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小学二年级》 第1节 《重回小学二年级》 作者：逃避者 文案 还没有享受够大学轻松生活的明月一觉醒来竟回到了小学二年级，比家里旱厕更难以忍受的，是十二年寒窗苦读才走完六分之一！ 苍天啊！对健康的大学生来说，早上六点还只是半夜啊！ 明明没有遗憾的我为什么会重来！来都来了，考清华，考北大，还是来串烤牛筋！ 穷的叮当都不响的明月为了贴补家用只好拖着麻袋去捡废品，结果，麻袋丢了却捡回个小可怜。 八岁的赵正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相依为命的奶奶对他无比冷漠，正当他以为生活永远都只会抛给他不幸时，有身挂披风，手持金箍棒的女英雄拉住了他的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重生 主角：明月，赵正 ┃ 配角：余思文，杨远，王敏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人生长恨 立意：宇宙中只有一颗星球叫作月亮 第1章 我不要重来！ 醒来前，明月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 灰白的雾气让一切都显得昏暗，整个世界只剩下脚下的这条路。 小路旁安静流淌的河流反射出粼粼波光，形成一片刺目的光海。明月只能继续向前走，直到来到一面围墙前她才想起这里是她小时候的家。 想起这是哪里，明月眼前出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看向原本的目的地，她迟疑着，最终还是踏进门内。 门内的一起都随着她的记忆被唤醒，小路上出现许许多多的幻影，明月跑向那些幻影直到撞进了一团光芒中。 很久没有做这样惬意而清醒的梦，明月懒懒地躺在床上，将一只胳膊垂在床边感受阵阵凉风，虽然很冷，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极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有些刺目，很像她梦中的那片光海。 明月半眯着眼睛，世界渐渐在她耳边苏醒。远处传来有人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摸向枕头，想要找手机看看现在几点了，可是摸了半天手机没能摸到，枕头似乎也变了模样。 闭着眼睛没能找到手机，明月强撑开着困倦的眼皮，只睁开的那一瞬间，她的意识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深海瞬间拉出了水面，剧烈的头疼让她产生了眩晕和呕吐感。 周围很暗，除了窗口有光照进来，房间里一片昏暗，明月皱着眉头掀开被子下床，脚下的触感却不是平时的木地板，那是一片黑乎乎又冰凉的水泥地。 呆滞地看着这个昏暗狭小的房间，明月光着脚像是梦游般走向厨房，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正在厨房忙碌着，围裙的系带拖得很长，她小时候常常拽着外婆的围裙带子走到哪跟到哪里，印象很深刻。 那是外婆，那是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的更加年轻的外婆。 徐云在做午饭，看见光着脚走过来的小孙女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有些急道：“怎么光着脚就到处乱走，发烧还没好呢，是不是饿了，怎么不喊外婆给你穿鞋子。” 看到小孙女一脸呆傻的样子，徐云还以为是小孩子睡糊涂了，用手量了量明月的额头，感觉不烫了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马上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明月变得一脸惊恐，就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徐云一连叫她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立刻就慌了神。喊来在外面喂鸡的明月外公：“快快快，老头子快过来，月月突然不说话了，你快过来看看啊！” 徐云急得声音都打颤了。 一听明月有事，银白色的铁皮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个年轻又精神的小老头，头上戴着顶蓝色的老年帽，手里的鸡食盆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匆匆走了进来。 是外公！同样年轻了好多的外公！明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外公看上去是那么精神，一点也不像是她之前见到的一走路就要喘上很久的虚弱模样。 两个老人只见小丫头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看了看周围开始使劲掐自己，东倒西歪得要挣开外婆的怀抱，忙去搀扶她。 所有的一切都在转动，明月甩了甩胀痛的头，这个梦太过真实了，她要赶快醒过来才行。 可是头痛是真切地存在的，明月看向自己的手，一会儿是小孩子，一会儿又变成大人的，外公外婆的脸也在不停地变换着，苍老衰弱与年轻精神的面庞不断糅合，正如她已经一团浆糊的记忆。 她想向外走去，可每一步都像是踩空了一般，只能不停地摔倒，最终晕厥后的明月被外公外婆抱着去了街上的诊所。 好不容易摆脱了眩晕和头痛，明月对那个真实到不可思议的梦境还留有印象，说实话其实算是一个不错的梦境，见到了年轻了好多的外公外婆还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 梦境通常在睁开眼睛后会迅速的消逝，明月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她想要多回味一下这个梦境。可令她感到恐慌的是周围的声音正逐渐变得清晰。 “现在烧已经退了，挂完水回家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要是还不放心明天再来挂两瓶，不过孩子还小，吊瓶挂多了也不好，回去之后暂时还不能吃得太油腻，等过一段时间再给她煲点汤补补身体。” “好好好，没事就好，刚刚可吓死我了，孩子突然就不说话了，怎么叫都不理人，我们还以为烧糊涂了。” 明月陡然惊醒，再接着就是心脏一阵剧烈地收缩。 睁开眼睛的第一感受就是清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清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木头横梁上垂下的蜘蛛丝，外婆着急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楚，那么的真实。 这样清晰的视野自从她上初中戴上眼镜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明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望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小孩子才有的手。 我还在做梦吗？ “月月醒了啊！别乱动，小心针头，水还没有挂完呢，是不是要上厕所，外婆带你去啊。”徐云一见明月醒了，忙凑过来看她。 “外婆？” 听见明月叫她，徐云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能认得人，明月这一病可把她吓得不轻，这么小的孩子都一连挂了四五天水了，手上到处都是针眼，他们心疼不说，孩子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不能回来心里都要急死了。 “外婆！”外婆怎么突然年轻了这么多，医生好眼熟，这不是她小时候常来的诊所吗，她记得上了初中后诊所就搬到一个更大的地方了啊！ 明月望向头顶，还是小时候的老房子样式，高高的尖屋顶，排得齐齐的房梁，还有高高的木门槛。明月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变得剧烈，如同一声声闷雷，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耳鸣地厉害。 这一次不再是做梦一般地眩晕和糊涂，一切的感受都是真实而清晰的，就好像现在，她非常地想上厕所。 小诊所里只有老式的茅厕，屋后堆积着用完的吊瓶、针头和碎玻璃。明月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厕所了，还没走进去就差点被气味熏吐，她强行从外婆手里抢过自己的裤腰带，火速上完厕所逃一样地冲了出去。 那个本应该很轻松跨过去的门槛因为现在小豆丁的身高变得难以跨越，明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裤子已经洗的掉色，穿的笨重而厚实，刚刚光裤子就脱了好几层。居然还有毛线裤，她都不记得小时候还有毛线裤这种东西了，外婆穿的就更差了，鞋面已经磨得不成样子。 她都快忘了，小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上学时一只两元钱的钢笔很久都不舍得买。明月从自己的思绪中抬头，看到外婆关切的神情，立刻本能地露出个甜甜的笑来。 “月月醒了啊，头还疼不疼啊？刚刚要把外公吓死了，我们小乖乖受罪了啊！”外公从外面匆匆赶来，还戴着那顶熟悉的帽子，满脸的心疼和着急。 明月的鼻子一下子变得酸涩，小孩子的身体控制不住眼泪，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去看望外公和外婆了。 从小到大，外公外婆都视她为掌上明珠，从来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偏心哥哥，所有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她。 可是，长大以后，她又将多少时间留给他们。 难言的酸涩和愧疚充斥着内心，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外公和外婆一口一个小乖乖将她搂在怀里哄着，明月哭着哭着就不好意思起来，她都二十岁了还像个小宝宝一样被外公外婆搂在怀里哄。 想到这里，明月心猛地一沉。对啊，她明明已经二十岁了，怎么现在好像才七八岁的样子，这一切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外公又和医生聊了几句家常，打完招呼就带着他们回了家，外公骑着辆红色铁皮的小拖车，外婆把她放在后座上，自己却是扶着车走路回家，明月记得这辆小车，外公一直就是骑着这辆小车送她和哥哥上学下课的。 回家的路上明月一直沉默，只是脑海却不曾有一刻的停歇。 看着一路走来不断与记忆重合的风景，明月已经能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回到小时候了。 明月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她从小健康长大，家庭美满，十年寒窗苦读也考上了个不错的大学，根本没什么遗憾，到底有什么理由要重来一次啊！ 她还没有享受够大学轻松自由的生活，一朝回到解放前，又要辛辛苦苦天不亮地就要上学，惨绝人寰！ 更不用说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就连外公外婆都感觉到有点陌生，爸爸妈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明月越想越怕，甚至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被外星人抓去做了实验，一会儿又想着是不是有神仙，从回去睡下直到天黑，脑子一直没有停过思考，翻来覆去地不停惊醒又睡去。 第2章 星空 “亮亮，你回来啦，快去看看妹妹，今天又发烧了。”见到孙子回家了，徐云忙催促着他去看看妹妹。 齐亮刚上完晚自习，听见妹妹又发烧了心里也有些担心。虽然平时总爱欺负她，可看到明月脸色苍白的样子齐亮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连走路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明月本来睡得就不安稳，齐亮一进来她就醒了。 看见哥哥的样子，明月即使还在病痛中还是忍不住想笑。齐亮比她大五岁，在她的印象里哥哥永远都是大人的样子，现在她用二十岁的眼光再去看十几岁的齐亮，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齐亮现在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因为爱在外面疯玩，皮肤晒得黑黑的，脸颊上还冒了颗青春痘。一点都看不出以后高大帅气的模样。 “哥哥怎么现在才回家啊。”因为生病，明月的声音有些虚弱，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还在对着他笑，齐亮纵然还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可也知道心疼妹妹，对着病中的明月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和温柔。 “你忘啦，哥哥要上晚自习呢，所以现在才回家啊。”齐亮的声音和成年以后比起来很是稚嫩，明月看着他故作成熟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是心底却暖暖的。 齐亮是舅舅家的孩子，从小他们就一起和外公外婆住，虽然打打闹闹，但感情一直都很好，只是齐亮工作了以后就变得忙碌起来，谈不上疏远，但确实不如小时候那样的亲密了。 回到家明月就一直在睡觉，还没来得及看日历，现在正好可以问问齐亮现在是什么时候：“哥哥上初中所以要上晚自习吗。” “是啊哥哥下个学期就初二了，到时候回来就更晚了，你放学早要听话好好写作业，哥哥回来给你检查。” 明月算了一下，哥哥上初一，她竟然一下子回到八岁了，才上二年级，还得再读十年书！明月心里默默地流泪，想起高中时永远睡不够的觉，那些披星戴月的夜晚，心里无限惆怅。 其实并不是所有事重来一次就会更有勇气，很多时候人都是在无知无觉时显得更加的勇敢无畏。 只不过，显然明月担心地太远了，她现在才二年级，现在有一些近在眼前的问题要解决，这星期作业是什么？她在学校座位在哪？早上几点上学？ 好在今天是周六还有时间去准备，至少还能翻翻作业本找找自己是哪个班的。 齐亮和妹妹说了会儿话就去写作业了，明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回过神来，她好歹也是个正经一本的大学生，这七八岁的年纪二十岁的智商，现在岂不是神童！再来一次，清华还是北大！明月的心顿时变得火热起来，谁年轻是还没有清华北大的梦了，她那年高考作文题目是什么来着？ 显然她想多了，智商不是根据年龄来判断的，明月抱着自己空空的脑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什么都想不起来。 明月开始深深地自我怀疑起来，难道她是个废物？看来想靠作弊是不行了，还是得靠勤学苦读。估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水平，想到物理化学地理政治，明月忍不住摇头，再看一看哥哥散在桌上的书，可恶！初中好像也有这些科目！ 看来她现在只有小学生的水平。 叹了口气，明月把左脚又放在右脚上，又开始努力的思考给家里改善经济的可能。只可惜，脑子依旧是一片空白。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回来，她一定会好好背一背彩票中奖号码的。 深深地鄙夷了自己的不学无术，对不起，爸爸妈妈，只能靠你们自己努力了！反正过几年家里也会慢慢地好起来，明月干脆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明月眼神空空地看着屋顶，开始反思起来，原来除了读书她什么也不会，甚至对这个世界了解少得可怜。 如果人生就这样继续下去，她能找到自己想走的路吗？ 停止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明月突然很想爸爸妈妈，究竟是未来不存在了还是她来到了平行时空，她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明明她从小家庭和睦，父母恩爱，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穿，更加没有什么人生阴影，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时候说出的豪言壮语没有实现，其他根本没有什么遗憾啊。 命运何以赠送她这场奇遇，难道真的事要她好好学习，考上清华北大为祖国做贡献？可是她这个智商显然当不了什么科研人才啊，二十年都迷迷糊糊地过来了，不要说国家大事吗，就是高考作文题目都想不起来，上天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呢？ 再醒来时是夜里两三点，明月小心地越过外婆起来上厕所。三月份的天气还很冷，明月走到院子里，寒风刺得她直打哆嗦，可她却呆呆地看向天空。 第2节 那里有好多星星。 小孩子的视力好的不可思议，好到她能清晰地看到真正的漫天星辉。 在很多很多年里，在明月对夜晚寥寥几颗星星习以为常时，她再次见到了一片星空。明月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但她好像明白了哆啦a梦用时光机带着大雄他们来到几万年前他们看到那片星空的震撼与感动，她就这样站在寒风中许久，想要将这一刻永远地记在心中。 无论如何，在此刻她感谢这场奇遇。 第二天明月还没起床就被外面外公外婆的动静吵醒了，一看墙上的钟也不过才刚到八点，她不得不认命般承认自己确实回到了八岁。心里有一堆事情明月干脆也不继续睡了。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外婆表现得很惊讶：“月月会自己穿衣服梳头啦！” 明月更惊讶，难道她八岁了还不是自己穿衣服梳头的吗？看来她小时时候真是被溺爱着长大的啊。 “是啊，外婆，我以后都自己穿衣服自己梳头啦。”明月忙扯出的甜甜的笑来转移外婆的注意力，只是被自己的语气恶心的头皮发麻。 但这都不算什么，等她站在厕所前时那才是真正的天人交战。足足犹豫了五分钟明月还是走了进去，只不过出来时确实跑着出去的。 看着面色发白的明月，外婆还以为是她发烧还没有好，盛好粥后还特地给她炸了根火腿肠。 说起来昨天晚饭也没吃几口，明月此刻也是饥肠辘辘，一连喝了两碗粥才摸摸小肚子坐在那里歇息。 齐亮才起床，一看见明月碗里的火腿肠立刻就闹着他也要吃，外婆刚要开口训斥他，明月就主动把火腿肠夹到哥哥碗里：“哥哥你吃。” 说起来，齐亮小时候吃的苦比她多多了，她因为年纪小得到很多偏爱，现在想想哥哥当时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况且现在齐亮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轮到她做姐姐了，让一让他是应该的。 齐亮的表情简直能用震惊来形容，他其实也知道是因为妹妹生病了才有的火腿肠，只是嘴上闹一闹罢了，哪能真的好意思吃妹妹的东西，立刻就要夹回去。 明月捂住碗口道：“我真的不想吃，嘴里苦苦的，哥哥你吃吧。” 齐亮看了看外婆的脸色，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吃完了，明月看着心里很难受，她想起哥哥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再后来就是自己做一大桌的菜叫她去家里吃饭，她每次都是心安理得地吃着饭，原来小时候连一根火腿肠她都不肯让给他。 齐亮被明月看的汗毛直竖，真是想不到，居然还有明月把火腿肠让给他的一天，平时不和他抢着吃就该谢天谢地了。 吃完饭齐亮偷偷把她拉到一边，一副我懂的神情道：“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写作业啊，那行吧，看在火腿肠的份上，等我作业写完我帮你看看。”左思右想，齐亮给明月找到了理由，肯定是因为生病没有写作业想让他帮忙。 明月摇摇头：“我就是不想吃，不要你帮我写作业，我自己会写。”会写是会写，就是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两个人一起翻出书包，小小的书包居然沉得惊人，难怪她个子长得不高，都是小时候书包压的！ 等到写作业时，明月简直不敢认书上是自己的字，好不容易模仿自己小时候的字迹写完了作业。还好小时候的作业都会写在书上，不然还真是头疼，要知道现在的小学生如果不写作业是要被打手的。 写完了自己的作业，明月开始翻起齐亮的书，果然除了语文和数学其他的基本上都忘光了，更不用说物理化学什么的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学了，不过好在虽然她学过的知识忘记了，但多年来所培养出的学习能力和理解力还是在的。 明月坐在哪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书，对初一的知识大致有了了解，毕竟曾经学过更深奥的内容，再捡起这些更基础的内容并不算难。她的心再次沸腾起来，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无论如何要比上一次走的更远！ 齐亮好笑地看着明月一本正经地翻着自己的书：“看得懂吗，看你翻得还挺认真的。” 明月摇摇头，她明白这种占领智商高低的优越感，因为她现在有同样的感觉。明月看了看哥哥正在写的数学卷子，上面很多题都只写了个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齐亮的成绩一直不算好，后来想要努力时却因为基础太差最后连本科都没能上，后来之所以那么辛苦和这也有很大的关系。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哥哥成绩好起来呢？ 齐亮看到妹妹一连叹气，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伤心了，念着她还病着，便开口安慰道：“你才二年级哪能看得懂哥哥的书，等你上初中就懂了，现在字还认不全呢。” 明月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哥哥，我听同学说市里的初中高中不用上晚自习也不用周末上课，我不想上晚自习，我要去市里的高中！” “……你的志向还挺远大的，还要去市里念书，人家凭什么收你啊？你听谁说的市里的学校周末不上课的，那他们能考上大学吗？” 齐亮被妹妹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给逗笑了，但也有些好奇，等上初二他们就又要加课，不仅是晚自习，周日也要上课，一想到上学齐亮就忍不住垮起个脸。 听见明月说居然还有这样的学校，心里是又酸又羡慕，他当然知道市里的高中升学率要远远高出县里的，但他还以为是因为市里的学生比他们更辛苦，谁知道他们居然那么快乐！ 明月看一眼齐亮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当初她上学累得要死要活时听到原来还有这样的学校那真是立刻柠檬精转世。 眼见齐亮酸了，明月立刻开始无中生友：“我朋友说的，她哥哥就是上市里的高中，他们周末都不要上课，可以随便玩，学校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老师还老组织旅游，可好了！” 其实这些都是明月瞎编的，这样的学校确实有但仅限国际双语学校，能考上的基本上都是学霸中的学霸，周末即使不上课，人家自己也会学习。 看见齐亮火热的眼神，明月立刻趁热打铁：“哥哥，要不你高中就考到市里去，看看我同学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听要考试，齐亮想起自己那糟糕的成绩单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去去去，我写作业呢，你同学肯定是吹牛的。” 明月知道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想要成绩好，首先要培养一个学习的氛围，任谁见到妹妹早早写完作业跑去玩，自己的心都静不下来学习。本来就不会写作业，心里还惦记着要玩，哪里能静下来学习。 明月决定从自己做起，给哥哥做个好榜样，顺便让让他没有借口再跑去玩。她拖过自己的小桌子，趴在桌上开始抄写汉语拼音。现在考试就考这个，但明月现在只认得英文字母，汉语拼音还真记不得怎么读了。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3章 早起好痛苦！ 快乐的周末永远只有眨眼那么短，虽然已经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可是早上六点钟就被叫醒时，明月还是忍不住哀嚎。 天还是黑的啊！明月困得东倒西歪，黏在床上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他们这代小学生算是倒霉，一次教育改革都没能赶上，不像以后的小学生至少能睡到七点。 明月都几年没有起的这么早了，早上六点，对健康的大学生来说，还是半夜啊！ 上个学简直就是要了半条命。 半睡半醒间洗脸吃饭，两个小孩一脸菜色地被塞到外公那辆红皮小三轮车的后面，外公像是拖着两头小猪崽，艰难地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用力地蹬着车，齐亮主动下来帮着外公推车，明月也想下来，却被制止了。 寒风化作冰冷的钢针，刺进一切人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天光逐渐亮起，明月也从困顿中缓过神来。看着那些早已不知何时就消失的建筑逐一出现在眼前，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不断被唤醒，就如同行走在时间的逆流中。 明月惊奇地睁大眼睛，属于童年的记忆与长大后的记忆不断交织覆盖，有那么一瞬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否二十岁的自己只不过是一场梦。 一路看过来，明月真切地感受到了时代的发展所带来的变化，曾经她总觉得这个小县城是那么的落后，可与十多年前比起来，原来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那些高大整齐的居民楼，没有什么宽敞平整的马路，甚至现在还没有红绿灯。那些原本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嫌弃的东西，都要在很多年后才能再次见到，她能做的就只是等待。 走到学校所在的那条街时，外公的额头已经挂满汗珠，明月的学校和齐亮的学校只隔了一条街。 刚走到拐角，外公就停了下来，齐亮有些不好意思，生怕遇见同学。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比起坐爷爷的三轮上学他更愿意自己走过来，要不是为了明月，他才不用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想到这个就来气，他直接就走了。 明月能理解齐亮的感受，因为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只不过仗着年纪小，周围的很多和她差不多的孩子都是同他一般被爷爷奶奶骑着小车送来的，人一多也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特殊了。 她没有急着走，给外公擦了汗又帮他把外套拉上，很多事回过头来才明白他们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看到外公因为骑车而气喘嘘嘘，回去还有那么长的路，明月心疼不已。 “外公，我去上学啦，你回去的时候慢慢骑，不要着凉啊。” 外公看到小小的孙女脸上一脸的心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孙女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外公，真是好孩子，没有白疼。 “外公知道了，快上课了不要迟到啊，外公中午来接你。” 明月一步三回头地和外公道别，周围都是小学生，走在他们中间，明月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真正的小孩子。 走进学校，明月才感觉到不妙，她通过自己的作业本知道自己在二年级六班，可是，二年级六班在学校的哪里？ 她立刻逮住个小女孩：“同学请问你二年级六班怎么走啊？” 女孩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在最后面啊，一楼是一年级，二楼是二年级，三楼是三年级啊。” 这么一说，明月就有了印象，她奔到自己的班级，再一次被现实难住，这一个班的小萝卜头，一个不认识不说，她连自己坐哪儿都不知道。 没办法，明月只能再次捉住一个小女孩：“同学，你知道我坐哪儿吗？” 那女孩一脸的奇怪：“你不坐那儿吗？”明月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顺利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明月才有了安全感。同桌小女孩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看得明月感觉自己都要被甜化了。 “明月，你怎么没有带红领巾呀。”小女孩有些胖胖的，脸又白又嫩看上去就像是个白面馒头，说起话来甜甜的，看得明月一心想要捏一把。 “我忘了。”明月一拍脑袋，她都多少年没有上小学了，红领巾什么的哪里还记得。 见小伙伴忘记带红领巾，女孩从自己的书包里掏了一会儿，找出来一条崭新的红领巾。明月接过红领巾时有片刻的恍惚，这样鲜艳的红色，又一次告诉她这不是梦境。 “谢谢你，你作业写好了吗，我们今天上什么课啊？” “语文、数学还有美术课，你看课程表。”小女孩说着就把自己书上的课程表给明月看，明月乘机看了眼她的名字，原来叫王敏敏。她小时候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同桌，怎么后来竟然忘记了。 对于明月来说，她跨越了十二年的时光，可对王敏敏来说只不过是过了一个周末，她的好朋友就显得有些奇怪和陌生。 还没等明月熟悉教室，一阵熟悉到条件反射的音乐声从大喇叭里传了出来，明月浑身一个激灵，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们待会儿要去做广播体操！ 老天啊！她都多少年没有做过广播体操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第一节雏鹰起飞，现在她这头雏鹰变成了没头的苍蝇，只敢跟在王敏敏后面。 回到八岁的第一个考验，明月僵硬地跟着前面的同学做完了广播体操，还好这时候还不流行扣分，不然老师就要请她这位害群之马去喝茶了。 终于挨到了上课，明月感慨了一下自己现在优秀的视力和简单的课程表，居然还有美术课，和音乐课，真是令人怀念。 上课铃响起，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女老师走了进来，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也就比她原来大个几岁，原本明月以为再上一次小学生的课会很有意思，但可惜不到十分钟明月就开始走神，她好想玩手机。 没别的原因，小学生的课堂实在是太无聊，明月偷偷看了一眼，已经有不少孩子昏昏欲睡了。 她和其他人一样，上课时把手背在了身后，偏偏神游得厉害，加上早上起得太早，竟然睡了过去。 “砰”的一声，明月一头栽在了课桌上，一下了惊醒了不少人，也唤起一片哄堂大笑。 “明月，站起来清醒清醒。”老师有些生气，“老师讲课太无聊了是吧，都让你听睡着了。” 这下笑声更大了，换做是真正的小孩，现在估计已经满脸羞愧想哭了，明月虽然有一丝尴尬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些小事并不能影响他。 “老师对不起，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我现在醒了一定好好听课。” 老师见明月居然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也很诧异，她教育了几句就让明月坐下继续讲课了，王敏敏一脸惊讶又崇拜的看着她，明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终于等到了下课，王婕和几个女孩立刻围了过来：“明月你刚刚好厉害啊，和老师那样讲话。”她们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是感觉明月胆子好大，好勇敢。 明月偷偷在心里笑，小孩子都怕老师，她小时候也一样，想要像刚才那样和老师对话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但其实长大了以后就会发现老师也只是普通人罢了。但现在对于这群小萝卜头来说，老师说的话无疑是圣旨，像明月这样和老师说几句话就已经是勇敢的象征了。 “没什么啦，要上课了，这节是数学课吧，老师讲到哪里了啊。” 数学课总算比语文课好了一点，明月看着黑板上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题目瞬间感觉自己占领了智商上的高地，也为自己小时候居然会被这么简单的加减法难得死去活来而感慨。 她看了眼班级里的孩子，大部分都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看到他们的样子，明月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学业与未来。毫无疑问哪怕现在让她去上高中也能很快就适应，更何况小学的课程，但明月不打算让自己跳过小学的课程。 明月知道自己或许是比别人多上了几年学，可她并不是真正的天才儿童，过度的展示只会让自己最后落一个江郎才尽的下场。但这一次，她想要拼一回最高学府，别人寒窗苦读十二年可以上最高学府，她纵然天资不如人，可有比别人多学十年的机会，不试一次，她不甘心。 天资会限制一个人能够取得的最高成就，可努力也能提高一个人最基本的收获，能有这样的机会，以最高的山峰为目标去努力，纵然最后无法到达也不算辜负了这绝无仅有的奇迹。 明月下定了决心，就以考上县里的初中为短期的目标，想到这里，明月顿时豪情壮志满怀，立刻举手上黑板涮涮写下几道计算题的答案。在数学老师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又坐回了位子上。 “明月，你刚刚上去干嘛，老师没让人上黑板啊。”王敏敏小声的问她。 明月立刻脸涨得通红，即使她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心里尴尬得要死。刚刚光顾着激情澎湃的想象了，居然没有听清楚老师在说什么，明月此刻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这个，老师虽然没有叫人上来，不过明月同学的答案都是正确的啊，值得鼓励。”数学老师是个中年女性，看上去严厉又不失慈爱，她笑着替明月解了围。 在同学欢快的笑声中，明月把头埋得更低了。看来，想考清华北大首先要做到上课认真听讲。 终于熬到了放学，明月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不过一个上午，明月就和原来的几个玩的不错的同学又混熟了。 感慨完了小学生生活的简单，明月背着七八斤的大书包心情沉重地等待着老师给小孩子们组方阵回家，还好她不是最前面那个举牌子的，不然她一定会立刻辞职。 等到老师组织好学生，明月的肚子已经演奏完一出交响乐了。再不吃饭，她这个准清华北大生可就要饿死了。 “月月饿了吧，我们等等哥哥，他还没放学呢。”明月外公老远就瞧见明月，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装的苹果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外婆今天做红烧肉，回家就吃。” 第3节 听到红烧肉，明月努力地不让口水流下，外婆做饭一直都很好吃，尤其是红烧肉，手艺堪比大厨，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插翅膀飞到家里去。 明月坐在车兜里望穿秋水，等着哥哥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上午的课程已经告诉他，她这样上课下去纯属浪费时间，只是她想看些别的书又没钱买，虽然和外公提出来他一定会买给自己，可一想到现在家里平时连块肉都不舍得买，明月就不敢再有这样的念头。 明月无比怀念十几年后堆得满满当当的书房，那时候爸妈零花钱也都是大手大脚的给，生怕她不够花，不像现在，连买本书都买不起。时间倒退十几年，连经济条件也一落千丈。 明月正惆怅着，一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就从她面前走过，毫不嫌弃地翻着附近垃圾桶。明月顿时想起来她小时候常干的事情。 对啊，可以捡废品啊，现在塑料瓶子和废铁都很值钱，她小时候零花钱不就这么来的嘛。 明月顿时有了希望，开始盘算起了要先买哪本书，或许是明月盯着拾荒人发呆的时间太久，中年人朝这边往来，只是他的眼神让明月很不舒服，好在很快齐亮的大脸就出现在明月眼前。 “哥哥放学啦，我们快回家，今天吃红烧肉呢！” “真的！快快快回家，我快饿死了，今天一定要吃两碗饭！。” “回家喽！” 第4章 不许欺负人！ 为了买书，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明月重操旧业，拖着蛇皮口袋到处捡废品。 刚捡起一坨废铁片，明月被远处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吸引，其中有几个还是她的邻居。他们正围拢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 明月没有理会他们，小时候她没少被他们欺负，这群小孩子现在正是猫狗都嫌弃的年纪，可怕的是还胆大包天，遇见他们还是躲着点好。 但明月稍微看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居然是在欺负人，一个男孩被他们围在中间像牛羊一样驱赶着，嘴里还唱着侮辱人的顺口溜。 明月稍稍听了几句就明白这完全就是在欺负人，因为自己小时候也被欺负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明月将口袋一扔就走过去了。 “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欺负人！”明月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那群孩子见是个小丫头对着他们喊，只是愣了一下就很不屑的说道：“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说完又吵吵囔囔地推搡着那个孩子往前走。 明月可不会怕他们，她拦在他们面前：“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人！” “关你什么事啊，再多管闲事连你一块欺负。”这群孩子有大有小，但统统都以自己为世界中心。说话的那个看起来比她大个一两岁，但最大的孩子也不过上五六年级的样子，在明月眼里都是小屁孩子。 “我今天就是要管这个闲事！”明月一点都不退让，一看小丫头没有被吓退，为首的那个男孩恼羞成怒过来推她：“都说了不关你事。”明月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推在地上，屁股像是摔成了八瓣，疼得泪花直冒。 那群孩子见明月眼泪婆娑的模样，立刻得意起来，“害怕了吧，害怕就躲远点。” “好啊，既然是你先动的手，今天我就替你们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明月直接冲上去把男孩推进了菜地里，两人扭打在一起，其他人一看他们打了起来开始在旁边看热闹，明月把男孩脸朝地压在屁股下，男孩的两只胳膊被锁住动弹不得。虽然怎么都挣脱不开来，男但孩嘴里还是犟得很：“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告诉我奶奶！” 明月身上滚了一身土，头发也打散了，就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她吐掉一口泥：“以后还欺不欺负人了，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我就还像今天一样把你打到泥里，再告诉你们家长你们不学好，听见没有！” 明月的模样太过凶狠，其余几个孩子见了心里都有点害怕，他们这个群体一向是根据年纪和打架能力排地位，现在年纪最大的那个被打倒了，他们一时间也愣住了，都不敢上去。 显然被明月打进泥里的孩子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被女孩子打倒的事实，使劲挣扎着不肯服输，只可惜没能逃出明月的魔爪，到最后竟然急哭了，一看孩子哭了，明月也慌了，急忙松开了男孩。 男孩一抹脸上的眼泪立刻指着明月道：“把她给我摁菜地里。”听见老大发令，剩下的孩子立刻围了上来，明月被人扯住头发，痛的眼泪直冒，那个被欺负的孩子见到明月被欺负，像个弹簧一样狠狠地撞向抓住明月头发的那个人，凶狠地和之前那个只知道默默流泪的孩子判若两人。 一挣脱桎梏，明月拉着人就跑，男孩们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明月回头一看，几个小孩子拿棍子的拿棍子，拿石头的拿石头，小孩子能指望他们懂什么叫适可而止，明月只能狼狈地往家里跑。 外公外婆都还没回来，明月一回家立刻把铁皮门关上了，随后就听见外面一阵砸门的声音，她不由得一阵后怕，小孩子打架居然这么危险！过了好一会儿门外的人才走了。 明月这才有机会去关注她刚刚“拼命”拉回来的小孩。 小孩神情惶恐，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泪痕，他的头发很长，但是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男孩此刻倚着门止不住地打着嗝，模样狼狈又可怜。 明月看了几眼就知道这孩子家里情况比他们家还差，身上衣服很是破旧，看上去和她一样，父母都不在身边，被照顾的并不好。 看到小孩这个样子，明月心里顿时生出无限地怜爱，温声安慰道：“没事，他们都走了，阿姨，不，姐姐给你洗洗脸好不好。” 男孩长得很瘦小，巴掌大的小脸上只见到一双大眼睛，其他都是眼泪鼻涕和灰尘，此刻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伤心和委屈，眼泪像是两条小河，在脸上冲出了两道沟渠。 明月拉着小孩给他拍干净了身上的泥，自己也抖落了身上的泥和草叶子，现在虽然不如冬天那么冷可也没到脱棉袄的时候，明月倒了热水一边给小孩洗手洗脸，一边和他搭话：“你别怕，这是我家，他们进不来的，我叫明月，你叫什么啊，今年几岁啦？” 小孩的手被明月抓住擦肥皂，小小年纪双手却粗糙的厉害，手上全是倒刺，指缝里都是泥，有几个手指甲还劈开了，看得明月直吸凉气，立刻找出指甲剪给他修理，小孩瑟缩着手想往后退，却被明月不容拒绝的抓了回来。 见小孩没有回答，明月又温柔的问了一次。 “我叫赵正，今年八岁。”说完他头又低了下去。听见他说话，明月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哑巴。 听见他的名字明月笑道，“赵政，这是个好名字啊，秦始皇小时候就叫这个名字，你知道秦始皇吗？他可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赵正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不知道秦始皇是谁，但他害怕让眼前这个女孩子失望，于是只好沉默。 明月见到他为难的模样，立刻在心里骂自己不会说话，小学二年级哪里会知道什么秦始皇。 “没事没事，不知道也没事的，等我们上初中的时候老师会告诉我们的。” 剪完了指甲，明月又打了一盆水，重新给赵正洗了手和脸，洗完了脸，明月才发现原来是个白团子，模样比女孩子还要清秀些，只是赵正脸上干裂地厉害，洗完脸很快就变得红彤彤的，明月看不下去，跑去屋里拿来了外婆的蛤蜊油。 赵正就这样乖乖地仍由明月摆弄，只是眼睛看着她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明月悄悄叹息，小孩看样子没少受欺负，都不肯说话了，明月这人最是心软，尤其见不得小孩子哭，急忙说些什么转移赵正的注意力。 “你在哪里上学啊，今年上几年级啦？以后要是有什么作业不会写就来找我，你是住在这附近吧，以前都没有见过你啊，今天那群坏孩子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我哥哥揍他们，我哥哥都上初中了，一个打他们一群。” 明月越说，赵正的眼泪就流的越凶，看到小孩这个模样，明月的心里也很难受，只能不停地给他擦眼泪。 “不哭不哭了，眼泪里都是盐，沾在脸上多疼，我们喝点热水好不好啊。”明月轻轻拍着赵正的背，有点手慌脚忙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这个受了许多委屈的孩子。她不想去问那群孩子为什么要欺负他，这世上，该被责问的是那些加害者。 大约是感觉到了明月的关切，赵正也拼命止住了眼泪开始抽抽噎噎地回答明月的话：“我、我在一小上学，今…年…今年上二年级了。” “这么巧，我也是二年级唉，我也是在一小，我们是同学啊，你在几班啊。” 看到赵正渐渐地平静下来，明月也松了口气。看得出来，赵正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小孩子哪里该是这个样子，看他乖乖地喝水的样子，明月想起刚刚和她打架的那群孩子。 那无疑是一群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正因为在家里拥有无限的宠爱所以才会那样的有底气，可以在外面调皮惹事欺负别人后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要告诉奶奶。 可是在她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却只能在外面一个人偷偷地流眼泪，他的眼睛里满是害怕和孤单，那不是一个被爱着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没等明月理好思绪，一阵敲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赵正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看着她，明月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外婆从街上买菜回来了。 “月月，开门啊，外婆回来了。”果然是外婆回家了。 明月高高兴兴地给她开门，又是要抱抱又是帮外婆拎菜，外婆被明月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走进门徐云才发现赵正的存在：“唉，这是谁啊？” “外婆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叫赵正，我们还是同学呢，我请他到家里来玩的。”明月忙给外婆介绍赵正。 赵正显得很拘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但还是声音小小地和外婆打招呼：“外婆好。” 外婆一听笑了起来：“叫奶奶就行了，唉，你好像是后面赵奶奶家的啊。” 见明月外婆好像认得自己，赵正慌了起来，匆匆说了一声再见就跑了，明月跟在他后面喊道：“唉，怎么跑了啊，下次再找我玩啊！” “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就跑了啊。”明月一脸懵逼，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了。 外婆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开始洗菜了，明月一脸的求知欲：“外婆，你是不是知道啊，和我说说嘛。”明月摇着外婆的胳膊撒娇，外婆只是择菜，好半天才道：“你还小呢，说了你也不懂。那孩子也是可怜啊。” 明月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只是听到可怜两个字勾起她的无限想象，这个孩子为什么外婆会说他可怜呢。 算了，这世上多得是不如意的人和事。 “我回来啦！”齐亮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中气十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明月一听见哥哥的声音就冲出了门去接他。 “哥哥回来啦！”不得不说，放学后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朝自己跑过来会让人心情很好。 看见明月朝自己跑过来，齐亮忍不住一把将她拎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如愿听见明月害怕的尖叫这才把她放了下来。 “哥哥今天有人欺负我，他们和我打架，还拿着棍子追我，还砸我们家的门！”明月一点都不觉得告状可耻，她决定让齐亮给今天那群熊孩子一个教训，要知道齐亮一直以来才是熊孩子中的熊孩子，调皮捣蛋谁也比不过他。 “有人欺负你？是谁！”齐亮一听就来火了，自己的妹妹只有自己能欺负，别人敢欺负明月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是总在我们家附近踢球的那些人，我今天和他们在菜地里打架，他们单挑没有打过我就一群人追着我，还好我跑的快。”明月一边说，还一边扒拉自己的头发，还有些泥还没有抖干净。 “你别怕，哥哥帮你教训他们！”齐亮拍着胸脯保证，几个小学生而已，他可是初中生了！ 明月外公奇怪的看着孙子和外孙女家门都不进就在一边说悄悄话：“他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一家人什么时候感情不好过，洗洗手吃午饭了。” “行，那就等明天我放假，他们要是再敢来欺负你，我就揍他们。” “谢谢哥哥，我帮你拎书包。” “哼～” 第5章 时间老人的故事 四月份的天还冷得很，明月的作业还没放学就写完了，这会儿又没电视又没网，天黑了就睡觉所以醒的也格外的早。 周末闲着无事可做，明月准备继续去捡废品，这个时候废品可是值钱的很，攒个十天半个月的能卖个十来块钱，那对于现在的明月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想起来昨天的事，明月准备等齐亮醒了一起去。 齐亮要睡到十点多钟才会醒，明月闲着无事开始翻哥哥的旧书，用来打发时间，家里的书不多，除了兄妹两的教科书外，只有两本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早不知道被明月翻了多少遍，明月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比起在野地里玩泥巴，她更愿意在家看书。 只是随手翻过，她被一个角落里的小故事吸引了注意，故事的名字叫做《时间老人》：一个流浪汉呜呜地哭着，时光老人问：“你是谁？为什么哭？” 流浪汉叹口气说：“我少年时代玩玻璃球，青年时代玩纸牌，中年时代打麻将，家产都败光了。如今我一无所有，我真后悔。” 时光老人看他哭得可怜，就试探地问：“假如你能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流浪汉抬头将老人打量了一番，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假如给我一个青春，我一定从头做起，做个勤奋好学的人！” “好吧，你会如愿的，不过你可得说到做到。”时光老人说完便消失了。 惊呆了的流浪汉低头一看，自己已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肩上还背着书包呢！他兴奋极了。 他想到自己说的话，就向一所自己熟悉的小学走去，他想去上学。可是路上他看到几个孩子正在玩玻璃球，不禁手又痒了，也挤进去玩起来。他仍然按老样子生活，虚度一生。到了老年，他又伤心地痛哭起来，正巧，他又碰到了时光老人。他故技重施，再次跪下，哀求时光老人再给他一个青春。 “我做了件蠢事。”时光老人冷笑着说，“给你再多的青春，你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生命的。” 时光老人接受了教训，从此以后，他给每个人的时间都一样，谁也别想多得到一分一秒。 一则关于时间的寓言故事，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中，她知道自己会永远地记住这个故事。 明月放下书，走到镜子前，凝视着自己现在的面貌。返老还童，自己虽然算不得老，可的确再一次回到了童年，再来一次，她能够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还是一成不变，又或者，仗着自己多出的几年记忆便想要偷懒，到最后甚至连原来的人生都不如。 她身处于时间的奇迹中，又能否做到不辜负时间老人呢？ 明月站在镜子前，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问自己，这一次我会成为怎样的人呢？我该怎么做，我能做到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明月喃喃念道。 屋外传来一阵鸟鸣声，明月像是从梦中惊醒，她快步走向屋外，近乎刺目的阳光一下子把她从昏暗的屋内拉起，她伸出手去遮挡太阳，刺目的阳光从指缝见漏进眼中，寒冷的春风带来草木和泥土的气味。 第4节 明月一路跑向田地，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去折田野间初生的草木，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累得喘不过气，她才慢慢停下喘息着。 她又何必去迟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与其终日思索，患得患失不如就在此刻跨出去，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辜负，绝不辜负。 疯完了跑回家，明月脸上还挂着笑容，外婆见了笑道：“好久没看见你在外面跑着疯了，最近也不爱讲话了，外婆还以为你心里不高兴呢。” 明月愣住，她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足够好，可原来对于最亲的人而言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偷偷在心里担心。 “没有不高兴啊，就是最近要月考，我怕自己考不好嘛！”她当然说不出口自己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好在这个理由对于小学生来说足够充分了。 外婆笑她：“没事，考试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月月成绩这么好，肯定考个双百回家。” “那必须的，这次肯定考双百分。”几句话下来明月哄得外婆眉开眼笑的，外公从地里回来时，外婆还学着明月的话又说了一遍，或许是几个人的笑声太大，齐亮顶着鸡窝头就出现在了厨房。 “奶奶，早饭吃什么呀？” 本来笑得正开心，看到孙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明月外婆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天天的就知道睡觉，都快吃午饭了才知道起床，你就不知道学学你妹妹，人家早早就起来了，你就知道睡懒觉。” 这下可把齐亮给点着了，不敢和奶奶顶嘴齐亮就开始瞪妹妹，都怪明月！ 明月一听外婆开口就知道不妙，要知道大人拉踩最容易怕破坏小孩间的友谊，她立刻帮哥哥说话：“哥哥昨天学习到很晚的，所以今天才多睡一会儿的，哥哥昨天还教我英语的呢。” 齐亮才不屑明月帮他讲话，都怪明月他才挨骂的。 明月还有事请他帮忙，自然是要把他哄好了，毕竟刚进青春期的小男孩，万一生气了还是很难搞定的。 “哥哥吃早饭，外婆今天炸馒头，特别好吃！”明月从没有觉得哄小孩那么累，瞬间觉得早上的愁思全是无病呻吟，别说以后了，现在都很难搞定。 吃完早饭，齐亮还是不想搭理明月，明月过去又是说好话又是装可怜，可算是把齐亮给哄好了。两个人又高高兴兴的出门玩去了。 远远地瞅见昨天那群小孩，和齐亮打了个招呼，明月就假装自己在系鞋带。果然那群小孩一看见她就吵吵嚷嚷地过来了。他们要报昨天的仇，尤其是昨天和她打架的孩子，势要一雪前耻。只不过他们还做不到直接就和女孩子打起来，于是开始了出言挑衅：“昨天那个小野种呢，你帮他打架是不是和他一样啊，也是小野种！”，这样话一说出口，其他孩子立刻跟着重复。或许是他们还没有成长到理解语言带来的破坏力，又或者有的孩子天性就与善良相去甚远，他们此刻说出的话让明月真正生出了一种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的念头。 “哥哥！”明月突然尖叫起来，齐亮就躲在墙后面，清楚地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他已经是个初中生，完全明白这群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冲出去抓住其中几个孩子，把他们拖到厂里狠狠地打了他们的屁股，哭声立刻引来了他们的家长。 “你干什么打我家孙子！” 一个男孩的奶奶立刻跑出来从齐亮手里抢过自己的孙子。 “他欺负我妹妹，还说我妹妹是野种，还有他们，野种是什么，你们就这么教育他们的吗！”齐亮瞬间有了舌战群儒的气概。 老太太们自然不相信也不想相信自己孙子会干这种事，她一边护着自己孙子一边嗓门扯的老大和齐亮吵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我孙子这么小那里晓得什么叫野种，再说了，我孙子无缘无故骂她干什么！”一个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指着明月，气得明月恨不得立刻变回二十岁和她大吵一架。 明月的外公外婆也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月月不哭，告诉外婆怎么了。” 明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气哭了，小孩子就是控制不住眼泪。 “我刚刚在那里系鞋带，他们就跑过来，说我是小野种，外婆，什么是小野种啊！”明月演的很到位，她一直躲在齐亮的身后，哭得像个小花猫。 徐云立刻火冒三丈，论吵架，老太太的战斗力通常都站在食物链顶端。 “你们都怎么教育小孩的，都这么大孩子了，该懂点事了，这是能乱说的吗！” 刚刚嚷的最凶的老太太脸上挂不住，立刻转移话题，揪住自己孙子的耳朵骂道：“你是不是骂她了！” 小男孩被揪的大哭：“我没有！” 齐亮一听就气笑了：“你还撒谎，你，你，还有你们，我刚刚是亲耳听到的，现在还不承认！” “你耳朵聋啊，我孙子说他没有说，你比他大就想欺负他是不是，你们是一家人，肯定说一家话了。”老太太还在强词夺理。只不过看热闹的人心里都很清楚，明月小小年纪那里知道什么叫野种，这附近会被这么叫的就那一个小孩，昨天也有人看见这群小孩跑到明月家砸门的，只不过谁也不想和邻居闹得不愉快。 “你放屁，我们家从来不教小孩这种没教养的词，是谁骂得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个小孩一天到晚地欺负后面赵家的那个小孩，跟着屁股后面骂人家野种，我们本来也不想管的，现在碰见的好欺负的嘴里就没个干净，我看他们以后是不是在学校也这样！” 几家人不欢而散，但根据之后几个小孩脸上挂的泪可以看出他们都被狠狠揍了一顿。明月估计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说出野种这两个字了。 明月的外公外婆对这件事看得很重，他们特地委婉地和明月解释了野种的意思，并且着重强调了明月绝对不是什么野种，并严肃地教育了她以后绝对不能随便对人家说这个词，明月看到他们如此严肃的样子也很配合。 她人生的第一课就是来自于外公外婆。明月一直很骄傲她的外公和外婆一直都是如此正直的善良的人。 谈话到最后，外公很认真地告诉她：“月月，哥哥刚刚和我说了，你知道自己可能被欺负所以让哥哥跟着你，这样很好，如果以后再碰见有人欺负你就回家告诉外公和外婆，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不要怕，有外公外婆给你撑腰。” 明月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在离开外公外婆的很多年里，她只记得要去长大，要学会自己面对风雨，也渐渐习惯将一切放在心里不和任何人说，爸爸妈妈很多次都为她的不开心而暗自神伤，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倔强地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不愿和任何人敞开心扉。 她忘记了还有这样一段时光，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某个人，被欺负了可以哭着跑回家和外公外婆诉说一切伤心事，他们总会挺身而出像今天一样为自己撑腰，教自己道理。 成长不该一个人的事，被欺负了，要勇敢，而勇敢，来自于亲人毫不迟疑的支持与保护。 第6章 一个人的宇宙 整理好一下自己这一个星期搜集的废品，明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卖个十块钱应该是没问题的，也是亏得这条路上没什么人捡废品，不然明月得攒半个月才能卖个十块八块。 真是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啊，现在就等着收废品的人上门了。 睡完午觉又是无聊的时光，家里但凡写着字的书都已经被明月翻了个遍，明月无比的想念远在十几年后的手机和wifi，现在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 外公见到小孙女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一脸忧愁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因为早上的事情不开心，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劝她出去玩玩。 明月这才意识到外公误会了，她只是无聊，傻子才会为了上午的事伤心呢。待在家里也确实是无事可做，为了早日买到自己想看的书，明月又拉着自己的蛇皮口袋出了门。 也不顾邻居小孩们各种各样的目光，明月只当做自己是去消消食散散步的，出了大门附近就有一个废弃的大厂，里面是一大块空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夏天倒是个很不错的游乐场，附近的小孩子也总来这里捉迷藏，玩游戏。 草地上有一条废弃的小木船，明月坐在上面。她感觉到无比的孤独。 突然来到了十几年前，原来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明月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这世上有那么多的遗憾，为什么偏偏是她。 天空很蓝，几片白云悠闲地飘过，这儿变成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宇宙。 在这里，唯一的人也只不过是一颗没有思想的芦苇罢了，明月心中生出说不清的怒意，她害怕这样的孤独，也厌恶这样的寂静，明月抓住手边的一切，疯狂地扔向远处。 如果此刻有人经过，他会看到一个满脸泪水的孩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半人高的杂草地传来，明月吓了一跳，刚想跑走就看见一个小男孩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赵正？你怎么在这儿呀？”孤独感在一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一颗流星落进了这片寂静的宇宙，明月看着从杂草丛中冒出的孩子，胡乱擦去了眼泪。 “我在编这个。”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明月看，像是西游记里急着给大王献宝的小妖怪。 他本想安静地等着明月离开这里，可是明月看上去是那样的伤心，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明月的悲伤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这让赵正原本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明月往他手里一瞧，居然是个草编的蚱蜢，顿时感到很是新奇，一直以来她就只是听说过有人会用草叶编小动物还真没见人会编，她把草蚱蜢放在手里左瞧右瞧，喜欢的不得了。 “这是你编的吗，真漂亮，你好厉害啊。”明月连声赞叹道。 赵正偷偷打量着明月的神情，看她喜欢终于松了口气：“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上次帮我。”他有些害羞，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明月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你刚刚说什么？” “送给你。”赵正一下子涨红了脸，把蚱蜢往明月手里一塞就又不说话了。 明月这才明白赵正的意思，原来是想谢谢她，就是害羞了些。出于对小朋友的爱护以及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明月决定和这个小孩交个朋友。 “这是你编的吗？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赵正连连点头，又冲进草丛里折了一大把长长的草叶子，两个人就坐在那艘坏掉的小木船上编了一下午的蚱蜢。这可比坐在那里发呆有趣多了，两人一连编了十几个蚱蜢，还商量着怎么创新，最后还用草杆子编了个破破烂烂的小篮子，明月把编好的草蚱蜢都放在里面，把自己编的最好的一个送给了赵正。 “我们以后每天都来这里玩好不好，你看你教我编蚱蜢，我教你写作业怎么样，你要是有不会写的作业就来找我，我都会写，你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吧，天要黑了，快回家吃饭去吧。” 明月不停地说着话，赵正的话不多，但明月每说一句他都会回应。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明月回家的背影，直到明月消失在拐角，他才小心地捧着明月送他的草蚱蜢回家。 以后每天都一起玩吗？原本那些男孩也会和他一起玩的，只是突然他们就变了，不仅欺负他还骂他是野种，他哭着跑回家问奶奶野种是什么，却被奶奶打了一顿，可是半夜他又听见奶奶偷偷地在哭，对着爸爸的遗像小声地说着话，不停地抹眼泪。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和奶奶说那些事，奶奶每天都很辛苦，每天四点多就要起床，晚上很晚才能赶回家，他不想再让奶奶操心别的事情。 只是，他觉得好难过。他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意思，却尝尽了孤独的滋味。 明天，那个女孩还会再找他玩吗？ 明月对此一无所知，她今天玩得很高兴，带着一篮子的战利品兴冲冲地跑回了家：“外公外婆你们看，我编的草蚱蜢，好不好看！” 外公看到明月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才松了口气，齐亮扒了扒草篮子也觉得很有趣。 明月很有眼色地上供：“哥哥喜欢哪个，送给你。” “我要这个大的，还有这个，这个。”齐亮挑了三四个准备明天带到学校去。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新奇的玩具了。 外婆端着菜也笑道：“月月真厉害，谁教你的啊，外婆都不会呢。” 外公也拿着个草蚱蜢很是怀念：“我们小时候村里有个老头，可以用草叶子编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可厉害了，可惜我没学会，月月怎么会编的啊。” 看到引来一家人赞叹的目光，明月也觉得很骄傲：“赵正教我的，我今天碰见他了。” “是他教你的啊。”外婆有些唏嘘。明月一见她这样就更好奇了。“和人家好好玩，不许欺负人家知不知道。” “我才不欺负人呢！”明月立刻拍胸脯抗议，她才不会以大欺小，况且赵正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虽然胆子小点，但是看得出是个天性善良的好孩子。 “外婆，他们为什么要欺负赵正啊，还骂他……”那个词明月没有说出来，在他们家，这样的词是不允许说的，大概就是因为外公外婆的原因，明月二十岁了还没有学会骂人，屡屡在吵架中处于下风。 外婆斟酌着开口道：“这孩子也可怜啊，还没出生爸爸就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生下来没多久他妈也不要他了，家里就剩下他和奶奶了，他奶奶每天起早贪黑地卖凉粉，扫大街，也没空照顾孩子，小孩也懂事，成绩可好了，每次都考双百分，就是命苦啊，你可不许欺负人家，答应和人家玩不能说话不算数知不知道。” 更多肮脏不堪的闲言碎语，徐云并不想让孩子们知道。 明月半天没说话，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家庭，她自小在爱与呵护中长大，小时候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可外公外婆把她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她自以为的悲伤孤独在真正的人间疾苦面前，什么都不是。 明月此刻对赵正充满了同情与怜爱，她决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赵正。小时候她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次，那种想念之情她至今回忆起来都感到心酸，赵正却是连父母都没有，她有点不敢想象小小年纪他是怎么度过这没有尽头的思念与孤独。 这一刻她好想爸爸妈妈，想念此刻远在他乡的年轻的爸爸妈妈，也想念远在十多年后渐渐老去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是怎样地牵挂着自己呢。 上学总是令人痛苦的，不管是几年级！ 明月总有一种浪费生命的感觉，好在周一有一节美术课，可以自己自由的做手工，明月掏出自己编的草蚱蜢分给了平时玩的最好的敏敏和其他几个孩子。 小孩子总是对新奇怪的玩具充满了兴趣，一时间明月成了最受欢迎的人。趁着着其他孩子都沉浸在对草蚱蜢的新奇中，明月从书包里掏出她收集的大小不一的树枝和几片结实的树叶，王敏敏和几个同学都看着明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明月答应她们等体育课的时候就教她们编草蚱蜢，几个孩子恨不得现在就是体育课，对着草蚱蜢简直爱不释手。 “明月，你在做什么呀？”敏敏像只白胖胖的小仓鼠，紧紧靠着她。明月又被她萌化了一次。 “我在做小风车，你看我们把这个杆子掏空，然后把这个树枝剪短，穿上树叶……”明月感觉自己似乎抢了美术老师的活，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看明月做小风车。 把叶子安上后，明月轻轻地吹动叶片，叶片在气流的带动下很快转动了起来，小树枝做的齿轮也连带着开始转动。 “哇～”小朋友们齐齐的赞叹，看到敏敏渴望的目光，明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你先玩儿，我再做一个给你好不好啊！” “明月你真好！”敏敏高兴极了。在其他同学羡慕的眼光中吹着小风车。 “明月明月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也要学！” “我也要！”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围上来，让本来独自喝茶看报的美术老师都吸引了过来。在一众同学的要求下，美术老师答应让明月下节课教其他小朋友们做小风车，但事实上小孩子们哪里能有耐心等到下个星期，一放学明月就被小孩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她需要什么材料，王敏敏则是在旁边炫耀自己的小风车和蚱蜢。 明月一阵心虚，早知道就不在学校做了，这下可把小孩子给吸引住了。不过她还是开心起来，总算比自己在学校无事可做要好。 回家的路上，小风车不停地转动着，明月的目光也随之飘向远方，想起同学们天真可爱的面容，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我做的送给你。”明月果然又在木船那里看到了赵正，她走过去拿出自己上午做好的风车，其实树叶可以做的风车有很多种，她挑了比较复杂的一种，算是回报赵正送她草蚱蜢的情谊。 第5节 “谢谢你。”赵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像是收到了什么稀世之宝一般，双手捧着风车轻轻吹动，风车转动的同时他的脸上也渐渐绽放了笑容。看到他的笑容，明月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赵正的笑容。 “我在学校没有看见你唉，你在几班啊，以后等我自己上学了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 “我在二班。” “你作业写好了吗，有没有不会写的题啊。”明月很有好为人师的派头，她觉得自己教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是绰绰有余的，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外婆说的赵正其实成绩很好的事实。 赵正有些纠结道：“写好了，没有不会的。” 明月有些失望，本来还想过一把当老师的瘾，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心情，只是和赵正约定明天的作业要和她一起写。 现在才四月，天黑的很早，和赵正玩了一会后明月就回家了，回去前明月还不忘摘几片叶子给王敏敏和吴小洁她们做风车。 “我回家啦，明天见。” “明天见。” 真好，明天见。 赵正捧着小风车开开心心的回了家，面对黑漆漆的家。心里第一次没有感觉到难过，他拉开灯，熟练地给炉子换煤，坐在炉子边等水开的同时一直吹着小风车，对于即将到来的明天充满了期待。 第7章 哥哥真厉害！ 明月的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因为草蚱蜢的缘故，同学们都很乐于和她分享一些好玩的东西。 小孩子的宝贝千奇百怪，明月每个周一都会做一个小玩具，一个送给赵正一个送给王敏敏，这两个孩子性格有些相似，都很胆小其且害羞，但都很可爱。 明月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多来两个弟弟妹妹一样，她很喜欢照顾他们的感觉，两个小孩也和她感情越来越好，尤其是赵正，脸多出了很多的笑容。 王敏敏是个文静内向的女孩，她妈妈平时工作很忙，小姑娘就常常自己去书店看书等妈妈下班。和赵正也熟悉了之后三个人会一起约着周末去书店看书。 捡废品的钱到底还是少了点，明月只好放弃买书的打算，好在只要脸皮厚一点就能一直赖在书店里看书。王敏敏和赵正总是在儿童区徘徊，他们认得的字有限，只能看一些带着拼音的童话故事。童话故事对于每一个小孩子的吸引力都是强大的，他们可以带着无限的想象力去感受故事中的世界，在电影电视尚未普及的年代里，童话故事就是孩子想象力的源泉。 有时明月会担当那个读故事的角色，在小小的王敏敏和赵正眼中，明月似乎无所不能，认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字，聪明又勇敢，还会做许多有趣的小玩具，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明月并不知道自己在两个小朋友心中光辉又伟岸的形象，她此刻正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攒钱买一本英语词典。虽然她之前四六级都顺利通过了，但要是几年不学英语，原本的基础就只能忘得一干二净。她看了看英语字典后面标着的价格，无奈的又放了回去，是笔巨款。 明月摇了摇头又看向相对便宜一些的中英对照小说，种类很少，价格也不便宜，她摸了摸口袋里已经揉皱了的十块钱无奈的又放了回去，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明月还在惆怅着就看见王敏敏拿着本书跑过来问她这个字怎么念，赵正也不甘落后，两个小萝卜头一人拿一本书要明月读给自己听。 “月月先看我这个，我是月月的同桌，她要先教我！”王敏敏的小包子脸气鼓鼓的。明月对可爱的小孩没有一点抵抗力，赵正则是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你实在是很难让人拒绝。 这一碗水要怎么端平！明月心里尖叫，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体会二胎家庭端水的困难，这要是处理不好两人小朋友可都是要伤心的，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明月迅速抽出了书架上的另一本书。 “你们看这本《秘密花园》，这是非常有名的儿童文学，我们看这个好不好。”明月其实自己也没有看过《秘密花园》，但这本书的作者的其他两本小说明月看过很多次，《小公主》和《小伯爵》，小时候偶然看到这本书，就连长大后都念念不忘，还特意买来收藏。没想到今天还能圆了她童年的一个遗憾。 三个人小小的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明月手里的《秘密花园》，上面没有拼音，两个真正的小朋友读起来很困难。三个人就坐在地上，安静的听明月给他们读书，明月的声音不大，躲在角落里也不会打扰到别人，但原本坐在他们旁边看漫画的几个小孩子都被明月读的内容渐渐吸引了过去，很快明月周围就坐了一排小朋友。 明月抬头一看还以为自己变成了小学老师，居然还有家长陪孩子一起坐着听她讲故事。明月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心里暗骂自己，这下好了，人家还以为你是神童呢，二年级就认得那么多字，还好没有熟人，不然传到外公外婆耳朵里自己怕是要被当成妖怪了。 王敏敏可不知道明月丰富的心理活动，她只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月月，月月，接下来呢。” 明月咳嗽一声道：“敏敏，我嗓子疼，下次再讲给你听好不好。”这倒也不是假话，她确实念得口干舌燥。 王敏敏虽然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是听到明月说嗓子疼，立刻就拿来自己的水杯：“那我们下次再读，月月喝点水吧。” 明月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选《哈利波特》，不然她今天是绝对没有机会喝水的。明月正在享受敏敏殷勤的递水服务，一个阿姨就凑了过来：“小朋友上几年级啦，阿姨刚刚听你读书，都认识这么多字啦，真厉害啊！是谁教你的啊？” 明月听出这个阿姨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认识这么多字，明月只能胡诌一个理由：“是我哥哥教我的，他已经上初中了，他每天都会讲故事给我听，时间一长我就记住了。” 阿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走了，只是走之前买了好几本不带拼音的故事书，明月看了一眼她的孩子，看上去比他还小，明月只能心里对那个小孩说了声抱歉。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们就准备回家了，书店离家很远，现在天黑的又早，如果不早点回家，天黑了两个孩子走在路上让人很不放心。 回去的时候王敏敏的妈妈骑着电动车来接她，明月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王敏敏的妈妈长得很漂亮，更难得的是气质极佳，说起话来也轻声慢语的。看得出将来敏敏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大美女，明月再次奇怪自己居然忘了小时候有这么个同学的存在。 “阿姨，我们走啦，敏敏再见。”明月和她们道了别，一路和赵正哼着歌回家了。 “月月再见，还有这个小朋友，路上小心啊。” “妈妈，我想买这本书。”王敏敏手里拿着书不舍得放下，王敏敏的妈妈许清源女士翻了翻书，有点惊讶。 “敏敏，这上面没有拼音，你看不懂的，妈妈给你买有拼音的书看好不好？” 小姑娘摇摇头，倔强的表示就要这本：“月月会读给我听的，书上的字她都认得。” “月月真厉害啊，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字啦。” “月月说是她哥哥每天都讲故事给她听，所以认得这么多字的，妈妈，我也想要哥哥。”王敏敏摇着妈妈的手撒娇。 原本许清源还担心书买回去只能浪费，一听看书能认识这么多字立刻就动摇了。她看了看明月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那么聪明呢，成绩又好，又懂礼貌，敏敏最近常常提起明月，每个星期都会带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回家，还都是自己做的，敏敏最近笑容都多了不少，每天都想着去学校，放假了还要找明月一起出来玩，看来是真喜欢这个朋友。 回去的路上明月也没有闲着，她一会儿教赵正背古诗，一会儿考他这个那个字该怎么写，换个孩子早就被明月烦死了，只有赵正不仅没觉得烦反而积极地回答明月出的各种各样的考题。两个人就这样走一阵跑一阵很快到了家。 看着赵正飞奔回家背影，明月忍不住想起齐亮来：“要是哥哥也能像赵正这么爱学习就好了。”每次看到齐亮的作业，明月都恨不得化身教导主任重新教他订正一遍，简直惨不忍睹。 初中数学真的有这么难吗？语文古诗词有这么难背吗！英语就更不用说了，明月瞧着他的卷子，全是齐亮自创的单词。明月为此操碎了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他。 “唉，哥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齐亮放学一回家就看见妹妹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布满红叉的试卷。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把抢过自己的试卷：“看什么，你能看得懂啊！” 明月摆摆手道：“数学题我是不懂，但是我学会了一个字，解。” 齐亮气的想打人，他的卷子上很多大题都是空白，但每一题都写上了解字，因为这样算一分。齐亮的尊严哪容许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妹妹挑衅，他立刻火道：“会写个字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把答案写出来。” 明月用一种齐亮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你教一遍我基本的原理，我就算给你看。” 齐亮很不爽明月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他还真坐了下来给明月找了道题目，对着数学书讲了起来。一开始连他自己都讲不明白，明月只好各种提问又引着他找到答案，齐亮恍然大悟后开始得意洋洋地又讲了一遍公式和运用，找了个最简单的类型题给明月。 “哥哥答案是不是这个啊。”明月很快给出答案来。齐亮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 “没看出来啊，难道你是个天才？” “不是不是，是哥哥讲得好我才明白的。”明月立刻否认。 齐亮有些不相信，他又挑了个其他类型的题目给明月解，明月立刻算不出来了，齐亮一副果然如此的态度，心里又隐隐有些失落，原来妹妹不是神童，看来刚刚真是我教她她才会写的。这么一想，齐亮又高兴了起来，原来他这么厉害，小学二年级被他一教都会做初一的题目了！ 虽然确实存在只要通过合适的引导和教授方法连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做出微积分的情况，但显然齐亮的水平和这样情况毫不沾边，明月只是想激励他一下，至于能持续多久那就难说了。 “哥哥好厉害！真是个金牌讲师，你一教我，我都会做初中的题目了。”明月毫无灵魂地拍着马屁，这招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还是很有成效的，这会让齐亮很有成就感。 “金牌讲师？”齐亮觉得这个词很新奇，听明月这么夸自己，面上显得很不屑，心里却很得意。 “哥哥你以后教我三年级的课好不好，三年级要学英语了，我怕我学不好，哥哥这么厉害，一教我就会了。” “行吧，我考虑考虑。”齐亮很臭屁地答应了，平时他就很喜欢教明月写作业看她着急写不出来的样子，今天他居然教会明月写初中生的题目了，这立刻令他迷失了自己。晚上做梦的时候已经开始畅想自己以后可以做金牌讲师，教什么会什么受到万人敬仰的美好未来了。 明月不忍心打破齐亮的幻想，只是希望他这股斗志不要太快就熄火。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为了哥哥的成绩，明月真是操碎了心啊。 第8章 谁的自动铅笔？ 第二天一早，齐亮还真找来了自己三年级的书本，开始煞有其事的要给明月讲课，家里有现成的黑板和粉笔，都是以前齐亮教她写作业的时候留下来的，明月决心不能自己一个人受折磨，于是找来了赵正一起听课。 反正赵正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学生，提前学一学三年级的课也没什么不好。 齐亮授课的方式简单粗暴，他在书上圈了几页让他们自己先看，又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说是有不会的问他。 所幸明月的最终目的也不是真的要学小学三年级的课，她只是想拉快进度，顺带帮哥哥好好培养一下学习习惯。毕竟要是妹妹还在学习哥哥却跑去玩的话，外公外婆会揍他的。 齐亮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妙，却已经迟了，他早在爷爷奶奶面前夸下海口，要是不想被揍，至少得老实一段日子。 虽然明月没有把齐亮的教学当回事，赵正却格外珍惜这个机会，他对知识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同时又是个聪明的孩子。齐亮本该在明月身上找到的成就感反而落在了赵正的身上，时间一长，齐亮还真的认真对待了起来。 小学三年级的课程对于齐亮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倒是初中的数学课在明月强烈的‘好奇心’下，齐亮教了他们几次。 虽然明月多年不学数学，但她有着成年人的理解力，重新学一遍也不觉得吃力，倒是赵正让她很是吃惊，这个孩子居然学的有模有样的。 明月看书的速度很快，重新学起初中知识不再和记忆中一样晦涩难懂，实在无聊时明月也会拿齐亮的书背课文，大约是小孩子的记忆力都很好，再加上明月的理解力，背书对于明月来说居然很是轻松。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明月十几分钟就写完了整张试卷，整场考试明月都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她还是第一次考这么简单的试卷。小学二年级的题目对于她来说最多只能算是趣味题，最难的部分也就是要故意把自己的字写得丑一些。 虽然说是考试，但其实考卷上的许多字小学生还不认得，不时就有孩子去监考老师那里问题目里不认识的字。 这次给他们监考的是个中年女老师，看着面相很和善。明月检查了两边自己的试卷就趴在了桌子上睡觉，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嗓音。 “这就是我的自动铅笔，我刚刚问老师题目，回来就不见了。”王敏敏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都快急哭了，她刚刚跑到前面去问老师一个不认识的字，结果回来的时候自己的自动铅笔就没有了，在那个时候，自动铅笔还属于比较珍贵的文具，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只有普通的铅笔，更何况那是爸爸和她一起买的，王敏敏一直很宝贝。 “老师这是我的铅笔，我没拿她的。”坐在王敏敏旁边隔着一个走道的男孩也看上去很委屈，那是他们班上最惹人讨厌的男孩王达明，平时老爱撒谎，经常欺负同学，总是和人打架，老师也拿他没办法。 那个女老师看了看两个孩子，最后问王敏敏：“你说这是你的铅笔，那你有什么证据。” 一听这话，明月知道敏敏要吃亏了，小孩子之间的摩擦确实不好管，就算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是王达明趁着王敏敏上去问题目偷了她的笔，可老师也不能直接就让人把笔还回去。 “我有证据，这是我爸爸买给我的，我们在学校旁边街上第二家文具店买的。”王敏敏委屈极了，不敢相信老师居然不相信自己。她年纪小，说话也没什么逻辑，只是来回重复这几句。 不得不说王达明的心理素质也很好，他也表现得很真诚，“老师，这笔是我妈妈给我的，我都用好久了。” 最后老师看了看两个孩子，把自动铅笔给了王达明。明月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直接冲过去打王达明一顿。 笔是王达明偷的，很明显的事，更可恶的是，王达明在老师转身后立刻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对着王敏敏拍了拍装着自动铅笔的口袋，还在做鬼脸。 王敏敏哪里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自己的笔被偷了，老师不相信自己，现在小偷还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一时间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明月坐在他们的前面，她一直回头看着，明月心里说不上来的愤怒和难过，这个考场有很多他们的同班同学，王达明拿走隔着走道的桌上的自动铅笔，坐在王敏敏后面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可他们只是沉默着，他们或许是出于畏惧被坏孩子报复，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没有勇气和老师说出真相，明月能够理解。 但明月不能理解这个老师的做法，她不会看不出来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但她选择无视，只是想用最快的方式解决这个小事故然后回去晒她的太阳，又或者她觉得与其让考场上出现一个小偷还不如出现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 这样是不对的，明月在心里怒吼着，她突然举起手来。 孩子犯了错，如果不去指出，不去教他改正，小孩子就只会觉得这样的错误没什么，从而继续犯错，而受害者因为得不到正义，除了委屈和伤害到他们的心灵就只留下这个世界对于作恶者的包容。 明月绝对不会看着朋友受这样的委屈。 “老师，我有证据，那支笔是王敏敏同学的，我是她的同桌，我可以作证。” 女老师诧异地回头，语气很严厉：“你有什么证据，你刚刚看见他拿你同桌的笔了？你坐在他们前面是怎么看见后面的情况的。” 女老师的意思很明显，要求眼见为实，哪怕你是她的同桌，没有看见就不能当做证据，但要是说自己看见了就说明你考试的时候不专心东张西望。 一般的小孩子早就被吓到了。原本明月还在想着或许老师也有自己的难处，可是见她这样的反应，明月也有些生气了。 王敏敏眼泪婆娑的看着明月，她虽然觉得很委屈很难过，但是她更害怕明月因为自己被老师骂，眼泪一时间啪塔啪塔往下流。 第6节 “老师，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我想说几点，我作为王敏敏的同桌，我有见到过她使用那只自动铅笔。而且，有两个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知道笔到底是谁的，老师可以看看他们的试卷上写的字，普通铅笔盒自动铅笔写出来的字是可以分辨的，还有可以看看他们文具盒里有没有自动铅笔的笔芯。” 明月朝王敏敏使了个眼色，王敏敏立刻把卷子递给老师看又拿出了自己的自动铅笔笔芯。王达明则是捏着自己的试卷没有动，女老师瞄了一眼就知道那不是自动铅笔写出来的字。 “还有，他们两个的桌子隔着一条走道，要是王达明同学拿了笔，后面的同学肯定有看见过，老师可以问问他们。”其实明月也不知道王达明自己有没有自动铅笔，前面说的也只是在诈他，有人证才是最关键的。 “你们有人看见吗？”女老师看向后面的同学。 有几个孩子的头低了下去，一个胖胖的男孩犹犹豫豫的想要举手，女老师却抢先开口道：“好了，先考试，这支笔等考完试自己来拿。” 女老师看了王达明一眼，拿着笔坐回了自己的监考位子。 这下考场安静了，只是不时有打量王达明的目光，虽然老师没有明说，但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是王敏敏的笔被王达明拿走了。 明月也坐了回去，她给了王敏敏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继续趴在位子上发呆。 王敏敏擦掉了眼泪，心里也不难过了，她明白老师已经知道笔是谁的了，心里也不再委屈，她想起刚刚明月有条有理的说出那么多的‘证据’，就像是黑猫警长一样，这一刻，没有比明月更让她感激和崇拜的人了。 明月本来趴地好好的，可架不住有人一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女老师时不时看向她，脸上似笑非笑。 明月把头换了个方向，她才不想理会这个老师在想什么，这样的处理方式应该已经算最好了，估计王达明会被私下教育几句。 可是，如果今天明月没有说话，老师是不是就要这么糊弄过去了，或许从老师的角度出发这样做有很多理由，比起找出事情的真相，让受害者息事宁人似乎是个更有效率的方法，明月不敢苟同。 二年级只有两门考试，数学考完后他们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收好卷子，女老师把他们都叫到了一边。她把笔还给了王敏敏，轻描淡写道：“笔收好了，下次不要再弄丢了。”字里行间完全无视了是王达明不问自取的事实，似乎是因为王敏敏的粗心才有了刚刚的状况。王敏敏听着感觉有些怪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明月在旁边拉住王敏敏的手：“老师，不是笔没有收好，我们只是不知道笔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会被别人拿走。” “……行了，快回家去吧，今天的事也不要到处和同学说，王达明同学拿人家的笔确实是他不对，但你们是同学，要好好相处知不知道。”老师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她把王达明留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单独教育。 “好的老师，我们走啦，老师再见。”明月也不想做个杠精，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这个女老师说不上不尽责，但在明月看来也不算是个合格的老师，在她这样的教育方式下最终学生们也只会是沉默的大多数。 小学老师中有很多人素质都不高，有时因为孩子年纪小，还没有分辨能力，即使他们做的不对也不会有人提出反驳。 明月就有过这样深刻的记忆。她一年级时，老师在讲台上发满分的试卷，喊到明月时她高高兴兴的去拿试卷，结果却换来老师毫不留情的两个巴掌，原因竟然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改错了一个错别字，给明月算错了分数。 那两个巴掌让明月困惑了很多年，究竟她为什么要打自己。班上没有考到一百分的人有很多，她有什么理由要打自己。 明月有时会在学校里碰见她，她也很向问一问到底为什么，但随着渐渐长大她也明白了，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理由，那个老师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拿她撒气，这样而已。 “月月，你好厉害你怎么想到那么多的话啊，今天要不是你，我的笔就被王达明偷走了，老师为什么不相信我啊，明明就是我的笔，是爸爸买给我的。”说着说着，王敏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明月一边手忙脚乱地掏纸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敏敏没事的，老师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老师也不知道真相，你看我们把证据告诉老师，笔不就拿回来了吗，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定不要着急，要好好想想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好不好。不哭了，我们没有错，是王达明不好，我们不能因为别人不好自己伤心，那样坏人会得意的，我们要勇敢。” 王敏敏止住眼泪，重重地点头：“我不能哭，我没错，是王达明不对，我才不要他得意，我要勇敢。” “这样才对嘛，敏敏最勇敢了。刚刚数学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不会写的题，最后一题你答案是多少啊？” “……97，是97吗？” “……” “呜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伏笔 第9章 打起来了！ 小学生的生活实在是太快乐了，就像现在，她和几个同学掷沙包玩的不亦乐乎。 小孩子的身体十分轻盈，精力也旺盛，跑起来一时间连大人都追赶不上，明月打了很多年的羽毛球，抓沙包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因此她所在的小队常常是得胜的一方。由于玩得太厉害，同学们都失去了乐趣，好在明月玩一会儿就会知趣地下了场，不然就有小朋友要忍不住哭了。 “月月好厉害！”王敏敏就像是个小迷妹，此刻鼓掌鼓得像个小海豹，她不爱运动，每次体育课总是坐在一边看自己带的故事书。明月很怕她变成个近视眼，天知道她有多珍惜现在这双5.0 视力的双眼。 “敏敏也去玩玩掷沙包吧，老是看书眼睛会看坏的。”明月把王敏敏从地上拉了起来，准备给沙包队加个塞。 “我不要，我害怕被沙包砸到。”王敏敏缩着往后面躲去，她之前不小心被沙包砸哭了，之后再也不肯玩了。 “没事的敏敏，我们躲得快一点，我会帮你挡住的，看咱们衣服穿得这么厚，就算砸到了也不会很疼的，你看咱们班同学谁没被砸过啊，没事的。”明月不想王敏敏总是一个人坐着，便耐心地劝她。 “可我上次被砸哭了，他们都笑我，不想和我玩。”