世上最荒唐的事,也不过于此了吧。 顿了顿,皇上继续道:「『瑟兮僴兮』者,恂憟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这句也着实不懂,如今夜色已晚,国师老矣,朕不忍去叨扰,忽想起你是国师最得意的弟子,遂请你来解答讲解一番。」 常山嘆了口气,在心里道:「说来惭愧,你的那句『国师老矣』,我都听成了国师老姨,还以为国师他老姨咋的了,更别说你刚刚说的那一串儿了。」 常山揉了揉眉心,他踱步到皇上身旁,假装要凑过去看竹简上的字。 皇上对他也毫无防备,说时迟那时快,常山一个仙法,就把皇上迷晕过去。 常山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干得漂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必了,南将军 常山在皇上的头上扇了一巴掌,见皇上毫无动静,心下才确认皇上是真的晕倒了。 常山瞥了皇上一眼,他虽不知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瞧着商枝哭哭啼啼的模样,八成是谈论了不好的事情。 思及至此,常山「呸」了一声,又恶狠狠的骂了句「狗皇帝」,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御书房,直奔约赴的地点。 郊外,河边。 今夜的月色很暗,眼前的东西都瞧得不大清。 不远处,依稀瞧见两个人影,一人朝另一人拱手道:「禀王爷,在夏廖继府中埋藏稻草人的下属,在逃窜途中,已被我们灭口。」 另一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夸奖时,察觉到侧后方的灌木丛后面,有轻微的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便足尖点地,腾空跃起,手里的长剑直逼灌木丛。 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人一转身,脖子上就被架起两柄长剑,还未逃离,就已被对方降服。 一人厉声道:「什么人?!竟敢偷听我跟王爷的对话!」 被唤作「王爷」的男子,将眼前的人瞧了几眼后,冷笑一声,他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么?」 一人怔了怔,似是反应不来,他道:「公主殿下?」 王爷点了点头,眼神自始至终都未离开商枝,他对身旁的人道:「朝阳公主,商枝。」 商枝咬咬牙,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惊慌,她道:「是……是本公主又如何?」 王爷听了,哈哈几声,他饶有趣味的道:「公主殿下,您想如何呢?」 不等商枝开口,王爷就继续道:「偷听别人讲话,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哦。」 身旁那人性子似乎很急,他不耐烦的道:「王爷,没必要再跟她废话,她既听到了不该听的,索性就直接一剑封喉!送她见阎王!」 王爷悠悠的道:「竹沥,莫急。」 商枝一怔,她惊讶:「你,你是竹沥?经常去一枝香的……竹沥?」 天色尚晚,月色朦胧,也没个照明的物件,瞧不清人也是正常。 对于竹沥,商枝往前是认得,总的来说,竹沥就是一位相貌不错、痴迷苏合香的公子,而如今,商枝却不敢再说自己认得竹沥了。 竹沥倒也不隐瞒,他大大方方的道:「没错,是我,没想到公主殿下您还记得我呢。」 商枝蹙了蹙眉,一脸不解的道:「为何……为何你……」 竹沥将剑往商枝脖颈处凑了凑,嘴里道:「哪来那么多的为何?公主殿下还是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找阎王去说吧!」 王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悦:「竹沥,我说了,莫急。」 竹沥拱手道:「竹沥知错,还请王爷勿怪。」 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商枝,眼神里尽是玩味,他阴阳怪气的道:「一下子遇到两位熟人,我倒是很好奇,公主殿下如今的心情如何呢?啊,熟人见面,是不是要叙叙旧呢?」 商枝冷笑一声,她道:「不必了,南将军。」 第一百四十章 本王又不瞎 话刚出口,商枝又自嘲道:「错了,叫错了,你现在哪里是将军。」 南七哈哈两声,他道:「将军也好,王爷也好,于公主而言,有区别么?」 商枝随口道:「没有么。」 南七挑了挑眉毛,将话题岔开道:「既然本王和竹沥都是你的熟人,不如我们不动刀剑,免伤和气,就单纯的叙叙旧。如何?」 「本宫与你们,有何旧可叙?」商枝抬眼看着南七,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道:「我倒是真想你们煮熟了,让你们变成彻彻底底的熟人。」 南七扬起嘴角,他反手握住剑柄,身子离商枝更近些,他附在商枝耳边道:「本王可是有旧情,要跟公主殿下,好好的叙一叙呢。」 耳边唿来的热气让商枝很不舒服,想推开眼前的人,却又碍于脖子上架着的两柄长剑,不敢动弹。 南七在商枝耳边,继续一字一句的道:「公主殿下,您还记得,您七岁时,随你父皇去迟暮国的,那一年么?」 商枝身子一颤,脖子出现两道剑痕,丝丝鲜血从伤口缓缓溢出,她也浑然不觉得痛。 那一年,她是记得的,而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南七斜睨了一眼商枝脖子上的剑痕,他手里的长剑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反倒是竹沥,这一剑划过去,有些不知所措。 竹沥小声提醒道:「王爷……她好像受伤了……」 南七瞪了竹沥一眼,他冷声道:「本王又不瞎。」 顿了顿,南七道:「你去灌木丛外守着,别让人发现我们。至于她,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竹沥拱手道:「是,末将遵旨。」 见竹沥离开,南七才后退一小步,将自己与商枝的距离拉开些,但手中的长剑依旧亲密无间的架在商枝脖子上。 南七哈哈笑了两声,他道:「和您比起来,本王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呢?」 说完后,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他道:「哎呀,年份久远,公主殿下想必是忘了那一次所发生的事情了。不如,本王来好好的,帮您回忆一下?」 商枝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她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没忘。」 南七完全忽略商枝说的话,他自顾自的道:「公主来迟暮国的那段日子里,曾失踪一日,被一个壮汉绑架,听说事后啊,你父皇一气之下,还亲手斩杀了那个壮汉呢!」 「公主殿下您被找回来的时候,衣冠不整,魂不守舍,那幅模样肯定特别有趣,可惜啊,你自被找回以后,就被你父皇连夜送往朝阳国,本王都未能瞧上您一眼,可惜至极啊!」 商枝一怔,她双手紧握,指甲狠狠的扎进肉里,她蹙着眉,难以启齿的道:「你……你未瞧见……那你是如何……如何……」 明明知晓那事的人,只有她的父皇和母后,当事人也已被父皇亲手斩杀! 可谁能告诉她! 眼前的人是如何知道的当年那件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看起来好脏哦 南七听了,狂笑几声,似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他挑了挑眉毛,得意的道:「因为是本王把公主殿下弄晕,绑起来,给壮汉送去的啊。」 「那个壮汉可是出了名的老色鬼,本王给他送去一个小美人儿,他还十分感激本王呢!」 「那个壮汉就是孤陋寡闻了些,若他知道你的身份,想必,给他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您动手动脚,就算动了,也是会怜惜一些的。」 「哈哈哈哈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公主殿下,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觉得本王会不知道么?」 「那个壮汉临死前还找过我,说公主殿下呀,很是美味呢,就是不听话了些!在房里四处乱窜,撞得头破血流,可还是没能逃出去呢!唉,找过我之后就被你父皇以绑匪的名义,给斩杀了!估计那个壮汉到死都不知道,为何堂堂的朝阳国君,要一剑杀了他呢?」 「想想就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 商枝吼道:「闭嘴!你闭嘴!」 南七开怀大笑着,笑得身子止不住的抖,手里的剑也跟着颤起来。 见商枝要挣扎逃离,南七霎时收起笑容,上前一步,附在商枝耳边道:「闭嘴?我为何要闭嘴?公主殿下不妨给我一个闭嘴的理由。」 「公主殿下当初在两国交好的宴席上,是如何对我的?您还记得么?」 「因我是前朝不受宠的皇子,所以哪怕先皇去世,我也只是一个卑贱的、被人遗忘的王爷!宫内设宴,我从来都没有资格参加!我设计接近你父皇,用尽浑身才艺,百般讨好,你父皇在迟暮君主面前提到了我,我这才有参加宴席的机会!」 「那次宴席,我穿了府中最好的衣裳,我沐浴数十次,言行举止、一举一动我都百般推敲!连说辞我都提前准备好!我生怕被人瞧不起!公主殿下,你懂么?你懂我那种感觉么?!」 似是提起了让他心痛的事,他的双眼被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南七顿了顿,忽的哈哈笑了两声,自嘲的说道:「你自小就是尊贵的公主!你自小就受着所有人的宠爱!你怎么可能会懂那种,卑贱到连尘埃都不如,却还妄想被人敬仰注目的感觉?!」 「所以啊,我尊贵的公主殿下,那次宴席,我向你行了该有的礼数,还用好听的辞藻去比喻你。而你却说——」 「『这个人是谁啊,他穿的衣服好破哦,他看起来好脏,父皇,我不要和他玩。』这就是你的原话啊,你还记得么?」 记得。 商枝记得。 那一天,她的确说了那样的话,她的皇兄当场就责骂了她。可她的父皇,包括迟暮的君主、大臣,都笑着附和,他们越是附和,越是笑着,那个时候,年幼的商枝就越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身边的人都咧着嘴开心的笑着附和她,她便也笑着,继续重复着她的话。 「他看起来好脏,真的,好脏哦。」 第一百四十二章 童言无忌 大抵就是如此,有的时候,所谓的童言无忌,往往是最伤人的话。 只因为对方是一个孩子,身份尊贵了些,所以哪怕那个孩子说的话是错的,大人们也都笑着附和。 可错了,就是错了。 也许对于商枝来说,那些话,不过是她年幼时期随口一说的而已,但那些话却狠狠的伤害了南七,折磨他折磨了上百个,甚至上千个日夜。 「哈哈哈哈,公主殿下,本王帮您回忆的怎么样啊?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呢?尤其是你最不想回忆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歷歷在目呢?」 顿了顿,南七扬起嘴角,他附在商枝耳边,轻声道:「如今,谁更脏一点呢?好像是您呢,公主殿下,您更脏一点呢。」 那句「对不起」被卡在喉咙里,像是鱼刺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酸涩难受的厉害。 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从商枝眼眶里掉落下来,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那天晚上,她头破血流,她用尽毕生的力气去挣扎,她跪在地上害怕的、不停的恳求着对方,可是对方依旧没有放过她。 当初她用了毕生的力气去挣扎,这件事,也成了她毕生的阴影。 哪怕这件事已过去数年,但她还是会时常梦到,时常害怕的惊醒,害怕的睡不着觉。她不敢告诉婢女,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惊醒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躺在床榻上,把头蒙进被窝里,小声的、绝望的哭泣着。 在她七岁那年,她说错了话,她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 只是这个代价,对于她来说,沉重了些,恐怖了些,生不如死了些。 商枝闭起眼,努力抑制住脑海里那些惨痛的画面。忽的,有人在她耳边冷笑一声,不屑的道:「巫蛊之术是本王用的又如何?夏廖继和夏天无是本王诬陷的又如何?公主殿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那声音愈发冰冷:「你若敢说出去,我也敢说出去。公主殿下想必是个聪明人,那种事情,被昭告天下,总归是不好的。」 「你!」商枝气的说不出话。 商枝越是生气,南七就越是得意。他对上商枝蒙了水雾依旧怒视着他的双眼,他饶有兴趣的道:「尤其是您的太师,若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公主殿下,假若他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会怎样对您呢?又会怎样看您呢?」 南七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商枝,他哈哈大笑两声,腾空一跃,跃到了灌木丛外。 竹沥连忙走过去,拱手道:「王爷,您没杀了她么?她万一把事情说出去怎么办?」 南七摇了摇头,道:「不会的。」 竹沥还是不放心,他道:「不留后患不是更好么?」 南七瞪了一眼竹沥,厉声道:「到底谁是王爷谁是下属?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竹沥拱手道:「竹沥知错,王爷勿怪。」 顿了顿,竹沥好奇道:「王爷,您和朝阳公主殿下在叙什么旧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信你一回 南七皱眉道:「关你屁事?」 竹沥干笑了两声,尴尬的道:「呵呵,我不是好奇么。王爷,您什么时候和朝阳公主还有了交情了?」 南七冷声道:「没交情。」 竹沥道:「没交情么?那王爷你笑的那么开心,笑的我在灌木丛外边儿都听到了。」 南七停下步子,他转身看着竹沥,皱眉道:「除了笑声还听到什么了?」 竹沥摇了摇头,诚恳的道:「没了,没别的了。」 毕竟名节对于女子来说,那般重要,若此事被多余的人听到…… 思及至此,南七忧心的瞥了竹沥一眼。竹沥连忙道:「王爷啊,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我真没听到别的了……我发誓,我发誓还不行么?我就听到你在那儿哈哈哈的,别的啥都没听到。」 南七这才松了口气,他道:「行了。信你一回。」 竹沥道:「不过王爷你到底跟朝阳公主聊什么啊?你那么高兴,都笑了好几次,声音还挺大的,哈哈哈的我在灌木丛外都听到了。」 南七:「……」 竹沥追问道:「王爷?」 南七道:「……滚。」 常山赶到河边的时候,河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在附近找了一番,也未瞧见一个人影,他也只当商枝是忘了时间,索性就坐在河边等着了。 等了许久,等得常山都起了困意,半个人影都没等来。 常山在心中思忖道:「这是逛街逛的入迷了?迷的都忘了要来河边了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常山长嘆一口气,他边打哈欠边起身,朝京城内赶去,边走边抱怨道:「闺女啊,你可把你爹折磨的够呛,带你踩个莲花,还要来回跑。」 路过一枝香的时候,常山抱着好奇的心态进去瞧了一番,没想到歪打正着的,找到了商枝。 此时的商枝正坐在前厅里,左边坐着白芥子,右边坐着苏合香。 苏合香瞧见常山后,就摇着团扇扭着腰走去,她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常山,团扇半掩面的道:「第一次瞧你,还当你是纯情的小公子,当你与外边儿的放荡人儿不一样,没想到,啧啧,你竟也是水性杨花的性子~」 常山一脸懵的道:「啊?水性杨花也能用来形容男子么?」 话刚出口,又觉得找错了重点,遂改口道:「不是,我怎么就水性杨花了?」 苏合香道:「那小枝枝为何伤心难过?还吵着要喝酒?依奴家看啊,就是为情所伤。」 常山一听到「吵着要喝酒」,就连忙走到商枝跟前,他一把抢过商枝手里的酒杯,厉声道:「你喝酒做什么?!」 商枝趴到桌上,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滑落,也顾不上擦拭,她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壶口就要往嘴里倒。 常山蹙了蹙眉,呵斥道:「你给我把酒壶放下!」 被这么一凶,商枝果然乖巧了,听话的把酒壶放下。 常山在心里得意道:「小兔崽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商枝抬眼看着常山,脸颊微红,泪眼汪汪,一脸委屈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真的是断袖 常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起来,他坐到商枝旁边,边擦拭商枝脸颊上的泪水,边柔声道:「怎么那么爱哭鼻子呢?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商枝抿唇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常山的目光落在了商枝脖子上缠着的纱布上,他蹙着眉,担忧的道:「你脖子可是受伤了?谁伤的你?」 商枝吸了吸鼻子,嘴巴微张着,张了许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常山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死结,他冷眼朝苏合香扫去,苏合香对上那束目光,心下只觉不寒而慄,她道:「公子哟,您不会怀疑是奴家把小枝枝弄伤的吧?这可真是冤枉奴家了呢。」 说罢,手中的团扇半掩面,露出一双染着胭脂水粉的双眼,那眼珠左右转悠着,配上微蹙的黛眉,简直是将「委屈」二字诠释到极点。 常山没心思看苏合香舞弄身姿,他收回目光,直视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白芥子,他还未开口询问,就听到白芥子飘飘然的道:「与我无关。来时便如此。」 商枝心烦意乱的嘆了口气,小手开始不自觉的朝酒壶伸去,她嘴里道:「确实与他们都无关……不是他们……是……」 话说一半,就停顿下来。 她垂下眼帘,眸孔中的情绪被长长的睫毛遮掩,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罢了……」眼下的种种,不过是当年的童言无忌,得到的报应。 她的手刚摸到酒壶,就被人紧紧握住。 商枝一扭头,一抬眼,便瞧见了坐在自己身侧的人,那人皱着眉,眼神里的担忧,夹杂着不知名的微怒。 透过那人的眸孔,她瞧见了自己,醉眼朦胧,脸颊微醺,许是酒的缘故,哪怕她未特意点绛唇,她的唇也格外的艷红。 「哦哟哟,奴家回房去咯,去独自守着寂寞的夜了~」苏合香瞧着眼前的情景,伸了个懒腰,就转身走上了梯子,边上梯子,嘴里边抱怨道:「今日的一枝香真是冷清呢,都没几个生的好看的贵客,可怜了奴家要去独守空房了~」 白芥子瞥了一眼姿势暗昧的商枝与常山,垂眼一笑,起身提起医药箱,就跟着苏合香上了梯子,准备回自己的厢房。 苏合香后退几个台阶,扭捏到白芥子身旁,她伏在白芥子的肩头,摇着团扇,温语道:「今日的夜可真是孤独的厉害呢~不如,你来陪陪奴家,可好?」 嘴里一边说着,手还一边不老实的,朝白芥子的腰间伸去。 白芥子礼貌性的一笑,他道:「我是个断袖之人,老闆还是自重些的好。」 苏合香听了,丝毫没有将手缩回来的意思,她道:「奴家不美么?」 白芥子嘆了口气,面不改色的道:「老闆,我是个断袖。」 苏合香不甘心的追问道:「奴家身姿不妖娆么?」 白芥子将苏合香的手甩开,自顾自的上着梯子,头也不回的道:「我真的是断袖。」 苏合香:「……」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道德经 苏合香扫兴的回了自己的厢房,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枝香里虽也有人再床上与小倌翻云覆雨,但隔着房门,在外听到的声音总归不会太大。 更何况眼下的情景是前厅,前厅本是灌酒、施展才艺的地方,如今各自都拉着心仪的小倌回了房间。倒也没哪个傻子不回房,拉着小倌在前厅醉生梦死。 前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彼此听着彼此狂躁的心跳声,他们还僵持着原本的姿势。 商枝侧身一倚,倚在了常山怀里,于是耳边的心跳声,就更加震耳欲聋了些。 常山想将手缩回,却被商枝反手一握,反将为主的将他的手牢牢抓住。他只觉心浮气躁,面红耳赤,心里似乎被眼前的人儿填满,于是有下流的想法,偷偷熘进了他的脑海里。 「不可!」常山在心里大唿一声,他努力调平唿吸,并在心里背起了《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 至于常山为什么会背《道德经》,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不过就是他在天界时,经常被风化硝说缺德,乃至他在整个天界的名声与风评都不大好,直白的说,就没好过。可常山也是死心眼儿的人,你不是说我缺德么?那我就把《道德经》背下来,补一补缺的德。 只要风化硝说常山缺德,常山就傲娇的扬起下巴,开始一字不漏的背诵《道德经》,每次都是还没背一半,就被风化硝烦躁的抬脚一踹,厉声呵斥道:「你闭嘴!」 每每这时,常山就一脸委屈的不服道:「你不是说我缺德么!我专门去背了《道德经》!我现在道德可多了!风化硝,你以后不准说我缺德听到没有?你不能说!你一说,那些闲散神仙就跟着你说了!!那我脸面何在啊!!」 风化硝怒道:「你何时要过脸?!你快给本君闭嘴!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你赶紧滚出去!!」 世上最无奈的事,大概就是一个喜爱清净的人,和一个喜爱撒泼打滚闹事的人,拜了把子,结了兄弟。 常山的《道德经》还没在心里默背几句,就有一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唇。 他只觉浑身一酥,如被电流击中一般。 下一瞬,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就有两片温润的唇附在他的嘴上。 他瞳孔微缩,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脏放佛在某一瞬间漏了几拍。他唿吸着眼前人唿出的热气,手还僵硬的、被眼前的人紧握着。 眼前的人将他的嘴唇一番乱啃后,又大胆的伸出舌头,准备撬开他的唇与牙齿,深入内部。 常山身子一颤,没坐稳,身子直直的向后跌去。 只听「哐当」一声,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跟着他一起向地面跌去的人儿,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他紧紧的揽着商枝的腰,生怕商枝摔落到地上,摔疼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常山吃痛的轻哼一声,趴在他身上的人儿也松开了唇,醉眼朦胧的看着他,嘴里迷迷煳煳的道:「太师……太师……」 喃喃了几声,又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话,就一头埋进常山的怀里,一动不动。 常山看着醉倒在她怀里的商枝,脑海里不禁浮现着方才的画面。他一手掩面,嘴里低声哀嚎道:「天啊!神啊!」 哀嚎后,他平躺在地上,手还被身上的人儿紧紧抓着。 他低头瞧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商枝,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到商枝唇上,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回想。 心脏在怦怦狂跳着,他舔了舔嘴唇,生理开始起了反应,想要贪婪的再次接吻。 他垂放到一旁的手,重新掩面,他欲哭无泪的在心里道:「苍天啊!」 常山只觉心里顿时情绪翻涌,过往的回忆歷歷在目,他从来只把商枝当闺女看待,平日里怪样的情绪,他也归纳为是父女该有的情绪,可这次…… 哪有父女接吻的啊喂?! 幸好没血缘关系不然我他娘的不就行同狗彘了么!! 可天界也没出过这种先例啊啊啊天啊!! 顿了顿,他掩面,在心里哀嚎道:「大地啊!」 常山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商枝横抱在怀里,他看着怀里的人儿,无奈的嘆了口气,心里纠结的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商枝被常山抱回决明宫里,就回了府中。商枝这一晚睡得极好,夜至过半还做了美梦。 一早醒来,只觉得头像炸裂般的刺痛了几下,她揉了揉太阳穴,唤双花吩咐厨房做些安神的汤。 双花福了福身子,道:「公主,您确定您要安神汤,不要醒酒汤?」 商枝一怔,有些懵的道:「酒?」 双花点头道:「对啊,昨晚您被太师抱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您每每喝了酒,次日醒来都会头痛,眼下情景,奴婢觉得,醒酒汤比安神汤更有效些。」 商枝这才想起来,她蹙了蹙眉,在心里道:「啊,对,酒,昨晚是喝酒了,还喝了好多,怪不得头这么痛。」 双花关切的道:「对了,公主,您脖子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了伤?严不严重?疼不疼?需不需要奴婢去唤御医?」 一提起脖子上的伤,一想起昨夜在河边,南七说的那话,商枝就更头疼了。 商枝一副疼痛难忍的神情,双花瞧了,心里更加着急,她担忧道:「公主,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您……」 商枝打断道:「行了。别问了。你那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问的更头疼了。」 双花听了,自责道:「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吩咐过去,让厨房的人做些醒酒汤。」 商枝点头轻声应了应,双花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奴婢告退」,就离开了厢房。 厢房内便只剩商枝一人,她坐在床榻上,揉完太阳穴,又开始揉眉心,试图缓解疼痛。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商枝有足够的心思,去回想昨晚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哪有这么快就不疼 虽说头痛的厉害,回忆的思绪却也不受阻挠,昨晚的画面开始一帧一帧的浮现在脑海。 商枝在心里喃喃道:「昨晚……去了一枝香……白芥子帮我包扎了伤口……然后我喝了好多酒……太师也去一枝香了……再然后……我亲了……唔。」亲了太师。 商枝脸颊一红,脑部的痛感莫名消除许多,被羞涩逐渐代替。越是羞涩,越努力回想,接吻的画面与感觉,越是歷歷在目。 商枝用手背冰了冰脸颊,她躺下身子,将被子勐地往上一扯,盖住头部,她缩在被窝里,身子开始发热,心似有小鹿在怦怦乱撞。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唇,想要抚摸那个吻留下的气息。 忽的想起什么,她把被子往旁侧一扬,心里纠结道:「以后……以后要怎么面对太师呢……」 商枝怎么想也不出个所以然,倒把好不容易不痛的脑部,又疼了起来。 双花端着醒酒汤,急匆匆的道:「公主,公主醒酒汤来了!您快些服下吧!」 商枝从床榻上坐起,点头应了声,强忍着头部的不适,将醒酒汤全数饮下。 双花看着已经空了的瓷碗,她关切道:「公主,疼痛可消下去了?」 商枝道:「哪有那么快就不疼的?反正好些了。」 顿了顿,她又道:「对了,今日,夏将军和夏天无,是在什么时候问斩?」 双花想了想,道:「奴婢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时辰,听别的婢女说,好似是辰时问斩。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商枝道:「辰时?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双花朝窗外瞧了一眼,道:「约莫着,应该还有几刻钟就到辰时了。」 商枝心下一惊,忙道:「快!更衣!本宫要出去一趟!」 双花在商枝身边服侍多年,自是知晓商枝的性子,既然商枝不说去哪里,那她也不会多嘴去问,反正问了,也问不出的。 商枝随意的梳洗一番,就要往宫外跑去,双花跟在她身后,递了一把伞,嘱咐道:「公主,瞧这天色,怕是有雨,您且备上伞吧,莫让奴婢再担心您了。」 商枝接过伞,轻声应了应,就直奔刑场。 夏廖继和夏天无跪在地上,被粗绳五花大绑,身边各站有两位壮汉,一位提到,一位提酒。 负责看守刑场的,是曾在夏廖继手下做事的孟小将军——孟沛承。如今夏将军被问斩,朝中只剩一位将军,他便也自然而然的归纳到南七的手下。 孟沛承看见商枝,忙行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商枝朝孟沛承摆了摆手,道了声「免礼」,就小跑到夏廖继面前,她半蹲在地上,带着些哭腔道:「夏伯父,枝儿特地来送你一程,差一点就晚了呢,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夏廖继欣慰的笑了笑,笑里满是苦涩,他头在空中点了几下,嘴里道:「公主殿下来了就好,难为公主殿下还记挂着老臣。」 顿了顿,他有些悲戚的道:「皇上没有彻查巫蛊之术的事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辱骂了神,谁就该死 商枝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夏廖继自嘲一笑,他道:「皇上当真,不信老臣呢。」 商枝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安抚。她朝跪在一旁的夏天无瞥了一眼,她道:「你也是被冤枉么。」 夏天无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杀那些朝臣么?」 商枝抿唇道:「你不会。」 昨晚遇到南七之后,我就知道,你和你父亲所背负的罪名,都是污衊,可我,却只能看着你们被污衊。 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夏天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道:「还以为你会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呢,那我还真是多谢公主的信任了。」 商枝鼻子一酸,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别过头,打趣道:「你这一声『多谢』,可真不诚恳!本公主才不接受你的谢意。」 夏天无哈哈两声,他道:「你凑过来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商枝好奇的凑过去:「嗯?」 夏天无附在商枝耳边,他轻声道:「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明明眼前的人一点儿都不讨她喜欢,风流成性,又经常打她的小报告,还经常故作专情的戏弄她,甚至设计绑架她。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是要夺眶而出。 商枝吸了吸鼻子,她道:「对啊,很难看啊,现在的你,一点儿都不像你。你平时不是挺作恶多端的么?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现在,跟路边的流浪狗一样落魄?」 「辰时到——」 夏天无苦涩的笑了一声,他故作嫌弃的道:「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能夸我一句啊?你怎么那么烦人呢你?」 商枝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微张,话还未出口,侍卫就已经将她拉开,不管她怎样挣扎,也挣脱不开。 孟沛承走到商枝身边,哄劝道:「公主殿下,时辰到了,您乖乖的离开吧,误了时辰的话,整个刑场的人,脑袋都要不保了。」 商枝一听,便没再挣扎。她知道,她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不管她怎样胡来,她顶多是抄写百份《礼法》,可不是每一个都和她身份一样尊贵。 她知道的。 可是她也知道,有些话不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斩——」 站在夏廖继和夏天无的壮汉,饮了口酒,喷到屠刀上。 夏天无狂笑两声,他嚣张道:「昏君!错杀忠臣的昏君!!呸!愚昧无知的狗皇帝!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两位壮汉分别按住他们父子二人的肩膀,另有壮汉,提刀朝脖子砍去。 手起,刀落。 两颗脑袋滚落到地上,头颅与脖子的连接口,源源不断的溢着鲜血。 「夏狗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竟然还敢辱骂我们的君主!!」 「我们的君主就是我们的神!谁辱骂了神,谁就该死!!」 「对!!该死!我们的神怎么会做错事情呢?!」 「哼!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平日里,夏狗贼风流成性,一看就是随他爹,他爹那个老狗贼竟敢诅咒我们的君主!真是个作恶多端的恶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踢球咯 「一个作恶多端!一个十恶不赦!都该死!死的好!!」 「我们的君主真是圣明!帮我们这些草民解决了两个恶人!!」 「就是可惜了那些死去的朝臣了!!不过,那些朝臣的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因为我们的君主为他们报仇了!!」 「我们的君主简直是聪慧过人!将两个狗贼揪了出来!」 「我们朝阳的君主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有这样的君主!是我们这些百姓的福分!」 …… 围观的人们,每一个人都欢唿着,雀跃着。 在他们心中,君主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君主的话就是神旨。 他们相信他们的君主,于是他们将所有美好的辞藻都用在君主身上,将所有骯脏下流的诅咒,都用在死者身上。 哪怕,死者是,含冤而死。 孟沛承向商枝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臣告退。」 商枝眉头微微蹙着,心下情绪千翻万涌,她哽咽道:「孟小将军……」 孟沛承嘆了口气,安抚道:「事已至此,还望公主殿下节哀。」 说罢,就带着侍卫离开了刑场。留在刑场的,是两个头颅,头颅的身体,会被人用绳子倒挂在城门之上,给世人警戒。 孟沛承和侍卫刚离开刑场,刑场的人群就涌动起来,每个人都争相恐后的向地上的头颅跑去—— 「踢球咯!踢球咯!」 「我要踢夏狗贼的头!」 「哈哈哈哈没人跟你抢!我要踢老狗贼的!」 「我能踢一脚就行!我不挑!」 「嘿嘿我也是。」 …… 而那两个头颅,则会被围观的人当球踢。 这一条,在朝阳国的刑法中,是被允许的。在看守刑场的将军与侍卫离开后,人们可以把犯人的头颅,用脚踢来踢去。 这也是商枝最噁心的一条刑法。 「轰隆隆——」 空中想起一阵雷声,随后,只听「哗」的一声,瓢泼大雨,倾泻而来。 商枝站在刑场的台阶上,她垂眼看着台阶下的人们,双花递来的伞从手中滑落,商枝以前听过这条规矩,确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情景。 她看着被人们踢来踢去的头颅,腹中一阵作呕。 雨势渐大,人们踢了几下,就一闹而散,回家避雨。 商枝的衣裳被雨水淋湿,脸上流淌着的,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看着地上的两个头颅,雨水和头颅上的鲜血混在一起,浓稠,交杂不清。 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胸腔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一般。 耳边不停的传来孤魂野鬼的哭喊声,那声音将雨声全数掩盖,忽远忽近,忽大忽小,阴森刺耳,怎么也挥之不去。 商枝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决明宫里,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孤魂野鬼的嚎哭声,一直萦绕在耳边。 直到看见了常山,声音才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雨声。 还有常山担忧的、呵斥的声音:「你去哪儿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 那声音还带着轻微的怒气,商枝抬眼看着眉头紧皱的常山,她动了动嘴角,有气无力的道:「太师……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有劳太医 常山还未回答,商枝的身子晃悠了几下,就要向后跌去。 好在常山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她的衣服已经湿透,身子也有些发烫。双花远远的瞧着眼前的情景,忙跑了过来,还险些跌了一跤。 常山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吼道:「你怎的不跟着她?怎么就让她自己跑了出去?若公主出了什么事,你可负担得起这个责任?!」 双花快被吓哭了,她明明递了伞,怎么还是会淋雨呢? 常山把商枝一路抱到厢房里,他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上,他道:「愣什么?你快给她换一身干的衣裳,我去找御医。」 双花忙点头答应着,一边答应,一边跑去拿新的衣裳。 常山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自责,若他贴身跟着,这丫头也不会出事了。 思及至此,他嘆了口气,便打着伞,直奔太医院而去。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太医院拽了一个太医出来,拉着太医就往决明宫赶。 时间如同算好的一般,双花刚替商枝换好衣裳,盖好被子,常山和太医就赶到了厢房。 太医走过去,用手背在商枝额头上贴了一下,灼烈的热感烫的他惊唿一声,他道:「公主可是淋了雨?」 双花点头道:「是……是淋了雨……」 太医嘆了口气,他边把脉,边道:「公主身子虚弱,今日里,劳心劳神,饮了太多的酒,又淋了雨,得了风寒,眼下的情况,着实不太好。」 顿了顿,太医摸了一把鬍子,他道:「双花,你且随老朽去取药。」 太医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常山拦下,常山道:「太医,公主脖子上还有伤,如今淋了雨,需不需要重新包扎下?」 太医点头道:「重新包扎一下也好。待老朽去拿药材与纱布。」 常山拱手道:「有劳太医。」 太医拱手回礼,道了一声「这是老朽应当做的」,便带着双花离开了厢房。 常山坐在床榻边,未商枝理了理被子,看着紧蹙眉头、闭着双眼的小丫头,常山心疼的厉害,却束手无策,直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小丫头。 双花拿了药,便去煎药了,对于常山这个太师,双花还是放心的,她心里也知,太师待公主是真的好。 太医拿了药材与纱布,给商枝重新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又叮嘱几句,无非就是不要过度劳心劳神的话语。 常山点头,一一应着,认真的在心里记着。 双花煎好了药,就赶忙将药送进房里,刚欲餵给商枝,就听常山用不容否决的语气道:「我来餵吧。」 双花无奈,把药递给常山,就去了房门外守着。 没多久,商陆也来到了决明宫,对于他的这个妹妹,他虽平日里欺负,但心里还是疼着的,得知商枝重烧的消息,便赶忙来看望。 双花行礼道:「奴婢参加太子殿下。」 商陆摆了摆手,焦急道:「免了。公主呢?」 双花朝房内指了指,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公主在厢房内躺着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趣 商陆一进门,就看到了常山,他道:「太师何时来的。」 常山礼貌性的一笑,道:「刚来。」 商陆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儿,关切道:「她怎么样了?」 常山道:「太子殿下放心,公主服了药,想必过些时日,就会醒来了。」 商陆听了,长舒一口气,嘴里连声道:「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顿了顿,他嘆了口气,感慨道:「夏天无虽然风流纨绔,可静下来细想,好像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他一风流之人,杀朝中之臣,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常山微微摇了摇头,他揉了揉眉心,道:「殿下,大局已定,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商陆心下虽疑惑,也没再多说什么。话锋一转,他道:「不过,她怎么会出门?出门也没个下人跟着!」 常山忧心道:「她这个性子改不了,三个丫鬟都未必看得住她,更何况贴身伺候的,只有双花了。」 商陆想想,也觉得颇有道理,见这里有常山他也放心了,近些日子公务繁多,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忙告退。 常山舀了一勺药,小抿一口,尝了尝温度。随后,他把商枝喊了起来,商枝烧的迷迷煳煳的,直接捧着碗喝了去,也没顾得苦不苦。 许是烧的太厉害的缘故,商枝面不改色的喝了药,又沉沉睡去。 见状,常山不放心的又跑去太医院,死拉硬拽的拽了两个太医,逼着太医问诊,直到太医再三确保商枝只是染了风寒,很快便会好,常山才肯放太医出去。 两位太医出了门,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对视一眼,不禁嘆了口气,给皇上看病都没这么仔细看过,尤其是常山那种要吃了人的眼神,简直是如坐针毡。 虽说太医再三确保无事,但常山还是放心不下,他在商枝的床榻边一坐,就是一上午。 直到中午,商枝才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此时的常山,正倚着床的围栏小憩。 商枝头痛的厉害,她拍了拍发涨的脑袋,嘴里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常山睁开眼,下意识的把手覆在商枝的额头上,顷刻后,他将手放下,虽说还有点烫,但比早晨那会儿简直好了太多。 常山狠狠的捏了捏商枝的脸颊,厉声道:「下着雨还跑出去?还不打伞?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待病好了,把《中庸》好好抄一遍,少一个字都不行!」 商枝刚刚还挺感动的,被常山这么一说,瞬间拉下了脸,她忽的想起什么,她道:「太师,我也不知是不是我被烧煳涂了,我总觉得耳边有哭声……」 常山一怔,道:「哭声?」 商枝点了点头,她道:「孤魂野鬼的哭声……尖锐刺耳,特别阴森……雨没下多久,就听到哭声了,很神奇的是,我见到太师的那一刻,哭声就不见了……而且声音,好似是个女鬼的,我本来还猜测是不是听到了夏将军和夏天无的哭声呢……」 常山挑了挑眉,心里道:「有趣。」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登徒子 常山的目光停落到商枝的衣领处,他盯着那枚泛粉光的珍珠,心里道:「异色珍珠倒也没发出佛光,看来不是遇到邪魅之气了,那鬼哭声是怎么回事?当真是这丫头烧煳涂了?」 心里还未思忖出一个结果,就有一个枕头,迎面来而来的打在他脸上。 商枝捂着衣领,她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道:「你你你不要脸!!下流!登徒子!!」 常山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面对如此这般尴尬的误会,他揉了揉眉心,着实不知该从何解释。 门外的双花听到屋内的声响,忙跑了进去,她喜极而泣的道:「公主您终于醒了!可是把奴婢吓坏了!奴婢提前吩咐了膳房,让厨子们做几道清淡的菜,又备了药膳,眼下应该也做好了,奴婢这就让下人们去取!」 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花。若公主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做婢女的也难逃其咎。 商枝手足无措的看着双花,她轻声安抚道:「你哭什么?我这不还没死么?」 双花似是听了极其恐怖的话语,她连「呸」几声,她嗔怪道:「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多不吉利。」 商枝赔笑道:「好好,不吉利那就不说了。」 顿了顿,她对常山道:「太师待在这里许久,想必也该回府中歇息了,本公主等下要用膳,就不远送了。」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要赶他走么? 好一个「逐客令」! 常山也是识眼色的人,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前厅,坐到椅子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心里道:「你不是想赶我走么?诶,我就不走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不一会儿,下人们端着饭菜,一一放在了离常山不远的桌子上,待饭菜摆好,才有婢女去通知商枝吃饭。 商枝迈进前厅,一见常山便没了笑,一脸幽怨。 常山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太师的样子、气场还是要端出来,他轻咳一声,道:「我那么关心你,你确定不留我吃一顿?」 商枝坐到椅子上,瞥了常山一眼,道:「懒得管你。」 说罢,就拿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她大病初癒,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粥之后,就把碗筷又放下了。 常山倒是很有胃口,他一点儿都不见外的拿起碗筷,一边吃着,一边夸奖着:「这个菜不错,诶,这个菜也好吃,嗯,都挺好的。」 商枝听了,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坐席。 「诶,你去哪儿?」常山瞧了,忙叫住商枝。 商枝头也不回的道:「抄书。」 「哎呀。」常山放下碗筷,托腮看着商枝,他道,「我随口一说,你随便一听就行了,怎的还真去写了?平时都不见你这么听话。再说了,我当时也是气话嘛。」 商枝停住了步子,侧头忘了常山一眼,道:「你气什么?」 常山道:「我气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啊,把自己弄得生了病,害我那么担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不会怀了吧 商枝一怔,心下思绪万千,双颊有些泛红,她把脸别过去,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常山已经走到了她身旁。 「你吃那么少怎么行?」常山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商枝的手,「走,再回去吃些。」 商枝木讷的跟着常山重新回到了坐席,心绪才反应过来,她道:「没胃口,吃不下。」 她正准备起身,却被常山勐地一拉,又坐了下去。 只听常山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没胃口那也多少吃一些,你方才吃了几口啊?那么少怎么吃得饱?过会儿再饿了怎么办?」 商枝撇了撇嘴,道:「饿了就再让膳房做一顿嘛。」 常山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浪费!」 说罢,就用筷子夹了个鸡翅,递到商枝嘴边,哄着道:「来,张嘴,咬一口,喏,咬那块儿有肉的地方。」 商枝摇了摇头,蹙着眉道:「我不要吃。都说了没胃口。」 常山劝道:「俗话说,吃哪儿补哪儿,你吃了这个小鸡翅膀啊,你也能长出翅膀来。」 「一听就是骗人的。」商枝哼了一声,撇嘴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顿了顿,又嫌弃的道:「就算长翅膀我也不要长鸡翅膀。」 她堂堂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就算长翅膀,好歹也是个凤凰翅膀吧! 常山「啧」了一声,趁着商枝嫌弃的功夫,就一筷子把鸡翅膀塞进了商枝的嘴里,随后满意的道:「你就吃吧你。你们膳房做的鸡翅还蛮好吃的,又不是什么毒药,毒不死你的。」 商枝恶狠狠的瞪了常山一眼,鸡翅既已被塞进嘴里,哪有再吐出的道理?况且,鸡翅上汤汁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思及至此,商枝便伸手捏着翅根,囫囵的嚼了几口,把略大块儿的肉咬下,就将嘴里的鸡翅吐了出来。 常山瞧了,又夹了个蘑菇,得意的道:「你看,刚才没毒死你吧。来,再来,把这个也吃了。」 说着就要把蘑菇递到商枝嘴边。 看着商枝咬下蘑菇的菌盖,常山点头柔声夸奖道:「真乖。一下子就咬下了蘑菇的头,蘑菇的头好吃不好吃啊?来,再把剩下的蘑菇吃了。」 一听到头,商枝莫名想起夏天无和夏廖继的头颅,在雨中被人踢踏着,还有脖颈处溢出的鲜血。 一时之间,胃里的东西千翻万涌般的像喉咙处涌来,一阵噁心。 还没等常山将剩下的蘑菇递到她嘴里,她就捂着嘴,朝门外跑了去。 常山心下一惊,连忙放下筷子跟了过去。 他抚了抚商枝的背,蹙着眉,担忧道:「怎么了?」 商枝本来就没进食多少东西,如今全数吐了出来,倒让她的胃舒服些许,只是空荡些。 常山忽的想起,害了喜,就容易呕吐,而且没胃口吃不下饭,况且,害喜不一定非要男女在床上翻云覆雨,有的清白女子,莫名有了鬼胎,也是说得过去。 如此这般,常山若有所思的看着商枝,他皱眉道:「你不会怀了吧?」 商枝心口一阵闷气,她瞪了常山一眼,生气道:「我就算是怀了,也是怀的你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事你就退下 常山一怔,目瞪口呆的盯着商枝看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的摆手,以示清白的道:「你可别乱讲!我可没碰你啊!咱俩之间可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商枝只是想起年幼时,母后哄她,和男孩子接吻就会怀孕,念及至此,逞了口舌之快,没顾得去细想话中包涵的寓意,以及,说这话的后果。 她瞥了常山一眼,心里只道眼前的人这么快就撇清干系,是多嫌弃自己? 「咱俩之间清白么?」她顺势反问道。 话刚出口,她的脑海里便浮现接吻的情景,一时之间,不禁红了脸。 好在双花及时赶来,递来了手帕与一碗清水。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边染上的呕吐物,又将碗接过,把半张脸都埋进碗里,饮了一大口水,漱了漱。 常山听了这话,心下也有些扭捏之意,他目光飘忽不定,眼神里的情绪千翻万涌。 商枝漱了口又润了嗓子,她咳了两声,对常山道:「太师,太师要是无事,就告退吧。」 「嗯?」常山愣了愣,道,「我就是无事我才来找你啊。」一个人在太师府简直要闷死了。 商枝道:「无事你就退下。」 常山一脸倔强:「我不。」 商枝反问道:「那你找我就是有事咯?」 常山摇了摇头,嘴里道:「无事啊。」 商枝道:「那你就退下,回太师府去。」 顿了顿,她继续道:「既然找我无事,那你见过又是为何?」 常山:「……」 常山在心里嘆了口气,他突然捂住肚子,身子弯曲着,他面色苦痛的叫唤着:「哎哟!哎哟!好痛啊!不行了!痛的要死了!」 商枝一听,心下也是担心的厉害,她眉头微蹙,关切道:「你没事吧?」 常山似小鸡啄米般,连不跌的点头,他抚着肚子,顺势坐到地上,嘴里哀嚎道:「有事!我都痛成这样了!能没事么!哎哟喂!我脑袋好疼啊!」 正要蹲下扶住常山的商枝一怔,遂站直了身子,挑起半边眉毛,看着常山,嘴里道:「你脑袋疼,你捂肚子干嘛?」 常山心里大叫一声「糟糕!穿帮了」,可赖皮已经开始耍了,泼已经开始撒了,他屁股已经坐地上了,事已至此,哪还有从地上起身拍屁股就走的道理? 「肚子也疼……呜呜……脑袋疼……肚子更疼,估计方才是吃坏肚子了……呜呜呜……我好可怜啊……」说着说着,常山还起了哭腔。 只带哭腔不带泪,光打雷不下雨。 商枝瞧不出真假,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担忧道:「要不,你先去我厢房里躺着,我让双花去请太医?」 常山一听,乐了,他眼睛一亮,合不拢嘴的道:「真的?」 商枝的脸瞬间黑了,她踢了常山一脚,对身旁的婢女道:「双花玉竹,你们送太师回去!然后再请太医瞧瞧,依本宫看,太师这是需要施针诊治的,让太医先扎几针再说。」 两位丫鬟福了福礼,齐声道:「是,奴婢遵命。」 常山难以置信的看着商枝,心里欲哭无泪的哀嚎道:「太狠了太狠了!翻脸太快了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什么好看的 明日便是北塞君主带着北塞公主,来朝阳国拜访的日子。 表面说是拜访探望,却大张旗鼓,带了许多贵重的礼物,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都给带出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北塞的君主,估摸着是瞧上了太子殿下,想为自家女儿讨个婚事。 朝阳国的皇上很是欢迎,放言,只要太子喜欢,他绝不会阻挠! 得了皇上的准许,于是,宫里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 也许,夏天无和夏将军的死仅仅让夏家的这谭水波涛汹涌,太子、皇上、黎民百姓都丝毫不会在意。 宫里规矩繁多,太子也在忙成亲的事,商枝坐了会儿便回去了,在这一天过的格外长,欢喜的人有,悲伤的人也有,每个人的想法都不相同。 商枝提起手中的笔,垂眸轻嘆道:「明明说了只是玩笑话!怎么后来又反悔呢?唉,真是不讲信用。」 顿了顿,她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其实……古人说的这些,好像也不全是废话……」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中庸之道讲的是至善、至诚、至仁、至德…… 「所以你能懂吗。」一个声音从窗口传来进来。 商枝抬眸,果然如她所料,常山来了,他掏了掏衣袖,商枝被这个举动吸引了视线,他摸索许久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束花递给了商枝。 这花好看极了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闻了便觉得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 商枝接过花道:「这是什么花?我从未见过。」 常山清咳了一声有些心虚道:「街边的,定是你不曾注意。」那花商枝自然不会认识,那是他偷偷上天偷的花神的花,据说能安神的?看来效果不错。 商枝点了点头,世上花朵千万,她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常山抽出了她手下压着的纸道:「行了行了。饶了你这次。」 商枝跳出了窗子一把抱住了常山:「多谢太师!」 常山无奈的揉了揉她柔软的髮丝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 商枝放开了手,脸色微红的道:「你不必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可是我好不容易养大的! 商枝的脸更红了,夜晚时她坐在梳妆檯前轻轻摸着那对脂玉簪子,想到常山的严肃温柔、无微不至,唇角溢出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第二天商枝被双花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了门,常山早早便等着了,在双花打开门的那一刻常山便愣住了,眼前的姑娘穿了一件浅红色印花的衣裳一对柳眉间贴着红红的花钿,常山总觉得商枝就算只换一件衣服看上去都是惊艷的。 商枝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有什么好看的…」 常山一拍扇子:「好看啊!」我闺女可好看了!怎么看都好看! 商枝扭过头带着双花走到了前面,常山还没反应到底怎么回事了,难道现在的姑娘都不喜欢让人夸? 常山拿扇子在胸前扇了两下,不解的嘆了口气,随后快步跟上了商枝。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发什么愣 常山跟着商枝入了席,坐到了商枝的一旁,虽说男未婚女未嫁,本该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诟病,但常山既是商枝的太师,如此关系,倒也无人去多嘴。 商枝托腮看着常山,嘴里道:「太师,那么多位置你不去坐,你为何偏偏坐在本宫旁边啊?」 常山拿起果盘的苹果就是一啃,他边嚼,边随口道:「你管得着么你。」 商枝晃了晃脑袋,若有所思的道:「你是不是喜欢本宫啊?不然为何本宫走哪儿你跟哪儿,本宫坐哪儿你就坐一旁呢?」 常山听了,差点将苹果卡在喉咙里,他咳了咳,眼下口中的苹果后,正准备语重心长的开始一番劝说。只听商枝道:「本宫开玩笑的。」 顿了顿,她吐了吐舌,道:「太师不会放在心上吧?」 常山忙不迭的摇头道:「不不,不会,怎么会放心上?不会的。」 商枝垂眼,没再盯着常山,她伸手摆弄面前的果盘,一边摆弄,一边随口搪塞道:「没放在心上,就好。」 似是方才的苹果没咽舒坦,常山只觉心头有些堵,手中被啃过的苹果也没心思再吃下去,就放在了桌上。 「皇上驾到——」 伴随一声拖着长音的叫喊,坐下的人不论身份,只要是个人,都起身行礼,齐声道:「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金安,与国同寿。」 常山嘴里跟着众人喊着,心里不禁不解道:「『与国同寿』是个什么说法?万一这个朝阳国过一阵子就亡国了呢?那这群朝臣,不就是咒皇上短命么?」 这样的说辞道理,大抵只有常山想得出来了。 只听皇上一声「平身」,他身旁的老太监挥了挥拂尘,对着宾客席大喊一声:「入座——」 众人齐声道:「多谢皇上。」 刚坐下没一会儿,屁股还没捂热,就见北塞君主与北塞公主也入了席,大傢伙便再次起身行礼。 在天界可没这么多礼数,许是有,但常山从不按礼数走,他参个宴席,行一次礼就算够多的了,何时有过第二次。 于是乎,行了一次礼数,他便安心的坐下,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摺扇。 忽的,常山被身旁的人勐地踢了一脚,他一惊,手中的摺扇也「哐当」一声掉落下去,好在众人行礼的声音高,将掉落的声响全数淹没。 商枝低声道:「你发什么愣呢?起身啊。」 「啊?」 常山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起身,目瞪口呆的看着商枝。 「看我做什么?行礼啊!」此情此景,不行礼可是大罪! 商枝心下一急,又踢了常山一脚,小声提醒道:「北塞君主带着北塞的人参席了。」 常山这才反应过来,好在北塞君主只顾着和皇上寒暄,一时之间没顾得上宾客席。 他刚弯腰,就听北塞君主蛮有礼貌的道:「北塞君主耶罗索拿多谢各位好意,各位入座。」 耶罗索拿身旁的女子,及笄般的年纪,福身道:「耶罗佳儿参加朝阳圣上,参加各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圣上英明 耶罗佳儿这一福身,是对着商陆行的礼,搞得众人齐齐坐下,出于两国礼貌,商陆只好拱手回了礼,才入座。 耶罗索拿满意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他把手放在胸前,弯着身子,虔诚的道:「本君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上恩准。」 皇上似是心情蛮好,他咧嘴笑着道:「君主莫不是,求的婚事?」 耶罗索拿哈哈两声,道:「圣上英明,果真什么都逃不过圣上的法眼。」 常山心里一滞:「法眼?那不是二郎神才有的么?哦,二郎神的好像是天眼。」 顿了顿,耶罗索拿试探的道:「那小女与太子殿下的婚事……」 皇上一拍桌子,爽快的道:「准了!朕准了!」 此话一出,来自北塞的人,不论君主与使者,都纷纷下跪,多谢皇上。 皇上笑着道:「君主快快入座,歌舞马上开始了。」 耶罗索拿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他爽朗的哈哈两声,就带着一行人入了座。 皇上跟耶罗索拿聊了几句,忽的想起什么,他看着商陆,挑眉道:「朕一时高兴,也忘了询问陆儿的意见。陆儿,这桩婚事,你可愿?」 表面是在询问商陆愿不愿意,实际上,是逼迫商陆不得不同意。 一个君王,已经开口允了的话,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更何况,北塞的君主已经谢礼,倘若他这个太子殿下,如今说一个不字,恐怕就会让皇上龙颜大怒,觉得颜面不存。 商陆自小在宫中长大,深知帝王心的叵测与多变。 他咬了咬牙,欣然道:「儿臣,愿意。」 皇上听了,脸上僵着的笑意又重新瀰漫开,他笑着道:「哈哈哈哈,佳儿,你去坐陆儿旁边,跟陆儿聊聊,好培养感情。」 耶罗索拿也在一旁附和道:「对,佳儿,你坐太子殿下旁边。」 耶罗佳儿扭捏了一番,最终还是走到商陆旁边,含羞坐下。 皇上给旁边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老太监便又扯着嗓子道:「起歌载舞——」 话音刚落,便响起乐声,随后就有数位舞女小步走来,翩翩起舞。 有婢女端来盘子,盘子上放着酒壶。 婢女站到宾客一旁,舞女便扭着细腰,跳着舞曲,花式倒酒。 有舞女走到常山面前,小手捻起常山的酒杯,身子舞动着,眼神时不时的落到常山脸上,和常山来个脉脉传情的对视。 酒倒满后,舞女把酒杯递给常山,笑着道:「公子慢用~」 常山接过酒杯,看了一眼舞弄身姿的舞女,礼貌性的一笑,正准备一口饮下时,只听身旁的人没好气的道:「喝什么喝?啃你的苹果去!」 常山抿了抿唇,眼馋的看着酒水,被身旁的人一瞪,嘆了口气,无奈的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 舞女也是识眼色的人,看着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她扭着身子,赶忙离开,换个地方。 商枝看着舞女的背影,嘴里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会跳个舞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点儿都不心动 声音不大,常山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脑海里忽的浮现起与商枝在桥上初遇的情景,想起商枝跟蛇一样扭动的身姿,不禁「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 商枝蹙着眉,不解道:「笑什么?」 常山忙不迭的摇头,求生欲很强的道:「没,没什么。」 「哦。」商枝低声应了应,没多问。 常山自顾自的乐着,他听着耳边的乐器声响,不禁手痒痒,他合起摺扇,拿着扇柄在面前的桌上,跟着乐律敲打着拍子。 还没敲两下,坐在一旁的人「啧」了一声,烦躁的道:「别敲了。难听死了。」 常山虽不情愿,但也没再继续敲了。 他把摺扇打开,给商枝扇了两下,他道:「小姑娘家家的,脾气这么暴躁可不好。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谁又惹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自我怀疑道:「我又做错什么事惹着她了么?没有吧?有么?没吧?」 商枝嘆了口气,她道:「我只是忧心皇兄的婚事。」 「皇兄?」常山一时顺嘴的唤了出来,被商枝一瞥,连忙改口道,「啊,你是说太子殿下啊。」 常山仍是不解,他道:「皇上不是给他赐了个婚么?你皇兄很快就成家了,这不是喜事么?你忧心什么?」 商枝托腮,看着坐在对面的商陆,她道:「可皇兄是第一次见北塞的公主啊,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公主啊?」 常山想了想,脱口而出的道:「一见钟情。对,一见钟情也说不一定嘛。指不定他俩对视一眼,就彼此喜欢上了呢。」 商枝不相信的道:「怎么可能?」 常山拿扇子在商枝眼前晃了晃,他道:「你看着我。把头扭过来。」 商枝虽不解,但也照做。她侧头看着常山,她道:「嗯。看着了。」 常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看着我的眼睛。」 商枝点头道:「嗯。看了。」 「那我们现在对视了。」常山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顿了顿,他一本正经的道:「你看着我这双这么好看的眼睛,还有浓密的眼睫毛。」 一边说着,一边还眨巴起了眼睛,他道:「就没有一点儿心动么?你皇兄和那个北塞公主长得也都不错啊,挺好看的,指不定他俩就跟咱俩这样一对视,诶,就有那么点儿心动,也是说不准的对不对?」 商枝看着常山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的确如常山所说,那双眼睛很好看,比夜晚的星空还要好看些,眼睫毛也很浓密。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心脏的跳动,有那么几瞬,竟跟着眼前人眨眼的频率跳动着。 眸孔里仿佛有一个漩涡,对视一眼,就陷了进去。 商枝想,那个漩涡大概是个泥潭沼泽,陷进去之后,越想爬出来,却只会越陷越深。 脸颊和耳根开始发烫,商枝移开了目光,她用手挡着自己的半边脸,作出托腮的模样,她嘴硬道:「没有。一点儿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心动。」 第一百五十九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常山看着把脸别过去的商枝,他嘴角莫名有了许多笑意,他笑着道:「你是不是害羞了?」 被这么一问,商枝的耳根就更红了些,她口是心非的道:「没,没害羞。谁害羞了?」 常山拿摺扇在胸前扇了两下,他宽慰道:「你要是害羞了你就直说,你看你耳根红的比这苹果还红。」 顿了顿,他继续道:「其实你和我对视,你脸红害羞,我也能理解。」 商枝一怔,她从指缝里露出眼睛看着常山,她木讷的道:「你,你能理解?难不成你也……」 「你说我这么好看,不,『好看』这个词已经不能够形容我了。」常山拿摺扇在手心敲了敲,他道,「我就是一个完美的人,我的长相都挑不出一丁点儿的缺陷。」 常山拿起被自己啃了一口的苹果,张嘴就又是一啃,他边嚼,边道:「什么玉树临风、什么英俊潇洒,这些词都不能形容我的万分之一,世间能够形容我的词还没被发掘出来,一切美好的、夸人的词儿,跟我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你懂吧?你懂我意思吧?」 商枝一口气闷在心头,她扶额道:「我不懂。你快闭嘴吧。」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啊。」常山咔嚓一声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这是在安抚你。你害羞是正常的,有那么一点儿心动也是正常的。旁的女子跟我对视也是一样嘛。怪就怪我,我就是个罪人,一个完美的芳心纵火犯。」 商枝无奈的嘆口气,道:「太师,你可要点脸吧。」 忽的察觉到什么,瞪了常山一眼,又道:「你还跟旁的女子这般对视?」 常山抿了抿唇,他拿扇子朝面前那群舞女指了指,他道:「就……就刚刚嘛,就刚刚那个舞女……对视了一下……嗯,就对视了一下……不经意间的那种……你懂的,你懂我意思吧……」 常山心虚的舔了舔嘴唇,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的道:「我为什么要怂!我为什么要结巴!我迷人是我的错嘛?!不是!!」 许是给自己打足了气,他的底气莫名足了许多,他嘆了口气,嘴里道:「我真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迷人魅力的罪人。」 商枝道:「你能不能闭嘴?」 常山不服气的咬了一口苹果,被商枝这么一说,他的底气又莫名没了,他憋屈的道:「陈述事实还不行了啊?我本来就是嘛。等等,你让我闭嘴,难不成是因为我一开口就散发了魅力?」 商枝:「……滚。」 常山一怔,将嘴里的苹果嚼了嚼,咽下去后,他小心翼翼的接道:「滚……滚滚长江东逝水?」 「嘶。」商枝只觉心头赌了一口闷气,她瞪着常山,无语的道:「啃你的苹果去。苹果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常山撇了撇嘴,他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对上商枝带着怒气的眼神,他头微微低着,语气乖巧的道:「堵的住。苹果堵的住。」 第一百六十章 旁边的人 常山消停了一会儿后,又有些闲不住的唤道:「公主?」 他唤的时候,商枝正托腮打着盹,被这么一唤,给弄醒了。她迷迷煳煳的「嗯」了一声,醒是醒了,可困意还在。 被人叫醒的感觉可不太好。 商枝袖子半掩面的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询问道:「这宴席快结束了?」 常山诚恳的道:「不知道诶。应该还要许久吧。」 商枝听了,眉头一蹙,心头有些闷气的道:「那你叫我干嘛啊?」 常山看着困得不行的商枝,他好心劝说道:「参加宴席睡觉可不好,你要是困了,不如回决明宫去,躺床上睡总比这样打盹舒服吧。」 商枝摆了摆手,刚欲说话,又一个哈欠从嘴里冒出来,她道:「没父皇的准许,宴席是不能早退的。况且这个宴席,北塞的君主也在场,父皇肯定不会允许任何人早退的。」 常山不解道:「为何不能早退啊?」天界的宴席都可以的,怎么凡间的就不行呢? 顿了顿,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猜测道:「莫不是你父皇觉得早退就是不给他面子吧?」 商枝托着腮,轻声应了应,脑袋似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她道:「不过你方才叫醒我,是何事啊?」 常山不管怎么听,都觉得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倘若他不给出一个叫醒商枝的合适的理由,他就死定了。 常山心虚的舔了舔嘴唇,他道:「啊,那个,你还记不记得姻缘绳?」 商枝一听,困意消去一半,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子,又朝着常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确定姻缘绳都没丢之后,她点了点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常山道:「你上次不是说姻缘绳是男女戴的么?」 「嗯。」 「你皇兄手腕上戴着的,好像是个姻缘绳啊。」 商枝一怔,心里道:「难不成皇兄已经有了意中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向父皇禀明,就要迫不得已的接受这场赐婚了?」 常山继续补充道:「坐在你皇兄旁边的那个人,手腕上也有一条红绳,红绳和你皇兄手腕上的那条,好像是一样的诶。编织手法和款式好像都是一样的。」 「旁边的人?」商枝想了想,道,「那个北塞的公主?」 一边问着,一边抬眼朝商陆坐的地方望去。目光穿过眼前摆弄身姿的舞女,落到了商陆身上,她朝一旁一瞥,发现皇兄身边不止坐着北塞的公主。 待瞧清了另一个人后,她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南七。」常山将那人的名字念了出来。 「你说你皇兄左边坐着即将迎娶的北塞公主,右边坐着的,是佩戴着同样姻缘绳的,男人。」常山蹙了蹙眉,虽百思不得其解,但饶有兴趣,「啧啧。你皇兄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忽的想起什么,他惊讶的低声道:「你皇兄不会是个断袖吧?」 商枝听了,心头勐地一紧,情绪似瓶瓶罐罐般的被一下子打翻,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开心就对了 若不是断袖,那为何要与男人一起佩戴姻缘绳? 说起姻缘绳其中的寓意,皇兄不可能不知的。 倘若是个断袖,那钟意的人,为何…… 为何偏偏……偏偏是南七呢? 她午夜惊醒的根源,多年噩梦的幕后推手。怎的成了她皇兄的意中人? 常山看着眉头紧蹙的商枝,不禁担忧道:「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么?」 商枝一怔,木讷的看了常山一眼,忙不迭的摇头道:「没,没有。没有烦心事。」 「骗谁呢?」常山伸手弹了弹商枝的额头,他道:「『我有烦心事』这几个字都被你写到脸上了,还说没有呢?」 他嘆了口气,耐心的劝解道:「其实吧,你也不用想的这么悲观嘛。断袖就断袖,断袖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是不是?你要想开一点,你皇兄这一生好歹也有个钟意的人,总比孤老一生的好。」 商枝看着常山,准备耐心的听常山说下去。 常山生怕商枝误会什么似的,他连连摆手道:「诶,我可不是断袖啊!我只是,只是开导你!我可没那断袖的癖好!」 商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抿着嘴角的笑意,道:「我又没说你有。」 见商枝的眉头逐渐舒展,常山心下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他道:「这才对嘛。」 商枝不解道:「对什么?」 常山拿摺扇扇了两下,道:「你开心就对了。」 商枝一怔,她把脸别到一旁,搪塞道:「胡说八道。」 「我哪儿胡说了?」 顿了顿,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道:「你莫不是害怕你皇兄跟你抢男人吧?」 商枝撇了撇嘴,嫌弃道:「我瞧上的男人,他肯定瞧不上。」 常山想了想,道:「那可不一定。」 商枝:「???」 宴席开了许久,直到午时吃饭,宴席才结束。 这宴席开了一个上午,歌舞奏了一个上午,结束时,皇上许是觉得还不尽兴,吃了午饭,宴席又接着开了一下午。 常山听得这个消息,脑海里只浮现四个字—— 丧心病狂! 他瞧着那歌舞甚是无趣,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瞧见这么无趣的歌舞。 常山不想去,便也没人能逼着他去。 他索性编出一个谎,谎称自己身体突然抱恙,无无法参宴。 这一招便瞒天过海,旁的人都去参宴,就他一个有身份的官职,在卧房里睡大觉。 许是他演的足够逼真,又或许,皇上觉得宴席上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没区别。 傍晚时分,商枝提着一大盒补品,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太师府上。 「太师!太师!」人未瞧见,声音就先传到了卧房里,把常山从睡梦里吵醒了。 他推开门,揉着眼,迷煳道:「何事啊?你怎么了?」 商枝蹙着眉,满脸关切的道:「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我来瞧瞧你。」 「谁?」常山打了个哈欠,又重复一遍,「谁?」 他迷迷煳煳的道:「谁不舒服?」 商枝一怔,道:「你不是……」 「哦——」常山这才反应过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该冷静冷静 常山一直对商枝都没什么戒备心,他坦诚道:「我那是骗人的话。我身体根本没事儿,好的很。」 商枝一怔,没料到常山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目瞪口呆的道:「你连我父皇你都敢骗?这是欺君啊,你不要命了你?」 常山接过商枝提着的盒子,丝毫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很是豁达的道:「有什么的,我不就是不想参加宴席么?」 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道:「这些都是补品啊?」 商枝点点头,道:「对啊。我以为你身体真的不舒服嘛。」 常山一听,乐了,心里道:「没想到这闺女还挺心疼我这个当爹的嘛。」 他伸手摸了摸商枝的头,甚是满意。 忽的察觉商枝是一人来的太师府,又皱眉不解道:「你怎么没让双花跟着?」 一提起双花,商枝就嘆了口气。她摊了摊手,无奈的道:「宫里现在忙上忙下的,双花都被叫过去了。你没发现你府中的下人都被支去一半么?」 「这么忙的么?」常山在心里嘟囔道:「这是要盖房子还是要干嘛啊?这么劳师动众的。」 商枝点头道:「对啊。因为明日,就要举行皇兄与北塞公主的婚事了。」 常山一惊,道:「这么快?!」 商枝点了点头,道:「明日你可不能不去!不许再找藉口!」 常山木讷的应了两声,心里道:「这也太快了吧……」 确实就是这么快。 下午的宴席上,皇上与耶罗索拿已经确定了婚事的时间。 大抵是这次的婚事不同,太子与别国公主成亲,那可是两国交好的认证。俗称,和亲。 所以,就算时间紧蹙,婚礼也要往盛大的方向操办。 在一日之内,办出一个盛大的婚事,可不是一件简易的工程。 时间紧任务重的,新上任的礼部尚书也没别的法子,只好向皇上求一道旨意,把能动用的下人都给动用出来。 次日。 常山先拐去了决明宫,等商枝梳洗完之后,才和商枝一起赶去太子府。 他们去的早还没几个人到,这个皇宫她早就无比熟悉了四处看了一番便进了客房,常山的房间本是在商枝隔壁的,可常山偏要去商枝哪里凑热闹。 太子这里忙的厉害双花也被喊去帮忙了,于是房间里只剩了商枝和常山。 商枝愈发觉得只要跟常山在一起便觉得心跳的厉害,更别提直视他的眼了。 常山可能是在天上待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并未发觉商枝的异样,商枝紧紧抓着衣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喜欢……喜欢……」 常山满脸问号:「喜欢?什么?」 商枝抬起通红的小脸对上了常山幽深的双眸:「喜欢…喜欢我吗」 常山整个人愣住了,为了缓解气氛笑道:「丫头你在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怎么会……」 「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除了把我当女儿你就没有想过…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和我…」 常山严肃道:「商枝。」闻言商枝闭上了嘴不再说下去。 常山起身回了房道:「你该冷静冷静。」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受伤了 商枝深吸了一口气瘫在了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房梁。 常山揉了揉额头心中乱的厉害,这么多年他十分珍惜商枝,也十分爱惜商枝,除了把她当女儿以外常山没再想过别的,也没敢想过别的。 宴席开始,拜过堂之后新娘就被送进了新房,太子被拉着灌了不少酒,常山没和商枝待在一起,商枝在远处看着常山的身影眼底浮现一丝悲戚。 二人各自有着各自的烦心事,都自顾自的往嘴里倒着酒,恨不得把自己倒醉一般。 宴席刚进行一半一群身穿黑衣的人闯了进来见此宾客扔下酒杯各处逃窜,商枝躲避不及被狠狠撞倒了,她捂住摔得生疼的膝盖爬了起来,谁知这时一柄森冷的剑朝着她的胸口刺了过来,危机时刻常山一把抓住了剑。 那剑锋锋利无比,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滴在了地上,常山一把抱起了商枝,让她站好护她在身后。 商枝着急的快哭了:「你的手!」 此刻常山来不及回答什么因为四个人正向他们冲来,太子那边也不轻松,有几个人还跑进了新房,见此太子飞快的追了过去。 新娘还端坐在床上,太子先刺客一步赶到了房里一把掀开了北塞公主的盖头道:「有刺客,快躲起来。」 北塞公主自知帮不了太子,躲到了不远处的柱子后面。 她刚藏好三个刺客便冲进了新房,太子拔出桌上的剑与一位头目交手,先前他看到了这位头目的招式不是他能对抗的,可不知为何这人好像在让着他? 太子管不得别的一剑刺了过去,这一下那人虽然躲过却伤到了手臂,他自知不能再耗下去打了个手势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这次的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太子仔细看了看北塞公主:「可受了伤。」 北塞公主惊魂未定:「多谢殿下相救,并未受伤。」 若非为救商枝以常山的武功并不至于受伤,商枝拉着常山进了房间,现在叫太医肯定没那么快。 她看了一眼常山的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伤口深可见骨,这都是因为她…… 商枝私下了衣服上的布缠在了常山的手上,常山安慰商枝道:「哭什么?这点伤一点都不疼。」 「我疼!」商枝道。 常山立即皱起了眉头:「受伤了?伤哪了?」 商枝指了指自己胸口:「心疼。」 常山嘆了一口气,其实躲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面对了绝了后顾之忧:「你还小,对情感认识不轻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商枝听了,垂眼思忖半瞬,她抬眼望着常山,她捧着常山的脸道:「倘若这样呢?」 「哪……」 话还未说完,就闭口不言了。 常山看着逐渐向他接近的双唇,脑袋嗡的一响,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 他用手捂住商枝的唇,挡住了这一次接吻。 唇上柔软的触感,近在咫尺的心跳和唿吸,把常山的思绪扰的乱作一团。 商枝醉了,常山却没醉。他的酒量可是天界公认的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怎么了 常山把目光移向一旁,轻声道:「公主。你喝醉了。臣送你回宫歇息吧。」 商枝喝了太多的酒,一身酒气,醉眼朦胧,神智也不大清醒。她只觉眼睛涩的厉害,越来越难睁开,头也像注了铁铅一样重,她迷迷煳煳应了一声,就趴在常山肩上,沉沉睡去。 常山小心翼翼的将商枝横抱起来,朝决明宫走去。 此时的宾客席一片混乱,逃的逃,躲的躲,能杀敌的侍卫都被敌一剑封喉,尸体横横竖竖的倒在地上。庆幸的是,两位君主都早早离场,躲开了这一场行刺,不然,场面必定会更加的混乱不堪。 商陆把手里的长剑扔到一旁,他走到常山面前,看着常山怀里晕乎乎的商枝,关切道:「她怎么了?」 常山扯出一个敷衍的笑,他道:「公主无事。只是喝多了酒罢了。」 商陆听了,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地,他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后又嘆了口气,横眉倒竖,眼神里的怒意毫不掩饰。他道:「也不知是何人指使,竟如此胆大妄为!」 瞥见了常山还在冒血的手,语气里的恶狠被担忧替换:「太师,你的手……可有大碍?」 常山摇了摇头,道:「无碍。我把公主送到决明宫后,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好。」 说罢,又和太子殿下寒暄了几句,便抱着商枝,离开了太子府中。 临近傍晚,半边天似是被人泼了一层浓墨,昏暗无光,另外的半边天,似是被人用鲜血浸染,天边云彩透红,红的触目惊心。 商枝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头痛欲裂,嗓子渴得厉害。 她起身下床,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准备倒一杯茶水润润嗓子。眼睛的余光忽的瞥见自己衣袖上的血迹,心下一惊,手一颤,茶壶「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声响把门外的双花引了进来。 双花瞧见商枝,眸孔里才出现些许光亮,她道:「公主,您醒了啊。」 商枝木讷的点了点头,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袖上的血迹,她道:「这……血是……」 双花解释道:「您说那个血迹啊?那个血迹,是太师留下的。」 「太师?嘶——」商枝吃痛的倒吸了口凉气,婚宴上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只是头痛的厉害罢了。 双花关切道:「公主,您可是又头痛了?奴婢方才让膳房熬好的醒酒汤,想必凉了。是让膳房热一热,还是重新熬一碗?」 商枝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热一热吧。」 双花行礼轻声应了应,就离开了厢房,朝膳房奔去。 商枝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揉着太阳穴,心里担忧道:「也不知太师有没有好好的包扎伤口。流了这么多血,伤口想必是不浅。」 热一碗醒酒汤费不了多少功夫,没一会儿,双花就端着醒酒汤,迈进了厢房,她边朝商枝走去边道:「公主,醒酒汤热好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已经丧命 一碗醒酒汤下肚,头痛便轻了许多。 商枝对双花道:「行刺的刺客,查到是谁人指使的了么?」 双花摇了摇头,面色很是难看,她道:「不仅婚宴行刺的人没查到,连行刺兵部尚书的刺客也没追查到。」 商枝一怔,惊讶道:「兵部尚书?」 双花点头道:「公主您有所不知,就在您昏睡那儿,兵部尚书遇了刺。」 商枝蹙了蹙眉,道:「已经……丧命?」 见双花点了头,商枝的眉头蹙得便紧了,她道:「如今是何局面?」 双花想了想,道:「婚宴遇刺,再加上兵部尚书丧命。北塞的君主就有了悔婚的念头,遂带着未和太子殿下圆房的北塞公主,离开了朝阳,留北塞使者和皇上周旋交谈。」 「北塞使者和皇上的交谈并不友好,使者很是瞧不起我们朝阳的禁军士兵,觉得是士兵无能,警戒不够,所以才让这接二连三的遇刺发生。」 「使者还把这次的事端引到了太子殿下身上,直言太子殿下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和传闻里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是两个人,亲眼见到太子殿下后,他们北塞的人都很失望,觉得他们的公主嫁给我们的太子殿下太过委屈了……」 「放屁!」双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商枝一声怒吼给打断。 商枝气火攻心,她怒道:「那北塞使者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说我皇兄配不上他们公主么?!简直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公主殿下息怒……」双花自知说的多了,她怯生的道,「总之……总之这婚事没谈成……」 商枝吼道:「没谈成最好!那使者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将我皇兄置于何地?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谈成的地步?!若父皇百般容忍,百般劝说,将这桩婚事谈妥了,才是荒诞至极!」 双花道:「公主……您误会皇上了……皇上没有百般容忍,皇上待太子殿下那么好,怎可能容忍呢?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吞吞吐吐的,最后抿了抿唇,选择了闭口不言。 商枝怎可能让她闭口不言,胃口已被吊起,就没有再放回的余地。她道:「只是什么?」 双花眉头紧锁,心虚道:「回禀公主殿下……没……没什么……」 「快说!!」 又是一阵怒吼。 双花吓得浑身一颤,她面色难看的道:「只是……只是太子殿下被悔婚这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再加上这些日子里,朝中的大臣接二连三的遇刺……如今人心惶惶,民心不安……京城里的那些人,都说太子殿下愚笨不堪,到头来被北塞的公主嫌弃……」 她心里怯得厉害,说话说的依旧磕磕巴巴,很不连贯。 商枝听了,冷笑一声,道:「你想说的,无非就是,这次悔婚事件,让皇兄颜面无存,成为众矢之的。」 双花低着头,沉默不语。此时,她的沉默,就相当于默默地认同了商枝的话,只是不敢开口附和罢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凭什么 商枝哈哈两声,笑声尽显悲戚,她咬牙切齿的道:「凭什么?!凭什么皇兄要成为众矢之的?皇兄什么也没做啊!」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父皇和北塞君主决定的不是么?!皇兄做错了什么?他遵从父皇的命令,遵从错了么?」 「还是说,皇兄错就错在太听父皇的话!他该反抗,该拒绝!可假如他反抗了,就会有一些无知的、自以为是的人冒出来,说皇兄有谋反谋逆的心思!」 话说到最后,商枝已经带起了哭腔。 双花一滞,忙跪到地上,嘴里连声道:「是奴婢说错话,还请公主殿下息怒。」 商枝又哈哈笑了两声,她自嘲的反问道:「错?你何错之有。」 还没等双花回答,商枝就从椅子上站起,朝着门口走去。 「公主殿下!」 双花刚欲起身跟过去,就听商枝怒吼道:「不许跟过来!!」 天边红得似血的晚霞逐渐被浓墨吞噬,整片天空变得昏暗无光。 「你们听说了么,太子被退婚了!」 「这么大的事儿谁不知道啊?我还听说啊,太子根本就和传闻的不一样!」 「诶,我一个亲戚,在宫里当差,他说太子的脾气特别臭!对待下人也特别残暴!」 「传闻里那些,什么温润如玉博学多才都是唬我们这些老百姓的!」 「对对对,传闻里都是骗人的!」 「怪不得北塞的公主要悔婚呢,要是俺,俺也不嫁!」 「你又黑又丑身材也臃肿,太子还不一定瞧得上你吧?」 「哈哈哈。」 「反正俺瞧不上那个无能的太子。」 「嘻嘻嘻。」 …… 那个被人们用万千美好来形容的太子殿下,那个被她们称作一颦一笑就俘获少女芳心的男子,如今被她们唾弃,被她们弃之如敝履。 可其实那个男子什么都没有做。 传闻里的模样,完全是人们幻想出来的模样。 他怎可能轻轻一笑就俘获所有女子的芳心?只不过是每个女子,脑海里,都有一个幻想出来的如意郎君。那些女子把如意郎君应该具有的标籤强行加在太子身上,所以太子的每一个举动才显得那么迷人。 如今太子被退婚了! 她们的如意郎君竟然吃了瘪!竟然被退了婚! 怎么能呢?如意郎君该是完美的人啊! 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能和她们幻想的模样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行!她们不能容忍! 于是她们口中那个受着万千女子喜爱的太子,一眨眼,变成了一个被人唾弃的窝囊废。 人言可畏。群众说你是神,你就是神,群众说你是狗屎,你就成了狗屎。哪怕你是一坨被污衊的狗屎,你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一群孩童手里拿着小风车,一蹦一跳的跑来。 「太子笨,太子傻,太子说话流哈喇!太子痴,太子呆,太子……」 「住嘴!!」 孩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商枝一声呵斥给打断。商枝怒目圆睁的看着孩童,藏在袖口的拳头越握越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没教养 孩童看着怒目圆睁的商枝,嘴巴微张着,止不住的发颤,眼眶里含着泪水。他们把手里的小风车纷纷扔到商枝身上,随后「哇」的一声跑开了。 「你看那个小姑娘怎么欺负小孩子哟!」 「真是不要脸!都把小孩子弄哭了!」 「简直是不害臊!」 「瞧着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姑娘,真是没一点儿教养!」 「就是就是,没教养!」 …… 商枝怔了怔,许是下午婚宴时喝的酒还未全醒,她只觉头痛,身形有些不稳。 耳边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尖锐刺耳,时而绝望悲戚,似孤魂野鬼一般。 哭喊声在耳边萦绕着,和上次在刑场听到的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森森白骨,她睁开眼,眼前天旋地转。 她走在街上,步子开始不稳,被一个路过的行人一撞,踉跄几步,好在对方眼疾手快的扶着她,她才没跌倒在地。 站在那人身旁的下属对商枝道:「姑娘没事吧?」 商枝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嘴里有气无力的道:「无事……」 说罢,就继续向前走去。 下属对不小心撞到商枝的那人道:「白公子,别看了,那姑娘不是说了无事么。王爷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不能耽搁了。」 被唤作「白公子」的那人点了点头,声音清冷的道:「知道了。」说完之后,就收回了担忧的目光,对身旁的下属道:「走吧。」 被那人一撞之后,商枝耳边的鬼哭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街道上人声鼎沸的嘈杂声。 商枝心下觉得奇怪,上次是看见了常山,如今是被人误撞,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相同、或者关联之处? 方才头痛欲裂,眼前天昏地暗,她也未瞧清撞她的人。只是隐约听见,好像有人唤了一声「白公子」…… 是谁? 商枝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嘆了声真是奇怪,便没再细想。 走了片刻,在一家府邸门口,她停住了步子。 她抬眼看了看府邸上挂着的牌匾,今夜月色有些暗,但也能依稀瞧清上面刻着的字—— 「将军府。」 她轻声念道。 商枝欲要进去,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侍卫行礼道:「参加公主殿下。」拦着商枝的刀戟还未被侍卫放下。 商枝冷冷的瞥了一眼侍卫,厉声道:「本宫要进去。」 侍卫道:「公主稍等。末将马上派人进去通报。」 「通报?」商枝哼了哼,她讽刺道,「本公主进这将军府还需要通报?!这将军府的警备真是高!连本公主都防备着!难不成是你家将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警备才这么高?!」 侍卫道:「公主误会我家将军了,这不是京城里出现接二连三的遇刺么,所以我家将军的警备自然高了些。进这将军府,不论是谁,都要通报。」 「哦?是么?」商枝饶有兴趣的道,「本公主若是想硬闯,你还能拦着本公主不成?」 第一百六十八章 虚伪至极 「公主殿下若执意硬闯,末将也只好得罪……」 「放肆!!」商枝怒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将军府走出,将「放肆」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悲喜。重复完后,又道:「确实放肆。」 商枝抬眼朝那人望去,瞧清后,她冷笑一声,讽刺道:「见南大将军一面,真是不容易呢。」 侍卫忙不迭的行礼:「末将参加南将军。」 南七微微颌首,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商枝身上离开过,他挑起半边眉毛,眼神里尽是玩味。 他道:「公主殿下勿怪,是臣,有失远迎了。」 商枝冷哼一声,心里道:「虚伪至极!」 南七继续道:「敢问公主殿下,您到我将军府邸,可是有要事商议?」 商枝假惺惺的一笑,道:「确有要事。本公主想与南将军单独商议一番,还望南将军,行个方便。」 南七哈哈两声,拱手道:「自是方便。」随后做出「请」的姿势,遣散身边的下人,带商枝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商枝倒也不客气,不等南七邀请,她就直接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南七瞥了商枝一眼,弯起嘴角,笑着道:「公主殿下来本到本将军的书房,真是一点儿都不拘束呢。」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斟了盏茶,端起茶杯道:「公主殿下找本将军究竟是要商议何事?本将军很是好奇。」 说罢,饮了口茶,细细品了品,点头夸赞道:「今日泡的茶,比往日的都好些。」 商枝反问道:「将军当真不知晓本公主为何而来?」 南七挑起半边眉毛,放下手中的茶水,故作谦逊的模样,拱手道:「恕卑职愚钝,还望公主明示。」 一听到「愚钝」二字,对南七积怨已久的怒气,齐齐涌上心头。 商枝从椅子上站起,把手里端着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她哈哈大笑两声,笑里满是嘲讽。 她怒道:「你愚钝?你若真的愚钝,那你又是如何躲过禁军的巡查,不留痕迹的将户部、礼部、刑部尚书统统刺杀?!」 「你若真的愚钝不堪!你又是如何做到一箭双鵰?!既扰了婚宴,又将兵部尚书刺杀!你愚钝?呵!」 南七不动声色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他擦了擦嘴边的茶渍,从容的道:「那几位尚书的死,与本将军有何关系?婚宴的事,本将军也听说了,太子殿下着实可怜了些。如今京城里,太子殿下成为了众矢之的,公主殿下心疼自家皇兄,气急攻心,胡言乱语,本将军也是理解。但公主殿下若一口咬定这些都是本将军一人做的,那本将军真真是太冤!」 「南七!!」商枝怒吼道,「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南七听了,也不怒,反而哈哈大笑两声,笑够了,他看着商枝,挑起半边眉毛,道:「哦哟哟,看把公主殿下气的。您气什么呢?我又没把你七岁那年,在迟暮国的事情说出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是凶呢 商枝怒道:「你敢?!」 「真是凶呢。」南七挑起半边眉毛,嘴角微微上扬,「不如我们赌一赌?你看我敢不敢说出去。」 商枝恶狠狠的瞪着南七,咬牙切齿的道:「你若是说出去。本公主就和你,同归于尽!」 南七哈哈两声,他道:「同归于尽?公主殿下莫不是气煳涂了。你如何能跟我同归于尽?」 他挑眉看着商枝,眼神里尽是玩味,他道:「那些尚书都是我派人杀的又如何?公主殿下,您现在才想起来跟我同归于尽,恐怕为时过晚。」 商枝一怔,冷静下来,怒火也褪去些许,她蹙眉道:「何意?」 南七笑着道:「看来公主殿下也没有很聪明,只是猜出我这个幕后主使,至于别的,还都不清楚呢。」 他看着被蒙在鼓里的商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他劝说道:「公主殿下的怒火若是撒完了,还请回吧。如今夜色已深,本将军就不远送了。」 至于别的,商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蹙了蹙眉,在心里纠结了半会儿,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你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 南七刻意迴避商枝的问题,他道:「本将军又不会杀您,您大可放宽心,在皇宫里享乐。本将军是个讲诚信的人,只要公主殿下继续装傻充愣,扮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那公主殿下和壮汉那一晚的事,本将军对外也会只字不提。」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走向商枝。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南七已经走到商枝面前。他垂眼看着商枝,对上那双燃着怒火的眸孔,他道:「公主殿下,您瞪我做什么呢?您既没办法杀了我,又迫于儿时阴影,没法揭穿我。您这样在心里闷闷的气着可不好,迟早要气出病的。」 商枝冷笑一声,她反讽道:「你怕不是巴不得本公主气出病来。」 南七哈哈大笑两声,道:「公主殿下误会了。」 说完之后,就朝门口大喊了一声「来人!」,不等商枝反应过来,就有两名侍卫走进书房。 南七看着商枝,眸孔的笑意深不见底,他笑着道:「送公主殿下回宫。」 侍卫齐声道:「属下遵命。」 说罢,就要压着商枝,往书房门口走去。 商枝奋力挣扎着,刚想开口呵斥,却忽的察觉到什么,她一脸惊恐的看着南七,道:「整个府里……府里都是……」 「都是我的人。」 南七看着依旧蹙眉难以置信的商枝,他道:「皇上分派下来的侍卫和婢女,早在我入府第一天,就已经被我全杀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说,公主殿下若是识相,还是不要挣扎的好。毕竟这些人,听命于我,而不是听命于朝阳皇室。」 商枝只觉心头滋生出些许的寒意,她咬牙低声道:「本公主自己会走。」 南七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将压着商枝的手拿开。 他看着商枝,笑着道:「公主自便,恕不远送。」 第一百七十章 失算了 商枝离开后,两名侍卫也依次告退。 南七朝身后的窗户瞥了一眼,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书房外打开窗户,从窗户翻了进来。那人看着南七,行礼道:「属下参加王爷。」 南七掠过那人,径直走到桌边,边倒茶水边道:「人可杀了?」 那人一听,面色闪过一丝惊慌,他支支吾吾的道:「回禀王爷……还……还未杀死……」 南七将茶壶朝那人狠狠摔去,只听「哐啷」一声,茶水四溅。那人跪地道:「王爷息怒。只是这次的人,与往日不同,棘手些。」 南七抿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茶水,他把茶杯放到桌上,一步步走向那人。他问道:「可有人被抓?」 那人摇了摇头,道:「无人被抓。只是白公子常居一枝香,在一枝香也颇有名气,那禁军首领和白公子还未打几下,竟直接将白公子的身份猜了出来。」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禁军首领是个断袖。 南七心里连声道:「失算了。」 随后,他轻笑一声,低声嘆道:「有趣。」 那人继续道:「身份被猜出后,白公子就成了围攻目标,敌方一刀一剑都朝白公子刺去,禁军首领也步步紧逼,一心想将白公子脸上的面纱摘去。白公子生怕身份败露,无奈又招架不住,遂派属下前来,恳请王爷再多派些人手。」 南七道:「不必了。你速速过去,让他撤退吧。」 那人一怔,不解道:「撤退?王爷的意思是……」 南七弯了弯嘴角,他笑着道:「何须派过多的人手?让他回一枝香歇着,本王亲自去取禁军首领的狗命。」 那人一听,忙道:「是。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告诉白公子。」说完之后,就翻了窗户,一跃而起,朝禁军首领的府邸奔去。 南七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袭黑衣,蒙着面。他用剑挑开窗户,翻身一跃,腾空而起,准备大肆杀戮,挑起一场腥风血雨。 今夜,註定不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 刀光剑影,手起刀落。 禁军首领的府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侍卫的尸体,上面插着数不清的刀剑利器。 一下属夸赞道:「王爷来的真是及时。」 一下属拍马屁道:「王爷的剑法宛若天下第一!」 另一下属慌张回禀道:「王爷!有一位侍卫逃出去了。」 禁军府邸的大门敞开着,南七朝门处望了一眼,夜色浓稠,侍卫的人影完全混入夜色之中。他从容的道:「追上,杀死。」 他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漏网之鱼罢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位下属齐声到了声「遵命」,就背上各自的兵器,朝府外奔去,消失在夜色中。 那名从血雨腥风里逃出来的侍卫,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他跌跌撞撞的行走在夜色里,身子似是随时都会倒下,他心里道:「我一定要将消息传出去……一定要把刺客的头目揪出来……为府中的人报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乱跑什么 「公主……公主殿下……」 走在路上的商枝听着这一声唤,不禁浑身打一寒颤。将军府邸偏远些,她从将军府出来后,走到现在,虽说是已经走到皇宫附近了,但还是未到宫里。 皇宫附近并不是市井林立,相反,很是凄清,因为周边是大片的灌木丛,市中小贩就算想在皇宫附近摆摊子,也无处可摆。 如此冷冷凄凄的情景,再加上天色骤晚。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氛围,被人突然一唤,总归是吓人的。 勐地一听,商枝还以为是耳边的鬼哭声又出现了,忽的又察觉不对,很明显的性别都对不上。 「公主殿下……」那人又唤了一声。 商枝循声望去,隐约瞧见地上有一个人影,许是那鬼哭声把她的胆子给吓大了,她瞧着也不觉得害怕。 她走到人影面前,蹲下道:「你唤我?」 那人喜极而泣,但由于身份重伤,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果真……果真是公主殿下……」 那声音继续道:「末将是禁军府邸的侍卫……禁军府邸遭刺客围剿……除了末将外,无一生还……」 商枝心里咯噔一声,一听到刺客二字,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七。 那人连咳几声,每咳一次都咳出血来。商枝心下担心,她关切的询问道:「这里离宫里不远,本公主先扶你回宫吧。」 那人拒绝道:「不必了……末将身份重伤……已无药可医……末将费力逃出来……就是想将刺客头目的信息传出去……好让刺客头目早日落网……这样……禁军府邸的兄弟们死的安宁……」 「刺客头目的脖子后面……有着一个红色的胎记……好似是朱雀……那样的胎记很少见……」 「哈哈……哈……终于将信息传出去了……末将死也死的瞑目了……」 话一说完,那人就断了气。 许是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就靠这消息支撑着,如今消息说了出来,他没什么牵挂,也就松一口气,合上了眼。 商枝蹙了蹙眉,嘴里喃喃道:「红色的……朱雀胎记……」 「沙啦啦——」周遭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谁?!」 商枝勐地起身,警惕的朝四周望去,今夜月色黯淡无光,周遭漆黑一片,她半个人影都未瞧见。 晚风拂面。她受惊的心脏狂跳几下,跳到了嗓子眼,她蹙着眉,心里喃喃道:「方才的声响……是风么……」 「唰」的一下,商枝眼前有一把摺扇,从眼前飞过。 摺扇从左侧而来,扇面几乎贴到了她的鼻尖。 扇面一颤,发出「砰!」的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打中了它。 商枝的目光随着摺扇移动着,正准备朝右侧望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只手,接住摺扇,那手的食指在扇的侧面一点,将摺扇合上。 「乱跑什么?不好好在决明宫待着,害我找半天。」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商枝闻声望去,她一抬眼,对上了那双带着些怒意的、关切的眼神。 第一百七十二章 腿短走的慢 「太……太师……」商枝怔怔的看着常山,木讷的道,「你怎么来了?」 常山哼了哼,他道:「你这么晚还不回去,双花不放心,她不敢惊动皇上,太子刚被退婚她也不想撞枪口。所以就跑我府上咯,托我找找你。」 商枝依旧疑惑,她不解的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啊?」 常山随口搪塞道:「心有灵犀,心有灵犀行不行?」 事实上,哪有什么心有灵犀,全靠土地公一路指引,他才得以找到商枝。 常山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侍卫,他对商枝道:「你没事吧?」 商枝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受惊了。」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未消失,那声响忽而近忽而远,让人很难分辨出声音究竟来自哪个方位。 常山环顾四周,许是今夜月色暗淡,他未瞧见半个人影。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周遭有人,在这样的情境下出现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善茬。 常山拉着商枝的手,就要往宫门口走。他一边走,一边道:「赶紧回宫睡觉。」 商枝指着躺在地上的侍卫,她道:「那……这个人就扔在这儿不敢了么?」 「什么扔不扔的,扔什么扔?」常山道,「他都已经断气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他背回去?等明日天亮了,你派人给他好好安葬一番,也算感激他这么费力的从禁军府里逃出来给你通风报信。」 常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商枝的步子有些跟不上,她几乎是被常山拖拽着走。 她低声道:「太师你能不能慢点走……我跟不上……」 常山很是爽快的答应下。 顿了顿,他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都给忘了。你腿短,走得慢。」 商枝瞪了常山一眼,不服气的嘟囔道:「就你走的快!就你快!那你还走什么走啊,你有本事你用飞的啊!?」 常山一听,乐了,他突然停住步子,转身看着商枝。 商枝没留神,自顾自的走着,一头撞在了常山的胸前,她一抬眼,正准备质问为何突然停下。质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眼前的人笑着道:「我还真有本事!」 「啊?」商枝一愣,有些懵。 常山得意的哼了两声,他一手揽过商枝的腰间,一手背在身后,捏了个法诀。他附在商枝耳边,低声道:「抱紧我。一会儿可别摔下来。」 说完之后,施法的手在身后晃了几下,道了声「飞!」,他的身子就腾空而起,商枝也跟着他飘在了空中。 他手腕上的白绫心情似乎有些激动,白绫的一端向上一挑,绕着常山的手腕反向转了几圈。 揽在商枝腰间的手腕上缠着白绫,常山一时之间也未发现白绫的异动,直到白绫的一端从商枝的肩头冒出,常山朝商枝身后一瞥,才看见开心舞动着的白绫。 「你敢!」常山皱着眉,朝白绫低声呵斥着。 商枝听到声音,抬眼疑惑的看着常山,她道:「嗯?什么敢不敢?」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才小心眼 常山心虚的道了声「无事」,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妄想自由活动的白绫,白绫终是被盯的心里发毛,委屈巴巴的又将自己重新缠回了常山的手腕。 常山一垂眼,就对上商枝疑惑的目光。他话锋一转,把话题岔开道:「啊,对了,你脖子上的伤,好点了么?」 商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她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纱布,道:「太医说明天再换一次药,后天就可以把纱布摘下来了。」 飞的速度比旁的都快些,在商枝回答的时候,常山已经抱着商枝落到了决明宫的屋顶上。 待商枝站稳步子后,常山得意了挑了挑眉毛,他道:「行了,到地方了。我就说我是有本事的!」 商枝一脸崇拜:「哇塞!没想到太师你还会飞呢。」 「那是。」常山咧嘴一笑,更加得意,「我以前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道士。」 商枝继续道:「我还以为太师你以前是江湖神棍,只会坑蒙拐骗说大话。没想到啊,太师竟也有厉害的时候。」 常山:「???」 他竟一时之间听不出这话到底是在讽刺他还是夸他。 常山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往后退一步,拱手道:「……告辞。」 「啊?」商枝一怔,她朝屋檐下面瞧了一眼,不敢相信的道:「太师,你不会是准备……让本公主自己下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准备去抓常山的袖子。谁曾想,常山灵敏的一躲,给躲开了。 常山身子往旁侧一退,悬在了半空中,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恕我实在是没时间把公主给送下去,我太忙了,忙着要去坑蒙拐骗呢。」 商枝听了,哭笑不得的道:「太师你这么小心眼的么?!」 说完后,又求生欲极强的掩饰道:「我方才随口一说而已,只是随口一说。」 常山反驳道:「你才小心眼!」 好嘛,小心眼无疑了! 商枝刚想再哄劝几句,就听下面有人大声的唤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她回头,朝下面一瞧,发现是双花。 双花眼尖的很,她大声道:「哎呀,公主殿下!您怎么在房顶上?」 似乎生怕声音小了商枝听不见似的,她担忧的催促道:「公主殿下您快下来!上边儿那么高!奴婢瞧着都害怕!」 商枝再一回头,发现悬在空中的常山不知何时早已离开,她撇了撇嘴,心里嘟囔了一句:「小心眼飞的真是快!」 她转身对下面的双花道:「你倒是给本公主找个梯子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 双花如梦初醒般的拍了一下脑袋,她道:「是奴婢急昏了头!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搬梯子去!」 商枝看着双花逐渐远去的身影,眸孔中的光亮忽的暗淡下来,她嘆了口气,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 红色的朱雀胎记…… 这个消息所指的人是南七么? 若真的是,那将消息告诉父皇的话,当年在迟暮国生不如死的那一夜,会不会就此被公诸天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什么都别想了 可除了南七,还有谁会刺杀禁军首领呢? 哪怕朱雀胎记这一线索指的不是南七,那也必定和南七脱不了干系的吧。 商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一闭眼,眼前出现的就是满身血迹的侍卫,他拼死从禁军府里逃出,只为将有效的信息传出去,好让死去的人死的瞑目。 「那个侍卫看到我的时候,心里应该很高兴的吧,他应该想着,『消息终于可以传出去了,公主殿下一定会告诉皇上的,到那时,刺客头目落网,我也算为禁军府的人报了仇,没有让禁军府的兄弟们死的不明不白。』」 商枝鼻子一酸,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侍卫的身影,她在心里继续自言自语的道:「他一定是自豪的吧。可他碰到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得知那个消息的人,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我? 「公主殿下!」一声唿喊把商枝从思绪中拉回来,「梯子搬来了!公主殿下你快下来吧!小心点!千万别摔着了!」 商枝朝站在下面一脸担忧的双花看了一眼,她清了清嗓子,沖双花道:「知道了!本公主这就下去!」 双花一听,忙对着扶梯子的下人道:「公主殿下要下来了!你们可把梯子扶稳了!」说完之后还不忘再三嘱咐商枝:「公主殿下您慢点!小心吶!」 待商枝从屋顶上顺着梯子下去了,落了地,双花依旧担忧的看着商枝,惊魂未定的道:「公主殿下您没伤着哪儿吧?」 商枝努力挤出一个笑,她道:「你瞧瞧你,本公主这不是好好的站你面前了么?放心吧,一点儿事都没有,好得很。」 双花听了,这才松一口气。她蹙着眉,叮嘱道:「公主殿下可莫要爬那么高了,真真是要把奴婢的心脏给吓出来。」 商枝敷衍的应了几声,随后径直朝卧房走去,双花刚欲跟上,就被商枝拦下:「不必跟了。本公主累了,想回房歇息了。」 「奴婢想……」 双花刚开口,不等她说完,商枝就打断道:「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你赶紧去歇息吧。」 见商枝执意如此,双花只好答应下,目送商枝回房后,自己也去歇息了。 卧房没点蜡,商枝关了门,身形晃了几下,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她只觉累得不行,累到外衣都没气力脱。 她躺到床榻上,空荡荡的卧房,一片漆黑。 脑子一片混乱。侍卫的身影像是刻在了脑海里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註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折磨她多年的梦魇,在此刻变得格外嚣张。她在那一夜的哭喊声,每一声、每一句,都似刀剑剜着她的心脏。 最可怕的,莫过于,往日的阴影歷歷在目。 她将被子用力往上一扯,蒙着头,她缩在被窝里,眼泪似决堤的海,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不管她多努力克制,都无法止住眼泪。 她只好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像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样,独自啜泣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末将告退 当晚,将军府。 奉命追杀侍卫的两名刺客返回到府中,跑到南七面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南七一瞧这情景,就知事情出了差错——不然好端端的跪地做什么?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刺客,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说。」 被指中的那个刺客颤声应了句「遵命」,随后道:「禀王爷,那侍卫负伤累累,我们很轻易就追上了的,但那侍卫运气极好,碰到了朝阳的公主殿下,我们不敢贸然行动,所以……」 刺客的话还未说完,被南七一瞪,就吓得浑身一颤,嘴巴像是被针线缝起来似的,怎么张也张不开。 站在一旁的竹沥好心提醒道:「王爷哪有闲心思听你描述过程?」 刺客恍然大悟的「哦」了两声,忙道:「侍卫最后虽已经断气,但在打斗过程中,那侍卫眼尖的很,瞧见了王爷脖后的胎记……」 竹沥饶有兴趣的道:「胎记?」 他刚想发表下自己的感慨,就听到一旁的人冷声道:「话多?」 竹沥干笑两声,一边摆手,一边心虚的否定道:「不不不,不话多,话一点儿都不多。」 说完之后,他似瞧救世主一样的瞧着方才说话的刺客,他指着那刺客道:「你继续说。继续说。」 刺客得到命令,想不说都不行了。他继续道:「侍卫在皇宫附近碰上了朝阳的公主,将胎记的事情告诉了公主,还特地嘱咐公主有胎记的是刺客头目。那侍卫说完就断了气,我们本想将朝阳公主杀死,一起灭口,可天有不测风云,一男子突然出现,用摺扇将我们打伤,还把公主护送到宫里。」 竹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们没辙了,就只好回来禀报了?」 刺客道了声「是」,又求胜欲极强的夸赞了一句:「竹公子英明。」 竹沥是个不经夸的人,他一听,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他替刺客开脱道:「哎呀,王爷啊,其实这事儿你也不能全怪他俩呀是不是?那公主被人护送到了皇宫里,他俩总不能闯皇宫吧?要是闯皇宫的话,事情不就闹得更严重了嘛。」 南七瞪了竹沥一眼,俗话说得好,抬手不打笑脸人。竹沥被刺客一夸,已经笑得眼睛都完成了一条缝。 「跟着齐六下去领罚吧。」 齐六是将军府的管家,说白了,也是南七从迟暮国带来的人。 刺客听了,如获大赦,忙磕头齐声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俩朝南七磕完了头,身子挺直又马上弯下,正准备多谢竹沥的时候,只听南七厉声道:「还不赶紧跟着齐六下去!」 这一声,把齐六也给吓着了。齐六道了声「末将告退」,就走到俩刺客中间,硬生生给吓蒙的俩刺客从地上拽起来,一手一个,拖着就往门外走。 站在一旁的竹沥可没被吓着,他不满道:「王爷,你为什么不让他俩谢我啊?你说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有点……」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王爷,你这是为何 竹沥「有点」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怪只怪词到用时方恨少,难听的词不敢说,好听的词说不出口。 南七瞥了竹沥一眼,不冷不热的道:「那个刺客夸你一句就足够昧良心了,本王心慈人善,不想看他再昧良心。」 竹沥一口气闷在心头,气急败坏的拿手指了南七一下,被南七一瞪,又默默的把手放了下来。 南七提起身旁的茶壶递给竹沥,竹沥一愣,不解道:「王爷你是要给我倒茶么?」 南七嘲讽的哼了哼,他翻了个白眼,用命令的口气道:「本王是让你去膳房接一壶热水。」 竹沥无奈的撇了撇嘴,他拖着长音,有气无力的应着:「哦——属下遵命——」 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身后的人忽的想起什么,又嘱託道:「记着。要热水。」 去膳房接一茶壶的热水费不了多少功夫,再加之膳房离书房不远,竹沥没走一会儿,就又回到了书房。 他提着满满一茶壶的热水,一边把手里的茶壶递给南七,一边道:「王爷,属下给您把热水接来了。」 南七伸手,用手背碰了碰茶壶。 竹沥错以为南七伸手是要接过手中的茶壶,他一撒手,茶壶「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热水四溅。 竹沥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地上冒着热气的水,又看了看站在眼前的王爷,他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王爷……我以为你伸手是要接茶壶的……王爷啊……这,这真不能全怪我啊……」 南七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很是大气,他对竹沥道:「无碍,反正这壶热水也不够热。你再去膳房拿一壶热水吧。」 竹沥瞠目结舌的道:「刚刚那壶……还不够热?」 南七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道:「不够。」 顿了顿,他挑起半边眉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要是下一壶水还不够热,本王就把你丢到热锅里煮了。」 竹沥听了,心情复杂的道了声:「属下这就去膳房拿热水!」说完之后,夺门而出,忙不迭的朝膳房奔去。 「嘶——哈。」 竹沥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提着一壶比刚才那壶热了好几倍的水,朝书房走来。 南七用手背摸了摸茶壶,只摸了一下,手背就被热水烫出了红印子。 竹沥道:「这壶的水要是还不够热,不用你丢,王爷,我自己跳进热锅里把我自己给煮了!」 「哦?」南七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竹沥。 竹沥被盯的心里发毛,他心里懊悔的恨不得朝自己嘴巴扇一巴掌——若真要扇,他恐怕也下不了手。 盯了一会儿,南七才满意的道:「这壶可以。」 竹沥一听,不禁松了口气。 只见南七一转身,背对着竹沥,半蹲下身,把垂落在脖子后方的长髮拨到一边,将朱雀胎记完完整整的漏了出来。 竹沥心里一颤,他虽猜出个八九,但抱着宁愿自己猜错的心态,试探道:「王爷,你这是……为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些疼,你忍一忍 南七轻声一笑,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 见身后的人没吱声,他用命令的口气道:「把热水往胎记那里倒。」 竹沥一怔,他劝道:「王爷……这可是滚烫的热水……」 「本王知道。本王要的,就是滚烫的热水。」 预想到的痛感还没有到来,南七有些心急,他催促道:「愣什么!快点倒!」 竹沥忽的想起什么,他忙道:「上次,上次在郊外,我们不是碰到了朝阳公主么?那次她都没有将她偷听的话说出去,那这次,说不定她也不会说出去呢?」 南七微微摇了摇头,他道:「你也说了,是『说不定』。说明你心里也觉得她有可能把消息透漏给朝阳的狗皇帝。这个节骨眼儿上,本王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有任何闪失。」 顿了顿,他继续道:「万一她想的是要跟本王同归于尽,她挖了坑,本王也不能傻傻的跳进去不是?」 他脖子后方的胎记,除了母妃,除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竹沥,就再无人瞧见过!旁人只道迟暮国的王爷身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虽不曾亲眼见到,但众人也一口咬定,胎记是奇形怪状,丑陋不堪。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脖子后方的胎记小心隐瞒着,如今,却在打斗之中,一时疏忽,被眼尖的侍卫瞧了去。 思及至此,南七不禁轻声一嘆,他朝身后瞪了一眼,厉声道:「难不成你要本王自己倒?」 竹沥磕磕巴巴的道:「不……不是……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之后,他一咬牙,道了声「得罪了」,就将手里提着的热水,朝胎记上倒。 「王爷……疼……你忍着点……」 一边说着,一边朝倒热水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吹着凉气。 一壶热水全数倒完,如今南七的脖子后面,哪还有什么红色的胎记,全是被热水烫烂的痕迹。 竹沥把茶壶随手一扔,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属下这就去把弎四叫来。」 说完之后,就忙不迭的夺门而出。 弎四是南七从迟暮国带来的郎中,医术高超,跟随他多年。 弎四一听自家王爷被烫伤,忙提了药箱,就往书房跑。竹沥紧跟其后。 他们赶到时,只见南七双手撑在地面,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额间的汗似雨水一般的顺着脸颊滑下。 「王爷!」弎四听竹沥说被烫伤,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烫的这么厉害! 他跑到去,跪坐到南七身旁,他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咒骂道:「哪个混帐玩意儿竟敢朝我们王爷泼这么烫的水?!用这么烫的水,也是缺了几辈子的德了!泼水的那人真是个混蛋!有娘生没娘养!老天要是有眼的话,就把那狗玩意儿一雷电噼死得了!」 南七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心里都替竹沥委屈的慌,他打断道:「行了……别骂了。」 弎四嘆了口气,虽心疼自己王爷,但也闭上了嘴。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草药敷在伤口处,一边道:「王爷,有些疼,您忍一忍。」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怎么哭了 弎四包扎完伤口,就离开了书房,回房继续歇息了。 弎四走后,南七对竹沥道:「他刚刚骂你,你怎的不知反驳,任由他骂?」 竹沥吸了吸鼻子,把头别到一旁,他道:「反正……反正把开水倒在王爷的脖子上,本就是我的不对……被骂几句又没什么。」 南七听了,属实觉得好笑,开水是他命竹沥倒的,虽是命令,可眼前的人还是心里万般过意不去。 他扫了一眼竹沥,目光忽的停留在竹沥发红的眼角,和蒙着水雾的双眼。 嘴角的笑意迅速蔓延开,他轻笑出声,有气无力的道:「你怎么哭了?本王都没哭。」 竹沥把脸往旁处又别了别,直到扭的脖子疼了,索性就转过身去,嘴硬道:「王爷说什么呢?我才没哭!我只是……只是被方才开水冒出的热气蒙了眼而已。」 南七可不信竹沥这鬼话,对于竹沥的为人,他再了解不过,除了话多,还是一个实打实的哭包。 他嘆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哄道:「本王又不是要将你丢进热锅里,你哭什么。再说了,这点小伤而已,不疼的。」 「这哪是小伤?!」一壶滚烫的热水倒在脖子上,怎算是小伤?! 竹沥吸了吸鼻子,依旧嘴硬道:「还有,我没哭!我怎么可能会哭呢!」 南七「啧」了一声,他道:「哭了就哭了,还嘴硬不承认。」 竹沥恼羞的小声呵斥道:「王爷!」 「好好好,不说了。」 顿了顿,南七虚弱的道:「你过来,把本王扶到床上去。」 这开水的后劲儿可真是痛,南七只觉方才的一壶开水下去,他脖子都要断了! 竹沥听了,忙连声答应着,一边应着,一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擦好之后,才将身子转过去。 身子虽转过去了,但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南七的眼睛。 他将南七从地上扶起来,随后抬眼瞥了瞥南七,一咬牙,道了声:「王爷得罪了。」就一把将南七横抱在怀里,抱着就往床榻边走。 南七一愣,他怔怔的看着竹沥,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竹沥抱到了他的卧房。 竹沥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了床榻上,放完之后,还贴心的给他盖了被子。 「你……」 刚一张口,就瞧见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他额间冒出的虚汗。 竹沥听到声响,抬眼朝下面一瞥,正好对上了南七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忙缩回手,耳根和脸颊纷纷红了起来。 他低着头,心里躁动的厉害,嘴里仍不忘提醒道:「王爷,你额间有汗。」 南七木讷的应了应,他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擦了几下,手就覆在脸上,盖住了半张脸。他道:「出……出去。」 「属下告退。」 竹沥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几步,就又被躺在床榻上的人叫住了。 南七深唿一口气,他道「你记得派人去一趟一枝香。」 竹沥道:「属下遵命。」 「出去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师好走 次日清晨,常山吃了早饭,就朝决明宫赶去,一心惦念着自家丫头睡得好不好。 他走到决明宫,怎么瞧也瞧不见自家丫头的身影,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不成一清早就乱跑去了?」 一旁打扫庭院的双花道:「太师,我家公主今日一早,就去养居殿了。」 常山疑惑道:「去养居殿做什么?」难不成是又闯了祸被皇上叫去领罚了? 双花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 常山道:「那你怎么不跟着她?扫地重要还是公主重要?整个决明宫里就没个清扫庭院的婢女么?」 面对常山一连串的疑问,双花有些憋屈,她也想跟着啊,关键是她家公主每次都死活不让她跟着呀! 双花解释道:「公主殿下不让奴婢跟,说是在皇宫里,大可放心,不会遇到什么事的。奴婢这不是无事么,所以就想着,把庭院清扫清扫。」 说完之后,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公主今日醒的格外的早,昨夜好似一夜没睡似的,黑眼圈极重。」 常山揉了揉眉心,心下不禁生出许多担忧,心里猜测道:「一夜没睡,难不成是跟昨晚碰上的那个侍卫有关?」 双花道:「太师,你要不在书房等一会儿?」 「等什么等?」常山摆了摆手,嘴里连声道,「不等了不等了。」 一边说着,一边迈出决明宫,朝养居殿奔去。 刚走到养居殿门口,就被门口的太监拦下:「太师,南将军和皇上正在前殿议事,皇上说了,没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常山随口诓道:「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见到公主殿下。」 太监弯着身子,讪讪笑了两声,他道:「太师,您和公主殿下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儿说呢。里边儿啊,不止公主殿下呢,南将军也在里边儿。太师您就在门外等一会儿吧,您的事儿再重要,也不可能有皇上和将军的事儿重要呀是不是。」 常山见太监死命拦着,硬闯的念头刚浮现在脑海,就被他制止了。 人间不比天界,他此番若是硬闯进去,恐怕只会给自家丫头平添麻烦。 常山无奈的嘆了口气,他道:「既然里边儿是要商议大事,那我找公主殿下商量的事儿,也只能往一旁放放了。唉,那我就先回决明宫等着吧。」 太监瞧着常山心急如焚的神情,还以为常山要硬闯进去,眼下常山要回决明宫,他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行了行礼,笑着道:「太师好走。」 常山满口答应着:「嗯。好走,好走。」 他绕到开养居殿的正门,消失在了太监的视野内。他心里道:「好走个屁!」 眼下是清晨,天色刚亮,天边还挂着昨夜的几颗星辰。周围人烟稀少,大部分的婢女太监都还在伺候自家主子吃饭,根本没闲工夫来养居殿晃悠。 常山朝四周瞧了一眼,再三确认四周没人后,捏了个法诀,起身一跃,身子就跃到了养居殿的屋顶上。 第一百八十章 儿臣没有给您添乱子 养居殿,前殿内。 「公主殿下,本将军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污衊本将军呢!」 商枝冷声道:「是不是污衊,南将军心里清楚。」 南七朝皇上拱手道:「皇上,还请您明察。臣怎会刺杀禁军首领和朝中重臣呢?」 看着南七假惺惺的模样,商枝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不会?!本公主还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你这个歹毒的小人做不出的?!」 商枝深唿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压了压,她自知此时不是争口舌之快的时候,于是硬生生把嘴边质问的话语咽了回去。 她顺着南七的话,对皇上道:「请父皇明察。」 皇上刚下了早朝,就碰上这一桩事情。朝中大臣接二连三的遇刺,禁军首领,包括禁军府所有的侍卫,都在昨夜遇刺,被刺客一一杀害,若真能将刺客揪出来,他自是求之不得。 若放在平时,南七被这么告上一状,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南七革职,压进大牢,抽个时间就把南七给问斩;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手里已经损失太多重臣,此番再损失一个将军,若没有铁证,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皇上也是忧心的很,一边是不能轻易定罪的大将军,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宝贝闺女,他属实不知该去信谁的话。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信错人,错一步,就会步步错,将局面搅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皇上嘆了口气,他道:「枝儿,你说南将军杀死朝中重臣,昨夜又围剿禁军府,你可有足够的证据?若没有,你还是退下,莫给父皇添乱子了。」 商枝抿了抿唇,低着头,轻声道:「父皇,儿臣没有给您添乱子。」 她道:「昨夜儿臣在皇宫附近,碰上了从禁军府里逃出的侍卫,侍卫告诉儿臣,刺客头目的脖子后面,有一个红色的朱雀胎记,侍卫还再三嘱咐儿臣,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父皇,让刺客头目早日落网,好让他死去的兄弟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道:「那个侍卫如今人在何处?」 商枝道:「禀父皇,那个侍卫本就负伤累累,被刺客重伤,他拼死逃出禁军府,将消息告诉儿臣后,他就断了气。」 南七勾了勾唇,他迅速将笑意收起,他皱着眉,嘆气道:「如今死无对证,臣也实在无话可说。但臣绝不会做出背叛朝廷之事,更不会去杀害朝中重臣,围剿禁军府。皇上,臣冤枉啊。」 「冤枉?」商枝冷笑一声,她对皇上道,「父皇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去皇宫附近搜寻一番,看看有没有一个身上满是血迹的尸体!」 不等皇上说话,南七就满怀歉意的对商枝道:「公主殿下,您这样说,那可就是误会本将军的意思了。本将军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眼含笑意的看着商枝,他一字一句的道:「本将军没有红色的,朱雀胎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看谁敢 「是么?那不如南将军将后颈露出看看如何?」商枝笃定的反唇相讥,这人今日特地穿得高领长袍,她就不信没有猫腻。 谁知,听见商枝的话,南七的笑意反而更大,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背过身子,背对皇上,说了一句模稜两可的话:「不知臣如果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否要求公主给在下道个歉呢。」 南七故意让自己的领口微微下卷,露出一圈圈的纱布,商枝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面上却因为形式不得不继续逼问南七,「道歉?南将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了,居然想让本公主给你一个小小的将军道歉!」商枝长袖一甩,「这胎记有或没有还两说呢!」 皇上的眉头微皱,要是以往自己的宝贝闺女一句话,杀个人算的了什么,现在却要受这般委屈,皇帝陛下心疼极了。 「南七!还不速速将你后颈露出,以证清白!」暴怒的皇上语气中无比的严厉。 南七心中冷笑,这样昏庸的君王,在如今的情势之下对自己的手下的将军居然还是这样的态度,这个国家迟早要亡。 虽然心中不屑,表面功夫却做了个十足,南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的悲愤。 「陛下,臣现在就自证清白。」 南七一把将高领外袍脱至腰间,露出颈上的纱布,和洁白的里衣。 商枝面上一红,她真没想到这南七会这般的不要脸,羞愤之下商枝一步上前,直接给了南七狠狠一巴掌,「无耻小人。」商枝眼中怒火要是可以化作实质一定会将南七烧死。 南七受了这一巴掌,心越来越沉,他是朝着商枝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一巴掌的仇,他记下了,日后必定十倍,百倍的讨回。 皇上也没想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狠,刚着自己的面,自己女儿娇蛮一些倒还好说,一个臣子居然敢下公主的面子,可恨! 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的话也许有几分道理。 南七虽然背对着皇帝,但是如芒在背的视线,让他瞬间知道了这个昏聩的君王在想着什么。 他冷笑道:「这不是公主要臣证明自己得清白,怎的还打臣?臣都是有些不理解了。」 商枝懒得在和南七搞这些弯弯绕绕,真不知道一个武将怎么会比文臣的心思还重,实在气人。 「来人,将南将军脖子上的纱布给我拆了!」商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南七,她一定要将这阴险小人的面目揭穿。 「我看谁敢!」 南七整整的跪着,嵴背挺的笔直,眼中的倨傲让宫人望而却步。 「好,好,好。」商枝连连拍手,「南将军好大的口气,那本公主亲自帮你!」 商枝粗暴的将南七脖子上的纱布扯下,磨蹭的南七的伤口生疼,豆大的汗水从南七的头上滴落。 随着纱布落在地上,入眼是一片吭哧不平的伤疤,坑坑洼洼,还透着几分血气,一看便是新伤。 「将军好手段!」商枝看着伤疤陷入了两难。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军的小童 南七抬起头,望着商枝的双目,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公主还不愿信我?」 这笑容悽怆,这话语悲凉,好似商枝的这一句说话,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商枝是谁? 她可是荣宠千万的朝阳公主,她怎么会被南七的话镇住。 商枝睥睨着南七,冷哼道:「对,本公主就是不信,南将军,你要不是心虚何苦将自己的后颈烫着这幅样子?这副做贼心虚的姿态,真是不让本公主怀疑你都难啊。」 那高位上的皇上被南七颈上的伤痕弄的噁心不已,早就顾不得商枝两人,任由他们自己辩驳。 南七听到皇上干呕的声音,一阵好笑,一国之君就这点定力,真是难看,只不过这公主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一个姑娘家家的,看到这样的伤口,非但没有被镇住,还思路清晰,还真是有些棘手。 他的思绪在心中绕了两圈,想着,要不要将自己那可怜的小哭包牵扯进来呢?不知道他上了这大雄宝殿可会紧张? 想到那人,低垂着头的南七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南七半天不语,商枝有些不悦,她怒目圆睁的看着南七,质问道:「本公主在问你话,南将军,这就是你身为人臣的态度?!」 她走进养居殿,将南七告上一番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和南七拼个鱼死网破! 那个让她噩梦多年的主使者啊! 她瞧一眼,都是恨的。 南七忽的站起身子,将外袍整好,七尺的身高足足高了商枝两头有余,他一步步的逼近商枝,商枝不得不步步后退。 就在商枝快要撞上大柱,南七停下了脚步,像刚才商枝看他那般,居高临下的睥睨商枝。 他道:「公主殿下,且不说臣这罪坐不坐的实,但就您这样对待功臣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心寒,真不知以后谁还敢为您,为陛下,为朝阳国卖命。」 这一顶大帽子商枝的万万不敢接的,要是真传出了自己苛待功臣的传言,现在真是兵荒马乱,没人愿意为了国家效力,那才是最可怕的。 商枝挺直身子,不服输的瞪向南七,那眼中的傲气,让南七也是不敢小觑。 「对我朝阳尽心竭力之人,本公主自然不会有一丝的不敬,可你这样的乱臣贼子居然还敢以功臣自居,实在是太不要脸!」 南七要的就是商枝慌乱之下,对自己用词不当,乱臣贼子?他还真是,可惜他是不会承认的。 得逞的南七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笑意一闪而过,他收起笑,作出一副痛心的模样,他道:「乱臣贼子?公主殿下,您真是太伤臣的心了,我这伤疤是我那个贴身侍候的小童,瞌睡发蒙之际,不小心被开水的热气蒙了眼,这才浇了臣一脖子的开水,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将我的小童召进宫中,仔细问询。」 商枝冷哼一声,她道:「将军的小童,他说的话,本公主可不敢信。」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另有其人 「那本太子的话,枝儿总该相信吧。」一个身穿杏黄四文龙锦袍的男子推门而入。 「儿臣参加父皇,父皇万岁……」 坐在龙椅上的人似是不在乎这些繁缛的礼节,许是眼下没心思在乎。他挥了挥袖子,道:「免礼。」 「谢父皇。」 说罢,那人看着商枝道:「枝儿,小童的话你不信,那皇兄的话,你总该信吧?」 商枝心里一颤,自己这皇兄没事来凑什么热闹? 她嘆了口气,蹙着眉,轻声唤道:「皇兄。」 商陆和商枝自小一起长大,商枝的品行他最清楚不过,这一声「皇兄」,话语里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斥责。 他心里只道商枝对南七误会至深,觉得自己突然出现,坏了商枝的好事罢了。 他走过去,走到商枝跟前,一旁的南七正欲行礼,身子还未弯下,就见商陆挥了挥袖子,道了声:「免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南七脖后方的烫痕,他只瞧一眼,都觉触目惊心,他蹙了蹙眉,对身旁的侍卫道:「去传御医,为南将军包扎。」 侍卫道了声「遵命」,就忙朝太医院奔去。 商陆看着商枝,他语重心长的道:「枝儿,南七的颈后没有朱雀胎记,至于杀害重臣与禁军首领的刺客头目,那个人不是南七,皇兄相信,南七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商枝鼻子一酸,她抬眼,对上商陆的眼神,她一字一句的道:「皇兄相信他?所以就觉得皇妹所言句句虚假,甚至觉得皇妹是无理取闹?」 商陆被商枝盯的心颤,对于这个妹妹,他虽经常捉弄,但心里还是疼着的。 如今的模样,瞧着似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他抿了抿唇,语气不自觉的放柔了些:「皇兄不是那个意思。皇兄是觉着,你们二人之间,也许有着什么误会。」 商枝讽刺一笑:「误会?」 她自嘲的笑了两声,笑够了,她道:「皇兄,你昨晚没去过将军府吧,既然没去过,皇兄又如何证明南将军的伤是不小心被烫无意为之,而不是昨晚故意将自己烫伤,想遮掩胎记从而欲盖弥彰?」 商陆道:「颈后带有朱雀胎记的人已被皇兄缉拿,刺客头目不是南七,而是另有其人。」 说完之后,他身子向一旁侧了侧,将站在他身后的男子露了出来,那男子拱手道:「草民参加公主殿下,参加将军。」 商枝目瞪口呆的看着男子,她嘴里不禁喃喃道:「竹……竹沥……他怎么会……」 商陆道:「今早下了朝回府的时候,在太子府的门口看见了他,他慌里慌张的,说是昨晚碰到了一个脖颈后方有朱雀胎记的人,那人要将他灭口,他无奈之下,跑到我这里来,想求个庇护。」 他看着依旧惊魂未落的商枝,他继续道:「皇兄听闻你将南将军留在前殿,非说他有什么朱雀胎记,说他是十恶不赦的刺客头目。南七怎么可能是刺客头目呢?简直荒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如何证明 商枝脚下一滑,身子直直的跌到身后的柱子上,她倚着柱子,眼睛直直的盯着竹沥。 早在她瞧见竹沥的时候,她就知晓,是自己粗心大意落了圈套了。 「说起刺客头目,也是巧得很,那人你也认识。」 商陆说完之后,沖殿门口唤了声:「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 商陆瞧了那人一眼,他转身看着商枝,伸手摸了摸商枝的头,算是安抚。 他走到殿中央,朝皇上行礼道:「禀父皇,真正的刺客头目,已被儿臣缉拿。」 商陆走过去的时候,竹沥也跟了过去,商枝一挪眼,瞥见了一旁的南七。 似计谋得逞般,南七得意的挑了挑嘴角,忽而,他眼神变得阴暗,他用口型道:「不听话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商枝一怔,只觉在心里好不容易堆砌的围墙瞬间崩塌。 她垂眼看着地面,眼眶里已噙着泪水,她在心里轻声嘆着,果然还是把自己赔进去了么…… 「太医到——」 从殿门口传来一阵拖着长音的声响,随后迈进一个年迈的老者,提着药箱,跑到皇上面前,磕头行礼道:「老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甩袖子,道:「免礼。」 那老者从地上晃悠悠的起来,摸了一把鬍子,谦卑的道:「还请皇上勿怪,臣来晚了,属实是因为……」 此时的皇上哪有心思听太医啰嗦? 他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你快去给将军包扎伤口吧。」 「老臣遵旨。」说罢,就走到南七身旁,将南七小心翼翼的搀扶到椅子上。 皇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那人,他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的道:「陆儿,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刺客头目?」 商陆点头道:「正是。」 皇上道:「如何证明?可有证据?」 那人被一旁的侍卫按到地上,商陆走过去,走到那人身旁,他半蹲下身子,将那人的衣领向后折起,露出脖颈处的皮肤。 他道:「禀父皇,此人脖颈后方有枝儿所说的红色的朱雀胎记。」 皇上不禁松了口气,若刺客头目真是眼前的这个无名小卒,不是当朝大将军,那真真是最好不过,免得他折损一名大将。 「枝儿。」皇上唤道,「你过去看看,此人的脖颈后方,是否有你所说的朱雀胎记。」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总要把女儿给安抚好。 商枝微微一愣,忙侧身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她转身朝皇上行礼道:「儿臣遵旨。」 说完之后,就走到那人的身旁。 她的眼神朝商陆轻轻拨开的衣领处瞧了一眼,只瞧了一眼,她就闭上了眼睛,不愿多瞧。 没有的。 没有什么朱雀胎记的。 她与那人虽没有过亲密接触,可是她在无意间瞧过,那人香肩半露,衣衫还未穿好。画面一闪而过,她未瞧得清,但她可以保证的是,一闪而过映入眼帘的画面里,绝对没有红色胎记。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现在有眼福了 那人的脖颈处,好似是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如今也是有,那条疤痕依旧在,可以隐约瞧见。 唯一多出来的,是那块红色的胎记。 不,那不是胎记。 朱雀的图案,分明是刺上去的! 商枝深唿一口气,她慢慢睁开眼,只觉眼前天昏地暗。 