王敏敏其实也很心动，但是她想起上次不好的回忆还是很犹豫。 “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笑你的，哭有什么丢人的，觉得痛了就是要哭的，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有眼泪呢，我们不怕他们笑话，笑话人是他们不对，我们才不要被他们影响，你现在和我去玩，我下课了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在明月半哄半劝下，王敏敏终于被说动了。明月最近很受欢迎，想要加入沙包队伍一点问题也没有，小孩子都有慕强的心理，所以一个群体中往往是成绩最好或者最会玩的那一个更有话语权。显然明月现在就是最会玩的那一个，要带个小菜鸟加入队伍也不过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 掷沙包其实是一个群体性游戏，和考验队友之间的配合，虽然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但很有一套完整的游戏规则，每次组织玩游戏的都是两个女班长张青青和曾婉，这两人一个文静一个泼辣，平时管的得班里服服帖帖的，一般调皮的小男生都不敢不听话。 明月和王敏敏之前都是班里的小透明，成绩中等，性格内向，是老师眼里最省心也最不关注的一类人。只不过明月最近的表现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活泼外向了很多，这次期中考试还和几个同学并列考了第一名，就好像突然之间开窍了一般。 虽然小学三年级前第一名都是十几个十几个的并列，但学生什么水平，老师的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老师也很诧异明月突飞猛进的成绩，再加上上次考场上发生的事，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对明月多了很多的关注和好奇。 尤其是数学老师。由于学校最近向市里学习也开设了双语班和奥数班，每个班都要推荐几个名额上去，数学老师准备考察一下班里的同学好推荐上去，就自己出了一份卷子。 她正和班主任商量什么时候找个时间让她选好的几个孩子来办公室做个小测验，班长张青青气喘嘘嘘得跑了过来。 “老师不好了，明月和王达明打起来了，明月都吐血了。” 班主任李文芳一听有孩子吐血，立刻吓得把笔一扔，火速冲到了体育场上，体育老师已经拉住了打架的两个孩子，明月流了满嘴的血，王敏敏拉着明月的手撕心裂肺的大哭。 明月一边朝地上吐出血水一边大着舌头安慰她，手里还拽着个其他班的男孩。 王达明躺在地上也哭得厉害，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体育老师忙着查看小朋友的伤势。 “快让老师看看怎么了样了。”李文芳的心突突跳着，她生怕学生出了什么事。 “劳斯，我么事，姿势牙掉了。”明月朝班主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吗，她正处于换牙期，有个门牙松动正好掉了下来，嘴皮也磕得肿了起来，这才又吐血水又说不出话来，班长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明月被打得吐血了，别说是她，就连就连班主任刚来也也被这惨状给唬住了。 “我先带明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林老师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学生们。” 明月被班主任带着去医务室处理口腔伤口，王敏敏一直在哭也没能听清楚老师的话，在她的印象中人要是吐血就是要死了，一听到要送明月去医院，她哭喊着：“月月不要死，我不要月月死。” 明月和在场的几个人一时间哭笑不得，数学老师林美娟忙去哄孩子，好不容易才解释明白，可王敏敏说什么都要跟着明月，最后只能让她跟着一起去。林美娟把几个学生都叫到了办公室，她先问看班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2班的学生在这里，林美娟同时带来好几个班，2班也是她带的，所以她认识赵正。 班长忙和她解释起情况来，“我们本来在掷沙包玩，然后王达明他们几个人非要加入，我们好心让他们一起玩，结果王达明每次沙包都往明月和王敏敏头上砸，明月就很生气，不许王达明再玩，结果王达明沙包往王敏敏的脸上砸，明月就和他打了起来，我就立刻去喊体育老师，我们把他们拦住以后明月就吐血了，后来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又和王达明打了起来，明月想拉住他们又把自己嘴磕破了。”曾婉指了指赵正。 林美娟心里也奇怪，王达明为什么会和明月打起来她大概知道原因，可是赵正也参与打架，林美娟看向那个浑身泥沙的小男孩，赵正家里的情况她也知道一点，在他们班上一直都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不调皮，更不用说和人打架了，而且赵正和王达明都不在一个班根本就不认识，今天这样的事实在是有些奇怪。 “赵正，你怎么会和王达明打起来？”林美娟问道。 赵正没说话，反倒是王达明先叫嚷起来：“老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是他先动手打的我。” “你闭嘴，没问你，你成天和男同学打架就算了，居然还开始欺负女同学了，你一个男生怎么好意思动手的，这次家长会我要好好和你妈妈聊聊。” 王达明立刻就蔫了，周五就是其中考试的家长会，他这次又考倒数第一，回家又要被骂了。 教训完王达明，林美娟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赵正，你不认识人家为什么要打人家，老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赵正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不肯落下，见赵正不肯说，林美娟加重了语气：“你无缘无故和人打架，就算平时成绩再好也不行，明天你让你家长来一趟，我要和她好好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听到要请家长，赵正终于撑不住了。他抽噎道：“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和人打架，求你不要告诉我奶奶，我知道错了。” “那你告诉老师，为什么要打架。” 赵正委屈地看向王达明：“他欺负明月，明月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也不能欺负她。” 林美娟被这个理由愣了一下，她的内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语气柔和了不少：“别人欺负你的好朋友那你也不能打架啊，你要告诉老师，老师会处理的，明月打架也是不对的，等她回来老师也是要教育她的，现在你和王达明道歉，回去写个检讨交给老师。” 赵正很不情愿地和王达明道了歉，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但他不想被老师请家长。 “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王达明也要和赵正同学道歉，打架双方都是不对的，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对不起。”和赵正相比，王达明的态度明显要显得敷衍得多。 “好了赵正还有曾婉你们先回去上课，王达明留下来。” 等两个学生都走了以后，林美娟态度严肃了起来，她知道王达明的问题很大，要是现在不好好教育以后就迟了。只是，现在迟不迟林美娟也不清楚。 明月被班主任带到了医务室，后面还跟着个小拖油瓶，王敏敏死活要跟过来，没办法，班主任只好把她也带着。 老校医检查了一下明月的伤口，只是看上去很严重，消完毒上又开了一点消炎药，交代了下注意事项就差不多了。 明月歇了一会儿才感觉手腕和膝盖都火辣辣地疼，原来都磨破了，消毒的时候明月疼的忍不住蹲下来半天没有动弹。 “小姑娘你别担心，碘酒不疼的。”老校医一开始看王敏敏哭得撕心裂肺的还以为是她受了更严重的伤，结果这个白胖胖的小姑娘只是在担心朋友。 明月哭笑不得，谁说擦碘酒不疼的，要不让他来试试看，她开始没有感觉到，现在才发现痛的厉害，小孩子皮肤娇嫩，轻易就流出很多血来。明月有些担心，外公外婆要是知道她在学校打架还受伤了一定会很担心。 “月月你痛不痛啊，我给你吹吹。”王敏敏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给明月吹伤口，明月不好说话只能摸摸她的头。 班主任正在外面和那个年纪轻轻就秃了一半的副校长谈话，他也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毕竟小学生打架打进医务室的还是少数。 “问清楚了，就是小孩子之前有点小矛盾，这才体育课上打了起来。”班主任简单和副校长说了一下情况，听得副校长直皱眉。学校里不是没有学生打架，只是男的和女的打架的还真不多。 “两个人都要好好教育，回头让他们把家长都请过来，你这个当班主任的和他们好好沟通沟通，打架怎么能行呢，还是男生和女生，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孩子伤的不严重吧。” “还好都是皮外伤，女孩正好有个牙在换，所以流了点血。” “不严重就好，不然我们也不好和家长交代，你再去看看她们，一定要处理好了。” “好的，您慢走。” 副校长过来了解了情况，他也不好直接出面，免得让人以为事情很严重。 送走了副校长，班主任又来查看明月的情况，她看见明月手肘和膝盖上的擦伤又是吸了口凉气：“和你们说过多少次，打架是不对的，让你打架，看看现在手疼脚疼的受罪了吧，还有没有哪里痛告诉老师。” 明月摇摇头，她只是不小心被推在了地上才擦破了皮，他们穿的衣服都很厚，膝盖上的擦伤过两天就要结痂，只是手上要养一段时间了。 看到明月伤的是右手，班主任又有些惋惜道：“你看你手也摔伤了，本来林老师想让你参加奥数班的考试的，这下手不好写字了。” 奥数班，这明月倒是没想过，但这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与其坐在小学二年级的课堂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培养一下数学思维。 “左手写。”明月举起左手言简意赅。 李文芳笑了笑又看向旁边的王敏敏：“终于不哭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疼的是你呢。” “老师，明月不会死的吧，她刚刚还吐血了，电视上面人吐血就会死。”王敏敏上学早，其实比明月还小一岁，所以反应力和理解力都不如其他同学，现在她还不放心。 老校医一听乐了：“你这小姑娘，怎么还不信我的话了，她就是换牙的时候血流多了一点，你要是还不放心，那就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当个医生，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校医也只是调侃几句，王敏敏看着明月磨破的手掌，心里就此种下了一颗种子 第10章 家长会 放学时，老师送走其他学生，特地和明月的外公解释了明月在学校发生的情况，明月外公一见到明月的模样就着急起来，对着明月左看右看，怎么都放心不下。 他和班主任越说越着急，一时间眼圈都红了，他实在是心疼小孙女，小小年纪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现在还在学校被欺负了，他一个小老头也没法天天到学校看着明月，这要是在学校被坏孩子欺负可怎么办啊！ 第7节 他的情绪很激动，说是下午一定要到学校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在心里叫苦连天，她忙和明月外公解释：“明月外公，您千万别着急，你先听我说，这次打架是明月先动的手，两个孩子都有错，我们老师一定会好好调解，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的。” 明月外公一听更生气了：“老师，我家孩子我最了解，她平时最懂事又听话吗，绝对不会去主动和人打架的，她肯定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才会这样，李老师，我家孩子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家里只有我和她外婆两个半截入黄土的老人，平时在学校，请您一定要多照看照看，看着孩子这样我们实在是心疼啊。” 班主任连连答应，明月在旁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只顾着和王达明打架，却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害得外公现在这样的担心，她总是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二十岁的成年人，自以为是的想要教训别人，却不想竟要让最亲的人担心。 “月月啊，你告诉外公，在学校是不是经常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老师，老师会替你做主的，知不知道啊。” 外公宽大而粗糙的手掌拉着她，眼中满是担忧和自责，明月觉得似乎有人在自己鼻子上揍了一拳，酸的厉害，她忍住眼泪，摇了摇头，“外公，没有人欺负我的。”。 李文芳心里也不好受，她被学生家长这样的嘱托，任谁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您放心，我们当老师的一定会照看好学生的，这周五下午就是家长会，您到时候一定来参加，明月最近成绩进步很大，数学老师还想推荐她去奥数班，等到家长会的时候我们再和您详细说说。” 老师又和外公聊了一会儿，直到齐亮放学老师才得以告别。 “明月你嘴怎么肿了？你摔倒了吗？”齐亮看见妹妹嘴肿的老高也吓了一跳。 “什么摔倒了，你妹妹和男生在学校里打架的，还是她先动手的，等回家我要好好问问她。” “打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报仇！”听见妹妹和人打架，齐亮的第一反应就是妹妹被人欺负了，立刻义愤填膺要去教训欺负妹妹的人。 “哼，是她先动的手，回去我要好好说说她！” 说完外公瞪了明月一眼，吓得明月立马缩了脖子，什么伤感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快些糊弄过去，她可不想回家被外公外婆连环胖揍！ 家长会上班主任给家长发了成绩单，各科老师都上台讲了会儿话，接下来就是老师和家长的自由交流时间。学生们就在教室外等着自己的家长，明月精神蔫蔫的依着窗口下的瓷砖，她这两天被外公外婆教育了好久，从一开始温情脉脉到后来越说越气，追着她打，齐亮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其中滋味，难以言表。 王敏敏就陪在明月的身边一直在和她讲话逗她开心，突然她给明月指了指教室里一个中年妇女，“明月你看，那好像是王达明的妈妈，我们去和他妈妈告状！” 明月顺着王敏敏指着的方向望去，教室里的家长大多围着班里的老师问这问那，要不就是在和自家的孩子在说话，只有一个中年妇女被一群孩子围着，居然都是在向她告王达明的状。 “阿姨，王达明抢我的辣条！” “阿姨，王达明他在学校欺负人！” “阿姨，王达明扔我的橡皮。” “……” 王敏敏也挤了过去：“阿姨，王达明他偷我的自动铅笔还打明月！” 一群孩子都在述说着王达明在学校的种种劣迹，被围着的女人只是安静的听着，脸上一直带着笑。 明月就站在窗外观察那个人，她的穿着很朴素，年纪看上去显然比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要大不少，甚至头上已经有了些白发，她没有和别的家长一样争相和老师谈话，而是站在那里听着自己儿子的同学对儿子的抗议和不满。 明月大概明白了王达明为何会是这样的性格，以这个妇人的年纪应该称得上是老来得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和黝黑的皮肤应该是终日在田里劳作，文化程度不高，而以现在县城男人基本上都是外出务工的情形，王达明的爸爸应该不在家。 母亲溺爱来之不易的儿子，纵然自己本性是个良善朴素的人，却不知道如何管教儿子，而父亲常年在外，家中最多只有更加溺爱孙子的爷爷奶奶，无人管束，也没有人教给他对与错，老师对于这样的孩子更是没有办法。 王达明就在外面和几个同学摔纸包，脸上完全没有对自己成绩倒数的担忧。 明月叹了口气，把王敏敏叫了回来。 王敏敏满脸的困惑：“为什么王达明的妈妈一点也不生气啊，要是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妈妈一定会很生气地骂我，还要揍我。” “可能他妈妈只是觉得他调皮了一点，并没有犯什么错。” “？”王敏敏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这还叫只是调皮吗？ 终于家长会结束的差不多了，老师留下的几位家长，都是通过了数学老师测验的同学的家长。他们大概也都知道自己被留下的原因，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且带着些骄傲，离开的家长只能羡慕得看着留下的人。 “各位家长，我把大家留下是想和大家说明一下我们学校下个学期要开设的奥数班，这几位同学都是数学老师准备给学校推荐的，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奥数班就是……” 班主任在讲台上吐沫横飞的和学生家长介绍起奥数班来，有些不死心的家长也留下来听着。 大部分家长都听得一知半解的，只是在最后听到奥数班要交三百块钱的时候本能的觉得是学校在骗钱，一时间听热闹的都散了大半。 王达明的家长被数学老师请到了办公室谈了很久的话，明月看着无知无觉的王达明，心里只剩下几声叹息。 家长们都出来后，明月看着外公脸上既骄傲又有些为难的表情，她心中明白，外公这是在为那三百块钱而发愁。 明月的外公一直都是个很好学的人，虽然年轻时什么条件和时间，但依旧坚持不断地学习。上辈子外公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还学起了拼音，学习上网，积极地接受新鲜的事物，这样的好学精神明月自叹不如，她爱读书和看报纸的习惯都是受了外公的影响。 外公深刻的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他为自己小孙□□秀的成绩而骄傲，也为自己掏不出那三百块钱而内疚不已。 明月走上去握住外公的手：“外公，我不想上什么奥数班，老师说我们平时考试考不到这个的。” 外公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林老师说了，考试虽然不考这个，但是学奥数可以培养人的数学思维，等以后上初中高中了，会更轻松，而且参加什么竞赛得个证书回来，对上初中也是有好处的，老师给你这个机会，一定要上。” 祖孙两谁也劝不住谁，一时间相顾无言，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 “明月外公您好，我是王敏敏的妈妈，之前我家敏敏多亏明月照顾了，这孩子成绩优秀，性格还这么好，我们敏敏每天都和我说起她，我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敏敏，导致敏敏性格有些内向，平时在学校里有什么事也不肯和我说，自从和明月做了好朋友，她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这次打架说起来也是因为敏敏，敏敏一回家就和我说了这事，我真不知道怎么谢谢明月。” 许清源对着明月外公一顿猛夸明月，明月在旁边听得都觉得脸红，这说的真的是她吗？原来她在敏敏心中这么厉害。 王敏敏听到妈妈把她平时说的话都在明月面前讲了出来，也是羞的满脸通红。 “明月同学，阿姨还没谢谢你，”许清源蹲了下来，和明月的视线持平，“阿姨都听敏敏说了，你在学校帮了她很多，是你一直都在照顾她，这次打架也是因为敏敏，阿姨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这个周末去阿姨家吃饭好不好，让阿姨好好招待你。” 王敏敏一脸期待的看着明月，明月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向外公，外公早就被许清源的一顿猛夸哄得晕头转向。 外公晃了晃明月的手：“月月，阿姨请你到她家吃饭，你想去吗。”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了，人家邀请你去，要懂礼貌知不知道。” “那谢谢阿姨。” 一听明月可以去自己家玩，王敏敏恨不得高兴地跳起来，她拉着明月就往外跑，留下许清源和明月外公寒暄。 “我们去2班找赵正吧，上次他也帮你和王达明打架了，不知道他们班主任会不会请家长。”明月提议道。 一听要去找赵正，王敏敏心里有些不乐意，但也不想拒绝明月，两人在2班门口看见了赵正，他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牵在手里，老奶奶长着一副严厉的面容，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她正和赵正的班主任说着什么。赵正瞧见她们，本想打招呼却又不敢。 明月知道这应该就是赵正的奶奶了，赵正的奶奶说话时中气十足，隔着老远，明月也能听见她的声音。 “感谢老师给的这个机会，我回头让他把报名费交给您，这孩子就劳烦您多照看了。” “那是赵正的奶奶吧，看上去好凶啊。”王敏敏靠在明月的耳朵上小声说道。 说话间赵正奶奶就往这边走了过来，她似乎认识明月，在明月面前停了下来：“你老齐家的明月吧，我是赵正他奶奶，赵正在家里老是提起你，你是个好孩子啊，有空去奶奶家玩啊。” 赵正有些怕奶奶，奶奶一直都对他很严厉，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奶奶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听见奶奶让明月去家里玩，他脸上露出羞涩又期盼的神情。 “奶奶好，谢谢奶奶，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明月也有些紧张，她还是头一回看见赵正的奶奶，平时赵正也会和她说自己的奶奶，听上去是个很恐怖的人，但明月知道，如果有可能，谁不想和自己的外婆一样对孙子孙女捧在手心里疼着。 赵正和王达明似乎就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如果赵正的奶奶不是这样的严厉，赵正或许连王达明都不如，但或许生在这样的家庭，想要不早早地懂事也是不可能的。 送走了赵正和他奶奶，明月和王敏敏也准备回去了，走之前王敏敏千叮万嘱，“明月，是我妈妈先说的，你这个周末一定要先去我家玩儿！” 明月有些哭笑不得，王敏敏见明月似乎没有当回事，又摇摇她的胳膊：“我们说好了，我和妈妈明天上午去接你，我有好多宝贝要给你看呢，一定不要忘记啊。” “我不会忘的，一定先去你家玩儿，明天见。” 回去的路上，明月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养的猫猫狗狗会为了她争宠，她两个可爱的小伙伴也会为了她吃醋，简直就是人生巅峰啊。 第11章 时间的两头 开完家长会，外公浑身都洋溢着喜悦和得意，就连齐亮放学时都忍不住咂舌，明天就是他的家长会了，要是外公开完他的家长会也能这么高兴就好了，齐亮想到自己的成绩，忧愁地走在车后。 因为明月的缘故，齐东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按照他们之前的惯例，齐东回家前特地买了串糖葫芦，明月就坐在小三轮车后面吃的牙都要酸倒。看着吃得正欢的明月，齐亮又是羡慕又是眼馋，脸上就差写着快给我吃一口了。 明月趁外公不注意，偷偷把糖葫芦递到哥哥嘴边，齐亮迅速咬下一颗山楂球，接着就被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两兄妹都爱吃酸的，反倒对甜食不怎么感兴趣，糖葫芦裹着一层厚厚的糖衣，甜的腻人，里面裹着的山楂却快酸倒牙，明月长大就很少再见到街上卖糖葫芦的，只能在一些景区买到，却再也不如小时候的好吃。 齐东蹬着三轮假装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干什么，想起今天班主任对明月的夸奖，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心里头一片火热，没什么比孩子在学校里被老师夸奖更让家长高兴的事了，甚至就连同学的家长都和他夸了半天明月，等女儿女婿打电话回家时他一定要和他们好好说说今天的事。 还没到家，刚进大门明月就大声地叫着外婆，听得外婆急忙从屋子里出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外婆，我期中考了第一名！”明月远远地扑进外婆的怀里，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八岁小孩，撒娇打滚说来就来，再没有一开始的不好意思。 老人家最喜欢孙儿这样闹腾，一听到考了第一名脸上顿时笑得满是褶子，连声夸赞小孙女。 “我们月月真棒！外婆今天做了很多的好吃的，快洗洗手，都过来吃饭。” “好嘞！” 饭桌上，明月外公满脸骄傲的和外婆说起今天在学校的事情，包括班主任的夸奖和王敏敏妈妈的感谢，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就连齐亮也惊叹，妹妹居然还能被同学的妈妈邀请去她家做客，他还从来没有去同学家里玩过，更何况还是被家长亲自邀请的。 因为高兴，外公酌了几杯小酒，此刻已经有些醉意，他放下筷子对着兄妹二人道：“今天我要表扬一下月月，不仅仅是因为考了第一名，成绩虽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会做人，一个人的品行是立身之本，有再好的成绩，品行不端正都是不行的。”外公摸了摸明月的头又继续道，“我们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勇敢，正直，懂事，但是月月，外公要告诉你，不论什么时候，帮助别人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亮亮也是，暴力绝对不能成为我们解决问题的手段，我们应该保护好自己，但是绝不能主动地找事，和人打架。你们年纪还小，所以要记住，有时候寻求他人的帮助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毕竟爷爷说的也只是一个人的看法，你们以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应对，我们绝对不能忘记的是，绝对不能触犯法律和道德的底线，这是我们人和动物的区别，一旦跨过这条线，很多人就变成了畜生。” 齐东接着酒意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话，虽然有些说法明月并不赞同，但是她依旧很认真的听着，外公是她一生中见到过的最正直、善良、豁达乐观的人，虽然有的时候很喜欢给他们灌鸡汤，但从来不会强迫他们一定要按他说的去做。她曾对很对人和事都缺乏耐心，唯独对外公，她可以一直听下去。 明月摸了摸嘴上的伤口，心里也知道自己做的欠妥，可就算再来一次，她的选择也不会改变，她小时候也曾经被同学欺负过，那个时候老师即使知道了也不去过问，而年幼的自己也曾经幻想过有谁来保护自己，这个曾经的梦想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实现了而已。 几人正说笑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明月外公一把接起，明月既期待又有些害怕，电话的那头是她的父母，可此刻他们之间所隔着的不仅仅是空间上的距离，还有无法跨域的十二年时光。 他们现在是个怎样的人呢，明月努力地回忆着，可眼前浮现的更多的是十二年后已经有些苍老的父母的面容，她的视野渐渐模糊，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几颗泪随之落下。 “是慧芹啊，对对，我们正吃饭呢，你要和月月说话吗，我和你们说啊，月月这次期中考试考了第一名，今天开家长会班主任还表扬她，不说了，我把电话给月月。” 明月接过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喂？” “月月，是妈妈和爸爸，听说你这次考试考了第一名，老师还表扬你了，月月真厉害啊。想不想妈妈啊。” 乔慧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明月恍若隔世，妈妈的声音变得好年轻，记忆中的爸爸妈妈在迅速的远去，和现在年轻的父母重叠，明明爸爸妈妈就在电话的那一头，明月却觉得像是失去了他们一次，她一直不敢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害怕她熟悉的爸爸妈妈是真的不存在了。直到真正的听见他们的声音，明月才明白，自己永远回不到那个她熟悉的时空了。 “妈妈…爸爸…”明月的喉咙里像是塞着一大块棉花，她努力的想要说些什么，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我好想你们。” 我好想十二年后的你们啊。 听到女儿在电话里哭，乔慧芹的声音也哽咽起来：“没事，妈妈不是才走吗，等过年了，爸爸妈妈就又回来了，你和外公外婆在家里好好的，爸爸妈妈很快就回家了，别哭了啊。” 虽然嘴里说着让女儿不要哭，可说着说着乔慧芹开始泣不成声，电话被明月的爸爸接过，“月月啊，不哭了啊，你在家过得好不好啊，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外公外婆知道吗，爸爸妈妈也想你。” 听到爸爸的声音，明月拼命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她小时候很一直叛逆，高中时一度和爸爸关系很不好，直到上大学的那几年，明月才渐渐明白父亲对自己无私深沉的爱，她为自己一次次的任性和口不择言而懊悔，爸爸却总是笑呵呵地包容她所有糟糕的情绪。 “我好想你们，对不起，我一直都不听话，老是和你们吵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你们回来好不好。” 电话里传来乔慧芹的小声的抽泣，这一次就连明一帆也忍不住哽咽：“爸爸妈妈要在外面赚钱，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你在家里要听外公外婆的话知道吗，月月一直很懂事，不是因为你不听话，爸爸妈妈要在外面赚钱……” 令人心酸的对话，明月的外公外婆都在偷偷抹着泪，齐亮也别过脸去擦眼泪，他也好想爸爸妈妈，只是一直倔强地没有说出来。听到妹妹这样直白地思念，齐亮心里很羡慕，可他不好意思告诉爸爸妈妈，只是每次沉默地听着父母唠叨的叮嘱，倔强地不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月月不哭了，爸爸要把电话给舅舅了，你让亮亮接电话好不好。” “好，爸爸我不哭了，你和妈妈不要难过，我就是有点想你们，我在家里很好，你和妈妈在外面也要好好的，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好好吃饭，不要生病，我会好好学习的，乖乖听外公外婆的话，爸爸妈妈不用担心我，我把电话给哥哥啦。”明月把电话递给了齐亮，自己捂住不断打着嗝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妈妈，我考试没考好。”才说了一句，齐亮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舅妈在电话那头一边骂一边哭。 “你哭什么，都是个大孩子了，还和妹妹一样。” “妹妹想她爸爸妈妈，我也想自己爸爸妈妈。”齐亮抽抽噎噎地反驳着。 第8节 “那月月考了第一名，你又没考第一名，还好意思哭。”舅妈一惯是个嘴硬的人，就算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嘴上仍不服输。齐亮也遗传了这一点。 “不考第一就不能想你们吗。”齐亮现在的眼泪基本上都是气出来的。 “我们也想你。”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齐亮被妈妈的一句话打消了所有的气恼。 和明月家里的热闹不同，赵正的家中安静极了，赵正的奶奶王桂芬正在院子里就着屋里漏出的灯光洗衣服，赵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从明月家借来的书，旁边还放着个小碗，里面是明月今天给他的糖葫芦。 明月来找他时，糖葫芦签上还剩下三颗，明月没舍得吃，硬是要塞给他，还不停叮嘱着吃完要刷牙，赵正自己也舍不得吃，忐忑地带回家给奶奶。奶奶一直不许他吃别人给的东西，认为这是施舍，可明月告诉他好朋友之间不叫施舍，而是分享。 王桂芬看着小孙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即是酸涩又满是愧疚。她知道这又是明月给他的，那个孩子家里也不好过，却总是留着好吃的好玩的和赵正分享，从来不会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欺负他，今天在学校里看见了，确实是个又懂礼貌人又好的小姑娘。 赵正见奶奶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才高兴起来，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外面的糖壳。 王桂芬借着夜色偷偷地抹泪，多好的孩子，为什么偏偏生在他们家。她的命不好，早年丧父，中年丧夫，生养的三个孩子只养活了一个，却年纪轻轻就没了，只留下还没出生的孩子，自己也已经七十岁了，还能活几年谁也不知道，倒时候又由谁来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呢。 她不敢靠近自己唯一的亲人，生怕自己再一次给他人带来厄运，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孩子，自私地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却不曾有一刻体会过幸福的滋味。 看着赵正小小的身影在灯下安静的看着书，赵正奶奶心如刀割。 这样好的孩子，明明是这样好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迷信，相信科学。 第12章 艰难的选择 事实证明，人在夜里很容易做傻事。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明月眼睛都是肿着的，一想到昨晚，明月只觉得尴尬极了，都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还好丢人的不是一个人，不然齐亮肯定要拿这个事情嘲笑她一年。 明月醒来时，齐亮早已去上学了。明月洗漱后还特意让外婆给自己编了一个漂亮的小辫子。平时都只扎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只是今天要去别人家做客，明月想打扮的漂亮一点，毕竟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去到朋友的家里。 外婆其实不大会梳头，折腾了半天最后扎了两个麻花辫，明月是标准的鹅蛋脸，只不过现在因为营养不良，下巴都瘦地尖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好在还有两条英气十足的浓眉，让她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换上自己最干净整洁的衣服，明月对着自己的鞋子用湿布左擦右擦，鞋子已经很破旧，时间仓促下明月也没有机会好好刷一刷鞋子，只能就这样穿着。 快到约定时间时，明月拎着几袋自家种的蔬菜往她们约定的地点跑去。早上的空气有些寒冷，明月一口气跑到了街边的拐角处，王敏敏坐在妈妈的电动车上隔着很远就看见了她。 “妈妈，月月来了！” “阿姨好，”明月气还没有喘匀，她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许清源，“这是外婆让我送给阿姨的，谢谢阿姨请我去家里玩儿。” 许清源也不好不接，孩子跑了一路带过来的菜，要是不收下还得让她再拎着回去吗。 “你这孩子，说好了阿姨招待你的，怎么还拎着怎么多菜啊，走了这么远的路多累啊。快上车，阿姨菜都买好了，你们到家先玩一会儿很快就开饭了。” “月月，妈妈做了特别好吃的酱鸭腿，昨天就准备好了，可好吃了！”王敏敏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好朋友要到家里玩，她现在兴奋极了。 一路上，许清源为了不让明月觉得尴尬，和她一直在聊天，不时问一问明月冷不冷，明月现在小小的个子躲在许清源的背后一点都没有吹到风，听着她温柔的关切，明月突然很想妈妈，明明昨天才打完电话，难道因为身体变成了小孩子，连心灵也变得和小孩子一样了吗。 电动车开进了一个小区，在这个时候小区还不多，小县城中多是散乱的各式房屋。王敏敏家住在四楼，着实让明月爬了一阵，小短腿迈上台阶不容易，爬到四楼时明月已经气喘吁吁了。一打开房门，里面就冲出一只大狗，直往王敏敏身上扑，是只大金毛。 因为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金毛不停绕着明月打转，在她身上闻来闻去。明月吓了一跳，许清源立刻拉住了热情的金毛，“毛毛，不许欺负人！” “坏毛毛，不许欺负明月！”王敏敏把明月拦在身后，气势汹汹地教训这只金毛犬。 “明月别怕，这是金毛犬，性格很温顺，她就是看见人太激动了，阿姨现在就把她关在阳台上。” 明月自己也养过狗，她主动摸了摸毛毛的头顶笑道：“没事阿姨，我不怕狗，我知道毛毛只是有点好奇。” 小县城中现在养金毛的不多见，大多是散养的小土狗，这时候很多人都还没有见过金毛，明月也是上初中后家里才养的狗，也是只小金毛。巧合的是，也叫毛毛，只是毛毛一岁的时候不小心吃了外面带毒药的食物，等到明月放学回来时，毛毛已经死了。 从那以后，明月再也没有养过狗。 见明月对毛毛很感兴趣，王敏敏对她介绍：“这是我爸爸的朋友送他的，是他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爸爸特别喜欢她，他总是说毛毛就是我的妹妹，每次回家都会带她出去玩，还给她买了好多玩具呢，你看！”说着，王敏敏从阳台上拖出个大纸箱来，她迫不及待地和明月展示自己收藏的各式‘宝贝’。 明月被她拉到了卧室，小小的房间里一片粉色，粉色的窗帘，粉色带着云朵图案的床单，还有粉色的墙纸，一个小小的书橱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 不得不说，这就是明月小的时候幻想拥有的房间。但明月现在显然对书架上摆着的书更有兴趣，上面有很多书，除了一些王敏敏的睡前读物，都是一些中外名著，看得明月很是眼馋。 王敏敏哼哧哼哧地从床底拖出一个小箱子，上面还放了一把儿童锁。明月饶有趣味地看着属于小孩子世界的宝物，一些漂亮的石头，玩具戒指，好看的包装纸，还有各种小公主的贴花纸。看到明月感兴趣，她又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一个更小的木头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明月送给她的自制小玩具和各种小动物的折纸，看着这些被王敏敏小心收藏的小玩意儿，明月的心就像是泡在了一汪温泉中，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这都是你送给我的。”王敏敏有些羞涩地说道。对于她来说，明月不仅仅是她最好的朋友，更是她的英雄，每一次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明月都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她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仙女一样，无所不能，她想永远都和明月一起玩儿，做她最好的朋友。 看着王敏敏亮的惊人的大眼睛，明月有些心虚，和王敏敏相比，明月简直是钢铁般的直男，王敏敏平时送她的小卡片，她就只是随手夹在了书中当做书签，此刻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她喜欢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原本明月只是将王敏敏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因为她们是同桌，所以对她一直很照顾。她总觉得小孩子的忘性大，或许升到三年级她们不在一个班以后，王敏敏就会慢慢忘记她。可是，明月没有想到，自己在王敏敏的心中是这样的重要。 想到这里，明月拥抱了一下她：“敏敏，我们以后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们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啊。月月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王敏敏也学着明月拥抱她。 小孩子或许并不明白一辈子的意义，但是明月却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珍惜这段友谊，哪怕以后上了初中也要把王敏敏带着。 想到这里，明月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敏敏，咱们要好好学习，以后要上同一个初中还有高中，大学也要上同一个，那才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王敏敏的表情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听明月说。 “敏敏，你以后要去哪个大学啊？”明月开始循循善诱道。 小时候，孩子的理想都很理想，问到要去哪一个学校，必然是清华北大。这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只知道这两个学校的名字罢了。他们对于大学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概念，曾经明月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口出狂言，到最后都变成了对自己的调侃。 可是这一次，明月却是明确地在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 “大学，”王敏敏皱着眉头想了想，“我想要去清华北大！” 明月憋着笑道：“不行不行，清华和北大是两个学校，咱们只能去一个。” 看着陷入纠结的王敏敏，明月恨不得找一个录像机把她录下来，等长大了再放给敏敏看。看着好朋友陷入两难的选择，明月当机立断从作业本上撕下两张纸来。 “来来来，我们抓阄，抓到哪个就去哪个。” 两个小纸团抛向空中，王敏敏接住了其中一个，兴奋地打开，上面写着北大两个字。 “月月，我们以后就一起去北大！” “哈哈哈哈哈——”明月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王敏敏虽然不知道明月在笑什么但见到好朋友这么开心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吃饭啦。”许清源在门外喊道，她推开房门，脸上也满是笑意，“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我在厨房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妈妈，月月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要一起去北大。”王敏敏大声回答道。 明月羞地红了脸，这种吹牛被抓包的感觉，但凡脸皮薄一点都会尴尬许久。好在明月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可装傻充愣。 听到女儿说要考北大，许清源虽然知道只是童言童语，却还是觉得开心。 “妈妈可记住了，待会儿给你们立个字据，等你不想学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要考北大可要好好学习。”许清源拉着两人去洗手。 吃饭时明月不免惊讶了一下，明明只有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却烧了满满一桌的菜，好几个菜都是很费功夫的肉菜，完全没有因为明月年纪小就糊弄她。 “来，月月，尝尝阿姨的手艺，”许清源夹起一个酱鸭腿放进明月的碗里，“到阿姨家就像到自己家一样，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几个自己的拿手菜，你喜欢吃什么告诉阿姨，等下次再来阿姨做你爱吃的。” 明月只是闻一闻碗里的酱鸭腿就知道绝对很好吃。果然，一口咬下去满是被香料充分腌制后的咸香，还带着一点辣味，完全没有鸭肉的腥味。 “阿姨，你太厉害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鸭子，闻着就特别香，吃起来更香，您的手艺太棒了。”明月不忘拍上两句马屁，但也是真心的夸赞。 王敏敏见明月喜欢吃，立刻又介绍起其他菜来，“月月你尝尝这个，宫保鸡丁，我最喜欢吃这个了，还有这个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你尝尝，也特别好吃。” 不一会儿，明月的碗里就堆满了肉，许阿姨的手艺确实一绝，怪不得敏敏被养的白白嫩嫩的。明月也没有客气，不时夹上几块给王敏敏，明月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吃饭时礼貌但不拘束，不时和王敏敏开几个玩笑，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明月咬着鸭腿，忍不住想起哥哥和赵正，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谁不爱吃肉的，她本想拉着赵正一起来，谁知他死活不愿意，要是他今天一起来的话就好了。想起赵正瘦的只剩一双大眼睛的小脸，明月心里有些难受。 “月月，你怎么了？”趁着许清源去厨房盛汤的功夫，王敏敏偷偷问明月。 “没什么，就是鸭腿太好吃了。”明月轻轻摇摇头，要是在别人家里吃饭还要打包，那样岂不是成了土匪。 “来来来，喝汤了，玉米排骨汤。” “好鲜！”明月满足地喟叹道，“阿姨做饭太好吃了，敏敏真幸福啊。” “听到没，月月都夸我做饭好吃，你还老是不肯吃饭。”许清源温柔地帮王敏敏擦去粘在脸上的饭粒。 “就是因为妈妈做饭太好吃了，所以我都变成大胖子了。”王敏敏小声抗议。 “你现在还小呢，等上了初中长身体的时候，个子一下子就长高了，到时候就会变得像许阿姨一样苗条的。”明月安慰道，“你看小猫是不是越胖越可爱，动物园的大熊猫也是圆滚滚滚才招人喜欢的，敏敏就和小猫一样，胖嘟嘟的多可爱。”明月不自觉地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王敏敏。 “可是他们都笑我。”王敏敏想起楼下的大肥猫有些被劝服了。 “那是他们不懂欣赏，咱们又没吃他们家的大米，他们肯定是家里做饭都不好吃，嫉妒敏敏每天都有好吃的。”说着明月又夹了一筷子炒菠菜，“要是敏敏觉得自己胖了，就多吃点蔬菜，多吃蔬菜长得高高的就会变瘦啦。” 王敏敏默默咽下她最讨厌的绿叶菜，许清源在旁边看得都有些吃惊了，明月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个小孩子，一想到昨天和明月外公聊天时了解到的情况，许清源看明月的眼神中不免带上了怜爱。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爸爸妈妈还都不在身边，也难怪明月这样懂事。 “听到月月说的话了吧，要多吃蔬菜，不要光吃肉，” 或许是高估了自己的饭量，明月感觉自己有些撑着了。她和王敏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刷完碗的许清源把两个孩子轻轻地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就静悄悄地出去了。 一觉醒来，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明月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岁，一转头就看见王敏敏白胖的小脸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她。 午睡后的倦怠让明月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敏敏怎么了。” “我发现一个秘密，”敏敏人小鬼大的表情让明月心头一悬，她缓缓靠近明月的耳朵，小声道：“你会说梦话。” “梦话？”明月有些慌张，她应该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吧，正当她想着要怎么圆过去的时候，王敏敏笑了起来。 “你说一定要好好学习，要考北大。”她从床上跳下来，把明月也拉了起来，“走，我们去找妈妈，她说要给我们立个字据的。” 王敏敏外套都不穿就跑了出去，明月只好拿上衣服跟出去。 “妈妈，你快给我们写字据，刚刚月月在梦里还说我们要一起考北大，我们约好了的。” 许清源正坐在桌边看书，一看王敏敏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来就是为了写字据，一时间哭笑不得。 “阿姨，敏敏的衣服，我们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没事儿，阿姨给你们写个保证书，写完了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啊。”许清源给女儿穿好衣服后，竟然真的有模有样地写了两张保证书。 “月月的作业都写完了吗，我听敏敏说她在学校里有什么不会的都是你教她的，这次还考了第一名，月月真厉害。” “昨天就写完了。阿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明月确实觉得不好意思，她堂堂一个大学生，要是连小学二年级的作业都搞不定，那才叫人匪夷所思，怎么着也得到六年级再有不会的题目啊！ 一提到作业，王敏敏就蔫了，她最讨厌写作业了，每次都是周日下午才肯开始写。一听明月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又是羡慕又是佩服。 “敏敏还说要考北大，作业都不肯写可怎么考北大啊，月月的作业肯定不用妈妈催，还没放学人家就写好了，你要和月月多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写。”王敏敏抢过两张保证书拉着明月飞快的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本想拿出娃娃来玩儿的，结果明月杨了杨手里的保证书，为了考北大她只好忍痛暂时放下手中的娃娃，老老实实地开始写作业。 明月和许阿姨借了本散文，坐在一旁看了起来。王敏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几乎没有看见过明月写作业，每次上课时明月基本上都没有听过课，不是埋头写写画画就是在看不知道从谁手里借来的书。 她的胆子大得很，却从来不许自己不听课，偏偏明月什么问题都能回答上来，在王敏敏心中，明月就是世上最聪明的小孩！ 第9节 一个下午就这样静悄悄的过去了，许阿姨中间送过两次水果，看到两个孩子一个在看书一个在写作业，安静又和谐，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谁年轻时没梦想过，谁没年轻过，哈哈哈 第13章 扔牙齿，长高高 送明月回家的时候，王敏敏万般不舍，恨不得明月就住在她家不回去了，明月只得左哄右哄，答应等回去再做好多小玩具送她，还要讲故事给她听，这才让王敏敏舍得放人。 其实明月也舍不得走，主要是舍不得干净的厕所，家里的旱厕再让她习惯十年也习惯不了！ 走之前，明月和许阿姨借走了两本书，还带回了两个鸭腿。明月怎么也拗不过许清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能带回去让家人尝尝，明月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离家还有一小段的时候尤为难走，明月再三拒绝了许清源要送她到家门口的提议。她拎着两只鸭腿，想象着一会儿到家后齐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在路过赵正家时明月停下了脚步。她看了看手中的两个鸭腿，在心中犹豫了一会儿便做好了决定。 “小正，小正快出来。” 明月也不知道赵正家具体在哪里，便站在巷口处大声呼唤。果然没喊几声，巷子的深处就有一扇门里露出个小脑袋。 “明月，你怎么来啦！”看见是明月，赵正立刻就跑了过来。 “小正，你吃晚饭了吗，快去拿个碗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敏敏特地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为了感谢你为了她和王达明打架。” “我才不是为了她呢。”赵正立刻反驳，他和王敏敏才不对付呢，王敏敏怎么会特地带好吃的给她，肯定是明月骗他的。 “胡说，你快去把碗拿来，这是敏敏妈妈做的酱鸭腿，可好吃了，你闻闻香不香。”明月把鸭腿放在赵正的鼻子下，催促着他去拿碗，“回去热一热，和奶奶一起吃。” “不行不行，我总吃你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请你吃好吃的，奶奶会生气的。”赵正虽然很想吃，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那我不给你吃了，鸭腿我给奶奶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明天我来你家吃饭怎么样，奶奶不是让我去你家玩儿吗，快去拿碗。” 赵正说不过明月，一听是给奶奶的，心里不免动摇了起来。 “今天就要吃完，不然明天我就不去你家玩了。”把鸭腿往赵正怀里一塞，明月就跑回了家。 “慢点跑，小心路上。”赵正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喊着。直到明月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口，赵正才转身回家，他深吸了一口碗中的香气，只觉得心里满是幸福。 “明月又来给你送好吃的了？”赵正奶奶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一看碗中一个大大的鸭腿，立刻教训起孙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一个鸭腿就这么收下了？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奶奶，明月说鸭腿是给你的，还说今天一定要吃完，不然明天就不来我们家吃饭了。”赵正有些害怕的回答道，手里的碗死死的抱着，生怕不小心摔倒地上。 王桂芬叹了口气，“这孩子对你是真的没话说，奶奶明天多做点好吃的，来，奶奶给你热一热，吃完了再去看会儿书。” “奶奶我不吃，明月说是给你的。”赵正倔强地摇头。 “真是个傻孩子，这么大的鸭腿奶奶怎么吃得完，你和奶奶一起吃。” 分给了赵正一个鸭腿，明月在心里对外公外婆和哥哥说了一声抱歉，但是好歹他们家还能吃饱穿暖，赵正面黄肌瘦的样子是在让人看着心酸。 明月能感觉到，赵正非常重视她这个朋友，否则也不会在体育课上二话不说就冲出来和王达明打起来。就因为这事，赵正被她奶奶狠狠打了一顿，明月都没有机会和赵正奶奶解释几句。 怀着满心思绪，明月回到家，只见哥哥一边抹泪一边订正试卷，外公则板着脸坐在一边看着。见到明月回家，外公这才脸色好看些。 “哥哥怎么了？”明月忙问道。 “月月回来了啊，怎么样，今天在同学家玩得开不开心啊。”外公和颜悦色地开口道。一旁的齐亮偷偷瞪了明月一眼。 明月心中叹气，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齐亮期中没考好被外公教训的。 “许阿姨做了好多吃的呢、有酱鸭腿、宫保鸡丁、蒜泥菠菜还有玉米排骨汤，都可好吃了，我还带了两个酱鸭腿，一个给赵正了，还有一个带给哥哥吃。”说着明月献宝一样地把鸭腿放到哥哥眼前。 齐亮表情很不屑，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鸭腿上，他今天晚上赌气没有吃饭，现在正饿着。 “哥哥吃过饭了吗？”明月明知故问，齐亮的肚子叫的正欢。 外婆没好气地盛了碗饭端了过来，“先吃饭，试卷明天再改，月月特地给你带的鸭腿，赶紧吃了。”筷子重重地一放，吓得齐亮也不敢再赌气了，当然，其中也有鸭腿太香的缘故。 明月为了缓和气氛，开始讲起了在王敏敏家的经历，外公和外婆都被吸引住，自然也就没人在去关注吃饭吃得正香的齐亮。趁着齐亮吃饭的功夫，明月偷偷拿起齐亮的试卷，不得不说，考得是惨不忍睹。 除了后面难度较大的大题外，前面基础部分粗心大意造成的失分也不容小觑，英语还是一团糟，翻翻他写得小作文，明月都快憋不住笑了。 语文试卷的第一印象就是卷面一团乱麻，难为老师从这一堆烂字中挑出答案来，其余几门科目明月几乎已经忘光，便也没有去研究。 拿什么拯救你的成绩啊，我的哥！ 明月头疼不已，冥思苦想帮助哥哥提高成绩的方法，可她现在年纪太小，齐亮根本不可能听她的，难道就要这么看着哥哥再一次为成绩、为学历而苦恼下去吗？ 明月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一直到去赵正家里吃饭时，她依旧显得郁郁寡欢。 这世上有太多的道理可以讲给别人听，可只有自己切身领悟的才是属于自己的真理。如果齐亮自己不愿意去努力，旁人就是说再多的话都只是空谈。 “明月，你怎么了？”赵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明月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在别人家里发呆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事情。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明月露出个安慰的笑来。 赵正因为她的心不在焉不由得心中忐忑，还以为是家里的什么地方让明月不满意了，他从早上六点就起来打扫屋子，还特地让奶奶给他洗了头，生怕明月觉得他是个不爱干净的孩子。 回过神来的明月开始打量起赵正的家，屋子和明月家里的结构差不多，只是里面的布置更为简陋。 一进门就是厨房，墙角堆满了煤饼，墙面上满是被煤灰侵染后乱七八糟的印记。一个矮脚的橱柜立在另一面墙边，橱门有一扇已经合不拢了，被一根塑料绳拴着。柜子下摆着一排还沾着鸡屎的鸡蛋，旁边是一张钉着塑料纸的桌子。看得出来，整个地面有被认真地扫过。 走出厨房就是个小院子，里面堆满了扎好的纸箱和一摞摞压扁的塑料瓶，从中传来一阵腐烂的臭味。赵正不好意思地快步拉她走进里面，两间小小的屋子，分别是赵正和奶奶的房间。赵正羞涩的让明月坐在小客厅里等着奶奶回家，自己则是跑去厨房倒水。 明月哪里是个坐得住的，跟着赵正看着他忙来忙去，想要上去搭把手。 “明月，你坐下，我给你倒碗水喝。” “没事，我不渴，你作业写完了吗，我给你检查检查。”帮赵正检查作业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赵正的字和邋遢的外表不同，很是清秀整洁，作业本看上去赏心悦目。 赵正也知道明月的这个爱好，啪塔啪塔跑进自己的房间找出作业本来给明月看，明月检查作业时，他就安静地站在一边。 果然，明月翻完了作业，满意的同时心中再一次替齐亮感到忧心。她把赵正用拼音代替的汉字一个个教会他，还给他举了一些词语的例子用来记忆，教学相当到位。 赵正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明月教上几遍就记得差不多了，教一个一点就通的小孩子读书，简直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明月，你好厉害啊，什么字都会写，你比老师还厉害！”在小孩子的心中，老师通常就是最厉害的人，比老师还厉害的明月在赵正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明月面不改色地听着来自赵正的彩虹屁，一开始她还觉得不好意思，时间长了，要是哪天不听一听赵正的吹捧都有些不习惯了。 明月在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显得谦虚极了，“都是哥哥教我的，平时多看书，认识的字就多了，我昨天去敏敏家玩，和赵阿姨借了两本书，吃完饭我们一起看吧。” “嗯，咱们吃完饭一起看。”赵正立刻笑了起来，只是露出的牙齿上沾了不少血迹，明月吓得立刻去掰开他的嘴查看。 “小正，你有颗牙要掉了唉，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小心些，别吃到肚子里。” 赵正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牙，明月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一颗小米牙就出现在赵正的手里。 “快，漱漱口。”明月端来一碗凉水，赵正不好意思地跑到一边一连漱了好几次口。 “慢点慢点，过来我看看你的牙。” 赵正赶紧张大了嘴巴对着太阳让明月检查自己的牙齿，手里还紧紧握着那颗刚掉的牙。 “不错，没有蛀牙，牙齿都换的差不多了，记得不要舔啊，这样才能长出又漂亮又整齐的牙齿。” “嗯，我保证不舔牙齿，”赵正立刻点头应道，随即将手中刚换下的小米牙冲洗干净，“明月我们把这个扔到屋顶上吧，奶奶说上面的牙齿要扔在床底，下面的牙齿要扔在屋顶上，这样才能长得高。”赵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明月，等待着她的答复。 听到赵正这样说，明月才从自己遥远的记忆中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对这样的说法深信不疑，为了保证自己长得高高的，还特地让家里个子最高的爷爷替自己扔。 “好啊，等奶奶回来了就让奶奶把它扔到最高的地方，以后你长大了个子一定高高的。” “你替我扔吧。”赵正扭扭捏捏地把牙齿递给明月，明月也不笑他，只是抡起胳膊铆足了劲扔向屋顶。 “看，扔上去了，就是上不去也没事，咱们可以再扔，小正以后一定会长到一米八那么高的。” 明月空口画起大饼来，虽然赵正现在看上去瘦瘦小小，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就让这颗牙齿带着美好的祈愿飞走吧。 第14章 新朋友 “小正，奶奶回来了，明月来了没有啊。”王桂芬洪亮的嗓门响起，赵正立刻回道“奶奶，明月已经来了，我和她在写作业呢。”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驼背老人走进了屋里，黄褐色的皮肤上纹路纵深，瘦的厉害，像是在一具骷髅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一见到明月，赵正奶奶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她的牙齿已经掉地没剩几颗。 明月想起外婆，她和赵正奶奶差不了几岁，可是看上去远比赵正奶奶要年轻。 明月并不知道王桂芬经历过什么，但有的时候，命运的坎坷会在外貌上向世人透露出细枝末节。 “奶奶好，我是明月，上次班级门口您喊我来家里玩儿，我就厚着脸皮来了。”明月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常来奶奶家里玩，小正老和我说起你，他老说你特别聪明，什么都会，每次他作业不会都是问你的，上次几个孩子欺负他还是你打跑的，平时老是送东西给小正吃，奶奶替他谢谢你。”老人显得很热情，让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特地去街上买了鱼，还切了腊肉，油锅一起，香味扑鼻而来。 明月和赵正还留在小桌子上写作业，只是赵正的心早就被肉香味勾去了魂魄。赵正有些羡慕地看着明月道，“奶奶平时都不舍得吃腊肉的，你一来她就切了好大一块，她对你说话也好温柔啊。”说着说着，赵正显得有些落寞。或许是平日里奶奶对他总是很严厉，赵正很羡慕奶奶对明月的样子，他也想奶奶能对他那么好。 “瞎说什么呢，我是客人，奶奶当然要客气一点啦，而且奶奶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你想想要是那些欺负你的人来你家玩儿，奶奶肯定不会理他们的。”明月忙去安慰赵正有些手上的小心灵，“奶奶最爱的人就是你了，她对我好这就叫□□乌及屋，你知道爱屋及乌什么意思吗？我们来查一查字典。” 赵正到底还是年纪小，很快就被明月转移了注意力，反而学起了成语。他不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但他知道明月是不会骗他的。 “吃饭啦。”赵正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两个小屁孩乐颠颠地坐上了凳子等着开饭。 一盘炒腊肉，一大碗鱼汤，还有一个土豆丝和炒青菜。赵正看着放在明月面前的炒腊肉却不敢伸出筷子。 “来，多吃点，这个好吃，你尝尝。”明月盛情难却，吃了一口腊肉却差点吐了出来，与其说是腊肉，更像是盐块，明月没忍住悄悄吐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往嘴里扒了好几口饭。她偷偷看了眼赵正，显然他也被觉得太咸了，却舍不得吐了。而赵正奶奶一口都不曾动腊肉，只是看出明月有些吃不下去，“是不是不好吃。” 明月有些尴尬道：“有点咸。” 王桂芬看到赵正也不停地点头，夹了一块最小的尝了尝，“是太咸了，都怪奶奶泡的时间太短了，明月吃这个鱼，还有土豆丝。” 王桂芬暗恼自己为什么不昨天就把腊肉泡了，孩子难得来家里吃饭也没能吃上几口好的，想着就要起身再炒个鸡蛋；“你们慢点吃，奶奶再去炒个鸡蛋个你们。” “别别别，奶奶，菜太多了吃不完了，都是我也不打个招呼就过来了，不炒鸡蛋了。”明月连忙阻止，说什么也不让赵正奶奶再做一个菜了，为了表达自己吃的很好，明月硬是多吃了半碗。 吃完明月就撑住了，和赵正两个人坐在凳子上互相提背课文，王桂芬一边刷着碗筷，一边听着两个孩子背书，脸上笑得乐开了花，家里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他们爷孙两平时也说不上几句话，屋子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而现在，看着赵正开心的笑脸，王桂芬也由衷地开心了起来。 再苦再累，只要生活还有奔头，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奶奶，赵正这么聪明等到考初中的时候说不定能考上市里的初中呢，然后再上市里高中，以后肯定会考一个很好的大学的。” 王桂芬笑得开心，“那好啊，小正要好好学习，以后和明月一起考市里的初中，奶奶以后就靠你享清福了。” “我一定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好的大学，挣好多好多钱，再也不让奶奶这么辛苦了！”赵正握紧小小的拳头和奶奶保证，明月在一旁鼓掌，“昨天敏敏也说了要考市里的初中呢，还说以后和我一起考北大，我们写了保证书的，小正你要不要也写个保证书啊。” “敏敏写了，那我也要写！” “那好，咱们三个一起好好学习，以后去一个学校，一直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明月看着手里的两张笔迹稚嫩的保证书，突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单了，敏敏和赵正，就算她清楚的明白和生活相比，这两张纸算不了什么，可她依旧开心地扬着两个孩子的承诺欢快地转着圈圈回家了。 第10节 在长大之前，好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欢乐的二年级时光很快就结束了，明月再一次迎来了期末考试，明月刚找到自己的位子准备坐下吗，之间一个白嫩嫩的小胖子一直在盯着她，看上去欲言又止。 “同学，你怎么了？”看到这个男孩，明月很容易就想起王敏敏，于是她主动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其中考试的时候我就坐在你的后面，你当时好厉害，早早就把试卷都写完了还在睡觉，可是几句话就向老师证明了自动铅笔是那个女生的了，我还给你偷偷鼓掌了。” 原来是小迷弟啊，明月心里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她摆摆手很有偶像的派头，“都是小事，我都快忘记了。” 小男孩特地跑到明月桌边看了她的标签，“原来你叫明月啊，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当时没敢看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几班的。我叫杨远，我是四班的，要是咱们下个学期可以分到一个班级就好了，咱们可以做好朋友。” 杨远很是热情大方，一点也不像是刚认识明月的样子，明月被杨远的一通吹捧夸得快不知道天南地北了，两个人就趁着考试前的一小段时间迅速熟络了起来。等回过神来明月才发现自己都答应暑假里一起玩了。 都走出考场了，杨远还和明月一直在聊着天，听说明月看过《哈利波特》，杨远立刻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从蜡笔小新聊到名侦探柯南，明月简直无所不知。 当然了，假如你看过火影忍者我还能告诉你结局呢，明月偷偷想道。知道很多动画片和电视剧的结局真是让她少了很多的乐趣啊。不过杨远倒个有趣的孩子，性格也很好，要是真的以后和他分在一个班玩的话倒也不错。 “明月——”王敏敏隔着老远就喊着明月的名字，一路小跑过来，还没喘匀气就看到明月旁边多了个不认识的男孩。 “你是谁呀？” “我是杨远，我认识你，你就是上次丢自动铅笔的那个女生，上次期中考试我坐在明月后面的，我这次考试也坐在明月后面，是不是很有缘啊。” “什么有缘，我和明月还是同桌呢，我们更有缘！” “就你一个人吗？小正呢？”明月没看见赵正，便问了一句打断了两人间的battle。 “他走的慢在后面呢，我是跑过来的。”王敏敏哼了一声指向了后面。赵正果然在后面到处找人，一看到他们便高兴地跑了过来。 “小正，今外公有事不来接我们了，我们一起走回家吧，你有没有和同学约好啊。”齐东有时候比较忙没时间接明月回家，明月和齐亮的放学时间也不一样，有时明月就会和赵正一起走回家。 “没有，我今天一个人回家的。”这是赵正最期待的时间，没有烦人的王敏敏总是吸引明月的注意力，他可以和明月说好久的话。只是今天，赵正看向杨远，眼神中带着疑惑。 “他是杨远，我们刚认识的，正好他家和我们家顺路，我们今天可以一起走回家。”说完她又和杨远介绍起了赵正，“他是赵正，他和敏敏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咱们今天可以一起回家。” 听到明月说咱们，赵正心里有些失落，从前明月说起咱们指的都是和他，最多加个王敏敏，现在她和杨远变成了咱们了。 回去的路上，赵正的话比平日里少了很多，明月沉浸在和杨远讨论动画片的乐趣中，也没有察觉到赵正的异常，直到和杨远分别了，明月才意识到赵正异常的寡闷。 “小正，你怎么了，一路上都不说话，你看杨远多活泼，我们就是因为他话多才认识的，要多笑笑才能认识新朋友知不知道，他还说让我们暑假去他家看电视呢，想不想去啊，他家里有好多漫画书呢。” “我不去。”赵正一扭头就快步朝前走了，留下明月一脸懵，“这是怎么了。” “小正，你怎么了，认识新朋友不开心吗，你可不能只有我和敏敏两个朋友，也要多和男孩子一起玩儿啊，等我们长大了，喜欢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你要也多和男孩子玩儿，杨远性格很好，你们一定会是好朋友的，他刚刚还请你去他家玩儿呢，你别走那么快啊，书包很沉的。”明月追上去气喘吁吁道。 “他那么好，那你和他玩。”赵正放慢了脚步，却扭过头不肯看她。 “嗷～原来是吃醋了啊，你放心，你和敏敏才是我最好的朋友，谁来都要排在你们后面的。”明月明白赵正是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要被抢走了，急忙安慰他。 “可是你一直夸他，一直和他说话都不和我说，还说他性格好，活泼开朗，要我和他学习，而且他家还有电视机和好多的书，我家没有。”赵正的声音弱了下去，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如杨远。刚刚明月和杨远讨论的东西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都搭不上话。 “那咱们还有保证书呢，他没有吧，他再好也是后来的，你有没有听过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这句话，你和敏敏就永远都是我的正宫，谁来都撼动不了你们的地位！” “……那是什么意思啊？”赵正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哈哈哈～”明月尴尬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你以后看电视就知道了，咱们去杨远家看电视，看完你就知道了。” “哦”赵正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和敏敏谁是你最好的朋友。”明月刚想松口气就听赵正抛出一个难度不亚于你更爱你爸还是你妈的经典难题。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面对赵正审视的目光，明月汗都快流出来了，“谁再问这个问题谁就不是了！” 赵正立刻就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第15章 谁才是最好的朋友 小孩子的友情总是来得很莫名其妙，自从暑假里去杨远家里看了回电视，杨远就开始以明月的好朋友自居，这让王敏敏和赵正都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要被人抢走了，每当杨远厚着脸皮加入他们的学习小队时，三个小朋友就开始了暗地里较劲。 明月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多一个人可以借书，大家学习时也不用明月左催右催，尤其是王敏敏，她原本就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总是会想着偷懒不肯写作业，要明月哄很久才肯动笔，现在来了个杨远，王敏敏顿时有了危机感。 赵正自从在杨远家看完电视，始终保持着正宫的心态，三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明月最好的朋友。 明月表示无所畏惧，除了做玩具的时候要多做一个外，带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有了他们的陪伴，明月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热闹。 酷暑之下，没有一个人想出去玩，明月神情萎靡地瘫在凉席上，期盼着那台电风扇可以给点力，她无比想念空调和雪糕。 她都要忘记了，没有空调的夏天居然这么热。 书也看不进，作业也早就写好了，没网没空调，明月只觉得人生一点乐趣也没有了。齐亮也和她一样，瘫在旁边，手里还拿着把扇子大力扇着，明月偷偷往他哪里挪了挪，想要吹吹风，被他嫌弃地用脚推开。 “我不活了，热死了！”明月在沉默中爆发，怒气冲冲地跑出门，一头撞上了手里抱着半个西瓜的赵正，明月眼疾手快地稳稳地抱住了险些落地的西瓜。 “小正，你怎么来了？” “明月，吃西瓜吗？”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看了看赵正手里红彤彤的大西瓜，上面沁着一层水珠，显然在凉水里放了很久，明月咽了口口水，“小正，你哪里来的西瓜啊，奶奶吃了吗？” “就是奶奶让我给你们送来的，我们都吃过了，奶奶让我带你的。”赵正被晒得黑了些，一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 自从明月和赵正成为了好朋友，两家也多了很多来往，不时就会互相送些吃的给对方，前几天明月家买西瓜也送去了一半给赵正家，因而此刻明月也没有客气。 “谢谢奶奶，你快进来，我们一起吃西瓜，不给哥哥吃！”明月故意大声说着，等着齐亮从屋子里冲出来。 齐亮果不其然从屋里冲了出来，拍了下明月的脑袋，“小正，哪里来的大西瓜啊，今天太阳这么大，我们一边吹风扇一边吃西瓜，你来得真是太巧了” 齐亮迫不及待地找来菜刀把西瓜切好，留了一半给外公外婆，三人就在地上铺了张凉席，吃得满脸西瓜子。 “天这么热，要是能游泳就好了。”齐亮忍不住感叹道。 家门前就有一条河，齐亮小时候偷偷下去游过好几次，还带着四五岁的明月，结果被下地回家的邻居看到，告诉了外公外婆，齐亮被一顿猛揍，就连明月都被骂了好几天。 明月对此印象格外深厚，现在一听齐亮想游泳，立刻开口想要打消他这个念头，“你忘了之前带我去河里游泳，我差点就被冲走了，我还没告诉外公呢。” 齐亮也想起自己被胖揍的经历，叹了口气，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见齐亮不再提了，明月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每年夏天有多少孩子就是因为下河游泳而出的意外，想游泳也只能等过个七八年县城里开了游泳馆了。 如此令人焦躁的灼热天气吗，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渴望着一场雨，入夜后果然迎来了一场雷雨。 明月被轰鸣的雷声惊醒，干脆就倚在窗前听雨，雷声轰鸣，雨水在瓦片上砸的噼里啪啦。明月不由得想起之前和赵正一起扔上屋檐的那颗乳牙，不知道会不会被雨水冲下来。 只是雷声听着听着，明月突然害怕起来，她很久都没有认真地听过一场雨，孤独和无助在此刻包围了她的内心，她无数次渴望着，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想回到那个她熟悉的时空去，她不知道那个时空是否就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可是她好想念那个时间里的亲人，她被困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心中所有的孤独与苦闷都无法与人诉说。 “月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害怕打雷，别怕，哥哥陪着你呢。”齐亮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哭，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她的小床边轻声安慰着。 明月听见哥哥的声音，心中的委屈突然爆发，轰鸣地雷雨声本该掩盖住她的哭声，可兄妹间的相互感应让齐亮在此刻从沉沉睡意中清醒，安慰着此刻伤心不安的明月。 “哥哥，我睡不着。”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马上你就能睡着了。” 明月突然就不觉得伤心了，这也是她的家人，无论在哪个时空，家人之间的亲情都永远不会改变。 第二天早上，徐云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模样，轻手轻脚地给他们盖上被子悄悄退出了房间。 “不用找了，在明月房间呢，肯定是昨天晚上打雷，亮亮怕妹妹害怕。”徐云笑着对到处找齐亮的齐东道。 一听这话齐东也笑了起来，“小时候就是这样，我记得明月三岁的时候，也是雷雨天，我们两个没在家，家里还停了电，回家一看，亮亮就抱着月月躲在墙角发抖，自己还没多大一点，就知道安慰妹妹了。”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两个老人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暑期很快就结束了，等到新学期开学时，明月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顿，又回到了早早起床的痛苦中，好好的假期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几个孩子一起看自己分到的新班级，明月惊讶地发现，杨远居然真和自己分到了一个班级里，不知道这嘴是不是开过光。 明月还在找着其他两个人的名字，王敏敏哇地哭了出来，“怎么办，我和月月不在一个班级里！” 王敏敏抓着许清源的衣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明月忙从拥挤的人群里挤过去安慰她。 “敏敏，没事的，就算不在一个班级，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啊。” 王敏敏打着哭嗝，看了看嘚瑟的杨远，又看向赵正，“赵正，你在哪个班。” “我和明月一个班级。”赵正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王敏敏一听这话立刻哭得更大声了，她拉着许清源和明月的手不肯放，“妈妈，我也要和月月一个班级，我不要一个人。” 明月心里也觉得遗憾，只不过班级已经分好了，她也没办法。 许清源哭笑不得地给女儿擦着眼泪，“没在一个班级也没关系的，也可以一直做好朋友啊，敏敏不哭，你看周围只有你一个小朋友在哭，大家都在笑话你呢。” “没事的，敏敏到了新班级还可以交到新的朋友呢，”明月本想劝慰一下王敏敏，谁想这正戳到了她的伤心处。 “我不要新朋友，我也不要月月交新朋友，月月交了新朋友就不是最喜欢我了，我才是月月最好的朋友。” 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王敏敏这样的模样，因为哭泣，她的整张脸涨得通红，一边抽噎着，一边倔强地看着明月，眼里满是不舍和对她们将要分开的担忧。 明月一把抱住她，“敏敏，我发誓，不管我们以后相隔多远，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论以后我们各自散落在什么地方，不论以后我们能否一直陪伴彼此，我永远记住这一刻许下的誓言，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正神色落寞的看着明月和王敏敏，心中不知为什么很是酸涩，他想起之前自己问明月的问题，原来答案已经有了。 “好了，明月他们还要去班级报道呢，我们也快去教室好不好，你们的班级就在一层楼上，下课就可以见到了，放学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邀请明月和小正他们到我们家里玩啊，明月你说是不是。” 明月立刻点头，“对啊敏敏，我最喜欢阿姨做的烧鸭腿了，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去书店，一起写作业，和以前一样的。” 王敏敏倔强地不肯说话，最后抹着泪和许清源去了她的教室。明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回过神。 赵正已经独自上楼了，只剩杨远在旁边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小正肯定伤心了，我看他刚刚都要哭了，他总是和我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原来你最好的朋友是王敏敏啊。” “不是这样的，他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明月跺跺脚，跟着赵正跑上了楼，留下杨远一个人留在原地。 “切，什么最好的朋友，我才不稀罕。”他低着头，一阶阶地数着楼梯，慢慢的踱步跟了上去。 明月此刻深切地体会到了二胎家庭的艰难，两个孩子都觉得自己才是明月最要好的朋友，平时就常常为这个问题争风吃醋，明月为了不让他们伤心，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谁知道今天一时不察，说漏了嘴。可想而知，赵正现在一定觉得自己的是个大骗子。 “小正，我们要不要做同桌啊。”明月凑上去小心翼翼道。 赵正稚嫩的脸上满是对明月提议的心动，可心里还有些伤心，一时间有些纠结。 还没等他想好，杨远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你不想和明月当同桌，那就只好我和明月当同桌啦。” 看着杨远故作轻松，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明月心中只道要糟，三胎来了。 她就这么受小孩子的欢迎吗？明月不禁怀疑起了自己，莫不是以后可以去做一个小学老师。 为了不多出一个伤心孩子，明月直接拍板，“你们两个坐一起，老师不让男生和女生当同桌，你们正好可以培养一下感情。” 说这话的时候，明月自己都汗颜，大家都是朋友，可绝对不能偏心谁。 赵正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明月问他的时候立刻答应下来，现在只能偷偷地后悔。 新班主任很快到了教室，开始管理秩序，首先做的就是安排座位，高个坐后排，矮个坐后排，三人谁也没当成谁的同桌，明月只恨自己嘴快，这样的世纪难题为什么不让老师来解决。 第11节 明月看着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同学们，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天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她连广播体操都不会做，只敢跟在敏敏的后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重新适应了小学生活，这一刻明月觉得就好像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小孩子。 未来会是怎样呢。 第16章 过中秋 三年级的生活没有明月想象的那么无趣，她被老师选做了班长，成天管着班级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过几个月，明月就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她之前在班级里当过最高的职位也不过就是个课代表，从前只觉得班长很是威风，可没想到，做一个小学生的班长是如此的劳心劳力。 明月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的嗓门越来越大，说话越来越凶，班里的扫把已经被她敲断了几根，原本她还自认为是个温柔有耐心的人，可在一堆熊孩子面前，再多的温柔和耐心都不顶用了，明月只觉得自己在泼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三年级就要开始学英语，听着老师在上面讲着二十六个字母，明月竭力压制住想要跳级的冲动，赵正和杨远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月突然变得好凶，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的耳语。 “明月最近好凶，每天都在骂人，你看没看到讲台上有个地方都被她敲坏了，她现在就和我妈一样，我妈也特别凶，爸爸偷偷和我说她是母老虎。” “我也觉得明月变得好凶，可是她对王敏敏一点都不凶，王敏敏一下课就来找明月，我真不明白，女生为什么一定要手拉手一起上厕所。” “赵正，杨远，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和老师也说说看呢。”英语老师把手里的粉笔都折断了，看上去她也对这二十六个字母深恶痛绝。 “老师，他们在说班长是个母老虎。”杨远的同桌大声喊道，一时间班级里充斥着笑声，就连英语老师都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脸色气得涨红的明月连忙替她解围，“上课不许交头接耳，认真听课，以后不许这么说班长。” 杨远偷偷看了眼明月，只觉得明月的两只眼睛在朝他喷火，忍不住踢了同桌一脚，心里直呼要糟。 明月在他们后面听得都气笑了，一下课就上去一把掐住两个男孩的后颈，“好啊，你们两个居然偷偷讲我的坏话，我生气了。” 一听明月这么说，赵正立刻道歉，“明月我错了，我再也不听杨远说你的坏话了。” 杨远气呼呼地瞪着这个没义气的朋友，亏他每次都听他吐槽王敏敏，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友情居然这么脆弱，明月一说生气，赵正立刻就投降了。 “哼，”杨远倔强地扭过头不想投降，可明月一声冷哼，他立刻就坚持不住了，“好吧，我错了，不该说你是母老虎的，可同学们都这么说的。”杨远小声的辩驳。 明月：“……我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你们去帮我把作业收齐了，我去找敏敏了。” “杨远，你帮我收一下，我和明月一起去。”赵正立刻把重担交给了杨远，自己屁颠屁颠地跟在明月的后面。 “小正，我真的那么凶吗？”明月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她不希望班里的同学们都讨厌她。 “没有没有，明月一点都不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好多同学都特别喜欢你，他们都觉得你很厉害，杨远就是开玩笑的。” 听见赵正不遗余力的拍马屁，明月立刻就自信了起来，“哈哈哈，我就说，我这么人见人爱，怎么会是母老虎。” 赵正看着明月嚣张的笑容，心里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些屈服于明月暴力统治下的同学们。 虽然明月和王敏敏不在一个班级里，可好在她们还可以一起上奥数课。明月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奥数，总觉得奥数只是深奥一些的算术题，对于学过高中数学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想着可以参加奥数竞赛拿奖，明月根本舍不得那三百块的学费。 可当真正开始接触奥数时，明月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数学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当她开始沉浸其时，就没有一刻感觉到无聊。只是很可惜，明月并不是因为天赋多么出众，至少和赵正相比，她现在也不过是在仗着自己多出的几年学习经验在作弊。 出乎明月意外的是，一向很不爱学习的王敏敏在数学上居然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明月确定了，自己其实就是个天资平平的普通小学生，这一发现令她有些沮丧，她开始怀疑起自己一开始的雄心壮志是否真的能够考努力实现，努力是否真的无法打破天赋的壁垒？ 纵然在心中不断地怀疑着自己，明月依旧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就算自己在数学上什么天赋，也不妨碍以后选文科，罗马既非一日建成，又何必强求立竿见影的效果。 很快就迎来了中秋，明月和爸爸妈妈通完了电话就搬着小凳子和家人一起赏月，这一年的中秋月亮格外明亮，月华将整个夜幕浸染出一层淡蓝的光晕，明月清晰地看到月亮上的人影，难怪古人有吴刚伐桂的传说。 “哥哥，今年中秋的月亮应该是超级月亮！”明月感叹道。 “月亮天天都能看到，有什么好看的，你玉米还吃不吃了，不吃我都吃了啊。”齐亮手里捧着根刚啃完的甜玉米，手还想向着锅里伸。 “哥哥你别光顾着吃了，好好欣赏一下月色，以后我们就是想看都不一定能看见了。”等到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多少此刻的闲情逸致去欣赏这宇宙的奇观了。 “我想看天天都能看到。” “月月说的有道理啊，像我们小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是数不胜数，冬天的时候天上的银河尤为清楚，牵牛织女星就隔着银河闪耀，那时候我的妈妈就会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齐东的话语中满是怀念，神色也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母亲的模样，“现在天上的星星少了，以后说不定就剩不下几颗了。” 那些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最终也只能剩下一个模糊的感觉，明月想起第一个夜晚她看见的星空，模样似乎已经想不起来，可留在心中的震撼却足以令她一生铭记。 齐亮似懂非懂地听着，总觉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少年人的心中没有忧愁，此刻只知道惦记着吃。 徐云一把拍掉齐亮偷吃的手，“你都吃了三四个了，留点给妹妹吃！” 齐亮恋恋不舍地把手缩了回来，嘴里小声嘀咕着，“她又不吃，肯定待会儿又拿给赵正吃了。” 明月正在全神贯注地赏月，现在的空气质量真是以后望尘莫及的，这样的月色看一天就少一天，明月兴之所至当即要给家人表演个节目，“外公外婆我给你们背首诗吧。” 一听明月要背诗，齐东手里的蒲扇停了下来，饶有趣味的等待着明月的表演。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是李白的《古朗月行》。 齐亮很是不屑地接道：“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这有什么难的，我也会背。”齐亮一副快表扬我的样子。 明月哈哈一笑，接着道：“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齐亮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后面还有？” 小学课本上只有前四句，明月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首诗他们学的并不完整，接下来，她就在齐亮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的眼神中背完了整首诗一共十六句。 “ 好！”齐东给明月鼓起了掌，徐云也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家月月真厉害，居然能被这么长的古诗，亮亮都上初中了还比不过妹妹呢，羞不羞啊。” 齐亮不服输，“我还会背苏轼的水调歌头呢！” 兄妹二人搜肠刮肚地比赛背着和月亮有关的古诗，齐东和徐云连声叫好，每背完一个就使劲的鼓掌，最终以明月投降为结局。 看着齐亮臭屁的神情，一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明月只觉得或许这才是中秋的意义。 和明月家的热闹不同，赵正此刻也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只是王桂芬独自在厨房里还在拨弄着炭火。家里没人说话，就好像掉进一片安静的梦里。 赵正默默地啃着手里的月饼，并不好吃，可他还是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对着月亮品尝着手里的这份孤独。 中秋本该是团圆的日子，虽然奶奶就在他身边，可他还是觉得好孤独，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他吗。 赵正看着奶奶冷漠的背影，嘴里的月饼变得苦涩无比，他很想大声的质问奶奶，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漠，明明他们已经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可他走到厨房边，看见奶奶苍老而瘦弱的背影，顿时心中泛起了对自己的憎恨。 奶奶明明已经这么辛苦了，为什么我还这么不懂事。他抹掉眼泪，把月饼小心地收好，和王桂芬一起收拾着地上的菜叶，“奶奶，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王桂芳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赵正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无力中，或许他并不是奶奶唯一的亲人，而是一个累赘，如果没有他，奶奶会不会活得更轻松一点？ “小正——”明月的呼唤在巷口间响起，一下子将陷入纠结的赵正唤醒，他猛地起身跑到门外，一张熟悉的充满快乐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明月手里抓着根大玉米，因为跑得急了有些气喘嘘嘘，“小正，中秋快乐啊！请你吃玉米！” 赵正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明月，中秋快乐！” 赵正背对着厨房的灯光，明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欢快地走进屋里对着王桂芬道：“奶奶，中秋快乐，我来找小正玩儿的，你们吃过了吗？” 王桂芳见是明月来了，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是明月啊，你也中秋快乐，今天怎么不在家里陪外公外婆啊，奶奶吃过晚饭了，正好小正也没什么事，你们去玩儿吧。” “不了，外面黑黑的，我玩一会儿就要回去睡觉了。”明月连忙拍手，其实她来主要也是想看看赵正和他奶奶，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明月很难不想起他们。 “奶奶，我和明月玩会儿，待会儿我送她回家好不好。”赵正小心翼翼地开口，明月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正，吃玉米，特别甜！”明月把玉米塞给赵正，可却被他左扭右扭地拒绝了。 “不用了，我不爱吃玉米。” 明月知道他是不愿意总吃她的东西，于是从赵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吃了一半的月饼，“我用玉米和你换月饼吃！外公今年没有买月饼，我可想吃了。” 说完明月就咬了一大口，赵正来不及阻止她，只能看着明月被五仁味的月饼噎地几欲呕吐，他如何看不出来明月只是在为他找一个理由。 “真…真不错，我就爱吃五仁味的。”明月恨不得立刻去扣嗓子眼，月饼里的青红丝已经和绿豆一同成为了她的童年阴影了。 “明月，别吃了，那个一点都不好吃。”赵正一把夺过了明月手里的月饼，一把将它扔在了地上。 赵正的爆发带来一阵沉默，王桂芬刚想开口教训赵正就被明月打断。 “小正！”明月迅速将月饼捡了起来，掸去灰尘塞到了嘴里，“不许浪费粮食，我把月饼吃了，你也要把玉米吃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明月叉腰威胁道，似乎对赵正突如其来的脾气视而不见。 不知怎的，赵正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消散了，他咬了口玉米，满口的甜香瞬间覆盖了喉头的苦涩。 “甜不甜？”明月替他擦掉了眼泪，温柔地问道。 “甜。”赵正使劲地点头，大口大口地嚼着甜玉米，哭着哭着就和明月相视着大笑起来。 送明月回家的路上，赵正没有和以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只是低着头沉默地跟在明月的身后，他们两家相隔不超过五分钟的路程，明月明月急着走回家，反而慢吞吞地和赵正一起在路上闲逛着。 轻声叹了口气，明月止住脚步，将赵正一直低着的头掰向月亮的方向，“小正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特别的大，特别的亮，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赵正有些害羞，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顺着明月指给他的方向，抬头看着月亮。 “好看，就像是一个金色的大月饼。” “今天的月色可是几十亿年才能遇到一次的，我们对着月亮许愿，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明月张嘴就是瞎扯，不过每一天的月亮都是独一无二，一生只能遇见一次的，至于愿望，实现愿望的从来都是人。 “真的吗？”赵正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法，可是他相信明月的每一句话。 “当然是真的，我先许一个给你给你示范一下，”明月装模作样地对着月亮拜了拜，“月亮啊月亮，请你保佑我期末考试都考满分。” 为了防止以后赵正翻旧账，明月只敢许一个实力范围内能做到的。 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明月即使不许愿期末也能考满分，但赵正还是学着明月虔诚地对着月亮许愿，“保佑奶奶身体健康，”赵正顿了顿，又用更小的声音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个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一定会实现的”明月给了赵正一个拥抱，“月亮一定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 赵正一直竭力压制的眼泪此刻再也绷不住了，“真的吗，我许了两个，会不会太贪心了，月亮就不帮我了。” “不会的，好孩子的愿望就算一百个，月亮也会为你实现的。”明月看着哭得撕心裂肺地赵正，喉头也忍不住哽咽。 月亮会为你实现愿望的。 第17章 潘多拉的魔盒 或许是做孩子的时间长了，明月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就是变得幼稚了起来，原本她还自持是个成年人不和小孩子计较，现在已经学会狐假虎威欺负起齐亮了，班里调皮的男孩子没有一个没遭过明月无情的压迫。 日子在过得轻松闲逸的同时，明月内心深处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慌，她总觉得自己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翻遍了记忆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而烦恼。 翻过年后，杨远又拉着明月和赵正去他家看电视。 仙剑奇侠传一正在热播，杨远第一次没有被明月抢过遥控器，三个孩子一起围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 明月在一瞬间想起了对灵儿长达十多年的喜欢。可在在此前她的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明月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的记忆并不是她的那样以为完整。 有了这个发现，明月的心中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她原本觉得自己是毫无理由毫无预兆地从二十岁回到了八岁，她以为的没有遗憾，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遗憾？如果她真的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回到了这里，那此刻她为什么毫无印象，如果真的有什么一定要穿越时空才能够挽回的事情，在她毫无知觉度过的这段时间里是否已经错过了。 这样不断地追问和对记忆的质疑使得明月整个人陷入了焦躁和失眠。赵正和王敏敏都很担心明月，没几天的功夫，明月变得满脸憔悴，总是精神恍惚，和她说话时总是很久才反应过来。 “月月最近很不对劲，是不是月月家里有什么事啊，赵正你和月月不是邻居吗，你知不知道啊。”王敏敏忧心忡忡地看着明月陷入沉思的背影，和赵正小声耳语。 “明月家里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啊，昨天她外公还问我是不是明月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他们也不知道明月怎么了。”赵正否定了这个说法。 “你还记得月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吗？”王敏敏快担心死了。 第12节 家里没有事，学校里也和平常一样，王敏敏实在是想不出来明月怎么了，每次问她都说没什么，可是明明就有什么！ 赵正仔细回想了一遍，可他和明月也不是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就在两人互相干瞪眼的时候，杨远大着嗓门走进了教室。 “是杨远！”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去杨远家看完电视之后，明月就开始不怎么说话了。突然被叫了名字，杨远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赵正和王敏敏莫名其妙地拉出了教室。 “杨远，你有没有发现明月最近有些奇怪。”王敏敏压低声音问道。 “奇怪？明月不是一直很奇怪吗，一直都怪聪明的。”杨远没心没肺地笑着。 “不对，自从上次我们去你家看电视回来之后，明月就变得很奇怪，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赵正有些生气杨远这样不在乎的态度，明月是他们最好的朋友，之前总是明月一直帮助保护他们，现在明月遇到了什么难题，他们怎么能不去关心她。 杨远也不再嬉皮笑脸了，他也觉得明月这几天很奇怪，只不过就连王敏敏问的时候，明月也没有说出为什么，他也不好再问。 “我记得那天看电视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啊，明月还一直在喊仙女、老婆什么的，特别激动，走的时候也还约好下周再去我家看电视呢，是不是你们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杨远摸着下巴，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还是想不出在他家的时候有什么事情让明月变成这样，也不是头一次去他家看电视啊。 三个人还没想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这节是奥数课，整个学校就两个奥数班，四个人很走运分到了一起。 因为上课不停地走神和盯着明月看，三位小朋友被挨个点名，站到了教室后面。 看着小伙伴们沮丧的神情，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反常行为让朋友们担心了，反正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明月打起精神安慰起了这几天担心不已的小伙伴。 “敏敏，不哭了，都怪我不好，我这几天在想事情，都没有和你们一起玩了，我们今天一起去书店吧，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新书，我正好要给哥哥买个新字典。” 升入三年级的的明月课后生活很充实，不是在路上捡废品就是陪着外婆一起卖菜，因为长得可爱嘴巴又甜，每次算账又准又快，明月家的菜摊上还多了很多的老主顾。 好不容易攒够了买字典的钱，明月本想买一本旧字典，可惜他们这个小县城里二手书市场并不发达，明月只能忍痛斥巨资买一本全新的，本来还觉得心疼，可一想到齐亮也能用，明月顿时觉得划算了不少。 王敏敏本来还为自己被罚站而难过的趴在桌子上哭，一听到明月说要和他们一起去书店，眼泪瞬间就消失了，变脸之快，足以让赵正和杨远咂舌不已。 “太好了，那我们一放学就去好不好，妈妈最近在加班，要很晚才能来接我，我们在书店多看一会儿好不好。” “没问题，杨远，你去不去啊，我们看完书可以一起回家。”明月摸了摸王敏敏的头，又问了杨远。 “当然去了，这么早回家也没事情做，又不能看电视，还不如在外面玩儿一会儿，我妈妈还说要让我和你多学习呢。”杨远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书店反正也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在听到电视的那一瞬，明月的笑容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掩饰了过去。赵正有些担心地看着明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月明明是在笑却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 去书店的路上，王敏敏和杨远嘴就没停过，他们两个家里都有电视，也都在看仙剑奇侠传，两人就着剧情讨论地热火朝天，明月听着听着也不再那么焦虑，听着两人稚嫩的言语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或许只是她杞人忧天了，至少在她的记忆中，父母家人都健康平安。 再多的烦心事，一看起书来就什么都忘记了，明月和几个小伙伴散落在书店的各个角落里，店里还有不少的学生。明月独自一人站在工具书的区域，看着字典上烫金字的花纹，每一本看上去都是那么好看，好像拥有了它以后英语就再也不用愁了。 一想到齐亮收到字典后开心的样子，明月心里就满是成就感，初中生间很流行在桌子上放上一本英语词典，只不过因为家庭条件的缘故，齐亮只能借别人的来用，虽然嘴上不说，可明月哪里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有了新字典，说不定齐亮真的能多点学习的动力。 明月选好了字典，伸手想去够上面货架的书，身后一只大手替她取了下来。明月立刻回头说了个谢谢，是个老人。 “小姑娘，想看什么我帮你拿。”不知怎的，本该慈祥的笑容，明月总觉得看着很不舒服，道了谢后，明月立刻挪到了别的地方，她心里有些烦躁但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还没等明月冷静下来，刚刚的老人就又凑了过来，站在她身后想要蹭着她。明月心中立刻毛骨悚然，她迅速走开，转头看着那个老头，老头穿着的裤子单薄，难以描述的部位隆起一块，明月几欲作呕，她浑身直冒冷汗，也在此刻终于想起了她一直以来心中惴惴不安的原因。 在她遗忘的童年记忆中，这个平静的小县城曾经发生过一桩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一个明月同一所小学的低年级小学生被一个男人带走，第二天被人找到后，小女孩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阴影和残疾，这个案子过于惨痛，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小县城中每家每户都将自家的孩子看得死死的，原本已经开始自己上学的明月也因为这件事情重新外公外婆接送上学。 一个孩子，一个比她现在还要小的孩子，她可能就在这几天就会遭遇一生的噩梦，悔恨与恐惧一时间充斥着明月的大脑，就好像长年累月积留下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明月被剧烈的头痛和耳鸣逼迫的弯下了腰，可纵使身体再痛苦，仍旧比不上心灵受到的折磨。 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 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 明月像是打开一个装满负面情绪的魔盒，她一时间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情感，蹲在地上抱着头尖叫起来。 “月月，你怎么了！”齐亮一放学就往书店赶，想着要自己亲自去挑一本新字典，只是没想到，到了书店竟看见明月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旁边站着的老头尴尬地想要溜走，旁边没有其他人，齐亮一个拳头就锤了上去。 开玩笑，他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常常会开些玩笑，齐亮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老头想要做什么。 “你这个老流氓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你怎么打人呢！”老头尴尬地朝后退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着什么。 两人的争执瞬间引起了书店里所有人的注意，赵正他们迅速地围在了明月的身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保护好明月。 “我打人，打的就是你，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立刻又管理员过来拉住了齐亮。 “你这小伙子，明明是你先打的人。”老头一边捂着脸，一边心虚地往书店外面跑。 书店管理员一看就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为了店面的生意考虑，她也不能明说什么，只能将吓得一脸呆滞的明月从地上拉了起来，劝散了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 “没事没事，大家都散了啊。” “你放开我！” 齐亮还想冲过去揍那个老头，却挣脱不开店员，“行了行了，那老头又没做什么，你快看看你妹妹有没有事。” 一听这话，齐亮只觉得一阵热血直冲天灵盖，“没做什么，难道非要他做了什么才行吗？你们书店就是这么对客人的吗！” “月月我们走，什么垃圾书店，以后再也不来了，净放些流氓贱人进来也不知道管管。” 管理员是个中年女人，被齐亮这么一气顿时满脸涨得通红，“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他一个老头子能对你妹妹做什么，七八岁的小丫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姑娘。” “谁知道变态是怎么想的，我看那老头是不是你亲爹啊，这么替他说话，月月我们走，什么垃圾都是！” 一些围观的家长没有出声，可一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有人觉得齐亮这是小题大做，可也有人带着孩子离开了书店，只留下那个管理员一脸的闷恨没机会发泄。 明月被带到绿化带旁的小椅子上，不管齐亮他们怎么喊她都没反应，王敏敏都急哭了，齐亮也是满头大汗，不停地用水给明月擦脸。 “月月，月月你怎么了，不要吓哥哥，都是哥哥不好，非要什么破字典。”齐亮的年纪也不大，现在也慌地六神无主了。 “哥哥，我没事。”明月终于从那种深深的无力中清醒，回过神来，哥哥和赵正他们都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明月像是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她看着周围无数走过的小学生，是她吗？是她吗？还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到底在哪里！她难道只能就这么看着一个孩子落入悲惨的命运而什么都做不了吗？ “哥哥，我好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真的很多 第18章 心难安 那天最终大家还是沉默着回了各自的家，明月被齐亮背在身后，像是去了半条命一般，一路上什么话没说。 明月呆滞地看着一路走过遇见的每一个人，拼命地想要想起记忆中哪怕一丝一毫的细节来，在明知道会发生悲剧的前提下，如果她最终什么也没能做，什么也没能挽回，她将会永远地活在悔恨中无法走出来。 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时候，一定可以想起来的，明月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希望能借此缓解过度思考引发的头痛。 可是即使这样，明月依旧什么都没有想出来。齐东和徐云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既愤怒又担心，虽然明月再三强调了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看到明月紧缩的眉头和苍白的面容，他们只当是明月在安慰他们。 两个老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和小孙女解释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难以说出口，事实上，他们代人的保守程度令他们对此了解的知识少得可怜，不得以，齐东只能打给在外地打工的齐慧芹。 接到妈妈的电话时，明月还有些不解，因为长途电话费昂贵，他们平时很少通电话，齐慧芹在电话里头支支吾吾可就是讲不出什么来，明月猜到了妈妈想说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可心中的焦躁感却缓解了很多，妈妈的电话给了明月很多启发她决定在班级里，甚至学校里组织一次安全知识教育的班会。 有了想法，明月不再一味地强求模糊不清的记忆，与其终日惶惶难心安，不如做点什么防患于未然。 “老师，我想和您商量个事情，这周五的班会，可不可以以安全教育为主题。”明月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和班主任面对面的谈话。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安全知识教育，学校不是发了知识手册吗？”班主任有些奇怪，她对明月的印象很好，不仅成绩好，性格好，作为班长把班级管理的井井有条，让她少操了许多心，办公室里的很多老师都常夸奖明月，对她提出的很多想法都会采纳。 明月心里无奈，所谓的安全知识手册不过就是个摆设，有没有人看先不说，小学生能认得全上面的字吗？ “老师，”明月偷偷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立刻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看着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都被她的动静吸引，明月立刻开始了表演，“老师，我前天在书店里看书，遇到了坏人。” 班主任也是个有孩子的人，本来见到明月突然哭了就有些慌，再一听明月说的话，心猛地向下一沉。 “你遇到坏人了？那人有没有怎么样你，你有没有受伤？家长知道吗？快告诉老师！”班主任急忙查看明月的身上，嘴里吐出一连串的问题，办公室里全都是女老师，原本只是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一听明月的话纷纷围拢了上来，擦眼泪的擦眼泪，倒水的倒水，脸上满是疼惜。 “我没事，我前天在书店里看书，突然有个老爷爷过来一直和我搭话，我走开了他还要跟着我，还用这里蹭我，”明月指了指裆部，“我很害怕，就喊了起来，还好哥哥来了赶跑了他，后来妈妈告诉我这是坏人才会做的事情，我才知道那个老爷爷不是好人。” 办公室里的老师听得冷汗直冒，脸上全是激愤之色，班主任连忙把明月搂紧怀里，“好孩子，没事的，以后再遇到坏人你就赶紧喊人，告诉老师，告诉家长，让警察叔叔把坏人抓起来。” “嗯，老师我知道了，以后再遇到坏人我就去找警察叔叔，”明月故作坚强地从老师怀里挣脱出来，继续表演，“可是同学们都不知道，如果同学们也遇到了坏人怎么办，我是妈妈告诉我才知道那个人老爷爷是坏人的，要是同学们被坏人欺负了都不知道的话，就没法告诉老师了。” 明月看似天真的话语引起了老师们的沉思，对于安全知识教育这一块，小学教育几乎是完全空白，甚至很多人到了高中才对自己的身体有足够的了解，但明月没法要求别的，只能寄希望于孩子们能够对于这个世界多一份警惕之心。 “这，老师们会好好商量一下的，争取能和校长提一提，在全校做个主题班会。”班主任又安慰了一会儿明月，和她保证一定会认真对待这件事情，明月这才离开。 如果可以，这件事越早做越好，早一天提高同学们的警惕之心，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就小一分，赵正早早地就等在办公室外面，看见明月脸上泪痕未干，还以为明月被老师责骂了。 “明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作业没有收齐，老师骂你了？” “没事，我没有哭，是小虫子不小心飞到眼睛里了，你别担心，我先去洗把脸，不许和敏敏他们说知道吗？” 明月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刚刚在老师面前假哭，只是她还得回去想想要怎么写一封信递给校长，最好能够引起学校对于安全知识教育的重视，他们这个小县城里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安全知识教育在家庭教育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能寄希望于学校和老师了。 想到那个不知现在何处的凶手，只要那个凶手还在，达摩克里斯之剑就永远高悬与头顶。但如果可以，明月希望这个凶手永远都不要成为凶手。 回到教室里赵正还是不放心，上课一直看着明月的方向，明月不断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东邪，同桌好奇的看了一眼，被明月飞扬的草书劝退，她看不懂明月在写些什么，又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明月，你在画画吗？” 明月：“……哈哈，没有，我在写信。” 同桌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明月看着她天真稚嫩的面庞心中一阵刺痛，她无法想象，如果那个遇害的孩子就是她认识的人，她会陷入怎样的悔恨与绝望。 打好了草稿，明月认真地重新抄写了一遍，不仅仅是在讲述她个人的经历，还结合了一些她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明月用尽了笔墨去描述自己所受到的心理伤害，虽然她不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可受到伤害那一刻的感受是不分年龄的，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 找准机会，明月将手里厚厚的一封信交给了那个秃头校长，面对他不解的目光，为了引起他对这封信的重视，明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流着眼泪跑开。 用尽毕生的演技，明月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口的喘气，窗上的玻璃倒映着她的影子，明月想对自己露出笑容，可立刻又想起那不知在何处的凶手，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紧缩的眉头。 回到家里，年纪轻轻就已经地中海的魏向前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对着手里的信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越皱越紧，放下手里的信就开始打电话。 “张老师，我是魏向前，明月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吗？” “我想和你了解一下，这个孩子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嗷嗷，是这样的，她给我写了封信，放学的时候给我的。” “好好，我明天到了学校再和你详细说。” 又是一夜的辗转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明月就会不停地幻想着那可能发生的可怕未来，然后就是拼命地回忆，不断地惊醒又睡去，直到快要上学时才睡着一会儿。 明月满脸疲惫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只觉得头疼欲裂，赵正和杨远讲的话她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明月是不是还是因为上次书店里的事情，她看上去脸色好差啊。”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杨远满脸担忧地看着明月，赵正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一刻没有离开她。明月这几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总是避开他们，一下课就跑去和王敏敏说些什么，自从上次书店的事情发生，明月一直都是家长接送的，他们也很久都没有一起走回家了。 赵正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直以来赵正都很很嫉妒王敏敏，嫉妒她抢走了自己在明月心中最好朋友的位置，嫉妒她可以吸引住明月所有的目光，嫉妒她可以听到明月所有的不安，可此刻赵正只希望王敏敏能够驱散明月所有的担忧和烦恼，比起他那些可笑的小心思，赵正只希望明月永远开心快乐。 做早操时，魏校长叫走了明月，和班主任在办公室里说了很久的话，明月知道是自己的那封信起了作用，只是免不了老师要和家长联系，又得让外公和外婆担心，就连爸爸妈妈也少不得要操心，明月在心里说了声抱歉，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明月，你不要害怕，魏校长找你来只是想和你聊一聊，老师也在这里，你有什么话想和校长说就放心大胆地说。”张老师安慰着看上去紧张不安的明月，她也能感觉到，明月最近一段时间情绪上很不稳定，虽然嘴上说没什么，但孩子受到的精神伤害是难以磨灭的。 “是啊，明月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们，老师们一定会认真听的。”魏校长给明月倒了杯水，声音很是温和。 “谢谢老师，我想说的是，”明月顿了顿，眼中又蓄满了泪，“我总是想起来那天遇见的那个老爷爷，每天都会做噩梦，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后来妈妈告诉我，我觉得好害怕，我就想着，我是班长，要是我的同学们也遇到了想那个老爷爷一样的人怎么办，她们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我很担心，我总是在报纸上看到好多小孩子都被坏人带走了，他们的爸爸妈妈再也找不到他们了，要是我的同学也和那些小朋友一样被坏人带走了，他们的爸爸妈妈该有多伤心，所以我想老师能不能像教我们语文数学一样，教一教我们怎么去分辨坏人，所以我就写了一封信给校长。” 明月忐忑地看着魏向前和班主任，心里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有点作用。 魏向前温和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动容，他轻轻拍了拍明月的头顶，“好孩子，你说的这些，老师们都知道了，学校一定会重视这方面的教育的，你放心，同学们都不会有事的，有你这么好的班长，张老师一定很骄傲，老师替同学们谢谢你，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像今天一样告诉老师和学校好吗，我们作为老师，绝对不会放任孩子们有困难不管的。” “明月，别担心，老师们都在这儿呢，不用害怕，最近都瘦了不少了，放宽心，坏人不敢到学校里来的。”张老师原本以为明月只是因为遇见坏人留下了心理阴影，却没想到明月是如此认真而执着，她教了这么多年的书，遇到过很多可爱的调皮的孩子，可是像明月这个年纪，这样善良勇敢又聪明的孩子却还是第一次。 第13节 魏向前和明月保证下周一让全校的各个班级开展一次安全教育班会，终于解决了心头的头等大事，明月终于有力气靠在墙边喘息，看着楼下做完早操回来的小孩子们，明月抓紧了心口，可心间那股郁结之气始终挥散不去。 悔恨的、懊恼的、痛苦的情绪没有一刻离开过明月的脑海，她茫然地看着远方，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一定要想起来。” 第19章 奔跑吧！ 班会最终顺利的展开，明月多日不曾舒展的眉头得以松懈，只是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地讲着，讲台下的同学们却是似懂非懂的模样。 明月没有办法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和同学们普及一些基础的安全意识，不仅是在自己的班级，明月只要在路上遇见女同学就忍不住要和她们搭话，和明月关系最为亲近的王敏敏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听说上次书店那个老头已经被警察叔叔抓了，为什么明月还是这么紧张，你没看见，她逮到一个女生就和人说上半天，都快被人当成疯子了，就连老师都觉得她烦人了。”杨远忧愁地看着明月，他听爸爸说了上次发生的事情了，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受到严重的心里伤害。 赵正看着陷入不安中的明月同样心乱如麻，他简直恨死那个变态了，都是因为他，明月已经很久都没有露出笑容了。 几个人里要属王敏敏受到的影响最大，她每天都要被明月科普一边安全常识，提高警觉性，现在她看谁都像是坏人了，原本胆子就不大，现在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可是明月从来都不会骗她的，所以王敏敏一直坚决执行明月的叮嘱。 长时间的失眠和情绪折磨终于让明月大病了一场，外婆红着眼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月月啊，没事了，咱不害怕了啊，外公和外婆都在呢，哥哥也在，我们都陪着你呢，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啊。” 明月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不要让爸爸妈妈知道，他们会担心的，我没事。” 听到孙女的话，徐云泪如雨下，“外婆不说，月月不要担心，我们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 一场大病后，明月终于缓过了神，熬过了记忆中惨案发生的时间，她焦躁不安的心灵得到了一丝喘息。他们的生活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或许因为她造成的蝴蝶效应无意中影响了原本事情发生的轨迹，或许就在她强拉过来的某个孩子里，有人因为她的反复念叨躲过了一劫。 这样想着，明月焦躁不安的内心终于得到一丝慰藉。 “明月——”许清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月一转身就看见许清源慌慌张张地骑着车过来，车一停下，毛毛就立刻冲下了了车围着明月打转。 看着许清源这幅模样，明月的心猛地一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月，你看到敏敏了吗，她今天有没有和你们一起走啊？” “敏敏？没有啊，我们没有和她一起走，现在天黑的早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去书店了。”杨远有些摸不着头脑，“敏敏没有回家吗？我们没听她说今天要去哪里玩儿啊。” “我今天下班迟了点，没有接到敏敏，我以为她自己走回家了，可是家里也没有，我又去书店找，书店也没有，她到底去哪里了！”许清源声音里已经带着颤抖，还没听她说完，明月就被脑海中一阵钻心的疼痛刺耳得眼前一黑，那熟悉的情绪顿时翻涌上来。 强烈的耳鸣令明月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的记忆伴随着头痛渐渐浮现，明月的眼泪直直地落下。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不记得的小时候有王敏敏这样可爱的朋友，她记忆的那个低年级的孩子正是留级的王敏敏，她们在做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同桌后，一个升上三年级，一个留在了二年级。 明月记忆中之见过许清源一次，那时的她形销骨立，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拿走了王敏敏的东西。 明月站在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听到了发生在王敏敏身上的事情，从此陷入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这样的情绪贯穿了她整个小学，即便后来上了初中、高中一旦想起这件事，她就久久无法回神，她的记忆中只剩下对王敏敏无尽的悔恨，而那短暂的欢乐时光，早已被层层掩埋在痛苦之下。 “阿姨，快报警，敏敏被坏人带走了，你快去找她，快报警啊！你快去找她，你把照片给警察看，让他们帮你找，敏敏肯定是被人带走了，你相信我，你快去找，再不找就迟了！”明月尖叫着流着眼泪，几个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看到明月这样歇斯底里地要自己报警，许清源只是愣了一瞬，立刻颤抖着手掏出小灵通报了警，她一边骑车拼命往警察局赶，一边像个疯子一样的嘶喊着。 “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女儿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不是去玩了，她是被坏人带走了，我到处都找过了，放学已经快半个小时了，我找不到她，求求你们帮我找找啊。”许清源已经快要崩溃了，声音尖锐而刺耳，再也见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 “她是一小三年级10班的学生，他们五点就放学了，警察同志求你们快点，我有她的照片，我现在就过去！” “敏敏，我要去找敏敏。”明月把沉重的书包直接扔进了绿化从里，牵着毛毛开始大街小巷地奔跑。 赵正立刻有样学样把书包一扔跟上了明月的脚步，杨远跺跺脚也把书包一扔，三个孩子在微弱的暮光中竭力奔跑喊着王敏敏的名字。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啊—— 明月的肺部就像有铁砂在摩刮，一呼一吸都痛的要命，可她不能停下，哪怕能早一秒找到敏敏，她就有可能少受一点伤害。 她的喉咙变得沙哑，两个男孩也快累倒了，每走到一处，他们只要遇到人就要问上一遍，小县城不大，开车的话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从绕上一圈，可此刻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明月，等等，让我喘口气。”再一次汇合的三人都近乎力竭，杨远撑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们一路跑到了明月家门前的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站在岔路口，两端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城郊的村落没有灯光的照明，那是真正的黑夜。 “不能等，再快一点，我可以救她的，如果我当时能过去看看，我可以救她的，我本来可以救她的。” 这样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如同拨开了层层的迷雾，她想起来她之所以悔恨多年的原因，她无法忘怀那悲伤的缘故，正因为带走敏敏的人就和她住在一条路的两头。 很多年里，许清源绝望而悲痛的模样始终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明月总在幻想，如果那天晚上，她跑到路的另一头，是不是就能发现敏敏，是不是就能救下敏敏。 即使长大以后她明白了没有那个如果，可这依旧成为她成长过程中无法抹去的痛苦和遗憾。 “我知道敏敏在哪里了。”明月突然叫了出来，赵正和杨远都以为明月疯魔了，“小正，小远，你快跑到我家去打电话给警察叔叔和许阿姨，你快喊人过来，敏敏就在这条路上的一个房子里，你让他们赶快过来，你们快去啊。” 赵正立刻跑了起来，“那你呢。” “我去找敏敏！”明月再次疯狂地跑了起来。 三个孩子，拼命地奔跑着，想要跑赢时间，赢得救下朋友的一丝希望。 路上一片漆黑，只有河岸上的一排小灯散发这昏黄的光芒，可这对于漆黑一片的前路毫无用处，明月只能借着点月光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着救命，希望周围能有人能听见。 村落的黑夜和城市的黑夜完全不同，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条路明月几乎没有走过，那个小小的手电光芒也渐渐弱了下去，只留下黑暗中她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摔倒了好几次，明月带着毛毛越走越偏，到后面连房子都没有几座了。令她感到绝望的是他们一路上没有都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就在明月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丝微弱的哭声。 “敏敏！”河边的一座小屋中传来男人的斥骂和孩子呜呜的哭泣声，毛毛直接冲了上去扒着门口狂吠。 明月立刻跑向那座小房子，里面的声音愈加清晰，正是敏敏！明月使了吃奶的力气拿起屋边的铁锨砸向门。 “快出来，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快放了敏敏，敏敏你不要怕，我们来救你了！”明月声嘶力竭地吼着，不停地砸门，毛毛则疯狂地喊着。 屋内男人的动静一下子消失了，只有孩子微弱的哭声，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 似乎是意识到屋外没有大人，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光着腿打开了们，看见男人丑陋恶心的光腿，明月几乎绝望。 她抄起铁锨就挥向这个畜生，可即使这个男人酒气冲天，身材矮小，仍旧无法改变他是个成年男人的事实。他虽被铁锨打得吃痛，可轻易地就从明月夺过了铁锨，还狠狠扇了一巴掌，“你个小贱人，找死是吧！” 明月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左脸迅速地肿了起来，可男人还不解气，将她拎起来重重地往地上摔去，毛毛冲上去死死咬住男人，可被他用手里的铁锨狠狠的砸了头。 “妈的，死狗，老子砍死你！” 一阵惨叫让明月迅速清醒，毛毛被重重踹在了地上，又被男人用铁锨狠狠地捅了进去，它只能呜咽着躺在地上，慢慢地不再动弹，男人把铁锨一扔，走向了明月。 明月这才感到害怕，可没等男人碰到她，几块石头就砸向了他。 “不许欺负我的朋友！” 是杨远！他跑了一半又折返去找明月，怎么说都不能让明月一个女孩子面对危险，看见凶恶的男人杨远也害怕，他站在坡上，眼看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撒腿就跑，又怕跑远了男人不来追他，就开始绕着屋子跑了起来。明月吃力的走进屋子里，“小远快进来！” “你们两个小畜生，给我把门打开！”男人在屋外猛踹门。 两人抓住机会把男人锁在了屋外，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拿来抵住门。顾不上休息，明月立刻就去看被绑在床上的王敏敏，她的裤子被脱了一半，床上沾满了她的屎和尿，可好在没有血迹和伤口。 明月立刻给她解开了绳子，脱下衣服给王敏敏胡乱地擦拭后帮她穿上了裤子。 王敏敏已经被吓傻了，一解开嘴绑着的布条，就害怕地将头拱在明月的怀里，什么都不说，就只是颤抖着，死死地抓住明月的衣服。 “敏敏别怕，警察叔叔马上就来了，阿姨也马上就来！”明月肿着半张脸还要忍着痛安慰敏敏，她此刻再没有什么力气了，杨远抵住门，也害怕地直哭，好在门外的男人刚踹了两脚，明月就听见了外公的声音。 “别怕，有人来救我们了。”明月搂紧杨远和王敏敏，终于松了口气。外公带着几个邻居很快找到了他们。 男人想要逃走，却被盛怒的齐东带着人一脚踹翻在地上，他顾不上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迅速跑到屋子里，只见三个孩子搂在一起不停地流着眼泪发抖。 明月的脸部肿胀地不成样子，而屋子里那张肮脏的小床上堆放着刚解开的绳子和布条，明月和王敏敏都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齐东只觉得天旋地转，五内俱焚。 他立刻检查齐两个女孩的情况，还好明月虽然没有穿外衣，可裤子还是完整的，可王敏敏却看上去没那么幸运，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齐东立刻脱下自己的大棉衣把两个孩子给裹了起来，他的嘴里不断念叨着畜生，两眼通红恨不得杀了外头那个男人。 “没有，外公，我们没事。”一看齐东快被气的脑溢血了，明月立刻出声解释，遇到这种事情，外人的闲言碎语就是对受害者的第二次伤害，敏敏还是个孩子，她绝不能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听到外孙女的话，齐东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他帮两个孩子理了理头发，裹在大衣里抱了出来，杨远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出这个恶心的房子。 “你这个畜生，还好我们来得快孩子没事，不然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打死你！” 一听这话，原本邻居们探究的目光变得愤怒，他们都是些老人，一块围着那个男人狠命地打了他一顿，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那个男人险些被活活打死。 “敏敏——”一下警车，许清源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毛毛，她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抽打被警察铐住的男人，“畜生，我女儿呢，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你这个畜生——” 一个警察急忙拦住许清源，指向了齐东的位置，“许女士，你先别急，你女儿在那里。” 许清源连滚带爬地跑向齐东那里，想要抢过他手里的王敏敏。 …… “敏敏，妈妈来了，你别害怕，妈妈来了！”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即使警察已经很快封锁了现场，可人群依旧层层包围着，且有越聚越多的架势。 “敏敏妈妈，你别着急，敏敏没事，现在人多，你别喊孩子。”齐东立刻低声喝道。 许清源这才发现周围都是人，她立刻死死的捂住嘴，带着几个孩子上了救护车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纯属瞎编，遇到危险请积极寻求警察叔叔的帮助，尽量不要以身试险 第20章 我有悔 救护车上，赵正呆呆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明月，在他印象中永远都神采飞扬的面庞，此刻是这样的苍白脆弱，即使在昏睡中，明月的眉头依旧紧皱，似乎有什么在一直困扰着她。 赵正突然想起父亲，在他还未出生时，父亲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只能靠着几张照片和奶奶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的形象，而母亲，他对这个词的理解只来源于课本。 失去父母时，他还只是个无知无觉的婴孩，并不懂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小朋友，你的胳膊流血了！”察看赵正情况的护士惊呼，赵正的胳膊上被锋利的石头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衣裳也裂开了，护士急忙帮他脱下衣服处理伤口。 “小朋友，你怎么不喊疼呢。”护士有些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赵正，以为他是被吓傻了。 听到护士阿姨的话，赵正这才感觉到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阿姨，明月没事吧，她为什么睡着了，我想和她说说话，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赵正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害怕明月就和他的爸爸一样，不曾留下一点言语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护士急忙去安慰满脸泪水的赵正，“她没事的，孩子别怕，阿姨先给你把胳膊处理一下好吗。” 齐东握着明月的手，老泪纵横，不停地在心中祈祷，希望明月能够平安。 许清源焦急无比地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每一刻都像是将心放在火上煎熬着。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许清源不敢去想那个字眼，现在已经她最后一点理智，如果女儿受到一点伤害，她只想立刻与那个畜生同归于尽。 “患者除头部，脖颈受到的外伤外没有受到进一步伤害，请您放心，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医生仔细检查过王敏敏的身体状况也是松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谁能忍心下得了手的。 得到准确回复的许清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一个护士好心地安慰她，“还好孩子聪明，知道拉一裤兜子屎尿，没让那个畜生得逞。” “原来明月说的是真的，我之前还觉得她唠叨又烦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她话了。” 第14节 听到护士的话，杨远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之前还偷偷觉得明月是在发神经，现在心里又羞又愧。 “明月，怎么样了，护士，和我女儿一起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听到明月的名字，许清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如果不是赵正的电话，如果不是明月找到了敏敏，那她现在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有两个孩子都在另一辆车上，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们别着急。” 救护车迅速拐进了医院，早已等候多时的医生立刻将两个昏迷的孩子拉到急救室，赵正和杨远被带去处理伤口，许清源追着女儿的车一直到手术室外，在哪里撞见了同样焦急如焚的齐东。 没有说些什么，许清源走到齐东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敏敏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咱好好说！”齐东慌忙想把许清源从地上拉起来，怎么都拉不动。 “我知道，明月都是因为敏敏才受伤的，要不是明月，敏敏她现在，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真的很感谢您和明月，我们全家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敏敏妈妈，你快起来，孩子没事才是最要紧的。”躺在手术室里的是自家的孩子，没有谁不心疼的，可这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孩子的身上，“敏敏没事吧，我到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孩子抱在一起哭，我当时真是杀了那畜生的心都有了。” 齐东紧紧攥着拳头，一想起小房子里的情景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敏敏受了伤，好在孩子没受到别的伤害，多亏了明月平时老是教她一些安全知识，敏敏每次都像念经似的回家还要和我重复，我原来还想着敏敏这么胆小，明月还总是吓她，没想到……”说着说着，许清源的眼泪又没忍住。 接到消息的齐亮和徐云匆匆赶了过来，明月已经出了手术室，肋骨骨裂，脸部软组织挫伤，还伴随着轻微的脑震荡，王敏敏的情况要好一些，只是受到的惊吓太大，情绪上很不稳定。 “月月，月月怎么会进医院。”徐云一见到病床上的小孙女就急地眼前一阵发黑，齐亮扶着她坐下，眼眶里也转着泪。 “爷爷，月月怎么了，她怎么还不醒啊。”齐亮一听说妹妹被人打进了医院，不管不顾地就往医院狂奔，要不是医生说了明月明天就能醒，他只怕是要扑倒妹妹床前大哭一场。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就像是亲兄妹，平日里再怎么耍脾气闹别扭，看到妹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齐亮简直心如刀割。 “亮亮，你快带奶奶去看看，她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爷爷在这里看着呢，没事的。” 齐东不但要看着明月，还要担心老伴的身体状况，此刻心力交瘁，气喘不已，眼看着就要倒下。齐亮立刻擦掉眼泪，扶着徐云去找医生，又是买饭又是打水，好像在一瞬间就长成了大人。 杨远和赵正处理完伤口也被送到了明月这间病房里，杨远被一对夫妇领着，耷拉着头，看上去没少被骂，一进门，杨志明客客气气地和齐东打了招呼，两家人也都见过几面，明月常常去杨远家里玩儿，杨志明夫妇也都认得。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只是这事也怪不得明月，听杨远说，当时明月是让他们去家里打电话，自己一个人去找的王敏敏，只是杨远这孩子非得跟上去，原本杨远还在得意自己的英勇事迹，被杨志明一顿打，这才老实起来。 警察一早就来取证，只是明月和王敏敏都还没醒，只能问杨远和赵正，其实整件事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间的事情，回过头看去却每分每秒都危险重重。 杨远的妈妈张美兰想起来就后怕，还好只是摔了个跟头，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叫他们夫妇俩怎么活！ 和齐东寒暄完，病房里就陷入了一片尴尬中，最后不知是谁先骂了句畜生，两家大人这才又开始小声说起了话。 赵正的伤口很深，必须得缝针，手上刚缝完，王桂芬就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外，她满头大汗，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就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脚掌还在滴着血，可王桂芬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顾着不住地从上到下察看赵正的情况，一看到胳膊上的伤口顿时搂紧了赵正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想让奶奶急死吗，你要是出点事，你让奶奶怎么活啊！” “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赵正头一次看到奶奶发这么大的火，这也是第一次王桂芬在赵正面前毫不掩饰地流泪。 那一声声，一句句，好似泣血的哭诉明明白白地告诉赵正，他就是奶奶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那些曾经的怀疑、自卑都在哭声中消散。 这一刻，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他有一个世界最爱他的人，他曾对月亮的祈祷变成了现实。 明月失去意识前只记得周围那嘈杂不已的人群和外公焦急地面庞，她很快陷入了一段回忆里，梦里回到了她的小时候。 她和往常一样在家门前的那条路上一路找着地上的废铁，不知不觉就拖着口袋走了很远，那是她之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一抬头，明月远远看见河岸边的一座小房子前站着一个女人。明月看了许久，即使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满是灰尘和破损，头发也乱糟糟地，明月依旧认出来这正是她好朋友王敏敏的妈妈。 明月犹豫地走上前去，看见女人通红的双眼和满脸的泪痕，似乎是察觉到明月的靠近，女人一把拉住她，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敏敏，妈妈找到你了，你别害怕，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妈妈这就带你回家！”说着就不管不顾地要把她抱走，明月被女人的疯狂行径吓得大哭，拼命地挣扎。 听见明月的哭声，女人似乎清醒了过来，她用肮脏的手捧起明月的脸颊，看了又看，眼里满是泪。这是明月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中里此刻写满了痛苦和悲伤，带着永远无法磨平的悔与恨和对孩子深沉的爱与思念，女人看着，颤抖的声音里是清醒后竭力压制的失落，“好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外面有很多坏人的，你快回家去吧。” “阿姨，你是敏敏的妈妈吗？”明月哭着问道，她虽然很害怕，可还是问了出来。 听见女儿的名字，女人疯狂的脸上浮现出无限的温柔，“好孩子，你认识敏敏吗，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啊，外面有很多坏人的，你碰见她了一定要告诉她快点回家好吗。” 女人的神情再次陷入了癫狂，她松开了明月，又呆呆地站回到那个小房子前，像一尊永远被困在时间里的雕塑，她永远也走不出女儿遇害的那一天了。 这次偶然的相遇在明月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她总是想起那天遇见的女人，想起和敏敏相处的记忆，她开始幻想，如果自己那天捡废铁时走到了那里，会不会就能救下敏敏了，这样地幻想持续的很多年。 明月好像和王敏敏的妈妈一起困在了那个无法走出的时间里，即便后来长大了，她只要一想起那天在河边遇见的女人，心中就久久无法平静。 那是一位绝望的母亲，很久以后明月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王敏敏这个人了，如果她还活着，她的母亲绝不会任由自己变成一个疯子，离开女儿的身边哪怕一刻。 我好后悔，明明那么近，如果我那天走过去看到，我本可以救下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纯属瞎编，遇见精神明显不对的人，请尽量不要靠近，警惕陌生人 第21章 对不起 “敏敏。”明月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意识回笼后只感觉全身剧痛，尤其是胸口，一阵钻心的痛直击大脑，她手上还挂着吊瓶，下意识地就问道，“敏敏在哪里？”明月的嗓子哑的厉害，她一醒来，守在床边的一个年轻女人也醒了过来。 “明月醒了！”杨远的声音兴奋地响起，他嘴里还啃着个苹果，一见明月醒了立刻兴奋地喊了起来。 “…妈妈？”守在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接到齐东电话后连夜坐车回来的齐慧芹。外公坐在椅子上正睡着，听见了杨远的声音立刻围了上来。 “月月醒了。” “护士，护士，我女儿醒了！快来啊！”齐慧芹一见女儿醒了立刻喊来了护士，闻讯赶来的护士查看了明月的情况后给她调整了一下药瓶，叮嘱了几句又很快出去了。 “妈妈，你怎么来了？”明月此刻无比心虚，齐慧芹此刻的脸色就像是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风雨，明月不敢再问王敏敏的情况，看着这个比她记忆中年轻了许多的妈妈，明月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我怎么来了，我女儿差点就没了，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来吗？”齐慧芹满眼的血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我和你爸爸担心死啊，你不要命了吗，你才几岁啊，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外婆都被你吓病了，你知不知道！” “外婆怎么了？”一听外婆病了明月立刻就急了，连忙追问。 “外婆没事，月月不要担心，外公现在就去看看外婆，告诉外婆你醒了。”齐东见明月没什么大碍了，也松了口气准备去看看徐云，徐云昨晚一着急，低血压犯了，也一起住院了。 “你还知道关心你外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齐慧芹看着满身伤的女儿心如刀割。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此刻明月回想起自己当时的行为也是一阵后怕，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行动，差点把杨远也害了。 “外婆没事，就是急上头了，医生说休息休息就好，只是以后不能再这么受刺激了。” “妈妈，敏敏她没事吧，小正和小远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他们还都那么小，都怪我。” “我没事儿，就是磕破点皮，小正可惨了，他胳膊上缝了好几针呢，刚刚他奶奶带他去上厕所了，马上就回来。”杨远立刻接话道。 齐慧芹快被女儿给气笑了，“他们小，你难道不是和他们一样大吗？你就不知道怕吗？下次再敢这样，就当我和你爸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女儿醒过来了，齐慧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只是心里还是很生气。 杨远早就把事情经过说了，想不到明月胆子这么大，一个人跑去找人，骨头都被打裂了，脸肿的像个猪头，她刚一见到女儿的惨样，心都碎了。明月现在伤还没好，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明月从齐慧芹的表情中知道自己难逃一顿打，“我害怕，可是我一定要找到敏敏。” 明月的回答让齐慧芹沉默了片刻，“你爸去缴费了，待会儿就过来，妈妈去给你打点水喝，你躺着不要乱动啊。”齐慧芹拎着水壶嘱咐道。 明月直点头，等齐慧芹一走立刻和杨远凑在了一起说话。 “你怎么样啊，伤的重不重，小正怎么缝针了，他是不是伤得很严重，敏敏现在怎么样了？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明月越说心里就越愧疚，捂着眼睛想阻止眼泪溢出眼眶，可是没什么效果。 “明月你别哭啊，我没事，真的，我就摔破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伤的还没我爸我妈揍我厉害呢，小正最惨，他胳膊上好长一道口子，我都不敢看，他奶奶一看见哭得特别厉害，还打了他两巴掌，敏敏醒了就是一直不说话，她爸爸妈妈隔一会儿就要过来看看你醒了没，你不知道，敏敏的妈妈昨天都跪在你外公面前了，哭得可惨了。”杨远竹筒倒豆子一样地把事情说了个遍，见他这么精神，明月这才松了口气，确信杨远确实没什么事。 只是想到赵正和王敏敏，明月的心怎么都不能平静。好在去的及时，王敏敏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只能盼着她年纪小还不记事，以后能忘了这件事。赵正却是因为她才受的伤，明月一想到赵正缝了好几针，心里就满是心疼和愧疚。她自己连拔牙都不敢拔，更不用说赵正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缝针，想想就好疼。 “明月，你醒啦！”门口传来赵正惊喜的声音。 明月看到胳膊上缠着绷带的赵正，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上来，“小正，对不起，都怪我，你现在还疼不疼啊，都怪我。”是她太自私了，才让这么小的孩子和她一起冒险。 “明月，你别哭，不是你的错，都是坏人的错，我们没事的，敏敏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赵正见不得明月伤心的样子，在他的认知里，明月就该是每天都开开心心没有烦恼，他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慰，杨远也在一旁干着急，又是递纸，又是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塞到明月嘴边，想让她吃点好吃的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我才不吃你的口水，快拿走，”明月被杨远逗乐了，她忙把嘴边的苹果推开，又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和敏敏就被坏人打死了，你们去看过敏敏了吗？她怎么样了。” 她现在还不能下床，没办法去看敏敏，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两个小伙伴身上了。 “敏敏就住我们楼上，我刚刚去看她，她刚刚才睡着，之前一直在哭，许阿姨也一直哭，我看见王叔叔眼睛通红的，肯定也偷偷哭过了。”赵正脸上满是担心，他和王敏敏虽然平时老是吵架，可他早就把她当做自己好朋友了，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赵正的心里很是难过。 虽然奶奶对他受伤的事情很生气，但奶奶并没有为他救小伙伴而责怪他，他听到王叔叔和奶奶说话，奶奶虽然情绪很激动却没有一句说他不该这么做，只是心疼自己。 杨远的心情也很低落，突然之间，几个朋友和自己全都住进了医院，平时最活泼的明月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他们几个人里王敏敏的性子最弱，胆子也最小，现在都不和人说话了。纵使他平时再调皮，现在也没法笑出来了。 一时间，病房里面静悄悄地，直到齐慧芹打水回来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都怎么了，都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饿了，怎么了都，别哭啊。”齐慧芹有些慌了，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三个孩子全哭了。 “阿姨，敏敏她有没有事啊，我们好担心她。”杨远一边哭一边从嘴里喷出苹果屑，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齐慧芹放下水壶抱着两个男孩，温柔道：“敏敏没事的，只是有些吓到了，多亏了你们敏敏才没有被坏人欺负，我们吃完饭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和她说说话，有你们陪着她，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听到这话，赵正和杨远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中年男人走进病房，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的东西，一见明月醒了，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 “明月醒啦，真是太好了。”来人正是王敏敏的爸爸王广智，他刚买了饭过来看看几个孩子的情况，老天保佑，要不是这几个孩子及时找到了敏敏，他们夫妻这辈子都要活在悔恨里。 “大姐，这是我给孩子们买的一些吃的，他们现在还没吃饭呢吧，都是热的，敏敏那边走不开人，我就只能一个人过来看看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这几个孩子都是为我家敏敏才受的伤，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等孩子情况好点了，我和清源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提起女儿，王广智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齐慧芹心里本来还对他们有些怨气，任谁家的父母看见自己孩子因为别人受了伤心里都不好受，只是见到他们夫妻这个样子，她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无处使了，她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呢，孩子现在离不开人，你还不好好陪着孩子，东西快拿回去，几个孩子都是好朋友，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才这样的。” 王广智知道自己失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月开口打断了这份沉默和尴尬。 “叔叔，敏敏她怎么样了，我们下午能去看看她吗？还有毛毛，我记得毛毛被那个坏人打伤了。” 王广智别开脸，偷偷抹去了眼泪，“敏敏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你们要是想看去敏敏，随时都可以，”说着他顿了顿，喉头哽咽着，“毛毛已经没了，伤的太重，救不回来了。” 几个还孩子都很喜欢毛毛，每次去王敏敏家里玩儿的时候毛毛总是特别听话，就睡在旁边看着他们，就算不小心踩到它，毛毛也从来都不生气，总是咧着嘴对他们笑，冬天的时候他们就倚着毛毛一起看电视，毛毛就像是个大火炉，他们周末的时候还会一起去公园玩，和毛毛一起捉迷藏，毛毛总是假装自己找不到，然后等着明月他们出来吓它，想到毛毛，几个孩子才止住的泪眼再次决堤，杨远哭得直打嗝，让几个大人看得一阵心酸。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敏敏？”明月使劲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这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好下床走动，等过两天的。”齐慧芹有些无奈，明月伤还没有好就惦记着要去看朋友，从小明月就倔得像头驴，要是不让她去肯定会偷偷过去。 “那我后天去可以吗？” 虽然知道王敏敏没事了，可明月还是放心不下，眼看着齐慧芹要发飙，王广智立刻打圆场。 “没事没事，不着急的，敏敏好着呢，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叔叔给你们做。” 明月连忙摇头拒绝，这哪里好意思呢，他们都要照顾王敏敏，哪里有功夫做什么菜。 “不用了叔叔，太麻烦你们了。” “反正敏敏也要吃饭，就是多做点，不费事的。”看出明月他们的拒绝，王广智立刻解释道。他是真心想要为这几个孩子做些什么。 “叔叔听阿姨说你你们都很喜欢吃阿姨做的烧鸭腿，回头叔叔亲自下厨，这道菜还是我教她的呢，敏敏也爱吃，明天我给你们带过来。” “谢谢叔叔！”杨远心里想不到那么多，一听有鸭腿吃，心里乐开了花，立刻应了下来。 “哎，好，叔叔做的保证比阿姨烧的更好吃！” 王广智终于放下了块心事，回去照顾女儿了，齐慧芹送他出了病房，正好撞上从外面赶回来的明一帆。 两家家长在外面一阵寒暄后，明一帆从门外走了进来。 “爸爸！” 第15节 “月月，你可把爸爸妈妈都吓坏了。” 第22章 敏敏别怕 明月到底是没有耐心等下去，在床上躺了一天后就撺掇着杨远去给自己借轮椅，趁着齐慧芹出去的功夫，杨远推着明月就跑了，后面还跟个吊着手臂的赵正。 “明月，回头齐阿姨不会骂你吧！”杨远有些担心，这两天住院，明月她妈和自己老妈混熟了，万一告状，那他屁股可要开花了。 “没事儿，骂就骂两句，不碍事的，明天你就出院了，总不能让小正推着我去吧，他手上还有伤呢。” “那好吧，要是阿姨骂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啊。”一想到妈妈的河东狮吼，杨远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直跳。 “瞧把你吓得，男子汉就要敢做敢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什么，大不了一顿打，看看小正多稳重。”明月弹了下杨远的脑门，不住地给他洗脑，杨远要是再说下去自己都不敢去了。 听见明月夸自己，赵正立刻挺直了腰板，生怕别人不知道啊他很稳重。 杨远捂着脑袋嘀咕，“小正又不会被骂，要是我妈妈知道我带着你瞎跑，肯定又要揍我。” 电梯很快就到了六楼，杨远推着明月像是做贼一样一个个病房走过去，生怕看到熟悉的医生和护士。 “王敏敏在105床，前面就是了。”赵正之前来看过王敏敏一次，知道她住在哪里，便在前面引路。 “到了，前面就是！”马上就能见到王敏敏了，明月心中即使高兴又有些忐忑，一时间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慰王敏敏，那天的情形，即便她是个大人，心里还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何况王敏敏还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站在病房前，明月犹豫着不敢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明月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王广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明月！，你们怎么来了？”王广智显然吓了一跳，他记得明月要休息几天才能到处走动，看着周围也没有大人，王广智知道明月一定是偷偷溜出来的。 “叔叔，我们想过来看看敏敏。”见王广智压低了声音，明月也不自觉声音小了起来。 “敏敏她刚刚才睡着，这两天她都没怎么睡好觉，总是突然惊醒然后就开始哭，又不停地发烧，你阿姨都快两天没闭眼了。”王广智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心疼，他的手里还提着保温桶，刚准备去送给明月他们，就在门口撞见了。 “叔叔本来想烧鸭腿给你们吃的，可是听医生说你们现在还不能吃那些，我就炖了些骨头汤，叔叔先送你们回去，出来肯定没有告诉大人吧，等敏敏好些了，我带她去看你。” 王广智的脸上写满了疲倦，看得出来，他这两天没少奔波。明月也不好打扰，只好和他一起回病房。 “叔叔，你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都吃地挺好的，你和阿姨好好照顾敏敏，等我们都出院了再一起去你们家吃也不迟啊。”见到他们这样，明月心中不忍。 “不麻烦的，敏敏能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福气，等你们都把身体养好了，再和以前一样一起玩儿。” “妈妈——救救我，妈妈，我害怕，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啊——”还没走几步，病房里传来了女孩尖锐的哭声，王广智立刻变了脸色，对明月说了声抱歉又赶回了病房。 “妈妈在这儿呢，敏敏不怕，妈妈陪着你呢，爸爸也在这里，我们把坏人都打跑了。”许清源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抚着从噩梦中惊醒的女儿，简直肝肠寸断。 “敏敏，爸爸来了，爸爸妈妈都在这儿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都在这儿呢。” 两个人轮番哄着女儿，好不容易王敏敏才渐渐平静下来，看着爸爸妈妈只是流泪却不肯说话。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那天来迟了，敏敏就不会经历这些。” 许清源使劲地扇着自己巴掌，跌坐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婆子，眼前的景象似乎与明月的记忆重叠，一阵眩晕中，明月以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河岸边的那座小房子，仿佛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她的幻想。 “清源，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明月他们还在呢。”王广智急忙去扶妻子，一边是饱受折磨的妻子，一边是精神恍惚的女儿，他此刻无疑是陷入了人生的绝境之中。 听到明月在门外，许清源急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仪表，“明月，小正，小远，你们是来看敏敏的吧，不好意思阿姨让你们久等了，快进来吧，阿姨去洗个脸。” 赵正和杨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大人的崩溃，这远比他们期末没能拿回的奖状要痛苦的多得多，在这样的痛苦面前，他们本能地保持着沉默，以假装懵懂不知来保全他们最后的体面。 许清源远去的背影看上去落魄极了，再也找不出从前那个优雅美丽的模样，王广智一心扑在女儿的身上，似乎无暇顾及已经濒临崩溃的妻子，明月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会在河边碰见许清源独自一人站在那座破房子前。 如果他们任由这道缝隙生长，最后留给敏敏的只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敏敏，我们来看你了。”明月小心地和王敏敏打招呼，生怕她又受到刺激。 听见明月的声音，王敏敏慢慢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却只见到一张大花脸，明月脸上伤还未消肿，受伤轻一点的变得花花绿绿的，王敏敏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又把头蒙回了被子。 “叔叔，敏敏她怎么不认得我了，”明月有些着急，又把赵正和杨远拉了过来，“敏敏，小正和小远也来看你了，你还记得他们吗？” 再一次听见明月的声音，王敏敏躲在被子里偷偷看向他们，确定了是明月他们以后立刻钻到明月怀里哭了起来。 “月月，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你们来救我了，坏人是不是已经被打跑了，我好害怕，我拼命地喊爸爸妈妈，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啊。” 女儿的哭喊听得王广智心如刀割，是啊，他们当时为什么没能在她的身边。站在门外的许清源拼命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敏敏不怕，坏人已经被打跑了，我们都在这儿呢，爸爸妈妈也都在这里，你现在叫他们，他们一定立刻就出现了。” “当然是真的，明月从来都不会骗我们的。”杨远立刻保证，赵正也在旁边拼命点头。 王敏敏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紧紧抓住他们的双手不肯放开。 “相信我，你把眼睛闭上，再叫他们一次，他们一定会出现的。” 王敏敏抽噎着点了点头，开始闭上眼睛，明月悄悄地关上了等，病房里变得漆黑而安静。 闭上眼睛的王敏敏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晚上，她开始呼吸急促，疯狂地喊着救命。 “爸爸妈妈，救救我，你们在哪里啊，我好害怕——” “敏敏，妈妈在这儿呢，爸爸也在这里，好孩子，爸爸妈妈找到你了。”许清源和王广智接住了女儿胡乱挥舞着的手，回应着女儿的求救，这一刻好像跨越了时空一般，他们及时地保护住了女儿。 “爸爸，妈妈？”王敏敏缓缓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灯光下，父母的面容是那样的清晰，她一下子扑进了爸爸妈妈的怀中，像是现在才看到他们一样用力地哭喊着，诉说这自己的害怕和伤心，终于在他们的陪伴下安稳地睡了过去。 杨远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敏敏一家，简直对明月佩服地五体投地，“明月，你怎么做到的啊？你是不是会魔法，你到霍格沃兹上学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啊。” “瞎说什么呢，我要是会魔法早就把你变成小猪了。”虽然很不愿意破坏小孩子的童话世界，可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明月还是无情地戳破了杨远的幻想。 “小正就不会像你一样，成天就知道幻想，”明月刚想拿身边的优秀案列给杨远做示范，就见赵正也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看上去他也觉得明月会魔法。 明月会个屁的魔法，她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看着两个孩子崇拜的目光，明月的匹诺曹鼻子突然开始长得老长，“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明月发出桀桀的笑声，“呜呼啦呼——黑魔法——统统变小猪。” “啊——明月施魔法啦，我不要变成小猪。”杨远和赵正立刻避开明月“施魔法”的范围，吓得四处窜逃，明月憋笑憋得肋骨疼。 赵正见到明月终于笑了，也跟在杨远后面犯傻。 “小正，你别跑了，小心胳膊！”明月划着轮椅跟在他们后面追。 “糟了！”明月突然意识到自己出来得太久了，妈妈估计已经回去了，“完了完了完了，妈妈找不到我一定会生气的，我们快走。” 杨远也回过神来，吓得一哆嗦，要是明月的妈妈告状，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快走快走！”杨远推着轮椅就跑，许清源和王广智跟在他们后面追着，“明月，慢一点，叔叔和你们一起下去，汤还没拿着呢！” 听见两人的声音，几人停下了脚步，“叔叔阿姨，你们好好照顾敏敏就行了，汤我们自己带下去就好，谢谢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都要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们，叔叔阿姨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清源半蹲在明月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全是感激。 “阿姨，敏敏是我们的好朋友，老师教过我们，朋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一向话最少的赵正认真道。 “你们也都是敏敏最好的朋友。谢谢你们。”许清源摸了摸赵正的头，心疼地看着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 “最好的朋友可以有好几个吗？”赵正有些疑惑了，他以为最这个形容词是独一无二的才对。 王广智笑道：“有时最好的朋友也可以是四个人。” 听到王广智的回答，赵正内心深处的一点执着终于消散了，他果然是明月最好的朋友。 拿好了汤，王广智陪着他们一起下楼，许清源则是回去照顾王敏敏。走了几步明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许清源。 “许阿姨，”明月直视她的双眼，“不是你的错。” 温柔的，坚定的，毫不迟疑的话语，穿过了有些嘈杂的走廊，直直落入她的心间。许清源怔怔地看着明月，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来。从出事以来，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包括王广智，虽然不曾说出口，可她能感觉到丈夫对她的埋怨，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甚至他们对她的指责超过了那个罪犯，真的是这样吗？全部都是她的错吗？ 突然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多日来的委屈就像是找到发泄的途径。王广智看着妻子又哭又笑得模样心中像是受了一次重击。 许清源有什么错，有错的人是他这个成天在外奔波，将家里的一切都扔给妻子的人，可他却一直在埋怨别人。 夫妻两人在一场深深地对视中达成了和解，明月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了的话，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电梯叮咚一声响起，齐慧芹火冒三丈地盯着明月，吓得明月不住地往赵正和杨远后躲。 “明月！你个小兔崽子！敢不说一声就跑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妈——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纯属瞎编，心理创伤请寻找专业医生！ 第23章 永恒的那一刹 病房中里传来小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明月和杨远轮番被各自的老妈教育，尤其是杨远，屁股上挨了好几巴掌。两人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你们大人说话都是骗人的，刚刚还答应王叔叔说不打我的，王叔叔一走，你们就开始动手了。”杨远趴在床上，屁股上肿的老高，一边抹泪一边委屈巴巴地哭诉。 明月这边也不好过，她被齐慧芹骂了快半个钟头，从道德上压制，让明月越听越愧疚，越听越难过，因为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明月只能忍着妈妈念经似的念叨，虽然没有挨揍，明月还是嘤嘤嘤地假哭，想要以此博得妈妈的同情。 赵正不在房间里，即使他在，也只是徒增尴尬，他能感觉到大人们在照顾他的感受，总是对他很客气，护士阿姨们也都很好，只是他多么希望现在也有这样一个人，为他着急，对他唠叨，哪怕是打他几下也好。 好过让他此刻站在病房外不敢走进去，生怕眼泪藏不住落下来。奶奶平时很忙，只能匆匆过来看他一眼，赵正不忍心奶奶如此劳累，只想赶快出院，可是他又舍不得明月和杨远，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两天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明月已经快哭不动了，可是齐慧芹还没有住嘴的意思，看着架势，就是再有半个小时也不够她说的。 明月忍不住哀嚎了起来，“妈妈，别骂了，等会儿小正就回来了，你给我留一点面子吧。” 听到明月叫自己的名字，赵正立刻走了进来，只是脸上泪痕还未干，张美兰和齐慧芹一下子都住了嘴，一时间病房里寂静一片。 “你还知道要面子啊，和你说了多少遍都不停，还把小正也给拐着一起跑了，他胳膊上还有伤，万一伤口有裂开了可怎么办！” 齐慧芹给了明月一脑瓜子，打断了沉默，忙着起身去扶赵正，“你这孩子也是的，明月说什么你都听，胳膊还没好呢就到处跑，大人看见了心里多心疼啊，要是下次再这样，阿姨可就要和奶奶告状了，阿姨给你把饭都热好了，快过来和月月一起吃。” 听着齐慧芹絮絮叨叨地念叨，赵正没有一点不耐烦，在他的心里，关于妈妈这个词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谢谢阿姨，”赵正被不容拒绝地牵到了明月的床边，和明月他们一起吃饭。 “来，小正，你胳膊上有伤不方便，阿姨给你拿个勺子来。”张美兰早就听杨远说过赵正家里的情况，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直都很怜爱，赵正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他们这些大人看着心里也难受地紧。 “谢谢阿姨，我自己拿可以的。”赵正连忙婉拒，只是拗不过张美兰的一片好意。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小远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张美兰摸了摸杨远毛茸茸的脑袋，虽然嘴上嫌弃，可眼里全是喜爱。 “妈妈，我虽然不如小正懂事，可我也是很棒的好吗，我这么勇敢又聪明，你选我当儿子不亏的。”杨远气鼓鼓地说道，赵正在他妈的嘴里一直都属于别人家的小孩，这年头别人家的小孩就是他们这些小顽童的仇人！ 张美兰轻轻敲了他一下，“不亏不亏，要是能有个女儿就更好了，看看明月多可爱，成绩还那么好，懂事又贴心，我当时怎么就生的不是女儿呢！” 听见杨远妈妈的吹捧，齐慧芹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哪有，我们家这丫头调皮着呢，这次就是她撺掇着两个孩子偷偷溜走的，别看现在老实，脾气倔得像头驴！” 明月和杨远听着两个妈妈的互相吹捧，彼此间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只有赵正一边笑着一边耐心地听着她们说着自家的孩子。 如果他也有妈妈，或许她现在也会她们一样吧。 第16节 赵正落寞的低着头吃饭，却感觉到两条腿上都搭了一只手，抬头看去，是明月和杨远温暖的笑容，赵正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真好，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精神恢复了一些的王敏敏还是不怎么肯说话，有父母的陪伴还好，一旦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人，又会陷入恐惧中不停地大声求救，王广智和许清源几乎寸步不敢离开，明月和赵正住院的期间每天都会去看望王敏敏，原本圆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明月眼看着王敏敏憔悴的样子，心疼又自责。 如果她能早点想起来，如果她没有放松警惕，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明月的沉默一日胜过一日，内心的煎熬甚至无法与人诉说，只能一个人默默藏在心里。 出院以后，王敏敏一直呆在家里，没有上学，明月有时候会去她家里陪着她。读完了《秘密花园》的最后一章，王敏敏倚着明月，整个人蜷曲成婴儿的模样，睡得很香。 许清源一直在家里收拾东西，见明月出来将她拉到阳台上小声地说话。 明月看着阳台上散落的几个玩具，想起第一次来王敏敏家的那天，毛毛热情的扑上来和她玩耍，现在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狗窝，许清源显然也想起了毛毛，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明月，我们再过几天就要走了，医生说她这个情况得到大医院去寻求专业的治疗，敏敏爸爸已经找好了医生，到哪了就能开始治疗了。我想着一定要告诉你们一声，过两天你们到家里来吃饭好吗？阿姨希望你们能和敏敏好好地道别。” 明月傻傻的点头，“这是好事啊，到了大医院，敏敏一定很快就能恢复的，”明月看着许清源不忍的神情，抱着一丝希翼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许清源酸了鼻子，“可能不会回来了，原本就打算好了过去的，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我才疏忽了敏敏……” 对于王敏敏来说这里确实不再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中，流言蹿起的速度不亚于网络，偏偏由于信息传播渠道的不稳定，最终事情的真相只会被扭曲地不成样子，杨远就不只一次的告诉他们，学校里已经开始有关于他们的谣言了。 明月倒是无所谓他们说些什么，可是现在王敏敏正处于一个极端敏感的时期，倒不如就此换一个新的环境，去到大城市里对她的将来也是有益的。 一时间，明月的脑海里全是王敏敏离开这里的好处，只是内心怎么都忽略不了那份不舍，她想起她们之间的约定，想起她们的保证书，想起那个被王敏敏小心珍藏的小木盒，那里全都是她们友情的见证。 明月内心生出来无数的惶恐来，她想起那天独自一人坐在小木船上，孤独感将她裹挟，因为有了王敏敏，有了赵正，有了杨远的陪伴，她才得以从一个人的宇宙中逃脱。 她一直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像约定好的那样一直陪伴着她，可原来即使逆转了时空也无法阻止分别的到来。 明月笑着安慰许清源，内心却像一座破损的岛屿，一点一点坠向深海。 她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明月无视老师和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就只是傻傻地看着窗外的云。如果当时她去了敏敏的班就好了，她们就可以多相处一些时间。 只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她已然处于宇宙最大的奇迹中，还要怎么去奢求。 王敏敏的事情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匆匆而过的安全知识教育班会重新开了起来，或许是王敏敏即将转学的缘故，虽然不曾明说，但她的经历不可避免地被当成了事例用来警告一些无知的学生。 半个月来，明月不断地被各科的老师和校长约去谈话，表示关心，从感动到麻木，明月只能用敷衍来对付不断探究的目光，她的心里只想着要如何去和王敏敏告别。 “我们一起去照个相吧，把照片送给她，这样她就不会忘记我们了。”赵正提议道，对于即将永远消失在他们生活中的人，一张照片或许能够留下永恒，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赵正的提议让明月有了精神，他们一下课就去了学校的照相馆，想要拍一张合影送给王敏敏，明月还有卖废品挣的五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拍照片。学校里就有专门给学生拍证件照的，收费还能便宜点，明月下了课就拉着他们跑去照相。 “叔叔，能给我们拍张照片吗？” “要几寸的，蓝底还是红底？”照相的师傅头都没有抬只顾着摆弄手里的相机。 “不是证件照能拍吗？” “也行，你们要拍什么，什么时候来拿？最快三天，二十块钱。” “叔叔，能不能便宜一点啊，我们想今天就要。”一听二十块，明月只觉得心在滴血，她之前攒的钱都用来买字典了，只剩下了十块钱，还是她顶着寒风出去捡瓶子才又重新攒的。 “不行不行，已经比街上便宜了，再少我要亏本了。” 几个人没办法，掏空了口袋也还差五块钱，明月求了他半天都不为所动，“叔叔，你先帮我们拍行吗，我们回头吧钱给你补上行不行。” 男人不耐烦，“行吧行吧，还有五块钱你倒是候带给我，给了钱再拿照片。” “谢谢叔叔，麻烦您明天一定要洗出来啊，我们要送给朋友的，她三天后就要走了，我们想给她留个纪念。” “行了行了，你们把班级和姓名留下，三天后过来拿照片。” 几人交了押金，一起站在了学校里的一颗老梧桐树下，明月站在中间空出来一个位子，假装王敏敏也站在这儿，三人一起对着镜头想要和平时一样咧着嘴大笑，可分别的伤感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就连笑容都多了几分勉强。 负责照相的师傅很不满意，冲着他们大声得喊着，“拍照的时候要笑，不要耷拉着脸，要是拍得不好看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啊。” “明月，王敏敏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吗？”平时最活泼的杨远突然带着哭腔问道，明月也红了眼眶，“以后一定还能再见到的。” 只是这话却不知道是在安慰杨远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们快比个耶，要是拍得不好看，以后敏敏就只记得你的丑样子了。” 三个孩子顶着寒风，站在光秃的梧桐树下，竭力想要露出最欢快的笑脸，只希望留给朋友的是自己最快乐的笑容。 “耶！” 时光定格在这一瞬，这便是永恒的那一刹。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24章 心门 虽然还差五块钱，可明月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去照相师傅那里看一看，生怕照片来不及洗出来，每看一次都像是在和王敏敏告别，等到离别的那天真正到来时，三人带着好不容易凑齐的五块钱跑向了学校的方向。 兜里的硬币晃荡作响，明月喘着粗气跑在泥泞的路上，才下过一场雨，地上的坑洼出都是积水，赵正和杨远就在路口等着她，心急之下，明月不小心摔在了泥地里，口袋里的硬币四散，明月眼睁睁地看见有两个硬币落入了泥水坑中，顾不得脏水，明月立刻撸起袖子在水坑里头摸索。 “明明就是掉进这里的啊！”明月来回在泥水坑里摸着，可硬币就像是消失了，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明月快急哭了，偶尔经过的路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蹲在水坑前玩水的小姑娘，还以为是哪家调皮的孩子。 “到底哪里去了啊。”硬币就像是掉进了另一个空间，明月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只能用手一点一点把坑里的水划走，身上沾满了泥浆，还蹲在地上玩脏水，远远看上去还以为是个小疯子。 “明月，你怎么了。”等待许久的赵正和杨远没看到明月的身影只能回头去找，却看见明月哭着蹲在地上刨水坑。 听见赵正和杨远的声音，明月委屈极了，“钱掉进去了，我怎么都摸不到，怎么办啊？敏敏马上就要走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明月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明月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我们帮你一起找！”三个人用了最笨也是最快的办法，生生地将水坑抽干了，露出底下静静躺着的一块钱硬币，三个人看着对方傻傻地笑起来，活像是三个小傻子。 捡起硬币，明月将它紧紧地攥着手心里，像是握着什么稀世之宝。 “还好找到了，我们快去拿照片。”明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涕，想要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赵正他们也没有去拆穿明月的狼狈，三个孩子一路不停地跑向了学校。 “叔叔，钱给你，我们的照片呢！”明月四处瞅着想找找自己的照片在哪里，照相师傅数完了钱递给他们一个半开的白色信封，“急什么，在这里呢，你们一个个身上都这么回事，都是泥，来的时候摔跤了？” “没有没有，就是溅上水了，谢谢叔叔。” 拿到信封，没有迫不及待的拆开来，三个小脑袋一齐凑上去看。 照片里三个孩子笑得一脸灿烂，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明月和杨远的中间空出一个位置，明月轻轻的摩挲那里没有说话，反倒是杨远失落地开口道，“要是王敏敏能和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就好了。”可惜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家门。 安静了一会儿，明月提议，“光有照片说不定敏敏以后都不记得我们叫什么了，不如我们把名字也写上吧。” 三人轮流在照片的背后写了自己的名字，最后由明月写好日期，重新放回了信封中。 到王敏敏家时，明月看到房子里已经基本空了，阳台上的狗窝也消失不见，王广智系着围裙还在厨房里忙活，许清源一早就站在门口张望着，看见明月他们来了立刻把他们迎了进来。 “快进来，叔叔和阿姨烧了一桌的菜呢，敏敏可想你们了。” 明月踏进门，无数的回忆纷至沓来，他们曾在这个小客厅里度过许多个悠闲的周末，倚着毛毛一起看电视，一起写作业，一起过生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王敏敏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地看着墙壁，哪里原先放着一个书柜，里面摆满了娃娃，现在只剩下空空的墙纸，那些娃娃都被她撕碎了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敏敏，月月他们来找你玩了。”许清源小声地对着门内说话，半晌房门才透出一个缝隙来，王敏敏小心地打量着外面，确定了没有危险才慢慢打开门。 “敏敏，是我们。”明月看着王敏敏的样子心酸不已，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像往常一样和她打着招呼。 “月月，你快进来，外面有坏人。”王敏敏一把把明月拉进了房间，像是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明月被她一把扯进了房间里，窗帘被紧紧地拉上，只能透进一点微弱的光，床上的被子被团成一团，刚好可以藏进一个人。 “敏敏，”明月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坏人都被打跑了。” “坏人跑了，我听见你和小远把他关在外面了。”王敏敏对着明月笑了起来，可却让人想要流泪。 回家以后，王敏敏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她恐惧屋外所有的声音，许清源不能打开她的房门，只能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赵正和杨远都一脸担忧地看着紧闭地房间，许清源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没事的，过一会儿等敏敏睡着了我们就一起吃饭。” “阿姨，”杨远的包子脸上滚落几滴泪，“敏敏去了大医院就能看好的是不是，我们说好的到了春天一起去放风筝的。” “一定会好的，等敏敏好了，你们还一起去放风筝。”