良久,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禀父皇,此人的脖颈后方,确有红色胎记。」 皇上听了,又确认道:「此人的胎记,与你说的,可有误差?」 「无误。」 商枝说话的时候,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那块胎记上,她吸了吸鼻子,对皇上拱手道:「父皇,儿臣忽感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回决明宫歇息。」 「身体不适?」皇上关切道,「需不需要让太医给你瞧瞧。」 商枝嘴角挤出一抹笑意,她笑着道:「多谢父皇关心。不必劳烦太医了。」 皇上不放心的道:「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生了病可万万不能拖着,还是让太医瞧瞧吧,正好太医也在。」 商枝张口,刚想继续推脱,就听一旁的皇兄道:「父皇,您还是让枝儿回决明宫歇息吧。」 「哦?」商陆这么一说,皇上的注意力就全移到了他身上,皇上挑起半边眉毛,一副要看看他能扯出什么么蛾子的模样。 商陆道:「父皇可听说过白芥子?」 皇上轻声一笑,用手朝着商枝指了几下,打趣道:「拖你这个好皇妹的福,眼下这京城里,谁不知道白芥子这号人物?谁不知道你皇妹看上了他?朕对那个小倌也着实好奇,究竟是如何的样貌,能把你皇妹迷的如痴如醉。但一直都没眼福,未能瞧上一面。」 商陆附和一笑,继续道:「父皇,您现在有眼福了。」 皇上一愣,他瞧了瞧五花大绑的那人,又瞧了瞧商陆,见商陆微微点头,皇上心下已是明白大半。 敢情自家闺女是因为痴迷许久的清冷小倌,突然成了无恶不作的刺客头目,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才闷闷不乐? 如此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一边想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改天非要为自家女儿择一门好亲事不可。 他对商枝道:「枝儿啊,你……你莫要太伤心难过,朕……你……你先回决明宫里好好歇着,好好歇着。」 说来惭愧,这个帝王委实不太会安抚人。 商枝拱手道:「父皇的好意儿臣心领。儿臣告退。」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前殿。 趴在屋顶上掀开一片房瓦,透过洞孔偷偷观察的常山,从洞孔里瞧见商枝离开了,他便也准备起身,从屋顶上下去。 可眼下这情景,想从养居殿的屋顶上悄无声息的下去,不是件容易事情。 常山不禁嘆了口气,他将白绫系在腰间,轻声道:「白绫,去天界!」 话音刚落,绑在常山腰间的白绫就迅速变长,向上生长,直入云端。白绫的另一端一沉,想必是绑住了南天门的柱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有完没完 常山拽了拽腰间的白绫,白绫就急速缩短,只听「嗖」的一声,常山就被白绫一屁股摔到了南天门门口。 常山一边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一边在心里低声咒骂道:「死白绫,一天不收拾你,你还反了是不是?!」 他朝白绫一瞪,没好气的吼道:「回来!」 这一声「回来」,带着不少的怒气,把镇守南天门的两个侍卫都给吓了一吓。 白绫身子一抖,忙缩回原样,朝着常山的手腕绕了几圈,自己把自己给绑了上去。 常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南天门跟前,就听见两个侍卫齐齐行礼道:「末将参见上神。」 常山一边走进天庭,一边摆手道:「免了免了。本上神就是在凡间待的无聊,来天界瞧一瞧。」 这话说的极其心虚,他如今白天被封印了仙术,哪怕是上了天界,封印也依旧在的,此时的他,与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多了个法器罢了。 入了天庭,直奔司命星君的住所而去,走到殿门口了,才听司命星君的小童说,司命星君被天帝传到了大殿。 常山嘆了口气,只好又赶到大殿。 殿中。风化硝坐在龙椅上,花神和司命星君站在殿中央,各站一旁。 常山一买进大殿,就听风化硝嫌弃的道:「你怎么又来了?」 又? 什么叫又来了? 他来天界来的很勤么? 常山略微一思忖,随后朝脑门一拍,他差点忘了,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按凡间的日子来算,他是半月或是数日一来,但按天界的时间来算,一炷香一盏茶的时候都不到,许是一眨眼,他就又来了。 思及至此,常山冲风化硝咧嘴露牙的讪讪笑了两声,他挠了挠后脑勺,难得一次觉得面子挂不住,他道:「这不是在凡界遇到了太多难题么?唉,来的勤就来的勤吧,总比我不来强,对吧?你说咱俩这关系,你肯定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我怎么会捨得让你如隔三秋呢——对!我肯定是不捨得的,所以我这一天里边儿,就来了好几次,生怕你想我想的夜不能寐。」 风化硝听了,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他一抬手,捏了个法诀,正准备一挥袖子,朝常山扔去。 好在常山眼尖的很,瞧见了那法诀。他忙不迭的摆手摇头道:「别别别!你冷静一点啊兄弟!我现在可是没一点儿仙法的!你这一记利刃下去,我不死也得弄个半残的!」 见风化硝嘆了口气,将法诀收回,常山忍不住吐槽道:「你说你堂堂一个天帝,怎么连一丁点儿的仁爱之心都没有呢?啊?我现在就跟地里的大白兔一样,可怜、弱小,还特别无助。你说你怎么就忍心对大白兔下手呢?你是大灰狼么你?」 风化硝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实在搞不懂为何他这个结拜的兄弟可以如此的不要脸。他不耐烦的打断道:「你有完没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常山拖了拖长音,顿了顿,道:「完吶。随时都可以完吶。」 风化硝瞥了常山一眼,他嘆气道:「真没想到你仙术封印了还能上天。」 常山嘿嘿笑了两声,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有白绫嘛!我没了仙术不代表我没法器呀是不是?」 风化硝认可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这就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一个道理。」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白绫是『一人』,你是『鸡犬』。它上天了,你也跟着上来了。唉,本天君都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常山怒道:「风化硝!」 风化硝悠哉悠哉的坐在龙椅上,他道:「叫本天君何事?」 「你……」 「诶。打住。」风化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本天君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莫忘了天界与凡间的时差,别到时候自己误了事情,再把罪责怪到本天君头上。」 一想起往日常山撒泼的模样,他头疼之余,还有些后怕。 常山一听,到嘴边的浑话绕着他的牙齿转了几圈,最后化作一口气,被他无奈的嘆了出来。 虽说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急事,但还是不要消失太久的好。 思及至此,他朝风化硝咧嘴露牙的笑了两声,讨好的道:「好哥哥,我借你两个神仙一用,就用一会儿,许是你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又回来了。」 风化硝皱了皱眉,不解道:「本天君何时有了你这个弟弟?」 「哎呀,就上次嘛。」常山一边说着一边朝风化硝走去,他盘腿坐到一旁,嘴里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你当大哥我当小弟?」 他忽的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惊讶道:「难不成你一个天帝,竟想要给我做小弟?」 说完之后,忙摆手摇头的道:「不可不可呀,我实在是受不起的呀。」 风化硝侧了侧身子,他对着常山,抬脚就准备一踹。 他脚刚抬起来,小腿就被常山轻轻打了一下。 「哎呀,脾气这么暴躁。」常山一边打着一边说着,打完之后,他将风化硝抬起的脚,硬生生的给按到了地面上。 他往风化硝腿边蹭了蹭,随后一把抱住了风化硝的大腿。 如今仙术被封印,自己与风化硝毫无抗衡之力,眼下打不过,只能打牌了。 曾有圣人曰:「要打就打亲情牌,管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反正四海之内皆兄弟,先晓之以情后动之以理。」 ——这个圣人就是常山。 抱着这样的想法,常山死死的抱着风化硝的大腿,任凭风化硝怎么拖拽,他都不放手。 他道:「正好我要借的就是你殿中的这两位神仙!我的好大哥啊!你就借给我吧!让他们跟着我去凡间说会儿话!毕竟在这天界,连话都说不起啊!一眨眼,凡间都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了!反正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他俩就自己上来了!」 顿了顿,他哀嚎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喊道:「哥哥啊!!我的好哥哥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上只有哥哥好 「啊!!世上只有哥哥好啊!我的好大哥啊!!哥啊!哥哥啊——」 风化硝拿常山这泼户没有一点儿办法,若是换成别人,早被他以「冲撞天帝」的罪名给赐死了。 可这人偏偏是自己下凡歷劫脑子一热拜了把子的兄弟,偏偏他是个念情的人。 风化硝嘆了口气,扶额想道,天界的三千多条规矩,其中有将近三千条天规,条条都是他针对常山为常山量身定做。 然而这些规矩,对于常山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想想也是觉得惭愧。 「哥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爱好打断了风化硝的思绪。 常山见眼前的人有些许动容的神色,忙「火上添油」的道:「啊啊!哥哥啊!!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准了。」风化硝束手无策,终是彻底被常山打败,点头允准下来。 常山一听,乐了,忙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他咧嘴笑着道:「多谢哥哥,呸,天帝。嘿嘿,多谢天帝。」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屁股。 风化硝嫌弃的瞥了一眼,提醒道:「殿中没灰。」 常山嘿嘿笑了两声,他道:「习惯了。」 风化硝:「……」 常山转身看着站在殿中央的两位神仙,他双手环胸,得意洋洋的道:「你们两个,是自己跟着我下去,还是让白绫把你们绑下去?」 一仙拱手道:「小仙自己跟着您就好,不用绑。」 另一仙忙附和道:「不用绑,不用绑。」 常山满意的点头道:「好。那就走吧。」 说罢,就大摇大摆颇为得意的朝殿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门口,抬脚准备迈门槛的时候,忽觉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他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的摔到了地上。他脚腕扣在门槛上,被门槛硌得生疼。 「风化硝!!!」他不瞧也知道是谁推得他。 风化硝生怕眼前的好兄弟一气之下,抛却凡间的事,死皮赖脸的趴在地上不走,跟他撒起泼来。他忙使个仙法,送常山一程,直接把常山给变到了凡间。 「哎哟——」 落地时,又是狠狠一摔。 好在旁边有棵树。常山扶着树,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人间,月亮当空,天色已晚。 常山环绕一圈,心下猜测道:「这里……好似是郊外……这棵树……好似就是我以前经常用来把土地公倒挂上去的那棵树……」 「上神。」 在常山猜测的功夫,二位神仙已从天界下来,落到了他面前。 常山朝着那两位神仙瞥了一眼,他道:「青葙子,你还记得我那根玉笛么?」 「啊?」一提到那根被他弄丢的玉笛,他就双腿打颤,「小仙记……记得……」 常山看着害怕得发抖的青葙子,他忙解释道:「本上神没跟你算旧帐,再说了,本上神有那么可怕么?本上神就是想问问你,你可还记得你是在何处把玉笛弄丢的?」 青葙子一边细细回想,一边小声喃喃着:「何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是个傻子吗 细细想了片刻,青葙子没底气的道:「好似……好似是在武神殿门口……」 「武神殿门口?」常山挑起半边眉毛,他道:「你确定?」 这一声询问,可又把青葙子给吓着了,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磕磕巴巴的道:「不不不……不确定……好似是在武神殿附近……不确定是在门口……」 「有没有可能——」常山拖了拖长音,顿了顿,终是把自己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玉笛丢到了武神殿?」 青葙子点头应道:「有……」 应完之后,他又小声补充道:「玉笛丢的前一天……小仙去武神殿拜访了一番……碰巧武神在练武……小仙也跟着武神耍弄了几个招式……之后回了花神殿,浑身疲惫不堪,直接歇息了……次日醒来……便发现玉笛丢了……」 发现弄丢的时候,他一思索,就琢磨着许是丢到了武神殿,本想去武神殿中或者附近寻找一番,结果常山就一顿撒泼,把他吓得不敢出殿。 说起常山的那根玉笛,也是有些来头。 鬼蜮一凤凰作恶多端猖狂无比,谈不上奉命,常山也就是闲的无聊,把鬼蜮凤凰给收服了,收服之后,顺手封印到了插在腰间的玉笛上。 封印的记号,就是一个红色的凤凰图案。这个图案还是常山亲手烙印上去的。 对于凤凰,常山一直将它与朱雀区分不开,在常山的认知里,二者唯一的区别,大抵是凤凰的尾巴长一些,而朱雀,尾巴没有那么长罢了。 若玉笛是个牢笼,将鬼蜮凤凰围困,那封印记号,就是牢笼的一把锁,把牢笼锁住,让鬼蜮凤凰无法从牢笼挣脱。 凡事都没有绝对。 若是这玉笛被武神捡去,一起下凡歷劫,投了凡胎,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常山得知刺客头目有红色的朱雀胎记时,他便起了疑心,当他发现那个被五花大绑押进养居殿的人是白芥子时,他就把疑心挪到了武神身上。 武神脖颈后方有一条疤痕,他是知道的,因为那条疤痕正是出自他之手,可这朱雀胎记,也忒邪门了点吧? 神仙下凡歷劫,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难不成顺道把人皮也换了,所以身上多出一个红色胎记? 常山想的入迷,情不自禁皱了皱眉,轻声嘆道:「荒唐。」 「啊?」 这一声「荒唐」,把二位神仙都给听懵了,他们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荒唐。」常山又嘆了一声。 他揉了揉眉心,只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他心里发愁道:「武神怎么会带着玉笛下凡歷劫呢?——他是个傻子么?没看见上边儿的封印记号?」 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眸光一亮,心里猜测道:「难不成武神下凡歷劫的时候,顺手把玉笛插在了腰间,于是……用风化硝的话来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武神是『一人』,鬼凤是『鸡犬』,武神投了胎,鬼凤也跟着投胎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上神是不是记错了 二位神仙瞧着忽而皱眉忽而亮眸的上神,颇有些中了邪的韵味。二位神仙虽这么想着,但说,是不敢说的。 可眼前的这位上神若真是中了邪,他们二位罔若未见,总归是说不过去。还是上前关心几句的好。 二位神仙彼此推脱一番,最终还是司命星君揽了「关心」的重任。 司命星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上神,您……没事儿吧?」 常山「啊?」了一声,随后摆手道:「无事无事。」 说罢,他双手环胸,倚着一旁的树。他对司命星君道:「司命,你那命谱里,武神是不是该回天界了?」 司命星君点了点头,掐指算了算,他道:「按照人间的日子,估摸着,还要半个月。」 「半个月?」常山挑眉道,「今儿早上他应该就被关牢判刑了吧?怎的还需半个月?」 司命星君道:「上神有所不知,武神被判刑之后,小帝姬去向凡间的皇帝求情了。」 常山心下一惊,他吃惊道:「皇帝这么心大的么?求个情就能让重犯多活半个月?」 司命星君摆手道:「不不,不是。皇帝的本意是今日下午就问斩,小帝姬听了,就跑去求情,这一求情,就将斩刑延缓了四五日。就在这四五里,朝阳国就亡了,亡国了,武神也不用受斩刑了。」 说完之后,他笑了两声,道:「多亏小帝姬心慈人善,武神才能在人间多活半个月。」 常山想了想,道:「本上神走之后她求的情?」 司命星君点了点头,道:「正是。」 常山道:「你确定她这是心慈人善,不是助纣为虐?」 司命星君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常山继续道:「还有啊,什么叫做『朝阳国就亡了』?亡什么亡?我闺女在朝阳国里边儿生活的好好的,不能亡,亡国了的话我闺女不得伤心死?」 司命星君道:「上神,小仙也知小帝姬心肠软,亡国了的话肯定是要伤心难过一番。可家国大运,乃是天定,我们这些做神仙的,也不能私自乱改啊!更何况,这朝阳国,时运不济,迟早是要亡的呀!四日后不亡,五日后就亡,五日后不亡,六日后定亡。」 常山听得心浮气躁,他不耐烦的打断道:「亡亡亡,亡什么亡?你是狗啊一句一亡亡?」 司命星君有些难为情的唤道:「上神。」语气颇为无奈。 常山嘆了口气,他摆了摆手,连声道:「罢了罢了。这种事你也改不了。」 他揉了揉眉心,忽的想起什么,他道:「对了。你可知凡间有个叫南七的?他是何来歷?与我闺女又有何渊源?」 他趴在屋顶上瞧着殿里的时候,注意力全在商枝身上,旁人未能注意到的,他全注意到了。 其实若细细瞧着,也不难发现商枝和南七的关系不一般。尤其是和南七对峙的时候,商枝的脸色极其难看。 「南七?」司命星君想了想,道,「上神是不是记错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个名字好熟悉 常山挑起半边眉毛,他轻哼一声,饶有兴趣的道:「记错?」他记性这般好,怎可能连一个人的名字都记错? 司命星君听了,忙否认道:「不不……上神怎么可能记错呢?许是小仙疏忽了这个叫南七的人。」 说完之后,便开始自顾自的喃喃着:「南七……南七……这个名字好熟悉……」 司命星君喃喃着想了一会儿,随后一拍脑门,激动的在空中指了几下。他眸光亮着道:「哦哦,小仙想起来了。」 他道:「南七是一个化名,对于这个化名,小仙没多大印象。所以方才上神提起这个化名,小仙一时之间没想起这个人儿。」 「化名?」常山轻声哼了哼,不屑道,「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他咋不化缘去呢还化名。」 他揉了揉眉心,道:「那他和我闺女到底有何渊源?」 司命星君一听,嘿嘿讪笑了两声,道:「上神怎知他们二人之间有渊源?」 常山瞥了司命星君一眼,催促道:「别岔话题!快说!」 司命星君扭捏了一番,有些难为情的道:「上身啊,他们二人之间的渊源……小仙有些难以启齿……」 常山「啧」了一声,他道:「那你把命谱给我看看。」说完之后又忙补充道:「本上神发誓,绝对不乱改。」 司命星君迟疑了一下,随后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道:「再难以启齿的事情,比起把命谱给上神……都不算什么!那些事情也都不难以启齿了!」 常山听了,不禁在心里翻了一个莫大的白眼。 司命星君朝常山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让常山凑近些,把耳朵凑过来。 常山瞥了一眼一旁的青葙子,又看了看司命星君,心里道:「这里就三个神仙,有什么悄悄话好说的?」心里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照做。 司命星君附在常山耳边,小声叙述了商枝七岁那年去迟暮国所发生的事情,并将南七这个幕后主使,也说了出来。 一番耳语过后,常山心头已涌起一股怒气。他忽的想起殿中的情景,那时的南七奸计得逞,一定得意至极! 思及至此,常山越想越气,遂捏了个仙诀,隐了身形,直奔将军府。 司命星君一愣,他生怕常山惹出什么事情,忙对着常山离去的方向大喊道:「上神!您去哪儿啊!您可千万要冷静别乱来啊啊!!」 一旁的青葙子很是疑惑,到底是何事能让这个上神如此气急败坏又如此匆忙?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青葙子拍了拍司命星君的肩膀,饶感兴趣道:「星君,方才,您和上身说了什么啊?」 司命星君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眼前就突然出现个人影,把他勐地一吓。他定了定心神,瞧了瞧,才发现是刚才离去的上神又回来了。 他一拱手,还未开口行礼,就听见眼前的上神怒道:「对于此事,司命你若敢对外提起一个字!本上神就敢亲手割了你的舌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儿 司命星君抿了抿唇,忙解释道:「上神,方才花神是问了,但小仙并未要说呀!小仙开口是想让他莫多管闲事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瞪着一旁的青葙子,青葙子自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吐了吐舌,任凭司命星君瞪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许久无人回应他,他一抬眼,发现方才还在眼前的上神,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将军府。 「太……」 门口的侍卫刚张了口,话还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常山下了昏睡蛊,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虚掩的大门,抬脚就是勐地一踹,只听「哐当」一声,大门被踹开,府内庭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不等庭院里的侍卫作出反应,常山一挥袖子,将许多昏睡蛊撒在了空中,于是满院的人纷纷倒下,昏睡过去。 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只听「吱呀——」一声,卧房的门开了一个小缝,随后一柄长剑从门缝中扔掷过来。 常山一记冷眼扫过去,他将插在腰间的摺扇拿出打开,朝长剑扔去。 长剑始来,摺扇相迎。 眼见摺扇扇面被长剑刺出一条裂缝,常山蹙了蹙眉,忙一跃而起,伸手抓住悬在空中的摺扇,摺扇被他渡了些仙力,长剑被仙力勐地一震,在空中连轴转了数圈。 他看着扇子上的裂痕,心里发愁的道:「上次被风化硝划出来的一道裂痕,修了足足三日才修好!这长剑怨气四足,被它砍出来的这一道,恐怕修个三日都不见得能修好。」 发愁完又情不自禁的咒骂道:「这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儿怨气竟这么足?!这缺德的东西到底染了多少怨灵沾了多少人血??」 此时,从一旁的卧房里走出一个人,那人朝空中一跃,准备握住长剑剑柄。却不曾想,中间被截了胡—— 在他即将握住剑柄的时候,常山身子一侧,一手合起摺扇,另一手握住长剑剑柄。 那人见长剑被人抢了去,一脸惊恐,他定了定心神,正欲伸手将长剑抢夺回来,就被常山抬脚一踹,身子失去重心,直直的朝地面摔去。 常山将手里的长剑打量了一番后,他不禁感慨道:「啧。我说这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儿呢,原来是断生啊。」 顿了顿,又夸赞道:「不错不错,是一柄好剑。没想到这混蛋玩意儿做工竟这么精緻。本上神瞧了,都忍不住心动一番呢。」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里满是讥讽之意。 「上神如此清高,想必不会抢夺我的剑……」 那人话还未说完,嘴巴还张着,嗓子眼儿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不为别的,就因为方才还悬在空中的上神,一眨眼,就站到了他面前,手里断生的剑尖直指他的喉咙。他想说,也没那个胆子。 常山哈哈笑了两声,他自嘲道:「清高?本上神可不是什么清高的上神。瞧见了喜欢的东西,不管是抢还是夺,亦或坑蒙拐骗,本上神都要收入囊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要乐观一点儿 那人听了,哑口无言,喉结动了动,似是想破口大骂一番,但碍于有剑指着喉咙,纵使他心中不悦,他也不敢开口说个不字。 常山瞧着那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心情大好,手里的断生剑身一侧,那人乘着这个时机,忙变出一把短刀,朝眼前的上神刺去。 那人刚一抬手,短刀还未刺出去,只觉勃颈处剑锋逼人。他被架在脖子上的断生吓得不敢动弹,握着短刀的手悬在半空,似是静止一般。 常山半蹲在那人的身边,他盯着那人手中的短刀瞧了瞧,随后「啧啧」了两声,把短刀从那人的手中硬生生夺了出来。 他一手握着断生,一手把玩着短刀,将短刀绕着自己的手腕转了一圈。他握着刀柄,感慨道:「这个刀也不错啊。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短刀有名字么?不如本上神给它取一个?」 「不必。」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那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把短刀就叫个——」常山想了想,道:「就叫『长绳儿』吧。一个短绳一个长绳儿的,这一刀一剑,也真是相配的很!」 常山看着那人狰狞着敢怒不敢言的嘴脸,他嘿嘿笑了两声,他道:「瞧把你高兴的。本上神不就给你这短刀取了个名字么?」 笑够了之后,他又道:「你瞧瞧你,这眼珠子高兴的都快要瞪出来了呢!哎呀,你要乐观一点儿啊,短绳虽不是你的,但长绳儿是你的啊。你管它长与短,好歹都是个绳嘛。」 他看着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那人,讪讪笑了两声,他拿着短刀敲了敲那人的肩头,道:「不要这么凶嘛。你这模样,好似断生真的是你的似的。你不如跟本上神好好说说,这把断生,你是如何偷来的?」 那人刚要开口辩驳,常山将手里的断生往他脖子上凑近一番,包扎在他脖子上的纱布都被端上割了个口子。 常山收起笑意,他讥讽道:「也亏得你有本事,能从鬼界双窍的手里把断生偷出来!啧啧,真是让本上神对你刮目相看。不过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品行,就算偷到了断生又如何呢?就凭你,也配得上断生这把好剑?!」 他拿短刀敲着断生的剑身,剑身一震一震,发出「咚咚」的声响。他一边敲着,一边继续道:「你说你既偷了断生,那怎么不把霜刃也给偷出来呢?鬼界双窍,一个南岭荛花,一个王不留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啊,本上神差点忘了,你不是个东西。」 在鬼界,最常见、最低的一阶是鬼,其次是魅,最高的一阶,唤作『窍』。窍极少见,鬼界数千年,存活世间的只有两个窍,一个手握断生,一个手握霜刃,大抵可以用统领鬼界来形容,俗称鬼界双窍。 鬼界有了双窍之后,群鬼觉得鬼界有了双窍罩着,于是个个都开始变得猖狂起来,说话底气足了,腰板也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绝不会放过你 群鬼猖狂,必有祸事。他们许是觉得,往前日日被天界欺压着,如今有了双窍这个靠山,他们就可以借着双窍翻身农奴把歌唱。 时而不然,在他们处处挑衅天界,以为自己要翻身了的时候,鬼界双窍突然不见了踪影。靠山没了,他们说话没底气了,腰板也挺不直了。 于是世间变得安稳许多。 后有鬼说,鬼界双窍之所以不见踪影,是因为双窍被天帝给悄悄解决了;还有鬼说,鬼界双窍只是归隐世间,匿了身份,二人一起过逍遥快活的小日子去了。 这两种说法还有各自的帮派,各有各自的理论,甚至还有鬼魂为此争执不下出手打架。 谁也不知道鬼界双窍究竟去了哪里,偶有鬼魂,瞧见断生霜刃出鞘,一睹了王不留行和南岭荛花的风采。虽然之后依旧没有找到双窍的踪影,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还存活在世间,并没有被天帝悄悄解决。 因为双窍的出现,鬼界变得和平起来,号称『双窍已死』的帮派,他们帮派的老大自觉的把帮派解散。那两个曾经争执不下出手打架的鬼魂,也彼此道了歉,不打不相识,二人竟成了好兄弟。 可如今,断生出鞘,不见霜刃,不见双窍,见到的,是个鬼蜮的凤凰,换做是谁,都有些难以相信,甚至无法接受。 至于断生是为何会出现在鬼凤的手里,常山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出一个原因——偷来的。 除了偷还有别的方式么? 强取豪夺,亦或坑蒙拐骗,趁窍之危。 强取豪夺是不可能的,区区一只鬼凤,虽修行千年,但也绝不可能打赢窍的。许是可以打赢一只魅。 魅也分品阶的,像苏避之那样品阶高,接近窍的魅,鬼凤也是万万打不过的。 在常山眼里,连苏避之都打不过的,都是垃圾,不过打得过苏避之的屈指可数,所以,常山瞧着整个一鬼界都是垃圾。 鬼凤也是垃圾。 眼下这个垃圾不仅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还对他闺女策划出了那样的龌龊事。这是常山绝对不能容忍的,假使他真的容忍了,不,不会有这种假使。 「咚!咚!」 一边想着,手里的短刀一边敲着断生,发出清脆的声响。 顿了顿,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摇了摇头,自我否定的道:「这样咚咚咚的,不好听。本上神给你弹奏一曲好听的吧。」 说罢,在短刀上渡了些仙力,继续敲着断生。这一此,敲出来的不是「咚咚」的声响,而是一群怨魂的哭喊声,那哭喊声尖锐刺耳,忽高忽低,萦绕在那人的耳边。 「好听么?」常山一边询问,一边在心里猜测着商枝往前说过的鬼哭声,想必是断生搞得鬼。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和眼前的人有关。思及至此,他心头不禁怒意翻涌。 他厉声道:「你不要以为你投胎投到了帝王家,本上神就不敢动你!你既敢动本上神的人,那本上神绝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是谁 「你身关国家大运又如何?本上神若是不高兴了,照样可以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你……你想怎么样?」那人一脸惊惧,生怕常山一个不高兴就让他小命呜唿,不过想到他手里的筹码心下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常山看着有些底气了的人,不屑和讽刺出口,「说,你是谁?!」 手握剑柄,把断生往那人脖子上一送,一串血珠很快便从白色的纱布里溢了出来,那人感觉有些窒息感,心下更是惊惧万分。 「上神如此厉害,难道还猜不出在下是谁吗?」那人微抬着头,脖子挺的几乎僵硬了,只有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 常山勾了勾嘴角,收了断生,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方帕子,细细的擦着断生剑剑身上的血迹。 擦完,常山像扔很脏的垃圾一般把帕子扔掉,挑了挑眉道:「确实,我知道你是谁,不过,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哦!」 话落,常山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明日某城门之上,挂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想不到堂堂一介上神,心肠居然如此歹毒!」那人恨恨的开口。 常山轻嗤,上神又如何?上神又不是佛,什么慈悲为怀,普渡永生,他常山的心眼小,只容得下他最亲之人,比如,商枝。 既然这个人对他的人不怀好意,那自然就不怪他常山做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了。 若不是人欺我在先,本上神又怎么可能去招惹是非,虽然他招的是非确实不少…… 只是,相比他对他做的这些,再想想他对自己闺女做的那些龌蹉之事,这些实在微不足道,想到这里,常山恨不能杀了眼前的人。 被常山挟持住的那人后背生出一阵冷汗,「你到底想干什么?今日,我落在上神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一旦我死了,公主殿下的丑闻,就会散播出去,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公主殿下早已是不洁之身,要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我就不用提醒上神了吧?」 「或者,上神你想二公主被浸猪笼……呃……」常山怒火中烧,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 「南七,哦不!我得叫你一声迟暮国皇子殿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常山玩味的语气迴荡在南七耳边,南七心中不停的想着对策,这上神分明不按常理出牌! 想他也是堂堂一个皇子,虽然在迟暮国一直不受宠,但是他出身皇族,怎么能甘心就此死去,况且…… 「上神……」他艰难的叫了一声,窒息的感觉让他觉得死神就要把他带走了。 常山放开南七,侧身不再看他,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他一见到他就想杀了他。 「咳咳……我答应上神,只要上神放了我,对外,我绝对不提半个公主殿下的事。」南七几乎趴在了地上,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想是窒息太久的缘故。 等南七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原地已经没有了常山的身影,耳边传来常山威胁般的话语:「记住你今天的话……」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给我等着 「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否则,无论到天涯海角,本上神都要杀死你!」说罢,就转身,准备离开将军府。 南七站起来的身子一抖,牙齿被咬的嘎吱嘎吱响。 可恶! 他还是太弱了! 不行,他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他才不会处处受人压制! 想着想着,只听「砰」的一声,一柄短刀扔掷而来,擦过他的青丝,插在一旁的柱子上。 「断生本上神拿走了,『长绳儿』还你!」 南七朝插在柱子上的短刀瞥了一眼,心里怒气滋生,他将短刀从柱子上拔出,用力的扔到地上。 「等着!你给我等着!」南七在心里怒吼道。 常山出了将军府,没去太师府,而是隐了身形,去了决明宫。 他对决明宫的地形早已摸熟,他摇身一晃,就把自己变到了商枝的卧房里。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商枝床边,看着熟睡中依旧眉头紧蹙的商枝,他的心,不禁勐地一紧。 瞧这模样,是做噩梦了么?常山在心里猜测着。 盯着商枝的睡颜瞧了一会儿,他把商枝额前的刘海儿撇到一旁,在露出的额头处落下轻轻一吻。 吻过之后,无声的道了句晚安,这才安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准备歇息。 迟暮国。 皇宫。 「皇上!」 「皇上,您不能死啊!迟暮国不能没有陛下啊!」 「皇上……」 韶光殿内,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再看那年过半百已是头髮花白的老皇帝,面色蜡黄,眼窝凹陷,无论外界有什么动静,他也一动不动。 终于,老皇帝动了,他半睁着浑浊的眼睛,白的发紫的两片嘴唇微微颤抖,皇后泪流满面,扑在老皇帝的身边,「……皇上,你……说什么?您想要说什么?臣妾给你听着。」 「朕……朕要……」 「什么?……皇上,您说什么?」皇后抓住老皇帝的手,老皇帝反抓住皇后的手腕,力气之大,皇后也感觉不到疼。 老皇帝不断的瞪大双眸,声音嘶哑像发出最后的挣扎,「传位……传位给……七王爷……」 话刚说完,老皇帝就似了了心愿似的,断了气。 正好这时南青竹疾步走了过来,「父皇!」 南青竹看向一旁的皇后,又看了看已经死去的皇上,心中略有些哀伤,南青竹扭过头伸手给老皇帝遮住了双眼。 许久,从韶光殿内传来太监尖细又响亮的声音:「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举国哀伤,百姓扯几尺麻布,悼念先皇驾崩。 皇帝去世,国不可一日无君,南七被老皇帝死前提到过,理所当然成为新帝,只是现在南七尚在邻国,大臣们不得不忧心新帝的安危。 而南七回到迟暮国,就看到皇城白绫翻飞,几乎全城都是一派灰色的景象。不过这份悲痛的气氛并没有能够将他的心情晕染。 「皇叔,你回来了!」 远远的,南青竹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禁心中一喜,皇叔终于回来,迟暮国也不会出现一日无君的景象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皇上驾崩 「青竹,这是怎么回事?」南七明知故问,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皇上死了,死就死了,他能有什么感觉?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他也是逢场作戏…… 先皇对南青竹虽不好,但好歹父子一场。他面露悲伤的道:「皇叔……父皇……父皇他,驾崩了……」 「什么?!」南七故作悲伤,后退一步,事实上他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看了南青竹一眼,大手推开他,道:「本王要去瞧一眼。」 捏紧袖子,南七提步施展轻功,一个瞬间就不见了身影,身后的南青竹惊了一下,皇叔的功夫当真了得。 南七看着灵堂里那一具棺材,玄袍一撩,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十指着地,南七给死去的皇帝磕了一个头,也算对得起先皇的恩情了。 出了灵堂,南七便去了大殿,南清竹紧跟其后。 自从传出南七要继位当皇上的事情后,大殿朝堂就一片混乱—— 「反正本官是不信先皇会将皇位传给七王爷!」 「本官也不相信!!要传也应该是传给皇子殿下!怎会传给一个外人?」 「瞧瞧你这个老煳涂说的话!七王爷哪儿算是外人?七王爷也有着我们迟暮的皇族血统!」 「七王爷如此心狠手辣又歹毒心肠,根本就不配做我国的君主!本官决不能容忍此等荒谬的事情发生!!」 「荒谬?」 南七冷笑一声,他朝方才说此话的大臣一步步走去,他盯着那位大臣,反问道:「如何荒谬?你不妨与本王说说?」 「这……这……」大臣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结巴了半天,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反正本官不信先皇会将皇位传给七王爷!」 「来人!」南七沖殿外喊道,「把他拖下去!押入大牢,次日斩首!」 那位大臣用手指了指南七,嘴里愤愤的道:「你!你!果然歹毒!」 此时,两名侍卫从殿外走来,押着那位大臣就往殿外走,那位大臣本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会来真的,他吓得花容失色的道:「你们这群侍卫!是煳涂了么!本官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你们竟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王爷抓本官!」 不论大臣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侍卫的束缚。 南七瞥了一眼身后呆滞住的朝臣,他厉声道:「谁若是对朕这个皇位不服,下场,便与他一样!」 朝臣们站在原地,吓得呆若木鸡。方才嘈杂无比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人敢窃窃私语。 南清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率先打破僵局:「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这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纷纷跪下,齐声喊道:「臣等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七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上龙椅和朝臣们聊了几句,句句都带着威胁的韵味。下了个十足的下马威。 朝臣走后,南清竹凑到南七旁边,他关切道:「皇叔,你受伤了?」 说罢,他的手指就落在南七的脖子上,撩开南七的高衣领。 只见南七的脖子上围又一圈的白纱,只不过此刻的白纱已然被里面的鲜血染红渗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用你管 「不用你管!」南七避开南青竹的手,道:「在朝阳国不小心受到的伤。」 伤口严重的程度可见一斑。南清竹心下担心的厉害,他跟在南七身后喊道:「皇叔,我派几个御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 不再理南青竹,南七转身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在自己的宫殿里,四面徒壁,这是他的风格,有些东西,并不需要任何装饰,装饰的千般万般的华美奢侈又有何意义呢? 伸手拆开脖子上的白纱,里面的伤口竟然发炎了…… 南七冷嗤一声,就这么点伤口,他居然还发炎了,真是没用啊! 不是他不想让御医来,而是,人界的御医来了没用,只会徒增烦恼,烫伤虽是普通的伤,但剑,可不是普通的剑,断生邪气的很,伤口想必是断生划到,染了上面的鬼气。 鬼气若不抑制,只怕会越染越多。 南七忍着剧痛,把明火放在自己的伤口上灼烧,鬼气惧明火,只要用明火在发炎的地方烤灼一番,鬼气自然被逼出。 「嘶——」 南七疼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瞧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被火烤过的伤口黑乎乎的,渗人的很,不过已然没有了鬼气。 处理了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脓水,上好药,他才将伤口重新包扎。重新包扎的过程似剜肉一般,他痛的眉头直皱,心里对常山的怨气更加多了些。 包扎好后,他在后颈打了个结。他忽的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曾轻柔的给他包扎伤口,嘴里还说着不三不四的话。 连南七都没有发现,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忽的,他将笑意收敛起来,他的面色不是特别好看,眼神里却又折射出许多温柔与眷恋。 多久没见了? 他……可还好吗? 这里的他不是别人,正是那商陆,朝阳国的太子殿下。 一个在外人眼里是翩翩君子的太子殿下,不,现在不是了。自从那次退婚事情过后,那位太子殿下的名声就从云端跌到了泥里。 假如那位对他深信不已的太子殿下知道,那些朝中重臣全是他策划杀的,连北塞退婚都是他一手谋划的。为的,就是把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从云端上拉下来。 声明俱毁,众叛亲离,这样,太子殿下的眼里,便只会有他一人的存在。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把南七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警惕的朝门外一瞥,他厉声道:「谁?!」 「皇叔,我是清竹!我是清竹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我……我可以进去吗?」南青竹把耳朵贴在门缝上,生怕错过什么。 南七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语气平淡如水,他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清竹道:「啊,没事。也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是来给皇叔送药的,皇叔,你那有药吗?我担心你那没有药所以专门去和太医要的,你试试吧皇叔?」 南七蹙了蹙眉,伤他已经处理好了,南清竹也没有进来的必要。更何况,他现在不想见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皇后自刎 思及至此,他对门外道:「本王的伤没事了,你不必太过挂念。就是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了。」 「那……」南青竹紧了紧手里的小药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七跟南清竹相识多年,说来也是怪的很,迟暮皇子见了他都避之不及,偏偏南清竹就是个特例,打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皇叔的叫着, 南七默默嘆口气,他道:「药,就放门口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南清竹脸上一喜,他道:「那行,我放你门口了皇叔。」 话落,南青竹转身兴高采烈的离去,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南青竹忙屁颠屁颠的跑到南七的门口,他喊道:「皇叔,清竹找你是有事儿的,我差点儿都给忘了。明日的早朝大臣门想让你出来……」 见里面无人应答,他便在门外继续喊道:「皇叔?睡了吗?皇叔,我知道你没睡,你一定听见了,清竹告退,就先不打扰皇叔休息了!」 依旧无人应答。南清竹吃了一记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撇了撇嘴,见怪不怪的回到了自己殿中歇息。 第二天,南七早早就起床了,这是在跟着商陆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这习惯居然带到了迟暮国,他倒觉得颇为讽刺。 也不知该到哪里或者不该到哪里,这里的整个皇宫,身份最高的,是他,可是他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为什么?他找不到答案。 行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在给他行礼,南七也不回应,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他走到了御花园。 他还记得,商陆似乎最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他捻起一朵花,心下想着,若是这个时候,商陆过来跟他说,我教你如何赏花可好?他一定会答应的。 和商陆在一起的日子,有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侍卫去保护商陆,只是此时此刻,世上却只有迟暮国的王爷,没有朝阳国大皇子贴身侍卫南七…… 人生,便是大梦一场。 一个宫女慌里慌张的跑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刎了。」 「什么?!」南七脸色大变。 他心下一怔,嘴里重复道:「皇后死了?」 那宫女跪在地上,却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落。 她是伺候皇后的,本来,只要皇后不死,她就能好好的过她荣华富贵的小生活,可是,如今皇后死了,她作为贴身婢女,是会给皇后陪葬的。 南七心下嘆了一声糟糕,皇后死了清竹那小子不得难过死。皇上尸骨未寒,如今皇后又…… 南七「啧」了一声,心里感慨道:「清竹这小子也是够惨。」 感慨一番之后,他对宫女道:「皇后如今在何处?」 宫女泣不成声的道:「回禀皇上……在……在寿坤宫……」 寿坤宫离的不算太远,几个拐弯就到了。走了片刻,南七停在一个殿宫前,他抬眼望了望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寿坤宫。 据说,写三个字还是皇太爷爷在世的时候写的,笔触刚劲有力,一如当年千军万马扫荡整个平原。 他停在寿坤宫宫门外,伸出手,却有点不敢推门而入。 「呜呜……娘娘……」 寿坤宫里,传来宫女的哭泣声,南烛推开宫门,疾步走了进去。 内门外跪着很多小太监和宫女,一个个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南七连看他们一眼都没看,直接从他们的身侧走了过去。 当看到皇后娘娘悬在房樑上的时候,南七顿住脚步,墨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皇后苍白的脸颊。 第二百章 你还有皇叔呢 先皇后身着雪白的里衣,嘴唇发紫,双眼凸出眼神涣散,一条白绫勒着她的脖颈,地上还有一个梨木圆形凳,显然就是上吊自杀的现场。 南清竹跪在地上,魂不守舍,满脸泪痕,嘴里不停的喃喃着:「母后……」 南七瞧着痛苦欲绝的侄子,心下燃起一股无名火。他道:「混帐!先皇后悬樑,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就不知道把娘娘放下来吗?一群没有眼见儿的废物!」 众奴才听到南七如此说,纷纷一拥而上,嘴里不停的念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然而又有几个人愿意死呢?说起来倒也是讽刺。 南七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些奴才,他走到南清竹身边,半蹲下来,他尽量放柔了语气,他唤道:「清竹。」 南清竹似是没听见一样,嘴里依旧魂不守舍的喃喃着「母后」。 南七沖门外喊道:「来人!」 几声铁靴踏地面的声音,「皇上!」 「把这几个奴才,拉出去,杀无赦!」南七随手指了指那些奴才,看也懒得看一眼。 那几个奴才听到南烛的话一个个吓得面容失色,等侍卫的手抓住他们的胳膊,他们才反应过来。 「皇上,您不能赐死我们啊皇上!」 寿坤宫里顿时像炸开了锅的开水沸腾起来,身为奴才,他们任人宰割,连生死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主子让他们生,他们就得乖乖听话,主子让他们死,他们就会生不如死。 「敢问……敢问皇上为何要杀我等?」有个胆子大点的奴才开口问道。 「为何?」南七冷笑一声,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奴才,他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先皇后在房樑上上吊,你们怎么就没一人察觉?」 顿了顿,他眼神阴翳,道:「你们一个个的躲在门外,是何意思?像你们这样的奴才,本皇子要你们何用?」 「愣着做什么,拖出去,乱棍打死!」 被南七瞪了一眼的某侍卫后背一凉,层层寒意仿佛在催死,他吓得一哆嗦,立马应道:「是!」 某天某日某时某分,寿坤宫里,不断传出人绝望的哀嚎,一会便没了任何声音。 「乌……乌乌……」 天上还没有出现光,某乐器的声音突然打破黎明的安静,渐渐的,这悲伤的声音竟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直到天色大亮,皇宫之中更是乱了套。 早朝时,未见自家侄子的身影,南七心下有些担心,早朝过后,他对身旁的侍卫道:「清竹呢?」 侍卫道:「回禀皇上。殿下在御花园。」 南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往御花园赶去。 远远的,他就瞧见自家侄子正坐在假山上,手里端着一只洞箫在吹奏。 一曲终了。他胡乱找了个话题:「吃了早点了么?」 「还没……没胃口……」南清竹道。 南七劝道:「去吃点吧。身子重要。」 南清竹自小就听南七的话。他从假山上跳下来,低着头,喃喃道:「皇叔……我父皇死了……母后也死了……如今,我什么都没了……」 顿了顿,他吸了吸鼻子:「我时时想着……若这一切是场梦……该多好……」 南七瞧着眼前的侄子,无奈的嘆了口气,他轻声道:「你还有皇叔呢。皇叔还在。」 第二百零一章 是老臣失态了 见眼前的人不做应答,南七嘆了口气,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用命令的口气道:「吃些早点,就赶紧躺床上歇息吧。瞧你这模样,想必你是一夜未眠,别把身子累坏了。」 南清竹张了张口,话还未说出来,就听见一阵喊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一宫女匆忙赶来,慌里慌张的禀报导:「皇上!您快去先皇后的灵堂瞧瞧吧!」 南七蹙了蹙眉,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心里想道:「还是不让清竹去的好,省的出了什么事,他再担心。」 思及至此,他对一旁的南清竹道:「我去就好。你回寝殿歇息,有事了会告予你。」 南清竹一夜未眠,悲痛欲绝是真的,困也是真的。他困意朦胧的点了点头,轻声应下,就回了自己的寝殿。 灵堂内。 一股恶臭从棺材里传来,南七忍不住捂住鼻子,捂住鼻子的作用也不怎么大,那臭味依旧直往鼻子里钻。 南七蹙眉道,厉声道:「怎么回事?」 「奴才……奴才不知……」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被吓得浑身打颤,说话都磕磕巴巴。 南七目光落在先皇后的棺材上,他眼尖的发现那棺材的稜角处蠕动着什么东西。 他站起来,手里拔出一把普通的匕首,上前去查看,那虫子倒也是稀奇,小手指的一节那么发,整个白白胖胖的,头上还张了两个霸气的角。 然而他可不管什么霸气不霸气。只见南七一个手起刀落,那虫子就被他刺穿了,整个的身子被穿在匕首上。 南七盯着虫子仔细瞧了一番,心下疑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当他一凑近,他的余光竟然看到一群类似的虫子,而它们就在先皇后的身体里钻进钻出。 他瞪大了眸子,震惊的看着先皇后的遗体,那白色的邪物从先皇后的耳朵眼儿,鼻孔,眼睛嘴巴里爬出来。 饶是南七有再强的定力,也忍不住胃里翻腾,南七冲出灵堂「呕」一声,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干呕得厉害,心下一阵怒气,他吼道:「传御医!!」 南七自认杀人无数,但是这么惊悚的场面,他真真是头一次瞧见。他坐在灵堂外,这里还好点,至少闻不到那恶臭的气味,灵堂里暂时不用人待着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整个人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到南烛自然要行礼,南七挥了挥手,道了声「免礼」,随后道:「刘太医,你且去灵堂里瞧瞧,瞧瞧先皇后究竟怎么回事。」 刘太医道:「老臣遵旨。」 说完,就走进了灵堂。在刚踏进灵堂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道:「这是尸臭?不,皇上,这究竟是……?」 南七摇了摇头,道了声:「刘太医自己去瞧吧。」 许是真的对未知事物感到好奇,刘太医迫不及待的走进了灵堂,他道:「皇后娘娘,老臣得罪了……」 他步伐平稳的走到棺材边,双眼落在皇后的遗体上。 这一看,也是一骇,他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停顿了几秒钟,刘太医捂着嘴巴就沖了出来。 「呕——」 在刘太医呕吐之余,南七已经走到棺材边上,又用刀刺穿了一只虫的身躯。 他将刀柄递给刘太医,问道:「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刘太医仔细的观察的那虫,他的视力不大好,刚才看那棺材里白花花的一团,他也是看了好久才看清楚。 等刘太医的眼睛几乎贴在虫身躯上的时候,刘太医的脑子也不停的转动着,搜索着。 「啊!」等想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刘太医把手中的刀勐的扔向一边。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会是这种东西!该死!」刘太医的表现让南七心下更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刘太医……」南七上前扶着刘太医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刘太医的表现,就知道,这东西不是普通的东西! 「刘太医,你……」给我解释一下? 南七还没有说完,刘太医就激动的抓住南七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皇上……皇上……这东西,这东西……」 南七蹙了蹙眉,心里只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刘太医,你冷静一下,慢慢说。」往前刘太医一直是一副稳重的模样,这次情绪这么激烈……倒也说明事情的可怕性。 刘太医顺了顺剧烈跳动的胸口,定了定心神,道:「是老臣失态了。」 「无妨。」南七道,「还请简单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灵堂不断飘出异味,南七是千年鬼凤自己给自己设了一道绝气屏障,可是刘太医不会啊,虽然一时待在这种环境下没事,可要是待的久了那就是再能忍也得被这味道给熏死。 只见刘御医的脸上越发铁青,南七注意到,看了一眼先皇后的棺材道,「刘太医,我们出去说吧。」 刘太医点了点头,心里对南七很是感谢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出了门,刘太医就对着南七扑通一声跪下了。 南七不明所以,想扶起刘太医,刘太医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一言九鼎 扶不起来,索性就不扶了。南七道:「刘太医,有话不能好好说,为何朝朕跪下呢?」 刘太医咚的一声给南七磕了个头,「老臣恳请皇上赐老臣无罪,老臣才敢说出来。」 打量了一下刘太医,南七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道:「好,朕赐你无罪,刘太医快请起。」 刘太医起身道:「皇上,老臣恳请皇上尽快盖上棺材盖……」 「放肆!」 南七重新打量起刘太医,这刘太医是老煳涂了还是老煳涂了,他以为他会说些关于虫子来歷的,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请他盖棺材?! 「罪臣该死!」刘太医刚起身没多久就又扑通一声跪下,他道,「但请殿下在惩罚罪臣的时候听罪臣一言。」 「说!」南七有些不悦。按迟暮国的规矩,应守灵三天,这第一天的守灵都未结束,就要盖棺下葬了么? 「皇上,微臣知道,殿下想必是想知道那虫子的来歷。」刘太医很聪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的意图,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死去的先后身上,他不得不先提先后。 至于刚才的保命牌,他相信皇上一定说话算数。 南七的兴趣被挑起,凤眼微眯,「继续说。」 刘太医得令,道:「殿下可知,那虫子原是叫食人蛊,顾名思义,就是喜欢吃人肉的一类蛊虫。」 「什么?」 要是旁边有个桌子,此刻一定会被南七一掌拍碎的。 竟然有人敢给先后下蛊!? 南七怒道:「究竟是何人?!」简直胆大! 「皇上稍安勿躁。」刘太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绝对不能现在就让皇上被仇恨蒙蔽双眼,后面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情没说呢。 「老臣希望皇上……皇上能够按照罪臣说的去做……」 刘太医说话磕磕巴巴,虽然知道说这话可能会有点不敬,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南七好奇心大起,他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的道:「说吧,要怎么做?」 刘太医惊讶抬头,他没想到南七竟然这么快就妥协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南七父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刘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老臣接下来说的,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让您接受,但是老臣必须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刘太医又给南七磕了一个头。 南七瞧着刘太医,点头嗯了一声。 刘太医焦急的说着,生怕南七一个眨眼又改变主意。他仓促道:「老臣虽不知先后为何中了此蛊,但是此蛊七日之内足以毁掉一个国家!老臣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老臣曾有幸在一本古籍上得知,食人蛊繁殖能力超强,凡是中了食人蛊的人,不管是生人还是活人,只消一天两夜食人蛊便会把人蚕食的渣都不剩。且,食人蛊具有传染性,只要一个人身上带有食人蛊的蛊卵,便可以以此来传播。皇上,咱们不得不防啊!」 南七两道剑眉几乎皱到了一起,「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么?」 「有!」 南七道:「哦?说来听听。」 刘太医再一次摸了一把冷汗,面露为难之色:「皇上,办法有是有,只怕您不同意,到时候再赐我一个死罪难逃啊!」 南七唇角微勾,这刘太医还有点意思。「无妨,免你无罪。」 「皇上的话可当真?」刘太医试探道。 南七挑眉道:「一言九鼎。」 刘太医心下思忖道:「我一世行医,这幅老骨头了,死也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惧怕。」 「皇上,要将……先后的棺材定好,准备柴火,油还有火把……」刘太医还是有些心有余顾的开口道,「只有让蛊源彻底断绝,才能免去这场灾难。」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南七低眸,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变化。 刘太医道:「仅此一法。」 南七嘆了口气,心下还是心疼自家倒霉侄子。 他的目光落在棺材上,盯了许久,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准了。」 第二百零三章 城门炸毁,尸横遍野 朝阳国。 太师府的房顶上,常山翘着二郎腿,嘴里衔着一根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若是让人知晓堂堂太师,居然这幅姿态,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好在常山早早就把人遣走了。 常山闭着眼,静静的享受着夜风的吹拂,凉丝丝,好不舒服,伸手捏起旁边小碟子里的糕点,常山仰起头,糕点滑进嘴里。 嗯,不如天上的琼浆玉露,暂且凑合着吃吧,常山这样想。 人在舒服的时候就会发困,就算常山是个神也避免不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身侧拿起一本薄书,从中间摊开,常山把书放在自己脸上,不一会儿居然睡了过去。 「唿——」 好一阵诡异的风! 常山努力睁开双眼,眼前的事物灰濛濛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突然,一抹亮光出现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来竟是商枝提着一盏灯笼看着他。 「哟,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不会专门找我呢吧?」常山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了个什么地方。 商枝不说话,只提着灯笼看着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突然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 常山不明所以,刚想揶揄她一番,一眨眼原地上居然不见了商枝,常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咋回事儿? 呜—— 一阵鬼风吹过,常山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周围,只是周围依旧灰濛濛的什么也看不清。 常山手里捏了个法决,食指和中指直指上空。 法术点亮了天空,天空居然是血红色的! 常山感觉重心不在实物上,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自己居然飘在天上?! 然而飘在天上,却让他更清楚的看到了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只见那地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人的骨头架子,还有残骸……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常山纳闷的看着地上那些人,突然,一个跌跌撞撞的孩子突然跪了下来。 常山看着那孩子的一举一动,片刻,那孩子抬起头,先是面容扭曲,然后整张小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砰一声,孩子趴在地上,单薄的外衣里似乎有着什么在不停的扭动着,常山刚想靠近,就见一只虫子从那孩子的背部钻了出来,然后一群钻了出来。 常山剑眉凝死,忍住了噁心。 扭头一看,看到了正在滴血的匾额,匾额上爬着不知名的小虫子,一只白胖的虫子爬到匾额的字上,哧一声化作了一缕细烟。 而常山就看到匾额之上,染血的三个烫金大字:朝阳国。 常山瞪大了星眸,完全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中一道光闪过,常山面露惊慌的回过头,只见城门炸毁,尸横遍野,很是恐怖。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些到处爬的白色虫子。 「太师?」 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腰间多了一双纤细的手臂,常山侧过脑袋就看见商枝在对着自己微笑。 两人离得很近,彼此的鼻尖几乎都能碰到,然而常山却从商枝澄澈干净的眸子里看到一只白的虫不断的蚕食着商枝。 第二百零四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滚开!」 常山大叫一声,勐的从噩梦中醒过来,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精神恍惚。 刚才那一幕太过真实,梦里那虫子看起来不像是邪物,没想到竟然那般血腥,还有那块匾额…… 不过…… 他为什么会做噩梦呢? 难不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常山在心里思忖道:「难道是我太想她了,所以才梦见了?——我想她么?不想么?——等等,貌似有点不对,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也该是一场黄梁美梦啊!怎么会是如此惊悚的噩梦?」 他揉了揉眉心,心里道:「说起来,本上神应该好久没有去看闺女了,也不知道小枝儿想我没有。」 常山皱眉思考的时候,无意中朝着西南方向一瞥,这一瞥一下子吸引住了常山的眼球。 他「啧」了一声,心里感慨道:「西南方上空那团黑乎乎的大气团儿是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常山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决定先去看看商枝。决定一番后,他起身去西南方向查探一下。 其实,他心里已经在思量是不是风化硝的恶作剧,不过想他日理万机,那么忙,应该管不了他吧,常山甩甩脑子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 刚一起身,常山脚下的一片瓦松动,将常山整个人滑了下去。 嘣的一声肉体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传来,常山呲牙咧嘴的揉着屁股,这地面不比天庭的地面,上次摔的时候是平地,而这次他正好摔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 要是脱了裤子,屁股上肯定有几块儿紫青。 还有,为啥都是屁股着地? 常山欲哭无泪。 唉,改天他得去找司命星君问问,他今年是不是有水逆啊?简直是出师不利! 要是他运气不好,再顺带着影响了商枝的运气……常山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倒霉点其实没啥,他家闺女可不能也跟着他倒霉呀。 缓了好一会儿,常山才从地上站起来,幸好他这太师府没多少人,有人也不会来这个院子,不然他堂堂一介上神的脸就丢到四海里去了。 没有让人陪同,常山独自往御花园走去,别问他为啥不去决明宫找某人,依某人的脾性,小小的决明宫完全困不住猴子似的她。 再说商枝,大老远的就看到常山不紧不慢的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这下让商枝既惊吓又郁闷的不行。 想她堂堂朝阳公主殿下,那叫一个人小胆大,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怕,为啥见了这个太师就有点心憷呢? 还有,为啥这个什么太师总能找到她在什么地方? 和个跟屁虫似的,郁闷死哦! 要是常山知道商枝心里想的,非得气的吐血不可。 某人是不是忘了,当初在天界的时候是谁在他身边粘的不要不要的?整个跟屁虫都算不上,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哦对,现在是在歷劫…… 眼看着常山就要过来了,商枝赶紧放开手中的鞦韆绳,悄悄躲在旁边的大石头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瞅着慢慢靠近的常山。 常山在鞦韆旁停住脚步,看着轻微晃动着的鞦韆脸上浮现出笑意。 第二百零五章 躲猫猫 「怎么?想和本上……本太师玩躲猫猫吗?」常山顺嘴差点把『上神』两个字说出来,轻咳一声,改口道:「公主殿下,若是你自己不出来,等本太师抓住了你,你可是要受罚的。」 常山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大石头上,想和他躲?门儿都没有! 商枝不是没感觉到常山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头顶上飞过无数个完了,完了,完了…… 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啊? 出去了常太师肯定要让她读书,不出去,被他逮到了,说不定还要背书。 商枝的心乱了,心一乱,人也就乱了,脚下一个没注意,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叫就整个人扑在地上,扑在地上还不算,因为惯性,她居然还在不停的滚!? 危险感袭来,商枝噗通一声掉进了水池里。 耳朵里,鼻子里进了水,难受的紧,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渗透了,嗯,水不算太凉。 嘴巴里强灌进去了一口水,这水真难喝,商枝的第一想法。 「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游泳……」 商枝在水里扑腾着,常山双臂抱胸,有些玩味的看着商枝在水里和鸭子似的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 「……唔,太师,我……我不会游泳,快救救我……」商枝求救的目光落在常山的身上。 反观常山,却是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适时嘴里还轻吐出一句:「啧啧……」 商枝看着常山的举动,心下气道:「我落到水里,究根到底,还不都是怪你么!!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喂?!」 想了想,她嘆了口气,也罢,她也不指望他能主动救她。 「太师……你把我拉上去,要是你不拉我……上去,谋害皇族的……罪名就落在,落在你头上了!」商枝走威胁路线。 可是常山貌似并不入套,他环视了一眼周围,看着商枝的眼神儿中流露出一个人也没有的意思。 商枝气的吐血,她是真不会游泳,可怜她商枝堂堂朝阳国二公主,今日就要命丧黄泉了吗? 「太师,你拉我上去,我给你黄金百两……不,千两!」 常山唇角微勾,微微摇头,他想欺负一下自己的闺女应该没事吧? 「太师,你拉我上去,我请父皇给你封官加爵!」 常山又摇了摇头,脸上笑意加深。 「太师,你拉我上去,我……我许你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办到的,什么都行!」商枝说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常山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好啊!」 没想到意外有点收穫么? 常山收敛了脸上的笑,蹲在水池边上,看着浑身湿透的商枝,貌似把闺女欺负惨了,不会风寒吧。 「公主殿下啊,这水池还不急你大腿深,是淹不死人的。」 商枝听了一愣,也不挣扎了,踩了踩脚底,居然是实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都被这个太师当戏看去了,顿时满脸通红,尴尬不已。 心里暗骂常山怎么不早点说! 想到刚才似乎和常山许诺了什么,商枝哼哧哼哧爬上岸,对着常山就说,「太师,刚才的承诺不作数的!」 第二百零六章 你往哪儿看呢 常山没有留意商枝说了什么,目光集中在浑身湿透的商枝身上,此时商枝身体的曲线一展无遗,常山打量着商枝,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闺女纤瘦的不行。 注意到常山的目光,商枝不觉心头有些恼怒,双臂交叉护在胸前,商枝眼睛冒着小火苗,「你往哪儿看呢!?」 她没想到,这个常太师看上去正正经经,本人虽然也有点那啥,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太师居然这么不懂男主之别? 亏他还是太师,她都怀疑她哥哥是不是眼睛瞎了顺便找了一个人来做太师的,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商陆的面说的。 常山刚想说什么,商枝愠怒的说了一句,「流氓!」 常山一愣,顺即就被商枝的话给气笑了,小枝儿刚说什么?怕不是牛忙? 怎么想的,常山就这么添了一句,「枝儿,你说地头上那牛不忙,你可是要吃土?」 商枝撇嘴,愤愤道,「你,太师真是好不可理喻。」 一阵冷风吹过,商枝冻得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糟了,可能要感冒了。 常山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商枝的身上。 「你干什么?」 温暖的外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商枝只觉得这味道好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闻到过。 突然鼻尖一酸,商枝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怎么了?」刚给商枝披好,就看到她一脸憋屈的模样,莫不是自己把她欺负狠了? 商枝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没事……」 连她也不知道为啥,就在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她和这个太师仿佛很早以前就认识,而且对她也极好,这不还给她披衣服呢吗? 然鹅,常山的下一句话就让商枝彻底改变了刚才的想法,常山说,「没事就好,一会换身衣裳,换好出来把这些书全部读完。」 商枝看着常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三本厚厚的书籍,顿时觉得天下没爱了。 太师大人,咱还能不能有爱了? 商枝一脸欲哭不哭的表情落在常山的眼里,常山只觉心情愉悦,果然,闺女都是用来欺负的,本上神管你歷劫不歷劫,归根结底,可不就是他常山的闺女? 「太师,刚才的承诺不作数!」商枝顿住脚步,差点忘了这档子事儿。 常山皱眉,「为何不作数?」小丫头要过河拆桥啊?晚喽!常山打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太师并没有拉我上来!」商枝理直气壮的说道。 「本太师一句话就把公主拉上来了,有错么?」常山一本正经的说,「要不是本太师告知你水浅,保不起你就……」 商枝撅了撅朱红色的小嘴,她不满道:「那是本公主用爬的。」 某人不乐意了,他道:「公主殿下啊,你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没学过『一诺千金』这个词么?」 「你……你赖皮!」 商枝瞪大眼睛,眼里冒着小火苗苗,似乎还有火星迸射出来,商枝纳闷,这种迷之敢怒不敢言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零七章 把腰挺直了 商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胸前有书本当着,她偷瞄着在石桌前徘徊的常山。 这些个太师,就是专门来扼杀宝宝的天性的!商枝为他们这些人感到悲哀,眼睛死死的盯着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仿佛这样就能把书盯出两个洞来,然后她就不用看水了哈哈哈。 「坐好,把腰挺直了!小心以后变成骆驼公主!」常山一脸严肃,修长的手拿着一把戒尺,不轻不重的拍在商枝的后腰上。 商枝忙挺直了腰,眼神儿落在常山拿着戒尺的手上,哇!她家太师的手真好看,额……好想摸摸…… 脑海里有了这个想法,商枝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太师这么不懂风情,万一他一个不高兴……贼可怕。 常山早就注意到商枝一直在走神儿,但是却没有点破她,其原因嘛,就是,他女儿一直盯着他看有没有? 而且看得还那么入迷,这说明自己长的英俊潇洒有没有? 也对,看书哪有他好看? 但是,他就一个转身的空隙,她女儿又把眉头皱起来了,皱起来不说,还一脸惊惧是怎么回事儿呀! 常山心里不舒服,要知道人心里只要不舒服,就会鸡蛋里挑骨头。 『铛!』 常山勐的把戒尺敲在靠近商枝的石桌上,商枝吓了一跳,手里的书都没拿稳,整个被扔向天翻了个身又掉回商枝的手里。 商枝仰头有些脑袋发懵的看着常山,太师大人又怎么了? 难道是发现她偷看他的手所以生气了? 太师也太小气了吧,连看都不让看,这人生来就是被人看得不是吗? 常山把手插进商枝的头髮里揉了揉,手里柔滑的触感让常山又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太师。」 商枝一头黑线的看着常山,有话好好说,干嘛揉头啊?!看把她的头型折腾的。 「小枝儿,你的书拿倒了!」顿了顿,常山故意用怀疑般的语气说道,「本太师怀疑二公主到底用心读没读?竟然连书拿反了都不自知。」 商枝听了,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她根本就没看好吧?随手一拿而已,她怎么知道是正的反的?仔细想想应该是刚才扔反了。 「回太师,这书是刚才被太师吓的造反了。」正正经经的模样仿佛她一直都在认认真真的读书,好像错真的都在太师身上。 常山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靠近商枝道,「到底是这本书想造反呢?还是枝儿想造反呢?」 商枝看到常山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坏笑,整个人大有一种万事不妙的赶脚。 就像老鼠被猫踩住尾巴怎么也挣脱不了似的。 好吧。 商枝命苦的看着身前的纸笔,耳边似乎还有常太师说话的余音:「小枝儿,等看完这些书记得再抄一遍,本太师觉得你的字实在太丑了,等本太师回来看不见你写的,这后果你自己掂量些……」 刚提起笔蘸了墨,商枝一熘烟儿奔了出去,心里道太师大人有事要出去么? 她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太师回去哪里呢? 第二百零八章 你可真会玩儿 常山一脸黝黑的看着蹦蹦跳跳好没有形象的商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可真会玩儿!」 「谢谢太师夸奖!」商枝顺杆子爬,眨了眨又明又亮的桃花眼,又道,「可以带我去吗?」 「干什么去?我交给你的任务做完了吗?没做完就出来熘达,胆子不小啊!」常山假正经的教训商枝。 商枝一听到任务这个词儿就一个头三个大,不过和她出去相比,也没那么重要,「我听说太师要去玩,太师可否带上我呀?」 常山想也不想,「我确实要出城,不过……不能带你去。」话落,常山扭头就走,商枝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为啥我不能去?我可是公主唉!」 「那地方太危险,枝儿去了要流血的,而且,公主也不能随便出宫。」 「流血?父皇啥时候让你去打仗了?」 「……」 甩脱了商枝,常山直接用自己的轻功出了皇宫,目标直取西南。 西南之地有一个蜀郓关,常山只要过了这关就能知道那黑乎乎的大气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站在蜀郓关关外,却见那门紧紧的闭着,百姓不得而出,常山疑惑不解,刚一上前就有三四个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常山丝毫不惧,退了一步,从腰间摸出一块黑色烫金令牌。 令牌举在手里,守门的人看不懂,有一个机灵的接了常山的令牌说了句稍等,然后就去传话了。 常山倒是不明为什么,只能等守城的来了。 守城看了常山的令牌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来,先是上前鞠了一礼,刚要自报名姓的时候,常山不耐烦道,「你就是蜀郓关的守城?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关门怎么不让进出?」 守城刚摸了一把热汗,听到常山这般问起,不觉又出了一把冷汗,「这……」 看到守城支支吾吾的样子,常山就知道其中有些猫腻儿,不过他没有多问,只道,「打开关门,放我过去。」 守城一听,砰一声就跪了下来,脸上各种颜色交替出现,比晚上的烟花还要绚烂,又白又青又绿,煞是好看,不过常山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你这是做什么?让你放我过去又不是让你送我去死,耽误了本太师的事可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常山哭笑不得的说道。 守城惶恐不安跪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放太师过去就真的是送太师去送死啊! 故意谋害当今公主的太师,这罪名更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能担待的起的呀! 「小的不敢,小的惶恐……」 守城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好像刚才常山说的话是一阵风儿从耳边刮过,正所谓耳旁风。 常山看着跪在地上的守城,又看了看一个个低着头的士兵,他双眼微眯,到底是什么事让守城这么害怕?连城门都不能开? 在这个微妙的局面当中,周围都安静了许多,守城胳膊发抖却不敢抖的太明显,常山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那么,本上神在多管一次闲事如何? 第二百零九章 这关门为何不能开 「我问你,这关门为何不能开?总得有个原因吧,你且说出来本太师听听。」常山蹲下身子,岂知那守城把头低的更低了,恨不能把脸贴到地面之上。 「我又不是洪水勐兽,守城大人怕什么呢?」 眼看着守城不说话,一直沉默,本来就没有耐心的某人也会生气。 「好你个守城的,本太师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话落,从袖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一寸小匕首,抵在守城的脖子大动脉处。 这下守城知道抬起头来了,看着常山,眼里充满了恐惧,无奈道,「常太师,我……小的也是为了您好,才……才不让您出关啊!」 「哦?」 常山沉思,怕只怕这守城之所以不让他出关多半也是出自那邪物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那邪物居然这么有这么大能耐,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越想常山更觉得应该出关查看一番,不然他于心不安! 放下抵在守城脖子上的匕首,常山笑了笑,「守城大人,方才得罪了。」 守城也未在意,只说,「西南之地,本就是不算富庶的小地方,今年蝗灾泛滥,近几日又出了疫病,西南之人尽数往东北迁移,只是,为了关内人的安全,这关门……」 守城大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常山也懂了,想来这守城是怕他有去无回吧? 伸出手拍了拍守城的肩膀,道,「守城大人,能否让我进去一探?」 守城突然瞪大双眸,这常太师是个不怕死的?还是,脑子进水了? 「常太师,你若进去就不能在出来了!」 「哦!开门!」 常山淡淡的开口,不走关门,他有的是法子进来嘛! 常山如愿以偿的出了关,抬头看天上黑的像乌云一样的大气团,常山朝黑气最浓烈的方向而去。 走了不知道多远,常山闻到一股怪味,而且,越往前走气味就越浓,顺着气味,常山来到一具尸体旁边。 竟看那尸体上驱动着数不清的白色的……蛆? 不对! 「咳……」 常山一时激动勐的吸了一口气,结果被这口含着『重金属』的气给呛到了,尼玛,这气味里居然还被人给遮住了? 常山是上神,他很敏锐的就嗅到了其中的一丝名堂。 面露不屑,常山蹲下查看这具尸体,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有那些小虫在尸体里钻进钻出,配合着这股比茅房的气味还要浓郁十倍的异味,更让人噁心的不得了。 常山也失去了看这具尸体的兴趣,用一根小棍子挑起来一只白白胖胖长的像蛆的不明生物。 本来他是想用他的随身小刀来着,但是看着这惨不忍睹的画面,常山表示——太噁心了下不去手啊啊啊啊! 小虫似乎很滑,被常山挑起来又掉在了尸体上,掉落的时候,还粘在小棍上许多不知名的蜡黄色液体,小虫很快就没入尸体。 常山闭着眼也能想到,这才不是蛆,说蛆都辱没了蛆的身份,因为这玩意儿就是世人都忌惮的蛊虫,莫说神仙,神仙中了厉害的蛊虫都得三魂丢七魄。 第二百一十章 岐黄之术 想不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遇见蛊虫,常山隐约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古怪。 看着尸体的惨样,常山丢了一把火就把尸体烧了。 「坏了!」 常山正愣神的片刻,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快速离去。 回到宫里,常山忧心忡忡,他的预感不会错,只要一有不好的事发生,他就会心神不安。 「太师!」 一个小丫鬟步履匆匆,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山下意识转头,看见来人是商枝身边的小丫鬟,再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常山当即以为商枝出了什么事。 他蹙着眉,担忧道:「叫我何事?可是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急的不行,说话都不清楚了,她磕磕巴巴的道:「皇……皇后……是皇后出事了,公主在太和宫……」 没等小丫鬟说完,常山就绕开小丫鬟朝着太和宫的方向赶去。 依枝儿对皇后的感情,定然是急坏了,这么想着,常山脚下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小丫鬟刚跑了很多地方找常山,这会常山走得又快,很快就看不见常山的背影了。 一直在皇后身边的林嬷嬷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撞见了常山。 「太师。」 林嬷嬷礼貌的行了礼,她摸了一把眼泪,道:「常太师,皇后娘娘生了怪病,所有的太子都来看过了,唉……公主在里面都急哭了。只是奴婢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太师您和公主的关系向来不错……还请您劝一劝……」 「我去看看。」常山撂下话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放了一层纱,防止外人看到,近前有几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大皇子商陆。 商陆也是坐立不安,焦急的等待里面的太医诊治,等看到常山来了之后,草草的和他打了招唿,又把目光转移在另一边。 直到几名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摇着头走了出来,见到常山和商陆都行了礼,然后纷纷离开了。 「……母后,怎么会这样?您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母后,你别睡了,起来教枝儿女红好不好?母后……枝儿以后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商枝声音有几分嘶哑,语气哽咽的对昏迷的皇后说着,皇后闭着眼,无动于衷。 常山听着商枝的声音,整颗心都跟着一揪一揪的,好想过去跟她擦干眼泪告诉她别哭,只是她现在没有了天界的记忆,一定会觉得他对她图谋不轨,然后疏远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商陆听着妹妹的声音何尝不想去安慰她?示意了常山,商陆先行一步,常山也跟着进去了。 当瞧见商枝那副模样,作为一个当父亲的常山着实心里不舒服。 在父亲眼里,果然天大地大女儿最大。 「皇兄,你来了?」商枝用袖子擦干眼泪,然后又看到了常山。 「太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公主……」常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见外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啊! 「殿下,微臣倒是会些歧黄之术,不知道可不可以给皇后娘娘诊治一二?」常山做了个辑,用着不大顺口的敬称对着商陆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掰开皇后的嘴 商陆有些惊讶的看着常山,只道,「太师学识渊博,见识甚广,无妨,且试试吧。」 商枝见哥哥同意也没有说什么,她只在意结果。 从一旁取了一块毛巾,常山给皇后把起脉来,这一把脉不要紧,却是让常山也皱了眉头,难怪那些个太医查不到病因,原来这皇后的脉搏本就是正常的! 可是这正常才是不正常。 常山仔细观察着皇后的脸色,一切正常,难道皇后在装病? 可这也不大可能…… 无意间的一瞥,常山捕捉到皇后一侧的腮帮子蠕动了一下。 「快掰开皇后的嘴!」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离得近的商枝因为紧张母后,和常山一样第一时间发现了皇后脸上的变化。 在所有人的怔愣当中,商枝上前掰开皇后的嘴,一个白影儿从皇后的嘴巴里蹦了出来,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商枝飞去。 而掰开皇后嘴巴的商枝却感觉到额头被扎了一下,然后就有粘稠的液体流到了鼻樑上。 「疼不疼?」 常山拿着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商枝额头上的血,看着自己闺女流血,就跟自己掉了一块肉似的,常山心里很不舒服。 「发生了什么?」商枝愣愣的任由常山给她擦血,还有,她为啥子流血了? 最先明白的当属商陆,商陆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常山手中的短刃,短刃上面插着的正是常山白天看到那具尸体上的白色物种。 商枝头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印就是这虫子弄伤的。 「这是什么东西?」商陆看着带着点点血印的小白虫子。 常山狠狠的说,「这是咬伤枝儿的东西。」 跟商枝借了火摺子,把那虫子烧了。 商枝看着常山的动作,一直欲言又止,那虫子就好像易燃物,放进火里就烧成一缕青烟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太师,这是什么虫子,我刚才,我刚才好像看见它是从……从……」 「从皇后的嘴里出来的?」 因为剩下的话商枝不敢说出口,常山给商枝接了话。 听常山就这么说出来,商枝点了点头,「太师,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对吗?是不是这东西从母后身体里出来母后就没事了?」 「准确的说,是这样的。」常山不忍打击她,开口含煳的跟她说着。 看了眼依旧不醒的母后,商枝很难过,「太师,这么说,母后身体里还有这种东西是吗?」 常山不得不说,商枝的脑壳儿确实好用,他都说的那么含煳了,她竟然还能猜到。 「太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彻底清除这些东西?」商陆看着常山,冥冥之中,商陆觉得,他一定是遇到宝了,不然为何眼前的太师无所不通呢? 常山抿唇不语,他看了看这个房子里,话锋一转,道:「为何不见皇上?」 「父皇在处理西南蝗灾疫病的事,母后生病的事暂时还没告诉父皇。」商陆是皇子,知道些政务倒也是理所当然。 常山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商陆和商枝对视一眼,难道母后……不,一定不会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太师,你说吧 「太师,母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商枝摇晃着常山的手臂,看得出她很迫切。 常山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实话,皇后并没有生病,而是中蛊,更奇怪的是,皇后中的蛊居然和他在蜀郓关遇到的蛊虫一摸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下蛊下到了皇宫,皇宫守卫戒备森严,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 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皇宫中的人,那就说明,皇宫中有奸细!还有一种可能,后宫之争,自古以来就没有断过,但是皇后母仪天下,又稳坐皇后之位,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又怎么可能中蛊? 他要求见皇上,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关系着整个朝阳国,所以他不得不问。 常山觉得西南地方肯定有问题,疫病,莫不是……指的是蛊虫泛滥? 真若是这样那就有点可怕了,那么多人,全都中了那种邪物,若是大范围的传播,恐怕整个朝阳国将面临灭国的危险,难怪守城不肯给他开门,这么可怕的「疫病」,任谁也要胆颤三分。 「公主殿下啊,若是我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先有个心理准备,此等可非小事。」常山提醒道,他怕商枝受不住,可怜见的闺女,要是没有这场歷劫该多好。 商枝心里确有准备,可是听常山这么说,她还是心凉了一大半,眼里氤氲起泪花,又被她死死憋了回去,「太师,你说吧。」 默默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乖孩子,等你歷完劫,回头爹爹一定好好补偿你。 常山哪里知道,这哪里需要补偿,不过是一场心甘情愿罢了。 他揉了揉眉心,道:「皇后娘娘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蛊。」 听到前半句话商枝无疑是高兴的,然而后半句话直接让她白了脸色。 「枝儿……」 商陆扶住商枝摇摇欲坠的身体,蛊这种东西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是一种让人,不,只要是生物都会害怕的东西,可以说是邪物,当时他还和商枝讨论,当时商枝还说谁会中这倒霉的东西。 豆大的眼泪从商枝的眼里掉了出来,商陆用手给她抹去眼泪,安慰道,「枝儿别哭,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蛊也有解的。」 他们都是皇后所生,商陆心里也不是特别好受,只能尽量安慰自己的妹妹,谁让他是哥哥呢? 「对了!」商枝止了眼泪,眼神灼灼的看向常山,「太师,我母后中了什么蛊?」 她想,只要知道是什么蛊就一定可以找到解法,找到了解法,母后就有救了! 常山看着商枝一双透着希翼的眼睛,很不想打击商枝,早知道他就不来了,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想就来了,为何他觉得不仅他闺女在歷劫,怎么他也跟着歷劫?只要商枝一伤心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 有一种想揍人的感觉,特别是把小枝儿惹哭的人。 常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揉了揉眉心,眼下的情况,总不能让他如实说,这是蛆蛊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别急坏了身子 常山无奈的看着商枝,「本太师也不曾知道这是什么蛊,蛊这种邪物都是认主的,而蛊的主人创造了蛊母,蛊母又生了很多蛊子,只有找到了蛊母,杀了蛊母才能让蛊子因为没了母亲而自相残杀。」 「那要怎么才能想到蛊母?」 收了在皇后手腕上的锦帕,常山皱了皱眉,「难!」 要想在万千蛊子里找到蛊母实在是大海捞针,亦或者蛊母在创蛊者手里。 常山一个难字敲在商枝头上,商枝只觉得被一个字砸的头晕眼花,「这可如何是好?」 她又该去哪里找蛊母,她想救母后…… 这一瞬间,商枝觉得自己真的好无助。 「别急坏了身子!」 肩膀上一沉,商枝抬头,正好看到常山稜角分明的下巴。 太师眼里闪着柔光,商枝鼻尖一酸,竟是想哭…… 「太师,你干嘛去?」 常山刚战在墙顶上,还没下去,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吓了一跳,险些从墙上掉下来。 拍了拍胸脯,常山有些恼怒的看着墙下面的人。 「你怎么来了?」常山讶异的看着商枝,只见商枝鼻头上还有一点红红的,心里刚刚的恼怒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枝儿这么忧心皇后,是不是等他死了,枝儿也会这样为他伤心难过? 商枝看了看常山背在身后的小包袱,心下瞭然,歪着头问道:「你要出宫为何不走正门?」 常山看着此刻自己并不雅观的境地,干笑了两声道,「枝儿说笑了,本太师怎么可能要出宫,本太师是要去出恭呢,呵呵呵,这么巧就碰上了。」 昧良心的,枝儿这么伤心的时候他出宫去了,作为她的老师,以后会落下不爱学生的名声的! 而且,他是想去调查蛊虫这件事,顺便找一下蛊母,要是让枝儿知道了恐怕…… 被人夸奖常山打了个哆嗦,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他去做吧,小枝儿不是在天界,歷劫中的她哪里可能会安全? 而且那司命星君惯会坑人,他得保护好商枝,至少让她一世平安吧。 商枝知道常山在扯,但是她一点和他怼的心情都没有,「……太师,你带我出宫吧!」 「呃……」 「太师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要出宫。」 常山:「……」 本太师无话可说。 「你出宫干什么?」常山从墙上跳下来,商枝目睹了常山的动作,「还挺利索!」 听到商枝夸奖,常山心情好了许多。 也对,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就算常山是个神,还是个极为自恋的神。 「我出宫,当然是为了我母后,太师你就别揣着明白当煳涂了。」 常山摸了摸商枝的脑袋,这次商枝但是没有反抗,「你去找蛊母?」 「对!」商枝想也不想,答道:「只要找到蛊母,娘亲就有救了。」 常山见商枝眼里闪着亮光,心里很是不忍,无奈: 「傻丫头!」 他想,久居深宫中的她怕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蛊母,只有一只,世界那么大,何况你还没有方向……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凭什么吼我 该从何找起? 「枝儿,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你吼我?」 商枝瞧着突然变了脸色的常山,心下有些害怕,不去?为什么不去?她的母后都那样了,他难道还不让她救自己的母后么? 常山也知道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些,刚要说些什么挽回的时候,商枝勐力拉住他的衣领,眼睛通红。 「常山!你吼我,你凭什么吼我!我是公主,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师,我一句话,随时可以换一百个太师!」 商枝发泄完,眼睛却更红了。 常山心里咯噔一下,在她的心里,竟是这般想自己的么? 两人一时无言。 良久,蓝布包的小包袱从常山身上掉下来,常山眼神黯淡,「本来,怕你受伤,想亲自去找,现在,不需要了,我这就回老家。」 商枝看着常山扭头就走,心里同样不好受,在听到常山说要找什么,找什么,怕她受伤,常山是想亲自去找蛊母! 「……等等,太师!」商枝小跑上前拉住常山的袖子,「太师,我错了,我……我不是有意的……」 商枝低着头不敢看常山的脸,其实她真的不是有意,刚才那些话……她本来不是说那些话有意伤他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会那样难听,她的本意不是如此啊! 常山低眸看着商枝,它头上有一支髮簪太过晃眼,常山伸手,商枝还以为他要打她,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来,只是头上的髮簪被人拔了下来。 商枝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常山的眼眸中折射出不解。 谁料常山却极为严肃的说,「你不是有意的,定然是故意的。」 商枝眼神满满的内疚。 说着话,手里还捻着髮簪转了转,「即是道歉,这髮簪就留给我做纪念吧。」 「这么说,太师你是原谅我了!」 常山没说话,只是嘴角勾了勾,淡淡的笑了笑当作默认。 商枝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常山,只觉这么近看太师,太师似乎挺好看的,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着迷。 常山见商枝不知道怎么的走神儿了,刚想伸出手弹一下小丫头的额头,却发现商枝眉心出贴了一个花钿。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地方,商枝是受过伤的! 本来弹出去的手指及时收回,食指指腹轻轻摩挲商枝眉心的百合花。 「太师?」 商枝就是因为常山这一碰才反应过来的,太师的手指微凉,两颊忍不住发烫。 「已经不疼了,结疤了,只不过,可能要留疤。」商枝难为情的说,毕竟女孩子脸上留疤就等于破相。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给她开玩笑,这个疤好巧不巧就留在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 常山放下手,瞧着商枝的眉心那一朵好看的百合,「没事,小枝儿破相了也好看。」她是一国公主,自然不愁找不到婆家。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的小枝儿将来要嫁给别人,常山心里那叫一个哇凉哇凉,没错,一定因为他是她的父亲,常山想。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觉得我不至于那么蠢 「……我同意带着你去,不过……」常山看着商枝面露纠结,毕竟这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过去的。 商枝睁着水蒙蒙的桃花眼,「太师,你说,不用纠结!」 常山嘆了口气,又揉了揉商枝的脑袋,「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关于皇后娘娘的,我说了,你在决定去还是不去好吗?」 「嗯。」商枝重重的点了点头,「太师你说,我……我还撑得住,不管结果如何,我保证一滴眼泪都不会掉!」 如果是平时,常山一定会被商枝的信誓旦旦而逗笑,然而现在,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常山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商枝并没有发现。 「皇后娘娘,恐怕,时日不多……」常山没有说具体数字,他真怕商枝撑不住,毕竟是生养她的亲生母亲。 商枝愣了愣,然后笑了,「太师,我们快走吧。」 她知道太师是让她在陪伴母后最后一程和百分之一的希望中做出选择,这就好像一场赌博,赢了,她母后就好了,输了,足够她后悔一辈子,就看你赌不赌的起了。 只是…… 不管怎样,有一线希望总比没有的好,她从来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母后,等枝儿回来!你一定要撑住! 商枝和常山很快便熘出了皇宫,两人到了太师府,商枝换了便装,两人从马厥牵了两匹马。 「枝儿,你可以吗?」 常山狐疑的看着商枝,他不确定她会不会骑马。 商枝拍了拍胸脯,「太师,你放心吧,我曾经跟皇兄学过,放心吧。」 「只要你马术还行就行,本太师担心你半路摔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哼!你就这么瞧不起本公主?等会你就知道了!」商枝露出一个坏笑。 顺了顺马毛,马儿喷了一鼻子气,逗的商枝忍不住笑了,「对了,太师,我们去哪里查?」 常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傻丫头,都出了宫门开到了他的太师府才想起来问脚程,常山真为以后的商枝感到忧心,这般没有警惕性,万一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不过,有他在,小枝儿就算再能蹦达,也休想蹦达出他的保护圈儿。 「真不知道你脑子去哪里了,当心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我觉得我不至于那么蠢才是!」 常山靠在马身上,慵懒的说,「嗯,是啊,枝儿不蠢,就是蠢的过头了,我们去西南之地,那里的疫病可能和皇后的病是一样的。」 「嗯?一样的,那岂不是很多百姓都中了蛊!?」商枝震惊的不能自己,她还以为只有母后中蛊了呢! 震惊过后就剩下愤懑,商枝发狠的说:「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丧心病狂!要是让我知道了,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行了,恶人自然会有人收拾,不急在一时的!」常山斜眼看着商枝,眼里却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 是啊!到底是哪个混蛋呢? 本上神也想知道…… 那人是不是真的不怕生前作恶多端,残害无辜百姓,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等客来 「太师说的对,我们这就出发吧!」顿了顿,商枝似乎想到什么,很是激动的说: 「本宫要和你并肩而行,携手天涯!」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商枝捂着嘴巴,脸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常山没想到商枝会说出这种话,愣了愣,心情也是极好! 不过想到商枝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后果,顿时脸拉了下来,「这就是你不好好读书的后果!」 他这个太师情何以堪? 一切收拾妥当,常山怕商枝搞错了路,道:「小枝儿,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知道吗?要没有我给你引路你会迷路的!」 正在上马的商枝一听这话,嘴上答应着好,心里却不这么想的,哼,她好好表现马术的机会就这样没了了。 两人走过了人烟密集的地方,周围变得荒芜起来,甚至她们纵马狂奔都能激起沙浪。 常山在前面狂奔,后面的商枝就倒了霉,沙子进了眼睛里,她张开嘴想喊常山,结果煳了一嘴的沙子。 商枝气的不行,勐的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迅速狂奔。 常山注意着身边多出来的一人,「不错,能跟上我!」 「太师,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后面都快吃饱了!」商枝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赌气的说道。 「嗯?这么快就吃饭了?也不知道问问自己的老师饿不饿?」 商枝邪笑一下,「好啊,枝儿这就餵饱太师。」 话落,商枝超过常山,身下马儿的后蹄子激起沙尘,尽数飞到常山的身上。 常山脸一黑,刚想开口,结果和商枝一样,吃了满嘴的沙粒,他终于知道那丫头为啥说自己吃饱了,她二大娘的,这就是报復,妥妥的报復! 于是让马儿尽量跑快点,很快再次追上商枝,商枝见太师一脸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常山早早就知道蜀郓关不开关门,只好带着商枝绕远路,商枝没出过宫门,自然乖乖的跟着常山走。 两人在路上走走停停,马儿也需要休息吃东西,两人过的倒是还可以,只不过,商枝却发起愁来了。 「怎么的?想家了?」常山调笑道。 商枝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担心母后,我们现在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母后的生命。」 常山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馅饼递给商枝说,「别想那么多,想了也没用,吃饱喝足找蛊母才是最重要的事。」 听常山这么一说,商枝张嘴咬了一口馅饼,呜呜哝哝的说,「你说的对,可是马上就天黑了,看不见路了。」 商枝纠结,常山目力极好,说:「那边有光点,可能是有人居住,我们再走一段路子。」 「嗯。」商枝应道。 商枝和常山行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一户人人家,好像还是一栋酒楼,上面的木头牌子上写着:「等客来」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等客来?这名字好奇特!」商枝看着那木牌子走神儿。 「别在意那么多了,把马栓这里,我们进去问问,想来,这就是留人住的酒楼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淼娘 常山结果商枝手里的马缰绳,拴在木头桩子上。 等客来的门有点破,门的一角还被老鼠啃过了,不过常山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是活了很久的神,见过的也多,这等细枝末节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是商枝就不行了,她是一国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住的是琼楼玉宇,哪里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破败的小楼? 看了看常山,常山没说什么,他也就乖乖的跟着了,毕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地方住也比宿在外面的好。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常山和商枝进到小楼内,小楼里倒是挺好的,没有外面的风沙,柜檯上宿着一个女人。 女人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突然头一歪,女人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两个人,女人这才揉了揉眼睛,见是一对俊男靓女。 可能是脑子没反应过来,女人面露疑惑。 「你们是?」 常山和商枝对视一眼,常山刚要说话,那女人倒是先开口,「两位里面请,方才淼娘睡煳涂了,不知两位是客,请问你们是住店吗?」 淼娘很热情的招唿常山和商枝,看淼娘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依旧风华正茂。 常山说是,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扔在柜檯上。 淼娘看了一眼柜檯上的碎银子,把柜檯上的银子收了起来攥在手里,从柜檯的一边走出来,走到商枝面前,拉起商枝的小手笑道: 「这位姑娘,我不收你们银子。」 几块碎银子哗啦啦的放在了商枝的手心里,商枝看了看常山,然后又看着淼娘。 「嗯……姐姐,你为什么不收我们的银子?是有其他条件吗?」 淼娘长了一双狐狸般的眼,一瞥一眼都带着媚色,她一笑更是有一种勾魂夺魄的美感。 听到商枝叫她姐姐似乎很惊奇,只道:「你竟然叫我姐姐?」顿了顿,淼娘微笑着转身,道:「我呀,是一个非常苦命的女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似的这么大,我看上了一个男子,高高瘦瘦,可以说是个漂亮的男人。」 「这位姐姐,男子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吗?」商枝的认知里,漂亮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淼娘浅浅一笑,斜眼扫过常山,「当然可以了,比如说……你旁边那个小哥,就很漂亮,不是吗?」 商枝上前,站在常山面前瞅了瞅,不错,确实挺……好看的,只不过,商枝拒绝说出口,因为她怕太师大人自恋上天。 「姐姐。您和那个漂亮的男子怎么样了?」商枝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淼娘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他死了,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被他家的人赶了出来,没有人肯收留我,他们都认为我命硬,是我剋死了我的丈夫。」 「这……」商枝想,她是不是提到人家的伤心处了,好愧疚有木有? 「我丈夫生前跟我说,他想开一家酒楼,然而他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就去世了。」淼娘一脸神往的样子,显然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到底是谁 淼娘继续想着,说着,忧郁的气息蒙在她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不真实感。 她吸了吸鼻子,讲述道:「我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天下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来到这里,用自己的双手,一块木板一块木板的盖起这栋酒楼。 莫君的愿望,我实现了,可是我并不会打理这栋酒楼。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到了我这里,当时我开门的时候,他已经晕死过去,我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就醒了那个人。 那个人说,他没有钱,付不起住店钱和医药钱。 那时候我跟他说,『小哥,不用付费!』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开心,我想我可以帮助别人。」 「这家酒楼叫等客来,也就是顺时欢迎客人到来的意思。」 讲完,淼娘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而这时候天也黑了,淼娘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道,「你们上楼休息吧,我要关门了。」 商枝上楼的时候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姐姐,你真厉害!」 淼娘笑了笑,和商枝挥了挥手,商枝也挥了挥手,然后开开心心的上楼了。 商枝不知道的是,在她上楼之后,比她晚上楼的常山眼里闪过寒芒。 有……妖气! 等两人都上了楼以后,淼娘的笑脸突然扭曲,变得极为阴森可怕,今晚的猎物颇多嘛! 随后,淼娘身后冒出一条土黄色的尾巴,尾尖是血红色的…… 深夜,正是人熟睡的时候,商枝的床边出现一个人影,不,长着动物耳朵的人影。 「呵呵……堂堂一国公主,今日,你就死在我爪牙下了,不过,你也不亏……」淼娘伸出手,手上的指甲爆增,正要一爪子夺了商枝的命,面前突然多一条白绫。 淼娘来不及收手,爪子刚碰到白绫就如同烈火焚烧。 淼娘退后几步,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鲜血淋漓,直气的牙根痒痒。 她倒要看看是哪里杀出个程咬金! 都说动物夜间的视力极好,都是为了方便捕捉猎物,淼娘也是如此。 只看到商枝床边的人换成了白天的小哥--常山。 「是你!?」 淼娘眯着眼睛看着常山,也不顾手的疼痛,身上杀气腾腾。 「也好,剩了我一个个去杀了你们,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安息吧,这里将会成为你们的坟墓。」 淼娘瞪大了眼球,只让自己的原型和人形在其中交替出现。 常山见到淼娘的变化,嘴里不屑道:「想不到……」 目光落在淼娘的尾巴上。此时,淼娘身后居然有三条尾巴,每一条尾巴尾尖都有一抹鲜红,只不过这三条尾巴上尾尖的颜色明显淡淡的,想来修为不算不多高。 常山冷冷一笑,眼里更是轻蔑了许多,「想不多,凤临上神的子裔竟是这般堕落了,回头我可得好好调侃一下他老人家了!」 淼娘听到「凤临上神」四个字,明显面色一滞,随后大脑极速的思考,眼前的人是谁?竟然知道她祖宗?! 「你到底是谁!」淼娘质问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本尊是谁你不配知道 看着淼娘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常山倒也没高估了她,淡淡扫过呲牙咧嘴,面露凶光的淼娘,常山道,「本尊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淼娘嘴角咧开一个瘆人的笑,猩红的指甲慢慢变长,「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送你下地狱!」 『嗖』的一声破风声,淼娘的身子已然爆射了出去。 常山皱了皱眉,这神族后裔都这般模样了吗?不仅堕落了,而且还变蠢了。 知道了自己对手认识自己祖宗,那对手怎么说也是祖宗辈的人了,看来这个淼娘不仅蠢,还是个傻子。 只是不知道一向精明的凤临上神知道自己的子裔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心里不知做何感想? 说起来凤临上神,就不得不说起凤临上神的元神。 凤临上神的乃是天生神族,元神是一只天凤,本就高贵,据说凤临上神的原身一现,便可以引得天地一方霞光万道,确是个祥瑞之兆。 想归想,常山不等那淼娘近身,就用白绫拦住了那厮的爪牙,用力一甩,那妖孽身形后退几步。 那么,问题来了,凤临上神天凤化身,眼前这个确是个沙狐,原来,这区区几百几千年的时光,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凤临上神的子裔怎会有他的天生神骨呢? 常山啧啧两声,手下又是勐的一拉,那沙狐就被白绫勒住了手脖子,「哼!」 沙狐不甘心就这么被常山抓住,身后的三条尾巴蓦然变长,大有变粗的意思。 常山暗道不好。 只恨自己手上没有一把趁手的利器,眼见的三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向自己伸过来,指甲微动,白绫不得不松开那双利爪。 正在白绫和几条尾巴纠缠之际,沙狐桀桀一笑,脸上划过阴谋得逞,乘常山注意力在几条尾巴上的时候,勐的扑了过去。 想那沙狐定是做过不少害人之事,嘴巴里竟然都是腥臭味,闻之令人作呕。 商枝自小活泼好动,精力自然属于旺盛,但毕竟出身皇族,身为公主,在怎么好动赶了一天的路也会累,此刻她正睡的正香,睡梦用她正在享受一桌美食佳肴,突然一股腥臭袭来,商枝狠狠的皱起秀眉。 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她吃饭的时候杀鱼!?真是大胆! 那么大的腥味儿让她连吃饭的兴趣没木有了。 商枝不悦的撅起小嘴,鼻子动了动,在碰的一声中商枝一个鲤鱼打挺,目光空洞的盯着正前方,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胸口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就差跳出身体。 她在心里惊唿一声,感嘆道:「居然梦到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鱼,那杀鱼之人正要砍她的鱼头!真是可怕。」 「孽障!」常山大唿一声,那沙狐便是被常山一道气劲甩了出去,那生巨响也是沙狐肉体砸坏家具的结果。 商枝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房间一团乱麻,测了侧身子,当看到长了三条尾巴的淼娘时,商枝震惊的长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山离得床最近,也意识到身后人醒了。 第二百二十章 后娘是什么 常山歪头瞥了商枝一眼,见商枝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模样,常山微微蹙了蹙眉,拉了拉帐子,什么也没说。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吓坏了。 「在里面老实待着,别说话,这个淼娘是坏人,本太师要收了她你知道吗?」 常山来的时候腰际就挂了一个红色的小葫芦,当时商枝还很纳闷为何带一个葫芦,常山只说葫芦好取拿,只是不知道常山用这葫芦装了什么东西,他刚一打开葫芦塞,一股清甜的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 常山见淼娘还没有缓过来,扭头想看看还在吃惊中没有反应过来的商枝,商枝呆愣的目光移到常山的脸上,那双迷濛的眼睛里才有了些亮光,「太师,这……」 常山柔柔一笑,道,「乖,这傢伙不安好心,等我收拾了她,再于你解释。」 商枝木愣的点了点头,喉咙里好像被什么噎着,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常山的红葫芦里装了什么商枝不知道,她只看到常山把葫芦里那东西倒出来,部分撒在淼娘的身上,淼娘只是尖叫一声,整个人,啊不,是整个狐蜷缩在一起,痛苦的颤抖着。 商枝惊异的望着淼娘一点点变回原型,刚想说什么,淼娘突然停止颤抖,妖体僵硬,已然是死了,只有那双眼睛,瞪得和铜铃那般大,似有很多情绪想表达,不过都来不及说,就悽惨的死去了。 「太师,她死了……」 大概是睡过觉的原因,商枝的喉咙依旧有些嘶哑。 常山拉开帐子,摸了摸商枝的脑袋,「小枝儿别怕,本太师会保护好你的!相信我!」 商枝嘴角抽了抽,「我凭什么相信你?」咋都觉得你怎么靠谱。 当然,商枝后一句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就罢了。 「话说,枝儿你怎么醒了?」 「被熏醒了。」 常山:…… 「那行,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吧。」常山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么一下,他本来就困,眼下是该补一觉去。 商枝却勾住常山的袖子,咬着下嘴唇道,「太师……」 常山看了看被商枝勾住的衣袖,得意道:「怎么了?被本太师的英勇就义感动了?」 商枝听了,翻了一个莫大的白眼,她吐槽道:「自恋狂。」 她是想问问常山那尸体能不能扔出去,和一个尸体睡一个房间,多少她还是会介意的。 她道:「太师,你这么自恋,你妈知道吗?还有,一个人如果太自恋了,会找不到新娘子的哦。」 「那正好,枝儿也没有后娘……」常山宠溺的看着商枝,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后娘是什么?」商枝捕捉的关键词,她什么时候成太师的女儿了?? 这时候,常山拍了一下脑门子,「我是说,师娘……呵呵,师娘。」 常山走的时候带走了沙狐的遗骸,整个人哈欠连天的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第二天,常山是被商枝给摇醒的,那丫头天还没亮就遛到他的房间里,对着他就是一顿勐摇,他都怀疑昨晚那傢伙其实根本就没有睡。 「太师,快醒醒,该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傻不傻啊你 商枝的小手放在常山的肩膀上,「太师,快起来餵马赶路了,快点起来,不要在睡了……」 常山翻了个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商枝,商枝没有来的有些心虚。 不对! 她为什么心虚? 「太师,快……」 「……我知道了。」 常山用手臂遮住眼睛,声音里带着慵懒。 洗漱之后,两人餵了马,就继续上路了。 原本平平坦坦的路,走了不知道多少,竟是变得磕磕绊绊,两人不得不放慢速度。 「快点,大家快跟上!」 前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沙哑的声音,远处的杂乱中露出一个人头,随后露出第二个人头,一个妇女扶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们的身后也不断走出来浩浩荡荡的人,常山和商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解和疑惑。 那些人延着一条沙道走着,全都是拖家带口背着驮着各种行李。 「想必是些逃难的人吧。」常山皱眉深锁着,「这边既有蝗灾又有瘟疫,天灾人祸如何躲得过?」 常山又观察着那些似乎病了的人,竟全部都是中了蛊!? 看那些人多是捂着腹部,胃部,更有甚者,捂着心脏,这说明蛊虫已经深入腹内蚕食受害者最后的生命防线。 要是让这些人出去必定会使蛊虫传播,到时候朝阳国危矣。 「蝗爷来了!大家快走!」 那边人群出现骚乱,更多的人是丢下行李直接逃了去。 商枝听那人说蝗爷,下意识以为是父皇亲自追了过来,却看见人群骚乱,难道我父皇这么可怕吗? 不过须臾,商枝也就明白了,那蝗爷,便是蝗虫。 只是,她也是第一次见,那边黑压压的一片蝗虫, 百姓的行李多是粮食,可是他们不吃,偏偏追着人跑,追到了,落在人身上,便开始咬人。 「不好!」常山扭头催促道,「枝儿我们快走,这些蝗虫有古怪!」 请问,谁见过放着好好的粮食不吃偏生吃人的蝗虫? 商枝看了看横飞的蝗虫,眼下一个人已经被蝗虫扑倒了,商枝心里不忍,「太师,有没有办法救救他们?!」 常山刚刚调转马头,听商枝这般说,却道:「你想干什么!」 商枝不待常山再说说什么,策马扬鞭朝难民奔了过去。 「傻丫头!」常山不得不重新调转马头,他怎么能让商枝有个三长两短? 那边的蝗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分出一小队蝗虫朝着商枝飞了过来,常山见情况不好,催促道,「傻丫头,快让开!」 商枝只知道那些虫子来势汹汹,失了神儿,竟是忘记该不该让马停下。 「靠!」常山低咒一声,手腕的白绫嗖一声飞了出去,常山抓着白绫的末端。 商枝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摔下去摔成肉饼的时候,常山的马接住了商枝,商枝正好坐在常山的背后。 商枝看着常山宽阔的后背,心跳漏了一拍。 「抱紧我!」 勐转马头,常山心下一怒,低吼出声:「傻不傻啊你?」 帝二百二十二章 左沖右撞 商枝努努嘴,眼中有些伤神,「他们都是朝阳国的子民,我这个做公主的不能为国家分忧,我无法平静的做到看着这些百姓受苦受难。」 常山一愣,他位临上神,活的也久了,早就看惯了人间无奈悲苦之事,除了非常要好的的人,其他人再怎么都与他无关,看来,他的闺女还需要多多歷练啊! 「嗯。」常山轻嗯,并没有说什么。 商枝道:「那……太师你救救那些百姓吧!」 常山:「……」 本太师可以说本太师爱莫能助吗? 但是一想到商枝恳求的面孔,常山妥妥的败给自己,商量道,「但是,我们必须甩开身后这些虫子。」 商枝在马背上扭头往后看了一下,那正是黑压压的以群蝗虫,试想,一群蜂追着两个人跑是什么场景? 商枝催促的说,「太师,那些东西追过来了!」 商枝何曾见过这么震撼人心的场面,放下手里头紧紧的攥紧常山的衣袖,完全把常山当成她的依靠。 常山自然也感觉道了商枝的紧张,但是他也没办法了,这已经是身下马儿最快的速度了。 心里不由得怨恨天庭,她二大娘的,要是他白天会法术就好了,一个三昧真火砸过去,该死的虫子焉有命在?当然,商枝并不知道常山心中所想。 常山不知道跑了多远,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急转弯让虫儿们懵了圈儿,常山就乘着这一点空档绕到虫儿们的后面,等蝗虫反应过来,一条白绫已经将他们围住。 这下虫子们急坏了,左沖右撞,愣是打不开这白绫形成的屏障。 商枝难以置信的模样落入常山的眼里,调侃道:「怎么样?本太师厉害吧?嘿嘿嘿……」 「厉害是厉害……」 点了点头,商枝重新把常山打量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常山觉得她这目光里总带着点别样儿的赶脚。 果不其然…… 「就是太师为何什么都会?」 说实话,不管是在京城还是现在,她都发现这个太师会的东西太多了,这不仅让她也感到怀疑。 学术,医术,武术,还有……法术? 她暂时把飞旋的白绫,当作常山变出来的法术…… 这世界上还有他不会的么? 从打开始认识这个太师,她就震惊不断。 常山背着商枝,虽瞧不见这丫头的表情,但心下猜猜也是猜的出来——肯定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毕竟这些时日,他展露的太多了些。常山想了想,觉得还是解释解释的好。 于是他胡编乱造道:「公主殿下啊,你是不了解我,没做太师之前本太师可是混江湖的,没点真本事是要死的。」 如此一说,他觉得这理由完美! 商枝果然不在说话,只淡淡的答了一个字:「哦。」 自恋的人一刻也不能被人忽视,常山忽略掉商枝的哦,「你就没啥想说的嘛?」比如他怎么会这些,能不能教教她啊之类的,可是她什么话也没有。 「呀!」 商枝尖叫一声,指着某处的手指微微颤抖。 常山以为她除了变故,急切的问道,「小枝儿,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的白绸子着火了 「太……太师,你看,你的白绸子着火了!」稚嫩的小脸显出惊慌,常山也朝着那群被困蝗虫身上看去。 只一眼,常山便瞪大眼眸,「靠!」 然后指着破口大骂: 「死小子你给我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个王八蛋!」 背后的商枝则被常山这一举动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好像定住了,两人身下的马么定住了,躁动的蝗虫,燃烧的白绫,这一刻,时间静止! 「哈哈哈……常山上神,别来无恙啊!」 一声孩童般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地瞬间被烤得热腾腾的了,全场只有常山一个没有被静止,可看他的脸,便知道有什么人要来。 只见空中划过一抹红光,地面上就多出一个身穿白色仙衣,他的白衣胸前用红线绣着一头全身是火的麒麟,再看此人的头上还留着一头红色的沖天发。 微风吹过,仙衣飘飘,阳神像个笑面虎似的笑着,常山伸过一手,抓了那人的沖天发,「好小子,几日不见,敢戏弄你老子!」 阳神对他那了不得的沖天发宝贝的紧,连连告饶道,「哎呦,上神饶命,上神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不敢了………」 常山上神这才松开手,阳神每次都是这句求饶的话,常山听得都腻了。 说起阳神和常山,这中间还有一层渊源。 这阳神的的法术最擅长的莫过于控火,本来这阳神本是一只在凡间诞生的火麒麟,后来为祸人间,被太上老君收入神界。 太上老君请天帝,也就是白化硝,放过这小小火麒麟,太上老君都请了,天帝不得不卖老君一个面子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帝想了想,决定让常山上神来解决,谁让他鬼点子多呢? 当时常山仗着这天帝撑腰,借来了那那掌累神仙电母的法宝,对着那火麒麟的头髮就是一噼,火麒麟倒是没觉得肉疼,只是空气中传来头髮的焦煳味。 这阳神的沖天发就是这么来的了。 太上老君大怒,一个浮尘讲常山扫到了瑶池里,直把在池边餵鱼儿的王母娘娘吓了一跳,瑶池水更是见了一身。 娘娘大怒,宣人要把掉水里的人捞出来,捞了半天,那被宣去的人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娘娘,那人已经施法遁走了。」 王母娘娘砰的一声捏碎一个杯子,试问:三界之内,谁不知道瑶池的王母娘娘最是脾气火爆? 常山受不得这憋屈劲儿,浑身湿嗒嗒一身狼狈的去找天帝,然后哭巴巴的抱着抱着天帝的大腿公然索要精神损失费,天帝没法,赏赐了常山好些的宝贝,其实,说赏赐,还不如说勒索好听些,哈哈哈…… 最后,常山跟天帝要了好些避水珠,天帝问其原因,常山直笑而不答。 苍天啊,大地啊,难不成本上神会告诉你本上神不会游泳,差点在瑶池里淹死吗? 从古至今,恐怕他是第一个被水淹死的上神吧,请问:常山上神,脸呢? 想想,这常山上神颜面何存?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是我闺女 在后来,那火麒麟成了天上老君的控火童子,呸,七宝童子,就是专门给太上老君跑腿的那种。 神仙一个月,那七宝童子有一天突然造访常山,给常山送去了好些礼物,常山上神记性不佳,左看右看,咦了一声,只道,「唉?你这小儿,怎的头髮馁眼熟,到底是谁?」 七宝童子宝贝似的摸摸沖天发,「这要多谢常山上神了。」 原来,七宝童子是来道谢的,感谢这常山上神的赐髮型之恩? 再后来,太上老君就见着一个火鸡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仙丹出产量少了,天帝皱眉问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只说,炼丹的时候有只火鸡在眼前晃来晃去,扰得他不得安宁。 于是,天帝又下发了一条旨意,让七宝童子去找上古神仙火神祝融,祝融一见七宝童子的沖天发,顿时喜欢的紧,竟是让七宝童子改了封号,又名阳神。 「说吧,是不是风化硝派你过来的?」常山掏了掏耳朵眼儿。 阳神指了指天上,道:「非也非也,我已经好些年没去天界了,怎么,上神在歷劫?」 常山嘆了口气,「是啊,被风化硝那熊犊子玩意儿踢下来的。」 阳神顿时哈哈大笑,这豪迈的性格和祝融学了个七七八八。 只道,「咦?上神歷劫为何还记得天上的事?」 常山无奈的指了指马背上的女子,此刻她一脸呆泄,小嘴微张,很是可爱,阳神一愣,道,「这是?」 「这是我闺女,风化硝趁我不在,把这丫头扔下了凡间,本上神是陪她歷劫的。」 常山看着自己闺女的时候,目光柔和了几分,突然间想到什么,常山拉住阳神的胳膊,阳神疑惑的看着常山。 常山笑了笑,指着那群蝗虫道:「这些蝗虫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听罢,阳神对着虚空一抓,手里出现一只蝗虫,蓦然面色凝重。「上神,这是变异了啊!」 「变异?」常山也是眉头一皱,「你可看出是什么变异?」 阳神摇了摇头,「……看不出。」 常山上神脸一黑,学着风化硝的语气道:「要你何用!」 阳神抓了抓脑袋,琢磨着:「上神投胎至人间帝王身上了?」 常山:「……」投你个大头鬼! 此时,一阵怪异的唿唿声传来,阳神忙闭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眼里带着喜色,「上神,我该走了,你多保重!」 话落,原地已不见了人,常山的眉头跳了跳,所以,阳神不是风化硝派来的,只是路过而已? 「太师,你什么时候下去的?」 身后传来商枝略带疑惑的声音,常山转身,哦,那傢伙倒是解除了禁制,刚才发生的事,这里的人怕都不会记得吧。 常山故作高深,「小枝儿,你又走神了吧。」常山走过去上了马,刚拿起马缰绳,忽觉手腕上凉凉的,常山低头一看,好傢伙!自己的白绫变成黑绫了…… 「太师,那些虫子呢?」 常山看着一片灰烬,嘴角露出笑意,「被火烧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占卜 常山可以确定那些蛊虫出在蝗虫身上,眼下他们要知道的是这些蝗虫怎么会出现变异? 「太师,我们怎么办呀?」商枝拉了拉常山的衣袖。 常山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小枝儿,我想来一个人!」 商枝歪了歪脑袋,什么人这么重要,竟然让太师走神儿了,难不成……是师娘?心里有些失落,没想到太师有媳妇了…… 等等!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甩了甩脑袋,商枝一脸见鬼的模样,常山时时都注意着商枝的变化,只见她神色变化飞速,倒是让常山搞不清楚她的想法了。 「是哪里生病了吗?」常山皱眉想。 此时商枝已经释然了,太师有没有媳妇和她有毛关系哦? 「太师,我们继续出发好吧?」 「不行!」 常山坚决的说道,她知道去哪里找蛊母么?就这么心急?而且他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不好? 果然,下一刻商枝就问道,「为什么呀?」问完,商枝没头没脑的加了一句,「太师你是不是找揍,找揍的话商枝奉陪!」 常山:「……」 「小枝儿,你这是要闹哪样?本太师可没惹你啊!」常山皱眉,心里却有些兴奋,小枝儿终于不和他客气了哎! 细细想想,可能小枝儿也是心里着急,故而性子急了些。 「小枝儿,你可知皇后娘娘身上的蛊是如何传播的吗?」 商枝一听提及自己母亲的事,立马面露急色,「怎么传播的?太师,你就不要掉我胃口了。」 「呵呵呵……臭丫头,急什么?」 商枝心里着急的不行,又听常山这么说,顿时有些愤怒,母后伤成那样,哦,也对,不急的是他。 鼻子一酸,商枝的眼睛红了一圈,常山本想逗逗商枝做罢,没想到把人弄哭了,当下手足无措了,小枝儿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哄小孩似的语气说,「好了好了,小枝儿要是哭了就不好看了,我跟你说还不行?」 于是,常山说道,「我们这么盲目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认识一个很会占卜的朋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占卜?」 常山点了点头。 「占卜干嘛?算命?可是算命和我们救人有什么关系,太师你太迷信了吧?这世界上哪有甚么鬼神?要有,怎么不早来救人于水火之中?」 商枝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感慨道:这太师果然靠不住啊! 她就不该相信他的,太坑了! 「这……」 擦了擦脸上流下来的并不存在的冷汗,常山只想对自己闺女竖一个大拇指,心下简直是欲哭无泪。 常山开始拿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商枝,「小枝儿,这天大地大,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你看,本太师也会一点小小的法术是不?所以啊,这修仙一途,你也不能小瞧了呀!」 「本太师那个旧友不说法力高强,但是她的占卜之术确实厉害,就是旁人万金求他施法她也不同意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别动手动脚 「你知道为什么吗?」常山继续利诱道,「因为她窥探天机,是要折寿的你知不知道?」 商枝回眸眼带惊异地看向常山,「折寿?」 常山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不去!」商枝毫不犹豫的拒绝,等于常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心里纳闷了,怎么的这小丫头投个胎脾气忒火了点,想起在天界时候乖巧的小娃娃,常山在心里把风化硝骂了个狗血淋头。 远在天界的风化硝刚好喝了一口水,『噗』地一声,喝进嘴里地水尽数吐了出来,连带着咳了好久。 风化硝顺着气,又连打了两个喷嚏,心里暗骂,是哪个滚蛋不要命地在骂他,如果让他逮到了一定将那人受天打五雷轰之罚! 这时候,风化硝脑袋里自动勾勒出一张特别欠揍地脸--常山上神。 人间,常山摸了摸商枝地脑袋,没发烧啊? 「你干嘛?」商枝动手打掉常山地手,「别动手动脚的。」 常山上神:「……」 一个翻身,常山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把商枝整个的抱在怀里,从商枝身边两侧绕过去握住缰绳。 商枝吓了一跳,发觉自己整个在太师怀里,脸上爬上来两朵可疑的绯红,「你干什么?!」 常山没摸到马缰绳,正在奋力的勾着滑下去的缰绳,更没有注意到商枝的变化,而他整个人离的更是紧,商枝的背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小枝儿,你……你知道吧,皇后娘娘……那个蛊,就是……那些蝗虫传播的……那些蝗虫都是变异了的,哈……终于够到了。」常山摸着硬硬的缰绳,殊不知自己的脸刚才几乎贴到商枝的脸上。 「……我还没同意走呢?你这是去哪儿?」商枝瞪着眼看着与刚才方向相反的前面。 「当然是……去找我许久不好的旧友了!」 不等商枝再说什么,常山加快了速度,「驾--」 商枝脸有些黑,不过常山拉着她她也不能说什么,也就顺着他吧,她就再信他一次,要是常山敢骗她,她就让他不得好死! 常山此时当然不知道商枝心里的打算,他还一心一意的在心里打着他的小九九,嗯嗯,怎么才能骗这小丫头呢? 别人不知道的是,常山怀里装着几只变异的蝗虫…… 还没到地方的时候,商枝还以为那位旧友是居住多雄伟壮丽的住处,然而多了地方,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那旧友的住处竟是一出不大的山上。 不管是山上山下,到处都是一片绿,努力吸一口气,清新中还带着甜丝丝的花香,商枝眼睛一亮,虽说占地小,但地方好! 心下更是对常山口中的旧友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成为太师的旧友呢? 常山看着痴迷的商枝,不禁笑道,「怎么?喜欢这个地方?」 商枝下意识点了点头,嘴里发出连绵不绝的赞嘆:「喜欢,很喜欢,我真的好喜欢这样的地方!」 「喜欢就多待会儿?」常山看着商枝高兴,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更是对那位旧友——山里的某个小仙多了很多好感。 第二百二十七章 清风观 商枝醒神儿,想到母后病危,刻不容缓,遗憾道,「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快走吧,母后等不及的。」常山轻嗯一声,两人上山。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山的山顶之上,居然有一个道观,远远的看,那牌匾上写着:清风观。 商枝打量着那牌匾,嘴里低声喃喃道:「清风观,听起来挺……挺……」 常山看着商枝不断皱紧眉头,不觉挑了挑眉,「嗯?」 商枝抓了抓后脑勺,略微思忖,嘆出一口气,她道:「挺,嗯……挺好听的吧。」真是词到用时方恨少。天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只是莫名觉得这名字听起来,让人感觉心平气和。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商枝连忙转移注意力,「别磨叽了,我们快点走吧,去晚了你那朋友要是不在了怎么办。」 常山摸了摸商枝的脑袋,「也是,不过……你等会儿。」来回抚摸了两下手腕上的白绫,然后把白绫取下来。 这还是白绫么? 当然是。 它不是让阳神烧黑了吗? 诶,这白绫早就在来的路上被常山上神洗了个干净。 商枝从常山的背后跟着,看着常山的动作虽然疑惑,但是倒也没有多问,两人一块向清风观门口走去。 那清风观门口守着两个童子,一个八九岁左右另一个就十二三岁左右,看着到了客人,本来坐着的两人立马站了起来。 「等等!」那八九岁的童子上前拦住常山和商枝,铃儿一般的声音大声道,「呔!两位客人请留步,你们来此地是所为何事……」 那小童子还没说完,便被那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打断,「轻铃儿,不得无礼!」被唤作轻铃儿的小童子低下头退了下去,脸上还有些委屈的模样,儿倒是有些可爱。 「两位施主,师弟年幼无礼了,还请念在师弟无礼的份上谅解。」童子礼貌的鞠了一躬。 常山虚抚起那童子,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一点小事我们尚不在意,只是请小童子帮我们一个忙不知可以?」 童子对常山的印象好了一些,当下就答应下来,「好,施主尽管吩咐。」 摸了摸手里滑滑的像丝绸一样的白绫,这白绫还没离开过他呢,不过也就一会儿,本上神的白绫啊,你就暂时牺牲一下的。 白绫泪奔…… 「我这里我有一条白绫,你把这一条白绫交给你们的观主,观主看了就明白了。」 白绫在常山两只手里静静的躺着,那童子一眼看去,那白绫不亏称为白绫,白如雪,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里,他总看着那上还带着一点金色的光在不停的流转。 意识到自己愣神儿了,童子忙接过白绫,道:「施主请稍等。」 常山笑了笑,没再说话,商枝看着童子忙不迭的跑进了观内。 商枝看了看常山的脸,这个太师怎么随身都带着那个白绫呢?她觉得这个常太师肯定心有毛病,不然怎么会随身都带着一条白绫? 莫不是太师心里有想不开的,所以等有机会想找个地方用这一条白绫……上吊! 商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太师……上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健康又长寿 那……是不是有点可怕? 她决定了,她一定得对这个太师好点,不然哪天一个看不住就吊死了,那就悲剧了。 要是常山知道商枝心中所想,此生不被敌人杀死也得被商枝的想法气的呕死。 很快,刚才进去的那个小道童去而復返的回来了。 小道童面色带喜,道:「两位,观主有请!」 常山微微点了点头,空出一只手拉住商枝的手,「快走吧,本太师那好友请我们了。」商枝将信将疑,倒也跟着他走。 只是到了才到了一扇门,常山便恋恋不捨的松开商枝的小手,道,「小丫头,你先去屋子里休息一下,我去找我那朋友商量,如何?」 「我不能跟着去吗?」商枝不满意的撅起小嘴。 「不能。」常山冷硬的答道。 「好吧。」 将商枝安顿好,常山便走了出去,走得时候又和商枝说道,「小枝儿乖,本太师一定能搞定我那朋友的!好好睡觉,其他的不用担心。」 「嗯……」 关了门,常山便是另一种姿态,面色凝重的朝着一处走去。 「咚咚咚……」 常山敲响门房,门从里面打开,竟是一个道姑,道姑示意常山进门,给常山沏了茶,端到常山跟前,道,「贫尼有幸见到上神,真是贫尼之荣幸。」 打量了一下眼前自称贫尼的道姑,这道姑乃是仙子转世,平日在天界,总对他横眉怒竖,妥妥的一个悍妇。不曾想下了凡,却一副温润模样。 拿起小小的茶杯,常山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又放下,「嗯,我们长话短说。」 道姑站在一旁显得恭恭敬敬,「上神有话请讲。」她还没想到他的清风观还能迎来这么一尊大佛,不,大神。 她心里面也是悲喜交加,这上神到了她的道观到底是还是祸,她真怕她这小小的道观容不下他这尊大神,万一把她的道观撑死了……呃,后果不堪设想! 常山似乎很享受这种优越感,心情也好了一丁点儿,「本上神,想让你配合我,演一齣戏,如何?」 表面是询问,语气却生硬的很,颇有威逼利诱的韵味。道姑无奈的应道:「上神请说,贫尼一定竭尽所能相助。」 常山一拍桌子,「好。」 顿了顿,他道:「把耳朵附过来,本上神来跟你说说具体怎么做!」 常山眼珠子转了转,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明白了吗?」道姑一开始懵懵的,后来再听常山说下去,道姑一下子就懂了。 常山看了看道姑,心里赞嘆着真是转了世都这么机灵,要是司命星君在场,他一定让司命把仙子转世的气运改的好一点——不过畏于风化硝的威严,司命肯定不敢改的。 