许清源抱住两个孩子，不想在他们面前落泪，王广智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此刻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一定会治好的，明月说过的，她从来都不会骗我们。”赵正眼神坚定地看着许清源，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定的，敏敏一定会变回和以前一样的。”杨远也擦掉眼泪，一同看向了许清源。 这顿饭王敏敏到底还是没能和他们一起吃，本想着亲手把照片交给她收好，现在却也只能请许清源转交。 “阿姨，这是我们的照片，以后敏敏去了外面，要是她想我们了，还能看看照片，可惜我们没能一起拍一张，不过你看，我们给她留了个位置，”赵正指着合照里空着的位置，“明月说可以把敏敏p上去，虽然不知道什么事p上去，不过明月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 杨远翻开照片的背后，上面写满了字，“我们还把名字都写在后面了，这样敏敏就不会忘记我们叫什么了。” “谢谢你们，敏敏能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福气。”许清源接过照片看了又看，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道谢。 “敏敏，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你家玩的时候吗，”明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小心保存的保证书，展开后轻轻地念着：“王敏敏小朋友和明月小朋友保证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将来一起去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一起考进北大，一辈子都要做最最好的朋友，”明月哽咽着念完这短短的两行字，“敏敏，保证书永远都有效，就算有一天你弄丢了它也忘记了我们，我想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们不能再一起上学，一起去写作业，一起去公园玩，可是没关系的，等你好起来，等你以后到了新的学校一定会认识更多的好朋友的，你记得要多运动，不要总是看书，那样会看坏眼睛的，吃完糖一定要刷牙知道吗，最终要的是，记得要勇敢，一定要勇敢，如果有人欺负你……”明月想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保护你，可是再也不能了。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老师，告诉阿姨，不要怕他们，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知道吗？” 还有很多很多明月本想慢慢告诉她的关于成长的经验，她以为她们会一直在一起，可谁也不曾将分别预告。 王敏敏睁大了眼睛看着明月，听着她说了许许多多她不太明白的事情，虽然听不懂，可她能感觉到明月的不舍和伤心，她的眼眶中也慢慢蓄起了泪水，“我不要走，我不要和月月分开，我们说好的，要一直一起上学一起玩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月月从来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听见女儿的哭喊，王光智和许清源都紧张地站在房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明月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红通通地，“阿姨，我们不留在这里吃饭了，小正小远，你们和敏敏说再见吧。” 赵正和杨远听到动静急忙过来，明月站到他们的身后，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杨远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道别，“敏敏，听说你要搬家了，以后再也吃不到阿姨做的酱鸭腿，心里很是难受，但如果你可以不搬走的话，我愿意再也不吃酱鸭腿，红烧肉也可以少吃，”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没能在你自动铅笔被偷的时候站出来，我一直都很后悔。很抱歉总是说你笨，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可爱的人，以后一定要每天开开心心，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对不起总是和你吵架，之前我以为最好的朋友只能是一个人，但是王叔叔告诉我了，最好的朋友也可以是四个人，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四个人永远都是好朋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一起放风筝！”赵正对着门口也学着杨远的样子大喊。 王敏敏在房间里哭得天昏地暗，可始终都没办法打开房门走出来，许清源颤声道，“敏敏，你出来好不好，好好和小正他们道个别，他们都在等你呢。” 门把手动了一下，王广智和许清源的心中瞬间生出了希望，只是很快那一丝动静就消失不见。 明月擦掉眼泪鼻涕，将脸贴在门上：“敏敏。我们要走了，虽然不能和你当面说再见，可是我想告诉你，可以认识你，成为你的好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敏敏，我们大学见！” 说完她就拉着赵正和杨远往门外走，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紧闭的房门里冲出一个身影来，“不要走，”几个孩子瞬间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我不要你们走。” 看着这样的场景，许清源攥紧王广智胸前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敏敏，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还一起玩儿，我们等你。” “你们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会好的，一定要等我。” 第25章 生日 第17节 王敏敏走后，明月很长一段时间都提不起精神来，放学的路上也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说个不停，和明月相比，赵正和杨远尚且不知道别离的忧愁，他们始终觉得总有一天他们和王敏敏会再次相遇，因而心中伤感排解的很快，只是见到明月提不起精神，他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月月，外公外婆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吃完饭，明月被齐东叫住，看上去有什么话要说，明月突然想起来，记忆中爸爸妈妈就是这两年从外面回来的，之后她就被从外公外婆的身边接走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了。 小时候她是由外公外婆带大的，和他们感情极为深厚，虽然非常想念爸爸妈妈，可是排在她心里第一位的始终都是外公外婆，当时被接走也是被哄骗着只是住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外公外婆的身边，后来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小小的明月还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带她去看外公外婆。 果不其然，外公有些试探性地问她，“月月啊，你想爸爸妈妈吗？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而且回来就再也不走了，等他们回来了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住了。” 齐东心里也是万分不舍，可是孩子跟着父母总比跟着他们这些老人强，明月也能换个新环境。 虽然明月的伤养好了，可不时还是要接受邻居们探究的眼光和窃窃私语，齐东和徐云总是很担心这些闲言碎语对明月造成什么影响，心里纵使再如何舍不得，也不敢让她继续待在这里。 明月的父母本就打算今年回家，所以过年才没有回来，本想在外再干一段时间，谁料想女儿在家出了事，夫妻两人背地里吵了好几架，想要回来的决心更加强烈，面对外公外婆的询问，明月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般高兴，甚至显得有些忧愁。 她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回家，只是这也代表她要和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分开了。 这原本是早有准备的事情，只是才经历和小伙伴的分别，此刻明月不想再经历任何的分别。 与其终要分离，倒不如从未相遇过，一时间，明月陷入了偏激之中。 她又坐在那条小木船上，听着风吹拂过草叶带起的哗哗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明月突然怎么都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如果她没有到八岁，如果她还是原来那个无知无觉的明月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一切别离？ 只是刚这么想着，她就狠狠扇了自己一下，如果她没有回来，敏敏要怎么办，至少她使得一个家庭免于陷入绝望，她有必须要回来的理由。 “明月！”听到哭声的赵正慌忙跑过来，笨拙地想用纸给她擦掉眼泪。 看见赵正，明月依旧没有停止哭泣，她想要一次将心里压抑的负面情绪都释放掉，赵正就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终于平静下来的明月看着赵正担忧的表情，这才感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她不好意思地擦掉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故作轻松地问道：“小正，我问你一个问题，从来都不认识我，和成为朋友之后又要分开，你选哪一个。” 赵正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他第一次意识到，明月也可能像王敏敏一样，离开他的生活。 没有认识明月前，赵正总是独自面对这漆黑的家里感到恐惧、孤单，一个人低着头走在路上还要担心随时会出现的那群坏孩子冲他叫骂着野种，即使在学校里，他也知道自己同别人是不一样的，老师会对他流露出同情和怜悯，同学们会嘲笑笑他鞋子上又添了几个新的豁口，会嫌弃他脏兮兮的衣服。他虽然成绩很好，却从不知道如何与同学相处，就好像始终与他们有着无形的隔阂。 和奶奶一起出去扫垃圾捡废品时，他也会因为遇见同龄的孩子而感到不知所措和羞愧，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是自卑的感觉令他封闭了自己，始终不敢踏出与人交流的第一步。 可这一切都在明月走进他的生活后改变了，他渐渐忘记孤独的感觉，开始对每一天都有了新的期待，他开始有了朋友，有了说不完的话，明月不会嫌弃他脏兮兮的手和破旧的衣服，只会帮他剪掉劈开的指甲，教会他怎么去打扫卫生，她会告诉他靠着自己的劳动换来的钱远比向父母伸手讨要更加光荣。 明月让他觉得，他和别的小朋友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如果明月有一天和王敏敏一样，去了其他的城市，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他该怎么办？ 没有认识过明月和再也见不到明月，他哪个都不想选。 明月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问题居然难住了赵正，看他都快要哭出来了，立刻出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小正，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我记得在学生信息上看到过你的生日，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吧，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个惊喜怎么样！” “真的吗！”出了奶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给他过生日，这让赵正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期待。 “当然了，倒是候我们把小远也一起叫过来，一起给你过生日。”明月一扫之前的萎靡，对赵正即将到来的生日充满期待。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希望在她搬走前能给赵正再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即便他们长大以后生疏了，回忆起这段日子也总归是开心的。 本想着能给赵正买个蛋糕，奈何囊中羞涩，之前的继续都用来照相送给王敏敏了，虽然没钱买蛋糕，明月也不想赵正的生日什么都没有，她用一个星期的火腿肠和齐亮换了早上喝的鲜奶，又去鸡窝里掏了几个刚下的蛋，混在一起蒸了个简单的鸡蛋布丁，也能勉强算作一个蛋糕了。 蒸鸡蛋的时候明月就在旁边用鸡蛋清打发奶油，齐亮站在旁边有些酸不溜秋的，“你对那臭小子可真好，怎么不见你平时做给我吃啊，成天胳膊肘朝外拐。” 明月朝他怒翻了个白眼，掀开锅盖露出两个碗来，“本来留给你吃的，现在吃你的火腿肠去吧。” 齐亮被明月噎住，又尬又气，“不吃就不吃，你都给他吃好了。”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明月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拿出蒸好的布丁，小心地切出一个规整的圆柱体，勉强算作是个蛋糕坯了，抹上打了半天的奶油，总算是大工告成。 明月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些奇形怪状的小蛋糕，放在嘴里尝了尝，瞬间味蕾被甜蜜与奶香包围，加入牛奶后蒸出来的鸡蛋更加嫩滑，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甜品了，果然甜食会令人感觉到快乐。 “哥哥！快点过来吃蛋糕啦，你不吃我就都吃光了！”明月扯着嗓子大喊，躲在房间里偷偷观望的齐亮虽然心里很想吃，只是嘴上还是不服输，“我才不吃。” 明月才不理会他的小心思，“哥哥，大的是我留给外公外婆的，小的是给你的，我出门啦。” 明月兴奋地带着自己的小蛋糕走了，齐亮见她走远了才一脸嫌弃地叉了块尝尝，“切，才不好吃呢。”说着舔干净了叉子上的奶油。 “小正！”明月刚走到巷口就喊了起来，赵正早就翘首以盼多时了，杨远也来了，两人瞧见明月手里端着的东西立刻就迎了上来。 “这是什么呀。”杨远好奇地去翻明月手里的盘子却被她小心地躲开。 “让我先放下来，要是盘子碎了我就揍你！” “哼～” “明月来了啊，快进来。”王桂芬满脸的笑意，忙把孙子的好朋友都请了进来。 “奶奶今天煮了面，腊肉提前就泡好了，绝对不会像上次那么咸了。” 明月进门一看，小桌子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虽然没有蛋糕，却绝对比往日吃得丰盛多了。 “正好，我带了我自己做的蛋糕过来！”明月得意地掀开盘子，一个略显粗糙的小蛋糕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厉害吧！”明月那筷子沾了点奶油放进赵正的嘴里，赵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吃！” “我也想尝尝。”杨远也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明月带来的蛋糕，眼神里全是期待。 王桂芬看着几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让小正先许愿，许完愿我们就吃！”明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虽然没有生日蜡烛，可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尽情地许，咱有整整一盒呢！” “明月，是不是该唱生日歌啊。”杨远提议道。 明月险些忘记了，“那我们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 火柴点亮，一簇小火苗映照在赵正的眼中，他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世界上最美好的人，深深地吸气，用力地吹灭了火柴。 我许愿，永远留住此刻，我爱的人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吹完火柴杨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蛋糕，赵正先只给自己留了一小块，其他都分给了明月他们，王奶奶怎么都不肯吃，全都要倒进孙子的碗里，却被赵正强硬地退了回去。 明月看着赵正碗里少得可怜的一点蛋糕，把自己的那份切了小半块过去，“不许拒绝！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祝愿小正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永远开心！” 杨远本来还陶醉在奶油的香甜中，看明月这么做也有样学样，“我也祝小正生日快乐，考试都考一百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用布包好的钢笔递给赵正，“才三块钱，你可不许拒绝！” “谢谢你们。”赵正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明月在旁边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这么感动啊，我们以后每年都要给你过生日呢，等你长大了我们可要拿这是笑话你了。” “我不怕，只要我们能一直一起过生日，怎么笑话我都可以。” “你放心，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一直一起上学的吗，以后还有一起考清华，考北大！”杨远一直对明月的话坚信不疑，坚定地认为他们以后一定能一起上初高中，顺便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 杨远的话让他们一下子想起来王敏敏，气氛有一刻的沉默，赵正突然开口：“祝愿敏敏早日康复，祝愿我们能再相遇。” 明月和杨远相识一笑，也一同端起了杯子。 愿那些美好的记忆永不褪色。 作者有话要说： 鸡蛋布丁味道尚可，还行吧 第26章 偷偷 过完生日没两天，齐慧芹就从外地回来了，之后就是每天早出晚归地忙活着新住处，明月看到妈妈每天疲倦的模样，心里难过了很久，她小时候对父母的辛苦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再一次亲眼看到，她才明白，父母那一代人有多么不容易，以自己的勤劳和汗水给与了她富足平稳的生活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新住处差不多搞定的时候，明月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告诉了赵正自己将要搬家的消息，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赵正表情一下子呆住了，他像是没有听懂明月在说什么，傻傻地又问了一遍，“明月，你要搬走去哪里啊？” 说话时，赵正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他有些惶恐，害怕即将听到明月也要和王敏敏一样离开这个小县城的消息。 “我的爸爸妈妈要回来了，我会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就是泉水街啦，离外公这里也不远，我还会经常回来的，”明月见赵正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而且我们在学校也能见到啊，一起上学放学，和以前一样的。” 赵正勉强地哦了一声，心里还是很难过，明月不住在这里，他以后就很少能看见她了，要是以后不在一个班了要怎么办，明月会不会就和别的同学一起玩儿了。 见赵正低着头不说话，明月心里也很是不舍，其实她也知道，以后不住在一起了，能见到的机会一定会变少，男孩子们不像王敏敏，可以和她一直做好朋友，等到他们长大了，不能经常见面的话，或许感情就会慢慢淡去的。 “小正，要是以后那群坏孩子又来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我和小远一起帮你揍他们，要是我们来不及去，你就去找我哥哥，他会帮你的。” 那群孩子是不是还会来骚扰他们一下，有时离得远远地碰见了还会阴阳怪气地骂上两句不好听的，只不过赵正早就已经不在意他们了，只有明月听见一次就要追着他们打一次。 “我知道了。”明月的话显然并没有给到他什么安慰，赵正回家的时候都还是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受了些打击。 明月也没办法，她尤其舍不得外公外婆，这两天一有空就在他们面前撒娇卖萌，希望他们不要太难过，齐亮还是继续和外公外婆住，听见妹妹要走了，虽然嘴上叫好，心里却偷偷难过，火腿肠也不肯和妹妹抢了，再这样下去，明月真害怕自己搬走的那天会哭出来。 不管在心中多么地期望时间能够走得慢一点，搬家的日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搬家那天，赵正早早就到了明月家，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忙前忙后地搬着行李，累得满头大汗，怎么劝都不肯歇着，明月想上去和他说几句话，赵正却显得很冷漠。 眼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齐慧芹想去街上找辆三轮车来拉东西，赵正自告奋勇地要替他们去找车，还没等齐慧芹拒绝就一溜烟的跑出去老远。 “这孩子，搬个家比我们还积极呢。” 听到妈妈的调侃，明月心里有些不高兴，赵正今天一天都很奇怪，看上去巴不得她搬走的样子，本来明月还以为他会舍不得自己搬走，没想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果然小孩子的心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明月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生闷气，心里想着和赵正一起相处的回忆，越想越委屈。 “哼，你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了。” 赵正出了大门就拼命地跑向街上，只是大概是跑得太快了，眼睛被风刺得酸涩而肿胀，慢慢地有些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 “不许哭。”赵正一边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只是心中的不舍愈加浓烈，他真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跑不完，这样明月就不用离开。 只是上天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祈祷，刚到街上赵正就看到了等着载人的三轮车，他擦掉眼泪走上前去询问，“叔叔，请问这车走吗，能请您跟着我吗，东西不在这儿，还有一段路呢。” “好嘞，没问题，你给我指路就行。” “好，叔叔你跟着我走。”赵正立刻往回走。 “小朋友，要不你坐车上来吧，这样快点，不算你钱。”骑三轮车的中年男人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赵正忍不住劝道。 “不用了，谢谢叔叔，我跑慢点就行了。” “那好吧，我看你跑得这么累，还以为你很着急呢。” 赵正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似乎又有些酸胀，他甩了甩头，一路跑到了明月家。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跑下去。 “阿姨——车找来了！”赵正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和齐慧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明月还没来得及和他生气就只能看着赵正匆忙离开的背影，顿时心里满是委屈。 “还说是好朋友呢，我都要走了也不知道送送我。”明月双手抱胸倚着墙角，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行了，快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走了，快和外公外婆说再见。”齐慧芹把女儿翘起的嘴掰了回来，拍拍她的脑袋又去查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第18节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走啊，我舍不得外公外婆还有哥哥。”一想到要和他们分开，明月心中不舍，每一次分别都是一次长大，明月好想能永远都停留在这无忧无虑的时光。 “好孩子，想外公外婆了就过来看看，反正路也不远，你和妈妈一起住肯定比这儿好，你不是老是说家里没有厕所吗，等到了新房子，就有干净的厕所用了。” “我不想要厕所了，我不想走，我要和外公外婆一起住。”明月开始撒泼，抱着外婆不肯撒手，两个老人也被明月的话弄得眼泪汪汪的，他们心中也是万分舍不得小孙女。 齐亮站在旁边撅着嘴故作不屑，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哥哥，我舍不得你。”明月被齐慧芹从外婆的身上扯下来，又抱住了齐亮的胳膊，“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抢火腿肠了，你和妈妈说不要我走好不好！” 自从王敏敏的事后，明月对原来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更多是时候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仿佛是上天在警示她，不要对原先的轨迹做出干扰，长时间作为一个孩子生活，明月也变得幼稚起来，有时还不如齐亮稳重。 明月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比真正的小孩子还要伤感脆弱，她实在不想和他们分开。 看到妹妹哭花了脸拽着自己的胳膊不肯走，齐亮也忍不住哭了，“姑姑，你就让明月住在这里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不欺负她了。” 齐慧芹心里最是难过，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从小就没能把她带着身边，明月现在也不会因为舍不得外公外婆哭得这么伤心，她此刻的泪水，都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的证明。 “月月不哭了，没事的，你想外公外婆的随时都可以回来的，我们搬到新家去住几天就回来看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好不好，好孩子，听话，我们要走了，车子还在等我们呢。” 明月终究不能继续幼稚下去，她知道妈妈也很为难，只好强忍着眼泪坐上了车子。 “外公外婆再见，哥哥再见，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的。”明月哭得直打嗝，车子走了还不停回头看着。她深深地看着这个她长大的地方，它们终将会再一次在自己的记忆中变得陌生，时光流逝，无论多少次，成长终究无法避免迎来别离。 车子经过赵正家门前的小巷子时，明月突然让车子停了下来。 回到家里的赵正，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明明没有人，他却不敢哭出声来，就只是默默地流泪。 他知道明月一定生他的气了，可是他不敢表露出不舍，只能用故作冷漠来表现自己的不在乎，好像这么做，就真的不会伤心一样。 明月搬走以后，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他不想让明月走，他真的好舍不得她。 “小正！” 就在他哭得正伤心时，小巷子里又传来熟悉的呼唤，正如此前无数次的呼唤，接着就是不尽的欣喜和笑声。 赵正一下子冲了出来，正好撞上跑来找他的明月，两人看到对方肿的和桃子一样的双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要走了，来和你说声再见。” “嗯。” “就算不住在一起了，我们以后也还是好朋友知不知道。” “嗯！” “我们写过保证书的，要一直一直做朋友的，不可以长大了就变卦的。” “我们拉勾，一百年都不许变。”赵正伸出手，和明月拉勾做约定，对于孩子而言，这就是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誓言。 齐慧芹催促的声音传来，明月边跑边回头和赵正喊道：“我走啦，我们学校见！” “明月，学校见！”赵正想要追出去，却还是止住了脚步，他大声的呼喊着，两个人的声音都回荡在小巷中，只是最后什么也不剩。 “明月，再见。”对着空无一物的巷子，赵正轻轻地道别，他多么希望明月的身影能够再一次出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跑向她。 回到车上，齐慧芹楼住女儿，“和朋友道过别了？” “嗯。”明月重重地点头，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地时候才想明白，赵正肯定是又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这才又回头去找他。 “没事的，以后想他们了就再过来，日子还长着呢。”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正傲娇吧可能是，对于爱，对于真挚的情感，请勇敢地去表达 第27章 兴趣班 虽然搬走了，但这并不妨碍几个孩子放学一起回家，眼看着又要到暑假，杨远显得有些发愁。 “爸爸说让我暑假里去上兴趣班，这周末就要带着我去看，这可怎么办呀。” 没有小孩子喜欢上兴趣班，就算是明月也不例外，可是能有一个爱好特长终归是有好处的。 明月安慰他：“学，趁着爸爸妈妈还打得动你，一定要去。” 明月就是什么都不会，所以上了大学，面对着五花八门的社团，有心而无力。 听见明月也这样说，杨远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那你们说我学什么好啊，妈妈让我去学一门乐器，前两天还带我去看古筝班了。” “不错不错，古筝也很不错，弹琴的时候还不妨碍唱歌。”明月想起还珠格格里的紫薇，忍不住把二者的形象重叠起来，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杨远：“……” 赵正跟在后面听着，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他在杨远家看过还珠格格，知道紫薇是个美丽大方的公主，和杨远一点也不像。 “要是我妈妈问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说让我去弹古筝，那是女孩子才学的。”杨远对明月很不放心，在他妈妈眼里学习好的孩子说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就是因为明月，害的他现在周五就要把作业都写完。 “放心吧，你这个气质和紫薇也不大相配，倒是和萧剑差不多，人家说三年笛子五年萧，你要是想早点解脱，就选笛子或者萧吧，这样你就不用一边表演一边唱歌了。” “可是…”杨远本意是想着让明月和他妈妈说不要让他去学什么乐器，他只想出去玩儿，可是明月却会错了意，也可能就是故意的！ “不喜欢啊，那拉二胡怎么样，要是以后没饭吃了，还能有个手艺，到时候我和小正就在你旁边摆个小摊算命，哈哈哈哈哈～” 明月嚣张的笑声气得杨远追着她打，可惜由于胖胖的体型和赵正的阻挠未能如愿。 “能有的学就不错了，你看我和小正，想去都没有机会去，到时候你学会吹笛拉琴了还能教教我们呢！”明月搭着他的脖子一番劝导。 “唉～”杨远锤头丧气地回家了去了，看来这兴趣班是没法逃了。 “小正，你有没有什么想学的啊。”杨远到了家，剩下的路就只是明月和赵正两个人，正好就着杨远留下的话题聊了下去。 赵正对兴趣爱好没有什么概念，在他的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闲逸的时间，每天写完了作业还要帮奶奶做干活，对于明月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什么去回答。 明月也意识到自己这么问的方式不对，“就是，比如杨远，他除了在学校里学习，也会去兴趣班学习，比如乐器、书法、绘画什么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学的啊。” 赵正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即使他有，奶奶也没有钱送他去学习。 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其实也不一定要在兴趣班里学的，也有些不花钱的爱好啊，比如跑步，打球啊，等我们以后上了初中，我就教你打羽毛球，你也可以和班里的同学们一起打篮球，踢足球，乒乓球也可以，那可是我们的国球，人生在世，能有一个喜欢的事物会增加不少的乐趣的。” 明月就像是个小老头，对着赵正滔滔不绝，赵正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却在心里认真地记下了。 回到家后，明月也忍不住思考起来，要不要趁着现在年纪小时间多，发展一门手艺，只是实在是家里没什么余钱了，明月忍不住叹气，爸爸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地忙活，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和他们提这些了。 吃饭的时候，齐慧芹奇怪地看着女儿似乎有什么心事，忍不住问她：“月月怎么了，是在学校里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女儿一向懂事，几乎从来不让他们操心，可也正是这份懂事，让他们觉得愧对女儿，他们在明月的身上几乎看不到其他同龄孩子的任性和骄纵，反倒是明月总是安慰他们。 有时去接她放学时，其他的孩子路过小吃摊总是哭着闹着要家长买，可即便她要买给明月也总是被拒绝，就算给她钱坐车，她也总是背着沉重的书包自己走回来，他们如何能不知道，明月这是想要替他们省钱。 这样懂事的孩子，他们实在是亏欠她太多了。 “没什么，就是下个学期又要重新分班了，我舍不得小正和小远他们。”明月随便找了个理由，这也确实是让她有些烦闷的事情。 “傻孩子，都在一个学校，肯定能见着的。”齐慧芹知道明月和赵正和杨远的感情很好，他们经常来家里玩，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赵正一直都很照顾。 骗过了妈妈，却难以瞒过爸爸， 写作业时，明一帆就默默地做到明月旁边，“月月啊，有什么心事和爸爸说一说，爸爸是大人，不管什么难题肯定都能解决的。” 看着爸爸这样严肃的模样，明月心里又好笑又感动，“真的没什么的爸爸，我就是舍不得小正和小远他们。” 明一帆见明月不想说，叹了口气，“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从小没能陪在你身边，你有了心事，爸爸妈也想要替你分担，你总是这么懂事，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和别的孩子一样，任性一点。” 明一帆走后，明月握着笔很久都没有写下一个字，虽然从外公外婆那里搬了过来，但明月始终难以将十几年后的爸爸妈妈和现在的爸爸妈妈重合。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又抗拒的过程，现在的父母和十几年后相比，显得那样年轻，甚至又些幼稚鲁莽，不再是明月心中一直保护着她的参天大树，反而让明月想要保护他们。 只是这样，却让明一帆和齐慧芹感到身为父母的失职。或许，她可以任性一点，幼稚一点，学会和他们撒撒娇。 明月虽然没有去兴趣班，却也不妨碍她找一些能自学的爱好，她让爸爸妈妈带着她去书店买了一本绘画入门指导书，这时明一帆才明白明月是在为什么而沉默。 他们现在确实没有能力送明月去培养兴趣爱好，只能给她买几本书，退而求其次，因为这事，明一帆在夜里辗转难眠，叹息良久。 明月对着新买的书爱不释手，就连上课时都忍不住在课本上画画，结果因为上课不认真听讲被罚站了半节课。 这还是明月头一次被罚站，只不过她现在脸皮厚的很，站多久也不妨碍她神游天外，赵正和杨远都有些吃惊，尤其是赵正，总是忍不住看向明月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担心。 “明月，你怎么被老师发罚站了？”一下课赵正就跑过去关心明月的状况，却见她在本子上不断地画着线条，赵正还以为她受什么刺激了，急忙伸手在她的面前晃悠，“明月，你怎么了？” “我在画画呢。”明月头也不抬地回复道。 “画画？”杨远看着纸上黑乎乎地一团，全是横七竖八的直线，怎么都没有看出来她在画什么。 “你这也叫画画？”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练习线条呢。”说着，明月从英语课本下露出初级绘画入门，“我这线条可不是随随便便画的，每条线都要画得一样直，不信你试试，你肯定画不出来。” 杨远不信邪，接过笔一连在纸上画了好几笔，虽然还算直，可画得一多就显得杂乱。 “你这画得不行，小正来试试。” 赵正看了看书上，在纸上一笔勾画，接下来每一道都是整齐的平行线。 “哇～”明月像是发现了什么天才，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小正绝对是个天才，以后你和我一起学画画。” 赵正傻呵呵地对着明月笑了起来，杨远在旁边不服输得想再画一次，却怎么都画不出和赵正一样利落的线条。 看到杨远气鼓鼓的模样，明月调侃道，“画不好也没事，以后我和小远出去摆摊给人画画的时候，你就在我们旁边弹古筝，肯定能替我们拉来客人的。” “哼！我才不去弹古筝。”杨远气得要去捂住明月的嘴，赵正上去帮明月拦住他，三个孩子就这么在欢闹中结束了三年级的课程。 暑假里，明一帆最终还是咬牙送明月去了绘画兴趣班，虽然明月一再表示可以自学，可还是拗不过爸妈。 为了不辜负这份学费，明月每次刚学会点什么就要回来教给赵正，杨远就在她楼上学笛子，每天吹得头昏脑胀，腮帮子都要肿起来了，一开始还不大愿意，开始看到笛子老师潇洒自若的吹奏一曲梁祝，顿时觉得会吹笛子是一件极其酷帅的事情，就连和他们一起出来玩，手里都要拿个笛子，吹得明月和赵正不堪其扰。 “我是我们班里学的最快的，老师还让我在结课的时候表演给家长们看呢。”杨远得意地吹嘘自己不凡的天赋。 明月和赵正埋头画画，随口赞扬了一声就又开始讨论起静物的阴影了，这让杨远感到自己被忽略了。 “我可是我们班最有天赋的学生了，老师都夸我呢，我上节课还打败了那个女生，老师说我吹得比她还好。” 感觉到小伙伴的不满，明月收起画笔，决定好好安抚他一下，杨远对他口中的这个女生可谓是咬牙切齿，每次一提到，总是恨恨地十分不平，听上去被欺负地不轻啊。 “反正暑假就快结束了，到时候你就见不到她了。” “那，那也不行，”杨远有些吞吞吐吐地，声音弱了下去，“我还没有和她比出高低呢。” 明月在心里狂笑，杨远肯定是喜欢人家小姑娘，所以十句话里有六句提到她。 或许就是缘分，新的学期开学，明月笑着和新同桌打招呼，“同学，我叫明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19节 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女孩很是热情爽朗，“我叫余思文，很高兴认识你！” 当她们一起从教室里走出来时，正好碰见了从隔壁出来的赵正和杨远。 “你怎么在这里！”杨远和女孩同时叫出声来，明月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绕床弄青梅，两小无猜时。真好啊！ 第28章 夕阳真美啊 时间恍如流水般走过，平静而又悠闲的小学生活即将迎来了结尾，随着小升初考试的即将展开，明月也陷入了焦躁的氛围。 “杨远你怎么回事！应用题又做错了，我不是和你说了一百遍要画图吗，笑笑笑，就知道笑！”黑笔在桌子上敲得噼里啪啦，旁边赵正和余思文屏息不敢做声，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 明月犹如指挥战局的大将，正在对手下的士兵发起动员。只不过现在大将就快被小兵气死了。 从四年级起，明月就和赵正他们定下了明确的目标，为此每次月考、中考、期末考试她都要拉着他们反复开会，杨远和余思文的家长都乐于见到自家孩子被这么管着，从此再也不用为他们的成绩发愁，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都全权把孩子交到了明月手里。 至于赵正，他在明月心里就像是天使一样的存在！成绩好又听话，从来不用明月操心。 “明月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吹一曲找个乐子。”杨远从书包里掏出笛子还没放到嘴边，就被明月恐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我再也不敢了。”杨远哭喊看着自己的宝贝笛子被攥在明月的手掌心。 “再有下次，犹如此筷！”说着明月就折断了一根筷子。杨远搂着赵正大喊救命，这些年明月折断的筷子已经可以塞满几个垃圾桶了，她揍人的劲也不是开玩笑的。 “月月啊，先吃点水果吧，看你把小远吓得。”齐慧芹送来一盘水果，几个人就在客厅里学习，他们的动静齐慧芹听得一清二楚。 “谢谢妈妈。”明月迅速变了脸色，接过水果露出个甜甜的笑来。 “明月，别生气了，小远他就是粗心，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赵正贴心地过来安慰她，余思文想偷偷藏起语文试卷，被明月一声冷哼打断。 “拿过来我看看。”不咸不淡的声音吓得余思文头上直冒汗，杨远幸灾乐祸地把余思文手里的试卷抢过来塞到明月的手里，还不忘送去一个嚣张的眼神。 “明月，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我们班主任这次都点名了，余思文的作文写得跑题了，哈哈哈哈哈～” “杨远你找死！”余思文追着杨远就打，由于客厅实在是施展不开，杨远最后被摁在沙发上锤。 “请以夕阳为主题作一篇600字作文，”明月接过试卷一目十行看了下去，最后沉默地走进了卫生间。 “不会吧，你写的作文把明月给看抑郁了。” 杨远从余思文的魔爪下逃了出来，拿起试卷看了起来，看到结尾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大声地读了出来。 “周末我们一家去山上看夕阳，爷爷对奶奶说，夕阳真美啊，奶奶对爸爸说夕阳真美啊，爸爸对妈妈说，夕阳真美啊，妈妈对我说，夕阳真美啊，最后我们一起对着夕阳说，夕阳真美啊！！” “这真的是小学六年级写出来的作文吗，我表弟二年级就不写这种流水账了。”杨远的笑声像只烦人的乌鸦。 余思文已经放弃了，揣着手不理会杨远的嘲笑，赵正则是担心地看着卫生间的门，最终还是忍不住去敲门。 “明月，你怎么了。” “我没事。”里面隐隐传来明月带着哭腔的声音。 明月哭了！ 杨远一下子止住笑声，余思文也紧张地趴在门上。 “明月，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认真写作文。” “我以后写完一定认真检查，明月你别哭了。” 认识明月这么久，除了几年前因为王敏敏的事情哭过，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明月掉眼泪，想不到今天看完余思文的作文明月居然这么难过。 其实他们也知道明月为什么这么着急他们的学习，以明月的成绩，以后一定是会去市里的初中读书的，但她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总想着他们能和她一起去市里念高中，这才从四年级开始就次次紧抓他们的学习，还逼着他们去参加各种奥数竞赛，为的就是之后的小升初他们可以考上同一个学校，只是他们毕竟还年纪小玩心重，虽然成绩还可以，可离市里的初中还是差了一点。 明月一直都是个最重情的人，王敏敏离开这么久了，他们偶尔提起来，明月还是会偷偷伤心，就算她不说，他们也都清楚明月心里一直都很牵挂她，更不用说和明月一起长大的他们。可想而知，要是他们最后没有考上市里的初中，明月该有多伤心。 “明月，你出来吧，我们还有好多题目想问你呢。”杨远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也为自己一贯的漫不经心而愧疚。 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明月眼睛红红的，冷着声问道：“哪题不会？” 杨远和余思文一下子积极起来，“你看这题，我方程关系没有找到。” “先看我这个，我这作文占的分大！” 看到明月逐渐恢复了活力，赵正松了口气，又继续去写自己的作业。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离明月家比较远的杨远和余思文已经回家了，只剩下赵正又多留了半个小时。 赵正的成绩很好，其实根本不用明月的辅导，每次明月都是将重心放在了杨远和余思文身上，反倒对赵正的关注少了些。 不知怎么的，赵正这些年越长大越不爱说话了，除了她和杨远还有余思文，赵正也不怎么和其他同学交往，为此明月还很担心赵正养成一个孤僻的性格，总是想着让他多认识一些同学。 升入六年级后，明月没有和朋友们分到一个班，赵正也是自己一个班，杨远和余思文倒是很有缘分，分在了一个班，正是因为他们都不在一个班，明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赵正，他什么时候养成这样不爱说话的性格明月也没能及时地发现。后来想要纠正也晚了，好在他还肯和他们交流。 男孩子虽然进入青春期的时间比女孩子晚，可也不排除有一些心思细腻的孩子，赵正生活的环境注定了他要远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明月一直很担心他在班上受到别的同学欺负，只是无论明月这么问赵正也只是说一切正常，比起小时候，明月总觉得他们不如以前那么亲近了。 “小正，你的手指甲又流血了，过来我帮你修剪一下吧。”看见赵正裂开的指甲，明月一阵心疼，这都是缺少营养导致的，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明月总是让赵正来家里吃饭，可是渐渐地来得就少了。 她明白，赵正是长大了，自尊心也在阻止他再和小时候一样。 只是，明月看着赵正稚气未脱的面庞，心中叹息，才十二三岁而已，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赵正听话地伸出手来给明月替他剪指甲，只是耳朵有些发烫，他有些不敢看向明月，心也跳得有些快。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他很喜欢明月牵着他手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很温暖。 “你看，你总是不注意，指甲劈了多疼啊，你的手指这么漂亮，要是指甲长得不好看多可惜。”明月动作很利落，剪完后把指甲剪送给了赵正，“这个你留着，下次指甲再劈开就自己修理，知道吗。” 帮赵正修指甲时，明月才发现赵正的手已经比她的还要大上一圈了，终归也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没有什么避讳。 “知道了。”赵正收起指甲剪，心里却有些失落，明月一直都只给他剪指甲，在他心里，这就是他在明月心里独一无二的证明，现在这份特别也没有了，赵正突然很恨长大，长大就意味着奶奶老了，明月和他也不再和小时候亲近了。 察觉到赵正有些失落，明月以为他是不会自己剪指甲，心里责怪自己，都是她太溺爱赵正了，都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修指甲，还好她醒悟地早，没有让赵正变成长大了还不知道吃鸡蛋要剥壳的那种人。 “没事，很简单的，一下子就能学会的，你都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做这些事情，你看我，八岁就会自己梳头发了。” “嗯。”虽然总觉得明月和自己想的不是一个事情，但赵正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了。 比起小时候，赵正的面容要长开了许多，一双眼睛生得尤为美丽，睫羽长而浓密，害羞时总是扑闪着，即使不说话也总是看上去很无辜，可怜又可爱。 虽然隔得不远，明月还是坚持要送赵正一段路。 “小正，你的成绩一直很好，市里的初中一定可以考上的，要是小远和思文他们也能和你一样就好了。”想起杨远和余思文，明月心里有些烦闷，她舍不得他们，多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意事呢。 “你放心，小远他们一定可以的。”赵正坚定的语气让明月感到些安慰。 “要是他们初中考不上，我就让他们高中考到市里去，只是那样难度会更大，你不知道，哥哥现在压力有多大，每天学习累得要死，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就算是这样，成绩还是很难提升，他总是和我说后悔初中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更后悔小学的时候不懂事，要是能考上市里的初中，或许现在就不一样了。” 赵正看着明月忧愁的侧脸，很想替她抚平一切的烦恼，但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们并肩而行，一同走在夕阳下，拉出好长的影子。 齐亮下个学期就要高三了，现在正是玩命学习的时候，明月上次见到他，齐亮脸上的黑眼圈都快像熊猫看齐了，她不想贬低自己的家乡，只是在这个小县城中的每一个学生都是在靠着透支生命力来换取分数，可即使是这样，在教育质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事倍功半。 明月深深地知道，他们能改变这种现状的最好机会就是趁着现在小升初，可是杨远和余思文还太小，他们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的焦虑，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小伙伴都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即使重来一次也没能够改变齐亮多少，她只能硬着心肠去督促杨远他们。 一直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明月低着头前行，从前她总会提醒赵正抬头去看天空漂亮的云朵和星星，今天的晚霞是如此的美丽，赵正不想她错过这一切。 “明月你看天上。”赵正轻拍了拍明月的肩膀，像她常做的那样，将明月的视线掰向天空。 日暮渐尘，天际呈现出纯粹的群青，夕阳落下的地方，彩霞如同展翅的凤凰，红玉般的落日点缀其上，明月一下子被这样的美景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夕阳真美啊！”赵正突然对着明月赞叹道，让她想起余思文今天写的作文，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对着赵正温柔地说道：“夕阳真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夕阳真美啊来自真正的小学生，看得笑死我了 第29章 志愿好难填 临近考试，学校的志愿表也很快发了下来，明月想要提笔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如果最终只是她一个人去读书该怎么办。 她看着桌上贴着的香枫中学四个字，一遍遍的摩挲，最终还是收起了志愿表。 杨远和余思文的成绩都有些不稳定，能不能去香枫还很难下定论，而赵正，虽然他一直没有说，但明月能感觉到，他一直很犹豫要不要离开县城。 赵正的奶奶年纪大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县城里，赵正很难放下心。更何况，如果要去香枫读书，会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虽然学校减免了学费、住宿费等等一系列的费用，可依旧避免不了之后的活动费、伙食费、书本费这样的的费用，如果留在县城中读书，倒是能省下一大笔钱来，可是对于王桂芬来说，既然孙子能考上市里的高中，又凭什么不去读呢？ 赵正很想和明月一起去市里读书，他不舍得丢下奶奶一个人去市里读书，他想留在这里，至少可以照顾奶奶。 杨远和余思文的志愿表上倒是早早就填好了香枫中学，班主任早就鼓励过他们，拼一把，即使最后没有考上香枫，也不会耽误他们被县一中录取。 他们不为志愿发愁，只是担心自己考不上香枫。 他们当然知道明月一直以来都很希望他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去市里的香枫中学读书，他们认识了几年，桌上就贴了几年香枫中学这四个字，只是他们的成绩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原本想着，就算到最后他和余思文考不上香枫中学，还能有赵正一直陪着她，只是就连赵正也有太多要留下的理由了。 周围的同学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该要怎么去填写志愿，杨远呆呆地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条漆黑的夜路，那个破烂的小屋。 明月一直都是害怕寂寞的孩子，因此她把朋友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杨远不敢去想，如果他们三个都没有去香枫中学，明月一个人该有过难过。 还在发呆，余思文在他脑袋上拍了张卷子，“志愿都填好了，还不好好学习。” 杨远揉了揉一点都不痛的头，傻傻地笑了起来。他们三个都很清楚，明月为了他们能够一起上学做了多大的努力，所以，为了朋友，他们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赵正的班主任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他知道赵正家里的情况，也常常去家访，对赵正一直都很照顾。 看着这孩子对着志愿表发呆，张树轻轻叹了口气，他大概能够明白赵正心里在想些什么。 下了课，他把赵正叫到了一边，“赵正，你的志愿填写的怎么样了，以你的成绩，老师敢说，考上市里的香枫绝对没问题的，你要是担心学费，尽管放宽心，想你这么优秀的学生，香枫绝对是减免一切费用的，说不定还要给你发奖学金，学校这边也给你申请了国家助学金，只要你想去，绝对不会没书读的。” 张康康四十多岁的年纪，挺着个啤酒肚，年纪轻轻头顶已经有了地中海的趋势，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在赵正的心中填补了父亲这一角色的空缺，尽管只是小小的一角，可赵正却能借着他的样子在心中描绘父亲的形象。 赵正的鼻头有些发酸，他低着头使劲地转了转眼睛，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他好想和明月，和杨远他们一起去香枫读书，可是他舍不下奶奶，家里也无力承担这样的压力，班主任的一番话给了他希望，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和朋友们在一起。 放学的路上，几个人都有些沉默，马上就是上交志愿表的日子了，显然他们都在为着同一件事情而烦恼。 看到小伙伴们沉闷的面容，明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道：“马上就要考试了啊，我仔细想想还是在家里读书好啊，每天都有好吃的，爸爸妈妈才舍不得我去住校呢，住在家里可以天天看电视，我上次去初中校园看过了，学校真的很漂亮呢，特别大，还有一个大礼堂，操场是一小的两倍那么大呢……” 赵正诧异地看着明月，只是马上就明白了明月这样说的原因，他死死地抓住了书包带，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白印，就好像手上的疼痛可以减轻心里的痛苦。 “那就遗憾了，只能我们三个一起去香枫了，没想到明月还是个宝宝，不敢离开家呢！”杨远冲着明月做鬼脸，从包里口袋里掏出写好的志愿书在明月面前晃悠。余思文难得没有和杨远唱反调，反而一起笑话起了明月，“明叔叔做饭那么好吃，明月当然舍不得啦，不像我妈妈做的饭，肯定不如香枫食堂的饭好吃，小正你说是不是。” 赵正也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写着香枫中学的志愿表，三个人在明月的面前排排站好，明月看了看他们手里一模一样的的志愿表，又看向他们，眼泪突然怎么都止不住。 她不再以一个大人的视角俯视着他们，反而变成了一个害怕被朋友落下的小孩子，变得忐忑而惶恐，她害怕回到最开始的那片孤舟上，所以一直在努力地接近朋友们的脚步。可原来不仅仅是她在走向他们，她的朋友们也在努力地向她走来。 “填了志愿，”明月打了个哭嗝，还在抽噎着，“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知道了！”杨远和余思文的声音特别洪亮，两人一同和明月击掌，保证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一定会拼命的学习。眼泪最终在欢声笑语中消失不见。 第20节 “小正，你决定好了吗？”回家的最后一段路就只剩下明月和赵正，明月没有在杨远他们面前问出的话此时问了出来。 和杨远他们相比，明月更能体会赵正现在所处的艰难处境，对于赵正来说，有太多的实际问题需要考虑，有时候明月会觉得自己很自私，把赵正裹挟进了自己的梦想，但明月立刻就甩开这样的念头。 赵正所取得的成绩和明月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原本的努力和天赋就注定了他所走的道路绝不会狭隘。 “我想好了，我要去香枫，老师告诉我，只要我考得好，就不用为学费担心，只是奶奶，”提起王桂芬，赵正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但随即变得坚定，“我一定会好好读书。”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接下来只要努力就好，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赵正他们简直是就是在玩命的学习，几乎整个年级的老师都知道，这四个孩子约定了要一起去香枫中学，也忍不住偷偷地关注着他们。 终归是迎来了考试的日子，考场外全都是过来送孩子考试的家长，每个班都有班主任带着队，可家长们仍旧是不放心，一定要亲眼看着自家孩子走进考场才行。 由于县里只有两个初中，小升初并不向中考和高考那样让人重视，总归是有学上的，大部分人仅仅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去县一中。 事实上，最紧张的人还是要数像明月这样准备考市里初中的尖子生，就好像杨远和余思文的妈妈，现在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不断地在心里祈祷，都盼望着自家能够超常发挥，顺利地考上市里的香枫中学。 “准考证准备好了吗？” “笔有没有备用的？” “给你的范文有没有背完？” 明月实在是小孩子的身体揣着老母亲的心，可这也怪不得她。他们几个人的志愿都填了市里的学校，这次小升初实在是太重要了，由不得明月不紧张。 来送考的老师和家长都在对着孩子们叮嘱着考试要注意的内容，一时间好像有无数只鸟儿从树林里飞出，声音嘈杂无比。 “好了，明月，你就不用紧张了，我们都准备好了。”杨远直接扒拉开自己的书包给明月看，明月还真的就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肯罢休。 杨远妈妈在一边笑着看两个孩子的动作，“小远，你看明月多关心你。” 余思文还在努力地背着作文，嘴里念念有词，听见杨远妈妈这样说，立刻也打开自己的书包非要明月也检查一遍。 明月有些哭笑不得，杨远总是丢三落四她才这样紧张的，为了一碗水端平，明月检查完余思文的书包后又去找了赵正，他们的班级隔地有些远，赵正低头安静地看着笔记，他不时朝着明月这里看上一眼，早就看到明月他们笑成一团的样子，心里很想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却没有想到明月走过来了。 “奶奶好。”明月向陪着赵正一起来的王桂芬打招呼，“小正，快让我看看你的东西都带齐了没有，小远他们的我都检查过了，现在就差你的了。” 王桂芬立刻帮赵正拉开了书包拉链，明月看了一遍，总算是放下心来。 “好好考试，不要紧张知不知道，等考完了我们一起玩儿。”明月拍了拍赵正的肩膀，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马上要进考场了，我走啦，奶奶再见，小正再见。” 明月冲着他们摆摆手，就又挤过拥堵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赵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好像充满了力量。 考试铃声响起，像是一道惊雷，考生们黑压压的一片挤向大门，明月和赵正他们聚到一起，纷纷互相打气：“没问题，我们一定行的！” 明月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甚至胸膛的声音盖过了周围，虽然小升初的考试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可面对这样重要的考试，她还是难免会觉得紧张。 “一定行！” “去香枫读书！” 考试的时间既短暂又漫长，考完之后，杨远和余思文快乐地迎来了第一个没有作业的暑假，不用被明月压着学习，杨远简直恨不得要掏出笛子吹上几曲。他们都不想对答案，估分什么的只会让他们失去人生中最快乐的十几天。 刚考完的那几天是最爽的，习惯性地在六点醒来，刚想起来穿衣服上学就回过神来已经放假了，睡回笼觉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只是这样的快乐过了没几天，明月就觉得有些无聊了，现在也不能上网，除了看电视，再没有一点娱乐方式了。 考试之前总是觉得什么都很好玩，连朵云都能看上半天，只是考完试以后，就只会无聊发呆了。 “好无聊啊！” 明月已经在期盼着上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纯属瞎扯，艺术效果，志愿挑最好的填写 有一位读者朋友问，明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失去理智的决定，甚至要放弃自己的前程想要和朋友待在一起，她不是害怕朋友孤独，而是害怕自己孤独，当她毫无预兆地回到童年时，其实是非常恐慌并且孤独的，她周遭的一起都是令她感觉的陌生的，假如我们见到十多年前的父母，会他们其实和现在是两个人 ，就连面对十多年前的自己，都会无法相信那就是自己，不是重新熟悉，仿佛来到平行宇宙，而是明月能够亲手抓住的，从无到有，真正觉得属于自己的友情，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令她有一种归属感，在她情感极不稳定的时候，令她感到安心的存在，同时，她原本就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很棒的大学，再来一次，只要她能坚持住，就一定会走得更远，有这样的想法，归根结底是她受到孩子天真重感情的影响，当她足够地成熟，心性稳固后再重新面临选择时，就会做出完全不一样的决定。 第30章 未来 在家宅了几天的明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玩儿了，现在还算不上最热的时候，可也让明月对着滚烫的太阳望而生畏。 和爸妈说了一声，明月就提着水果去外公外婆家，他们都已经放假好几天了，齐亮还没放假，听他说，学校要到七月中旬才能放假，放不了一个月就要开学。 顶着毒日头，明月都忍不住要为哥哥掬把泪，心里也更坚定了要去香枫读书的念头，到了初中就不再像小学那样轻松，小学时明月还能在年级里一骑绝尘，可是初中的知识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掌握的了。 想到即将升入初中，明月心里满着无限美好的想象，她下意识地遗忘了那些被起床铃折磨的痛苦记忆，反而开始想象起了新学校的校服会是什么模样，她在新学校又会认识什么样的人。 一路神思畅游，原本就不远的路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外公外婆，我回来啦。”还没走到家，明月就喊了起来，还在地里头忙活的齐东立刻抬起了头，徐云手里还拿着菜刀，知道明月要来，他们一大早就在准备好吃的。 见到他们，明月远远的就扑上去，“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们了！” 两个老人眉开眼笑的，徐云一把搂住明月，怎么都看不够，“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呢，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天这么热，怎么不叫妈妈送你过来。” “没事，又不远，他们都在店里忙着呢。” 明月帮外公擦了汗，一进门就看到红艳艳的大西瓜摆在桌上，只是看着就觉得全身的燥意都被驱散了。 “外公外婆快吃西瓜。”明月递给他们一人一片，厨房里很是闷热，徐云舍不得开风扇，衣服被汗渍印出一片深色。 明月看着心疼得不行，立刻借口自己热，打开了风扇，屋里这才有了些凉意。 “外婆，天气这么热，不开风扇会中暑的，一定要开风扇知不知道！”明月扇着大蒲扇劝说。 “外婆知道了，以后一定开。”徐云哪里不知道小孙女这是在心疼自己，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明月知道他们节俭惯了，除非她和哥哥在家，不然是绝不会舍得开风扇的。 “外婆，我一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了就给你们买大空调，这样夏天也不怕热，冬天也不怕冷了。” 齐东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他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小孙女的成绩优异，听女儿说，明月初中很有可能考到市里的学校，他一辈子都没有上过学，却对读书充满了渴望，子女当年没有条件读书，现在孙子孙女都有机会能上大学，这就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明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想到赵正，她忍不住问齐东，“外公，小正最近在忙什么呀，我以为他放假了会去找我玩儿呢。” 齐东在院子里用晒热的凉水冲澡，听见明月问起赵正，他忍不住叹气，“小正哪里有空去找你玩啊，他现在每天五点多就要陪他奶奶一起去卖菜，每天都快累死了。” 听见这话，明月的心一紧，暗骂自己不懂事，居然只想着玩儿了。 吃过午饭，明月心情有些沉重地踱步到了赵正的家门口，赵正此刻光着背，白的反光，只是瘦的厉害，骨架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贴着，他和明月外公一样在院子里头冲澡。 看见明月过来了，赵正先是惊喜，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条内裤，顿时脸涨得通红，躲在了废品堆后面，“明月，你怎么过来了！” 明月见到赵正不好意思，便背过身去，赵正火速穿上衣服，胡乱地擦擦头发就让明月到小客厅来，面上的红晕消退了下去，耳朵还却还是烫地厉害。 “我来看看外公外婆，也过来找你玩儿的，我给你和奶奶带了些苹果。” “不用的，家里有苹果，奶奶前几天买的。”赵正立刻就要拒绝，却看见明月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这是她的绝招。 赵正顿时慌了起来，“明月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你不要难过。” 明月看着他的眼神让他仿佛落进了一片深深的湖水，只是被她注视着，他就有一种被在意的感觉，在她的目光里，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 明月很想告诉他，等长大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摇摇头，“没事的。” 午后很快迎来一场雷阵雨，赵正搬来一条长板凳，两个人坐在上面安静地听着雨点打在屋檐上的声音，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有这哗哗的雨声，再无其他。 这场短暂的夏雨很快就结束了，回去前，明月拎起赵正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臂晃了晃，“明天我们和小远他们一起来找你玩儿。” “嗯！”听到小伙伴们要过来玩，赵正顿时开心起来，心里头盘算着家里还有些什么菜，明天还能做些什么好吃的，明月指了指他的黑眼圈，“还有，记得要多睡觉，不然会长不高的，明天我们自己带菜过来自己做，这样才好玩儿。” “嗯！”赵正对明月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听见明月这么说，自然是没想那么多。 隔天明月就带着杨远和余思文扛着大包小包的菜过来了，显然一顿是吃不完的，明月家现在比以前要宽裕很多，手头的零花钱更是多了起来，只是买点菜，根本不在话下。 割了几斤猪肉，两斤大虾，还有些蔬菜，几个人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地挤在厨房里头烧菜，事实上明月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厨艺可言，基本上都是赵正奶奶给做的菜，几个孩子不过是在凑热闹。 然而王桂芬格外喜欢这种热闹，居然纵然着这几个孩子在旁边捣乱，原本她说什么都要让明月把菜都给带回去，但明月借口自己要在这里吃饭，王桂芬这才妥协，只是看着折明显一顿饭吃不完的菜，王桂芬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是特意带过来的。 小升初成绩公布之前，香枫中学的电话就打上了门，明月的成绩很好，是全县的前五名之列，只不过明月觉得有些郁闷，原来大学生考小学生的题目也是不能得到第一名的。 电话打来时，明月正在外公家里睡懒觉，接到电话的齐慧芹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给所有能通知的亲戚都打去了电话，宣布这个好消息。 齐东和徐云的嘴巴都快笑酸了，抱明月搂在怀里一顿揉搓，喜色溢于言表，齐东立刻就骑着小车上街去买菜，徐云则是嗓门极大地开始和邻居分享这个喜讯，明月虽然高兴却也有些心虚，她知道或许这就是她人生的巅峰了，等到上了初中和高中，她大概就会泯然于众人中，好在明月也看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啊。 班主任也打来电话道喜，明月和他打听了下赵正他们几个人的成绩，提起赵正，班主任的声音也格外激动，赵正居然是他们县的状元，香枫中学和市里的其他几个学校都过来抢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明月由衷地为赵正感到高兴，不论赵正最终选择哪个学校，最后的待遇都不会差，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杨远和余思文。 班主任显然对他们的情况就不太了解了，明月只能挂掉电话，等待的时间顿时变得无比煎熬，她干脆直接跑出家门，先去了赵正的家里。 果然，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巷子现在挤满了人，有学校的老师，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邻居，就连曾经欺负过赵正的那些孩子的家长此刻都满脸羡慕的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赵正和他的奶奶。 王桂芬只觉得一生都不会有比此刻更骄傲的时刻了，她听着那些学校来的老师和赵正班主任的谈话，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依旧聚精会神地听着，满脸笑容写满了骄傲与自豪。 赵正被裹在人群里，此刻还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看到明月的身影，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硬是从人堆里头挤了过来。 明月看见这样的情形，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考第一，不然现在一定会尴尬死的，她已经看到有些扛着相机的人在对着赵正的家里猛拍，虽然知道这是一种宣传，但报道总是会有些夸张的部分，这样的身世，又是这样的努力，绝对会成为一个话题。只是不知道这对于赵正和他奶奶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明月！”赵正原本还处于一片茫然之中，对于那些前来道喜的人只感到不知所措，直到明月出现，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明月分享他心中的喜悦，而除了她，又还有谁会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小正，咱们可以一起上学啦！”两人一对视就立刻笑了起来，明月高兴地蹦蹦跳跳的，拉着赵正在原地转圈圈，看着明月此刻的笑容，赵正只觉得此刻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激动完了，赵正又被他们班主任给拉了过去，明月几次想要和老师打听杨远和余思文的消息都被挡在了外面，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和赵正打了个招呼就又回了家。 看着眼前的电话，明月深吸了口气，准备拨打杨远家的电话。只是还没拿起话筒，电话就响了起来，明月条件反射地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杨远兴奋的大嗓门：“考上啦，考上啦！我们可以一起去香枫了！” 明月的心剧烈地狂跳，被杨远的大嗓门惊了一跳，她强忍住兴奋，赶忙追问：“小远，你考上香枫了！文文呢！” “我也考上啦！”余思文的声音也出现在电话里，明月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起来，“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读书了，太好了。” 三个人在电话了头兴奋地叫了半天，好像要把这些日子所有不曾展露的焦虑、担忧都宣泄出来。 放下电话，明月长长地舒了口气，就这么站在电话机旁边不停地傻笑着。 未来不再遥远了。 第31章 不是玫瑰 忙完了学校的事情，几家人由余思文的爸爸牵头，一起为几个孩子办了次升学宴会，几个孩子谁没去家里玩儿过，彼此间都熟悉的很。有时，孩子间真挚的友情也会蔓延到大人的身上。 吃饭时，几位家长把明月夸得天花乱坠，听得她满脸通红，最后只好装傻，大人们一起喝酒说话，几个孩子就在一起玩小猫钓鱼。 明月的运气最好，总是赢得最多，这可比被大人们夸奖要让她高兴地多了。 第21节 香枫给赵正开出的条件很好，奖学金很丰厚，至少赵正的生活费有了着落。这让明月和王桂芬都松了口气。 本以为可以有一个轻松快乐的暑假，谁知中途又被明月拉去预习初中的课程，杨远和余思文各种找理由偷懒，最后还是被各自老妈无情拆穿，每天生无可恋地在家学习，还得要接受明月不定时的抽问，这个可怕的家伙居然还会对他们进行考试！只有赵正，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和明月一起学习，这让杨远和余思文一度觉得赵正有什么把柄在明月手里。 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学习呢！ 站在新学校的门口时，明月几人都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市里的初中，这可远比他们家乡的学校要壮观的多也漂亮的多。 明月有种走进电视剧里的错觉，原来电视剧也不完全都是凭空捏造的啊！ 虽然明月已经是上过大学的人，可终究那些记忆都在渐渐远去，在她心中最清晰的学校印象还是他们的小学。 其实他们县城的初中其实也很漂亮，幽静的小礼堂，密植的香樟和栀子花，但终究显得有些陈旧，很多的设施都欠缺，对比市里初中所展露的对综合性素质培养的重视，县城里的初中就只是用来学习的场所，也正是因为这样，明月的想象力在现实中的校园面前显得匮乏得可怜。 明月站在校门前感慨万千，这是他们改变自己未来的第一步，杨远他们或许还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是明月却是再清楚不过，这是市里最好的初中之一，教育水平是远远超过县一中的，能过在这里度过初中三年，至少对于他们高中的选择将有很大的优势。虽然想得有些远，可正因为有目标，他们将要走的路才显得不会那么茫然。 高兴之余，明月心中中难免生出一丝忐忑，她对初中的记忆并不算美好，甚至只觉得混乱不已。 进入初中，也就意味着他们步入了青春期，对于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学习并不是他们来学校最重要的目的，抽烟，打架，逃学，谈恋爱，这些在十三四岁的孩子眼中很炫酷的事情变成了他们青春期的代名词。 虽然这些行为在大人的眼中都很傻，但是在这些孩子们的眼中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与小学截然不同的环境与范围，明月一度变得无话可说，只能以沉默来应对突然改变的环境，她是个有些迟钝的孩子，远没有同龄人的机敏和适应力，这种迟钝让她在新环境中变得孤僻压抑，像是与环境脱节。 甩去脑海中不好的回忆，明月开始全心全意地期待着新学期的到来，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内向孤僻的孩子了，再也不会独自一人走过那些稚嫩而无力的时光。 几家的大人一同约着帮几个孩子办好入学手续，又为他们铺好床铺，即使百般叮嘱还是放心不下，快要走时，齐慧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月月，要是在学校缺了什么就打电话告诉妈妈知不知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也要给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立刻就从家里过来了，喜欢吃什么就买，不要舍不得花钱知不知道，要经常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啊。” 明月一边听一边点头，拍着胸口和妈妈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顺带还承担了照顾几个小伙伴的任务，大人们对明月向来是放心的，只是再多的放心都不能阻止对孩子的不舍。 除了赵正，明月、杨远还有余思文他们，几乎都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爸妈的背影，好在他们都在一个班里，互相还能有个照应，父母的殷嘱咐，说不尽的牵挂和担忧，在白日里还不以为然感到羞涩，到了晚上就都化作了对家的思念和对新环境的陌生。 余思文睡在明月的下铺，她看着阳台上漏进的月光，想家想得不行，寝室里静悄悄的，她不敢哭出声，只好将头蒙在被子里小声的啜泣。 床铺一阵吱呀，似乎有谁坐在了她的床边，明月轻轻拍了拍余思文，被子里露出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脑袋来。 “明月～”余思文委屈的声音像是小猫的呜咽，她让开一些位置，明月一躺下她就抓住她的胳膊，将头拱在明月的怀里。 “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明月安抚性地抚摸着女孩的长发，声音很小却极温柔。虽然平时余思文总是表现的像男孩子一样不服输，总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头一回离开家，怎么会不害怕。明月上大学的前一晚还会偷偷哭鼻子，何况余思文还这么小。 “没事的，等周末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现在就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余思文的声音闷闷的从明月的肩头传来，明月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排解这样想家的的情绪，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 余思文很快被安抚下来，靠着明月，她觉得黑暗不再那么让人害怕了，“明月，你说杨远他们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啊，他们肯定也特别想家。” 明月的睡意瞬间被余思文的发散性思维打散，她想了想那个画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们明天问问他们好了。” 带着对杨远的嘲笑，余思文满意地沉入了梦乡。明月却有些睡不着了，她也很想家，只是更适应新环境一些，所有才有余力去安慰另一个想家的人。 赵正此刻会在做什么，是不是就连想家，都要比别人更痛一些。 第二天一见面，果然杨远和余思文的眼睛都是肿着的，可就算这样两人还不忘记斗嘴，明月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 “有些人肯定是想家想得哭鼻子了，瞧你的眼睛肿的，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杨远顶着双肿眼还要去嘲讽余思文，余思文也不甘示弱，“我才不像某些人呢，不洗脸就出门了，脸上泪痕还没有干呢。” 杨远闻言立刻去擦脸，余思文朝他扮着鬼脸，无情的嘲笑起他来，“赵正，杨远昨天晚上是不是抱着你哭呢，有没有喊妈妈呀。” 赵正还在给自己的新书写名字，闻言笔歪了一下，“没有，他是自己蒙在被子里哭的。” “哈哈哈哈哈哈～”余思文立刻嚣张地笑了起来，杨远气得锤了赵正一下，“谁蒙在被子里哭了，你肯定听错了。”杨远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就是不承认。 “刚住校当然会想家啦，我也想家。”明月拿过赵正写错的书，帮他在上面描了一朵花，半点也看不出原先的污痕来。 余思文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明月，你画的这是玫瑰吗？真漂亮。” 赵正的耳朵顿时有些发烫，他看着书上那小小的花朵，突然有种轻轻抚摸的冲动。 “这一看就是牡丹好不好，花瓣这么大。”杨远不客气的嘲笑余思文，获得对方一个白眼。 “这是牡丹，画的还不太好。”明月摆摆手，否认了那是一朵玫瑰，赵正的心中涌上了难以言喻的失落，他轻轻吹干了墨迹，将这朵花藏在了书页里。 “哪有，画得超级棒的！”余思文有些不满意赵正将书合上的行为，还想再看一看，明月随手又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朵玫瑰，余思文只觉得心痛不已，那么好看的一朵花居然被随手画在了草稿纸上，背面都是杨远那个家伙打的草稿。 “明月，你帮我重新画一朵好不好，我给你找最好的纸！” “没问题，等下课就给你画。” 上课铃声响起，他们正式迎来了初中的第一节课，随着老师的步入，嘈杂的教室从沸腾中平静下来，新的旅程就此开始了。 因为暑假里已经预习过初中的课程，赵正和杨远他们的接受程度显然要比其他同学要好得多，赵正翻看着历史课本，突然小声地和明月说话。“明月，书上有秦始皇。” 明月原本还在认真地记着笔记，冷不丁被身后赵正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看到赵正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惊喜的神情，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对他说的话，一下子明白了他是在为什么而感到高兴，两人相视间默契地一笑。 赵正的目光穿过了黑板，飘向了许多年前，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孩子，他那时还不知道，有一个人会教会他打败所有的孤独和悲伤。 第32章 奈何明月 初中的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明月习惯了与试卷作争斗，小学时由于试卷过于简单，她开始追求卷面的极致整洁和零失误，小学几年里明月收集的满分试卷和作业本摞起来快要有半个她那么高。 或许是对初中的生活期盼已久，明月在学校展露了过于旺盛的精力，在她的世界里，烦恼消失地无影无踪，考上了期待已久的学校，在学习上得心应手，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令明月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初中的学业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艰难，她意外轻松地占据了年纪前列，这令她增添了几分自信，不用为学习发愁的滋味对于学生来说太过美妙，明月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往返学校阅览室的路上以及参加奥数竞赛，多年的学习已经让奥数成为了她的兴趣之一。 明月的快乐毫不掩饰，她在积极的和世界互动着，笑容几乎不曾离开过她的面容。 初二时，明月开始长个子了。 早上的起床铃响起，明月有些疲倦地从上铺爬了下来，余思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明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昨天听见你说腿痛。”不仅如此，明月睡觉的时候还抽抽了几下，这对于睡觉一向老实安稳的明月来说绝对是有些不对劲了。 明月有些疑惑地回忆起昨晚来，这才感觉到腿上有些酸痛，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没事儿，就是在长身体，我要长个子了。” 重新进入生长期，明月决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她原先就不算太高，一直有些遗憾，既然有机会能重来，怎么能不把握住！ 明月开始了严格的身高大作战，饭量开始增加，牛奶三餐不落下，每天到了点就睡觉，一点也不敢错过生长激素分泌的黄金时间段，只是牛奶喝多了难免就会想吐。 明月皱着眉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有些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等着早自习下课，她还得去晒一会儿太阳。 “明月这是怎么了。”杨远看着走廊上摇头晃脑晒着太阳的明月有些不解地问道。 余思文的表情也有些纠结，“明月说她要长个子，这样可以长得高一点，可是怎么看上去不太靠谱呢？”晒太阳可以长高的吗？ “她开始长个子了吗？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要比我还高了！”杨远生出一丝危机感，一想到以后和明月说话还要仰着头，他就一个激灵，立刻冲出了教室和明月站在了一起。 “明月，你这方法真的有效吗？”杨远跟着明月比划，明月老神在在地闭着眼打着八段锦，半天才回了一句，“心诚则灵。” “……” 杨远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在走廊上打拳着实有些丢脸，面对同学们善意的嘲笑，他还做不到和明月一样无视，只好先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去。 历史老师是个爱养生的小老头，明月作为历史课代表，八段锦就是和他学的。看着学生打得有模有样的，历史老师也忍不住放下茶杯一起比划了起来，班级里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明月老是奇奇怪怪的，看着真吓人。”有嘴碎的女生忍不住和同桌毫不掩饰地议论着。 总有些不好听的声音传来，说明月是在哗众取宠，暴脾气的余思文立刻就怼了回去。 “下课时间，你管明月做什么呢，又没有打扰到你，有时间在这里嚼舌头还不如多看看书！”余思文不觉得明月的行为有多奇怪，在她心里明月做什么都是对的。 前桌的女生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想说些什么反驳却被余思文脸上的愤怒吓得闭了嘴。 下课时间也不过就是短短的十分钟，上课铃响起，明月就和历史老师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只是余思文和前桌的女生看上去都有些不高兴。 明月轻轻推了推余思文，小声地问道，“思文，你怎么了。” 余思文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她们说你的坏话。” 明月的心里生出一丝暖流，她一点也不在意那些小屁孩的言论，只要她在意的人认同她就好。 “没事的，说几句话而已。”明月自认为自己是大人，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 明月虽然不在意这些，可余思文却气了一节课，恨不得把前桌女生盯出个窟窿来，好在明月及时打断施法，转移了她的注意。 对于明月来说，她已经有了最好的朋友，至于其他人，能够好好相处就已经足够了。 赵正对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第二天明月出去晒太阳的时候站在了她的旁边。 “小正，你也来晒太阳啊，男孩子发育的时间比女孩完一些，你还没到长个子的时候呢。”明月活动着僵硬的筋骨，和赵正解释着，余思文和杨远也站到了她旁边，明月明白了过来，闭上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直到回教室，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止。 一个人的行为或许有些奇怪，人数一旦多了起来，便见怪不怪了，班里的同学们也都习惯了在早上出来晒晒太阳，似乎这样一整天都能充满能量。 身处于快乐中的人看待着任何事都感到美好，然而明月的好心情在一次晨跑后被打断了。 初三时，明月没有和杨远还有赵正分在一个班级，故而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从前少了不少，只是这并没有冲淡他们的感情。 现在还是冬天，跑操早已取代了广播体操，明月混在队伍里听着班长的口号，虽然神思早已不知游往何方，好在脚下没有出什么错。 还没有回过神来，明月就听见前面班级的队伍里一阵喧哗，只是这样的喧哗很快就平静下来，很快就轮到了自己的班级，明月脚下踩过一个坚硬的东西，匆匆看过去，竟然是个鞋底。明月来不及去多想些什么，鞋底就不知道被提到了什么地方。 跑操结束，余思文就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他们的个子都比从前长高了许多，只是余思文似乎没有再继续长高的趋势了，现在反而是明月比余思文要高些。 “明月，你跑操的时候看见那个鞋底了吗，不知道是谁的鞋子被踩掉了，太倒霉了。”余思文有些同情地开口道。 明月也很同情那个倒霉的同学，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那个同学不知道得穿着没有鞋底的鞋子度过整个上午了。 “这应该是小正他们班同学的吧。要不我们找找那个鞋底在哪里，说不定粘上胶水还能穿，总比没有的好。” 她们离踩到鞋底的地方没多远，索性一边走一边看了起来。只是还没有等她们找到，前面不远围着的一群同学里就听见杨远愤怒的声音：“韩家豪，你给我向赵正道歉！” 听见杨远的声音，余思文立刻就不淡定了，拉着明月就跑了过去。 “不就是个烂鞋子吗，我还没嫌弃它弄脏我的脚呢，多少钱我赔给你。”一个男生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对着被别人拦住的杨远很是不屑一顾。赵正的神色很平静，他什么也没说，拉着杨远就往教室走去。 明月和余思文很快就在他们班级同学的谈论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跑操的时候，那个男生踩掉了赵正的鞋底还肆无忌惮地大笑，赵正不想和他计较，可跑完操后，那个男生依旧在和朋友挤眉弄眼地嘲笑，杨远气不过就和他争执了起来，这才有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余思文脾气一惯火爆，听完了立刻就要冲上去揍那个男生。还没等她冲上去，明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一脚又准又恨地踩掉了那个男生的鞋子。 韩家豪本来还在一边走路一边和朋友喋喋不休地嘲笑着赵正和杨远，突然有人在后面踩掉了他的鞋子，脚下一时不稳，栽在了草坪上。 “操，谁他么有病是不是。”韩家豪破口大骂，他这样的囧态引得周围同学一阵大笑，颇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什么垃圾，真是脏了我的鞋子。” 韩家豪听到这句话，立刻火冒三丈，也不管是不是女生在说话，立刻就想站起来臭骂她一顿。还没等他从草地上爬起来，明月就走到他旁边，神情冰冷的可怕，轻微扬起的面容背着阳光，只剩下冷冽的轮廓。韩家豪看得一愣神，不知怎的心竟然跳的有些快。 “抱歉，不小心踩到了你。”声音柔和地无可挑剔，如果不是明月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都要以为明月是在真诚地道歉了。 周围那么多人在看着，韩家豪也不好意思发作，只能从草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跑了。 余思文在后面看得是目瞪口呆，她突然想起杨远之前和她说过的，明月小时候曾经为了她的好朋友和男生打架打到吐血，就在刚刚明月冲出去的那瞬间，余思文险些就要以为明月是要给这个男生一个巴掌。 “想什么呢？”明月在余思文的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回过神来。 “我还以为你要冲上去打他呢。” 第22节 “怎么会，打架可是要记过的。”明月揉了揉余思文的头发，有些好笑地开口，仿佛刚刚那个冰冷的明月只是一个幻觉。 余思文突然有些嫉妒起赵正来，明月对他的袒护总是这样地毫不犹豫。 “明月，你们怎么样了。”杨远和赵正一路小跑过来，他们本来是要回宿舍换鞋子，谁知道有同学追上来告诉他们有个女同学在帮他们教训韩家豪，不用想，整个学校里会为了他们这么做的女生要么是明月要么是余思文。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立刻就转头来找明月她们。 “我们没什么，”明月摇摇头示意他们没事，她的目光落在赵正的右脚上，右脚的鞋子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不垫留给他最后一丝体面，“快回去换鞋子吧。” 余思文找来了赵正被踩掉的鞋底，赵正接过那块黄色的胶底，那些被同学们围观时，被人嘲笑时都不曾有过波澜的内心突然涌上了强烈的自卑感，他不敢看向明月的目光，只是接过鞋底就匆匆跑了。 他是这样的厌恶，厌恶无力的自己，他不敢看到明月眼中的自己，月光不该照向沟渠的。 第33章 禁止早恋 一连很多天，赵正都刻意地避开了明月，这让明月即使想要和他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赵正这样主动地疏远她。明月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她知道或许是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少年的自尊心，她或许不该再像小时候那样，自作主张地去保护他。 她习惯地将赵正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看不得旁人对他一丝一毫的欺负，可是她却忽略了赵正的想法，或许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自己了。 明月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月，你怎么了？”余思文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这些天明月和赵正一直都有些怪怪的，突然之间就不说话了，杨远也偷偷和她说过，赵正这些天也是很沉闷，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是不是因为赵正的事情啊。”见明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余思文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 明月又是重重地叹气，“小正长大了，可我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我可能伤到他的自尊心了，他都不肯和我说话了，肯定是在生我的气，都怪我，一点都没有替他着想，我那天落了那个男生那么大的面子，要是他回去欺负小正该怎么办。” 明月苦恼地敲着自己的头，现在的感觉简直比面对一百道数学大题都要难。 余思文有些不解地瞪大眼睛，“赵正还会生你的气？明月你一定是误会了，他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的，哪怕你说太阳是西边升起来的他也只会点头说你是对的。”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都是大孩子了，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明月被余思文的话给逗乐了，想想起小时候，赵正确实是她无论说什么都相信。 “要不我们去找他说明白了，难道给他报仇还有错了。”余思文见不得明月不开心，拉着她就要去找赵正说个明白。 明月一把拉住她，“思文，没事的，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男孩子青春期总是会闹别扭的。