远在天界的风化硝又打了个喷嚏,心里怒不可遏:谁老是念叨本帝? 顿了顿,他果断的说道,「肯定又是常山那个傢伙!」 而这时候常山已经回到房间,突然后背一阵冷颤,鼻子一抽,「啊嚏--」 常山的喷嚏声音之大,惊醒了商枝,常山抱歉似的看着商枝道,「抱歉,吓到你了吧,不过,喷嚏打一打,健康又长寿。」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可别吓我 商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这才发现,原来太师也挺可爱的。 「太师,你那位旧友怎么说?」商枝揉了揉微微发胀的脑袋,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吧,她刚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要不是常山及时抓住她的后衣领子,恐怕整个人就要趴在地上了。 常山眉峰紧皱,这个丫头也忒不会照顾自己了,于是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了一点愠怒的气息,「你也忒不会打理自己,我看看!」 常山的语气不容拒绝,他死死的抓住商枝纤细的手腕,任商枝怎么也挣脱不开。 「别动!」不容置疑的声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她这是第一次看到常太师这般认真的做一件事,不知不觉间老实了许多。 把完脉,常山敲了一下商枝的脑袋,「傻丫头,你别操心太多事了,有什么事本太师给你顶着,你好好睡一觉吧,看你的熊猫眼!」 商枝捂着脑袋,也很不服气,「别敲本公主脑袋!我父皇说敲脑袋会让人变笨的!」 常山哭笑不得,也没见这丫头聪明过几回。 起身就要走,突然衣袖一紧,常山低头,平静的看着商枝:「你干嘛拉着我?」 商枝受不了常山这幅姿态,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太师,我头疼……」 看着商枝疼的不想是假,常山心疼的坐在商枝身后,伸出两只宽大的手,饱满的指腹落在商枝的太阳穴处,商枝顿觉痛觉似乎消失了些许。 他的指腹不仅饱满,还带着温度,暖暖的,发胀的脑袋消失了大半的疼痛,她觉得好神奇,好神奇,最后她萌生的念头就是,她好喜欢这双带着温度的大手…… 常山轻轻地给商枝揉着,商枝眼看也快要睡着的模样,突然心底出现一点哀伤,她记得这点哀伤和之前的相差无疑,奇怪,她为什么要哀伤呢? 这点哀伤慢慢的扩张,甚至有点心疼,她张嘴,小口的唿吸着,常山并没有发现身前人的变化,继续给她揉着,把尽可能多的温度带给她。 直到商枝眼角凝结出一滴泪,这泪从不施粉黛却格外精緻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泪痕,落在她放在身前的指尖上,指尖微颤,她轻轻的抽搐起来。 这时,常山再没有发现什么,那他可以和瞎子相提并论了。 常山被商枝这一下吓的不轻,转过商枝的身子,竟看到她以泪洗面,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从脸上划过,凝结到下巴,落在她的手心里。 他看着她的手心,那手心里全是眼泪,常山心疼得不得了,难道小枝儿想家了?还是他下手太重了? 常山怀疑似的看了看两只手。 「小枝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手忙脚乱的用袖子胡乱的擦着商枝的眼泪,但是常山这次穿的衣服不属于软袍之类的,手腕上是硬硬的布料,一会就把商枝的脸擦出一道道红痕。 常山愣是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用袖子给商枝擦眼泪了,小枝儿细皮嫩肉的,这要是被他擦的满脸红痕,可如何是好? 第二百三十章 请如实相告 「不……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为什么,商枝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以至于常山根本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继续着急,干脆从一旁摸了一块洗手巾给商枝擦着,他低眸看着她小手里面的眼泪,正要伸手给她清理掉的时候,一点红色落在她的手心里,在眼泪之中像一朵绽放的红色花朵一般。 常山无心欣赏,他感到不妙,勐的抬头,只见商枝的脸上划落一行血泪! 「商枝!」 这下,常山不得不紧上加紧了,他看着商枝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哭得红红的双眼,白眼珠里全是血丝,不过常山隐隐发觉商枝看自己的目光似乎不一样了…… 「夫君……」 商枝这一声叫的很低,但是常山还是听到了。 他身子一僵,只觉许久没听到这称唿。他看着眼前的人儿微微愣了愣,虽说这世间敢这么称唿他的也揪不出旁人,可他还是忍不住出声试探。 「……蜀椒?」 眼前的人儿轻声一笑,柔声道:「夫君,我……」 话没说完,蜀椒一噎,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她重重的倒在常山的一侧,常山拉着她的手,眼底一时复杂了很多。 他给商枝清理了多次,直到把他的脸洗干净才刚要起身打算睡一觉,谁知道商枝这时候突然醒过来,两眼睁着很大,道,「太师,怎么样?」 常山当然知道商枝在问什么,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立马和商枝说了,「她同意了,许在晚上做法。」她同意和我演戏了…… 在商枝看不到的角度,常山眸光黯淡的勾了勾嘴角。 「你好好睡一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嗯。」 …… 商枝是在下午的时候睡醒的,她挣扎的从床上起来,转眼间便看到常山睡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从常山身边经过,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不是她不信任常山,只是,她不放心…… 所以想亲自看看才好。 商枝不知道绕了多久的路,走着走着,商枝看到不远处有个道姑正在浇花,看到她来了,道姑温柔一笑,「施主。」 商枝吓了一跳,「你在叫我吗?」 「我就是施主要找的的人,施主,贫道能否请你喝喝茶水?」道姑拿起在一旁放着的拂尘,眼角余光看了看花草,闪过无名的光。 「你就是那个清风观的观主?」商枝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姑。 道姑一甩拂尘,道,「是的,施主,施主请!」 商枝皱了皱眉头,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啊?常山果然靠不住啊!算了,先看看情况。 道姑给商枝煮了一壶茶,茶香四溢,商枝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不过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她和常山这点倒是一样的,都不喜欢喝茶水,总觉得茶里有什么怪味。 煮茶的人并没有在意商枝的举动,兀自捻起小茶杯,细细的品味起来。 商枝摸了摸桌子的稜角,道,「仙人,我这次出来就是想知道,关于,关于占卜之事,还请仙如实相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无可奉告 听到「仙人」二字,道姑心里一惊,心下只觉实在担不起这两个字。更何况眼前的姑娘,是跟着上神一同前来的,指不定是哪家仙姑道友。 若较真儿的论起备份,她这个小小的道姑,委实不敢在仙友面前自称「仙人」。 道姑心下惶恐,但表面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道:「姑娘这话中的意思,请恕贫尼不懂。」 商枝起身,弯腰拱手道:「关于占卜之法,我一窍不通,中间的流程,可否能请仙人告知一二?」 道姑摇了摇头道:「请恕贫尼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商枝轻笑一声,咄咄逼人的道:「究竟是无可奉告,还是中间掺杂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道姑忙将商枝扶起,她道:「姑娘不必一口『仙人』的唤着,贫尼委实担当不起。姑娘还是直唿贫尼的法号清风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占卜乃是天机,请恕贫尼无可奉告。」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请姑娘放心,此次占卜除灾,贫尼定全力而为,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商枝蹙了蹙眉,心里道:「瞧这模样,其中若是有什么隐瞒的,她也是不会说了。唉,算了,既然问不出什么,那我还是回房歇着,太师办的事情向来都未让人失望过。眼下,我还是静观其变,莫惹出么蛾子的好。」 思及至此,她嘆了口气,无奈的道:「既无可奉告,那我便不为难清风了。只是这次事宜关系到我的母……」 她轻咳一声,改口道:「此事关系到我阿娘的性命,我心里放心不下,这才前来追问,想多多了解。是我唐突了,清风莫要怪罪于我。」 道姑甩了甩拂尘,拱手道:「姑娘的心情,清风理解,不会怪罪。」 之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商枝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天色临近黄昏,道姑握着半人高的毛笔,蘸了蘸水之后,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她盘坐其中,两名童子各自举着长长的幡旗,沿着阵法的外圈,自左向右跑着。 道姑低声道:「十方幽魂,睹此另幡,一念皈依,夙生罪障,应时消灭,以至尘劳大罪,皆得原除,上生南宫,地狱开泰,死魂更生!」 话音刚落,天色骤变,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周遭捲起狂风,风里尽是黄沙。 常山吃了一嘴沙子后,忙侧了侧身子,挡在商枝面前,双手交错着抬起,把商枝护在了怀里。 「白绫!!」 白绫得到命令,在常山手腕上倒着绕了几圈,随后急速变长变宽,环绕在常山周围,替常山挡住了风沙。 常山连「呸」几声,将嘴里的沙子吐了个干净。 他一边抖落着袖子里的沙子,一边嫌弃的数落道:「你是不是想让外面儿吹着的的黄沙把我给埋起来啊?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没发现你原来是个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旁的法器都知道护驾,怎么你就不知道护驾呢??好傢伙,往前日子悠闲,用不着你。现在我落魄了,要经常用你了,你就露出本性了是不是?每次都要我叫你是不是??我叫你一声我又吃了一嘴沙子你知不知道??你这白绫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啊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外面风沙停了么 白绫被数落的委屈了,心里不服,准备缩回原样让常山再吃一嘴沙子。它身子刚动,就被常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常山厉声道:「外面风沙停了么?!」 白绫身子一颤,心下害怕,顿时打消了擅自缩回原样的念头。 片刻,外面的风沙停了,白绫的一端衍生出来,朝常山游走而去。常山会意,沖白绫点了点头,道了声:「回来吧。」 得到了准许,白绫才急速缩短,将身子缩回原样,落在了常山的手腕上,自己绕圈把自己绑在了上面。 此时天色微暗,空中挂着零零散散的几点星子。 道姑起身,一甩拂尘,朝常山微微鞠躬道:「施主。妖孽已除。」 随后朝身旁的童子瞥了一眼,童子会意,弯腰将手里的东西呈到了三人面前。 商枝瞧着童子手里的东西,心下不解,这时,只听常山「哎呀」一声,大惊小怪的道:「这不是那个变异的蝗虫么?怎么在这儿?」 一边说着,一边向道姑挤眉弄眼。 道姑微微点头,轻声道:「贫尼已将最初变异的蝗虫捉拿,附在蝗虫上的妖魔也已被贫尼除去,这几只蝗虫只是那妖魔附身的躯壳。躯壳已死,现下世态安宁,再无蝗虫变异之灾难。」 商枝听得云里雾里,她可不懂什么妖魔躯壳。她磕磕巴巴的道:「那……那我阿娘……被这蝗虫咬了……该如何……该如何医治……」 道姑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瓶,她道:「这里面装着的,是医治你阿娘的药水。你回去后,让你阿娘服下,把蒜末抹在你阿娘被蝗虫叮咬的地方,防止扩散,不出片刻,体内蛊除,你阿娘便会醒来。」 商枝接过瓷瓶,正欲跪地谢恩,膝盖一弯,还没跪到地上,就被旁边的常山一拉。道姑本想要将商枝从地上扶起来的手僵在了空中,僵了几瞬,她摆了摆手,道:「施主不必下跪,此等礼数,贫尼担受不起。」 常山听了,也附和着:「对对对。跪什么跪啊你都没给我跪过。她一个道姑担受不起你这一跪的,担受不起。」 商枝站直身子,瞪了常山一眼,心里纳闷道:「你又怎么知道她担受不起的?」 常山沖商枝嘿嘿笑了两声,随后和道姑客套了几句。天色已晚,夜色即将过半,他拉着商枝回了房,商量好明天赶路回京城之后,又再三叮嘱商枝不要乱跑,才走出房门。 走出去之后,心下又放心不下,索性朝屋子里下了一个昏睡蛊,管她会不会老实的待在房里睡觉,先下一个昏睡蛊确保万无一失! 先前童子手中拿着的蝗虫,就是常山给的,至于方才的作法占卜,也是常山与道姑演给商枝看的一齣戏。 常山和道姑道了谢之后,隐了身形,就朝西南方飞去,直奔蝗虫泛灾之地。 那些变异的蝗虫,常山自己留了一只,并未全部掐死交给童子。他一伸手,把那只蝗虫变了出来。 他捏了仙诀,在蝗虫身上下了引魂术,蝗虫在空中扑了几下翅膀,翅膀就开始变成赤红色,发着淡淡的微光。随后蝗虫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常山便一路跟着赤红色的光,来到了一片荒地。 他半蹲下身,看着趴在枯骨上一动不动的蝗虫,心下一颤,蹙着眉在心里道:「按理说,不应该是飞到下蛊人那里么?怎么飞到了个骨头上?可引魂术不会错的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六根手指头 常山忽的想起什么,他猜测道:「莫不是蝗虫吃了下了蛊的肉,把肉吃的只剩骨头了?所以这个枯骨……原先是一块儿肉?」 他掐灭引魂术,下了引魂术的蝗虫翅膀着了火,最终那蝗虫被赤红色翅膀上的火给烧成了灰烬。 他刚拿起地上的枯骨,就听到「哐当」一声,声音不大,但被常山听了个一清二楚。好似是有什么落到了地上。 他一边打量着手里的这具枯骨,一边伸出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摸索了一阵子,终于摸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凉凉的,仔细一瞧,是个玉制成的指环。 原来这具枯骨,是人的胳膊,不知是被谁给砍了下来,扔到了这蝗虫泛灾的地方,这蝗虫把能吃的都吃没了,饿急了眼,瞧见了人肉,也开始吃了起来。这胳膊的主人被人下了蛊虫,蛊虫已经蔓延到全身,蝗虫吃了胳膊上的肉,自然而然的也就变异了。变异的蝗虫就好似一个媒介,蛊虫通过蝗虫的叮咬,衍生附着在人的身上,被叮咬了的人,也就中了蛊。 常山心里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心眼儿,想出个这么缺德的事儿。幸好本上神机智,及时发现并及时阻止了,要不然,蝗虫飞到各地,叮咬更多的人……啧啧,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嘶。」常山蹙了蹙眉,他看着手里玉制的指环,在心里由衷的夸赞道:「这玉不错,是上好的玉啊。这么看来,这胳膊的主人,还是个富贵人家呢。」 思及至此,他拍了拍地面,低声唤道:「土地!」 「诶。上神。」一位老者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地里边儿爬出来。 常山看着眼前的土地公,他道:「你认得这个胳膊么?」 土地公仔细瞧了瞧,他道:「有些印象……前些阵子被人扔到这里后,这胳膊就一直在这儿放着,一开始臭烂不堪,后来上边儿的肉被蝗虫给吃了,也就没什么味儿了……」 常山蹙眉道:「被谁扔到这儿的?」 土地公摇头道:「小仙不知。」 常山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个胳膊的主人是谁么?」说着,他把从胳膊手骨上滑落的指环递给土地公。 土地公盯着指环瞧了瞧,随后道:「这不是迟暮国王后的指环么!」说完之后,好似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他吃惊道:「这这这胳膊不会是王后的吧?听闻迟暮国的王后自尽死了,身染怪病呢!」 「迟暮国的事情你也知道?」 「哎呀,上神,这事儿都在我们土地公圈里传开啦!」 常山一时哑口无言,心下纳闷道:这土地公还有圈呢? 他道:「你确定这个是迟暮国王后的?」 土地公指着胳膊上的手骨道:「确定!上神,你瞧,这个手有六根手指头,迟暮国的王后也是六指呢!再加上这枚指环,错不了的。」 常山听了,揉了揉眉心,心下只觉事情更乱了些。他将那枚指环握在手心,他指着地上的枯骨吩咐道:「你把这个胳膊带回去,好生看着。别丢了。」 土地公点头道:「小仙谨遵上神旨意。小仙告退。」说罢,就拿着枯骨,钻到了地底下。 第234章 我饶不了你 次日清晨,一大早,商枝就和常山回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直奔皇宫,商枝一路跑到母后跟前,照着道姑说的方法,用蒜末抹在叮咬处,随后又把瓷瓶的药水,给母后服下。 此时,南七也回到了朝阳国。 他将迟暮国的政事全权交给了南清竹,自己继续待在朝阳国,寻找合适的契机,将朝阳国一举歼灭。 回到了朝阳国的南七,刚一到府上,就被皇上召见进宫,二话不说的就把将军的职位给革去,把他分配到商陆身边,继续当了侍卫。 南七忍气吞声的应下,心下一口咬定此事和常山脱不了干系,心里咬牙切齿的道:「常山!我饶不了你!」 回去之后,他坐在桌边,看什么都不顺眼,正巧这时一个丫鬟给他送了杯茶上来,刚放到他手边,南七就端起茶杯摔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茶杯碎裂开来,碎片四溅,茶水也流了满地,吓得小丫鬟慌忙跪下,颤颤巍巍地求饶:「南七公子饶命!奴婢哪里做的不对,马上就改!」小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吓得脸色都变了,生怕南七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给杀了,她刚刚来到这里服侍,只知道南七是商陆皇子贴身的侍卫,地位不低,想杀她这样一个小丫鬟,还是不费什么事的。 南七皱着眉头打量这个小丫鬟,要是此时他在迟暮国,肯定早就把这个丫鬟拉出去乱棍打死了,但是现在他的身份是商陆的贴身侍卫,做事情不能太张扬,便按捺下心里的不快,说道:「把这收拾好就快滚吧,饶你不死!」 那丫鬟忙磕头感谢:「奴婢马上就打扫,谢公子不杀之恩!」 丫鬟的头磕在了茶杯的碎片上,额头被划破,渗出了血,看起来很是可怜,但是南七就像没看见一样,只觉得烦躁。丫鬟也不敢喊疼,用袖子擦了一下,就去拿来扫帚,把碎片扫走,又趴在地上擦干了茶水痕迹,才默默地离开了。 南七依旧很气闷,自己拿起一边的茶壶,灌了几口水,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向来高傲,即便是潜伏在这里当侍卫,也很少向别人低头,这次却被常山拿捏住了。 「咚!」南七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心想一定要想个法子,反过来制住常山。 南七回想着整件事情,心想常山不就是不想让商枝当年在迟暮国的事情被天下人知道吗? 「我是答应了他不说出去……但是这世间……除了我和那个壮汉,奉我的命令将她送到壮汉手里、并负责看住她不让她逃出来的那些随从,对于那件事,恐怕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吧!」 南七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决心去找到那些当年奉命把商枝送给壮汉的那些人——毕竟把朝阳公主送到壮汉住处,又要确保公主无法逃出来,这一系列的行为,碍于他王爷身份,单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找到后,再给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扬言要说出那些丑事,这样,常山肯定就又会来找他谈判。 「常山啊,到那时候,我手里的筹码可就多了!你要提出什么条件,就自己掂量着吧!哈哈哈……」南七得意地笑出了声,不由地想像了一下常山吃瘪的样子,感觉心里好受了很多。站在门外的丫鬟听到他的笑声,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商陆皇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一个人当自己的贴身侍卫,不会觉得瘆得慌吗? 第235章 那人找什么样 要是屋内的南七知道了这个丫鬟的想法,也许会后悔自己刚刚要饶她一命的想法,直接送她去见阎王吧。 南七有了那个想法之后,就立刻开始行动了,他白天要在商陆的身边服侍,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去暗暗寻找那几个人。 当年,他怕侍卫将他招供出来,就拿一些银两把那些随从打发走了。打发走没几天,他就私下派人在迟暮国追杀。 那些随从也是命大,没死成。可如今渺渺人海里找人,如同大海里捞针。 因为夜里要找人,没有好好歇息,南七白天就显得特别没精神。这都被商陆看在了眼里,他很疑惑:「南七,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 南七刚想说没有,但是念头一转,索性说自己生病了,说不定还能藉此机会告假呢,于是就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道:「回主子,我前些天受了些风寒,一直觉得头晕脑胀的,不是很舒服,但是保护主子的安全要紧,小人就没有告病。」 果然,商陆听了这话,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对南七说道:「你怎么这么傻,生了病就要好好休息。」 南七忙点头:「是是是,是末将欠考虑了,这就去休息。」 商陆却又一把拉住他,露出戏弄的神色:「南七啊,你是不是担心你去休息了之后,就没有人能保护我了,哎呀,你对我真是忠心,我好感动。」 说着,商陆还摸上了南七的下巴,凑得很近。南七只觉耳根发烫,心脏躁动得很,他定了定心神,嘴上道:「关心主子的安危是我的分内之事。」 商陆见状还不罢休,又靠的更近,鼻子都要挨着南七的鼻尖了,他不好推开商陆,便假装咳嗽了起来,然后把头转到一边,说:「主子,您还是离我远一些,我这风寒,要是传染给您,就不好了。」 这样,商陆才放开了南七,让他回去休息了。 走出皇宫,南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恢復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在京城内四处打听着那几个人的消息。 然而,南七都能想到的事情,常山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他早就料到,按南七的性子,肯定是不甘心被自己威胁的,也肯定会再找些是什么事情出来,阻碍自己的事情。他想来想去,也想到了与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毕竟南七只是一个指使的人,而不是直接动手动的人,就算他做出了保证,也不能确保当年的那件事请真的就完全不被泄露出去了。 于是在那天之后,常山也着手去找那些人,他行动可比南七要方便许多,也是在那些人可能出现的地方搜寻,恰恰在南七告假之后,找到了那几个人。 南七刚刚从皇城内出来,来到那附近的酒馆,就看到里面有很多人,按理说白天没有这么多人,他便前去询问。 「公子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来了个人,一下子从这里扯了好几个人走!」 「那人长什么样?」南七赶忙问道。 听完描述,南七差点气晕过去,那人可不就是常山吗!他恨恨地咬牙:「常山!我的好事又被你坏了!」 第236章 他同你结了什么仇 旁人见南七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那个人难道是你的仇人不成?」 「可不是吗!他确实是我的仇人!」南七恼怒地说道。 「是吗,他同你结了什么仇?」 南七瞪了一眼那人,恶狠狠地说道:「我和他,又不共戴天之仇!」 那人被南七兇狠的眼光吓了一跳,心想这公子看起来文文雅雅的一个人,怎么瞪起眼来,这么吓人呢?他的声音不由地颤抖了起来:「那……那你去寻他便是了,这么……这么凶干什么?」 南七不再理他,气沖沖地出了门。他知道,常山既然能找到这些人,那就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找着了,和常山打了这么几回交道,他已经对常山的脾性有所了解了。这个人,只要得了理,便绝对不会再放手,只会和你耍无赖到底! 「哼!」南七气得说不出话,心情烦躁地往家走。 回到家之后,丫鬟们见他脸色不善,一个也不敢上来说话。平日里,南七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但是这几天,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发了脾气,还摔了茶杯,惹得丫鬟们都不敢向以前那样在他跟前玩笑了。 南七郁闷地坐着,却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常山肯定是会把那些人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南七最后的筹码也没了,却只能敢怒却不敢言,把一肚子的火气都憋着,不知道找谁去发泄。 「看来只能想别的计谋了!常山,我今后与你水火不容!」南七暗暗地发誓,一边又努力地想别的主意。 正好这几天商陆给南七放假,他也就没再去皇宫,总是一个人坐着,默默地想以后要怎么对付常山,本来没有病的,看起来也好像生病了一样,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憔悴了许多。 他早起照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脸,好像是枯萎了一样,恨得一巴掌拍在镜子上:「都怪常山这个贱人!把我害成现在这样!」 这时,屋外来了一个商陆身边的人,南七按下内心的郁闷,让他进来。那人看到常山的气色很不好,也吓了一跳,说道:「南七公子,大皇子让我来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南七嘆了口气,装作痛心的样子:「我也很想早点回去大皇子身边,可是我这风寒好像愈发严重了,你看我这脸色,真的是越来越差了,可怎么办呢?」 那人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忙说道:「南七公子别担心,我回去之后,只说您风寒未愈,还得再歇息几天,如何?」 「那真是太感激你了,回头等我身子养好了,一定好好谢你!」南七感激地说道。 「这您就言重了,我先走了,怕大皇子着急。」 「我风寒在身,就不送了,你慢走。」 送走了那人,南七松了口气,心想看来还能再歇息几天,便又坐了回去,继续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胜过常山,让他也尝一尝这有苦说不出的感受。 第237章 别打扰小爷喝酒 而常山,却是高兴得很。 早上的时候,他来到酒馆,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几个人,一大早就来酒馆喝酒,他也顾不上什么会引人注目之类的问题,直接沖了进去,把那几个人抓住了:「你们给我过来!」 那几个人吓了一跳,醉醺醺地拍开常山的手,说:「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快滚开!别打扰小爷喝酒!」 常山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沖满了威胁:「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走,要不然,待会你会后悔的!」 「什么啊,你是不是有病……」那人并不害怕,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说不出话了,常山一手一个,捏着两个人的肩膀,微微使力。 「咔嚓!」他们的骨头很快就传来了断裂的声音。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这就跟您走!啊啊啊……」 那两个人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旁边的另外几个人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滚到了地上,给常山磕头,让常山饶命。 常山得意洋洋地松开他们的肩膀,说道:「算你们识相!走!」 于是,那几个人就灰熘熘地跟在常山后面出了酒馆,常山在前面趾高气昂地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们,那几个人一被常山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发抖,哪里敢造次,只得乖乖地跟着走。 常山在郊外找了一个山洞,把这些人都关了进去,然后设了一个结界,把山洞封了起来。 那几个人在里面哭爹喊娘:「好汉饶命啊,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常山在山洞外面笑得人畜无害:「我没有关你们啊,你们看,这山洞都没有门,你们想出来就走啊!」 那几个人还真往外走,但是一到洞口,就被结界挡了回来,摔得鼻青脸肿,这下他们更害怕了,连连求饶:「神仙爷爷,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哦?你们知道什么错?」 那几个人却又回答不上来了,常山便说:「我来替你们回忆一下,你满可还记得那一年……」 于是常山便把商枝那件事说了一遍,那几个人吓得脸色都变了,不敢在说些什么,只得说道:「那件事不是我们故意的,是有人指使我们的!」 「我知道是有人指使你们的啊,可是你们就是干了,所以不好意思,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给我好好待着!」常山厉色说道,吓得那些不敢再说话,只得乖乖地待着山洞里边。 就这样,常山把这几人关着,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过去恐吓他们:「我要把你们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餵狗!」 还有更过分的:「我要找一群发情的母猪,然后把你们扔进去!」 那些经常被吓得哇哇大叫,还没什么办法。 暮色沉沉,常山坐在书桌前若有所思,他已经抓到了当年的那些人。又把他们山洞里,并且用结界把他们关了起来,当抓到那些人的时候他恨不得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冷静下来以后,他没有这样做,他要把这些人留下来留给商枝处理!可为什么每每想起这些人对商枝做的事情,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覆折磨。不知不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吱呀~」 门开了,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太师,早鳝已备好。请太师用膳。」 「知道了,撤下吧。」 「这。」 小厮面露难色。 「怎么?对了,去给山洞里的人送上饭食可不要把他们给饿死了」 常山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转身走出了府门,不知不觉走到了公主殿门口,索性常山就走了进去。远远的就听到有侍女在叫公主起床的声音,可是却依旧没有看见公主的身影。 第238章 起床了 「奴婢参加太师。」 侍女看见太师急忙行礼,太师只是摆了摆手怕打扰到公主休息,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留下不知该不该通报的侍女一脸错愕。 「小枝儿,起床了。」 看着此时正留恋梦乡嘴角流口水的的人儿,常山不禁心情大好,只觉得通身的毛孔都舒畅了起来, 「小枝儿……」 「嗯……」 商枝睁开好看的眼睛迷迷煳煳的坐了起来,等到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了下来,好恐怖有没有, 「太师,你、你怎么在这里」 商枝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看到商枝这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常山笑的更加欢快了。 「哦?怎么难道还有本太师不该去的地方?」 一连说了两个问句,这可难坏了商枝,连忙摇头加摆手。 「没、没有。」 不得不说常山被商枝的举动萌到了,如果不是他任有一丝理智尚村,估计这会就要虎摸商枝的脑袋了,而服饰商枝的侍女们则乐意于看到他们无法无天的公主吃瘪,也只有皇上和太师能镇住这个公主住了, 「太师这么早找枝儿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可是问住我们太师了,就是啊一次清早的你来找我干嘛,可是我们太师不是一般人啊,太师腹黑好多年阿!于是太师面不改色的说: 「顺路过来看看。」 商枝认命的低头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脸皮比他想像中厚的多。 「那不知太师可有兴趣与枝儿一同用膳?」 「既然枝儿都这样说了,那本太师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说完还一脸你要珍惜机会的表情,让商枝恨得直磨牙。没办法只有忍了,看着这个男人她就火大,索性低下头不在看他,任宫人给自己穿上衣服。看着侍女把一盘盘自己喜欢吃的好吃的端上来,商枝一扫早上起床的郁闷,化郁闷为食慾大口吃了起来。常山看着吃的一脸欢快的商枝,内心柔软成一片。侍女们看着太师俊朗的外表个个眼做桃心状,用完了早膳商枝这才想起太师的存在,要是太师知道商枝这样想不噁心死才怪, 「商枝今日本太师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看着太师一脸严肃的表情商枝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怎、怎么了?是不是敌国要攻打我国?」 「没有。」 「难道皇兄谋反?!」 「没有」某师一头黑线,这丫头天天在想些什么?! 「本太师要教你作画!」 看着太师的脸,商枝发四如果太师现在敢笑的话她一定会去打爆他的脸,都是什么呀,不就是画个画么要不要那么严肃!真是的商枝没想像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商枝知道了。」 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由此可见商枝还是把太师的腹黑学了一点的,某师很无奈!不一会,侍女拿来了笔墨纸砚,并且听太师安排特意把桌子搬到了听风池的旁边,不得不说太师的品味还是极好的,听风池是公主圆子内得一座池塘,因为池塘里有上千株荷花,微风轻起,荷花摇摆,故赐名听风池,看着远处,太师身着白袍软衣,墨色的长髮随风微摆,右手持一支画笔,正认真的画着画,那认真的神情,让人恨不得去变成他手下的一幅画才好。商枝不由得看的呆了。好听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可满意你看到的?」 商枝看了看四周无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心中还是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难不成他身后有眼睛不成?看着商枝的呆样常山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于是对着商枝摆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商枝心中暗骂妖孽! 第239章 公主殿下请留步 常山唤道,「过来。」 商枝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往前走去。清风,美男原来是很美好的一切,可谁来告诉她,这画是怎么回事,不都应该画美人图么为什么太师画的是自己早上睡觉流口水的图,商枝越看越生气,于是哭了起来,咱惹不起哭还不行么? 「呜~呜」 商枝捂住眼睛大哭起来,呃,常山顿时满头黑线就这么哭了,而且自己也没做什么呀,可听着商枝的哭声越来越大,常山用手轻轻的排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小枝儿,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了谁给你委屈了,本太师去揍他!」 「谁让你要把本公主画的那么丑的……呜呜呜呜呜」 常山扶额,很丑吗?明明很可爱的好不好, 「不丑,小枝儿再本太师心中一直最可爱的。小枝儿快别哭了。」 「真的?」 「绝对是真的。」 商枝放下了手,看着商枝满脸泪痕的小脸,常山不由得搂住了商枝,商枝只觉得这怀抱很温暖,很熟悉。常山不舍的松开了商枝温言说 「小枝儿以后不要在哭了,我会心疼的。」商枝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脸都在 发烫, 「嗯。」 「那我来继续教你作画,」 商枝很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脾气,而太师也很有耐心的教了商枝一个上午。 自那天过后,常山便在没有来找过商枝。刚开始的时候商枝不以为意,可是又过了几天常山还是没有来找商枝,有一日商枝在宫闲来无事忽然问侍女, 「太师是否有很久没有来过?」 「回公主,奴婢不知。」 「下去吧。」 「是!」 只见那侍女战战兢兢的走了下去,实在是太吓人了公主今天居然罚她,好奇了怪,唉,这人嘛有些时候就是有些奇怪,平时对你不好,一下子,对你好了吧,你还不习惯!商枝觉得好生奇怪,若是平时太师都是天天来找他的,莫不是找到了很好玩的不跟自己玩了?低头细想,商枝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了,于是她决定自己悄悄去太师府看个究竟!说走就走,于是,商枝蹑手蹑脚的出了自己的住处,一路上心中在想着。如果到了要怎么和太师说自己来得理由,她才不要说自己是太无聊才找他了呢,不然依太师的脾气肯定是要嘲笑他呢,某师很无辜,我哪有嘲笑你,心下这样想着边向太师府走去,一路上遇见好多太监侍女都热情的行礼,当然这是某枝自以为是的想法,事实是小太监小宫女看见这个混世魔王吓破胆了,跑都没有力气,只有带着爱哭还难看的笑容跟她打招唿,就怕被盯上了,咳咳,真相总是很残忍!咳咳,正当某公主真在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唿唤,生生停下了脚步。 「公主殿下请留步。」 等看请来人,商枝也很有礼貌的跟来人打招唿,废话,来的人可是她无良二哥的侍卫,她可没有忘自己的二哥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南七看着商枝,觉得常山应该没有告诉商枝才对,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要试一试她才好,于是南七问道: 「公主殿下可是要去找太师大人?」 商枝回头看着南七道:「正是,南七,替我向皇兄问好。」 第240章 休怪本公主无情 「嗯,我会的,公主住殿下慢走」 南七行礼,默默向前走去,心中暗暗想到,常山,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怎么原来越看不懂咯好了,商枝也继续相向前走去,心中不我经常不纪念日,心中不鸟好奇,怎么总觉得南七怪怪的?难道是自己钱多了,也许吧,还要去找太师了,于是商枝继续,想前奏曲,一路上,一路上一直在想,如果太师有个别他在跟别人要的话,那她,就在就再也不要理他了,商枝在心中这样现到,不一会放了个太师府,粗枝大叶为什到了现在,商枝反而,不好进去,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太师去找他,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开销太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已经到了,于是千纸鹤我佛广州头皮走了进去,走到门口看见了一个小厮,商枝问道:「你家太师呢?」 小厮道:「回公主,奴才不知。」 商枝蹙了蹙眉,又道:「太师最近都干甚呢?」 小厮道:「回公主,奴才不知。」 好傢伙,一问全不知。商枝顿时火了,她怒道:「煳涂奴才!主子去哪儿竟都不知道!」 「奴才知错。」小厮立马下跪,希望可以得到原谅。 小厮低下了头,眼中神色不明,不知又在想着什么……面对公主的盛大的脾气,整个太师府沟着从未有过的沉闷。虽然小厮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从小厮凌乱的步子中,依旧可以看出小厮内心的焦灼不安。 商枝一直坐在屋内,不由得觉得很烦,于是决定出去走走,此时已经暮色沉沉,不由得觉得很累,走着走着觉得自己的脸上很干,说来也是自己自回来还从来没有好好的收拾过自己脸,唉,她看着自己宫殿里的花若有所思。 她又看到一个侍女在商枝的面前吓得在瑟瑟发抖,商枝心里不是滋味,侍女得带领下商枝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服饰我去沐浴。」 「是。」 「对了,我可以用花来保养自己的脸啊。」 商枝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很棒的想法,可以用花朵来做面膜啊,于是商枝回到自己的单间,当下让士女把自己沐浴的热水放好以后吩咐她去采一些花朵来,再到厨房去拿一些羊奶……沐浴完毕,她做在自己的房间若有所思,于是她又去了太师府进入宫中,各种各样的花卉争妍斗艳,更有侍女一路行礼,看到小厮于是问道:「你当真不知太师在哪儿?」 说完朝着公主「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于是所有的侍女都跪了下去,都说着:「公主,您不要生气了。」 商枝看着眼前的侍女,顿时觉得心一个头两个大,可是有现在明明是她在着急,他们说的好像自己多么不进人情似的。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更生气了。有些侍女有竟从衣服中拿出帕子,要绞脸上的泪珠。侍女们心中暗想,这下公主真的生气了,让她一张小脸被气得通红,手脚也随着不停的摆动,当真是气着了, 「你们是不是不说,那好,我现在数十个数如果你们再不说我就让你们期中一个人受仗邢」 一时之间宫内来了几个腰肥腿粗的宫女,要似乎身边的侍女拉下去受仗邢。小厮们心中更是害怕见很不是滋味,期中有一个小厮大着胆子说:「我们不知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公主还就是何苦要为难一个小小的宫女,!」这下商枝彻底火了,说道:「今天如果你们不告诉我太师的下落,撤回本公主无情!」 第241章 你可要想清楚 商枝一觉醒来之后见常山不在便打算出去寻找。 刚出门,她就看着有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会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干什么呢?」这个小厮形色匆忙,但是却是常山身边的人。 「公主殿下,奴才……奴才没干什么呀。」小厮看向商枝,额头冷汗直流,天哪,这个小祖宗怎么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这么行色匆匆,说,你到底去后山做了什么!」商枝冷着脸说道,看那小厮跑过来的方向,确实是,从后山过来的,虽然商枝平时比较活泼,平日也不太爱发脾气,对每个下人都挺好的,但是若是真的冷下脸来,还是能够唬着人呢。 「公主殿下,您可别冤枉奴才了呀,奴才可没有行色匆匆的跑回来,而且奴才刚刚根本就没有去后山。」小厮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道,他刚刚看到常山大人去了后山,虽然不知道大人去后山做些什么,但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公主殿下知道。 「呵!」商枝冷笑道:「本公主什么都看到了,你若是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就休怪本公主不留情面!」商枝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厮会如此慌张,可是这个小厮却一直都不肯说他去后山做了什么,后山虽然不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但是这个小厮现在的表现格外的引人生疑。 「公主殿下还是别为难奴才了,奴才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小厮抱着脑袋说道:「还请公主殿下网开一面,不要惩罚奴才啊!」没想到这个公主殿下居然如此难缠,难道还非要他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不成?偷偷跟踪常山大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啊! 商枝蹙眉,道:「本公主平日里对你们又不算是太差,有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不能坦白相告呢?就是这样,让我很难做啊。」商枝平日里,对这些下人小厮们都是格外的好,也不曾打骂过谁惩罚过谁,但是若是这个小厮一直隐瞒所谓的事情的话,那么她恐怕也要学会动用刑罚了。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本公主要是学会动用刑罚的话,日后你们必定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商枝阴测测的开口说道:「你看看,你是想牺牲小我成全大家,还是死命的保护你这个所谓的秘密,从此之后,你们便都要学会慢慢的适应学会了刑罚他人的本公主。」 那个小厮咬了咬牙,看他的神情仿佛正在跟自己做斗争。商枝便又开口引诱道:「如果你把那些事情给本公主说了,本公主就会当做不知道是你说的,你也还是安全的,也没人会要你的脑袋。」这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小厮终于开口道:「公主殿下,您可千万别说是奴才说的啊!」 商枝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身为公主的威严还是有的,看,她就随便跟这个小厮聊了几句话,她便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第242章 格外小心 「奴才刚刚看到常山大人去了后山,不知道常山大人到那边去做了什么,所以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还没靠近,便仿佛要被常山大人给发现了,所以奴才便先回来了。」那个小厮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常山大人刚刚瞪的看了一眼,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就快要直接死掉了。 「本公主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没想到就是这种事儿啊,没事的,太师每日做什么事都神神秘秘的,所以说你们会好奇也是很正常的,他肯定不会怪罪你们的,好了好了,你退下吧。」商枝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小厮离开。 那个小厮如获大赦,立刻跑掉了。商枝嘟囔道:「本公主又不是什么洪水勐兽,竟然让他如此害怕,唉,无奈啊。也不知道常山太师去后山做些什么?反正本公主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就上后山去看一看。」 商枝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本公主真的是个天才。」反正今日宫中并没有是她的什么事情,倒不如去后山看一看,万一要是发现常山的什么秘密了,以后还能去威胁他。 商枝捏起自己的裙摆,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开玩笑,这可是抓住常山把柄的大好时机,若是当真抓到他的把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自己凶。 后山格外的阴森,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因为层层叠叠的树叶挡住了天空中的太阳,所以整个森林格外的阴冷,更重要的是,偶尔有一阵风吹过,整个树林哗哗作响,甚至会传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片树林中潜藏着。 商枝看着忽然动起来的树叶,立刻抬眼看着自己眼前,风吹过,树叶在晃动。商枝松了一口气:「唿,这个破森林,果真是阴森恐怖,还好没什么人经常来这里。」 商枝忽然想到:这片后山正是因为没有人,才显得格外的恐怖,据宫中的各种小太监,小宫女们,碎嘴是聊的东西,好像说这后山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晚上就会出来缠着人,所以这片后山倒是极少有人进入。 商枝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自的镇定下来,自己给自己打气道:「顶多就是有些小鬼,本公主乃皇室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些小鬼!」虽然商枝口中是这么说的,但是她每走一步,便会格外小心的看一看四周。 商枝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常山的身影,加上心里又有点害怕,所以打算自己里来这里了:「这个讨厌的常山,没事来这里做什么?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真的能待着人吗!反正本公主不打算找他了,这么恐怖的地方,本公主还是回去吧。」商枝暗戳戳的想着,等到她回去之后看到常山,一定要问问常山今天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居然还来到这么可怕的后山里面! 商枝如此想着,便开始向后离开,可能是因为害怕,所以她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 第243章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个告诉商枝常山在后山的小厮,看到了商枝居然向后山走去的时候,自己便立刻抄了近路走向后山。 「常山大人,公主殿下好像要来这里找你了,大人可需要迴避一二?」那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到常山的身边,告诉常山,因为他刚刚离开这里,所以,对这些东西还稍微有些印象,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很快就找到了常山的位置。 「公主殿下来了,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常山冷声问道:「这后山颇为阴森恐怖,她素来不会来到这里一趟,怎么这次突然想到来这里了?你是不是要好好的给本大人解释一下?」商枝是一个什么性子没人比常山更为了解了,那个丫头素来就是个疲懒的,若不是有什么非走不可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窝。 那小厮含含煳煳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奴才并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会来到这里,或许公主殿下今日是想来这里散散心?」没想到常山大人居然这么了解公主殿下,那么他刚刚让公主殿下帮忙作掩护的事情,是不是就要全部打了水漂? 常山勾唇,冷冷的一笑道:「你是在,当本大人傻吗?公主殿下在这个时候应该在自己的宫殿里等待着本大人去给她上课,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后山之中,其中若是没什么缘由,她怎么可能会来呢?你要公主殿下来到这后山还敢隐瞒本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常山颇为恼怒,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居然敢阳奉阴违,明明刚刚自己已经严肃的告诫过他们,不许告诉公主殿下他在后山,可是公主殿下居然还是知道。 「大人!」那个小厮趴跪在地上,道:「奴才坦白,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奴才,刚刚大人,您不是让奴才下山吗?奴才便立刻道下去了,谁知道下去没多久便遇到了公主殿下,可能是奴才当时的行动太过诡异,所以公主殿下拦下了奴才,并问奴才,奴才为何要行迹匆匆的离开。」 「所以你就告诉了公主殿下,本大人在这里?」常山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有仔细的听进本大人的话呀,本大人都说了,公主殿下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她的宫殿里,而不是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个小厮立刻磕头说道:「可是奴才看到公主殿下的时候,公主殿下确实是在后山附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然后奴才便从公主殿下的面前路过了,公主殿下,百般询问之下,奴才才告诉了公主殿下大人,您在后山,然后公主殿下便进山来了。」 常山颇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个小厮,那个小厮立刻做发誓状,道:「刚刚奴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便天打雷噼,不得好死!」他都发这么重的誓言了,常山大人这样应该就相信他了吧,至少也打消了一些怀疑吧。 常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厮,冷冷的开口说道:「这后山素来阴森恐怖,不知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这附近,若是公主殿下,今日在这后山出了什么事情,你的脑袋便别想要了!」 第244章 笨蛋 这后山之地有些危险,蛇鼠虫蚁,若是不注意的话,便极有可能要了商枝的命,这个丫头做了公主,也不能矜贵的照顾好自己,唉! 常山嘆了一口气,道:「笨蛋,这就下山去找公主殿下,你呢就立刻下山去找人来寻找公主殿下,如果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你就完蛋了,记得再找几个御医在这周围候着!」依照商之在这里的受宠程度,若是当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这个小厮家里被诛九族还是格外轻的,他倒是不担心商枝会不会死,若是商枝是死了,顶多就跟着他一起回天呗,最怕的就是半身不遂等等的。 那个小厮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就朝山下跑去,常山看了看这些被自己关起来的人,道:「今日也算是你们运气好,商枝出了点小事情,本大人这就要下去找她了,所以呢,你们今日便安全了。」他本来是想今天来试试给他们专门准备的刑罚呢,看来今日是试不了了。 常山嘆了一口气,然后随手施咒,把这些人再度隐藏起来,然后自己才迅速的下了山,去寻找商枝。 商枝虽然在下凡歷劫,但是对他的力量等等的应该是格外敏感的,所以应该会根据他走的方向来上山,因为只有这一条路才能找到他,关押这些人的结界。 如果认识商枝真的,走了这条路的话,那边不需要担心了,他为了自己的方便,所以这一条路上的蛇鼠虫蚁等等的有毒生物,基本上都不敢徘徊在这条路附近。 常山无奈的开口说道:「没想到这个丫头下凡歷劫了,也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这都希望她现在好好的了,我也要加快点速度了,万一她要是没有走这条路,那恐怕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了。」 商枝慢慢的向后山退去,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仿佛有种东西格外的吸引着她,商枝便立刻决定自己再继续向前走一走,或许就找到常山了呢! 商枝看着眼前的路,眼前已有金光闪现,浮现在这周围,此时此刻,整片树林万籁俱静,只有她一个人清晰可闻的唿吸声。 商枝一步步的向前走,仿佛是那种力量给了她勇气,所她他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也不像刚刚打算后退,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了,而是格外大胆的向前走去,甚至隐隐开始加速奔跑。 常山慢慢的向下走去,商枝快速的跑向山去,因为森林里比较黑,所以,商枝便直接撞进了常山的怀里。 「哎呦,痛死本公主了!」商枝叫道。 常山看着商枝,颇为惊奇道:「公主殿下怎么会来到这后山了?你不是一向嫌弃这后山阴森恐怖的,毫无人气的吗?」 「本公主爱去哪里去哪里,这是本公主的自由,倒是你,在这皇宫到处乱走,甚至还自由出入后山,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商枝揉着自己的鼻子,兇巴巴的开口说道。 「回公主殿下的话,臣自然是有事情才来到这个后山的,不然平常谁愿意来到这里,若是微臣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间公主殿下您应该是要学习的吧!」常山笑的轻佻,道:「不知公主殿下为何会呆在这后山之中,若是公主殿下,您的学业不过关的话,陛下可能就要让你好好学习了。」 第245章 不想知道 常山的言外之意商枝自然是能够听出来的,若是他,在这次的学业考核之中她过不了关的话,父皇可能就要开始禁了她的足,让她专心学习了。 「本公主自然知哓,不过本公主的事情,好像用不着太师您来操心吧,这些事情本公主自有分寸。」商枝仰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常山,忽然有一阵风吹了过来,整个森林开始哗哗作响,仿佛有人在这座森林中低低的抽噎着,让商枝觉得有些阴森。 商枝有些害怕道:「太师,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下去再说话,这个地方环境虽然很幽静,但是却并不适合咱们孤男寡女的聊天。」虽然商枝挺害怕的,但是身为公主殿下,一定要保持自己的淡定。 常山强忍着笑意,他跟商枝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于这丫头的各种表情动作自然是在了解不过,明明她现在已经很害怕了,但是还要装出一副自己无所畏惧的模样,果真还是孩子啊。 「太师!请你仔细的控制你的表情管理!太师与本公主,孤男寡女的呆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后山里,若是传了出去,自然会有人议论纷纷,对本公主的名声不好,对太师你的名声也不好,甚至可能还会引起百姓议论皇室的声誉,所以,为了皇室的颜面着想,咱们这边下山去吧!」商枝说的一脸严肃,但是手心却出了冷汗,明明是大白天的,却因为在这样阴森的树林里,被吓成这个模样。商枝觉得自己身为公主的面子和里子全部都丢在了这个地方。 常山点了点头格外认真的开口说道:「公主殿下所言甚是有理,不过臣还是很好奇,公主殿下,您在这种时候来后山到底是为了什么?后山此处可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常山虽然忍着笑意,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商枝,勉强保持自己的严肃正经,然后说出了这句话。 「你!」商枝被他气到了,然后用手指着常山,怒极反笑道:「那么太师大人能不能告诉本公主,不在这种时候你呆在后山是为了什么?后山可没有什么好玩的呀。」 常山干咳一声,商枝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将刚刚常山说的话,几乎都还了回去,常山也不好告诉商枝自己来到后山的目的,两个人便开始了沉默。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商枝才嘆了一口气,主动说道:「若是太师大人,肯为本宫主解惑的话,本公主自然也愿意告诉太师大人,为何本公主此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既然是因为刚刚那个愚蠢的小厮了,竟然告诉她,太师在后山,若不是为了抓到太师的各种把柄,她怎么可能会跑到山上来? 常山张了张口,仿佛准备说些什么,商枝觉得自己最紧张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要是太师大人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他是不是也要把自己的目的给说出来?万一太师大人上来的目的是格外光明正大的,那么不就显的自己格外的小家子气? 思及至此,她撇了撇嘴,心里道:「太师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说,对于你上来的目的,本公主一点都不想知道。」 第246章 时辰不早了 常山长长的嘆了一口气,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揉了揉商枝的头髮,无奈道:「公主殿下,你还太小了,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所以说臣是不会告诉你的,那是公主殿下愿意告诉臣你上来的目的,那边说吧,若是公主殿下不愿意说那么臣自然也不会多问。」这些东西还不适合告诉商枝,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自然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说出口。 商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故作不耐烦的说道:「本公主自然也是不愿意告诉你的,太师大人,您老啦,这些东西也不太适合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本公主自然会告诉你的。」还好太师大人什么都没说,不然自己等一下绝对是要尴尬的了。 常山看到商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跟商枝一起生活过这么长时间,对于商枝的每个动作都了解至极,看到商枝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就大致明白了商枝到底是为什么要上到这个后山来。 「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先下去吧,臣刚刚命令了身旁的人,让他们上山来找你了。」常山开口说道。 商枝刚刚逃过一劫,心情颇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好的,咱们回去吧,早些回去或许太师大人你还能再教本公主一些东西,要是让父皇知道本公主今天什么都没学,恐怕待会儿又要生气了。」她的父皇对她哪里都好,就是格外的关注她的课业这一点让她特别的不喜欢,她天生就不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结果每天还要泡在书堆里,装作一副好好学习的样子! 最过分的就还是要考试!要是考试的时候过不了想那就不让她出宫去玩,甚至连自己的宫殿都不能走出去,一定要好好的留在宫中学习,然后等着下一次考试的时候成绩过了,才能继续出去玩。 常山嘆了一口气,道:「好,公主殿下先请吧。」商枝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还是太师大人先走吧。」商枝是侥倖才爬到这种地方来的,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些路曲曲弯弯的东西,可能仅仅是下个山就能把她给绕晕了。 他带着商枝一路走回了宫中,然后随意的教了商枝一些东西,商枝学的无精打采的,甚至一直点着头,仿佛就要睡着了。 常山也教的无精打采的,在宫中的生活果真是够无聊的,每日来来回回也就这几样,完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公主殿下,太师大人!时间差不多了,该用午膳了,公主殿下今日想吃些什么?」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走到商枝的身边然后问道:「听说御膳房最近新来了一个大厨,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挺不错的,公主殿下要不要尝一尝鲜?」 「不用了,你们看着做吧,本公主吃什么都行。」商枝无聊的挥了挥手说道,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久,什么好东西她没吃过,而且每次说新来的大厨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味道确实差不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创新,而且那些东西是真的不好吃,至少,商枝是吃的真厌烦了。 「太师大人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为公主殿下和太师大人准备午膳。」那个宫女转身又问常山。 常山随意的把书放在脸上,挡着太阳,然后闭上眼睛懒懒散散的回了一句:「你们就自行发挥吧,反正这宫里的东西本大人吃的也多了,你们所谓的新来的御厨,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在公主殿下这里蹭了这么多年的饭了,那些食物的味道本大人几乎都记住了,所以本大人也没什么好挑的,你们就处理这些饭菜吧。」 常山也比较嫌弃宫中的吃食,味道上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也就是菜是什么都不一样,南瓜还是那个南瓜味,苹果也还是那个苹果,就是有时候做汤的时候会放特别多的醋,酸死人不偿命。 第240章 可怜的孩子 「慢着,你先别走,本公主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商枝忽然起身,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那个小宫女,常山被她这么一吓,也立刻站了起来,无奈道:「公主殿下,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吧,不用这样一惊一乍的,臣老了,这把骨头受不了这种惊吓了。」 「告诉御膳房,今天不需要准备咱们殿里的饭菜了,只需要准备你们吃的东西就可以了,本大人待会儿和太师大人一起出去吃,这事你们也想吃些好的,那就看着你们的口味,随便的点一些饭菜,然后让御膳房的做送过来,你们吃也行。」商枝说道,她素来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公主,很多时候,他的饭菜都只吃极少的一部分,大部分还是给宫里的这些宫女太监们改善伙食了。 听到商枝这么说,常山也立刻清醒了过来,故作威严的说道:「没错,你们在空中可以随便一点,待会儿本大人带着公主殿下一起出去了,你们想吃些什么便尽快的,报出去吧。」为了表示常山的严肃,他把那些书全部都放好了,然后清咳一声,道:「你们快些去吧,公主殿下待会就走。」 那个宫女点了点头,然后报完了他们想吃的东西,商枝和常山两个人就一起出去了,因为商枝是有特赦的公主殿下,所以没问的很轻松的,便让他们两个出去了,他们两个出去之后,看到街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商枝感嘆了一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兄很少回宫了,因为宫外这么多好吃的,宫里哪有啊!要是我能在宫外建一座公主府,那我也不进宫了。」 「那你就想着吧,咱们快点吃饭,吃完饭以后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好好的看一看外面的风光,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把你给送回去。」常山笑道,两个人在宫外便不需要,保持着自己的身份了,所以说话什么的便也随意了很多。 商枝苦着脸道:「若是可以,我希望我能一直呆在宫外,谁喜欢宫内啊!每天有那么多的规矩需要遵守,而且如果我要是出现在宫外的话,父王肯定不会一直追着我让我学习了。」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走吧走吧,能浪多久是多久!吃饭吃饭!」常山扯着商枝便走进了附近的酒楼,各种各样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被他们点了上来,然后摆在桌子上。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的就留在这里!」商枝说完,边立刻大口大口的开始吃了,常山颇有些震惊的看着商枝:曾经的商枝,是绝对不会点这么多东西,在这里吃的,而且吃的姿态还是如此豪放。 商枝一只手拿着鸡腿,一只手拿着牛肉,撕一口放进口中使劲儿咀嚼,常山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商枝吃。 商枝看到常山看着她,含煳不清的说道:「别害羞了,快点吃吧!」口中如此说着,还将自己刚刚咬过一口的鸡腿,塞进了常山的口中。 气氛忽然就有些尴尬了,商枝却仿佛没感到什么不妥,自己又拿起另外一个鸡腿儿,然后继续吃起来。 两个人很快就结束了这顿饭,然后菜还剩下了一点点。常山感嘆到:「可怜的孩子,你在宫中这么久,可当真是受苦了。」 「又是吃的多一点吧,又没让你付钱,走吧走吧,咱们赶快去玩一会儿,再过一段时间宫门就要关了,我就要回去了。」商枝豪放的挥了挥手,然后带着常山冲进了人潮之中。 太阳一点点的向西沉去,常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道:「商枝,你该回去了,你要是不按时回去的话,你以后恐怕是出不来了。」皇上的命令,谁敢不听! 「嗯。」商枝郁闷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常山一起向宫中走去。走到皇宫,门口的侍卫正在吃鸡腿,看到商枝,立刻行礼道:「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商枝看着那个侍卫手中的鸡腿,干咳了一声,道:「免礼,你就继续吃饭吧,本公主先走了。」商枝想到了那个鸡腿,常山也想到了那个鸡腿,空气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缓缓的流淌…… 第248章 找到那帮人的下落了么 「怎么样?找到那帮人的下落了吗?」 南七坐在书房里,双手把玩着手中握着的佛珠,连眼皮也不抬地问着跪在他面前的一名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垂着头,语气恭恭敬敬,「回皇上,我们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关于那群人一丝一毫的消息。」 黑衣男子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和颤抖。他知道君主是有多想找到那帮人,对于君主下的命令,他们也是竭尽全力去执行。可谁会知道那帮人竟然藏的如此深,让他们找不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废物!」 南七「啪」的一声将佛珠拍在桌子上,佛珠应声碎裂,南七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的凸起,显示着南七此刻有多愤怒,「朕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在你们身上,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帮朕做事,巩固江山!可你们呢?嗯?给我的回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吗?」 「君主恕罪!」黑衣男子的头低得更低了,「希望君主再多给我们一次机会!」 「罢了罢了。」南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无力地挥挥手,嘆息道,「朕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一定要给朕找出来!不然,你知道后果!」 「是!」黑衣男子内心有些崩溃,他要怎么找啊?而且只要一想到南七会对他们做些令他们生不如死的事情,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消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书房再次陷入沉静,南七一把挥开了桌子上的东西,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南七烦躁地挠了挠头,顿时觉得有些头痛欲裂。 倒不是因为公事繁忙或是其他,而是因为以自己的能力,居然找不到那一帮人。 这种无力感不得不说……他很不喜欢。 虽然此时的窗外是晴空万里,可南七却感觉此刻的书房异常的沉闷,处处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于是他站了起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捡起了地上的另一串佛珠,一边把玩着一边走出了书房。 南七一离开,守在门口的婢女就立刻进去收拾好地上被南七损坏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呢? 南七走在小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很好奇,这帮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从到处布满他的眼线的朝阳国中躲藏的让他找不着。 即使他现在十分想要找到这帮人,但是没有他们的一丁点消息,他也毫无头绪,找不出人来。 正当南七想着通过怎样的方法才能找到那群人,迎面走来一名女子。 那女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不过即使是如此邋遢的样子也依旧遮盖不了她脸上的素雅之美。 「嗯——」女子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女子弄出的声响一下子将沉思中的南七拉回了现实。 南七有些愠怒地抬头,刚要训斥时,在看清来人之后却勾起唇角笑了,低头喃喃道,「原来是是商枝啊……」 第249章 如今见了我都害怕么 南七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与商枝靠近。 商枝揉了揉眼睛,随后用手遮在眼睛旁边挡着毒辣的太阳,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这个太阳真的是讨厌死了。」 挡着好好的太阳,商枝突然感觉身侧阴凉凉的,她皱了皱好看的眉,疑惑地抬头看去。她承认,在看到南七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勐地一跳,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察觉到商枝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恐慌,南七心情大好,开口道,「怎么?公主殿下,如今见了我,都害怕了么?」 这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商枝定了定神,与南七拉开了点距离,「怎么会,只是这个天气实在是让我高兴不起来。」 南七当然能听出来商枝话语中的含义,「我看不光是因为天气吧?」 她低垂着眉眼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一句话,现在的她看起来乖巧可人,可是南七知道,这么一副面孔底下,藏着另外一副不一样的面孔,那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大大咧咧,直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商枝不回话,南七也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尴尬中。 这时南七突然想起,商枝喜欢去后山玩,而且还玩的可欢了。后山是他第一个搜索目标,毕竟后山是最好隐蔽的地方,可是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结果。时隔这么久,或许那帮人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也说不定,古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商枝,最近可玩的愉快?」套话要一步一步来,设计好路让棋子顺理成章地掉下去,才能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是的,可愉快了。」商枝想起早些日子在后山发生的事情,捏了捏手中的手帕,她扯开嘴角,不过笑容只有一瞬,随之商枝便皱起眉头,疑惑地开口,「不过呢,最近后山好像来了一些陌生人,我都不认识他们。」 陌生人? 南七抓住了商枝话语中的关键词,眯了眯眼睛,「很好……」只要是能得到关于那帮人一丝一毫的消息,即使是陷阱他也要去一探究竟,不然他可受不了这个事一直悬在心上。 南七转身就走,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那帮人。 商枝看着南七匆忙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奇怪,可思前想后没有什么头绪的她也只好转身往回走了。 「去,吩咐下去,即可召集所有人跟我一起去后山!」南七恨不得脚下生风,赶快到后山去。 他叫来刚才那名黑衣男子,快速地传递着命令。 已经晌午,太阳越来越辣,直直地照在头上会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还好,都是训练有素的手下,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强得多。 南七一行人来到后山,他沉着脸,手下见状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当然他也不是吃素的,双手背后一步一步地巡查周围。他心里倒是希望这次真的能够抓住那帮人。 等到一个时辰过去了,什么也找不到,找到的只有一堆的野草野花。 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刻南七的脸色黑如锅底,勐地一脚踢向一旁的大树。 第250章 出来办点事 「我跟你说,我不管,明明就是你自己答应我要带我出去的,你现在既然又耍赖皮,天天欺负我也就算了,还骗我。」商枝坐在地上大声的指责说道,一边说,一边假装要哭的样子哇哇大叫。 可是坐在椅子上的商陆没有因为商枝的大吵大闹而感到烦闷,而是用一种习以为常的样子来对待着,继续喝着自己手中的茶,看着在地上的商枝没有丝毫要阻止她的样子。 商枝看到商陆没有丝毫的动摇,本来就很恼火,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的恼火,直接毫无形象的大吵大闹起来。 商陆实在是被商枝给吵的没有办法了,立马说道:「行行行,带你出去,别在给我吵了,烦死了。」商陆一脸不耐烦的语气不善的对着商枝说道着。 听到商陆肯带自己出去了,商枝里面就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了,十分的乖巧的看着商陆,商陆一阵无语,无奈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赶紧起来吧,去换衣服,一会换好衣服了我带你出去玩。」商陆缓缓的说道着。 商枝听完以后开心的跳了起来,然后蹦蹦跳跳的就朝着自己的闺房过去了,准备赶紧换好衣服,这样子就可以玩久一点了。 换好衣服以后,商陆看完以后点了点头就安排了一辆出宫的马车,「到时候集市会很热闹,同样人也肯定是很多的,所以你一定不能到处乱跑,知道吗?」商陆对着商枝强调的说道着,叫她不要到处乱跑。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看你看到了哇,我们现在赶紧下去吧。」说完以后就叫马车夫把马车停下来,然后跑下了马车。 「你跑那么快干嘛……」商陆朝着商枝大喊道,可是因为集市太过于热闹了,以至于商枝完全听不见商陆在后面喊她,就在商陆一个眨眼的功夫里商枝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少爷,这该怎么办?」商陆旁边的僕人问道。 商陆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还能怎么办?赶紧派人去找。」说完以后商陆就开始寻找商枝。 「好,表扬的太好了。」商枝大喊道,这时的她正在看刀剑表扬,看的也是个津津有味,迟迟不肯离去。 就在这是原本要往另一边刺去的剑往商枝这个方向刺了过来,商枝完全愣住了,就在这时,有个人把她轻轻的往旁边一推然后用自己的剑接住了刺过来的那一把剑。 商枝回过神来一看,居然是常山,「常山你怎么会在这里?」商枝纳闷的问道。 「出来办点事。」常山回答道。 这个时候商陆赶了过来,看到商枝毫髮无损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提着商枝的耳朵把她带上了马车,让自己手下的人去解决刚刚有人拿剑差点刺到商枝的事情。 回到了宫里以后,商枝被商陆丢在房间里面让她自己好好的面壁思过,商枝不管怎么想,脑海里面居然都是关于常山的。 商枝发现从她出宫之后,她对常山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251章 你怎么来了 「太师,你怎么来了?」商枝看到很是惊讶的问道,可是却很开心常山来了。 「我今天刚好来宫里帮些事情,随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你昨天有没有被那件事所受到惊吓啊?」常山一脸担忧的问道着。 商枝听完以后,心里美滋滋的,满满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毫不掩饰。 「我没事了,没有受到惊吓了,你觉得我会受到吗?没事的。」商枝笑嘻嘻的对着常山所说道着,叫他放心不用为她担心。 两个人就坐在哪里闲聊了一会,「那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明天在来看你。」常山笑着说完以后,就转身然后走了。 商枝一直看着常山离去的背影,真的就是那种越看越帅的感觉,商枝回过神后立马清醒了,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 到了第二天,果然常山又来了,来的时候手里面提着满满的东西。 「太师,你提着什么啊?」商枝看着常山手里面满满的东西很是诧异的问道着。 常山看了看自己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然后笑着说道:「这些啊,都是一些好吃的还有一些好玩的了。」 一听到是好吃的好玩的,商枝就很激动了,立马就帮常山把东西给提着,打开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一看,里面果然都是吃的,还有一些好玩,商枝立马就动手去吃,一尝味道,就止不住的赞嘆着:「哇塞,真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常山带有宠溺的对着商枝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吃完了还有了,可别怕会没了,多吃点。」 商枝连连的点头,吃完接着把吃的往自己嘴巴里面塞,不一会嘴巴就鼓了起来。 在这最近几天里,常山都坚持往商枝这里跑,跑到很勤快。 「我们去花园里面散散步吧,好久都没有去花园里面散步了。」商枝对着自己旁边的丫鬟说道着。 「正好今天太阳也不大,天气又很好了,很适合去了。」说完就把商枝给扶了起来,然后就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咦,你看那是他们吗?」商枝问道自己的丫鬟问道着。 丫鬟看了一眼:「嗯,是的。」 商枝很开心,然后拉着自己的丫鬟就往婢女们的方向跑去,可是她突然之间听到婢女们在说她的名字,脚步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就站在隔着草墙的对面听着。 「你们知道吗?」 「知道什么?」 「最近太师总是往公主殿下那儿跑了,你们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啊?」 「对啊对啊,最近太师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中邪了一样,天天往公主那里跑,而且几乎每次都要待好久才走了。也不知道那个惹祸精有什么好的。」 「你说他们两个这么长的时间里会做些什么啊?难道公主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吗?还这样子跟男人搞嗳昧。」 「鬼知道那个小狐狸精在干些什么了,而且还把太师给引诱住了。」 「说不定只是太师的一个玩具罢了,玩坏了以后就丢掉的那种。」 听着这些流言蜚语的商枝冷笑了一笑,就离开了,回到了决明宫。 第252章 哟,回来了啊 刚迈进殿门,就看见了常山。 「哟,回来了啊。走吧,我们一起到处去走走。」常山对着商枝说道,说完后,生怕商枝不同意,又加了一句:「这么热的天,我可是等了你许久。」 商枝真的很不想在出去走了,可是常山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又不忍心的去拒绝他,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今天天气这么好,别在里面窝着,你看看今天天气多好啊。」常山对着商枝说道着,商枝听了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走着走着又走到了刚刚哪个地方,那些婢女到现在还在说着她和常山的那些流言蜚语。 「对啊对啊,你说的没错了,我怀疑就是公主殿下引诱了我家主子,不然我家主子怎么会三天两头的往她那里跑,肯定就是因为魂儿被公主那狐媚性子勾住了呗。」 「你说是不是咱的公主殿下,太孤寂了,想找个伴然后就把注意打到了太师身上啊?」 「我估摸着就是!不然我家主子怎么可能天天往决明宫跑?」 「哎哟,我瞧着呀,你就是嫉妒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瞧上那太师了?」 「我我……怎么?瞧上又怎么?你管我啊?」那婢女结巴一会儿,索性不吐为快,说了实话。 「哈哈哈。我可不管。我管不着。」 …… 常山听见了这些婢女们的议论,听着他们说话,然后看了看身旁的商枝,商枝整个脸都被气的红红的,嘴巴嘟了起来,样子着实是可爱的很,常山看出了商枝所想,就忍不住的去戏弄一下。 「你看看那些婢女都说是你引诱我诶,你现在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嗯?」常山挑起半边眉毛,厚着脸皮的笑着道。 「什么叫做我引诱你?明明就是你自己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好不好?到头来还是我引诱你了?」商枝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本来就不开心了,现在常山还说她更加不开心了。 「可是婢女们都说是你引诱我诶。」常山继续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道着。 「那我有引诱你吗?你自己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好好说说。」商枝气鼓鼓的说道。 「有哦。」常山继续戏弄的说道。 「哪里?」商枝气鼓鼓的问道着,明明就没有他还说有,明明他是最清楚的那个,到现在还在这里装无辜,她想想就来气。 「那都有,尤其是你这个人把我给勾到了,你说这可该怎么办好了?」常山嘿嘿笑着道。 听完常山说完以后,商枝整个脸都是红彤彤的,像一个苹果一样,红红的。 「你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了吧?你就说是不是?」常山在商枝耳边轻轻的说道着,他这一举动让原本脸就红了的商枝现在更红了起来。 「我才不要对你负责了,为什么要对你负责。」商枝低着头说道着。 常山吸了一口凉气,他附在商枝耳边道:「嘶。你是不是忘了,你喝醉酒亲我的事儿了?你都亲我了,还不想负责呢?」 看着商枝愈发红的脸颊,他轻声一笑,戏弄道:「你脸红什么啊?是因为看我长的太帅了吗?」 「你个丑八怪。」商枝别过脸,嘟着小嘴口是心非的道。 「我丑吗?不丑啊,如果丑的话,为什么某个人脸还会这么红了?难道是因为今天太阳太热了吗?」常山继续戏弄着。 商枝被常山说的一阵无语。 第253章 做你的春秋大梦 「哟,您这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给帅到了吗?」常山继续戏弄着,心里笑个不停,这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会被你帅到?你怕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辈子都不会被你给帅到,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商枝毫不留情的说着违心话,其实常山长的真的真的很帅,狭长的桃花眼带着丝丝令人为之心动的笑意,凉薄的唇,高挺的鼻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俊俏。 「你怎么能认为我丑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常山装作一副很是伤心的样子说道着,那委屈巴巴的神情无论是谁都会心疼,果不其然,商枝看见了立马就心软了起来。 「没没没,我刚刚开玩笑的。」商枝无奈的说道,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看看你自己都承认我帅了,还不肯说实话,看吧你就是被我帅到脸红的,哈哈哈哈哈。」常山见商枝哄他,不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的戏弄她了。 「你你你……」商枝被常山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脸红的像个水蜜桃,泛着丝丝红晕,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哼,不跟你计较。」 「不过我们话说回来,你说到底是我引诱了你?还是你引诱了我啊?」常山继续围绕着自己刚刚的哪个问题问道着,他好像对这个问题异常的执着。 然而这个问题让情绪刚刚平稳下来的商枝再次激动了。 「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引诱不引诱的。那群婢女就是爱这样子说三道四的。」商枝气愤的说道着,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整治一下那些碎嘴的婢女。 「其实那些婢女说的有些还是说对了,你引诱我,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引诱,可是你这个人却把我给勾到了,你说吧,该怎么办?」常山继续耍无赖的说道,他嘴角微微弯着,一双桃花眼里装着倾世的温柔与笑意,让商枝在不经意间都晃了神,随后又立即回过神来。 商枝定了定心神,她嘴硬道:「好,我告诉你怎么办,我一会给你些银子,然后呢,你就回府上,以后就不要再来了。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了?是不是感觉很棒了?」 「不好,我觉得不好,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啊?我可捨不得我的小公主,所以才不要离开这里了。」常山继续厚着脸皮的说道,不要脸不要皮,这才是他的作风。 「太师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怎么最近厚成这样子了?你的脸去哪儿了?被狗吃了?」商枝不满的问道,她实在想不到常山无赖成这样。 「嗯,被你给吃了。」常山逗弄着商枝说道。 商枝气的抬脚就往常山腿上一踹,疼得常山「哎哟」直叫。 常山道:「你还真踢啊你?倒也真捨得!」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道:「你是不是想一脚踢残废,然后这样我就只能待在你身边,离不开你了?啧啧,真是好计谋。就是疼死我了。」 商枝抿唇不语,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嘆了口气,拱手道:「太师,我突然想起,书还没背。我,我就先行告退了。您请自便。」既然说不过你,那就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第254章 君臣有别 话说常山和商枝二人间互相打趣正巧被商陆和南七撞了个正着,只是碍于面子两人只是多在暗处各怀心事悄悄观察,也着实不好意思打破这略显嗳昧的氛围。 商陆看着自家妹妹和太师玩笑打闹,只觉着皇妹已渐渐长大虽然依旧是爱玩爱闹的小孩子心性,但作为皇兄也该替她物色起好人家来。可皇家公主大多是和亲的命,大多远嫁他国极少能留在皇上身边,作为公主的职责也无法推脱只能默默承受。 想到这心下又有不舍,自己和商枝兄妹情深,自然不捨得看她受一点委屈,若是常山可以託付便罢了,眼下还得问问商枝自己的意思或是探探常山的想法。 南七也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一边观察着常山和商枝,一边紧盯商陆。来敌国刺探军事情报的差事可不轻松,为了不暴露身份要扮作贴身侍卫寄人篱下,对于各式各样的信息更要过滤整理提取最有用的一部分,因此耳不聪目不明的人是断然无法胜任的。 由于商陆是大皇子身上定有重要情报,所以南七忍辱负重做了他的贴身侍卫,至于商枝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国法规定女流不许参政她身上应该不会藏有重要机密,可是如今又牵扯上了常山事情便变得复杂且微妙许多了。 只见商枝面色微红,低着头一路小跑着离开了,与往日公主特有的端庄优雅不同,今日的她平添了几分小女儿娇羞的情态,害羞与喜悦之情参杂溢于言表,看上去我见犹怜,着实令人看了更加喜欢。 见此情此景商陆觉着自己试探常山心意的时机到了,也顾不上在一旁的南七,理了理衣冠,迈着步伐缓缓向常山走去:「太师安好。」 两人平日里极少见面更不必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寥寥几次见面不过是喝个茶谈谈商枝的学业罢了,这一开口不能这么快便切入主题,总要先寒暄几句才不失了体面。 常山望见来人是商陆忙往前走两步俯身行礼,心中不由得好奇这商陆平日里与自己并无太多交情现如今突然来访,也不知他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但面上依旧是恭恭敬敬口中念着:「参加太子,殿下安好。」 商陆忙不迭将常山扶起,仍旧是寒暄着:「太师不必如此客气,怎么说太师也教导了皇妹多日,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别看你我虽年纪相仿,按这辈分太师可是我的长辈。」心中暗自盘算着一会该怎么不着痕迹地询问常山,又可以达到目的。 「岂敢岂敢。君臣有别,太子殿下也别拿臣取笑,不说这些了,且说说公主近日来的课业。公主近日来十分刻苦努力已与往日大不相同,每每布置的任务都能极好的完成,诵读也极认真从不偷懒懈怠,诗作优美且有新意。」常山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这次商陆的突然来访定有其他事情,恐怕不只是聊商枝的学业,便先他一步扯开了话题,「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女流之辈若是会断文识字,按如此发展下去公主日后定能有所大的成就。」 第255章 此地不宜久留 「太师谬赞,皇妹的学业确比从前精进了不少,那也是太师您教导有方。不过我今日不是来说这些的。我是想问一问你对商枝她的看法,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寒暄过后商陆便切入了正题,试探着常山的想法。 常山听了,心里一滞,一想到南七那个狗玩意儿在眼前人身边待着,他就丝毫没有将真心话告知的念头。 他心下略微思忖片刻,总归是想破脑袋想出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商枝虽已长大却保持着孩子般的心性是个天真烂漫不可多得的女孩,若是以后谁得到了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常山说了一句夸奖商枝的话,听上去并不像什么表明心意的话语,商陆本还想进一步试探,却见常山正欲提步离开,也不好再多言。 这聊天真是费脑子,三十六计,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走吧。 思及至此,他道:「若殿下没什么事,臣想起还有些琐事,先行一步离开了。」 「太师的心意我已明白。太师慢走。」商陆目视着常山离开,突然想起了刚才被撂在一旁的南七,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想回头去叫他,却发现此刻南七正从暗中踱步而来走到商陆身边只静静地望着他,也不开口说话,但模样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南七,你觉得这常山到底如何?是否对公主真心?」商陆转身开口问起了身边的南七,语中急促清晰可辨,这个他最信任的贴身侍卫,常与他出谋划策,在他面前商陆也觉得很是轻松无需隐瞒,既然现在从常山身上得不到什么线索,不如来听一听南七的分析。 「太师严厉又不失温柔,尽职尽责,教导公主最好不过。如今公主又大有长进,想来太师定是尽心竭力。如此看来,又何来太师不真心一说?」南七很快便听出了商陆话中的意思却还是在一旁默默低着头,揣着明白装煳涂,一问摇头三不知。 「教学方面我自然是信得过太师的,只是……我说的是那方面。南七,刚才你也看到了。」商陆轻嘆一口气,说着自己的困惑,在感情方面的确不是他的强项,说出来是希望南七可以为他排忧解难。 「臣是粗野之人,男女情爱之事并不太清楚。加之刚才臣也看的不够真切,只觉着殿下现在还不能太信任他,并不是说人品而是说对公主的心意,也难保他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总是事事还是谨慎些为好,尤其是事关公主的终身大事,毕竟人心是最难揣测的。」南七一番言辞小心翼翼地在暗处挑拨着商陆和常山的关系,听上去确十分中肯受用。 「你说的对,是要再观察观察。」商陆对南七的话表示一定的肯定,略有些怀疑常山的心意,同时心中也有了一套自己的计划,就看接下来该如何实行,希望不要发生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情。 总之,商陆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商枝好,希望自己的皇妹商枝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第256章 把她给我泼醒 商陆觉得常山跟商枝之间传出来的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可经过试探,没有从常山的表现中看出一丝半点。 次日,迟暮国又传来了有意和亲的消息,商陆思索片刻,认定商枝肯定就是父皇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商陆思及此事,俊朗的脸上愁容不展,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道商枝会不会怪父皇,私自帮她定下终生大事,」商陆没有把握地说,「宫里又传出她跟常山关系密切,昨日我特意暗示了常山,可是他表现无甚不妥,莫非这流言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知道,常山又不肯说,直接去问问另一位当事人不就行了。」南七把玩着茶杯,提醒商陆道。 南七的目光从茶杯上转移到商陆身上,为他排忧解难,「只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必须有。」 不用明说,商陆就知道南七指的是什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商陆听完,就立马点了点头,表示贊同。 「就按你说的办。」 商陆被南七这么一点拨,传令下去惩罚那几个碎嘴的宫女。 宫内的惩善司办事一向雷厉风行,是朝阳国有力的爪牙,不出半天就找寻到了源头。 几位年轻的宫女被拖到庭院里,以儆效尤。 她们无助地跪在地上,害怕的大声唿救:「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有一位胆小至极的宫女还伏在地上,不停磕头。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吓得战战兢兢,还有几个宫女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胸口,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见到此番情景,主事之人道:「区区贱婢,也敢妄论主子的事,你们本是要受到拔舌的惩罚,谅在你们一心悔过,今日就暂且饶过你们,每人领二十大板。」 跪着的宫女们一听,二十大板,胆小的那个宫女直接吓晕了过去,不醒人事了。 她们虽然不是什么娇贵的主子,但是在这宫中也不用做什么苦力,养得细皮嫩肉的,被打上几板子就皮开肉绽了,何况是二十大板呢? 「把她给我泼醒!」主事人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把昏迷的宫女粗鲁地抬到长椅上趴着,用冷水泼醒了她。 「啪、啪、啪、啪——」庭院里只剩下板子落在肉上的声音以及宫女们的惨叫声。 自从这些宫女被惩罚以后,宫中一时人心惶惶,无人再敢谈论此事。 宫女太监们一看见商枝都是低眉敛目,更不要说遇着常山了。 朝阳国,公主寝宫内。 商枝丝毫不知道这件事,躺在床上百无寂寥,惬意极了。 商陆跟南七谈话后,整理了一下思绪,就来到商枝的寝宫。还没走到门口,商枝寝宫机灵的太监就远远瞥见商陆来了,赶忙向商枝通报。 商枝得知后,赶忙从床上坐起来,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免得商陆又开始说教,说她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不像个一国公主。 她一边让宫女为自己更衣,一边思索,商陆怎么来了,来找她干嘛? 换好雍容华贵的锦衣之后,商枝坐在桌子上,假装钻研棋艺,还询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一旁的贴身宫女见到公主这幅样子,有模有样的,忍俊不禁,「像像像,保证看不出来。」 第257章 你所言是真心么 听见商陆沉着的脚步声,商枝连忙用眼神示意宫女们噤声。 宫女们急忙摆正了表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给商枝当着称职的背景板。 商陆一走进来,就看见商枝正襟危坐,正在努力研究棋谱呢!想不到自己的皇妹终于能够静下心思了,商陆心里一阵欣喜。 「皇兄,你来了!」商枝抬起头,放下书,对商陆笑笑,亲热地喊道。 商陆点了点头,来到商枝的旁边坐下,对她说:「想不到今日我的好皇妹,居然没有贪玩,在干正经事了。」 商枝一听,立马回道:「瞧你说的,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有这么不学无术吗?」 说完商枝假装摆出了一张生气的脸。 可商陆是谁,两人从小一起打打闹闹长大,怎么会不明白商枝的那点小心思呢,一看就知道商枝是在佯装生气了。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皇兄也是希望你能够像个大家闺秀一样,以后好找个好人家嘛!」商陆拍了拍商枝的手,笑着说道,「你呀,要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商枝听到商陆这番话,心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常山,不由得吓了一跳,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商枝,你在听吗?」商陆见商枝一时没有了反应,提醒她。 「啊,怎么了,皇兄?」商枝答道。 商枝寝宫的宫女适时的端上了茶水点心,给他们倒茶,闻着芳香四溢。 商陆却丝毫不为所动,为商枝感到着急,「敢情刚才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 商枝摆摆手道:「没有呀,皇兄,我在认真听,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意中人,你就不要为我瞎操心了,倒是皇兄你身为我国太子,到现在都没有迎娶正妃,父皇都要急死了!我们皇家的血脉传承可就得靠你了。」 商枝趁机岔开了话题,巧妙地把问题扔到了商陆身上,让商陆一阵无语。 商陆知道跟古灵精怪的商枝一直说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商陆捻起一个古朴的茶杯,品了品香茗,润了润嗓子说:「商枝,你对常山到底是怎么看的,近日宫中传出了一些关于你们之间的流言......」 商陆欲言又止,说不出这些难听的流言,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传流言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查出来了,皇兄已经帮你惩罚了她们了。」 「皇兄,不就几个小宫女乱嚼舌根吗,这你也信!」商枝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只是此等流言是不是真的,商枝的心里如明镜一般。 商枝闭了闭眼睛,随后开始睁眼说瞎话:「皇兄,我仅仅把常山当成我的良师益友,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宫女在宫廷中整日闷闷无聊,喜欢乱编排,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便吓唬一下她们就得了,也不要弄出人命来,怪难看的。」 「你所言是真心的吗?」商陆再次确认。 「当然是真的,皇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商枝只想快点把商陆打发过去。 听见商枝这么说,商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如此便好,有一件事情我也不便瞒着你,反正你早晚也得知道,早点告诉你,也好有个心里准备,迟暮国对我们朝阳国提出了联姻,刚好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很有可能父皇会让你去。」商陆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发现商枝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之色。 第258章 联姻 商枝的心里「咯噔」一下,可她也知道父皇一向说一不二,更何况父皇跟皇兄都是为了自己好,这或许就是身为朝阳国公主应尽的使命吧! 商枝虽然平时古灵精怪,但是身在皇家,如何不明白世事呢? 她心想:如果联姻,可以让朝阳国和迟暮国之间不再有战乱纷争,百姓不再流离失所,那么牺牲幸福,又算的了什么呢? 于是商枝没有再跟商陆说什么,淡淡地应了下来,似乎被动接受了。 商陆担心商枝接受不了,认真地叮嘱她:「你先做好心里准备,如果你不想联姻的话,尽管跟皇兄说就是了,父皇那边我去给你说情。」 这温暖的话语化为一股暖流温养了商枝的心田,商枝不想让商陆为难,只能暂时压下自己的心思,对他说:「皇兄,好啦,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我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就不要再提及此事了,不如我们来对弈一番,经过我的钻研,不信今天还是你的手下败将!」 「是吗?那我倒要好好讨教一番了!」商陆接下商枝的挑战。 旁边的宫女很有眼力见,马上把茶水点心撤了下去,摆上松木制的棋盘,拿来白玉做的棋子。 商枝和商陆认真地下起了棋来,商枝的棋子带着杀伐之气,好像成为了商枝情绪的载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的皇妹确实是有所长进了,我可要好好下了!」商陆夸奖商枝道,捏着棋子,思忖起来。 两人的棋子厮杀的难捨难分,两柱香过去,才分出了胜负。 只是这棋盘上的输赢,目前的商枝没有心思去在乎了,她的心里就只有两个字「联姻」,草草地应付了商陆,让他尽快离开了。 自从商枝从商陆口中得知,自己很有可能前往迟暮国联姻,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就这样毫无生趣的过一辈子,就提不起精神来,茶饭不思。 整日整日的待在自己的寝宫里发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平日的她判若两人,俨然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完美做派了! 只是寝宫里面的贴身宫女才明白其中的因缘,看着自家公主日益消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们一方面又觉得无奈,只能每天变着法子让御膳房给商枝做各种各样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以求勾起商枝的食慾。 「公主,今天御膳房给做了您最喜欢吃的醉花鱼了,您要不要尝尝?」管事宫女示意手下的宫女们布好御膳,出言劝商枝。 商枝掀起眼皮,毫无兴趣地看了一眼,嘴角一挑:「不用了,都说我没有胃口,都拿下去吧!」 宫女们一听,只好又撤了下去,生怕惹公主不开心,更加变本加厉地亏待自己的身体。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管事宫女一人了,商枝又提点管事宫女说:「这几日我要在寝宫好好休息,谁也不想见,不管谁找我一律拒绝,明白了吗?」 「请公主放心,奴婢明白!」管事宫女最会察言观色,对商枝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留给商枝一片清静。 第259章 想自己清净 商枝把自己关在寝宫里好几日,平日里一直在身边转的人不见了踪影。 常山觉得很是奇怪,好像少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去打探一下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特别是公主身边的人,好好调查一下,」常山叫来手下的人,心思缜密地扔给他们一人一袋子真金白银,让他们拿着这些钱财前去打听消息,「必要时,可以给点他们想要的东西。」 「遵命!」属下对常山抱了抱拳,把钱袋子收在怀里,点头应下了。 次日一大早,常山刚刚醒来,衣襟上沾着露水的属下们像雀儿一样回巢了,他们跪在地上,摆出了恭敬的姿势。 「你们调查到了什么?」常山正襟危坐,等待着他们的答覆。 然而经过属下的调查,并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们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紧锁着眉头。 「你说。」常山抬了抬下巴,示意最左边的元扁答覆。 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元扁身上,其中还夹杂着几束同情的目光。 这位幸运的属下——元扁,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只能咽了咽口水,硬着嗓子回答:「禀报大人,恕属下无能,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公主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说完,大家都不敢看常山的表情,担心遭到迁怒。 还好常山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你们退下吧!」 他们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离开了,特别是元扁惊魂未定,边走还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左心房。 商枝一反常态,又没有调查到事情的起因,常山只好亲自前去商枝的寝宫。 常山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来到了商枝的寝宫前,远远望去,只见寝宫的大门紧锁。 他皱了皱眉,走到金碧辉煌的大门前,伸出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才打开一条门缝,从门缝里查看着外面的情况。 「常山大人,公主说她身体不适,谁也不见,您请回吧!」太监看清是常山,对他下了「逐客令」。 常山却不为所动,反而说:「商枝生病了,有没有请太医来瞧瞧,我倒是会看个一二,让我帮她看看吧!」 他这么说,小太监倒是不好推辞了,左右为难,只好去请示了商枝。 商枝一听常山来了,还是说:「不见,让他回去吧!」 但是常山却一再坚持,最后商枝只好松口让他进来了。 商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常山开口询问:「商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商枝摆摆手说:「没有什么事,不劳太师担心了,只是突然不想出门罢了,想自己清静一下。」 常山心想:商枝一看也不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呀! 正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商枝,只听商枝说:「太师,今日天色正好,不如我们来对饮一番,今朝有酒今朝醉。」 「既然你没事,可以。」常山答应了商枝的邀请,想着等她醉了以后,是不是可以问出点什么来。 第260章 没人跟你抢 商枝寝宫的贴身宫女拿出了商枝珍藏的酒,并且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弄了几个下酒菜,把一切打点的妥妥噹噹。 商枝一看到酒,就用手掀开盖子,直接灌了起来,像个豪迈的江湖女子。 「你慢点喝,别急,又没人跟你抢。」常山看不下去了,这还叫没事?他把酒从商枝的手中夺走,重新给商枝跟自己掺了一杯酒,递给她。 商枝拿起酒杯就往自己嘴里灌,像喝白开水一样。 「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开心了?」常山又问她。 商枝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转移了话题:「太师,我都说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有美酒美食相伴,你就不要总是深究了。」 常山用袖子遮着自己的脸,把杯子里的琼酿一饮而尽,一举一动风流俊逸。 商枝看着那张带有欺骗性的俊脸,有些入神了,提议道:「太师,此情此景如梦如幻,不如我们来吟诗作对!」 「也好,我顺便来考考你最近有没有认真看书,」常山笑笑,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既然是考你,那么便由你先来作诗吧!」 旁边候着的宫女也忍不住说道:「太师,我们公主最近可是看了不少书呢!」 「是吗,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常山目光灼灼地看着商枝。 商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仔细思考了一番,便随兴写出了几句风雅的诗句,满含期待地看着常山,等待着他的点评。 常山看商枝那副模样,故弄玄虚,说道:「这几句诗写的倒是对仗工整,用词恰当,只是……」 「好啦!别卖关子了,太师快说吧,只是什么?」商枝等不及了,直接问常山。 常山清了清嗓子说道:「只是不像是商枝,你自己写的!」 商枝知道常山是在逗她,莫名地有些生气,气唿唿地辩解道:「我就在你面前写出来的这几句诗,你可都看到了,我寝宫内的太监宫女们可都看见了,你作为一朝太师,可不许随便耍赖!」 这长篇大论常山可没有心思去仔细听,他的目光都放在了商枝生动的表情上,透过商枝,他似乎看到了还未下凡歷劫的闺女——蜀椒,也不知道商枝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他们以前的事情。 常山想着想着,在心里默默地长嘆一声。 「那我自罚三杯总行了吧!」常山边说边连喝了三杯。 商枝得寸进尺:「三杯可不够,太师,今天我们不醉不休!不然进了我的寝宫,可就别想出去了。」 常山和商枝边说边喝了起来,没过几柱香,他们脚边的酒罈子就堆了很多了。 商枝的脸上起了两朵红云,更衬得她皮肤雪白,灵动俏丽了。 「来,喝!」商枝明明已经喝醉了,但是却还不停给常山灌酒。 常山想着自己的目的,只好放任商枝不停地喝下去,见商枝已经眼神迷离了,常山便趁机问道:「商枝,前几天有没有谁来找过你呀?」 他得到的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大胆,你是谁,怎么敢直唿本公主的名字,来人啊!快把他拖出去。」商枝大声唿道。 第261章 其实我好害怕 商枝寝宫的侍卫听见了,马上赶来,但是看清楚了情况,知道自家公主是在耍酒疯了,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 商枝身边的管事宫女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既然公主已经不清醒了,那么侍卫们也很乐意听这位管事宫女的使唤,毕竟她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嘛,也算是为他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一瞬间,赶来的侍卫们有序地离开了,该站岗的站岗,该巡逻的巡逻。 管事宫女想:再不济有太师在公主的身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根本轮不到他们来插手。 于是管事宫女也跟在侍卫的后面离开了,离开前还带走了在旁边侍候的太监宫女们。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了常山跟商枝两个人,两人讲话更加方便了。 常山被商枝质疑身份,虽然知道商枝喝醉了不清醒了,还是哭笑不得,上一次蜀椒把自己忘记了,难不成变成了商枝又要再来一次。 常山赶紧回答道:「商枝,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呀,你叫我来陪你喝酒解闷,说你遇到了什么难事,要找我帮忙!」 他不动声色地引导着两人之间的话题,好让商枝卸下心房,早点把这几天让她行为大变、闷闷不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喝醉了的商枝照样防备心很重,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她狐疑地问:「那你说说我是谁?今年多大了?我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 原来喝酒以后的商枝这么可爱,连心智都变小了,常山忍俊不禁,又假装严肃地回答了商枝的问题。 「你是朝阳国的公主商枝……」 不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常山不用思考就能回答。 问题都回答对了,常山见商枝有些松动了,趁机强调:「你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不妨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为你解决。」 「还是算了,说了你也帮不了我!」喝醉以后的商枝还是抗拒。 常山剑眉微挑,温柔地说:「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说给我听,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要为你解决!」 商枝被面前的「朋友」所感动,怔怔地看着常山,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什么来,就这样看着常山的俊脸,听着常山的承诺,重重关紧的心门,似乎打开了一扇小窗。 商枝使劲甩了甩自己的头,眼睛都开始出现重影,她含煳地说:「我商枝……此生有你这位朋友足以,咦,怎么有两个你,又变成三个了。」 看着商枝陷入了沉思,常山没有出声打扰她。 商枝继续说道:「可是这件事情你是真的帮不了我,这是我作为朝阳国公主的使命!能在离开之前,跟你畅快的对饮一次,我也没有遗憾了,只是......」 朝阳国公主的使命?公主的使命不就是去和亲吗? 常山有些气愤,想不到朝阳国的皇帝居然想让商枝去迟暮国和亲,他一定会阻止! 他冷冷地说:「你难道要去迟暮国和亲?」 「你怎么知道!其实我好害怕……」商枝拉着常山说个不停,常山越听,眼底的冷意就更深了。 第262章 小儿夜啼 「我害怕我去了迟暮国,就再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皇兄,不知道迟暮国是什么样子的,小时候倒是听说迟暮国的传说可以止小儿夜啼……」商枝自顾自地说着,满脸惊慌失措。 常山想:他多久没有在商枝的脸上看到过这个表情了,和亲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它发生!如果他晚一点儿知道,那么会对商枝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越想越心惊,深深地自责,他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知道这件事情的,居然让你一个人痛苦了这么久!」常山没有反应过来,就说出了这番话。 这番话不仅是对商枝说的,更是想起了蜀椒。 「你何错之有?」商枝傻乎乎地对常山笑了一下,一看就很勉强,「虽然害怕,但是我一定会克服的,从小父皇就跟我说我们皇家的子女是天之骄子,既然我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也该还给我朝阳国的子民们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吧!」 「你何必要这么想,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常山很想告诉商枝,你值得。 不管是商枝也好,蜀椒也罢,表面上总是一副纨绔不堪、不学无术的样子,但是了解了她们才会发现,她们都有着良好的品质,正是这些特质吸引着她们亲近的人。 商枝不说话了,继续拿起酒杯喝起酒来,常山也开始思索着不让商枝去联姻,又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方法。 为了让商枝成功渡劫,常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商枝拿着杯子碰了碰常山的杯子,邀请他继续喝酒。 「不说了,来喝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好像又有灵感,可以写诗了,你等着,让我先想一下。」商枝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地作诗。 至于做出来的诗嘛,自然是惨不忍睹的,也完全达不到常山心中的标准,常山还是陪着商枝,鼓励她继续作诗。 「不错,写的越来越好了,我们朝阳国的公主可以称为我们朝阳国的第一才女了!」常山为了哄商枝开心,说谎都不需要打草稿。 「是吗?今日我诗兴大发,你听……」商枝越说越起劲。 作完诗以后,商枝又对常山说:「其实我不仅诗写得好,舞也跳的很棒,今天本公主心情好,就便宜你了。」 「好呀,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正好会弹琴,不如我为你伴奏,你随着音律来跳舞?」常山提议。 商枝一听,高兴地拍拍手,跳了起来。 常山和商枝配合了起来,他们一个弹琴,一个跳舞。 喝醉了以后的商枝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只会胡乱摆动自己的手和身体,自然是不协调的。 就算常山的琴声已经极力在配合商枝的舞蹈,还是让人不忍直视。 这一塌煳涂的舞蹈却取悦到了常山,一舞完毕,他停下来拍手叫好。常山走到商枝的面前,称赞道:「商枝,你果然没有说谎,你真的跳的不错!」 被夸奖的商枝笑弯了眼睛,像两片月牙儿,可爱极了。 第263章 站都站不稳 商枝晃了晃身子,双脚一软,向地上倒去,常山伸出手接住了她。 「我真是,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商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看周围的事物,可惜喝了太多的酒了,还能够醒着已经算是不错了,总是看不真切。 商枝感觉自己的四肢绵软,使不出力气了,只能暂时靠着常山,才不至于难看地滑坐在地上。 常山把商枝牢牢地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虽然这么做有点趁人之危,但是常山捨不得放手了。 商枝担心摔倒,伸出手,抓住了常山的衣襟,殊不知这么做,离常山更近了。 常山的唿吸有些沉重,对商枝说:「别动了,你喝了太多的酒了,要不要去休息下?」 商枝努力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刚刚日暮,外面还充满了阳光,她摇了摇头拒绝:「不,现在还早呢?你看外面的阳光,我才不要现在睡觉!」 她不自觉撒娇的语气,说话间吐露的兰芳就像一股热浪喷洒在常山的脖颈上,撩拨着他的情绪。 商枝丝毫不明白现在的气氛,只是抬起头看着常山,恳求道:「好不好嘛,我不要现在睡觉,我们再来跳舞?」 常山心思一转,按捺住了自己的兴趣,他扯了扯嘴角说:「商枝,可以,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的语气淡淡的,商枝追问:「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我能够办到。」 「很简单,亲我一下。」喝醉了以后的商枝实在是太可爱了,常山忍不住逗弄商枝。 商枝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常山开出的条件可不可行。 就在常山想放弃的时候,脸上突然被一片温热触碰了一下,他得愿以偿,露出了一个餍足的笑容,见好就收。 「我答应你,我们再来跳舞!」 商枝高兴极了,常山很有耐心的又弹完了一曲。 跳完以后,常山让商枝坐在椅子上,叮嘱她:「你在这自己玩一会,我一会儿就回来,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好吃的?」商枝一听有美食,点头如蒜镐,「那你可要早点回来,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好,马上就回来!」 寝宫里都配备了厨房,方便宫里的主子们随时可以吃到佳肴。 常山询问了管事宫女后,就迅速地给商枝做了一碗醒酒汤,做好以后,自己先尝了一下,确认没有苦味后,才亲自端给了商枝。 商枝一个人等了一会儿,摆着一张苦瓜脸,直到常山回来,表情才好了一点儿。 「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奇怪?」喝醉以后的商枝觉得奇怪。 「乖,快喝了吧,我尝过了不苦,不然明天醒来了,你可是要头痛的。」常山不厌其烦。 「那我喝,我才不要头痛。」商枝听到头痛两个字,乖乖的端起碗喝了。 喝完以后还死死地盯着常山,似乎在寻求表扬。 「想不到,你喝醉了以后,还挺有意思的。」常山自言自语地吐露心声。 可惜商枝听不懂,傻傻地问:「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该睡觉了。」没等商枝反应过来,常山就点了商枝的睡穴,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的睡颜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64章 把你吵醒了 常山看着商枝睡颜,手指轻抚过她的发梢,勾起一丝粘在她脸上的青丝,轻轻摆在一边。 傻姑娘…… 常山就这样,一手支着脑袋,满足地睡着了。 次日,商枝总算是醒了过来,她在床榻上坐起,脑袋僵硬地来回移动着。而今她只觉太阳穴处微微胀痛,依然有些昏昏沉沉。商枝晃了晃脑袋,越发觉得昏昏沉沉。视线再移,只见常山正坐在她的塌侧,一手支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商枝看着常山因均匀唿吸着而略微起伏的睡颜,忽然有些出神,嘴角不自觉带了丝笑意。他长得真好看…… 发觉商枝的醒来,常山缓缓睁开了眼,嘴角自然上扬。他坐直了身子,暗嘆这一晚下来胳膊累得不行,这边又看着商枝,温声道:「醒了?」 商枝怔怔看着常山,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嗯……醒了。」又觉自己搅了人好梦,不好意思沖常山笑笑,「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 常山凝视着商枝,只觉这姑娘刚睡醒的样子真是可爱多了。想起昨晚指尖所触,温润如玉的肌肤,他又露出那样魇足的笑容,看向商枝的目光更加炽热。 商枝让人看得颇有些赧然,这边忽然忆起昨日饮酒一事,想起自己说的一堆堆胡话,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而那样的笑容,则让她也想起了昨晚自己干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荒唐事。 常山都听见了么?他最好当做醉后胡话吧。他会怎么想自己?迟暮国要与朝阳国和亲,不管怎样都是阻止不了的,告诉常山又怎样?让他嘲笑自己吗?我又为什么会想这些,难不成…… 思及此,商枝不敢看常山了。 怎么会这样……总之绝对不能让常山知道自己真的害怕…… 商枝有些紧张地搅着手指,视线一直在地面游动。 常山发现商枝异样,坏笑着对上商枝游离的目光,然而并不说话,似是等人自己开口。 商枝与常山相视,便知自己记得的并无错误,不觉竟红了耳尖:「昨晚上我只是说些胡话做了些疯事,不好意思……」 常山眸间闪亮着一丝戏嚯:「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说的『胡话』应该都是真话才对啊。」昨晚自己占尽了便宜,也不知这姑娘还能记得多少…… 这边商枝心中一惊,看来是逃不过了,眼前这人眼底装着的尽是些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情绪。 不行,这样是万万不行的! 商枝再看向常山:「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昨晚所说的。」常山笑着抢声道。 「不是这样的……」商枝偏过头,向房间外看去,似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商枝盘算着,一定要转移话题,让常山确信昨晚自己一直在说些胡话,不能让他知道和亲的事。 商枝话锋一转,随口道:「今儿个,天气不错,天气挺好。太师啊,你吃饭没有?」 其实连商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愿常山知道自己要去和亲。 第265章 我一个人可以 可常山却不吃这一套。 「要和亲,很害怕?」他笑着,温声对商枝道,「嗯?」 商枝下了床榻,扯扯嘴角作出个极度勉强的笑容,转身对常山道:「你看我都睡了那么长时间了,现下头还昏着呢,我要出去散散步,活动活动罢。」 常山听出商枝要走,看人已经走近门口,情急之下捉了人手,温热的触感由指尖直达胸口,常山喉头未动,却不想再放开人手,为掩饰这样的尴尬,他扬起笑容,向人道:「既然头昏,便不要自己走了,我陪你吧。」 商枝一只手被捉住,一时间忘了抽回,听人说话,自知逃不过,僵硬回过头来对常山道:「不碍事的,我一个人可以走。」 常山清楚知道商枝不过是想转移话题,此时的他,突然想多抓着她的小手一会儿,起身拉走商枝:「走吧。」 商枝只好跟在常山身后走着,所幸常山步伐并不快也不很大,商枝能够真好跟上。 其实她也知道常山不可能善罢甘休,不再「请教」和亲之事他绝对不会干的。于是商枝便打算趁着这一路赶紧让人忘记昨晚饮酒的事儿。 「你看,花园中已经来了蝴蝶呢……」商枝脱开常山的手,向花丛中去。 常山看着商枝跳开的身影,不紧不慢踱步过去,突然升起戏弄商枝的想法。 只见他走近了,缓缓开口道:「是啊,只是不知这小蝴蝶喝了酒会不会吐些胡话呢……」 商枝扭头看常山,目光中透露着不满。自然是在调侃自己了,然而面对这人,不知觉间竟然不知如何生气。 商枝扯扯嘴角,干笑两声,兴趣淡然,离开了花丛。谁知常山又是开口道:「小枝儿昨晚笑得可开心呢,怎的这会儿笑得比哭还难看?」 商枝脸色微变,抬眸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闪过一丝不妙,同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摆脱后面那傢伙的方法。 「看,要下雨了呢……我要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免得让雨淋了个正着……」 言罢,她便打算跑着离开了,不想脚下一软,竟是差点摔了个正着。 常山眼疾手快,将人捞起,眉间已是不自觉皱起:「真是不小心……」 商枝看着常山突然严肃的神色,忽然一怔……这还是常山吗? 常山也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反应,忙勾起嘴角作了个笑脸,补了一句道:「昨晚酒喝得可多了,那说的和亲自然是真的了。」 商枝发现转移话题在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左右,却不想放弃任何让人忘记昨晚醉酒之事的机会,挣扎着从人怀里起来。 常山感觉到怀中之人的离开,忽然间有些失落。现在他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会对这个小姑娘如此挂心……罢了罢了…… 而这边,商枝已经扑腾着离开了人,她看着常山,不管不顾沖人道:「都说了酒后说些胡话,你这人真固执,怎么就不相信呢!」 常山看着商枝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又一笑:「我不信,我怎么会信,酒后吐真言,你这段时间的不正常,肯定是这个原因了。」 第266章 你想通了么 看着阴沉的天空,雨马上就要倾泻而至了,商枝只想快点离开此地,常山却似牛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商枝可不愿意跟常山一起双双变成落汤鸡。 她忙不迭地说:「太师,你看这天色,肯定是要下雨了,你不愿意走,我可是要回去了,待会淋湿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常山闻言,悠闲地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就算已经乌云密布,他也对此不为所动。 「今天没有得到真相,我是坚决不会离开的,你也不要想着离开了,不如我们就在雨中一起漫步吧!」常山语气中带有威胁。 商枝恨不得现在就转头离开,但是她又不是常山的对手,她一脸无奈的表情,看来酒后胡话这个理由是敷衍不了常山了,不如就坦诚一点,承认了吧! 想到这儿,商枝没有看常山,用脚尖拨着脚下的青草,哽着嗓子说道:「前几天皇兄确实是跟我透露了迟暮国和朝阳国和亲的消息,让我做好准备。开始不免有些担心,经过这几天的闭门之后,我已经想通了。」 想不到商枝突然就愿意承认自己酒后说的话是真言了,常山反而有些措手不及,「这么说,你是承认酒后吐真言咯,你想通了什么?」 「我想通了什么,跟太师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去好好的辅佐皇兄,总是揪着我和亲的事情不放,我可要怀疑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了!」既然已经大方承认了,商枝破罈子破摔。 得到了商枝的质疑,常山眉头一拧,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竖着三只手指,对着阴沉的天空发誓:「我常山对朝阳国却无半点异心,我对朝阳国的衷心天地可鑑。」 商枝冲上前去,用最大的力气才把常山的手扯下来,「太师,你这是干什么?」 别看平时商枝在常山面前总是肆无忌惮,实际上常山绷着脸的时候,还是能够唬上商枝一下。 「我对朝阳国忠心耿耿,可是朝阳国尊贵的商枝公主却怀疑我的用心险恶。」常山的话语掷地有声。 这么一来,商枝反而有些愧疚了,她知道常山是为了自己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心眼里就不想告诉常山和亲这件事,更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害怕。 自从知道自己的使命是和亲之后,商枝的内心就告诉她,一定要跟常山保持距离,他们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岂是一个人就能做的了主的,面对常山的追问,商枝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太师,我没有说你包藏祸心,只是……」商枝不愿意再说。 常山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商枝的眼睛,让她无法逃避,常山问:「只是什么?」 商枝闭上眼睛,几乎是用嗓子吼出来的话。 「只是你这样不停地追究这个事情,实在是让我有些厌烦了。」 常山心里却毫无波动,商枝这样坦诚说出自己的感受,总比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好上许多。 这样的商枝鲜活生动,才不像被这个金碧辉煌的大牢笼折断了翅膀,养成了金丝雀,亦或者变成了菟丝花。 第267章 身不由己 商枝吼完以后,就不敢看常山的表情,等待了良久,就没有得到常山的回应,她差点以为常山已经走掉了。 正想抬头看看常山的反应,一股清泉般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商枝,如果你不想去迟暮国和亲,就不要勉强,直接告诉我,我有办法为你解决。」 商枝有些感动,这句话无比熟悉,可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讲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 常山的话比起商陆来,自然是更让商枝欣喜的,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没等商枝细细思索,脸颊上、脖子上就感觉到了几滴湿意。 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砸在脸上让人感觉生疼。 商枝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还沉浸在常山的话语之中。 「别愣着了,快走,你想被淋湿吗?」常山比她快一步,不由分说地紧紧抓着商枝的柔荑,扯着她在雨中飞奔起来。 商枝被常山牵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跑起来,常山手心的温度很烫,让商枝有点不知所措,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常山刀削般俊朗的侧脸,恍若隔世。 她下意识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似乎在很久以前经歷过,又想不起来。 直到常山带着她来到御花园中一个雅致的小亭里避雨,商枝才回过神来,她想起常山的话,没有给他答覆,意图转移话题,她说:「太师,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仅凭你一个太师的身份,如何能左右两国做下的决定呢?」 常山想也没想,就肯定地说:「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做到,我一定不会让你去迟暮国的。」 商枝不肯相信常山的话,觉得常山只是在安慰她。 「太师,先不管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不去和亲,难道可以做到两全吗?」商枝嘆了一口气说道。 常山的手上还遗留着商枝皮肤的触感,心情见好,好性子地说道:「只要你相信我,我就可以做到。你何必要逼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呢?这可不像你。」 商枝无法反驳,但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太师,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你没有体会过,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跟皇兄平日里总是说我天真,在这件事上,想不到你们比我更天真!」商枝自暴自弃地说道,目光放空看着御花园里雨中的景色,不禁有些唏嘘,「你看,再艷丽的花朵最终也逃不过被雨水打落的宿命!」 常山恨铁不成钢,顺着商枝的目光看去,「商枝,你何必妄自菲薄,把自己比成花朵,你本应是……」 商枝打断了常山的话:「它的使命就是化作春泥反哺树木,就像我一样!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常山有些哭笑不得,站起来走到商枝的面前,只听他道:「你本应是那天上自由高贵的凤凰,却把自己当成一朵默默无闻的小花,你以为就凭你这朵娇艷的小花,就能让迟暮国停止它的野心吗?」 商枝还是坚持:「不试试怎么知道?」 常山见她执迷不悟,忍不住反唇相讥:「迟暮国已经是一匹野心勃勃的狼,到时候怕不是牺牲了自己,又救不了苍生!」 第268章 执迷不悟 「太师,你这么说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我心意已定,再说此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商枝心一狠,毫不示弱地反击常山。 商枝打定主意,不管常山怎么说,她都不再想跟常山谈论此事了,何必给自己添堵。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常山感觉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不管亭子外面还下着雨,毅然转身离开了,只留给商枝一个落寞的背影。 商枝心想:难道常山是真的生气了不成? 虽然这么想着,商枝心里有气,还是没有出声叫住常山,既然他喜欢淋雨,就让他淋好了! 商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常山,见他没有回头的意思,小声地嗫嚅道:「唉,还是找个机会,去给他道歉吧!」 常山走后,亭子里就剩下商枝一个人,商枝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坐立难安,心里像烧着一把火,平静不下来。 她不停祈祷雨快点停下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恼人的雨才慢慢小了。 商枝冒着细雨,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头,快速地向自己的寝宫跑去。 朝阳国商枝寝宫。 「公主,您到哪儿去了,怎么还全身湿透了回来。要是染上风寒那可怎么办呀!」商枝寝宫的管事宫女一见到商枝失魂落魄的回来,着急地念叨着。 商枝有些不耐烦,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趣,你也不要担心了,我的身体好着呢!」 「这可不行,公主,我马上去给您拿新衣服,您先换上吧,再好好的洗个澡,」管事宫女还是坚持,看来她是真的为主子着想的,她对着门外吩咐道,「快去给公主煮一碗去寒的姜汤来!」 「遵命!」 不一会儿就帮商枝安排的仅仅有条。 商枝边泡澡,边想:不知道常山那边怎么样了,雨下的那么大,他就这么淋着雨走了,有没有人为他煮姜汤呀,他不会染上风寒了吧! 商枝越想越懊恼,早知道当初就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了,这下可好了,惹常山生气了吧! 就在商枝越想越入神的时候,一声疾唿打断了商枝的思绪。 「公主,不好了,皇后娘娘的病又復发了!您赶紧去瞧瞧吧!」 什么?商枝的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身在温热的水中,却好像被人丢进了冰窟里。 「公主,奴婢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准备轿子,待您沐浴更衣后,我为您梳妆打扮,就前往皇后的寝宫!」管事宫女机灵极了。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 她赶紧从浴池中爬起来,随便穿好衣裳,不管管事宫女的劝阻,直接往母亲的寝宫跑去。 「诶,公主,等等我们呀!」跟随的太监宫女们,只好抬着轿子在后面追着商枝的脚步。 商枝的心里只有母亲的安危,哪里还有时间就遵守所谓的礼节。 来到母亲的寝宫,商枝就赶忙来到母亲的床前,检查着母亲的情况,太医站在一旁低着头,满脸难色,不敢说话。 第269章 你受苦了 商枝最不想见到的情景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看见母后虚弱地躺在床上,满脸惨白,身体还因为疼痛不停颤抖,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紧紧地抓住母后的手,出声问道:「母后,你还好吧!你受苦了!」 皇后娘娘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摇了摇头。 商枝看了一会儿,才转头询问在一旁候着的太医,「太医,我母后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她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太医,太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神经好似在被刀子凌迟着。 太医颤颤巍巍的回答道:「臣有罪,居然找不到皇后娘娘的病因,不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求公主和皇后娘娘责罚!」 他边说,边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商枝还没有说话,皇后娘娘身边跟了很多年的宦官总管,就泣不成声了,哭喊道:「娘娘,这可怎么办啊!您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呀!」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几位跟着皇后娘娘多年的宫女也低低地啜泣起来。 商枝最烦这些太监宫女们怨天尤人的思想,特别是在母后痛苦的时候,就更加心烦了。 她怒道:「你们这些奴婢,白跟了母后这么多年,我母后还好好的呢,你们就像哭丧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商枝的质问太监宫女们可承受不起,宫女们吓得止住了眼泪。 宦官总管更是跪在地上,大声说:「臣惶恐,请公主赐罪!」 皇后娘娘出声阻止这一切,她用尽了力气,才开口微弱地说:「你们退下吧,我......咳咳......有些话要对枝儿说。」 「母后!你不要说话了!」商枝看向皇后娘娘,殷切地说。 太医、宦官、宫女们听从指示,离开了。 皇后娘娘伸出手,抚摸着商枝的脸。 