我们快过去集合吧，要下课了。” 余思文明显不是一个能被劝住的人，放了学她就趁着明月去阅览室还书的机会堵在了杨远和赵正的面前。 看着叉着腰气势汹汹的余思文，杨远前后看了看，“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明月呢？” “她去还书了，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找赵正有点事。” 杨远哦了一声，用胳膊抵了下赵正，朝着他挤眉弄眼的，脸上写满了自求多福。 两人来到学校的小树林中，杨远在后面不远处跟着，替他们把风，现在学校里抓早恋抓得很严，总有光头的教导主任在学校里头巡逻。 “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躲着明月？” 听到余思文的话，赵正冷淡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慌乱，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以对。 “明月最近很难过。” “明月怎么了？”赵正微微蹙着眉，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莫名地让余思文有些紧张。 “她以为伤到了你的自尊心，你在生她的气。” “怎么会。”他怎么会生她的气。 她再次打量起赵正来，这才突然意识到明月说的长大了是什么意思。 赵正早已不是原来小豆丁的身高，余思文现在也不过才到他的肩膀，甚至要仰着头和他说话。 记忆中总是泛红的脸颊如同白玉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连女孩子都自叹弗如，褪去婴儿肥后的面庞已经初现轮廓，浓丽的眉眼隐藏在夕阳的余晖下，低垂着眼眸看向她，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却让人感到那样的远。 就如同朦胧的云雾散去，一下子露出藏在其中的山峦，余思文一下子涨红了脸，突然心跳得很快，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 正当他们陷入尴尬时，杨远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下子揽着赵正的肩膀，大声嚷道，“怎么样，取完经没有，要我说，隔壁班级的节目肯定没有我们班的好。” 余思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果然身后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你们几个在在干什么呢。” “主任好。”三人齐刷刷地和教导主任问好，面对他充满怀疑的目光，假装自己是在商量元旦晚会要表演的节目。 “放学不去吃饭，钻小树林里干什么，余思文你不是6班的吗，怎么和7班的混在一起？” “于主任。这不马上就是元旦晚会了嘛，我作为我们班文娱委员，就想看看别的班都出些什么节目，取取经。”余思文顺着杨远的话就扯起了慌，一点也不慌。 教导主任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三个人，“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已经是初三了，要是让我发现有的同学起了什么歪心思，立刻请家长！快去吃饭！” 杨远和余思文立刻就跑了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赵正一如往常地朝食堂走着。 终于跑出了教导主任的视线，杨远和余思文都仿佛逃出生天一般，相视大笑起来。 杨远现在长得比赵正还要高些，早就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小胖子，扑面而来的阳光帅气，走在路上多的是女孩子的目光偷偷地打量他，只有余思文这个小瞎子像是看不见一样。 “你刚刚和小正聊什么呢。”还没等喘匀气，杨远就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我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要躲着明月的，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说，主任就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远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他轻轻拽了拽余思文的马尾，“还好我聪明，不然主任就要把你们当早恋抓起来了，还不快谢谢我！” “那也是我聪明，而且我们就是说几句话而已，主任还能无中生有？” “还好你是和赵正说的话，主任哪里是信你们，他只是相信赵正罢了，要是你和我被抓到，怕是铁定要请家长喽。” “呸呸呸，我们问心无愧，抓到又怎么样，不许再抓我的小辫子了！”余思文气得要锤他。 杨远脚步一顿，轻轻松松地躲过了余思文的“毒手”。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杨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认真，在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世界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 余思文第一次面对杨远哑口无言。 杨远说完就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和余思文招手，只是白净的面容上不知是夕阳染上的红晕，还是少年人诉说心事后的羞怯。 余思文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想要阻止心脏跳出胸腔。 晚自习时，明月看到余思文一直在捂着胸口，脸上一片红晕，摸上去烫的吓人。明月还以为她生病了，想要带她去医务室。余思文连忙拒绝，她才不是生病了！ 整个晚自习，余思文都忍不住在想杨远，想起晚饭前的那一幕，内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真奇怪，明月看着不时陷入傻笑的余思文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就是吃个晚饭的功夫，余思文就像是被外星人附身一样，到底是怎么了。 “思文，你已经对者这张卷子傻笑一节课了。” 余思文看着一字未动的卷子，像是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写了起来。 明月越看越狐疑，余思文的表现怎么这么像是恋爱了？ 虽然明月两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即使没有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的，余思文的症状很典型，由不得她不多想。 下了课，明月就开始盘问起余思文来。 “你吃晚饭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余思文想起自己偷偷去找赵正的事，突然清醒过来，“没干什么，我就是去吃晚饭了。” “真的？” “真的！”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脸红红的？” “昨天张秀轩给我看了本讲两个男孩子爱情故事的小说。”余思文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明月恍然大悟，原来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怪不得昨天余思文会是那个模样。 “咳，要考试了，少看点小说。” 顺利的蒙混过去，余思文偷偷松了口气，要知道明月对她不许早恋得比于主任还要严！ 万一让她知道，自己可就惨了！虽然明月一惯温柔好脾气，可万一真的发起火，那可是很恐怖的。 这世上的谎言似乎都很容易被拆穿，于主任第二天就找上了正和明月准备去吃饭的她，“我昨天问过你们班主任了，她说你们班的节目早就已经定好了，那你和昨天和7班那个赵正是在聊些什么？” 余思文在心里疯狂地吐槽这个闲出屁来的光头主任，居然还特地去和他们班主任求证，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和赵正早恋了。 “于主任，虽然早就定下来了，但是为了不和别的班级重复，我们一般都会问一问别的班唱什么曲目。” “那你问赵正做什么，他又不是文娱委员。” “他们班我就认识他们两个，问别人也不好意思开口啊，主任，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早恋！”余思文就差对天举手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教导主任这座瘟神，余思文才松了口气，就看见明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着明月欲言又止的样子，余思文急忙抢先开口，“没有！我没和赵正……” “这……”明月叹了口气，“早恋不好的，马上就要中考了，得认真学习啊！” 说完明月就拍了拍余思文的肩膀，“思文长得这么漂亮，等以后到了大学，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的。” 余思文莫名打了个冷战，“……到大学的。” 转头明月就去找了赵正和杨远，顾不上赵正还在和她闹别扭，对着两人好好的盘问了一番，虽然什么也没有问到，可依旧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他们一顿。 “爱情的小火苗是不允许在书海里出现的，不然就会引起滔天大火，敢早恋，就杀了你们！”明月冰冷的手比划在杨远的脖子上，杨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怜杨远吓得不轻，刚升起的小火苗就被明月无情的掐灭。 “还有你，”明月气势汹汹地看着赵正，“要是再敢像之前一样躲着不和我说话，我就揍你知道了没。” “好。”赵正忙点头，脸上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开心，谢谢大家看这个故事！ 第34章 中考加油 元旦后回家的大巴车上，气氛有一丝尴尬，余思文和杨远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一丝躲闪，可惜一看见大巴就开始头晕犯恶心的明月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杨远看到余思文偷偷看向他后忍不住泛红的脸颊，不知怎的自己的面上也有些热意。 明月的头睡得倒向外面，阻隔了两人的视线，两个陷入爱情漩涡的少年人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老虎就算是睡着了，余威仍在啊。 寒假照例是要在一起碰头学习的，明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明显打扮过的余思文，毫不吝啬地一番夸赞让原本就有些害羞的余思文既觉得心花怒放有有些不好意思。 第23节 她才不是为了杨远才特地在出门前打扮了一个小时呢！ 如果说余思文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男孩们更像青葱的绿竹，即使裹在厚重的棉服下，依旧能看出挺拔的身姿。 等到男孩子们都到的时候，明月忍不住感慨，少年人永远都是美丽的，这与容貌无关，他们身上的朝气与尚显稚嫩的面庞永远是令人羡慕的美丽。 只不过，杨远和余思文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还没等明月起疑心，两人就触电般地别开了脸去。 居然难得没有看到余思文和杨远一见面就拌嘴，明月还以为他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小远，思文，你们今天怎么见了面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吵架了？ 余思文看了杨远一眼，如果不是有厚厚的围巾裹着，红扑扑的脸绝对会迎来明月的怀疑，“在学校里头天天看见，哪有那么多的话说。” “就是！”杨远也有些僵硬的解释，明月还想追问些什么，赵正就指了指书店的门道，“门开了，大家进去吧，外面冷。” 好兄弟！杨远向赵正投去感激的眼神，赵正无奈的摇摇头，跟在人流后一同进了书店。 坐在书店里的老位子上，明月就一心扑倒了学习中，下个学期就要中考了，容不得她马虎。 明月未雨绸缪的习惯从小学就已经养成，如果说单单依靠明月自身的意志力就能养成这样的好习惯，那么她早该在上辈子就应该考上那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大学了。 明月在借口督促小伙伴们学习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提醒着自己，不要止步不前，不要满足于眼前，看向远方，看向未来，她要走的道路还很长很长。 赵正的存在无疑是明月在学习上的一大助力，他的好成绩基本和明月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明月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能让自己足够地清醒，不会为自己得到的一点小小的成就忘乎所以，他就像一把尺子，在提醒明月她离终点的距离。 赵正本身就是极为聪明且自律的，明月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确实是存在着差异的，她用了两辈子的努力，在黑暗中无数次地提醒自己才能达到的高度，有些人一次足够了。 甩头丢开这些思绪，写完卷子，明月又将错题又重新演算了一遍，这才抬起僵硬的脖子站起来活动身子。 看了眼表，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好累啊，作业多死了，学校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放假，简直就是换个地方写作业。”余思文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埋怨道。 “累了我们就歇一歇，要不我们喝杯奶茶吧，补充一下能量。”明月很少提议喝奶茶，看到余思文一脸倦怠的模样，伸手帮她按了按脖颈。 余思文享受地眯着眼，嘴里嘟囔着，“我不想起来，让杨远去买吧。” 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瞪瞪的杨远听见余思文在喊自己的名字，抬起睡得满是红印的脸迷茫地看着他们。 “好了好了快睡吧，我和小正去就行了。”明月摁下杨远艰难抬起的头，替他们两个披了一身衣裳就和赵正去买奶茶。 走出温暖的室内，明月被寒风刺激的打了个喷嚏，赵正听见后立刻将明月松垮的围巾和帽子系好，“不要着凉。” 明月被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笑得弯弯地像个月牙儿，“我要喘不过气了。” 赵正穿的要比她单薄些，可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冷，听见明月的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她把围巾松下来些，却又无从下手。 “走吧，为了报答你帮我系围巾，我请你喝奶茶。”明月走在前面，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冷却新鲜的空气，顿时感觉精神了不少，看来中午之前又能解决掉一张化学卷子了。 奶茶店前的人有不少，放了假的学生们终于有机会穿上自己的衣服，年轻鲜活的面庞充斥着快乐。 等待的空隙里，有几个女孩子的目光一直落在赵正的身上，不时传来几声笑语，明月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着排到自己的时候应该点什么喝，等到女孩子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的时候，明月才反应过来，女孩子们是在做什么。 “同学，”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红着脸走过来，“我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明月还从来没有见过搭讪和被搭讪，瞬间八卦的雷达就被唤醒，虽然不敢转过身去，可耳朵竖的老高，要是现在有一面镜子在她的眼前，她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睛此刻亮的惊人。 用尽了毅力，明月才止住好奇心不转过身去，想要听听被搭讪的男孩子会怎么回答。 明月内心的小剧场不断，还没想出个结果来，赵正略显冷淡的身音就已经响起，“抱歉，我没有手机。” 吃瓜吃到熟人头上，居然是赵正！明月有些不淡定了，她险些就回过头去看两眼了。 “这样啊，那可以问一下同学你是几班的吗？”女生有些失望，却还是鼓足勇气再次开口问道。 明月思忖着赵正会怎么回答女孩子的话，以赵正一惯腼腆害羞的性格，应该会手足无措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她来救场，想到这里，明月忍不住有些摩拳擦掌，想要一展身手。 “我在香枫读书。”赵正的话言简意赅。被拒绝的女孩失望地离开，连奶茶都顾不上买了。 女孩们一离开，明月就忍不住回头看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啊。” 看着女孩们远去的背影，明月真心实意地赞叹道，虽然她不支持早恋，可少年人的青春萌动是再自然不过的天性，这本就是青春最美好的部分，故而在面对这样纯真的情感时，明月就只是好奇和一丝调侃。 “小正也长大了，都有女孩子主动来搭话了，”说着，明月还左右打量着赵正，虽然在她眼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到底模样出众，也难怪女孩子们春心萌动了，“越来越帅了。” 赵正面上一红，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明月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不过你现在还小，而且马上就要中考了，咱们先好好学习，等到以后去到更广阔的世界，你会遇到更多的人的，不用害怕错过的。” “嗯，不会错过的。”赵正的眼睛说不出的温柔，原本明月只是想劝告赵正不要过早的谈恋爱，可在他的目光下，不知怎的就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136号好了。” 店员的声音及时响起，化解了这份无声的尴尬。 “走，咱们回去，思文他们肯定都等急了。”明月多年的厚脸皮早已锻炼地炉火纯青，这样的小插曲可不会让她放在心上。 闲暇的寒假时光很快就结束了，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们在沉重的学业压力面前也不得不暂时选择收起蠢蠢欲动的心。 中考前的一个月，明月按照惯例又一次召开了中考动员大会，三年一度的重大考试，让几人梦回六年级的小升初，只不过这一次参赛选手实力不再让人如此操心，明月只是例行动员，略施压力，以免他们得意忘形。 “谁要是敢掉队，再考回县里，我就灭了谁的口！”明月目露凶光，四个在一起开小会的时候，杨远和余思文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有赵正显得悠然自得。 怪不得杨远和余思文吓得像只鹌鹑，只是打小他们四个人里就是明月一直在管着他们的学习，但凡有一点不认真，爹妈的混合双打就跟随其后，不是没想过反抗，而是能反抗的时候早已形成了习惯。 血泪史，不提也罢。 其实杨远和余思文的成绩都不差，虽然不如明月他们，可考上长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想要分进尖子班还是得要加把劲。 明月有时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些，可是看到杨远贱贱的笑容又觉得自己实在瞎操心，余思文最近不知怎的，玩儿命的读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明月也是乐见其成的。 明月自然不知道，这是爱情的力量在作祟。 少年人就像一件火把，一点火星就能点亮整个世界。 至于到了高中还算不算早恋，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骚年们，不要玩火呀！要好好学习，世界广阔无垠，期待着你们的到来。 第35章 游泳 令人紧张不已的中考没有什么悬念地结束了，没有人不爱暑假，更没有人不爱没有作业的暑假。 齐亮从外地上大学回家的时候还不忘记给明月带些好吃的，每次无论是大假小假，但凡齐亮回家总不忘记给明月捎些什么，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爱欺负明月，虽然总是嘴上戏弄她，可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好的没话说。 “明月，在家干嘛呢？”明月睡得迷迷瞪瞪地被妈妈喊起来接电话，不是别人，正是好长时间没看见的齐亮。 “哥哥，我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你怎么大早上的打电话。”明月气得把枕头当成哥哥锤，她刚刚做梦和小龙女手牵手逛街，正高兴呢就被喊醒了。 “都快十点了，你还在睡啊，小时候都是你比我起得早，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齐亮在电话的那头毫不客气的嘲笑。 “哼，你再不说干嘛的我就挂电话了！” “想不想去游泳啊，我打工的地方人家送了我几张游泳馆的票，我也没什么空，给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吧。” “想想想！谢谢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叫你青蛙精了。” “……我看你像猴子精。” 挂了齐亮的电话，明月就迫不及待地打给了余思文。 “思文，咱们下午去游泳吧，我哥给我几张游泳劵，就是新开的那家游泳馆，咱们一起去，泳衣到那里买就行了，好，那咱们下午两点在游泳馆碰头！” 齐亮下午过来，送了明月十张票，顺带还带了泳镜过来，明月对着哥哥一阵狂拍马屁，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齐亮心安理得地接受妹妹的吹捧，挥手就示意明月退下，“去，把好吃好喝的给大爷都拿过来。” 明月气的直翻白眼，只可惜拿人手短，出去时还不忘小心地关上门。 “明月！”余思文在游泳馆外张望着，外头正是炎热的时候，此刻见到明月恨不得立刻拉着她跳进泳池里。 “快快快，咱去买泳衣，这个天实在是太热了！” 游泳馆的泳衣样式有限，看上去只有儿童款和老年款，明月也不介意，拿了件印着奶奶衣服上才能看见的花纹的泳衣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换衣服，心里满是要游泳的兴奋感。 “明月？你也来游泳啊。”杨远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他也是刚刚换好衣服，此刻露出大片白净的胸膛，看到明月打量他的目光，瞬间羞得染上了粉色。 “这么巧，我哥给了我几张游泳票，我还想回头给你和小正几张呢，没想到现在就碰上了。” 明月可不觉得害羞，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而已，她又不是变态。 “我们也是游泳票，这家游泳馆应该是在做宣传，我妈他们单位发了几张，我就拉着小正一起过来了，就你一个人吗？”杨远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然不是了，我和思文一起来的，她怎么还没有出来。”明月也觉得奇怪，想要进去找余思文，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早该换好衣服了。 “思文？”明月刚喊了一声，余思文就红着脸出来了，只是脸烧地像个猴屁股。 “好巧啊。”杨远的脸也通红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去喊赵正。” “你们怎么了，电视上又不是没看过不穿衣服的人，何况咱们这不是穿得好好的嘛，怎么害羞了。” 明月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余思文的泳衣，很简单的款式，余思文的个子不高，身材却很窈窕，粉蓝色的泳衣是她自己带来的，和明月在游泳馆里买的相比，确实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 想到了什么，明月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不妙起来，确实孩子大了，到了该避嫌的时候，明月偷偷感慨自己的心态着实老了，再也不是轻易就会脸红的年纪了。 “明月，你怎么了？”余思文看到明月唉声叹气，还以为是她看出了什么，顿时有些紧张。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老了。”说着，明月摇头晃脑地就往泳池里走。 余思文看着明月尚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有些摸不着头脑。 泳池很大，里面多半是些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玩耍，明月看见碧蓝的水池就暑气全消失，试探性地沾了沾水温，有些凉。 余思文已经下去了，正在水里招呼明月赶紧下来。 狠了狠心，明月戴好泳镜就整个人埋进了水里，再上来时，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凉快啊！” 本以为大家都要从头学起，谁知看到在水里怡然自得的余思文，明月有些惊讶，她显然是个会游泳的。 “思文，你居然会游泳！”明月两眼冒光地看着她，让余思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大姨教我的，我之前放暑假去她那里玩儿，她带我游过几次。” “教我教我。”如果人类有尾巴，余思文绝对能看见明月的尾巴摇上了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学会的，要不你先看我怎么游？” “哈哈哈哈，你们马上就要见到出水芙蓉啦！”杨远从池边跳下来，溅起一大片水花。 明月正潜在水里憋气，险些被水浪掀走，好在有人拉了她一把，不然过了今天就该吃席了。 杨远本就是对着余思文在说话，眼里哪里看得见明月的存在，这会儿一下子从水里冒出个咸蛋超人，还对他目露凶光，尖叫一声就要往余思文身后躲去。 “妈呀，吓死我啦——” 第24节 原来还有些羞怯的余思文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在杨远这个白痴的面前害羞实在是智障行为，一下子松快了不少，又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性情。 “谁让你突然跳下来的，这样很危险好吗！明月差点被你冲走了。” 明月摘下泳镜，愤怒地瞪了杨远一眼，“让我看看是什么品种的芙蓉！”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明月，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奥特曼。原来明月不会游泳啊。”杨远就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明月不会的事情，想起平时学习上被无情的打击，顿时恶从胆边生，“来来来，我教你！” 被认作奥特曼的明月恼羞成怒，哼唧一声就自己拽着浮标往深水区里慢慢游去，余思文气得在杨远背后甩了一巴掌，跟着明月游了过去，杨远原本白皙的后背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 “明月我错了，你才不像奥特曼。” “明月，那边很危险的。”余思文在后面有些着急。 “没事的，我慢慢游，在深一点的地方我可以飘起来。”明月转头去和余思文说话，手上却不小心落空，一下子滑到了水里，余思文脸色铁青，立刻就要去把明月捞上来。 岸上的人影动作更快，赵正捞起在水中挣扎的明月就往浅水处游。 “吓死我了。”明月脸上惊魂未定，在浅水处抓着岸边的扶手大口喘气。 “不会游泳还去深水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事的！”余思文急的冲明月发火，万一呛水了可是很危险的。 自知有错的明月低着头不敢说话，手指偷偷扣着墙壁，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还好赵正及时把你捞上来，不然杨远你今天就死定了。”余思文锐利的目光扫向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杨远，后者心虚地把头钻进了水里，只露出个眼睛在水面上。 赵正现在仍然是心跳如擂鼓，他不敢想如果今天明月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我下次不敢了。”明月小声的认错。 “不许在去深水区了，就在这里玩。” 学了半个小时，明月羡慕地看着旁边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水中怡然自得犹如一条小美人鱼一般，可自己学了半个小时还只会在水面下扑腾。余思文已经教了她半个小时了，明月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在这里耗时间，就劝说她去游两圈。 被再三叮嘱只准在浅水去活动的明月只能百无聊赖地抓着浮标在浅水区走来走去。 杨远和余思文已经比赛了几个回合，此刻赛况十分焦灼。 “小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游泳。”明月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买个救生圈了。 “我游的有些累了，明月你还想继续学吗，我来教你吧。” “不学了！”明月有些气恼，可是又羡慕杨远他们玩的那么开心，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上游泳了。 顺着明月的目光，杨远和余思文刚刚游到了终点，正开心地说着什么。 “要不我拉着你游一圈吧。”赵正的耳朵有些红，说完就抿着嘴不再开口，似乎是在后悔自己不该提出这样一个鲁莽的建议。 明月可没有在意这些，她听见赵正的话灵光一闪，“对哦，你的个子高，往深水区里走一些也不会淹到，我搭着你的肩向前面游，这样就不用怕了。” 于是赵正成为了工具人。 杨远和余思文游回来时，看着正在自我欺骗的明月差点笑岔了气。 明月双手搭在赵正的肩膀上，飘在水里也不知道划拉几下，像是一片飘在赵正背后的旗帜，看样子她是觉得离学会游泳不远了。 余思文想要过去提醒明月一下，却被杨远拉住，余思文顺着杨远的目光看去，顿时了然。赵正此刻眉眼弯弯，开心地充当着明月的工具人，一惯清冷的眉目此刻却染上了温度。 “真是难得看见小正这么开心。”杨远有些感慨，随着年纪渐长，杨远能感觉到赵正除了和明月待在一起外，发自内心的笑容越来越少。 “我们再去游两圈吧，让明月再高兴一会儿，下次再告诉她那样是学不会游泳的。”余思文冲杨远耸耸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一同游向了远方。 “天哪，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地球引力，原来牛顿大爷也管我们这儿啊。”刚从水里出来，明月险些站不起来。 杨远故作潇洒地摘下泳帽，一甩头，水珠四溅，明月嫌弃地瞪他。 “怎么样，小爷身材好吧，瞧我这身肌肉！”杨远在女孩们的面前竖起胳膊，脸上笑容贱贱的。 两个女孩一起翻了个白眼，明月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远，不屑的发出了一声嗤笑，“肌肉，我看是基本的肉吧。” 余思文学着明月的样子走过杨远的面前，留下杨远尴尬的待在原地。 “小正，你不会也……”杨远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赵正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去洗澡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游泳请不要去深水区，会游泳也要注意安全 第36章 美人如玉 整个暑假，除了游泳馆碰到一次，明月就没有再见过赵正。 去外公家玩时得知，整个暑假赵正都在外面打工贴补家用，明月听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提了几回菜去探望赵正奶奶。 王桂芬现在已经不再扫地了，可依旧不曾停歇，每次明月去看她，王桂芬都显得格外高兴，却一次比一次坚定地拒绝明月送来的菜和水果。 再之后，明月就去了市里，他们家在市里买的新房开始装修了。 买房的时候房价还没到疯涨的地步，明月知道家里要买房时简直乐坏了，如果不是为了让明月能在高中时有个更好的环境，明一帆夫妻俩决计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看来读书改变命运，确实是真的。 明月半个暑假都在忙于装修新房。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自己设计自己要居住的房间，上辈子只有一个简陋的橱柜充当书房一直都是明月的遗憾，这一次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书房，明月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设计自己的新家。 看到孩子这样的兴奋，夫妻俩高兴的同时心里充满了愧疚。 作为父母，没有谁不想给孩子一个优渥的生活，他们多少次看着明月走在手里拿满零食的同学中而她自己却只能空着手羡慕别人，可是明月从来没有诉过一次苦，埋怨过他们一句。 明一帆永远都记得明月小学三年级时，学校要求组方阵的同学必须都穿着靴子，可就连一双六十块的靴子都令他们感到为难，那样无力的时刻，他们永远都难以忘怀。 也正因如此，在明月提出要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时，明一帆几番考虑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交房的那一天，明月看着那个只在梦中才出现过的书房简直热泪盈眶，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所有的朋友都叫来，一同分享她的喜悦。 只可惜他们一直到开学的分班考试才见到面。因为学校才搬到一个新的校区，原本的军训就被取消了，得知这个消息时，明月简直就要仰天长笑。 关于军训，明月只记得除了累和困，只有最后结束的时候是最开心和不舍的，可以回忆，但请别重来！ 军训！多么好的认识同学和展示自己的机会，有多少美好的爱情正是因此萌芽，又有多少学校的风云人物从此杨名！ 看着同学们无不惋惜的感慨没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明月摇摇头，还是年轻，没有吃过苦头啊！ 分班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考进重点班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他们四个人没有分到一个班级，没有分在一个班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只有明月孤零零的在一个班。 “怎么会这样！”明月扒拉着公告栏旁边的栏杆，像是中邪了一样嘴里不断念叨着。 赵正和余思文都在旁边劝着她，只有杨远脸上满是笑容。 “明月，没事的，就算不在一个班也不妨碍我们一起玩啊。”余思文看到明月哀怨地看向分班公示栏其他三个小伙伴相邻的姓名。 明月拍了拍余思文的肩膀，多么耳熟的话，自己在三年级安慰王敏敏就是这么说的，没想到今天感受了一回敏敏当年的感受。 “要不我和班主任申请换班吧。”赵正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明月吓得立刻拉住了他。 “打住打住，又不是第一次不在一个班，我去了新班级还能认识新朋友呢。”明月内心默默流下两滴泪，没想到当年安慰敏敏的话一字不差地又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看着来往的学生，明月忍不住想要在其中寻找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已经这么多年了，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不在一个班好啊！明月就管不着我了，哈哈哈哈！”杨远看到明月的沮丧，没有一点同情，反而松了一口气，余思文怒瞪着他，随即想到了什么面上飞起两片薄红，悄悄低下了头。 “好啊小远，你还嫌我管着你了，回头我就告诉阿姨！”明月拧住杨远的耳朵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杨远疼得直叫唤，“明月，我都上高一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吧，至少不要再叫我小远了，那都是小时候的叫法了。” 明月看到周围有人在盯着他们看，立刻松开了手，也是，杨远他们都已经上高中了，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揉搓他们了，“不叫小远的话叫什么？杨远？” 听见明月直呼他的名字，杨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种感觉就像是班主任在点名一样，他立刻提出抗议，“别别别，你这样叫我就和班主任一样，我宁可你叫我小名。” “那就阿远吧。” “不错不错，听上去就很帅。”杨远满意了，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赵正的身上，“阿正，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的赵正将目光从公告上收回，“我觉得很好。” “阿正，这个称呼好。”明月不住地点头，学着杨远叫了两声阿正，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正的目光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她，阳光撒在少女的颊上，就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大笑时颤动的睫羽染上了金色，盖住了一片沉静的夜。明明只是半个暑假的分别，思念却犹如一场冬日的火，要将他心中的荒原燃尽，可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场火便成了融去坚冰的生命之火。 别开目光时，赵正的耳朵有些泛红，他的心跳如擂鼓，竭尽全力维持的端庄，正期待着明月的察觉，却又害怕明月看破。 如果你的目光再多停留在我身上片刻，是否我一直害怕的审判就能够到来？ 明月的身边有着一片宁静的海，可她不曾深深凝望，那些汹涌的激流都藏在了海底。 看着明月走远的背影，杨远一把搂过赵正，“阿正，你可是答应过我们的，千万不能反悔告诉明月啊！兄弟我的身家性命和幸福的高中生活可全系在你的身上了！”杨远可怜兮兮地晃着赵正的胳膊，看的余思文险些将前天的早饭吐出来，“你能不能不恶心，也就是阿正好脾气，要是对明月再这样，你信不信她给你灌一瓶洗洁精下去，去去油！” 杨远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愈发矫揉造作起来，用拳头轻轻砸在赵正的胸口上，“哥哥哥哥，你可是答应过人家的，可不许反悔啊！”声音像是被人用夹子夹住，余思文立刻干呕了出来，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赵正都忍不住抖了两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路过的几个女生捂着嘴满眼精光地看向他们，杨远立刻端正了身形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赵正和余思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和她说的，但如果她自己看出来了，我也没办法。” “害，明月满脑子学习，现在咱们还不在一个班，她要是能看出来什么，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发现……”杨远的话戛然而止，余思文在后面狠狠掐了他下。 “总之，你不告诉她就行！” 赵正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属于他们的新教室，高中生活在一点遗憾中开始了。 恋恋不舍地同三个伙伴告别，明月有些失落地走向她自己的班级，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这些洋溢着青春的面容上满是对新环境的好奇和对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的憧憬，明月的惆怅似乎都在这片欢乐的嘈杂声中迅速远离。 来得有些迟了，教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位子，明月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有种开盲盒的感觉，不知道接下来一年，她会度过怎样的高中生活。 倒数第二排还有一个空位，明月背着书包就挤了过去，坐下后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找到位子了！ 安定下来，明月看向自己临时的同桌，是个女生，只是长发披散着，遮住了面容。 同桌正在看书，明月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饶有兴趣地看向班里的同学，她同样对高中生活充满了无限想象。 很快有人走了进来，教室顿时从嘈杂变为宁静。 “同学们好，想必大家都猜到了，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说话的是个小老头，个子不高，气质却很儒雅，他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三个大字，“林树人，我的名字，没错就是鲁迅先生的那个树人，很荣幸能和鲁迅先生同名，只可惜我的语文不算最好，没能当成语文老师，此树人非彼树人啊。” 教室里传来欢快的笑声，学生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幽默风趣的小老头，笑完后班主任又继续道，“想来我的父母当初给我取名时，必是请教了算命先生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同样是我的荣幸啊。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历史老师，林树人。” 教师里响起一阵掌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笑容，明月对历史有天然的好感，能有这样一位风趣和蔼的老师做班主任，她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用皮筋随意地扎好头发，露出一张令明月不住惊叹的面容，少女的肌肤雪白，即使明月离得这样近也看不到一点瑕疵，在雪色的肌肤上，两只眼睛倒像是两颗星子，眉峰却生地凌厉，和挺拔的鼻梁一同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给人一种高不可攀地感觉。 最迷人的却是她鸦黑的睫羽，像是两把小扇子，垂眼看书时便会印出一片黛色，这令明月忍不住联想到红楼梦中念出冷月葬花魂的林黛玉。 只是黛玉看上去有些高冷，在满教室的欢笑中，只有她没有展露一丝笑意，似乎这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明月看得有些痴了，一时间将心底话说了出来，“林妹妹。” 第25节 “嗯？”女孩微微蹙起了眉，看向明月，“你认识我？” 居然真姓林！明月有些尴尬，饶是她脸皮厚地快比半个杨远，此刻在这样的大美女面前也忍不住支支吾吾起来。 “额…你在看什么书呀。”明月生硬地转开话题，好在女孩没有为难她，对着明月翻开了书皮。 树犹如此。 “白先勇的散文，他的这篇文章很有名，我还记得结尾那一句，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颗意大利柏树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明月娓娓阐述着，她看到女孩眼中蓦地生出两道光，冷冽的面容也生出几分笑意。 “你看过这本书。” 明月也忍不住开心起来，她的几个好朋友中只有赵正和她一样爱看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好者，还是她的同桌，怎么就不是上天的缘分了。 “看过，他的很多作品我都看过的，你好，我叫明月。” 冰美人笑起来便是一个春日，“你好，我叫林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如玉剑如虹，本故事里最漂亮的大美人出现了，想她名字我思考了很久，参考了小时候看到的电视剧里惊鸿仙子杨艳。 第37章 徐宣 一连几天的午饭时光，明月都在滔滔不绝地讲述她的新同桌是多么地美丽，气质多么的优雅，即使已经用了她所知道的所有美好的形容词赞美她的新同桌，明月依旧觉得意犹未尽。 余思文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听着明月讲述，见明月转移了注意，不再和刚开学那样失落，还觉得高兴。只是连带几天都不重样的夸赞让她开始吃醋，明月还从来没有这么夸过她呢！ 余思文撅起了嘴巴，杨远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思文，你不是经常去明月班级吗，那个林如玉真的有明月说的那么漂亮。” 余思文气的在桌子下面踩了杨远好几脚，有些气馁道，“确实很漂亮。” 见余思文有些不开心，杨远立刻和她站到了统一战线，“我不信，肯定没你好看，就是天仙也没你好看。” “我们思文自然也是大美女，各有千秋嘛！”明月一向不会厚此薄彼。 余思文又羞又气，看了眼明月想要捂住杨远的嘴，最后干脆在桌子低下狠狠掐了杨远一把。 明月看着他们的互动摇了摇头，“看来阿远以后不愁女朋友了，不过要是真的有了女朋友，可不能再想现在这样口花花了啊。” 听见明月的话，杨远和余思文险些魂都吓飞了，反应过来才意识到没有被发现，急忙说些明月感兴趣的转移她的注意，“听你吹了半天，不知道还以为是嫦娥仙子下凡呢，有那么夸张吗？”揉了揉被掐的胳膊，杨远龇牙咧嘴道。 “此言差异，不是仙女，胜似仙女，说起来，倒是和小正有些像，”明月放下筷子，盯着赵正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虽然长得不太像，可是气质却是如出一辙，她也很喜欢看书，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赵正忙着帮明月的鸡腿去皮，她从小就特别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结果不喜欢的食物到最后都进了赵正的碗里。 听见明月的话，赵正突然问道，“你很喜欢她？” “那是当然。”明月点点头，不知怎的，她竟从赵正眼中看出几分笑意，接回去了皮的鸡腿，明月撕下一块肉，剩下的就又都进了赵正的碗里。 见明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余思文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朕的余贵妃怎么不高兴了，待会儿让杨公公给你吹个小曲儿怎么样啊！” 余思文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公公吹得还不如我呢，人家只是伤心，皇上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说着就倚在明月的肩上，假装嘤嘤嘤地哭泣。 杨远立刻掐住脖子，假装自己中了毒，白眼一个劲地向上翻，模样就像是看见满脸络腮胡子的土匪涂脂抹粉地在跳肚皮舞，就这样还总是嘲笑他呢！ “敢问皇上，我是杨公公，思文是余贵妃，那阿正是什么呀。” 明月被杨远的话唤起了很多年前的回忆，那时候赵正因为自己和杨远玩儿吃醋，自己似乎是说他和敏敏永远都是自己的正宫，“唉，阿正自然是朕的皇后了，本有东西二宫，现在只剩阿正一个正宫皇后了。” 想起王敏敏，明月总是忍不住有些伤感，玩闹的心思也散了些，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低头喝了口汤来掩饰自己的异样，只是却错过了赵正紧绷的身体一闪而逝的失落。 即使明明知道明月并不是那个意思，赵正的心依旧险些跳出胸膛，他对明月心中的唯一，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求。 “凭什么只有我是公公！”杨远不满地抗议着，却被明月和余思文无情的忽视了。 午饭在几人的欢闹声中结束，分别时，明月总是有些不习惯的，明明都一起走到了楼梯口，却总是得要向着相反的方向分开。 明月摇了摇头丢掉了那些不着边际的伤感，她琢磨着自己应该是得了悲秋综合症了。 午觉睡得有些短暂，高中的觉是怎么都睡不够的，听见铃声，明月就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不拖延是她最为骄傲的习惯。 明月一向收拾地很快，冷水洗了把脸就出了门，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衣服在经过宿舍大门时传来的撕扯声。 因为起来早，收拾的又快，快要走到教室了路上都还没有什么人，明月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向上爬，中午睡得不算踏实，到现在她还处在半梦游的状态。 一个男孩走过她身边，忍不住几次看向她，面色很是犹豫，越过她两级台阶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明月，你的裤子好像破了。” 一听裤子破了，明月立刻从昏沉中惊醒了过来，转头去看向自己的校服，果然从裆部炸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想想一路走过来居然毫无知觉，明月脸色有点发绿。 “徐宣，谢谢你。”明月对男孩露出一个真诚感谢的笑容，要不是他告诉自己，到了教室开始要闹出大笑话的！ 徐宣有些害羞地冲她摆手，意识到自己的兰花指后立刻又收了回来，“没什么，你快去宿舍把衣服换下吧。”说着，他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明月，“围上会好一点的。” 见到明月利落地将校服系在腰上，徐宣忍不住开口道，“要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补一下。”说完才想起这是条裤子，立刻就后悔自己的失言，徐宣抿着嘴，脸上烧的通红。 “哇！你好厉害啊！”明月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她对于温柔的孩子一向都很喜欢。 “不过今天怕是不行了，我得先去换一下衣服，我也是手工小达人，有空咱们一起探讨一下。” 他们似乎还是第一次说话，开学的时间不算长，明月对班级里的同学还找不到如数家珍，何况徐宣在班级里一直都话不多，总是安静地一个人呆在位子上，明月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这位同学。 “谢谢你，等我回来就把校服还你。” 等明月离开后，徐宣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完成了好大一项壮举。 “没事的，你做到了。” 等明月从宿舍跑回来已经快要上课了，“谢谢你的校服。” 把衣服还给徐宣时，他周围的男生挤眉弄眼地看向他们，等到明月转身回座位，后排突然发出好大一阵起哄声，明月有些不明所以，皱眉看向那群人，徐宣只是低着头，默默等待着那些声音消失。 “你们在干什么。”明月立刻折返回头，站在他们面前。原本还在伸手推搡徐宣的男孩笑容尴尬地止在脸上。明月还想说些什么，徐宣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没事的，快上课了。” 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明月也不好继续僵持在这里，只好瞪了那些男生一眼就回到了座位上。 “都上高中了，居然还这么幼稚。” 回到座位上，林如玉依旧在安静的看书，这次是王尔德的自深深处。 见到明月气呼呼地回来了，还一个劲地回头看向后面，林如玉破天荒的主动说了话。 “别看了，就算你搬到他旁边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明月有些诧异地看想林如玉，“你也觉得他们在欺负徐宣是不是。” “一个人的欺负叫做欺负，一群人的欺负叫做正义。”林如玉的目光顺着明月一同看向后面，徐宣低着头，瘦削的背影更加萧索。 “少看那些毒鸡汤，这群龟孙子就是欠教育，多揍他们两顿就老实了！” 林如玉被明月的话噎了一下，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一下子消散开，她看着明月因为愤怒拧起的眉头，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衣服的事，明月开始留意起坐在教室最后的徐宣，男孩长得很清秀，个子虽高却有些瘦弱，声音纤细，说话是也总是轻声慢语，行为举止有些像女孩子，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徐宣在女孩子里还有话聊，和男孩子相处的不太好。 刚开始徐宣还会试图加入男孩们的活动，到最后，就只是安静地一个人在写作业。 女生们原本还会去找徐宣说话聊天，可是男生们一见他们聊天就会作鸟兽散，就像是见到了病毒一般。 没有人喜欢被当做异类，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愿意和徐宣接触。 大课间时，好不容易能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后面的同学不小心起身时带翻了装满热水的茶杯，徐宣一下子从位子上惊地站起来，后背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热水几乎全部洒在了他的背上，杯子里的咖啡将雪白的校服染出一片深色的污渍。 “刘洋，我这才打的热水，等半天了都，这下全洒了。” “不好意思啊，回头再买个咖啡赔给你。”被叫住的男生回头应了声，捡起同桌的水杯，两个人很快就打成和解。 从头到尾，没有人去看这场意外里被泼了一身热水的徐宣。 而徐宣除了最开始被烫到时惊叫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无所谓。后桌的男生捡起杯子时，看到正在狼狈擦身衣服的徐宣，“喂，你还好吧。” 徐宣连忙笑着摆手，“我没事。” “可惜我的热水啊，才等的，还没喝呢。”男生忍不住嘟囔着，似乎他的热水是徐宣碰翻的。 徐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默默地起身准备去水龙头前洗一洗。 只是刚出门就撞见了才从厕所回来的明月。 “徐宣，你怎么了？”看着徐宣红红的眼睛，明月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徐宣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没什么，就匆匆去了厕所。 明月满头雾水地回到教室，教室里似乎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明月回到座位上，还是觉得不对劲，“如玉，刚刚教室里发生什么了吗？徐宣好像有事情。” 林如玉轻轻地将滑落的头发拨回耳后，头都没抬，“刚刚刘洋撞翻了单志强的杯子，热水洒在了徐宣的身上。” “徐宣烫伤了？那他怎么一个人去医务室？”说着明月就要去找徐宣。 “烫伤不至于。冷水冲一冲就好了，他应该是去厕所了。” “不行，我去看看他。”明月的屁股才粘上凳子就又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小瓶云南白药。 林如玉看着明月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继续看书。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时，我的心都在颤抖啊。感谢在2021-08-31 22：23：03～2021-09-04 21：2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 game no life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进击的明月 找到徐宣时，上课铃声已经打响，明月逆行在学生们回教室的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对不起。 徐宣穿着校服外套，正面无表情的搓洗着校服上面的污渍，只是无论怎么揉搓上面总还是有褐色的痕迹。 “徐宣，我听说你被烫着了，严不严重啊？先别管衣服了，烫着的地方要用凉水冲一冲，不然会变严重的，我这有云南白药，对烫伤很管用的。”明月见到徐宣只顾着洗衣服，难免有些担心。 似乎是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过来，徐宣停止了无意义的搓洗，转头看向明月，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接着就是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没事了。”明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依旧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明明高出明月一个头的大男孩，此刻却像是跌落巢穴的幼鸟，惊惶地想要寻找一丝依靠。 “我好疼，好疼啊。” 听到徐宣说疼，明月知道，疼痛一部分来自受伤的身体，更多的来自于受伤的心灵。 “我们先处理一下伤好不好，不哭了，去里面洗洗脸，让我看一看烫伤的地方怎么样了，你用凉水冲洗了吗？” 明月从徐宣的手中接过湿哒哒的校服，一句一句地安慰着此刻无比脆弱的徐宣。 徐宣点点头，止住了眼泪，轻轻拉起后背的衣服，果然已经红了一大片，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是火辣辣的疼。 第26节 明月用徐宣刚洗的校服在红肿的地方轻轻敷上，“得用水冲一冲，然后再去医务室看看，去开点药，老师那里我帮你请假，快去吧，衣服我帮你收好。” 还没放下衣裳，一道严肃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险些吓得人魂飞魄散，抬头一看，正是教导主任那张能使小儿止啼的长脸，“上课时间不在教室好好坐着，在厕所里头鬼鬼祟祟干什么？” 徐宣吓得脸色发白，想要解释一下，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喉咙，教导主任的出现让他开始止不住地冒着冷汗，耳边似乎传来无数呵斥与责骂，若不是明月就在他的旁边，他简直想要低下头缩到墙角。 “主任好，他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我们刚刚在处理伤口和衣服，正准备去医务室。”明月只是刚开始吓了一跳，她又没有干坏事，心虚什么。 马主任狐疑地看了看两个人，“是你烫伤的？” “不是的，我只是过来帮个忙。” “不是你烫的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他这么大个人自己不能处理吗，还是找不到男生帮他？现在学生不知道以学习为主，别打着什么帮助同学的名义，在这里不务正业！” 明月已经快被气笑了，学生受伤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关心学生伤得怎么样了，而是还在抓学生早恋，就算是早恋也等去完医务室再处理行不行？ “主任，他这是烫伤，得要立刻处理的，不如您先带他去一下医务室吧，回头再来查一查我们是不是在不务正业。” “你…”马主任在年级里一向不苟言笑，威名远播，学生就是没犯事看见了他也会低着头跑走，明月此刻就像那些不知悔改的刺头。 马主任冷哼了一声，“别以为自己成绩不错就感觉能上天，我先带他去医务室，回头再找你们好好聊聊，尤其是你，明月，天天和别的班的男生混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 “主任不是的，我们没有做别的，明月只是看到我烫伤了在帮我。”徐宣的畏惧终于被害怕连累明月的恐惧打败，他结结巴巴地想要开口解释，他怎么能连累那唯一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快去冲水吧。”明月快要急死了，万一烫得严重可怎么办！ 马主任冷哼一声就带着徐宣去处理伤口了，走时明月还不忘给徐宣一个没事儿的眼神，可徐宣的心中依旧充满了愧疚。 对于明月的姗姗来迟，物理老师很是不满。他也不客气，“站后面去听。” 明月回到座位上将湿透的校服铺在凳子上，拿过书就准备站到后面去，反正已经和班主任说过了，徐宣那里应该没什么事，自己确实是迟到了，罚站也没什么。 林如玉冷眼看着明月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握笔的那只手松开后是深深的指印。 班里的同学大多同情地看着明月，物理老师就是这个鸟性，成天阴阳怪气地不说，还总是动不动就羞辱学生，但凡迟到就罚站，从来不听解释，还美名其曰教会学生做人的道理。 这个年纪的学生哪个不是自尊心正强的时候，站在后面一节课鼻子不知道酸了几次。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大家都在订正试卷。班主任从外头赶过来，送回了徐宣，看到正在罚站的明月，忍不住问道，“王老师，明月是因为迟到被罚站的吗？她不是故意迟到的，徐宣被开水烫了，她是帮忙才没能及时上课，就让她回座位上去吧。” 王老师哦了一声，“知道了，坐回去吧。” 等班主任一走，教室里头的议论声就大了起来，王老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教室就又平静了下来。 “明月同学最近还挺忙的嘛。”依旧时阴阳怪气，明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成日里觉得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心中忿忿不平的人，说什么都像是毒蛇在喷洒毒汁。 面对同学们或是好奇或是探究的目光，明月就当自己没看见，帮助同学还有错了？就是有错她也受过罚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徐宣的同桌捣了捣他，脸上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来，“哎，没看出来啊，你和明月关系都好到这地步了啊，我记得你是后背烫到的吧，你们在哪弄的，是不是在男厕所啊！” 话语里的猥琐意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徐宣冷冷地看着他，头一次想要狠狠地朝人挥上一拳，让这个人闭上他的臭嘴。 同桌在徐宣令人发寒的目光中讪讪地把头转向旁边，“切，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终于下了课，明月和林如玉借了笔记，誊抄自己没能赶上的内容。 林如玉直直地看着她，想要从明月的脸上看出一丝悔意。 “林妹妹，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要以为你看上我了，来吧，尽情的表白吧，我愿意！”明月嬉皮笑脸地看着林如玉，大美人的脸上有一丝羞恼的红，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觉得委屈吗，就因为帮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无缘无故地被罚站了半节课。” “你都说了是因为帮助别人，怎么能说是无缘无故呢？” “你不觉得很不值得吗？就为了帮个……” 明月打断了她的话，“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一部电视剧，里面有句台词我觉得说的很好，”明月看着她的眼睛，就和她们刚认识时读段那句美丽的文章时一样地认真，“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在这样坦然的目光下，林如玉只觉得自己那些可笑的心思无所遁形，她别开了目光，“我没有替你解释，你生气吗？” “害，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怎么会生气呢，王老师从来都不听人解释，要是你说了，肯定要和我一起站到后面去了，那可亏大了。” “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林如玉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她们之间是朋友。 明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里美滋滋的，“你想和我同担苦难，我可不舍得你白遭罪。” 这一次林如玉的笑容再没有一丝冰冷的意味。 “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来，我先去把衣服还给徐宣。”明月把吹了一节课风的校服叠好，准备还给徐宣。 明月还没有走过去，起哄声就响了起来，“徐宣，你女朋友给你送衣服来了。” “闭嘴！”整个班级里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向文静柔弱，任人揉搓的徐宣发出的怒吼。 嘈杂的课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呦呵，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了，都开始像个男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这一次没有多少人跟着笑。 明月放下装衣服的袋子，一把抓住了说话的男生的衣领，“你是男的吗？我就问你是男的吗？” 男生被明月突然的爆发给惊住了，没能第一时间挣开明月的手，被她一直推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 “你他妈没长眼睛吗？我不是男的还能是女的？”男生气恼地甩开明月的手，愤怒不已。 “你是个屁的男的，你有什么证明，你拿什么证明？我看你从头到尾都不像是个男的！” “你神经病吧，我难道去的是女厕所吗？你还想我脱裤子给你看啊？” 有些学生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见周围有人开始笑了，男生像是汲取了力量，气焰飞涨。 明月怜悯似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是，既然你觉得有着和你一样有着相似外表，和你一样去男生厕所的徐宣不是男生，就证明，光有这些不能证明你是个男生。” 男生的脸色愈发难看，“你拿我和徐宣比，他成天娘们一样，说话嗓子尖得跟个太监似的，哪点像个男的了。” “你觉得你是个男的，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有男人宽广的心胸吗？你有过身为男人保护弱小的正义和担当吗？你还记得幼儿园老师教导的做人要善良吗？你没有，你因为别人与你不一样就选择视作异类，你看着别人嘲笑你的同学时没有制止反而跟着一起嘲笑，你觉得你的正义是站在人群里一起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吗？你今年十六岁，不是六岁，不要只会更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扔石头，别让二十六岁的自己觉得丢人！” 明月的咆哮响彻了整个教室，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此刻正在剧烈的喘着粗气，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徐宣的抽泣在明月的咆哮停止后再也难以抑制。 那是受伤的小兽在委屈的呜咽。 “你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吗？又或者，你觉得你现在做的是对的吗？”明月轻轻地问道，明明是对着单志强，却像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时听导游介绍，云南白药对烫伤很好的，不知道适不适用于这里。 第39章 懦弱的人 男生，也叫做单志强，终于从发愣中回过神来，“我当然是男子汉。” “真正的男子汉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改正，如果做不到，至少在我这里，你不是真正的男子汉。” “我同意明月说的。”林如玉的话音响起，教室里渐渐有人开始附和。 “就是啊，人家徐宣成天安安静静地，平时我们找他帮点什么忙，他二话不说就帮了，不就是说话温柔一点吗，这也有错？” 一个这样的声音出现就会带起无数个，突然就有无数的人站在了徐宣的这边，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正义”的一方。 明月的目光如炬，单志强很想恼怒地和明月辩驳回去，可是面对同学们似乎带着谴责的目光，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张口。 “徐宣，不许哭，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明月对着无助哭泣的徐宣大声喝道。 徐宣竟生生地止住了眼泪，咬住胳膊试图停止抽噎，但还是在止不住地打嗝。 “去洗把脸吧，等会儿还要上课。”林如玉的话打断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马上老师就要来了，围着的同学也都散了开来，明月这才发现教室外面居然也站满了围观的人。 明月的头脑冷静了下来，搞出这么大动静，班主任和马主任肯定要找她谈话了，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明月立刻蹿出去赶鸡崽一样驱散外头看热闹的人，看着单志强还黑着脸靠在黑板上，明月恨铁不成钢，“看什么看，没看过排练话剧啊，单志强你还杵在那里！要是马主任知道我们不务正业，可就倒霉了！” 单志强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是没有想到明月转变态度这么快，反应过来以后也跟着吆喝道，“就是，都在别人班级门口干什么，不知道要上课了啊！” “对不起，我刚刚把你推到了黑板上，是我莽撞了，你的头没有被磕到吧。”话锋陡转，就连单志强都有些错愕，他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脑袋，“没有撞到，你才多大的劲啊，就是在我身上抡两拳也和挠痒痒似的。” 还好看热闹的人不算太多，主角一散场也就没了多少热闹可看。 走过单志强的身边时，两人深深的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服谁，但都默契地选择了暂时休战。 林如玉带着徐宣去了人比较少的教职工厕所，徐宣洗完脸，发现林如玉正冷冷地看着他，他自嘲地笑道，“我是不是很懦弱，明明是我的错，却要别人来替我承担。” 林如玉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没有回答徐宣的问题，反而开始讲起了故事。 “我小时候其实性格很内向，不爱说话，三年级的时候转学到了新的学校，第一天老师就安排我排练校庆的舞蹈，她带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男生，想让我选一个当做自己的搭档。” 林如玉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可是我不敢说话，就这样我拒绝了所有的男生，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排练。可我没想到，我从此就变成了异类，班里无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觉得我是从城里来的，长得又漂亮就看不起他们。” 徐宣不知道为什么林如玉要和他说这么多，他们在此之前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可现在，他只是认真地倾听着。 “我写好的作业留在课桌上会被无缘无故的撕碎，我不知道作业的格式一遍又一遍地被老师打手，我的同学们就只是同情地看着我，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该怎么改正，我的后桌不允许我碰到她的课桌，有一次放学她突然要主动帮我背书包，我拒绝了很多次，最后选择了相信她，结果不得不回头一路寻找被很多人踩踏的书包。” 林如玉说着，眼睛渐渐地湿润起来，一直安静倾听的徐宣终于开口，“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我们…”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林如玉冷笑了一声，“我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贱人在想些什么。” 湿润的眼睛再次变得冰冷，“刚刚那些都不算些什么，我那时有一个恶心的同桌，肮脏又猥琐，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舔一遍自己的手在把手试图贴在我的脸上。” 说到这里，林如玉嫌恶的神情毫不掩饰，“我不知道要怎么反抗，也不知道要和谁说这些事，有一次老师把我喊了过去，她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了她那个恶心的东西做了些什么，满心期待地等着老师把我调走，可最后，这件事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做，而我也同样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可以回答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你是个懦弱的人，我也是。” “那不是你的错，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徐宣立刻反驳林如玉的话，这一次少女眼中的泪水没有抑制住。 “是啊，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还不懂得反抗，那你呢，你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吗？” 徐宣被林如玉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早就不再是一个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了，可他又比一个孩子强了多少？ 这一次躲在了明月的后面，谁又能让他一辈子躲在背后？ “对不起。”徐宣低下了头，掌心被指甲刺地生疼。 “你不应该向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还有保护你的人！” 想到明月，徐宣立刻有些待不住了，他只想立刻回到教室去，只是在此之前，他郑重地对着林如玉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今天你说的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林如玉轻笑了一下，“快回教室去吧，我洗把脸就回去。” 徐宣感激地走了，只剩下林如玉还留在原地，徐宣的背影渐渐地远去，林如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不见。 第27节 她走到洗手池的镜子前，嘴角微微弯起一些弧度，和刚刚的笑容一模一样，这样重复了几次，而笑脸也如同复制黏贴一般。 慢慢走回教室时，林如玉看到楼下教室里的课桌，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恶心的男生在第一次试图用沾了口水的手碰她脸时，下一刻她的凳子就狠狠地砸向了他。她的书包被骗得万人践踏，那始作俑者就只能看着自己的书包被扔下楼后的空地，一本本捡回自己的书。 既然没有人保护她，那她自己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对，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场忍耐已久的爆发了。 回到教室时，教室里一片和谐，明月和单志强已经在那里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了，徐宣简直快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做了一场梦了。 “徐宣，你回来啦！快过来，刘洋说有事和你说呢！”明月兴高采烈的和他招手，徐宣梦游似的走到了自己的位子旁边。 看见他走过来，单志强有些别扭得别过头去。 刘洋，也就是坐在他后面的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徐宣，大课间的时候对不起啊，我把水杯碰倒了烫到你了，你现在还碍不碍事啊。” 听见刘洋的道歉，徐宣受宠若惊，头摇地像是拨浪鼓，“我没事的。” “被开水烫到肯定疼啊，以后一定要注意些。”明月立刻阻止了这幅卑微的模样，又用胳膊肘捣了捣假装看书的单志强，“大家都是同学，和谐共处友爱互敬，是不是，男子汉们！” 单志强胡乱应了声嗯，明月也不逼他，上课铃正好在此刻响起，她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还不忘给徐宣一个安心的眼神。 林如玉回来时本以为能看到一场针锋对决，结果却看见明月居然在和单志强他们笑容满面地传着小纸条，面对她不解的目光，明月偷偷小声道，“都说了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又不是真正的坏孩子，哪有十六七岁小男生不讨人厌的，能解决问题总比制造问题要靠谱是不是！” 就这么简单？ 面对明月揶揄的目光，林如玉没由来的心虚，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生物老师飘向她们的眼神，只好放弃追问，认真听课。 中午吃饭时，余思文已经帮明月打好了菜，明月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杨远就八卦地凑上来，“明月，我们可都听说了啊，你今天在厕所里头美救英雄，为了个男生居然敢和马主任顶嘴，而且还在教室里舌战群雄，整个年纪都在讴歌你的英勇事迹了，回头马主任肯定要找你好好聊聊，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记得当时没人啊。”这种被放在火上烤的滋味明月一分一秒都不想再体会了，她现在只想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最好她能变成一个透明人！ “害，我们班小胖当时就在里头蹲坑，本来都准备回教室了，硬是被你们给堵在门口了，一回来他就和我们讲了一遍，完全把你塑造成了一个为爱奋不顾身，反抗恶势力的斗士。” 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她忙摆摆手，“不信谣，不传谣啊，回头赶紧帮我解释一下，什么为爱奋不顾身，就是我们班同学不小心烫着了，我去帮个忙而已，就算有爱，那也只是同学爱，不要扭曲我们纯洁的友谊。” “哦～同学爱啊。”杨远故意拉长了语调，推了推低头吃饭的赵正，挤眉弄眼的，看上去贱兮兮的。 明月气得要揍他，只是看到赵正似乎是有心事，变得有些担心，“阿正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每次我们吃饭，你总是话最少的那个，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关系，在班级里要多和同学说说话呀。” 徐宣的事情给了明月很大的提醒，即使校园已经是最接近象牙塔的地方，可依旧存在着偏见与欺凌，初中时赵正就曾经成为被欺负的对象，这让明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如果不是有杨远和余思文和赵正在一个班，明月对于换班的提议不是不心动的。 “我会的，你别担心。” 明月看向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饰地关切，令赵正内心无比温暖的同时，依旧有着无法抑制的失落，他唾弃自己的贪心，却有不甘心地渴望着能够离她再近一点，她看向他的时刻再多一点。 没有人知道，当他听见小胖回来讲述的故事时，内心是何等的嫉妒与恐慌。直到亲耳听到明月的否认，他飘零的心才落回地面。 可是，终有一天，明月会喜欢上一个人的。 “阿正人家现在可是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成绩又好，长得又帅，一下课总有别的班级的女生偷偷过来看他，谁敢欺负他呀！”杨远的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听见杨远这么说，明月总算是松口气，太受欢迎总比被排挤要好地太多。 “咳——这个，虽然说上了高中了，可是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啊，把持住，把持住啊！”明月苦口婆心的劝着，完全没有看到杨远和余思文不自然别开的脸，总有一天会瞒不住的。 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改编自真实经历，对不起，这一章可能会引起一些不适。 第40章 坦白从宽 虽然及时地赶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可班级里头发生的事情哪有能瞒得过班主任的。 林树人私底下找了班里几个男生谈话，徐宣回到教室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明月只顾着写作业，直到林树人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肩头，她才吓了一跳，在满肚子的疑问里走出教室。 不管多少岁，被班主任找上都会忍不住有些紧张。明月开始头脑风暴，思索最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虽然什么都没想到，可还是忍不住心虚。 “明月，你别紧张，老师找你来呢，是想问问你，你和徐宣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不就是同学关系吗？难道是马主任他和班主任嚼舌根了？ “老师我和他不是……” “我知道，老师不是这个意思，”一看明月浑身写满了拒绝，林树人立刻解释道，“老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上午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听说你和单志强同学因为徐宣打架了？” “没打架没打架，我们就是辩论一下，都是谣言，我们都是好同学怎么会打架呢。” 林树人：“……” 看着文文静静的，敢和男生打架也就算了，都证据确凿了还敢在老师面前打哈哈，真是没看出来啊。 “老师也知道，徐宣呢他在班级里头，和同学相处地不怎么好，他这个性格也确实容易和人产生矛盾，他好几个同桌之前都找过我，让我给他们换个位子，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和他当同桌。” 明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林树人以为她不愿意，心里叹息，但也没什么法子了，“我也和徐宣说了，每个周二就让他去看看学校的心理老师，毕竟是班里的同学，老是和同学闹出矛盾也对他的学习也会有影响，再这样下去，他现在这个成绩以后也只能去普通班了。” 明月抬起头，林树人的脸庞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疲惫而焦虑，他是真心地在担心着徐宣，关心他的身心健康，操心他的学习成绩，他已经做到身为一个班主任能做到的最好。 “老师，”明月看着他，萧索的秋风中是无数灯火通明的教室，“徐宣他没有问题，他是很好的同学，他学习很认真，待人也真诚，热心又善良，从来不和别人发生争执，老师，说话温柔一些，喜欢的东西像女生一些，那不是病，不需要看心理医生，我相信，班级里的同学不一定就是真的讨厌他，只是这样做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站在人群中间，更有安全感。” “老师，有的人天性是宽和而包容的，可也有的人是要通过学习才能学会的，我想该看心理医生的不是徐宣，而是那些觉得迷茫和害怕的同学。” 昏暗的走廊，林树人看着眼前的学生，她的面庞淹没在昏黄的灯光中，看得并不真切，可恍惚间，林树人却又觉得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成年人。 林树人叹了口气，他教了快三十年的书，又怎么会不知道徐宣根本就没有什么错，可是他不合群。 不论是对徐宣还是其他同学，变得合群才是最好的方法，改变一个人，远远比改变一群人要来得容易。 明月的想法没有错，可是太过理想化，无法改变环境，就只能改变自己，这才是面对这个世界时的适应法则。 终归还只是个孩子啊。 却是个好孩子。 “先回去吧。”林树人拍了拍明月的肩膀，让她先回去教室，自己却一个人慢慢走向黑乎乎的走廊。 “嘿！”明月突然喝了一声，走廊里的灯一下子亮起，照亮了林树人脚下的路，“老师，灯亮着更好走路呀。” 林树人回过头，笑着和她摆了摆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了教室，明月风风火火地就冲向了教室后排，一屁股挤开了单志强，“班主任找你们谈话了？” 徐宣和单志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明月为什么这么生气。 “明月，林老师是不是骂你了？我去和他解释这不关你的事。”徐宣有些着急，生怕是因为着急连累到了明月。 “害，骂都骂了，你再去找老林还能让明月再骂回去啊，我不也照样被骂了半天吗？”单志强从小就是办公室的常客，被班主任教训两句不同不痒的。 虽然没有被骂，可明月还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刘洋捣了单志强一拳，“你可是男子汉，明月能和你比吗？” 不知道为什么，单志强总觉得刘洋是在骂他。 “唉，这都不是事儿，你们两个和好没有啊，可别因为班主任找你们又让你们心里头不高兴啊。” “你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强哥什么人，那可是男子汉，心胸宽广着呢，是不是！” 周围偷偷听他们讲话的人笑着调侃道，单志强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最后徐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单志强也没憋住，一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一笑泯恩仇吧。 男生们不再排斥徐宣，再开玩笑，也没了从前的恶意，徐宣也不再总是一个人低着头不讲话，解决了这桩事，明月就又将精力放在了学习上，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春风得意，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的。 只是，快乐总是像兔子的尾巴略过秋天那样地短暂，学期将近结束时，明月险些气炸了肺。 年纪抓早恋的通报贴到班级后面时，刘洋正拿着胶布试图在上面做些手脚，明月总是习惯在早自习后起来晒晒太阳，看见刘洋堵在通报那里不知道在干些上面，心里顿生好奇。 “干什么呢刘洋，胶布怎么甩墙上去了？” 刘洋眼见明月要走过来，立刻朝着徐宣他们使眼色，徐宣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单志强则是坦然多了，“明月，昨天发那数学卷子你写好了吗，借我看看，我有道大题不会写。” 明月笑眯眯地回头看了眼单志强和徐宣，“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拿几张卷子就过来。” 看着明月去拿卷子，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刘洋眼疾手快地把胶带撕了下来，得意地回到了座位上。 明月拿来了卷子，“哪道大题题不会，我讲给你听。” 单志强准备随便指一题，结果翻了试卷的两面，居然全是填空题！ 他低着头，准备装死。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者死！”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明明说话温温柔柔地，可就是有股子阴风吹过他们的脖颈，“快快快，赶紧拿出来给明姐看看，咱三兄弟的命可比顿饭值钱多了。”单志强立刻要扒拉刘洋手里的透明胶带。 不明所以地接过，明月看完以后像是不认识上面写着的字一般，拉着徐宣给她读一遍。 “13班杨远，余思文两名同学昨日晚饭时间在操场上牵手散步，行为不端，予以全校通报，记过处分。”徐宣轻轻念了一遍，小心翼翼地去看明月的反应，生怕明月当场暴起，冲去13班砍人。 想起昨天杨远在他们面前说尽了好话哀求，请了一周的饮料和晚饭，想让他们把墙后面的通报单给撕了，结果还是被明月给发现了。 “你和他们一伙的？”明月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傻瓜。 一听这话，徐宣立马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力证自己的清白。 明月却无心听解释，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倒在林如玉的怀里喃喃道：“我真傻，真的，单知道他们关系好，却不知道他们竟好到了这般地步。” 林如玉好笑地拍了拍明月的脑袋，“好了，祥林嫂，快起来吧，要上课了。” 徐宣被烫伤时，明月被马主任抓到她和徐宣在厕所里的可疑行为，可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因为马主任身为年纪教导主任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能看得出来明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最后也就是马主任在看见她的时候眼神更冷些，其他没什么。 可但凡被他抓上通报单的，没有一对是清白的。 墨菲定律用一种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谁先去说？” 两人干瞪着眼，半天也没有决断出来，谁也不想去做这个倒霸蛋。要知道明月打小就教育他们不许早恋。长期在这种思想熏陶下，杨远和余思文谈恋爱后常常浮现出一丝罪恶感来，不约而同地对明月隐瞒起来，本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哪天明月自己就发现了，到时候顺水推舟就认了，谁知道偏偏是他们两个闹别扭的时候被明月发现了了。 这下两个人也顾不上吵架了，怎么度过这一关才是正经事。 “我去就我去，咱俩谈个恋爱，用得着怕明月吗。”杨远话说的倒是硬气，就是气势上已经输了。 余思文鄙夷地看了眼心虚的杨远，“你不怕，那你倒是别乱抖腿啊。” 杨远狠狠拍了下不争气的大腿趴在桌子上发愁，“要是我能过了明月这关，以后就是见到丈母娘也不会慌了。” 余思文红着脸在杨远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怪不得明月不让我早恋，男生就是幼稚！” “阿正，要不你去2班看看明月在干嘛，单志强他们也不知道回个消息，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杨远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先让赵正去探探明月的口风。 “我劝你们还是主动和她解释一下，逃避是没有用的。”赵正放下手里的笔，认真建议道。 “我是想主动解释来着，所以先派你过去消一消她的火气，虽然你帮我们瞒着她那么久，但她肯定不会生你的气，倒时候我俩再去负荆请罪，她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会放我们一马的！” 杨远也是急病乱投医，但怎么样都比直面母夜叉的怒火要强。 第28节 余思文在旁边推了杨远一把，“你这也太缺德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 “……” 这下两人都沉默了。 赵正叹了口气，“我帮你们去看看吧，要是她也生我的气，那我也没办法了。” 两人殷勤地目送赵正远去的背影，对视一眼后又冷哼一声不去看对方，本来他们就是因为吵架才被马主任抓到的，现在也只不过是暂时的休战。 天下间的情侣吵起架都是一样的幼稚，非要和全世界都宣布自己和对方绝交了才觉得舒坦，这可不让马主任给逮着了。 “哼，怪不得明月不让我在大学之前谈恋爱，就怕找到你这样的胆小鬼。” “哼，你不胆小，那你怎么不敢和明月说的啊。” 吵完两人又齐齐惆怅地朝着门口叹气。 怎么这么像见家长的感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吹牛瞎扯，希望看见的读者朋友们一笑了之！ 第41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明月！外头有个帅哥找你！” 明月还在看着天花板发呆，一个女同学就满脸激动地跑过来叫人。 “帅哥？” 明月估摸着应该是杨远，“好啊，还敢来找我。” 走出教室才看见赵正正靠在阳台上等着她，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回首后是如玉的面庞，不怪这个女同学有些激动，确实是个大帅哥。 这还是赵正第一次来他们班找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杨远这小王八蛋让他过来的。 明月脸上的笑容被她生生止住了，“哼。” 明月从小到大，假装生气时的样子都是一个样子，双手环抱，头扬起得高高的，嘴巴撅起来能挂油瓶。 “我错了，不该瞒着你的。”赵正低声道歉，神情就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狗，看得周围的女生都不忍心了，恨不得冲上去摁着明月的头让她原谅赵正。 “你的账以后再算，你替我告诉杨远，亏他想得出来，居然敢贿赂我们班的同学，以为这样就可以满天过海吗，还有思文，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走了。”说着，明月还假装抹了抹眼泪。 “嗯，我回去之后就转告他们，那今天我们还一起吃午饭吗？” “吃，怎么不吃，今天谁先过来我和坦白，我就既往不咎，从宽处理，剩下的那个，哼。” 赵正看到明月傲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赵正看向目光的主人，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孩，只是两人对视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气场不合。 “她这是二桃杀三士，好歹毒的心肠！”杨远听完赵正的转述，直接从位子上蹦了起来，“明月这是离间计，我们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啊。” 杨远试图拉拢余思文站统一的战线上，谁知道回头一看，女朋友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不用想，明月的离间计完美地成功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古人诚不欺我啊！”杨远唱戏似的抑扬顿挫道，余思文跳起来就是一拳。 “谁跟你同林鸟，大家各凭本事逃出生天，谁也别赖皮。” “这就是明月的毒计！我现在就去和她拼了！” “阿正，快拦住他，他想趁机去找先明月！” 赵正哭笑不得地拉住了杨远的胳膊，“快上课了，明月让你们吃午饭的时候再去找她。” 杨远遗憾地坐回了位子，即便这样也不忘记八卦几句，“阿正，你去明月他们班找她，明月有没有害羞啊，你可是我们年级有名的级草，他们班肯定都不知道你们认识。” 赵正对杨远的调侃早已习以为常，“明月有些生我的气，说完要转述给你们的话就把我撵走了。” “这次都怪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一定好好和她解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们没有关系的。” “明月还会生你的气？她肯定是装的！” 赵正一离开，女生们就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明月，刚刚找你的那个男生是谁啊，长得也太帅了。” “13班的赵正啊，上次学校里头传的那个超级帅的升旗手就是他，就是平时不怎么喜欢出来走动，我们在二楼他们在三楼，你不知道也正常。”有认识他的人直接替赵正做了个自我介绍。 “对对对，我也知道，听说他成绩还特别好，明月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女孩子们聊起这些就没完没了，明月听得津津有味的，只是问到她的时候就不是那么的好回答了。 “我们…哈哈哈哈，我们是小学同学。”明月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不让同学误会，说起话来就模棱两可些。 “就是小学同学吗？你们看起来很熟啊。”这个回答显然是不那么令人满意的。 “其实我们是亲戚。”明月眼一闭就开始说瞎话，“不过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啊！” 后面这句话就等于没说。 不过就算大家知道自己和赵正是亲戚也应该没什么吧，毕竟大家也就是一时的好奇。 “怪不得之前总会看到你们在一起吃饭，原来你们是亲戚，我之前还以为你俩是情侣呢。” 一听这话，明月立刻打了个哆嗦，怪不得马主任不许男生女生一起吃饭，确实是有些影响的。 “你们是什么亲戚啊。”大家还想问下去，一直低头看书的林如玉突然重重得合上了书，冷声道，“快上课了，还不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吗？” 