「我的女儿,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不知道谁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皇后娘娘感慨道。 「母后,你身体不适,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商枝劝道。 商枝有很多话想对皇后说,话到了嗓子眼,又被她咽了下去。 皇后娘娘身体上已经受尽了折磨,商枝不想她再因为自己即将去和亲的事情操心。 「咳咳……我没事,枝儿,你不用这么紧张。」 这叫没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娘娘疾病缠身了。 商枝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皇后娘娘的话,她不发一言,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母后。 「我真希望能够看到你结婚的那一天!」皇后娘娘真切地说道。 商枝假装对皇后娘娘笑了笑,温柔地说:「母后,你怎么说的像交代后事一样,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一天马上就会到来的,你不要担心!」 和亲的事商枝并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商枝想着自己即将离开朝阳国,前去迟暮国和亲,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她不希望母亲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商枝捏了捏拳头,发誓般地对皇后娘娘说:「母后,我一定会找到根治蛊虫的办法,让你早日康復!」 第270章 我的好商枝啊 皇后娘娘听完商枝的话,苍白的脸上露出的是担心,丝毫不见开心的神色。 商枝有些疑惑,难道皇后娘娘不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吗? 正在她困惑的时候,只听见皇后娘娘说:「我的好商枝啊,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商枝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母后,我是你的女儿,我不操心,谁操心。」 皇后娘娘看着雕花的床沿,慢慢地说。 「你从小就天真浪漫,虽然身在这宫中,却不懂这宫中的险恶,让母后操碎了心。你现在正是二八年华,最重要的是早点找个如意郎君。我的事情就不用你,去冒险了。」 商枝想起这宫中的事情,更加认定是这宫中有人想害皇后娘娘,银牙都咬碎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揪出来,居然让自己的母后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她一定会加倍的奉还给她。 商枝坚持对母亲说:「母后,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你怀里的襁褓婴儿,我必须得为你做点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急的用手抓着商枝的衣襟,她的手因为用力,呈现出了青色的纹路,更加显示出她已病入膏盲。 商枝看着鼻子都酸了,她克制着自己,不在母后面前流泪,强迫自己笑了笑。 皇后娘娘说:「你这个孩子,总是这么固执,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我和你皇兄护着你,那该怎么办哟。关于我的病,我自会派人去寻找整治的方法,你就不要去操心这件事了。」 皇后娘娘拒商枝于千里之外,虽然看上去,让人感觉有些不解风情,但是商枝知道自己的母后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 这么一来,皇后娘娘的拒绝不仅没有让商枝的念头打消,反而加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让商枝充满了斗志。 「母后,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商枝无比肯定地说。 为了让皇后娘娘好起来,商枝觉得自己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你这个孩子,怎么都是说不听呢?你一个女孩子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就行,这宫里的事,有你皇兄操心就行了。」皇后娘娘认真地劝商枝,还抛出了商陆作为挡箭牌。 「不,母后,我意已决,为了你的健康,我付出什么都在所不辞。」商枝没有想,就直接回答。 许是商枝说的话,刺激到了皇后娘娘,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商枝的手,激动地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就像一道催命符,告知所有人,皇后娘娘的病已经危在旦夕了,现在的她正如风烛残年,一点风波就能让她湮灭生机。 「母后!快来人呀!」商枝被皇后娘娘吓了一跳,歇斯底里地喊道,她伸出手用力地拍着皇后娘娘的背。 商枝好像在安慰自己,明知道没有什么用,好像这样做就会让皇后娘娘的咳嗽症状减轻一点。 皇后娘娘的咳嗽正如大雨突然而至,咳嗽声席捲了商枝的思维,击溃了商枝的防线。 第271章 经不起折腾 商枝作为一个旁观者,却痛得无法唿吸,恨不得自己为母后承受这份痛苦。 商枝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静不下来。 一方面是出于愧疚没有尽到孝心,一方面又是害怕母亲就这样离开自己。 商枝的大声唿喊叫来了宦官宫女,还有担心皇后娘娘病情恶化的太医。 宦官一走进来,看见皇后娘娘这副模样,就夸张地大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不要吓老奴啊!」 宦官看见太医走了进来,抓住他的手说:「太医,算老奴求你了,求你快点把皇后娘娘的病治好吧,皇后娘娘,身体珍贵,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呀!」 太医没有空回答他,情况紧急,他疾步走到皇后娘娘的身边,查看着她的病情。 商枝坐在床沿上,抱着皇后娘娘,不敢放手。 皇后娘娘咳得越来越剧烈,只听「哇」的一声,皇后娘娘吐出了一口鲜血。 宦官吓得马上趴在了地上。 「母后,你怎么了?」商枝惊恐万分。 商枝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太医,太医走上前来,恭敬地对商枝说:「公主,请您让一让,让老臣来为皇后娘娘诊脉。」 商枝虽然不捨得离开皇后娘娘的身边,但是为了她的病情着想,还是退开了两步,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皇后娘娘,生怕她又发生什么变故。 想不到这个蛊虫这么厉害,一日不除,一日母后就要受这样钻心刺骨的痛苦!到底是谁这么狠毒? 商枝越想越头痛,她的心里只剩下怒火在熊熊燃烧着,灼尽了一切。 太医为皇后娘娘把完脉后,战战兢兢地说:「公主,皇后娘娘的病情老臣虽然看不出根源,但是以目前来看,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了。」 太医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担心刺激到皇后娘娘,让她的病情更加反覆。 商枝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对太医说:「快去为我的母后开几副补血生肌的药方。」 太医用袖子擦了擦汗,赶紧答应道:「遵命,臣这就去办。」 皇后娘娘伸出手向着商枝的方向,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 皇后娘娘慢慢的努力地说:「我的好商枝,听母后的话,在宫中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因为母后捲入宫闱战争之中,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短短的几句话,皇后娘娘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讲给商枝听。 商枝已经下定决心,但担心又刺激到皇后娘娘,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对皇后娘娘说:「母后,请你放心,我明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也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乖孩子,那我就放心了。」皇后娘娘长嘆一口气,躺在床上没有再说话,看着商枝,一会儿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皇后娘娘睡着以后,商枝没有马上离开,看着皇后娘娘的睡颜,思考着为皇后娘娘寻找解除蛊虫的办法。 商枝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她决定前去请教太师常山,说不定他会有所办法。 第272章 不易见客 商枝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明明刚刚才惹怒了常山,这会儿就要去把人哄好,给他道歉。 要是早知有此时,刚刚他一定不会把常山给惹怒的。虽然想是这么想的,可是自己的母后还是需要救的。商枝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去找了常山。 常山回到了自己的太师府,因为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以及自己和商枝置气,所以等到常山回到自己的太师府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常山回来的早,所以商枝来到太师府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很早就收拾完了,正在悠闲的喝茶。忽然听到有人禀报:「太师大人,公主殿下来了。」 常山微微挑眉,道:「不见,就说本太师今日偶感风寒,不易见客,怕把病气过给公主殿下。」 这丫头难不成真以为他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居然现在还敢晚找他,不经受一番刁难,怎么可能会让商枝如愿的见到他? 商枝来到太师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常山的刁难而已,那个男人素来小肚鸡肠,自己这次这么惹怒了常山,他现在能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才奇怪了呢! 「没关系,本公主不担心病气过到本公主的身上,反正本公主今日也淋了雨。」商枝淡淡的看着那个给自己回復的下人,开口说道:「立刻带本公主去见太师大人!」 想要让常山原谅她,第一步就是让他们两个人见面,自己现在这样被常山拒之门外,连常山的人都见不到何谈去问他问题。 「公主殿下,大人刚刚用了药,这时候已经睡下了。」那个下人按照常山给他的台本回答道。 商枝勾唇浅笑道:「那也没关系,你让本公主去看一看他吧,反正皇宫里也就本公主最有闲暇时间,平日里也无所事事,所以来看一看太师大人本公主的时间也是有的。」 想要见到常山,首先就要学会死缠烂打不松手,因为常山那样的体质,几乎没有生过病,怎么可能被雨淋了一次就生病了,她都没生病呢! 常山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商枝,唇角微微勾起,并不言语,伸手给那个下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常山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那个下人自然是看懂了常山的手势的意思,然后便带着商枝一起进了常山的房间。 「还请公主殿下小心,莫要沾染了大人身上的病气了。」那个下人如此说着,便把门打开,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商枝微微蹙眉:难道常山真的生病了么? 常山一袭雪白的里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看到商枝道:「公主殿下千岁,臣有病在身不能给殿下行礼,还请殿下见谅。」 商枝看着常山,笑眯眯的说道:「太师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计较这些事情呢,太师若是生病了就好好养着,我今天来找太师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太师,不知道太师可有时间为我解惑?」 第273章 颇有些麻烦 「公主殿下但说无妨。」常山看着商枝,颇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她这般火急火燎的过来问他。 「太师大人应该是知道母后身上的蛊毒的,我想问一下太师大人,从哪里才能找到这种蛊毒的解药,如何才能找到?」商枝颇有些忧心忡忡,自己的母后每日都被这种,阴毒的蛊毒所折磨,可是为人子女却做不到什么事情,这让商枝觉得很是愧疚。 「若是想要找到那种蛊毒的解药,颇有些麻烦」常山揉了揉眉心,他淡淡的开口说道:「而且皇后娘娘不会看着公主以身犯险的,公主殿下所有的势力都在皇宫,一旦你有所行动,皇后娘娘必然会知晓。」 依照他对那个皇后的了解,就是那个皇后自己死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商枝,也牵扯进这后宫的争斗之中,所以皇后娘娘必然是不会同意让商枝做这些事情。 商枝倔强道:「就算是母后不同意,我也要查这些东西,母后每日都被蛊毒所折磨,而为人子女却不能做些什么,让我,对母后而言还有什么用?」 商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常山看着商枝长大,虽然了解商枝现在的状态,应当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吧。 常山微笑着说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你敢查一点有关蛊毒的事情,皇后娘娘必然会察觉到,然后阻断你所有的消息网。」 皇后娘娘如今虽然病入膏肓,可是在整个后宫,她还是有一定的控制权,解决商枝这么一个小公主,所有的势力还是没问题的。 商枝有些颓废的说道:「所以我才想来找你啊,整个京城,除了你,都不会有人再愿意帮我了。」 常山被商枝笃定的信任弄的颇有些感动,不过想一想,这偌大的京城,除了自己,还果真没什么人,会愿意帮她了呢,谁都不愿意冒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去帮助一个公主。 「你就帮帮我好不好?」商枝眨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常山,语气颇有些撒娇道:「你就帮帮我嘛,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不该对你这么凶,不应该对你置气的。」 常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坐起身子道:「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但是你千万不能擅自动手,打草惊蛇。」 看来自己可能就要被这个商枝给吃的死死的了,只是这么一句撒娇自己都不忍心让她失望。 「好,我不会动手的,我相信你。」商枝看到常山的动作一喜,立刻说道。 看来常山是不生自己的气了,看来撒娇对他还是挺管用的嘛!以后多用用熟练一下,就再也不用担心常山生气了! 常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商枝,你既然这么愿意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常山也不用敬称了,他素来是个喜欢随心所欲的人,商枝在他面前也放得不开,两个人都不怎么在乎身份。 第274章 一定不会忘记 商枝在常山的家里待了一天,一直到用完晚饭,常山才命人把商枝送回宫里。 「常山,可千万要记得帮我好好查一下蛊毒怎么解幕后黑手最好也能找出来哦!」商枝看着常山,仔细的叮嘱道。 常山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今天下午来到太师府,这句话已经在我耳边重复了不下十遍了,我一定不会忘记的,你快些回去吧。」 要是再晚一些时间就到宫禁的时候了,若是晚了,那么商枝今晚可能就进不了宫了。 商枝点了点头,然后边走了,看着常山没打算送自己,商枝启唇似乎又要说些什么,常山挥手,太师府的门就关了,常山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若是在多说一句,我就帮你了!」 商枝被关在门外,有些懵,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关在门外了?而且,她只是想说常山居然不来送送她而已。 商枝慢慢的向宫中走去,「拜见公主殿下,宫门即将落锁了,还请公主殿下快些回宫。」门口的侍卫和善的笑道。 因为商枝素来没什么架子,对他们也挺好的,所以这些侍卫都比较喜欢这个公主殿下。 「今日落锁有些晚了。」商枝淡淡的说道,她明明算好了时间,会迟到一会儿的,这样她今天晚上就能出去玩了。 「因为属下等准备落锁的时候想到了公主殿下还没回来呢,便等了一会儿。」侍卫恭敬的说道。 「好吧好吧。」商枝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也只能进宫了,当然没事,和门口的这些社会混的太熟,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自己今晚想要呆在外面,但是却只能回到宫里。 「拜见公主殿下。」一个宫女在商枝的回宫之路上拦下了商枝,商枝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随意的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商枝继续向前走去,那个宫女便又追了上来,道:「拜见公主殿下。」 商枝不耐烦的看着她:「你有什么事情便直接说本公主在这,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本公主待会儿还要回宫休息!」 今日她的心情本来就算不上太好,母后毒发,到现在都找不到幕后真兇,甚至连解药都找不到,而如今这个宫女居然还敢拦着她的路。 「奴婢有事情想要告诉公主殿下。」那个宫女不卑不亢的说道,商枝听到那个宫女说话的语气,这才开始正视那个宫女,那个宫女的模样,商枝倒是从来都不曾见在其他宫里见过,想来不是什么大人物,赶在这个时候拦下她的,应该是哪个权贵家族培养出来的小棋子吧?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便是了,若有何委屈,本公主自然会帮你平冤。」商枝淡淡的开口说道。 那个宫女掩唇笑道:「奴婢哪里有什么冤屈呀?这些事情可都是跟公主殿下您有关呢,这张纸条还请公主殿下您收好,有些事情奴婢不方便说,毕竟隔墙有耳嘛,奴婢告退了。」 第275章 本公主知道了 「本公主知道了,你走吧。」商枝淡淡的收下那张纸条,然后开口说道。 她不相信平白会出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还正好是她最近想需要的那些消息的时候,这个宫女就出现了,所谓的线索,十有八九便是一个圈套。 那个宫女大约是害怕商枝不去,走了好远又回过头娇笑道:「这是公主殿下根据我们给的线索去了,我们相信提供给你的消息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商枝看着那宫女越走越远的背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无论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个圈套,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率,她都要去试一试,万一要是真的有线索的话,她母后的蛊毒就可以解了。 商枝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便又慢悠悠的踱回了自己的宫里。 「公主殿下,你去哪里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商枝的掌事宫女低声说道,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斥责的意味,便又自己请罪道:「还请公主殿下见谅,奴婢不是有意要斥责公主的,只是有些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而已。」 商枝看着自己的掌事宫女,道:「没什么事情,本公主今天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今晚不需要有人来给本公主守门了。」 商枝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的看一看那张纸条上说的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让那人如此大费周章的送到她手上。 「是。」商枝的掌事宫女看到商枝的面色并不太好,便乖乖的领了命令,退下了。 商枝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然后,点燃蜡烛,整个寝殿灯火通明,因为商之素来不喜欢黑,所以她的寝殿向来都是有光的。 「公主殿下,奴婢就在附近等着公主殿下差遣,若是公主殿下有何命令,尽管说出来就行了。」掌事宫女恭敬的说完便退了下去。 虽然主子们不要求守夜,可是若是这些金贵的主子们出了什么事情,陛下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更何况自己的主子是这个被千娇百宠养着的公主。 商枝也不多说,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等到整个寝殿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这才把刚刚那个宫女塞给她的纸条打开来看,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若是公主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消息,不妨到明日后山一聚。 商枝看着那张纸条,然后嘆了口气,随手把它放在了自己梳妆的架子上。 后山吗?地点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呢,不过也是除了后山,哪里还能让他们进来?无论明日后山有什么龙潭虎穴,她总是要闯一闯的,毕竟,她的母后身体已经渐渐承受不住这种阴邪的蛊毒的侵扰了。 整个寝殿灯火摇曳,商枝躺在床上暗暗下定了决心,并且她并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何必要让其他人来,为她的一厢情愿付出代价。 商枝如此想着,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276章 小兔子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商枝便起了床,淡淡的吩咐道:「本公主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不需要跟着本公主,本公主待会儿就回来。」 商枝看着管事宫女欲言又止的表情,道:「若是你敢派人跟踪本公主,那么日后你便不需要出现在本公主的宫里了。」 平日里管事宫女都会安排些人刚在她身边,有时候是光明正大的就在他身边,有时候呢,就是偷偷摸摸的跟着,商枝自然是知道管事宫女做的这些事情,之前反正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也就不曾说过什么,但是这次就不行了。 管事宫女冷汗直流,然后跪到地上,恭敬的说道:「是!」 没想到公主殿下的观察居然如此细緻入微,每次他派去的人都说,公主殿下没有发现,他们那群蠢货,不过公主殿下既然知道了他们跟着她,为什么还不说出来? 「本公主知道你是好心好意,担心本公主的安危,所以才派人跟着本宫,本公主给你一次机会,日后若是再犯,那么,你便不需要留在这里了。」商枝冷冷的说完,便拂袖离去。只有自己生气,才能镇住他们。 商枝寝宫的人一大清早就被公主殿下教训了,所以也就不敢多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担心公主殿下回来之后会不会还生气,殃及池鱼。 商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的走到了后山,后山还是如同之前一般,阴森恐怖,而且毫无人气,因为现在时间尚早,所以宫中很多人也都没有起床,一片静寂。 商枝小心翼翼的走入了后山之中,因为,那张纸条上并没有说在后山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面,所以她只能早些来到这个地方。 商枝总觉得在后山的这片森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但是她却不知道这双眼睛到底在哪里,商枝走了许久,走到了上次遇到常山的地方。 商枝嘆了一口气,决定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天渐渐的亮了,后山的森林虽然还是格外的阴森,但是却渐渐的明亮起来了,甚至有些动物的声音。 「小兔子!」商枝看到一个白糰子快速的跑了出来,颇为惊喜的叫道。 小兔子好奇的眨了眨自己的红眼睛,然后蹦蹦跳跳的蹿到商枝的面前,商枝笑眯眯的抱起小兔子,笑道:「小兔子,你生活在这个地方会不会害怕啊?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来到这里啊?我来到这里是想要找点线索,你知不知道啊?」 小兔子看着她,然后从商枝的身上跳了下来,商枝一时没抱好兔子,兔子就跳了出去。商枝看着兔子,大声道:「小兔子,你去哪儿?」 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前进,然后还转过头来,示意商枝跟上它的步伐,商枝看到小兔子仿佛是要为自己引路,半信半疑的跟了过去,到后面小兔子都速度越来越快,商枝都找不到自己的来路了。 第277章 你跑慢点 小兔子把商枝带到了一个灵力极为浓郁的地方,商枝气喘吁吁的跟着小兔子,道:「小兔子,你……你跑慢点!」 小兔子到了那个结界入口便蹿了出去,然后便消失不见了,商枝想要去追,可是小兔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看不到了。 商枝无奈作罢,然后看到了那个结界,灵力的波动倒是有几分熟悉,商枝看到那个结界,只以为是谁的秘密,在这个皇宫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秘密了。 商枝也无心去探查别人的秘密,古往今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律一样的黄金教条,商枝惜命,自然不打算去看那个结界,所以便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她刚刚能够上来也是因为兔子带路,现在让她一个人下去她便找不到路了。 商枝试探着向下走去,可是几乎是一步一景,四时季节都在飞快地变幻着,商枝苦笑:看来自己这次当真是进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偏生没什么知道她的线索,恐怕要是真出个意外,自己就算是交代到这里也没人知道啊! 管事宫女虽然没有派人跟着商枝,可是商枝素来对待他们这些人都是极好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而且公主殿下素来喜欢赖床,不可能会这么早起床。 这种种的反常终于让管事宫女心中的不好预感渐渐变大,一直到晌午时分,整个寝宫都没人看到商枝的身影。 管事宫女嘆了一口气,然后道:「所有人,全力寻找公主殿下,不要让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情,娘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知道了公主殿下失踪的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不好,无论如何,都要瞒着她们。」 然后管事宫女便跑到了宫门口,四处都问了:「公主殿下今日可有出宫?」 因为商枝拥有陛下的命令,可以随时出宫,并不想其他人一样只能待在宫里,其他的人出宫都是偷偷摸摸的,只有商枝每次出宫的时候都是大摇大摆的,所以直接去问侍卫们必定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四座宫门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公主殿下今日并没有出宫。」 因为商枝跟这些侍卫比较熟,所以商枝每次出宫门的时候,他们都会特别留意,然后给商枝留下回宫的门,免得这位公主殿下因为回宫迟到而被责罚,可是他们今天都没有人见过公主殿下出去。 管事宫女低低得道:「我知道了,多谢各位想告知。」,然后立刻跑回了宫殿里,听着四处寻找商枝的人传来的消息,这位经歷了多年宫廷斗争的宫女有些头疼了。 商枝尝试着走出去,走了很多次,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在远点,即便是这样,商枝也没有放弃自己想要出去的心,自我安慰道:或许他们就是想要看一看本公主的实力呢,就连她母后都很难找出来的线索消息,那些人的手里居然会有,一定是花费了很大力气的。 第278章 今日公主不见客 「太师大人,今日公主不见客!」常山拿到了一些线索,然后打算进宫去跟商枝讨论一下这些东西,可是却得到了那个掌事宫女冰冷的言辞。 「若是本太师今日一定要看到公主殿下呢?」常山反问道,他来到公主殿很多次了,都没什么人阻拦,为什么今日好端端的会有人来阻拦他? 「来人,送太师大人离开这里,今日咱们宫,闭门谢客。」掌事宫女神色颇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自镇定道。 公主殿下失踪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不然,这对公主殿下将会是极大的污点,这一次公主殿下出去身边没有带任何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不,公主殿下必然是不会出事的,公主殿下大富大贵,吉人天相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常山自然看到了那个掌事宫女从容镇定的表面下的惊慌,忽然把商枝的寝殿的门打开,冷声说道:「公主殿下到底去了哪里?你们遮遮掩掩想要做些什么!」 能够让这个管事宫女如此惊慌的,只能是跟商枝有关事情了,这个管事宫女每次都会派人跟着商枝,所以对商枝的行为几乎可以说是瞭若指掌,可是他感应到之前一直跟着商枝的所有人都在这个宫殿里,可是商枝却不知所踪。 那个管事宫女道:「公主殿下去看皇后娘娘了,若是太师大人想要去见公主殿下,那就慢走不送,奴婢这边还有些事情,便先行去忙碌了,奴婢告退。」 「你刚刚还说公主殿下今日不见客,此时又说她去皇后娘娘哪里了,你当本太师是这么好骗的么!隐瞒公主殿下的行踪,若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谁来负责?」常山愠怒道。 没想到商枝也是个能跑的,昨日才刚刚回宫,结果今天就不知所踪了,甚至还闹的她的宫殿都是鸡飞狗跳的! 「奴婢不知道公主殿下去了何处,所以只能这么回答,还请太师大人恕罪。」掌事宫女思考了很久,终于说出这句话来:「公主殿下今日起的特别早,然后说她要出去走一走,还特别警告奴婢不能派人跟着她,不然就要把奴婢赶出去,所以奴婢只能依了公主殿下的话,可是到现在公主殿下也没有回来,奴婢去问了四宫门的侍卫,没人看到公主殿下出去了。」 她思考了很久,反正太师大人平日里最爱护着公主殿下了,若是公主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当不起,不如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太师大人处理。 「你们没去她房间里找找线索?事出有因,反常必妖。」常山冷声说道,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公主殿下的寝宫我们素来是不会进去的,除非是公主殿下要求让打扫。」掌事宫女恭敬的说道,整个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常山走进去,只一眼便看到了商枝的梳妆檯上的字条,因为昨日商枝看完这张字条之后,就随意的放在那里,也没有收拾。 第279章 瞒住这些消息 「奴婢已经派人搜索了整个皇宫,但是并没有看到公主殿下的踪迹,所以,奴婢怀疑公主殿下现在应该是在后山,只有后山,奴婢们不曾去搜过。」掌事宫女恭敬的说着。 然后常山便拿着一张纸条,从公主殿下的寝宫中走了出来,冷声道:「瞒住这些消息,不用通报陛下和皇后娘娘,本太师亲自去找公主殿下。」 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这么傻,别人说些什么,她就傻傻的信了,难道就不能等着他的消息?他难道还不如那些,随随便便出现的人可靠吗!还要去后山,后山这种地方,无论是做什么陷阱,都是格外的方便的。 掌事宫女松了一口气,太师的表现,公主殿下应该就是在后山,后山,虽然传说很多,但现在是白天,哪里会有什么东西出现,而且后山是特别经过查看的,不会有什么太过兇勐的生物,所以公主殿下此刻应该是格外安全的。 常山大步走到了后山,然后边上山了。上山的环境似乎一直在变化,常山因为担心商枝的安危,所以便不曾防范四周便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走了许久,常山才略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依照自己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走到了自己之前,布置结界的地方,可是看着四周的景色,仿佛还是刚刚上山一般,莫不是这周围有人布上了什么阵法? 常山如此想着,便开始仔细的感受四周的各种变换,希望能够找到那种最傻或者是什么幻城之类的,破解了此时的局面,然后去找商枝。 商枝瘫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道:「不行了,累死我了,早知道有这个阵法,那我还不如呆在山下等着常山给我递消息呢,至少常山听到消息是一定会过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午时了吧,好饿啊!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担心我!」 甚至现在格外的后悔,如果要是自己同意让管事宫女派人跟着自己,那么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至少还有个人做伴,可以聊聊天。 商枝抬头看着天,现在的天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顶多就是森林变得有些明亮了而已,树叶层层叠叠,并没有什么太阳光照射下来。 商枝自暴自弃的想到:「算了,顶多就是死在这里,自己可能会成为歷史上第一个饿死的公主吧!还是下路不明的失踪,然后没人知道我到底饿死再了什么地方!」 常山很快就感受到了四周景物的变动,然后确定了是一个阵法,虽然有些繁琐,但是还算是容易破解,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个阵法给破解了,然后立刻上山寻找商枝的踪迹。 常山有些焦急,根据下面的阵法可以推断出来,商枝来到这里必然是一个圈套,也不知道商枝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一顿不吃饭饿不死人,但是一路上的阵法要都是这么繁琐的话,恐怕等自己找到商枝的时候,那个丫头能够直接渴死! 第280章 那就这样吧 常山见这一路上的阵法都这么繁杂,背后的作俑者肯定经过了精心的设计,怕是早已准备已久了。 常山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糟糕,商枝这丫头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现在只想早点找到商枝,不知道这个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这些迷阵一环扣一环,成了常山找到商枝的拦路虎,常山只能耐着性子破解了这些阵法。 经过一段时间,情况终于柳暗花明,常山走到了一个开阔地带,他观察着四周的景色,想找到商枝的所在之处,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常山不敢停顿,继续往前走去,寻找着商枝的踪迹。 另一边,商枝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已经几柱香的时间了,长久没有进食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 她无奈看着天空,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干脆停下来,自暴自弃地说:「算了,还是休息吧,这样下去也无济于事,都怪我没有想清楚,反而中了奸计。」 常山,你在哪儿呀? 商枝这时候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常山了,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常山都能够准时出现,这一次,他怎么还不来,商枝在心里祈祷着,常山的身影快点出现。 「常山,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吧!」商枝自言自语地说。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商枝的唿唤,等商枝再一抬起头,竟是如愿以偿,看着眼前熟悉的高大身影,她喃喃出声:「常山,你终于来了。」 商枝的话语中包含着欣喜,她差点喜极而泣,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商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常山见到商枝便说。 「我没事,就是肚子有些饿了,你带了吃的没有?」商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实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我身上没有,等出去了自然会有吃的。」 常山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商枝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见她只是衣服被割破了,毫髮无伤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狼狈的模样?怎么突然会想到这里来的?」常山蹲下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把商枝扶起来。 商枝顺着常山的力气,从地上爬了以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拍掉了很多灰尘。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再看看常山衣着光鲜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懊恼。 商枝边拍边说:「这里不是好讲话的地方,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从这里出去,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事不迟疑,我们快走吧!」 「那我们走吧,你这个样子还走的动吗?」商枝那双腿颤颤巍巍的样子,让常山怀疑她是走了多久? 「没问题。」商枝咬了咬牙坚持,不想让常山看不起。 「那就这样吧,跟着我,可千万别走丢了。」常山比商枝更想离开这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心里便有了对策。 常山迈开长腿往前走去,商枝尽量在后面小跑跟着他。 第281章 后山深处 商枝走得不快,常山没有回头,就知道商枝现在跟的很吃力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放慢脚步,让她走得不这么累。 两人慢慢地走着,走了一会儿,两旁的景色越来越秀丽了,树木郁郁葱葱的,几乎见不到假山。 「太师,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商枝蹙了蹙眉,疑惑地问道,「难道我们又进入了迷阵?」 「放心吧,后山的迷阵已经暂时被我破除了。仔细看这周围的景色,应该是后山深处。」常山回头看了看商枝,心下略微思忖着。 「想不到这后山的景色还别有一番滋味的。」商枝欣赏着周围的美景,表情十分惬意,似乎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窘迫。 常山看着商枝的表情也舒展了面容,微微笑了起来。 尽管这样美丽的景色,也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 常山和商枝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寻找着走出后山的路。 商枝左看右看,看到一棵树后面好像有一条布满杂草的小径,急忙朝常山喊道:「太师快过来,这里有条小道,应该就是出去的路了。」 话音刚落,商枝就朝前迈了一步,脚下踩的却不是坚实的草地,不好! 商枝惊唿:「啊,救命!」 常山听见,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一脚踩空,他跟商枝一起落入了陷阱。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商枝惊慌失措。 常山主动把商枝抱在怀里,宁愿自己来当商枝的人肉垫子。 商枝被常山的做法感动了,被常山抱在怀里,好像被餵了一颗定心丸,遇到再大的苦难,商枝都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好像只要待在常山的身边,就有了自信! 两人狼狈地摔在坑里,这个坑很深,仅凭商枝和常山的力量肯定爬不出来。 商枝有常山这个人肉垫子做缓冲,感觉还好了一点,最下面的常山承受了商枝的重量,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结果常山没有出声,商枝先叫唤起来:「哎呦,好疼呀!你怎么也跟着我掉下来呢?」 商枝看了看坑里的环境,「这下好了,我们出不去了,只能等别人来救我们了。你说,这是不是想害我的那个人挖的坑?」 常山观察了一下坑底,发现有一块骨头一样的东西,他拿起来看了看,「应该不是,你看这坑底还有骨头,看这骨头的腐蚀程度,应该不是最近留下的,这肯定是个捕兽陷阱。」 「想不到这后山如此兇险,以前怎么不知道。」商枝感概道。 「以前那是你运气好,看你还敢不敢到处乱跑。」常山又摆出了一副师父的姿态来。 商枝哑口无言,小声地说:「我这不是不知道嘛,下次我一定不会擅自行动了,既然这是个意外,我们先办法从这里出去。「你的母后说的对,你还是不要为她寻找解蛊的办法了,一不留神就被人算计,什么时候被人弃尸荒野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去办。」常山一脸冷酷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282章 一点小伤,不用在意 「你没什么事情吧?」商枝关心的问道,还有几分愧疚感要不是她来到这个地方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现在还害的常山为她受伤了。 「我没什么事情,就是一点小伤,不用在意,你呢?」常山无奈的嘆气,根据他对商枝的了解,现在的商枝多半是十分愧疚的,所以哪怕是有些伤也不会说出口的。 果不其然,商枝的声音传了过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道:「我当然没什么事情了,你的伤还是尽快上药吧。」 商枝勉强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虽然没什么大伤口,但是零零碎碎的小伤口还是不少的,刚刚常山不提,也就没觉得有多痛,现在常山提出来,商枝才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但还是尽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唉,就知道你是这个答案。」常山无奈道,然后常山慢慢起身缓步朝着商枝走去,常山的眼睛都已经能够适应这个黑暗的环境,并且还能够看到商枝了。 「你……你要做什么?」商枝问道,她只能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常山走路的声音,鞋子踩在树叶上的响声,让商枝有些恐惧:「常山!你要去哪里?」 她害怕被人抛弃,虽然是因为自己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可是她也不想被常山抛弃,商枝毕竟不如常山的适应能力强,毕竟她是从小就被娇养着的小公主。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常山伸手拉着商枝,他听出了商枝语气中的恐慌,所以选择了紧紧的握着商枝的手。 商枝的手入手冰凉,想来是惊吓过多的原因吧,可是入手的手感却是极好的,如同上好的和田玉。 「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会好好的听话的。」商枝低声说道,然后回握住了常山的手。 常山的手略微有些粗糙,大约是一直练武术的原因吧可是却格外的炙热,也是在这种绝境之下,她唯一能够抓住的了。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待会你会更疼的。」常山拉着商枝,然后仔细的把她身上的草叶拍掉,所幸在他的保护下,商枝没有受什么特别重的伤,也就是有些破皮而已。 「嘶——」 伤口的疼痛让商枝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因为知道常山不会抛弃她的,所以商枝也就开始放松自己了,但是伤口却是格外的疼了,她本来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哪里受过这样的伤?自然无法忍受其中的疼痛。 「疼就叫出来吧,反正这里也只有咱们两个人,也没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嘲笑你的。」常山哄道,然而他并不太会哄人,所以也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神色莫名的有几许尴尬。 「噗嗤」商枝笑了出来,道:「莫不是你还想笑话我不成?」 很少看到太师这么害羞的样子呢,到时不像之前的那般冰冷,反而多了许多的可爱。 「难道我笑话你的还少么?」常山轻声一笑,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283章 连累你真是抱歉 「好吧好吧。」商枝颇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但是仔细想来,她所有的尴尬场面似乎都有常山在身边,两个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常山也就把商枝给包扎好了。 「你是不是应该坦白些什么?」常山满意的看了看自己棒商枝包扎好的伤口,终于开口问道。 「坦白什么?我有什么要坦白的?」商枝故作不知,其实她也觉得自己需要缓缓,本来两个人聊的都是些生活琐事,现在忽然转到这种大事上了,商枝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咱们明明已经说好了你在宫中等我的消息,为什么你看到了那张字条就直接离开了?」常山淡淡的问道,再也不復刚刚和商枝聊天时候的云淡风轻。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没想到这个丫头如今居然这么有出息了,还敢擅自行动了,若不是他这次敏锐的发现了些什么,恐怕她就要渴死到这里了。 「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相信我,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商枝颇有些尴尬的说道,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明明两个人都已经商量好了,可是偏偏他沉不住气,非要去自己寻找线索。 「没有那么多意外。」常山淡淡的说道:「把你那天回宫之后,经歷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刚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来枕头了,正好在她焦心皇后娘娘身上的蛊毒的时候,线索就出现了,那个人在宫里必定是有人的,而且那个人地位应当还不低,不然不可能会知道这些消息,还能精准的拦住商枝。 「我那天回宫之后,有一个宫女拦住了我,和我说了许多东西,并且告诉我,要想知道那些线索就根据纸条上的内容去做,本来查线索这件事情,就是有些为难的你了,要是我自己能够解决,并不需要麻烦你,所以……」商枝颇为郁闷的开口,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陷阱。 常山淡淡的帮她补充完,说道「所以就一个人大清早来到了后山,现在咱们都下不去了,山下有阵法,虽然我上来的时候已经解决过了,但是那个幕后黑手十有八九就在暗中看着咱们呢,若是他再次启动阵法,咱们出不去的话,恐怕就要被困死在这山里了。」 常山也只是在恐吓商枝,这个阵法被他破解了,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什么阵法,而且他上山的时候,也并没有感觉周围有什么人,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你难道没准备后手?我可不相信你会这么横冲直撞的来找我。」商枝明显的不信。 「你难道就没有看出这明显就是一个引你入局的陷阱么!居然还这么傻乎乎的信了?」常山看着商枝,怒道。 商枝尴尬的笑了笑,她低着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局,但是我若是不来,那母后怎么办……连累你真是抱歉了。」 第284章 罪责在她们 「没什么事的,反正我已经被你连累成习惯了,若是你有一段时间不给我搞事情,我反而就有些不习惯了呢。」常山淡淡的说道,反正自从自己和商枝就在一起之后,生活每天都充满了期待,要是有些时候没有意外的话,他反而就有些,觉得别扭了呢。 「其他人想被本公主连累,本公主还不给他这个机会呢!」商枝仰着下巴说道:「太师啊,你就觉得幸运,本公主都没有连累到其他人,似乎本公主所有的坏运气都在遇到你的时候出现了!」 「哎,你这话的意思是说碰到我的时候就有坏事了是吧?那咱们以后离彼此都远一点,免得我在被你连累!」常山颇为傲娇的说道。 商枝笑眯眯的说道:「不行,你可是本宫的太师,你要是走了日后由谁来教本公主,本公主觉得他们那些人教的东西都没你教的好。」 商枝说的这些话倒是没有什么恭维的意思,毕竟常山是一直教导她的老师,自然清楚向商枝这样的学生该怎么教,虽然常山有的时候很兇,但是他对商枝素来都是极好的。 常山揉了揉商枝的头髮,无奈的说道:「小丫头,你最好祈祷有人来救咱们吧,不然咱俩今天晚上恐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我相信你一定准备的有法子,所以应该不需要我来操心,我就等着待会儿被人给救出去啦!」商枝笑道。 常山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他敢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就说明她已经准备了后手,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这片森林了。 「也不知道你宫内的那些宫女们,到底能不能做到守口如瓶,而且你还需要仔细的考虑一下,待会儿如何向你的父王母后解释这件事情。」常山无奈的说道。 看来是自己平时做的事情太过仔细认真了一些,这个丫头居然敢如此无法无天天了。还毫不担心自己无法出去的事情。 「父王母后哪里啊……」商枝陷入了沉思,常山就在一旁坐着,恢復一下自己的体力,等着待会被人救出去。 「婢女应该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父王母后吧……因为我若是出事的话,罪责在她们啊。」商枝开口说着,说得极没底气。 「是啊,罪责在她们,那该让他们如何解释公主殿下宫中的人全部都去了后山,然后抬回了受伤颇重的公主殿下?」常山淡淡的说道。 「就说本公主不小心来到这个地方,受了伤呗!」商枝满不在意的说着,只要能不让她的父王母后为他担心,说些谎话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 「所以公主殿下,您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常山毫不客气的说道:「您突然来到后山,然后受了伤,是如何通知宫内的宫女们过来带你离开的?陛下和娘娘都不傻。」 商枝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没坐多久,突然对常山道:「就说你约我过来的!然后不小心受了伤!」 第285章 你猜一猜 「好吧,既然你想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常山无奈的说道,总归商枝是一片好心,就这样吧。 「常山,你说是谁想要这么对我呢?」商枝好奇的问道,反正两个人现在都掉进了陷阱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倒不如聊聊天,还能够打发打发时间。 商枝的人缘是公认的好,因为她没什么脾气,虽然会有些小调皮,但是这无伤大雅,所以无论是谁都颇为喜欢这位公主殿下,一般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人刻意想要害她的呀。 「我怎么知道是谁?我又不是那个兇手。」常山淡淡的说道,可是有一个人的影子,在他脑海中忽然出现,并且渐渐成型。 「不要这么没意思嘛,你猜一猜!」商枝半是撒娇的说道。 「当真要我猜?」常山挑眉看向商枝,淡淡的说道:「我猜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南七。」 「南七?不可能的。」商枝摇了摇头,道:「南七是哥哥的人,我又不会跟哥哥争抢皇位,他没事害我干什么,而且我母后也是他母后,她总不能为了一个皇位,而让母后病危吧,父王还活着呢。」 「这不是你说让我猜的嘛!」常山白了商枝一眼,淡淡的说道:「待会咱们出去之后,你便不要再对南七如此热情了,或者说日后少跟南七说些话,有些事情我需要悄悄的处理一下。」 这个南七必须要处理一下,不然会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这一次还好,若是下一次当真伤了商枝的命该如何?他并不是每次都有时间来拯救商枝的。 「为什么,你是发现南七露出的什么马脚了么?」商枝问道。 这里本来就安静,商枝的话全部都被常山听进了耳朵里,常山听了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让你这么做的原因,你只需要听我的就行了!相信很快我就会帮你找到那个所谓的幕后真兇。」 「好吧。」商枝无奈的说道,虽然常山这个人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从来没有一次不靠谱过。所以听他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了,目前常山的手中还掌握着她的母后身上的蛊毒的线索呢。 「那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呢?比如说纸条了等等,我的那张纸条放在了梳妆架上,待会回去的时候应该能找一找。」商枝兴致勃勃道,刚刚反驳常山并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常山,而是她的逆反心理,无论常山让她做什么事情,她都要问一句为什么,这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那张纸条我看到了,就是因为看到了那张纸条,所以我才来到这边找你,等她回去之后,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送过来吧。」常山淡淡的说道:「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全部都告诉你。」 商枝点了点头,这大约又是常山在哪里学会的新藉口,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时机成熟去了,就这样吧,反正她也没怎么指望常山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 第286章 你真的不冷么 天渐渐的黑了,树林里渐渐的又变得阴森森的了,商枝和常山两个人靠在一起,晚上了,山里的温度会降低,商枝觉得有些冷,低声道:「常山,难道你都不感觉冷的吗?」 常山果断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着,反正他武功比较高,并不害怕这些许的寒冷,而且若无什么意外的话,宫中前来营救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你要是把你的衣服给了我,那你真的不冷吗?」商枝又问道,肚子咕咕的叫了,商枝委屈的说道:「我现在不冷了,但是我真的好饿呀,我早饭,都没有吃就上山了,然后已经饿了一天了。」 常山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自己倒是不怎么冷你冷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衣服借给你穿,但是你饿的话,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我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吃的,而且我是中午来找的,午膳也没有吃。」 就这么个娇娃娃的性子,还敢学别人一个人上山来找什么线索,就是这冷风一吹,都把她给冻死了。 「你说宫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救咱们两个呢?他们来的时候我不会已经饿死了吧,我今天一天不仅没吃的还没有喝的。」商枝抱怨道。 「咱们会落得现在的模样,怪谁?若不是你非要来看这所谓的线索,哪里会成如今这般模样?若不是你现在我就应该算我的太师府里,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然后准备睡觉了。」常山无奈道:「所以说你以后还是听我的话吧,不要再乱跑,所谓的探秘并不适合你。」 商枝低下头,忽然听到有人大叫「公主殿下,太师大人,你们在哪里呀!」 商枝立刻抬起头,激动的拉了拉常山的衣袖说道:「常山常山,是不是有人来救咱们了?咱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听到了没有?」 因为声音传来的隐隐约约,模模煳煳,所以伤,只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才激动的拉着常山的衣袖确认道。 「没错,是来拯救咱们的,马上咱们就可以出去了。」常山淡淡的说着,忽然大声道:「本太师和公主殿下在这里!」 立刻就有人跑了过来,道:「太师大人,公主殿下是和您在一起的么?」 商枝开口说道:「管事姑姑,是你么?本公主在这里,你们快一点救我们上去!」商枝听到声音有几分的熟悉,应当是管事宫女,便试探的叫了。 「我的公主殿下啊!平均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呆了一整天,您受苦啦,您千万别慌,奴婢,这就让人救您上来!」 「你们几个,快些过来,公主殿下和太师大人两个人都掉在这个地方,快些把绳子拿过来!」管事宫女大声的吩咐道。 于是很快就有一群人跑了过来,然后将绳子和一盏灯放了下来:「公主殿下,您和太师大人小心一点爬上来吧!」 常山忽然抱起了商枝,商枝道:「常山,你这样的话难道你就不累吗?」 第287章 这个才是你的 「我肯定很累呀,但是总比等一下我上去之后再下去,然后抱你上来要轻松的多。」常山无奈道。 商枝一天水米未尽,能够呆在这种时候,还不昏倒,就已经算得上是毅力顽强了,怎么可能自己在拍出这么深的坑,而他不同,他是一个男人,所以体质什么的都要好的多带着商枝离开这个坑是很轻易的事情。 而且以商枝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其他人来救他了,所以要是他此刻不把商枝给抱上去,待会儿必定是要他下来,再把这个公主殿下抱上去。 商枝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揽着常山的脖子,到了上面之后,常山本来是想要松手的,可是商枝却昏了过去,手还紧紧的抓着常山的衣服,常山无奈,只好一路把商枝抱了回去。 商枝是被饿醒的,她闻到了好多好吃的的味道,然后睁开眼睛,常山正坐在那里吃东西,她的父王母后也在一旁。 「女儿,你醒了?」皇后娘娘微笑着问道,不再关心商枝的身体,所以紧紧的盯着商枝,在看到床上的人儿微动的时候呀便立刻出声了。 「父王,母后。」商枝艰难的开口叫道,皇后娘娘立刻递过去一杯水,道:「女儿小心一些,这是温水,润喉。」 「简直胡闹!小小年纪,居然敢以身犯险,等你长大了,朕是不是就管不住你了!」皇帝陛下怒声说道。 「父王。」商枝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泪珠子就要滚下来了,皇后娘娘嘆了一口气,道:「陛下,别对女儿这么凶,她也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谁想到会有人利用她的孝心,如此大做文章!」 「是啊陛下,现在比较重要的事应该是让公主殿下认出那个,递给她纸条的宫女。」常山也开口说道,然后朝自己的口中丢了一些吃食。 「好,你先去吃些东西,今天的事情咱们稍后再算帐,别以为这件事情能如此轻描淡写的略过了!」皇帝陛下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商枝立刻不哭了,然后坐到桌子前,夹了一个鸡腿,常山道:「公主殿下,这个才是你的。」 商枝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白粥,准备就着鸡腿吃,常山把鸡腿夹过来:「公主殿下今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所以不能吃这些太过油腻的东西。」 商枝暗戳戳的瞪了一眼常山,不情不愿的喝起了自己的白粥。 常山吃完,商枝也觉得自己差不多饱了,笑道:「咱们去找那个宫女吧。」 没想到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那个宫女的人痕迹,商枝喘着气说道:「不行了,我不能走了,累死了,看来那个宫女应该是,从外面进来的!不然不可能没她的消息。」 常山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就算了吧,纸条的事情,是你宫中的掌事姑姑告诉陛下和娘娘的,我只是回来之后完善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告诉陛下和娘娘。」 常山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解释一下啊,所以就开口了,商枝有些感动。 第288章 你有证据么 商枝和常山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那个给商枝递纸条诱导她去后山的宫女。 「确实有一位宫女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去后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找不到她了,这肯定是个阴谋!」商枝觉得十分疑惑,确定的说道。 想不到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心思这么缜密,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让他们两人无迹可寻。 商枝不知道背后主事者是谁。 她抬头问常山:「太师,你认为此事应是何人所为?谁这么恶毒想要致我于死地,我对此没有一点头绪。」 商枝的言语中带有浓浓的担忧,常山只好平静地安慰她道:「这个人我一定会找出来,你不用担心。」 这个人一天不找出来,商枝的生命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不知道还有多少的阴谋诡计在后面等着商枝,常山也有些担心,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商枝说:「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把这个罪魁祸首找出来!」 说着就要跟常山一起出门,还没站起来,脚就一崴,跌倒在地上。 商枝惊唿:「哎呦。」 见此情形,常山觉得正好可以让商枝放弃,于是拿她的受伤做文章。 常山看着商枝,认真地说:「你还是好好在寝宫养伤吧,上次中了别人的奸计,我可不放心,让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常山没有等商枝从地上站起来,就拂袖离去。 商枝不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不代表常山这只老狐狸不知道。 离开商枝的寝宫后,常山从宫中各人的行为举止以及种种迹象,认为这背后肯定有南七的一份「功劳」。 常山想到这儿,于是朝太子寝宫所在地赶去。 来到巍峨的太子寝宫,门口的太监早就认识太师常山,完全没有阻拦,还恭恭敬敬地跟常山行礼,为常山行事提供了方便。 常山没有跟商陆报备,就长驱直入找到了南七。 南七正坐着,用绒布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听见常山的脚步声,没有抬起头,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 常山见南七面容平静,心中瞭然,直接开门见山道:「南七,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南七闻言抬头,疑惑的歪歪头问道:「太师,不知道你来到太子寝宫,不找商陆,却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呢?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仔细观察南七的表情,常山没有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即使这样,常山也早已认定此事是南七所为,想必南七的演技是极好的! 常山道:「南七,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是你指使宫女诱导商枝去后山的吗?」 南七放下波光粼粼的佩剑,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太师,什么宫女,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找宫女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常山并不是商枝那么好忽悠,更加义正言辞:「南七,你不要装蒜了,我已经查明那名宫女就是你的人。」 他为了让南七早点说出真相,不得不撒谎。 「哦,太师,你总是说那名宫女,这宫女到底是谁,你有证据吗?」 第289章 你们在干什么 南七也是狡猾奸诈之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露出老虎尾巴? 常山深知这一点,不管南七怎么装作一脸纯良,他都坚持此事是南七做的,质问南七的语气也越来越强烈。 「南七,我可不是商枝,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一清二楚!」 语毕,南七却莫名的笑了起来,好像对常山所说的话不屑一顾。 南七似乎不再想跟常山兜着圈子玩下去了,他把佩剑收入鞘中,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像是在摸什么稀世珍宝。 「太师,你跟商枝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你这么关心她?」南七冷冷地对常山说,跟常山单独相处,他一改往常的模样,直接叫出来商枝的名字。 常山想到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那宫女的背后指示之人就是南七没错了,但是南七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商枝呢? 南七的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反而质问起常山多管闲事来。 「我作为朝阳国的太师当然要为朝阳国着想了,商枝乃是朝阳国的公主身份尊贵,她的安危关乎我们朝阳国的国运,」常山义正言辞地说道,「商枝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谁跟商枝为敌就是与我为敌!你说我该不该管!」 常山讲了一大堆道理,言语中无不透露出对南七的威胁。 南七作为迟暮国的皇帝,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种威胁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觉得一个小小的太师,能兴起多大的风浪。 有迟暮国整个国家为南七撑腰,南七被威胁反而冷冷地哼了一声:「太师,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是谁做的,那么我就勉强承认了吧,这件事就是我做的。」 南七笑的如沐春风,观察着常山的表情,想从常山的脸上看到愤怒的神色,那么他肯定会更加觉得愉悦的! 常山一直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南七感觉没有什么意思,后又添油加醋道:「太师,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呢?」 「你!」常山身为一位上神,来到人间又化身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太师,在人间接触过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浑身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南七感受到常山的怒意,笑的更加愉悦,事情越来越好玩了,挑衅地说:「太师,不如我帮你出出主意,你现在就去商陆揭发我的行为,看他是会相信你这位太师,还是相信我呢?」 常山怎么受的了这样的挑衅,当下就想教训一下不可一世的南七。 霎时,常山以手为剑,运气朝南七攻去,南七反应敏捷,抽出手边的佩剑直接跳开。 常山不折不挠地继续朝南七攻去,南七用佩剑挑起周围的东西化解了常山的攻势,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两人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打的难捨难分。 在争斗了几个回合之后,南七就趋于劣势,受了一点儿伤。 「你们在干什么?」商陆听到声音后赶来看到两人打起来了,惊讶道。 第290章 太师何出此言 听到自己的府邸里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商陆赶忙带着几个护卫前来查看。 却想不到太师常山居然和自己的侍卫南七斗在了一起,商陆觉得十分疑惑,马上出声问道。 谁知道常山和南七却似杀红了眼,看都没有看商陆一眼,商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担心现在上前去分开两人,说不定会让其中一方受到伤害。 直到南七被常山打飞,商陆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下去,运气一纵,接住了南七。 「南七,你没事吧!」商陆观察着南七的伤势。 南七却没有办法理商陆,哇的吐出来一口鲜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双眼怨毒地盯着常山,一副不肯认输的模样。 看着南七被自己伤的悽惨的模样,常山的心情好了一点了,不是那么生气了。 常山没有理自己的手下败将,他提点商陆道:「太子,你可要小心南七了,他可包藏祸心,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至于商陆肯不肯听,那就是商陆自己的事情了,常山点到为止。 商陆疑惑地问:「太师何出此言,你们怎么会打起来?难道你们在切磋武艺?」 虽然商陆这么问,但是心里却早就知道常山和南七不是单纯的比试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太师都这么大动干戈。 「这你可得问你的侍卫了,总之一切小心,其他多说无益,在下告辞。」常山不愿意再跟他们纠缠,直接离开了。 商陆见常山离开,没有阻拦他。 南七不乐意了,对商陆说:「虽然他是太师,但是私自闯入你的府邸,还打伤了我,你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商陆头一次没有听南七的话,眯着眼睛思索着常山的话来,他不相信自己的太师会说谎,也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亲卫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看着满身是伤的南七,商陆也生不起什么质问的心来,他下令道:「马上去请太医来治病。」 商陆扶着南七来到完好的床边坐下,让南七休息。 在这期间商陆没有跟南七说一句话,他想让南七平静一下,自己也在思考着常山跟南七打斗这件事,难道常山跟南七产生了什么过节? 不管怎么样,他们一个是商陆敬重的老师,一个是商陆信任的亲卫,商陆都不想他们之间产生什么隔阂。 太医马上就赶了过来,为南七检查了伤势,并且开了几幅药。 商陆请人送太医离开了,自己让属下拿来止血生肌的珍贵药膏为南七上药。 想起刚才常山的话,商陆忍不住问道:「南七,你跟太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过节,居然还大打出手?」 南七没有回答商陆的话,反而说:「太子,你难道相信太师说的话,不相信我吗?」 这样一来,商陆反倒不好再细问下去,只能劝说道:「南七,太师是我敬重的老师,你又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再与太师为敌了,你们早日化干戈为玉帛吧!」 「他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出手,把我打成这幅模样,以后还不知道会对太子不利!我可做不到!」南七愤愤地道。 第291章 您要三思啊 南七一动气,只感觉浑身生疼,伤口也隐隐地渗出血来,渗透了纱布。 商陆很想指责南七,看见他今日这幅模样,也生不起什么气来,只能放轻了力气,轻轻在南七的伤口处为他涂上名贵的药膏。 「你说是太师先动的手,太师今日确实有不对,但他也不是一个会任性妄为之人,不如你仔细给我说说今日之事,我也好推断一下孰是孰非。」商陆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诱导道。 南七心思一转,似乎在回忆今日之事,只听他娓娓道来:「今日,太师常山直接来到我面前,质问我公主跟他掉入后山陷阱受伤一事是不是我所为,我道不是,可是太师一点儿也不相信我,直接对我争锋相对,我只好用剑抵挡……」 他说的回忆自然是有真有假,只把对自己有利的部分留了下来,丝毫不提自己对常山的挑衅,语气及其无辜。 还真的让商陆相信了几分,商陆心想:商枝确实是在后山失踪,并且受伤了,可是商枝自己都说确实是掉入陷阱受的伤,南七又天天跟自己形影不离,怎么有时间去算计商枝?可是太师却说让自己小心南七…… 商陆问道:「太师怎么会认定是你所为之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了?」 南七一听商陆的字里行间还是在怀疑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了,只能解释说:「这我怎么知道,太师的心思我怎么明白。可是太子你也知道,我每天跟太子你待在一起,我做了什么太子你都应该知晓。」 「确实如此。」南七所言确实不差,商陆肯定地说。 南七受到了商陆的肯定,又开始挑拨离间:「太子,常山可以闯入太子府第一回,肯定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不管怎么样,您是君他是臣,岂有臣不听君的道理。」 商陆没有回答,只是为南七上着药。 看来南七还是不愿意放弃与常山之间的隔阂!商陆有些头疼地说:「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太师是父皇亲自任命于我的老师,我相信他比我更懂君臣之道,今日之事必定有其他的缘由。 「看来太子您是不愿意相信我了!」南七负气说。 「不是我不相信你,」商陆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对南七说:「你跟随我这么久了,也应该明白太师常山的为人,你作为我身边的亲卫,理应像我一样敬重太师,而不应该在府里公然跟太师刀兵相见。」 商陆所言不无道理,南七没有再说话。 只听商陆又说:「况且你今日跟太师刀兵相见,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反而被太师所伤。」 商陆此言本是关心南七,让他不要去跟太师拳脚相接。 南七却不以为然,反而反驳了几句。 「太子,太师常山肯定有所阴谋,说不定公主去后山一事,就是常山所为,不然为什么只有常山找到了公主的所在……您可要三思啊!」 …… 商陆和南七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起来,商陆为南七上完药后负气离去。 第292章 本来就是罪该万死 南七看着面前的那个宫女,冷冷一笑,道:「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存在,那么你的存在就没什么必要,早些离开这里也能早些去过安稳的过日子。」 那个宫女感恩戴德的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人愿意放奴婢出去,多谢大人的再造之恩!」 南七点了点头,然后提剑便砍掉了那个宫女的头,冷笑一声:「既然你都已经被人发现了,居然还想跑出去,见过我真正面目的人,都要死!」 怪只怪这个宫女太过天真,居然会相信他的话,在这宫中,有谁的话不是暗藏玄机,早些离开人世间,去找一处安稳的地方投胎,来生莫要来到这皇宫之中了。 「你说南七的身份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商枝趴到桌子上,说道。他们已经找了好久了,但是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或许会有什么问题吧,不然怎么可能会想要暗害你呢。」常山淡淡的说出口。 南七的身份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应该很大的去了,若是一些普通人的话怎么可能,会在皇宫之中安排自己的暗探? 而且,即便是一些贵族世家,都不敢在皇宫之中放自己的探子,并且还把探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要是被皇帝查出来,这是谁家安排进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能在皇宫之中安排暗探,并且还不害怕父皇被诛九族,莫不是他是别国的人?」商枝忽然想到,因为只有别国的人才需要,安排探子进来,而且父王即便是能力再厉害,也不可能去杀了别国的大臣,或者说,那是别国的皇子! 「这倒是有些可能,不然等过些时候,咱们去试探试探他,若当真是别国的人,就让他离开这里吧。」常山说道。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样不是更加方便一些,他居然敢在母后的身体里面下蛊毒,我一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商枝怒道。竟然敢伤害她的母后,本来就是罪该万死!为何还要放他一条生路? 「好了好了,你稍微冷静一下,咱们还没确定,他是别国的人,只不过就是看着有些怀疑罢了。」眼看商枝就要生气,常山立刻劝道。 看来这次皇后娘娘身上的蛊毒是真的让商枝生气了,素来不喜欢血腥的她居然都愿意杀人了。 「希望不是南七吧,那要怎么试探才能,不被他们发现呢?若不是南七,咱们让他知道了,他必然会生气的。」商枝勉强压抑了自己的怒火,然后问道。 常山淡淡的笑了笑,道:「先去查一查有关南七的身份,然后咱们再考虑这些事情吧,若是查不到什么线索,咱们就只能凭藉自己,来判断这件事情了。」 若是南七当真是无辜的,那么他的身份应该找不到了吧,可若是南七不是无辜的,他的身份也应该找不到了,毕竟若是想要做好一个探子,自然是要之前的一切全部都脱离关系。 第293章 这个糕点怎么了 过了几天,常山便又一次进了宫里,商枝正在品尝御膳房新研究出来的糕点,看到常山,立刻说道:「常山!怎么样?调查出南七的身份了吗?」 她真的希望,这些事情和自己的南七哥哥无关,因为皇兄真的很相信南七,甚至还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给南七上药。 「我让人仔细的调查南七的身份,但是有关南七的记载却是一片空白,所以,通过调查他的身份信息,是查不到什么可用的东西了,咱们只能靠自己了。」常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商枝垂头丧气的,道:「其实南七是无辜的吧,皇兄那么相信南七,若是南七,当真是别国派来的探子,让皇兄该如何自处。」 这些天,她一直跟着她的皇兄,每天看着和南七两个人的互动,若是南七果真是个探子…… 「咱们还是现在,好好的想一想,该如何试探他才是最好的,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没什么用,让他当真是个探子,每日潜伏在你皇兄身边,你就不怕哪日他拿了你皇兄的人头?」常山淡淡的说道,然后也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味道貌似挺不错的,看来御膳房最近的厨艺大有长进。 「这个糕点是南七让人做的,我感觉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所以就上御膳房要了一些。」商枝嘆了一口气,感慨万千的说道,她对于南七的身份,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的,现在真的要案子调查,她反而有些心慌。 「这个糕点……」常山仔细端详这手中的糕点,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我应该是在哪里吃过的。」 这是邻国的糕点,算是特色美食吧,但是他手中的这款糕点,几乎算得上是皇室专享,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这个糕点怎么了?又没有毒。」商枝看着常山看的这么认真,也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想我知道咱们该如何调查,这位南七了,这款糕点我曾经在邻国皇宫吃过。」常山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问问南七到底如何学会的这个糕点吧。」商枝立刻起身跑了过去,常山隐匿身形,紧随其后。 「南七,这款糕点真的好好吃,你到底是怎么学会的?我若是未曾记错的话,就是邻国的糕点。」商枝缠着南七说道。 「这个是家母喜欢吃的东西,家母曾经供职于皇宫之中,后来被释放出来,遇到了父亲,两个人便一同四处做一些生意,家母曾经教过我如何做这款糕点。」南七微微笑了笑,说道。 商枝微微嘆了一口气,看来就他的试探还是失败了,南七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且还引出了他自己曾经的伤心事,那是自己在问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只能点了点头道:「提起您的伤心事还望您勿怪罪的好。此番前来多有叨扰,如若无事,那本宫也告辞了。」 看到商枝转头就跑的模样,南七无奈的笑了笑。 第294章 不继续查下去 「咱们不需要继续去试探南七了,有试探他的那些时间,不如先把母后身上的蛊毒给解了。」商枝嘆了一口气说道。 她又去试探了南七好几次,可是南七每一次都能滴水不漏的,把自己的话给圆回去,并没有什么破绽,所以她只能无奈的先放弃,试探南七的计划了。 常山悠哉哉的喝了一口茶,道:「不继续查下去了,你不会甘心的吧?」他是清楚这个小丫头的性子,非要一条路走到黑,不可能忽然就转变了性子。 「我当然不会甘心的,可是,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先把母后体内的蛊毒给引出来,然后咱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商枝恶狠狠的说道。 「我也挺想帮皇后娘娘把蛊毒给引出来的,可是咱们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这蛊毒从体内给引出来,若是稍有不慎,可能会伤害到皇后娘娘。」常山无奈的开口说道,提醒商枝最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等到,我昨天已经去找过父王了,他把去藏书阁的钥匙给我了,然后咱们去藏书阁里仔细的寻找一下,有可能能找到破解蛊毒的方法。」商枝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们家的这个藏书楼号称最全的藏书楼,这片大陆这么多年的歷史几乎都有记载,并且被藏在了这藏书楼里,既然这蛊毒也属于这片大陆的东西,虽然能够在这片藏书楼里找到有关的线索。 常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藏书阁里有这么多的书,藏书楼又这么高,你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皇后娘娘体内的蛊毒的破解之法,怕是等你找到了,皇后娘娘就撑不下去了。」 常山并没有要诅咒皇后娘娘的意思,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藏书楼里的东西是挺全的,但是实在是太多了,想要把藏书楼里所有的书看完,恐怕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时代都变了。 「我之前做过有关的研究,藏书阁里的书会分门别类的准备好的。」商枝干咳一声说道。藏书楼素来没什么人进去,连打扫的人都没有,因为整座楼的原因,根本就不会有虫子,顶多就是落灰多一些罢了。 「来人,传本公主的命,立刻把城内楼给仔仔细细的,打扫一遍。」商枝说道,然后提笔写了两个字:「要是有谁打扫的时候看到这两个字,那么便把那片区域重点标註下来,本公主待会儿就要去那边去仔细研究。打扫的那个地方的人,给重赏。」 「是,公主殿下。」掌事姑姑微微福身,然后边退了出去。 「你能打扫的时候可要仔细点,要是有谁发现这两个字,那么,公主必定会有重赏。」管事姑姑看着那些宫女太监,然后大声说到:「当然,今天来到这个藏书楼打扫的人,公主殿下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每个人都有赏。」 第295章 十分危险 「是。」一群宫女们微微俯身行礼,然后便立刻开始了行动,他们仔细的清扫着藏书楼的每一处。 「回公主殿下的话,藏书楼已经打扫完毕,并且那块区域也已经给公主殿下找了出来,还请公主殿下移步藏书楼。」掌事姑姑很快就回来回话道。 「好的,本公主知道了,常山,咱们走吧。」商枝起身,然后看向常山,常山无奈的放下自己的茶盏,道:「你确定你要去好好的找,即便是关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书,我相信也能有不少。」 「没办法,除了找,咱们有其他的路了,只能这样。」商枝无奈道,然后两个人便来到了藏书楼,一排宫女站在这里等候。 商枝微微一笑,道:「你们帮本公主了一个大忙,所以自然是有奖励的,至于具体该如何奖励,本公主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吩咐过掌事姑姑,到时候你们便来找掌事姑姑要奖励就可以了,本公主还有些事情便先进去了。」 商枝说完,便先走了进去。常山无奈的嘆了口气,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因为这个地方在刚才已经被打扫了,所以不沾染尘垢,商枝和常山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那被标註过的地方。 「还真的是挺多的…」商枝感嘆道,然后便开始翻找起来,常山看着这些书只觉得自己头疼。 商枝开口叫道:「常山,你快点找啊!咱们要尽快找到方法来帮母后去除体内的蛊毒啊!」常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认命的开始找了起来。 两人找了一整天也不见丝毫线索,商枝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道:「这么多书,咱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我只觉得看到这些书便格外的头疼。」常山冷静的说完这一句话,然后边继续找,这种任务是早些做完就早点轻松了。 「那就慢慢找吧,这里的藏书这么多,一定要找的仔细一点,不然万一漏掉了什么,咱们可能还要重新找。」商枝嘆了一口气,然后也继续寻找起来。 「商枝!我找到啦!」常山惊喜道,他找了一整天,终于找到了方法,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在向他招手。 「我这就过来!」商枝捏着裙角,很快就跑了过来:「这是真的解药!这是真的方法!」商枝格外的激动道:「我就说了,在藏书楼里一定有咱们想要的东西!」 「找出来这份解药之后,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常山无奈道,既然找到了解药,现在就应该出去看看了吧,顺便找找解药的药材,他也可是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当然是去找太医。」商枝笑着说道:「让太医确定一下药材是否是真的可以用,然后再让太医处的人,负责搭配草药,并且熬制出来。」 常山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什么光明了。 「其中有些药材需要出去寻找,并且还十分危险。」常山仔细看了药方之后才开口说道:「太医院的人是治不好这种疑难杂病的。」 第296章 公主不要担心 「太师,依你所言,药材必须要出去寻找,还十分危险,这可怎么办呢?」商枝听完常山的话,露出了一点担心的神色。 难不成要让常山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为皇后寻找治蛊的药材,要是常山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岂不是皇后娘娘没有救成,反而搭进去一条性命! 想到这儿,商枝不愿意让常山为了自己去冒险寻药了。 「太师,既然找药材这么危险,不如我们还是寻找别的法子!」商枝凑过去看着常山手上的药方。 商枝的心里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常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解除蛊毒的药方,要想找到另外的法子,这怎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常山坚持,安慰商枝道:「公主不要担心,臣一定为皇后找来药材,早日解除皇后娘娘身上的蛊,不再让她承受痛苦!」 就算常山同意,皇后娘娘难道等的起吗? 想起上次太医为皇后娘娘诊病时说的话,商枝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皇后娘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好像被针扎一样疼,商枝不想拿皇后娘娘的性命开玩笑。 商枝又不愿意让常山一个人去承受这份危险,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太师,此行如此危险,不如让我与你同去,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常山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常山是天上的上神身怀绝技,就算跟着蜀椒一起下凡歷劫,不能完全施展法术,也有自保的法子。 寻药之路艰辛危险,若是商枝一起同去,常山不知道能不能兼顾到她。 「为什么?我身为母后的儿女,母后生病我一定要尽到我应有的孝心,不能够趋利避害,太师,我是一定要跟你一起去寻找药材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商枝急了,说出了自己的一片孝心。 常山明白商枝有着固执的性子,就算自己瞒着她私自离开去寻药,商枝也要想方设法跟来,常山只能默默无语,如果只有这个办法,那么还是带着商枝一起去比较好,最少商枝在自己的身边,遇到危险他也可以保护商枝。 这时,商枝拿过常山手上的药方,仔细地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味药可以用亲近之人的血作为药引。 商枝心里明白常山肯定看到了这味药引,但是他却没有提出来,宁愿自己只身犯险去寻找其他的药引,放着这简单的法子不去做,肯定是担心她的安全。 「太师,这个药方上明明写了有一味药可以用亲近之人来做为药引,你为什么瞒着我?」商枝问常山道,「我愿意用自己作为药引。」 没等商枝说完,常山就出言拒绝了:「不行,这个法子虽然简单,但是有一定的后果,我还是去寻找其他的药引比较好!」 商枝情急之下抓住了常山的手,语气中带有恳求。 「太师,我不怕,母后已经危在旦夕,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如果中途出现什么问题,你就及时停下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第297章 你就帮帮我吧 常山眉头紧锁,他不想让商枝在自己的面前遇到危险,这个丫头怎么傻,明知道这件事情危险,还硬是要去做。 见常山没有反应,商枝更加着急了,继续劝说着常山:「太师,你就帮帮我吧!先试一试,我相信你,如果确实是有危险,一定可以停下来的。」 「你想清楚了吗?」常山问道。 「我想的很清楚了,你要是不愿意帮我,我就只好去叫其他人帮我了,」商枝焦急地说道,「何况你去民间为母后寻找药材,一定要花去不少的时间,我担心母后......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商枝灵动的眼睛里也慢慢地湿润了,低着头,她用力抓住常山衣襟的手也放了下来,垂在身体两边,紧紧地握成拳。 常山不明觉得有些头疼,他不相信还有人比自己更能成功做出药引,又不伤害到商枝了。如果自己不答应商枝,她会去找谁,常山绝对不允许商枝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遭受危险。 他只好板着脸,暂时妥协,答应商枝道:「那好,我们就姑且用这个法子试一试,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用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说出来,不能够欺瞒不报!」 「谢谢太师,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取血吧!」商枝已经等不及了,询问了常山需要准备什么工具。 既然已经答应了商枝,常山一一吩咐了下去,让宫女太监们去准备要用的工具。 「你好好回去休息,待我找到了蝗虫蛊就来找你!」常山对商枝说。 商枝没有问蝗虫蛊是什么,这一定是用来做药引的蛊了,她确认了一下常山不需要她帮忙,就回了寝宫。 没有让商枝等上多久,一天以后常山就带着蝗虫蛊来到了商枝的寝宫。 常山在掌事姑姑的指引下走进了商枝的房间。 开始之前,商枝不免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说:「太师,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常山面对商枝的小心翼翼,并没有不耐烦,只是示意商枝平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常山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古朴精緻的盒子,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条胖乎乎的蝗虫,这就是所谓的蝗虫蛊了。 之所以让商枝闭上眼睛,是怕她惊唿出声。 常山用小刀轻轻地把商枝的手臂割开了一刀口子,就把蝗虫蛊放在商枝的伤口处,奇异的画面出现了。 蝗虫蛊被商枝的血液所吸引,慢慢的蠕动着爬进了商枝的伤口,不用细看,就能发现蝗虫蛊在商枝的血管里面流动。 「感觉怎么样?」常山出声询问商枝的感受。 「太师,我没事,继续吧!」商枝感觉有点奇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 过了一会儿,常山看蝗虫蛊跟商枝的血液融合的差不多了,于是拿来一个白玉碗,给商枝放血。 掌事姑姑端来了按常山的吩咐熬好的汤药,常山把商枝的血放进了汤药里。 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常山下令道:「马上把这碗药给皇后娘娘端去。」 第298章 有劳太师了 常山在放血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商枝的表情,只要她表现出有一点不适,那么常山就会马上停下。 商枝明明心里很害怕,但是却闭着眼睛,不想让常山看出她的害怕。 蝗虫蛊在商枝体内流动的时候,商枝确实是感觉有一点疼,但是她为了让常山能够心无旁骛,于是闭口不言。 直到常山下令说让掌事姑姑把药引跟汤药,给皇后娘娘端去,商枝才放下心来,睁开眼睛,询问常山:「太师,药引是不是已经做成了?」 常山一脸关切地看着商枝,对着她点了点头,肯定道:「是的,药引已成,已经让你宫中的掌事姑姑遣人给皇后娘娘送去,你就放心吧!」 商枝感觉伤口处传来锥心的疼痛,血液流失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 这下子听到事情已经圆满做成,商枝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皱起了一对好看的柳叶眉,嘴里却说着:「如此便好,真的谢谢太师了,我没有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常山看见商枝疼的都皱起眉头问道。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头晕。」商枝感觉有点迷迷煳煳的。 蝗虫蛊还在商枝的体内不停地游走,大量的血液流失,让商枝感觉有一点头昏眼花。 既然事情已经办成,她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商枝,你怎么啦?」常山一脸紧张的给商枝处理起了伤口来。 商枝可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情呀! 一旁候着的小宫女见到自家公主晕了过去,惊慌失措。她急切地对常山说:「太师,我家公主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叫太医过来。」 「不用!」常山急忙给商枝把脉,查看她的脉象。商枝的脉象平稳,大概只是失血过度,承受不了,所以晕过去了吧。 常山放心了,他不以为然的对小宫女道:「不用担心,你们的公主晕过去了,只是正常现象,待会我给她开几副补血的方子,休息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小宫女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地说:「如此便好,有劳太师了。」 常山看着商枝无害地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不由的想起来,自己以前跟蜀椒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商枝能够想起以前的事情呢?常山不禁有点玩味的想到。 他都有些等不及了。 小宫女有眼力见的拿来了纸笔让常山给商枝开方子。 常山想也没想,就给她开了几个补血的方子。 小宫女感恩戴德的拿着方子去熬药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常山和睡着的商枝,常山想把,商枝身上的蝗虫蛊取出来,但是必须要在放血的情况下才可以。 于是常山只好坐在床边休息,等着商枝恢復一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这几天常山为了皇后娘娘的蛊毒每天奔波,基本上没有睡觉。 等着等着常山有些困,就靠着商枝睡了过去。 第299章 我自己来吧 常山靠着商枝休息了一会儿,就迷迷煳煳的醒来了。在常山醒来的时候,商枝还在昏迷之中。 商之似乎在做噩梦,眉头深深地皱起,额头上也冒出了密密的汗,于是常山让宫女准备好毛巾,为商枝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不要离开我母后,你怎么啦?不要吓我!」昏迷的商枝,嘴里念念有词。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从她的话中可以挺听出,她似乎在做皇后娘娘离开她的梦。 常山心疼极了,但是也不能够进入商枝的梦境中,只能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给予她安慰。 不管商枝听不听得到,他认真地对商枝说:「别怕,有我在,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有事的。」 似乎常山的安慰起了一点作用,慢慢的商枝的表情平和了下来,没有再说梦话了。 蝗虫蛊在商枝的体内停留太久,对她的身体会有所损害。 于是常山吩咐下去,「把刚才做药引的那套工具换一套之后拿来给我。」 「是,太师。」宫女恭恭敬敬的应道。 不一会儿,宫女就把新的工具拿来给了常山。 「太师,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宫女问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常山说。 在给商枝取蝗虫蛊之前,常山先认真的给商枝把脉。 商枝脉象平稳,确定不会出什么事情之后,常山马上又开始观察起来,蝗虫蛊在商枝身体的哪个部分。 「原来你在这儿。」找了一会儿,常山才发现了蝗虫谷的踪迹。 常山没有停顿,从袖子里拿出了另外一个蝗虫引,接着在商枝的另外一只手臂上,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在睡梦中的商枝皱了皱眉头。 常山不由得又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不管商枝听不听得到,他说:「没事,你别怕。」他轻柔的把蝗虫引涂抹在商枝的伤口上,慢慢的蝗虫蛊闻见了蝗虫引的味道,从商枝的伤口处慢慢地爬了出来。 常山把它重新放入了古朴精緻的小盒子里。 解完蝗虫蛊没多久以后,商枝就慢慢的醒来了。 想不到常山到现在还陪着她的身边,这让她有些感动。 见商枝醒来,常山赶紧让宫女把熬好的补血药汤端过来。 商枝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常山说:「谢谢太师,如果不是太师,我和母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太师博学多才,在医术方面也有所造诣。」 「你不用这么说,你有着一片孝心,那是非常不错的,相信皇后娘娘也能够感受到你的孝心,尽快好起来的。」常山得到了商枝的感谢,笑笑说。 宫女把补血的汤药端了过来,常山接过药汤。 商枝说:「我自己来吧!」 常山的目光放在了商枝的两只手臂的伤口处,温柔的说:「你就不要逞强了,你的手现在还疼不疼呀?」 商枝试着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还是有一些钻心的疼痛,于是没有反驳。 常山餵商枝喝完药以后,又细心的帮她的双手伤口处,涂抹了止血生肌的药膏。 第300章 不要吞吞吐吐的 在为商枝擦药的过程中,商枝虽然有点疼,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常山见商枝这样,有点不像她,于是就出言说道:「疼的话就说出来,不用憋着,我是不会笑你的。毕竟你什么狼狈的时候我没有见过。」常山意有所指。 商枝想起来,上次喝醉酒以后,跟常山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觉得有一点郝色。 可是她嘴上可不会承认呢! 虽然常山这个人平时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当着商枝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么不正经呢。 「太师,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商枝只好无奈的说。 「怎么啦?难道你害羞啦?」常山观察着商枝的表情,很想看看商枝害羞的样子。 这么久没见,倒是有点想念了呢! 「谁害羞了你才害羞呢!」商枝这样回答。 要不是看在常山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份上,商枝真想把常山给请出自己的寝宫。 商枝没有反映,常山就越得寸进尺。 常山坏坏地笑了一下说:「公主,既然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应该如何感谢我呢?」 「你想要什么?不管你要什么东西,难道还有我朝阳国公主给不起的东西吗?」商枝从小在皇宫中长大,什么珍奇宝贝没有见过,在这方面倒是胸有成竹。 可是商枝低估了常山的厚脸皮。 常山思索了一下,笑着说:「这我得好好的想一下了,毕竟我帮你的可不是一个小忙,我可是拯救了皇后娘娘的性命呀!」 商枝受不了常山这个兜圈子的样子,于是她直接说:「太师,快点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公主,你说话可要算数哦。我要什么你都会给吗?」常山想了想说道。 商枝有些不耐烦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桌子旁边坐下。 这个常山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总是喜欢弯弯绕,商枝都不想理他了。 「臣虽然不像你们一样锦衣玉食,但是也是不缺衣少食的,我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不如你……」常山意有所指。 商枝再迟钝,也知道常山话中的意思了。 今日自己又没有喝酒,常山居然敢戏弄到自己的身上来,看来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了,知道自己不是好对付的。 商枝没有生气,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常山说道:「太师,你玉树临风,怎么会找不到妻子呢?我朝阳国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排队嫁给你呢!既然你没有意中人,不如我这就去像向父皇请示,让他给你指一门亲事。」 商枝歪了歪头,没有给常山反驳的机会:「依我看,刘尚书家的千金就很不错,你们俩年龄又相仿,不如就她了吧!」 说着露出了一抹俏皮的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太师。 刘尚书的女儿,不仅体格惊人还性格粗鲁,常山汗颜,连忙推辞道:「公主,你的好意臣心领了,臣想起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先告辞了!」 第301章 託付终身 常山就这样落荒而逃了,商枝情不自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哈哈大笑起来。 听见商枝的大笑声,小宫女都被引来了,她刚刚在门口候着,商枝和常山讲的又不是机密,自然听到了商枝和常山之间的对话。 「公主,你何必这样捉弄太师呢!」小宫女都为常山打抱不平。 「好哇你,你是我的宫女,居然胳膊肘朝外拐!」商枝佯装生气的吓唬小宫女。 「公主,奴婢没有!」小宫女赶紧解释说,「我只是看太师为公主付出了这么多。」 商枝没有否认,但是就是不想承认,毕竟她是要和亲的人了,不应该再对太师抱有其他的想法,不如就这样做良师益友,免得到时候两人都伤心。 「公主,奴婢已经按照太师常山的吩咐把药送给了皇后娘娘。」 掌事姑姑从皇后娘娘那里送药汤回来了,向商枝禀报皇后娘娘的情况。 商枝很想知道母后的情况,「皇后娘娘怎么样了?有所好转吗?」 尽管知道皇后娘娘早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此药有用,仅仅这么一会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公主,皇后娘娘喝完药以后,就休息了,还让奴婢好好照顾您。」掌事姑姑倒是实话实说。 商枝瞬间很想去亲自去看看皇后娘娘的情况,恨不得现在就奔到皇后娘娘的面前。 「马上去给我备轿子,我要前往皇后寝宫探病。」商枝下令道。 「是,公主!」掌事姑姑不一会儿就把一切打点的妥妥噹噹。 商枝来到皇后的寝宫,往常皇后都是躺在床上休息的。 今日皇后却坐在雕花椅上品茶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娘娘的身体这是有所好转了。 商枝喜不自禁,问皇后娘娘:「母后,你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皇后娘娘看着商枝一脸紧张的样子,说道:「我的好商枝,多亏了你托太师常山送来的那碗药,喝了以后我就感觉好多了,只是那药里放了什么,一大股腥味。」 面对皇后娘娘的提问,商枝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若是皇后娘娘知道那汤药是以商枝的血作为药引,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商枝只能转移话题,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坐下。 「母后,你好转了就好,那药汤里太师放了一点鱼腥草作为药引,所以你才会觉得腥呢!」 「原来是这样,」皇后娘娘笑了起来,「太师倒是一个不错的青年才俊,我经常听见你父皇夸他呢!」 商枝肯定地说:「太师确实学富五车,医术也十分高超,这次多亏了他,我才能为母亲寻到解蛊之法。」 「好孩子,你觉得常山怎么样呢,母后虽然因病久居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听到了一些事情。如果你喜欢常山,母后倒是觉得常山值得託付终身。」皇后娘娘摸了摸商枝的手,商枝为了见皇后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的双手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也藏在了衣服里,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商枝双手受伤了。 第302章 就依你的意思办 迟暮国,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 迟暮国的君主躺在明黄色宽敞的床上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生机,左手紧紧地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在万分痛苦死去了。 「皇上,该上朝了,」太监总管来请皇帝更衣上朝,见皇上没有反应,以为他正在睡觉呢,直接推门进来,「皇上,老奴进来了。」 低着头走到皇上的床前,用手探了探皇上的鼻息,才发现皇上已经驾崩了,太监总管惊慌失措,泣不成声,大声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皇上驾崩了!」 迟暮国的皇宫里因为皇帝驾崩一片兵荒马乱的情景,各位皇子蠢蠢欲动,对皇位垂涎欲滴。 朝廷上的各位大臣也开始拉帮结派,纷纷站好了阵营,有了各自支持的皇子。 是成是败皆在此一举,大臣们都捏着一把汗,如果自己支持的皇子当了皇帝,那么自己将升官进爵,一辈子享受不完荣华富贵。 可是只要自己支持的皇子在这场战斗中惨败,那么他们输掉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有全家族的性命。 真可谓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迟暮国的皇子大臣们都在进行一场豪赌。 其中支持者最多的就是南青竹了,在得知了迟暮国君主驾崩的消息时,南青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马上派人前去联络南七。 南七肯定会有所办法,有了南七的帮助一定会事半功倍。 「你们马上把皇上的驾崩的消息传递给南七,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办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是如果办砸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南七一脸郑重地嘱咐自己的亲卫,这件事情的分量想必这些亲卫们也都应该知晓,他们丝毫不怀疑南七说的话。 「遵命!」亲卫们得了命令,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即使南七身在朝阳国皇宫,但是南七离开之前,早就想好了跟南青竹联繫的方法。 为了保险起见,南青竹把所有传递消息的亲卫和传递消息的渠道都运用了起来,只求早点把皇上驾崩的消息告诉南七,两人一起夺取迟暮国皇位,让南青竹荣登大宝。 另外一边,南青竹那一派的大臣们马上自发的集结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自己麾下的谋士,为南青竹出谋划策。 南青竹府的大门紧闭,门口南青竹安排了重兵把守,在这个关键时刻,时时刻刻都必须全神贯注,就是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不出错了。 「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观察周围。」侍卫统领命令道。 「是!」侍卫们应下来。 支持南青竹的大臣们均面色凝重,南青竹坐在上手,他们正在讨论如何赢得这个王位。 一位老臣对南青竹说:「依我看,我们应该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您的皇叔,他那一派的势力肯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南青竹笑而不语,对各位大臣说道:「就依你的意思去办,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叔。」 第303章 属下明白了 在这之前,迟暮国朝中的所有大臣都不知道,南七和南青竹早已暗度陈仓。 「那可太好了,南七那一派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保持中立的态度,要是能够把南七拉进我们的阵营,我看您成为九五至尊也是十有八九了。」老臣欣喜地说。 其他的谋臣也纷纷议论起来,有了南七势力的撑腰,谋臣们对此事也更加有斗志了! 「我这就让我儿子马上把兵带回来,我手上有二十万精兵,若是再加上南七手上的三十万精兵,想必我们一定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紫禁城!」左将军一派豪情壮志。 南青竹听罢,心里十分高兴,应道:「就按左将军说的去办,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据臣听说,三皇子已经派人假造了一份假圣旨,企图靠假圣旨篡位,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了。」尚书说道。 「就算他编造了假圣旨有什么用,我们照样可以打进去!」左将军又说。 「好了,各位大臣们不要担心,我有信心,这次我们肯定可以成功!」南青竹发话了,「既然三皇子想靠圣旨上位,我们也可以假造一份,到时候左将军的军队开到城下,量三皇子也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南七在迟暮国中一直都保持中立的态度,不管对哪一位皇子都是一样的态度,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还有几位皇子,看中了南七在迟暮国中庞大的势力,想趁机拉拢他,殊不知南七早就跟南青竹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既然招唿过的皇帝已经驾崩,南七和南青竹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 所谓十年磨一剑,现在到了该拔剑的时候了。 迟暮国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剑拔弩张,但民间也纷纷谈论谁会成为迟暮国下一个皇帝。 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有饭吃,不管谁当皇帝都行。 「报,皇子让我来告诉您,迟暮国的皇帝已经驾崩,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南青竹的亲卫跑死了几匹千里马,不出一天就联络到了南七。 今天这个消息,南七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来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先按兵不动,我有要事在身,虽然不能亲自前去助他一臂之力,但是我会派人去帮他。」南七心里早就有了安排。 「是,属下明白了!」南青竹的亲卫几个起落就离开了此地。 似乎没有人来过,只留下南七在默默思索布局。 南七给自己麾下的大将军以及谋臣们写了几封信,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助南青竹荣登大宝。 随后立刻招来了自己秘密的属下,让他们把这几封信带回迟暮国。 默默做完这一切,南七回了商陆身边,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迟暮国三皇子果然拥兵自立为皇帝了,南七麾下的大将军把大军调到了京城,与左将军的精兵一起,拥立南青竹为皇帝,开始讨伐三皇子。 最后,三皇子不敌,自刎于皇座之上。 南青竹成了迟暮国的皇帝。 第304章 来人,备酒宴 南七帮助南青竹成为了迟暮国的皇帝以后,南青竹在南七的吩咐下把前朝留下的一些顽固的官员,都调到了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有几位老臣为了明哲保身,毅然请辞回家告老还乡。南青竹并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离开了。 可是那些站错了队伍的大臣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其他皇子手上的谋臣不肯效忠南青竹,被南青竹下令当成反贼,株连九族,一时间搞的迟暮国人心惶惶。 南青竹在南七的吩咐下杀伐果断,把那些争夺王位没有成功的皇子,一个个都杀掉了。 南青竹麾下的谋臣青云直上,升官进爵,个个容光焕发。 在南青竹的铁血手段下,迟暮国很快恢復了一片平和的景象。就算有大臣,不肯承认南青竹的皇帝之位,也敢怒不敢言,生怕说错话自己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 南七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得知此消息,欣喜若狂。 可是南七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他不仅要把迟暮国的皇权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还妄想一统天下,把朝阳国也收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南七想从和亲入手,马上派手下去给南青竹传达消息。 「你马上把这封信,带回去给南青竹。事不迟疑,让他快点行事。」 「遵命。」属下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南七的眼前。 一切好像在南七的掌握之中,他愉悦地笑了起来。 过了几天,迟暮国以新君继位的理由,派使臣带了大量礼物,前往朝阳国外交。 朝阳国的皇帝亲自在金銮殿上接见了迟暮国的使臣。 迟暮国这次派来的使臣是南青竹新提拔上来的一位能说会道的文官,见到了朝阳国的一国之君也没有慌乱,有礼有节。 「皇上,这是我们迟暮国的特产,是我们迟暮国的皇帝特意为您准备的,请笑纳!」迟暮国的使臣恭恭敬敬地对皇上说道。 说完,就有几位迟暮国的侍卫抬了几口沉甸甸的木箱子上来,迟暮国的使臣打开其中一口箱子,只见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 朝阳国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什么珍奇的宝贝没有见过。 但是迟暮国此次带来的不是一般的宝贝,而是只有迟暮国有的特产,且迟暮国拥有的数量稀少,只有迟暮国的皇族才用的起。 这次迟暮国带来了几大箱子,可谓是出手十分阔绰,从这里朝阳国的皇帝也看出了他们的诚意,不禁容颜大悦。 「来人,备酒宴,迟暮国的使臣大老远赶来,今天朕要宴请他们。」 太监总管连忙去安排了宫里的乐师舞伶开始为他们表演。 众人看了一会儿表演之后,就开始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之后,迟暮国的使臣才提出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皇上,早在我们前朝的时候,就曾提出要与朝阳国和亲之事。现在昔日的皇子已经成为了朝阳国的皇帝了,我今日前来就是想提出跟你们朝阳国和亲之事。」 第305章 这件事情朕准了 「这件事情朕准了。」皇上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过。 迟暮国的使臣见皇上,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此次,我是奉迟暮国皇帝之命前来提亲的,我们皇帝听闻贵国公主殿下到现在还没有婚配,不知我国皇帝是否有这个荣幸迎娶贵国的公主殿下呢?」 这对两国来说是一件好事,朝阳国的皇帝也觉得此事可行。 朝阳国的皇帝心想:现在自己的女儿商枝要嫁的是别国的皇帝,再不济也是一个皇后。 当场就答应了下来,朝阳国的皇帝对迟暮国的使臣点了点头。 这件婚事就这样草草的定了下来,迟暮国和朝阳国算是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 迟暮国的使臣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成功了一半。 商枝与迟暮国新帝和亲一事被在场的太监总管先告诉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身为母亲难免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嫁出去过得不好,迟暮国的新皇帝听说一上位,就用铁血手段排除异己。看上去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皇后娘娘担心,商枝跟这样的人託付终生,怕是会日日活在痛苦之中。 可是谁也不能左右皇帝的命令,就连皇后娘娘也一样。 「你马上派人,去打听一下迟暮国新皇帝南青竹的所有底细。」 「是,请皇后娘娘放心,臣这就去办。」皇后娘娘信任的大臣回答道。 让他去办事,皇后娘娘觉得心里很安心。 关于朝阳国和迟暮国和亲之事,朝阳国一时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把商枝叫道自己的跟前,想亲口问问商枝的想法。 「前几天,迟暮国的新君主派使臣来,向你父皇提亲,你父皇已经暂时答应了迟暮国,宫中现在已经在准备此事了,不知道你自己对此事怎么看呢。」皇后娘娘直接问商枝对此事的看法。 关于和亲,商枝早就听见了消息。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做好了心里准备,就等这一天到来了。 此时在从皇后娘娘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商枝的心中也是一阵麻木,好像没有了感情一样。 商枝淡淡的回皇后娘娘,「母后,此事我听父皇的,一切照父皇的旨意去办。」 想不到商枝这孩子平日里骄纵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却出奇的不闹腾。 皇后娘娘也不好再说什么,放商枝回去了。 商枝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想不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又开始回到了刚知道和亲之事时候的状态。 把自己关在寝宫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商枝身边的宫女们也都知道了和亲这件事。 她们看见商枝又开始茶饭不思了,纷纷出言劝道:「公主,您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能作贱自己的身体呀。还是吃一点东西吧,奴婢瞧着都心疼。」 「对呀,公主,您不吃饭我们也不吃了。再说了,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呀!」 听着宫女们的劝说,商枝仅仅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第306章 不想看见我么 商枝每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谁都不见。 常山也听到了商枝将和迟暮国新皇帝和亲的事情,他怒不可遏,发誓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常山又想起以前自己提出商枝不想和亲的话,自己能够想办法带她离开。 商枝那时候却是一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即使这样,常山也坚决不会让商枝去和亲的,他开始谋划起来不让商枝去和亲的办法。 至于带着商枝私奔,这种粗暴的方法算是下下策了。不到万不得已,常山不想这么破坏蜀椒的歷劫。 就这样,自从迟暮国使臣前来提亲后,商枝和常山,一个因为心情不好不肯见人,一个因为正在想办法,没有时间联络对方,两人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 朝阳国,公主寝宫内。 商枝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头,大白天的开始发呆。 「公主,太子来了!」掌事姑姑走进来通知商枝,太子商陆来了。 「皇兄怎么又来了?」商枝自言自语地说。 自从迟暮国前来提亲之后,太子商陆受了皇后娘娘的託付,总是往商枝的寝宫跑。 商陆带着南七走了进来,看见商枝坐在椅子上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不想看见我吗?」商陆跟商枝开玩笑说道。 商枝怎么可能不想看到自己的皇兄商陆了,主要是因为每次商陆来找她,总会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南七。 「哎呀,皇兄,我可没有不想看见你呀!」商枝连忙跟商陆解释道。 上次商枝为了给皇后娘娘解除身上的蛊毒,被一个小宫女骗到后山,误入迷阵,若不是常山,怕是要活活饿死在后山里。 尽管有常山的帮忙,最后从后山走了出来,但是还是吃了一点苦头,受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商枝从常山的话语中得知,那个宫女跟南七肯定脱不了干系。 在商枝这儿,南七已经变成了头号嫌疑人了,况且常山一直嘱咐商枝,跟南七保持距离,导致商枝看见南七就没有好心情了。 只是商枝可不想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她跟常山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等待南七露出狐狸尾巴。 「还不快点给皇兄上茶,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商枝对宫女下令道,不免把火气撒在了下人的身上。 「是,公主,奴婢马上就去!」宫女见商枝生气了,连忙跑去准备茶水。 商陆来到商枝的旁边坐下,南七则站在商陆的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商枝。 商枝被南七的目光看的后背都冒起了寒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南七望去,却没有发现南七在看她。 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好像被什么冷血动物给盯上了,看来这个南七并不是一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证据。 商枝暗暗心惊,嘴上却说:「皇兄,你事务繁忙,总是往我的寝宫跑,会不会耽误你处理公务,父皇不是让你去训练京城的大军吗?」 第307章 你怎么来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能够处理好,倒是你,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每天待在寝宫里闷闷不乐,母后都担心死了,耳提命面让我每天都来陪你,我可不敢忤逆母后的命令!」商陆笑着说道。 商枝也不想让皇后娘娘和商陆为她担心,可是和亲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不知道到哪一天自己就要离开从小待着的朝阳国了,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连伪装都伪装不了。 「皇兄,你去告诉母后,就说我没事,你每天都往我这里跑,父皇交给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待会父皇该责骂你了!」商枝对商陆说,父皇从小就对皇位继承人商陆要求严格,她也不想让商陆受到父皇的责骂。 小时候,商枝跟商陆两人一起犯了错,受到批评惩罚的永远都是商陆,时间久了,商枝对商陆不免也产生了些愧疚感。 「公主,太师来了!」商陆跟商枝还没寒暄几句,常山就前来看望商枝。 商枝的寝宫内越来越热闹了。 「太师,你怎么来了!」商陆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常山,今日见到了,还有些高兴。 「参见太子,我来看看公主,听闻公主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臣担心她无聊,特意来陪她说说话。」常山有礼有节,用余光瞥了一眼商陆旁边的南七。 南七抱剑立着,一言不发,好像变成了一块背景板。 常山却知道他的心里肯定又在盘算着什么。 宫女把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商枝对南七说:「快坐下吧。」 「臣可不敢!」南七却说,「臣身份卑微,比不得公主娇贵。」 商枝不明的有些生气,这个南七为什么总是对她冷嘲热讽,每次商陆来找她,总是要说上几句讽刺的话。 说她娇贵,摆明了就是说她无理取闹咯!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枝怒道。 「没有什么意思,臣只是觉得公主作为朝阳国的公主,理应多为国家着想,仅仅因为一个和亲,就弄的寻死觅活一样,未免有点过于......」后面的几个词语,南七并没有说出口。 从南七的话语中,商枝也可以猜到南七想说什么了。 「我的事情何事轮到你这个侍卫来管了,皇兄,你管管你的人!」商枝对商陆说。 商陆觉得无比头疼,夹在两人之中很是为难。 商枝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南七,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够发现南七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候,常山伸手把商枝拉走了,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寝宫。 在被拉走的时候,商枝还生气地狠狠瞪了南七几眼。 商枝挣扎了几下,常山的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开,只好对常山说:「太师,你要带我去哪里?」 「何必为了那种人置气,你这几天都闷在寝宫之中,何不出来看看这宫中怡人的景色。」常山笑着对商枝说。 不一会儿,常山把商枝带到了朝阳国宫内的御花园里。 第308章 不想见他 直到两人到了朝阳国宫内的御花园,常山才放开了商枝的手。 「太师,你未免也太任性妄为了。」商枝心中还有一把无名火在烧的正旺,转头就对常山撒气,指责着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拉走的事。 常山没有说话,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御花园里花团锦簇,闻着这清新的空气,心情仿佛都好了几分。 「公主,你看看这周围的景色,不要再去想刚才的事情了,不要辜负了这美景!」常山劝商枝道。 商枝把自己心中的火气压下去了一点,耐着性子顺着常山的目光看去,果然是一片奼紫嫣红的景象。 「你所言不错,你倒是有心了!」商枝承认了常山所言不虚。 商枝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哪里能见到这样的景色。 尽管在朝阳国皇宫内已经住了这么多年,却还没有一个外臣了解皇宫内的景色,商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你何必跟南七过不去,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你忘了南七上次怎么陷害你的事情了!」常山语重心长地劝商枝道,上次商枝就这样被一个小宫女的纸条骗去了后山之中,当时常山都快急死了,还好后来及时找到了商枝,才没有什么状况发生。 常山担心以商枝去跟南七这样老奸巨猾的狐狸斗,怕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常山早就提醒了商枝,让她看见南七就离的远远的,有什么事情就告诉他来解决。 谁知道商枝被南七这么简简单单的挑衅了几句,就开始跟南七争锋相对了。 「南七此举怕是有其他的目的,你小心不要中了他的奸计,」常山耐心地给商枝分析着,「上次南七还想挑拨我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你小心不要因为南七而与太子产生了什么隔阂!」 商枝心思一转,觉得常山说的很有道理,感概道:「为什么皇兄会那么信任于南七,他明明没有看上去那么纯良,我真的担心南七会对皇兄不利!」 常山想让商枝放心,说道:「不用担心,至少南七在太子身边这么久了,并没有对太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我们暂时不用担心。」 商枝握了握拳头,发誓道:「哼,总有一天我会揭穿南七这个伪君子的假面目!等着瞧吧!」 看着商枝这幅认真的模样,常山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太师,你在笑什么?难不成连你都开始嘲笑我了!」商枝有些生气的说,把视线从常山的身上离开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公主你还是离南七远一点比较好。」常山劝说着商枝。 毕竟常山可不想时时刻刻都盯着商枝,难免自己有时候有保护不了商枝的事情,在局面还未明朗,没有摸清楚南七的底线之前,常山还是想让商枝远离南七比较好。 「好吧,反正我看到南七那副虚伪的模样,就感觉到头疼,」商枝愤愤地说,「别说你不让我接近他了,就是他主动来找我,我都不想见他!」 第309章 我可以带你走 听完商枝的话,常山才放下心来。 两人在御花园里欣赏了一下御花园的美景,不免有些脚乏。 商枝跟常山来到了御花园的雅致小亭里面休息。 常山今天来找商枝其实是有别的目的,只是被南七这个变故打断了。 现在常山跟商枝两人独处,常山不想放弃这个机会,阻止了一下语言开口说:「我可以看出来,你并不想去迟暮国和亲,既然这样,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朝阳国,我可以带你走。」 常山想好好几天,都没有想到比带商枝走更好的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个法子。 只要商枝答应了,那么常山一定可以带她离开世俗纷争,做一对游云野鹤,好不自在。 提到和亲之事,商枝就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半响,从挤出几个字。 「太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商枝有一瞬间,差点答应了常山,但是这註定只是商枝的臆想,不可能成真。 商枝对此十分无奈,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虽然被皇后跟太子保护的很好,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常山只是一个太师而已,如果自己就这么跟常山离开了,那么势必会连累常山。 迟暮国肯定会觉得朝阳国欺骗了他们,让迟暮国抓住机会,发起战争。 到时候,将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这样的后果,商枝可承受不起。 听见商枝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常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难道商枝是不相信自己? 常山生气地说:「你为何要这样为难你自己,顺心而为不好吗?不要再跟我说,这是你的使命了!」 感受到了常山的怒意,商枝觉得有些愧疚,只好实话实说:「太师,我不想连累你!你走吧!」 连累?难道商枝认为区区几个凡夫俗子就可以对他怎么样吗? 常山知道商枝是为他着想,他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气也消了几分。 他看着商枝,认真的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了!如果你真的要嫁给迟暮国的皇帝,那么我肯定会在路上劫了你的花轿!」 商枝被常山的话语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才松了一口气。 「太师,还好没有人在,不然你说这种话,被父皇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商枝惊慌失措,「太师,你一定不要冲动!」 常山黝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商枝,十分认真地说:「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嫁到迟暮国去的,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我肯定会破坏这场和亲。」 为什么? 商枝很想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问问常山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问清楚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自己已经是要去和亲的人,有什么资格奢求这么多! 商枝走到常山身边,违心地说道:「太师,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你不要为了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不然到时候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第310章 属下遵命 日上中天,南七趁商陆去办理公务了,没有跟着商陆,偷偷叫来了自己的手下。 「你去迟暮国告诉南青竹,一定要让商枝跟迟暮国和亲!」南七思索片刻,认为商枝是绝对少不了的一枚棋子。 只要是南七认定的事情,不管付出什么事情都要做到。 「属下遵命!」手下恭敬地应了下来,马上去传递消息了。 手下走了以后,南七在心里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之所以南七要让南青竹迎娶商枝,一是因为以后迟暮国要跟朝阳国发生战争,商枝可以作为人质。 虽然朝阳国的皇帝冷血无情,可能会因此放弃自己的女儿商枝,但是皇后娘娘和太子商陆可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总之只要商枝人在迟暮国,南七和南青竹就永远处于上峰。 南七仔细想了想,觉得商枝的价值可不止于此,还可以趁机讹上朝阳国一笔,这可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儿,南七愉悦地笑了出来。 只要商枝人到了迟暮国,南七马上就可以抓住机会,讨伐朝阳国了。 「很快,朝阳国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南七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迟暮国,御书房内。 南青竹正在批改奏摺,迟暮国刚刚改朝换代,百废待兴,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平静。 却需要南青竹亲自来整顿,南七又远在朝阳国,迟暮国的各大事务都需要南青竹亲力亲为。 正在南青竹全神贯注批阅奏摺的时候,南七派给南青竹的密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南青竹的面前。 皇叔又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主人让我通知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商枝嫁到迟暮国来!」密探低着头跟南青竹汇报。 「明白了,你去告诉皇叔,我一定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噹噹的!」南青竹马上回应道。 南青竹能够与虎谋皮,也不是一个傻子,不用南七提点,他就明白南七之所以要走一步棋的目的。 只要商枝嫁到了朝阳国,那么南青竹就可以跟南七理应外合,一举拿下朝阳国。 南青竹越想越兴奋,连忙招来亲信,以及上次出使朝阳国的使臣,让他马上按照南七的意思再去一趟朝阳国,以商量和亲事宜的名义,务必确保和亲之事万无一失。 使臣接旨以后,就马上带着南青竹准备的礼物前往朝阳国了。 朝阳国,金銮殿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使臣恭恭敬敬地给朝阳国皇上行了个大礼。 「免礼!」朝阳国皇帝示意迟暮国的使臣站起身来。 「皇上,臣此次回国,本国的皇帝听说您答应了和亲,愿意把尊贵的商枝公主嫁到我们迟暮国,龙颜大悦。又仔细叮嘱臣,一定要按照最高礼节来操办这次大婚,不能够怠慢了商枝公主。可是本国的国婚不知道和您朝阳国有什么区别,臣这次前来,是特意来向您朝阳国学习的!」使臣对朝阳国皇帝说道,言谈举止无不有礼有节。 朝阳国皇帝见迟暮国对这次和亲这么看重,心里十分高兴。 第311章 臣受宠若惊 朝阳国皇帝马上下令:「奉朕的旨意,马上去通知礼部尚书,让他一起跟迟暮国使臣一起操办此次的和亲,不得有误。」 太监总管跪下接旨,马上派人安排轿子前往礼部尚书的府邸,生怕迟了,耽误了和亲的大事。 「爱卿,你远道而来,今天晚上朕设宴宴请你们!」朝阳国的皇帝高兴地说。 「臣受宠若惊!」迟暮国的使臣跪了下来,对朝阳国皇帝行了个大礼。 迟暮国的使臣离开了,朝阳国皇帝命人妥善地安排了迟暮国使臣的衣食住行,都以最高的礼遇标准来办理。 朝阳国皇帝又下旨派人去传递消息,让宫中的所有嫔妃皇子都必须盛装出席晚上的宴会,特别是主角商枝,朝阳国皇帝特意拟了一道圣旨。 太监来到商枝的寝宫,宣读了皇帝的指令。 「命朝阳国公主商枝必须出席今天晚上的宴会,不得有误,钦此。」 商枝接下了圣旨,心里却在排斥这次的宴会。 太监走后,商枝身边的小宫女告诉商枝:「公主,奴婢听说这次宴会是宴请了迟暮国的使臣,迟暮国的使臣这次前来,是为了操办您的婚事呢!」 商枝听完,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商枝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她的心里无比纠结,十分不想去参加这次的宴会,但是皇命又不敢不从。 就这样时间过的飞快,就在商枝纠结的时候,就到了日暮,宫中举办宴会的时候了。 可是商枝还没有准备,她想起常山说的话,为何不能够顺心而为呢? 就在小宫女来叫商枝更衣梳妆的时候,商枝躲进了被子里。 「公主,奴婢进来了!」 商枝没有回应。 小宫女走进来看见商枝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呀?」 「咳咳咳,我好像有点儿头晕眼花,应该是染上了风寒。」商枝装病装的很像,弱弱地说,「你马上派人去通知父皇,就说我染上了风寒,不能够出席此次的宴会了。」 「那需不需要奴婢去请太医?」小宫女有些担心商枝的病情,询问道。 「咳咳,不用了,就按照上次那个方子去熬点药汤,我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是!」小宫女马上按照命令去做。 掌事姑姑一看就知道商枝是在装病了,但是没有戳穿商枝,帮着商枝掩饰了这个谎言。 朝阳国皇宫内,为了宴请迟暮国的使臣,皇帝命令御厨做了几十道色香味俱全的御膳。 嫔妃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互相攀比着各自的妆容,争奇斗艳,只为让朝阳国皇帝多看一眼。 「爱卿,不要客气,就把朝阳国当成你们自己的迟暮国就行!」朝阳国皇帝热情地招待着使臣。 使臣左看右看,却没看到公主商枝,心想难不成商枝不答应和亲?他有些恼怒,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皇上,今天这么重要的宴会,怎么可以少了主角公主呢!不知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迟暮国吗?」 第312章 救救老奴吧 迟暮国的使臣说的确实并没有道理,一时间朝阳国的皇帝和大臣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朝阳国皇帝皱了皱眉,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商枝没有来参加此次的宴会。 见皇帝皱眉,神色不悦,太监总管连忙走到朝阳国皇帝的身边小声地提醒道:「皇上,下午的时候,商枝公主寝宫的宫女来报,说商枝公主染上了风寒,十分严重,参加不了宴会了。」 朝阳国皇帝有点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不通知她。 朝阳国皇帝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禀报一声!」 「皇上,请您息怒!都是奴才的错!」太监总管生怕朝阳国皇帝一生起气来,拿自己开刀,连忙恭敬地跪在朝阳国皇帝面前认错。 太监总管小声地解释说:「皇上,奴才下午的时候便已经及时禀报给您!」 当着这么多外来使臣的面,莫非太监总管的意思是说自己搞错了!朝阳国皇帝心想,一定是自己许久没有在宫中立威,连一个小小的太监就敢质疑自己。 这么一来,听见太监总管的解释,朝阳国皇帝更加生气了:「你的意思是朕听错了?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了?」 太监总管听完,都不敢看朝阳国皇帝的眼睛,低着头,伏在朝阳国皇帝的脚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参加宴会的嫔妃大臣们都一言不发,担心朝阳国皇帝迁怒到自己。 朝阳国皇帝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臣们都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朝阳国皇帝的眼神。 「奴才惶恐!奴才不敢!」太监总管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商枝公主作为和亲的主角,理应出现在宴会上。莫不是商枝公主嫌弃我们迟暮国,不肯跟我们迟暮国的皇帝和亲?」迟暮国的使臣伶牙俐齿,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跟迟暮国使臣坐的最近的朝阳国礼部尚书赶紧动了动脑子,为皇帝排忧解难。 「使臣,稍安勿躁!」朝阳国的礼部尚书笑眯眯地劝说着。 朝阳国皇帝下令,让太监总管戴罪立功。 「马上去通知公主,让她来参加宴会!」 宴会上的气氛十分紧张,大臣都擦了擦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太监总管接到了朝阳国皇帝的命令,不敢耽误,连忙朝商枝的寝宫跑去。 太监总管一步一喘的跑到商枝的寝宫门口,门口的小太监看见了,闻到:「您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急!」 小太监上前扶住了太监总管,太监总管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快,快去通知商枝公主。」 这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呀,小太监不敢怠慢,赶紧把太监总管扶到商枝的面前。 商枝一听是太监总管来了,又跑到床上开始装病。 「咳咳,本公主染上了风寒,不能够出席宴会了,公公请回吧!」商枝故意装出了虚弱的声音。 「公主,你救救老奴吧,老奴给你跪下了!」太监总管跪下来求商枝参加宴会。 第313章 名不虚传 「迟暮国的使臣听说您没有参加宴会,十分生气,说您瞧不起他们朝阳国。皇上也很生气,命令我一定要请你参加宴会!」 「都说我身体不适了,我们朝阳国难道还怕了他们迟暮国不成!」商枝有些无语。 太监总管只好不停地给商枝磕头,求商枝参加宴会。 商智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太监总管已经这样的请求她了,如果她这一次选择不去宴会的话,那么父皇肯定会惩罚太监总管,说不定,就这样害死了一条性命。 于是商枝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商枝对太监总管说:「公公,你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去参加这一次宴会。」 「太好啦,太好啦!感谢公主救命之恩!」太监总管又给商枝磕了几个头。 「公公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承受不起啊!」商枝只好上前把太监总管扶了起来。 太监总管又反覆确认了以后,得知商枝一定会去参加宴会,才放下心来。 商枝叫来掌事姑姑,准备了一番。 「快去把我上次那跳舞的衣服拿来,我这次要在宴会上面,为大家跳一支舞。」商枝吩咐道。 宫女们又为商枝画了一个艷丽的妆,本来就俏丽可爱的商枝,现在看上去更加美丽了。 待一切准备好以后,掌事姑姑给商枝安排了华丽的轿子,前往宴会。 商枝一走进宴会,宴会上面谈论的声音都变小了,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商枝的身上。 商枝一出现,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们都失去了光芒。 「父皇、使臣不好意思,听说要参加这次的宴会,我就好好的准备了一番,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让你们久等了。」商枝笑了笑,略带歉意地对朝阳国皇帝说。 朝阳国皇帝看见商枝已经从一个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心里很欣喜。 朝阳国皇帝的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好好的看看你的表演了!」 「放心吧,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商枝自信地承诺。 商枝虽然来迟了,但是参加了这次的宴会。迟暮国使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商枝为众人跳了一支新学的舞,舞姿婀娜,轻纱飞扬,就似那天上的仙人下凡一样。 舞毕,在场的众人都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跳的真不错!」朝阳国皇帝更加高兴了。 「父皇喜欢,那女儿就天天跳给父皇看!」商枝笑眯眯地跑到朝阳国皇帝的身边。 朝阳国皇帝想起自己的女儿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过不了多久就要远嫁到迟暮国去了,心里也有点黯然神伤。 宴会的气氛经过了商枝的一舞之后,又重新热烈起来。 「公主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仅人长得倾国倾城,舞也跳的这么好!」迟暮国使臣也大声地夸奖商枝的舞跳的好,「公主愿意嫁到我们迟暮国来,那可真是我们陛下以及迟暮国所有百姓的荣幸啊!」 第314章 空手套白狼 迟暮国使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商枝只觉得他虚伪至极。 商枝在心里冷笑一声,看着迟暮国使臣说道:「多谢迟暮国使臣的夸奖,使臣谬赞了,我们朝阳国的舞蹈类型可多了,我也学到了一点皮毛。」 商枝的言下之意就是朝阳国的文化博大精深,不仅仅是一个舞蹈,迟暮国可比不上呢。 迟暮国使臣也不是傻子,马上就听出了商枝的意思,商枝是说他见识少呢! 在场的朝阳国的大臣都觉得自家公主为朝阳国长了脸,觉得商枝不比太子商陆差很不错,只可惜是女流之辈,只能被派往迟暮国和亲。 朝阳国皇帝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之上,他的左手边是太子商陆,南七作为侍卫站在商陆的不远处,丝毫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是在迟暮国使臣眼中,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南七的动作。 就在这时,南七突然对迟暮国使臣使了个眼色,示意迟暮国使臣快点把和亲嫁妆的事情说出来。 迟暮国使臣忍住没有生气,他没有再理商枝了,转过身子,对朝阳国皇帝行了个礼。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此次前来,不仅是来学习贵国的礼节,还带来我们迟暮国国王的旨意。」 「什么旨意,但说无妨!」朝阳国皇帝威严地说。 「这个旨意是关于商枝公主的嫁妆的,我迟暮国都知道贵国疆土辽阔,在上次迟暮国跟朝阳国不小心发生战争的时候,却独占了边境十城,我们迟暮国的百姓只好退居关内,一时间可谓是民不聊生啊!我们迟暮国想借着和亲的机会,还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个家。」迟暮国使臣越说越不对劲了。 商枝听出来,迟暮国使臣的意思是想让朝阳国用十座城池来作为她的嫁妆呢! 真是想的美呀,她就知道这次和亲没有这么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朝阳国皇帝还没发话,喝的醉醺醺的大将军,就忍不住说道。 这十座城池本来就是朝阳国的领地,都是用着朝阳国士兵的鲜血换来的,别说朝阳国皇帝了,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用十座城池作为嫁妆。 这真是荒诞! 朝阳国皇帝说:「你的意思是要朕用边境十城来作为公主的嫁妆?」 迟暮国使臣一点儿也不慌,不紧不慢地说:「正是这样,皇上!」 「那你们迟暮国用什么作为聘礼呢?」朝阳国皇帝又问。 如果是等价交换,虽然这个嫁妆的要求让人不能接受,也可以商量的。 谁知道迟暮国使臣看了看南七的眼色说道:「我们迟暮国没有准备聘礼。」 迟暮国的算盘打的真好,还妄想空手套白狼! 商枝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简直荒谬,如果朝阳国皇帝就这么答应了迟暮国的使臣,那么一代昏君的名号非他莫属了。 其实朝阳国皇帝一听迟暮国使臣的要求,就非常生气,特别是听见没有聘礼,恨不得当场翻脸。 朝阳国皇帝还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发火。 第315章 皇上英明 「使臣,这件事情,」朝阳国皇帝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以后再议,今天朕宴请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玩一玩休息一下,关于和亲的事情,我们过几日再说。」 就算迟暮国使臣说的话再无礼,他们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参加的宴会的大臣们眼里都快冒出火了,恨不得当场跟迟暮国使臣争论一番,可是朝阳国歷史悠久的礼节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只好按耐住了自己的怒火。 迟暮国使臣还想趁热打铁说点什么,就见南七在暗处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把朝阳国皇帝惹急了不好。 「大家继续喝酒!」朝阳国皇帝转移了话题,宴会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实际上早已暗流涌动。 朝阳国有几位气不过的大臣假装跟迟暮国使臣寒暄,拼命给迟暮国使臣灌酒,迟暮国使臣不好推辞,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宴会结束以后,迟暮国的使臣早已烂醉如泥,被他自己带来的迟暮国侍卫搀扶走了,没有机会再跟皇上提起嫁妆的事情。 商枝听见嫁妆聘礼的事情,也非常气愤。 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导致心乱如麻,也喝了不少的酒。 这时宴会结束后,商枝马上跟朝阳国皇帝说:「父皇,女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朝阳国皇帝越来越捨不得这个乖巧的女儿了。 难道真的要把商枝送去迟暮国受苦吗?朝阳国皇帝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就这样,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宴会上只剩下朝阳国皇帝和几位心腹大臣。 刚刚忍不住的大将军,马上抢先对朝阳国皇帝说:「皇上,臣认为迟暮国太过嚣张,竟然提出了这样无理的要求,这和割地求荣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答应了他,说不定他们日后还要狮子大开口呢!」 朝阳国皇帝想了想,没有说话。 丞相走上前一步,对朝阳国皇帝说道:「臣认为大将军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看来,迟暮国向我们朝阳国提出和亲,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目的,您真的要把公主嫁到迟暮国去吗?」 「请皇上您三思啊!」 「几位爱卿所言极是,但是朕已经答应了迟暮国了,要把公主嫁给他们,现在反悔,岂不是显得我们朝阳国太没有气魄!」朝阳国皇帝内心十分纠结与犹豫。 马上就有大臣为朝阳国皇帝排忧解难:「皇上,虽然我们已经答应了他们和亲的事情,但是您也可以提出让他们给我们十座城池这样像他们一样荒诞的理由,让他们迟暮国自己退婚!」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可不让商枝去和亲,又会不失了朝阳国的大国颜面。 「爱卿这个办法不错,朕大大有赏!」朝阳国皇帝龙颜大悦,「朕倒是想先问问公主自己的想法,再做决定!」 众位大臣一听皇上要由商枝自己来决定,都跪下大唿:「皇上英明!」 第316章 您误会了 常山走在回去路上,看着一路的风景。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一派春风的景象,不免想起商枝。 想起曾经的日子,他还是上神的时候。 商枝总是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跟着他。 又想起她下凡歷劫,而他又做了她的教书先生,缘分总是这样的奇妙。 做了教书先生,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商枝居然怕起了他? 想着想着,常山笑了起来。又忽然低下头,想到近日发生的事。 突然的迟暮国提出和亲,让人措手不及。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可不能让商枝去和亲。 商枝定是不愿意的。肯定心中很伤心。 这丫头,应该在偷偷的哭吧!想起这丫头要是哭了,又一阵心疼。 思及至此,他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气,随手坐在了路边的茶馆。要了一壶茶。 不得不说,茶很苦,也很涩。清清淡淡的。 却很是好喝,让人喝了一口停不下来。常山心中想着事情。 抬起头,看见了南七。 正巧,南七也看见了常山。眯起眼睛,走了过去。 坐下,拿起杯子,倒了杯茶。两人没有说话。 南七知道,肯定是在想和亲的事,心中冷笑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茶壶见底。常山付了钱。 两人起身,南七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 \常山先生!真是很巧啊!在这都能碰见你。\南七笑了笑对常山说道。 常山也笑了笑:\嗯。还真的是呢!\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南七心想了一会。 \我听说,迟暮国要和亲啊!你说,和亲就和亲嘛,偏偏指定要商枝去,这可怎么办才好?\南七故作的说道,还看了一眼常山。 果不其然,常山听见他这样说,顿了一会儿。眉头也邹了起来。但是没有回他。 南七见他这样,心中很是爽快。于是,接着说。 \商枝真是命苦啊,虽说贵为公主,可是也逃不了和亲的命运啊!不过,自古以来,公主和亲的事情很多,不过,也是可怜她喽!迟暮国指定要她!命运弄人啊!\ 南七自说自话的说着,完全没看见常山手已经握起了拳头。 依然不顾后果:\你说,是不是命苦!\南七停下来,转身对常山说。 这一句话不要紧,可是惹怒了常山上神。 常山用他早就握紧的拳头,用手捏住南七的衣服。 \商枝是可以让你说就说的人吗?她去和亲,你很开心?\ 一脸的愤怒。南七瞧见了,一脸的害怕。 说实话,他被常山身上的怒气震住了! 可他心中一点儿也不害怕,看见常山生气反而很高兴。 可嘴上还是要说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您误会了!\连忙摆手。 常山听见他这样解释,更是来气。抓住他的衣服更紧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对视着,常山则是眼睛瞪着他,想杀死南七的心就有。 而南七则是一脸的惊恐,生怕常山的拳头就落下来。 战火一触即发。 第317章 可不要出事啊 宫中,商陆正在寻找商枝。 这日,一大早就没有看见商枝,询问她的宫人,说也没看见她。 虽然说,他这个哥哥总是欺负商枝,惹她生气。 但是她也是他妹妹,面对迟暮突然提出的和亲,这样的意想不到。 商枝肯定是不答应的。 也不知商枝去了哪里,现在都还没回来,这傻丫头。 也不知道商枝去了哪里。 商陆一脸的焦急。又想到,商枝应该和谁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呢? 肯定是她的教书先生嘛。常山!整天看她两人在一块。 常山对商枝挺好的,虽说是教书先生,商枝却很怕常山。 脑子就出现了常山的面容。想着要去找常山。看看商枝会不会在他那里。 就随意问了一个宫女。 \站住!哎你知不知道常山先生去哪了?\ 小宫女先是行了行礼,回答道:\奴婢不知,但是常山先生不在宫中。\ 商陆一脸的笑意:\你是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不想说呢!\又在戏弄小宫女了。 小宫女一脸的红意。\奴婢真的不知。婢女先告退了!\ 说完,小宫女便跑开了。 商陆便想,不在宫中能去那呢!难道……在宫外。 就这样想着,出了宫。这一出可不得了,外面仰慕他的女子群峰而来。谁让他是朝阳国所有女子倾慕的对象呢!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群人。气踹唿唿的。 转眼就看见常山和南七。眯起眼睛一看,两人像要打起来的样子。 这可不得了! 急忙跑了过去。就看见常山一脸的怒气,准备打南七。 商陆立马想肯定是南七不知怎么惹怒了常山。 商陆立马拉开了他们两人。拉开南七,生怕常山会动手打了南七。对他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常山先生不高兴的事?听我的,赶紧向他道个歉!就没事了。快啊!\商陆故作一脸生气的看着南七。 南七毕竟是商陆的侍卫还是低下头回了一句:\属下无意冒犯,属下知错了。\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心中很是不爽。 商陆见南七态度诚恳,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南七没有被打。 南七看了商陆一眼,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爽,也要忍下去。 商陆又好像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对常山说道。 \这几日,商枝很是不对劲,自从上日迟暮国提出和亲后,她就闷闷不乐的。今日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我这做哥哥的,找不到她,很是担心她啊,怕她出什么事。\商陆一脸的担心。 常山听见商陆这样说,顿时担心起来。 \什么?她这几日不对劲?今日还不见了!\ \是啊!迟暮国提出和亲后。她就很少笑了。我知道,商枝肯定不愿意。这几日也没有好好吃饭,心思也不在,总是很不开心!也不知去了哪里。\ 常山听完商枝的不对劲,害怕有事会发生。 他心里一颤,心下不禁道:「丫头,可不要出事啊!」一边想着,一边跑向了宫中。 第318章 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常山马不停蹄的跑回宫中。边跑边想:「这丫头能去哪里呢!都是这该死的迟暮国,好好的要提出什么和亲!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和什么亲啊还不如去地里和稀泥去!」 商枝总是为别人着想,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去和亲。 但是为了朝阳国,她肯定是去的。 但是,她也不愿意离开朝阳国。肯定是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独自哭。 常山这样想着,心中又多了几分着急。 常山先是去了商枝的寝宫,询问了她宫中的宫人,都说没看见商枝。 只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待在寝宫。 再说了公主去那,他们也问不着。 常山还问了其他的宫人,都说没有看见商枝。 常山很着急,找不到商枝。这丫头会去哪里呢! 夕阳渐渐的升起。商枝依然没有找到。 站在御花园的大树底下,常山看着夕阳。 夕阳很漂亮,只是商枝不在他身边。 想起之前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这是商枝的劫难,必须要渡过。 又突然听见,两个宫人悄悄的说话。 \你说,这公主能去那呢?现在都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一个宫人说道。 另一个宫人回答:\我们那知道呢!公主真是苦啊!要去和亲,选谁不好,偏偏是她啊!\宫人惋惜的说道。 \哎,我今日好像看见公主了!\一个宫人想起什么。 另一个宫人连忙问:\你看见公主了,在那啊?\ \好像是在这御花园的假山那边吧!我就看见公主坐在那。\ 两个宫人说完就离开了御花园。 常山听见这话,立马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随后,他立马去了假山那边。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商枝。 「死丫头跑哪去了?」他心下嘆了口气,在心里无奈的想道。 忽然,常山坐下来。心中很是失望。商枝应该早就离开了这里吧! 突然的转头,眼睛一定,意外发现了有一个草堆。 不注意看的人还真的难以发现。 草堆很隐秘,扒开草堆,发现了一个入口。 常山朝里面瞧了瞧,他心里莫名浮现一股预感——商枝一定在里面藏着!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眼睛一闭,一睁,就看见了商枝。 此时,商枝正蜷缩在假山里,整个人趴在那,睡着了,常山很心疼,想着她肯定是进入了假山,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睡着了。 常山把她抱起来,出了假山。 外面已经没有夕阳了,留下的只有月色。 常山抱着商枝,看着她熟睡的脸,一脸的心疼。 但是,又想到商枝找到了,没有出事是最好了,想着又笑了起来。 这丫头,肯定想了许多,不愿意去和亲。 可是,没有办法,心中两个小人在说话。 商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 常山轻声嘆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心下思绪万千,心里像打翻了酱油瓶一样五味杂陈。 他小心翼翼的把商枝抱起,生怕把眼前睡着歇息的人儿惊醒,打扰了她的梦意。 第319章 和亲不好么 夜幕降临,宫中很安静。 回寝宫的路上,很安静,只听得见蝉虫鸣叫的声音。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构成了今夜晚上最美的景色。 来到寝宫,常山把商枝放到床上。 常山吩咐商枝宫中的宫人先行离开,让他来照顾商枝。 宫人们离开后,常山走到商枝床边,坐下。这个晚上,他就守着她。 常山看着商枝,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很是可爱。 还好,他终于找到了商枝,还好她没有消失。 弯弯的眉毛,樱桃般的小嘴,绯红的脸蛋。 这时,商枝睡得很不安稳,她做噩梦了。 在她的梦中,有商陆,有南七,还有常山。 迟暮国突然来和亲,商枝没法下决定,自己是不想去的。 商陆看见商枝不愿意去,很生气的呵斥她。 \你为什么不去啊?和亲不好吗?我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这个妹妹!赶紧答应。 早离开,早点走。\商陆一脸的嫌弃商枝。 商枝不可思议的看着商陆,虽然商陆总是欺负她,惹她生气。但是至少他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一点儿也没有哥哥的样子。 但听见商陆这样说,她还是很伤心,泪水在眼中打转。 一脸伤心的望着他,强忍着泪水。又突然回头,看见了常山。 商枝一脸的惊喜,虽然她很害怕常山,可是常山对她很好。 可没想到的是,常山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奇怪,看着她对她说。 \丫头,去和亲是好事啊!为了朝阳国,没什么不好的。\ 商枝听见常山这样说,后退了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突然更害怕常山了! 常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连常山也希望她去和亲吗? 突然,她听见许多的声音,有商陆,常山的声音,还有很多宫人的声音,还有朝阳国百姓的声音。 不同的声音,说着一样的话。都是让她去和亲! 商枝用手蒙着耳朵,不停的摇头。 嘴里还说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现实中,常山听见商枝说的话,商枝邹着眉头,汗水不断的流下。 整个人处于害怕的精神。常山知道,商枝肯定做噩梦了。流下的汗水做来越多。 商枝紧紧的抓住被子,差点就要抓烂了。 常山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丫头,没事没事。\常山温声细语的说道。 商枝似乎听见了常山的声音,慢慢的平静下来。 可是,噩梦依旧在继续。 商枝又看见,看见朝阳国被灭,百姓被屠杀,发生战争,所经过的地方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她还看见了,灭了朝阳国的人,那是迟暮国的君主,商枝想看清楚一点儿,就出现了南七的面容。 商枝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听见哭天喊地的声音。商枝也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常山看着熟睡的商枝很是不安,一脸的担心。 商枝突然的醒了过来,一脸的惶恐不安,很无助,很伤心。 慢慢的转过头,看见了常山,又想起梦里的画面,所有的委屈与害怕,都化作了泪水,扑倒常山怀里哭了起来。 \常山,我好害怕,呜呜呜!\ 常山看见她哭了,一脸的心疼,拍着她的背。 \没事,丫头,我在呢!\常山小心的说道。 外面的月色很漂亮,高高的挂在枝头。 第320章 不可侵犯 使臣又一次来到了皇宫之中,见到了商枝的父王,使臣开口说道:「臣参加皇上。不知皇帝陛下考虑此事考虑得如何了?若是你们愿意把公主殿下嫁于我国,那么,咱们两国必然能够拥有比较长久的安宁。」 在这个使臣看来,送出去一个公主换了两国建交的和平是非常值得的事情,而且这有什么需要矫情的,公主殿下本身就是为了和亲才有的,她享受了皇室该享受的一切尊荣权贵,日后再嫁出去,依旧是公主殿下,甚至能做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这有什么让她不满意的? 「朕这么多年来也只疼枝儿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对于她的婚姻大事,自然是需要她自己来做主的,而且对于你们所提出的条件,朕觉得,我国的公主还没有这么廉价。」皇帝陛下冷哼一声,并不打算再继续和这一个使臣说话了。 若是,他们能够态度诚恳的求娶商枝,那么,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坚决的拒绝,至少也会去问一问他的女儿的意见,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放肆,完全不将他们的公主放在眼里,那么这场和亲还有什么好谈的? 使臣不卑不亢的说道:「即便是你最为疼爱的女儿,她也是公主,她需要在合适的时候,为了皇朝而做出自己的努力,日后若是她嫁入我国,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我们怎么可能会亏待了她!」 两国和亲,公主殿下嫁过去自然会成为,最尊贵的人的妻子,就算做不成正妻,日后也能做个妃子,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哪里会少得了她的,而且还能换来两国边疆的数年和平,有什么不值得的? 「你的话若是说完了,就给朕滚出去吧,朕的女儿,天上的星星,月亮捧下来朕都嫌给她的荣宠不够,你们居然如此随意的对她!其他的孩子们怎么样朕便不说了,至少这个孩子,朕是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皇帝陛下怒道。 皇帝陛下身边的侍从立刻对着那个使臣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咱们皇帝陛下最不好的一点儿就是格外的疼,宠这个公主,所以若是公主殿下不肯松口的话,你们别想着去娶公主,何况公主殿下是整个皇宫的宝贝,容不得你们如此轻贱!」 这些事成的话,莫说是皇帝陛下,就连他们这些旁听的都觉得愤怒异常。 使臣灰熘熘的离开了,第二次进入皇宫,还是被残忍的赶了出去,甚至就连皇宫门口的门卫们,都没给这个使臣多好的脸色在他们看,公主殿下如同天边的皎月,神圣高贵,不可侵犯,偶尔走下神坛,和他们聊一聊,就已经能让他们兴奋许久了,哪里会让这些人这么对待! 使臣灰熘熘的离开了皇宫,然后回去之后,得到了一顿责骂,立刻灰熘熘的回国去了,因为皇宫的这些人都不希望再看到,所以自然就想让他早些离开了。 第321章 你们打算如何 之前那个想要来求娶公主殿下的使臣被赶走了,皇宫之中的其他人还是挺开心的,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便又有一个使臣过来了,而且目标还是一样。 皇帝陛下碍于两国之间的面子,便见了这位使臣,可是语气却并不算太好:「这事你们也妄想求娶我国的公主,那么便滚回去吧,朕的女儿自然是要千娇百宠的养着,若是她不愿意,那么你们便别想了。」 那个使臣倒是个聪明伶俐的,看到皇帝陛下如此态度,立刻就请罪道:「向皇帝陛下请罪,之前我们,派来的那个使臣语气有些太过分了,说话也不注意自己的言辞,所以才让皇帝陛下误解了我们的意思,对此我们表示极高的歉意。」 若非是之前的那个使臣,做出了格外让人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不可能一进到皇宫就遭受到各种冷眼神的对待,有些甚至还想要直接把他给赶出去,态度格外的不好。 「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不妨直说。」看到这个使臣,颇为懂事,皇帝陛下便渐渐的收敛了自己的冷脸,淡淡的开口问道。 若是还妄想让他们陪送,十座城池,并且那边还不给聘礼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的,皇室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女,哪一个不是尊贵无双?怎么可能会不要聘礼,还把公主倒贴出去,还附带十座城池! 那个使臣开口说道,声音颇具有魅惑之力「回皇帝陛下的话,对于两国的联姻之时,我希望您能再三考虑,因为,一个公主,一个女儿,换取咱们边疆数十年的安宁,我想这应该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吧。」 用一个女人来换两个王朝之间的数代安宁,这是很划算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国家的皇帝陛下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呢? 皇帝陛下眯眼,然后对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他刚刚还觉得很机灵的使臣,开口说道:「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威胁朕了?若是朕不打算把公主嫁出去,你们打算如何?莫不是还要派兵攻打我国不成?」 皇帝陛下终于觉得这两个使臣说出的话都有些不对劲儿了,他们都觉得用公主来换两边的安宁是很不错的事情。可是它们两国最近并没有进行打仗。 那个使臣脸色一白,便知道自己说错的话,立刻就请罪道:「回皇帝陛下的话,我等可不敢如此想,两国和平数载,自然是有和平的理由,我们只是希望贵国能够嫁过来一个公主,巩固如今的和平局面罢了。」 皇帝陛下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正对两国如今的交往等等都颇为满意,所以并不打算继续巩固如今的和平局面,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朕的孩子倒是挺多的,你们国家的公主也可以嫁过来,朕自然会用最高的规格来,对待贵国的公主。」 皇帝陛下也不打算在这里陪他们虚与委蛇,直接把话说清楚之后,就把那个使臣再次赶了出去。 第322章 求求你了 最近,朝阳这几天积累了许多其他国家的人,甚至有些就在皇宫附近游荡。 商枝自从知道她可以不用和亲之后,便格外的开心,每日都会出去晃上许久,然后再回来,带上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给自己的朋友们,甚至给后宫的宫妃们分享。 「你们听说了吗?城南那家的屠户,昨天晚上,被人分尸了!」「不止城南,最近城中似乎混乱的很,各处都有些碎尸案」「我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如何,反正城南的那个屠户我是去看了,死相格外悽惨」「也不知此事是谁做的,竟然用如此丧心病狂的手段,人死之后都不想让他们得到安生」 商枝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最近有分尸案,我都没有听说过。」 按理说,出现了这么大的案子,应该是要先隐瞒下来,然后汇报朝廷,可是他在皇宫之中并没有听到这些事情。 「其实啊,这分尸案不是最近才出现的,也已经出现许久了,应该是从那边儿的使臣进京,求取咱们的公主殿下时就出现了,只不过一直被衙门那边的人抓着,现在他们先玩了一把大的,被那些百姓看到了,这才传了出来。」有一个人看到小姐如此好奇,便小声的说道。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也乱作一团,皇帝陛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怒声说道:「这一个个的就是,百姓的父母官,出了什么事情,只会一个劲儿的往里面塞,甚至还不告诉朕,你们现在一个个能力都能顶天了是吧,那你们把这件案子仔细的查出来,把兇手找出来!」 皇帝陛下实在是被气的很啊,分尸的事情已经出了许久了,没想到衙门的人居然一直把这件事情给压着,若非是昨日城南那个屠户死的时候,声势太过浩大,恐怕他现在还被继续蒙在鼓里的吧。 负责有关事情的衙门首领颤颤巍巍的看着皇帝陛下,以往就他这种,身份的人,是完全没有资格入宫觐见皇帝陛下的,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是他一力压下去了,现在自然也需要他上来解释。 「回皇帝陛下的话……臣…臣…臣真的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那兇手太过狡猾,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若是皇帝陛下再给臣等一些时间,相信成一定能够把那人给查出来。」衙门首领信誓旦旦的保证吧,可是他整个人却在发抖,使得她说出的这些话都格外的令人难以相信。 皇帝陛下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才开口说道:「不用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来人,传朕指令衙门首领,隐瞒军情不汇报,革职处理,关入大牢,稍后,再审,同时把太子殿下和太师给朕叫过来。」 「皇帝陛下,求求你了,再给臣一次机会吧,臣一定能想到办法把这些兇手给抓住的!」那个衙门的首领大声的说道。 第323章 臣,遵旨 商陆和常山两个人很快就过来了,两个人是一同进来的,进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行礼,皇帝陛下没好气的说:「这种时候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的了,相信有关皇城的分尸案一事,你们应当也有所听闻,所以朕现在让太子殿下为主要负责人,太师大人你负责协同太子殿下,争取早日找到兇手,把兇手缉拿归案,稳定我皇城民心。」 商陆和常山两个人同时行礼道: 「是,儿臣遵旨。」 「臣,遵旨。」 皇帝陛下看到他们两个顺从的接了圣旨,然后便挥了挥手说道:「此事刻不容缓,你们速速去查,争取早日结案。」 于是常山和商陆两个人就走了出来,两个人从进去到出来,前前后后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商陆颇为尴尬的说道:「关于这件案子,太师大人,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商陆对这个案子是晕的不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这么临危授命,还需要风风火火的干下去,自然是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的好。 常山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太子殿下,臣也什么都不知晓,不如咱们先去微服私访,查一查这最近的各种消息?」 现在也只能去微服私访,仔细的查一查这些消息了,不然没有什么信息,他们也没什么查案的方向。 商枝正在津津有味的听着那个人给她讲有关,这是分尸案的各种事情,然后就看到常山和商陆两个人结伴走了过来。 商枝挥了挥手,大声的叫道:「哥哥,常山!我在这里!」 能够在街上偶遇他们两个人的机率几乎为零,而且还是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向南应该是什么大事或者是父皇下的命令吧。商枝如此想到。 「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最近不需要担心嫁人的问题了,所以就又开始跑了?」商陆无奈的开口说道。 自己的这个妹妹呀,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求亲的使臣才走了多久,没想到她又开始纵横街里了。 「哥哥,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分尸案,听说那个分尸案已经出现许久了,只不过是最近才被爆发出来。」商枝说道,刚刚那个给商枝讲故事的人看到商枝的朋友们来了,所以就自觉的离开了这里。 商陆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说道:「我们两个就是被派来查案的,刚刚说完把我召进皇宫之中,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们尽快找到兇手,所以我们两个就才出来晃的。」 「我这里倒是有些线索,我就是刚刚被人当做可以煳弄人的话本子,讲给我的事情罢了。」商枝说道,然后兴致勃勃的把刚刚那个人煳弄她的话,又告诉了常山他们两个人。 商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妹妹能说出来的消息大多是不可靠的,所以商陆便继续去探查消息去,一直等了好几天都毫无所获。 第324章 不许乱跑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城南那边死了一大片人,能够这么大规模的死人的,想来应该是用水的问题吧。」 「也不知城南那边的人最近是犯了什么孽不成,无论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似乎都赶到那边去了。」 商枝百无聊赖的坐在茶馆里喝茶,然后日常探听这些小道消息,自从常山和她哥哥两个人开始查这件案子之后,她每日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谈听消息。 「为什么会在水源里面下毒?一般来说,无论是有多大的仇恨,都不会在水源里面下毒,这不仅影响城南那边的人喝水的情况,若稍有不慎,很可能还会影响到整个京城。」商枝开口说道。 难道下毒的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么!他的妻儿老小都是还住在这里,甚至连他自己都有可能,会喝到这有毒的水。 「谁知道呢?或许怎么这件案情水落石出了,咱们就能知晓了,不过最近喝水还是要记得试毒的好。」一个粗犷的汉子笑道。 商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坐在那里喝茶,忽然有一队官兵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商枝思考了一下,也决定跟上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现在都很危险吗?一个不小心你可能就会中毒了,赶紧回宫呆着去!」商陆看到商枝,立刻出声喝道。 想到自己妹妹,现在居然如此不知轻重,哦,这个丫头从来都不知晓过轻重,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串,生怕自己这条命活得太过安稳了不成! 商枝摇了摇头,然后直接走了进来,道:「既然哥哥和太师,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那么我在也可以待在这里,这些毒与我而言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些毒是能够沿着身体挥发的,那么现在的哥哥和常山两个月人呢必都会有些虚弱,可是两个人除了脾气暴躁的,想来并没有什么不好。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以身犯险,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你是想要查案的话回宫去问问,到底愿不愿意让陈牵扯进来,商枝,你是一个公主,你要做好公主殿下做的事情就行了,这些事情自然由我们来处理。」商陆无奈的说道。 至于商枝,这个哪有危险往哪窜的性子,他实在是很无奈。 商枝撇了撇嘴,然后拉着常山,嘟囔道:「我今天才不是来找哥哥的呢,我是来找常山的!」既然她的哥哥会批评她找一个,不会批评她的人不就可以了。 常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太子殿下,你要是放心的话,便把公主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公主殿下的安全的。」 商陆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咱们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商枝,你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既然她来都来了,现在也不能直接让她走,不然这丫头回去之后还指不定怎么说呢。 商枝立刻点了点头,只要不让她走,那么一切都好说。 第325章 如此狠毒 「常山,你说投毒的人到底会是谁?竟然如此狠毒,他就不害怕而他的妻儿老小误食了这些有毒的东西么!」商枝愤懑的说道。 看着面前的这一具具被毒死的尸体,商枝觉得格外的吓人,做出这一切的人,该是有多深的仇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甚至都不害怕牵扯到自己的那些家人。 「或许他只是个乞丐,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没有家人吧。」常山拉着商枝,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这些人的死活和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他现在拉着的这个女人能够好好的就行了。 商枝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哥哥,你说这下毒的人会不会是吃迟暮派来的人?毕竟哪怕是个乞丐,也是有自己的群体的,那么其中的关系自然不错,怎么可能会做出下毒害人的事情呢。」 商枝考虑的颇为周全,毕竟无论是谁,只要生活在朝阳城里,那么其中自然就会有方方面面的牵扯,哪怕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乞丐都会有自己的朋友,不可能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也只有那些迟暮国派来的使臣,才会这么毫无顾忌,他们只需要平日里吃饭的时候注意些就可以了。」商陆忽然不再查看那些尸体,站起身来回答道。 商枝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笑道:「哥哥,虽然这条意见是我提出来的,那我能不能跟着看后续呀,毕竟这可是我提出的点子。」 商枝就是喜欢凑热闹,反正在这种场合下,也会有人保护她的,所幸就直接跟着一起去看看呗! 商陆蹙眉,然后紧紧的盯着商枝,冷声说道:「我保证,绝对不可能,除非父皇愿意为你下圣旨,那我便带着你一起去查这些事情,你这样说来这里看看就行了,看完之后就早些回去吧,日后我便不需要你帮忙探听消息了。」 商枝垂头丧气的看着常山,然后小小的摇了摇常山的袖子,常山淡淡的看了商枝一眼,也和商陆一样的坚定道:「其他什么事都好说,这件事情绝对没得商量,你还是好好的,待在安全的地方吧,注意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全就行了,查案什么的,不需要你过来,不然要是当真有个什么意外,我们也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对于,这件事情,常山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因为他们都不希望商枝,混入这些事情之中,不然日后的后续便有的麻烦了。 虽然他们两个不打算让,商枝牵扯进这件事情之中,可是商枝今天提出的这个点子确实挺好的,于是常山立刻就派人去查了那个使臣的动向,却发现那个使臣并没有离开京城,反而是在京城之中潜伏下来了。 拿到了这条线索,他们办案的速度就快了不少,没用多长时间便成功的,把那个使臣揪了出来,并且也拿到了使臣下毒的证据,这件案子到此结束。 第326章 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丫头啊,你想不想去和亲啊?离开咱们朝阳国,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商枝正在皇宫之中,四处游走,忽然就发现了自己父皇的踪迹,刚刚准备离开,便听到皇帝陛下这么说。 商枝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便立刻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并不想去和秦,每日呆在这皇宫之中,偶尔了出去走一走,目前的生活而成就,非常满足,若是远嫁他国,恐怕再也就见不到父皇母后了,儿臣素来思家,恐怕在那边无法适应。」 商枝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非常的好,完全没有必要去和亲,若是离开了朝阳国,到了迟暮国那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日后有什么事也来不及,告诉自己的父王母后,这是那边的人当中虐待自己,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皇帝陛下看着商枝,笑眯眯的说道:「朕一直都知道你的想法,而且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把你许配出去,若是丫头你不介意,便常留在宫中陪着朕和你母后吧。」 别人常常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皇帝陛下这么大年纪了,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小棉袄,所以自然是不会轻而易举的让她嫁出去的,更不会把她送到别的地方,让人作贱她的。 迟暮国的那些使臣,每次来的时候态度都极其的恶劣,甚至还想要威胁他这个皇帝,他自然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合作对象的,还未曾结亲,他们便如此嚣张跋扈,若是结了亲,恐怕这朝阳国都要姓南了! 商枝笑道:「女儿捨不得父皇和母后,日后若是能够常伴宫中,陪着父皇母后,那么也是可以的呀。」 若是她喜欢的那个人,迟迟不肯向她求亲,那么商枝便可以一直呆在皇宫之中。若是日后还有人想要娶她,她也可以用这条理由把婚姻的事全部都一笔带过。 皇帝陛下看着商枝,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这个小丫头都是古灵惊怪的,日后,难道还真的会吓人,留在这宫中做老姑娘不成?既然你不想结婚,不想嫁人,父皇自然也不会逼着你去做这些事情,你是父皇这么多年来最为疼宠的孩子,只要你能好好的过日子,父皇就开心了。」 皇帝陛下嘆了一口气:当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如何想的,其他人若是提出结婚一事,哪个不是面色羞红,也只有这丫头敢坦坦荡荡的面对这件事情,甚至还想着留在这皇宫之中做老姑娘,一辈子都不嫁人。 商枝抱着皇帝陛下的胳膊,然后说道:「儿臣一定会天天都开心的,要是嫁不出去便不嫁了,反正皇宫这么大,多养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哥哥都不嫌弃我!」 如果常山当真不求亲的话,那么她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也是可以的,反正她这一生有无数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唾手可得,也没什么人能够欺负得了她。 第327章 你个小丫头 「你这小丫头,从实招来,告诉父皇,可是心中已有了驸马的人选?」皇帝陛下无奈的笑道。 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什么事情都遮掩不住,什么东西都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出来,从他说的这句话之中,皇帝陛下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丫头心中必定是心有所属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从容的面对日后。 「父皇!」听到皇帝陛下如此发问,商枝只觉得自己的脸色有些红了。 难道父皇当真正的了解她,只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就可以判断得出,她已经心有所属了? 皇帝陛下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若是当真心有所属,便说出来吧,也让父皇帮你看一看,你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信任,配不配的上我们的公主殿下,以后父皇自然会帮你赐婚。」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一边说着想要陪着他们,一起留在皇宫之中,可是这厢却已经心有所属了,这丫头也长大了,是时候离开皇宫了。 商枝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口:「父皇,儿臣心悦太师大人,若是日后太师大人,愿意为了儿臣请旨赐婚,那么儿臣自然会同意,这是日后太师大人不愿意为了儿臣找父皇请旨,为我两赐婚,那么,我都不如此生就多留在皇宫之中。」 皇帝陛下看着面色娇羞的女儿,嘆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日后的各种事情朕都不会再找你了,太师大人,年少有为,而且还聪明机敏,学富五车,倒是一个值得託付终生的,既然你喜欢太师,那么父皇就不会拦着你。」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女儿居然被太师给迷得神魂颠倒,还要非他不嫁,不过太师人品确实可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若是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那也是挺能让人放心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这太师大人,也是能管住自己这不听话的女儿了,至少日后,不会再让他以身犯险了吧。 「父皇,您…不生气?不问问儿臣为什么?」商枝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能如此从容的接受了这件事情,比自己预想之中的好的多了,她还以为父皇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把她送出去。 皇帝陛下揉了揉商枝的头髮,道:「你若是当真能让太师为你而找朕,请旨赐婚,那么朕便是同意了那又如何?太师大人素来性子冷清,向皇宫之中这么多年,也只和你关系颇好些,所以你若是想要让太师大人娶了你,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父皇有什么需要生气的。」 在皇帝陛下看来,太师大人学富五车,诚实可靠,为人勤恳,而且还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若是自己的女儿当真能够嫁给太师大人,那也是自己女儿的一场造化,这种事情当真是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就不是不知道自己家的这丫头愿意,太师是否愿意啊! 第328章 皇上有令 商枝说她的意中人是常山以后,皇帝觉得常山确实是一个好的驸马人选。 如果能够把商枝嫁给常山的话,皇帝觉得自己下辈子都不用为商枝所操心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女儿说喜欢常山,常山喜不喜欢商枝呢? 朝阳国皇帝想着想着,觉得就算常山不喜欢商枝,只要商枝觉得幸福,他也一定要把商枝嫁给常山。 皇帝对商枝说:「我的好女儿,既然你喜欢常山,朕马上给你赐婚!」 说完,皇上马上就想叫太监总管进来,下旨给商枝和常山赐婚。 商枝连忙阻止他说:「多谢父皇,但是不知道,太师常山喜不喜欢我?不喜欢的话,我不想勉强他。」 「怎么会呢,我们朝阳国的公主既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这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想娶你呢!何必这样妄自菲薄?」皇帝有些急了。 商枝被皇上说的都不好意思,脸上透出了一丝绯红。 「父皇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哪个做父母的,会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幸福啊!就算是朝阳国尊贵的皇帝殿下也一样,更何况皇帝总是把商枝握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不要朕亲自把常山叫过来问问?」朝阳国皇帝问道。 「父皇,不用麻烦您了,」商枝好像下定了决心,「我打算亲自去问常山,我一定要让常山心甘情愿地娶我。」 「不错,那就等你的好消息。朕可是等着给我的好女儿,准备婚礼呢。」皇帝期待地笑了笑。 虽然朝阳国皇帝这么说。 商枝好像还有点担心,如果自己不和亲的话,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商枝忍不住问道:「父皇,我不去迟暮国相亲,真的没关系吗?我担心迟暮国抓住这个机会,对我们国家发起战争。」 商枝的神色中透出一点担忧。 朝阳国皇帝板了板脸,对商枝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朝阳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难道还会怕了迟暮国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相信父皇,我一定会做好防备的。」 「那我就放心了,父皇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也想为朝阳国付出我自己的力量。」商枝目光灼灼地说。 朝阳国皇帝一听,心里更加欣喜了。 果然他朝阳国的后代,就没有泛泛之辈! 「父皇,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商枝对朝阳国皇帝行了礼后就退出了书房。 商枝离开以后,皇帝连忙要让太监总管通知心腹大臣前来议事。 「你马上去通知丞相大人及大将军,来御书房议事。」 「奴才领旨!」接到朝阳国皇帝的命令以后,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马上安排轿子出宫,亲自去给丞相大人和大将军传递圣旨了。 「皇上有令,请丞相大人马上前往宫中御书房,不得有误,钦此。」太监总管威严地念完了皇上的圣旨。 跪在地上的丞相连忙起身接下圣旨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遵旨。」 第329章 皇上英明 丞相大人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风风火火地跟太监总管回宫。 当太监总管和丞相大人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大将军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皇上,让您久等了,不知道皇上今天找我们两位,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让我们去做!」丞相大人说道。 朝阳国皇帝早已做好了决定,对丞相大人说:「爱卿,朕思来想去,觉得迟暮国还是太过于狂妄,居然提出了用十座城池做商枝的嫁妆这么荒谬的要求,而且还不给聘礼!朕决定跟他们迟暮国解除和亲!丞相大人,你马上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迟暮国。」 大将军一听皇上的决定,喜出望外,抢先说道:「皇上英明,这些年迟暮国就像一个吃不饱的狐狸,对我们朝阳国虎视眈眈,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不错,爱卿所言极是,不过既然我方先解除和亲协议,那么一定要防备好迟暮国的动作,千万不能让他们有机可趁!」朝阳国皇帝严肃地对全下班了,和大将军说道。 大将军上前一步,对朝阳国皇帝说:「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请皇上放心,臣马上启程前往着迟暮国和朝阳国的边境,绝对不放过迟暮国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臣这就吩咐下去,在京城里加派人手巡逻。不让迟暮国,有安插探子作乱的机会。请皇上放心!」丞相大人也说道。 朝阳国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来。 迟暮国,金銮殿里,文武百官正在上朝。 迟暮国的百官们都得知了朝阳国撕毁和亲协议的消息,都觉得自己国家的颜面受到了损害,十分气愤,纷纷说。 「皇上,这次朝阳国无耻地撕毁了我们迟暮国跟他们之间的和亲协议,这摆明就是在挑衅我们迟暮国!」尚书大人出列说道。 「皇上,朝阳国如此反覆,分明是没有把我们迟暮国放在眼里!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左大将军怒道。 南青竹坐在皇位之上,蹙着眉,没有发话。 朝阳国不跟迟暮国和亲的消息,南七比南青竹更早知道,南七思索了一番,虽然商枝这一步棋没有利用好,但是眼下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更何况南七早已吩咐南七及自己的手下,偷偷地将兵马调到了朝阳国边境,只等商枝一嫁到迟暮国来,就用她做人质,然后发起战争。 目前来看,就是时间早晚而已。 南七告知南青竹,利用朝阳国毁约这一点,尽快对朝阳国发起战争。 几位大臣说完,南青竹下令道:「朝阳国不顾两国友好条约,私自撕毁和亲协议,出尔反尔,我们迟暮国一定要发起反抗!从今日起,我们将和朝阳国发起战争!」 「左将军,朕命你为讨伐大将军,你即刻启程前往朝阳国边境,不得有误!」 「臣遵旨!」左大将军跪下接旨。 「皇上英明!」满朝文武听见了南青竹的命令,没有一人反对,全都跪下大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30章 公布于众 「启禀父皇,儿臣已经查出了,前些事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分尸案和水源下毒一事,到底是谁所为了,这些便是证据。」商陆恭敬地呈上自己的奏章。 在迟暮国和朝阳国,两个国家关系如此紧张的时候,这封奏章对皇帝陛下而言简直是太重要了,若是小姐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完全有理由主动攻打迟暮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承受。 商陆立刻把奏章呈了上去,皇帝陛下细细的把整个奏章看完,然后朗声说道:「分尸案和这次的水源被下毒的案子,两个案子作案手法都极其兇残,而且经过朕派去的那些人大量的求证,终于发现了真正的兇手,那就是迟暮国!」 既然已经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了,那么,无论如何,这次两国交战都是他们能够占到好的一面,至少这个出兵的名义是有了,两国相隔这么远,迟暮国竟然插手祸害朝阳皇城的百姓。 「回皇帝陛下的话,臣有一事不知,若是当真如,太子殿下所查到的信息内容是迟暮国的人做的这一切,那么迟暮国的人是如何做这一切?难道在咱们皇城还有迟暮国的探子不成!」一个大臣开口问道。 其实不只是这位大臣,所有的朝臣对此事都颇为好奇,迟暮国派来的使臣早就被皇帝陛下赶了出去,那么他们是如何下的手? 「朕前些时日令人仔细彻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发现了之前来出使我国的那个,史晨并没有离开,而是隐姓埋名呆在了皇城之中,想来此事便是如此做的,还有传朕旨意,皇城之中仔细巡查一番,若是有些不明身份之人,便把他们赶出去。」皇帝陛下的淡淡的解释了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然后便继续继续吩咐道。 这只是赤木果,一个未曾回国的时辰,便给他们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若是再有些心怀不轨的人留在这里,无名无姓的也查不出什么,再做上几个大案子,整个皇城可能就要民心不稳了。 「是,臣遵旨。」负责巡逻京城的大人立刻应了下来,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当真,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在继续作乱的话,相信他的脑袋都保不住。 丞相大人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还有一事要问,此时此刻皇城之中民心不稳,咱们对于这份证据是,要把它公布于众呢,还是……」 「自然是要把它公布于民众,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迟暮国的所作所为。」皇帝陛下淡淡的说道。 本来两国就要开始,打仗了,他们若是不在,此刻正取一样得先机那怎么行?而且若是把这件事情给宣布出去,军心自然会凝聚,他们在对付敌方的这场战争上,自然就会有更大的优势了。 丞相瞭然的点了点头,看来两国的和平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太久了。立刻就有负责这些事情的官员,把这件事情公布于民众了。 第331章 领兵前往 「没想到迟暮国的人竟然如此不要脸,就因为咱们公主不下嫁与他们,居然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还好没有把公主嫁过去,不然不知道公主去了那边会受到何等的折磨呢!」 「我要去参军,为我那次在水源中毒之中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两国的战争很快就打响了,皇帝陛下在朝堂上一脸淡然,这些事情他许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相信朝中的这些老狐狸们自然也,猜测出来几分。 「你们觉得让谁带兵前往前线的好?」皇帝陛下淡淡的问道。 这件事情本身就在意料之内,而且关于调兵遣将的事情,他心中也有些许的安排,再加上这些年来风调雨顺,百姓没受过什么样的大灾,所以国库极其充足的。 「臣等愿领兵前往!」立刻就有两个武臣走了出来,然后跪地说道。 如今群情激奋,此时此刻,带兵前往前线,带着这些人一起酣畅淋漓的杀上一场,相信军功自然不会少到哪里去,而且最近很多地方都在议论迟暮国暗中派人来我皇都行兇杀人一事,这些人如今都非常亢奋。 「既然两位将军都有心前往,不如一正一副,朕相信你们在前线的战事上,自然会为保卫我国做出极大的贡献的!」皇帝陛下简单的吩咐道,于是今天的朝会差不多完成了。 如今各地有为之年轻人都想要报考参军,相信兵员是绝对充足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的人一定能够把迟暮国打的节节败退,而且此次还是迟暮国理亏,即便是他们灭了迟暮国都可以。 皇帝陛下很快就调拨完毕,两国的战争,号角很快就吹响了,迟暮国已经准备了许久,所以在这场战事上是颇具优势的。 皇帝陛下虽然准备的不久,可是因为最近出的这些事情,军心凝聚,因有军魂出现,所以也是丝毫不畏惧准备已久的迟暮国。 前线的事情果真不出皇帝陛下的意料,因为,军心凝聚,而且军人们都格外的亢奋,所以很快就打了第一场胜仗回来! 皇帝陛下大喜,然后说道:「先把这些功劳给咱们这些在外拼搏的军人们,仔细的记住了,等到日后,他们凯旋而归之时,便是咱们论功行赏之日,每个人都要重重地赏!」 第一场的胜仗是他们的,无异于会让朝阳国的军人们更加的有信心,同时也会让迟暮国的那些军人们削弱自己的信心,敌消我长,相信离,成功之日也不会太远了。 「父皇,新的一批粮草,过些时日应该就会被押送到前线去了,咱们在京城已经准备了许久,这一次派谁去押送这批粮草比较好?」商陆处理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然后便问道。 这批粮草,他们已经准备了许久,是大军的新补给,听说那些军人们,在前线吧,迟暮国的人打的节节败退,甚至还有将军说,已经离胜利不远了,他们只需要,再等些时候便可以凯旋而归。 第332章 你们先退下吧 南青竹自然也清楚现在自己国家的兵力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虽然准备的充足,可是这次朝阳国的人来势汹汹。 而且南青竹天生是一个权臣,对于战场上的这些弯弯曲曲的事情,并不算太太过得心应手,而且迟暮国在武将这方面着实有些亏损,能够数得上来的武将,当真没有几个。 「老臣提议,咱们还是向皇上求助吧,皇上现在不是还呆在朝阳国么!相信只要咱们的陛下肯出手,他们这些人自然会很轻而易举的就被咱们解决。」迟暮国的宰相说道。 自从他们知道迟暮国节节败退之后,便很是后悔,在这种时候,开了两国的战端,而且,他们还在流言碎语上丝毫不占优势,若是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朝阳国不肯派出公主和亲,不肯稳定两国之间的和平局面,迟暮国这才开始出手的。 可是被之前进了朝阳国的使臣,给这么一搅和他们明显就理亏了一大截儿,那个使臣非要在朝阳国皇城里面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连他们这边的人都有所耳闻,又是下毒又是分尸的,这些事情,无论是放到哪一个国家,他们都不会倖免的。 而且两个国家已经开战了,肯定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直接不打了吧,那么选择他们该多理亏啊。 「若是找皇叔的话也可以,你们先退下吧,这种事情我自然会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就像皇叔求助,那么皇叔恐怕会质疑咱们的能力不行。」南青竹淡淡的开口说道。 南青竹的是想要让他的皇叔仔细的看到他的能力,而不是一直都把他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好的人来看。 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老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南青竹如此坚定的神色,只能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些事情万万不可成,否则在你一念之间恐怕就是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 然后那个老臣便退下了,南青竹坐在那里仔细思考了许久,终于决定向自己的皇叔求助,现在是战争时期,每一个边缘都极其的宝贵,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做出些成就,就把他们的命不当做命。 南青竹立刻研墨,然后修书一封,让人给他的皇叔,你就是一直呆在商陆身边的那个南七送了不去。 南青竹看着那封信渐渐的被送出去,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希望这次皇叔回来只怪自己的无能吧。 南七晚上回到自己的房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枕头下面压着这么一封信,立刻便拆开来看,是自己的侄子南青竹派人送来的信,想来应该就是为了两军交战之事。 南七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迟暮国的军队节节败退的事情,他是听说过的,可是为了自己的某些私慾,他并不想出手处理这件事情,但是既然南青竹已经求到这里来了,那么他必须要承担起这些了。 第333章 伤亡如何 南七细细的把这封信读完,然后很快就有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旦这些,朝阳国的军队没有了粮草,相信,他们很快就能不战而退,即使自己的人并不需要太过大费周章,很快就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南七呆在朝阳国的国都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培养了自己的一些人手的,而且他身在商陆身边,对这些粮草的所在之地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南七看了一眼商陆住的房间,刚刚熄灭的烛火,如今又燃了起来,暖黄的一小团颜色,想来刚刚是为了让他放心,所以才这样。 南七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商陆,希望你以后不要恨我,咱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商陆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自己也深得他的信任,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自己要害他。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忽然有一道暗影出现在南七的身边,低声问道。 南七闭了闭眼,然后说道:「自然是现在就行动,你我等得起,可是边疆数万大军却等不起。」 现在迟暮国的军队节节退败,必须要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才能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不然军队军心不稳,这场争斗就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直接让迟暮国的军队投降呢,至少这样也能减少一下人员伤亡。 南七让人把京城里准备的那些粮食给烧了,有一部分已经送出去了,他也派人把那些粮食给拦截了,然后送到了自己国家的军队中。 做完这些之后,他便继续云淡风轻的待在商陆的身边。 第二天皇帝陛下就知道了这件事,颇为庆幸的说道:「还好,前不久的时候真就已经派人,把边疆将士们的粮食已经送过去了,虽然咱们损失了这批粮食,可是只要迅速准备好这些粮食,那么后继自然可以,很快的打下迟暮国。」 现在的皇帝陛下还不知道他派人送去的粮食,已经在路上就被人截了胡,并且还送到了敌方的阵营之中。 南七淡淡的听着皇帝陛下讲话,一言不发,如果等到皇帝陛下,接到这批粮食也被人截胡的消息,恐怕这朝阳国的江山都要开始失守了吧。 「皇帝陛下,不好了,您派人送来的那批粮食,早就被人截了胡,根本就没有送到边疆的战士们手中,而是不知所踪。」一个大臣慌慌张张的汇报导。 他昨天晚上的时候就接到了这份战报,可是却不能立刻告诉皇帝陛下,现在宫门一开,他便立刻起来把这个消息汇报了上去。 「伤亡如何?」皇帝陛下冷声问道,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需要镇静,不能自慌阵脚。 「将士们损失惨重在这封战报被送回来的时候,还未曾查到到底有多少损失,而且咱们朝阳国的两座城池也丢了。」那个大臣慌慌张张的说道。 这才多久的时间啊,迟暮国便重新打了回来,而且还抢走了他们朝阳国的城池。 第334章 不要吞吞吐吐的 朝阳国皇帝派给前线的粮草被烧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南七派人想办法截胡到了迟暮国内,朝阳国前线的粮草越发的紧张起来。 朝阳国将士们每天吃的粮食很少,再加上被迟暮国一鼓作气拿下了两座城池,朝阳国士兵的士气越来越差了。 天刚蒙蒙亮,又到了士兵们的吃饭时间,每人碗里只有一碗白开水煮的白米稀饭,无比寒碜。 士兵们忍不住抱怨起来。 「怎么今天又只有一碗白稀饭呀,昨天我就没有吃饱,这样下去,谁还有力气打仗?」一个年轻的士兵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米稀饭直发愁。 这碗里的米,用肉眼就可以数出来,士兵们都是青壮年,本来饭量就大,每天行军打仗,消耗了这么多的体力,根本填不饱肚子。 「对呀,我现在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不知道,国内是什么情况?拨给我们的粮草跑到哪里去了?」年轻士兵对面的士兵愁眉苦脸。 他本来是为了能吃饱肚子才来参军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在战场上死去呢,居然死都不给一口饱饭,他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我听说皇帝拨给我们的粮草被烧了,又凑了一些,也不知道被谁给抢走了!你们就将就着吃吧,最少我们参军每个月还会给家里寄银两呢,总不家里一家老小都饿肚子强,我们苦点没事呀!」听完他们的话,一个上了年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士兵劝道。 他说的没错,这些士兵谁不是有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亲人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他们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 于是士兵们都默默地喝起了粥,最少眼前还有一口饭给他们吃呢!总比没有强! 朝阳国军队,将领的营帐内。 商陆得知朝阳国皇帝派送过来的粮草车被抢走了,运送的士兵们都被残忍的杀死,闷闷不乐。 从昨天晚上就一直饿着肚子,没有吃饭。 「军需官,我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商陆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虽然商陆的心里早就明白他们没有粮食补给,坚持不了多久了,还是不死心地问一问,也好想办法解决粮食的问题。 军需官在心里算了算,暗暗心惊,回答商陆道:「禀报太子,我们朝阳国军队的粮草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了,就靠着被抢走的那些粮草救命呢! 商陆越听越生气,想不到迟暮国的手段这么高明,这分明是想让他们朝阳国弹尽粮绝,不攻而败。 「别废话,你直接说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几日?」 迟暮国好像知道朝阳国的粮草已经快耗尽了,自从夺走了两座城池后,就没有再对他们朝阳国发起进攻,想不到他们是想从粮草上入手,等到,朝阳国的将士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对他们一网打尽。 军需官算了算,用袖子擦了擦汗,好像不太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一旁的大将军忍不住了,横竖都是一刀,还不如早点知道。 第335章 粮仓着火 「禀报太子,如果京中再没有粮食补给来的话,那么以我们现在这个消耗速度,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把所有的粮食都用完!」 这一字一句都深深地提醒着在座的每一位将军。 商陆镇定下令道:「吩咐下去,每日每位士兵的粮食补给再少给一点,只要坚持到京中的补给来,那我们就能度过这个难关!」 将士们皆面色凝重,这几日他们都身先士卒,跟士兵一样,每日只吃了极少的一点粮食,早就已经受不住了,居然还要减少粮食补给,不知道会有多少士兵受不了飢饿,而成为逃兵。 过了两天,朝阳国皇帝派来的补给终于到了,这一次朝阳国皇帝特意派了几百精兵,保护粮草,粮草顺利到达了朝阳国的营地。 商陆跟各位将士喜出望外,终于不用再计算着每日的粮食配给,饱餐了一顿。 当天晚上将士们都进入了梦乡之中,直到天边的璀璨火焰开始燃起。 「不好了,不好了!」看守粮草的军需官急急忙忙地跑到商陆的面前,对他汇报敌情。 「太子,今天早上皇上派人送来的粮草,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起火了,现在全都烧没了,这可怎么办呀!」军需官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个消息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商陆的心里无比沉重。 商陆觉得自己朝阳国的军营里面肯定有卧底,不然为什么粮草刚刚来了,就被人烧毁。 商陆愤愤地说:「一定要把这个火烧粮草的迟暮国卧底给我揪出来,马上派人去军中调查,看今晚上有谁私自离开了所在的营帐,然后把这些人带回来,严加拷问!」 「太子说的对,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位将军很贊同商陆所说的话,「遵命,臣马上让属下的精卫马上去彻查此事!」 这个卧底肯定就在他们的身边,不把他找出来,那么朝阳国军队里面将永无宁日! 这位将军把所有晚上私自离开过营帐的人都抓起来严加拷问,碰到有嫌疑的,直接就地正法! 可是就算他们如此雷霆手段,过了几天京中送来的粮草又无缘无故起了大火,全部都被烧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朝阳国可以供将士们使用的粮草就不多了。 这样一来,不出三天,朝阳国所有的将士都会面临没有饭吃的局面,面对兵强马壮的迟暮国,怎么跟他们战斗! 商陆越来越焦心,下令一定要找出军中藏匿的卧底。 南七把商陆的一切行为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还假装安慰商陆道:「不要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千万不要饿坏了自己的身体!朝阳国没有你可不行!」 商陆身先士卒,跟将士吃一样的军粮,南七看商陆这几日不吃饭都饿瘦了,还会冒着危险,外出捕猎,给商陆抓点兔子烤着吃。 商陆觉得很感动,在南七的劝说下,重新振作起来! 商陆没有怀疑过南七,他似乎永远都想不到,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放火烧朝阳国粮草的罪魁祸首就在他的身边。 第336章 一刻也不能松懈 月黑风高的夜无比静谥,朝阳国的将士们都进入了梦乡,外面只有朝阳国巡逻的士兵在观察着敌情。 自从朝阳国的粮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烧毁以后,商陆就下令加强了夜间的防备,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吩咐下去,我们军中的卧底还没有找到,一刻也不能松懈!」商陆下令道。 特别是放粮草的地方安排了重重重兵守卫,仿佛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天晚上,南七趁商陆熟睡之后,打算去会会自己的手下。 可是这天,商陆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总是担心朝阳国的粮草又出问题。 商陆睡不着觉,打算来找南七聊聊天,就正好碰上南七从营地里面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 南七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乌黑的头髮高高地竖了起来,好像是为了行动方便特意精心准备的。 商陆心想,南七这么晚了不睡觉,是要去干嘛?还做如此打扮,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南七不想让自己担心? 商陆决定跟着南七去看看情况,于是商陆没有出声叫南七,收敛了自己的身形,偷偷摸摸地跟在南七的后面。 尽管商陆已经足够小心,不然南七发现他的行踪,但是南七武功高强,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其他人的气息,好像有一个人在跟踪自己。 商陆还不知道,以为自己完美地跟踪了南七。 南七心思一转,决定试探一下到底是谁晚上不睡觉,跟在自己的后面。南七毫不怀疑,如果此人发现了自己的蛛丝马迹,他将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 南七来到一个隐蔽的拐角,假装自己东西掉了,蹲了下来,趁着商陆放松了警惕,回头大概地看了一眼跟踪他的人是谁。 商陆见南七回头,赶紧在墙后面躲了起来,没有让南七发现自己的模样。 南七有些头疼:想不到这人的反侦察手段还挺高明的,知道自己蹲下来要回头,竟提前躲了起来。 心头又有了一个计策,南七没有回头,飞快地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用轻功隐藏在了巷子里的墙上。 果然,商陆见自己把南七跟丢了,急忙跑过来看他去了哪儿,不知道南七就躲在墙边看着呢! 原来是商陆,他怎么跟着自己出来了?南七放弃了去找手下的计划,趁商陆不注意,又出现在了商陆的不远处。 商陆连忙跟了上去,担心自己又跟丢了,商陆跟着南七来到了一家医馆门口。 南七用力地拍了拍门:「有人吗?我要买药!」 不一会儿,医馆的老闆从睡梦中被吵醒了,嘴里念叨着:「谁半夜来买药,下次一定要记得白天来!」 医馆的老闆引着南七进了屋子,不耐烦地问道:「你要买什么要快点说,早点说早点拿了药走人,不要打扰我睡觉了!」 「老闆,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我家人近日因为一些事情总是睡不着觉,所以我才半夜来给他买点安神的药!」南七半真半假地说道。 第337章 一夜无梦 医馆老闆熟练的给南七配好了安神的药材,叮嘱他道:「用这个药材熬药,每天睡前喝一次,保证一夜无梦,睡的香!」 南七满意地递上了一块白银,医馆老闆欢喜地送客了。 南七从医馆出来,发现那股熟悉的气息不见了,原来商陆见南七确实是出来买药的,也放下心来,提前离开了。 南七笑了笑,就这么解决了一个麻烦,他知道商陆并没有入睡,直接拿着药来找商陆。 南七来到商陆的门前,假装出声问道:「太子,你睡了吗?」 南七怎么来了?难不成南七半夜出门是为了自己去买药吗?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进来吧。」商陆有些高兴地说。 商陆给南七打开门,果然瞥见南七的手上拿着一大捆药材。 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商陆心里虽高兴,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南七,等待着南七先说话。 南七把安神药放在桌上,商陆问道:「这是什么?」 「这几日我见太子你总是睡不着觉,白天也没什么精神,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今天晚上便去给你抓了几副安神的药!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上一碗,肯定能睡个好觉!」南七对商陆解释道。 南七的话里没有任何漏洞,况且商陆自己也亲眼见到南七晚上出门是为了去医馆抓药,更加不怀疑南七的所作所为了。 南七晚上不睡觉都要去给自己抓药,商陆却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瞒着自己去做什么坏事。 商陆不由地心里默默责怪自己多想什么,更加的信任南七了。 「多谢!」商陆接过安神药,打算把它妥善的放好,明天再安排自己的手下为自己熬药。 南七把安神药重新夺了过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军务这么繁忙,难免有忘记的时候,监督你吃药这个工作还是交给我吧!我每天晚上都给你熬药!」 「都依你!」商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得答应了南七,「今天都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南七却说:「太子,你不是睡不着吗,我特意来陪你聊聊天,困了就自然会睡着!」 商陆拿出棋盘摆好,示意南七道:「既然这样,你就陪我下上一局棋吧!」 商陆和南七就着烛光,下起棋来。 南七精神充沛,商陆不到一会就昏昏欲睡了,不知不觉趴在棋盘上睡了过去。 南七观察了一下商陆的睡颜,长长的嘆出一口气,对睡熟的商陆说道:「商陆,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生在朝阳国,而我生在迟暮国,身体里面流着不同的血液,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好好对你!只是希望你到时不要恨我!」 南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抚摩了一下商陆的脸,把商陆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守了他一会儿,才离开了。 这天晚上,商陆没有喝安神药,却睡的比以往都要好。 在商陆的梦里,朝阳国把迟暮国打败了,百姓重新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第338章 军中还有事物 第二天商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外衣和鞋子也被细心地脱掉了,南七早已不见了踪影。 商陆清醒了一点以后,就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情景。商陆越想越不对劲,就算南七晚上给自己买了药,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还没有睡觉的。莫非南七昨天晚上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跟踪他? 特别是商陆想起,南七曾经蹲了下来,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南七中途走进了一个小巷子,结果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不远处。 难道南七发现了什么才这样做? 商陆寝宫里的太监也跟着商陆来到了朝阳国和迟暮国的边境,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发现商陆起来了,就自动跑过来为商陆更衣。 「南七昨天晚上在我房里吗?」商陆忍不住问道。 「太子,您睡下以后,南七昨天半夜就已经离开了!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奴才去叫他过来?」太监说道。 「不用了!军中还有事务!」商陆回答说。 虽然商陆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多想,南七半夜离开了,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吗,还是去了哪里? 自从商陆晚上发现南七瞒着自己偷偷摸摸的出去以后,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怀疑南七那天是不是还怀有别的目的,怀疑南七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偷偷地跑了出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商陆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多想,但是没有什么成效。 南七半夜偷偷出门的这件事情,就好像在商陆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烧朝阳国粮草的迟暮国卧底还没有找出来,每个人都有嫌疑。 商陆在军中处理公务时,特意注意着南七的举动。 商陆来到主帅的营帐,各位将领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昨天晚上商陆睡的太舒服,以至于忘记了时间,「让各位久等了!今天迟暮国大军有什么动静吗?」 大将军出列拱拱手说:「太子,迟暮国大军今日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离我们不远处扎营,他们的哨兵倒是离我们很近,屡次来到我方阵地巡逻!」 「我们朝阳国军中的卧底还是没有查出来吗?盯紧了,只要这个迟暮国的卧底有所行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特别是观察迟暮国的哨兵,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商陆不假思索地命令下去。 「迟暮国这几日都是假装来我们朝阳国的城池下挑衅一番,就离去了,没有攻打我们!」另一位将领对商陆说道。 「不管他们怎么挑衅,我们都不要中他们计策,现在我们朝阳国的士兵们每日吃不饱,敌强我弱,根本没有办法跟迟暮国抗衡!」商陆无奈地下命令,现在这种情况,只有退而不战是最好的选择。 商陆的目光却一直放到南七身上,看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或者举动。 但是南七坐在位置上,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南七看见商陆一直在打量他,还对商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远的笑。 第339章 定不负太子所託 商陆赶紧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看南七,清了清嗓子,继续跟朝阳国的将士们讨论着两国交战的大事。 近日来,为了找这个卧底,闹得朝阳国军中人心惶惶。 士兵们看见自己的同伴都被抓去问话,也打听到了自己的身边就隐藏着迟暮国的卧底,一时间每个人都谨言慎行。 散会后,商陆命令自己身边的太监偷偷找到大将军,让他来自己的房间。 「昨日,南七瞒着我偷偷地离开了朝阳国大军,我跟踪他发现是去给我买安神的药,但是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商陆开门见山地说道。 大将军心中瞭然,知道商陆是想给他一个秘密任务,他说道:「太子,你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商陆下定决心,对大将军吩咐道:「我想让你派几个精卫,晚上去南七的房间旁守着,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切记,一定不能让南七发现!」 「臣明白!定不负太子所託!」大将军接令后离开了。 大将军派人监视了几天南七的一举一动,随后向商陆禀报情况。 「禀报太子,臣按照你的吩咐,在南七的房间旁安插了几名身受不错的精卫,并没有发现什么南七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每天晚上他都待在房中,不曾外出!」大将军把情况如实地向太子禀报。 「如此便好,你让精卫继续在南七的房间门口监视,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给我!」商陆心里的石头好像落了地。 商陆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南七跟了自己这么久,除了总是跟商枝和常山做对以外,也没有发现做出过什么对朝阳国不利的事情!就算是面对商枝和常山,也只是耍耍嘴上功夫,不曾做出什么时间举动! 朝阳国宫中,商枝和常山正在热烈地讨论朝阳国和迟暮国的战争。 商枝很担心战况,她总是觉得这场战争是由自己引起的。 迟暮国发起战争的原因说的是,朝阳国出尔反尔,私自撕毁了和亲协议。 商枝担心地对常山说:「太师,不知道皇兄带兵在朝阳国和迟暮国的边境怎么样了?我听说父皇下令给大军送去的粮草被不明人士抢走了,这些人一定是迟暮国的人!真是卑鄙!」 常山不想让商枝担心,他对商枝说:「你所言不错,现在我们朝阳国的军中出了叛徒,这个叛徒把皇上几次送去的粮草,都用一把火烧了,厉害至极!公主,你不用担心,你要相信太子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可是……要不我现在就去向父皇请令,前往边境祝皇兄一臂之力!」商枝坐不住了。 常山肯定不会让商枝去冒险的,他劝道:「公主,你前往边境,太子不还是没有粮草,你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样为我们朝阳国的大军再筹备点粮草呢!」 「这我得好好想一下!」商枝一听常山这么说,觉得常山说的话很有道理,暂时打消了前往前线的念头! 第340章 大军中出了叛徒 朝阳国金銮殿上。 「皇上,自从迟暮国主动对我们朝阳国发起战争一来,就前线吃紧,据太子回信,我们朝阳国大军中出了叛徒,粮草都被此叛徒烧毁!面临着军心不稳的局面!」丞相大人焦急地对朝阳国皇帝说道,迟暮国不知道在朝阳国安插了多少卧底,他心里十分担心,又没有办法,只好提醒朝阳国的皇帝。 朝阳国皇帝也十分关心前线的战事,很看重这次跟迟暮国之间的战争。 尽管朝阳国早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还是敌不过迟暮国的处心积虑。 「众位爱卿,此战关乎我们朝阳国的生死存亡,迟暮国狼子野心早就对我们朝阳国虎视眈眈,早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我们一定要全面迎战,不能让迟暮国侵略我们朝阳国!」朝阳国皇帝对所有文武百官说道,鼓舞着大家的士气,「他们迟暮国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我们朝阳国歷史悠远,以往他们迟暮国跟我们朝阳国发动战争时,都是我们取得了胜利,我们要相信我们一定能赢!」 朝阳国皇帝所言大大鼓舞了文武百官的士气,有一些已经快失去希望的官员们,都对这次朝阳国和迟暮国之间的战争产生了希望! 「皇上,您吩咐的向民间徵兵现在已经有了成效了,我们朝阳国的年轻人非常愿意为国效力,一起抵抗迟暮国的侵略!」丞相大人向朝阳国皇上禀报徵兵役的情况。 听见徵兵役的情况十分乐观,朝阳国皇帝欣喜,马上说道:「马上把这些年轻人送到前线去,早日把迟暮国赶出我们朝阳国的领土!」 商枝和常山想尽办法弄来了粮草,常山也上前一步,对皇上禀报:「臣这几日跟公主一起为我们朝阳国的大军争取到了一批粮草,相信有了这批粮草以后,一定会改变战局的!」 诸位文武百官纷纷对商枝和常山刮目相看。 「太好了!」朝阳国皇帝抚掌大笑,「有了诸位爱卿的出谋划策,朕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把失去的那两座城池从迟暮国手中夺回来!」 「臣请令去护送粮草!」前几次的粮草都不约而同的出了问题,这次朝阳国皇帝不得不更加的慎重。 「爱卿,准奏!丞相,你马上安排下去,粮草跟新徵收的大军同步前往边境,务必保证粮草万无一失!」朝阳国皇帝心里有了计划。 这次有这么多大军护送粮草,谅迟暮国也不敢轻举妄动。 常山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商陆那边有没有找出这个卧底,卧底一日不除,不仅大军的粮草有威胁,各位将士的性命也得不到保障。 常山下朝以后,立即给商陆修书一封。 他在信中不仅提到了此次有粮草和扩充大军的好消息,字里行间都在提醒商陆注意自己的身边人,尽快把这个卧底找出来。 把消息传递给商陆后,常山又放心不下去找了商枝。 「太师你怎么来了?」商枝正在研究兵书。 第341章 一定要小心南七 商枝近日跃跃欲试要前往前线,助商陆一臂之力,「你把我们找到粮草的好消息告诉父皇了吗?」 「今日上朝时,已把此消息告知了皇上,皇上十分高兴,」常山来到商枝的旁边,拿过她的兵书自己看了起来,「公主你整天在寝宫内看兵书,是想成为我们朝阳国的一代女将吗?」常山打趣。 商枝毫不忌讳地说道:「不行吗?我身为朝阳国的人,身上流着朝阳国皇室的血,就有必要来保护我朝阳国的国土以及百姓!」 「行行行,我看行!」常山认为商枝有这份心就是好的,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担心说出了口,「公主近日你要多加小心,皇上几乎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去了前线,现在京城防备空虚,我有些担心迟暮国会趁虚而入!」 商枝好歹也是看了这么多兵书的人,也明白调虎离山的道理,知道太师常山的担心不无道理,她说道:「太师,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那我们该怎么办?」 「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让守城军多加防范,加强守备!」常山把兵书还给了商枝,站了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有你在,我相信迟暮国的诡计是不能实现的。」商枝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原来在自己的心里,常山竟是这样的无所不能吗? 商枝说完,竟然有些害羞,低下头,假装在看兵书,不敢看常山了。 只听见常山说:「多谢公主信任,臣一定不负公主所託!臣还有事,就先走了,公主一定要多加小心!」 这个常山,怎么就这么离开了?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商枝心里越来越疑惑了。 朝阳国和迟暮国的边境,两军按兵不动已有多日。 隐藏在朝阳国大军的卧底还是没有被找出来,商陆这些天一直明里暗里观察着南七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有一天情况发生了变化,商陆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这天艷阳高照,商陆跟朝阳国的诸位将领讨论完军中的事务以后,转头发现南七早已不见了踪影。 于是商陆没有告诉任何人,就亲自来到了南七的房门口,找南七。 结果商陆还没走到南七的房门口,就发现有一只鸽子从南七的房间里面飞了出来,腿上还绑着红色的线,这分明就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信鸽。 商陆暗暗心惊,南七趁他们在营帐内讨论军事,这是给谁在传递消息?他到底是什么人? 商陆现在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他看着这远去的信鸽,不禁想起在宫中,常山对他说的那些话。 「太子,你一定要小心南七,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商陆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这只信鸽飞的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调转了方向,打消了找南七的念头,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军中视察情况。 第342章 不要怪我 商陆离开以后,大将军派去的精卫也发现了南七在用信鸽传递消息。 大将军派去的精卫头领说道:「你马上去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大将军,我们在这里盯着他,免得他有其他不利于朝阳国的举动!」 精卫头领确实是很聪明,也很镇定,但是他低估了南七的手段。 「好!」被点到名字去报信的精卫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暗器刺中了胸口,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这枚暗器是南七使出来的,一刀毙命,正中要害。 南七对精卫说道:「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多管闲事!」 原来南七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发现了精卫的存在,南七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问他们是谁派来的,只要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南七都不能让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你……」 「啊啊!!」精卫头领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南七一刀毙命了。 其他的精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南七几个回合就把所有的精卫都处理掉了,把他们的尸体转移到了其他隐蔽的地方。 商陆回到了朝阳国的军中视察军情,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已经发现南七的不对劲了,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的信任他,但是念在旧情,没有马上发作。 这天下午,大将军发现自己派去跟踪南七的训练有素的精卫居然没有了消息,大将军特意吩咐过每天早上下午都必须传达一次消息给他。 难道自己派去的精卫出事了? 大将军觉得此事一定有蹊跷,马上又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精卫去探查一下情况。 可是南七经过上次发现了精卫后,早就做好了防范,精卫们还没近南七的身,就被南七处理掉了。 大将军派去的两拨人马都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肯定是南七有什么问题? 大将军觉得不能把这件事瞒着商陆,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商陆。 「禀报太子,您上次让我派精卫去跟踪南七,结果上次派去跟踪南七的人不见了踪影。我又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试探,还是跟我失去了联繫,也找不到他们的尸体,南七肯定有问题。太子,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大将军越想越心惊,他派去的这两队精卫肯定是发现了南七的什么秘密,然后被他灭口了。但是看见商陆跟南七关系那么好,大将军摸不透商陆的心思,没有证据的猜测大将军不敢说给商陆听。 结果商陆面色平淡,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商陆只是说:「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我发现南七不见了踪影,便亲自去寻他,结果发现他的房间里飞出了一只绑着红筒的信鸽,你的精卫一定是发现了南七在传递消息,所以才被灭口的。」 「既然这样,太子,我们要不要把南七抓起来,问问他的身份,看他是不是卧底!」大将军见过这么多的市面,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隐藏在朝阳国军中的卧底不出意料应该就是南七了。 第343章 以下犯上杖责四十 所以商陆跟将领们花了这么多的精力,一直没找到卧底。 怎么可能找的到,方向都错了!这个南七可藏的真够深的! 商陆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对南七抱什么期望了,对大将军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南七到底想做什么!关于南七的事情,就你我知道就行,不用跟其他人说。演戏只有演的像一点,鱼儿才会上钩!」 大将军听见商陆这么说,想不到商陆遇到自己身边的人背叛,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南七是叛徒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不愧是朝阳国的太子! 大将军自然是欣然同意,「好,就按太子您说的办!可是太子我担心南七会对您不利!」 大将军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毕竟南七以前跟商陆是朝夕相对,就像一对连体婴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起出现的。 如果南七想趁商陆不注意,对商陆不利的话,那也是防不胜防的! 「大将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这段时间,我会跟南七保持距离的!」商陆在心里嘆了一口气说道。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商陆表面上看上去再镇定自若,内心也是受到了冲击的,知道南七很可能就是卧底的时候,商陆的心像针扎一般的疼。 商陆决定疏远南七,他只要一看见南七,就开始心痛,忍不住冲上去质问南七,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如果他不是朝阳国的太子,南七还会亲近他吗?还会这样的对他好吗? 干脆眼不见心为静,商陆看见南七就躲远了。 第二天早上,商陆刚刚醒来,南七就像往常一样来找商陆,一起去巡查军中的情况。 商陆让贴身太监拒绝南七,贴身太监只好谎称:「太子今日起的早,已经去了军中了!你请回吧!」 南七只能独自去了军中,问其他的将领得知商陆并没有来军中视察。 冒着烈日,南七好不容易等到大中午商陆来查看军中的情况了,还没走上前去,对商陆说:「太子,你今天到哪儿去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商陆就淡淡地看了南七一样说:「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我身为朝阳国的太子,去哪儿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说完,就跟着大将军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南七。 商陆对南七的疏远,并没有打消南七对商陆的热情。 这天夜幕降临,商陆准备入睡了,南七像往常一样没有敲门,端着亲自熬的安神汤来找商陆,督促他喝药。 「太子,你该喝药了!」南七对商陆说道。 商陆看见南七端着药来了,心想:这药里谁知道你放了什么东西!我才不敢喝! 商陆忍无可忍,冷酷地对南七说:「谁让你来我的房间的,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闯入我的房间,来人啊!侍卫南七以下犯上,把南七拖出去,杖责四十军棍!」 第344章 莫不是来看我笑话 南七领了责罚,被打了几十大板,所以就无法再跟着商陆了,就只能每日躺在病床上,静静的养自己的伤。 有将士走过来了,说道:「南七公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太子殿下如此重罚你啊,太子殿下平日里对你都是极其信任的,莫说打你了,就是骂你几句都不会做的。」 他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便听到有人说南七被太子殿下给打了,因为这个将是曾经被公主殿下仔细叮嘱过,要好好的照顾南七公子和太子殿下,所以这才前来关心的询问。 南七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这位将军,我便不起身招待你了。」 他现在一个重伤还躺在床上都觉得疼,哪里还能够下床去啊。 那个将士笑道:「不能招待就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招待的,南七公子,为什么太子殿下这次会主动让人打你啊?」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这个将士着实好奇的紧,平日里,太子殿下和南七,两个人关系亲密得仿佛是一个人,可是这次居然还是自己的太子殿下主动下令打的南七,用的还是格外讽刺的罪名以下犯上。 「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所以就需要接受惩罚,这位将军,今日来此莫不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南七无奈的开口说道。 他现在重伤在身,没什么人来看他,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竟然是素不相识的一个将士,可是两个人着实不算太熟,所以到底也没什么好说的话。 「末将今天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看你的笑话,末将特意给你拿了能治疗仗刑的伤痕的药,这是咱们行军,走之前,公主殿下特意把这些药给我,然后说若是你们有什么伤之类的,便把这些药送给你们。」这个将士说着,便把自己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南七笑了笑,然后接过,说道:「臣多谢公主殿下赐药了。」 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竟然如此好心,竟然还害怕他和太子殿下伤到,主动给他们准备了药,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立场,终究是不同的,而且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本身就是有目的的,也不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商陆能不能够原谅自己现在犯下的各种事情。 这个将士想了想,然后说道:「那你便小心些,照顾着你的伤,末将就先离开了,你就慢慢的呆在这里养伤,你若是觉得有一个人做不来的话,末将可以派人来照顾你。」 若是说出找人来照顾南七的话想来会有不少的士兵们愿意这么做吧,毕竟这是在前线里面最安全的任务了吧。 南七笑了笑,然后说道:「多谢这位将军的一心挂念了,可是我实在是用不上这些士兵们照顾,每个大老爷们都是粗手重脚的,可能做事还不如我自己来的信心呢。」 将士表示了解,然后挥了挥手,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南七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些药,果真是好药,不愧是公主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的东西,有了这些,要自己的身体肯定能很快的好起来,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就可以大大的提前了,想来这位公主殿下也想不到自己送的这盒药,加快了朝阳国的灭亡吧。 第345章 咱们也该收网了 南七笑了笑,然后口中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接着就有一只纯黑色的鸟儿飞了进来,南七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千万要把这条消息给传出去呀,咱们也该收网了。」 那只鸟儿颇为通人性的叫了一声,南七满意的点头,指了指书桌上的东西,他现在重伤在身,不宜走动。 鸟儿把笔和纸带了过来,然后又给笔沾了墨水,南七对于自己的这只鸟儿,真的非常满意,因为它很通人性,所以对自己的很多话都能够理解。 可是南七却不知道,自从这只鸟还进来之后,便有一个人站在他的帐篷外面,商陆颇为痛苦的看着南七的笑容,希望这一切当真不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希望南七并没有背叛他。 对于这些,南七一无所知,他开心的写完了这张纸,然后把纸装进了鸟儿的身上,拍了拍这只鸟,这只鸟便飞了出去。 商陆看着飞出去的那只鸟,然后默默的走了过去,打了一个手势,埋伏许久的神箭手,自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于是便射出一箭,那只鸟儿来不及哀鸣便直接掉了下来,死了。 「把那只鸟给本宫带上来。」商陆低声说道。 这些消息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希望由自己亲自揭晓,若是南七当真背叛了他们,那么…… 商陆苦笑一声,即便是那个人真的背叛了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只能渐渐的和他保持距离吧,若是当真,看着那个人血溅当场,恐怕自己也是不忍的。 「速度行动,攻下朝阳。」 只有这简短的八个字,可是商陆却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沉入冰窖之中,看来果真是自己看错的人,是自己信错了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南七在迟暮国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这么全能的人,向来身份应该不会太低吧。 难道是谁家的探子,还是精心为了对付他而培养出来的人? 商陆淡淡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任何一个人不得告诉南七我们的军事分布情况,以及本宫做出的每一个命令,如有违抗者斩立决!」 既然不忍心看着那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那么就只能这么渐渐的疏远开,或许有一天自己就能真的狠下心来派人杀了他吧。 虽然这些人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说,毕竟南七是太子殿下的近卫,而且还是太子殿下最相信的近卫。 「是!」无论他们有多不理解太子殿下的行为,可是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在这军营之中,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既然他这么说,必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他们这些身为下属的只需要跟着做便是了。 这些天来商陆对南七他的那些态度,也让南七知晓自己可能很快就会暴露了,所幸就这么被人给发现,倒不如在被发现之前做一把大的。 南七冷笑,一个大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的形成,只要他能够带走商陆,恐怕这场战争就会很快结束。 第346章 束手就擒 虽然南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走商陆,明明对于这样的人杀掉更方便,或许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心中还残留的善念吧。 南七立刻去判断人让人把商陆带了回来,商陆或许是因为之前对南七还有些许的不满,所以商陆在听到南七叫他过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去了。 南七正躺在床上,仔细的考虑自己考虑自己待会儿看到商陆之后,该如何面对商陆。 商陆看到南起躺在床上,然后淡淡的问道:「你叫本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如今正值朝阳国和迟暮国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候,自从把南七调出到自己身边之后,迟暮国的人便再也没办法把握先知了,这让商陆更加坚定了南七是个叛徒的心。 既然南七是一个叛徒,商陆对南七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 南七看着对自己如此疏离的商陆,南七的心中莫名一痛,可是旋即又释然的想法,反正自己很快就会和商陆坦白这一切,到时候自己自然也就不会再欠商陆什么解释了,相信等到商陆知道这一切之后,自然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我这次叫你来了,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的。」南七开口说道,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周身的气质等等的全部都焕然一新,让商陆颇为惊讶。 商陆虽然曾经想过南七可能会是什么大臣们比较重要的探子,可是却从来没想到南七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南七走下床来,然后说道:「朕是迟暮国的皇帝陛下,孤身潜入朝阳国,来隐姓埋名数载到如今,正是到了收网的时候,朕告诉你这些事情,便是希望你能够束手就擒。」 如果要是当真有可能的话,南七希望商陆能够主动的放下这些事情,跟他离开这里,可是这样的可能性都不行,商陆本身原因就是太子,要是再向前走一步,也是一个君临天下的人。 商陆冷笑一声,讥讽道:「您隐姓埋名,隐藏身份来到咱们这个地方,皇帝陛下当真是辛苦了,虽然我也曾猜测过你的身份,但是从未想过原来你的身份竟然如此显赫,没事像个下人一样在这里伺候着我肯定受不了吧?」 虽然之前不曾暴露自己,若非是现在两军交战之时,南七露出了马脚,相信自己一定会像一个傻子一样,永远被困在这里吧。 「若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此生的伺候你,我愿意以迟暮国皇帝的身份向天发誓。」南七一脸认真的说道。 反正他就是喜欢面前的这个男人,谁敢说他是什么,他是君临天下的皇帝,自然有权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 「那还当真谢谢皇帝陛下的抬爱了呢,您这样的僕人,本宫用不起,既然你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本宫也应当有所表示才是。」商陆冷哼一声。 现在的南七还呆在朝阳国的军营之中,一旦他叫一来人啊,自然会有人抓住南七,敌国的皇帝陛下,如今都在他们的手中,此场战役必定能胜得漂亮。 第347章 太子殿下失踪了 南七嘆了一口气,看着商陆漂亮的苍白脸蛋说道:「商陆,迟了,你的态度告诉我,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南七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准备了无色无味的致人昏迷的药物,现在商陆已经吸收进去不少了,而南七早早的服用的解药自然不会被药物所控制。 「你……你到底对本宫做了什么!」商陆艰难的开口说道。 商陆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累,很困,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可是商陆的意志却告诉他,若是自己现在睡着了,那么迟暮国的铁蹄必定会踏破朝阳国。 南七看着倒在地上的商陆,满意的勾唇笑道:「我想要做的就是带你离开这里,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应该就要结束了,我也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了,今日,不对,明日之后,整个天下都将是我南家的江山!」 南七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想要的就是整个江山,至于商陆,只不过是他在拿到江山之后的赠品罢了,或许商陆能够让他心动,可是商陆却不能左右他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商陆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渐渐的流失,甚至眼皮都不受控制的合拢下来,绝望的流下了一滴泪,他商陆将会是祖宗的罪人,父皇如此信赖自己,可是自己却先一步离开了,老祖宗留下的江山就这么被他给毁了! 南七笑了笑,然后一把抱起商陆,从他寻觅出来的密道之中,走了出去。 南青竹已经派人呆在那附近准备接应了,没想到却看到自己的皇帝陛下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了。 将领颇为难以置信的问道:「陛下,这……」 就算是他是敌方很重要的人,可是皇帝陛下也不用公主抱,把这个人给抱着吧,而且陛下好像格外的厌恶别人碰到这个公子啊。 南七瞪了那个将领一眼,说道:「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还不快些带路!」 很快,就有人发现商陆不见了,和商陆一起不见的还有南七,这下整个军营的人都慌乱起来,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开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的向来就应当是被人给劫走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把太子殿下给带走! 朝阳国的皇帝气的咳嗽,大声说到:「立刻传朕的命令,现在太子殿下失踪,所以所有军队全部退回城内。」 皇帝陛下相信自己这个孩子的秉性和脾气,若是就这么失踪了,想来就是被南七给带走的,他早就看到那个南七有些不顺眼了,没想到这件事情想来必定是这个南七在背后操作。 「皇帝陛下,现在太子殿下失踪了,咱们这军队群龙无首,能打的那些老将们几乎都在其他地方,有些甚至已经战死沙场了,现在的将领们几乎都不太能用,所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立刻就有人提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现在能够主持局面的太子殿下被人给带走了,想来应该是被敌军给带走了,现在的太子殿下落入敌人的手中,而他们总不能为了救太子殿下而直接放弃国都吧。 第348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陛下愁眉苦脸的说道:「现在所有的军队全部都进入城内,然后给朕死守国都!要与国都共存亡!」 现在他没有什么好用的武将了,所以就只能自己这么指挥了,想皇帝陛下当年也是曾经挥斥方遒的潇洒呢,虽然现在老了,不算太顶用了,就是关键时候也是依旧可以用的。 常山嘆了一口气,然后主动站了出来,说道:「若是皇帝陛下愿意相信微臣,不如把这些军队交给臣来带了,臣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让这些迟暮国的人退下的!」 如果要是那个小丫头知道了,她的哥哥被带走了,想来一定会很伤心,而且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呆了这么久的朝阳国,就这么国灭了。 所以常山这才站出来主动请命,虽然他不能明目张胆的用自己的能力来插手人间的事情,可是只是偶尔左右战局还是可以的。 「公主殿下,留给刚刚偷听到的消息,太子殿下……」一个奴婢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然后站在商枝的面前,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 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公主殿下,若是公主殿下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特别的伤心,毕竟在这皇城之中,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是极好的。 「你有什么事情便直接说,父皇这么晚了还召集群臣开会,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你若是再隐瞒,本公主定然不会放过你!」商枝怒道。 刚刚后面听到有宫人说太子殿下失踪了,如果要是她的哥哥走不在皇宫的话,那么能去哪里?如今两军交战,正值险恶之时,商枝虽然不精通战场之术,可是却也知晓两军交战,要是主帅都不见了,那才是绝对的动摇军心啊! 那个宫女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然后开口说道:「奴婢刚刚听到皇帝陛下和群臣议事,说太子殿下被人给带走了,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如今皇城之中,没有什么能够用的将领,而太师大人临危受命铺带兵守城。」 为了自己的小命,既然公主殿下想要知道这些东西,不如就直接告诉公主殿下得了,反正就算自己不说,这皇宫之中的流言蜚语,自然会传到这位公主殿下的耳朵之中。 「皇兄……怎么可能会被人给带走呢?难道军营的守卫就薄弱至如此?」商枝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说道。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军营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听到皇帝陛下说是因为这军营之中出了叛徒,所以才让太子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捉走了。」那个宫女低声说道。 本来就是那个南七叛徒,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都是如何的相信的人,可是那个人却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太子殿下。 「皇兄的身边能够留下的人自然都是他信任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叛徒,到底是怎么回事!」商枝怒道。 没想到如此深得皇兄信任的人之中,居然会有叛徒出现,若是让她知道那个人是谁,有朝一日她定然会把那个人狠狠的打一顿! 第349章 节哀顺变 「回公主殿下的话,是…是南七。」那个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在整个军营之中,深受太子殿下信任并且不设防的人便只有他南七了,只有南七才有这个作案的可能,因为虽然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大多是被太子殿下所信任的,可是很少会有人能近距离的接触太子殿下,而南七身为太子近卫,自然可以。 「南七……」商枝呆呆愣愣,没想到千防万防也没防到这个白眼狼。 平日里无论南七做了什么事情,皇兄总是对这个人格外的维护可是没想到啊,居然养出了一只妥妥的白眼狼! 「还请公主殿下节哀顺变!」那个宫女跪下说道。 宫女心下也是五味杂陈,南七也曾经是她最喜欢的人,整个皇宫之中就没有多少宫女不喜欢南七的,因为南七平日里待他们这些宫女也格外的温和,所以被评为皇宫之中最想让人嫁出去的男人。 商枝挥了挥手,然后说道:「本公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商枝觉得自己真的很累,最亲的人忽然失踪,而且还是被他们最信任的人给带走的,如今整个皇城之内乱作一团,朝阳国恐怕很快就会灰飞烟灭,成为歷史,虽然现在有常山临阵受命,可是常山一个文臣能够抵挡多久呢? 常山走到了练兵场,连日来的多番败绩,让这些士兵们都有些萎靡不振,而且又听说太子殿下已经被敌国的人给抓走了,自然就更加没有了战意。 常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本官知道你们现在都没有什么战意,可是咱们依旧要保护这里,这是咱们的家呀!虽然本官是一个文臣,可是若是你们愿意相信本官的话,感官自然会带着你们一同把这些侵略咱们的敌人给赶出去!」 听到常山的话,这些士兵们微微打起了些精神,因为无论如何,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后,等着被自己所保护,若是他们现在因为这些事情而为的占有进来那么他们的妻儿老小自然也将会一同死亡。 常山嘆了一口气,这样就好,敌军很快又打了过来,常山立刻调度人手,带着这些越战越勇的将士们追的敌军,将敌军打出三千米之外。 常山一战成名,并且被无数的朝阳国民称之为战神,同时,这一战也让朝阳军重新打起了精神。 南七收到了这条战报,然后皱眉说道:「朕前些时候呆在朝阳国的皇宫之时,便觉得这个常山有些诡异,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量,传朕的命令,既然咱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打下朝阳国都,那么就让朝阳国先内乱起来吧!」 虽然常山可以击败他们这些将士们,可是如今,朝阳国的太子殿下正在他们手中,若是皇帝也死了,那么常山总不能扶一个公主继位吧,这些事他一定要让整个朝阳国都绝后! 南青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南七的意思,只要朝阳国的皇帝死了,那么这个朝阳国也就名存实亡了。 第350章 从此后继无人 「朕在朝阳国的皇宫呆了许久,自然知晓有不少暗道可以通往朝阳国的皇宫之中,传朕的命令,你遍立刻派人带些人手,一同潜进朝阳国,到皇宫之中,然后杀掉他们的公主,杀掉他们的皇帝,让整个朝阳国的皇室从此后继无人!」南七几乎是恶狠狠的说出的这句话。 反正朝阳国的那个皇帝陛下看他素来不顺眼,至于他们的公主殿下商枝,那就只能说这个公主殿下生不逢时了,若这位公主殿下是他们迟暮国的公主,想来他也是愿意把这位公主千娇百宠的养起来的。 「是!」南青竹立刻领命,然后带着人就离开了。 「常山,你在不在?」商枝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今日听宫中的人说常山带着那些士兵们打了胜仗,常山如今被人称之为战神,而且他还是朝阳国的英雄。 常山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商枝,你有什么事情便进来说吧,你我之间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吞吞吐吐。」 看来这场战争给商枝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不然以商枝的性格是必然不会如此跟他说话的,就算是商枝曾经害怕过他,也没有这么小心的跟他说过话。 商枝便走了进来,然后说道:「我今日听到皇宫之中的人说你带着朝阳国的军队把迟暮国的人打了出去,他们都说你是英雄,所以我过来瞻仰一下英雄。」 常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除非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去做这个英雄这些事情与我来就有些伤了天和了,所以这些战场什么的我不曾沾染过。」 想他常山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神仙,没想到现在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主动插手人间的战乱之事。 「为了我?」商枝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只能说我会尽量保下朝阳国,但是有时候天命如此,不可违利,我只能让朝阳国苟延残喘些时候,所以你要在这些时间里面好好的保护自己,因为南七此人,狡诈诡异,不知会出什么样的招式呢。」常山无奈的说道。 他昨夜夜观天象的时候,仔细的看过朝阳国的星运朝阳国的那颗星已经暗淡了,甚至几乎都快要灭了,所以朝阳国恐怕就保不住了,即便是他能保,也护不住太久了。 商枝嘆了一口,然后说道:「我自然是知晓的这些是是非非因果轮迴,我们朝阳国也在这世间存在了这么久,想来也就是应该谢幕了,只是不知道父王和皇兄他们两个人该如何……」 即便是神朝阳国灭了,商枝也没什么需要顾及的,她只要新君能够善待好这些百姓,无论谁做这皇帝,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只是他的父皇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她的皇兄也本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忽然一朝跌入尘土之中,不知他们可否能够受得了? 「我已经拿到了一些可靠的消息,太子殿下应该被困在了池暮国的军营之中,只要咱们想想办法,应该能把太子殿下给救回来。」常山说道,「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第351章 保护公主殿下 他本来就不应该沾染这些人世间的因果,可是为了商枝,他亲自沾染了这些东西,但是只要做的不够过分,想来天道恢恢,应该也拿他无法。 「大人,敌军又攻打进来了!」忽然一个传令的小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大声的说道,于是常山看了一眼商枝,说道:「你早点回宫呆着,保护好你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商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可是你也要千万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虽然在战场上受伤什么的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商枝还是希望常山能够好好的保护他自己尽量不让他自己受到什么伤害吧。 常山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回了自己的寝宫。 皇帝陛下忽然看到一群人出现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会知晓这皇宫的密道!」 南青竹撇了撇嘴,然后说道:「早些把这些事情给解决了,咱们也能轻松一二,快些行动吧,依照陛下的吩咐,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你们……你们是迟暮国的人!来人啊!快来人救驾!」皇帝陛下大声叫道。 突然就有一道银光划过了皇帝陛下的脖子,南青竹淡淡的说道:「没想到这位皇帝陛下居然如此聒噪,好了,现在已经解决一个了,还有那个公主殿下,咱们早些杀了她,早些回去復命吧。」 南青竹本来就不把这些朝阳国的人当做人看,所以才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杀掉这些人。 「大人!迟暮国的人好像一直都在遮遮掩掩不肯全力与我军一战。」一旁的士兵说道。 不知道这迟暮国的人,今日抽了什么风,明明是他们主动约的战,可是却一直在如同放风筝一样逗着他们,而且还不愿意正面与他们的军队槓上,难不成他们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常山看着这些迟暮国的军队,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不好!你们在这里守着,本官现在就回皇宫之中看一看!」 南七待在皇宫这么久,肯定知晓密道,若是真如他所想,那么商枝就危险了。 「保护公主殿下,保护公主殿下!」寂静的夜里,朝阳国的皇宫却闹开了来,四下里都是争吵之声,还有人吆喝着要保护公主,可是更多的人都草草的收拾了些行囊,离开了这个地方。 商枝无奈的看着四散的人群,她是刚刚被人从睡梦之中吵醒的,只是听到有人说迟暮国的人攻打过来了,所以她被她的侍女给叫醒了。 「为什么整个皇宫这么慌乱?父皇呢?」商枝大声的问道。 人群四散,商枝身穿一身雪白的里衣,站在自己的宫殿门口望着这整个皇宫。 曾经华丽的皇宫已经被洗劫一空,现在四处都有大火烧起熊熊的烈焰不停的吞噬着无辜的宫人的姓名,可是商枝很无奈,她拯救不了这些人,她甚至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第352章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儿,您快跟臣一起走吧!」经常陪着商枝嬉笑打闹的门卫们,宫廷士兵们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一脸的严肃的看着商枝。 现在的商枝是迟暮国所有人最后想要杀的人,只要他们把商枝给送出去,那么他们就能平安的活下来,甚至还能够得到封赏。 「你们为什么不把我教出去呢?你们若是把我送出去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杀戮了。」商枝的神色悲戚,淡淡的说道,整个皇宫现在恐怕皇室之中就只剩下她一个尚且活着的了。 她跟着她的侍女奔跑了一路,自然也看到无数卖主求荣的奴才,甚至还有一些想要把她也给交上去,可是若非是这些侍卫军来的及时,恐怕她当真就被人送上去。 领头的一个侍卫憨憨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您是公主殿下,只要你还活着,那么咱们朝阳国就还在,太子殿下,如今被俘,皇帝陛下想来已经被他们给杀了,所以公主殿下,您更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您活着朝阳国,才有机会再度屹立于这世间!」 他们这些侍卫并不知道什么对错,他们只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平日里对他们总是极好的,也不是其他的宫妃一般打骂他们,或者是羞辱他,所以他们愿意为了他们所敬爱的公主殿下,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答应了迟暮国的求亲,想来咱们就不需要遭受到这些了,你们也就能好好的,父皇和母后也能好好的了。」商枝带着哭腔说道。 商枝把这所有的错误都拢到了自己的身上,若是自己当初同意了迟暮国的求亲了,即便是迟暮国的人,再怎么恶劣向来也不会对他们朝阳国直接用兵了。 「公主殿下,皇帝陛下说过,迟暮国已经想要统一着天下了,所以自然也容不下咱们朝阳国,即便不是因为您的事情,他们也会很快找到新的理由来攻打咱们,所以此事和你无关,你无需自责。」一直跟在商枝身边的那个小侍女无奈的开口说道。 「嘿!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么多人守护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殿下了吧?」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人那人冷笑道。 随着那个人话音的落下,四面八方有了不少人过来,那个侍卫头子见状,立刻说道:「你们立刻护送公主殿下离开,这里有我们呢,即便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死了,也要保护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好好的!」 两方的人马迅速杀到了一起,商枝被她身边的那个侍女拉着,向外面跑去。 「只要咱们能找到太师大人,公主殿下,您就安全了。」那个小侍女劝道。 商枝勉强提起了精神,然后继续跟着这个小侍女一起跑。 「你们倒是跑啊!」四面八方皆有人围了上来,而且根据他们的衣着,可以判断出这些人并不是朝阳国的人。 第353章 与他们无关 商枝看着这些人,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起了勇气,然后把自己的这个小侍女护到了身后,大声说道:「本公主就是你们想要找的那个商枝公主,这些人这些事都和他们无关,本公主愿意陪你们离开这里,只要你们放过她们!」 「您还真把您当作朝阳国的公主殿下,我们愿意称您一句公主,你便是公主,我们若是不愿意叫你,你什么都不是今日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屠杀整个皇宫!」一个男人笑道。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胆小的小侍女,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狠狠的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然后大声说道:「公主!您快些离开啊!」 「你住手!」商枝很悲痛的看着自己的那个小侍女就这么被人杀了,即便是这个是你平日里再怎么胆小怯懦,可是到底也是陪着自己许久的人啊,在这种时候,只有这个小侍女在陪着她了,那些人朝着商枝步步逼近。 「公主殿下!我朝阳国的公主殿下,其实你们这些小人可以如此冒犯的!」忽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声响,常山忽然从天而降,紧紧的护住了商枝。 商枝在看到常山的那一瞬间,泪如雨下:「常山,她们都死了,都是因为我,若非是我,她们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乖,不哭了,相信我没什么事了,他们都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的,你别哭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常山无奈的劝道。 他现在不仅要分出心神,来面对这些丑恶的匪徒,而且还要小心自己怀中的商枝,免得她被这些人给伤害到。 「常山!」商枝哭个没完没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杀戮场面,而且死的还都是她曾经最为熟悉的人,这怎能不让她觉得悲痛呢! 「咱们这就离开这里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很快你就能到达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会一直保护你。」常山抱着商枝,然后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他常山愿意保护商枝以外,恐怕也没什么人能如同他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个商枝了吧。 「我要去找父皇母后,我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没了!」商枝忽然大叫一声,然后再常山的怀中挣扎了起来。 她之前就已经听人说过,皇帝陛下已经死了,可是她不相信呀,那么疼她爱她宠她的父皇和母后,怎么会这么早的就离开了她? 「只要你乖乖听话,现在别乱动,待会儿你想去哪儿我都带着你一起去如何?」常山无奈的劝慰道。 此时此刻,他不仅要对付这些敌人,还要费心保护好怀中的商枝,自然有些无能为力了,因为商枝在他怀中一直在努力的挣扎。 商枝点了点头,曾经闪耀着熠熠光辉的黑眸之中,如今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之中流了下来。 常山今日穿的是战甲,颇有些冰冷,而且夜色还如此凉,商枝穿的单薄,所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常山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紧紧的包裹住怀中的商枝。 第354章 见他们最后一面 在这种时候,除了自己还能对这商枝如此细心之外,还有谁能够感受到商枝此刻的冷暖呢? 因为常山带回来的军队要比这些迟暮国的人多得多了,所以常山带来的人很快就杀死了这些迟暮国偷渡而来的人。 「启禀大人,我们已经仔细的查证过了,皇宫之中的所有迟暮国人全部都被杀死了,不过咱们的皇宫被损毁的严重。」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站到常山的身边,恭敬的说道。 虽然他呆在常山身边并不多久,可是对于这位太师大人的用兵如神和算计无遗格外的佩服,常山如今能够成为战神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其佩服的。 「小丫头,快出来吧,坏人此时此刻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你先回宫换一套衣服,毕竟这夜里有些凉。」常山关心的说道。 现在的夜色已经很凉了,商枝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冷呢,商枝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若是当真冻坏了,落下了什么毛病,那才难以治癒呢。 看来这朝阳国已经无力回天了,即便是在他的全心帮助下也活不了多久了,地王已死,太子被捕,紫微星暗淡,在这种时候,总不能把商枝给推上帝位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商枝勉强站到地上,刚刚见到那些杀戮,让她手脚发软,所以此时此刻需要依靠着常山才能勉强站着。 常山颇有些心疼的说到:「你就快点去换换衣服吧,至少也让自己活得好好的。」 商枝摇了摇头,格外的固执的说道:「我要去见我的父王母后,只要你带我去见他们,那么你想要什么都行!」 商枝现在只希望看到自己的父母,还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好好的,哪怕现在活得狼狈,颓废也可以,只要他们还在活着。 「我已经派人去查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的消息了,我先带你回你的寝宫,换一套衣服,然后咱们就去看陛下和娘娘。」常山淡淡的说道。 商枝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很想违抗常山的命令,可是现在的局面却由不得她反抗,因为朝阳国都没了,她这个公主本来就是基于朝阳国的基础上才有的。 「即便是朝阳国没了,你也依旧是公主殿下,所以在任何时候你都需要骄傲的看着这世间的所有了,没有人有资格让你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常山看着商枝,然后特别严肃的说的。 商枝点了点头,然后便走进了自己的幸福,很快就给自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大人,我们已经找到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了,可是……」商枝刚刚走出来没多久,便听到有一个士兵在向常山说些什么。 商枝自然把这些事情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即刻走到了常山的身边,说道:「无论我的父皇母后,此刻在经歷些什么,我都希望能去看她们一眼,哪怕是见他们最后一面也行!」 商枝知晓,如果自己哭闹不休的话,那么常山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的,所以商枝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悲伤,然后淡定的说道。 