这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了，林如玉在班里一向是冷美人的形象，平时就很高冷，她开口赶人，围在明月周围的女孩子们就都散了去。 明月长长地抒了口气，感激又崇拜地望着林如玉，“林妹妹，还好有你在。” “下次不要说谎了，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真的吗？那好吧。”明月摸了摸脑袋，她确实是不太擅长说谎，除非是先把自己给骗倒。 其实明月的表现还算不错，大家对她的话也没有多少的怀疑，只是瞒不过林如玉的眼睛。 想起赵正看向明月的眼神，只有傻子才会觉得他们是亲戚。 “你们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一起，同学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你觉得马主任他会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亲戚吗？” 林如玉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明月，怪不得马主任最近又有点盯着她了，她还以为是马主任小心眼翻旧账了。 放学铃声一响，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就撒腿奔向食堂，以往明月也总是这群奔跑的饿狼之一，只不过今天，她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心中猜测今天是吃鸡腿还是吃排骨。 “你别拉着我！” “你才挡着我了！” 杨远和余思文下了课就往门外冲，互相推搡着往食堂跑，赵正无奈地跟在后面看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好啊，余思文，你明明知道明月不会对你下杀手，倒霉的只会是我，你居然还……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啊！我们的感情的塑料做的吗！” “呸呸呸，塑料几百年不腐不烂呢，最多是纸做的！”余思文灵活地穿梭在人流大军中，还不忘给他做鬼脸，气得杨远边跑边锤自己的胸口。 明月到食堂的时候，盘子里是平时最难抢到的炸猪排，而杨远和余思文两个人隔着背对着彼此，赌气谁也不看谁，赵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明月本想在赵正面前坐下来，可想到上午同学们之间的谈话，迟疑了一下，拿走了自己的餐盘去了旁边的座位上。 这下三个人都傻眼了。 “明月，怎么坐那么远啊！”余思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先吃饭，吃完了回教室再说。”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明月是真的生气了，她连阿正都不理了。” 赵正也有些懵了，明明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疏远了起来。 余思文还是忍不住端起盘子坐了过去，“明月，你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是我们不好，不该瞒着你的。” 明月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杨远见余思文端着盘子过去了，立刻也要坐过去，却被明月制止了，“坐那好好吃饭，你俩现在是重点被关照人员，怎么还敢坐一起的，还有你，也坐着好好吃饭。”赵正也想坐过来，同样被劝住了。 两个男孩面面相觑，明月这是马主任上身了吗？ 一顿饭除了明月，其余三人都味同嚼蜡。 “明月，你怎么突然就连阿正都不理了啊，是不是因为我和杨远。” “不是因为这个，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也有绯闻，还是和阿正，这怎么能行，万一被当真了，马主任要找我们谈话了，那岂不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余思文看了看马主任附体的明月，又看了看不时望向这里的赵正，欲言又止。 吃完饭，有时学生会选择不回寝室，直接去教室，赵正被撵回了宿舍，剩下明月后面跟着还在互相掐架的杨远和余思文。 明月刚坐下，杨远就殷勤地凑上来要给明月锤背，刚刚余思文吃饭的时候拉了不少同情分，他再不表现表现，可不得他一个人倒霉嘛？ “过去坐好。”明月嫌弃的推走杨远，三个人坐在板凳上，一场审问即将展开。 “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明月言简意赅。 两个对视了一眼，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明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初三有天晚上，思文突然回来之后脸红了一节课，之后你们俩就不再一见面就掐架了，是不是那时候看对眼的！” 余思文脸红了个彻底，声若蚊蝇，“是…是那时候。” 杨远则嘿嘿傻笑了起来。 明月感觉自己中午吃得有些多了，“那你俩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瞒了我多久！” “就暑假你忙着装修新房子的时候。”这一次是杨远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不用说，一定是猪拱的白菜。 杨远发誓，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看见明月的头发在一瞬间站了起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怒发冲冠只是一个形容词，直到一头人形母老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明月，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杨远就差跪下哭了，他忍不住想要躲到余思文的身后，却只见平日里彪悍的女朋友此刻像个被吓傻的鹌鹑，连眼珠子都吓得不敢乱转了。 明月怒视着二人，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她把拳头提的嘎吱作响，表情狰狞地走向不住想要往桌底躲得两个人，自上而下的俯视加上自小养成的压迫感，杨远和余思文已经忍不住喊妈妈救命了。 “躲在桌下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们吗！”明月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杨远和余思文立刻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刚想上前去卖个乖，就见明月一副‘吾儿叛逆，伤透吾心’的模样，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散去了。 “明月，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余思文小心地开口道，还不忘给杨远使眼色。杨远瞬间领悟，狗腿地替明月锤着肩膀。 “对对对，不生气了，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得。” 明月痛心疾首，“不是吧，暑假就在一起，到现在学期都快结束了，我是有多瞎才没有看出来啊！” 第29节 这倒也不怪明月，除了最开始情感朦胧的那段时间，确认关系很快之后两个人就又恢复了原来的相处模式。 杨远和余思文一左一右拉住了要发疯的明月，“怪我们怪我们，明月你别锤自己了，锤杨远吧！” 明月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摊在了凳子上开始嘤嘤嘤的假哭，“你们骗我，阿正也骗我，这么多年了，我骗过你们一次吗！” “你没骗过我们，你居然好意思说！”杨远义愤填膺，“小时候你骗我说你会黑魔法，我天天偷偷练习巴啦啦魔法。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一条红加黄的围巾，骗我说格兰芬多要录取我，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天天骑着扫把练魔法，等着猫头鹰过来，我妈还以为我中邪了，后来知道真相，她都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呆瓜的儿子！” 提及往事，明月难免心虚，“那不叫骗，我那是在给你一个美好的童年，要相信爱，相信童话，相信魔法！” “哼。” “你这是转移话题，不带翻旧账的！现在是我审你们。”明月强词夺理道。 “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干嘛不告诉我。” “你不是说不许我们早恋吗，敢早恋就杀了我们。”杨远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明月想起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顿时感觉到情有可原了。 “本来就不该早恋，多影响学习啊，万一吵架了，分手了，你们还能有心思学习吗！” 正在吵架中的两人：会心一击！ “不吵架，不分手不就不影响了吗！”余思文嘴硬，不肯服输。 明月冷笑一声，“那中午的时候是哪对模范情侣在赌气啊。” 两人都不说话了。 明月长叹一声，“都已经在一起了，还能怎么办回头写个保证书给我，要是因为感情的事影响成绩，我可是会棒打鸳鸯的！” 明月说这话时，声音阴测测的，很难让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度。 杨远和余思文吓得原地和好，指天发誓绝对不让成绩下降一点，这才被放回自己的教室。 刚走出教室的门两人又被叫住，“你俩，回头我找本教科书给你们看看，好好学学。” 杨远和余思文一下子脸烧得通红，支支吾吾的想解释什么，却被无情地撵走了。 “你说，要是咱俩假装分手，明月她会相信吗？”余思文干巴巴道，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应该不行，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藏的，贫穷，咳嗽。” “还有呢？” “还有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 23：31：15～2021-09-12 19：4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542506 10瓶；想吃点东西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月亮，月亮 如果有选择，明月真希望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明月看着面前不断冒着粉红泡泡的两人心情很是复杂，一时间竟不知究竟是猪拱了白菜还是白菜拱了猪。 知晓真相后在去看杨远和余思文之间的相处，明月恨不得自戳双目。 看着原本彪悍的思文此刻娇羞的模样，明月忍不住浑身一抖。再一看杨远脸上甜蜜又嘚瑟的笑容，瞬间觉得午饭吃不下了。 真是儿大不由娘，明月狠狠踩了一下杨远的脚，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心里才觉得舒服点。 她又看向一旁安静吃饭的赵正，进入青春期后赵正容貌上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和杨远阳光帅气不同，赵正的眉目深邃，以至于远远看上去显得浓丽而热烈，偏偏他的性格冷淡，虽不至于孤僻，却也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混合，站在人群中像是孤天高月，已经有不少胆大的女孩给他写情书了。 “阿正，你不要学他们，早恋有风险，万一他们以后吵架你说我是帮哪个，是劝和还是劝分呢！” “嗨呀，烦死了！”，她迅速吃完饭就回了教室，眼不见心不烦。 杨远和思文目瞪口呆的看着明月像是得了狂躁症一样。 “阿正，你不管管她，我看明月现在就像是马上就要被班主任通知孩子早恋的家长，她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杨远有些畏惧地看着明月远去的背影，要知道虽然明月平时总是像个溺爱小孩的家长，发起火来那是比他亲妈还恐怖。 “吃你的饭。”赵正还是冷死人的语气，杨远在赵正这里受到了冷遇立刻寻求余思文的安慰，谁知道不仅没有女朋友贴心的安慰，还在女朋友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凭什么你怕我不怕啊！ 虽然两人已经各自呈上千字保证书，即便如此，明月还总像是个邪恶的丈母娘和婆婆对他们各种不满意。 吓得两个人对学业是一点都不敢松懈，平时有个小争执根本就不敢表现出来。 明月忧愁的主要原因除了杨远和思文的事情外就是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科的事情，她一直在纠结到底是要选文还是选理，她各科的成绩都很平均，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差的，正是因为没有突出的科目，需要早早地将精力投入选中的科目，这样以后才能形成优势。 选择文科还是理科，这对于她最终的目标是一个关键性的决定，而早做决断对她接下来努力的侧重点也很重要。 三个小伙伴倒是没有这样的烦恼，他们都是偏向理科，他们也同样不知道明月此刻的纠结，只是明显觉得明月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可怜杨远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放寒假时，四个人一起乘车回老家，以往都是明月和余思文坐在一起，可两人自从摊牌之后在明月面前也就不再掩饰，开始变得腻歪起来，上车以后杨远在明月的白眼下迅速占领了余思文旁边的位置，明月只好和赵正坐一起。 明月一直有些晕车，每次坐车都是一上车就开始睡觉。或许是因为学生放假，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本来两个小时的路愣是走走停停直到夜里。 明月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车里的气味实在是难闻，想要睡一会儿，却睡也睡得不踏实，倚着窗户，头磕的生疼，倚着靠背不一会儿脖子又变得僵硬，最后一双手扶着她倒在旁边人的腿上，她被人用衣服紧紧盖好，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盖过了车里的气味，明月这才感觉好些，渐渐睡过去。 她的头绳早已掉落，散落的长发铺在她的脸上，有些不舒服，赵正轻轻地帮她把头发拂至耳后，看着她沉静的面容，这一刻他只觉得内心很宁静。 路边昏黄的灯光不时映照在明月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赵正伸出手去为她遮挡那些恼人的灯光，或许是没有再感觉到那些烦人的光线，明月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赵正正在给她遮光便拉下他的手，嘟囔着：“没事的，你也睡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到家了。”说完就把头缩进了衣服里，只是他们的手依然相握着。 赵正没有抽开手，他的手因为长时间举着而变得冰冷，此刻被明月握着，即使隔着手套也依然能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暖意。 赵正默默感受此刻内心汹涌的情感，慢慢露出一个笑来。他想，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月亮，月亮，来到我的宇宙。 睡醒的杨远朝后面看了一眼，瞬间卧槽刷满内心，他悄悄拍了好几张照片，为自己这个惊天大发现得意不已。好啊，成天嫌弃我和思文，你们两个还不是一样。 看看赵正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不对这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人！ 杨远一抬头才发现赵正居然醒了，他指了指手机又看了看杨远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瞬间吓得杨远背后一凉。 杨远一动把余思文也给吵醒了，余思文用她灵动的双眼清晰地传达出吃瓜的表情。 她指了指正在睡觉的明月，用眼神审问赵正。 “你们？” 赵正摇了摇头，两人又是失望又是不肯相信。还想盘问车就停了下来，车里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是到站了。 几个人都有父母来接，只有赵正孤零零一个人，他婉拒了几家父母要送他的好意，车站离他家并不远，而且车不好开到小路上。 “你这孩子，路上那么黑，你怎么走回去，坐叔叔车走，离得又不远，听话！”明一帆强硬地把赵正拉上了车，赵正无法拒绝这样的善意，只能不断地道谢，“谢谢叔叔，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呀，几分钟的路罢了。”明一帆也算是看着赵正长大的，怎么可能由着他一个人在黑布隆冬的路上赶路。 “阿正，没事的，奶奶肯定在家等你呢，早点回去，不要让她担心呀。” 时光荏苒，曾经坑洼不平的泥地也铺上了水泥，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赵正家的小巷子前。 已经很晚了，明月的外公外婆早就已经熄了灯睡觉，周围只剩下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火。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明月再见。”赵正再一次道谢。 “快回家吧，我们也回家了。” 明月看着赵正孤单离去的背影，鼻子酸酸的 黑暗的小巷中，有一盏属于赵正的灯，老人倚着门，望着黑漆漆的远方盼望着孙儿的归家。 “奶奶，我回来了！”赵正快步地在那条小巷子里跑着，王桂芬害怕他跌倒，很是焦急，“慢点跑，路上黑！” “奶奶，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了吗，都这么晚了。”王桂芬看到孙子回家，满心的喜悦。 “没事儿，奶奶怕你回家的时候路上没灯，奶奶老了，走不了夜路了，只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赵正吃着刚从锅里盛起的疙瘩汤，喉咙哽咽得厉害，他不敢去看灯光下奶奶愈发苍老的面庞，也不敢去想关于时间，关于别离。 “奶奶一点都没有老，还是和我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孩子话，哪有人不会老的。”王桂芬笑着摇摇头，“刚刚好像听见明月的声音了，是她送你回来的吗。” “是明叔叔送我回来的。” “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啊，这么多年了，以后一定要报答他们知道吗？” “我知道。” 橘黄的灯下，一对祖孙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任凭寒风如何呼啸，都无法透进一丝寒冷进入这个小小的家。 余思文和杨远八卦到了半夜才意犹未尽的睡去，赵正也失眠到深夜，他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月亮，淡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一座玉石的雕像。 明月一回家就倒下睡了起来，一觉睡到中午，对几个小伙伴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在梦中还在烦恼到底是选文还是选理。 休息了一天后，明月痛苦又挣扎地早早起了床，她要去书店去和赵正他们一起学习，这是他们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了，每到寒暑假，为了免于最后一夜、一支笔、一个奇迹这种恐怖故事，她强硬地定下不写完作业不许玩的规定，多年下来已经成为了传统。 赵正家离书店最远，可却是最早到的那个，他手里提着豆浆一边背单词一边等着他们来。 “阿正你来的好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明月一如往常的打着招呼，赵正的眼神却有些不敢直视她，明月有些纳闷，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杨远的声音就大老远的传来，他骑车载着余思文，两个人脸上溢满少年人的朝气。 看着他们，明月就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青春。 “等你们半天了，吃早饭了吗，阿正带了豆浆，我带了包子。” “还没吃呢，我带了我妈煎的饺子，香菇虾仁的，可香了，她特地叫我带给你们的。”余思文从书包里掏出个好大的保温盒来，几个人就坐在自己的自行车上一边聊天一边吃完了早饭，等到书店开门时已经有不少学生都到了。 想到自己上辈子死活不肯写作业，偏偏还以为大家都和她一样，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谁的成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与县城里上学的孩子相比。他们占了师资力量与教育环境的便宜，可绝不能因此而松懈下来。 四个人找好了位子就开始安安静静地写起来作业，明月带的卷子不多，正好够一上午的，她先写的是历史和地理，杨远他们都更偏爱数学，似乎那更有趣味，也因此他们讨论的时候明月插不上话来。 “你们说下个学期就要分文理科了，咱们是不是都选理科啊，说不定到时候咱们都能分到一个班去呢！”杨远突然来了一句。 这个问题可问道明月的心坎上了，她这两天已经有了初步的决断，此刻大家讨论起来正好听听他们的想法。 杨远先开了头：“反正我是准备选理科了，思文估计也要选理科吧，你看你那历史考的，比我还差，你要是选文科以后语文附加题考四大名著连鲁智深和镇关西都分不清。”杨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思文的表情，他其实也有些私心希望思文能和他一起选理科。 “你放屁，我怎么不知道了，鲁智深卖猪肉给镇关西被他刁难，最后鲁智深三拳打死了镇关西，我怎么就分不清了，我电视剧又不是白看的！” 杨远：“……” 赵正：“……” 明月：“……要不你还是选理科吧。” 余思文在杨远的嘲笑声中恼羞成怒，拳头朝杨远身上一阵招呼：“理科就理科，我物理化学好着呢！” 第30节 杨远好不容易哄好了面子薄的女朋友又问赵正：“阿正你呢，你数学那么好应该也是选理科吧。” 赵正只是翻过手里的卷子淡淡道：“我还没有想好。” 明月奇了，赵正还用想吗，必然是理科更适合他，自己犹豫还有理由，赵正要是选了文科他们班主任得要上门找家长让他回心转意了。 “想什么呢，你当然是选理科的，你更具备理科思维，学起来更得心应手些啊。”明月忍不住劝道。 赵正漆黑的眼睛直视她：“那你呢，你选文还是选理。” 不等明月回答，余思文就开口道：“月月当然是选理科了，她每一门成绩都那么好，选理科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明月躲开了他们的目光低声道：“我也还没有想好，但应该是选文科。” “为什么啊？”余思文很惊讶，也舍不得明月，要是明月选了文科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我要考北大，文科对于我来说更容易些，我以后想要去的专业也是需要文科。”明月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在他们面前明月不害怕自己的梦想被嘲笑，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将自己的梦想说出口。 杨远和余思文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对于未来还只有一些很模糊的想法，最遥远的打算也不过就是决定文理分科，印象中选择大学应该是高考结束之后的事情，他们从小学就认识，明月一直以来都对未来有着清晰的目标。 考初中时，因为舍不得朋友抓着他们没日没夜的补课。考高中时也是，明月到处找资料，帮他们报名参加各式各样的竞赛，一直一直他们只是安逸地跟在她的身后，可原来，他们似乎从不知晓明月的梦想。 赵正的目光不曾离开过明月，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从他们相遇开始，她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收藏这个故事的读者们，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对不起。 第43章 步入高二 选定了文理，明月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了，有了目标，全力以赴就好。 高二的文科强化班还是林树人带的，明月和林如玉都选了文科，徐宣他们则去了理科班，高一最后一天宣布分班的时候，徐宣还忍不住哭了一场，他舍不得这个班级，更舍不得这里的同学。 “去了新的班级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找强哥他们一起去给你撑腰。”刘洋安慰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徐宣，“是吧强哥。” “不就是分班吗，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单志强一向大大咧咧，只是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的，谁都知道在一个班和不在一个班差别大了去了。 徐宣和单志强还有刘洋，经历上次的矛盾之后，反而变成了不错的朋友，只是很可惜高二他们没能分到一个班级。 明月也依依不舍地和离开班级的同学道别，还举着相机不停地给同学们拍照片，林如玉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她冷眼看着明月和一个个同学笑着道别。 明月算不得是一个感情多么充沛的人，她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错，真正能称作朋友的却依旧是原先那些人。 林如玉很清楚，明月看似多情，事实上最是无情。她可以在徐宣被欺负的时候为他出头，可一旦他不再需要帮助了，明月就又重新回到了她为自己划出的安全区。 林如玉相信，如果她们高二没有分在一个班上，明月再见到她虽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可也不会有关系更进一步的可能。 因为拒绝分别，所以一开始就选择不相识。 明月的镜头里有所有的人，唯独没有她自己，她只是看客，却不曾参演。这一点，或许连明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明月，”徐宣走了过来，神情是无比的认真，“谢谢你。” 明月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拥抱了他一下，“你是要去13班吧，我的好朋友都在那个班，你都认识的，就是杨远他们，去了新的班级也要好好学习啊，世界很大的，要努力去看一看啊。” “嗯！”徐宣重重地点头，他对明月口中那个广阔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或许当他亲眼见证这个世界有多么的辽阔，就不会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快去吧，老师在等你们呢。” 分班完成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跨入了高二，压力更大，明月看着不断离开又不断走进的同学，心中充满了斗志。 班主任开完了动员大会，基本上大家就能回家了，明月的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现在就准备和余思文他们碰头，一起回家。 一路走过来，明月忍不住感慨，果然人口基数越大，出帅哥美女的几率也越大，年轻本就是好啊。 “思文！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一放假心情就好，要知道寒暑假可是放一个少一个的。 “早就收拾好了，我爸今天来接我们，不用着急的。”余思文的爸爸正好有空，索性把几个孩子一块接回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外头上学这么多年吗，都是谁家有空谁家接，没空就孩子自己坐车回去。 “真是麻烦叔叔了。” “我爸你还不知道，他又没什么事，为了钓鱼能开几个小时的车都不嫌远，学校离家才多远啊，”余思文和明月在班级外面说着话，时不时看向班级里头，“他们怎么还没收拾好，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去。” 教室里头人还没散光，杨远和徐宣在勾肩搭背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怜徐宣一向比较胆小害羞，站在哪里僵硬地像个木桩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杨远一见明月过来了，立刻心虚地站了起来，还对着徐宣使眼色。 “没说什么，这不听说是你同学，大家认识一下嘛。” “你们不是认识吗？”明月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杨远这么心虚了，之前他贿赂单志强他们自己后来忘记和他算账了。 “徐宣，你可不许和杨远学坏了，之前的账还没和你们算呢！” “对不起明月，我…我上次不是…”徐宣开始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没事的，明月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她从小到大每次假装生气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万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居然听见赵正主动帮人解围了。 杨远和余思文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促狭的笑意，明月却还在忙着介绍徐宣和他们认识。 “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明月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赵正，还有余思文，杨远你认识的，他们人都很好，以后你在班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们说。” “嗯。” “已经四点半了，我们得走了。”赵正收拾完书包，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是啊，我们快回去拿东西吧，不然余叔叔该等急了。”杨远撞了一下赵正的肩，也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表。 几人和徐宣告别，临走的时候，明月还单独和徐宣说了会儿话。 站在远处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杨远突然故意嗅了嗅，“思文，你闻见没有，好大一股子酸味儿啊。” 余思文笑着打了一下杨远，“行了，别搞怪了，阿正都已经走了。” 杨远一回头，才看见赵正已经走出去几十米了。 “可惜相机在明月的手里，不然我真想把今天这场景录下来啊。” “阿正够可怜的了，你就别作弄他了。” 杨远看着远去的赵正的背影，长叹了一声。“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啊。” “叫你平时多读书，明明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明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吓了杨远一跳，“就算选理科，高考也是要考语文的吧，你可不能松懈，听见没。” “知道了，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 文理分科之后，年级中的排名有了很大的改变，杨远和余思文之前都属于偏科，分班之后，在班级里的排名迅速的上涨，赵正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依旧保持着原先的位置，只有明月，分到文科班之后反而每次下降了些。 这让她的压力陡然增大，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还在看试卷，睡眠时间也开始受到更严重的挤压。 “明月，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看看你的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上了。”余思文看着明月夹着一筷子的菜，半天都没有塞进嘴里，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卷子，“快吃饭。” 明月被吓得脖子一缩，乖乖地低头吃饭。 “慢点吃，别噎着。”赵正端给她一碗汤，微微皱着眉，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后，明月的眉头就没有再舒展过。 从第二名变成了九名，她给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明月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样的成绩只会使她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明月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躁了，可是没办法，再这样下去，成绩没能提高，却弄跨了身体。 “今年的元旦晚会和校庆撞上了，学校还挺重视的，你们班准备表演什么节目啊。” 余思文的话顺利地转移了明月的注意力。 提到这个，明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卖了个关子，“现在告诉你们就没有惊喜了，我可不能泄密。” “反正到时候一等奖一定是我们的！”余思文从初一就是班里的文娱委员，策划过的活动不知道有多少，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元旦晚会有什么重要的，明月可是快过生日了，”杨远选好了今年给明月的生日礼物，不免得瑟了起来，“明月，今年的礼物包你满意，你就等着收到一个惊喜吧，是个很漂亮的东西。” 明月闻言看了杨远一眼道：“是玻璃笔吧。” 语气波澜不惊，却把杨远惊地跳了起，“靠！我怀疑你有特异功能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快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明月有些哭笑不得，杨远从小就常常上她的当，直到现在心里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魔法：“怎么可能，要学习科学！” “那你就是在我手机上装了监控！你居然偷窥我的隐私！”说着还真就开始在手机上翻找了起来。 明月见杨远信以为真，立刻解释，“谁偷窥你啦，你可不要冤枉人啊，我这就是简单的推理。” “我不信，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杨远一脸的不相信，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就好像明月会读心术一样。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的零花钱就那么多，我的喜好也没多少，再加上最近的流行，你又说了是个很漂亮的小东西，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杨远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对余思文道，“你刚刚和她提到元旦晚会的节目了是不是，说不定她现在已经猜到了，咱们赶紧改了，不然就要被当成叛徒了。” 见杨远这副吓得不轻的样子，明月生出了顽劣之心，真的开始伸手掐算了起来，“让我来刺探一下敌情！” “阿正快看，明月要施法了！” 几个人笑作了一团，学业所带来的压力被一扫而空。 下午上课的时候，林如玉明显感觉到明月轻松了不少，她轻轻捏了下明月的脸颊，“真是没良心，我劝了你那么多回都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顿饭管用。” “林妹妹，要是没有你安慰我，和他们吃再多的饭也不管用呀。” “油嘴滑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无聊的一章，所以还有一章。感谢在2021-09-12 20：53：49～2021-09-13 18：2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末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元旦晚会 元旦晚会，学校的大礼堂里塞满了人，主持人是高三的学姐和学长，一男一女，都穿着非常正式的礼服。平日里的学生们都忙着学习，虽不至于蓬头垢面，却也都是素面朝天，脸上都是缺少睡眠导致的憔悴。 今晚几乎每一个上台表演的人都画着妆，在舞台的灯光下美的惊人，明月坐在台下，听着人群中不断传来的惊呼和羡慕。 孩子时总是渴望快快长大，他们眼中的大人美丽，自信，自由自在。可多年后自己成为了大人，却又总是羡慕地看着那些穿着曾经觉得老土的校服的学生。 又有多少人，真的明白，真的珍惜着现在拥有的东西。 “下面有请高二13班表演节目——梁祝。” 第31节 热烈的掌声后，帷幕缓缓升起，有悠扬的笛声传来，轻快的短音像是蝴蝶轻轻点在清晨的水面，铺面而来的是秀美的山水，蝴蝶双双飞起，众人也被带入了那个传颂千年的爱情故事。 笛声淡去，小提琴的高音开始讲述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 两道光落在杨远和一个女孩的身上，杨远的身材高挑挺拔，穿上西装也颇有玉树临风之感，和旁边穿着小礼服的女生看上去宛若一对璧人。本就出众的外貌加上此刻的舞台上的氛围，令人连惊叹都忘记，就只是傻傻的听着二人的合奏。 乐曲动人，却没有奏完，灯光渐渐暗淡，两人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灯光落在了舞台的中央。 那里不知何时放上了两张课桌和两把椅子，赵正和徐宣各自捧着一本书在看，两人都是古代书生的打扮，本就俊秀的面容更添一份儒雅与风流。 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完了完了完了，居然让阿正和徐宣演梁祝，这下女同学都要疯了。” 果然女孩子们的尖叫一声盖过一声。 虽然舞台下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可听着下面的尖叫，徐宣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两人坐着不动，可急坏了余思文，她张牙舞爪地指挥着赵正和徐宣赶紧演起来，节目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思文的祈祷有了作用，台下的同学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正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徐宣左右看了起来。 “怎么啦。”徐·英台·宣不好意思地问赵·山伯·正。 接下来是两个人模仿黄梅戏的唱腔对话歌唱。 “嗷，贤弟，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徐宣的耳朵上被余思文挂了两个红色的毛钱球，这便是环痕了。 他捂住耳朵答道，“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两人的声音一个低沉醇厚，一个纤细柔弱，明月已经看见前面的女孩子激动地直拍大腿。 “英语课上背课文，支支吾吾道不清，老师将我家长请，耳朵一拎现原形。” 英台一番诉苦，台下立刻笑成一片，明月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不想前程想钗裙，小心马主任把你请！”唱完这句台词，徐宣都不敢看向台下马主任的方向。 笑声越来越大，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马主任，此刻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赵正对着徐宣拱拱手，“我从此不敢不专心。” 唱罢，两人站起身来，“多谢英台兄提醒，小弟此后必定专心学业，他日与英台兄以及各位同学一同金榜题名！” 掌声如潮，音乐声再次响起，赵正与徐宣再次对着台下的同学们拱手行礼，灯光暗下后依次退场。 台下的同学还是意犹未尽，讨论声不绝于耳，明月趁着灯没亮起，来到了余思文他们班。 “思文，亏你想得出来，在马主任面前演爱情剧，还敢调侃他，不过为什么要找两个男孩子演啊，怎么不让一男一女演。” 余思文还沉浸在话剧成功的快乐中，听见明月这样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爱情剧要是找一男一女过不了审啊！” 如果明月早知道是徐宣演祝英台，她一定会试着劝阻的，徐宣本来性格就有些像女孩子，再出演女扮男装的角色，明月害怕会迎来一些不好听的话。 “徐宣那么怕马主任，你是怎么劝动他的啊。” “害，这可不是我要求的，是大家一起投票选出来的，这次让他在台上调侃马主任也是想让他克服一下这种恐惧，每次徐宣一看见马主任就像是快喘不过气来一样，马主任是可怕了些，可他也不抓没犯事的学生啊，也不知道徐宣为什么这么怕他。” “确实有一点，不过我刚刚看他的表演，虽然有些紧张，可是一点也不结巴，厉害！” “你都不知道他练习了多少遍，特别认真。” “找女孩子演也不错啊。” 提到这个余思文来了精神，她眼睛滴溜溜地看了四周然后小声道，“咱们学校女生多，找帅哥可以多拉一点群众分。” 明月哭笑不得，和余思文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了自己班级的座位上。 或许结果不会那么坏的，大家学习这么忙，说不定隔天就忘记了呢。其实明月更多的也不是担心男生们会怎么想，而是担心女同学们会想歪了，她可是见识过网友们磕cp的能力的，就是她自己，磕起来都昏天黑地的。 回来后明月还是在想着这件事，她不想影响余思文的好心情，就只是一个人在苦恼着。 “要不还是回头和他们说一声吧，最好暂时先不接触，等大家忘了这件事再说。” 明月在那里自言自语，有个女同学轻轻推了她一下。“马上到我们班的节目了，林如玉让你去一下后台。” 明月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想到大家准备了那么久的节目，瞬间燃起了斗志。 “思文，明月刚刚找你说什么了？”赵正穿回了校服，看见明月和余思文在角落里说话，忍不住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节目的事，她问我为什么找你们俩演，我说是因为你们长得帅。” “那明月有没有夸我帅啊。”杨远扒拉着余思文座椅的后背问道。 “帅个屁，你吹错了好几个音呢，还好有许依然给你撑着场子。” 余思文口中的许依然正是刚刚和杨远一起拉小提琴的女孩，长得清秀可爱，尤其是今天认真打扮了一下，惊艳了不少人。 许依然就坐在赵正的旁边，听见余思文夸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弹错了几句，可能是在台上太紧张了，没有影响赵正和徐宣他们就好。”说到赵正的名字时，许依然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杨远和余思文都有些尴尬，许依然暗恋，或者说明恋赵正，他们班的人几乎都知道。只是赵正无心恋爱，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 赵正依旧目不斜视，淡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徐宣才从厕所回来，赵正给他让了个位子，于是徐宣坐到了赵正和许依然的中间。 为了打破尴尬，余思文主动开口，没话找话，“徐宣，你回来啦，刚刚明月夸你厉害呢，说你演得好。” 徐宣听见后很是不好意思，他刚刚用冷水洗了好久的脸，这才冷静下来回到座位上。 杨远偷偷朝女朋友努了努嘴，即使灯光再暗，他们都能感觉到赵正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余思文立刻打哈哈，“明月说阿正也很帅啊，说从来不知道阿正唱歌这么好听呢。” 明月奔到后台，看见十二钗们都已经换好了服装，道具也都到了位，‘宝玉’正紧张地坐在那里，脸上涂得像是猴屁股，这可是她们从文科班稀少的男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怎么啦，有什么情况吗，如玉呢？她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给你找了个vip位置。”林如玉的声音从明月背后传来，明月转身看去，作了古装打扮的林如玉似乎真的如同书中走出来一般，恍若神仙妃子。 轻甩长纱，一阵清冷的香气袭来，明月被迷得神魂颠倒。 “你现在这模样就该去本色出演猪八戒。”旁边的同学调侃道。 “这不就是我的嫦娥仙子吗？”明月也不害臊，还真就扮上了醉酒的猪八戒。 “下面请用热烈的掌声有请高二2班带来的红楼梦剪影。” 明月跟着她们上台，就在舞台旁边看他们的演出。 文科班不负女生多的特点，凑齐十二衩轻而易举。 音响中有缥缈而空灵的女声唱道：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谴愚衷。 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如梦似幻的音乐戛然而止，舞台渐渐亮起，贾母带着一众女眷正殷切地等候着谁，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林姑娘来啦。” 一道光落在林如玉的身上，她略显拘谨地跟在几个女孩的后面，一抬头底下是一片吸气声。 “祖母！” “我的儿啊！” 两人抱头痛哭，周围的女孩也做掩泪状，黛玉在贾母的带领下一一认过一众的女眷，直到王熙凤宝玉纷纷入场，“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至此灯光落下，第一幕结束。 再之后刘姥姥进大观园，台上众人笑作一团，扮演的刘姥姥的男生颇为放得开，台下也笑声一片。 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晴雯补裘，湘云醉卧花丛，在台上同时上演却又各不相干，如同时空交错，台下的观众以上帝视角看着从书中走出的一幕。 “寒塘渡鹤影。” “冷月葬花魂。” 黛玉与湘云对诗之后，便是宝玉痴痴傻傻地迎娶宝钗，黛玉心如死灰的焚烧诗稿。 到最后落幕是满天的雪，不知是谁吟道，大雪茫茫一片真干净。 掌声响起，台下众人才从这段红楼梦中惊醒。 一段段经典的情节，就像回事ppt般呈现，时间虽短，却用这散碎的一幕幕串联起一整部红楼梦，带着同学们又重新读了一回。 尤其是林如玉惊为天人的美貌，更是犹如点睛之笔，使人愿意相信，这便是林黛玉，这便是红楼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情节来自于经典黄梅戏梁祝和红楼梦。 第45章 蝴蝶效应 元旦晚会举办的很成功，只是最后余思文他们班的梁祝只得了二等奖，明月他们班的节目得到了一等奖，除此之外，梁祝还收获了最后学生欢迎奖。 得知这个结果，余思文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办法，毕竟打分的是老师又不是学生。 晚会一过，学生们就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只不过，这一次的晚会给他们留下了许多可以闲聊的话题。 学校的贴吧因为这次的元旦晚会诞生了一众校花和校草，以及许多谣言。 明月都不知道还有贴吧这种地方，她一直以为谣言都是同学们口口相传，除了惊叹同学们遍布全校的关系网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因此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们陷入了一场多么离谱却又处处证据确凿的谣言。 最先是余思文发现不对劲的，她发现班级里的女生开始不断和她打听赵正的感情史，原本她还以为是少女怀春，反正赵正也没什么感情史，就随口一说。 谁知女孩子们开始兴奋起来，徐宣和赵正是前后桌，两人平时也会有些交流，交个作业，借下橡皮什么的。 这样平平无奇的举动忽然见引起了巨大的关注。每次两人一有什么互动，班级里头的女生就像是两眼泛着精光的饿狼，兴奋又诡异。 余思文熟悉这种笑容，她看小说的时候也常常会露出这种笑容，不安在有几个别的班级的女生过来找徐宣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徐宣，外头有两个女生找你。” 徐宣相熟的女生也就明月和林如玉，他还以为是她们俩找他有什么事，没犹豫就出去了。 见徐宣起身，赵正也离开了座位，看了眼外面就又回了座位。 “你们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32节 “刚刚那是赵正吧，他刚刚是不是特地过来看，我就说他肯定是攻，占有欲太强了！” 两个女生只顾着兴奋地讨论，完全顾不上还尴尬地站在她们面前的徐宣。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徐宣硬着头皮问道。 “没事，我们就是想和你说我们会支持你们的！”说完就自顾自地跑了，留下徐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支持你们？支持什么啊，这个你们又是谁和谁啊？ 几天里来了三四拨人，徐宣就像是被人戏耍的猴子，也有人想叫赵正出去，只是他半点都不理会，这样地不亲民，使得前来‘支持’他们的人大失所望，转而将热情都放在了徐宣的身上。 学校里居然在传徐宣和赵正是一对，还传的有模有样的，图文并茂，要不是她认识他们俩，恐怕自己也会成为昏头的一员。 空间里流传的版本已经越来越离谱，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徐宣就是个gay！ “不会吧，这么离谱的谣言都有人相信？难道学校里头就没有一个认识徐宣的？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句话的？”余思文好不容易借到了能上网的手机，看到空间里头传的火热的的说说，头皮一阵发麻。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几粒石子是无法阻止滔天洪水的。 “他妈的，这些人就该去写小说。” “绝美爱情！元旦晚会上演梁祝的那一对，居然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 “z和他的竹马原先是一对，有人亲眼看见一个男生抱着z撒娇，还叫他哥哥，后来据说是那个男生承受不住压力，和他分手了，又有个女的横插一杠，两人彻底没了可能。”配图是两个抹去了名字的聊天记录，时间是高中刚开学那会儿。 “后来就遇见x了，是一见钟情，我第一次看见z主动和人说话，笑得还很开心呢。后来x和另一个女生说话，z还很吃醋地走了。”下面有跟着评论。 “对啊对啊，我们之前去看x的时候，z还不放心地跟了出来，一定是怕老婆被抢走！” 后面还有数不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他么都什么和什么？” 在这个故事里，杨远变成了胆小负心的渣男，她成了趁虚而入的渣女，她和杨远这一对就是貌合神离的表面情侣，杨远时刻都在后悔和赵正分手，可是悔时晚矣，只能眼看着赵正和徐宣感情日笃。赵正为爱不惜在全校面前表白，英台真的不是女儿身！ 如果主人公不是他们几个，余思文会很愉快的看完这段狗血至极的八卦谣言，可身处于漩涡中心，她才明白，谣言有多么可怕，想要脱身有多么的艰难，她刚刚发在这条说说的澄清就被说说的主人删掉了。 刚余思文刚发了一段八百字澄清论文，班主任路就过没收了她的手机。 “淦啊！” 看到同学哀怨的目光，余思文头都要炸了。 “你放心，放学了我肯定给你要回来，要不回来我给你偷回来！” 手机被收的余思文没有办法想到，不愿意接受事情真相的人，会找出多少证据来证明自己知道的才是事情的真相。 几番犹豫，余思文还是找了赵正他们说明了情况。 “阿正，你知道现在空间里都在传你和徐宣的谣言吗？” “什么谣言？”徐宣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颤抖，这几天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他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记忆，顾自逃避。 “就是，”余思文看着惊惶不安的徐宣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有人传你俩是一对，不过这都是谣言啦，傻子才会相信呢。” 徐宣猛地站起身来，带到了身后的凳子，巨大的声响很快吸引了班里同学的目光。 “我不是，我不是的！”他惊恐地喊了两声就冲出了教室，却又遇上了几个结伴过来看这对著名‘情侣’的人。 “你是徐宣吧，我们是特地过来支持你的。” “我不是，我不是gay，你们不要再乱说了，我不喜欢男生，我喜欢的是女生。” “没事的，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一个女生还以为徐宣是压力太大了才这样坚决地否认，还认真地安慰他，保证绝对不会歧视他云云。 “他都说自己不是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这样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困扰你们知道吗！”追出来的余思文看着这场一厢情愿的支持，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被吼的女生脸色不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什么嘛，我们又没有什么恶意。” 徐宣不想再和她们辩驳下去了，围观的同学虽然没有当面议论，脸上的神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只想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并不是和网上说的那样，我们喜欢的也都是女生，我相信你们是出于善良的本心才会想要过来表达支持，只是希望下一次，你们能够先了解事情的真相再表达观点，又或者只需要默默地支持就好。”赵正走了出来，他站在两个女孩的面前，平静地讲完这番话。 几个女孩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会带来这样的尴尬，小声地道歉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有人在网上澄清，也有自称是徐宣初中同学的人开始在网上爆料，徐宣初中时就被传是同性恋，还因此在厕所里头被人给打了，当时他们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当一万个人都异口同声时，谣言也就变成了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大家从磕cp转变为了鉴gay。 “我早就怀疑了，那么多美女追赵正，他连点反应都没有，天天装给谁看啊，还有那个徐宣，一天到晚娘们唧唧的，就爱和女的玩儿，肯定不正常。” “你他妈再瞎说，老娘打烂你的嘴！你认识他们吗？了解他们吗，没凭没据就在这里瞎说，你的手指头除了擦屁股就没别的用处了吗？没有用处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不得不说，虽然女孩子们磕cp很起劲，可面对这种人身攻击还是非常一致地表达了谴责，网上的帖子自动删去了不少，只是有些晚了。 余思文在网上骂架骂地手都酸了，事情是因为她拉着徐宣演话剧才开始的，她就要担起责任，看热闹的人有很多，没事找事的也很多。 所幸现在主战场还是在网上，只要徐宣不上网就看不见那些污言秽语，至于赵正，他从来都不把这些当回事。 但显然余思文想的简单了，蝴蝶翅膀煽动的微风只要一些时间和巧合，就将会成为一场灾难。 余思文和明月说起这件事时，明月紧皱着眉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翻看手机。 余思文已经快急哭了，“明月，怎么办，都怪我。”她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明月，之前明月的叮嘱她不以为然，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她根本不敢面对他们。 “你们在网上澄清了吗？” “有，贴吧空间全部都澄清了，可是现在有人翻出来徐宣初中时候的事，大家都认定即使这次的事是个误会，徐宣也肯定是同性恋。” “人的偏见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就算澄清再多次，也始终会有不明真相的人。” 明月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正常风波只能用时间来平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徐宣少受到一些影响。 看到那段徐宣初中时被人关在厕所里殴打的爆料，明月忍不住叹息。 这场风波迟早会迎来爆发的顶点的。 作为谣言中心的几个人，他们都不好再和徐宣过度的接触，徐宣是走读生，但是晚饭依旧会在学校的食堂里吃，这些天明月每天都会过来找徐宣一起吃晚饭，顺带还有林如玉。 明月只能希望有人陪着徐宣能让他好受些。 “不好了，明月和人在男厕所里头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总是打架，可能心态就像我们见到熊孩子一样，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打架不好啊，这章写得也不太好，笔力有限。 听取了建议后修改了一下，年轻时总是会有一时冲动就做出的行动，有带来的后果会让自己后悔，不过成长大约就是重复这样的冲动和后悔，或许是回首时意识到，或者是很幸运有人指出来，这个故事里的女孩子并不是恶意如此，只是尚不知晓自己的行为可能对他人造成不好的结果，当她们意识到了就立刻改正这个错误，成长是一个过程，不一定是完美的，却可以越变越好。 第46章 厕所斗士 排队的时候有，人群里总避免不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有几个看上去就流里流气的男生故意绕着徐宣打量了一圈，“啧啧啧，美女，你跟着个同性恋有什么意思，你再漂亮他也欣赏不到啊。” 能在马主任的高压下保持一头黄毛，不得不说是个人物。 美女当然不是在叫明月，听见那几个男生侮辱徐宣还又调戏林如玉，明月之间把两个人护在身后，“这位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说话还请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你们这些女的就喜欢这种娘娘腔，也不嫌恶心。” “我…”一句国骂就在嘴边，却被徐宣拉住了，“明月，不要和他们吵。” 明月失去了和他们对话的欲望，“我们今天去吃刀削面吧，这儿队太长了。” 林如玉从善如流，徐宣却低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显然对待贱人，避让是没有什么用的，黄毛故意走过来将手里的饭菜洒在了徐宣身上，“走路不长眼啊！”说完直接走了，明月想冲上去骂他，结果又林如玉拉了回来。 她是驴子吗？非得要人拉着走？ “坐下。” “徐宣，我这有纸，先擦一擦。”明月担忧地看着徐宣。 徐宣接过纸，笑了笑道，“没事的，我去一下厕所。” “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去厕所。”明月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连上厕所都要跟着，确实不太好，明月妥协，“那你快去吧，要快点回来啊，不然面就不好吃了。” “嗯。” 躲在厕所里头，徐宣不敢发出声音，就这么无声地流着眼泪。 “都快十分钟了，徐宣是不是没有带纸，我去送点过去。”明月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徐宣回来，硬是找出这么个扯淡的理由。 “就算没带纸，你还能给送进去？”林如玉也是哭笑不得。 “我找个人送进去不就行啦。”明月试图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变态。 “好吧，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们看着饭菜。”林如玉见拉不住明月，便不再阻拦。 食堂的厕所基本上没什么人，可此刻厕所的门前却围着不少人。 不好的预感在明月心头升起，她随手抓过一个同学问道，“同学，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是厕所水管炸了吗？” “里头有人在打架。” 果然认真一听，几句经典的国粹犹如3d环绕，不停地循环播放。 “徐宣！你是不是在里头啊！老师要来啦！你们快出来！” 明月站在男厕所的门口就喊了起来。 “呦，外头那女的还跟过来了，有本事让她进来啊，这么护着你，她该不会是你相好的吧？你不是个同性恋吗？怎么喜欢起女的了？你俩一个娘娘腔，一个人男人婆，还真是绝配！”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徐宣的声音听上去愤怒极了，接着就是一阵嘲笑和肢体碰撞的声音。 “还敢还手，给我打！” “我□□大爷的！” 明月不管不顾地拿着拖把就冲进了男生厕所里，徐宣被几个男生逼地倚在墙角，抱住头，试图不让自己伤的更严重。 明月手里的拖把直接甩在了其中一个男孩的脸上，猝不及防下，几个人只能抱头鼠窜。 第33节 明月一通乱扫，生生杀出一条道路来，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月拉着徐宣就要往外冲。 只可惜还是被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臭三八，还想逞英雄，别以为我不打女人。”被脏拖把甩了一身的黄毛已经快要气疯了，抓住明月的衣领就扇了一耳光。 明月被打的眼冒金星。这群小崽子，等她出去要他们好看。 “你想护着这娘娘腔是吧，敢他妈拿拖把甩我身上！”那人还想要再扇明月一巴掌，下一瞬直接被摔到了厕所门上。 赵正抢过明月护在了怀里，“明月，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徐宣，你喊老师了吗？” 赵正看了眼痛得蜷缩在地上的徐宣，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开始揍人。杨远紧随其后，扶起地上的徐宣就开始加入了揍人。 “又他妈来了一个，你相好的还真不少啊。”黄毛还没有站起来，赵正就狠狠给了他一拳。 马主任赶到的时候，厕所已经倒了一地的人。 明月死死抱着赵正，他满身的戾气似乎要择人而嗜，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 “阿正，阿远算了算了，再打下去老师就来了！” “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你们在做什么！”马主任威严的身影出现在这个本就不大的男厕所里，这下更是人满为患了。 “明月，你没事吧！”余思文的尖叫着冲了进来，她刚刚去找马主任，没能和杨远他们一起过来。 “我没事儿，马主任，这群小黄毛欺负人，我们这是自卫！”明月的脸已经肿起来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马主任，是他先动的手！”黄毛指着徐宣嚷道。 “你血口喷人，徐宣才不会主动打人呢，”明月看了眼徐宣，发现他居然没有反驳，于是立刻改口，“除非打的不是人。” “吵什么吵，统统都去办公室！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该吃饭的吃饭，吃完饭就回教室！” 一声呵斥，众人皆作鸟兽散。 几个负伤的都被带去了医务室，赵正和杨远则被自己的班主任领走了。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是来学习的吗？尤其是你，一个女生，打架打到男厕所里，像话吗？你们几个全都要请家长，回去再写五千字检讨，听见没有。” “马主任，不关他们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他们只是想帮我。”徐宣第一次在和马主任说话时直视他的眼睛。 “他们有没有错不是你说了算，你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就想着揽责任了？你以为你很讲义气，你以为你在混社会吗？这里是学校！你先动的手，记过是肯定的，明天把你家长请过来，听见没。” “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先欺负人，我们就任由他们欺负吗？”明月怒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会欺负到你头上吗！”马主任本来就对明月印象很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黄毛看着马主任教训明月他们，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明月转身不轻不重地甩了黄毛一巴掌，她看向马主任，冷冷道，“一个巴掌，拍得够响吗？” “我□□——”又是一巴掌。 接连两个巴掌，马主任都开始懵逼了。 “马上把你家长叫过来！”马主任气昏了头，当做着他的面就敢打人，这还得了。 “我家不在这里，有什么事你直接打电话就好，不用让他们过来。” 反正人都打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徐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如此叛逆的人是明月，在他的印象中，明月其实是个很典型的乖孩子，从来不会违反纪律，违反校规，同学们私下里都觉得明月和马主任有点像，都有些老古板。 明月的脾气很好，再大的事，笑一笑也就过去了，甚至根本就不会去计较，除了教训单志强那回，徐宣从来没有见到明月和谁红过一次脸。 是因为他，才把明月逼成了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他是这样懦弱的人，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为他背负，为什么他不能再勇敢一点。 林树人到了之后就被马主任叫了出去。黄毛被打懵了，也没来得及还手，这个死女的居然敢当着马主任的面打他，跟神经病也没什么差别了。 “徐宣，不关你的事。” 徐宣心里想的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明月看一眼就知道。她把徐宣按回病床上，突然和他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小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她和你有些像，性格很温柔，有些胆小，但是特别可爱，只是后来她去了别的城市读书，我们就没了联系。有时候我会想象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是万一有人欺负她该怎么办？” 明月的脸上满是回忆的温柔，“ 我在想，如果我在你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会不会在天涯的另一角，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也能有人站出来。” “一定会的。”徐宣擦干了眼泪。 明月轻笑出声，“所以，你不要有那么大的负担，我不是为了你才这样，我本就是这样的人，看不出来吧，我其实小学二年级就和男生打架了，当时牙都打掉了，回去被外公外婆骂了三天三夜。” 徐宣哪里听不出来明月是在安慰他，见到明月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黄毛之前说，是你先动的手，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啊，他们好几个人呢，要揍也挑人少的时候啊。” 徐宣抿着嘴看了眼被马主任带到外面的黄毛，“他们说你们的坏话。” “什么，他们这群狗逼崽子，早知道就多踹他们几脚了。”能让徐宣都忍不住打人，明月不愿去想黄毛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这是徐宣第二回听见明月骂脏话，之前他从来没从明月的嘴里听到一个脏字，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感，他忍不住想笑，却看见了板着脸走进来的马主任。 “你们两个，先回教室去，明天早自习去我办公室。”马主任铁青着脸，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帮我和赵正还有杨远他们说一声我没事，叫他们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时候，欺负就是没有理由的，看你不爽就欺负你，太多太多。 感谢在2021-09-15 14：18：17～2021-09-15 22：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吃点东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吵架王 马主任走了，接下来就是班主任黑着脸登场，他早看出来，明月就是表面安分，实际上桀骜不驯的很，当着马主任的面还敢扇人，这还了得！ “老师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人打架，更不应该在马主任面前动手。” 林树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明月就先发制人，这一下子打乱了林树人的节奏。 “你还知道错啊，道歉倒是利索，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有错，不要以为光说两句对不起就行，你们这几个参与打架的统统都要请家长，马主任还让你们在升旗仪式上面读检讨，我已经通知过你父母了，他们明天就过来，这次是你们先动的手，该道歉还是该赔偿，就看对方怎么要求了。” “我们也受伤了啊，凭什么就我们道歉。” “你还有脸说，你打得过人家吗就冲上去，不知道第一时间去找老师吗？要不是林如玉发现不对去喊来了马主任，你们就是被打成猪头都没地方说理！” 明月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座位上，“林妹妹，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们就要被黄毛给打成猪头了。” “呵，我看你在马主任面前不是很英勇吗，怎么现在蔫了，班主任可没有马主任凶。” “那能一样吗，我在马主任面前那是理直气壮的。” “现在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好这件事吧，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要是不好好准备，你又得不开心好久。” “唉～”明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晚上还得和爸爸妈妈打电话，真知道要怎么说。 班主任办公室里，13班的班主任对着三个男生破口大骂，“一个个地长能耐了是吧，居然还敢打架，徐宣听说还是你先动的手，你知不知道打架严重是要开除的！这次记过跑不了了，还有你杨远，最能惹事的就是你，上课说话，下课谈恋爱，你要是能把这些精力放一半在学习上，你也不会只有现在的成绩。” 班主任口沫横飞地挨个训斥他们，最后是赵正，“你说你，平时从来没看你对学习以外的事情上过心，老师一贯最相信你，这次怎么连你也参与了，也没见你和徐宣关系有多好，上赶着替他出头，没看出来，就你打得最狠。”班主任说着还打量着赵正的神情，学校里头的那些流言他不是没听过，之前只不过是一笑置之，他班里学生什么样，他还能不清楚吗？ 只是这次万万没想到，赵正居然会为了徐宣和人在男厕所里打架，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杨老师，徐宣是我们的同班同学，看到同学受到欺负，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也不能打架啊，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打架的地方。” “学校也不是看着学生被欺负却无动于衷的地方。” “你！都给我回去写检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徐宣愧疚地对两人道歉，杨远半点都不在意，反倒安慰他，“没事儿，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我小学二年级就有见义勇为奖章了，再说了，明月都挨打了，我们还能不打回去吗，你也别老是哭，有的人就爱欺负你这样一看就很好欺负的，看你这样就知道你不会骂人吧，骂人都不会，还学人家打架，有空和哥哥学两手，保准再遇见今天这情况，全给他们干趴下。” 杨远喋喋不休地说着，虽然他不太喜欢徐宣这样的性格，可是明月要他们多照顾他一下，也就无所谓了。 “明月怎么样了。”赵正打断了杨远的长篇大论。 “明月她让我告诉你们，她没事儿。”听见赵正这么问，徐宣立刻把明月让他转告的话告诉了他们。 “她就是有事也不会告诉我们啊，臭丫头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杨远想起来刚冲进厕所里时明月脸上红肿的样子，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小木屋前，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已经长大了，可以从坏人的手里保护好朋友。 “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只发生一次，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为你站出来的，如果你总想着让别人来保护你，即便是你的亲人也会有无力的时候。” “我，对不起……” “好好想一想，你对不起的究竟是谁？逃避是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明月心软，一次又一次的帮你，但她不可能帮你一辈子，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会遭受恶意，欺凌就是没有理由，如果你不肯学着去抵抗这些恶意，那就躲起来，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人前。” “阿正，这话会不会太重了些。”杨远看着失魂落魄走远的徐宣忍不住道。 “在明月第一次为他站出来时，就该有人告诉他这些。”赵正的声音显得冷漠。 “可看他这身板，也打不过人家啊。”杨远还是觉得赵正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最需要强健的不是体魄，而是他的心。” 杨远突然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男孩才是他们所有人中经历过最大恶意的人。他总觉得赵正的性格过于冷淡，却忘记了，生活从不曾热情待他。 接到爸妈的电话，明月一时间不敢接，和马主任正面刚的勇气不知去了哪里，一定会被骂的。 “月月，你在学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别怕，我和你爸爸明天早上就过去，本来想今天晚上就过去的，又不想这么晚了还打搅你，我们明天就过去。” “我没事的，不是我被欺负了，你们别着急。”爸爸妈妈焦急的声音一响起，明月就满肚子的愧疚，又让他们担心了，生她还不如生块叉烧。 “对不起，我老是让你们担心。”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一会儿，“我知道你没被欺负，你们班主任都和我说了，当着教导主任的面就敢给人大耳刮子，谁敢欺负到你头上，那不得被你吊起来打啊！你这傻孩子，从来没有让爸爸妈妈操心过一回，我们这父母当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其实你别说，我和你爸早就等着这一天呢，这回也让爸爸妈妈给你摆平一回事儿。” “……”煽情煽一半怎么变味儿了？ “你们早点睡啊，别太激动了。” “这回不是杨远家也请家长了吗，正好周末，我们约着一起去市里玩一趟呢，要不要给你带点好吃的，给你带点大草莓吧。” “好吧，谢谢妈妈。” 打完电话后，明月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只要父母不担心，那也就不是个事儿了。 放下电话，齐慧芹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笑来，“什么时候才能看她真正像个小孩子呢，就是被人欺负了，首先想的还让我们不要担心，不是都说孩子有叛逆期的吗，她马上都要成年了，都没见她叛逆过，我真想听她和我们抱怨两句。” 第34节 “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真的天天惹事，有你烦的。”明一帆无情揭穿了妻子的凡尔赛行为，每次一和人家聊起闺女，不知道有多得意，气得邻居再也不和她聊自家孩子了。 好心情在第二天看见女儿肿着的脸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哪个王八蛋打的我闺女，我闺女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谁这么狠下的手啊！”齐慧芹一看见明月就哭喊了起来，其实明月脸上的上不算严重，冷敷后又休息了一夜，已经不是很能看得出来，反倒是黄毛脸上还肿着的，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马主任眼看齐慧芹小题大做，就差拎着他脖领子质问了。 “明月家长，明月同学受的是轻伤，她把对面打的才严重呢。” “我呸，你说轻伤就轻伤？你带她去验伤了吗？这万一要是脑震荡，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等会要是黄毛家长也是这样的那今天事情就麻烦了。 徐宣的妈妈到的时候，就听见办公室里头有人在激烈地争吵，她有些不知所措，老师说是她家孩子先动的手，得道歉还得赔偿，这都没什么，就是儿子受到委屈该怎么办呢？ 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和杨远她妈跟黄毛他妈为首的几家人口沫横飞，你来我往，马主任左右为难，试图劝架却险些被波及，到底齐慧芹战斗力更强些，黄毛她妈败下阵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撒泼。 “哎呀有没有天理了啊，成绩好就了不起是不是，学校看不去我们这些差生。” “这位家长，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我们现在是在解决问题，学生打架，统统都有错，不是偏帮谁，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马主任？”门外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我是徐宣的家长，我能进来吗。” 很好，这个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撒泼的。 “进来进来，徐宣家长，现在呢是这么个情况，徐宣昨天在食堂里头和同学起了冲突，然后几个人就和徐宣打了起来，后来明月同学就过来帮徐宣，赵正和杨远两个同学也跟着一起参与，两拨人就在厕所里头打起了群架，要说有错，两方都有错，好在伤的也不重，叫你们来呢，一是学校有这个责任通知家长，而是也希望我们能好好解决这个事情。” “我家孩子为什么要和同学打架啊，我昨天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可我了解他，他不是受了委屈不会这样的。”徐宣的妈妈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家孩子有错，我们一定会道歉的，可是他受的委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前头的家长最多只是在撒泼，最难应对的就是这样要和你讲理的。 “你儿子受委屈，你儿子受个屁的委屈，受什么委屈可以打人啊，我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黄毛的家长还没说完，就看见徐宣浑身的伤，显然比她儿子严重得多。 “阿姨，对不起，我不该打人，只是我不能任由别人侮辱我的朋友。”徐宣对着黄毛的家长深深地鞠躬。 “别玩儿这一套，说两句话就能打人了？必须给我退学，还有付我家的医药费！” “对，就是，医药费，营养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你们这些人生儿子都没□□吧。”齐慧芹直接就骂了起来，“怪不得这几个说话做事那么没教养，原来父母就是这个德性！”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我撕烂你的嘴！” “我骂两句你们就要动手了？刚才不是说骂人不是动手的理由吗？我闺女没动手吧，她被打得脑震荡，你们要不要负责？我闺女从小考试就没出过年级前三，万一以后考不上清华北大，你们谁负责？徐宣就算是他先动的手，那也是忍无可忍的，他一个被你们几家打，要不是我闺女冲上去，打出人命来都有可能，你们就该跪着感谢我闺女，让你们家孩子不用坐牢！” 妈，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就是要不讲理 写吵架时会忍不住配音 第48章 人不疯狂 “幸亏思文她爸没来，不然这一屋子的人，余叔叔一个人就能干翻。”余思文的爸爸是个奇人，二百多斤一个大胖子，打架不行，吵起架来，整条街的中老年妇女都不是对手。 想起余叔叔惊人的战斗力，明月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明月，我怎么不知道你脑震荡了？”杨远小声地问明月。 “我没事，我妈妈吓唬他们的。”明月和杨远小声咬耳朵，“妈妈给我带了大草莓，回头我拿给你们，记得给思文带去啊。” “我妈又给我带了一箱牛奶，马上都要放假了，我也喝不完，你们帮我喝点儿。” 赵正安静地坐着，听着两位好友的妈妈为了自家孩子和人毫不相让地争吵着，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正。”明月的呼唤将他从茫然中唤回。 “我们都在呢。” 明月轻轻掰开他紧紧攥着的双手，那里有深深的指印，如果不是没有指甲，这样大的力气，只怕会血肉模糊。 无论他平时表现得有多么地漠然，内心深处对于父母，对于一个完整的家的渴望都是无法磨灭的。 两方终于吵累了，被马主任好说歹说地劝着坐下歇息，喝口水再战。 或许是心有不甘，黄毛的妈妈看见三个孩子只来了两家家长，立刻讽刺道，“在学校打了人，爹妈都看不见个人影，有爹妈也和没有一样，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你说什么你！”明月直接就跳了出来，“你看不惯就去地下找他们去啊，看看到底是谁不会教孩子，有娘生有娘养也没见你教出个什么好东西来！” “明月，闭嘴！”齐慧芹严厉地呵斥，大人之间的再这么掰扯都是大人的事情，明月不该这么和大人讲话的。 明月委屈地看着妈妈，明明被骂的人不是她，明月却气得直打哆嗦不停流着泪。 黄毛妈妈也反应过来赵正可能真的没有父母，被怼了回来也不好再骂回头，只能小声地骂骂咧咧。 “我要有这种孩子，我也早早去投胎。” “我去你妈的，说的是人话吗？你儿子比不上人家一根指头也没见你去死啊！”这次不等明月发疯，齐慧芹就先破口大骂。 “你欺负孩子没人撑腰是不是，你想得美，我们都是他的家长，骂他爹妈就是骂我们！”杨远的妈妈也愤怒不已。 “快打电话给余叔叔，让他过来骂死这个泼妇！”杨远气得要掏手机，这次明月也不想拦了，她撕了这女人的心都有了。 黄毛也忍不住惊讶地看着自己妈妈，就算是他也说不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啊！ “妈！”黄毛拉了拉他妈的衣袖，他只觉得丢人，要是以后传出去，他在学校里头还怎么混啊。 “齐阿姨，张阿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生气。”赵正走到黄毛和他妈妈的面前，他现在已经很高了，之所以能和杨远两个人打四五个，不是没有原因的。 “即使我的父母没有教养过我一天，我也知道要如何去尊重别人，知道怎么样去做一个人。” “你……”强烈的压迫感让黄毛的妈妈不禁退后了一步，她想要寻求儿子的支持，却看见黄毛也躲闪着目光不敢看向赵正。 “看到了吗，你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连你的儿子都以你为耻。” “看看你把儿子教得多好，”赵正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在学校里欺辱同学，骚扰女生，恃强凌弱，还一呼百应，即使是被人打回去了，还可以回家哭着找妈妈，多么的威风，多么的令人羡慕，我无父无母，即使你今天再怎么出言不逊，他们也只能在地下看着，你想说什么，就尽情地说好了，反正我早就听得习惯了。”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这种狠毒又无情的话实在不像是能从一个十六七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阿正。”明月拉住了他，明月知道父母是他的逆鳞，无论他现在表现得有多么平静，离疯狂都只有一念之差。 “你…你打人还有理了！” “妈！”黄毛实在不想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他眼里的赵正已经变成了一条冰冷的毒蛇，他可以感觉到，如果再这样说赵正的父母，赵正就是会杀人也不奇怪。 最后众人不欢而散，徐宣的妈妈连带着赵正和杨远他们家赔了两千块的医药费，这两千块的医药费又到了明月的手里，几个人统统都回去写检讨，在早自习上在大喇叭里读检讨。 这件事在年级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原本还在质疑徐宣性向的人全都转去看了热闹，父母回家以后，明月几个人被马主任喷得狗血淋头，就差去游街示众了。 徐宣被愧疚和流言折磨地心神恍惚，而赵正，明月知道他只是一种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主任办公室闹出的动静对于学生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赵正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们说的不对，我有奶奶，怎么会是孤儿。”听到这个说法时，赵正皱着眉，严肃地否决了这种说法。 余思文已经偷偷哭了好几天，都是因为她让徐宣演话剧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不论杨远怎么安慰她，余思文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蝴蝶轻轻煽动的翅膀，形成了一场飓风。 升旗仪式上，马主任做完例行讲话就将等在升旗台下准备做检讨的明月几人叫了上来。 “我是高二2班的明月，1月6日晚，我在三食堂男厕所与人打架，为此，我做出深刻反省，无论遭受怎样的侮辱，我都不该去用暴力解决问题，而是应该以高尚的情操，完美的品德消防古代圣人的唾面自干，即使看到朋友被打，我应该第一时间去请老师来解决问题，言语的侮辱，不过是不痛不痒，即使在大家的口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异类，我都应该坚信清者自清，不为所动。” “你在干什么，我让你写检讨，你就写的这些？”马主任愤怒的声音在音响里响起，正在听的同学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啊！对不起主任吗，我念错了稿子了，我现在就重读检讨。” “各位同学，原谅我刚才的失言，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我真诚地劝告大家，真的不要将暴力视为解决问题的手段，暴力最终带来的结果，无论如何都将是毁灭性的。在更多时候，我们不防用语言就可以解决问题，毕竟我们不该轻视语言的力量，你或是无意，或是善意又或是出于恶意说出的某句话，都能成为刺向他人的利刃，坚强的人可以不为外界所动，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生来就是坚强的，有些人的坚强是眼泪，是辗转难眠地思索，是一次次伤口愈合后的疤痕换来的。如果你们尚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且让子弹飞一会儿，就算暂时还没有辨别真相的能力，你也可以选择善良。 说到这里时，明月已经跑下了台，在班级的队伍里乱窜，马主任在后面一边喊她站住一边追。 学生们围观着这场追逐大戏，还不时加入捣乱，场面顿时乱作一锅粥。 “对，我说的就是那些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他妈知道传谣言，当事人都澄清了还要逼着强买强卖，用别人的痛楚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混蛋们。人生而为人，不要因为自己见识少，看到别人性格温柔善良就觉得别人有病，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和你一样，五大三粗不修边幅不爱干净小肚鸡肠！地球不是围着你们转的，混蛋们，好好读书，地球和宇宙相比都算不了什么，再过一千年，一万年，外星人就要开着宇宙飞船过来嘲笑你们这群井底之蛙了！同学们，你们都是少年，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希望，在你们最美好的时光，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吧，不要让十年后的你们回忆起青春时，只能为自己懵懂无知时做过的事感到羞愧和后悔。” 几乎全校的人都探出了脑袋，看明月被马主任追得满操场乱跑，一边跑着明月嘴里还能骂骂咧咧。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明月往地上一坐。 “马主任我错了，我刚刚是脑震荡后遗症，你原谅我吧。” “明月！”伴随着一声怒吼，广播终于被掐断了。 本该读检讨的几个人也都不得不回了自己的教室，一时间整个学校都知道有这么位勇士，知晓发生了什么的都没怎么说话，不明所以的人只当做是一场闹剧，为有人敢在校园广播里骂街咂舌，只是接下来还有课要上，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去关注这些。 赵正和杨远见明月终于说完话了，终于松开了音响，对面是快要气疯了的班主任。 徐宣梦游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刚他就在演播室，赵正和杨远将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看着桌上的按钮，想象着明月在操场上狂奔的模样，心中生出不尽的羡慕与酸涩。 桌上有一封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的一封信，他慢慢地打开，没有认出是谁的笔迹。 他抬头看去，似乎每一个人都像是写这封信的人。 “生而为人无罪，你不需要抱歉，别让谁去改变了你，你是你，或是你，都行，会有人全心地爱你。” 是玫瑰少年的歌词，徐宣曾经听过很多次，此刻再看到，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 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着，好似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读书声突然在这一刻大了起来，他的哭声被体面地盖过，很久很久。 青春总是要疯狂一次的，有句话说的好，人不轻狂枉少年。 当然疯狂是有代价的，明月和赵正几个人被罚扫厕所直到学期结束，到底是学校的种子选手，再加上几个人父母撒泼的撒泼，没父母的没父母，还能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有人为他们摆平了这件事。 要说不害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明月几乎用光了两辈子的勇气，换来在操场的一次狂奔。 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在成为一个大人后，还保留着少年人的勇敢和疯狂。 不要轻易地让心老去，等到蓦然回首，才会意识到赤子之心多么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与歌词来自于玫瑰少年，最喜欢的一首歌，非常好听，很有意义。 水平不够，还是有很大的缺陷，没有写出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49章 噩梦 第35节 厕所没扫上几天，期末考试就到了。在学校里，再大的新闻也敌不过期末考试的威力。 林如玉塞给明月一个热水袋，杯子是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明月喝了一大口，满身的寒气都被驱散。 “好幸福。”明月突然道。 “扫厕所这么幸福？”林如玉有些好笑地看着明月陶醉的表情，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明月看向她的目光令林如玉的心猛地一颤。 “被爱着的感觉，很幸福。” 林如玉藏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掐向自己，“你在说什么，什么被爱很幸福。” “你看我一回来就又是热水袋又是热茶，还能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大美女，生活是多么地厚爱我。” “你不该感谢生活，你该感谢我。”林如玉冷哼一声就拿走了明月怀里的热水袋。 “当然要感谢林妹妹啦，林妹妹对我最好了。”明月将头靠在林如玉的肩膀上撒娇，被林如玉嫌弃地推开。 “你才扫完厕所，离我远一点。” “好吧，我错了。”明月委委屈屈地挪开，眼睛却在可怜兮兮地偷瞄着她。 “真是败给你了，焐一焐，手还是这么冰。”热水袋又回到了明月的怀里，明月再次喜笑颜开地凑了过去。 “谢谢你，林妹妹。” 你在谢我什么呢，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真的知道，那是回答吗？ 那可真是残忍。 徐宣的事情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记忆中，在这场无厘头的闹剧结束后，他收到了许多没有署名的道歉信，每一封都被徐宣认真地收好，写信的人原谅了自己，看信的人也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回家的大巴车上，明月第一次没有试图用睡眠来逃避晕车的痛苦，她将头倚在冰冷的车窗旁，一路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拂过她的眼前，看上去是那么的落寞。 “明月，睡不着吗。”赵正轻声问道。 明月没有回答，很久之后才转头看向他。 “爱一个不会爱上你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赵正只觉得有人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他趁着短暂的黑暗使劲眨了眨眼睛，将逃出来的一点泪光迅速地藏起。 “不知道，大约会很难过。” “那种感觉一定比晕车要难过很多。”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些。”赵正只觉得身体和灵魂正被残忍地割裂，原来心真的会有被撕碎般的痛楚。 “只是突然就想到了，”明月疲倦地闭上双眼，将头埋进了衣服里，“如果没办法回应，是不是她就不值得被爱。” “爱没有值不值得。” “我还是觉得，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应该及早放下。”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你怎么懂这么多，是不是背着我早恋了？”明月的脑回路也不是常人，她怀疑地看着赵正，目光炯炯有神。 赵正突然笑了起来，“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你不是也懂得很多，还这么多感慨。” “我和你不一样，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在她的眼中，他们似乎一直都没有长大。 明月笑着摇摇头，“是啊，都已经不过儿童节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懂的，在明月的心里，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比他们大十二岁，就是叫声阿姨都是应该的。 其实就算真的测试心理年龄，她和同龄人也没什么区别，可明月就是认了死理，非要算上上辈子的十二岁，一下子多了四道代沟。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什么爱和不爱，明月你是不是看上谁了？”杨远把脑袋凑了过来，余思文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一心学习，再无其他。”明月义正严词，一点也不给杨远八卦的机会。 “没意思，少年哪个不春心萌动，我听说有科学实验证明人要是在20岁之前找不到对象，一辈子单身的几率会大大的提高。” “胡说八道，这一定是你编纂的。”明月不屑一顾，找对象能信科学吗，那得信玄学，缘分到了还怕找不到对的人？ “我没瞎说，真的是科学家研究出来的。”杨远还挺认真，余思文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这就是你俩初三就看对眼的理由？