第355章 不必掩饰 「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不需要掩饰你自己。」常山颇为无奈的揉了揉商枝的头髮,然后说道。 这个丫头虽然闹腾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头疼,可是若是当真沉稳,安静起来也是让人心疼啊。 「没什么好哭的,也没什么好笑的,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朝阳国又如何,我依旧是朝阳国的公主!」商枝骄傲的抬了抬自己的下巴,然后说道。 商枝相信自己如今的模样必定是自己的父皇母后想要看到的模样,一个合格的公主殿下,在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好,既然你想看,那我就带你一起去看一看。」常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带着商枝一起去了。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尸体被人吊在房梁之上,商枝看到这两具尸体之后,瞬间便哭了起来:「父皇!母后!」 明明在几个时辰之前,还对他格外温柔的笑着的,父皇母后,如今却变成了如此模样,冰冷的尸体,还被人挂在了房梁之上,这对皇帝和皇后娘娘而言是一种羞辱! 「没想到这迟暮国的人竟然如此过分!」在跟着常山的那些事问题有一个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无论朝阳国和迟暮国,两国打仗的情况是怎样的,可是没有谁能够否认朝阳国的国君是一个圣主明君,他在位期间从来都不曾有有过什么苛捐杂税。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有资格来对待这两位帝后,他们应该被万人所景仰,即便是已经死了,也依旧没人能如此羞辱他们的尸体! 「父皇,你看一看女儿可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闹了,每日好好的学习,再也不让你担心了,你起来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商枝哭道:「母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每日一定好好的学习女红,再也不闯祸让你担心了,你看看我!」 可是无论商枝如何唿唤,死去的人终究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商枝在旁边哭成了一个泪人,常山看着也颇为揪心,看来商枝对这两人是真的很喜欢,不然怎么可能会哭成如此模样? 「父皇,我还想要吃哪位御厨做的包子,你还答应过我,等到今年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带我一起出宫游歷的!您可是皇帝陛下,一言九鼎,怎么能这么欺骗我!」商枝大声说道。 常山忍不住把自己的头别了过去,不像如今的模样,当真是想要让人把她搂到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可是此时此刻,父母双亡的是商枝,无论他现在有多大的不开心,有多大的伤心,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发泄出来。 要是不让商枝这么大声的哭喊出声的话,日后这些悲伤会郁结在他心中,对身体不好。 「母后,你还说你要亲手教我女红,教我如何做一个贤德的当家主母?你怎么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呢?你们为什么都要欺骗?」商枝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逝者已逝,再也不会有人回来监督她了。 第356章 我会永远陪着你 商枝看着自己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的血,渐渐的融合交汇,然后哭的更大声了,常山无奈的看了一眼商枝,然后终于决定把商枝揽到自己的怀里。 商枝即便是爬到了常山的怀中,也还在哭个不停,常山一个劲的拍着商枝的后背:「哭的时候小心一点,你的父皇母后不在了,可是我会永远陪着你。」 没想到这迟暮国的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杀了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还不够,竟然把她们的尸体挂到了台柱之上,这是罪人才会用的方式。 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商陆,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疼的厉害,然后忽然睁开眼睛:「放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宫!」 虽然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可是血脉相连,想来是父皇母后,或者是他的妹妹商枝出了什么事情,无论这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都对他而言是格外的,难以让人忍受的。 「这位公子,皇帝陛下下令,让我们看着,所以您就别想着离开了,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吧,否则若是伤了您,等皇帝陛下回来,我们也无法交代。」守门的侍卫淡淡的说道,语气之中还有些不屑。 想来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太子殿下应该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朝阳国的皇宫应该都已经亡了吧。 只是不知道过些时候,皇帝陛下该如何向这位太子殿下解释这些事情,依照这位太子殿下如此重情重义的表现来看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你们快先让我出去,否则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皇帝陛下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们!」商陆怒道。 多么可笑,在敌军的营地,他竟然只能用自己的安危来谈条件了。 「抱歉了」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出。 商陆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人打晕了,那个侍卫淡淡的说道:「看到这位太子殿下如此表现,想来咱们的计划应该是已经成功了的,你们便好好的看着这位太子殿下。」 这些人相信亲人之间是会有感应的,所以这位太子殿下忽然想要回去看一看,必定是因为朝阳国的皇宫出了什么事,而根据他们皇帝陛下的计划来看,此时此刻,朝阳国的皇宫应该已经覆灭了吧。 「主子,咱们刚刚派出的先锋部队似乎被人杀了,现在是否还要继续派人进去屠戮?」忽然有一个人问道。 他们正躲在这大殿之中的角落里,然后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商枝公主殿下在此哭闹不休。 「再派一批死士过去,然后其他的人就跟我一起离开,尽量把这位公主殿下也一起杀掉。」南青竹淡淡的说道。 那个人表示明白了这些命令,然后就留下了一批死士,其他的人全部都撤了出去。 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批黑衣人,这些黑衣人见人就杀,不分敌友,立刻就有人过来禀报常山:「太师大人刚刚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黑衣人的军队,见人就杀,而且这些人训练有素,武功还挺高的,所以让人难以防备,敢问太师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第357章 你要去哪里 商枝冷笑一声,然后率先大步走了出去,既然他的父皇母后已经死了,而且愿意保护她的人也死了这么多,这份鲜血的耻辱,自然也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公主殿下,你要去哪里?」看到商枝一声不吭的从常山的怀里离开,然后走向了大殿之外,立刻就有士兵关心的问道。 毕竟外面的这些黑衣人武功能力都是很高的,即便是他们这些士兵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对付,公主殿下如此细皮嫩肉的,若是在外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 常山立刻跟着商枝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外面,黑衣人从各方各面缓缓的向中间靠拢,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大殿。 商枝看着曾经熟悉的人都血溅当场,甚至有些明明已经被杀死了,可是这些黑衣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踩爆了这些人的脑袋。 商枝冷冷的一笑,然后看着他们,大声说道:「本公主就在这里,你们谁若是想要娶本公主的性命便过来吧!」 商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些话,可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不在这其中爆发,那么就只能死到这些黑衣人的手中,即便是她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然后此事必定是她的心结。 常山不知道为什么商枝要如此之说,可是当他不小心看到商枝的眸子的时候,便瞬间明白了。 商枝原本黝黑的双眸,现在变得一片血红,这是商枝体内的力量,即将觉醒的徵兆,那些黑衣人看到商枝之后,如同看到了骨头的狗一般立刻沖了过来,却被商枝毫不留情的杀了。 「区区迟暮国的死侍,竟然还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本公主饶你们一命,恐怕也是不行的!」商枝冷哼一声,然后便加入了血杀场。 很多人看到商枝毫不犹豫的冲进这片杀戮战场,颇有些担心,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公主殿下从来都不曾沾染过这等骯脏龌龊的事情,若是因为现在的情绪太过激动,而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常山震惊的看着商枝,没想到商枝的封印竟然这么快就被解除了。 商枝全然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加入了战场之后,便一直杀人,她杀的人基本上全部都被碎了尸,整个尸体砰的一声爆开。 那些士兵看到公主殿下竟然身先士卒,而且竟然还如此能够杀戮敌军,都格外的激动,没想到身娇肉贵的公主殿下竟然主动愿意和他们一起杀敌。 「你们这些人,屠戮我国百姓,伤害我皇室子弟,甚至连皇宫之中的各种侍从都不放过!区区迟暮国罢了!早晚有一日本公主,必定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商枝几乎每杀一个人便会说出一句话,你要明白,自己现在虽然突然异能觉醒,可是她现在所能掌握的力量还算不得太过稳定,时间短了尚且还能支撑,若是时间长了,恐怕就很难以继续了。 她现在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而且还要留着自己的这条命去找她的哥哥呢,她的皇兄总不能一直都落到南七的手中,区区一个南七真怎么可能配得上和她哥哥在一起! 第358章 你一定要好好的 常山从来没有想到过商枝处于半觉醒的状态下,杀人竟然如此厉害,而且还知道清理战场的遗留痕迹。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忽然有一个人大声叫道,然后那个人便被身边的迟暮国的人给杀死了。 可是那个人死的时候很安详,他相信他信赖的公主殿下会为他报仇,商枝看着曾经那么多相熟的人,一点一点的死去,所以他便愈发的狂暴起来,每次在他身边死去的黑衣人都有一大堆血肉留存。 越来越多的朝阳人死到了那些迟暮国的人的手上,他们每一次死之前都会大声叫一句,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也正是这句叫喊更加激怒了处于狂暴状态之中的商枝,商枝原本就是因为刚刚觉醒,是因为杀戮觉醒的,自然就需要杀戮来平息此刻她心中的怨气。 所以这些士兵的大叫更加激起了他体内的嗜杀之力,所以他杀人的时候,便更加的残暴了。 常山还站在一边惊嘆,此时此刻,并不应该是商枝体内的封印被破出的时候,可是却因为此事而阴差阳错的破除了,看来这迟暮国也别想得到什么安生日子。 常山看到遍地的尸山血海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商枝在这做的到底是什么事,虽然因果报应上,她是可以报仇的,可是此时此刻,双方的能力并不在一个等级上,商枝也会因此遭受一定的反噬。 「妹妹!」商陆大声叫道,忽然就被惊醒了,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双眸通红,四处杀人,还看到他的父皇母后挂在平日里议政的大殿之上,受尽了屈辱。 商陆睁开眼便看到南七在他身边,南七看待商陆醒了,笑了笑,然后说道:「你醒了?」 今日他听到责监督商陆的士兵向他汇报商陆今日想要出去,可是却被人给打晕了,想来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所以他才立刻走了过来,想要仔细的看一看商陆现在到底怎么样。 「你现在怎么样了?感觉如何?」南七习惯性的为商陆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商陆。 商陆却反手把水推了出去,如玉般白皙的俊脸,满是冰寒:「滚。」 商陆之前对南七有多信任,如今他便对南七有多厌恶,若非是他当初识人不清,相信了这个难题,此时此刻,他的父皇母后也不会与他两地相隔,而且她刚刚做的梦,必定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事出必定有因。 「无论你再怎么生气,也要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你不是人还指望着他们派人来救你回去的么!」南七无奈的说道。 商陆冷笑一声,然后便转身背对着南七,南七无奈的看了一眼商陆的背影,只能离开这里了。 可是难拒绝的,自己把商陆带回来,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总比此时此刻让商陆和哪些皇宫之中的人一起化作灰飞的好。 商陆只觉得自己的心特别特别的疼,然后捂着自己的心口,喃喃道:「妹妹,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第359章 成败在此一举 即便是不去看,不去听有关的消息,他也知道他的父皇母后必定是出事了,若非如此,他的心口也不会疼的如此厉害,而且也不会做出这个梦。 正陷入杀戮之中的商枝,忽然听到有人温柔的呢喃:「妹妹,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眼中忽然就出现了片刻的清明,可是很快又继续陷入了混沌之中,继续杀戮四方,常山看到商枝如此这般,只能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然后沖了上去,两个人这就斗上了。 一直到商枝体内的那些杀意全部都释放干净,这才昏倒了过去,常山无奈的看了一眼商枝,没想到商枝此时此刻刚刚觉醒,竟然就犯下了如此大的杀孽,虽然在因果报应之中,她是可以报復的,可是天道是不讲理的,她现在杀的这些人,便是她日后渡劫之时的劫难。 现在的皇城大火灼烧尽了一切的东西,天刚刚亮了一点点,大火经久不息,灼烧着一切,甚至连皇城附近的住户都有些被影响了,这一场杀戮持续了一夜,如今才刚刚停息。 常山看着已经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商枝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如今朝阳国,命数已尽,他便再也拯救不了朝阳国了,顶多就是日后过来为今日的事情报个仇,但是朝阳国再也不会有了。 常山摇了摇头,然后便抱着昏倒的商枝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把商枝带离开了血腥的杀戮战场,用力地把商枝抱到怀里,边走还边检查着商枝的伤势。 常山心里有些担心,商枝下凡前来歷劫,本应该收集功德,才能顺利度过劫难。可是商枝却控制不住自己,大开杀戒,手上添了这么多条人命,怕是会对商枝的歷劫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你怎么这么傻!」常山看着昏迷的商枝眉头皱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一样,不由的自言自语,「都是我没有提前意识到这一切,没有保护好你,朝阳国气数已尽,希望你醒来后不要怪我没有阻止这一切,带你当了逃兵!」 常山把商枝放在地上,商枝的唿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朝阳国皇帝和皇后双双仙逝了,皇宫里面起了一场大火,南青竹见大功告成,在朝阳的金銮殿里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南青竹摸着朝阳国皇位,眼睛发直,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成功灭了朝阳国,现在朝阳国群龙无首,皇帝驾崩了,太子商陆也被迟暮国牢牢地控制在了手里,很快朝阳国就会变成迟暮国的了。 「哈哈哈以后再也不会有朝阳国了,这天下终将是我们迟暮国的!」南青竹忍不住大声喊道,他唿来手下。 「快,去禀报皇叔,朝阳国皇帝和皇后均已伏诛,我们已经把朝阳国皇宫牢牢地掌控了!让皇叔尽快攻破城门,我们里应外合,把朝阳国一举拿下!」南青竹充满自信的命令属下道。 「遵命!」属下马上把成功的消息传递给了南七,让南七尽快行事。 南七收到南青竹的消息之后,没有停留,不假思索地命令自己手下的大军开始攻城。 「拿下朝阳国成败在此一举,立功者重重有赏! 第360章 快跑啊 迟暮国的将士们也得知了朝阳国皇宫被迟暮过占领的好消息,再加上南七许诺他们加官进爵,充满了斗志,一鼓作气攻下了城门。 南青竹下令让自己手下守好皇宫,一刻也不能放松,不让迟暮国的余孽有作乱的机会。 「啊!快跑啊!迟暮国打进来了!朝阳国的老百姓们恐慌地大叫,纷纷逃命。 有些贪生怕死的大臣早就提前做好了逃难的准备,在皇宫被攻下来之后,就收拾好金银细软,带着老婆孩子乔装打扮离开了京城。 而剩下的精忠报国的大臣们继续垂死挣扎,带着自己的属下,跟迟暮国进行最后的斗争,最后被南七率军镇压了。 至此,朝阳国京城早已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的景象。 商陆被南七好好的保护了起来,可是他早就猜到了朝阳国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已经被南青竹给逼死了,希望自己的妹妹商枝不要出事,不然他永远都不可能原谅南七。 商陆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嘴里小声念叨着:「南七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怪只怪我不会识人,居然引狼入室!父皇母后,我对不起你们!我不配当朝阳国的太子!」 南七安排的美名其曰保护商陆的护卫,其实是盯着商陆的一举一动,不给商陆逃跑的机会。 一旁的护卫听见了,调侃地对商陆说:「太子殿下,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您就乖乖地呆在这儿,我看我们的头挺喜欢你的,只要你乖乖的,肯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不比你当个朝阳国太子差的!」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小小的护卫都敢讽刺商陆!商陆牙都要咬碎了,愤愤地瞪着护卫! 商陆的反应这么大,护卫早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你看着我也没有用,我可是按命令行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商陆不想给自己添堵,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朝阳国京城里面一片慌乱,商枝的情况还不稳定,谁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继续发狂。 常山赶紧带着商枝来到一个安全的没有人的地方-后山,他一路躲躲藏藏,把商枝放在后山的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常山才放心地检查起了商枝的伤势来,商枝的身上都是血,看不出来是商枝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查不出来伤口,常山只好把商枝的外衣脱掉。 这才发现原来商枝身上的血都是迟暮国人的血,她毫髮无损,只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怕商枝醒来,还是会继续保持刚才的杀戮状态,常山只好想办法暂时压制住商枝体内的杀戮之气。 常山现在有些着急了,他身为上神,陪着商枝下凡歷劫,虽然身体素质还是比常人要好,但并不能舒展出自己的仙力,现在商枝这样,如果不能及时压制住她体力的戾气,等她醒来,可怎么办呢? 「不管了!」商枝的性命比较重要,常山试着调动自己体内的仙气帮商枝压制体内的戾气。 第361章 布下了一局棋 常山只能用蛮力强行打破自己这具肉体凡胎的束缚,他在与自己体内的两股精气进行搏斗。 常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两股不同的精气分成两半,他为了商枝咬咬牙坚持住。 过了一会儿,常山的衣服都湿透了,可喜的是常山的身体里面好想多了一股不同于这凡间的精纯之气。 「啊!」随着常山的一声大吼,常山体内的封印被常山强行冲破了。 这种痛楚不是旁人能够忍受的,常山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嘴角溢出了一股献血。 他顾不上为自己疗伤,赶紧查看商枝的情况,商枝还是闭着眼睛昏迷。 常山调动自己的力量开始为商枝压制戾气,过了一会儿,常山坚持着把商枝体内的戾气才被压制住了,商枝重新恢復了清明。 常山又查探了一下商枝的气息,商枝的气息平缓温和,看来商枝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休息下自然就会醒来。 就是不知道商枝清醒后,得知自己所做的一切,会怎么想? 常山还是不放心,又忍着疼痛,再次努力地调动起身体里面的仙气为商枝添加了一个护盾,这个护盾可以保护商枝的精神不再受戾气污染。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用自己仅剩的仙力给商枝做了一个精神护盾后,就感觉头晕眼花,坚持不下来,常山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看了看睡着的商枝,强打起精神。 常山心里明白,他们虽然来到了后山避难,但是不知道南七什么时候就会来到后山。 南七隐姓埋名地在商陆的身边待了这么久,对朝阳国的皇宫,布局早就了如指掌,只要南七一安顿下来,就马上能想到后山这个隐蔽的地方。 常山决定自己一定要在南七来来之前,恢復自己的实力。如果仅凭自己没有冲破封印之前的力量,可能还保护不了商枝,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把自己身体里面的封印解除了,重新获得了身为上神的一些仙力,只要他保证自己身体里面的仙力还存在,那么保护一个商枝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常山刚刚冲破封印,身体还没有恢復好,就马上为商枝压制了身体里面的戾气,而且还用尽所有的仙力为商枝制造了一个护盾,现在常山的状态早就已经是灯尽油枯。 商枝的五脏六腑又开始痛起来,他忍住自己身体里面锥心刺骨的疼痛,重新调动起自己的仙力,为自己疗伤。 常山坐在商枝的旁边,他不敢离商枝太远,不知道南七和南青竹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而南七和南青竹占领了朝阳国的京城以后喜出望外,南七来到了朝阳国的金銮殿上,坐在朝阳国皇位上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们终于成功了,不仅是迟暮国,朝阳国也是我们的了!」南七的阴谋诡计终于得逞了,他哈哈大笑。 南青竹在南七的下手,也被喜悦沖昏了头脑,对南七说道:「皇叔,多亏您隐姓埋名在那朝阳国太子商陆身边卧薪尝胆多年,布下了一局大棋,才让我们取得了今日的胜利。」 第362章 高枕无忧 南青竹这一番话是发自内心的,他从一开始就庆幸自己跟对了人,现在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岂不是信手拈来? 高兴之余,南七可清醒的很,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现在虽然占领了朝阳国,可是我们的敌人并没有被消灭。朝阳国的太师常山和公主商枝现在还不见下落,只要他们一日不被抓到,我们就不能一日高枕无忧。」南七认真地说道。 南青竹听完就马上明白了过来,南七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皇叔,那我马上派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量朝阳国的太师常山和公主商枝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南青竹狠毒地笑了笑。 南七想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地说:「不要急,我们刚刚才拿下来朝阳国。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我自有办法,让那太师常山和公主商枝乖乖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南青竹心里明白,南七这是想用商陆作为人质来引蛇出洞。 南青竹心里对南七更加敬佩了。 「马上传令下去,设宴宴请所有我迟暮国所有的将士。记住,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大口吃肉,但是不可以喝酒。」南七心里很清醒,他们迟暮国还没有在朝阳国站住脚,所谓骄兵必败,喝酒一定会给予朝阳国余孽可趁之机。 「属下明白,今天晚上我所有迟暮国将士的饭桌上一定不会出现酒。」南七的手下马上明白了过来,赶紧吩咐下去。 南七坐在朝阳国皇位上看着远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南青竹在南七的下手站着,南七没有发话,他也不敢离开,只好陪着南七一起沉思了起来。 商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熟悉的梦,梦里面有常山的脸,可是在梦里常山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怎么这么奇怪?最后,商枝感觉自己踩在了棉花上,双脚一软,就掉进了深渊。 「啊!」商枝吓得大叫一声,挣扎着醒了过来。 商枝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常山担心的脸。 商枝还没说话,常山突然就问道:「商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疼?」 商枝摇摇头说:「没有,我就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常山问道,常山的心里却很清楚,商枝肯定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呢,就是不知道上次现在想起前世的事情是好还是坏。 「在我的梦里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商枝摇了摇脑袋,用力的想着自己做梦的内容,可是商枝越想就越看不真切。 这个梦实在是太熟悉了,好像自己曾经亲身经歷过一样。 商枝还没有想多久,就看见常山脸色一白,吐出了一口鲜血。 常山这个样子可瞒不了商枝了,商枝直接问道:「常山,你怎么了?难道迟暮国的人伤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商枝身体里面的戾气,好像因为商枝的生气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商枝的眼睛都已经变成红色的,说话的语气也歇斯底里起来。 第363章 千万不要生气 常山担心商枝又受到了戾气的控制,赶紧解释道,「我没事,你千万不要生气,不然,你又会被自己身体里的杀戮之气所控制。我就是刚刚为你疗伤的时候,把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全都用完了,所以才会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 商枝听见常山是因为为自己疗伤,而变成这个样子的,心里十分自责。 商枝不顾常山的劝阻,给常山疗起伤来。 商枝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好像有一股用不完使不完的劲儿,这是前所未有过的,她愧疚地对常山说:「都是我不好,所以才连累了你,害你受伤。你只是朝阳国的一名太师,没有必要跟朝阳国共存亡,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留下来是自愿的,我绝对不能够坐视不管。」常山害怕商枝为自己担心,忍着自己喉咙里面的血气,一直不停地跟商枝着话,「迟暮国的所作所为阴险毒辣,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能够作壁上观。」 商枝被常山的这番话所感动了,她以前总是觉得常山作为一个太师,说的话都十分的迂商枝心想,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她面前的常山不知道比其他人好了多少倍。 在常山的眼里,商枝痴痴的看着他,都出了神,不知道上次在想什么,常山只好出言提醒她道,「商枝你怎么啦?」 莫非商枝又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被迟暮国的人给逼死了?商枝一定不要想不开呀。 常山只好安慰商枝道:「商枝你不要太伤心了,生死是这人世间的常事,有生就有死。朝阳国的皇上和皇后,在这世间行尽了善事,功德丰厚,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常山说的这番话可不是骗商枝的,作为一个上神,他可是亲眼见过在世之时积极行善,功德圆满的人。下辈子一定会投在富裕权贵之家,特别是朝阳国皇帝真龙之命,下辈子肯定也是一个英雄。 只是这其中的诸多奥妙,现在还不能够跟商枝提起,只希望商枝能够自己想通吧。 常山一提起朝阳国的皇上和皇后,商志的心里面又泛起了一丝愤怒,她的戾气好像又在翻涌。 商枝怒道:「这该死的南七,我一定会为父皇和母后报仇的。」 「商枝,我来帮你!」一不小心就让小人得志,看来常山不使用一点手段不行了。 常山决定一定要帮商枝报了这一世的杀父之仇,亡国之恨! 商枝想起自己的父皇母后以后,又想起了自己下落不明的皇兄。 「就是不知道我可怜的皇兄,现在在南七手里过得怎么样?」 常山觉得商枝纯粹是多此一举了,从南极的种种行为看来。那南七一定不会伤害商陆一根毫毛的。 「商枝,这你不用担心,如果南七想对商陆做什么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而是把他软禁起来。」常山拐着弯儿暗示商枝不用担心。 商枝的性子却一向很固执,喜欢钻牛角尖,她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说道:「可是南七这个人心狠手辣,他肯定会对皇兄不利的,我们一定要尽快把皇兄拯救出来。」 第364章 尽快好起来 常山觉得商之所言不无道理,只要商陆一日在南七手里,那么南七肯定会拿商陆作为诱饵引商枝出面。 他是一定不会让商枝沦落在危险之中的,所以他承认了商枝说的话,他对商枝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我们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常山和商枝从昨天白天开始到现在就滴水未进,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特别是常山,还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两人早已感觉是筋疲力尽了。 他挣扎地站起来,想去给商枝摘一点充飢的果子,最好是能够为商枝抓一只兔子烤着吃。 商枝见常山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她赶紧跟了上去问道:「太师,你这是干什么呀?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能这样擅自行动呢,要是你的伤势又加重了怎么办?」 「既然你想早日把太子商陆拯救出来,那么我们一定要尽快把自己的身体和力量恢復好,可是,我们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常山头也不回的对商枝说。 「可是你身体还没有好,就这样贸然行动的话,是不是会加重你的内伤呀?」商枝露出了一脸担心的表情,她逞强道,「太师,你就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吧,这种事情就先交给我。」 常山哭笑不得,他想起以前好几次商枝被南七骗到后山来都面临了巨大的危险,都是自己把她给解救出来的。如果让他一个人前去寻找食物,怕不是食物都没有找到,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这是折了夫人又赔兵呀! 但是直接说出来的话,又怕商枝生气,所以他思忖片刻,拐弯抹角地说,「既然我们谁去我们中的一个人都不放心,那我们就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完又对商枝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我现在可是个伤员,商枝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商枝见常山这个模样,心想:他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调侃呀。 商枝在一个果树上面为他们两人摘了一些果子,常山用一些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陷阱,逮了一只兔子,于是两人终于可以再次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常山用自己身上带的匕首把兔子熟练的剥了皮,用几根树枝生火,把兔子串在树枝上面,烤的外焦里嫩,商枝闻着这个味道都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他们的佳肴做好以后,两人都狼吞虎咽起来。 商枝心里觉得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常山跟他在一起,那么就有信心解决。 吃饱喝足以后,商枝又来到了常山的面前,对他说:「太师,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再为你疗伤吧!」 说完她就坐在常山的旁边,为常山疗起伤来。 商枝现在对自己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只要心里想着需要力量,那么这股力量就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身体里面。 一连几天过去,常山的伤势在商枝的帮忙疗伤下,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她为常山疗伤的时候,不自觉的散发出了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鬼气。 第365章 这不是我的好哥哥么 商枝散发出的鬼气意外地引来了一位旧识。 这天商枝为常山刚刚治疗完伤势后,两人就感觉到有一股森寒的鬼气席捲而来。 两人的眼前都颳起了一阵雾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常山和商枝听见大雾里面传来一个很有特色的声音说道:「哎哟,这不是我的好哥哥吗?你怎么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商枝抓着常山的手,不知道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是谁?难道是南七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常山看了看商枝,对商枝说道:「放心,是你为我疗伤引来了他,是你散发出的鬼气,引来了苏避之。正好可以让他帮我们復仇!」 常山正愁怎么帮商枝报仇呢?天上马上就掉下来一个壮丁,心里正乐着呢!这下子帮商枝报仇的机率更大了。 没有一会儿大雾就散去了。说话的人露出了他真实面貌,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位男人的五官十分精緻,手上还缠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赤色小蛇。 这位男人的手不停的抚摸着赤色小蛇,看得出来他似乎十分喜欢这一条赤色的小蛇。 这人还没说话,浑身就散发出一丝邪气。 常山一看,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苏避之,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在心里面,开始算计起苏避之,怎么样才能让苏避之,为他们卖命呢? 苏避之看着常山这幅熟悉的表情,知道常山肯定又是在算计他了,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个表情又是在动什么歪脑筋?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 「我怎么会想着骗你呢?好不容易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常山大笑着对苏避之说,毕竟常山有求于苏苏避之,所以毫不吝啬笑容。 「得了吧,把你那个假惺惺的表情收起来。一看就很假。你还不如直接跟我说一声你的要求,说不定我一高兴还会答应你。」苏避之弯下身子把身上的小蛇放在地上,让赤色小蛇在地上自己玩了起来。 商枝往常山的身后时候躲了躲,离赤色小蛇远了一点她的心里直觉,这条小蛇并不是看起来这么无害,还是离它远一点儿比较好。 常山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走到苏避之的面前,与苏避之拉近了一点距离,直接说:「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说了。你也知道现在我在朝阳郭当太师,可是有一个狼子野心叫南七的人,使用了阴谋诡计,把朝阳国的皇帝杀死了,还把朝阳国的太子给俘虏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报仇。」 苏避之想了想,心思一转,心想:这件事情还挺好玩的,而且还能够让常山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事何乐而不为呀? 「你都这么恳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帮你这一回吧!」苏避之答应了。 常山见现在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了,现在商枝和自己都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阳国内。 常山马上对苏避之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第一步计划。」 第366章 第一步计划 「第一步计划是什么?」苏避之问道,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常山的贼船。 在常山的字典里,有物尽其用这一条规则。 「你看我现在受了伤,我们都不方便出现在朝阳国内,我们为了报仇,首先要搞清楚形势,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现在就请你去朝阳国查看一下情况吧。」常山毫不客气的道。 「那好吧。」苏避之对着小蛇招了招手,小蛇马上明白了过来,从他的脚上爬上了他的肩头,一阵风之后苏避之就出现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商枝的幻想。 见商枝这副呆呆的样子,常山觉得十分好笑,他对商枝挥了挥手提醒她。 常山看商枝回过神来,对商枝说:「你就放心吧,他说到了就一定会做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才有精力给你父皇和母后报仇!」 商枝这几天已经跟常山学会了怎么做陷阱,她现在拿起了手边的树枝和草绳,开始编织起抓兔子的陷阱来。 常山在一旁观察着商枝的动作,一有不对的时候就出言提醒她。两人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悠闲的时光,好像回到了以前,朝阳国还没有灭亡之前两人在宫里面一起悠闲度日的时候。 如果商枝能够,不用经歷这些事情,那该多好,常山忍不住想到。这丫头也太让人心疼。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的眼前又起了一阵大雾,不用想就是苏避之回来了。 商枝习惯了以后,只觉得苏避之怎么这么喜欢装神弄鬼。 苏避之伊回来,常山就赶紧来到他面前对他说:「调查清楚了吗?情况怎么样?」 「哼,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我劝你还是早日放弃算了。一个小小的人类之国,灭亡了就灭亡了,跟你又有何关系?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跟你无关的事情?苏避之还觉得常山怎么这么奇怪。 「少废话,你答应我们就必须要做到。」在这件事情上面,常山的态度一向是非常固执的。他也不想跟苏避之多说。毕竟他们俩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只要殊途同归就行了,「你直接说一说你调查到了什么吧?」 苏避之还是跟自己怀里的小蛇玩了起来,他淡淡的说:「自从朝阳国的皇帝死了以后,太子又不明下落,现在朝阳国整个都已经沦陷,迟暮国的军队直接进了朝阳国的京城之内,现在恐怕朝阳国都已经改名为迟暮国了!」 商枝一想到自己的国家就这么从歷史上消失了,根本就承受不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皇兄,于是打断苏避之说道:「你有没有查到我皇兄商陆现在被关在哪里?还有我们朝阳国的百姓怎么样了?」 「你皇兄,我没有特意去调查。可是你们朝阳国留下来的百姓,那肯定是过得很惨啦!」苏避之特意卖着关子说,「所有的朝阳国百姓都被迟暮国,烙上了奴隶的印记,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迟暮国给没收了,每天做着苦力当然是吃不饱,穿不暖哦。」 第367章 我睡地上 商枝越听越心惊,每一次迟暮国的所作所为都能够让商枝有新的认识。 「他们怎么能那么残忍?连无辜的老百姓都不放过。他们还算是人吗?」商枝咬牙切齿的说,捏紧自己的拳头,「我现在就去杀了南七,为我的父皇和母后,以及所有的朝阳国百姓报仇!」 商枝说完,看都没看常山和苏避之一眼,就拿起自己的武器,想离开后山。 「商枝等等。」常山赶紧拉住了商枝,劝道,「我们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復,不能轻举妄动。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仅杀不了南七,不能为你的父皇和母后报仇,还会打草惊蛇。等我们细细谋划一个策略,再去杀南七也不迟。」 常山又劝了商枝一会儿,商枝最终答应了。 可这答应,也只是表面上答应。商枝心下里的怒气虽然暂时被常山的几句言语给压制住,但怒气依旧未消散,她也依旧一心想着要为父皇母后乃至整个朝阳国的子民们报仇。 苏避之安排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用竹子搭砌的屋子。对于这个住处,虽说是简陋了点,但常山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苏避之没有给他安排到一个像无名窟的石窟里面。 简陋归简陋,但该有的东西床铺一样也不少,包括用来炒菜做饭的灶炉也都齐全着。这屋子,大抵就应了那句俗语: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只有一间屋子一间床,常山质问苏避之一张床让他们怎么睡的时候,苏避之嘿嘿一笑,美其言曰一张床正好促进感情。 对于苏避之的这个答覆,常山的回应就是抬脚朝苏避之的屁股上狠狠一踹,并恶狠狠瞪了一眼,「呸」了一声,骂道:「你个杀千刀的!」 虽说常山也不是没有和商枝一起睡过,但那时候,商枝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模样,如今长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身材也都经了岁月的歷练凹显出来,在眼下这样的情景,让他如何心安理得的和自家闺女同床共枕? 常山看了看脚下的地面,伸手一摸,冰凉的触感就顺着指尖直击心田。只觉凉飕飕的。 他嘆了口气,心里难免感慨一番:「那混蛋玩意儿办事真是不利索,找的是个什么地方,只有一张床也就算了,为何连铺盖被子都是只有一套的?唉,也真是可怜我这伤势未痊癒的身子了。」 思及至此,他情不自禁的又嘆了口气,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揉了揉眉心,坐在床榻旁边的地面上,倚着床脚,就准备安心的睡下。 这眼睛还没合起来多久,就听见身侧传来一阵声音:「太师,你回床上睡吧,我睡地上。」 许是这几天事情多,身子也疲惫的厉害,他眼睛刚闭上,睡意就铺天盖地的袭来。眼睛闭上之后,就酸涩的厉害,不想再随便睁开了。 所以当他听到声音之后,他依旧是紧闭着眼睛。他倚着床脚的脑袋左右晃了晃,嘴里有气无力的道:「我睡地上就行了,你赶紧回床上睡觉去。」 第368章 别跟我犟 「不必跟我推脱了,你去床上睡吧,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好。」那阵声音拒绝的很是干脆,话语间充斥着一股坚定、不容反对的意味。 商枝是个执拗的性子,常山也是。 更何况,自家闺女如今是个凡人的身躯,体内的力量四处窜动,本来就已经把身子折腾的虚弱不堪了,如今若是再让自家闺女睡这冰凉的地板,到时候不生病就奇了怪了。 他也用坚定的语气道:「别跟我犟。你赶紧睡觉去。」 商枝听了,嘴巴微微张着,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话语从喉咙里涌出来,全变成一股气,被她无奈的从口中嘆了出来。 商枝嘆完气之后,就躺到床榻上,心不安理不得的准备睡觉了。 她虽然不忍心让常山睡那冰凉的地板,但她好歹跟常山生活了许久,常山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 脾气犟的不行,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改变的。就好比他执意向西走,十头牛都无法把他从西边拉到东边去。 她躺在床榻上,疲惫不堪的身子虽然得到了放松,但她依旧是无法安心的。 商枝夜不能寐的在床榻上翻了好几个身,辗转反侧,略微思忖之后,她一把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扯下,朝坐在地上倚着床脚合眼睡着的常山扔去。 这突如其来的被子把猝不及防的常山吓得浑身打了一激灵,不想睁开的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待瞧清楚落在身上的东西是个软绵绵的被子的时候,他悬在半空受了惊的心脏,才平缓的落到地面。 「嘶。」常山倒吸了口凉气,他把头朝上仰了仰,那吸入肺中的一口凉气,在他身体里转悠了一圈以后,就又回到了他嘴边,化作千言万语,就等他张口说出来。 说来也巧,常山刚把嘴巴张开,正准备开始他的批评教育的时候,就听躺在床榻上的商枝说道:「你盖着吧,反正这被子我是不会盖的。太师,你倘若不盖被子的话,那今晚咱们两个都别睡了。」 不等常山进行好言好语的劝说,商枝说完之后,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又忙不迭的补充了一句,她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盖被子也没什么的。」 说完之后没听到常山的回应,她放心不下,就翻了个身子,侧着身子朝床脚处望了一眼,只见常山不情愿的把身上的被子张开铺好,铺到自己身上,随后就抱着个被子角,继续倚着床脚睡下了。 在此过程中,他那眼睛依旧是死死的紧闭着,两个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粘起来似的,先前还愿意睁开一点儿缝隙,如今是连一点儿缝隙也不愿意睁开了。 常山动了动身子,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轻咳了一声,脑海里浮现的想法,在神经末梢游动了一番之后,又熘进心房,把原本凉飕飕的心脏弄得热了起来之后,又通过喉咙,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涌到嘴边。 他的喉咙动了动,嘴巴微微张开,他轻声道:「……晚安。」 第369章 祝你好梦 躺到床榻上的人儿听到这话之后,愣了那么一瞬间后,她定了定心神,眼帘垂下,本来被怒气萦绕的眸孔如今多了一丝温暖的情绪。 商枝勾了勾嘴角,嘴角浮现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道:「晚安。」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以至于她说完这话之后,她都会在心里担心常山听到了没有。话说完之后,她又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祝你好梦。」 她心下情绪五味杂陈,思绪万千,她的眼睛一闭起来,眼前浮现的都是破漏的残垣断横,都是被迟暮国的军队狠心杀害的朝阳国子民。 她一闭眼,眼前就全是杀戮的场面。这让她怎么睡得着。 心中好不容易被她压制下去的怒气又涌了出来,在她心尖上搅和的翻云覆雨。 夜色越来越深,在这样的夜色里,每个人都各自怀着心事。 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屋子里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烛蜡,烛蜡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亮,那光亮一点儿也不刺眼,反倒把整个屋子萦绕出一种莫名的温馨的氛围。 烛蜡是常山担心商枝害怕,所以才点上,放到了桌子上的。 商枝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子,生怕发出的动静把倚着床脚睡着的人儿给吵醒。她朝着烛蜡瞧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的从床榻上坐起,从床榻上下来。 她穿好鞋,轻手轻脚的朝门口走去。 门口放着一把剑,那把剑倚着墙面,斜斜的立在了地面上。她记得那把剑的名字,它叫断生,她瞧见那把剑的第一眼,就问过常山这把剑的来歷。 商枝瞧着那把剑,莫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究竟是何时相识,又如何相识,她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她停下步子,看着那把剑,「断生。」她在心里默念着那把剑的名字。恍然间,她看见剑身颤动了一下,好似是在回应。 她微微一怔,蹙了蹙眉,心下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出了错觉,一把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颤动呢?莫不是出了鬼魅之类的邪祟之物? 「呜呜……呜……」 耳边又开始传来鬼哭声。这次的声音虽然和往前一样尖锐,但并不刺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听着很不连贯。 商枝心下一惊,她警惕的朝四周环绕一圈,可四周并未出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个房间里,只有她和常山,还有一把让她感觉似曾相识的剑。 那声音还在继续着,并没有停下,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那声音依旧在哭着,虽说是诡异无比,她听得汗毛直立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意味。 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朝倚着墙的那把剑摸去。 手指碰到剑身的那一瞬间,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凉意刺骨般的从指尖迅速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四肢、心脏、脑袋,那股凉意逐渐遍布她的全身。 说来也奇怪,凉意转瞬即逝,可它滑过的地方,都有一种酸麻的痛感,好似经歷了什么大事一般。 第370章 月朗星稀 尤其是头部,太阳穴附近,商枝只觉那里好像被人插进两根又粗又长的铁钉一样,痛得不行,仿佛下一瞬,头部就会「砰——」的一声裂开。她甚至想着,想要伸手在太阳穴那里戳一个洞,把插在那里像铁钉一样的东西给取出来。好似只有取出来了,她才会不痛了。 「嗡嗡——嗡嗡——」 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响个不停,又痛个不停。她一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静止一般,还停留在剑身上面。 「嘶——」 剑身忽然一颤,她静止在剑身旁边的手指也被断生划了一个口子。这把剑瞧着虽年代久远,是一把古剑,可剑身依旧锋利不减当年,只是轻轻一划,就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溢出来,她痛得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鲜红的血顺着她手指上的纹路,滴到断生身上。「啪嗒——」一声,声音很轻,很小,但商枝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她现在脑子很乱,耳边围绕着的声音也很嘈杂,她的周围,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那股力量把她拖进黑色的泥潭里,她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她耳边的声音,就好似是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线,把她紧紧的缠绕着,束缚着,禁锢着;但那阵声音,那个血液滴在断生身上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脆。 那阵声音之后,她脑海里「嗡嗡」作响的声音,耳边萦绕着的尖锐的鬼哭声,都统统消失不见。就好似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只那么一瞬间,就戛然而止。 被断生划过之后,她就把手收了回来,她看着伤口,看着从伤口源源不断溢出来的鲜血,她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浑身也好似被压着一块儿大石头。 断生的剑身上自从被滴了血液之后,就一直躁动个不停,仿佛迫不及待想要出鞘一般。它的剑身一直在不停的发出轻微的颤动,也不停的传来轻微的、震动的声音。 空气中的氧气好似一瞬之间就变得稀薄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唿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心脏好似被人捅了一刀,她只觉胸口痛得不行。 「唔……」 她咬着嘴唇,尽管很痛,但她也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不想把常山吵醒。 漆黑一片的脑海里,逐渐有了灰暗的光亮,那点光亮逐渐扩大,形成一个画面,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四周很昏暗,挂在空中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月朗星稀,星星格外的稀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星子点缀在天上。 有一个小女孩儿,瞧那模样,像是刚及笄的年纪。 女孩儿好似是在一个墓地,她的四周都是坟墓,有几个坟墓前还插着木质的墓碑,但墓碑上面的字已经全都瞧不清楚了。 女孩儿瘫坐在地上,她的身下、周围,是成堆的尸体,她的手上、身上,是鲜红的血迹。也不知这血是她身上的,还是别人沾染到她身上的。 第371章 共鸣 「呜呜……呜呜……」 女孩儿不停的哭着,她发出的声音,比正常人的声音还要尖锐些。女孩儿好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发抖着。 「啊啊!!!——」 一阵痛苦的惨叫声从女孩儿嘴里蹦出。 不远处,有人拿着弓箭,弓箭上时火摺子。那个人把火摺子点着后,趁女孩儿不注意,朝着女孩儿射了一箭。 顿时,周边燃起大火。火势越来越旺。 商枝只觉胸口一紧,像是有一条铁的锁链束缚在心上,如今那条锁链在心上越栓越紧,紧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她忽觉浑身无力,双腿发软,只听「扑通——」一声,她双膝跪在了地上。与其说是跪着,倒不如说是瘫坐在地上。 断生的剑身还在不停的发颤,不停的震动着,不停的发出轻微的、「嗡嗡」的声响。 她眉头紧皱着,皱成了一团麻。她用手捂着胸口,捂着心脏乱跳的地方,她的手指弯曲着扎在胸前,恨不能把发痛的心脏给挖出来似的。 「商枝!」 常山醒了。不为别的,是被她那跪地声给弄醒的。他醒了之后,迷迷煳煳的睁开眼,酸涩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隙,他瞧见了眼前的景象。 待瞧清后,他便勐地惊醒,心也勐地一颤,身上残余着的困意也顿时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啊! 他放在墙边,斜斜的倚着墙的那柄长剑,如今在不停的发着共鸣,似是见到了主人一般的惊喜。 可它毕竟是一把怨气四溢的长剑。它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有无数只怨灵从它的剑身里飞了出来。从剑身里飞出来之后,怨灵们都纷纷围在商枝身边,妄图将商枝包裹。 而此时的商枝呢? 她正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头低着,眼神空洞着看着地面。她眉头紧蹙,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又长又浓密的眼睫毛滑落,她似是毫无察觉一般。 她的手指上有一条看似很深的伤口,有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溢了出来。也不知是她丧失了痛感,还是她面临着更痛苦的事情,她就这么任由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毫无将伤口包扎的心思。 常山的心勐地一紧,他见眼前瘫坐在地上的人儿没有回应他,他心下的担心便瞬间翻了一倍。他把被子从身上掀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向眼前的人儿走过去,一边轻声又唤了一遍眼前人的名字:「商枝。」 尽管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但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商枝!」 常山颤颤巍巍的抱着商枝,燃起法术抵御怨灵。而商枝就这样麻木的坐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商枝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的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若不是她的睫毛时不时的眨一下,他甚至会以为商枝被定住了一样。 第372章 你一定要好起来 「商枝,你……你怎么样!」常山颤抖的嗓音想起,一脸心疼的看着商枝,连抱着商枝的手臂都在发抖。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他只希望商枝能够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在天界养了商枝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 后来天帝趁他不在,将商枝送下凡歷劫,自己又千里迢迢的追下凡来。 难道这么多年的守护只是要换来这样的结果吗!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商枝绝对不能死! 常山只觉心里勐地一紧,心里好似有一处地方空了一般,他看着商枝,声音有些发颤的道:「商枝,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一定会的。」他抱着商枝用略微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商枝细腻的脸庞,语气无比温柔。 此时此刻的他与平日里那个画风跳脱脑迴路清奇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商枝,我知道你下凡歷劫前尘往事自是不记得了,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再说与你听。」 「最开始,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成天跟在我的身后叫我爹爹的肉嘟嘟的小糯米糰子。可是啊,要有孩子,就要先有个妻。」 「我眼光挑剔的很。天界的那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神仙啊,我都瞧不上。」 「后来花神弄丢了玉笛,也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他还不来笛子,就给了我一粒花的种子,他说这颗种子发芽长大了就会开出一朵漂亮的鲜花,鲜花里就会蹦出一个小娃娃。」 「我听了,就信了。天知道我到底有多希望有个孩子。我精心照料这粒种子,等着盼着。终于它开花了,也长出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 「可是这个小娃娃啊,她从来都不叫我爹爹,只叫我夫君,怎么改都改不了。最后我也就随了她去。」 「商枝,这个小娃娃就是你啊,在天上我给你取名为蜀椒。你小时候啊长得玉雪可爱五官精緻,让别人一看就就心生欢喜。」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随你而来,只是一想到你离开了,我得心就疼的不行。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心脏上喘不过气一般。」 「到了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对你并不只是想要当你爹爹的想法,我喜欢你了。是那种男女间的喜欢,一想到以后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了。」 「你一定要好起来。」 …… 常山唠唠叨叨的,抱着商枝给她讲她小时候的事,脸上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后来他想明白了,和商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他最幸福的回忆。 神仙的寿命漫长,他没能懂得,到了凡间,人的一生就太过短暂。一转眼小娃娃就长大了,来不及等他想明白。 商枝在常山絮絮叨叨中渐渐有了一些意识。眼睛眨了眨恢復了一丝神采。 她轻轻的动了动,毕竟这样的姿势太过不适。她又不想打扰到常山,只是悄悄的挪动。 常山虽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毕竟商枝是被他仅仅抱在怀里的,她一动他就立刻察觉了。尽管幅度很小,可他毕竟是神仙。 第373章 没事就好 常山察觉到这细微的动作眼里惊喜万分,激动的不行。赶紧低下头问:「商枝,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你就告诉我,我想办法!」 商枝被这样的常山震惊到了,毕竟常山一向以嬉戏打闹游戏人间的态度对待一切事物。 哪怕她是他的学徒,他是他的太师,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再听到他那一连串的问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垂着眼眸不做声。 「商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快和我说句话啊。」 常山被商枝的反应吓坏了,他见商枝不说话以为她又沉浸到刚刚的那种状态里去了。 常山大惊失色,强迫用手扳过商枝的脸,要查看一下。 这一看,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你这破孩子!刚才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呢,吓得我以为你又变成刚才那样子了!」 这心一放下,常山就疾言厉色的斥责商枝,可这疾言厉色中却也包含了浓浓的关心和紧张。 商枝看着常山那精緻的眉眼、俊朗立体的五官和那刀刻般的脸部线条,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 在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里,常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学识亦或者是才华,皆是出类拔萃,商枝呆呆的想,大概这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常山还优秀的男子了吧。 常山见刚刚商枝还神智清明得望着他,下一秒又眼神迷离,端的一副花痴的样子盯着他,不由得嘴角抽搐。 这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犯花痴! 当即一个爆栗甩到商枝的小脑袋上,「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你这么一副花痴的样子看着我。怎么?难道是爱上我了?我知道我想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是你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还是很为难的。」 常山一脸傲娇完全不顾自己小徒弟的想法和内心的阴影面积。 商枝嘴角不停地抽搐,这样真的好吗,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我没事,就是觉得胸口特别疼。」商枝缓缓的说,眼神里满满的疲惫。 平日里清澈如小鹿般的眸子总是活力满满,如今却是憔悴不堪,汗水浸湿了商枝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粘在她那苍白如纸的脸庞上,嘴唇都皲裂了,毫无血色。 让人看了不住的心疼,这副样子,可想而知刚刚她刚刚的经歷到底是有多么残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常山一听商枝终于和他说话了,激动的紧紧将她揽在怀里,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 好像他手里的就是一件珍宝一样,当然了,对于常山来说,商枝就是他的珍宝,无可替代。 商枝这么被常山紧紧的抱着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奈何自己刚刚经歷了那么一番痛苦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推不开常山。 她只能低声附在常山耳边说,「你再这么抱下去我就快被你勒死了。能不能松开点了?」 商枝虚弱的声音传到常山的耳中,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仔仔细细的查看商枝到底有没有伤口,毕竟刚才的场面太过渗人,就连常山这种见惯了死人和妖魔鬼怪的上仙想起来都有些害怕。 常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了,又转过头去安抚商枝。「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商枝被这样的常山问的极其不适应,奈何此时情况危机,她也不好让常山再为她而忧心过度。 想了想,商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他,「好多了,我没被吓到,你放心吧。」 常山听了这句话,心可算放到肚子里了。一扫刚刚的疲惫之色,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十分炫目。 第374章 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这是在哪?」商枝喃喃的问。 常山温柔的看着商枝,「这是苏避之为我们找的一个临时住所,你什么都不要想,这里很安全,你只管安心养伤就是。」 常山怕商枝有什么顾虑,就直接告诉了她怕她急于离开再使伤情加重。 而他自己也因为护着商枝,被自己强行冲破的仙力反噬,伤情也病不轻,也是需要静养些时日的。 苏避之找的这个住所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若是商枝的鬼气没有引来苏避之,他和商枝还得费一般周折,何况商枝还这个样子。 之后的日子里,常山和商枝就在这里住下了,安心养伤。 两人在一起的日常也是相当有意思了。 「商枝!你干了什么好事!」原本十分静谧的清晨被常山雷一般的嗓音打破,不用说,肯定又是商枝做了什么让常山头疼的事了。 常山一大清早就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原本以为是梦,就没睁眼理会。 谁知这味道越来越浓,常山心里咯吱一下,不好!不会是商枝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这么想着,常山赶紧睁了眼,顺着这股煳的不能再煳的味道追寻而去。到了厨房,常山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只见厨房里的东西都被浓烟燻得黑漆漆的,锅里还有几块黑的像碳一般的东西,而商枝呢,一脸无辜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白色的罗裙也被烟燻的灰突突的,细腻白净的小脸也是一块黑一块白的,一脸懵呆的盯着锅里那几块「碳」…… 常山被这场景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睡了个觉的功夫,商枝又出状况了! 「你你你……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常山颤颤巍巍的指着商枝气极,说话都结巴了。 「啊?噢!太师,我就是想做饭,你看,这是我炒的兔肉,兔子是我今天一大早去山上打的呢!」商枝讨好的说,毕竟自己最怕的人就是皇兄和太师,所以在太师面前她还是很乖巧听话的。 虽然,她在别人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遇到了皇兄和太师,那当然是该怂还得怂了! 「做……做菜?这是兔肉?」常山瞠目结舌得看着锅里,实在难以置信那几块碳竟然是兔肉!蒙他呢吧! 自家徒弟可真是厉害了,不过商枝你确定你是想给我做饭而不是想下毒谋杀我吗? 「对啊!这就是兔肉,我研究了好久呢。就是可能成色和样式稍微有点瑕疵。太师不如你就尝尝吧,别浪费了我一番苦心呀!」 商枝一脸邀功的看着常山,活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奶猫。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格外的动人。 若是搁在平时,商枝这副样子常山看了或许还会心软,可是今天绝对不行。 这兔肉常山怕自己中毒啊,毕竟这卖相也实在是太过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常山表示自己内心有点难以接受。 还稍微有点瑕疵?商枝啊商枝,你这也叫稍微?这也叫瑕疵?你直接杀了我算了。 常山内心里脑补了一万种可能,嘴角抽搐不知如何接。 「咳咳……商枝啊,每个人呢,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为师觉得呢,你可能擅长的并不是厨艺,所以为师决定,这兔肉,还是倒掉吧!」常山的内心是崩溃的。 而商枝呢,听了这话满眼都是难以掩饰的失落,太师不喜欢我做的菜! 可是如果太师不接受我做的菜不尝尝的话,那我就死定了啊。太师要是知道那件事,嗯……一定会杀我灭口的…… 虽然我又不是故意的,但是那也是我亲手烧的……呃,真是头疼。 「太师,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做的,你就赏点面子好不好?求求你了,这菜里可都顷注了我的心血啊!」 第375章 有那么难吃么 商枝继续哀求,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太师尝一尝。这样自己才会有机会逃过一劫。 商枝想着自己刚闯下的祸事还不知如何解决,顿时刚刚被浇灭的热情一下子又燃起来了,一瞬间斗志昂扬的。 常山看着商枝这一会低落一会高涨的情绪十分费解,「商枝啊,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吃这个……这个……啊?」 常山指着这锅里的「黑炭」,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这是兔肉,他怕兔子都会哭啊。毕竟人家都死了商枝居然还这么虐待它的尸体,就算是做菜了也得卖相好一点吧,这烧焦的样子,呃,常山真是味兔子感到心痛。 「就是想让太师你尝尝,毕竟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才对!」太师,不会发现了什么吧?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毁尸灭迹了。 商枝内心一阵紧张,随即就镇定下来,然而常山此刻正纠结的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锅里,所以他并没注意到商枝的小动作。 这……也叫好东西?真是不懂这小丫头的脑迴路啊! 常山看着商枝这副「你若不肯吃我就和你死磕到底嗯架势」,心道,看来今天是必须要经受这段暴风雨嗯洗礼了! 算了!死就死吧!常山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从锅里直接夹起一块看起来最小的「碳」。 眼睛用力的闭上,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将这「碳」送去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真的只是一小口。 只有一小块边,这味道……还真是…… 常山闭着眼睛泯着这一小块兔肉,面无表情,就在商枝以为自己的菜很成功时,常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扶着门外的一棵大树狂徒不止。 他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天吶!这丫头的厨艺真不是盖的,我就咬了那么一小口就能吐,这早饭都没吃呢,我就全都吐出来了。」 感慨一番后,又暗自下决心:「不行,以后一定得让商枝那个丫头远离厨房,毕竟,这后果和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的。我身材挺好的了,不需要靠这种极端的方式减肥!」 商枝看见眼前的情景,她愣了愣,心里道:「不是吧……有那么难吃吗?」 这样想着,自己也夹了一筷子。 她以为也就是卖相差了点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咬了一大口,然而,并不是她预期中的那样。 这股煳的发苦,加上兔肉没清理干净的浓重的腥臊夹杂在一起…… 「呕!」 商枝再也想不出如何描述了,赶紧捂着嘴跑出门和常山一起在树下狂吐。 这感觉……嗯,刺激。 「太师,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商枝赶紧解释,生怕自己刚刚的祸事还没解决就又填一桩。 「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你看为师太不顺眼了故意想了这么个办法想谋杀我!」常山吐完直起腰理了理衣服,又恢復了之前的谪仙般的姿态幽幽的说道。 原本商枝听到前面几个字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就崩溃了。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常山想起刚才那口兔肉还心有余悸,赶紧问商枝,怕她在出什么新花样折磨他。 「呃,太师,也没什么了,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商枝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常山一脸不耐烦,语气也严厉起来。「到底是什么?你赶紧说!」 「啊!就是太师你最喜欢那件天山胭脂蚕织就得锦袍让我不小心烧掉了!」商枝一听常山的语气变了,也顾不得如何斟酌词彙,直接老实交代了。 「你!你说什么!」常山一脸阴郁,早知道胭脂蚕一年吐的丝也仅仅够裁一身衣裳,而且这种胭脂蚕已是极为稀有整个朝阳国也不过是五匹而已。 「你说说,怎么就烧掉了?」常山随即静下心盘问商枝。 「呃,就是我上山抓野兔,嗯……本来是打算用火烤着吃的,结果去生火时,怎么也点不着,就想着拿些破布试一试,随便从房间里抓了一把。没注意到太师你的锦袍也在其中,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烧了一半了。」 商枝小心翼翼的说着,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后来居然越说越顺。一时间也忘记了恐惧。 「你是说我的锦袍像是破布?」常山勾起一抹渗人的微笑直勾勾的盯着商枝。 「太师我错了!」商枝被常山盯的一下子就怂了。 第376章 这次就原谅你了 「罢了罢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你去抄二十遍孝经吧。」常山摆摆手轻描淡写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而商枝在庆幸逃过一劫的下一刻一脸委屈又懊恼的表情,「不是吧!」早知道她最讨厌额读书了,现在居然要抄孝经!还是二十遍!杀了她吧!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常山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常山和商枝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的了,然而果然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会一帆风顺的。 「啊!」常山听到商枝的叫声匆匆往商枝的房间跑去,推开门那一瞬间,满屋子黑气缭绕,而商枝就靠着上次歪坐在地上。 商枝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眼瞳中紫光愈盛,嘴唇隐隐有发紫的迹象。再加上这黑气缭绕的雾气显得诡异异常。 常山一看这架势便知商枝体内的鬼气和妖力又发作了,当机立断跑到商枝跟前坐下,强行运功为商枝将这鬼气和妖力压下去。 原本常山体内的反噬已经快好了,可此时他又强行运功,将之前的旧疾一併引发了出来。仙力的反噬比之前更加严重。 然而常山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保住商枝,哪怕付出一切。 随着常山的仙力在商枝的筋脉里游走,商枝体内的鬼气也一点一点的被压制住,商枝的状况也有了起色。然而常山所遭受的反噬却越来越重。 「噗!」 一口鲜血从常山的嘴里喷出,此刻的常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看起来摇摇欲坠。 奈何商枝体内的鬼气被压制后,妖力却仍在体内,压制不了更无法清除。 若是当初在天界,这妖力对商枝自然是大有益处,可是对现在商枝的凡胎肉体只会致命。 假如常山的功力还和当初在天界一般高,自然也不会解决不了这等问题,但是他现在被贬至凡间,功力本就不如从前,如今还遭到反噬,能将鬼气压制已实属不易。 商枝被体内妖力折磨的全身发颤,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常山看着商枝格外心疼。看着商枝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对,天界还有一种秘法,可以将妖力转移。 此法会将被转移的人妖化,不过也和此人的修为有一定的关系,修为越高,抵抗妖力的能力也就越强。因此种秘法是乃是禁术,且没有人愿意自己被妖化,所以从未有成功的先例,也不知会有什么后遗症。 但是常山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后遗症和妖化了,商枝是他最重要的珍宝,哪怕拼着被妖化的风险他也绝对不能让她死。 常山一点一点的回忆那个秘术的步骤,随着记忆的指引,一点一点的将商枝体内的妖力过度到他的体内。 一缕缕暗紫色的气流顺着商枝的筋脉游走,渐渐攀附上常山的筋脉,随着这些气流的涌进,常山的面色渐渐有了好转,但是嘴唇的颜色却一点一点的变暗。 第377章 你看看我 常山的筋脉像有无数根针一般在扎,疼的他痛不欲生,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动,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这蚀骨的疼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商枝体内的妖力终于全都渡进了常山的体内,现在的他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他见商枝此时已经好转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虚弱,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直接就晕死过去了。 商枝的手指动了动,好像要醒来的样子,她做了个梦,能到太师为了救自己将自己体内的妖力都吸走了。 她拼命的想要阻止,可是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看着自己的妖力一点点的流入太师的身体里,豆大的泪水滑落,却无力阻止,看着太师虚弱的模样商枝心疼极了。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她想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太师那么厉害他不会这样的。 终于,商枝的眼皮动了动,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往旁边一瞥,就看见太师倒在一边。 「太师!太师!你怎么样啊!你看看我啊!」 商枝面色惊慌,这辈子她都没有这么慌乱过。她将手指一点一点的颤抖的伸到了常山的鼻子下,还好,还有鼻息。 她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扶起常山,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动,把常山扶到床上后,她整个人都脱力了一样,毕竟她刚刚醒过来,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常山虽然纤瘦,但是毕竟也是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自然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常山的衣衫上满是汗水和鲜血,脸上也有血迹。商枝去打了盆水,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浸湿,仔细的为常山把脸和手擦干净。 又翻找出一套干净的锦袍为常山换上,虽然这样于理不合,但是她商枝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更何况此时也是情况特殊。 这一切都做完,商枝也已经毫无力气了,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常山。 太师,长得真好看。商枝一想到常山为了救自己,才几次三番的受了重伤就不由得鼻尖一酸,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下。她本就是个坚强的姑娘,很少哭泣,此时为了常山却止不住泪水。 哭累了,商枝就趴在常山身边睡着了。 常山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床边的纱幔,他感觉自己的右手好像被压住了一样,转过头一看,商枝趴在床边抱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 常山会心一笑,伸手抚上了商枝的头髮,商枝因为怕常山出事,尽管很累很累也不敢睡实。常山这么一动商枝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太师!你醒了!」商枝一睁眼就看见常山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激动的无以復加。 「不过,太师你得眼睛……」商枝才注意到常山的变化。原本的常山俊逸非凡,精緻的五官十分吸引人,可现在的他虽然也是原来的样貌,但却透出了一股魅惑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如今也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紫色,看起来十分摄人心魄。 第378章 触手可及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常山相较之前更加有吸引力但是这份吸引力下也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东西,整个人显得格外神秘。 常山并不意外,他早知妖力会使他妖化,他刚刚暗暗运功探查了一番,自己的反噬已经差不多都好了,想必也是妖力滋养的缘故才得以如此。 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看着健康的商枝,常山眼里的欣慰更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商枝的健康更重要的了。 常山伸手将商枝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商枝的瘦削的肩膀上。 商枝红了脸,「太师?」她轻轻的唤着常山。 「嗯。」常山含笑答应,「枝儿,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常山将商枝按在自己对面,两人的视平线交汇。 商枝看着常山那双妖异又坚定的眸子心里一动,想起了和常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一股暖流划过。 想到当初朝阳国灭国之时,常山用尽一切力量将自己护住,怕自己受到半点伤害得场景。那时,她的心底只划过了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原来她早就对他有了情愫,那感情也越积越深,只不过自己从未真正直视过自己的内心而已,等发现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常山。 「我也喜欢你。」商枝积攒了多年的力气,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今日我商枝在此,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之为鑑,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与常山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 当商枝将这段誓言说出口,两人皆已泪目,相视而笑。 「枝儿,我常山也在此立誓,从今以后,我定护你周全,免你忧、免你哭、免你颠沛流离,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倾我所能,尽我所有。」 商枝听着听着扑进了常山的怀抱,太师,我真的好喜欢你,真好,你也喜欢我。 这么多年,常山从天界追到凡界,起初只是为了能有个叫他爹爹的小娃娃。可是后来,他发现,这小女子明眸皓齿的扬起笑脸看着他的样子,太好看了,一不留心就动了情。再想解开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死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了。 常山将商枝抱在怀里,满腔的欢喜。 「好了,太师,你也得好好休息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商枝恐怕常山身体受不住,赶紧仔细叮嘱他。 「我的身体被妖力蕴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必担心了。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常山含笑的看着商枝。 「太……太师。」商枝被常山一问,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嗓子眼挤出如蚊子般的声音。 「嗯?是吗?」常山看着这样羞怯的商枝就忍不住继续逗她,俊逸的脸庞挂着宠溺的微笑十分动人。 「常…常山。」商枝见他故意逗弄她也忍不住直唿他大名了,反正现在常山也是她的恋人了,也不怕常山会罚她。 说完还得意的扬起小下巴哼了哼像是示威一样,让人看了就想发笑。 「呵呵,这才对嘛!现在我不仅是你的太师了,更是你的恋人,你叫我大名不是很正常嘛。以后啊我还会是你的夫君,你得学会尽快改口啊,要懂得变通懂吗!」 「不过我看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怎么转,估计也是不懂。哎,忧愁。」常山含笑跟商枝说到,不等商枝搭话又自言自语的损了商枝两句。听的她是满脸黑线。 「常山!」商枝细细的眉毛一挑,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常山,当即大喝一声。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果然,常山正经不过三秒。 「在呢在呢,不知道枝儿你有何吩咐?」常山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求饶,配合商枝,眼神里满满的宠溺。 真好,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第379章 小花痴 这真是上千年来,常山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定,只要商枝在身边,他就好像对一切都充满了力量,所向披靡,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 「常山,我们再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吧!这里山清水秀远离喧嚣,景色又是极美的!」 商枝跑出门去,现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金灿灿的光辉洒落在她那精緻小巧的脸上,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感。 此时的商枝微微笑着,看着不远处苍翠的青山,碧空如洗的蓝天,听着飞鸟的啼叫声,身着一条浅绿色的罗裙,双臂微微张开,陶醉其中,仿佛要和这片美景融为一体一般。 「好啊,当然可以了。正好你我还需要休养,此处极为适宜。而且,和枝儿你能一起享受这种远离喧嚣的隐居生活,我自然是希望能多待一阵子的。」 常山看着商枝窈窕纤细的身影不由得失了神,随即拿出了随身的摺扇,商枝正好往常山这边一看,现在商枝已知常山对她的心意自然也没有之前那般对常山惧怕了。 一看常山拿出扇子,商枝小嘴一撇,「常山,你说你成天拿那么个破扇子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风度翩翩吗?」常山眼眉一挑,妖异的紫色眼瞳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十分撩人。 商枝一时看呆了,竟忘了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房门前,两相对视,只为一种情意。 常山邪魅一笑,缓缓踱步到商枝跟前收起了摺扇一个爆栗打在商枝的小脑袋上,而后弯下腰,嘴唇凑到商枝的耳朵边用他那充满磁性又有几分洒脱的声音低声说:「小花痴,又发什么呆,是不是看我长得太帅了?嗯?」 最后一个「嗯?」字,实在太过撩人,清新的气息拂过商枝的耳朵旁,她的身体没来由的一软差点摔倒。 常山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右手直接揽住了商枝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小花痴!呵呵。」 商枝这么一听就不服气了,辩驳道:「谁说的!你才是花痴呢,当初来到朝阳国要当我的太师,还总是趁着我学习的时候偷看我!当然是你痴!不过谁让我长得这么好看呢,你对我犯花痴我也能理解!」 商枝越说越理直气壮,像个争强好胜的小母鸡一般,扬起头傲娇的瞥着常山。 「对,我痴,我痴心于你。」常山看着这样傲娇的商枝不由得想起了商枝小时候,也总是这副不服输的样子,时间过得真快,当初自己种的一个小娃娃,这么快就长大了。 商枝一听,本来盈白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害羞的往四周乱看,就是不敢直视常山。 「哈哈哈……」常山爽朗一笑,将商枝抱紧,商枝的小脑袋也随之埋进常山的怀里。 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也总是有事做有话聊,纵然这山林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并不觉得寂寞,反而也都乐在其中,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常山!我手疼!都起泡了。」商枝委委屈屈的扁着小嘴将自己的食指伸出来给常山看,一脸的求安慰的表情,可怜巴巴的。 第380章 我给你吹吹 「呦,怎么弄得?乖啊,我给你吹吹,一会就不疼了。」常山也像宠着自家小宝宝一样哄着商枝。 原本的商枝极为刚强,如今有了常山,一秒就变成了连东西都提不动的小公主。而常山从前也极为自我,潇洒肆意,现在有了商枝,他简直就像个妻奴一样,每天鞍前马后极尽宠溺。 「常山,前几天你出去採买东西,我在山后发现了一处美景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呀?」 商枝虽是商量的口吻,可说出话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而他们俩也正打算出门走走,既然商枝喜欢那个地方,那一定是极美的。 不送常山多想,他直接就点了头。 商枝一看常山默许了,高兴的跟一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就要拽着常山往外走去。 常山一边站起身,任由商枝拽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山中的风光的确别有一番韵味,潺潺的溪水,层层叠叠的树枝,阳光从那缝隙中漏下来,寂寞而美好。 「咦,那有蘑菇!」商枝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快的跑过去,蹲下身开始采蘑菇。 「这还有好多呢,常山你快来!是不是因为这两天下雨了,所以蘑菇这么多啊?」商枝一边采蘑菇一边问常山。 「那当然咯!雨后总会有蘑菇的。枝儿你真是越来越笨了,这种常识都该来问我了,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都想的是什么。」常山慢悠悠的走过来,摸了摸商枝的头缓缓的说着。 「当然是想你啦!」商枝大脑几乎都不怎么思考,脱口而出。 常山一听商枝的回答先是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好啦,我们别采那么多了,就一些好了,这些就够我们吃的了。」 常山帮商枝把蘑菇放进背的小竹篓里,然后牵起商枝的手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走走停停,沿路的风光尽览无余。 「枝儿,不如我们今日不用法术武功,单用这凡世间最原始的方法来捕捉我们今日的吃食可好?」常山一收摺扇提议。 「好啊,我们比赛,看谁捕的猎物多!」商枝一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非要和常山一较高下不可。 「当然可以,不过你肯定没有我厉害。我身为你的师父,肯定是要比徒弟厉害了。」常山嘴角一挑绽了一个魅惑的微笑。 「怎么可能!我肯定不会输给你的,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商枝不是个能服输的主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比常山强! 「那好,我们走着瞧!」常山不再做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在了前面想办法。 商枝一看也不肯落人身后,也绞尽了脑汁。 只见常山爬到树上折了一段比较结实的树杈,做成弹弓的形状又随身拿出了一根天蚕丝的绳子,那天蚕丝编制的绳子十分有弹性,还不会断,刀枪不入。 常山将树杈两头分别打了个孔,又把天蚕丝穿过去,在孔的第一边打了个死结。两侧均是如此。 第381章 来的正好 恰巧一队大雁成人字形飞来,「来的正好,我拿你们来给我新制的弹弓练练手。」常山嘴角微微勾起,举起弹弓,闭上左眼,用右眼瞄准一只大雁。 「啪!」 一只大雁应声而落,那大雁被打中了的翅膀还在汩汩的流血,可见常山力道之重。 其余几只大雁在听到响声后都急忙飞走了,速度之快让常山都为之咂舌。也是,若是不快跑就要成为他们的盘中餐了,自然是小命更重要。 商枝见常山已经有了猎物,心里不由着急,眼睛也四处张望,看看周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眼神一瞥,常山用树枝那我也可以啊。既然他做了弹弓,那我就换一个,要不然他还得说我盗用他创意。 商枝先找了一棵多枝的树,又将选好的树枝压弯,轻轻靠在相邻的树枝的小细叉上。 「常山!你的天蚕丝呢?还没有?给我一根。」商枝本想找根绳子的,可是这荒郊野岭的一时之间也难寻,刚好商枝想起常山做弹弓时用的天蚕丝。嗯,跟他讨几根。 「有啊。不过我不给。」常山每天就琢磨怎么逗弄商枝了,此时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错过? 「你也太小气了吧,给不给!」商枝一听常山的话一下子就炸毛了,跳起来要和常山理论。 「不给不给就不给,重要的事情我得说三遍!略略略!」常山故意气商枝,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完还不忘朝商枝扮了个鬼脸。 商枝一看更气了,果然,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话都是煳弄小孩的。常山这样子哪有半分如此? 想着想着直接就冲上前去,常山看商枝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更起劲儿了,「怎么?枝儿你这是说不过我又要不来天蚕丝,所以气急败坏的要来打我了?」 常山的嘴还真是欠揍啊,每次不把商枝气个半死是不会罢休的。 商枝气极,双手揪住常山的衣领,「你到底给不给!你再说一遍!」一脸蛮横的样子让常山看了嘴角不住的抽搐。 「不给不给不给,我再说三遍也不给!」常山打定主意坚决不向恶势力,呃,商枝低头。 「你真的不给?」商枝一下子变了眼神,没有了刚刚的急躁,像幽幽的潭水一般平静。常山看商枝一变脸,心一下子就软了,刚想开口。 可是还不等常山说话,商枝就打断了他,「不给就不给嘛,你怎么这么欺负人,我再也不和你好了!」商枝带着哭腔的嗓音委委屈屈的说着,那双大大的眼睛也蓄满了泪水,升腾起一片水雾,像是再积攒一点就要流出来了一般。 常山一看心里一紧,「枝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逗弄逗弄你而已,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天蚕丝呢!不哭了啊。」 他可是害怕商枝掉眼泪害怕的紧,赶紧手忙脚乱的哄商枝,慌张的给商枝擦眼泪,小心翼翼的哄着。生怕商枝生气。 「那你拿出来啊!拿出来才算。」商枝还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像支无辜的菟丝花一般惹人怜爱。她将白嫩纤细的小手伸到常山面前,索要天蚕丝。 「好好好,我给你我给你,你不要生气了。听话。」常山说着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卷莹白的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通透。 第382章 一起捕鱼 商枝一把将天蚕丝夺过,随即赶紧退后了几步,「哈哈哈,上当了吧!让你不给我,我有的是办法,哼。」商枝幸灾乐祸的声音哪像刚刚那副要哭的样子。 「你个小坏蛋,耍诈,早知道不该心软了。」常山无奈摇摇头。 「哼!如果我刚才哭了你还不哄我,那才是有问题呢,那我就去找别人了,才不要你呢,因为你不疼我了,我哭了你也不哄我。」 商枝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振振有词的说到,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商枝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成功拿到了天蚕丝的商枝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嗯,从常山手中夺来的,开心。」 商枝拿出一根天蚕丝,将它的一头系成活套,套内放了好几条她刚刚掘出来的蚯蚓又放了一个胡萝蔔,另一头连接在刚才她的树枝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陷阱。 「唔,也不知道这个陷阱能不能捉到什么山鸡呀,野兔啊之类的东西。」商枝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小陷阱出神低喃。 而另一边的常山呢,他又折了支树杈,和弹弓不同的是,这个树杈一端特别长,常山将两个短的一边用尖锐的石头磨尖。 只见常山挽起裤脚,撩起长袍把鞋袜都脱掉,走进小溪里,这小溪也并不深,溪水刚好没到常山的膝盖处。 「喂!常山,你是要捕鱼吗?」商枝好像有点看明白常山的意图了,看着常山做的鱼叉,她也想要一个,可是又怕常山说自己学他,一时之间商枝踌躇不定。 「哗!」 商枝一听到声音急忙抬头去看常山,只见常山手里拿着长长的鱼叉,鱼叉上扎着一条还在挣扎的鲈鱼,青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鱼身的挣扎,鱼尾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常山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紫色的眼瞳魅惑不已,让商枝看了十分心动。 「枝儿,快过来,我教你,我们一起捕鱼。」常山清澈的嗓音传进商枝的耳中。 「好嘞!」商枝甜甜的应了一声。 常山从小溪中走出来,让商枝折了一只树杈,照着自己的鱼叉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得。 「好了,给,我们一起捕鱼。」 常山将刚做好的鱼叉递给商枝,等她脱下鞋袜挽起裤脚一同到小溪里捕鱼。 …… 「诶?为什么你一下子就能叉中鱼,可是我明明已经看到了也瞄准了,但是就是怎么也不中。」 商枝试了好几次,怎么也戳不到鱼,反观另一边的常山几乎是一碰一个准,不由得有些泄气。撅起小嘴皱着眉头。 常山一看,笑着感慨道:「笨蛋枝儿,你知不知道水有折射的作用?真实的歌你眼睛看到的其实是有偏差的。你往你看的鱼所在的地方刺去,当然会刺不中「鱼」啦。但是如果往「鱼」这个像的更深处刺去,就正好可以刺到鱼。」 「就是因为水有折射作用,所以其实我们看到的鱼要比实际鱼的位置要浅。不信你就试一试。」 商枝看着常山笑着给她讲解方法时心里半信半疑的,心里纳闷道:「真的是这样子吗?」 第383章 有福同享 商枝按常山说的那样,没有往自己看到的鱼的方向刺,而是稍微再往下偏一些,用力一刺。 商枝感觉到鱼叉的另一端的确是扎进了什么东西,赶紧将鱼叉举起来,果然一条小白鲢活蹦乱跳的挣扎,鱼尾溅起的水珠还甩到了她脸上两滴。 「常山,你的方法真的管用啊!你看!我抓的小白鲢!」商枝将鱼给常山看,喜笑颜开。 「嗯,枝儿真棒,一学就会了。但是你也得加把劲儿,要不然就该落在我后面咯。」常山看着雀跃的商枝一边鼓励她一边告诉她要是再慢就要输了,提醒商枝。 「哼!我一定不会落下的,你等着!」商枝一听,斗志满满的跟常山说。 …… 之后两个人各忙各的,一时之间竟也收穫颇丰。 最后一清算,常山打了三只大雁,抓了九条鱼。 而商枝呢,她抓了两只野鸡和五条鱼。 「枝儿,这回可是我赢了哦。」常山凑到商枝耳边笑嘻嘻的说。 「哼!」商枝别过脸,扬起下巴装作不理他的样子,「你等着,下一次我一定超过你!」 「好啊,我们家枝儿就是有斗志。」常山揉揉商枝的小脑袋笑着答应。 商枝听到常山那句「我们家」不由得红了脸,「谁是你家的!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 「哦?你不是?那你是谁家的?」常山一脸调皮的看着小脸红透了的商枝。 「我……我是我自己家的!」商枝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哪经得起常山这般逗弄,害羞的都想找地缝钻进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把这些猎物都处理一下吧。」 「嗯,不过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那我们就先烤一只大雁、一只野鸡再烤四条鱼好了。其余的我们拿回家再做。」商枝看了看脚边的猎物心里默默算了算他们两个人的饭量。 「好,那你去拣一些树枝稻草什么的吧。我来处理这些东西。」常山温和的和商枝说,自己拎着野味走向溪边。 常山将大雁和野鸡剖开,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鱼也是如此,去掉鱼子鱼鳔后也涂上了黄泥。 正好商枝也将木材和稻草拿了回来,常山拿出火石,把木材点起火。又把涂好的野鸡、大雁和鱼置于火中煨烤。 等到黄泥干了鸡肉熟了以后,散发出了阵阵诱人的香味,馋的商枝直流口水。常山用石头将外面的泥壳凿开剥去。鸡毛和大雁的毛也都随泥壳脱去,露出了里面的肉。 不等常山说话,商枝直接将手伸了过去,怎奈手指刚触碰到鸡肉就赶紧缩了回来,「啊!好烫啊!」 商枝把手指捏在常山的耳朵上,「啊,枝儿,你这样我也烫吧,还没听过这种转移的方法。」常山无语的看着商枝。 「嘻嘻,我知道不能转移,不过我就是让你也体会一下,不行吗?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啊。」 常山看着商枝那张俏皮娇艷的小脸也气不起来。 第384章 小馋猫 「你这个小馋猫,这刚烤好的肯定烫啊。」一边说着商枝一边拿起烤好的野鸡,给商枝撕下了一只鸡腿递给她。 这鸡肉外酥里嫩、色泽金黄、油润光亮,一口咬下去一股咸鲜的味道直接刺激着她的味蕾。一下子让她食指大动。 「常山,你手艺这么好啊,这个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决定以后都要你给我烤东西了。」 商枝一边吃也没有将嘴堵上,狡猾的直接将自己后半生的口粮都交给常山负责了。 「好啊,这回我可真的是身负重任了呢,不过给你烤我是心甘情愿的。」 欢声笑语,充斥了这片土地,常山和商枝吃着烤肉,赏着山水,谈天说地,十分惬意。 两人在这里又居住了些日子,每天的相处让他们的心更近了,常山也在这段日子里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他要娶商枝为妻,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要和商枝永远在一起。 这么想了很久,他也在留心商枝的反应,思考到底要给商枝什么样的婚礼才好。 什么样的婚礼才能让商枝满意,不过这一切也都是在秘密进行,常山是准备给商枝一个惊喜的,不想让她提前知道,要不然就少了一些神秘感了。 仪式!对,女孩子不都是将就什么仪式感吗。自己要好好筹备。 这段时间商枝特别不开心,因为常山最近总是不见踪影,她找他出去散步他也没什么空,总是出门。 商枝托着腮在桌子旁发呆,常山该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吧?他总出门是不是就是去找那个女人了!怎么办!常山不要我了! 要是让我看到那个女人我一定得扇她两个耳光,一定不能让她舒坦!敢抢常山,我一定不允许! 常山不在,商枝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不,已经从常山为什么总出门变成常山外面有了喜欢的人,再变成了她要怎么对付常山喜欢的那个女人…… 嗯,脑洞也是够大的。 「枝儿,我回来了!」常山从院子里进来,疲惫的和商枝打招唿。 「常山!你怎么才回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商枝一看常山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质问他,一脸的不高兴。 常山像是没看见一样,说了句「我最近比较忙,你乖乖在家待着就好。我去休息了太累了。」然后拍了拍商枝的小脑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商枝看着常山疲惫的身影怔怔的杵在桌边,眼睛里升腾起浓浓的水雾,而后大颗大颗的热泪不断的滚落。 她心里特别难受,常山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他她,现在这可怎么办。常山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这样对她的? 思及至此,她心里一阵难受,还不停的为常山找理由。 也没敢再质问常山,她怕万一她听到的事是她难以接受的。 然而常山也没有主动来找商枝解释,商枝也没有再继续问。常山每日早出晚归,回来以后打个招唿吃点饭就去休息。她便每日在家等着常山回来,还自己学习做菜,想要烧菜给常山吃。 第385章 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天,常山没有出门,两人吃过早餐,坐下来聊了一会。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之前相处的时候,商枝见常山没有出门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这将近半个月以来的沉闷都一扫而光。 「枝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先好好梳洗一番。」常山微笑着看着商枝。 「嗯,好啊。」商枝也没多问,转身就回到房间里换了一套月白色缀着一条蓝宝石腰带的罗裙,向来不施粉黛的小脸如今略施脂粉,又将头上的髮髻打散,仔细的为自己梳了一个堕马髻,松松的插上一支雕刻精巧的玉簪。 商枝这番盛装打扮是为了常山,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常山这段时间的异常总是让商枝不安心,纵然商枝相信常山,却也害怕万一。 商枝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腰肢盈盈一握,一双翦水秋瞳像是会说话一般。她在原地转了个圈,美得不可方物。 当商枝推开房间的门走出来,常山抬头定睛一看,直接被那道倩影吸引住了。 「枝儿,你今天真美。」常山看着商枝不由得赞嘆道。 「那你就是说我平时不美是吗?」商枝一听就跟常山较真,眉毛一挑一副质问的样子。 「不不不,平日里也很美,只是今日盛装打扮后更加美丽了,我都看的眼睛发直了。」 8 常山赶紧辩解,求生欲真的是相当强了。 「哼,这样还差不多!」商枝嘟起小嘴傲娇的说道。 「对了,常山,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商枝一脸疑惑,还要让自己好好打扮一下才可以。 「秘密,到了你就知道了。」常山神秘一笑,牵起商枝的手就往外走,商枝低着头看着常山牵住自己的手低低的笑了。 「你笑什么?」走在前面的常山听到了商枝压低的笑声问。 「不告诉你!我喜欢笑,不行吗?想知道我为什么笑,那你猜猜呀!」商枝还是一副老样子,不肯说,就是要常山猜一猜。 「我的小祖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笑呀。」常山对于商枝这个习惯十分无奈。 「哼,你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不要你了呢!」 「呵呵,对对对,那我就猜一猜。」常山和商枝并排走在街上,十指紧扣。常山本就俊美非常,如今有了妖力,瞳孔变成了紫色,相貌也更加魅惑。而商枝呢,本是朝阳国的公主,金枝玉叶,自然长相不俗,精緻的眉眼,窈窕的身姿,如今再加上这刻意的打扮,更显倾城之色、绝世之容。 如今这么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走在街上,真的是十分养眼。来来往往的人纷纷投以艷羡的目光。 「没想到我们回头率这么高呀!」商枝自然是发觉了周围人的目光。 「那是,他们也觉得我们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商枝一听这话害羞的低下了头痴痴的笑了。 常山带商枝来到了一处山谷,这座小小的山谷种满了桃树,常山这半个月来日日用仙力滋养这些桃树,使这座山谷开满了桃花。 第386章 泉石野生涯 在桃林深处有一个阁楼,雕樑画栋,古色古香。名曰:锦弦轩。取自诗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阁楼附近扎了一处大鞦韆,都足够一个人躺在上面了。常山的本意也是供商枝休息的。 桃花花瓣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飘向大地,微风轻抚,一汪活水潺潺,鸟鸣不绝。 商枝看着这一切都惊呆了,「怎么样?喜欢吗?」常山笑意朦胧的问商枝。 「喜欢,特别喜欢。」商枝连连点头。 「那就好,要不可白费了我这半个月的心思了。」常山揉着商枝的头低低的笑道。 「你……你是说这半个月你一直在忙这个?」商枝听了惊讶不已,原来自己误会常山了。 「当然了,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让我成天早出晚归的呀?你以为我这半个月在干什么?嗯?」常山看着呆呆的商枝打趣道。 商枝看着常山笑意吟吟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动,原来你没有不爱我,原来你是在为我准备惊喜。何德何能,我可以遇到你,让你爱上我。 「常山,我爱你。」商枝上前一步抱着常山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抱里。 「我也爱你啊,来,这边还有惊喜!」常山牵起商枝的手往桃林里走。 「还有?」商枝一听眼睛都直了,小嘴微张的看着常山,特别惊讶。 常山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商枝粉嘟嘟的脸蛋,「当然了,小笨蛋,如果我忙活了这半个月才弄出这些那可太差了,好了,你只需要跟着我就行。」 商枝呆萌的点了点头,任由常山牵着自己走向桃林的深处。 两人在桃林中牵着手散步,白色的锦缎织就得鞋子轻轻的踩在铺了厚厚一层的桃花上,只剩下轻微的沙沙声。两人携手并立,看着满天飞舞的落英,入眼皆是淡淡的粉色和湛蓝的天空辉映。 商枝深处右手,一朵桃花悄然落在她的手掌之上,可即便桃花灼灼,在常山眼中也敌不过商枝得笑靥如花。 「枝儿,这边走。」常山为商枝引路。 两人走至锦弦阁,「锦弦阁?锦瑟无端五十弦的锦弦?」商枝轻轻的读出阁楼的名字。 「对,也不对,还有后半句,一弦一柱思华年。瑟具弦五十,音节最为繁富可知,其繁音促节,常令听者难以为怀。更重要的是『华年』二字,我与你此时正处于最好的年华,难以忘怀。」 商枝一听常山这个解释直接就笑了,「好了,那我们进去看看吧,我还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呢!」 商枝和常山走进去,这阁楼从外面看十分精巧,走进去发现,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入门一侧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手迹,一方宝砚和漆色的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雏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很大的《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是常山亲手书写的,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第387章 我们成亲吧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透过朦胧的纱帐,拔步床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两套大红色的喜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商枝一脸惊讶的看着常山,「这是?」 常山低头看着商枝,「枝儿,我们成亲吧!」 「嗯!」商枝眼里蓄满了泪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常山不住的点头。 「枝儿,我们去把喜服换上。」 商枝和常山,在这锦弦阁里拜了天地。虽无高堂,但有天地为证,共结连理。 「枝儿,尝尝我做的桃花糕还有桃花酒。」常山低沉清澈的嗓音响起。 「嗯?你做的?」商枝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了,「你会做糕点?会酿酒?」 「本来是不会的,不过这段日子我特意去酒楼里跟那里有名的糕点师傅学的。这桃花酒,的确也是按照步骤来的,不过因为时间太短了,最后我只好用仙力将它发酵了」常山眯着眼笑的灿烂。 商枝看了看桌案上的雪白精緻的桃花糕上洒落点点桃花花瓣点缀着,桃花酒用白玉瓷瓶盛放,再抬头看看常山,再次投入他的怀中。 「常山!你到底要让我感动多少次才算罢休,我怕我今天眼泪都流干了。」商枝声音颤抖,又带着浓浓的喜悦。 常山拍了拍商枝的后背以示安抚,「那就都流干好了,至少你的泪水都是开心幸福的泪水,以后不会再有悲伤了。对了,这里就当做我们的家好不好,锦弦阁就做我们的新房。那个竹屋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如今这里是我亲手设计建造的,我们就住这里了好吗?」 「那好啊,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其实我也更喜欢这里。」 」还有,不知枝儿你可否赏个脸尝尝我这学了半个月的糕点和酒?这酒就当做我们成亲的合卺酒了。」常山像个游戏人间的公子一样,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ud844\udc88嗤!本姑娘今日就给你个面子,尝上一尝。」商枝被这样的常山一下子就逗笑了,傲娇的接过话。 如青葱般的玉指捻起一块桃花糕,缓缓放入口中。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常山又给自己和商枝倒了两杯桃花酒,商枝接过酒盅,慢慢的品尝着。 「嗯,经过本姑娘鑑定,味道真的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厨师了,想吃什么告诉你就可以了。」商枝拍拍常山的头,做出一副欣慰的样子,看的常山额头青筋直抽。 「原来我的作用就只是厨师了吗?枝儿,难道你忘记我们刚刚已经拜过天地了吗?」常山一副失落的样子,那神情简直就像一条被遗弃的小奶狗一般,可怜兮兮的。 「嗯?拜过天地了?我怎么不知道?」商枝看着他这副样子就好笑,故意装作错愕的样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抵死不承认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哦?枝儿,你的记忆现在已经这么不好了吗?要不要为夫帮你回忆一下?」常山一扫刚刚的委屈模样,拿出了他曾经还作为太师的威严,眼眉一挑,挑衅的看着商枝,一副你不承认我就要你好瞧的神色。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刚才记错了记错了。」商枝一看常山又拿出了这久违的架势,额头上一滴汗悄然滑落,立刻就怂了。 「哼哼。」常山看着怂的不能再怂的商枝,哼哼了两声,摆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这还差不多,鑑于今日是我和枝儿的大喜之日,就勉勉强强原谅你算了。」常山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388章 聘礼 吃过糕点,喝了合卺酒后,二人坐在桃林的鞦韆上依偎在一起。常山拿出玉箫为商枝吹奏了一曲《凤求凰》。 商枝靠在常山的肩膀上静静的聆听,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常山,我有些累了,可不可以睡一觉啊。」一曲终了,商枝抬起精緻的脸庞看着常山。 「当然可以了,你先躺在我的腿上睡一会儿,晚上我带你去玩,再给你一个惊喜。」常山笑着拍了拍商枝的后背轻声哄着商枝睡觉。 常山靠着鞦韆的背椅低头看着熟睡的商枝,心里满满的幸福。桃花洒落,片片的花瓣落在两人大红的婚服上,粉白色的花瓣与婚服上精美的刺绣相得益彰。两人的容貌晃若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与这片美景共同促成了一幅优美的画卷,仿佛少了哪一边都是一种缺憾。 夜幕渐渐降临, 「枝儿,醒醒。」常山轻轻的叫醒商枝,小心的拍打着商枝的后背。 「唔,干什么呀!」商枝闭着眼睛嘟着小嘴抱怨。 常山看了不由失笑,「小懒猪,快醒醒了,要不然就没有好东西可看了!」 「哼!常山!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盛大的美景,让我满意的,要不然你绕我清梦这笔帐我非要跟你算清楚!」商枝躺在常山的怀里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瞪着常山,纤纤玉指沖常山指着。 「好,那一会就让夫人来点评一下我的礼物如何。不过这当务之急啊,还得夫人您张开眼睛啊,不然这睡着了可怎么点评。」常山用手指勾了勾商枝的鼻子打趣道。 「嗯……这还差不多,那个,那个我们要去哪里啊?」商枝一时无言。 「坐在这就好。」常山指了指这架鞦韆,笑着对商枝说。 「真的?这里不还是白天的样子那?有什么不同吗?」商枝盯着常山半信半疑的,怀疑的目光落在常山的身上。 「原来夫人已经这么不信任我了啊,哎,心里好疼啊。」常山捂着自己的心脏作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商枝见此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果然,常山是越来越不着调,画风越来越跑偏。 「枝儿,你先闭上眼睛,一会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常山摸摸商枝柔顺的头髮温柔的说。 商枝听话的闭紧眼睛,常山用右手掐了一个繁复的神决,只听常山说:「三、二、一!睁眼吧!」 商枝赶紧睁开了眼,漫天的流星划过天际,继而,流星的光变亮了,慢慢扩大了它的光晕,在漆黑如墨的寒夜里鲜亮起来,照亮了它周围的星空,像一条舒展开来的红丝巾,轻柔地裹住夜的灵魂。 「流星雨!好美呀,常山,这是你做的吗?」商枝一脸激动的看着这场流星雨带来的绝美景色,声音都开始发颤,赶紧询问常山。 「是啊,我一直再想,如何娶你才算是完美,给你一场什么样的婚礼才好。后来,我突然记起你说,若是你以后成品了,定要一场流星雨来做你的聘礼。所以我就投其所好了,不知我的夫人你可满意为夫这聘礼?」 第389章 莫要再乱想了 常山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低沉的嗓音搭配这满天的流星,十分惑人,不由得让商枝心中一动。 「我,我很喜欢。常山,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商枝的面色也更加柔和了,感动的落下热泪。 「傻瓜,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不用说谢谢,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常山心疼的抱住商枝,低喃道。 「嗯,我知道了。」这一次,商枝也主动的伸出手抱住了常山。 话语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她睫毛低垂,道:「常山,你与我成亲,是真的爱我,还是……同情我?」 「同情?为何同情你?」常山不解。 商枝点了点头,继续道:「因我亡国,因我再无父母,因我兄长被囚,因我在这世间孤身一人。」 常山听了,心中一颤,心下思绪万千,低下头右手抬起商枝的下巴,轻轻的朝着商枝的唇吻了上去。 商枝愣了一下,随即热烈的回应着这个吻,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常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唿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末了,他松开唇,将商枝紧紧抱在怀里,揉了揉商枝的髮丝,他轻声道:「不同的。对你的怜悯也好,对你的任何心思也罢,与旁人都是不同的。我曾同情酒庄公子,但那种同情,是能帮就帮,帮不了就不管了的,但对你,我没法不管,丢了我的命,我也不能把你丢了。」 「嗯。」 「你的如意郎君,带着这满天流星,来娶你了。」顿了顿,又道:「莫要再乱想了。」 说罢,吻了吻商枝的额头,继而温柔地吻住她,她微微发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常山贪婪的攫取着商枝的气息,商枝在这样热烈的亲吻之下已是难以自控。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压抑的念头。低吼一声,将商枝拦腰抱起,飞身进了锦弦阁,快速的冲进内室,掀起薄薄的纱幔,把商枝放到床榻,自己也翻身压上。 龙凤花烛还在燃着,摇曳的烛火发出「滋滋」的声响,纱幔后热浪滚滚。 春意阑珊,一响贪欢。 …… 这漫长的夜,註定无眠。对于常山和商枝来讲,是短暂又令人欢喜的。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却是无比惨痛又难捱得一夜。 商枝和常山此刻只顾着享受眼前的快乐,但是总有人说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现在的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将会迎来怎样的考验。可是他们却不知,常山为商枝准备的这场流星雨,给多少人带来了灾难。 原朝阳国境内,也是如今迟暮国版图之一的天幕上,划过了大颗大颗的流星。 「爹爹!你看,天上的星星在飞,好多的星星。」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坐在一个男子的肩膀上,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飞来的流星雀跃的欢唿。 「呵呵,这个叫做流星,可是很难遇到的,尤其是这么大的流星雨。」那男子听着孩子软萌的声音心里也是开心。 路上的人们也都纷纷驻足,毕竟流星雨太过难得,大家都认为看到流星雨是会有好运的。 那些在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欢唿声和交谈声也都从房间里跑出来,看一看这场盛况。 然而不同于商枝看到的流星雨那般转瞬即逝,这些「流星」却是越放越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地面砸来。 第390章 流星砸下来了 「啊!快跑啊!流星砸下来了。」 「救命!」 「呜呜呜……爹爹我害怕!」 …… 大家看着情况不妙,这流星并没有消失反而砸了下来,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大家都慌慌张张的散了。然而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一时之间,街上原本都对能看到这场流星雨表达庆幸和喜悦的场面一下子转变成了大家落荒而逃,所有人想个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该往何方走。 那些流星变成了一块块燃着熊熊火焰的大石头向地面砸来,有的砸到空旷的地面上、有的正好就砸到了逃跑的人、有的还落到了房子上。 那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直接将房顶击穿,在睡梦中的人,再也没有逃出去,熊熊的火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蔓延开来。 这些本就刚刚经歷过战争的百姓好不容易从残酷的战火中活下来,如今又遭到了这场意外之灾。 「这天火是在惩罚我们吗?」 「天降异像,难道上天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我不想死啊,我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我还有我的父母和妻儿,本以为能够安享天伦之乐,没想到却遭到了这种灭顶之灾啊!」 …… 那些倖存下来的人纷纷落泪,想到自己的兄弟、亲人已经身首异处,不由悲从中来。 他们都迷信的认为这场天火是对他们的惩罚,然而其实这只是常山为了讨商枝欢心,用法术变出来流星雨。 他一时粗心,忘记了控制这些流星,却不知他一时的失察酿成了这样的惨祸。他也不知,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失察,他和商枝就註定了要再次分开。 也许都是宿命吧,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做好事多磨,也许是真正的缘分还未到。 人间骤降天火,民不聊生,一夜之间百姓无家可归,都成了难民。而在山谷中的常山和商枝此时却并不知情,两人自给自足,一直也没有出谷。 可能真的是该来的迟早回来的,十天后,常山和商枝需要的基本生活物品大多也都用完了,他们当初就没有採买很多所以也需要不时的补足。 清晨,常山现在山谷的谷口跟商枝告别,「枝儿,我去採买一些东西,你在家等我回来。」常山低下头吻了吻商枝的额头。 「嗯,好,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我自己自学了一个新的菜式,你回来以后我做给你吃!」商枝仰起头看着常山,满脸幸福。 常山抱了抱商枝,转身就朝谷外走去了。 天界。 古语云:暖风化蝶成双,云雨巫山梦几回;才子佳人盈盈笑,夜似仙境伴春归。 多少凡人都会想自己能看一看那传说中的仙界,看一看那云雾缭绕,如梦如幻的宝地。 此刻,雄浑庄严的大殿上,天帝整愁眉苦脸的看着众神一同呈上的摺子,这摺子其实并不长但是却也是让天帝为难不已。 奏摺上写着:上神常山娶由蜀椒下凡转世的女子商枝为妻,以法术变幻漫天流星为聘,却一时失察。流星变成火球砸落人间,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望天帝三思以制常山上神之罪。 第391章 缉拿 天帝看到这个奏摺嘴角勐抽,这个常山真是不叫人省心。这好不容易娶了蜀椒那就不能消停点吗,流星雨?整得还挺浪漫的,但是浪漫也不能当饭吃啊,这常山怎么想的?这下子酿成这般大祸,众神都盯着我呢,我又岂能包庇他,哎算了,自求多福吧。 天帝内心疯狂脑补,也是,天帝与常山相交上万年,乃是拜把子的兄弟,常山却因蜀椒一次一次的跟他作对,如今又为了蜀椒的转世而闯下这般弥天大祸,实在让天帝不得不崩溃啊,就算有心想要放过常山也是不能的了。 「广成子可在?」 「回禀天帝,广成子的九仙山桃源洞相距较远,前些日子又奉佛祖之令下凡去了。」玉鼎真人捋着花白的长鬍子慢慢悠悠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普贤真人可在?」天帝一听挑了挑眉,嗯,不在。那算了,换个人好了。 「臣在。」 「好,那就命你带领五百天兵速速下凡将罪臣常山捉拿回来。对了,一定是见到他就将他带回来不要逗留,这伏魔琴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臣领旨!」普贤真人一愣,他也没想到天帝会派遣他去做这件事,不过也来不及等他多想。 普贤真人点好天兵,探查完常山的此时此刻在何处,便和他们一同下凡了 此时常山刚刚出谷,突然天阴了下来,伴着些许的雷声。常山垂眸细细思索,一剎间,他感应到了普贤真人的仙力和天兵们的气息正在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常山心中一禀,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赶紧掐指细算,这么一算就傻眼了,原来自己弄得流星雨因自己疏忽给人间带来了大祸,怕是此时普贤真人带领天兵天将就是来捉拿自己回天界的。 常山皱着眉头心知自己不能逃,一旦得了天帝的指使,无论是你躲到哪里都会被发现的。而且他们一旦要抓自己的话,即使这一次自己与他们打斗将他们打败了,下一次肯定还会派遣更厉害的高手前来,能不能被抓回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何况自己若是逃了,商枝就危险了,她现在还只是一介凡人,更加危险了。 电光火石之间,常山就已经把所有的路都想到了,他现在只能赶紧回去告诉商枝,然后同普贤真人一同回天界领罚。 但是来不及等他回去通知商枝,说明事情原委,普贤真人已经赶到他面前了。 「常山上神,想必此时你已经知道自己闯下的祸事了,天帝命我等速速将你捉拿归案,还请你不要为难我等,和我们一同回天界去。」普贤真人看常山一脸淡定的看着自己便知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来意,自己之前想的什么迂迴战术啊什么的只能作废了,直接开门见山了。 「我知道,但是我想回去同我妻子说明一下原因再同你们一起回去,不知普贤真人可否通融一下?」常山平静的询问。 常山想,普贤真人也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自己这样说,他定是能满足自己的要求的。可是但是也总有意外。 第392章 你可知罪 「抱歉,常山上神,天帝命我等将你速速带回,不可拖延时间不许逗留。」普贤真人义正言辞的说,同时心里也在哀嘆,这常山上神时运太过不济,遭遇此等祸事,若是众神没有那么关注也还好通融一番,可是这次众神超过半数齐齐上书请天帝讨伐常山。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同你们客气了,今日我一定要回去见我妻子一面。」常山听到普贤真人的话皱眉不已,随即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枝儿,否则枝儿一定会担心的。 说罢,常山同普贤真人以及众天兵动起手来。常山法力高强,仅比天帝稍逊一筹,此时普贤真人等人已是稍落下风。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普贤真人拿出天帝所赐下的伏魔琴,指尖轻轻波动琴弦,一曲美妙的乐音倾泻而出。 而常山此时却是受到了乐音的攻击,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波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天帝竟然将伏魔琴给了你?」常山跌落在地,难以置信,死死的盯着普贤真人手中的琴。 那琴是由万年的水沉木制成得琴身,千年冰蚕丝所制的琴弦。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漆黑的水沉木散发出浅浅的光晕,十分摄人心魄,却又古朴精緻。 「是,天帝特意嘱咐我将此琴带上,以备不时之需。还请常山上神随我等速速回天。」普贤真人错愕的看着突然从空中跌落吐血的常山,随即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沉声说道,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这琴竟有这般作用。 常山此时已经全无力气,这伏魔琴乃是专克他的神器,伏魔琴一经弹奏,只会对被施术之人起效。而普通人一受伏魔琴琴音攻击若是功力不够或者意志不坚定,会心神错乱走火入魔。而他此时身负妖力,体内妖力仙力相冲,且自己现在还是凡人之躯,承受这两种力道本就极难,最重要的是这伏魔琴与自己颇有渊源,如今一受伏魔琴干扰,此时已是全身麻木,毫无反击之力了。 看来今日是无法回去见枝儿一面了,常山心底一阵焦急,「不知普贤真人可否将我的下落告知我的妻子,就说我有急事要出去办一下,时间会很长可能要三五载才可以回来,叫她不必去寻我,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让她等我平安回来,我怕她担心。」 「好!等我们回天以后,我会派人来这段话告诉你的妻子。」普贤真人深深的看了常山一眼,沉声答应了。 「多谢。」常山松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唯有将此事託付给普贤真人,他知商枝一听他被天界带走一定会担心,所以编了一通谎话告诉普贤真人。 不知这段话能瞒枝儿多久,不过他也会尽力争取早日归来。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常山随普贤真人一同回到天界,便被押至大殿之上。 天帝高高的坐在座椅上低着头看着常山,「常山,你可知罪!」 「我知罪!」常山垂着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再一抬头看天帝,眼底已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了。 第393章 如何是好 众神一听常山的话议论纷纷。 「这常山上神平日虽纨绔了些,但是也从来没有这种时候吧,这可如何是好。」 「哎,常山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处事也没什么疏漏,当初为蜀椒顶撞天帝被贬下凡,如今又为蜀椒的转世的聘礼搞得人间大乱。这女子恐怕留不得啊。」 「哎?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蜀椒乃是常山一手带大,自然感情颇深,如今一时疏忽犯下大错,但毕竟非蜀椒所愿,还是不要殃及蜀椒为好,常山想必也不愿如此。」 天帝听着众神的商讨一时之间也不知给常山判何等刑法,一个头四个大。 不由得把幽怨的眼神投给常山,传音入密道:「常山!看你干的好事,你说如今可如何是好,怎么收场,我想包庇你都包庇不了了。你说我给你定个什么罪名判什么罪好?还有蜀椒,你也算是因她而轮落到如此地步,我该怎么处罚她?你都让我为难死了。」 常山看着天帝那一脸纠结的表情心中好笑,相识数十万年,两人义结金兰,一直在一起,对对方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已了如指掌。 「你还说我?你都把伏魔琴拿出来给普贤了!我受那么大的罪。连跟枝儿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世间只有你知晓我与伏魔琴的渊源也知伏魔琴与我的功法相剋。你存心的!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还有,若是你敢动枝儿我跟你没完!」 「你还好意思说!你若不是闯下弥天大祸我用得着拿伏魔琴吗!跟你操碎心了!」 「……」 常山跟天帝一阵挤眉弄眼加传音入密,又是威胁又是抱怨,其他神仙讨论常山的处罚,可是他们两个人自己倒是聊的火热,好不热闹,没把众神的话听在耳中。 「陛下?」太白金星大声喊天帝,天帝专注和常山聊天了,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其他神仙在场。 此刻回过神来才发现众神早已停下了讨论看着自己,等待自己裁决。 他看了一眼常山,发现常山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哈哈!尴尬了吧?」常山再次传音入密跟天帝说,看到天帝那一脸懵的样子他心情就舒畅了几分。 「常山!你知道!你都不提醒我,过分!」天帝咬牙切齿的看着常山,气极。 天帝略微思索了一番,这刑法太轻的话只怕难服众议,太重了的话,自己与常山这数十万年的情谊却又无法交代,真难,这般想着又瞪了常山一眼,怪他将自己置于这种两难之境。 天帝又低头思索了一下,「罢了,传我旨意,上神常山玩世不恭,行为有失,因失察造成人间大祸。特此以每日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加之,十日为期。」 天帝义正言辞的宣判之后,向常山投去一个无奈的目光,好像在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再轻一些得刑罚怕是难平众意了。 常山接受到天帝的目光略微颔首,脸上又挂起了他在天界的招牌式微笑,玩世不恭的活脱脱就像个浪荡公子,常山平日就喜欢撒泼耍无赖,对于他这样子众神已是见怪不怪了。换言之,他不这样子才是奇怪呢。 第394章 我忘了正事了 常山听到天帝对他的审判其实也有些意外,毕竟,他以为他的罪这一次一定特别重了。没想到天帝果然顾念兄弟情意,当然了,常山也不会将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毕竟谁愿意主动找罪受啊,能轻一点是一点呀。 退朝后,普贤真人想到常山交代自己的事情,便立刻就想下凡去。结果,刚行至一半就被翊圣真君请去下棋品茶,一时高兴便忘记了自己刚想帮常山办的事。 普贤真人与前来邀他的小童去了翊圣真君的府邸,两人在凉亭中杀了两盘棋。 正好休息时,翊圣真君端着一杯香茗悠悠的问普贤真人:「这常山上神也是一时煳涂,竟为蜀椒犯下这等大错,实在可惜。」 普贤真人听了也跟着摇头,「可不是嘛,这常山上神在最后关头还在惦记蜀椒会不会担心,还让我给蜀椒……哎呀,我忘了正事了!」普贤真人说着说着才想起常山交代他的事,一下子就慌了。 「不知是何事?」翊圣真君一听,不明所以。 「你有所不知,常山上神对蜀椒极为上心,在随我回天之时特意交代让我告知蜀椒他有急事要出去三年五载,叫蜀椒不要寻他,等他回去,就是怕蜀椒担心。我这一跟你下棋倒是将正事忘了!」普贤真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不如你遣个心腹下凡去同蜀椒说一声吧,一来也放心,二来还免得你白跑一趟。」翊圣真君想了想给普贤真人出了个主意。 普贤真人一听也深觉有理,「那好,青叶,你去下凡一趟,去常山上神之前所住的山谷寻蜀椒得转世,将常山上神交代的话转告她,免得她担心!」普贤真人转过头对身后的童子说。 「是!」那童子听后转身离去,却在半路被凡间的事物迷住了眼,一时之间竟也忘了时间耽误了正事。 再讲商枝—— 她在常山离去后,提心弔胆的,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眼看天也要黑了,常山还没回来,心底也跟着担心起来。 商枝在桃林里绕来绕去,坐立不安,她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常山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去採买东西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商枝低声自言自语,带着几分焦急。 「难道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去别处採买没来得及赶回来?」 商枝抬头看着渐渐黑下来地天色,眉宇间多了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算了,依常山的本事,他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应该只是有事耽搁了,要不然就是有的东西这里卖完了去别的镇子买了,临时决定没来得及告诉自己而已,自己只需在谷中安心等他回家。 商枝这般在心里安慰自己,强压下心底的不安,不过她所想也没错,常山的确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也的确是有「急事」耽搁了。 这天常山不在,商枝也睡不好,彻夜坐在锦弦阁的桌旁托着腮等常山回来。 直到天明,常山依然未归,而商枝一夜未睡,也是没有熬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第395章 多日未归 等商枝再次醒来,发现常山依旧没有回来,皱了皱眉,「他怎么还没回来?去哪了?」 纵是她现在也担心的不得了却也不得不镇定下来,她暗暗打定主意,再过七天,若是常山还未归的话,自己就出去寻他。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似有所感。 然而商枝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天界上,常山到底承受着怎么样的惩罚。 漆黑的天幕包裹着一片广袤的焦土,寸草不生,只有时不时的天雷砸下。那些天雷呈暗紫色,划过天际,照亮周围的焦土,看起来恐怖渗人。 在这片焦土之上,有一位男子被铁链锁住四肢。那道道天雷皆是朝那男子身上攻去,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天雷划过的巨响和那男子被天雷击中时的闷哼声。 那男子满身的血渍,几乎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了,只有大片大片的暗红色,头髮凌乱散落,嘴角的鲜血还未干就又溢出了新的血液。 那男子正是被天帝惩罚的常山,此刻的他一时满眼的疲惫,但是眼底还甚是清明。他知天帝已是格外开恩了,不过这天雷毕竟也不是什么轻的刑法,也甚是难熬。 「呵呵,早就听说这禁地的天雷不是什么好受的,我本来还挺好奇的,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这么一来也不枉走一遭了,总算见识到了些天雷的威力了。」那男子仿佛不知道疼一般,低低的笑了。 「也不知道枝儿现在怎么样了,普贤真人有没有把话送到。」常山想到了商枝,眼底泛起了浓浓的思念。 …… 「这都已经八天了,常山怎么还没回来?」商枝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糖醋鱼和青笋炒肉片发呆。 和常山相处以后,商枝也一直在努力的学习烧菜,看起来也已有小成了,常山走后,商枝每日都在学新的菜式,她想等常山归来就能吃饭热气腾腾的饭菜了。 她怕常山归来以后找不到她,也没有离开谷中,索性这谷中有很大的一片菜园,都是常山用灵力浇灌催生的,如今已是十分茂盛,潺潺的溪水里也有鱼虾,山谷中还有各种动物,她也是饿不到的。 但是随着常山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心底的担忧也就越来越浓。 「上次我说如果他七日还未归那我就去寻他,如今已经八天了,他不会不和我打招唿就离开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商枝眉宇间的担忧越来越浓,终于决定出去寻找常山的下落。 商枝草草的吃过饭,回到房间里找了纸和笔给常山留书一封: 夫君,你多日未归,我实在放心不下决定出去寻你,如若你平安归来没有见到我,就去寻我。 商枝书。 商枝写完这段话便将它放到了锦弦阁的书案上,用镇尺压住了宣纸的两侧。简单收拾好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充足的盘缠,临行前她留恋的看了看锦弦阁的一切,心中万分不舍。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总是隐隐感觉,这一去大概很久才能够回来,她说不清楚原因,只是心底的不安有些强烈。 第396章 没什么印象 背着包袱走出锦弦阁,商枝去了锦弦阁后面的菜园,看着菜园中的蔬菜,红彤彤的番茄和辣椒、绿油油的油麦菜、长长的豇豆、水灵的白菜还有各种果树,商枝想起了常山。 他们成亲后,常山和她一起开闢出了这片菜园,常山将之前买来的种子都种了下去,用自己的神力催生使它们发芽生长,又肿了好多的果树,如今也已是硕果纍纍。 走出菜园,她坐到了那架鞦韆上,轻轻的摇起来拿出常山为自己亲手做的玉箫,和着这满天的桃花,吹奏了一曲凤求凰。这段日子,每天她和常山闲暇时都会一起坐在这架鞦韆上,她轻轻的躺在常山的腿上,常山为自己吹奏凤求凰。她仰头痴痴的望着他,他亦垂眸宠溺的看着她。 一曲终了,商枝缓缓走下来,沿着桃林往谷外走去,站在谷口,她又停下来环顾了一下这个山谷,想到了常山,和常山在山谷中相处的日子,大概就是她这前半生最美好的回忆了吧。 她垂眸痴痴的笑了,一滴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润进了泥土中,她举起纤纤的玉指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花,抬起头望了望天空,随即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山谷。 她有预感,常山出事了,她也有感觉自己大概很难找到他了,不过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终其一生,她也想要找到他。 「常山,你等我。」商枝绝美的脸庞上绽放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但是那笑容中,却夹杂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忧伤和迷茫。 商枝不知如何找起,她先去了临近的集市,既然常山去採买,肯定会来的。她在临行前不止留了那封信,还画了一幅常山的画像用捲轴裱了起来。若是不装裱容易损坏,一来是方便寻找常山,二来以解相思。 集市上依然很繁华,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如缕。 「老伯,不知你有没有见过画卷上的男子?」商枝小心翼翼的展开捲轴给那买面的老人看,礼貌的询问着。 「姑娘,这人我好像没有见过,不好意思啊。」 那老人细细的看了看那画一脸歉意的跟商枝说,。 「没事的,多谢您了。」商枝听到老人的话眼里失落,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她拿着画卷继续往前走,「请问,你又见过这画中的人吗?」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印象。」 「……」 商枝又问了很多人,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回答都是自己没有见过,她心底的失落越来越重,最后只是麻木的逢人便问。 「这个人我好像有些印象……」一个开胭脂水粉店铺的年轻女子看到画卷说。 「什么?真的吗?在哪?」商枝本来落寞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有了神采,不顾形象的双手抓住女子的衣袖激动的问,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 那女子也没有介意,「我记得他曾经是来我这铺子买过胭脂水粉的,大概在一个月前吧,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总会让人过目难忘的。」 然而那女子的话说出来后,一下子打碎了商枝的期待,一个月前,那时常山还与自己在一起呢。 第397章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 然而人家好心告诉她已是不易,商枝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失望跟那女子道了谢便出门了。 再说普贤真人的童子青叶,他被普贤真人派遣来山谷传信,却被凡人的物件吸引住了,忘记了正事,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和自家师父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都是因贪玩误了正事,然而当他想起来以后匆匆往山谷赶,赶到的时候,商枝已经出门去寻找常山了,无奈之下自己只好回天界了。 当普贤真人看到青叶回来,直接就问交给他的任务是否办完了,青叶怕挨普贤真人的骂便随便扯了个谎,说自己见到了商枝将常山上神的话带到了。 普贤真人一听信以为真,也没细究,过后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毕竟他所知道的是他的任务已经成功「完成」了,岂会想到青叶误了大事。 商枝找遍了临近的村镇也不见常山踪迹,在旅途上也遇到了不少好心人帮助她。 商枝本性善良,见到受苦的人自然也是能帮则帮。 当她行至朝阳国的一个小村庄时,发现这里都变成了焦土,百姓们也都流离失所,因为有人染了传染病病来不及医治,这里已经被划为了疫区。 常山曾赠予过商枝一颗避毒珠,又将这珠子变小,和其他宝石一起做成项鍊,让商枝贴身佩戴,有了这颗避毒珠商枝自是不怕瘟疫。 她看着这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又满脸病态的百姓不由得心里一疼,决定先留下来照顾他们,教给他们一些解决的方法再离开。 在守着疫区的侍卫的阻拦下,商枝毅然决然的踏进了疫区,她同常山学过一些岐黄之术,自己又有避毒珠,给他们熬药时也会起些作用,所以她决定要救治这群灾民。 这里的村民都已经被迟暮国抛弃了。,任他们自生自灭,外面有人守着不过是怕他们跑出去传染别人而已。 商枝看着靠在树下的灾民们,他们衣衫褴褛的坐着,眼里满是绝望。 「爷爷,你不要死,小雪这里还有吃的,你不要死!」一个小女孩稚嫩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了商枝的耳中。 商枝扭过头定睛一看,那女孩正拿着一块干粮想往老人嘴里喂,一边哭一边摇晃着老人。 那老人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商枝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为老人把脉。 「唿,还好,小妹妹,你爷爷还没有死,只是太饿了,晕厥过去了。」商枝拍拍那个小女孩的头,安慰道。 一边跟小女孩说话,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水壶,扶起老人给老人餵水。小女孩抬起头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姐姐,你救救我爷爷好不好,村子里瘟疫蔓延,我爷爷也得了瘟疫,大家的粮食都很少了,我爷爷已经饿了两天了,把干粮都给了我。」 小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商枝一看心就软了,「别哭别哭,姐姐学过一些医术,我会尽力救你爷爷的。」 「谢谢姐姐。」小女孩听了商枝的话才安静了下来,跟商枝道谢。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我们村子都得了瘟疫,你还是快些厉害吧,免得自己也感染了。」 第398章 你还年轻 「是啊,姑娘你心善,不过你还年轻,不要把性命搭在这里啊。」 「只怕现在这姑娘想走也走不了了,外面有重兵把守,他们怕传染肯定不会让你走了。」 「不对呀,外面有官兵那姑娘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这些村民看到商枝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话语里也透着关心。 商枝听了心里十分温暖,「各位大叔、大婶、爷爷、奶奶,我本是寻人,路过此处见此处瘟疫蔓延,我学过一些岐黄之术,自己的体质也不会感染,便和外面的官差说让我进来为你们医治。」 「什么?姑娘你煳涂啊!你进来以后岂能再出去?我们都是将死之人,姑娘又何必将自己搭进来。」那些村民一听都为商枝的行为感到不值。 「然而我已经进来了,反正我现在也不能出去了,不如各位乡亲们就让我医治一下吧。」商枝一脸微笑的看着众人。 「哎,你这孩子!」这些村民也是无奈,毕竟商枝说的是事实,那些官兵应该是不会让他们走了,只好连连嘆气。 刚刚那倒在地上的老人也渐渐转醒了,「爷爷,你醒了啊,是这位姐姐救了你。」那个叫做小雪的小女孩看到自己爷爷甦醒高兴的喊了出来。 那老人眼光慢慢转向商枝,「多谢姑娘,不知姑娘你是哪里人士?」老人声音虽然虚弱眼睛却是一片清明。 「老伯,我是原来朝阳国京城人士,路过这里看此处瘟疫蔓延便进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商枝轻轻的说道。 「不知老伯可否告知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吗,我看我所路过之处皆变成了焦土,寸草不生。」商枝将自己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 也是,商枝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看到这些心中也难免有了疑惑。 「哎,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还要从不到一个月前说起,那一天夜里突然下起了流星雨,本来我们都以为这是吉兆,毕竟这流星雨实在是难得一见。」 「可是就在我们大家都从家里跑出来看流星雨时,那流星却是直接砸了下来,都变成了燃着火的大石头,那石头砸到地上,把我们的房子和财产都烧掉了,也就变成了一片焦土。」 「原来的朝阳国境内大多都遭到了此难,被烧火的土地皆是寸草不生,百姓也都无家可归了。因为环境太差,这里就遭了瘟疫,想必也有不少地方都是和我们这里一样,也生了瘟疫。」 那老人一边嘆息一边给商枝讲,语气满满的凄凉和悲痛。 商枝听后眼皮一跳,心中大骇。「流星雨?不到一个月前,难道是自己和常山成亲那天常山给自己的那场流星雨吗?如果是得话,岂不是她和常山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了?还有,常山的失踪,是不是与这场大祸有关?」 商枝越想越有可能,呆呆的杵在那里,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娃娃,脸上已没有了血色。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小雪看商枝愣在那里不说话,脸色越来越苍白,赶紧推了推商枝,稚嫩的童声响起。 第399章 那就麻烦你们了 「啊?哦,不好意思,我刚刚失神了。」商枝回过神来,看着村民们,眼里充满了愧疚和茫然。这些村民如今变成这样子,就是因为自己和常山的婚礼,不仅是他们,还有更多的人也因为他们而饱受折磨。 商枝心里满是自责,本来是一时兴起想来救治灾民,没想到此时才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也不会这样,皆是因为他们夫妻才遭此大祸。 商枝看着这些村民,眼神逐渐坚定,他们既是因他们夫妻才轮到这种地步,那她更应该照顾好他们,尽力弥补。 之后的日子里,商枝教村民们认草药,去山上採药,说来也巧,后山上虽然也遭到了流星的攻击,却并没有那么严重,还是有很多草药和动物的。 她和强壮一些的村民去山上採药,可是却没有打猎,因为这里的空气和水已经被瘟疫污染了,她自己用法术净化了一些水和草药才能给村民们喝,至于野生的动物,她却无能为力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会弹尽粮绝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本来有些村民刚刚好转的病情,因吃不饱饭,抵抗力下降就又恶化了。 好多村民都发起了高烧,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些村民已经不能再饿了。 商枝思来想去,自己带的银两足够多,还有很厚的一沓银票,都是当初常山给的还有一些事自己从宫中带来的。她决定拿银两去贿赂一下外面驻守的官兵,请他们帮自己买来粮食、蔬菜和肉。 7 商枝走到村口,官兵驻守的地方,「站住!小姑娘,这里不能出去,当初你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一个官兵拦住了商枝,义正言辞的和商枝说。 「这位官爷,我没想出去,只是村子里已经没有粮食了,我想请你们帮帮忙,去二十里外的镇上帮我多买些粮食、蔬菜和猪肉。这些银票就当是给各位官爷的谢礼了。」 商枝一脸诚恳的看着这些官兵将手里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官兵。 那些官兵一看神情松动了,领头的那位官兵看了看商枝又看了看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收下们,收下了商枝的银票,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说,「姑娘何必客气,您放心,您宅心仁厚我们都了解,我们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这次您有需要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不知您都准备买多少?」 商枝见官兵态度的转变也赶紧道谢,「这些官爷们,我先买一千担的粮食和五百旦猪肉,再来一千旦蔬菜还有多买一些活的鸡和兔子,再买一些草药,这是我拟的单子,上面种类和数量都标註了,你们照着买就可以了。这是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应该足够了。」 商枝如数家珍的一点一点的说着,又把手中的单子和银票一併递给了官兵。 那领头的官兵说,「您放心,我们一定给姑娘您办妥。」 「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商枝一脸诚恳的和这些官兵道谢,毕竟为今之计也只能请他们帮忙了。 第400章 我们有粮食了 第二天清早。 官兵们就将商枝需要採买的东西送了过来,装了十几辆车,他们昨天约好今日将东西送来,让商枝带些人来取,毕竟里面是疫区,他们就算再贪财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只能通知商枝他们亲自来取了。 商枝带了十二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来到村口,他们约定好的地点,那些村民开始听她说他们马上就有粮食吃了还都不相信,此刻他们亲眼见到了这些物资却也不得不信了。 大家都感动的赶紧跪下拜商枝,「多谢常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啊!」那些村民一个个热泪盈眶感激的看着商枝。 商枝跟村民们说自己姓常,自己既已嫁给了常山便也冠了他的姓,而且商是朝阳国的国姓,自己若是说自己姓商定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俗话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如今兄弟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商枝见大家纷纷下跪忙将他们扶了起来,诚恳的说道,心里同时也十分愧疚。 自己和常山害了他们,如今自己是弥补他们,却受到了他们如此感激。 「姑娘,我们何德何能能够遇到你,多谢您,以后如果您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好了,我们快把粮食都运回去把,村里的乡亲们肯定都饿了。」商枝笑着对这些村民们说,同时也不忘回头朝官兵们道谢。 「好,兄弟们,我们加把劲,把粮食都运回去!」一个壮汉跟其余的村民们大声喊道。 「常姑娘,这一共是12辆车,我们一共来了十三个人,你就坐在车上就好了,我们来赶车。」 「那好,麻烦你们了。」商枝微笑着看着这些淳朴的村民。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加上从村口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乡亲们,我们有粮食了,大家别干坐着了,赶紧都来帮帮忙处理一下这些东西,做一下菜。」 到了村民们暂时搭建的休息棚,他们开始吆喝,喊其他村民出来帮忙。 一时之间年轻力壮的的都来帮忙把这些东西卸下来,稍稍年长的就负责把装着鸡和兔子的鸡笼和兔笼拿下来摆放好,女人们拿食材去给大家做饭。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欣喜悦的笑容,忙忙碌碌的也不觉得累。毕竟全村的人口还是挺多的,菜想要做的精緻是不可能的,只能来做大锅菜了。 商枝看着她们做菜也手痒的不行,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里,请村民帮忙烧火,她看了看食材,决定做酸辣土豆丝、红烧肉。突然她眼神瞥到了一个大木盆,里面有很多的螃蟹,商枝看到也馋了,没想到这群官兵还买到了这么多的螃蟹。 她带着几个妇女一起拾掇这些螃蟹,决定再做一个香辣蟹。其余的就让其他人做。 等螃蟹刷干净后,商枝将螃蟹放在买来的器皿中,加了适量白酒,蟹醉后把腮、胃和肠都去除,再将螃蟹都切成两半。指挥几个女人将葱、姜洗净,把葱切成段,姜切成片。 第401章 厨艺 商枝将火烧上,再倒入油,待油至三成热时,放入花椒、干辣椒炒出麻辣香味,最后加入姜片、葱段、蟹块,倒入醋、白糖、盐翻炒均匀出锅,随着香辣蟹的完成,一股鲜香的味道飘满了整个难民蓬。 「姐姐,你这做的是螃蟹吗,好香呀。」小雪和几个小朋友闻着香味朝商枝走了过来,拽着商枝的袖子,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锅里的香辣蟹。 商枝看着小雪和小雪身后的孩子们那一脸的馋样,一下子就笑了,「这是香辣蟹,一会姐姐给你们一人分一块先尝尝,不过这个有些辣。」 「好啊好啊!」那群孩子们一听商枝说先分给他们吃,雀跃的欢唿起来,满脸幸福的笑容。 商枝看着这群孩子们洋溢的灿烂的笑脸,心里暖暖的,其实孩子们的世界还是很单纯的,你对我好,那我也会对你好,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都是真心换真心的。 可是本来都是生性单纯的孩子,在别人的影响中却慢慢的改变,才有了那些恶人,他们并不是天性如此,只是在成长的路上缺少了正确的引导。 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商枝突然想,如果自己和常山能早些互相表明心迹,早些成亲,自己和常山会不会也已经有了个孩子,她这么想着心中竟也跟着憧憬起来了。 2 等香辣蟹出锅,商枝把它们都倒进了盆中,因为人太多了,螃蟹放久了也容易坏,所以商枝直接就把那些螃蟹都做成了香辣蟹,都一一装进盆里后,数了数,一共装了九个盆,早就足够村民们分了。 商枝给小雪和其他几个小朋友一人拿了一只碗一双筷子,一人分了一块就拿盖子把这些螃蟹都盖住了,以免一会菜都做好了,螃蟹就凉了。 等小朋友们都端着小碗走了,商枝就开始做下一道菜——红烧肉。 商枝把刚才村民切下来的五花肉洗净,再放入锅中焯一下,捞出放在自己自制的竹筒管道下沖洗,那管道连接的源头就是村中的那条云河。 想了想,她将法术附在这竹筒管道上,这样他们喝到的水都是已经净化了的,没有病毒的。 等肉都沖洗到凉透了的时候再把肉都切成厚块,放进开水锅中再烫一下,再次捞出放在管道下下沖洗至凉透,放进开水锅中再次烫一下,捞出沥干水。 锅里倒些油,再放入桂皮、香叶和八角等香料,用小火炒出香味得时候把五花肉倒进锅中翻炒,因为这事大锅菜,锅和灶都是连在一起的,她也没办法掂锅,只能用力快速翻炒。 再加入冰糖、酱油等条件,翻炒均匀,确保每块肉都能上色。她又加入没过全部材料的热开水,大火煮开,撇走泡沫,再转为小火,炖半个时辰然后收汁直至酱汁已经变得浓稠。 那些妇女看着商枝熟练的手法闻着这四溢的香气,不由得赞嘆,「常姑娘,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这红烧肉做的真香。」周婶是全村公认的好厨艺,如今也是对商枝赞嘆不已,可见商枝的厨艺现在练习的真的很不错 「谢谢周婶夸奖了。」商枝笑眯眯的看着周婶。 第402章 已经成亲了 「常姑娘,不知我们可不可以闲暇的时候跟你学学这做菜?」有的妇女踌躇的问商枝。 「当然可以啦,欢迎大家现在我们也不用为粮食犯愁了,大家只管好好养病即可,粮食吃完了我可以再托官兵们帮我们买回来。」商枝看着这些人诚恳的说道。 「多谢常姑娘了。」 「……」 到了开饭的时候,大家把饭菜都端上桌,小雪的爷爷坐在上首,他是这个村的村长。 老伯举起酒杯,对大家动情的说,「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村子的生活不说是富裕也是能维持温饱的,家家和乐。」 「可是哪想到天不遂人愿,我们朝阳国先是遭到了战乱,好多人都去当兵了,战争失败,他们也没再回来。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让人难过的事。」 「可是没想到,又遭到了天灾,民不聊生,我们也都染上了瘟疫,弹尽粮绝。但是可能是上天垂怜,让我们遇到了常姑娘,她为我们付出那么多,给我们治病,给我们买粮食照顾我们。我们大家都应该感激她的大恩大德。」 「常姑娘,今日老朽携全村百姓向你致谢。」 3 老伯说着说着,老泪纵横,站起身来弯腰向商枝鞠躬。 「老伯,不要客气,这是我该做的。能为你们大家做些事,我真的特别开心。」商枝看着老伯和村民们一个个感激的眼神眼眶也逐渐湿润了,赶紧站起了身。 「老伯,我们大家吃饭吧,也都好久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了,就算大人能忍,孩子也忍不了啊。」商枝见村民们执意道谢便拿小孩子们来当藉口,赶紧吃饭。 「也是,反正常姑娘就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如果常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对啊对啊,常姑娘心地善良,我们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我们肯定二话不说就帮的。」 「常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生定当全力为你。」 「……」 「各位乡亲们,吃饭吧。」 「常姑娘,你做的菜真好吃啊!」村民们纷纷称赞,「是吧,我也这么感觉,常姑娘这香辣蟹又酥又香,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螃蟹。」 「是啊,常姑娘的手艺这么好,人长得又美,还心地善良,以后肯定是能嫁个如意郎君。」 众人说着说着就从赞嘆她的厨艺变成了她成亲的事了,听的商枝也是一阵无语。 「对了,常姑娘,你可许了人家了?」一位妇人突然问道,这么一问,大家都齐齐望向了商枝,那探究和关心的目光看的商枝发毛。 「我已经成亲了。」商枝笑着回答众人,那其中很多的年轻小伙子一听眼中也满满的失落,毕竟商枝长得这样美,又心善,还救了他们全村。 这些年轻人早已把商枝当成自己的女神了,虽然从不奢望女神能够喜欢他们,但是听到她已经成亲的消息还是难免的失落。 那些年长的人就没这么想了,他们得知商枝成亲想的是哪家小子居然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常姑娘。 「什么?你已经成亲了?」 第403章 你丈夫在哪里 「常姑娘,那你的夫君呢?他怎么就放心你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呢?」一位大婶得知不贊同的看着商枝,目光里满满的心疼,感觉商枝嫁错了人。 「常姑娘,不知道你的夫君是做什么的啊,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呢?」 「对啊,常姑娘,不知你夫君是否也是京城人士啊?」 「你们成亲多久了?」 「你们是如何相识的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商枝,一时之间热闹不已,商枝都快回答不上来了。 「各位,你们慢点说,我一个一个的回答。」商枝捂着脸失笑。 「那常姑娘你快给我们讲讲吧!」那些村民一听都安静下来,一双双渴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商枝。 商枝在这些热烈的目光中嘴角抽搐了一下,整理好情绪,给他们将她和常山相知相爱的过程。 自然,商枝是不可能将他们的法术和身份告诉他们的,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所以还是得改动改动,自然,那场流星雨他也不能说,不然也许他也就失去这些村民的信任了。 「我丈夫其实是我的老师,因为小时候我太过顽劣,不听管教,我父母和哥哥就为我找了个年轻的老师教导我。他文武双全,相貌俊美,是个难得的俊才。」 「那位老师在我们家的地位也一直很高,他比较毒舌,不过对我倒是真的很好。我们一直这样相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后来,一家人向我们家提亲,我父母和哥哥都徵求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嫁。我不喜欢那个男人,我就跟父母说我不嫁,父母就为我推辞了这门亲事。」 「可是那家人怀恨在心,于是陷害我们家,我们家惨遭灭门,我哥哥被虏,父母被杀,我夫君为了保护我平安脱离身受重伤。」 「我们去了一个地方隐居养伤,但是那次的惨案中,我也中了毒,开始也还好,可是后来毒发作了。他为了救我将我身上的毒都引到了他的体内,他武功高强,但是也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 「所幸的是我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经此一事我们也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互表心迹。我们在那间小屋静养,一起去山上打猎一起去河里捕鱼。」 「但是有一天开始,他突然冷落我,每日早出晚归,我开始还不知是因为什么,以为他变了心,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要娶我,那段时间他一直忙碌,给我一个惊喜,一个婚礼。」 「他带我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山谷,他在山谷里搭建了一个阁楼,谷里种满了桃树,天地为证,漫天的桃花为媒,我们成亲了。那段日子大概就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美好的日子了。」 商枝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和常山的故事说给村民们听,眼底泛起了浓浓的怀念和相思。 村民们看着商枝这个样子也都纷纷点头,「这小伙子果真不错,有情有义。」 「那你丈夫现在在哪里啊?」 一个村民问出了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啊既然他们已经成亲了,那她夫君现在在哪里,既然她夫君对她这么好,岂会让她独自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第404章 弃我于不顾 商枝看了看村民们眼中的疑问,垂下眸子,停顿了几秒钟,而后就抬起头继续和大家讲。 「我们成亲后,每天都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日子也很舒心,后来我们的东西快用完了,他去镇上採买。之后就再无音讯,在他离开后其实我一直都心神不宁,总感觉他会出事,夫妻连心,果真是这样的。」 「我知他并非是弃我于不顾,他一定是迫不得已才如此,所以我便出来寻他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商枝说着说着眼里浮现了泪花,但是那坚定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村民们听了之后也是纷纷在心底感嘆商枝命苦,「常姑娘,不要哭了,我们都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夫君的!」 「对啊,常姑娘,你们夫妻俩一定会团聚的!」 村民们纷纷出声支持商枝,给商枝打气。 「谢谢各位大叔大婶们吉言了,我一定会找到我夫君然后带着他和你们当年致谢的」 商枝想的是带着常山来和他们道歉,弥补他们的过错,可是她却不能这样说。 「姐姐,你的夫君长什么样子吧?小雪想看。」小雪听完商枝讲的故事跑过来抱着商枝的腰,睁着那清澈懵懂的眼睛问。 软糯的嗓音一下子就甜到了商枝的心里,我又一幅他的画像,可以给你们看看。 「哎?常姑娘,我们的病也渐渐有了好转,等我们彻底好了,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找你夫君吧!人多力量大!」 「这个主意好,不如常姑娘你给我们看看你夫君长什么样子,日后我们还能帮你一起找。」 村民有了一个开头的,附议的也就多了起来,商枝一听也是个办法,虽然希望也很渺茫但是多少也算是一份力量。 「那好,我去拿一下我的包袱。」 商枝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那捲自己极为珍爱的画卷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商枝总会拿出画,就着月光仔细的看,手指轻轻抚上画中人的脸颊,仿佛一眼已经万年。 「这就是我的夫君。」商枝小心的展开捲轴把画给众人看。 一时之间众人都竟看呆了。 「常姑娘,没想到你的夫君竟生的如此俊朗。」 「是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子。咱们村里的公认的美男子也就是我们家明宇了,可是这么一比果然还是差了许多。」以为中年的妇女赞嘆道。 「娘!不要乱说了,我岂能比得上常姑娘的丈夫这等俊朗不凡又文武双全的男子!」那位中年妇人口中的明宇无奈的看了他娘一眼默默地说道。 他们本以为商枝已是世间绝色,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了。可是如今看了商枝的夫君却是顿感此人比商枝还有美上几分。 虽然说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或许过于牵强或者是有些侮辱的意味,但是商枝的夫君却不是这样的,真的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这般将俊美和魅惑集于一身的人真的是特别难得了。 第405章 不喜欢女人 那些对商枝心生爱慕的小伙子看了商枝的夫君后,心火顿时熄灭了,那等惊才绝艷的男子,又岂是他们能比得上的。 而那些年轻的女子看了画像,却是心中顿生爱慕,毕竟如此优秀的男子,的确很容易让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子动心,但是她们却也心知自己和商枝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只能将这份爱慕藏于心底,也默默地祝福商枝能够早日和夫君团聚,早些脱离这相思之苦。 「姐姐,你的夫君长的好美啊,还会武功,还有学问,对姐姐还好。」小雪一脸羡慕的看着商枝。 「是吗?那姐姐就替姐姐的夫君谢谢我们小雪的夸奖了!」商枝低着头看着小雪那单纯的小脸笑道。 6 「嗯,以后小雪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夫君!」小雪扬起小脸微笑天真的说道。 稚嫩的童音传到村民的耳中,大家纷纷大笑,「小雪现在就着急要嫁人了吗?」 「哈哈,我们小雪现在也有目标了,但是你还得努力,你得像你常姐姐这样优秀,懂吗。」 众人在此时也不忘鼓励小雪,希望她能够变得优秀,变得更加上进。 「嗯!我会努力的,要像姐姐一样优秀!」小雪坚定的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光亮。 吃过饭,商枝和大家一起收拾了碗筷,大家一起分辨草药,将草药都归类,熬药。 这防疫汤药大家每个人一碗,没有得病的还可以防止传染,生病的了也有效果。 到了夜里,商枝坐在云河河畔,看着天空上点点的星辰,又想到了那夜的流星雨,那是她当时美好嗯回忆。 可是这回忆却给大家带来了苦痛的灾难,常山大概也是因此失踪。常山,你在哪里啊?我真的好想你。 商枝缓缓的拿出常山的画像呆呆的看着,那妖异明亮的紫瞳,俊朗立体的五官,如墨的长髮束起,一袭白衣含笑的望着画外,商枝不由眼眶湿润。 她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看着,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却仿佛像没有察觉一般。 远在天界受刑的常山似有所感一般,一下子挣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枝儿!」常山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好似比他现在所受的天雷还让人难以忍受,疼的他几乎落泪。 「枝儿,等我回家!」常山低低的说出这句话,眼里却也滚出了两行清泪。 「你在想他?」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常山抬头一看,天帝缓缓走了过来,一脸凝重的望着他。」 「是啊,怎么了?」常山沙哑的问他。 「没什么,其实我们相识数十万年,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天帝直直的看向常山,那目光似乎能直射到人的心里,探查他心中所想一般。 「呵呵,不喜欢女人,我难道还会喜欢男人吗?我的取向还是很正常的。」常山百无聊赖的跟天帝斗嘴,也是,这里实在太寂寞了,每天除了雷声就只有无尽的黑暗,没有人同他讲话也没有人出现。 第406章 如以前一般 「你!你怎么还如以前一般,我本以为你娶了蜀椒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那个老样子!」天帝一下子被常山噎住了,瞪着眼睛挑着眉看着常山,拂袖一甩。 「我当然有改变了,但是也仅对我的枝儿,你又不是我娘子,我对你改变什么?」常山还是一副不饶人的样子狂怼天帝。 「呸,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傢伙!」天帝气的鬍子都快翘起来了,恶狠狠的说。 「哼,俗话说的好,食色性也。我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不这样才不正常了好吗!」常山今天决定怼天帝怼到底了,谁让他把自己发落到这里还不派人来和他说说话解解闷,让他自己忍受这么久的孤独。 「常山啊常山,你真是顽劣,这么多年也不改。」天帝边说边摇着头,无奈又无语。 「你在想蜀椒吗?哦,不对,她现在的名字叫商枝。」 「是又怎么样,你想要干什么?」常山听到天帝再次问他这个问题眼神也变得凝重了许多,他怕天帝出尔反尔对商枝不利。 就算她拥有当年的功力,也不及天帝一根手指。更何况如今的她了,若是天帝想要她死,她便绝对不能活。 天帝看着常山的眼神从玩世不恭一下子就变成了慎重防犯,只因他又问到了商枝,一下子就扎心了。相识数十万年的结拜兄弟,他当然知道常山此刻想的是什么,这个常山,自从他让蜀椒下凡转世后就不把自己往好处想,天天想的都是自己对他如何如何不好,太过分了。 「我不就是问问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想杀了她?」天帝无语的翻白眼。 「哼,那可说不准。」常山一听天帝如此语气便也放下心来,心知天帝不会对商枝不利,但是也抹不开那个面子承认自己误会他了,也用没好气的语气反驳了一句。 常山这人就是嘴硬! 「唉,她到底是有哪里吸引你了,让你对她这般着迷?我知道你将她从小带大,感情自是深厚,可是你真的分清楚了你对她到底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还是男女之间的爱了吗?」天帝低着头看着受刑的常山心里一阵不忍,语重心长的跟他谈心。 常山听到天帝的话沉默了一会,他们到底是有多少年没有这般互相倾诉了。一时之间竟有些陌生,却也极为怀念当年一起大杀四方的时候。 「我曾经特别特别想要一个孩子,我觉得能有个小娃娃成天跟在我的身后叫我爹爹真的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后来,我以东西丢失的为理由跟花神无理取闹,得来了一颗种子,他说种下精心呵护就会开花,花里就会蹦出一个小娃娃。我当时很高兴,每天特别辛勤的给它浇水怕它生病。」 「还天天去找昴日星官报导,让他给这颗种子多点的阳光,让它快点长大。盼着盼着它开花了,但是蹦出来的小娃娃却不管我叫爹爹,叫我夫君。」 「当时我也特别无奈,一直想纠正,可是就是纠正不过来,再后来我将她养大,我一直以为我对她是对女儿那般的疼爱,可是时间长了,下凡转世了,凡间相处了那么久,我才发现,我早已把她当成了我的妻子。」 第407章 绝对不可以 「也许有时候错了就是错了,都是註定好的,从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叫我夫君却不肯叫我爹爹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们註定要彼此纠缠,只是我们明白的都太晚了。」 「不过也不晚,枝儿还在,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了,等刑法结束,我便立刻下凡去找她,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她了。我答应过她要永远陪在她身边的,这一次我却食言了,但是以后绝对不可以。」 常山越说心里的信念越坚定,是啊,他还有他的枝儿,还好他们还没有错过。 此刻的他归心似箭,视线仿佛已经穿过了层层的云障,直接落在那个小山谷,那里有他的枝儿,有他们的家! 天帝看着常山那满是思念的表情一下子就受不了了,这干什么呢!虐狗呢?不过,就算你小子再想她现在也回不去,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在天界待着。 这么一想,天帝也就瞬间释怀了。 「既然,你觉得你真的分清楚了,那便好。我怕你为了她闯下弥天大祸,日后认清楚自己的感情后再后悔。」 天帝其实对常山还是很好的,毕竟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是不能磨灭的。常山向来顽劣还耍无赖,他要比常山稳重很多,两个人多年来互相照应,自然不必多言。 「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我爱蜀椒、爱商枝,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她投胎转世多少次,我都爱她,绝不改变!」 常山心知天帝为他好,抬起眼眸坚定的说道。 「如此,便好。」天帝点了点头,「好了,我该回去了,还有政务要处理呢。」 「等会啊,要不你经常来陪我聊天吧,我一个人待在这种鬼地方实在太闷了,你都不知道有多无聊!」常山刚刚看一本正经的,下一秒就又打回了原型。这变通能力也是没谁了,思维跳跃的天帝都快跟不上了。 「你还想怎么样才算有意思,难不成我还得叫众神都叫过来给你唱出戏,把嫦娥仙子和九天玄女请来给你跳段舞?」天帝又受不了了,不行不行,要忍,一定要忍! 「要是你真这么想的话,我也不介意,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就越好了!」常山受刑也不忘嬉皮笑脸的贫嘴。 「你这人,唉,真是没法说。」天帝摇摇头走了出去,随即脚步又停了下来,顿了顿,「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怕你没人说话再憋死。」 常山听后笑了笑,果然,还是好兄弟惦记他。 在凡间待久了,回到这天界还真的是不适应。天界天上一天,凡间便是一年。没到凡界时,他在天界生活了数十万年,每日纵然枯燥,却也习惯了。后来他随蜀椒去了凡界,每天都很短暂,但是却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如今突然回来了,让他一个人再继续过这种孤独的生活,简直就跟杀了他一样,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天界过了那么久。 现在的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天界待,凡间有名山大川、有绝美的景色、有各式各样的点心、还有很多娱乐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凡间有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她还在等他回家。 商枝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擦汗眼泪,慢慢的将画卷收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原来越圆了,再有几日便是中秋节了,都说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往年中秋节自己都是个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和常山一起度过,如今,只有她自己了。 第408章 不知所踪 「父皇、母后、皇兄、常山,枝儿真的好想你们啊。」商枝本来已经不再流泪,决定回到帐篷,可突然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和哥哥都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夫君也不知所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团聚。 不由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又簌簌的滚落,也是,曾经的商枝是朝阳国的公主,备受家人疼爱,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 可是突然之间却全都变了,国破了,家人死了,自己也从神坛跌落了,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她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接受。 还好她还有常山,在她最煎熬的日子里是常山陪着她度过的,给自己鼓励和关心,保护自己,可是这个人突然也不在了。 为什么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要离自己而去呢,难道真的就是宿命吗。朝阳国,迟暮国。这一朝一夕,名字取得但是十分唿应,可这迟暮迟的却是他们朝阳的暮啊!他们的朝阳,却没有等到成为迟暮百姓的朝阳! 「南清竹。」商枝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十分淡漠,但是如果看到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商枝的眼神从淡然到狠厉的转变只是一瞬间,十分渗人。 「父皇、母后、皇兄,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商枝语气坚定却又十分温柔的说着,像是对亲人之间安慰的呢喃,软糯、亲切。 随即商枝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慢慢的踱回了帐篷,此时大家都已经睡了,商枝的声音又很轻,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躺枕席上,直勾勾的盯了那帐篷的顶部好一会,才缓缓的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只是如果有人能看到商枝现在的样子便知,她其实一点都不轻松,连睡觉都是眉头紧皱的,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把她的眉头慢慢展平。 拂晓,一轮金灿灿的太阳从地平线慢慢的升起,天色将明未明,别有一番韵味。 商枝起了个大早,看着已经有村民起来帮忙做饭了。早上还是吃的清淡些,几个妇人熬了好几大锅米粥,又往这浓稠稠的白粥里切了许多红薯条和玉米粒,毕竟这农家人肚子里油水少,饭量又大,若是干吃白米饭的话很快就得吃完了,红薯粗生,价格又便宜,和玉米一样的是他们特别顶饿。 这么长时间大家都没吃过饱饭,如今商枝托官差买了粮食,大家能吃饱了,他们却也不想太让商枝破费,自然不会那么奢侈,能多吃些日子是一些,能吃饱就可以了,也不用什么太大鱼大肉的,毕竟若是这样,就算商枝再有钱她又怎么能供得起全村人的饭量呢! 这些村民都是十分感恩的,商枝在他们心中就是他们的大恩人,他们现在虽然无法报答她,但是能少给商枝添麻烦他们也不会去给她添麻烦的。毕竟商枝对他们是在是够好的了,好的他们都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了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姑娘。 商枝走上前去,那些村妇看到商枝往这边走赶紧迎了上去,「常姑娘,你醒啦?」 第409章 多多费心 村妇们笑脸盈盈的看着商枝,「是啊,睡不着了就起来走走。」 那几个妇人见商枝心情不错的样子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望向她,嘴唇嚅嗫着,不知是想要说些什么,犹犹豫豫的。 商枝一脸的疑惑,「各位大婶,你们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吗?」商枝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呃,常姑娘,其实是大傢伙儿想让你教我们做做菜,昨天你做的那三道菜味道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们想让你再给我们露一手然后教教我们。可是我们还不好意思麻烦你,毕竟你已经帮了我们够多的了。」 那些村妇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改怎么说,最后一位年纪略轻的的女子看大家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了,便主动说了出来,同时也是一脸渴望的看着商枝。 商枝一听不由得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样啊,当然没问题了,现在大家的病都有起色了,我还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呢,正好教你们做做菜啊也是打发时间了。」 那些村妇一听眼睛都亮了,跟灯泡似的直发光,死死的盯着商枝。「真的吗?那就谢谢常姑娘了,真是麻烦你了。」 「是啊是啊,那也请常姑娘你多多费心了。」 「……」那些村妇七嘴八舌的感谢商枝。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还说谢谢那可就太见外了。」商枝微笑着跟众人说。 同时商枝也感觉好一些,毕竟现在村民的病都有了起色,熬药什么的不用她太费心了,她也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可是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商枝,一闲下来她就会想起常山,心太疼了,如今教乡亲们一些菜式什么的,也好。毕竟她有事情做了,忙碌一些她就会少想一些了。 商枝走到灶台前,看了看食材。「那今日我们就先做个清炒时蔬和鱼香茄子煲好了。」商枝朗声道。 「好啊,那常姑娘我们给你打下手。」那些村妇纷纷附和,大家一起择菜洗菜切菜,生火,忙的不亦乐乎。 当所有的食材和调料香料都处理好以后,众人围在商枝周围看商枝如何做菜。 商枝先往锅里倒了少许的油,把姜丝爆香,然后把洗干净切好的蔬菜倒入锅中翻炒,加少许的盐。出锅前加入少许淀粉水翻炒均匀后加入一勺芝麻油 「常姑娘,加芝麻油是做什么?」一位妇人看商枝最后又加了一勺芝麻油,直接开口问道。 「芝麻油是用来提味的,这样炒出来的蔬菜更香。」 「那你加的那个发白的水是什么水啊?」 「那个是淀粉水,就是少许的干淀粉加清水稀释而成的,加入淀粉水是为了让调料的味道均匀的粘在每一粒食材上让这道菜入口时更有味道。」商枝听了他们的疑问和质疑也不恼,仔仔细细的给他们讲。 「哦,原来如此。」众人听了商枝的讲解这才恍然大悟。商枝继续翻炒了几下便将菜盛了出来,装了好几个盆子。 第410章 香气扑鼻 众人看那蔬菜上泛着淡淡的有光,香气扑鼻,拿起尝了一口纷纷赞嘆。 商枝着手准备做下一道菜——鱼香茄子煲。 她先往锅内热两大碗的油,再将茄条放入国内煎炸,炸至茄条酥软,将茄子取出沥干油分。 随后倒出炸剩下的油,只留一点底油。 冷油将姜末,蒜末爆香。再放入一大匙红油豆瓣酱炒至色泽红亮。随后放入切成碎末的猪肉炒散,待猪肉沫炒熟后放入香葱粒、鱼香汁,最后加一杯水至水开。 再放入炸好的茄条,煮至水份快收干。倒入水淀粉勾芡。「对了,这水份不要收的太干,因为一会放入砂锅里还要煮一下,太干就煳底了。」商枝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出声提醒大家。 然后商枝再将做好的菜装盘,大家看这盘鱼香茄子煲色泽红亮,鲜香可口,咸甜微酸辣,姜葱蒜味突出,皆是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同时互相望了望四周的人,心想,这常姑娘的厨艺真的是没话说啊。 「常姑娘,你这鱼香茄子煲做的色泽红亮是为什么啊?」一个年轻女子轻声问了问。这鱼香茄子煲她也经常做,但是从未做出过商枝这样的颜色的,颜色都是很深的。 「这色泽主要来源于油炒泡辣椒,是用来将菜炒香上色的,同时醋和酱油不宜多,否则做出来的菜容易发黑的,至于这味道咸甜微酸辣,那么就是重盐和糖,轻醋。至于盐的量看菜,糖、醋都盐的两三倍左右。」 那女子听了以后不住的点头,「怪不得,我以前做的鱼香茄子煲颜色都很重,原来是醋和酱油放的太多了。常姑娘,你真厉害,看你做菜我们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点头,毕竟商枝做菜的方法十分新颖,与他们的老式方法大不相同,做出来的菜却又色香味俱全,不知比他们做的菜好吃了多少倍。 大家纷纷赞嘆商枝厨艺高超之余也都为自己能学习一些方法诀窍感到高兴。 开饭之时,都已经忙完了的众人都坐在桌边聊天。大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交谈了吧,虽然大家曾经的关系也很好,但是说到底都是有个人的利益在前面。 如今遭了天灾,大家都流离失所,做的工作也是为了大家生存,都是生活在一起,吃饭也是一起,都像一家人一般,曾经的隔阂也逐渐的削弱直至消失了。 商枝看到村民们这样开心也很高兴,毕竟在她心里,若是没有她,常山就不会变那场流星雨,就不会大意将流星雨都变成了燃着火的石头,这些百姓就也不会流离失所,就不会死掉那么多的人。 她初见他们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是写满了痛苦和绝望像是已经看破生气等待死亡来临的人一般。 如今,她帮大家治病,教他们做菜,帮他们买粮食,用自己的行动来尽自己所能弥补大家,他们的脸上也终于渐渐的有了笑容。 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将濒死绝望的人拉回现实,重新帮他们度过鬼门关找回笑容更让人欣慰的了。 第411章 这蛇有毒 此时她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感动,看着老人们慈祥欣慰的微笑,中年人们幸福又努力上进的坚定的眼神,以及小朋友们天真烂漫的表情,商枝的心里一下子就像是被蜜糖装满了一般。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要在这里感谢你们。在我丈夫失踪后,我一直很失落,难过甚至于多少次心灰意冷,想要了此残生。可是我遇到了你们,能帮你们做些事我感觉特别特别的幸福,这段时间,你们一直都是我的精神支柱,若是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如何?」商枝站起身来,深深的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双诚挚的眼神,像是要把他们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商枝说完,朝在座的人们鞠了一躬,十分庄严,尊敬。 「常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老朽受不起啊!」小雪的爷爷连忙激动的说。 「是啊,常姑娘,若不是你我们全村人的命或许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我们要好好感谢你才是啊!」 「你这是作何,我们是受了你的恩惠,我们该感谢你才好呀!」 「……」 乡亲们听到商枝的话纷纷泪眼纵横,备受感动,见商枝要给他们鞠躬赶紧表态,毕竟生而为人,他们要学会感恩。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村民们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看着大家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商枝也起了离开的心思,在这里的生活纵然很平静,但是她也知道常山还在等着她去找他。 她打算再过几天,把村民们都安置好就离开。 本以为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 「常姐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周叔叔吧,他被蛇咬了!」小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商枝的耳中,商枝心头一紧拿起急救包赶紧出门看。 小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商枝,「小雪,周叔在哪?快带我去!」商枝来不及跟小雪多说,直接就让小雪带着自己去找周叔。 「周叔……周叔叔就在后山的山脚,刚才我和小柱、小虎他们去玩看到周叔叔倒在地上,腿上还有伤口,是被蛇咬了。」 不等小雪说完,商枝对小雪说,「小雪,我现在先赶去救周叔,你先回去找大人们,让他们来找我们!」 小雪看着商枝严肃坚定的眼神又想到了周叔叔被蛇咬了,当即点头,「嗯!我现在就回去找爷爷他们!」 商枝听后朝小雪点了点头,快速跑向山脚,毕竟周叔如果是真的被毒蛇咬了,那情况就危险了,自己必须要快,才有可能救下周叔。 商枝跑到山脚的时候发现周叔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右腿上的伤口汩汩流血。 「周叔!你别害怕,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商枝先急忙安抚周叔,然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叔右腿小腿的伤口处,两个深深的毒牙印,血是暗紫色的。 果然,这蛇有毒! 商枝的心里一凉,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要镇定!「周叔,你别怕,我帮你把毒血吸出来。」 第412章 你别说话了 「别,常姑娘,你会……会中毒的!」周叔现在已经很虚弱了,但是他害怕自己会给商枝带来危险,还是坚定的阻拦了。 「周叔,你别说话了,这样只会加速毒素的运转!你别担心我,我有办法保证我不会中毒的!」商枝担忧的看着周叔,声音焦急。 不等周叔再说,商枝拿出刚才从帐篷里拿出的水囊,刚才听小雪说周叔被蛇咬了,她就直接将水囊拿了出来。 她先简单的帮周叔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又跑到云河里将水囊盛满水,用法术将水净化。所幸周叔所在的地方离云河只有二十几步远。 这都做好之后,她低下头就开始吮吸周叔腿上的伤口,吐出的毒血已经变成了黑色。商枝吸一口毒血就拿起水囊漱一次口,以防自己也中毒。 渐渐的,吸出来的血也满满变成了鲜红色,周叔的脸色也不再铁青,不过还是很苍白,毕竟被商枝吸出来了太多的毒血。 商枝将急救包中的草药捣碎仔细的敷在周叔的伤口上,拿出棉布给周叔包扎好。 「常姑娘!老周!」只见几个中年男子快步朝商枝和周叔跑过来。 「你们赶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把周叔的毒血吸出来了,把伤口也包扎好了,你们快把周叔背回去。他体内还有一些残留的毒素,回去我给他煎几副药。 「好!」那几个中年人一听,其中一个将周叔背了起来赶紧往帐篷走。 「常姑娘,谢谢你!」周叔虚弱的声音从那中年人的背上传来,他疲惫暗淡的眼神感激的盯着商枝。 「不客气,周叔,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商枝朝周叔笑了笑。 等到商枝回到帐篷,他们已经把周叔安顿好了,「常姑娘,我听小雪还有我们家老周说了,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们家老周今天肯定没命了。」周婶看到商枝回来赶紧迎了上去,那双平时写满了精明的眼睛里此时也全是感激。 周婶看到被背回来的周叔脸色苍白,真的是吓坏了,又听了小雪和周叔的描述心里真的是后怕的不行。今天若是没有常姑娘她和她的儿子两个人,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过啊。 「周婶,没什么的,我来到咱们村子里这些时日,你们家也对我照顾良多,我若是对周叔见死不救还算是人吗?」商枝笑了笑跟周婶说不必客气。 「对了,周婶,你跟我来,我给周叔开几副药,这草药我都给你包好,你只要每天把药煎好让周叔服下,不出七天这余毒也就能全清了。」 商枝也不忘叮嘱周婶跟她去拿药,一边往前走,一边细心的跟周婶说周叔这几日需要注意的事情,要照顾好。 晚上商枝决定给周叔熬一份鸡汤,毕竟失了那么多的血也得好好补补。 商枝让刘叔帮她杀了一只老母鸡,把毛都去掉,处理干净。她自己把香菇用温水泡发,剪去根蒂。泡发后的水沉淀以后取干净的部分备用。 然后把党参、枸杞、人参等药材清洗干净,把母鸡放入锅内,倒入清水没过鸡身,大火烧开然后用勺盛出血沫倒掉。 第413章 希望你过得很好 把料酒倒入锅内,然后放入清洗过的药材,待水开之后放入泡发过的香菇,再将之前泡香菇的水倒入锅内,盖上锅盖用小火熬制一个时辰。 趁着熬鸡汤这会子功夫商枝去了周叔的帐篷,看看周叔伤口恢復的如何,有没有发炎。 等商枝约摸着这鸡汤快熬好了,掀开锅盖,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商枝舀起一勺烫尝了尝,往里面加了些盐,又闷煮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将汤盛出来给周婶端了过去。 周婶刚给周叔煎好药,让周叔喝了,看见商枝端了个小砂锅走了进来,淡淡的香气从砂锅里飘出来,让人闻得精神一振。 「常姑娘,你这是……」周婶一脸疑惑的看着商枝。 「这是我刚炖的滋补鸡汤,里面还加了党参、枸杞、人参等药材,意气补血,周叔被蛇咬伤失了这么多的血,除了喝药清余毒也该好好补补。」商枝笑着跟周婶解释。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汤我来熬就好了,麻烦常姑娘了。」周婶一脸歉意的说。 「是啊,常姑娘,真的太让你费心了,若不是你救了我,我这条命就交代了,现在你还帮我熬鸡汤。」周叔满脸的感动,看着商枝的眼神十分的感激。 「没关系的,现在您受伤了,周婶照顾你您也挺劳累的,我不过是炖了碗鸡汤,不要道谢了。好了,周叔周婶,一会你们把汤喝了就早些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商枝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了。 周婶想要起身送送商枝也被商枝拦下了。 过了十天,村民们的瘟疫已经全好了,空气和水也净化的差不多了,周叔体内的余毒也已经完全清除了,商枝也准备离开了。 商枝没有和村民们辞别,在自己的帐篷里留下了了三万两的银票,每张的面额都是五百两的,商枝留了一封书信,告诉大家她离开了。 这银票就按人头分,村里还剩六十人,每个人五百两,正好一人一张银票,她已经和村口的官兵们打好招唿了。 就说这里的瘟疫已经好了,让他们去通秉上级好将这里的村民放行。 她希望这里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好好的,小孩子们也都能去读书。 商枝将一切都安顿好,看了看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村庄,走出了村口,那里的官兵见她一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将为她准备好的马给她。 这是商枝前几天同他们说的,她需要一匹快马,那官兵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当然,商枝也是给了他们银子,毕竟他们之间只是利益相交。 商枝利落的翻身上马,驾着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随马蹄扬起的尘土。 白天村民吃饭的时候找不到商枝,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没有从帐篷中出来,便让周婶去叫她。 周婶在帐篷前喊商枝,「常姑娘,该吃饭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做!」 然而帐篷里却没有人回应,周婶心里疑惑,难道是常姑娘睡得太熟了没有听到?于是她又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常姑娘!常姑娘!……」 第414章 失踪 可是一直都没有人应声,周婶心里一紧,常姑娘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这么想着,她心里越来越害怕,此时她也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一把将帘子掀开,往里走。 果然,床铺上根本就没有人,周婶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大声唿救。「来人吶!常姑娘不见了!快来人那!」本来正准备吃饭的村民们听到周婶的唿救都赶紧闻讯跑来了。 「你说什么?常姑娘失踪了?」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常姑娘还和我们一起聊天呢,怎么失踪了呢?」 「难道是常姑娘的仇家寻来了将常姑娘绑架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连珠炮似的问周婶,周婶呆了呆,下一秒就焦急的说,「刚才我在门外叫常姑娘,问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我叫了好久都没人应声,我就掀开了帘子,发现常姑娘并不在帐篷里。「 众人一听都涌进了商枝居住的帐篷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是,小雪的爷爷看到了桌子上好像有一沓厚厚的纸压在烛台下。 他快步走了过去,之间那烛台下压着的其实是一封信和一沓银票。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也是读过书的,依然识字。他把那封信展开,细细的看着。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村长的动作,也都朝桌子走来,围住村长关切的问,「村长,怎么样?有没有常姑娘的下落啊?」 村长将信读完,长嘆了一口气,看着众人,「唉,常姑娘她走了,她要去找她的夫君了。她之所以没有同我们告别就是怕离别太过伤感,所以给我们留下了这封信。」 「她还留下了这三万两的银票,说是让我们按人头分,一人五百两。她说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过得好。她已经跟外头的官兵打好招唿了,他们已经和知州通报了,说我们的瘟疫已经治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村长慢慢的将商枝留下的这封信的内容复述给村民们,一脸的失落。 常姑娘就这么走了,村民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们还以为常姑娘还不会走,他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报答她,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走的这么干脆。还怕他们以后过得不好特意给他们留下了银票,有的感情脆弱些的,都已经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 「常姑娘连离开都在想着我们啊。」那些村民们眼眶湿润了,不知该随感谢常山。 「呜呜呜……我想要常姐姐,小雪想和常姐姐玩。」小雪痛哭流涕的声音传来,毕竟,这些孩子中和商枝关系最好的就是小雪了。 「小雪乖,你常姐姐只是暂时离开去找她夫君了,以后你也会简单她的。现在小雪的任务就是快快乐乐的成长,争取变得和常姐姐一般优秀才好,这才是你常姐姐真正想要看到的。」 「你说如果现在你只知道哭,没有听常姐姐的话,以后再见到她你怎么和她交代呀?」小雪的爷爷看到孙女哭的这般伤心,心疼极了,赶紧蹲下抱着小雪哄着,把商枝对她的期望讲给她听。 「真……真的吗?」小雪听了爷爷的话啜泣的声音渐渐减小,抽噎着看着她的爷爷,眼睛红红和鼻尖的像只小兔子一般。 第415章 突然晕过去 「当然了,爷爷什么时候骗过小雪呀!」小雪的爷爷看着孙女的眼睛轻轻的为她拂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一定会……会努力,努力变……变得和常姐姐一样优秀的,绝对不会辜负常姐姐和爷爷对我的期望的。」小雪看着爷爷慈爱心疼的目光坚定的说,虽然她年纪还小,可是也已经懂了分别的意义。 但是她一定会努力,不会懈怠的,因为她想看到自家爷爷和常姐姐为她感到骄傲的眼神,为了这个眼神和这份荣耀,她也一定会勇往直前。 爷爷满意的拍了拍小雪的头,将小雪抱在了怀里,欣慰的笑了。 大家现在都在想念商枝,「也不知常姑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是啊,她一个女孩子真的不放心她自己离开。」 「……」 众人坐在帐篷里锤着头,他们晚上也没吃什么饭,不是粮食、蔬菜、肉等食材没有了,实际上还有很多很多,就在商枝离开前几日她还专门让外面的官兵们把这些食物都更新了一批,就是怕这些村民暂时不离开没有吃的。 商枝骑着马一骑绝尘向前面的城池而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前面等着她的会是各种挑战。 自己所在的村子和前面的黄昏城离得还是比较远的,商枝她赶了三天的路才走到城外,还好她随身带的干粮还是足够的。 等到她到了城门以后就发现进城还需要身份令牌。 看着城门口的官兵们一个一个的检查令牌,那些百姓也都排了长长的队伍等待检察,商枝心中暗暗思量,这黄昏城到底是怎么了?南清竹到底想要干什么?进个城都已经变得这么严了。 商枝眼睛眯了眯,要不就绕开黄昏城?可是,万一常山在这里怎么办?那不就错过了吗! 她心中想了想,左右都没个办法,必须要进去瞧一瞧才能安心。 这么决定了,自己也就开始想到底如何才能进去,自己必须得把对策都想好,不能轻易冒险,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那个南清竹得知还不一定会干出多变态的事情呢。 商枝在城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要怎么进城。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一辆马车中传来。那车夫听到那女子的尖叫也赶紧勒令马停了下来。 「夏晚,老夫人怎么了?」那车夫的声音也极其慌乱赶紧询问那车中的女子。 「老夫人突然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被车夫唤作夏晚的女子带着哭腔和害怕的声音从那辆马车中传来。 「不行!我们快进城,然后速速去请大夫。」那车夫五官端正,眉宇之间一抹坚毅,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等一等,不知可否让我看一看你们老夫人,我会些医术。」商枝深知此时若是再不出声就错过这个好机会了。 那车夫准备驾车的动作一顿,目光朝商枝看过来。商枝被这眼神看的心惊,那冰冷的眼神如炬一般,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所想。 「你?」 「对,就是我,我会些医术,也许现在能帮得上忙,早知道就算你们现在进城再去请大夫也是需要时间的,还不如让我来试上一试。」商枝鼓足勇气,挺起胸膛自信的目光也迎上了那车夫的目光,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第416章 瘟疫 那车夫也似乎察觉到了,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丫头好像还有点意思,那就不妨让她试上一试,反正以她的本是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伤害老夫人是不可能的。 这车夫好似对自己的武功有着十足的信心,「那你就试上一试,但是若是你敢动什么歪心思,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车夫撂下这么一句警告的话转身让商枝上了车。 商枝在上马车时和那车夫擦肩而过,她对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也放心,我还没那么多闲心思。」 「如此最好!」那车夫也不再多言,随商枝进了马车,他要亲眼看着商枝。 那个名叫夏晚的女子显然也听到了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异议直接给商枝让开了一处地方方便商枝给老夫人诊治。 商枝见状低低的对夏晚说了声「多谢」,便再无二话直接坐下来给那老夫人诊脉。 「你们之前是去了哪里?」商枝抚上老夫人的脉象后眼皮一跳,抬眼问夏晚。 夏晚被商枝突如其来的问话问的一愣,然而下一秒便反应了过来,「我们之前去了清河镇。姑娘,是否有什么问题?」夏晚也不是个笨的,商枝这么一问,她自然也很快就能想到其中必有关键。 「嗯,清河镇附近前段时间遭了瘟疫,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有,但是刚才我从老夫人的脉象上来看,老夫人的确是染了瘟疫,不过是才发病,只要治疗得当还是会治好的。」商枝沉稳的声音从车厢内响起,淡漠的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瘟疫?」夏晚瞪大了眼睛闪过了一起慌乱,尖叫了出来,那车夫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错愕,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老夫人不是什么普通的晕厥,而是染了瘟疫。 「没错,就是瘟疫,我在清河镇附近的云河村待了一段时间,那里的瘟疫很严重,我治了两个多月才将病根彻底根除,所以我很了解这瘟疫的症状。」商枝垂着眸子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有治疗这瘟疫的经验,那还请姑娘救救我们家老夫人,我们家老爷定会重金感谢姑娘的!」夏晚急忙说道,那车夫也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商枝。 「不必客气,既然我拦下了你们,就是想要给老夫人治病的,不用你们多说我也一定会救的。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到你们府中,我好开药为老夫人治病。」商枝看着夏晚个那车夫。 「好,那就多谢姑娘了!」那个车夫朝商枝作了个揖,随后就出了马车,驾车向城门走去。 「站住!出示令牌!还有,车中的人都下来检查!」果不其然,马车被城门口检查的官兵拦了下来,商枝听那官兵说要车内的人都下来接受检查心中不由得一紧。 「嗯?」就在商枝惴惴不安之时,那车夫拿出了一个令牌,那令牌是纯金质地,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重名鸟,那重名鸟的下方只写了一个凤字,看起来沉稳大气,又不是华贵和庄重。 那检查的官兵一看这枚令牌,当即大惊失色,「原来是凤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莫怪。」同时又朝自己身后的官兵们大喊一声,「还不快放行!」 「原来是凤家。」商枝听到那官兵的话心里一震,凤家在迟暮国也是一个大家族了,凤家出了三位皇后,迟暮国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几乎七成都是凤家出身,可能是树大招风,凤家也有意收敛光华,这几十年里已经不再进朝堂了。 第417章 一路可还安好 一时之间也被近年来风头正劲的世家比了下去。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凤家有意收敛,谁也不知道凤家的底蕴到底多深。不过无论如何,商枝现在算是成功进入迟暮国了。 到了凤家,老管家出来相迎,「凛朝将军!老夫人这一路可还安好?」 「老夫人生病了,在马车中,快派几个人将老夫人扶回慈寿堂!」 「什么?老夫人生病了!春颜、秋凝,快去马车中两将老夫人扶回去!」那老管家一听老夫人生病也是大惊,下一秒便回过神来转身从他身后的丫鬟家丁们中点了两个丫鬟。 商枝也也随夏晚她们下了马车,老管家看到商枝一愣,「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们在外面遇到的大夫,她能治好老夫人的病。」还不等商枝回答,夏晚便上前一步及时解了老管家的疑惑。 「哦,原来是位女大夫,不知如何称唿啊?」那老管家慈眉善目的看着商枝询问道。 「我姓常。」商枝也回了那管家一个微笑。 「原来是常姑娘,空烟,带常姑娘去云水榭,这段日子就还请常姑娘先暂住这云水榭了,那离老夫人的慈寿堂最近,环境也是极其清幽的。」老管家派人给商枝安排了住处笑着说。 「那就有劳了。」商枝点了点头随空烟往云水榭走去了。 一路上商枝低着头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空烟只觉这位常姑娘很奇怪,不过也出于规矩,没有多说。 原来那个「车夫」并不是车夫啊,居然是个将军,刚才那个老管家好像是叫他凛朝将军。凤家多年来一向低调,自己倒真的不太了解凤家的情况,不过自己是来给凤家老夫人治病的,又不会做出什么对他们家不利的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如果能借着凤家的势力帮自己寻找常山的下落就更好了,可是常山毕竟是朝阳国的太师,若是自己拿出常山的画像会不会让他们发现常山和自己的身份? 在这迟暮国的境内,那南清竹可谓是只手遮天了,若是自己此时暴露身份定是难逃他的掌心,看来此时还是不要让凤家帮忙为好。 「姑娘,前面就是云水榭了,一会林管家会派几个丫鬟过来,您先进去吧。」云水榭很快就到了,空烟看商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能轻声提醒。 「啊?哦,好的,谢谢。」商枝被空烟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跟空烟道谢然后就进了些云水榭。 商枝进的是云水榭的主殿,她看着眼前的装饰,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别有一番雅致。走进内室,雕刻精美的茶案放在旁边的矮炕上,旁边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緻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月白色的绸缎上绣着朵朵的桂花,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檯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说着木窗往外看,这园林密易疏难,绮丽易雅淡难,疏而不失旷,雅淡不流寒酸。商枝对这云水榭的环境倒是颇为满意。 「姑娘,在吗?」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一位女子从门外喊商枝。 第418章 痴情的人 「嗯,请进!」商枝温润的声音传出,之间几位妙龄女子从门外款款走进来。 「姑娘,奴婢们是奉了林管家的吩咐,在姑娘暂住凤府的这段日子中照顾姑娘的起居的。」刚才敲门的女子一看就是这几个丫鬟中领头的,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一般。 「嗯,那日后就劳烦你们了,都抬起头报一下你们的名字吧。」商枝语气淡淡的说。 那几位丫鬟抬起头依次回商枝的话,「奴婢奚琴。」 「奴婢箜篌。」 「奴婢洞箫。」 「奴婢雅筝。」 那四位丫鬟依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商枝点了点头轻轻在唇齿间读了几遍这四人的名字,凤家果然名不虚传,连给丫鬟取的名字都如此雅致,这几人竟皆是以乐器为名。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商枝对他们点头示意。 「是。」 那四个丫鬟退下后商枝走进内室慢慢的躺在床上,思虑着下一步该当如何。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商枝起身想去慈寿堂看一看那位老夫人,毕竟自己是打着给老夫人治病的旗号进府的。 「洞箫?」商枝清了清嗓子朝门外喊了一声。 「奴婢在,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我想去慈寿堂看一看老夫人,想让你为我带一下路。」商枝打开房门对门口的洞箫说。 「好,姑娘请随我来。」洞箫带着商枝往慈寿堂走去,「洞箫,你能跟我说说这凤家的基本情况吗?」商枝无聊,就想和洞箫聊聊天。 「当然,凤家现任的家主叫凤暮天,二老爷是家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凤暮年,皆是现在的老夫人所生。凤家一向遵循一夫一妻制,在凤家,嫡妻是非常受尊敬的,凤家祖训,若是年过四十无子才可以纳妾。」 「现在凤家年轻的一辈有五人,分别是大少爷凤子琛、二少爷凤子琮。大小姐凤子夜、二小姐凤子衿、三小姐凤子宁。其中大少爷、大小姐和三小姐是家主所出,二少爷和二小姐是二老爷所出。」 洞箫简单的跟商枝说了一些凤家基本的情况,「看来凤家这规矩但是与其他不同,一夫一妻制,想必这凤家的先祖定是个痴情的人。」商枝连连称赞。 这云水榭离慈寿堂很近,不一会就到了。 商枝请慈寿堂的下人帮忙通秉了一下,就随他们进去了。 商枝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老夫人的床前眉头紧皱,「老爷,常姑娘来了。」那嬷嬷跟那中年男子行了个礼。 原来,这就是凤家的现任家主凤暮天。 那男子一听这话转过头来看商枝,平静的脸色中还带着一丝焦急,「这位就是常姑娘吧,多谢你能为家母治病,如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商枝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凤暮天,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樑,五官甚是好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稜角分明的冷俊。 头戴束髮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 由于使用了较多的黄色和刺绣,这件白袍显得辉煌而贵气。 第419章 家主放心 「凤家主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为凤老夫人治病。」商枝微微颔首,对凤暮天做出了保证。 凤暮天一听心也放下了不少,脸色也温和了许多。「我看常姑娘你年纪也尚轻,不如就唤我一声伯伯可好?」 「当然好啊,凤伯伯。」商枝甜甜的唤了凤暮天一声,毕竟跟凤家打好关系也有很多益处的,万一什么时候能够用的到呢。 若是日后自己真的能让他们帮忙来寻找常山,那么依仗凤家的势力定是一大助力,不过目前来看自己还是先不要提及此事为好,等日后自己想出万全之策再与凤家细商。 「凤伯伯,我先为老夫人诊脉,然后再给等老夫人开方子。」 「哎,好。」凤暮天一听商枝这话赶紧让开了挨着床榻的位置,方便商枝诊治。 商枝的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抚上等老夫人的手腕,细细的诊着。「等老夫人的瘟疫并不重,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过于虚弱才会导致病情加重。我开个方子给老夫人,每日也会来诊一次脉,视病情恢復情况调整用药剂量。」 「那家母就劳常姑娘你费心了。」凤暮天一听商枝对凤老夫人的病很有把握治癒也松了一口气。 「凤伯伯,还请你派个人跟我去开个方子,然后让他去抓药。」商枝礼貌客气的和凤暮天说。 「嗯,好!空冥,你去和常姑娘拿方子然后去普济堂抓药,一定要仔细了,可别弄错了。」凤暮天对他身边的侍卫小心叮嘱着。 「是,老爷。」 商枝看了一眼那个侍卫就转身去慈寿堂的书房写了张方子,交给空冥。 商枝回到云水榭时已是下午,箜篌给商枝端来了一盘糕点和一壶龙井茶。「姑娘,先吃些糕点垫一垫吧,还有一个半时辰才到晚餐时间呢,你中午就没用膳,怕是会饿。」 商枝听了箜篌的话抬眼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想的还挺周到。」 随即眼光朝那碟精緻的糕点看了过去,然而这一看直接就愣住了。雪白的糕点上点缀着朵朵桃花花瓣,香气扑鼻,精緻小巧,这是,桃花糕。 商枝死死的盯着这盘桃花糕一动也不动,渐渐的眼眶就红了,「姑娘,可是大厨房做的这桃花糕不合您的口味?那要不我先端下去让大厨房再给您另做一碟。」箜篌看商枝盯着这桃花糕没有动,还以为是商枝吃不惯这口味,哪知这其实是商枝想念常山了。 「没有没有,这桃花糕我很喜欢。」商枝听到箜篌关心的话语转过神来,信手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下一块,任由它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软糯浓香,果然是上好的桃花糕。 「这桃花糕味道很好,多谢你了。」商枝笑着看着箜篌,这桃花糕味道极好,不愧是凤家,平心而论这桃花糕比常山做的要好吃很多,不过商枝还是更爱常山做的,只是因为,那桃花糕是常山费尽心思,只为她自己而学的。 「姑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箜篌看商枝脸上已无刚刚的异色,心也微微的放了下来,向商枝行了个礼便要退下了。 第420章 有事叫你 「好,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商枝微微颔首,然后又拿起了一块桃花糕,细细的品尝。 见箜篌将门关上后,商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落下,悲伤的气息笼罩着商枝。 她一口一口的将桃花糕吃下,慢慢的喝着龙井茶,突然想起了常山在他们大婚那日酿的桃花酒。商枝心里想,若是这龙井能够换成一壶桃花酒就好了。 在对常山的思念中,商枝把整盘糕点都一点一点的吃了下去,随即起身走向云水榭的书房。 自己研墨,挥笔绘了一幅常山的画像,画中人望向画外,满眼尽是温柔,仿佛是活了一般。 商枝痴痴的看着这幅画,红了眼眶。 半个月过去了,凤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已经好了大半,这段时间商枝在凤家过得也还算舒心,凤老爷和凤老夫人也对她颇多照顾。 这天,商枝闲来无事,凤老夫人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身上的担子也没那么重了,自己也要好好考虑考虑如何寻找常山。 由于商枝前些日子一直在府中也没有好好出去逛逛,所以今天她决定出去走走看看,也好熟悉熟悉黄昏城。 这黄昏城若是迟暮国的边境,但是也是极其繁华的。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店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客栈、布庄、当铺,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的、香囊的、还有糕点的,各种的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黄昏城的每个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着。整个黄昏城犹如一个繁忙的空壳大家都在奔忙着,奔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商枝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穿梭过鳞次栉比的店铺,不知不觉又走近了城北那家茶馆,老远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气。 在这片胭脂水粉和绸缎庄的店面林立的街道,茶馆却独此一家,所以格外令人印象深刻,那茶馆人也是很多,可能也有这条街只此一家的原因罢。 茶馆位于街道的拐角处,正面朝阳,向各个方向都开放,地盘很阔,路缘石上青石板在馆前铺就了一块平阔的三角形地面,上头还栽下了三四株绿得发亮的梧桐树,风一呵气儿,树叶就飒飒作响,偶尔会有树叶慢悠悠地飘荡而下,落在茶水中泛起一层柔亮的涟漪。 商枝不由被这茶馆的别致和清雅吸引了,信步走了进去。 「客官,请问您是要坐大堂还是要个雅间啊?」茶馆的小二见商枝走进们忙迎了上去,摆出招牌式的笑脸亲切的问道。 「那就要一个雅间吧!」商枝微微一笑。 「好嘞,请您随我往这边来!」那小二一听笑意更浓了,引商枝向竹楼上走去。踏在竹制的楼梯上,赏着四周的参天绿茵,别是一番滋味。 第421章 这不公平 「姑娘,不知您想吃些什么点心喝点什么啊?」到了雅间,小二把单子递给商枝。 「先上一壶雪顶含翠,一碟豌豆黄吧。」 「好的,请您稍等。」说完那小二便退下了,商枝打量了一下这茶室的环境,檀香裊裊,一盆翠竹在窗边伫立,整个茶室陈设简单却是清幽至极,商枝边看边连连点头,想必这茶楼的老闆定是一个风雅之人。 「姑娘!这是您要的雪顶含翠和豌豆黄,还有什么吩咐你叫我就好。」不多时,那小二就回来了,手里的茶盘上端了一壶茶和两个青花瓷茶碗,一碟摆放制作皆是精緻的豌豆黄。 「好,谢谢你了。」那小二将茶盘放下,给商枝把东西都摆好就拿着茶盘退下了。 商枝拿起一块豌豆黄细细品尝,这豌豆黄做的色泽浅黄、细腻、纯净,入口即化,味道香甜,清凉爽口,实乃一绝。 商枝在茶楼中逗留了近半个时辰才出门,她想着去刚才路过的绸缎庄看一看,买两套衣服,毕竟爱美还是女人的天性啊,更何况商枝还曾是朝阳国的公主。 商枝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茶楼,走至一个拐角,此处比较偏僻,路过的人也少,穿过此处前面便是林记绸缎庄了。 突然商枝被人从后面搂住,还来不及等她叫喊便被那人用手帕捂住了抠鼻,那手帕上浸了大量的可以使人昏倒的药,商枝的口鼻皆被捂住了,自然也将药吸了进去。 她很快就晕了过去,不再挣扎,迷晕她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留着小鬍子,一脸的猥琐,「呵呵,抓了你,我就有钱了,赌坊的债也能还清了!」 原来,南清竹这迟暮国全境早已下了悬赏令,若是有人见到画中女子,并及时报给朝廷,赏黄金万两。 那凤家人之所以没有抓她去官府,一是因为凤家已退出朝堂多年,二是他们并不缺钱,至于这第三自然也是因为商枝可以给凤老夫人治病,。所以府中上下也皆是三缄其口,凤家的家教也还是很严的,不过也肯定会有那么几个贪小便宜的。 商枝在凤家住了半个月,他们也大多都是见过那悬赏令的,自是明白那悬赏令中的女子就是他们府中居住的这位常姑娘。奈何凤家主却下了死命令,若是府中有人贪图那赏金而去举报常姑娘,他定格杀勿论。 被凤家主这一死命令吓得众人自是不敢向官府告密,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日商枝好不容易从凤府中出来,凤府中自然也有动了小心思的,可是他们却也没有什么权利和势力与凤老爷抗衡,自然也就打消了这点念头。 可是那凤家大小姐凤子夜自从商枝进府为老夫人治病便一直看商枝不顺眼,她觉得商枝的容貌太过出众,心里也是嫉妒。可是碍于自己父亲和祖母的关系没有办法挑商枝的错处,她平日里也没有对商枝表现出什么敌意,所以知道她不喜欢商枝的人自然也是极少。 不过这凤子夜的贴身丫鬟碧歆和凤子夜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明白凤子夜心中所想,便将悬赏令一事偷偷告知了凤子夜。 凤子夜一听真的是咬牙切齿了,凭什么自己的父亲如此维护那个姓常的女人,居然连皇上亲自颁布的悬赏令都无视了。 凭什么?!这不公平! 他越想越气,所幸与碧歆商量了一个计策。 第422章 插翅难逃 凤子夜命碧歆去外面寻一位有些武功又贪财的男子,将商枝的下落告知给他,准备改天再寻个藉口引商枝出去,不想今日商枝自己就出门了。 当凤子夜得知商枝出门的消息简直都快开心的跳起来了—— 他冷笑一声,滔滔不绝的道:「这个姓常的女人平日里装的这般清高,我还在为如何引她出去犯愁呢!没想到今日她自己就出门了,简直都不用我费心找理由了,真是太好了。」 「碧歆,你之前我让你寻的那个人你可挑好了?一会你就拿着我的腰牌出府一趟,说是帮我买胭脂水粉,再找几个眼线盯着她,暗里去寻那男子,将那个女人的行踪告诉他。」 「今日我定要让那个姓常的女人插翅也难逃!永远都不要再回凤府,更别想父亲和祖母能够维护她!」 凤子夜越说越激动,眼睛里直放光,玉手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青筋都爆了起来。 「是,大小姐,我这就去办!」碧歆看着凤子夜一脸一激动,她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丝得意。自己可是又帮大小姐办成了一件事呢,只要自己能够讨得大小姐的关心,以后大小姐一定会为她挑个好婆家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的,自己这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这就是现在大家族里的下人们的悲哀,主子不高兴了就可以随意打骂,甚至都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死。若是他们惹主子不高兴了,轻的是受刑,重了连性命都难保了。 他们能做的只有费尽心思讨主子们的欢心,小心谨慎,一点一点的往上爬,这样自己才能够过得好,日后还有被人欺负了还有主子帮自己撑腰。 碧歆领了凤子夜的命令便出府了,一路上派那几个眼线远远的跟着商枝,不让她发觉,她自己则是先去了胭脂水粉的店面为凤子夜买了她惯用的胭脂水粉,毕竟这样她回去也方便交代。 买完了胭脂水粉,她就悄悄去找了那个男子,那男子叫王三,欠了明记赌坊五千两的银子,自己找到他的时候他被赌坊催债已经快走到了绝路了。 她将那商枝的下落告诉了他,和他说让他带着商枝去官府,能换万两黄金。当然了,自己将商枝的下落告诉他,他要与自己平分这一万两的黄金,两人各五千两。 这也是凤子夜交代的,毕竟五千两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凤家家大业大,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还有绫罗绸缎什么的最是需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纵然家里不会短了她们的吃穿用度和月例,但是谁会嫌银子多呢!自己将商枝的下落告诉那男子已是格外开恩了,又岂会让那男子独吞那一万两的黄金? 这王三也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一听有黄金赚,眼睛都亮了,虽然要分给碧歆她们一半,但是剩下的也有五千两黄金呢,不仅够他还了负债,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用愁了。 这笔买卖可谓是划算至极了,不等他再多做思量,就直接同意了。 第423章 天生的美人 这天碧歆来找王三,王三就知道时机已经到了。顺着碧歆说的路线,王三就在那茶馆附近等商枝。 等了好久才见商枝出来,眼见商枝往那林记绸缎庄的方向走去,他深知那必须经过那个街角,这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了。于是也不再犹豫,将早已准备好的浸满了药物的帕子拿出来直接朝商枝袭去,商枝一时不查也就中了王三的招。 王三抱着迷晕的商枝朝躲在暗处的碧歆使了个颜色,告诉她已经完成任务了。 随后王三将商枝带往知州府,那知州一看,这正是那悬赏令中的女子。 王三一脸讨好的看着知州大人,「知州大人,小人将那悬赏令中的女子带来了,不知您可否将赏银赐给小人呀?」王三搓了搓手,佝偻些后背,一幅做小伏低的样子。 那知州看了王三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而还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这一万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给他?不行不行,太肉疼了。 不过这女子既是皇上亲自下的悬赏令,那就是很重要,若是自己能将她奉上,自己日后的前途不敢说一定能一片光明,至少也会升官了。 知州再三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先将黄金给这个王三吧,等趁别人都不知时,再派人杀了这个王三,把金子取回来,不就行了吗! 这么想着,这知州嘴边浮出了一抹奸笑,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装模作样的捋了捋鬍子,笑意吟吟的看着王三,「王三啊,既然你将这女子交给了我,那我理应将赏金给你,毕竟我身为知州也是不能失信不是?这样吧,你就跟我的侍卫赵虎去取黄金吧!」 「谢谢知州大人!谢谢知州大人!」王三一听知州要给他银子当即就高兴的不得了,按他的想法这知州估计会推脱不给他赏金的。 他都已经把说辞想好了,若是这知州不给自己赏金那自己今日定要大闹知州府,说这知州言而无信。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当即也没再多想。 「嗯,这是你应得的。去取赏金吧!」知州笑眯眯的看着王三,同时对赵虎使了个眼色,在王三看不到的角度跟赵虎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赵虎跟着知州已经很久了,自是知道知州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就将王三带下去了。 那知州看到赵虎已经知晓了他的意图,看两人已经走远了,就将目光转向了商枝。 「啧啧啧,看着小脸蛋真是嫩的能掐出水来啊,长得还真是漂亮,这身段也是挺别致的,天生的美人啊。可惜了,你是皇上全国下了悬赏令也要得到的人,我还真不敢动你,要不然我定要好好的将你睡个够!」 他一边喃喃的说道,一边眼睛放光的看着商枝,色眯眯的样子简直令人噁心。 「来人!将这女子关起来,记着,要严加看管,这可是重要犯人!」那知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压下心底的邪欲,冷声对外面的守卫交代,生怕一个不留神让商枝跑了。 「是!」 知州看着侍卫们将商枝关押起来后,急忙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第424章 怎么会失踪 今日他看到了商枝邪火无处发泄,着急回府找他的七姨娘发泄发泄。 王三拿着赏金喜笑颜开的往家走:「这下可好了,现在有了这么多的黄金,看那赌坊以后还会不会跟我追债!哼!以后还得他们求本大爷去呢,本大爷非得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见识见识!」 此时天已经黑了,王三家里比较穷,所有的东西都快让他赌没了,所以住的也是相当偏僻了,几乎都没有多少人。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发财了的美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赵虎趁那王三一个不留神,直接沖了上去,手中的匕首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赵虎见此还嫌不够,又将匕首用力插进去了两分。 王三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想要杀他,他有这么多的钱,想干什么不行。 可是他现在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能等着那双大眼睛看着赵虎将黄金拿走。在看到赵虎的脸的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了—— 为什么知州大人能如此爽快的将赏金给他,哪里是给他的?不过是个幌子,最后自己还搭上了性命。 可是就算他此时明白了也是已经晚了的,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脏被刺穿,不一会就断了气,可是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瞪着,死不瞑目。 赵虎看着王三断气后将匕首从他背后拿了出来,然后将王三的尸体扔进了河里,在扔进河里之前还不忘搬几块大石头绑在王三的身上,防止王三的尸体浮上来。 一切都做好后,赵虎带着黄金扬长而去,回府中和知州交差。 而今夜的凤府也是不太平,商枝出门一日未归,奚琴发觉不太对劲,等到用晚膳的时候还不见商枝回来,便禀告了凤老爷此事。 凤老爷在和商枝相处的这段时间深知商枝并不是这种半途而废,治病治一半就走的人,心知商枝多半时出事了。 想到那张悬赏令,他心里一冷,看来这府中还是有人动了那歪心思,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了。 「空冥,去去派人去寻找常姑娘的下落,打探她今日都去过了哪里。」凤暮天冷冷的下了命令。 「是!」空冥点头,然后就立刻朝门外走去。 凤家好歹也是一个大家族,情报网还是很齐全的,顺着那些线索就找到了碧歆。「老爷,今日碧歆曾经出府,与一名叫做王三的人联繫,又人称王三抱着一名女子朝知州府走去了。」 「碧歆?」凤暮天的眼里迸射出两道寒光。「去将几位小姐和少爷请来,不要惊动老夫人,那个碧歆也抓来。」 「爹,不知这么晚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凤子琛看着自家兄弟姐妹几人这么晚都被他爹叫了来心中十分疑惑。 「常姑娘今日失踪了,我想问你们几个可否见过她。」凤暮天看着几位小辈沉声道。 「什么?常姑娘失踪了?」凤子琛惊呆了,震惊的看着凤暮天。 「大伯,常姑娘今天早上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怎么会失踪呢?」凤子琮心中的惊讶也不比凤子琛少,他今天早上用早膳时还看到常姑娘了,难道她还没有回来吗? 第425章 是我又如何 凤子衿和凤子宁也都表示自己不知道,眼底也充满了疑惑,不明所以。 而凤子夜就不同了,她一听凤暮天说常姑娘失踪了就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的事已经被自己父亲知道了,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凤暮天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眸光闪了闪。 「今日早上常姑娘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奚琴向我禀报此事我才知道。派人查清后才知道,是子夜你身边的大丫鬟碧歆与一个叫王三的赌徒勾结将常姑娘的行踪泄露,送至知州府。」凤暮天淡淡的说完这句话,眼光瞥向凤子夜,眼神冰凉。 凤子夜被自己父亲这一眼看的犹如掉进了冰窖之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子夜,为父问你,常姑娘之事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凤暮天低沉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在凤子夜眼里,这声音简直就是催命符。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知晓此事与自己有关了,此时再问她只是因为想听她亲口承认而已,若是自己还不承认即使能不受罚,但是在别人眼中,也与自己做的一般无二。 凤子夜权衡了一下,知道此时承认错误是最好的选择,这室内只有自己的父亲、两位哥哥以及两位妹妹,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和就是二叔家的二哥和二妹也与自己亲同手足,若是自己此时能够承认错误的话,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疏远她。 「是的,父亲,此时的确是女儿所为,女儿知错了。」凤子夜做好决定便当机立断给凤暮天下跪,颤抖着向凤暮天认错,通红的眼睛写满了害怕和后悔。 「什么!子夜!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凤子琛一脸痛心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这是他看着长大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大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凤子宁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她实在不明白大姐为何会对常姑娘不利,常姑娘在府中这半个月一向守规矩,为人也很和善,为何大姐会害她。 凤子琮和凤子衿也是不明白自己一向疼爱、尊敬的姑娘为何竟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 「子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为父!」对于这个答案凤暮天早已瞭然于心,但是听到凤子夜亲口承认,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从知道是碧歆出卖了常姑娘开始心里就已经认定是凤子夜指使的了。 但是此时亲耳听到凤子夜承认,他才发觉自己其实心里也在期望那个人不是子夜,只是碧歆太过贪财,才会如此。 可是终究还是和他猜测的一般无二,果然,就是他的子夜。凤暮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真的是好痛好痛,自己花了那么多心力教导的女儿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子夜会这么做,他自问自己一向对子女严加管教,纵然子夜是个女孩子,他也不曾疏漏半分,有时甚至对子夜这个女儿比对子琛这个长子还要用心。 因为他知道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依他们凤家的地位和势力就算是子夜、子衿、子宁她们中的谁嫁给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被别人轻视的。 第426章 好心办错事 但是别人家终究与自家不同,他们皆是三妻四妾的,那后宅中的腌臜事儿定是不会少到哪里去。他们凤家的女儿从来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可是以后嫁了人,明里暗里万一吃了些亏他们也是不能处处都管到女婿的后宅之中啊。 所以他和二弟暮年皆是百般疼宠自己的女儿,想让她们能够多过些快乐的时日,但是他们也从未疏漏过对女儿的管教,从小的学习方面都是同府中男子一般培养,琴棋书画、女工女艺样样精通,甚至是骑射也都有所涉猎,就是怕她们日后嫁人会被欺负。 可没有想到,自己精心教导的女儿竟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凤暮天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一般。 显然,凤子夜也注意到了自己父亲情绪的剧烈变化——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陷害常姑娘。女儿也听到了府中的流言,皇上在全国各地发布悬赏令寻找常姑娘,可是父亲却下了死命令不让府中人去跟官府告知常姑娘的下落。」 「女儿怕万一这件事情被外人得知,再告诉官府,传到皇上的耳中,咱们凤家就完了吧。所以女儿才自作主张,让碧歆去办这件事,因为父亲下命令如有泄露这件事就赐死,我怕您知晓后碧歆会没命,所以才知会她去找了一个赌徒来办此事。」 「父亲,女儿是怕咱们凤家被那位常姑娘连累啊,毕竟我们凤家百年大族,若是仅仅因为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子就使得皇上怪罪那岂不是太过得不偿失了啊!」 「女儿深知自己有错,不敢乞求父亲原谅,女儿愿意自行去佛堂吃斋念佛、抄写佛经半年为我凤家以及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还有各位兄弟姐妹们祈福。」 凤子夜自小就被严加教导,此时又岂会将自己嫉妒商枝一事说出来,她陷害商枝时实在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又气自家父亲和祖母为何对她这般好,所以才一时之间昏了头。 如今捋清了事情的起因,她自己也就知道从何处切入才会少受父亲责怪,才能减轻兄长和妹妹的侧目。 她将自己向商枝出手的原因皆归于为家族利益着想才一时昏了头,又自请去佛堂吃斋念佛、抄写经书为凤家祈福,以退为进,请求凤暮天的原谅。 凤子琮听了凤子夜的话,心里也有了些动摇,毕竟这是他的亲堂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是要比这位来了不过半月的常姑娘要好的多。 「大伯,子夜也是为了我们凤家着想,虽然这件事她做的的确有失偏颇,但是她从家族的利益的出发点来想也是好心。大伯可否能原谅子夜这一次,毕竟她也知错了。」 凤子夜听到自己的二哥为了自己向父亲求情,不由得心头一暖,「谢谢二哥能够原谅我。」 「子夜,你得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处理的方式不当,你我是堂兄妹,从小一同长大又谈何谢谢啊。」凤子琮疼爱的看向凤子夜,虽然这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是也是他第一个妹妹啊。 「是啊,大伯,大姐她此时已经知道错了,不知大伯可否原谅大姐,她也是好心办错事。」凤子宁也跟着站了起来,为凤子夜求情,凤子夜一向爱护自己的妹妹,无论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凤子衿还是她这个堂妹,都一视同仁,所以她们的感情自然也极为要好。 第427章 一同受罚 凤子琛和凤子衿见自家父亲没有说话,也着了急,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走到凤子夜的身边跪了下来,「还望父亲能够原谅子夜,孩儿愿意同子夜一同受罚。」 凤子夜看了看自家兄长和妹妹,感动的眼圈都红了,三人相视一笑,自家兄妹自是不必多言。 凤暮天看着屋子里这几个孩子心里顿生无奈,自己又没逼迫他们,这一个一个的都跪下向他求情,这么一闹反而像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一般。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子夜,今日子琛和子琮他们为你求情,且你又是本意为了凤家基业才行错事,我暂且就饶恕你了罢。」凤暮天摆了摆手,嘆了口气。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如此害常姑娘岂能就这么轻易了事?纵然你是怕常姑娘连累我们凤家,可她毕竟是救了你祖母的恩人,你又怎么能恩将仇报!救命之恩还来不及还你就将人家陷入险境。我曾经是怎么教导你的?」凤暮天显然不想让凤子夜这么容易就过关。 「今日就罚你前去水月庵吃斋念佛一年,扣你一年月例,对外称病同时为凤家祈福,如此,你可同意?」凤暮天直直的看向凤子夜。 凤子夜对此当然无异议,也不敢有异议,这样,其实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女儿同意,明日一早与母亲和祖母告别之后女儿就动身去水月庵。」凤子夜朝凤暮天恭敬的说。 「如此便好。」凤暮天听到凤子夜的回答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没有之前那般僵硬了。「对了,至于那碧歆,杖杀吧!他枉顾我的命令,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至于她的家人,子琛,你去碧歆的家人送一百两银子以示抚慰吧。」凤暮天淡淡的说。 「是,父亲,明天我就去办。」凤子琛朝凤暮天抱了一下拳,行礼领命。 然而对自家父亲判了碧歆死刑的凤子夜却没有提出一声反对,毕竟在她的心里,碧歆只是一个丫鬟,纵然是陪她从小一同长大的,但是也还不够分量让她和自己的父亲翻脸。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得想一想要如何营救常姑娘。」凤暮天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朝众人摆了摆手。 「是。」凤家兄妹五人齐齐向凤暮天行礼告退。 凤暮天见他们离开,长长的嘆了口气转过身走到座椅边坐下,右手拄在桌案上,手指掐着眉心,心里一阵纠结。 「唉,这常姑娘该如何营救?我凤家虽是百年大族,但是现在却也从朝堂中退出,曾经能说的上话的官员现在也多半作古,现在常姑娘还是被抓走了。我这一次要如何去救她,会不会连累整个凤家啊!」 凤暮天现在也愁,他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有想好要如何救商枝,算了,常姑娘现在还在知州府,明日我便去知州府看一看。 翌日。 「空冥,一会用过早膳你就随我去趟知州府,找那刘知州要回常姑娘。」 凤暮天想了一晚也没想出到底何为万全之策,他只能先去知州府中看一看,那刘知州想必会卖他些面子。只是皇上发布的悬赏令,那刘知州若是想要依仗常姑娘在朝中再进一步,那就难办了。 第428章 老爷,我不想走 毕竟现在凤家朝中无人,虽是有些影响力,但若是惹恼了皇上,那影响力不但不会救命,反而会变成催命符啊。 「是,老爷。」空冥是凤暮天的贴身护卫,一向忠心耿耿,对凤暮天的命令言听计从。 知州府, 「报!大人,凤家主在门外求见。」赵虎进来通秉刘谨言。这刘谨言,就是这个知州大人! 「你这混帐东西,又有什么事啊!等等,凤家主?他怎么来了?」刘谨言此时刚用过早膳,左拥右抱的,正在兴头上,突然被赵虎这一打断当即发了火。可是待他听清楚刘虎的话以后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实在不明白凤家家主今天找他有何事,最近他和凤家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算了算了,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赶紧让凤家主进来,一探究竟呢!「快请快请。」 「对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刘谨言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两个女子。 「老爷!我不想走。」 「是啊,老爷,妾身想多陪陪老爷嘛。」那两个姨娘声音娇媚,在刘谨言怀中撒娇,眉目含春的样子让刘谨言看了又是一阵心火缭绕。可是凤家主此时正在门外等着,他可不敢拂了凤家主的面子。 刘谨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在他的两个姨娘的屁股上拧了一把,「好了,你们听话,见完凤家主老爷我再好好疼爱疼爱你们!」说着脸上浮现了一抹轻浮奸诈的笑意。 那两位姨娘被他这么一掐,再听了刘谨言的话也是一阵欢喜,扭扭捏捏的起了身,其中一个还贴在刘谨言的耳边说,「老爷,妾身晚上在房里等你,你可不能不来啊。」说完还轻轻的朝刘谨言的耳中吹了一口气。 刘谨言被她撩拨的一阵心神荡漾,还得是赵虎提醒他凤家主还在等着,不然他思绪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待刘谨言的那两位侍妾下去后,刘谨言理了理衣衫和髮髻,调整了一下唿吸静静地坐在那把太师椅上,一边摇着摺扇一边品着香茗,看着还颇有几分名流的样子。 「刘大人好雅兴啊,不知今日凤某登门造访可是叨扰了你?」还未见凤暮天的人就先听到他的声音了,刘谨言赶紧放下了他手中的茶杯,收起摺扇起身相迎。 刘谨言走到门口见凤暮天也到了马上摆出他们当官的那副招牌式的微笑了,「哪里哪里,听凤家主这声音中气十足,想必身体也是极好。前些日子凤老夫人祭祖归来,刘某一时繁忙,没有去拜会。本想着近日有时间便去贵府拜访一下老夫人,再同凤家主一叙,哪想到还没等我登门,您就来了。不知这凤老夫人身体可好啊?」 「哈哈,多谢刘大人惦记了,家母前些日子的确是生了病,不过近日已是大好了。」这刘谨言混迹官场数十年,自然不是什么好煳弄的角色,没有些本是也不会稳坐这知州之位了。可是这凤暮天也不是什么善茬了,身为凤家的家主,又岂会什么都不懂,任人宰割? 第429章 为您解忧 两个人互相客套寒暄好一会,最后刘谨言实在忍不住了,「凤家主,不知今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为您解忧啊?」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谁能请的动你凤家主亲自来登门拜访,若是这事太重要的话我定竭尽全力但是这要是难办那我就不保证了。 这刘谨言真是个老狐狸,左右逢源,哪方都想捞点好处。凤暮天眯着眼睛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是不显,毕竟今日他是想要将常姑娘带回去。 「嗯,既然刘大人你这样问,那凤某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听说昨日有位姑娘被一个叫做王三的地痞绑架了,现在是在你的府上,可是真的?」 刘谨言一听,眼神当即一凝,我说完和凤暮天大清早的就来府上是想做什么呢?原来是想带走那个悬赏令中的女子。 「是啊,昨日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那王三绑架了那位姑娘,恰好昨日我出门散心,见这王三鬼鬼祟祟的,还扛了一个姑娘,当即就把那位姑娘救了下来,那王三也被我判了罪了。」刘谨言捋着长鬍子笑眯眯的跟凤暮天说着,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救下?救什么救!你这是扣押!这个老狐狸,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凤暮天在心中诽復刘谨言的话可是面上却是不显,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既然刘大人你救下了这名女子,凤某真的是万分感谢你。实不相瞒,这女子啊是我凤家的恩人啊,前些日子家母回乡祭祖在回家的路途上竟然染了瘟疫。那瘟疫来势汹汹,家母上了年纪,身体又弱,险些丧命,若不是那位姑娘在危急关头救了家母,并为家母医治,那后果凤某真的是想都不敢想了。」 「这姑娘是我凤家的大恩人,昨日听府中丫鬟前来禀报她出门一日未归。凤某就觉得这姑娘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便派人寻找,最后得知这姑娘现在是到了刘大人你的府上。昨日家母得知常姑娘失踪着急的跟什么似的,今日一大早就催凤某赶紧前来你府上接回常姑娘。」凤暮天跟刘谨言讲述事情的经过,当提到凤老夫人催自己来接商枝时挤出了一个苦笑,其实哪里是凤老夫人催他,他们仨凤老夫人着急病情再加重,所以根本就没有告诉凤老夫人商枝失踪的事。 凤暮天做出懊恼的样子又略带感激的看着刘谨言,仿佛后悔没有盯住商枝,让商枝落入歹人之手,还好刘谨言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否则自己定是会寝食难安。 刘谨言一听凤暮天这话眼皮一跳,仔细看了看凤暮天的神情似乎不似作假,可是这凤家的家主岂会是等闲之辈?不行,不能轻易相信,还是要谨慎些才好,更何况那姑娘可是极其重要,自己能不能升官可就靠她了。 刘谨言装模做样的嘆了口气惋惜的说道,「原来那位姑娘是凤家的恩人啊,刘某其实也很想将这姑娘送回凤府可是,唉!」刘谨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可是什么?」凤暮天看着刘谨言这个样子赶紧追问,同时心中一凉,看来这刘谨言的想法是和自己预期差不多了,如果是这样那可就难办了。 第430章 悬赏令 「凤家主你可能有所不知,陛下前段时日在全国下了一道悬赏令,若是见到那画中的女子定要上报,找到这女子立即送往皇宫!本来刘某也不知这姑娘的下落,可昨天见到王三掳走的那位姑娘,刘某发现这位姑娘竟与那悬赏令中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刘某回府后又仔细对比了一下那悬赏令和这位姑娘,发现这姑娘就是陛下要寻的女子!」刘谨言半假半真的和凤暮天说,他可不信凤暮天会对悬赏令一时半点都不知情,毕竟是凤家的家主,若是连这等事情都不知那也太奇怪了。 可是凤暮天阙还是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你说什么?悬赏令?我怎么不知道?况且,纵然是有这悬赏令,刘大人你又是从何断定这悬赏令中的女子就是昨日你见到的那位姑娘呢!?难道只是从样貌上断定吗?可是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是真有这长得相像之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凤暮天的心已经降到了低谷,果然,刘谨言是认出了常姑娘。 「凤家主你可能是日理万机太过繁忙,不知这悬赏令一事也实属正常,可这诏书却是下达到我们这些官员上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这位姑娘和那悬赏令中的女子一模一样,刘某相信也就是双胞胎才会有如此相像的吧。若是那女子的双胞胎姐妹那也定是与那女子有关的,刘某自然不能放过这一大线索。」 刘谨言笑眯眯的给凤暮天一点一点的分析,当然了他看凤暮天这副茫然的样子心里也是不由得点了个贊,这凤家主真是能做戏啊,可是就是你的演技再好今日你也是见不到那位姑娘了。不对,不是今日,是今后都见不到了。 看着刘谨言这副样子,凤暮天心知他大概是不想将常姑娘交出来了,他的眼神渐渐冰冷,眯着眼睛盯着刘谨言。 刘谨言说的振振有词的,突然接到了凤暮天这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就愣住了,早知道能成为凤家的家主自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己虽然久经官场,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没少见过,可是这般冰冷的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神,还是头一次。 刘谨言心中一凝,呆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凤家主做出这副样子又是何意啊?你定是以为是刘某不想将这姑娘交给你吧,其实不是这样子的,就是我刘谨言现在想将那位姑娘送回凤府也是无能为力啊。」 「哦?不知刘大人何出此言?这人就在刘大人府中,岂会让你无能为力?」凤暮天一听刘谨言的话心神动了动,他不明白刘谨言为何要如此说,难道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是啊,若是昨天我刚救下那姑娘便得知这姑娘是你凤家的恩人,定当是二话不说就将那姑娘送回凤府的。就算是有陛下的召令,在真正确定那姑娘就是陛下要寻找的人之前,我自然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刘谨言被凤暮天的眼神吓着了,动了动心思,显然他也不想直接就将凤家得罪了,毕竟凤家可是个大家族,若真是惹恼了凤家,他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刘大人又为何说不能将常姑娘送回来呢?难道刘大人你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嘛?」凤暮天疑惑的看着刘谨言,他倒要看看这刘谨言今日还能耍什么花样,他可就不信今日这刘谨言能说出花来。 第431章 杜公公 「哎,凤家主你有所不知啊,昨日我刚将那位姑娘带回来没多久,杜公公就来了。」刘谨言沉了沉声音,眼神凝重。 「杜公公?难道是你说的是陛下身边的那位红人,杜公公?」凤暮天惊讶的不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杜公公是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就算是刘谨言将消息传到了宫里,也不可能前脚才将常姑娘带回来后脚宫里的人就到了吧! 「对,没错,就是那位杜公公,昨日那位姑娘刚被我带回府中不久,下人就通传,说是杜公公来黄昏城了。」刘谨言嘆了口气低声和凤暮天说道。 「这杜公公怎么就突然来了黄昏城了呢?难道是为了这常姑娘?」凤暮天一听心里就急了,可是面色却还是极为镇定。 「唉,是啊,昨天下午这杜公公就来了,问我是不是找到了悬赏令中的女子。我当时也没多想,毕竟这杜公公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啊,岂是我等能够挑衅的。直接就说的确是找到了,那杜公公一听直接就将那姑娘带走了。我再三挽留也没有留住杜公公。他一见到那位姑娘就带着她回京了。」 刘谨言摇摇头决定这一段实话实说,毕竟现在他得罪不起凤暮天,更得罪不起陛下和杜公公。这两方都来找他要人,他自然是要将那姑娘给杜公公了,毕竟杜公公身后可是陛下啊。 若是自己违抗陛下的意愿,那自己不但性命不保,连家人都不一定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自己不过是一个知州,又岂敢和皇帝叫板,那不是不想活了吗?但是这凤家同样得罪不得,至少现在以他的地位是得罪不起的,以凤家的势力,若想置自己于死地也是轻而易举。 两方他都不能得罪,现在也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杜公公身上了,反正那姑娘的确也是被杜公公带走的。现在就让那凤暮天和杜公公两方势力互相咬吧,就算他们想怪罪自己也是师出无名的。 「既然如此,那凤某就告辞了,多谢刘大人今日相告。」凤暮天揖了揖手,向刘谨言告辞,心中烦躁不止。 「凤家主不再坐一会吗?刘某今日新得了些雨前龙井,不知凤家主可否坐下与刘某品一品啊?」刘谨言可不打算现在就让凤暮天走,他还准备多拖一阵子,看看这凤暮天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难道这凤暮天真的要为这来歷不明的姑娘与陛下争?不可能吧。 「好吧,那就叨扰刘大人了。」凤暮天嘆了口气说道,坐了下来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这常姑娘现在情况如何,现在杜公公插手了,这事情就太难办了。 他们凤家纵然是大家族,但是也是这迟暮国的臣子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凤家又如何与皇上争啊。 常姑娘,凤某大概是保不住你了,实在对不住,可是我真的是不能拿我们凤氏一族的性命开玩笑啊,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委屈你了。 凤暮天皱着眉想了很久,可是依然没有想到万全之策,最后,他只能被迫放弃了商枝,因为,他们跟皇帝争不了,也争不起。 「凤家主?」刘谨言看凤暮天一直处于神游中,几乎都没怎么听他讲话,不由得出声提醒他。同时心里也在暗笑,这堂堂凤家家主如今也是没办法了,哈哈。 「嗯?哦,刘大人,不好意思啊,凤某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府了,改日凤某一定亲自登门造访。」凤暮天起身朝刘谨言客气的说道。 第432章 不劳大人费心 「既然凤家主你身体抱恙,那就先回府吧,不如我派赵虎送你回府可好?」刘谨言见这凤暮天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也不再多做挽留,起身相送,还不忘派自己的侍卫送凤暮天,一脸关心。 「哦,不用了,我有空冥在,不劳刘大人费心了,不必送了,凤某这就回去了。」凤暮天阻止了刘谨言,不想让他再送了,随即便回府了。 「父亲,情况怎么样了?常姑娘可回来了?」凤子衿在花园里游玩,看着自家父亲带着空冥回来了。她就前去相迎,不过她也很奇怪为何自家父亲会这么忧愁,眉头都已经皱紧了。 「子衿?你怎么在这里?」凤暮天几乎都没怎么注意到,此时凤子衿走到他身边和他说话他才发现。 「我在花园里玩啊,父亲,常姑娘呢?她可和您一同回来了?」凤子衿关心的问道,毕竟常姑娘是因为自家姐姐才被抓走,虽然那悬赏令一直都有,可若不是自家姐姐,这常姑娘也不一定会被带走,凤子衿与凤子夜乃是同胞姐妹,自然也对常姑娘有了些愧疚。 「哎,子衿那,此事一言难尽啊。」凤暮天看着自家乖巧的小女儿不由得想到了常姑娘。 「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父亲你可否跟子衿说一说啊?」凤子衿越看凤暮天越好奇,难道那刘谨言不放常姑娘走? 「皇上跟前的红人杜公公昨日突然到访黄昏城,此时已经带常姑娘回京了。为父就算是有心要救常姑娘也是无能为力了,毕竟那杜公公此次来访定是得了陛下受意。我们凤家不能冒这个险了,只能对不起常姑娘了。」凤暮天一字一句的跟凤子衿说,这个小女儿一向贴心,凤暮天也愿意同凤子衿说这些。 凤子衿一怔,呆呆的看着自家父亲,那张脸仿佛苍老了十岁,两鬓都有些斑白了。看来自家父亲没有救出常姑娘对她打击很大。也是,父亲一向重情义,常姑娘又对祖母有恩,可是自家父亲却没能将常姑娘救出来…… 凤子衿眸光一沉,细心的劝慰道,「父亲,不要难过了,杜公公和陛下我们敌不过,就算您再忧愁这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了,放宽心吧,这一次我们着实对不起常姑娘。」凤子衿越说声音越低,显然,她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些日子她们姐妹和常姑娘关系也不错,一想到那般美丽聪慧的姑娘被抓走了,心里自然是不太舒服的。 「唉,好了,子衿你先退下吧,为父想要自己静一静。」凤暮天看着凤子衿,摸了摸她的头髮慈爱的说。随后就去了书房,他现在不知该如何和自家母亲交代。 常姑娘昨日就已经不在府中了,今日还不出现,母亲定是要问的,可是若是实话实说,那母亲的病情会不会越来越重啊,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冒不起这个险。 凤暮天眸光越来越沉,「空冥,去告诉老夫人,常姑娘见她身体大好便离开了,没有和我们告别只留了一封信。」 「是,不过老爷,若是老夫人想要看常姑娘的信怎么办?」空冥愣了愣问道,毕竟老夫人是个固执的人,若是真的要看信怕是兜不住了。 「去见穆先生,把常姑娘之前写的药方拿给他看一看,请他帮忙仿照常姑娘的笔迹写一封辞别信。」凤暮天低声说,他现在已经想不出来再好的办法了,母亲身体太弱了,他定是不能让她知道实情的,只能先骗她了。 第433章 属下这就去办 凤暮天心里对自己的母亲也很愧疚,他也不想欺骗自己的母亲,可是为今之计却也只能这样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空冥眸光闪了闪,低着头告退。 …… 商枝迷迷煳煳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了,「我这是在哪里啊?怎么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啊?」商枝迷茫的看着四周,她发现她是在马车上。 马车?我记得我是去了茶楼,从那茶楼出来后,我正想去那家绸缎庄,可是走到一个拐角就被人从后面偷袭了。不对,那人的手帕上是有致晕的药物,不然自己不可能都没有什么挣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谁把我抓了?他想要干什么?」商枝心中一凝,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想要抓她,还要如此费尽心机。自己来这黄昏城半个月一直都在凤府中,今天第一次出门……难道,是凤府?」商枝喃喃的说道。 「不对,我看那凤家老爷和老夫人不像这样的人。难道是凤家的其他人?」就在商枝胡乱猜测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停!稍作休息。」一道尖细的男声从马车外传来。 「是个太监!」商枝心中一惊,毕竟她身为朝阳国的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如今虽然国破了,但是对这太监的声音也是极为熟悉的。难道,是南清竹! 商枝想到了这个可能唿吸一滞,她之前还在想她到底与凤家的哪位主子结了仇,以为是他们要将自己灭口或者是威胁她离开。可是直到听到这个太监的声音,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能与迟暮国皇宫中何人有仇,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南清竹! 这么想着,她马车的帘子一下子就被掀开了。一道商枝看向外面的那个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商枝声音低哑的说道。 「我是杜公公,陛下在全国各地颁布了悬赏令,若是发现公主你的踪迹一定要上报,把你交给他可以得一万两的黄金呢!公主,我们陛下对你倒是真的很伤心呢,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好好的送到陛下的身边。」 「南清竹?」商枝直直的盯着杜公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南清竹还真是大手笔啊,一万两黄金,只是为了找我这个已经亡了国的公主,难道他不怕将自己带进宫自己找他报仇吗? 「除了我们陛下还能有哪位呢!公主你今日直唿我们陛下大名我便不同陛下说了,不过日后你还是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杜公公双眼一厉,瞪向商枝,那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威严。也是,在南清竹这个皇帝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的,还是他的一个心腹,有点气场也是很正常的。何况,在宫中那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太监的手段狠厉毒辣的大有人在。 商枝这么一听也不再多作声了,她知道现在再多说也无益。若是与这杜公公争论那南清竹的是非对错她现在决计是争不过他的,毕竟自己现在落在了他的手里,现在她又全身无力,根本逃不开。 杜公公看着这般沉默的商枝邪气的笑了,「公主,这才对嘛,只要你听话,咱家定是不亏亏待你的。」 第434章 打些猎物 「好了,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休息,魏林,你去打些猎物来。」杜公公趾高气扬的指使着这帮侍卫,这些侍卫被这杜公公天天使唤来使唤去的,自然也是有些不服气。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杜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他们比不了,万一和杜公公闹翻了,他们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说不定还会祸及他们的家人。 商枝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他们,眉头紧皱,如今我该怎么离开呢,这杜公公带了这么多侍卫,均是武功高强。我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是逃不开了,难道就要这么被他们带进宫任南清竹欺侮吗? 一想到南清竹商枝整个人周围的气场都变了,双拳紧握,大大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平日的灵动,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点点的愤恨,那愤怒的火焰以星火燎原的趋势迅速蔓延开来。 纵然如此的恨,可以她如今的能力根本斗不过南清竹,「常山,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若不是我,朝阳国也许就不会灭国了。若不是我,你也就不会失踪了,我现在连出个门都会被仇人抓住。我该怎么办啊,真的想手刃南清竹,可是我做不到,我太弱了。」商枝低头喃喃的说道,声音哽咽,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浮现。 「公主,吃饭了。」杜公公亲自过来,给商枝递来了一块干粮还有两只烤鸡腿,眼眉一挑看着商枝。「杜公公,我想要下马车,这马车上做的实在是不舒服,弄得我腰酸背痛的,还有既然我要吃饭,那么你们帮我绑的这么紧我怎么吃?难道你们谁准备来餵我吗?」商枝实在是不想在这马车里待了,实在是太憋屈了。 杜公公一听也在理,不过……这杜公公的心思转了转,「公主,我给你松绑让你下车可以,但是,你不会偷偷逃跑吧?」杜公公眼里都透着邪气,看的商枝全身鸡皮疙瘩都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我倒是想逃跑,但是你也不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就算是吃饭肯定也都把我围起来了吧。还有你们这对我下了是什么药啊?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光了,也就剩下吃饭的力气了吧,我能跑得了吗?」商枝此时休息了多时,也恢復了不少力气,开始和杜公公叫板。 杜公公一怔,也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公主殿下,在他的数十名大内高手的围堵下怎么可能逃的开。自己此时若是虐待她,若是这公主进了宫,见了陛下,跟陛下告状,那自己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那好,咱家这就给公主你松绑。」顷刻之间,杜公公已经做好了决断,他可不信这公主能够逃脱他的层层防守。 商枝和下了马车,和他们一同用餐,她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杜公公会出现在这里。 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杀我,不如我问一问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吧,还能多套出一些信息。商枝一边吃东西一边想着,眸光闪了闪。 「杜公公,你为什么要来黄昏城啊?就算南清竹下了那悬赏令,你怎么会亲自来这里呢,而且,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就在黄昏城中的,消息居然这么准确!」商枝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杜公公听到商枝的问话,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看向商枝,「不知公主殿下你是想知道些什么呢?」 第435章 岂不是太冤枉了 商枝嘟了嘟嘴,道:「没什么啊,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我的位置的呢?我都已经被你们抓来了,怎么说你也得让我知道个究竟吧,要不岂不是太冤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脸遗憾的看着杜公公:「若是杜公公你实在是不想说,连这点东西都不想让我这一个小女子知道的话,那就不要说了。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堂堂迟暮国皇帝面前的红人杜公公居然这么点小事都要藏着掖着,真是和传闻有差。毕竟传闻中杜公公你可是个潇洒不羁的人,啧啧啧,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子。」 哼!老太监,我就不信了,你这么点事情都不肯说,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旁敲侧击的用唾沫星子淹死你。商枝心里洋洋得意,毕竟她曾经可不是白混的。 显然这杜公公也明白商枝心中所想了,他笑了笑也不反驳,不过显然商枝的激将法用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杜公公心中暗暗的想,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隐秘至极的事情,告诉这小丫头又何妨?若是还装神秘不告诉她,不知这小丫头还要说出些什么花来,这么多的侍卫我可不想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就丢了面子。 想着想着,杜公公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公主啊,你还真是够伶牙俐齿的,好吧,那我今天就和你明着说了吧,其实在你进入黄昏城的第一日我们就知道了。」 「什么?难道是凤家告诉你们的?」 商枝心中一惊,她自认为并没露出什么破绽,自己到黄昏城不过半月,也唯有被抓住当天才出过一次门,难道真的是凤家在第一天看到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身份,所以才将她留下的。背地里又去通知了南清竹,南清竹这才派杜公公前来这黄昏城将自己捉回去的? 杜公公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商枝就已经瞬间脑补出了一台大戏,要是杜公公能知道商枝现在心中所想估计也要为商枝默默的点个赞了,毕竟这脑洞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不,不是凤家,确切的来讲是在你还没有进城,刚从云河村出来的时候,陛下散落各地的眼线就已经发现你了。」杜公公仰天一笑,拿过身边的那壶酒,喝了起来。 云河村?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商枝又惊又疑。 「这么和你讲吧,公主,自从你找云河村外驻守的侍卫让他们帮你买粮食开始,那些眼线就已经注意到你了。那可是个闹了瘟疫的村子,之前还被天火都烧的一干二净,那些村民们哪里还有钱来买粮食?还是那么多的粮食,这太过可疑了,也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陛下颁布悬赏令的事儿,若是你知道了的话,估计也就不会那么高调了。」杜公公剥丝抽茧的一点一点跟商枝说清楚,商枝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没想到是从自己买粮食开始就已经被注意到了。 若是当初自己知道南清竹下了悬赏令全国捉拿她,她定是不会如此张扬的,唉,果然,还是情报消息太过闭塞了。 「然后呢?」商枝正听到兴头上,想让杜公公继续说下去,自己也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抓的。 「开始他们也不敢断定那位出现在云河村的『常姑娘』就是陛下要找的你,不过大家也是对那云河村多留意。以防打草惊蛇,那些眼线甚至都没有拿你的画像去问驻守的侍卫,就怕他们一不小心再走漏了消息,那样再找你可就费劲儿了。」 第436章 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不过啊,他们虽然没问那些侍卫,但是也是非常留意云河村,直到你离开那天,那些眼线亲眼看到你的相貌才确定,于是迅速往皇城传了消息,并派人跟着你。后来你借为凤老夫人治病而躲避城门侍卫,那些眼线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怜公主你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尽在陛下掌握之中却还不自知啊。」杜公公挑衅的看了一眼商枝,笑的神秘,嘴上却还不饶人。 「那你又是何时赶到的黄昏城?是不是凤家与你里应外合!」商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都不由得加快了,也是,她估计也是不相信凤家主会是那般出卖恩人的人,不过利益之下,她也不好确定。 「这倒不是。」杜公公在商枝严厉的眼神下愣了愣,惋惜的说道,「我本是想让那凤暮天将你交给我的,可是他偏不肯,还在凤府中下令。若是他们谁有人将公主你的下落告诉官府来换取赏金他定当格杀勿论,说起来,这凤暮天也是个角色,威武不能屈,是条汉子!」杜公公一边说着,眼里又闪过一丝赞嘆,同时又是一阵惋惜。也是,凤家早已退出朝廷,这等人物却不能为朝中所用,实在是一大憾事啊。 「真的吗?凤家主真的下了这么严厉的命令?泄露我的行踪……格杀勿论?」商枝听的愣住了,她以为是凤暮天为了钱财和南清竹联手。 她以为凤暮天留下她就是想要拖住她不让她离开,好等到杜公公来这里再将自己抓走。 她自从醒来已经怀疑过无数次凤暮天,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凤暮天居然为了她下了这么一条命令!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拒绝了杜公公,这是要与皇室作对啊,可是凤家主他…… 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错怪凤家主了。 「是啊,这凤暮天说你救了凤老夫人的性命,纵然你是被下了悬赏令的人,他也定是不会拿你的安危来换取钱财的。本来我是想找凤暮天合作的,没想到他拒绝了,我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如何将你带走。」 「本来是想到了黄昏城再做打算,没想到我刚进入黄昏城,那城中跟踪你的眼线就过来向我汇报说你被刘谨言带到他的知州府了。当时我的心里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于是我就赶紧赶往知州府,我知道我若是晚了一步,等到那凤暮天发现你失踪定是会威胁刘谨言将你带走的。所以在见到你那一刻我就决定,马上带你走,绝对不能给凤暮天任何机会。」说到这里,杜公公看了看商枝,眼里闪过了一丝坚定。 商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不知该作何回答,看来是自己错怪了凤家主。不过那她又是怎么到知州府的呢? 杜公公仿佛看破了她的疑惑,笑道,「我到知州府的时候其实也很好奇,那凤暮天把你护的严严实实的,又怎么会让他钻了空子,毕竟我自认只有我们才知晓你的下落,他又怎么能把你抓走呢?」 「后来我到了知州府,问了问那刘谨言。他说是一个叫做王三的地痞把你绑架了,毕竟当初那悬赏令也是大多数人都见过的,他欠了那么多的负债,想把你抓走换黄金抵债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王三的如意算盘也是打错了,他以为能换来一大笔赏金,怎知这赏金就是催命符啊。那刘谨言虽然明着将赏金给了那个王三,可是背地里又派人将王三杀了,把那金子又拿了回来。」 第437章 手段毒辣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又怎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线,这刘谨言也是手段毒辣啊。」杜公公一边贬低刘谨言一边又侧面说自己的能力强大,眼里还不断的闪过轻蔑的眼神,商枝知道,那眼神是对刘谨言的。 「原来如此,那刘谨言还真是心狠啊。不想给钱,还想把功劳独吞!」商枝低声说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声音虽然低,可是杜公公离她还是很近的,自然也就听到了商枝的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他若不狠毒,又怎么会做到知州这个位子?现在官场上的人,若是仁慈又岂会有前途?可能连活路都没有了。公主,还是你太天真了!」 商枝一听也便不再做声,她心里也知道,杜公公说的其实是对的。她从小受宠,还有常山的保护,那些阴暗的东西她虽然知道,却也没有过多的见识过,在这方面,她是无法反驳杜公公的,可是无法反驳是无法反驳,并不是认同,她自知对于这件事她与杜公公是无法讨论的,也不再搭话了。 商枝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那些极其爱她的人,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阴暗,才有她的阳春白雪、不染烟火。 杜公公看商枝不再说话,他也明白商枝时不认同自己的话,可是不认同又能如何?这就是事实。大家就这么默默地吃完了晚餐,然后扎营休息。 杜公公担忧的看着商枝,他什么样的条件他也能受,可是这朝阳国的公主,她能这么风餐露宿吗?算了算了,能不能风餐露宿现在也都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办,他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岭的给她建个宅子吧,只要看好她,别让她逃跑就行了,自己也已经尽力了。 半个月过去了,商枝自知自己是跑不了的,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们一起,这皇城很快就到了。 「公主,马上就到皇城了,一会咱家就带你进宫,陛下看到你定会高兴的。」杜公公一边说一边笑,眉眼弯弯的,再加上那阴柔的嗓音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迟暮国皇宫, 「公主,这是枫眠园,你先在这里歇着,一会子就会有奴才们给你送衣裳、绸缎、首饰和文玩了。陛下在干宇殿和众位大臣们议政呢,一会忙完了就会摆驾枫眠园,来看你了。还有啊……」杜公公事无巨细的和商枝交代,生怕有什么疏漏,万一这商枝不小心触犯了谁,怕是又要触怒皇上了。 「哦,我知道了,杜公公你先去忙你的吧。」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倒是觉得这杜公公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坏,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但是在这深宫之中,他能够立足也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咱家先走了。」杜公公看商枝差不多都记下了,也就走了,毕竟他可是没那么多闲时间,需要忙的东西可是不少的。 坐在这枫眠园里,商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满眼的愁绪,那这宫女太监也远远的站在一边,因为商枝不让他们靠的太近。可是想到杜公公的吩咐,他们又不敢走开,只能远远的站着,以防有什么意外。 第438章 枫眠园 「枫眠园,枫眠,呵呵,江枫渔火对愁眠。是啊,都是愁绪,这枫眠园中也是种了那么多的枫树,还真是对了我此时的心情啊,愁!」 商枝长嘆一声,低低的自言自语,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自己到了这迟暮国的皇宫,一会子南清竹还会过来,自己该怎么办,又该如何脱身?