反正我不信，单身一辈子又怎么样，爱情又不是必须的。” “难道你就没有幻想过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杨远有些纠结，以明月一向清心寡欲的作风，爱情或许对她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听到杨远这么问，明月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要眼睛大一点，睫毛长长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最好性格十分开朗，我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听见明月的回答，余思文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试图将这些特征和赵正对上，可是除了大眼睛长睫毛，似乎和赵正再没有什么干系了。 “这么具体，明月你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吧？”余思文有些犹豫地问道。 “笑话，是谁从小就和你们说不要早恋，难道我会打自己的脸？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其他都是浮云。”明月冷哼。 “嗷。”杨远在明月看不见的地方耸耸肩，偷偷指了指赵正，对余思文做了个鬼脸。 “学习好，学习妙，现在正是拼搏的时候，是吧思文。” “下个学期就是小高考了，要是拿不到加分，呵呵。” 这下大家闭嘴了，再不敢调侃明月。明月就是这点不好，大家正八卦呢，什么都能扯到学习上，太可怕了。 “你说，她真的感觉不出来吗？”杨远看着已经走远的明月和赵正，突然问道。 “或许她只是不愿意去面对，不过我更希望她是真的没有感觉到。” “阿正好可怜。”杨远同情地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远去。 “那又不是明月的错，她只是不喜欢阿正。”感觉到杨远似乎有埋怨明月的意思，余思文立刻不干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就觉得阿正现在一定很难过。”杨远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不妥，连忙解释。 “回家吧，就感情而言，我们都是局外人。” 睡觉前，赵正照了很久的镜子，可无论怎么笑，脸上都找不到酒窝，他的性格也离开朗相去甚远，当晚他就做了一个噩梦。 大二的时候，明月谈恋爱了，是研一的直系学长，大眼睛，长睫毛，笑起来时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性格非常沙雕的人，明月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嘎嘎嘎嘎笑个不停。 两人谈了半个多月，明月才在群里和余思文他们透露，结果群里鸦雀无声，过了好久才看见余思文发的一句恭喜，群里这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只是赵正似乎在忙，一句话都没有说。 学长人很好，对明月更是没话说，和他在一起，明月总有说不尽的开心事，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与朋友在一起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孤独被另一个人的陪伴抹去，明月觉得很幸福。 等赵正看到信息时，已经接近半夜了，杨远和余思文都不约而同地给他发来信息，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没什么的。 苦涩的酒水划过喉咙，他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安静地坐在冰冷地晚风中，手机屏幕的亮光渐渐熄灭。 他梦见过很多次，明月爱上了别人，结婚生子，以后的人生和他渐行渐远，梦中鲜红的请帖像是要将他拖入一片血色的海，他无力挣扎，只能任由空气被一点一点地抽干。 只要她幸福就好，这个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样告诉自己，可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他又无比卑劣地幻想着，有一天明月会发现她不爱那个人。 可那又怎样呢。 被爱着的人，不会是他。 “阿正，阿正！”奶奶的呼唤将他从噩梦中唤醒，他茫然地睁开眼，温热的液体一下子滑落眼眶。 “奶奶，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外面的天色不过刚刚蒙蒙亮。 看到奶奶担忧的神情，赵正胡乱地拭去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 “是做噩梦了吗，梦见什么了。”奶奶心疼地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愧疚与哀伤。 “我梦见……”赵正几度想要开口，最终还是化作一个苦涩的笑。 “明月是个好孩子，我们不该再去奢求更多了。” 原来奶奶都知道。赵正看向那双浑浊的眼睛，“我知道的，奶奶，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憋不出来了 第50章 愿望 那天晚上过后，赵正像是变了一个人，可具体哪里变了，明月却说不上来。 “看我找到了什么！”杨远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裹着的铁盒子，几个人都凑了过来“是什么！”明月好奇道。 杨远一边打开一边冷笑，“你小时候忽悠我的证据。” 明月瞬间就不想知道塑料袋里是什么了，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怎么这么记仇呐。” 塑料袋里是一个积着灰尘的铁盒子，打开后是许多的小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着一颗颗小星星。小时候很流行这种许愿瓶，明月以前总是拿这个忽悠杨远，说是只要用这个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我都忘了小时候许的什么愿望了。”余思文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看看。 “之前搬家我还以为弄丢了，结果我妈前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翻出来了。”杨远脸上满是对童年时光的怀念。 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着摆了一桌的小玻璃瓶猜测哪一个是他们的，只有赵正显得有些不自然。 “不如我们随机打开，猜一猜是谁写的怎么样！”余思文提议道。 “猜错了有什么惩罚吗？”杨远摸着下巴，有些不怀好意。 余思文立刻有就了主意“这样吧，玻璃瓶的主人可以对猜错的人提一个要求。” “太简单了，根本不用猜？”明月自信满满，她还不了解他们？ “我就不参加了。”赵正突然站起身，不准备参加这个游戏。 “别呀，阿正，你就是不参加，我们三人剩下不就是你吗。”杨远在一边说着大实话。 赵正噎住，只好又坐了回来。 “我先来！”明月第一个举手，从铁盒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 星星拆开，是一串狗爬字，“希望明月不要再让妈妈监du我学习。” 明月突然有些犹豫起来，看了看杨远又看了看余思文，一时间竟然猜不出是谁写的。 第36节 “这是，杨远的？”明月只能根据字迹推断。 杨远和余思文兴奋地拍掌，“耶，猜错了！” “不是，这字这么丑…丑。”看到余思文愈加危险的表情，明月识相地闭上了嘴。 “先欠着，下一个。” “我要考北大。” “下一个。”杨远直接略过，这题太简单，没有猜的必要。 “希望我的猫头鹰快点来找我。” “今年压岁钱不要被妈妈都收走。” “肯定是杨远，我的压岁钱都是自己保管的。” 余思文这话一出，杨远和明月都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这年头，能自己管压岁钱的小孩子，真的不多。 “下一个。” “我想开一家熟食店。”这不知是谁许的愿望，明月看了一圈都没猜出来。 “杨远？”明月话在嘴边，看着杨远洋洋得意的表情又咽了下去，一定是在诈我。 “是思文。” 余思文得意的大笑，“哈哈哈，不是我。” “那肯定还是杨远，他小时候嘴可馋了。”明月直接拍板。 杨远头摇得像拨浪鼓，“才不是我，我小时候是爱吃了点，可我只想当零食店老板。” 话音刚落，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赵正的身上。 “是我写的。”赵正点头。 “现在，你欠阿正一个愿望了。”余思文意味深长道。 明月不以为意，“学学阿正，在你们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的时候阿正都已经有了事业心了。” 杨远看不惯明月偏心的样子，小声嘀咕着，“我小时还想着要当宇航员，当科学家，就是没写出来而已。” “是啊，我们小时候都想着要当科学家，做发明家，为什么阿正会想着要开熟食店啊。”余思文也忍不住发问。 明月还想着找出个合理的理由来，毕竟小时候大家的梦想都很雷同，但想到生活过早地对赵正露出残忍的本色，赵正会有这样一个更加贴近现实生活的梦想也不算奇怪。 赵正没有回答他们的疑惑，“我也不记得了，大家接着玩吧，我先出去一下。” 游戏又继续了下去，除了赵正那个有些不一样的愿望，其他几个人叠起来的星星都很有个人特色，童年时期稚嫩的言语和心愿总是能引起人快乐的回忆。 “我知道了。”收拾星星时杨远突然喊了起来。 “知道什么了，吓我一跳。”余思文被杨远突然一嗓子吓得险些心跳慢了一拍，要是杨远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可是要揍人的。 “我知道为什么阿正想要当熟食店的老板了。”说着，杨远看向了明月。 “看我干什么，难道是我逼他的？”明月有些心虚，她从前常常因为他们年纪小忽悠他们，现在长大了，就一件件地被拆穿了。 余思文也明白了过来，她和杨远两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半天，突然又觉得有些可悲。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我们放学常常会路过一家熟食店，你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卤牛肉，但是太贵了，你又不舍得买，就每天都恋恋不舍地看上一会儿。” 余思文这么一说，明月就有了记忆，忍不住笑起来，“对啊，我爸爸到现在还总是去那家店里买卤牛肉给我吃，现在涨价了，比小时候更贵了。” “阿正不会是为了请我吃卤牛肉所以想要当熟食店的老板吧。”明月突然有了答案。 “不然呢？”余思文耸耸肩，她轻轻收拢起属于赵正的那堆星星，在心中叹息。如果明月再细心一点，她就会发现，赵正所有的愿望，都是与她有关的。 寒夜的星总是显得更清冷些，赵正站在阳台上，抬头看着夜空，客厅里传来的欢笑声就在耳边萦绕着，等到他们快要结束时，他这才准备进去。 “阿正，你一直在阳台上吹冷风吗？”明月推开阳台上的门，走了过来。 “是在看星星吗？”明月能感觉到赵正的心情有些不好，他心里总有她不知道的忧愁。 “嗯，我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提醒我多看一看星空，你说过，等我们都长大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天上不再有那么多的星星，而我们也都长大了。 “其实还是有的，”明月指了指天上勺子一样的星座，“我们还是能看到大熊星座的，而在纬度更高的地方，在海拔更高的地方，在沙漠，在极地，我们都还能看到星空，银河依旧挂在天上，宇宙依旧是永恒的。” “我只要可以一直看到一颗星星就好，对我来说，就只需要那一颗，我就能感受到宇宙的永恒。”夜色与灯光的交织下，赵正的面庞美丽而脆弱，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明月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外面太冷了，回去吧。”明月被一阵寒风刺地打了个哆嗦，“记得多喝些热水，你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可不能感冒了。” “好。” 回家时，赵正突然道，“这次寒假我要提前去打工了，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图书馆了。” 赵正的寒暑假从来都不是用来休息和玩耍的，以往他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写好大部分作业，再用接下来的时间去到处打工，补贴家用，虽然每个月都会有好心人的资助，可随着王桂芬的年纪愈发大，家里只能依靠赵正一个人，压力愈发地大，他不得不一再压缩学习和休息的时间用来打工。 “阿正，”明月拉住了赵正，“记得我说过的，朋友之间，不是施舍，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还有我们。”杨远和余思文也坚定地看向他。 赵正看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喉咙一片酸涩，他突然拥抱住明月，很快又松开，拥抱了杨远和余思文，“谢谢你们。” 家里很快就只剩下明月一个人，她坐回沙发上，从袖中慢慢拿出一个小小的星星。 星星被小心地展开，是一行稚嫩却清秀的字迹：我想和明月永远在一起。 明月忍不住揪紧心前的衣服，那里有什么沉重地令她无法承受的东西。 被爱着人，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写不出爱情来，卡了好久 第51章 逃避 “把犯人明月带上来！” “罪犯明月，诱拐未成年，现判处投入九层地狱，受水火之刑！” “我不是我没有，冤枉啊！” 明月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抬头就看见妈妈满脸疑惑地正要给她盖被子。 明月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齐慧芹刚想帮盖好被子，就见明月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梦见什么了？瞧把你给吓的。” 明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梦见自己被抓入十八层地狱受罚，几番犹豫，她还是试着和妈妈倾诉一下。 “妈妈，你说我们这个年纪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点啊。” 齐慧芹若有所思地看向明月，“你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明月一连四个没有，死都不承认自己谈恋爱。 “我猜也是，就你那榆木脑袋，谁看上你也是倒了大霉。” “……”她们刚刚在讨论什么来着，是不是跑题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回房间了。” “别走呀，和妈妈说说呀！” 齐慧芹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明月鲜少有这般当缩头乌龟的时候，她选择了逃避，可当眼前的那层纱一旦被拂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假象。 隔阂再一次产生，明月不肯去面对，赵正亦不愿意逼迫，只是这样假装的平静下暗流不断地涌动。 “明月，”余思文出现在明月的班级门前，“你今天也有事情吗？” “对啊，我，我我今天要和如玉一起吃饭，她找我有事呢，是吧，林妹妹？”明月眼睛想是抽筋了一样，朝林如玉使眼色。 “是啊，我找她有事。”林如玉很给面子没有拆穿。 “开学都要一个月了，你都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过饭，每次都有事，到底是怎么了？”余思文有些生气了，明月就像是疏远他们一样。 “思文，你别生气嘛，我真的有事，咱们又不是只能在吃饭的时候见面，有什么事的话，你来找我就好了啊。”明月讨好地摇了摇余思文的胳膊，冲她撒娇，期望能平息她的怒火。 “可你这样无缘无故地就不理我们了，真的让人很伤心。”余思文说着眼泪都快落下了。 “我错了，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好不好，如玉，咱们下次再聊啊。” 林如玉直接无视了明月走出了教室，她一个走读生难道还能和她吃午饭吗？ 一看余思文眼睛红了，明月立刻妥协，本来就是她不好，就因为尴尬就什么都不说地顾自远离了他们，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赵正。 “本来就是你不好，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余思文揪着明月的耳朵，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明月老老实实地挨着骂，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总是这么逃避现实也不合适，大家怎么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就算她不喜欢赵正，总不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问你半天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快走到食堂门口了，余思文还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明月，她哪里会不知道明月为什么突然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绝对是因为她意识到了什么，可是没想到明月在这件事上居然是个胆小鬼，连拒绝都不敢说出来。 他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明明白白，赵正作为最直观的感受者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好久不见啊明月。”杨远开始了阴阳怪气。 “瞎说什么呢，不是上个星期才见过吗。”明月眼神躲躲闪闪地不肯看向赵正。 他低着头慢慢喝着汤，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是低头时垂下的散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吗，使得明月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不知您老人家最近在忙些什么啊，小高考也已经结束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杨远的嘲讽简直拉到了满级，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明月不敢反抗的机会，可不得把平时受的欺负还一还。 明月在桌子低下使劲踩了杨远一脚，“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是啊，我们都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只有你是大人。”余思文这回也不站在她这边了，看来她这次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我错了嘛。”明月低头认错。 “阿正对不起。”明月刚开了个头，赵正立刻就打断了她的话。 “明月，没事的，我们知道最近学习压力有些大，他们只是太想你了，有空我们再一起吃饭就好。” 说完他有些狼狈地收拾好餐盘，“我吃完了，我还有些事，先回教室了。” 余思文使劲地推搡着明月，示意明月开口让赵正留下，明月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那你先去忙吧。” 第37节 “嗯。” 赵正走了之后，杨远叹了老大一口气。 “你知道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大概知道吧。”明月也跟着叹气。 “你不喜欢他是吗。”余思文有些不忍地问道。 明月一听头都大了，“都什么和什么呀，什么喜不喜欢的，都只是错觉，阿正只是认识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等他长大了，这种错觉自动就会散去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明月，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不能否定他对你的心，究竟是错觉还是其他，我相信你自己明白。”杨远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刻。 明月还是嘴硬，“我就是自以为是好了吧，本来就还没有长大，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他能有什么办法！” 明月自知失言，说完就捂住了嘴，“我还想和阿正做朋友呢，你们就当做没有听见好不好。” 见杨远和余思文都是一脸不忍的神情，明月也感到痛苦，“我知道，阿正呢其实过得很苦，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比起别人我们总是更关心他一些，他很孤独，我们都知道的，尤其是看到你们两个成天给他做榜样，他会渴望一个爱他的人是很正常的，其实他未必是真的喜欢我，只是他的世界现在只有我们，所以才会在我们之中选择一个人来寄托他的感情，这个人总不能是你，也总不能是你吧，他也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可不就轮到了我嘛。”明月挨个指向杨远和余思文。 “你是说，吊桥效应？”余思文有些迟疑地问道。 “差不多是这样，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阿正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他一旦认定了谁就是一辈子，可如果我不给他选择的机会，不给他认清自己内心的机会，等到以后他意识到了，其实他对我只是亲情而不是爱情，也会因为责任和我们之间的情谊选择委屈自己，那不就是毁了他一辈子吗？” “好像是这样的，你说的有些道理。” 余思文听得忍不住点头，杨远忍不住冷笑道，“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对你不是爱情呢？” 是啊，差点就被明月给忽悠瘸了，余思文反应过来后也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爱情，现在正是读书的时候，正是拼搏的时候。”明月别过了头。 “呵呵，那他孩子，你不是了吧，你喜欢他吗？” “我，我也是个孩子，我还是个宝宝呢。”明月装傻，气得余思文要挠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考试和学习。 余思文和杨远鄙夷地看着明月的表演，“是谁天天以一副自己是大人的口吻教育我们的，既然这样，你以后不许管我们。” “我是大人又怎么样，勾引未成年是犯罪！” 左右都被你堵死是吧。 “你们到底是学生还是红娘啊，快吃，就知道听八卦，饭都凉了！” “明月，如果你喜欢阿正，这样伤他的心，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临走时，余思文语重心长地劝告明月。 “我对他没有那样的感情啊。”明月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喜欢赵正呢。 “或许吧，今天的话我们不会和阿正说的，至少那样你们还不至于无话可说的地步。” 送走了杨远和余思文，明月仰天长叹，这都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感情时我总是无话可说。 第52章 我不喜欢她 赵正独自回到了教室，只是教室里不只有他一人，许依然正坐在他的位子上发呆，看到赵正走进来，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对不起，我以为中午教室没有人的，就随便坐了。”许依然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赵正几乎从不会在午休时间来教室实在是太突然了。 赵正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轻轻的翻书声，赵正一直在看着书，脑海浮现的却是明月愧疚的眼神。 为什么要愧疚，明明贪心的人是我，有错的人也是我。 “赵正，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许依然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问了出来。 赵正从胡思乱想中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书很久都没有翻动过了。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你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学。”许依然小心的打量赵正的神情，自从知道赵正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有一个奶奶相依为命之后，她就总是想要帮助赵正，她终于明白这个表面冰冷孤傲，其实敏感脆弱的少年为什么身上会有挥之不去的忧郁感了。 如果没有人来关心他，就让她来关心他好了，终有一天赵正会变得阳光快乐，从黑暗中走出来的！ 赵正有些不太能明白许依然的意思，只是出于礼貌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遇到什么难事。” 虽然被否认了，可许依然却在心里认定了赵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要想办法让他开心起来才行！ 赵正又继续埋头去看他的书，许依然假装不经意地走道后面去书架上拿书，就坐在最后一排偷偷地看着赵正的侧颜，忍不住陷入了幻想中。 从前她误以为赵正这样清雅端正的气质一定是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只是为人很低调，她幻想着说不定他们的父母认识，突然有一天她就能在家里看到爸爸妈妈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赵正就坐在客厅里，就好像漫画里那样。他的手是那么漂亮，一定会弹钢琴，她可以在旁边拉着小提琴与他合奏。 元旦晚会的时候，有很多同学都说她和赵正郎才女貌，赵正一定也都听到了，但却没有反驳，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许依然一度沉迷于这样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不过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自从知道赵正其实有着那样悲惨的身世，原来王子其实是贫儿，虽然有些失落，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赵正之间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了。 在同学们都因为赵正的身世瞧不上或是背地地排挤他的时候，她一定会一直在赵正的身边的保护他的，可惜她的成绩远不如赵正的好，不过等以后他们在一起了可以让赵正督促她学习，两个人最后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 甜蜜的幻想再一次占据了许依然的脑海，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不然怎么会特意在她坐在他位子上时走进来，好可惜刚刚没有多说两句话，赵正现在一定是在害羞！ 赵正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吓得许依然一下子就把目光移开，落在赵正那双虽然破旧却刷得很干净的鞋子上。 这双鞋子经常看赵正穿，鞋底都快要磨平了，要不要找个机会送他一双新的。 这么想着，许依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看着坐上摆在的墨水瓶心里有了主意。 “哎呀！”许依然不小心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手里的墨水一下子就撒了出去，只是不是预想的泼在赵正的鞋面上，而是全都泼在了课桌脚下堆着的书堆上。 因为高中的书和资料都多，班里的同学基本上人手一个小箱子装书，赵正的箱子是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蓝色塑料箱，只不过现在被墨水泼染，弄脏了一片排的整整齐齐的书。 “对不起，对不起！”许依然简直想要骂死刚刚突发奇想的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没有谱的注意来，真是的！ 眼看着书和试卷都快被墨水浸透，赵正顾不上一个劲道歉的许依然，匆匆擦拭着，许依然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立刻跑回位子拿来了纸巾帮赵正一起擦拭。 “对不起，赵正同学，我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这些书该怎么办啊，都弄脏了。” 赵正擦完墨水，书虽然没有染上多少，只是他整理好的一叠试卷上都被印上了墨迹，看不清了。 “你没事吧。”虽然书上被无缘无故地撒上了墨水，但是赵正还是耐心地询问不小心跌倒的同学有没有摔倒。 “我没事，都怪我，这些试卷都不能看了。”许依然可怜兮兮地看着赵正，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角。 赵正觉得许依然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礼貌地让她不用担心。 “没事，我可以借别人的来看。” “我的借你吧。”许依然风风火火地跑回去拿开自己的试卷袋，整理地很整齐，刚要拿出来比对找出赵正需要的试卷，赵正就制止了她。 “不用了，谢谢。”他去找来了拖把，将地面上的墨迹都擦去，许依然这才意识到，地上还是一片狼藉。 “对…对不起。”她又一次道歉。 “没事的，擦干净就好。” 许依然只好讪讪的站在一边看着赵正拖地，只是一直在懊恼着自己刚才的表现。 “完了，他一定以为我是那种讨厌只知道闯祸的女生了。” “阿正，我跟你说，明月她…”杨远一进教室就忍不住巴拉巴拉讲起来。 “阿远。”赵正打断了杨远要说的话。 杨远这才看见教室里还有其他人，他尬笑道，“不好意思没看到还有其他人，许依然你怎么不回寝室休息啊。” 许依然看了眼赵正，也有些尴尬，“我每天都会过来自习，刚刚不小心把墨水洒在了赵正同学的书上，我在帮他擦干净。”说是帮，其实她也只是尴尬地站在那里，基本上都是赵正自己处理的。 “哦哦，阿正，你弄完了吗，我们待会儿去买瓶饮料喝，免得下午打瞌睡。” “差不多了，走吧。” 赵正跟着杨远一起去买饮料，教室里很快就又只剩下许依然一个人，她有些失落地坐回位子上，书也看不进去，就只好坐着发呆。 明月，好熟悉的名字，记得好像是赵正的亲戚吧，要是有机会能认识她也不错的样子。 “许依然为什么总叫你赵正同学啊，听着怪怪的。” “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赵正知道明月一定是和杨远他们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明月她最近确实是有些事，因为忙才没空找我们吃饭的。”杨远说这话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他终于明白明月为什么那么反对自己和余思文谈恋爱了，夹在好朋友之间确实很让人为难。 “我不喜欢她。”赵正突然道。 杨远安慰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半晌才无力地拍了拍赵正的肩膀，“明月她，你也知道，榆木脑袋，开窍晚，或许在她的眼里，我们都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虽然没有明说，但明月的反应和杨远的话都在清楚的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他可笑而幼稚的一厢情愿罢了，明月已经给了他太多，又凭什么再继续奢求。 “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只是弄错了。” 杨远也没办法劝他，别看赵正现在嘴硬的很，但凡明月肯回头看他一眼，赵正绝对会不顾一切奔过去的。 可惜啊，可惜，谁能操纵别人的心，又有谁能事事求得圆满。 两个都不是高明的骗子，想要撒谎就只能先骗过他们自己，只是这样的谎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到最后还不是伤人又伤己。 “不是去买饮料吗，走吧。”赵正走向小卖部，留下杨远在原地纠结的思考着。 “走，请你喝咖啡。”杨远几步就冲到了赵正的身边，他们这些外人，纠结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无聊的一章 第53章 许依然的少女梦 许依然从开学起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每天坚持不懈地向赵正送温暖，从前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一下子变成了饱受风吹雨打的小可怜，许依然觉得自己有责任扛起照亮赵正内心世界的重担。 “我能问你几道数学题吗。”许依然坚持不懈地送了半个月的牛奶给赵正，屡屡被拒，却愈战愈勇。 “什么题。” 许依然拿来自己的错题集，赵正看了一遍，同一类型的题目，他已经讲了几遍了，“这几题和我之前讲过的都是差不多的题型，你回去看看之前的题目就行了，后面这几题对你来说难度太高，我建议你先多做些基础的题目，不用着急拿后面大题的分。” 选了几个典型的题目讲了一遍，许依然在旁边认真听着，错题讲完就将牛奶塞给了赵正，“这是谢谢你教我题目，不许不要。”说完就红着脸回了自己的位子。 第38节 “不用了，都是同学，几道错题而已，用不着报酬。”赵正将牛奶推了回去，他大约清楚许依然的好意，只是他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余思文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她抓紧了杨远的胳膊，可怜杨远只能扭曲着脸，无声痛呼。 “完了，许依然一定言情小说中毒了，她这是自己当成了小说女主角，这小说应该是校园救赎文，身世凄苦的忧郁缺爱少年在活泼可爱小太阳的温暖下逐渐变得阳光积极，是这个走向。” “你别说，大家还就好这一口，班级里还就不少人磕这对呢，你要是现在过去点破，那就是标准的反派女配了。”杨远从余思文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掀起衣袖一看果然上面有清晰的指头印。 “唉，虽然看上去是傻了点，但其实也是一片好心，都是同学，说不定哪天她就醒了。” “我怕她醒的时候会很想揍自己，我别的不说，就算是问题目，也不能每次问一样的题型啊。”余思文摇了摇头，他们也不好当这个恶人。 “赵正同学，我能和你单独说两句话吗？”体育课时，赵正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休息，许依然走了过来，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害羞。 “有什么事吗？”赵正抬头看向她。 “我们可以去那边说吗？许依然紧张地踮起脚，微微晃动着，少女本就十分漂亮，此刻含羞带怯，更添几分美丽。 “也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赵正合上书，站起身走向僻静的实验楼。 许依然的心砰砰直跳，难道赵正要先向她表白？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正的身后，内心各种幻想涌上心头，直到赵正停下脚步，她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许依然红着脸后退。 “没事。”赵正退后几步，与许依然保持了一些距离。 “赵正，我可以叫你阿正吗，我听杨远他们都是这么叫你的。” “我的朋友是这么叫我的，叫我赵正就好。” 许依然有些尴尬，“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教了我那么久的数学题。” “不论是哪个同学问我，我都会尽自己的努力帮他的。” “我……”许依然脑中有些轰鸣，似乎事情和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只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赵正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许依然顿时看到了希望，“我知道，我和杨远他们一定是不能比啦，只是他们是情侣，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更多一些，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和别人倾诉的时候，可以找我，说什么都可以的，我知道，其实你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你很善良也很温柔，但其实你很孤独，我常常看到你一个人走在路上，对着晚霞发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成为你的好朋友，我想让你不再那么孤独了。” 赵正似乎是被女孩的话动摇了，他许久都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没有被拒绝，许依然心中燃起了希望，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能成为打动这个孤傲少年内心的人。正当她陷入关于未来甜蜜的幻想时，赵正有些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喜欢我是吗。” “我……” 许依然羞怯地抬头看向赵正，却被他脸上的平静刺得脸色发白。 “我…我只是……”面对这样的目光，许依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赵正平静地看着她，“你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我的身世，觉得我家境贫寒，无父无母，所以一定没有人关心，一定很孤独，很缺爱，所以你就想要拯救我。” 许依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不知道自己隐秘的心思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听上去是那么可笑。 “我没有。”她小声的辩驳道。 “你觉得我需要拯救，你想要成为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可我原本就生活在太阳底下，我虽然没有父母，可我不是没有亲人，我父母没能给我的，我奶奶全都给我了，我有朋友，他们从小到大鼓励着我，陪伴着，我有他们，再也没有觉得孤单过，我家境贫寒，但我学习刻苦名列前茅，高考只要不出意外我可以去任何一所我想去的大学，学费不够我可以自己挣，我可以申请助学金，生活费不够我可以领奖学金和国家给我的补贴，我知道未来会很难，可我从来没有觉得绝望过，你想拯救我，可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需要被拯救。” 赵正的声音很平淡，可是许依然已经捂住了耳朵，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尊心都被碾碎，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开始忍不住向后退去，可赵正的话依然在耳边响起。 “你之所以会注意到我，只是因为我张了张还算值得你注意的脸，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还会想要来拯救我吗，还会喜欢上我吗？” 许依然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见她这样，赵正皱了皱眉。 “对不起，是我的话太重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未来的路在自己的脚下，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遇上那个你真正值得的人的。” 许依然终于绷不住跑着离开了这里，一直远远看着他们的杨远和余思文走了过来，“不是吧，你对许依然说什么了，她都哭着跑开了，人家到底是个女孩子，你至少要委婉一点啊。” “高中的时间很宝贵，一次就能说清楚的事，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早点说清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杨远无奈地耸耸肩：“你真是深得明月的真传啊。” 赵正看都不看他，“不关她的事。” 余思文和杨远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之色。 “我还是去安慰她一下吧，男生就是粗心又绝情。”余思文跟着许依然的方向去找人了。 “我什么都不说，走，去买汽水。” 许依然躲进了卫生间，用袖子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只觉得自己这两个月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这样的难堪，小说里根本都是骗人的！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纸很快就用光了，摸遍口袋也找不出来一张干净的纸来，许依然哭得更厉害了。 “给，这有一包纸呢。”余思文递过来一大包才开封的纸，狠狠地擦了擦鼻涕。 “谢谢你。” 又抽了几张纸，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你都看见了？” 许依然只觉得无比尴尬，那么糗的时候居然被同学看见了，她一定会被同学笑话的。 “是赵正让你来的吗？”她心里还有一丝期翼。 余思文摇了摇头，“他们这些男生，只知道伤女孩子的心，那里知道安慰别人啊。” 一听不是，许依然哭得更委屈了，余思文抱着她哄了半天才让她冷静下来。 “你都听到了，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半个字都没听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哭？”许依然有些怀疑道。 余思文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也不难猜啊，多看几本小说差不多就知道了。” 许依然一下子涨红了脸，现在的感觉简直比刚刚被赵正拒绝还要难受。 “有，有那么明显吗？”许依然的声音微不可查，“我是不是很傻。” “有一点吧，不过还蛮可爱啊，我有个朋友经常说，少年少女总是很可爱的，如果你将视野放宽一些，就会发现全世界的少年少女们几乎都有一个不堪回首的青春期，谁没干过些傻事，可是这就是少年的可爱之处啊，要是每个人都那么理智，那么成熟，这个世界该多么无趣。” “你那个朋友一定是个很理智，很成熟的大人。”许依然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尴尬了。 “才不是，她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幼稚，最不成熟的小屁孩。”余思文想起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余思文的笑容，许依然突然有些羡慕她有这样一个愿意包容她犯傻的朋友。 “好啦，不要伤心了，赵正那个家伙，除了长得好看些，成绩好些，其实也只是个普通青春期少年啦，你看那家伙情商多低，连拒绝女孩子都不会好好讲话。” “我也这么觉得，我刚刚好丢人唉，还好没有人看到。” 女孩子们的友谊常常从吐槽同一个人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许依然小朋友其实也是个蛮可爱的女孩子。 第54章 明月生病了 吃午饭时，气氛很凝固，明月脸色一直不太好，没怎么说话，余思文去哄许依然了，也不在。杨远看得出两人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也没有和平时一样嬉皮笑脸，只顾低头嗦面。 见今天没人说话，明月勉强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远摇摇头，“没事没事，大家都挺好的，就是你看上去有点不太好。” 明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着实有些累了。 “明月，你的脸色很差。”赵正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可能就是有些累了，歇一歇就好。” 明月说话时，不停将肋骨处的衣服拉开，那里传来一阵刺痛感，明月还以为是校服上粘了什么倒刺。 “明月，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杨远见明月一直在拉扯校服，有些奇怪。 “是有些不舒服，我去一趟医务室，你们先吃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赵正不放心，想要陪明月一起去。 明月拒绝了赵正的好意，“不用了，又不是腿受伤了，我自己去就好。” “难道我们能看着你这个样子无动于衷？”赵正难得有些生气，生病了还要逞强。 杨远三两口嗦完面也端起了餐盘，“就是，我们是那样没良心的人吗？” 明月有些无奈“午休时间短，我是不想耽误你们休息，放心，我要是不能走了，一定让你们背着我去看医生。” 现世报来得真快，刚刚用时间宝贵的理由拒绝了别人，现在就轮到被人用这个理由拒绝了。 明月再三拒绝，就算是这样，赵正他们依旧有些不放心，跟在明月后面一起去了医务室。 医生看着明月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伙子，偷偷问明月，“哪个是你的对象啊？” 顿时明月眼里老校医那张慈祥的脸就变得不正经起来，装傻谁不会啊。 “医生，我最近肋骨上有些痛，好像被毒虫子咬了，碰到时也会痛，是怎么了呀。”明月选择无视老医生的问题。 “小姑娘还害羞呢，我一看就看出来左边那个是你对象。”老校医一副见惯了的模样，也不准备调侃下去了，“到帘子后面，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明月完全不想回头，她走到帘子后面，还不忘记瞪他们几眼，“又没生病来医务室干什么，信不信我开两管藿香正气水给你们灌下去，不睡午觉下午打瞌睡怎么办。” “你没事儿我们不就走了嘛。”杨远软话劝着，弄得明月也没了脾气。 老校医看了两眼明月肋骨处两个像是被虫子咬了的包，眉头有些皱起。 “你这该是蛇胆疮，得去医院看一看。” “蛇胆疮是什么，一定要去医院吗？”明月还从没听说过这个病。 “严重吗？”赵正有些紧张地问道。 “每个人都不一样，一般都是老年人得这个病的几率比较高，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压力太大了。人太累的时候，抵抗力会下降，所以才会生病，学习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我给你开个假条，你让家长带你去医院挂个号，打几针就行了，就是多少要受些罪，会很痛的。” 老校医认真地叮嘱着，一定要打针，明月有些苦恼，她最怕打针了。 明月耷拉着脑袋走出医务室，她不想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他们知道一定会很担心。 “天天就知道学习，现在生病了吧，我打电话给叔叔阿姨！”杨远这会儿气势又上来了，架着明月就要去医院。 第39节 “他们睡午觉呢，我自己就可以去医院。”明月抢过杨远的手机不肯让他打电话，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肋骨，又是一阵刺痛。 “明月。”赵正直接抓住明月乱动的两条胳膊，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赵正生气的模样，居然有些不敢反抗了。 “医院还没有上班呢，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可我想陪着你，你明白吗？”赵正直白的话语让明月有些不知所措。 “我一个人可以的啊。”明月犟得像头驴。 “可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明月用力挣脱开赵正束缚她的手，“我说了，我一个人可以。” 杨远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小声地开口道：“别吵架啊，阿正也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明月扭头就走。 “明月！”杨远看了看赵正，又看了看远去的明月，咬牙跟上了明月，留下赵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 “明月，你慢点走，你明明知道阿正他只是关心你，生那么大气做什么。”杨远追上了明月。 明月的脸色愈加苍白，她捂着肋骨处，皱眉道：“我不想麻烦别人。” “对你来说，”杨远有些受伤，“我们是别人吗？” “当然不是，不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真的一个人可以的。” 当然不是别人，可是在面对一个喜欢你的人时，总是会有一种歉疚感，即使你什么都没有做，却依旧觉得对不起他。 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已经令明月难以面对赵正，明月不想亏欠他更多。 余思文陪着许依然吃午饭，听她絮絮叨叨地讲完一个少女的暗恋史，明明只是在喝汽水，却有种把自己喝醉的气势。 “我还是好喜欢他。” 即使两个人已经讨论了赵正的种种缺点快两个小时，许依然依旧无法欺骗自己。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好看，我敢说没有一个看见他的女孩子能不动心。”平时明明最爱干净，可此刻趴在食堂油腻腻的桌子上哭诉时却一点都不犹豫。 其实还真就有一个死都不动心的。 听到许依然这么说，余思文也忍不住想起，当年赵正那张比女孩子还漂亮几分的脸正是她对美的启蒙，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杨远拐去。 “你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小学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追他了，就是为太受女孩欢迎，他还挨了不少打，再也不肯人听夸他好看了。” “怎么会有人，那么漂亮却一点不娘，又清冷又倔强，你不知道直视他的眼睛说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越说越来劲，许依然也不趴在哪里假哭了，“之前徐宣和他传绯闻的时候，我心里又失落又兴奋，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了，结果又是假的！是假的！” 余思文哭笑不得，看来许依然不止爱看言情小说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谈恋爱不如追星，你有什么喜欢的偶像没有。” “有唉，好多呢！” 花了一中午治疗少女的失恋创伤，还陪着她干了两瓶汽水，余思文简直就像是和人打了一架，累的不行，要不是许依然还是个挺可爱的妹子，余思文早就想撒腿跑了。 回去一定要好好敲诈一下赵正！ “思文，可算找到你了。”还没等余思文先开口讲述她一中午的战绩，杨远就有些担心地告诉她明月生病了。 “什么！她还嘴硬不肯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这是她逞强的时候吗，告诉林如玉，让她收拾明月。” 不知为什么，明月似乎有些怕林如玉，总是很听她的话。 果然林如玉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明月就老老实实地去了办公室，这效果，余思文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 “林如玉，你是怎么让她这么听话的啊。”杨远也是奇了。 林美人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面上寒霜都未褪去，直接去教室帮明月收拾东西了。 “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一个个脾气都这么高冷的吗？”杨远忍不住吐槽。 “呵。”余思文冷哼一声也走了，留下杨远傻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思文，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看着走廊里的同学都忍不住看着他们笑，余思文羞红了脸，“呸，要不要脸啊！” 好吧，至少还有一对有情人是成眷属的。 “老师，我想请假，校医说我得了蛇胆疮，得去打针。” 林树人还在批改作业梦见明月脸色苍白地走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听是蛇胆疮，立刻拉着她坐下。 “你这孩子，直接去医院打个电话给老师就行了，不不不，你家长不在这儿，我想起来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严不严重啊，蛇胆疮疼起来也是要命的，怎么会得这个呢。” 林树人手忙脚乱地找手机，让明月给家里打电话，嘴里还念叨着，虽然有些唠叨，明月却觉得很温暖，林树人此刻就像是家里的长辈，而不仅仅是老师。 “喂，妈妈，你在忙吗？” “让我和她说吧。”见明月说话慢吞吞的，急性子的老林拿过手机就是一阵喊：“明月妈妈，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明月她生病了，不严重，唉，也不能说不严重，你们把她接回家好好照顾照顾，孩子估计就是累的，高中学习压力大呀，尤其明月对自己的要求还那么严格，可不累出病来了，我下午先带她去医院挂号，然后你们过来接她，唉，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说了，你们没事的话就抓紧时间过来吧，我先挂了啊，好好好，不客气。” 挂了电话，林树人就开始收拾东西，下午他也没课，送明月去趟医院也不耽误事，“明月，你还能走不，老师送你去医院，走。” “老师不用的，你给我开个假条，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胡说什么，老师能放心你一个人吗？还是个孩子呢，别老是逞强，你爸妈看见你这样子得多心疼！” “谢谢老师。”明月鼻子有些发酸，没有再拒绝林树人的好意，再拉扯下去也只是耽误事。 到了医院，林树人让她坐着，自己到处跑着去挂号找诊室，明月要自己来，他还要和她急，“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老师跑得快，你坐着，肚子不疼啊。” 明月眼眶湿了几回，坐在诊室里，医生的判断和老校医基本一致，都是累出来的病，老林在坐在外面等明月打完针出来，没着急走，反而拉住她谈心。 “明月啊，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都已经甩开第二名不少差距了，不要再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了。” “可是，”明月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还是捂着肚子的挫样子，“离我心里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啊，我知道这最后的距离就是天赋的鸿沟，我没有那么多的天赋，就只好用努力去填平这道沟壑了。” 明月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即使林树人心里早有了猜测，可听到时还是忍不住拍了拍明月肩膀鼓励道，“好孩子，老师明白你的志向，只是不要着急，你看一切都看得太远，将自己逼得太急，还有时间的，要是你在最后那场仗之前把自己的健康都搞没了，那一切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保证劳逸结合！”明月虽然痛得龇牙咧嘴，还是对着老林笑着。 “休息一会儿咱就回去，我不在，班里肯定得翻天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学习部分请勿当真，学渣瞎编的。小说中的学校是有一定实力的，但是朋友们，并不是市里的学校就能很多很多的最高学府的哦，也有那种一年只能考上两三个的，所以第一名其实并不意味着北大清华啊。 蛇胆疮确实很痛的，神经痛，需要打针的，不过好像一辈子只会得一次，之后就会有抗体啦，得一次不太严重的，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了，不过如果真的不小心生病了，还能这么安慰一下自己，年轻的朋友们，不要经常熬夜嗷，会免疫力降低的，注意身体啊！ 第55章 束手旁观者 生病的事情到底还是瞒不过父母，班主任一通电话，明一帆夫妻就来接明月回了家，齐慧芹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虽然很生气她什么都不肯说的倔脾气，可是一句话都不忍心责备。 “妈妈我没事的，我去打医院打几针就好了，真的没事。” “什么都不许说了，你这几天不许去学校了，好好休息几天，听到没有。” “可是，”明月看着妈妈快爆炸的脸色，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马上就要考试了呀。” “那就不考，什么都没有我女儿的身体重要，让你学习不是让你去拼命，反正你给我待在家里养病，不许看书，好好玩几天，听见没有！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妈妈，我去给你买。” “我想吃，大芒果，大草莓还有大葡萄！” “净挑些没有的，现在哪有大草莓啊。”虽然这么说着，齐慧芹还是一一记下女儿想吃的，风风火火上街去买了菜。 见妈妈走了，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明一帆突然叹气道，“月月，一直以来，爸爸妈妈没有选择干预你学习上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你是个有决断的孩子，可哪怕是这样，你依然有这样大的压力，是不是爸爸妈妈哪里做的还是不对，这才让你一直这样地逼迫自己呢，哪怕就是明天不念书了，爸爸妈妈也养你一辈子，你这样，我们心疼啊。” “不是的。”明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无数个黑夜，她看着从窗中透出的灯火，也曾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可更多的时候想的却是我做到了吗？我能做到吗？我能够不辜负时间老人吗？ 她当然会觉得累，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她已经比上一次走出很远了，即使现在停下脚步也足够了，可一觉醒来，又觉得前夜的念头可笑。 既然可以，又凭什么不拼尽全力呢？ “我不想后悔，我不想等到以后回忆的时候，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明明可以再努力一点，我可以做到的。” 我不想辜负这绝无仅有的奇迹。 明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前几天里，她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除了肋上总是有强烈的刺痛感，也算是个难得安逸的假期。 余思文他们过来看她，看到明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电视，羡慕得不得了。 “叔叔和阿姨也太好了，不像我妈，只会叫我学习，看你现在过得这么舒服，我都想生一回病了。”余思文靠着明月撒娇。 “不许瞎说，生病有什么好的，我每天要痛死了，回学校还有一堆卷子要写呢。”明月弹了一下余思文的脑门，教训她不许乱说。 “你突然请假，徐宣特意过来问我你怎么了，还想过来看看你呢，也不知道给人家留个联系方式。”杨远啰啰嗦嗦地说着明月不在学校时发生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没手机，也不用社交软件，怎么给留联系方式呀，徐宣要过来吗？可是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家去了。” “他本来想今天就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只是被劝住了。” “那就好，过几天就回学校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明月扔给余思文一个黄澄澄的水果，“一点都不酸的，多吃一点。” 余思文看着手里的水果有些无语，明月好像有些分不清橙子和柠檬啊。 其实天气不算太冷，可是明月身上还是披着厚厚的毯子，披散的长发就这么随意地落在外面。上了高中明月就不再剪头发了，她认为头发跟着她一起学习，吸收了知识精华，剪了很可惜。 因为刚刚睡醒，又在病中，明月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藏在鸦黑长发间的眉眼却深邃而沉静，像一片夜晚的湖泊，一不小心就会跌入其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森林深处神秘而古老的魔女。 余思文有一瞬间险些被迷惑了，她几乎没有见过明月散发的模样，似乎每个人都在长大，明月也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爸爸妈妈他们明天才会过来，家里也没人。” “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嘿嘿。”余思文晃晃自己的书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明月家，有时放假时间太短，来不及回家，就会来明月家在市里的房子住一晚，只不过赵正和杨远一般还是会回学校宿舍去。 “阿正，你们吃晚饭了吗。” 赵正一直安静地坐在，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聊着天，直到明月唤他，“还没有，你吃了吗。” “吃了很多水果，不是很饿。” “我们出去买些菜吧，光吃水果晚上一定会饿的。”余思文推了推杨远，杨远立刻明白了女朋友的意思，十分配合。 “我和思文去楼下超市买些菜回来，阿正你陪着明月啊。”说完两个人就火速出了家门。 “钥匙带上啊！” “知道啦！” 门砰的一声关上，家里就只剩下明月和赵正两个人，良久无言。 “你渴吗，我给你倒些水吧。”杨远和余思文一走，明月就觉得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说起来，她和赵正到现在还没有说清楚，上次还是不欢而散，如果再不把事情解决，她只怕以后真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第40节 “我来吧。”赵正阻止了明月起身，自己去厨房倒好热水，放在明月的面前。 电视不断地在换台，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明月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揣摩究竟要如何开口打断这诡异的宁静。 “阿正，我有些事想和你说。”明月几番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也有些事想要和你说。”赵正坐得很远，天色暗了下来也没有开灯，明月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我很抱歉之前造成了一些误会。”我在撒谎。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除了奶奶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爱你。 “一直以来，我都很依赖你，”我离不开你。 “我其实早就把你当做了我的亲人，”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阿远和思文他们在一起时，我很害怕，觉得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谁，我们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我不想失去，所以才误把这种害怕当做了喜欢，对不起。”不是喜欢，我深爱着你。 听到赵正这么说，明月总算是心里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赵正是搞错了，虽然此刻说出来有些尴尬，可一想到以后不必再为这件事伤脑筋，明月就觉得此刻再尴尬也好过以后形同陌路。 “没事没事，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年纪还小，等过些年再想起这件事，说不定还能当做笑话说出来呢。” 明月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打破这令人郁闷的气氛，却猝不及防看到赵正泫然欲泣的眼睛。 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赵正强忍着不落下泪来的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向她，像是一只脆弱的蝴蝶飘零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要被风碾碎。 他在说着口不对心的话，眼睛却在向她求救。 明月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个少年将赤忱的情感全部都献给了她，即便她接不住，也不是她假装就能够无视的。 “阿正。”明月本能地想要为他擦掉眼泪，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收回，手却被人握住。 “对不起。”赵正轻轻歪过头，脸颊小心翼翼地触碰明月试图远离的手，红红的眼脆弱又倔强，藏着最后一点勇气，“对不起。” 明月觉得自己的手变得滚烫，她下意识地别开了眼，想让风吹干不知何时冒出的一点水光，“没事的，误会解开就好。” 她拒绝了他的求救。 “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的，对吗。”赵正低敛的眉眼掩去了微不可查的苦涩与自嘲，被松开的手触电般地收回，轻轻碰过赵正的唇角，他试图以一个轻松的笑容面对她。 “当然。”明月不敢去看这个比哭泣更悲伤的笑容，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只想快点逃离这里，总好过亲眼看着一颗被她伤透的心。 肋上的刺痛再一次传来，只是心脏传来的痛意更甚，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杨远他们回来时，明月和赵正一个在看电视一个在看书，安静又和谐，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远偷偷用眼神和余思文交流了一下，对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们是把超市都搬空了吗？”明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只不过明月现在还病着，看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 “没有啊，我们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所以回来有些迟了。” “你们等急了吧，我们这就去做菜。”杨远拉着余思文就往厨房里钻。 “等等，我可不知道，你俩会做饭啊，还是我来吧。”明月放下披在身上的毯子就要亲自动手。 “不用了，我来吧。”赵正直接系上围裙，他们几个人里真正会做饭的还得看赵正。 “明月，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杨远小声地和明月打探情报，余思文在厨房里帮着赵正打下手，还不忘记和杨远对眼色。 明月目不斜视，轻轻勾了勾手指头，杨远立刻配合地竖起耳朵过去听。 “啊啊啊啊，松手明月，耳朵要掉了！”杨远的耳朵被明月轻轻地捏在手里，虽然没使一点力气，可是就好痛，打小明月就用这个绝招管得他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再这么八卦晚饭就吃猪耳朵。” 余思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杨远没出息的样子，可是想起明月那双有魔力的手，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颤，看来只能靠她了。 “阿正，我们刚刚出去，”话还没说完，菜刀重重地落在胡萝卜上，余思文吓得脖子一缩，“买的菜还行吗？” “胡萝卜有些不新鲜，下次注意点。”赵正有条不紊地切着胡萝卜丝，刀工一流，一点也不像会失手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这下两个人再也不敢造次，都老老实实等着开饭了。 “好了过来吃饭吧。” 因为明月还在病中，得要忌口，晚饭多是清淡的素菜。 “来，大家干一杯。”杨远非常懂事地给大家倒满可乐，“为了庆祝……” 庆祝什么来着，他们好像是因为明月生病才过来探望的，这么庆祝不太好吧。 “庆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余思文白了杨远一眼替他接着说了下去。 “原来一眨眼，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希望我们十年后，二十年后，还能像今天一样，坐在这里举杯共饮！” “希望倒时候不是因为我生病才聚在一起的啊！”明月不忘挖苦杨远两句。 “干杯！” “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 俺个人还蛮喜欢这一章的，可能是有丢丢狗血吧。 郎心如铁呀明月！ 阿正好像常常哭唧唧的样子，其实他除了很小的时候，长大以后就只在明月面前比较脆弱，在阿远思文还有同学们的眼里其实是个酷boy，maybe。 第56章 傻瓜 晚上睡觉时，余思文终于问出了那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明月，你对阿正到底是怎么看的啊？”灯已经熄灭，只有窗外透进的一些光，明月背对着她，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剪影。 窗帘没有完全合拢，天花板上有一片橘黄的光影，像是黑暗中的火焰。很久都没有人说话，久到余思文忐忑地以为明月已经睡着了。 “好朋友。” “你从来没有真正地说出过一句你不喜欢他。”人们在黑暗中似乎更容易吐露自己的心声，余思文不肯放过这个撬开明月内心的机会。 “不喜欢。”明月伸手想要去抓那些光的影子，可什么都没有抓到，她的声音听上去冰冷而空洞。 “明月……”如果不喜欢，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可如果喜欢，那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她和杨远并不是因为觉得赵正可怜才觉得明月应该喜欢他的，他们能感觉到，赵正对于明月来说，是不一样的。 “睡觉吧。” 余思文选择妥协，她不愿去逼问还在病中的明月，只是轻轻拍了拍明月的手，“睡吧，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不是你的错。” 明月不再僵硬地躺着，她蜷缩起来，以一个婴儿的姿态，保护着自己的秘密，她死死地扣住自己心间的皮肉，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只在飓风中被撕碎的蝴蝶。 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久到余思文已经沉入梦乡，才有如梦语般的呢喃声传来。 “乱我心者，乱我心者……” 等到明月病愈回到学校，已经错过了一次月考和一次周考，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变化。 从寝室去教师的路上碰见了徐宣，他惊喜地跑了过来，“明月，你回来啦！” “是啊，在家里躺了快一个星期，再不回来就快不认识字了。” “你的病都好了吗？虽然杨远他们都说没事，可是我看到赵正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我有点不放心又不敢问他。” “都好了，没什么大问题，我把我家的电话给你吧，以后再有事方便联系些。”明月刻意忽略了徐宣口中关于赵正的情况，只是从书包里找出纸来，写了一串数字给徐宣。 两人一路闲聊着，在楼梯处才道了别，送走徐宣，明月坐在教室里，猝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如玉见她回来，既不惊喜也不欢迎，明月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笑容，她就从桌子里掏出厚厚的一叠试卷，明月顿时笑不出来了。 “我才一个星期没来，怎么会有这么多试卷啊！”明月哀嚎着，心底却隐隐约约生出了庆幸的念头，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事不能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余思文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再特意来寻明月一起，只是偶尔在食堂碰见了就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一番，就又各自回到各自平静的生活。 有时明月也会单独遇见赵正，只是隔着数不尽的人群，一个不来，一个不去，错开眼的功夫就再也找不见人影。 这样是对的，明月这么告诉自己，干脆利落地斩断总胜过一次次给予无谓的希望要强，她早早就明白这世上最强大的魔法就是时间。 只要足够的时间，所有都能够被抹去，只要她不去回应，甚至不出现。 有时明月会产生一种错觉，她似乎回到了最初的那条河边，掬起一捧水，又轻轻地放下，可是弄丢了什么，她却始终都想不起来。 一切都像是一场没有声音的闹剧。 “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林如玉说这话时，明月才讲完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看上去开心地不行。 “是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吗？”明月有些尴尬地将笑容止住。 “你知道吗，这世上有很多伟大的喜剧演员，他们可以让别人充满快乐，可唯独无法令他们自己开心。” “我不是什么伟大的喜剧演员，我只是在讲一个笑话，”明月似乎不太明白林如玉的意思，“你最近看上去不太开心，所以我就……” “你真的分清了到底不开心的人是谁了吗？”林如玉的目光快要把明月刺痛，明月不敢再看下去，林如玉叹息着，“我说过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连自己都没有骗过，还想骗别人吗？你究竟在为什么而感到难过。” 明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迷茫与困惑。 “我不知道，我应该很开心的。” 她看向自己的掌心，似乎那里有什么她能够留住的东西，最后却像是那条河里的水，一点一点从她的指缝间溜走。 林如玉合起她的手：“是因为赵正吗？” “不是。”明月好像突然从一场幻梦中醒来，又和平时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的，“和他没关系啦，可能我只是好久不上学有些不太适应了。” 林如玉不再追问，明月自己都不敢面对，更遑论对他人吐露心声。 放学后，赵正没有和杨远他们一起吃饭，独自走在教学楼与宿舍之间的那条路上，沉默地看着夕阳的余晖，有人告诉过他，最好的晚霞与夕阳似乎都只能在校园里看到。 路的尽头是个极漂亮的女孩，或许该用美来形容，赵正将目光从晚霞收回，走向了林如玉。 “你找我。”放学前徐宣给了他一张纸条，是林如玉。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并肩走着，远远看上去是极令人惊艳的一对。 “你告诉她了。” 两人都不是疑问，虽然没有见过几面，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此刻交谈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得生疏。 “我没有说，但她给出了答案。”他和明月间的沉默一日胜过一日，默认的疏远似乎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时光，后悔吗，赵正不知道。 “你真是活该。”林如玉报复似地嘲讽着，“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就把别人也拖进地狱里。” 第41节 赵正没有反驳，林如玉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为了自己卑劣的心思，一次次去靠近，去引诱，去用明月对他的感情做要挟，到最后彻底将她推开出自己的世界，对他是最好的报复。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赵正不觉得林如玉会为了这种事情特意找他出来，在明月面前，她没有什么嘲笑他的资格。 “她似乎觉得自己辜负了你，即使她一直不肯承认，可我看得出来，她在难过。” 赵正停住了脚步，他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来，这是他恶念的反噬。 林如玉瞧着赵正的表情许久，似乎是品尝够了他的痛苦才继续开口：“现在觉得后悔了？真是虚伪。” 赵正看向她，林如玉的语气中不仅仅是嘲讽和恶意，还夹杂着不甘与嫉妒。 看着赵正陷入迷茫与自我怀疑中，林如玉发出一声嗤笑，“我是想告诉你别再让她这么难过了，就因为她拒绝你就不理她？你是小孩子吗？她不欠你的。” “我以为，她看不到我会少一些烦恼。”赵正此刻确实如同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最开始。 “你有说过你喜欢她吗？” 赵正此刻俨然是一个聆听教导的好学者，面对林如玉刻薄又不耐的语气轻轻地摇头，“没有，我告诉她，我只是弄错了。” 赵正身上的冷淡和疏离褪去，像是一只学习如何接近主人的小狗，认认真真地回答林如玉的问题，看上去乖得让人恨得牙痒，她翻了个白眼“那她是怎么回答你的。” “她说误会解开就好，以后还是和从前一样。”赵正有了答案，柔软的肚皮瞬间又收了回去，眉眼又变得锋利，似乎刚刚那个可爱的小狗只是个幻觉。 “谢谢你。”赵正真诚地和林如玉道谢。 林如玉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丝毫不理会直接就走了，要不是明月不开心，杨远和余思文又是两个笨蛋，她才懒得和赵正多说一句话，饭都少吃了一顿。 走出了很远，林如玉回头看了一眼，赵正还傻傻地站在那里，摇了摇头，一群傻瓜。 明月也是个傻瓜，觉得辜负了别人，就处处迁就哄着她，想起杨远之前问的问题，林如玉嗤笑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嫉妒充斥着她的胸腔，她害怕自己现在连呼吸都夹杂着这样恶毒的气息。 凭什么不可以是她。 她一直心存着侥幸，直到亲眼看到，辜负一个不喜欢的人和辜负了一个喜欢的人，是怎样的不同。 只是这么想着，自己又笑了起来，还笑别人傻，自己还不是个傻子。 即使仍旧嫉妒着，仍旧不甘着，想到那个人的眼睛，一切又都融化成了温热的泪，直到夜风将它们吹散，消失不见，她才渐渐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那就来生吧。 如果来生也许给了爱人。 没有来生。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也很不满意这一章 第57章 少女的心 坐在食堂，许依然搅着手里的豆浆，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余思文和她说明月来了。 自从上次和余思文聊了一个中午，之后她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常常一起吃饭聊天，自然也就知道了明月的存在，尤其是最近几天，余思文和杨远他们几乎从不再赵正面前提到明月的名字，几乎可以肯定是赵正和明月之间出了什么事。 许依然一度相信了明月是赵正亲戚的说法，在她暗恋最痛苦的时候，她很羡慕明月，既可以和赵正那样亲密，又不必有喜欢上他的痛苦。只是这几天赵正和余思文他们的反常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赵正和明月之间似乎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余思文轻轻弹了弹许依然的脑门：“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怎么还这么关心这些事。” 许依然心脏钝痛了一瞬间，立刻又满不在乎道，“不喜欢他了也不妨碍我希望他幸福啊。” 如果她只能站在爱情外面，那就祝福吧。 “你以后一定能遇见比赵正更好的人的。”余思文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装作满不在乎的女孩，衷心地祝福着。 “明月来了！” 许依然顺着余思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子正对着她们招手，她曾看到过很多次她的背影和侧颜，每一次她偷偷看向赵正时目光都会略过明月，只是那时她只敢匆匆看过去，在心底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模样。 这一次她没有匆匆地移开目光，而是近乎专注地看着眼前朝着她们走来的女孩。个子高高的，穿梭在食堂拥挤的人群里像是小鹿般灵巧，远远的看不清晰，唯独那双眼。 星光在被人们看到之前，需要要在寂静的宇宙穿越无数的光年，可那双眼睛来到她眼前却不需要那么久。 深深的，看谁都像是情人般深邃，脸庞却像月色般清冷，她甚至来不及去看其他，就只记得这双含笑的眼。 “思文，哪里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这个妹妹我曾见过是不是。”明月笑着坐在她们面前，许依然才惊醒般收回自己的目光，脸顿时红得不成样子。 “别逗她了，这是我们班同学，叫许依然，上次元旦晚会上和阿远一起演奏梁祝。” “我就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你好啊，我叫明月，床前明月光的明月。”明月看着许依然害羞的模样忍不住逗她。 “我…我叫许依然。”明明月光就照着她，许依然只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许依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的那么快，或许是她站在赵正的角度想象太久，等到明月走到她眼前时，她却一点都记不起自己的想象了。 原来赵正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 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是大方的，那些微不可查的嫉妒不是她的本意，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嫉妒被爱的不是自己。 余思文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刚刚还是好好的许依然突然就像是绷不住了一样，泪珠不停地向外冒。 明月也慌了，她最害怕见到眼泪，从前怕小孩子哭，现在怕大孩子哭，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掏出一包纸：“没事的，没事的，不哭不哭。” 明月一边给许依然递纸，一边用眼神询问着。余思文不知道要如何解答，好在许依然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嫉妒和失落是无法控制的，可善良确实可以选择的。 “对不起，我刚刚……”许依然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刚刚的行为，要怎么说，看到了单相思快两年的男生的单相思对象，这是多么复杂又难以表述的关系啊。 发现没有办法解释，许依然尴尬一笑，“我刚刚想起来我追的小说居然be了，一时激动就没忍住。”可算想出一个虽然离谱但又有点合理的原因。 就是这么没谱的理由，明月居然信了。 “我也害怕看到be，我小时候看电视剧，结局死得只剩下剧名了，夜里醒过来枕头都是湿的。” 明月有些怅然地想起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给了她内心极大的创伤，只不过长大了感情就没有那么充沛了，看到许依然因为小说结局悲伤而哭泣，只想着多呵护一下少女的纯真心灵。 “真的吗？我记得你小时候从来都不看电视剧，你总是在第一集就指出来谁是坏人了，我和阿远每次一看电视就要捂住你的嘴巴。”余思文狐疑的看着明月，思索着记忆里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部电视剧。 “我是偷偷哭的，我不要面子的啊！”明月用馒头堵住了余思文的嘴，说起小时候她总有点心虚。 许依然瞧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头那点忧郁也散了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远今天干什么去了？”明月假装不经意问道，余思文知道其实她是想问赵正哪里去了，心里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生气，明明就很挂念对方，可是偏偏连话都不说了。 “他去三楼吃饭去了，我和依然一起吃饭不方便叫他一起。他就一个人去吃了。” “嗷。”明月一边喝粥，一边眼巴巴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赵正的情况，可惜余思文有心气她，就是当做没看见。 有些失落地放下粥碗，一种挥散不去的郁闷蒙上心头，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阿正呢？” “一个人吃饭而已，高中生一个人吃饭多的是啊，你担心什么。” 明月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都是高中生了，一个人吃饭又怎么样呢。 “可是……”明月停下了筷子，可是他以后有太多一个人的时候了。 “赵正好像有什么事，好像是有人找他，他下了课就走了。”许依然替明月解了围，她发现赵正似乎并不一定是在单相思，至少明月对他的关心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作为一个朋友该做的。 “我是他的亲戚，所以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明月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许依然的目光告诉她，解释是没什么意义的，她只好对着许依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是好朋友。”明月妥协似的开口。 “嗯，我听思文说过的，你们小学就认识了，一定是特别好的朋友。”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明月已经意识到了许依然是为何而来的，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余思文一起吃饭了，果然许依然接着道：“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赵正这几天一直很难过，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笑了。” 余思文在旁边很是尴尬，她也没想到许依然居然这么猛，直接上来就挑破，这些话她虽然一直想和明月说，但是始终说不出口，作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要让她亲眼看着明月和赵正变得形同陌路是不可能的，就算两个人走不到一起，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啊，所以她才会同意带许依然认识明月，她只是想刺激一下明月，怎么现在飘着一股浓浓的茶味，要不是知道许依然没什么坏心眼，她真是要锤自己一顿了。 许依然也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茶味四溢，只不过小说中总要出现一些反派角色推动男女主角的感情发展，她说这种话的目的就是要唤醒明月对赵正的占有欲，毕竟她才是那个认识了赵正快十年的人，怎么都轮不到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来指责他们之间的感情。 抱着崇高的觉悟，也做好了被讨厌的准备，许依然眼光灼灼地看着明月，可明月只是有些无奈地对她伸出手。 怎么办！要被打了吗！她来之前可是听说过明月和男生打架打进男厕所的事情的！怎么办！ “脸上粘上饭粒了。”明月的手指轻轻略过许依然的脸颊，她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闭着眼睛一脸紧张的许依然，可算知道为什么她会和余思文变成好朋友了，一个爱编，一个爱演，碰在一起就是一个世界。 “是我不好啦，我会去和阿正好好谈一谈的，不过，”明月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许依然，“冰山王子俏同桌我其实也挺爱看的。” “我我我我……”许依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忍不住捂住了脸，余思文也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脸，好丢人！ 明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许依然真是太可爱了，中二病嘛谁没有啊，虽然是高中二年级。 吃完晚饭杨远过来找余思文，两个人习惯了在晚饭之后去操场散散心，现在天黑得早，操场上有不少小情侣浑水摸鱼。打了声招呼明月就随他们去了，只留下许依然和明月面面相觑。 “走吧，我们回教室吧。”明月要是看不出来余思文是故意的那就有鬼了。 许依然点头如捣蒜，像个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跟在明月的后面。 “我想去散散步。”明月看了眼操场，也想去吹吹风。 “我也去。”许依然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居然没有回教室。 夜里的风很凉，许依然忍不住对着手哈气，明月注意到了，将手从宽大的校服袖子伸出来拉住了她的手。 “外面有些冷，我们这圈走完就回去吧”明月的面庞被一点灯光映照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许依然觉得自己晚饭似乎喝的不是豆浆而是酒，否则怎么会醉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赵正喜欢你了。”许依然不开口也就罢了，开口就是一鸣惊人。如果有人在寒风里给她这样温暖的一双手，那爱上那个人又又什么可奇怪的。 明月脚步一顿，哪怕现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许依然也能感觉到明月现在一定是有些慌了。 “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好朋友。” “我知道。”许依然似是而非的回答，她知道他们现在只是好朋友，可她那么多小说可不是白看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她能看到他们结局。 她希望赵正幸福，至少变得开心，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她，不再重要了。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没有明月，或许能够给赵正带来温暖的那个人就是她，可一想到在他们相遇之前，赵正要孤独地走过那么多年，她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3 23：07：34～2021-10-07 18：0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秀秀秀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这世界的风雨 没等明月下定决定去赵正，赵正就先过来找了她。 蝴蝶还没有飞到尽头，人却走出了很远。 第42节 “明月。”赵正看向她的目光很平静，蝴蝶不再颤抖了，似乎一切的别扭都在这一声呼唤中消散了。 “思文他们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她有些想你。” 明明昨天晚上才和余思文一起吃的晚饭，怎么会这么快就想她了，明月轻笑着摇头，走向赵正。 “我也很想他。” 两人一起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不远处杨远好和余思文一起朝着他们打招呼，明月欢快地跑过去，好像一切又回到最开始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好奇怪，明明与繁重的学业相比，这些偶尔浮现的愁思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几个瞬间，却让人感觉那么的漫长。 时间快得不可思议，那个昏暗的傍晚像是一场没有痕迹的梦，醒来了就被人渐渐地忘却了，只是忘记了也好，再也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平静更加令人沉醉，他们在彼此心照不宣的互相欺骗中步入高三前的暑假。 “外公外婆，我回来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离得远远的，明月就大声的呼唤两个老人，有不少听见动静的老人探出身来，羡慕地看着齐东家的方向。 外婆依旧穿着那个有着长长的系带的围裙，听见明月的呼唤就高兴地去喊在鸡窝里掏鸡蛋的外公。 “老头子，别掏鸡蛋了，月月来了。” “月月回家啦！”齐东从鸡窝窄小的入口艰难地退出来，帽子险些被卡掉了，身上还粘在几片鸡毛，明月远远地冲过去抱住他，“想死你们啦！”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外公和外婆也想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 齐东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明月的背，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每次明月放假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过来看他们，多好的孩子啊，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心都要化了。 “都好了，别担心，我现在一顿能吃两碗饭呢！” “真的吗，外婆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保管你吃两碗饭不费劲。” “谢谢外婆。”明月挨着外婆撒娇，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妈妈现在回到家都还是家里的宝呢，她也是。 “光顾着高兴了，红烧肉差点烧过了，这碗你给王奶奶送过去，她最近身体不太好，阿正在外头上学，她一个人过的真不容易啊，省吃俭用的，好在阿正也争气，成绩好不说，一回家就到处去打工，平时对他奶奶真是没话说，你不在的时候他还经常过来帮我们做事，我们也就只能给他们送点吃的什么了，还总是不肯要，你和他关系好，他不会拒绝你的，快去吧，送完回家吃饭。” 明月木然地点头，尽量不去思考外婆刚才说的话，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赵正家门前的那条小巷子边，只是这一次，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毫无负担地大声呼唤赵正的名字了。 她很少去思索未来，并不是因为她看不见，相反的，正如林老师曾说的，她看一切都太远，所以她清楚地知道结局时，总是下意识地去逃避，选择去看向那些她看不清楚的未来。 可现在，她站在这条小巷子前，几乎抬眼就能看到尽头。 “明月？” 赵正的声音传来，明月抬头看去，他的手里拎着许多东西，正看着她。 “外婆让我送些红烧肉过来，她今天烧了很多。”明月露出碗里的红烧肉，赵正吃过很多次，小时候几乎每次明月家里吃红烧肉，他都会被叫过去一起吃，长大些才渐渐懂事，即使是这样，明月还总是把红烧肉藏在馒头里骗他吃下去，直到某一天，他才突然意识到明月其实并不挑食。 “不是给你的，是给奶奶的。” 不等赵正拒绝，明月就堵住了他的话。 “我知道，谢谢你，也谢谢外公外婆，只是奶奶不在家。” “不在家，奶奶去哪里了啊？”明月看着赵正手里拿着的东西，虽然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愿意多想。 “奶奶有些不舒服，还在医院里，你把菜端回去吧，我回来前吃过午饭了，替我谢谢外公外婆。”赵正放下手里的东西，语气客气到疏离。 “阿正，”明月直直地看向他，“奶奶她身体还好吗？” “没事的，只是有点不舒服，没事的。”