毕竟她还想去找常山。 若是此时被南清竹扣下了,大概以后她都离不开这座牢笼了,她不想,她还想要见到常山,和常山厮守。一颗泪珠滚落,无声无息。 「公主,这是内务府命奴才们给你送来的东西。」十几个太监站成一排在商枝的身后。 商枝站起身回头一看,十八碟精緻的糕点,正是名糕十八点!还有各色的绸缎、各种各样华贵的首饰、那南海珍珠每一颗都有婴儿拳头般大小、还有十八套宫装,那宫装素雅大气,又不失华贵。 若是南清竹其他的嫔妃看到这么多的赏赐怕是已经乐开花了吧,可是这赏赐给错人了,商枝只喜欢常山送的东西,对于南清竹,她心里只有无尽的厌恶和痛恨。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商枝看了看那些东西,淡淡的说,那毫不在乎的语气让那些宫女太监都愣住了,这位公主,好像和其他娘娘们不一样啊。 商枝说完就径直走向枫眠园的凉亭中,靠在石椅上继续发呆。那些宫女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公主,已经快中午了,是否要传膳?咱们枫眠园的小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公主你尝尝了。」一个宫女看了看太阳,再听到小厨房的丫鬟跑过来说的话,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叫商枝。 南清竹在这宫中早有吩咐,让宫女太监们唤商枝为公主,至于具体是哪位公主他却没有交代,不过这些奴才们自然也能猜得出一二,毕竟当初南清竹向朝阳国公主商枝请求联姻一事也是闹得满城风雨。不用多说,这位公主应该就是那位朝阳国的亡国公主了。 商枝本来呆呆的坐着,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呢,突然被这宫女一打断不由得抬眼直视这宫女的眼睛。那宫女被商枝看的心头一颤,慌张的不能自已,全身都开始哆嗦,「公主,奴婢……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商枝还没说什么,这宫女就开始认错,让她看了不禁笑了,「我像是母老虎吗?你这么害怕我做什么?还有,你哪里错了,被我一看我就要道歉。」商枝这一笑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任园中万紫千红也比不过商枝这莞尔一笑的剎那芳华。 那宫女不禁看呆了,这位公主笑起来真的是好漂亮呀。商枝看这小宫女这副呆呆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笑的更欢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回公主的话,奴婢叫司琴。」那宫女回过神来听到商枝的问话赶紧慌慌张张的回答,红透了的小脸甚是可爱。 「司琴,名字不错,你多大了啊?」商枝此时特别想逗逗这个小丫头,那小脸红的跟苹果似的,太可爱了。 「奴婢今年及笈。」司琴咬着嘴唇低着头回话,她和另外几位宫女见到商枝第一眼的时候商枝就是淡淡的没表情的样子,让她们以为商枝是那种特别严厉的人,故而她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好就直接触了这位新主子的眉头。 第439章 模样生的俊俏 可是司琴看到此时对她笑意吟吟的商枝,心中感觉他们之前的想法好像不大对,这公主好像很好相处啊。 「呵呵,才及笈吧。司琴你这模样生的真俊俏。」商枝看着司琴夸赞道,这话倒是真的,司琴年纪虽小,可是却也是长得清秀可人,明眸皓齿的让人看了就喜欢。 司琴听商枝夸她,脸更红了,她从没想过这位公主竟是如此平易近人,还能这般夸她。 「好了,既然小厨房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那就传膳吧。」商枝微微一笑,说起来她也属实有些饿了,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不是?还好南清竹那个王八蛋还没来,要不然自己肯定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司琴,你来帮我布菜吧,其余的人你们先候在一边吧。」商枝随意的说了说,指名让司琴为她布菜,她现在也只认识司琴,而且她觉得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是,公主。」 「今日小厨房做了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桂花鱼条、佛跳墙、金累丝绣花香囊酒酿清蒸鸭子、清炖蟹粉狮子头、粟米百合红枣羹酸梅汤、鸡汤氽海蚌、冬笋玉兰片、枸杞粳米粥,还有一份珍珠牛奶密瓜露。」司琴将这菜一一为商枝报上名来。 她见商枝眼光扫向了那盅佛跳墙,当即给商枝夹了几块花胶、牛筋、干贝、冬笋等。「公主,这花胶美容养颜,对女子的身体也是极为滋补的,您可以多用一些。」 商枝见了朝她点点头,这司琴虽然年纪小,不过还是很有眼力的。司琴仿佛看出了商枝眼中的赞赏一般,高兴不已,对商枝更加用心了。 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没怎么用商枝说,她眼光刚扫到哪里,司琴就将菜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了。司琴看商枝吃了不少的菜,便为她盛了小半碗的枸杞粳米粥,「公主,这枸杞粳米粥味道甚是香甜,粳米也是煮的十分软糯,营养丰富,很是滋补。」 「嗯,你有心了。」商枝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拿起勺子慢慢的品尝着。 这一顿饭商枝用的甚是满意,不愧是迟暮国皇宫,味道上佳,尤其是那道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桂花鱼条,竟然比她曾经在朝阳国皇宫里吃到的味道还要好。 「好了,你们也饿了吧,这些膳食我一个人用也用不了多少,这还剩下许多呢,你们就都分了吃了吧,我先休息休息。」商枝起身走向内室,这么多天地奔波,风餐露宿的,她也是极为疲惫。 之前还没怎么发觉,可是刚刚用过午膳就感觉身体甚是乏累。嗯,得好好睡一觉,补一补精神,养精蓄锐,要不怎么与那南清竹周旋。 商枝躺在床榻上,拉上了床帘,透过那层层的纱幔她看到那些宫女将桌上的膳食都撤了下去,司琴在香炉中点了些苏合香,就悄悄的把门关上出去守着了。 她在那淡淡的略微苦涩的清香中,思绪万千,静静地看着棚顶,不知道又开始想些什么,眼神逐渐迷离,很快的就睡着了。 第440章 我回来了 「枝儿,我回来了。」 桃花的花瓣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迅速飘洒向大地,为这泛着泥土的芳香的大地装点上一层厚厚的地毯。 常山那副温柔英俊的面孔含情脉脉的望着商枝,一袭白色锦袍,髮髻梳的一丝不苟,紫色的眼瞳闪着妖异的光泽,低沉清澈的嗓音在商枝的耳畔响起。 「常山。」 商枝嘴唇嚅嗫着,低低的唤出这个名字。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眼眶逐渐湿润。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那目光仿佛隔绝了千难万难,这唿之欲出的感情,仿佛也已经在脑海中走过了好几世。 终于,商枝再也忍不住了,朝常山扑了过去,那温热的体温侵蚀着商枝,让她再也不忍放开手,就这样紧紧的抱住常山,泪如雨下。 「常山,你到底去了哪里?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啊。」商枝哽咽着想要质问常山,可这话到了嘴边却不像那么一回事了,没有一点攻击性,软糯的声音,像是一个重拳打在棉花包上一般。 常山也回抱住商枝,将她紧紧的圈在自己的怀中,下巴抵在商枝瘦削的肩膀上,「枝儿,对不起,我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保证。」常山看到一向坚强的商枝此时却也梨花带雨一般,心脏也止不住的疼,鼻尖一酸,泪水也夺目而出。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只是未到伤心处啊。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子在自己怀中哭成了一个泪人,说心里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常山,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商枝轻轻的伸出右手,抚上常山的脸庞,痴痴的问道。 「嗯!」常山不住的点头,用力的攥紧了商枝抚上自己脸颊的那只手。 商枝一脸欣喜又激动的看着常山,她以为常山是真的回来了。可是突然,她发现面前的常山好像逐渐变得透明,握住自己的手的触感好像也渐渐的消散。商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往前抓,可是明明常山就在眼前,但是商枝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了,从指尖流走的全都是空气。 「常山!怎么会这样!你是……是不是又要走?常山你别走,你……你别离开我。」商枝仓皇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面色也变得惨白,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种失而復得,得而再失的落差她真的接受不了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唿唤,怎么流泪,常山的身影还是一点一点的便淡了,直到虚无。 待到常山的身影完全消散,商枝再也撑不住了,像被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双眼木然的看着地面上的花瓣。商枝慢慢的抓起一捧花瓣,看那风把花瓣一朵一朵的带走,一滴清泪划过商枝的面庞,她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常山、常山……」 南清竹坐在床榻边上,低头凝视着商枝,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淡淡的情意。这小丫头做了什么梦吗?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第441章 你做了什么梦 他的手轻轻抚上商枝的脸庞,为商枝一点一点的将泪水拭去。南清竹扳过商枝的脸庞,没想到却被商枝握住了手,他怔了一下也没再抽出手。 「常山……常山……你别走。」商枝的唇瓣一闭一合,低声唤出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声音太低了,像是从嗓子眼里压迫而出一般,所以南清竹他并没有听到。 很快,商枝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止不住一般。 「啊!」 她勐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全身的冷汗,连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商枝低着头看着米色的锦被,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常山,原来只是一场梦,商枝一想到这样,眼眶再一次红了,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自己的夫君落泪。也许爱情就是这样,这样轻易的就改变了一个人。 「你做了什么噩梦?」南清竹低沉的嗓音从她耳边响起,商枝的身子一僵,抓着锦被的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了,指节也开始泛白。南清竹,这三个字重重的击打在商枝的心头,疼的她全身不由得一颤。 南清竹见商枝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整个人好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怎么?我这么吓人?」 若是南清竹能看到商枝低着的头下的表情他就会发现,商枝的眼里充满了血丝,眼神凶厉,狰狞的面孔写满了恨意。商枝缓缓的抬起头,她不怕让南清竹看到她这个样子,南清竹灭了她的国家,害了她的父母兄长,难道还想让自己对他笑脸相迎吗? 「呵!可怕?是啊,你太可怕了,因为我不嫁给你你就发动战争,灭了我的国家,害了我父皇母后,南烛还化名南七潜伏在我的哥哥身边,盗取朝阳国机密,不然朝阳国为何会屡屡败仗!最后还害死了我的哥哥!」 「都是你们南家!你们南家在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商家?也是,我们两国对立啊,我承认,我们朝阳国技不如人,但是你灭了我的国家害了我那么多亲人,你难道还想让我对你满面笑容的讨好你吗!」 商枝越说越激动,歇斯底里的声音指控着南清竹,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想到她的父母和兄长她的心就特别特别的痛。 南清竹盯着商枝的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出什么好。半晌,「当初朕请求和亲,若是你答应了嫁给我,这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你父皇母后也不会死,你皇兄也不会自尽,可是你当初拒绝了,不能全都怪朕吧。」 「和亲?你让我和亲的条件你还记得吗?你让我朝阳国用十座城池给我当做嫁妆,而你迟暮国却对聘礼分文不出。凭什么我们朝阳国就一定要割地给你?」 「我父皇母后疼我,他们问我的意见,说若我喜欢你的话,哪怕是割城池给你他们也同意,若是我不喜欢你,不想嫁,他们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南清竹,我当然不想嫁给你,更何况我们朝阳国还要为这一桩我不喜欢的婚事割十座城池!那是多大的损失啊?」 第442章 要定你 「而你呢?南清竹,只你娶我是因为要冲喜。我难道连想不想嫁给你,为自己的婚姻做个决定的自由都没有吗?我得父皇母后为了我的幸福让我自己决断,而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管我?我不嫁给你你就要发动战争,灭我朝阳国全族,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商枝越说心中越气,一双水亮的眸子此刻恶狠狠的瞪着南清竹,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门外守着的宫女和太监听到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没想到这位公主这么惨,可是他们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这种宫里主子的丑闻能少知道就少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那些下人都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外,心里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头,就怕主子迁怒于他们。 南清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商枝,他从不知道商枝会有这般状态,大概真的是被逼急了吧。可是南清竹那般骄傲的男子,又是一国之主又怎么能放的下面子,低头和一个小女子道歉。 商枝见南清竹不说话,心里只道他是理亏,可是就算这么骂了南清竹一番她心里也依旧不解气。毕竟那是她家人的命来填的啊,只是这么骂了他一顿又怎么能换回她全族的性命?见他不多说,她就这么一直愤恨的盯着她,红红的眼眶再配上那兇狠狰狞的表情倒是十分摄人。 「无论如何,现在你都已经到了朕皇宫,自是逃不出去的。只要你乖乖嫁给朕,朕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南清竹过了半晌,皱着眉冷声道。 「嫁?呵,嫁给你?难道你南清竹是要许我这皇后之位不成?」商枝一脸轻蔑,眼里充满了讽刺。 南清竹看着商枝眼中的讽刺突然觉得十分刺眼,当即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商枝,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没错,你曾经是朝阳国的公主,可是也只是曾经了,现在朝阳国已经被朕吞併了,你的朝阳国已经亡国了,你不再是公主了!朕的皇后之位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肖想?别做你那没边儿的梦了!朕给你一个妃位已经是抬举你了,别太痴心妄想了!」 「抬举我,我痴心妄想,南清竹,你未免也太把你自己当做一个香饽饽了吧?你以为我商枝稀罕你的皇后之位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进你的后宫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更何况现在你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商枝歇斯底里的大喊了出来,整个人的情绪都已经快失控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这般控制不住了。 不过细想一下也是,面对自己有如此大仇的仇人,很少有人会淡定的吧? 「商枝你别忘了,这是朕的迟暮国,这是朕的皇宫,朕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你反抗也没有用,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枫眠殿中住着吧。若是你能够安安分分的当朕的妃子,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都会有,若是你不安分,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不过商枝,朕告诉你,朕要定你了,你註定是朕的女人,别妄想逃开了。」南清竹说完转身离去。 第443章 圣旨 门口的杜公公此时冷汗都吓出来了,眼看着自家皇上从殿内出来了,脸色阴沉像是能滴出墨水来,再想到刚刚自家皇上和商枝公主吵架的内容,他就一阵的心惊胆战。 「陛下,可是要回干宇殿?」杜公公此时也揣摩不出来南清竹的心思,可又不能不说,只能捡了个中肯一些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问,生怕陛下迁怒于他,再把他打发了。 「嗯,回干宇殿。」南清竹冰冷的声音简直是能冻死人,听的杜公公心里一阵哆嗦。 「摆驾干宇殿!」 …… 南清竹坐在干宇殿里,眼神直直的盯着桌案上的一幅画,这画上的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香娇玉嫩秀靥艷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不是别人,正是商枝!商枝不知道的是其实南清竹是喜欢她的,只不过他太过高傲,骄傲如星的男子不愿低头。他也太过残暴,一意孤行,曾经觉得自己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当初被朝阳国拒婚,他被拂了面子觉得心中不平。 不得不承认他太过暴虐,他处事的方式也十分不对,但是,他的心底,却也住着商枝的影子。这桌案上一个一个的捲轴,每一个捲轴中的画,都是那个女子,或喜或嗔,眉目婉约又带了几分英气的女子,牵动了他的情丝。 他深唿吸了几口气,思考了一下,拿过了一个明黄色的锦帛。「杜宇年!给朕磨墨!」 「嗻!」杜公公本是站在一旁侯着,一听陛下有事让他做了,当即就走到桌案旁,拿起砚台和墨,这墨可是上好的徽墨。 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奉肌腻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美誉。 杜公公小心的给南清竹磨墨,时不时的往砚台里兑一点水,「杜宇年,你这墨磨的是越来越好了。」南清竹一边写着诏书一边夸赞杜公公。 「谢皇上夸奖,这是奴才分内的事儿。」杜公公一听南清竹夸他了,顿时心花怒放,不过却也丝毫不敢懈怠。 那诏书顷刻间就写成了,南清竹拿过玉玺,慢慢的印上印泥,珍而重之的将玉玺印在诏书的左下角。 「杜宇年,拿去枫眠殿,宣读圣旨,昭告六宫!」南清竹淡淡的把刚刚写好的带着墨香的圣旨递给杜公公,缓缓的吩咐道。若是杜公公仔细听,会发现南清竹的平淡的声音下隐含了一丝激动,不过这痕迹很浅,杜公公也没有注意到。 第444章 奴才知错 商枝在南清竹走后就没再从枫眠殿中出来了,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床榻上,靠着枕头,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琴她们也不敢进去惊扰商枝,只能纠结的站在门外,一脸的忧心,时不时还朝殿内看去,然而隔着窗纸,她们也看不到什么。 「圣旨到!」杜公公那阴柔的嗓音响起,守在枫眠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心中一惊,忙向杜公公跑去,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不知商枝公主在何处?」杜公公大略扫了一眼,见商枝不在,心中便知商枝还在殿中和陛下怄气,可还是象徵性的问了一句。 「公主她还在殿中,不如公公进殿内宣读圣旨吧。」司琴壮着胆子怯生生的说。 杜公公看了司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 当即就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公主,咱家是来宣读陛下的圣旨的,不知您现在可还方便?」 「杜公公你进来吧。」商枝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南清竹来过,她心中大乱,歇斯底里的喊上那么一通,又哭了许久,再加上这么些日子里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实在太过心力交瘁,现在是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协贊坤仪、用备宫闱之职佐宣内治、尤资端淑之贤爰考旧章、式隆新秩尔瓜尔佳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着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宁贵妃。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永佩纶言、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钦此。」 商枝跪在地上听到这圣旨不由得惊了,宁贵妃,随即心中又是一阵嘲讽,这南清竹到底又是想要打什么如意算盘?竟然能捨出一个贵妃之位给自己,她难道不怕她对他不利吗? 「贵妃娘娘?宁贵妃?快接旨啊!」杜公公看着商枝跪在地上发呆都跟着她心急,这小丫头,还不快接旨这是等着什么呢? 「嗯。杜公公你把圣旨搁在桌上吧,劳烦你走这一趟了。」商枝虽然讨厌南清竹但是对杜公公却不是那样子的,相处了半个月,对杜公公还是比较客气的。 「贵妃娘娘,接旨啊?」杜公公看商枝完全都没有要接下这圣旨的意思,急着提醒。 「杜公公,放在那里吧,我知道我拒绝不了,但是我还是不想接。」 商枝眉宇间好像是有着万千化不开的愁绪,凝望着遥远的天际。 杜公公见劝服不了商枝也是没有法子,只好依了她的意思将圣旨搁在了一旁。刚准备离开,就看这干宇殿伺候的小太监福顺跑过来了。 「你干什么?冒冒失失的,再冲撞了贵妃娘娘!」杜公公看着福顺这个样子忍不住训斥。 「贵妃娘娘赎罪,贵妃娘娘赎罪,奴才知错了。」福顺一听赶紧跪了下来,连连朝商枝认错。 「没事儿的,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吗?」商枝倒是无所谓,这么久了,她也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反倒是宫里的生活有些让她过得不太习惯了。 第445章 册封大典 「哦,是这样的,皇上刚刚补了一道口谕,让我即刻传达。」 「皇上口谕,赐宁贵妃翡翠绿颜镯一对、涵毓玲珑镯一对、流烟云影簪两支、紫怜惜雨耳环一对、纶玥染颜琵琶一把、紫羽扇一把、悠美长丝扇一把、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各一份,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银丝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蓝色紫苑白纱披风、玫瑰红滚金丝云锦小袄、白色蕾丝纱布、衣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各一件,另赐白银一千两。」 「另,贵妃册封大典于下月二十四举行,请贵妃娘娘早做准备,一会内务府会将这赏赐送来。」福顺笑着脸,这般丰厚的赏赐可是皇上登基一来头一份啊,这位贵妃娘娘定是得好好巴结才是,说不定日后还能捞到不少的好处。 商枝显然也没想到南清竹会赏赐这么多东西给她,虽然心中惊讶,但是面上却是淡淡的。毕竟,心中对南清竹的态度太过不堪,对他的赏赐自然也是没什么兴趣的。随便应付了那福顺几句便进屋了。 商枝被封了贵妃,这枫眠殿里的奴才们自然也不是傻的,一个一个都上赶着想要在商枝面前露脸,虽然商枝对皇上的态度很差,但是架不住皇上喜欢啊,所以这奴才们也都对商枝格外的上心。 「娘娘,该用晚膳了。」不知过了多久,司琴敲了敲门轻轻的说。 晚膳? 商枝蹙了蹙眉,心下一惊,不禁在心里暗自发问道:「这么快就要用晚膳了么?」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朝窗外看去。 窗外的景色如实的告诉她,如今已是黄昏了。暮色像一张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如血一般的残阳挂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 她嘆了口气,心里只道时间过的忒快了些。顿了顿,她沖门口轻声吩咐道:「嗯,那便传膳吧。」 「是。」司琴在外面乖巧的应声。 用过晚膳后商枝去了枫眠殿的小花园里散了散步,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这园内种的枫树上枫叶如火如霞一般,染红了半边天,美极。 商枝穿着一件白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外罩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现在火红的枫树下,抬头静静地凝望,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册封大典的这一天。天还未亮,商枝就被司琴和文棋从床上拖了起来,没错,就是拖起来的! 商枝一向喜欢赖床,这一个多月里商枝与她身边侍奉的丫鬟们关系处的还是很不错的。这几个丫鬟也摸清了商枝的喜好,深知自家娘娘这赖床的本领,所以都商量好了册封大典这天一定得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商枝拖起来。 「司琴,你们干什么啊?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呢就让我起床,我感觉都对不起这张床。」商枝坐在床沿打着哈欠,抱怨着。 「娘娘,今日是您的册封大典啊,可不能疏漏了,这事事都是要仔细着的。」司琴无奈的看着商枝解释。 「册封大典。」商枝喃喃的说出这几个字,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是啊,册封大典了。这些天里她刻意的逃避着这件事,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第446章 曲意讨好 虽然这一个月里,南清竹经常会来坐一坐,不过商枝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她已经很尽力的在控制自己了,这段时间她都尽力的在无视他,她实在是做不到对他笑脸相迎,曲意讨好。 南清竹对商枝对他的态度也没有说什么,他也知商枝为何待他如此,但是他低不下这个头来向商枝道歉。更何况,对商枝来说,自己道个歉根本也解决不了半点她对他的仇怨。他经常在处理完政事后来她的枫眠殿坐一坐,毫无例外的,总是看到商枝独自坐在枫树下发呆。她总是把人谴的远远的,任由那飘落的枫叶粘上她的裙摆也不去拂开,呆呆的望向寂寥的宫墙,不知所思。 司琴和文棋见商枝突然低落的情绪也怔忡了一下,她们这段时间与商枝相处下来发现,自家娘娘特别的牴触册封大典,牴触……陛下。她们也知道这是为何,所以在陛下没来枫眠殿的时候,她们都是不提这个人,这件事,毕竟她们也不想惹怒自家主子。 「娘娘?」文棋见商枝愣了许久忍不住出声提醒,在不快点给贵妃娘娘梳洗打扮就来不及了。 「嗯?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了。好了,你们帮我梳发吧。 文棋一向心灵手巧,她麻利给商枝挽了一个同心髻,按照贵妃册封的规格往商枝的头上插了七尾凤簪、碧玉八宝玲珑簪、日月升恆万寿簪、还有几只步摇、鸾钗,满头的珠翠压的商枝脖子都疼了,可是还不能拿下来。 司琴负责商枝的妆容,她为商枝上了厚厚的脂粉却还嫌不够似的。「司琴,你到底是要往我脸上涂多少粉啊?我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商枝本来心事重重的,也没在意她们怎么为她化的妆梳的发,可是司琴这粉涂的也太厚了,商枝感觉自己像戴了个假面具一般,忍不住吐槽。 「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喜欢这么厚重的妆容,不过您先忍一下吧,好吗?」司琴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可是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 她仔细的为商枝描了一个远山黛,「我们家娘娘果真是生的一副好容貌,平日里虽是不怎么打扮,但也是姿容绝色,没想到今日盛装打扮更是绝色。」司琴一边为商枝化妆,一边赞嘆,果然是朝阳国的公主,基因真是好啊。 「司琴,你别取笑我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漂亮?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商枝嘴角抽了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简直都变了一个样子,这哪里是化妆,这么厚的妆容简直是换了一个头啊。 「司琴,文棋,娘娘的妆容和髮髻都弄好了吗?该更衣了。」知书和茗画拿着厚重的册封礼服走了过来。 「好了好了,你们快来服侍娘娘更衣吧。」文棋一听打了个机灵,看了看外面渐渐升起的日头心知时间快到了,赶紧把商枝让给了她们。 按礼制,后宫从三品以上妃嫔册封可穿红色,但是除了皇后外只能穿偏红色,商枝被封为宁贵妃,位列正二品,所以她们手中拿了一套海棠红的礼服,两肩前后正龙各一条,襟变四龙,挂着明黄色的丝绦,缀着珊瑚珠子。 第447章 爱妃,朕来了 打扮完毕,商枝静静的站在一旁,她本就生的美,如此精緻的打扮后,更显得风华绝代。那满头的珠宝钗环衬的她格外雍容华贵,海棠红的礼服更显气势,将那威严的气势显露的淋漓尽致,若是,那美人眉宇间的那抹愁绪消散了,那就更加完美了。司琴四人被商枝的美丽惊呆了,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娘娘,我们快去太庙吧,册封大典应该快开始了。」知书最先反应过来,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吩咐外面的丫鬟和太监看那轿撵是否准备好了。 册封大典的流程其实是很麻烦的,规律繁多不说,还十分累人,这一整套下来估计都能把人折腾坏了。引礼女官引着商枝跪拜,兵部的刘尚书担任了册封使,副册封使是礼部的赵侍郎,刘尚书宣读册文,而后将册文和宝印交至商枝手中。 一套礼仪下来,也是过了一个上午了。商枝全程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无悲无喜,就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只是跟着礼仪做着动作,不带一丝感情。 回到枫眠殿后,商枝迫不及待的将这身礼服脱了下去,里三件外三件的。又赶紧让茗画去打了盆水把这厚重的妆容卸掉。知书她们几个人拦着商枝不让她这么做,可是商枝却不听,她今日能如此规规矩矩的参加这册封大典已经是在南清竹的臣子面前给足了南清竹的面子了。现在回到了这枫眠殿还要像南清竹那些嫔妃一般迎合他吗? 等到换回平常的装束后,面容清爽的坐在那枫树下,商枝才有了一丝的轻松。她怔忡的望着天空,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怎么办,依照南清竹的性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强迫她已是难得了。 可今日册封大典已过,南清竹定是不能再忍下去了,自己该如何是好,如果南清竹用强,自己决计是拗不过他的。可是,常山,商枝想到了她的夫君,眼神逐渐坚定。若是一定要委身于南清竹才可苟活于世,那她以后若是能见到常山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自从朝阳国被灭以后,父皇母后和兄长相继去世,她自己本是不愿再活于世的,当初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若不是常山的相救和陪伴,也许她早已没有了再活下去的信心了,现在常山不在,自己来寻他却被抓进了这皇宫做了南清竹的妃子。 她深知自己可能是再也出不去了,可是她决不能委身于南清竹,他是她的仇人!她更加不能做出对不起常山的事情。她捡起一片枫叶,看着这抹像是从血中浸了一般的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夜幕渐渐降临,南清竹踱着步,走进了枫眠殿,他习惯性的往那片枫林中一瞥,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挂上一丝笑容,杜公公本想通报一声,却被南清竹拦下了,他迳自走向那个单薄的身影。 「爱妃,朕来了。」南清竹走到了商枝背后,淡淡的说,这清淡之下还夹杂着满满的喜悦,只是南清竹惯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也没有让商枝发现。不过就算商枝发现了又如何,她的心本就不在南清竹身上,她对他只有厌恶和家仇国恨。 商枝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如临大敌一般的转过头,站起身,倒不是出于尊重,只是她讨厌这种仰视他的感觉。商枝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默默地朝殿内走去。 这种情况南清竹天天见,也已经习惯了,自然也没有怪罪商枝。 第448章 还未用晚膳 南清竹跟在商枝身后,当刚要走进殿内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知书和茗画,「娘娘可用了晚膳?」 知书和茗画被南清竹看的这一眼吓得心惊胆战,南清竹一向暴戾,也唯有在商枝面前才会收敛些许,这个眼神虽只是询问,却也极其具有攻击性。 「回……回皇上,娘娘回来后就一直在枫树下坐着,还未用晚膳。」知书压下心中的惧怕大胆的说道。 「还没用膳?」南清竹拧着眉头低声自言自语,「正好,朕刚忙完政务也还未用膳,就同贵妃娘娘一同用膳吧。你们去准备吧。」南清竹一改平日里阴沉的语气,此时他的声音还带着愉悦和轻快,他觉得商枝今日是故意等他一起用膳的,毕竟今日是她的册封大典,她现在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贵妃了。 他还以为商枝的态度渐渐地转变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所以他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他有信心能够真正的得到商枝的心。殊不知商枝今日捏么晚还未用膳虽是故意的,但是那个原因却也不是南清竹所想的那般是专门想陪他用膳。 她不过是想多拖一些时间罢了,甚至为了拖时间还告诉小厨房今日先晚一些做晚膳,等她吩咐。毕竟越晚越好,若是能将南清竹灌醉,那就更好了,至少今日就不必同他圆房了。 商枝静静的坐在桌子边,拿起一本书来看,这是她这段时间里打发时间惯用的方法。毕竟在外面的时候整日也是有事情做的,现在却是不同了,整日待在这皇宫里,什么都做不了。商枝还不想出这枫眠殿,她不想见和南清竹有关的一切,她就只能看看书了,可是又不喜欢看那些四书五经,所以只好谴司琴他们去给她寻些话本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坐着,商枝在看书,南清竹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商枝,烛火摇曳,发出滋滋的声响,给这室内填了一丝旖旎。 皇宫中的小厨房效率果然高,很快就将晚膳做好了。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五彩牛柳、龙井竹荪汤、红豆膳粥,以及两道甜点金丝雀酥和海棠酥。 司琴现在商枝身旁给商枝布菜,杜公公则站在南清竹身旁给南清竹布菜。两人皆是伺候惯了商枝和南清竹的,自然知晓他们的口味,布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迟疑。 商枝默默的吃着司琴给她夹到面前碟子中的菜,这小厨房做菜一向美味,可今日她却味同嚼蜡,没什么胃口,但是她却也不能马上就吃完。南清竹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的,宫中和贵族见一向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自是遵从的,可是面对商枝,他却控制不住,总想找些话题同商枝说,虽然商枝并不愿意理他。 「爱妃,这道汤的味道不错,你可以尝一尝。」南清竹微笑着对商枝说,又朝司琴使了个眼色,司琴立刻受意,赶紧为商枝盛了一碗龙井竹荪汤,小心的摆到商枝的面前。 商枝淡淡的看了一眼,顿了几秒,拿起了勺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南清竹见商枝喝汤了嘴角的笑更浓了,果然,商枝还是决定对自己转变了,嗯,我还是得在努力努力给她一些时间。 第449章 很晚了,你回去吧 纵是商枝极力想要拖延时间,这饭也总有要吃完的时候。两人用过晚膳,商枝淡淡的看了南清竹一眼,「很晚了,你回去吧。」这是这段时间一来,商枝对南清竹说的第一句话,南清竹本该高兴的,可是听到这么一句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就这么想让朕走?」南清竹黑着脸,严厉的问商枝,见商枝不再说话,直接用右手钳住商枝的下巴逼着商枝抬头看他。 可是商枝却是不予理会,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不喜不悲。南清竹看着商枝这样心中更是气极,本来刚刚还想再多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接受自己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把那些想法全都抛到了脑后,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今天他是一定要和商枝圆房的! 南清竹拽着商枝的手就朝内室中走,「你们都给朕下去,谁都不要进来!」 此时他已经气的不轻,朝杜公公和司琴等人大喊,杜公公和司琴他们几个看这情形眼里也闪过浓浓的忧色,毕竟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贵妃娘娘又是个不肯服软的,两人若是这么对上,怕是会两败俱伤啊。 可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不敢不听南清竹的话,只能默默的退了下去,几人守在门外,就怕两人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啊。 商枝被南清竹拽进内室,左手抚着右手的手腕,那里已经一片青紫了,南清竹在气头上,根本就不顾商枝是个女子,也没有注意力道是否过重,攥着商枝的手十分用力。 而此时南清竹才注意到商枝手腕上那一圈的青紫色,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可是下一秒怒火又涌上了头,「商枝,今日你定是要做朕的女人的!」 商枝听了冷冷的看向南清竹,「不可能,我商枝宁死也不会委身于你!」 「呵!委身?什么叫委身?难道和朕圆房是委屈了你吗?朕已经给了你贵妃之位,之前朕没有逼你是想多给你一些时间,而如今已经行了册封大典,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宁贵妃,这是已经上了皇家玉碟的,是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了!如今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理由来拒绝侍寝,今日算是你和朕的大婚之日,大婚之日不圆房,朕岂不是傻子?」南清竹说的有理有据,条条是道,任凭是商枝都已无法反驳了。 「我不爱你,我绝对不会侍寝!更何况我已经嫁了人了,一女怎可侍二夫!」商枝睚眦欲裂,望向南清竹大声说道! 南清竹听到这里唿吸一滞,「你……你说什么?你嫁人了?」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商枝,怎么可能,情报上明明写的是商枝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啊,难道,是在她刚刚失踪到在云河村出现的那段时间里,嫁了人吗?不可能的!商枝岂会那么轻易就嫁人? 商枝冷笑一声嘲讽道:「呵,我还以为你南清竹真的是无所不能呢,什么都知道,原来也是不过如此嘛!竟然连我已经嫁了人都不知道,你作为迟暮国的皇帝消息居然这么不灵通,呵呵。」 「你说!你到底嫁给了谁!什么时候?朕不信!那个人到底是谁?朕要杀了他!」南清竹仿佛疯了一般大喊,都已经语无伦次了,一边喊着自己不信,一边又问商枝到底嫁给了谁,还要杀了那个人。 第450章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南清竹,你不信也没用,这就是事实,至于我的夫君嘛,你也是知道那个人的,他叫常山!」商枝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想必此时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可是那灿烂的微笑和轻快的语气却是刺到了南清竹的眼睛,他痛苦的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常山?居然是常山,你嫁的人居然是常山!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哈哈,居然是常山,也对,他当初将你救走,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南清竹疯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着这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大抵是太过激动了,竟笑了出来,眼里隐隐可见一点点的泪花,连朕都忘记说了,自称变成了我。他想到那个锦衣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好像是将所有事都尽收眼底,什么阴谋都逃不过他的眼里一般,那玩味中夹杂着冰刃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让他的心脏勐然缩紧。 商枝看着这样的南清竹有些愣,她所见到的南清竹从来都是暴戾独裁的,纵是这些日子里南清竹跟个话痨一般每日都跟她讲一些趣事,可她也将这算为了别有居心,从来不肯与他说话,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过。 可是南清竹却好似不在意一般,确切的说是他其实也是在意的,经常他会觉得气愤,但是很快就把脾气压了下去,他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与自己在皇宫第一次见面和自己不欢而散以外,再也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了。 然而商枝也只是愣了愣神,「对啊,就是常山,他是我的太师,与我相处多年,爱我疼我,在最危急的时刻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爱他,我们发过誓,永远都是要做夫妻的!我绝不会背叛常山,更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商枝蹙着眉眼神冰冷。 「你爱他?此生绝不做对不起他的事?那你告诉我常山现在在哪里?他疼你爱你,他若是真的疼你爱你,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独自出现在云河村和黄昏城,为何你被我带到这迟暮国的皇宫中这么久却还不出现救你?这就是所谓的他爱你?」南清竹一想到商枝嫁给了常山心中就被气愤填满,一个劲的数落着常山,质疑常山对商枝的感情,恨不得将这份感情这一切都一片一片的撕碎。 商枝听到南清竹的话一噎,她知道常山并不是故意抛下她的。可是她却不能同南清竹说,「常山待我如何我心中自有评断,更何况这些事并不是常山故意为之,他并没有丢下我不管,我知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如此,南清竹你休要挑拨我和常山的感情!」 「我挑拨?呵呵,那你就当我是在挑拨离间好了,不过商枝,就算你曾经是常山的妻子那又如何?你现在已经是我的贵妃了!这是上了皇家玉碟和族谱的,无法改变。就算你以前是常山的妻子,你现在也已经不是了,你现在是我南清竹的妻子,这一辈子你都别再妄想见到常山了,因为,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 南清竹睁开眼睛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断一般,他恶狠狠的看向商枝,以后他绝对不会让商枝再逃开他的手掌心了。 她只能是他的妻子,从今以后,与常山再无半点瓜葛。 第451章 你想要如何 「你想要如何?」商枝听到南清竹如此说,心中多半也有了答案,她右边的袖子下掩着一把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泛着锃亮的光泽,她的右手紧紧的握住那把匕首,这是她在想好要如何应对南清竹最后的方法了。 如此她才能保全自己清白的身体,她绝对不可以对不起常山,哪怕是死。若是南清竹用强,那她就和她同归于尽,她深知若是自己杀了南清竹,她自己定是会死的,可是这也总比被南清竹强迫要好。 若是今日杀得了南清竹,就算她为父皇母后和兄长报了仇了,自己也可以下去和父母兄长团聚了。若是自己刺杀不成,那她就自杀,总归不能与南清竹同床,她是常山的妻子! 「我要如何?既然今日已经行过了册封大典,我们已经行了那夫妻之礼,如今我自然是要行那夫妻之行了!」南清竹愤恨的拥向商枝,想要强迫她。 商枝一看如此架势,立刻亮出了匕首朝南清竹刺去,南清竹心中大惊,慌忙躲过,两人就这般扭打在一起,可南清竹毕竟是男子,又习武,很快商枝就败下了阵来。 南清竹将商枝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碰到了一旁,那匕首重重的插到了桌案上,没入了三寸之深,可见那匕首的锋利程度。 没了那把匕首的威胁,南清竹很快就欺上身来,将商枝拦腰抱起扔到了床榻上,不等商枝躲避,整个人直接就压到了商枝的身上,用力将商枝的衣裙撕开。 纵是商枝有心抵挡也无力躲避,男子力气本就比女子要大很多,更何况商枝被南清竹压在身下根本无法用全力。那雪白的肩膀和锁骨很快就暴露在了空气中。商枝大惊,眼眶都红了,可是她的手腕都被南清竹死死的按在了头顶,腿也被压住了,她整个人都绝望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就一定要这样了吗?常山,对不起。商枝紧紧的闭上眼睛,任凭泪水簌簌的滑落,打湿了锦被。 南清竹撕开了她的衣服,嘴唇不住的吻在商枝的颈子和肩膀上,确切的来说那并不是吻,是撕咬,商枝那白嫩的肌肤很快就变得青青紫紫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商枝心中已经绝望了,全身的怨气越来越浓烈,就在她准备咬舌自尽以保清白时,南清竹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南清竹的停顿,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结果发现南清竹似有所感一般,转过身去。 她看到南清竹的背影不停的在发抖,直直的盯着前方。商枝不明所以的朝南清竹视线所及的地方疑惑的看去,可是却什么都没发现,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商枝知道那道声音是南清竹的! 她惊惧的望着他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商枝此时不知南清竹正在经歷着什么样的事情,南清竹此时心中害怕极了,周围入耳的声音尽是厉鬼的哀嚎声,眼中所见的也都是各样的鬼魂。 南清竹看着这些鬼魂朝他袭来,耳边那些鬼魅的哀嚎声震得他头都已经快炸掉了,商枝仿佛明白,南清竹的处境了,应该是自己身负的那些鬼力在自己危急时刻救了自己。可能是她刚刚的绝望气息太过浓重,又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不经意间触发了封印。 第452章 不要杀我 商枝现在满眼的喜悦,看着南清竹如此狼狈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南清竹仿佛已经入了魔一般大喊,眼中的惊惧越来越重,面色惨白。 守在门外生怕出了什么事端的杜公公和司琴等人听到南清竹的喊声心道不好,赶紧推门而入。跑进内室后见自家陛下像是被吓破了胆一般,张着嘴大喊,眼球微凸布满了血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全身都在冒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杜公公大惊失色,跑到跟前去,「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快传太医!传太医!」杜公公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们大家都不用活了。 外面的宫女太监一听杜公公的喊声都赶紧往太医院跑,生怕慢了。而此时南清竹却仿佛不认识杜公公一般,还在用力的喊着躲避着,杜公公无法,只能趁南清竹不注意时用手从南清竹的后颈上重重的砍了一下,将南清竹打晕。「贵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皇上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啊?」 杜公公看着呆呆的坐在床沿上衣衫残破凌乱的商枝不由得问道,毕竟这屋子里当时只有南清竹和商枝两个人,南清竹像疯了一般谁都不认识谁都看不见,他只能来问商枝。此时商枝又怎么能说她知道是因为她身上所负的鬼力才将南清竹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她装作呆愣愣的直视着斜下方,干裂的嘴唇一直在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像是丢了半条命一般。司琴见商枝这个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赶紧跑过去抱紧自家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是司琴不对,司琴应该守在娘娘的身边的!」司琴一边自责一边哽咽着,抱着商枝的手臂越圈越紧。 看着商枝脖子上和肩膀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心里心疼极了,竟然对南清竹也生出了几分怨怼。可是南清竹是迟暮国的皇帝,她不过是个宫女,杜公公又在旁边,又岂能让她说这种话。司琴只能默默的跑到商枝的衣柜里,拿了一件薄一些的披风为商枝披上,小心的为商枝系好披风的带子,默默的掉眼泪。 商枝看到司琴的这番举动心头一暖,右手轻轻抚上司琴的手腕,「司琴,我没事儿的,你别担心我,别哭了。」她一字一句的安慰着司琴,沙哑的嗓音已经不復平日里的清脆,普通破鼓一般,变得沉闷。 「娘娘!」司琴不忍看到商枝这个样子,再次抱紧了她,窝在商枝的耳畔无声的掉眼泪。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知书和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那小太监拽着太医的袖子,三人具是累的气喘吁吁的。 「赵太医,今日居然是你当值啊,快来给陛下看一看,陛下突然就晕过去了!」杜公公看到赵太医的时候眼睛一亮,随即把他拽到南清竹身边,此时南清竹已经被杜公公和另外两个小太监扶到了床榻之上。 「哎,好好好,我听这宫女说你们都在门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拉着我就往外跑。」赵太医一边寻了个凳子坐下,一边拿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搭在南清竹的脉搏上,仔细的给南清竹诊脉。 第453章 受惊 杜公公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赵太医,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他还暗暗的想,还好今日是赵太医当值,赵太医乃是太医院饿的院首,医术高明,否则要是换了别人自己还真的不放心。 商枝被司琴扶着坐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她定定的看着南清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好像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了心底,半点不愿表露出来。 「娘娘,喝口茶、吃些糕点垫一垫吧。」茗画泡了一壶雪顶含翠,又将小厨房做的紫薯山药糕端了一小碟上来,一看就知道她们几个有心了,这糕点还是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谢谢。」商枝那沉闷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拿起瓷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她现在真的是渴坏了,晚膳时也没怎么喝水,刚才和南清竹吵架嗓子又喊破了。 这一边赵太医把完了脉站起身来翻了翻南清竹的眼皮,看了一下,面色如常,看似心中已是有了结果。 「赵太医?这陛下是个什么情况你可否跟咱家说说?」杜公公看赵太医面色无异,心中的忧虑也就放了下来。 「陛下这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待我开个药方,你们照着方子抓药,让陛下按时服下就可以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陛下何时能够醒来呢?」杜公公一听并无大碍这几个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继续问道。 「陛下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稍后自会醒来。还有,我建议先将陛下挪回干宇殿比较好,这干宇殿离太医院也近,我给陛下抓药煎药也能快些送过来。而且我看宁贵妃的气色也十分差,陛下和宁贵妃两人都在这枫眠殿休息可能下人们也照顾不周。陛下虽然此时昏迷,不过挪动一下也是无妨的。」赵太医一边跟杜公公解释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 杜公公一听有理,「那好,一会我们就将陛下给挪回干宇殿去。对了赵太医,你也给贵妃娘娘把一下脉吧,我看娘娘她也像是受惊不轻啊。」 「就算杜公公你不提我也正有此意。贵妃娘娘,可否让微臣给您请个平安脉?」赵太医向商枝走来,礼貌的问道。 「那就麻烦赵太医了。」商枝虚弱的笑了笑,面色苍白的普通一张纸,将雪白的腕子伸了过去。 「娘娘和陛下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要轻很多。微臣一会也给娘娘开个方子,另外娘娘的身体很虚弱,还是得多补一补身子才好,一会微臣将方子和注意事项都拟好,还请娘娘派个人跟微臣一同去抓药。」 这次轮到赵太医心中犯嘀咕了,他发现这位贵妃娘娘的脉象极为奇怪,明明从脉象上来看,她的身体是非常健康的,应该是没什么大毛病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从这脉象上来看是感觉在这大盛之下还有一股极阴的力量在冲击着娘娘的身体,所以才会如此虚弱。怪哉,行医二十余载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有劳赵太医了,文棋,你去跟赵太医取方子吧。」商枝清淡的目光看向在她一旁服侍的文棋。 第454章 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文棋和赵太医去了太医院,杜公公命那些小太监们准备的龙撵也已经备好了,「贵妃娘娘,奴才就先告退了。」杜公公跟商枝行了个礼然后就命两个小太监将南清竹抬到了殿外的龙撵上。 司琴等人伺候着商枝去床上歇息,看着商枝歇下后几人就退了出去,今晚实在太过波折,这几个宫女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那几个宫女被这一天折腾的也筋疲力尽了,都回到房间去休息了,只留下两个守夜的宫女太监在殿外。商枝此时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心知南清竹一定是看到了鬼魅。自己身负鬼力的事也是后来常山告诉她的,今日这鬼力意外的救了自己,可是南清竹定是不会忘记他看到和听到的。 不知明日那南清竹醒来后会如何处罚自己,是会将自己说成是妖女处死吗?呵呵,不管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自己就算再怎么想也是改变不了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自己如今还会怕死吗? 这样想了想,商枝也不再忧心了,躺在床上安然的睡去,等待明早南清竹的审判。 翌日, 「啊!」干宇殿中传出一声大喊,南清竹的睡梦中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鬼魂,耳边都是鬼魂的哀嚎声,他都快吓破胆了,他勐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明黄色的纱幔和雕刻精緻的床栏。他长长的唿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可是那梦中的场景好似真的一般。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枫眠殿的,怎么回到了他自己的寝宫了呢?来不及等他细想,杜公公就闻声跑了进来,「陛下,您终于醒了,可把老奴担心坏了。」杜公公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昨夜他几乎都没有睡觉,亲自守夜,就怕陛下有个什么万一,谢天谢地,陛下终于醒过来了。 「杜宇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枫眠殿吗?」南清竹不明所以的看着杜公公。 「陛下,昨日您在贵妃娘娘的寝宫晕了过去。赵太医说您是惊吓过度,给您开了方子,让奴才把您给挪回了干宇殿。」杜公公看南清竹仿佛是不记得了,于是给南清竹解释道。 「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南清竹低声的说。 「对啊,昨日贵妃娘娘似乎也吓得不轻呢,脸色惨白,赵太医还说贵妃娘娘身体过于虚弱,得好好补一补。」 「好了,我先自己待一会,你先下去吧。」南清竹摆了摆手跟杜公公说,自己则靠在了床头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拧着眉思索着。但是一想到商枝他脑海里就又浮现了那群鬼怪的身影,入耳皆是悽厉的惨叫声,吵的他头痛欲裂。他紧紧的按住额头,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他都想起来了。 他和商枝吵了起来,当自己想要对她用强的时候,他视线里就出现了大片的鬼怪,他记得当时自己旁边的商枝的神情好似,好似是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商枝定与这些鬼怪有关系。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不禁颤了一下,狠狠地收缩,额头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商枝啊商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的情况你是逼朕杀你啊,后妃利用妖邪之术谋害朕。朕就如此让你厌恶吗?」南清竹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双手死死的抓着明黄色的锦被。 枫眠殿。 商枝早早的就起床了,知书和司琴为商枝端来了早膳。翡翠芹香虾饺皇、招积鲍鱼盏、碧粳粥、竹韵露、合莲盅、蟹粉灌汤包、还有一品葱椒鸡羮热锅。商枝在司琴和知书的服侍下用过早膳,文棋将昨晚赵太医开的药按方子煎好端了过来,待凉一些好让商枝服下。 第455章 补身体 闲暇下来,商枝就静静的在枫树下坐着,手中拿了一本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着,她也在等着南清竹的旨意,等待着他的宣判。 南清竹在干宇殿用过早膳后坐在那张巨大的桌案前看着面前摞的小山高一般的奏摺,面色阴沉。 他因昨晚晕厥,今日杜公公就通知了官员们今日不上早朝。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日他在枫眠殿因惊吓过度导致晕厥的事此时已经传遍了。流言现在漫天都是,后宫和前朝皆传宁贵妃是妖女,用邪术谋害自己,这流言波及甚广,止都止不住。那些迂腐的大臣们现在纷纷上书,要他下令杀了宁贵妃。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十分不愿,他知这事的确与商枝有关,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杀了她,他费尽心思将商枝找回,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商枝成了自己的贵妃,可是却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冷释!去查,这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他要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们又怎么会将商枝传成妖女,那鬼魅都只有自己一人看见,赵太医也只道自己是惊吓过度,连那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都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流言为何句句皆指向商枝,虽说那鬼魅和哀嚎声与商枝有关是不假,可是传这流言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的? 他定是要将这妖言惑众之辈找出来,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至于商枝,他此时不知怎么对她,现在宫中流言满天飞,纵是自己有意压下,她的名声也毁了,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按那些老傢伙所说的一般将她处死呢! 听杜宇年说赵太医也给商枝开了些药,让她好好补补身体,罢了,一切等她身体好一些再做打算吧!「杜宇年,传朕旨意,给宁贵妃送五只千年人参、十朵天山雪莲,鱼胶、燕窝若干。让她好好补补身体。」 「是,奴才这就去办。」杜公公看南清竹的眼光十分诧异,难道陛下这是没有怪罪贵妃娘娘吗?这样也好,毕竟他觉得贵妃娘娘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人,他还是挺希望她过得好的。 商枝本以为会等来南清竹的惩罚,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赏下的补药,还让她好好补补身子,她此时看着南清竹命人给她送来的补品十分诧异,这南清竹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虽然她今日一上午没有出这枫眠殿,可是她也听到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抱怨的话了,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皆是对她不利,连前朝大臣们都上书奏请南清竹处决自己了,可是他却送来这些补药,这是何意? 她实在是参不透南清竹的心思,便也不再多想,让知书将这些药材都收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这段时间南清竹再也没有踏足枫眠殿,可是她的补药却是没有停过,南清竹隔三差五的就命人送些过来。她的小厨房里的嬷嬷和宫女太监们每日变着花样给自己做药膳,都说什么药补不如食补。 南清竹不来,她也乐得自在,每日看看话本,和司琴她们几个聊聊天,时间也很好打发,可是她总感觉南清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南清竹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不过她也不想再多想,能够偷得几日闲是几日,这种安生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不同于商枝的是,南清竹这些日子并不好过,冷释居然没有查到那流言的出处,这就让南清竹感到十分难办了,冷释是他在暗处收集情报的首领,他自认自己手中的情报网已是十分全面,可是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查到,他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第456章 打入冷宫 而且这宫中的留言似乎愈演愈烈,这几日早朝那些大臣讲的大多都是这件事,尤其是今日,居然有几位肱骨大臣以死进谏。眼看事情就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皱着眉把这件事强压了下来,可是依然不是长久之计。 「杜宇年,今日赵太医取给宁贵妃请平安脉了吗?」南清竹突然问道,他这些日子都没有去枫眠殿,一是对那天的事仍心有余悸,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商枝,他只有每日从杜宇年口中来了解商枝的情况。 「请了,赵太医每日都去给娘娘请平安脉,听说近日娘娘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多亏您送的那些补药呢!」 杜公公笑眯眯的说,心里也在犯嘀咕,他自是看的出陛下对宁贵妃的情意的,这些日子自家陛下心里纠结的是什么他大抵也能猜测的出一二,心里也不由得为这两位犯愁。 「那就好。」南清竹听到商枝安好,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口堵住的那口气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她今日还是和平时那样坐在枫树下发呆吗?」南清竹想到商枝平日惯坐在枫树下,还不让宫人们建石凳,也不放置个躺椅,就坐在那青石板的地上,眼看这已经深秋,天也越来越凉,再整日这样坐下去怕是会着凉吧? 「是啊,贵妃娘娘每日都是如此,不过她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也是有分寸的,都会给娘娘穿件厚些的斗篷,听说今日她们还强行给娘娘在那树下摆了张贵妃椅,娘娘也没有拒绝,今日也就没再坐在地上。」杜公公将商枝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给南清竹听,这是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发生的事,南清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杜公公讲,心里泛起对商枝的思念。 第二天,早朝。 「陛下,宁贵妃祸乱宫闱,谋害您,您可不能不管啊!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我迟暮国社稷不保啊!」 「陛下,请您快做决断吧!那宁贵妃乃是前朝阳国公主,陛下率兵灭了朝阳国,宁贵妃定是怀恨在心,现在接近您肯定是另有目的的,还请陛下为我迟暮国江山考虑,休要被那妖女迷惑!」 「臣附议,还望陛下早日将那妖女处死!」 「……」 南清竹看着这些大臣们,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是这样的。 突然,站在最前面的陈丞相走上前来,「陛下,老臣今日今日望您快做决断吧,那妖女一日不除我们迟暮国则一日不宁,老臣愿意以死进谏!」说罢,陈丞相便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还好自己的暗卫在危急关头将陈丞相救了下来。 南清竹看的出来,陈丞相是决心要以死进谏的,看来他今日是定要让自己做个决断出来了。若是别人他或许还能再敷衍敷衍,可是这陈丞相,是他的外祖父。 对啊,就是他的外祖父,自己外祖对自己恩重如山,他又怎么能看着他去死,不过难道一定要让商枝死吗! 南清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长长的嘆了口气,似乎心中已有决断,「杜宇年,传朕旨意,宁贵妃有失妇德,结党营私,兹事体大念其初犯,降为宁妃,打入冷宫。」南清竹终究是不忍说商枝时妖女,祸乱宫闱,也不愿杀她。 那些臣子听到南清竹说的话愣了一下,「陛下!」 第457章 不用担心我 「住嘴!究竟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若是朕说的话不管用了那这皇帝你们来当好了!」南清竹暴怒,他知道他们是不满自己下的圣旨,他们眼里定是要杀了商枝才可了事,可南清竹定是不会杀他的,但这也是他能保住她的唯一方法了。 那些大臣一看南清竹彻底怒了,顿时禁了声不再说话。此时商枝刚用过早膳,正在枫眠殿的小花园内散步,看见杜公公他们慌慌张张的走来,手里还拿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心知南清竹的旨意终于到了,她这些天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宁贵妃商氏,有失妇德,结党营私,兹事体大念其初犯,降为宁妃,打入冷宫。钦此。」杜公公读完这道圣旨复杂的看了商枝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周的宫女太监一听这道圣旨一下子就慌了,「娘娘!」她们惊慌的看着商枝,眼里满是担忧。 「别怕,不用担心我。」商枝朝他们安慰的笑了笑,随即看向杜公公,「杜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去冷宫?」 「您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就可以去了。」杜公公语气也软了下来,心里十分复杂。 「公公,我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很好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公公能否帮我照看他们一二?」商枝听到这道圣旨倒是没有任何慌乱,她以为她定是要被处死的,可没有想到这圣旨比自己想的要轻这么多。她现在在这皇宫之中放不下的只有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了,如果能拜託杜公公照看一下他们,想必也会好过一些吧。 「这是当然,奴才一定会照看他们的,娘娘您放心吧。」杜公公听到商枝的话心里更酸了,到了现在宁妃娘娘心里想的还是她身边的宫人。 「那就有劳公公了,我去收拾些东西就来,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商枝得了杜公公的应允微微的笑了,转身进了枫眠殿收拾东西去了。 她的东西并不多,她只收拾了几件冬天穿的衣服还有现在春秋穿的襦裙,将她之前带进宫的银票带了去,又拿了一些珠宝首饰,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没有银两是有多艰难。 很快,她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杜公公,我们走吧!」商枝拿着包袱从殿内走出来。 「娘娘!奴婢捨不得您!」司琴和文棋几人扑过来,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是啊,娘娘,冷宫的日子很苦的,您怎么能去受这样的罪啊。」几个小太监此时眼眶也都红了,商枝待下人一向和善,他们也受了商枝不少好处,早就把商枝当成了自家人看待,忠心耿耿。 尤其是听到娘娘在遭如此大难时仍不忘拜託杜公公先看他们,怕他们受欺负,心里就难受,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冷宫虽然苦了点,不过我不怕的,只不过如今我进了冷宫,怕是其他宫人们会因为你们是在我身边伺候的而欺负你们,倒是委屈你们了,我们说好,我照顾好我自己,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商枝将司琴和茗画抱在怀里,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这些人,还勉强自己挤出一些微笑来,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了。 第458章 人心一贯如此 「好,娘娘你一定要保重啊,奴婢们一定会寻了机会去看您的。」知书已经泣不成声,掩着面哽咽嗯说。 那些一同前来准备押商枝去冷宫的侍卫想要上前将他们拉开赶紧把商枝带走,却被杜公公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不让他们上前。 杜公公想多给商枝一些时间来和他们告别,不光是因为自己对宁妃娘娘的印象很好,还因为他知道陛下心里也定是愿意的,陛下如今这样做也是迫于朝堂压力,他的心底其实是不愿意如此处罚宁妃的。毕竟若是陛下真的想惩处宁妃娘娘,那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待商枝与他们一一道别后,商枝走到杜公公面前道谢,「谢谢公公了,让我能跟他们好好道别,我们走吧。」商枝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应该的,宁妃娘娘,这边走。」杜公公点点头,心酸的看着商枝转过身为商枝引路,「对了,冷言、冷轩你们帮宁妃娘娘把她手里的东西拿着。」 商枝将手里的东西给了那两个侍卫,跟在杜公公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她听到自己身后那些宫人们的哭声,刚刚调整好的情绪一下子又把控不住了,眼眶再一次红了,可是她不能回头,她心知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略带寒意的风拂过寂静的空气,捲起孤零的落叶。 苍蓝的天幕低垂,远处,是苍鹰高昂凄凉的长吟,撕心裂肺的响彻了天空。离群的孤鸟回头望去,寥廓的,只有那个女子渺小而孤单的身影。 冷宫不愧为冷宫,十分偏僻凄清,杜公公则派遣过几个人来服侍她,可是也都被她谴了回去,冷宫的日子太过悽苦,她自己又何必叫别人同她一起来受这份罪呢。更何况她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她感觉这冷宫似乎也不错,虽然平日里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动手,不过当初和常山在山谷中不也是如此吗? 这种生活她早已习惯,至于那些宫人,她就当做没看见好了,何必和她们计较。 自从商枝来到了这冷宫,平时也会有宫人来给她送吃食和布料,因为自己虽是被打入了冷宫了还是妃位,南清竹只废了自己的贵妃之位,降为妃,她该有的份例还是她的。 只不过宫中的传言越来越严重,人云亦云,说她是妖女,狐媚惑主、以邪术谋害皇上……越传越离谱。这宫中的风向标一向都是以南清竹为准,如今她被打入了冷宫,那些宫人自是都来奚落她,落井下石。 人心一贯如此,曾经她在朝阳国皇宫中,这种事情也已经见多了,更何况如今她其余的什么也不想,清心寡欲心如止水,唯一的牵挂也只剩常山了,所以那些宫人如何待她又如何? 她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们送来的吃食几乎全都是素菜,油水极少,正常来讲,普通宫女都比她如今的伙食要好,送来的布料也都是残次品,有的还是脏的。 森冷幽长的宫墙,琉璃瓦,朱红墙,地上铺的满是汉白玉。庄严,敬肃,雍容,华贵,但此时此刻却看不出一丝丝。 恰恰相反,冷漠,凄凉,孤单,寂寞,布满了商枝眼眸。 两边的内侍,眼中满是幽怨,一个眼睛说着如此年纪便要告诉这种待遇,另一个恨不得把牙咬出血了,如何跟随了这样一个娘娘,他们走的每一步的声音都在长廊里迴荡着,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的歷史。传说冷宫之内会有一猫出现幻化成人形,对于群内的人是一法术失去痛苦,不堪剥去人皮,以此来制作自己的华丽的盛装。 第459章 一柱香 走入大殿,一股莫名阴森的冷气洗面而来,不是在何处,走出来一位,面向颓废却面向和蔼的内侍。 一见宫外来了新人,老内侍不知是愁容满面还是欣喜不已,规规矩矩是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娘娘来了这谦茵宫,老奴实在不知,有失远迎,忘娘娘宽谅!」 商枝自知现在自己的身份大不如前,却也是不在计较:「老人家平身吧!如今我的身份也已不是什么娘娘,便不要如此称唿了,叫我商枝便好。」 说罢,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却明了了此处为何名叫「谦茵宫」了! 此地乃是歷朝歷代安放冷宫之所在,名为「谦茵」也不过是顾名思义,住在此地的人欠缺了些功荫罢了,取了这般的谐音而已!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唿?平日里也有个唿应。」 但见老奴口打嗨声,立时跪下将头重重的的磕在了地上,本来软弱的身子里也发出了凄凉的悲苦之声:「老奴我本名姓赵,单字名计。我自幼进的宫,行事说话样样不差,只可惜那一日老主皇爷在御花园内临幸一贱婢,老奴甚是惊慌,不甚打坏一琉璃盏,老皇爷甚是震怒,将奴才我贬至这谦茵宫!」 商枝心里一惊,心下道:「原来是他!」 在无聊之时,商枝常常向老宫女们打听些奇闻异事,其中最为流传的便是「悔不当初一念差,琉璃盏碎旧情发。待到谦茵度年日,梦泪地府伴浣花。」 原来,老内侍入宫之前与一个名叫浣花的女孩子两小无猜,后来,浣花家里贫困潦倒,水米不可度日,无奈将浣花卖入宫中。那时的小赵计一心只为浣花,只身来到宫中,阉割为监,一心只为寻得心上人。小赵计为了更快的寻找到心里的那个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几年之后步步高升,已是内侍领班。 官职虽是不大,但在宫中却也是可玩弄权贵是人。不料想,一日,先帝设宴客请诸家亲王,席前亲自来检查一二,万没想到在上酒之时,一个婢女无意打翻了酒壶,撒贱到龙袍之上,先帝虽未满怒,心下却也有了些怒气,将其掌掴在地,一手薅住头髮一手抓住其脸,却不想此女子竟让先帝有些动心,于是先帝秉退左右,强行暴力起来。 无巧不成书,此时间正巧赵计赶来送先帝要赐给亲王的琉璃盏,无意瞧见此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浣花!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才引出「琉璃盏怒砸先帝面,俏佳人自缢万空山」。 往事总是给人凭添伤口,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不敢直面过去,都会对其遮遮掩掩。 如今商枝面前跪着的老内侍也不例外,不曾有勇气说出当年悲痛的事实! 当时,赵计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浣花,却不想到是如此的场面,心头火起。但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不能冲动,要不然便什么也做不了! 「忍!忍!忍!」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高举琉璃盏跪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听着自己最爱的女子的一声声悲鸣,赵计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始终咬着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唇已是一滴滴的在往外流血,双眸瞪的比牛目还大,眼中的血丝说明了一切,他的愤怒已是无法抑制,但他却十分卖力的控制自己! 一柱香! 第460章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柱香的时间,耳边但听得一个「滚」字,虽是轻描淡写,确实掷地有声。 又听见一个女子眼中含泪说了声「诺」,便不知下文了。赵计擦了擦眼中的泪,又拭去了嘴上的血。 宴会正是开始,歌舞昇平,笑语莺声,大家把酒言欢,内侍和婢女们似乎也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来人呀!将朕要赏赐亲王的琉璃盏呈上来!」刚一说完,内侍怕是会怠慢丝毫一般,将琉璃盏呈了上来。 「来来来,让朕瞧瞧是不是这盏。」 内侍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皇帝,耳朵中所听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跳与唿吸。 就在皇帝想要拿起琉璃盏的那一瞬间,赵计伸手拿起琉璃盏便向皇帝砸去,那皇帝老儿躲闪不急正砸到额头之上,登时鲜血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宴席慌作一团,赵计也没有趁乱逃跑,而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带把先帝送走之后,身为皇储的南清竹将赵计绳捆索绑在原地,将左右安排妥当后,责问赵计,可这内侍就是丝毫不张嘴,于是,皇储便召来刚刚全部的僕人来,对大家言道:「我知这赵内侍进宫多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但不知今日十打哪儿来了阵妖风,使其神志不清,想要刺王杀驾,有得知内情者赏银百两!」 一看有财可图,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什么陛下临幸,什么觊觎多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南清竹便猜出其中一二,故将刚刚被临幸的女子叫来,问其是否认识赵计,浣花只是摇头说是不识,赵计虽也不认,但两手握的已然嵌入肉中。 作为皇储的南清竹,自然知道杀人诛心的道理,随即爽朗一笑:「哈哈!既然你二人素不相识,那便好处理了。陛下临幸确实是好事,但你却不是什么嫔妃之类,故此事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今赐你白绫一丈去往谦茵宫万空山自缢以谢皇恩,此事由赵计督管,今赵计刺王杀驾,看在往日之功劳,死罪已免,活罪难逃,贬你在谦茵宫留守,永世不得出宫!」 说完之后,他便头也没回的挥袖而去。在座的文武无不心惊胆战——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狠毒阴险」。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妻离子散,而是心爱的人在面前,她就要死去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万空山虽为假山却也是一块高大的太湖石,先前有一位大学士言说此石大凶,故放置冷宫闲置。 今天其果真派上了用场。 虽皇储有命,让赵计监管但还是派了其他的几个内侍一同监看。 浣花临死之前对赵计说,自己死后望哥哥不必挂心,愿来世二人修得正果。 事后赵计一直悲痛不已,日日挂泪,不许一年,二目具已失明。 正月初一,不知何处来了一只百灵鸟,口中衔着一只带露水的紫藤,站在赵计肩上,将露水滴入他的眼睛里。正月十五,赵计重见天日,传闻此鸟乃浣花所化,前来医治爱人,大家感于此事情义可嘉,便在宫中悄悄流传开来。 商枝只是听说,今日得见,果真如此,老内侍身体已然颓废不堪,却却二眸子炯炯放光! 她知道了这些便对眼前的老内侍更加毕恭毕敬,心里默默道:「你我二人何尝不是同病相怜呢!」 第461章 万死不辞 赵计对商枝的事也是了解一二,也生出怜悯之心,自此以后赵计忠心耿耿,而立时将这宫中的大大小小的事,说了的个明明白白,告诉商枝哪里舒服,哪里妥帖,哪里可看风景,可谓是介绍的无微不至。可商枝哪里有心管这些事情,只是一心的思念,爱念着那个名叫「常山」的男人。 冷宫。顾名思义,被冷落的地方。 但是最近这冷宫却热闹非凡,王公贵族络绎不绝,文武群臣往来不息。虽然人这么多,但大家议论的事却是同一个,那就是—— 「妖女」。 「此女目生双瞳,且双瞳又重,此谓重瞳,乃是大凶之兆!」 「商枝,姓商名枝,上古商朝,成汤大业,国属为火,其为为火鸟,然枝属木,而火又可木,火接木事,必然极躁,躁过而乱,若不除此女子,怕是天下难免一场大乱!一场祸事!」 「此女外表弱弱不堪,但心狠手辣,宫中事宜必须其一一过手,若有丝毫不满意之处,张口就骂,抬手便打,丝毫不存情理,法度不在,若将传扬出去,怕是皇室颜面扫地,惧见天下!」 …… 大家有事没事就来这原本冷清的谦茵宫,给这位落难的曾经被称为娘娘的商枝找些麻烦! 这些人说到底无非是两种心态,其一,我若除掉商枝,便是帮助丞相将军等人,待日后必可提携与我,其二,官位甚微,藉此来搞出些名堂来,以此博得权倾朝野的权贵的赏识。 这便是「人心本是赤子红,怎想仕途五脏空。不是虎狼真毒计,恶语中伤赛蜱虫。」 南清竹自从商枝被迫关进冷宫后,便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坐在棋台之上,实时把玩这那仿佛尚有温度的棋子,爱不释手。 但是器物尚存而人已不在,到如今真是个「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有道是白髮三千丈,源头似个长。 一日午后,一个贴身的内侍前来回话,说是午朝门外又跪了一片人,还是来谏言要赐死商枝的事。 南清竹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吧!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内侍,「赵计最近可好呀?朕最近有些挂念他,当年是朕的不对,杀人诛心未免也太苛刻了些,你去叫他,不过几日便来看看朕,与朕叙叙旧也好,好了,下去吧!」 内侍一听,眉梢眼角带着满怀的笑意,一路小跑,来到谦茵宫前,待到喘匀了气,整理了衣冠,看自己无半点差池之处,扣响宫门,过了许久,沉重的大门吱扭扭的打开了一到缝隙,一个小内侍探出头来。 「您这是?」 「唤赵计,赵老出来,我有几句话与他言讲……对了!切勿告知其他人!」 声音不大,赵计由门缝中挤了出来,立于宫门前。 「哦!原来是掌印大总管,别来无恙呀,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赵老,哪里话来,就是没事也要前来孝敬您老人家。」大总管道。 「哈哈,实不敢当,您有话直说,我赵计只要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赵老言重了!」这位掌印大总管对赵计挤了挤眉,「当今天子甚是想你,望赵老有空去后宫与陛下叙旧。」说完便又拱了拱鼻子。 第462章 罪臣接旨 赵计乃是宫中老人,怎会不知其中意味,急忙施礼,伏地而拜:「罪臣接旨。」 有言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又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赵计怎会不懂,于是每日更加关心照看商枝的情况,隔三差五便去后宫与南竹清说,可怜那南清竹贵为一代人王地主,却不得不在一个老内侍面前低声下气。 「最近吃的如何?可还和胃口?最近穿着如何?可有风寒?最近锦帐可还够用?饭菜几时做?清水几时打?钱粮可还够?」虽言语中只字未提「商枝」,却字字问的商枝。 再加上皇帝南竹清,在请赵计来时已由掌印大总管明里暗里转达了歉意,赵计又被其真情所感动,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商枝的方方面面一一言表。 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又道「隔墙有耳」,此间话语慢慢传至王公贵族耳中,这些亲王郡王甚是不满,其中便有人就冒起了坏水,既然你皇帝不杀她,那我们就自己杀,你南清竹捨不得,那就由我们来帮你下这个手。 这便又引出一句诗词——相思苦服断肠散,竹清白头谁人怜。 四角的天空虽骤来看时,甚是赏心悦目,但久而久之,却像是在卧笼里的蛐蛐,吃得饱穿的暖,却丝毫没有自由,更何况对于一个犯了相思病的人来说更是苦不堪言。 黄灿灿的琉璃瓦,红墨墨的朱墙,白花花的窗棂,蔚蓝无垠的天空,火红的太阳。虽然一切看起来是是如此的美好,却似乎总是哪里有十分不妥甚至不称的地方! 是哪里呢? 噢!对了,这里是谦茵宫,这里可是冷宫,与生机勃勃的景色相比,这冷宫便显得格格不入,气氛让人实在活跃不起来。 死气沉沉就成了这里特有而又专属的代名词! 内侍们除了赵计,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仿佛别人都欠他们百八十万两银子似的,而赵计则不然,自从商枝进得谦茵宫以来,整天笑呵呵,春光满面,虽然老内侍的脸上憔悴的紧,但春光却也活跃在脸上。 商枝一直以为是赵计的年龄最大,凡事都看的开了,再加上在谦茵宫时间长了,就没什么可以让他忧愁的事,慢慢的也就不在意了,反而是劝说那些年纪娇小的内侍,尤其是跟随自己进谦茵宫的那两个小内侍,说我知道自己已然相思成疾,怕是命不久矣,待我死后,我会留下一封书信,其中告诉陛下言说你二人实属无奈,并无半点差池而跟随自己进了谦茵宫,望陛下开恩将你二人带离这阴森森的谦茵宫。 两个小内侍一个十二,另一个才八岁。两人听到商枝说自己死后他们二人便可逃离这苦寒之地,心下便动了不好的念头。 这一日,外面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点点似冰霜,片片似鹅毛,「怕是行路之人会迷的睁不开眼吧!」商枝自言自语道。 内侍道:「还是姑娘心善,如今自己已然落得如此地步,却也还是不忘阡陌交通的行人!外面那些歹毒的人要说我们姑娘心如蛇蝎,什么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分明就是谣言。怕不是他们的心肠是如此的,便也说了别人同样如此!」 刚说完,另一个内侍就接过了话茬:「可不是嘛!那些说我们姑娘的人都是别有用心,那些人都见不得别人好,生怕别人好过自己,把自己比的一事无成。那些人要是真有种,那就来这谦茵宫里试一试,每日耕田修花,也没个婢女,这要不是我们姑娘手巧哦,我们现在差不多都得穿补丁落补丁的衣服了。每日还得给后宫搓制日常所需的灯芯和麻绳,看把我们姑娘的手搓的,唉,可怜这一双巧手了!」 第463章 生死不知 大家正围坐在姑娘面前叽叽喳喳的说着,议论着,两个随商枝贬至谦茵宫的小内侍捧了一壶茶进来。 商枝见二人神色闪躲,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便随口问了,没想到两个小内侍「咕咚」就跪了下来,不住的「咚咚的磕着响头」,口中念念有词「我二人年纪尚小不想一辈子荒芜此地,昨日有一亲王对我二人言讲,只道是姑娘您服了这掺有断肠散茶水,待您归天,我二人便可回归后宫,不再遭此罪过,我二人甚是动心,便……便答应下来,请姑娘宽恕,请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 姑娘眼中含泪,苦笑了一声。这一笑,瞧见的人心里都觉得苦涩。 不多时,老内侍赵计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跟头把式的来到后宫,还未见面,赵计大哭,南清竹心道不好,一口气没上来,便昏死过去。 等到南清竹再清醒过来,已是两个时辰的事了。 皇帝南清竹半睁泪眼,只见龙榻之下哭声和惊恐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本来就头疼,被底下这群人一闹,就更头疼了。他心烦气躁的吼道:「你们闭嘴!」 听到皇帝说了话,龙榻之下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离着最近的是老内侍,赵计,他道:「陛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呀!宫里已去了太医,一切还在控制中。」 「这些是什么人?都是些什么东西?知道今日朕病倒了,特意来看朕的笑话的!好!那今天他们这些杂种就终于得偿所愿了!笑呀!都给我笑呀!不笑是不是,滚,都给我滚!」 宫殿之内的人熙熙攘攘,陆陆续续的都退了出去。 眼见着最后一个人出了寑宫,南竹清急忙抓住赵计的手问:「商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赵计口打哀声,「现在虽已可以保命,却不是长久之计……」 还未等赵计把话说完,南清竹急忙忙起身换起了便装,准备先去看望商枝,但赵计在旁边却总是劝阻自己,南清竹不禁有些无名火起! 「朕的妃子如今生死未卜,朕现在想去探望一二,没想到平日里最支持我们的你,在这个危难时刻却也不在我这边,实在可恼!」待整冠束带完毕,刚要出门,无意间看到的了镜子里的自己,南清竹愣在了原地。 「这是谁?这是我吗?这不可能!」只见镜中站立一人,面庞虽是仪表堂堂,但却鬚髮皆白,白中透亮,一丝墨色也不掺加。 南清竹充满怀疑的看向赵计,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只见赵计跪伏在地上,不断地念叨着:「臣罪该万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反覆覆叨念着,生怕哪里出了错误。 此情此景,南清竹潸然泪下,曾经还有商枝关心着我,可到如今大家却都在看我的哈哈笑,真的连一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了吗?想到此处,南清竹一咬牙,一掸袍袖,转头奔向了冷宫——谦茵宫。 朱红色的宫门上挂着白色的绸子,这些都是商枝自己纺出来的,今日终于可以自己用上了,但没想到却是这个情况! 怎能不让人悲从中来,本来冷清的宫殿配上白绸,凄凉而不唐突,悲悯而不失庄重。此时太医已经离开了,南清竹顾不得许多两步抢到商枝的床边,肆意的哭了起来。 第464章 如今,我连你也没了 「你离开了!那这世上真的还会有人真心对我好吗?真的还会有人像你一样关心我吗?我不想离开你……」此时的南清竹已是泣不成声,似乎他不在是个君主,更像是一个小孩子,需要爱,需要一个陪伴他的人。 他先前没了皇叔,如今没了宠妃,心下的悽惨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在朝堂,他是威严的国王;在市井,他是最美的情郎! 可笑的是,这世间的一切总是会给人以幽默,怎奈何「巫山有雨,楚王无梦」!从一开始都只是南竹清的臆想,做白日梦罢了! 那是种什么感觉?如梦似幻,缥缥缈缈,桃源世外,温柔乡里。 这是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所踏之处尽有水样的波纹在脚下荡漾开来,但脚下实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黑暗甚是恐怖却也极为迷人,其中似乎有着让人极度嚮往的大秘宝,即使是商枝这般淡漠的人也不禁为其动容。 商枝俯身下来,慢慢的将手伸向了地面,还未触及商枝的神志便有些恍惚起来,竟丝毫察觉不到这是股寒意还是一阵暖流,只是觉得甚是舒心。 可记在触及到这波纹的一瞬之间,这黑暗中仿佛有千斤之力将她坠入黑暗,绝望,惶恐,不安,甚至对这冷漠的世间竟产生了一丝丝的留恋与不舍。 「常山!你在哪?快来救我!常山!」就在此时,从背后伸出来一双手,商枝明白,那是一双温柔之手,一双温暖之手,那是一双来自爱人的手,这双手紧紧的保住了商枝。 「近来你还好吗?」商枝的心有了一丝丝的融化,这化了的凝聚成了一滴泪,不自觉的坠了下来。 「我……」 刚吐出只言片语的商枝忽然感觉身子一空。 「常山!常山!你在哪儿!?」 商枝勐地睁开了眼,手还不断的在空中肆意的抓够着。 旁边是鬚髮皆白的南竹清,此时的他正如同孩子般哭喊着,但听得商枝唤醒过来,却口中唿喊的是其他人的名字,又想到自己为了商枝已然落得如此田地,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勐然起身一掌掴在商枝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谦茵宫。 「常山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为何弃我于不顾?」商枝一边说着,一边呜呜大哭起来,不许多时就已泣不成声! 老内侍赵计一看姑娘情况不好,连忙上前去扶,没想到,只见商枝口鼻之处竟是鲜血溢出! 吓得赵计急忙忙用衣袖擦拭,可就是这两只袍袖都荫湿了,这姑娘的献血还是流个不停! 又过了一会,商枝脸色苍白,颓颓然的径直倒下去。 谦茵宫本就冷清,此时节却连一丝风也没有!恐怖的到了极致! 不知今夜会不会有人从这里被带出去,或是从这里被带出去。 「三年!三年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何尝不想立时见到你,常山!你知道吗?我可为你断心肠,失魂魄,纵使九游幽冥而能见你一面,哪怕是一面也罢!我也心甘情愿!」 「可你到底去了哪里呢?我没了父皇,没了母后,没了兄长,没了尊贵的身份。我什么都没了。」 「如今……我连你也没了。」 第465章 有个盼头 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知与谁人说,不知向何人喊。 哭着哭着,商枝哀嚎一声,直接哭晕了过去。 身体在被人不停的摇晃着,耳边传来赵计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此时的她连抬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只是微微瞧见些光亮。 「姑娘呀!你怎的哭晕过去了呢!中间迷迷煳煳的说了几次呓语,叫什么山,什么常之类的。」 赵计嘆了口气继续说到:「姑娘比我命好,可有个盼头,不像奴才我这般已是一无所望。也好!既然有个盼头,姑娘更好讲养好身体,待日后有机会再与那人相聚也就是了。」 听了这话,商枝顿开茅塞,才引出「血泪红叶点点落,寞世轮迴渡阴河」。 自从商枝醒来以后,南清竹再也没有来过这谦茵宫,也再没有唤赵计前来干宇殿问话。商枝对这一切似乎也不知所觉一般,她每日也只是负责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虽然赵计没有被南清竹召唤过,可是赵计对商枝的态度却也是丝毫未变。自从那次商枝醒来以后赵计也看得出来,这宁妃娘娘,不,是商枝姑娘和他是一样的人,心里也生了些许怜悯,毕竟他在这深宫之中大抵是最懂这相思之苦的了罢。 这谦茵宫是冷宫,一切的吃穿用度自然是不如当初她在枫眠殿的时候,这一次她好不容易被太医们从死神手里抢救了回来身体自然也是极虚的。可是纵然她身体太过虚弱,那些上好的补药也都不是现在她的身份能够拿的到的,现在商枝的身体真的是很脆弱。 每日商枝站起身去门外走走都已经很耗力气了,如今身体更是大不如前,那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瘦弱的身躯好像个纸片人,风一吹都能被吹走了一样。 赵计看着商枝的身体每况愈下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可奈何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冷宫的内侍,没有多大的权利。更何况依照前朝的那些朝臣和这后宫中的人的心思,若是以商枝病重需要多加调理悉心照顾的话,他们不一定会有怎么样的风言风语呢。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了,可是当初废贵妃一事的影响却也是十分之大的,毕竟当初那么多的朝臣都已经要以死进谏了,甚至连陛下的外祖父都已经亲自出马了,这风声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冷冷清清的谦茵宫呢。 而且找你商枝姑娘中毒后,陛下是一夜之间鬚髮皆白,满朝文武和后宫中人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自那次以后,商枝这妖女的名声也是更加的彻底坐实了。 陛下那次听到商枝姑娘在病重唤到别的男子的名字,气的打了商枝姑娘,如今连陛下都不愿见商枝了,他们又有何办法?商枝姑娘现在的日子是比之前更加难过了。 可是赵计看商枝好似不在意一般,一副凡事随缘的心态,极其淡然。想必商枝姑娘是在等待着她的那位心上人吧,可是这进了皇宫的女子又是哪里那么好离开的,更何况商枝姑娘还是皇上看中的人。 虽然皇上这些日子没有再来看商枝姑娘,也没有再找自己去问商枝姑娘的近况,可是他赵计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对情字一无所知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陛下对商枝姑娘的深情? 只是可惜了,商枝姑娘她心里的那个人并不是陛下。 第466章 八九不离十 那日陛下得知商枝姑娘中毒的时候,脸上惊慌失措和无助悔恨的样子自己可是亲身领略到的,若非深情又岂会如此? 南清竹此刻坐在干宇殿中,呆呆的望着桌案上商枝的画像,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做。听说商枝醒来已有数日,可是自己却不知自己是该去那谦茵宫看她,还是不该去。 他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忙碌,像是片刻都不让自己歇下来一般,拼命地程度让人咂舌。南清竹想,若是朝中的那帮老学究此刻知道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如此的勤于政事、兢兢业业不过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不想闲下来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的话,他们会不会得气的吹鬍子瞪眼的。 这么想着他突然低低的笑了,满是柔和的看着商枝嗯画像,「大抵,也只有你才会令我如此了。可是三年了,你却还没有忘记那个常山。我知他陪你多年,教导你、爱你,可是我的爱似乎也并不少。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冷漠无情。」 南清竹说着说着,那双本应柔和充满爱意的眼睛也渐渐的变为了嗜血和癫狂,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也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额头上和手背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来了。 杜公公本是站在一旁服侍南清竹的,此刻看到南清竹如此样子,再搭上刚刚南清竹口中的低喃,他也能猜的差不多了,心里一阵嘆息,同是在心中默默的同情南清竹。 不过这话他当真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南清竹乃是天子,自己若是将这些话说出来可是大不敬。「陛下,刚才明妃娘娘派了人来,说是想让陛下晚上去景逸阁,不知陛下您意下如何?」杜公公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在南清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杜公公虽不敢说对南清竹的脾气秉性和心思能了解的透彻,也算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位明妃娘娘,乃是半年前陛下亲封的,她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宁山之女,闺名唤作宁清姿。其实这翰林院侍讲学士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职,根本不足以让陛下直接将一个秀女晋为妃位。虽说这宁清姿在这次选秀中也是才貌俱佳,可是在这届秀女中,比宁清姿更出挑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但是最后陛下封给她们位分的时候,这明妃绝对是最高的,其余人最多不过昭容、昭华,乃是正四品,可这明妃乃是庶二品,与这正四品间可是隔了正三品、从三品、庶三品这三个等级呢。 可想而知,这明妃当初的风头在这宫中也是无人可比啊,也只有当初,宁贵妃才可胜得过。 这宁清姿自以为是陛下对她心生爱意才对她这般,为此也还沾沾自喜,觉得谁也不如她。杜公公一想到宁清姿都不想有什么好脸色,这种不识时务又蠢笨如猪的女子,在这宫里死个几百回几千回都不为过。 这明妃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那么多秀女中,唯独她得了陛下的恩宠? 论家世,她也不过是比下有余,可是比她身份高的千金小姐大有人在。论学识,她虽是翰林院侍讲之女,自小饱读诗书,可是那迟暮国京城中的才女若是真要好好论上一个名次的话,她宁清姿也是排不上前十名的。论才艺,她最擅长的是舞艺,也真是应了她的名字的确身姿清雅柔美,可是这秀女中才艺比她出众的也不是没有。再论样貌,她虽是貌美,可也比不过那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左丞相的嫡次女。 可她从未想过这些,她只觉得定是皇上对她倾心已久,还仗着皇帝的宠爱在这宫中作威作福。别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在南清竹身边多年的杜公公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真相。 说到这真相也不得不感嘆,这女子果真也是个命好的,眉眼之间竟与商枝姑娘有七分相似。 当初选秀时,陛下见到这女子都惊呆了,旁人还以为陛下是对此女的容貌震惊,可是杜公公在一旁看的很清楚,陛下看上的,不过是那与宁贵妃相似的眉眼。 第467章 滚出去 因着这份相似,陛下待明妃也与别的女子有所不同,可是这女子自己却是不知晓。 如今陛下被宁妃娘娘伤了心,他也只好提了明妃,希望能舒缓一下陛下心中的痛楚。 「去!告诉明妃,朕今晚去她宫中用膳。」南清竹嘆了一口气,想了许久才答。 「是,奴才这就去。」杜公公略微行礼,随后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这干宇殿前去给明妃那通报了。 此刻的景逸阁却并不安宁,「砰!」一阵瓷器摔碎的清脆声音从主殿传来。 「你们都给本宫出去!出去!滚啊!」宁清姿指着她宫中这些贴身宫女大喊,面目狰狞。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瓷器碎片和倒了的桌椅。 待那些宫女都被她赶了出去后,宁清姿坐在椅子上,眼球微凸,满满的嫉妒和不甘。她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那帕子此时已经褶皱不堪了,可是宁清姿还是没放过它。那如葱般的纤纤玉指也被丝帕勒的惨白,留下了道道红痕。 陛下这些日子都没有来我这景逸阁了,虽说他也没去后宫其他娘娘那里,可是自从我入宫这半年里,陛下什么时候有这么久都没来看过我!现在一夜之间鬚髮尽白,听说都是因为那个冷宫的狐狸精!她不好好的在那冷宫里过日子非要闹什么寻死,若是死怎么不死利索点,居然还活了下来。 宁清姿越想越气,心中恨不得能亲手将匕首插进商枝的胸口,以解心头之恨。她此刻可是巴不得商枝赶紧死掉,毕竟三年前的事情宣扬甚广,虽然她当初还是待字闺中,可是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本以为自己进宫这段日子深受皇上宠爱,可是谁知道这妖女一出事,陛下就方寸大乱了。 「娘娘,杜公公来了。」紫菱走进来通报。 「杜公公?」宁清姿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生气的,一听到紫菱说杜公公来了直接就站了起来。随即才感觉太过失礼,可她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杜公公在哪呢?」 「就在殿外了,奴婢跟杜公公说娘娘在休息,先来通报一声,毕竟……」紫菱说着一脸纠结的看着这满屋的狼藉,面上浮起了一丝难色。 宁清姿自然是知道紫菱欲言又止的是什么,她也知此时这殿内的确是不适合让杜公公进来,否则传到陛下的耳中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陪我从小长大的。」宁清姿赞赏的看了一眼紫菱,这事她的陪嫁丫鬟,用惯了的人总比这宫中的人要亲一些,也更得她信任一些。 宁清姿理了理衣衫,然后款款的走出门外。「杜公公,刚才本宫在休息,几个下人因怕吵醒了本宫也没有打扫殿内,所以没有迎你进去,多有得罪。」宁清姿此时和颜悦色的对杜公公说着,和刚刚在殿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毕竟这杜公公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此刻自己若是得罪了他,怕是以后自己在陛下面前的形象也会有所形象。宁清姿虽然愚蠢了一些,可是也没有笨到这种地步,连最基本的都不记得。 杜公公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极看不上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子,尤其是自持身份却还蠢笨不自知。客气面色上却是不显。 「无碍,奴才是前来通报娘娘一声,皇上说今晚他会来这景逸阁用膳,还请娘娘先准备着。」 「真的?皇上今晚会来!」宁清姿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高兴的跳起来了,奈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作出一副矜持的样子,可是那双放光的眼睛一下子就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第468章 太过压抑 宁清姿也是个蠢笨的,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杜公公自然也是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精光,心中的鄙夷更甚了。「是的,奴才哪里敢骗您呢?皇上刚刚说了今晚会来这里,娘娘您只管好生准备着便是。话已经传到了,奴才也就先告退了。」 宁清姿见状对紫菱使了个眼色,紫菱立即会意,上前一步道。「多谢杜公公跑这一趟了,这就当是请您喝茶了。」她手中拿了一个精緻的荷包塞到了杜公公手中,一脸谄媚。 杜公公自己掂了掂,分量还挺重,当即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那老奴就多谢娘娘了。」随即跟宁清姿行了礼就离开了。 这宫中就是这样子,底层的宫女也就是守着自己的俸禄过日子,那些在主子面前混的好一些的,在主子高兴的时候还能得些赏赐,可是坐到了他这个位子,依然是各宫娘娘还有大臣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平日里这贿赂也是少不了的。不过他平日里也都有分寸,不然让陛下恼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杜公公走出景逸阁,将紫菱拍给他的荷包打开一看,是两个十两的金锭子,「这明妃果真是大手笔了,不过他父亲也不过是个从四品,她的俸禄也没有那么多,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余钱,呵呵,有意思。」杜公公一脸玩味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 不过他可不在乎这些了,到了他的手里自然就是他的,更何况自己又没逼她,是她们主动给自己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替他们省这份钱。 傍晚,南清竹处理完政务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最近的奏摺太多了,今年北方大旱、南方又发生了洪灾,哪一边都是不叫人省心的,如今又有人拿他这一头白髮做文章,说商枝是妖女,这最近的灾情全都是妖女造成的。诸如此类,让南清竹看了便生厌。 说起来,这南清竹虽是暴戾,可却是一位好皇帝,他在位这三年虽不说有什么大功,却也是兢兢业业,为百姓着想。大概在万千百姓心中,这位皇帝唯一的污点便是商枝了。可这污点也是他们所想的,在南清竹心中自然不是这般。 他长唿出一口气,突然想起白天让杜宇年给景逸阁那边传了信,说自己会去那用晚膳,眼看这时间也快到了,这政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罢了,去景逸阁吧,现在这种情况朕也没有心情再在这干宇殿待下去了,太过压抑了。」南清竹低声自言自语,随即便做了决定,带着杜公公往景逸阁走去。 本来杜公公还想叫人安排好龙撵,可是南清竹却摆了摆手「罢了,朕也想走一走,散散心。」说着便信步走向景逸阁。 此时正是七月,御花园中的花都开的正好。海棠树的叶子开始变得繁茂了,比春天密得多了,也绿得多了。大海棠树上开出了许多红色的小绒花,就像一个个粉红色的小绒球点缀在绿叶丛中,使大海棠树显得美丽年轻起来。一阵清风吹过,那粉红色的小绒花像一个个小降落伞似的从树上飘飞下来。 南清竹看着眼前的美景突然想到了海棠花的花语是指苦恋、离别愁绪、伤感。不由得心中苦笑。 第469章 不必多礼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母亲为他讲的海棠花的典故,相传在上古之际,舜在位的时候励精图治,造福于民十分受到百姓爱戴,而且舜与妻子娥皇和女英这对姐妹花的故事也是一桩美谈。史书记载,舜于南巡时分病逝于路途,听到夫君的死讯之后,娥皇和女英千里奔赴,直至夫君的陵前痛哭。 娥皇与女英不愿与夫君分离,一直苦苦守在坟前痛哭流涕,终于有一日,两姐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渐渐的流出了血泪,直到最后娥皇与女英的血也流尽,两姐妹的灵魂和舜的灵魂一起幻化成了一株海棠树,不久之后海棠树开出了海棠花。 昔日舜帝得娥皇女英两位佳人,能够与她们生死相随又是一段不是羡煞了多少人的佳话。可是人人皆有爱人,那么自己呢?自己的爱人又在何处? 常山思及至此眼神不由得朝冷宫的方向看了过去,此时已是黄昏,这悽美的残阳也将自己的独特时光交给了晚霞,使晚霞拥有残阳的凄情,将黄昏应有的情感表露无遗。也许因为残阳的奉献才使得晚霞在灿烂外表的掩护下更能透出点点哀愁,给人以无限沉思。也使黄昏在忧愁下能够别有一番风姿。 南清竹吐出一抹愁绪,唇瓣轻启,「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海棠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说完低低的嘆了口气,满是惆怅和忧愁夹在在这短短的话语之中。 杜公公看着南清竹那寂寞哀愁的背影心头也浮起一阵酸楚,可他也知自己也无法替皇上解决这相思之苦,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在适时奉上自己的一份忠诚。 南清竹此时也不知怎么了,想去看望商枝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竟不自觉的改变了路线,待他他走到谦茵宫时才勐然发觉这哪里是明妃的景逸阁,这里是商枝所居住的谦茵宫。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上次离去时明明下定决心以后决计不再踏足这谦茵宫半步,可是怎么不自觉的走到了这谦茵宫呢?就在南清竹站在谦茵宫的大门口纠结着自己到底是该进去还是该去往景逸阁时,谦茵宫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说来也是巧,今日商枝吃的药又都吐了出来,赵计放心不下想去找太医再讨一副,可是又放心不下其他人来做,所以打算亲自去,可他刚走到门口把大门打开就发现皇上站在门口。 赵计开门的动作一顿,愣了一下,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陛下此次来定是为了商枝姑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赵计连忙跪下给南清竹行礼,南清竹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皇上,不知您来这谦茵宫所谓何事?快请进!」赵计也是在宫中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看的出南清竹心中那份纠结,赶紧给了南清竹一个台阶。 南清竹一听,也就不再多做想法,直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他抬头望了望这谦茵宫的四周,冷清、衰败,这是南清竹能给出的对这里最好的评语了。 他几乎从来不踏入这冷宫,可是因着商枝,他来了,心中的不舍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爱着商枝的。 第470章 怪病 杜公公和赵计默默跟在南清竹的身后看着他,「宁妃呢?她在哪?」突然,南清竹开口了,在这寂寥的地方冷不丁的一说话也是有些吓人的。 「宁妃娘娘还在殿内休息,自从娘娘醒来以后身体就格外的孱弱,喝了那么多的药也没有多大的起色,刚刚娘娘喝过药以后都吐了出来,奴才正想去太医院再多讨个方子什么的,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皇上您。」 赵计听了南清竹的话如实回答,这也是个好机会,若是陛下知道商枝姑娘的情况,说不定商枝姑娘会多得到些照顾,身体也会更好一些。 南清竹却是听的一愣,她身体这么弱了吗?自己怎么不知道?心中一阵大怒,刚想呵斥赵计为何不与他通报此事,可话还没出口就想到了自己那天在这谦茵宫大怒之下所说的话,「赵计,以后她的事情休要再与朕说,朕再也不想听到与她有关的任何事宜了!」 刚要说出的话在嘴边顿了顿,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说了,不让赵计通报商枝近况的是自己,可是此事商枝身体这般差,又何尝不是和自己这句话有关系?若是他没有说这样的话,赵计定是会继续跟他汇报商枝的近况的,自己也不会这么晚才知道。 若不是今日自己在御花园中看到了那些海棠树突然生出了如此多的感慨,兴许自己此时还不知该在何呢?如此想着,他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懊恼。 「还不快去传太医!要赵太医!对了,杜宇年,你亲自去,将赵太医叫过来。」 南清竹此时满心满眼的懊悔,哪里还顾得上当初在心里发过的再不踏足谦茵宫半步的誓言。 他大声叫过杜公公让他前去请赵太医,随后就径直朝谦茵宫的主殿走去,他现在迫切的想见到商枝,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当他走进主殿后,被眼前的看到的震惊了,商枝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时不时的低声咳嗽几声,脸颊上瘦的已经没有什么肉了,连嘴唇也是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羸弱的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南清竹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他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商枝,在原地踌躇不前。商枝本来是坐在床头看书的,突然感觉这屋子里好像进来了人,似有所感似的偏过了头,眼睛直接对上了南清竹凝望自己的眸子。 两人具是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商枝没有招架住,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商枝并不知南清竹为她白髮,虽然宫中的流言甚多,可是赵计怕影响她养病,也是下了命令不许这些内侍在商枝面前讨论此事。 再加上商枝对南清竹的态度,一般来说有关南清竹的消息几乎都被她自动过滤掉了,所以她醒来以后一直都不知道南清竹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疑惑的看着南清竹。 「没事,就是最近生了怪病,不过也没什么,就是头髮白了而已,反正人也迟早会白了头髮的,太医诊断过,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南清竹看着商枝那双清澈如小鹿般的眸子心中微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她这样的眼神了。 第471章 一段孽缘 他不想告诉她是因她才变成这样子,所以他扯了个谎,骗她是生病了,只因为他不想让她对他心怀愧疚,虽然自己不能让她快乐,但是他也不想为她带来负担。 待杜公公将赵太医带来给商枝把脉诊断过后,赵太医走到南清竹面前,先是鞠了一躬,随后毕恭毕敬的如实禀报导:「启奏陛下,宁妃娘娘这是因为之前的余毒未能全清,再加上她身子骨本就弱,所以才会看起来如此虚弱。待微臣给宁妃娘娘重新搭配药方为娘娘调理身体,好生将养着,想必不多时日便能痊癒。」 南清竹悬在半空的心在听到「痊癒」二字之后,终是落了地,眼下之急,不管是何病因,只要能痊癒便是最好的结果。 他嘆了口气,点头对赵太医道:「好,朕知道了,你去开药吧。」 赵太医听了,忙拱手道:「臣遵旨。」说完之后,就俯身离开。 南清竹在谦茵宫坐了一会,和商枝默默两无言。 一时之间空气中瀰漫着尴尬的气氛,良久,最终是南清竹打破了这尴尬,他道:「你先休息吧,朕走了。」 「嗯。」商枝点了点头,垂着眸子,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把她眸中的情绪全数遮掩,她不知想起什么,微微蹙了蹙眉,便不再做声。 南清竹看她这样子,心知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益了,只好默默的离开。 赵计看这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心中也是一阵嘆息,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这个局外人看的很清楚,皇上心中是有宁妃的,可是宁妃心中却另有他人。 思及至此,他不禁嘆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感慨道:「哎,真是一段孽缘。」 可是纵是孽缘又如何?缘起缘灭,绝非偶然。 关于皇上和宁妃之事,他也从旁处听了一些七杂八杂的碎语。这些碎语拼凑起来,组成一个又一个的版本,版本各有不同。 有的说是宁妃是那狐狸精变得,费劲心思勾搭皇上,为的就是让迟暮国的君主不务朝政,使之亡国。 有的说世间仍存有朝阳国的余党,宁妃便是那些余孽派来引诱皇上的奸细,专门偷迟暮国的重要军事情报。 还有一个版本,流传许久,自许多年前就开始流传。 许多年前,宁妃还是朝阳的公主,随着父皇母后来迟暮国游玩,皇上与宁妃初见时还是皇子,自那时候,就情根深种,一见钟情。后来还是公主的宁妃被人绑架失踪一夜,之后便回了朝阳国。 民间关于皇上和宁妃的说法各有不同,各执一派,当然大部分的说法,都把宁妃置身于一个坏的角色。 皇上和宁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又何时种下了情根,除了当事人,旁人也无从知晓。 正是因为没有人出来证实,没有一个人拿的出证据,所以广巷之间才能不断的涌起千万种猜测与说法。 …… 南清竹从谦茵宫走出来后,心中一片凄凉,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此生他与商枝再无可能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疼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南清竹的眼角滑落。 第472章 习以为常 杜公公现在南清竹的身侧看到他的眼角滑落的泪珠,心中震惊,出声提醒道:「陛下,您让奴才通知了明妃娘娘,今晚去景逸阁用膳,可是现在的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不知您……」接下来的话杜公公没有再说下去,可南清竹心中也知晓他的想法,这么晚了,去明妃那里也过了晚膳时间了。 「不去了,你派人去告诉他一声,我们回干宇殿吧。」南清竹冷冷的说,能牵动起他的情绪的就只有商枝,至于明妃,他给她位分和恩宠不过是因为她与商枝有相似之处,否则南清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是,小顺子,你去告诉明妃娘娘一声,今日陛下政务忙,先不去景逸阁了,让娘娘自己先用膳吧,不用等陛下了。」杜公公转首对他身后的小太监说。 「对了,杜宇年,命内务府给宁妃送一车补药来,另外,这谦茵宫太过清苦,给宁妃的膳食多做一些营养的东西。还有,我给宁妃的这些赏赐不许传出去,否则朕唯你是问。」南清竹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对杜公公细细嘱咐道。 他不想让朝臣知道此事,商枝不能再经上一番折腾了。 景逸阁内。 宁清姿知道皇上今日要来她这里用晚膳,精心准备,就连小厨房的菜式菜谱都核对了好几遍,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等宁清姿估摸着快到晚膳时间了,她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套藕荷色宫装,腰间玉带盈盈一束更显婀娜多姿,挽着一个堕马髻,松松的斜插了一只碧玉海棠步摇,眉目如画,显得格外清丽婉约。 可是她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皇上来,原本喜悦的神色渐渐被焦急和失落取代了。 就在宁清姿打算谴紫菱去干宇殿看一看的时候,走来了一个小太监,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南清竹身边的小顺子。 当看到小顺子的那一刻,宁清姿心中一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当小顺子一开口将事情说明以后,宁清姿只觉被一盆凉水浇的透心凉,她颤抖着嘴唇问:「皇上……皇上今天真的不过来了吗?」 「是,陛下的确是这么说的。」小顺子看着明妃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按照杜公公的话说了一遍。 「好,本宫知道了。」宁清姿垂着眸子看看地面,低声说道。 等宁清姿回到殿中,又开始发脾气了,这是常有的事,宫人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紫菱,去打探一下!陛下今日到底是为何不来本宫这里了,本宫不信是因为政务繁忙。」宁清姿怒道,对紫菱大喊,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像小顺子说的那般。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宁清姿坐在殿内喘着粗气,心中烦躁急了。不多时,紫菱便回来了,「娘娘,陛下今日处理完政务的确是出来了,还是自己走的,没用龙撵。本来这路线是往咱们景逸阁来的,可是陛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御花园里赏了一会海棠花后就改路去了谦茵宫。听说还将赵太医叫了过去,陛下在那坐了好一会然后才出来,直接回了干宇殿。」 第473章 你看你瘦的 紫菱将自己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宁清姿汇报,同时心中也为自家娘娘不平,陛下又去了冷宫,连答应好和娘娘用膳的事都忘记了。 宁清姿听到陛下去了谦茵宫时,唿吸一滞,随即心里又燃起了怒火。 陛下竟然又去了那个妖女那里,本来陛下今天都已经决定来和我一起用晚膳了,哪里想到陛下跑去找那个妖女了。难道在陛下的心中我宁清姿还比不过一个不详的祸水吗,不对,陛下是喜欢我的,都怪妖女迷惑了陛下才会如此,那个妖女必须死! 想到这里,宁清姿的眼神流露出凶光,她想要商枝死,她再也不想知道有关她的任何消息,不想让她和自己抢皇上。 商枝在赵太医的精心调理下,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再加上南清竹送来的补药,每日赵计都亲自给她炖些滋补的药膳,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赵计的手艺这么好。 「姑娘,你再喝点,你看你瘦的啊。」赵计心疼的看着商枝,手里拿着一碗人参鸡汤不停的劝商枝再喝几口。 「公公,我都快喝不下了,你看我已经不瘦了,都胖了一圈了。」商枝可爱的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将养着,自己都有了双下巴了。 「不胖不胖,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赵计笑呵呵的看着商枝,相处时间长了,赵计也把商枝当成了自己亲人一般看待,尤其是这丫头又讨人喜欢,凡事不争不抢,那气定神闲的气度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学的来的。 赵计自认眼光已是很独到了,他认准了商枝绝非池中之物,对她也格外的好。 日子本来还是很安逸的,可是平静的日子在商枝这里总是维持不了多久。 商枝这些日子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这天,她正在院子里看书。此时刚刚入秋,天气也稍稍转凉了,商枝穿着一袭白裙在金色的菊花中显得格外的娇俏动人。 「明妃娘娘到!」谦茵宫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明妃?」商枝坐在院子中,本就离门外不远,再者这太监的声音也极大,就算是她不想听也不得不听到了。 明妃带着一队宫人走进了这座谦茵宫,「奴才见过明妃娘娘!」谦茵宫的内侍跑到门前齐齐向宁清姿行礼。 宁清姿得意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突然,她看到有一个白衣女子,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没有朝自己行礼,她坐在了石凳上背对着她,那背影十分端庄恬静,美好的让宁清姿想要把这一切撕碎。 想必这就是那个妖女了吧,就是她让陛下如此着迷,我一定要毁了她! 「你们起来吧,今日本宫是来处置那个妖女的,她祸乱圣心,罪无可赦。今日本宫亲自来将她除去,看她日后如何能祸害我迟暮国!」宁清姿娇纵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响起,犹如催命符一般。 商枝听到后,身形震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从惊讶中缓了过来,现在生死对她来讲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她面色平淡的站起身,转过头去,她也想看一看南清竹的宠妃究竟是何种模样。 可当商枝转过头去的那一刻,她和宁清姿具是一愣,宁清姿身后的人也都快惊掉了下巴。她们看到了什么?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商枝与宁清姿的相貌竟有了六分的相似!尤其是那眉眼简直就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然而两者相较之下,商枝更显绝色姿容。 第474章 日日思君不见君 商枝心头像是被扼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南清竹的宠妃,怎会与她这般相像,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而另一边的宁清姿她也不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当她看到商枝的容貌的那一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为什么陛下会如此偏爱,真的只是喜欢她吗?大概是因为这张和这个妖女相似的脸吧,若真如此,自己的恩宠全都是来源于她,那她若是处决了这妖女,想必此生都不会好过了。 这么想着,宁清姿惊慌的带着人离开了,她不能动她,也不敢。 宁清姿这么一闹,南清竹也知道了,可是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之后的日子里,商枝都过得很平静,有赵计照顾她,背地里还有南清竹的照看,虽然这谦茵宫很是清苦,可是对商枝来讲也算不得什么了。 七年了,常山,你还是没有回来,可是就算你回来又如何?我在这冷宫之中,大概你也找不到我了吧! 商枝坐在桌案前,执笔写下,「日日思君不见君。」随即呕出了一口鲜血,勐然倒在了桌案上。 宫人见此,先是一惊,随后忙哭哭啼啼的禀告皇上。 顿时,整个宫殿,哭嚎声一片。 宁妃娘娘,殁。 「冷……好冷……」 商枝蜷缩在一片残垣的角落里,这里没有风,扑面而来的只有寒气。 「这是哪儿……为什么……会这么冷……」她一边小声喃喃着,一边费力睁开眼,瞧一瞧眼前的景象。 一片红艷的花丛,没有绿叶,花立在那里,没有一丝丝的动摇,不曾像那凡间的花一般摇曳,却比那些俗世的花美艷百倍。 商枝搓着那早已因为寒冷而冻的麻木的明显苍白的手,可那有起得了什么作用呢? 她现在甚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结起了冰来! 她忽的想起什么,鼻子一酸,她在心里呜咽道:「我这是要死了么……可是……我还未见他一面……还未亲口问他为何抛弃我……为何弃我于不顾……」 一边在心里呜咽着,一边努力站直身子。忽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这么一股劲,支撑她站了起来。 可巧,她身后的残垣上有一根树枝,虽不是粗壮,却足以架住商枝那柔弱的不禁一阵风的身体。不远处,仿佛有一条官道,这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大家却不曾张口说话,俨然一派死寂。但是这对于商枝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早已习惯了冷漠,但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大家的行走方向都是统一的,且诺大的原野,大家的目标也都是一样的! 没错!商枝已经离开了人世,然而她自己却没有一丝察觉。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悲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死后为鬼,我不相闻。人生一世却连死亡都也不曾感受过,那不就是生来虚妄了吗?然而,就在命运扼住你咽喉时,你已不觉,并无半分苦痛,此中的极乐谁有能说的明白,弄得清楚呢! 商枝固然对世俗冷漠,但在这里,却也不自觉的加入了人群,和大家向着同一个目标,捨生忘死的,奋不顾身的蹒跚而去。 就在这走动之间,仿佛寒气从体内散去,一股暖流沁人心脾! 第475章 地府 那是一种离家多年的浪子回家时的感情,那是乱世分离的夫妻久别重逢的喜悦,那是寒窗苦读的学子金榜题名的快意,即便是如今不问西东的商枝也不禁对这种感觉产生了无限的眷恋,而且,这种感觉是以自己脚步的快慢与大小来感受到。「这种感觉虽不及常山的胸怀,却也十有八九!」想到此处,商枝便加快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人们似乎没有一点点疲惫和倦意,而且,大家食不打牙,水不沾唇,就这样,大家一直聚精会神的长途奔袭着!奔袭在这一望无垠的黑黢黢的荒原上! 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走着,商枝也不例外,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在他们走的道的两边,布满了他们出来。这个世界看到的那朵花,那朵比自己在别处看到的都美艷的花! 血红色的花瓣包围着一点黑色的花蕊,花的颈也满是血色,仿佛看到了它,就可以在空中嗅到浓烈的血腥气。这花,形似牡丹,却又像蔷薇,华贵却不谄媚,傲气却不孤高,心无旁骛,自顾自艷。 不知什么时候,大家的耳朵里渐渐有了流水的声音,但这水声却也和别处不同,惶恐,不安,惊吓,日后,即便是性格开朗,喜欢撒泼耍无赖的常山到了这里,性格却也收了几分,更不要说这些凡夫俗子了。商枝到了这里,精神才慢慢的恢復过来,但见得不远处有一条半宽不窄,似短非长的桥,桥头立有一柱大石,上刻两行大字「生来黄泉一浮萍,死去汤桥一身轻」。 「哈哈!来呀!来呀!各位远道而来,也是食不打牙,水没沾唇吧!今日在下煮了些汤汁供大家享用,不必客气!」一个面目可看出仿佛是古稀之年的老妇人,在桥头之上,为大家张罗着。 热情?虚伪?善良?伪笑?不知这位老者到底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舒服,也不舒服。 再看这汤,清寡无色,但却浓稠肆意,人们将这盛汤的碗放在手里,细细嗅着其中的香气,表情十分丰富,美味,佳肴,珍品!喝下去,是如此的温柔,让人满足。 但最后,人们的嘴脸却都不再活分,有的只是,面如死灰,无情无义。 「这……这里是阴间!」 突然之间,商枝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彼岸花,黄泉,奈何桥,还有那个老太太!不!那不是老太太,应该更准确的称唿她为——孟婆。 「我已经死了么……」商枝一顿,开始努力回想死前的情景,并未有人与她下毒,难不成她这是思念极致,相思而死。 人都言,蚀骨相思。 如今看来,这相思,还真是蚀骨的。 想到这里,商枝就仿佛一个小孩子刚刚买了糖,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父母极力劝说孩子不要哭了,再去买一块一模一样的糖,但孩子就是不同意,但她自己却是明知那块糖不能再吃的了,但还是想要它的委屈。 黄泉旁,奈何桥侧,哭喊声已是平常,其他人也没往心里去,但他们哪里知道如今的商枝的眼泪坠入泥土之后,慢慢的长出来了一株嫩芽来,不知是大家有意闪躲,还是这株苗有灵性,在以后的日子里,来这里的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踩到它的头顶上。 直至,直至常山的到来,摘下来这朵花,这朵每片花瓣上都长有「枝」字的彼岸花!也正是因为这朵花,常山…… 第476章 孟婆汤 「姑娘!要来一碗吗?消千年愁,解万里忧。」待商枝哭累了,孟婆端着碗汤,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问道。 「汤……」商枝轻喃出声,「喝了可以以忘却前尘的么?」 孟婆盈盈一笑,点头道:「正是如此。喝了之后,把生前的一切都忘却了,好投胎去。」 商枝听了,微微蹙了蹙眉,她看着碗里呈着的汤,眼泪似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 她不甘心啊。 哪怕是死,她也是无法瞑目的。 孟婆劝道:「前尘往事,饮了,便都忘却了。」 商枝接过孟婆汤,咬咬牙,一口饮了下去。 「哐当——」 喝完汤后,她只觉浑身无力,碗也从手中跌落。 身子里好似有着数颗长钉,那些长钉毫不留情的转动着,扭动着,想要把她的身子搅碎。她吃痛的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啊——!!」 她哀嚎一声,只觉腹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她身子一弯,把腹中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是一滩污水。 前尘往事未被忘却,却还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她哪是什么从花苞里种出来的,她不过是霍乱人间的一只鬼魂,死于坟墓,重生于凌晨。 后花神下凡,收妖似的把她收了起来,扔到莲花的花托上,花瓣合拢,里面一片漆黑。她也不知在里面待了多久,只记得浑身酸麻,像被粉碎一样。 她再一睁眼,成了一个婴儿形态。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常山。 如今全数记起,心里更是难受。 「孟婆……再来一碗……」 她垂下眼帘,任凭眼泪滑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孟婆许是未瞧过眼前的景象,愣了愣,随后缓过神,一边应着,一边又舀了一碗汤,递给了商枝。 商枝接过汤碗,没有丝毫犹豫的一饮而尽。 脑海里的记忆虽然模煳,但还是能依稀记起一些。 「孟婆……再来……」 「好。」孟婆一边舀汤,一边道,「姑娘哟,你这前尘,究竟歷了什么?这都第二碗了,竟然还要。」 商枝不语,她接过新呈来的汤,再次一饮而尽。 幸好,这次起了成效,不然,又要继续喝了。 还不待将嘴角的汤汁擦净,商枝已经已然两眼空空,目无光彩,低着头,拄着树枝,一步步缓慢的走到了奈何桥上。 来这里的一路并无一丝风,但这桥上却颳起一阵无名之风,和煦却淡然,但商枝已经感受不到了这些东西,一缕秀髮飘飘然然拂过她的鼻尖,美的倾国倾城,美的闭月羞花,美的阳春白雪,美的沉鱼落雁。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罢了! 判官高宣一声,不知商枝听没听到,但她的嘴却确悠悠上扬了一下。怕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十六年后, 竹声如萧,悠远神秘的乐曲又如水般柔柔倾泻;落英缤纷,娇嫩柔美的花瓣又如舞者翩然起舞……穿过一扇扇石拱门,眼前一处换一景,这处的山突兀嶙峋,那儿的石玲珑诗意,像是大自然的能工巧匠独具匠心的一笔。 一个女子在那密密的竹林深处静静地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白衣胜雪,手中执着一只白玉长箫缓缓的吹奏。清风拂过,一片静谧,只剩下吗婉转悠长的箫声和沙沙作响的竹叶声交织在一起。 「小姐,老爷和夫人叫奴婢唤您去前厅,说是有贵客到了,让您去见一下。」一个娇憨的丫鬟梳着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 「好,我这就来。」那个女子从林中走出来,待看清她的脸会发现,那张脸与前世的商枝竟有九分相似。 对,就是蜀椒,就是商枝!她下凡歷劫,这一世她叫做林初霁,是当朝左相唯一的嫡女,也是左相唯一的女儿,自小备受父母兄长疼爱。虽是如此娇惯着竟也没被宠坏,自小端的一副沉鱼之貌,婉约清丽,又不失活泼,乃是这京中有名的才女。 「绿萝,父亲让我去见何人啊?你知道吗?」林初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绿萝。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是一位容貌极其俊美的男子。想必是老爷估摸着小姐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特意为小姐找来相看的吧!」绿萝一脸调笑的看着林初霁,自家小姐已经十六岁了,自小便颇有才名,又是当朝左相唯一的女儿,如今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他们左相府的门槛都快被那些提亲的人踏破了,绿萝如此猜测一是因着的确有这个可能,另一也是开自家小姐的玩笑。 第477章 一如初见 绿萝是林初霁的贴身丫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也是十分要好的。 「你这丫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说是要给我相看的了,难不成绿萝你是想嫁人了,如此来暗示我呢?」林初霁一听绿萝调笑自己也不恼,立刻伶牙俐齿的反击了回去。 「小姐,绿萝没有!」绿萝一听林初霁如此说赶紧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呢。 「好了好了,我们快去前厅吧,父亲不是说有贵客吗?可别让父亲他们久等了。」说着林初霁拽着绿萝的袖子快步跑到了前面。 「见过父亲,不知父亲让绿萝唤女儿前来是要见何人?」走进听雨堂,林初霁向她的父林宇柏行了个礼,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的目光却是盯着那个罩在听雨堂中背对着她的身影。 颀长的身影静立在堂中,一袭白色锦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图案。清风霁月,遗世独立。林初霁的目光紧紧的被她吸引了,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男子总是有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 「初霁,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朝右相常山,如此年轻便问鼎右相之职,可是难得的一位俊才啊。」林宇柏笑着给商枝介绍。 「常山啊,这位便是我那待字闺中的小女,唤作初霁。」 常山慢慢的转过身,嘴角含笑望着林初霁,「初霁,好名字,诗中有云,『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林伯父好文采。」 林初霁楞楞的望着常山,这便是那位传闻中的右相吗,果然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一双妖异的紫瞳仿佛能摄人心魄一般。 「小女林初霁,见过右相。」然而林初霁也只是微愣片刻,然后依礼朝常山行了个礼。 「林小姐不必多礼,唤我常山便好。」看着这一世的蜀椒,常山的笑容愈发灿烂,终于,找到了她。 当初常山在天界受刑整整十日,须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前世商枝在那迟暮国的皇宫中过了十年的光阴,最后还是难受于相思之苦,终是撒手人寰。 商枝刚刚去世,投胎转世,常山便回到了人间,可是他却在那山谷扑了个空,等回到天界去质问普贤真人,普贤真人再去问了问他的童子,这才晓得原来当初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带到。商枝也不知道常山的去向,一时间跟疯了一样的在人间寻找。 后来他跑去天界质问天帝,想探寻商枝的下落,却得知商枝自他走后被南清竹抓走,最后死于相思之苦,已然投胎转世。 常山在探清商枝的下落后下凡寻找,得知她今生是金鳞国左相的独生女儿,他思虑再三,决定再次入朝为官。用了些计策,再加上他的才学自然是夺得了当今圣上的圣心,被皇上亲封右相。 如今两人再次相遇,常山发誓,往后余生,再也不会离开她半步了。 那以后,常山时不时的就来左相府报导,林初霁本就觉得常山似曾相识,如此一来,对常山更是情愫渐生。 很快,两人便定下了婚约。大婚当日,十里红妆,漫天的桃花悄然洒落,林初霁看着这一切,恍如隔世。 站在右相府的锦弦阁前,「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林初霁的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了前世的点滴,随即那些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向她席捲而来,那些心酸的、甜蜜的过往,一时之间竟让她泪如雨下。 「常山,我记起来了。」林初霁握紧了手中的红绸,泪水滑落,嘴角含笑。 常山此刻似有所感一般,转过头看向了林初霁,两人对视,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清风霁月,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