赵正像是在自我催眠，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明月却很清楚，王奶奶苦了一辈子，从不愿意麻烦别人，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忍不下去的地步，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一点难受的。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奶奶那么好的人，一定没事的。”明月想要安慰赵正，可自己却先忍不住红了眼睛，明知道命运坎坷，可在最后的命运到来前，不要认命。 她想给他一个拥抱，可却发现他们都没有余力再伸出手。 “嗯。”赵正哽咽着点头，明月，唯独明月，她没对他说过一句谎话，所以此刻他也相信明月说的就是真的。 回来以后，齐东和徐云惊讶地发现明月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明月是被谁欺负了，急忙拉过她孙女：“月月怎么了，怎么哭了，告诉外婆怎么了，别哭孩子。” “我没事，外公，外婆，你们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外婆明白了明月是为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外婆知道，我们保证，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告诉你们好不好，不难过了，咱吃饭。” “胰腺癌，已经是晚期了，老人年纪大了，只能做些保守治疗了，最多还有两个月吧。”主治医生看完了报告，语重心长道，即使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可现在坐在对面的只是个孩子。 可是除了他，又有谁还能接受这沉重的答案。 “医生，能麻烦您不要告诉我奶奶吗，就说她只是得了个小毛病，很快就能康复了，行吗？”赵正内里似乎碎尽了，只是还剩下一具皮囊裹着，这才没有被风吹散。 医生还是忍不住叹气，“好，我们都明白的，别担心。” 赵正感激地对医生笑了笑，“我还能做什么，至少能减轻一些她的痛苦，她一辈子，”赵正终于崩溃，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一辈子都是苦的，我以为我能赶上的，医生求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吧！” 赵正跪在医生的面前拉着他的胳膊祈求着，从前他看着电视上演着的桥段只觉得这样的行为只是徒劳和失去理智的，可现在他才明白，这或许就是绝望中的人最后一丝希望，他跪的不是医生，而是命运。 “孩子，孩子你起来。”医生急忙把赵正拉起来，在医院看惯了生死，可看惯不代表无动于衷。 赵正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只是在给医生添麻烦，很快就清醒过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孩子，你的心情我理解，先在最重要的是让老人家少受些罪，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胆囊上安一个支架，排除积液，回去再好好调理，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手术费再加其他的，两三万是要的，你回去和家人……”医生没再说下去，现在在医院躺着的，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唉……”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医生，手术费我们有的，请您尽快帮我们安排手术，麻烦您了。” 赵正抓住了一丝曙光，连忙答应着，“我这就回去拿钱！” “这个不着急的，手术也需要时间，还得看病人身体情况，你别急，先好好调养一下，手术的事，医院会安排好的。” “好，谢谢您。”赵正连声道谢，收拾好桌上的病例，走出会诊室，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走动的人群。 为什么就是擦不完，他还要去看奶奶的，如果奶奶醒过来看见他的样子，他该怎么解释。 他渐渐连倚着墙壁的力气都失去了，偶尔有经过的人难免会流露出几分怜悯的目光，然后就匆匆赶向自己的目的地，人生的苦不是一个人能够尝尽的，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样的苦楚，可总有些人会多占一些。 赵正垂着头，眼睛不断模糊又变得清晰，他想要积攒些力气站起，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不能停下。他不敢现在就去找奶奶，可是他又担心奶奶现在没人照顾，只能拼命地去擦不断流出的眼泪。 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就在他面前也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赵正终于鼓起勇气去看，明月就这么看着他，满脸的泪。 他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才意识到，所有的都只是他以为。 “阿正。” 这一次他们的双手都空无一物，只有彼此在怀抱中。 “明月，我该怎么办。” 他以为自己长大了，能够将奶奶护在身后，能够撑起他们的家，可直到奶奶倒下，这世界的风雨再无阻挡地朝他刮来，他才明白，一直被保护的人，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正哥 第59章 越爱越伤 赵正不知道明月为什么会出现，他险些忘记了明月的逻辑推理能力一向很好，只是曾经告诉过她奶奶住的病房，她就能准确地找到他。 赵正像是抱着苦海中唯一的浮木，眼泪的热度落在明月的肩上，快要将她烫伤。 这拥抱是那样痛，明月伸手扶住赵正的后脑，害怕他伤害到自己，柔软的黑发穿过她的手指，赵正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惊惶不安地向她靠拢。 自童年时，他们便常常一同坐在屋檐下听雨，赵正那时不明白，为什么明月看向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悲伤。他不知道，明月眼中的湖泊是无数次看向未来后为他流下的眼泪积蓄的。 只有长大过的人才会明白的，那些赵正生命里等待着他的眼泪与伤痕。 明月知道，所以她痛恨自己，明明知道那个所有人都知晓却不点破的真相却无力改变，只能沉默着。 命运不会因为赵正长大就能让一切苦与难退却，他只会迎来更激烈的风雨，更痛苦的别离，他唯一的亲人会因为时间，或许无法看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刻，到那时，赵正就将要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 明月是胆怯的，懦弱的，她没有属于少年人无惧无畏的勇气，正因为过早地看到未来，她不敢去靠近，不肯沦陷，也不肯承认。 很多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拥抱赵正，鼓励他，给他重新开始的力量，去对他说喜欢，对他说爱，就像许依然，她确实是太阳，可以照亮赵正，可以带走他的孤独，她的世界是温暖的，充满温情的，她只会因为赵正的过去而感到心疼，加倍地去弥补那些在赵正生命中缺席的东西。 而明月无法做到，明月一开始就是孤独的，她依靠着同样孤独的赵正走出一个人的宇宙，却没有办法带走他，她本身就是赵正孤独的见证者，只会让他想起那些黑暗的时刻。 在作为朋友的很多年里，她亲眼见证的属于赵正的过往，只是作为朋友，已经无可抑制的心酸与疼痛，一旦她爱上他，这世界曾吹向他的风雨都将在她的身上重演。 她一直不肯承认，是因为她知道爱上他的那一刻意味着心碎，一个心碎的人是无法治愈另一颗破碎的心的。 杨远他们说的对，她终于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了。 如果她不是这么自以为是，至少她现在还可以握住赵正的手，告诉他，还有她在，不必独自走在风雨里。 “阿正。”明月抱着他站起，却说不出一句让他不要流泪的话。在这一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我没能多陪陪她，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我，我说过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我以为我长大了，就能替她扛起这个家。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奶奶不会那么辛苦的，为什么不是我。” 过苦过劳才是王桂芬生病的原因。 赵正的眼中布满血丝，眼泪静静的流淌，他轻声问着，却不知道是在问谁，或许是命运，或许他自己。 “不是你的错。”明月伸出手，想要擦掉赵正脸上的泪珠，却被他侧过脸去躲开。 明月垂下手，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践踏赵正的感情，她在少年最真挚地表达情意时拒绝和无视，却又在此刻回应，就像是因为同情和怜悯才去爱他。 “奶奶应该快要醒了，我要去照顾她。”赵正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直起了身子，向着王桂芬的病房走去。 明月只能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她不知道要怎么走向他。 赵正走出拐角，离开明月的视线，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扶着墙壁，对着金属告示牌里模糊的倒影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不会再有这样奢侈的能够软弱的时刻了。 “阿正。”明月追了上来，“阿远和思文已经去照顾奶奶了，现在过去，奶奶会发现的，至少等眼睛消肿了再去好不好。” 赵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谢谢你们。” 赵正坐在医院的花坛上，沉默地看着地面，思索家里还剩下多少的积蓄，他可以再多打一份工，可还是不够，家里还有什么能够变卖的，可是如果他去打工了，谁来照顾奶奶，又要怎么才能瞒过她。 无数的难题等待着他，他只不停地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将这本就风雨飘摇的小家摧毁殆尽。 明月在他旁边坐下，用一个冰袋盖住了他的眼睛，扶着他躺下。 “休息一会儿吧，冰敷一下会好受些。” 或许是太累了，赵正顺从地倒向明月旁边的衣服上，感受冰袋带来的寒意。 “医生的话，我都听见了，接下来我说的，你也好好听着。”明月的声音褪去了刚才的慌乱，恢复了往日的沉静。赵正知道她想说什么，想要先开口，可却被捂住嘴巴。 赵正的身体变得僵硬，匆忙间抓住了明月捂着他的手。 “手术和住院的费用，不够的部分，爸爸妈妈还有叔叔阿姨他们会借给你，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不是给，是借，你可以去打工，但不能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奶奶，不要让她担心，还记得吗？朋友之间不是施舍。” “等你的眼睛恢复了，去告诉奶奶，她会做一个小手术，她会相信的，她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所以她会努力活下去的。” 第43节 明月握紧赵正抓住她的手，问他：“你明白吗？” “嗯。”冰袋下不断有眼泪溢出，无声地没入柔软的黑发间，明月轻轻拿开冰袋，低头看向赵正的眼睛，同样晶莹的泪滴落在赵正的脸上。 赵正坐了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看向明月，即使他知道明月说的是对的，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这已经不是什么少年人的尊严问题，他们的恩情太重，他真的能还的起吗？ 赵正的视线游移着，内心是剧烈的挣扎，思索着明月刚刚的话。 想到了什么，他近乎不可思议地看向明月，早已商量好的，是不是从最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刻的到来，或许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善意地缄默不言，就连他自己都曾想过的，只是他下意识地回避了这糟糕的未来。 在他逃避现实的这些年里，明月揽过本因该由他承担的痛苦，为他思索了一切的可能。 他是如此的自私，幼稚，卑鄙，一直都是月亮照亮他，他何曾照亮过月亮，又凭什么妄想得到月亮的垂爱。 “对不起。”赵正此刻如同布满裂纹的瓷器，明月的一滴眼泪就能将他打碎。 “为什么而道歉呢。”明月看着他，“因为你喜欢我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将一切摊开，赵正合上眼，又睁开，“对不起，给你造成了那么多困扰。” 奶奶还没有生病时，他天真地以为他不比其他人缺少任何东西，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换来想要的，那时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所以他放任心里的情意，甚至妄想过一生，可到底梦是会醒的。 他居然到现在才明白现实何等残酷，真是可笑。 怎么会现在才明白。 “那我也该向你道歉。” “对不起，我一直不敢承认，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怜悯，就只是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写了一个吻，想想不太合适。 阿正会这么天真，当然是因为明月和朋友们给的自信，不然天天苦大仇深，对未来毫无希望，毫无期盼，迟早得忧郁，按理说是该自卑点，可是，要是还那么自卑，明月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就像阿正之前说的，他本就生活在阳光底下，身心发展很健康，不然为什么会喜欢明月。 我们明月也是个单纯的孩子，谁给她真心，就能换得真心，赵正乃林如玉一生之敌啊。 还有人在看吗，还有吗？ 第60章 朋友 手中的冰袋倏然滑落，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对不起。”赵正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之前是我不懂事。”他该说些什么去拒绝眼前这个自少年时就起倾慕着，盼望与之走过一生的人。 “我不能……”是把自己的心脏剖开，一半置于岩浆，一半置于冰川。 “我不喜欢你了。”赵正终于发出声音，只是他眼里闪烁的光芒也一同消失了。 “我知道。”明月收拢起他破碎的心，“我明白。” 她抱住赵正僵直的身体，明明是酷热的天气，赵正的身体却是冰冷的。 人的绝望是无法共享的，旁人的痛苦永远不能做到感同身受，本该是这样的，但爱成为了链接他们灵魂的纽带，仅仅注视着，就已经是最痛。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明月轻声呢喃着，想要将温度传递给赵正。 赵正再一次跌落在那片深深的湖水中，这怀抱太温暖，可他还是推开了。 “对不起，我该去看看奶奶了。”赵正仓皇离开的背影像是在逃跑，只是脸上的泪珠随着他的逃跑一同滚落。 明月收拾好铺在花坛上的衣服，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风带来不知何处的落花，落在了她的肩头，她才抬起头去看树叶缝隙间的天空。 赵正走到病房外面时，奶奶已经醒了，杨远和余思文正在和她聊天，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原来小时候我们每次走了阿正都会偷偷躲起来哭啊，那时候我还有点生他的气呢，我们每次去找他玩，他都表情臭臭的，每到要走的时候阿正就变得很冷漠，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们去找他呢。”余思文感慨不已，误会了赵正这么多年，回过头去再看，就只剩下唏嘘和心酸。 “是啊，他舍不得你们，可是你们又不能不回家，他就只好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骂了他，后来才明白过来，阿正他总是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可他心地是好的，你们千万别怪他，要是他有什么的做不好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多担待啊，” “奶奶您放心，我们和阿正那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王桂芬的语气卑微得令人想要流泪，杨远拍着胸口答应着，心里却难过极了，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其实是想要为赵正在这世界上找到一丝羁绊，不至于在她离开后成为随风散落的浮萍，孤独地漂泊在这世间。 可怜天下爱子心。 赵正眼中的泪水再次想要决堤，他用手掌摁住自己的眼睛，直到泪意褪去，这才推开门进去。 “奶奶你醒啦，阿远和思文怎么过来了，我刚刚出去有些事，回来有些迟了。” 一进门赵正就匆匆忙碌着，王桂芬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做过一次白内障手术，视力早已不如以前，所以没有看清赵正刚刚哭过还有些肿着的眼睛，可是杨远和余思文都看得清楚，为此他们的心猛地一沉。 “阿正啊，快过来陪一陪阿远他们，大热天还特地过来看我，其实奶奶没事的，用不着住院，多浪费钱啊。” 不等赵正开口，杨远就抢先开口，“奶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没什么事，可是定期到医院来保养一下也是要的，才不是浪费钱呢！” “阿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明月也来了，她还去找你了，你们碰见了吗？”王桂芬又开始痛了，头上冒出细细的汗，脸色令人想起黄土高原的土地和那漫天的黄沙。 “是不是又难受了。”赵正看到奶奶被病痛折磨，恨不得以身代之，可那又有什么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奶奶没事，好孩子别哭，没事的。” 王桂芬伸出手想替赵正擦一擦眼泪，却抬起地有些费力，赵正接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干枯的手臂也是黄得可怕，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贴着，仿佛轻轻一揭就能露出下面的骨头来。 “你看见明月了吗？” “嗯。”赵正流着泪点头，但很快又被自己擦去。 “那就好，别让她担心，奶奶这病，医生是怎么说的啊。”没有多少人不怕死，尤其是在这世上还有无尽的牵挂，她死了，赵正该怎么办。 “奶奶，没事，医生说你就是胆囊出了些小问题，做个小手术就好，很快就能回家了。” “手术，那要多少钱啊？不做行不行，奶奶就是偶尔有些痛，不是有那种止疼药，奶奶吃几片就不疼了，用不着动手术的，奶奶不碍事的。” 一听要做手术，王桂芬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花钱，她年纪大了，只能在家种些菜推去街上卖，家里几乎全是靠着低保和赵正的助学金，还有赵正假期里打工维持的，要是做手术，家里哪里来的钱。 余思文转过头去偷偷擦眼泪，杨远眼角也湿润着。 “小手术花不了多少钱的，医生说了只要三千多块，咱家有的，奶奶你别担心，我们有钱的，做了手术咱们就可以回家了，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王桂芬还是不肯，赵正跪在她床前握住她的手，“奶奶，我们有钱的，真的不骗你，手术费我已经交了，我刚刚就是去忙这个的，所以才回来迟了，做了手术，你就能好起来了，我还想回家吃你做的炒萝卜干，治好病，咱们就能回家了。” “奶奶很快就好了，回家给你炒萝卜干吃。”王桂芬舍不得花钱，更舍不得让赵正担心，听见能回家，她的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她多想再多照顾赵正几年，如果能看到他成家，这辈子便是死也瞑目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王桂芬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依旧皱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又或者说，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展露出她所遭受的痛苦。 杨远和余思文把赵正拉出了病房，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 “阿正，奶奶她到底怎么了。”余思文犹豫着还是问了。 “胰腺癌，已经是晚期，医生说还有两个月。”赵正几乎不敢去想那些字眼，杨远和余思文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见赵正的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怎么会这样，奶奶明明身体一直那么好，怎么会突然生这么重的病。”余思文记忆中的王桂芬，还是一头黑发，说话时声音洪亮，走起路来小孩子都追不上。每次知道他们要过来玩儿，总是远远地就来接，一路上去捡那些有可能绊倒孩子的小石头，直到他们都长大了，渐渐去得少了，还总是让赵正给他们捎来自己做的吃食，谁会想到，那样一个精神的小老太太会突然间就倒下了。 “思文。”杨远对着余思文微微摇头，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这对赵正来说无疑是诛心之言。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关心她一些，早点带她来医院，就不会拖到这样的地步。”赵正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的奶奶，声音低低地，像是在宣告对自己的审判，“阿正！”杨远掰过他的肩膀严肃地看向他，“你听好了，奶奶生病和你没关系，很多癌症都是到中后期才会被发现，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还要好好照顾奶奶，别在这里倒下！” 赵正看向两位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眼睛因为流的眼泪太多，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努力地想要对两个朋友笑一笑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却笑得比哭更难看，杨远直接拉过他：“没事的，不想笑就不笑。” 余思文也凑过来和赵正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鼓励着，“阿正，我们一直都在。” “奶奶要做的手术是什么？”三个人坐在走廊上讨论着赵正刚刚在病房里睡说的内容。 “医生说，暂时还不能手术，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做了手术，至少能让她少受些折磨。” “手术的费用，”杨远停顿了一下，“明月之前和我们商量过，原本预留着怕你在上大学时需要的，费用不够的部分有我们几家先借给你，你别担心也不许拒绝！” “你们是什么时候？”赵正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 “应该是在我们初三那年吧，我记得那时候你们班还总有个同学欺负你，有次我爸来接我们回家，杨远就说起了这个事情，我爸当时还说要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和家里人说，明月当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快到家的时候，她才问了一句，要是家里没有人了该怎么办，”说到这里，余思文看向赵正，“当时我不懂，怎么会家里没有人了，那时候我们没有谁想过，有一天，时间会把一切都带走。” “所以我一直都不相信，她怎么会不喜欢你。” 杨远牵住余思文的手，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余思文才从这巨大的悲怆中抽身，努力笑道“在那之后不久，我爸爸还有叔叔他们就商量好了这件事，你也知道我爸爸那个人，平时总是仗着自己有点钱就爱显摆，可他心不坏的，我来之前他还和我说，要是有需要钱的地方一定要告诉他，所以你别有心里负担。”想起爸爸，余思文总是有些无可奈何，臭毛病一大堆，可唯独不是个坏人。 “我知道，说谢谢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你们为我做的早就不是一句朋友就能盖过的了，这是我一辈子都还不了的恩情，谢谢你们。” 赵正向他们深深地鞠躬，杨远跳起来锤他，“干什么，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你才不欠我们什么，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再这样我们可就要伤心了啊！” “就是！不许再这么见外，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说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为过吧，头抬起来，打起精神，之后会很辛苦的，阿正，要撑住啊！” 明月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上前，见到赵正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有了点笑容，这才也跟着有了些笑来。 第61章 伞 赵正梦见一片湖泊，湖中倒映着夜星，可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身后传来轻声的呼唤，他转过头，童年的明月正撑着一把伞，奶奶坐在门前，手里是一把翠绿的青菜，他们都在笑着看向他，亲切的唤他的名字。 阿正，阿正。 他站在小巷间，细细的雨沾湿了他的面庞。 雨，好像变大了，就连屋檐下的奶奶都被淋湿了头发。他想走过去替奶奶挡住那恼人的雨，却发现他还只是个孩子的身形，只能任由奶奶淋着雨。 愧疚，心痛，无力甚至是愤怒在他心头交织，他憎恨这场雨，却只能同这雨一起流泪。 明月牵过他的手，脚下是湿润的土地，雨落在小巷里无名的植物上，使得这绿沾染了生命的翠，在这沉闷的乌云里，像是散着光。 他终于不再一个人站在雨里。 半梦半醒间，有人替他披上了衣服，有温暖的手抚在他的额头，赵正有些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可温暖到底很快就离开了，赵正也随之转醒。 睁开眼，明月正关切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一瞬间，他忘记了今夕何年，以为自己还只是那个小巷里午睡醒来的孩子，可他很快察觉手中紧握着的奶奶苍老枯瘦的手，一切的声音便又回到了现实中。 “是我吵醒了你吗？”明月有些后悔，但是她害怕医院的冷气会让赵正感冒，果然还是把赵正吵醒了。 “没有，”赵正看了眼吊瓶，有些恼恨自己居然差点错过换针头的时间，他按了下床头的铃，轻声说道：“谢谢你来。” 赵正的身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他一直都睡在医院里，隔壁病床没人时尚且能睡在床上，有人时就只能睡在椅子上，他请不起护工，可是王桂芬身边离不开人，这使得他没有办法去打工，只能每天眼见积蓄不断地减少，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明月和杨远他们的父母借他的，可他们甚至连一个欠条都不肯打，谁能保证一个无依无靠的男孩能有能力偿还这些，与其说是借，不如说是以这样的名目施予善意。 小学的班主任得知他的境况后来医院看他，走时替他结了三千块钱的医药费，等到他发现时，那个小老头却怎么都不肯承认，推说不关自己的事，赵正早在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世间的冷暖，有人对他付出这纯粹的善意，他却没有能力去回报，他从未如此地渴望过长大。 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身心的疲惫令赵正瘦了一圈，眼底的青痕更毫不掩饰地将他的憔悴展露。 “你太累了。”柔和的目光落在赵正的身上，这使得他焦躁不安的内心得到一丝慰藉，仅仅是这样一句平淡的言语，他就有了落泪的冲动，他无法言说自己的孤独，和对爱的渴望，他曾在心中立下誓言，回绝一切爱意，以此来避免一切的伤害。可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多么地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赵正叠好身上披着的衣服，递给明月，“谢谢你来看奶奶，不用经常来的，这已经耽误了你太多的时间了。” 第44节 “才没有耽误时间。”他们之间的话变得少了许多，心脏传来绵密的痛楚，在她向爱意投降前，这些痛楚可以被理智压制，可现在，她只能任由心碎的痛意贯彻她的灵魂。 “奶奶什么时候手术？” “后天。” “好。”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他们之间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深的海底偶尔冒出的气泡，没人知道海底藏着什么。 护士很快过来换药，检查完王桂芬的情况后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王桂芬因为换药的动静又醒了过来，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影，没能分辨出这是谁。 “阿正啊，你在这儿啊，这是谁啊。” “奶奶是我。”明月帮忙扶起王桂芬，赵正将铁床摇起好令王桂芬躺得舒服些。 “是明月啊，奶奶刚刚没认出来。”每次王桂芬都会为自己眼睛不好没能认出来人而愧疚，明月替她摆好枕头，摸摸她的手，“一定是因为我比上次来的时候更漂亮了，所以奶奶才没认出来，女大十八变嘛！”说完明月自己先笑了起来，虽然是玩笑话，可是这么自吹自擂也还是挺害羞的。 王桂芬也跟着笑了出来，“漂亮，明月越来越漂亮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扎着两个羊角辫，那么小一个人，一眨眼就变成大姑娘啦。” “对啊，我们都长大了，看阿正现在长得多高，他小时候还没我高呢。” “一定是因为你帮我把牙齿扔到了屋顶最高的地方，所以我才长得这么高。”赵正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那是对童年美好记忆的怀念，那时的快乐是如此的纯粹。 明月看向他，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他们生命共同的时光里，那是一段美好的童话故事。 赵正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奶奶时才发现她也在看着他们，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和明月之间那些压抑着的情愫。 她轻轻地回握着明月的手，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她毫不意外赵正会喜欢上明月，在得知赵正只是一厢情愿时，她为赵正难过，为赵正生在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家而愧疚，却也因为明月不喜欢赵正而感到一丝庆幸。 可现在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她的心头是对明月无限的亏欠。年轻的人们可以为爱不顾一切，可是一切之后，他们又要如何地走下去。 如果赵正得到的爱是不完整的，那他能够去完整地去爱另一个人吗？她不会怀疑赵正会将明月视为一切，可不安始终会萦绕在他的心头，他会将明月当成索取一切爱意的唯一对象，而明月要如何去回应？ 可如果没有明月，到那时，赵正又该怎么办？ 老人看着两个正努力说话逗她开心的孩子，心中满是凄凉与悲意。 离开时，明月走过赵正的身侧，还是拉住了他，“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说完她给了赵正那个他一直渴望的拥抱，再一次轻声耳语：“照顾好自己。” 路过的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拥抱很少出现在生活中，更多的时候，那都是电影中用来传达角色间感情的讯号，更多时候，拍一拍肩膀就足够传达鼓励，他们现在拥抱显得滑稽又戏剧，可唯独感情真挚地令人想要落泪。 无声的爱意借由温热的躯体靠近对方，那一刻所有的口不对心，所有压抑的情感都失去了隐藏，他们就只是宇宙中两颗孤独的星子。 世界似乎变成了红色，盯着医院淡绿色的墙壁久了，再看其他地方，便染上一层淡淡的红。 因为是微创手术，手术进行地很快，明月，杨远还有余思文都在陪着赵正一起等待。没有人，直到王桂芬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几人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跟着一起去了病房。 病床上的王桂芬还在昏睡中，腹部连接的管子流出黄绿色的液体，赵正紧张地看着连接管子的袋子，护士刚刚告诉他一定要小心这个袋子，否则病人就危险了。 “没事了，你们快回家去吧，谢谢你们来看奶奶。”赵正有些歉意地看向朋友们，他们已经因为他和奶奶来了医院太多次了。 “什么谢不谢的，待在家里也没事，还不如过来陪你呢？”杨远满不在乎道。 “就是，待在家里还看不见你们呢。”余思文轻轻地撞了一下明月的肩膀，明月有些好笑地把她摁了回去。 轻声说了一会儿话，王桂芬悠悠转醒，赵正连忙凑上去：“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手术做完了？” “做完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好，回家好。” 没说几句，王桂芬又睡着了，她能够这样平静睡着的机会并不多，病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可是不论有多痛，她都只是咬牙忍着，同个病房的病人看不下去，劝她痛就喊一喊，她不介意的，可王桂芬只是笑着说没事，谁都知道胰腺癌是最痛的癌症。 她是怎么忍住的，赵正不敢去想象。 赵正为奶奶掖好了被子，坐在旁边小心地看着不断流出胆汁的管子，生怕王桂芬一不小心的动作扯出管子。 “阿正，奶奶现在手术做完了是不是就能好些了啊。”余思文傻傻地开口，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不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能少些痛苦地面对死亡。 “会的，医生说了，做完手术会好受些的。”赵正抬头向余思文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始终有挥之不去的忧愁。 “开学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明月的话一出，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赵正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前想后，休学照顾奶奶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我准备休学。” 即使不愿意承认，他在心里却很清楚，王桂芬的生命只能以月为单位来计算了。无形的沙漏在不断的流淌，终有会流尽的一天。 “那奶奶要是问起你为什么休学，你不就瞒不住了吗？”余思文提出了这个疑问。 这也是最矛盾的地方，如果休学，也就相当于告知奶奶的病情，这无疑会缩减她的寿命，甚至使得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无时无刻不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可如果不休学，谁来照顾奶奶？ “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先看看奶奶恢复得怎么样再说吧。”一时间形成了一个死局。 如果他们家还有一个人，只要再多一个人，那该多好。 第62章 卑劣之人 出院那天是明一帆帮忙把王桂芬他们送回去家的，手术起了效用，王桂芬原本惨淡如黄沙的面庞又恢复了大地的颜色，精神也好了许多，赵正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希望，或许老天是垂怜他们的呢，或许有奇迹发生呢？ “叔叔，谢谢你。”赵正朝着明一帆深深地鞠躬。不论说多少声谢谢，都无法表达出他内心的感激之情。 明一帆连忙扶起赵正，本想习惯性地点根烟，想起眼前还有孩子，点烟的手又收了回去。 “听明月说，你打算休学是吗？” “奶奶需要人照顾。”赵正其实很矛盾，休学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目前来说这几乎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叔叔给你个建议，你先听听看行不行。”明一帆的语气令他想起了明月，他们其实很像，都有一颗宽厚善良的心，即使是在帮助他，依旧小心地维护着他的自尊。 看到赵正点头，明一帆继续道，“你呢，可以在学校周围近一点的地方租一个房子，白天你上学的时候，请个人过来照看，晚自习你就和学校商量着不去了，市里的医疗条件肯定要比县城里头要好，奶奶有什么情况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这样奶奶也心里也放心，你又能照看奶奶，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样肯定要比休学来得强。” “我……”其实这个方法赵正不是没有想过，其实所有的难题都有一个很直接的解决方法，那就是钱。 从刚得知奶奶的病情，他已经做好了卖掉家里的房子准备，一直在打听这方面的事。这样就既能还掉欠下的钱，又能有钱让奶奶得到更好的治疗，可且不说他现在还是未成年人，卖房子绝对绕不过奶奶，即使瞒过了她，卖掉房子奶奶回家时又该住在哪里？一直住在医院是不可能的，卖房子的钱没办法让奶奶住在医院，一直住在医院里，奶奶又会怎么想？ 更何况，医院也不会同意奶奶一直占用床位，到了王桂芬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多少住院治疗的必要了。 赵正来之前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见赵正的神情，明一帆知道赵正是在为钱犯难，“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叔叔，”赵正掐住自己的手心，“我能再求您件事吗？” 他别无选择，只能仗着他人的善意一再地索取。 “我能把我家的房子卖给你吗？”说完赵正立刻就低下了头，他不敢去看明一帆的表情，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过分的要求。 说是卖，可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能卖几个钱，又有什么理由去买，这不过是又一个借钱的理由罢了。 赵正无比地羞愧，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变成这样一个贪婪自私的人。 “对不起叔叔，我……” 明一帆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更令赵正的心更是掉进了深渊之中，他面对这样一个帮助过他无数次的恩人一再提出无耻的要求，明一帆会多么失望，明月知道又该会怎么想？ 可，可是他要怎么办，他只能去抓住能看到的所有可能。 “你知道吗，明月她爷爷奶奶走的时候，我的年纪比你现在还小几岁，那时候是真的难啊，家里只剩下我和欠着一屁股债，只能出来打工，可那时候谁会要一个小孩子做工呢，最难的时候，我甚至想着干脆在爹妈的坟头挖个坑，也躺在里头，可是不管多难，路都要走下去啊。当时有个好心人，看着我可怜，每天找理由让我去他家吃饭，那时候谁家里好过，我就想着把家里的两间房卖给他，至少这样我能有口饭吃，其实我知道他不会真的要我家的房子，可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吃的，又能有地方住。” 赵正已经止不住地流泪，明一帆的话令他让无比地羞愧，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他多想这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就能醒来。 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赵正的肩膀，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的小伙子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明一帆的目光与多年前那个对他施以援手的好心人重叠，那个善良的中年人温和的目光将他从不安、羞愧以及难堪中解救，“叔叔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叔叔也曾站在你的位置上，所以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叔叔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明白如果不是已经实在没有办法了，谁都不愿意这样。其实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叔叔不想你以为自己做了多糟糕的事，也不想你因此和明月产生隔阂，她真的很关心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因为这件事给自己多大的心里负担，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个孩子，你比叔叔更早失去父母，所以接下来的人生，我不想你再吃一次我当年吃过的苦，你明白吗？” 赵正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孩子没事，再苦再难，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送走了赵正，明一帆回到家，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什么气啊，”齐慧芹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丈夫有些沉闷地坐在沙发上抽烟，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小正和他奶奶情况不好？” “什么时候好过啊，小正今天找到我，想把房子卖给我。” 齐慧芹听后也忍不住叹息，“那是是怎么打算的。” “和咱爸当年一样，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都是看着长大的，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啊。” 齐慧芹坐到丈夫旁边，“一想起来你以前抢我吃的就来气，看你当年那厚脸皮，又吃又喝还把人家闺女娶走了，还好意思叹气。” 想起从前的事，齐慧芹的脸上难得浮现属于小女孩的娇羞。 “还好当时脸皮厚，这才有了个家啊。”明一帆揽过妻子，齐慧芹靠着他的肩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明月那个死丫头，死鸭子嘴硬，说不喜欢赵正，一听说他有什么事第一个着急的就是她，这么没出息也不知道是像谁。”齐慧芹想起明月哭肿的眼睛，心里又疼又气。 “像她妈呗！”明一帆哈哈一笑，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两码事，帮忙归帮忙，想娶我闺女，那没门！”和齐慧芹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笑了出来。 开学之前，赵正找好了房子，也联系了学校，得知了赵正家的情况，还想要为他组织一次捐款，但是被坚决地拒绝了，他们得到的帮助已经足够了，即便是这样，学校还是帮助他申请了助学贷款，还以学校的名义捐了一笔钱，毕竟赵正是他们学校冲击清北的种子名额，如果因为家庭状况错失了，那对学校来说是无比大的损失。 开学后，赵正的情况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虽然同学们对赵正不再上晚自习而感到奇怪，但是班主任对外的借口也是被拉去补习了，虽然没有人看到过。 周末的几个小时，明月和杨远他们会一起过来看望王桂芬，热热闹闹的，王桂芬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了，可听着动静就心里就很欢喜。 或许真的有奇迹，王桂芬的精神虽然大不如从前，可也不必每天都躺在床上，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推着轮椅带她去学校附近和公园里。 这是她一生到达过的离家最远的距离。 即使只是出来很短的时间，听着赵正和明月在旁边介绍着周围的风景和有趣的事情，她就觉得很满足，仿佛这样身上的痛楚就能被忽视。 王桂芬已经睡着了，赵正在盛出一碗粥放在柜子上放凉。 他和明月的粥碗前放着一小碟炒萝卜干，这是他自己做的，微微的辣味用来佐粥最是下饭。 “好吃，和奶奶做的一样的味道。”明月一边吃一边称赞着，“奶奶今天很高心，精神也很好。” “我该早点带她出来，带着她到处看看。”赵正喝了一口粥，看上去很落寞。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又有什么用。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落在她身上的奇迹几乎绝无仅有，可即使重来一次，她依旧有数不尽的遗憾，倘若一直沉溺于对过去的遗憾，那未来迟早也会成为遗憾。 王桂芬睡着以后，他们之间便没有多少话，更多的时候就只是沉默地坐着，可他们之间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他只要知道明月就在他身旁就好，她的存在所给予的内心的平静和安宁，使他不必一直在煎熬中。 时间在他们之间停止流逝，这本不该是两个十七岁的少年间该有的氛围，可他们的经历早已令他们的内心超出生理原本的年纪，孩提时的天真稚嫩，少年的朝气无畏都已经变成了属于成人的温和与内敛。 第45节 高三的生活是在与时间赛跑，他们已经来到最后一段跑道，所有人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最后一刻的爆发。 世界似乎变成了灰色。 赵正明白这样看似平和的日子迟早会结束的，奇迹不会一直发生，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过奇迹。 还不到两个月，王桂芬的情况急转直下，再次住进了医院，这一次不会好起来的可能了。 第63章 孤星 “回家去吧，没几天了。”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赵正忍住眼泪，颤声道：“好。” 没有人不想活着，求生的欲望是一种本能，在医院会让人产生一种还有希望的错觉，其实在最后的时候能够待在医院至少能有一丝期盼。 而回家，便是要直面死亡了。 王桂芬清醒的时间并不多。直到最后的时刻到来，她才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 赵正一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害怕她醒来时自己却没有察觉，又或者说他害怕让奶奶孤单的离去。 “阿正。”王桂芬的手微微颤动，“我们回家吧。”他们都清楚，那一刻就要到来了。 赵正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好，我们下午就回家好不好。”他的声音颤抖着，此刻所有的谎言在死亡的面前都显得无力。 “明月，我想见见明月……”老人突然唤起她的名字，赵正深吸一口气，“奶奶，你想见她吗，她很快就来的，我给她打电话。”赵正哆嗦着手去拨明月的电话。 没有人接，还在上课，他立刻又打了班主任的电话，这一次接的很快。 “老师！” “赵正？怎么了，是不是。”班主任知道他的情况，听见赵正的声音就知道不好了，心里也是一沉。 “老师，您能帮我去找明月吗，2班的明月，我，奶奶，老师求你帮我告诉她，奶奶想见她……” “好好好，你别着急，老师现在就去。” 正上着课，班主任出去打电话，杨远和余思文对视一眼立刻跟了出去。 “老师，是不是赵正！” “你们出来干嘛，回教室去！” “是不是奶奶她……”余思文已经有些哽咽了，班主任知道这两个人和赵正感情深厚，现在眼看着赵正这样的情况，班主任也是心焦，赵正家里没人了，他很清楚，杨远和余思文铁定是坐不住的。 “唉！算了算了！”班主任也顾不上他们了，一边往外走一边打了2班班主任的电话。 “老林啊……” 明月正上着课，心里却没来的生出一阵焦躁和不安，还不等她找出这不安的源头，赵正的班主任就探进了脑袋，紧随其后的是满脸悲伤的杨远和余思文。 明月的心瞬间轰鸣一片。 “于老师，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找明月！” 明月直接冲了出来，连笔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明月，奶奶她快不行了。”还没等班主任开口说明情况，余思文就先哭出声。 “阿正，奶奶的墓地已经和人家说好了，就在我爹娘旁边，你爸爸也在那，都说好了的。” 赵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绞烂他的心，他跪在奶奶旁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桂芬其实早就知道了，所以就连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帖，只是遗憾没能来得及回家。直到最后一刻，她依旧在为赵正遮蔽风雨。 余思文的话迎来班级里同学好奇的讨论，明月愣在原地，一时间大脑似乎无法翻译出这句话的意思来，周围嘈杂的声音褪去，明月死死地抓住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来的笔，直到刺痛传来，她才猛的清醒过来，直接冲向校门口，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校门关得死死的，明月爬在门栏上准备翻过去，立刻就被保安大爷给拦下了“让我出去，让我出去，爷爷，你把门打开让我出去，我要去医院！”明月一边哭一边哀求守门的大爷。 保安大爷被明月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是哪个班的，有假条吗，姑娘你别哭，出去要有假条，不然出了事，我们没法交代啊。” 余思文根本跑不过明月，她到校门口只见明月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哭。余思文的眼泪也忍不住了，平日里明月总是最理智的那个人，如果是平时，说什么也会去和老师开张假条，可一听说赵正的事，竟是不管不顾地就往外面冲。 “明月，你起来，别着急，杨远已经去开假条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明月被余思文抱住，嘴里反反复复地问着：“阿正怎么办，阿正以后怎么办，阿正以后要怎么办啊……” 余思文突然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已无法用喜欢来概括。 杨远终于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还拿着班主任的手机，他把手搭在余思文的肩上，上气不接下气：“你们班主任电话。” 明月接过电话，刚说了一句喂，那头就传来老师的咆哮声：“你怎么回事，上课时间不请假就往外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点！” 老林还在愤怒地说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听声音似乎也是在往校门口赶过来。 “老师！”明月大声吼道，“我要请假，我有很要紧的事。” “再要紧的事不能和老师说一声吗，你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你知道老师有多担心吗！”老林终于跑到了校门口，他劈头盖脸对着明月一顿训斥。 明月只是倔强地流着泪。 老林忙从口袋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来给她擦眼泪，“先把眼泪擦擦，有什么事先和老师说，再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别急别急，把眼泪擦了先。” “我要去医院，我最好的朋友，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就要离开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明月越说越急，眼泪也流的越凶，老林脸上仍是余怒未消，却从口袋掏出了假条，刷刷地写了字。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13班的赵正，这孩子的事我刚刚也听说了，老师知道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这样，你和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老师待会和你一起去医院，别急别急，你看你这哭的，回头赵正同学还得安慰你。 明月忙使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用班主任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叹息，没有拦着她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到医院时，王桂芬已经是回光返照了，赵正早已泣不成声，明月想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却怎么也擦不完。 “是月月吗？”王桂芬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可即使这样依旧无法阻挡面上一片死灰之气。 明月流着泪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奶奶，是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亲近的人将要离世。到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感觉到，原来死亡是这样哀伤的事。 “奶奶，我们也在。”杨远和余思文蹲在床的另一边。 “都在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奶奶走得也不孤单了。” 几人围在病床前，王桂芬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可她依旧紧紧抓着明月和赵正的手，想要努力地看清他们的面庞。 “对不起，以后你要一个人了。”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奶奶我没事的，我可以的。” 赵正只能无力地重复着，恳求这个被命运折磨了一生的苦命人在最后一刻不必带着对孙儿的愧疚与牵挂离开人世。 “要好好活着，他们都是好孩子。”手上的力气渐渐松了下去，王桂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求你好好照顾他，奶奶在地下保佑你们。”她看向赵正的眼睛已经暗淡无光，“小正，小正。” “奶奶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放心，你放心。”不要再为我担心了，不要再为我痛苦地强留在人间。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正，奶奶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一个人的。”明月哭喊着，想让奶奶听见，杨远和余思文也一遍遍地向她保证着。 赵正的班主任也哽咽着向赵正奶奶承诺。 “我看见妈妈了……”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天真的笑意和深深的眷恋，哀恸是一只无形的手仅仅掐住赵正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像是一场雨。 王桂芬蠕动着嘴，却再也发不任何声音，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带着对赵正的不舍和担忧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护士进来做最后的抢救，确认患者离世后离开了病房。 赵正一直强崩着的神经终于崩溃，他扑在奶奶的床前再也忍不住：“奶奶别走，求求你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明月抱住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余思文和杨远也走了过来，四个人抱在一起，眼泪一个比一个流的凶。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眼泪湿透了彼此的衣衫。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从此以后赵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他们也想让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孤独。 几颗年轻而纯真的心此刻紧紧靠在一起，跟在他们后面的班主任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悄悄别过脸去。 第64章 我放弃取名字了 奶奶去世以后，赵正第一次一个人回家。又或者说，从奶奶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家了。 小巷是他生命的起点，他无数次离开或是回到这里，虽然孤独，可是从未对黑暗感到恐惧。因为那时晚归总有一盏灯照亮着终点，让他得以知晓自己的归处。 可现在，赵正站在小巷的拐角前，始终不敢上前起面对那没有尽头的黑暗，老人倚门等待的身影仿佛就在昨日。他抬头看向天空，没有星星。 曾经数之不尽的星子早已随着童年一同消逝，再没有谁为他照亮回家的路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到小巷的入口，小路的尽头出现的一片温柔的橘色灯光，一个人影依着门等待着。 赵正愣住了，然后就是不要命的狂奔，就好像时光在倒流，他跑向的是亲人还在的时刻。 灯亮了，有人在等他。 赵正就像此前无数次回家那样，满是期翼：“奶奶！” 门口的黑影朝他这里看了过来。 “阿正啊，你回来啦！”是齐东的声音。 赵正一瞬间落回现实。是了，奶奶已经不在了。 他忍住酸涩的眼睛，温声问道：“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东看向向的目光满是慈爱和心疼，这令他想起了奶奶，心中痛楚的同时又忍不住划过一丝暖流。 “还没吃饭吧孩子，走，跟爷爷回家吃饭去。” 回家，多么美好的词语，他以为是雪融化在了脸上，可原来那是他的眼泪。 “爷爷，谢谢你。” “说的什么傻话，奶奶在家等着呢。”说着齐东就要从赵正手中拿过行李，“今天就住我们哪儿，听见没。”说着就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往前。 “爷爷我自己拿就好，让我来吧。”赵正跟上去又从老人手中接过行李，心中的伤痕一点点被抚平。 一碗热粥下肚，寒意与孤独一同被驱散，老人怕他吃不饱，又怕他不合口味，准备了许多，小小的方桌被堆得满满的，连同赵正的心也被爱塞得满满的。 “谢谢奶奶，真的够吃了。” “行了，让阿正慢慢吃，别噎着了。”齐东替赵正解围。 徐云只好放弃继续塞包子给赵正的想法，又把煎好的火腿肠朝他碗边推去，“吃火腿肠，你们小孩子最喜欢吃火腿肠了，月月每次来都闹着要吃，要是炖鸡蛋的时候不放两根火腿肠，你别想她吃一口。”提起明月，徐云脸上总是挥不去的笑容。 只是说着说着，他们的目光就落在了赵正的身上。 “孩子，吃完了就在这睡，奶奶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就住你小亮哥哥那屋里，这段时间你一定坏了，好好休息几天。” “谢谢奶奶，我每天就要回学校了，得回去收拾收拾，没事的，谢谢你们。” 第46节 “这么快就要去学校啊，还是在歇息两天再去吧。”徐云听了还想劝劝，齐东摇了摇头。 徐云只好叹气：“早点回学校也好，月月阿远他们都在，回学校去，他们也能陪陪你。” “人来到这世上，其实就是为了说一声再见，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去走，很多的风景要去看，别害怕前头有什么，只管去走，哪天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到爷爷奶奶这儿来，这儿也是你的家。” “嗯。”赵正的喉头哽咽地厉害，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碗里，齐东和徐云见他这副样子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苍老却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着赵正的背，无声地给予他支撑过这段黯淡时光的力量。 回到家里，赵正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坐着，手机传来震动声，小小的屏幕亮起的光一下子打破了黑暗。 赵正接通，电话里传来明月小心翼翼的声音。 “阿正，你到家了吗？” 明月懊恼了很久，自己没能陪赵正一起回家，想要打电话却又不敢拨通，她知道此刻赵正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家，该有多么地孤独。 “嗯。”赵正努力不让明月听出自己刚刚在哭，可他们是那样熟悉对方，明月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说起了别的。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才从你家回来。” 明月松了口气，“那就好。”只是说完，沉默再一次在他们间流淌。 明月低头踢走一颗小石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是也不想就这么挂断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大约是感冒了，明月的声音有些模糊，带着些鼻音。 赵正伸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才闷声传来，“明天就回去了。” “阿正。”明月再也忍不住她声音里的哭腔，“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我。” “谢谢你明月。”赵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谢谢你们，能和你们成为朋友，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那好，我们等你回来。” 他知道明月对他的感情更多来自于他们之间的友谊，她天性中的柔软善良使她无法丢下他不管。 明月以为那是爱，可他知道那不是的。 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路灯下的影子颤抖着，后悔吗？ 后悔的，如果她知道赵正注定的离别会来得这么早，她绝不会让他一个人。 今年的冬天似乎各格外的冷，明月从一场短暂的瞌睡里醒过来，想拍拍脸清醒一下，脑袋却还是浑浑沉沉地，没办法，教室里太暖和了。明月尝试了一会儿发现还是困。 林如玉看见她醒了，摸摸明月的手，果然又是冷冰冰地，明月一到冬天手脚就永远都捂不热，热水袋还没有来的及灌热水，明月困倦的样子让林如玉不忍心叫醒她，可是现在不让她清醒，上课时估计也醒不了了。 “去打水吗？”林如玉轻声问道。 “嗯，我和你一起去。”明月闭着眼就靠了过来，倚在她的背上，帽子上一圈毛茸茸的领子柔软极了，明月忍不住蹭了蹭，林如玉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冷水打在脸上，明月忍受了片刻刺骨的寒意，直到温度重新回到脸上，意识才从昏沉中彻底醒来，她看了一眼屋檐外厚积的云层，天气沉闷地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 她甚至分不清这是清晨还是傍晚，又或者，现在只是她一个黯淡的梦。 “下雪了！”楼下有人兴奋地喊了起来。 明月探出冻得麻木的手，一点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竟然没有立刻就融化。 年轻的学子们从沉重的课堂逃出来，为这一点雪花的来临而兴奋不已，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关于雪的美好幻想，从沉重的学业里逃离片刻。 雪要下多久才足够堆起一个雪人，他们能见到大地裹上银妆的场景吗？ 明月不喜欢雪，那意味着寒冷，雪融化后会带走仅剩的一点热量，留下湿滑的路面，她像是个古板的顽固，从未将雪与浪漫联想在一起。 “下雪了。”林如玉随着明月的视线一同看向操场上正快乐奔跑着的同学，“你喜欢雪吗。” 明月迅速从寂静的冬雪间被拉回现实，将手从栏杆外收了回来。 “谈不上喜欢，雪化了会很难走路，还会很冷。”明月对着手哈气，林如玉瞧见了，伸出手指在明月的手背上轻轻摁了一下，一摁一片青白色的印子，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么怕冷还在外面，”林如玉忍不住皱眉，拉着明月就往教室走。 “马上就是最后一个寒假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冬天了，可不得好好看看，还真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就多读几年好了。”林如玉不客气地挤兑她。 明月立刻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还是快点毕业好。”开玩笑，已经多读了好多年了，天知道她多么想立刻就毕业，她好几年都没有睡过一个畅快的懒觉了。 林如玉转过身把热水瓶塞到明月怀里，明月知趣地把手收了回来，她看出林如玉有些不开心，于是又凑上去讲她新学会的笑话，那些波澜便又好像水地的漩涡，一直都在，却伤害不到岸上的人。 时光要怎么才能留住呢，她只能去努力记住这一刻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不至于在以后回忆时，连她们此刻的笑容都是模糊的。 第65章 哭大声点 新年的鞭炮声响起时，明月不知怎么地想起小时候的雷雨，她从爸爸妈妈手里接过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赵正也有份，只是他偷偷塞回了明月的口袋里。 齐亮哀嚎着自己已经过了收压岁钱的年纪，虽然是这样，该有的红包还是一个都没少。 年夜饭是在外公家吃的，赵正被明月和家人硬拉了过来，没人觉得他出现在这有什么奇怪的。 趁着明月去放烟花，齐亮走到了他旁边。 “小正，你的事，我听爷爷说了。”齐亮已经是青年模样，不同于在明月面前总是爱捉弄她的哥哥形象，他习惯性地点了根烟，随即察觉到了赵正还是个未成年人，随手掐灭。 齐亮想开口安慰几句，想了想，还是道：“好好读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哥哥说一声。” “哥哥，谢谢你。”赵正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在这里他能感受到这世上所有的温情。 “谢什么，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月月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这几年回来的少，难道就生疏了？”齐亮又恢复了平时爱开玩笑的样子，他在外面表现地再成熟稳重，回到家里也还是那个爱和妹妹抢火腿肠的小孩。 “过年开心点，去和月月一起放烟花去，她一个人也不敢点火，我去抽根烟。” 齐亮推了一把赵正，脸上全是促狭的笑意，赵正想要解释什么，可涨红了脸，还是走向了明月。 “明月，我帮你吧。”赵正从明月手里接过快要一米长的点火棍，有些哭笑不得的熄灭，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刚要上去帮她点燃引线，就被明月紧张地拉住。 “阿正，你小心点啊！”明月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兴奋，还有些遗憾，因为胆子小，她还从来没有试过自己放一次烟花，总是外公或是哥哥负责放烟花，她躲得远远地看着。 看到明月的模样，赵正忍不住笑了起来，引线刚点着，明月就拉着赵正往屋子里躲，她捂着耳朵，眼里全是期待的光芒，这样纯粹的快乐，仅仅是看着她便忘记了所有的悲伤与孤独。 齐亮被两人挡住，想要伸长脖子朝外看一眼都没办法，只能看着妹妹和赵正挤在小小的门框里，一起看向他们刚刚点燃的烟花。 明月在看烟花，赵正在看明月。 齐亮看着刚刚拍的照片，有些无奈地摇头。 虽然不敢放大的，可是明月对仙女棒这类操作简单的还是乐此不疲的，每年明一帆采购年货总是抢破头也要买上几盒，没办法，闺女就爱这个。 “阿正，你看！”明月用手里的花子迅速地划过，形成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一不小心上面的几颗火星掉落在衣服上，明月还兴高采烈地欣赏着。 “烟花落在我身上了。” 明月呆呆地看着像星星一样的一点小火花，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正就替她拂去了那点火星，明月惋惜了几秒，立刻反应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新衣服。”看着衣服上米粒大小的黑洞，明月欲哭无泪。她怎么跟失了智似的，晚饭没喝酒啊。 齐亮也是无语了，毫不客气地嘲笑她，明月恼羞成怒，追着他打。外公和外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齐亮讲完前因后果，也忍不住大笑。 “想什么呢，火落在身上也不知道躲。” “没办法，看着就像流星掉身上了，还想多看一会儿呢。”明月用手指轻轻捻了捻衣服上烧黑的小洞，又看向赵正。 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相遇，宇宙不再寂静无声。流星没有落在明月的身上，赵正心想，流星落在了他身旁。 他们一直在看着春节晚会到结束，年纪大的人已经早就撑不住去睡下了，齐亮带着明月和赵正出去放鞭炮，看着跃跃欲试的明月，齐亮把手里的烟递了过去，“明月，要不要试试自己点一次，你放心，哥帮你看着。”齐亮没事就爱挑衅一下明月，明月头一甩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接下了这个挑战。 “试试就试试！”原本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明月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接过齐亮手里的烟，深吸了一口气凑了过去。 赵正有些担心，眼睛始终不敢离开明月，明月冲他摆摆手，蹲下来想点燃引线，只是身体的姿态随时准备逃离，烟头刚碰着引线就哇哇叫着要弹跳开，正在录像的齐亮，看到明月又怂又跃跃欲试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赵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走过去稳住明月颤抖的手，火光一起明月拉着他就尖叫着跑开。 “阿正，新年快乐！”明月捂着耳朵还不忘记对他说新年快乐。她看向他的目光，就像她的眼中只有他。 那双眼睛即使是看着不认识的人都会让人产生被爱慕的错觉，何况眼前的人，是她喜欢着的人。 彩色的烟火点亮夜幕，也同样照亮了那片幽深的湖底，群星闪耀其中。 这一刻，即使外面的烟火齐放，鞭炮声连绵不绝，赵正依旧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明月，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都被她的目光击溃。他的谎言没能骗过任何人，尤其是他自己。 上天啊，我怎么能不爱她。 赵正只觉得眼眶变得湿润滚烫，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他知道无论说什么，明月都接住他，这样的折磨一度让他失去了知觉，现在这样就足够了，他能够陪在她身边，注视着她，看到她的笑容，甚至分享她的喜悦，这样就足够了。 他的喜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新年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完成了新旧交替，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是朋友们的新年祝福。 明月和赵正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分别是余思文和杨远打来的，电话那头是少年人充满笑声的祝福，明月捂着一边耳朵，大声地回应着，两边就像是在加密通话，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有笑声最为清晰。 “阿正，新年快乐啊！”杨远嗓门扯得老大了，他在电话里隐隐约约听见明月的声音，“替我和明月也说一声新年快乐，过两天就去找你们玩！” “你也是，新年快乐！” 终于一波鞭炮声结束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明月听见杨远的大嗓门，凑了过来，四个人两个电话，居然也能聊的兴高采烈。 挂掉电话，明月这才看到来自林如玉的未接来电，连忙拨了回去。 “新年快乐！”电话一接通，林如玉就听见明月那充满生命力的，快乐的声音。她从来都不是那个能第一个对她说新年快乐的人。那些沉默着等待时的苦涩与自嘲一下子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欣喜和新一轮的自我折磨。 可她最终只是平淡地回道，“新年快乐。” “我刚刚人生第一次自己成功放了一次鞭炮，吓死我了，还好我跑得快，你听得见吗？我们这儿好多烟花，特别漂亮，可惜手机拍的不好看……” 明月啰啰嗦嗦地讲着刚刚的冒险经历，林如玉安静地听着，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只有电视还在闪烁着光芒，她走到阳台边，想去看一看明月给她形容的这世上最漂亮的烟火。 可这里的黑夜什么都没有，万家灯火中传来欢笑声，衬托地家里更加死寂，除了明月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林妹妹，新的一年，祝你健康开心，快快乐乐，每天都有笑容，越来越美丽！” “也祝你，开心快乐。” 电话打完后很久，林如玉依旧将手机贴在耳边，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声道，“今夜的月色也很美。” 第66章 点兵点将 第47节 放完了鞭炮，齐亮打着哈欠就要回家睡觉了，明月拦住他，“哥哥，你把钥匙给我，我过会儿再回去。” 齐亮闻言看了看赵正，赵正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紧张起来。 “给你，早点回来睡觉啊。”最后还是把钥匙往明月怀里一丢，自己回去睡觉了。 门一下子关上，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外面，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传来，明月深深地吐出两口气，为自己打气。 “我刚刚在心里打了个赌。”她鼓起勇气看向赵正，“我一直觉得自己放烟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如果我有勇气做到，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觉得害怕了，所以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做到了，我就和你告白。” 明月的脸变得滚烫，声音也有些颤抖。 即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赵正依旧紧张到失声，他想阻止明月，渴望已久的珍宝就在眼前，他害怕自己无法克制心中的贪婪，自私地将之占为己有。 “明月……” “阿正！”明月飞快打断了他，近乎是喊出来的，“我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家人，原来是家人。 她只觉得心跳得快要挣开胸膛，因为紧张和害羞，明月没能说出男朋友三个字，转而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她抬头看向赵正，再次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赵正的温和的笑眼里苦涩与心痛都被藏在了眼泪里。 明月愣了片刻，她是又失败了一次吗。 躲在门后面偷听的齐亮再也憋不住了，门一开跳了出来。 “笨蛋，哪有告白的时候问别人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家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人家拜把子！” “哥哥！”明月的脸红得能烧开水，她又羞又怒，“你怎么偷听人家说话啊！” 赵正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的羞红一路到脖颈上，如果不是站在黑暗里，他们就能看见一个粉人。 齐亮冷哼一声，走到明月和赵正中间，明月已经羞得把脸捂住了，要不是赵正还在这里，明月早就狠狠踹齐亮一脚跑掉了。 “重新说。”齐亮像个自由搏击擂台上的裁判，一声哨响就宣布比赛开始。 明月气的七窍生烟却也不得不承认齐亮的话是对的，赵正的眼睛里只有失落和难过，她如果就这么跑了，就是又伤他一次。 “我我我……”明月结巴得说不出话来，赵正见不得明月为难，“哥哥我们不是，明月她，我们…” 两人都变成了结巴和烧水壶。 齐亮看着两个人狼狈却生动的样子在心里笑着，对嘛，这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我我我，我什么，我替你们说了。阿正，我妹妹喜欢你，你喜不喜欢她，要不要当她男朋友！” “哥哥！”明月嗷呜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今晚绝对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候，齐亮绝对能用这件事情嘲笑她二十年！ “喜欢。”赵正陪明月一起蹲下，“我一直一直喜欢明月。” 即使你只是把我当作家人，即使有一天你明白过来，你对我其实并不是爱情，在此刻我被你坚定地选择，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那，”明月从指缝了露出眼睛，看见赵正温柔的笑容，“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了。” 明月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羞耻了，以她的心理素质老牛吃嫩草实在是罪恶感太强烈。 赵正为明月的这句话想起他曾经无数关于她，关于未来的憧憬，“我们做一个约定吧，如果高考结束，你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我们再在一起好吗。” 明月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赵正看着她的模样，心脏传来的痛意更甚，他扶着她站了起来，齐亮这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明月，我不会感到孤单的。”所以不要再为我担心了，也不要再觉得愧疚，在他无知时肆意表达的爱意在逼迫她做出回应。 他明白的，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奶奶还在，他和明月之间只会是朋友，明月只是习惯了照顾他，她无法眼看着他独自漂泊，所以对他伸出手。 明月的人生不该因为他被扰乱。 “不行。”出乎意料的，明月居然选择拒绝。 “你不答应的话，我会睡不着觉。” “我没有不答应。”赵正也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想照顾你才说喜欢你的。”明月叉着腰，生气的样子还和小时候一样。 她拉过赵正，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赵正只觉得明月触碰到的地方有火在烧，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明月站在他又羞又凶地问道。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吗？” “嗯。”赵正声若蚊蝇，一度以为自己是在一个真实又荒诞的梦里。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啊！”明月觉得自己在强抢民男，她开始怀疑人生，该不会是她一厢情愿吧，今晚已经用光了两辈子的羞耻心了。 “答应她，答应她！”齐亮扒拉着门，小声应援，手里还举着手机，看上去欠揍极了。 “哥哥！！！”明月气得脱鞋子砸人，铁皮门的背后还是传来齐亮放荡不羁的笑声，明月决定以后哥哥找女朋友时放一个大喇叭在旁边助威。 赵正已经从晕乎乎里回过了神，他捡起明月踢掉的鞋子，蹲在地上给她穿上。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这样幸福的时刻，”赵正抬头看向明月，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没有说不尽的苦涩与失落，只有一轮明月。 “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明月伸出手，那时没能替他擦掉的眼泪现在终于有了勇气。 “我也觉得，能被你喜欢，真的太好了。” “看什么看！”明月、杨远还有余思文一起坐在赵正打工的烤肉店里，杨远和余思文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不太对劲啊。”杨远挤兑明月。 明月很心虚，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现在是打脸了。 “快点吃烤肉，话怎么那么多呢！”明月脸上不知道是被炭火烤的还是羞的，变得红扑扑的，余思文掐了杨远一把，“别逗明月了，吃你的肉。” 杨远咳嗽了一声，看了一圈店里，忍不住感慨：“这家店的老板真是会做生意啊，看看店里的服务员，一水的帅哥，还不用你自己烤肉，怪不得店里女孩子那么多，明月你是怎么拿到阿正爱的号码牌的。” 明月听见杨远的话，可乐一下子呛到了鼻子里，辣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阿远，别欺负明月。”赵正忙扯了纸替明月擦掉脸上的水渍，看明月的眼神简直要刺瞎杨远和余思文的眼。 隔壁的几个女孩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对老板大声抗议，“老板，我也要帅哥给擦脸！”一个店里的人顿时哈哈大笑。 “那可不行，我们这里的帅哥卖艺不卖身的，除非你是他女朋友。”烤肉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潮男大叔，赵正在这里打工也快两年了，明月几人常常在这里聚餐，老板早就认识，自然也看得出来赵正和明月的关系。 “嗷哦～～”店里传来欢快的起哄声。 明月害羞的捂着脸，在桌底下使劲地踩杨远的脚，赵正没有说话可是耳朵早就变成了深红色。 “好了好了吃肉，快吃肉！”杨远被踩还笑得欢实，“我就说今天这烤肉怎么比以前的要好吃，原来是因为里面充满了爱啊！” 明月直接跳出座位越过余思文去锤杨远，余思文倒在旁边笑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赵正看着他们闹，脸上满是笑意。 除了会被杨远和余思文调侃，明月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赵正却是从原本的死气沉沉渐渐恢复了活力。 作者有话要说： 被社会考试大礼包折磨得我多么希望有个神经病富二代捅我一刀，导致不孕不育，然后赔我一大笔钱，这样就能不用考试，顺理成章不结婚，还有钱有闲。 第67章 我不打群架的 运气很好，刚开学就可以遇见她。 “林妹妹，想死你啦！”明月远远看见林如玉，高兴地扑了过来。 “真肉麻。”虽然嘴上嫌弃，林如玉却一点没有推开，看见明月高兴的模样，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明月的气色比放假前要好很多，林如玉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明月在笑着，所以她没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明月剪头发了吗？”林如玉没有摸到明月养的油光水滑的马尾辫子，只剩下短短的一茬，刚刚好够扎起来。 “是啊，过年前就剪了，正月不剃头嘛。” “不是说头发跟着你一起学习，都是知识吗？”林如玉在明月的后颈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摸一只毛茸茸小动物，明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所以我有和我的头发好好告别，我把它们捐出去给生病的孩子做假发了。” “很好的主意，出了正月我也去剪头发好了。”林如玉收回手，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不然舅舅可能不同意。” 明月难得听见林如玉像这样开玩笑，嘎嘎笑起来，手指穿梭在林如玉柔软美丽的长发间，表情很是惋惜。 “林妹妹长发很好看，短发也一定很漂亮，我要给你多拍些照片，哥哥今年送了我一台微单，再也不用原来的老年机拍了！” “好。”林如玉在明月低头去找相机时近乎沉溺地看着她，但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断了这样平静温情的时刻。 “明月，阿远他们在找你。”赵正走到他们身边，很客气地对林如玉打了个招呼。 “那我过去一下，你帮我看一下行李啊。”明月跑出去几步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她回头看了一眼，赵正和林如玉都朝她的方向露出微笑，明月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又跑去找余思文和杨远。 明月转过身，赵正和林如玉的笑容就同时消失了。 赵正帮明月敞开的包拉好拉链，里面装了很多明月爱吃的零食，因为刚刚翻找相机，掉落了几颗糖，赵正想起小时候明月在课堂上偷吃零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 “你很得意啊。” 赵正微微挑眉，不作回应。 “如果她先认识的是我，如果是我们一起长大，她选择的未必是你。” “我知道，”赵正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糖果，“但我们都清楚，这世上没有如果。” 林如玉的眼中顿时布满寒霜，然后就是不屑的嗤笑，“她不过是看你可怜，看见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谁都会发一发善心的。” 赵正对她的挑衅不为所动，撕开一颗糖纸扔进嘴里又给林如玉递过去几颗，“要吃吗，心里酸的话就吃点甜的。” “你！”林如玉恨恨地从赵正手里抓过糖果，撕开糖果往嘴里一丢，却险些被酸出眼泪来。 忘记明月根本不爱吃甜的了，林如玉看到原本面色如常的赵正此刻才被酸的有些扭曲，心里更气了。 “明月，相机带来了吗！”杨远还在用手机和余思文自拍，看见明月过来兴奋地招手。 “你俩也太猖狂了，刚开学就敢在校门口自拍，不怕马主任把你们抓起来啊！”明月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我们的传统，纪念我们的高三生活，最后一个学期了当然要来点特别的，别说了，快给我俩拍几张，以后结婚要用的，对着这个电子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校门口拍！” 余思文听见杨远的话狠狠地往杨远身上锤了几下，“说什么呢你！”脸上全是红晕。 杨远催促着明月赶快干活，他也有点怕被马主任逮到。 第48节 “好吧好吧。”明月扶额无奈，好朋友的恋爱太甜蜜了也会齁到啊。 “这张这张不错，换个姿势啦，怎么有人挡镜头啊，麻烦让一下！”拍得正尽兴呢，有个挡住了她的镜头，明月想绕过去，镜头往上一抬，马主任的长脸就留在了相机里。 “马…马主任好！” 好嘛，开学第一天三个人就被马主任喷得狗血淋头。 赵正等了很久没看见明月回来，只好和林如玉又折返回校门口，结果看见三个人耷拉着头被马主任训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一百多天就高考了，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把相机带到学校来，怎么，刚开学就想请家长吗！” “马主任，我们错了。”明月可怜兮兮地看着马主任，希望他能快点说完。 “你们错了，每次认错倒是比谁都快，怎么没看你改过一回！”马主任还是冷着脸，为了新学期少出些幺蛾子，他决定一开头就狠狠管教他们一回。 “马主任好。”林如玉和赵正过来和马主任打了招呼，看见赵正和林如玉，马主任的脸色好了很多。 “来了啊，怎么还不去宿舍报道。” “最后一学期了，我们几个约了要一起在校门口拍照留作纪念，马主任要不要一起拍一张。”赵正很自然地站在明月的旁边。 “开学拍什么照，要拍毕业了想拍多少拍多少。”马主任皱着眉，有些不高兴。 “这是我们的传统，我们每年开学和放假前都会一起拍照作纪念，正好买了新相机。”林如玉看向马主任手里的相机，马主任咳嗽了一声，把相机给了林如玉。 “浪费时间，相机不许带到学校里来知道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来来来马主任，我们一起合拍一张，来都来了，照一张再走嘛！”杨远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马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相机已经被塞进随机挑选的幸运观众手里。 “茄子！” 也算有惊无险。 走出马主任的视线，明月把相机往赵正怀里一丢，跳起来就去揍杨远，可惜杨远腿太长，轻轻松松地就甩开了明月，还得意地大笑。 “阿远你就让明月揍两下呗。”余思文看不下去猫捉老鼠的场景了，今天也是他们理亏，害明月白挨了马主任一通骂，怎么也要让明月出出气。 明月追不上杨远也不追了，站在原地叉腰望天，赵正笑着看他们闹，“怎么不叫我帮你。” “大人的事你少管。”明月想都不想就回道。 这下几个人停住了，明月回过神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我我，我不打群架的。” 完了，她在说些什么啊。 倒是林如玉最先笑出了声，余思文偷偷和杨远咬耳朵，“你死定了，即将迎来男女混合双打。” 明月有些紧张，看赵正低着头还以为他生气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正委屈巴巴地看着明月，“那下次明月在旁边看着就不算打群架了。” 林如玉翻了个白眼，要吐了，真能装。 杨远和余思文也瞪大了眼睛，这要说没和许依然学过两手，谁信啊！ 明月信，她只觉得阿正很好哄，一点都不像杨远那么气人。 “那你把他抓过来让我拧耳朵。”明月气势汹汹地指挥，她也没察觉到自己似乎变得幼稚起来了。 赵正转头看向杨远。 “别说了，兄弟，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杨远沉痛的开口，下一刻拉着余思文就跑。 “慢点跑，别摔倒啊。”明月对着跑远的两人大声喊着。 “知道啦，我们先去宿舍啦，中午食堂见！” 从赵正怀里接过相机，明月和林如玉暂时告别，“林妹妹，我们先去宿舍放行李，教室见啦。” 这下只剩下赵正和明月两个人了，走了几步，明月还是决定开口。 “阿正，刚刚抱歉，我一时间忘记了。”忘记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明月在为这种小事烦恼吗，没什么的，没有必要去刻意改变什么，我觉得从前的样子很好，现在也很好。” 赵正总是那么温柔，明月有些心虚，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比以前更远了，以前还能大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现在总是飞快地移开。 和杨远余思文之间大方又自然的状态相比，他们就像是两个包办婚姻的受害者。 “和以前一样没关系吗。”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追问。 “我知道你喜欢我，这就足够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是吗。” “不许骗我啊。” 真正开始谈恋爱，明月才发现，吃猪肉和看猪跑是有区别的，恋爱对她来说就和数学一样，不会就是不会。 不过好在她也算是个学霸，两个人一起慢慢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阴阳怪气林妹妹 第68章 情书 下课的时候意外看见了余思文和许依然，明月打了个招呼，“你们怎么来三楼了啊？” 余思文耸耸肩不说话，指了指许依然。 好家伙，原来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许依然饶有趣味地绕着明月走了一圈，看得明月心里一阵发虚。 奇怪，怎么自从和赵正在一起了就总是心虚呢？ “依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明月被许依然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心中发麻。 许依然咳嗽两声，然后走近拍了拍明月的肩膀，“明月，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好啊。” 许依然脸上还是带着诡异的微笑，明月立刻用眼神和余思文交流。 “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许依然几度忍不住想要开口，但还是忍住了，这里不是那么合适说话的地方。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明月可算是等到了饭点，到了食堂，许依然远远地就冲着明月招手，热情似火，“这里这里！” 饭都已经打好了，丰盛地很啊，看来是场鸿门宴。 “依然，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明月小心地喝着许依然殷勤端来的汤，思忖着开口道。 “明月，你和赵正在一起了吧。” 一句话说的明月和余思文同时呛住了。 “我没说，不是我说的啊！”余思文连忙否认，力证自己的清白。 明月：“……” “原来是真的！”本来心里还有一丝不确定，现在看两个人的反应，许依然简直要为自己的推理能力大声喝彩。 明月尴尬地笑了笑，“我们，那个，我们……” 余思文还在为自己申辩，“明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肯定是阿远，他是个大嘴巴！” 明月扶额，败给你了，本来还想狡辩一下呢。 许依然看着两人捂嘴狂笑，要不是害怕自己的笑声太猖狂，影响到旁人，她真想放声大笑。 言情小说照进现实，她磕的cp居然成真了！ 在意识到自己和赵正没有可能后，许依然也渐渐放下了心里的幻想，可是从余思文那里听来明月和赵正的故事，差点成为她高中生涯的意难忘，她内心熊熊燃烧的言情之火让她迅速转变了心态。 许依然难掩激动的心情，握住明月的手，“谢谢你，谢谢！”谢谢he啊！ 明月：“……” 余思文：“……” 不是很明白年轻人的想法。 “真的不是我说的。”余思文僵硬地转过头去看明月，欲哭无泪，谁知道许依然是怎么知道的，她没有说，杨远和赵正就更不可能说了。 “没有人说，是我自己的看出来的，你们没有发现赵正和以前不一样了吗？”许依然好心地为两人解释。 “说起来，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余思文想了想，“就好像……” “赵正从前就像一只布满裂隙的瓶子，所有的人和事都会从缝隙里流走，现在就像是裂痕被修补了，他的内里不再是空空如也。”许依然给了一个很抽象的答案。 余思文点点头，“是这样的感觉，以前阿正虽然也会笑，可是你能感觉到他其实心里始终是忧郁，可现在好像这种忧郁温和了许多。” “我还记得上学期他奶奶刚离开的时候，那时候赵正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我真的很怕他崩溃，还好，阿正很坚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明月记忆中那个灰暗的冬天，两个人毕竟不在一个班级，看见对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而他们在对方面前只能竭力维持着平静。 我竟让他一个人走过那些时光，明月忍住泪意，微笑着听着她们讲述那些她不知道的赵正。 察觉到明月的失落，余思文和许依然对视了一眼，同时握住了她的手，“阿正没有再露出那样落寞的神情了哦。” “所以，赵正的生日，你打算做什么呢？”许依然古灵精怪的模样立刻转移了明月的注意。 “过生日，当然是大家一起吃饭啊。”赵正的生日就在下个星期，他们之间没有互送礼物的习惯，通常会一起买一个小蛋糕一起吃饭。 “那是之前。”余思文恨铁不成钢，“我们和以前一样没有关系，你不可以。” “可是阿正说，以前的样子就很好，不用刻意改变。”明月虚心求教。 “假话，绝对是在骗你。”余思文和许依然异口同声。 明月有些不确信道，“阿正应该不会骗我吧。” “完全被拿捏了啊。”余思文叹息。她和许依然一个有对象，一个浸淫言情小说数年，堪称理论大师，肯定比明月这个小白要好的多，明月也知道这点，所以没有反驳地很强烈。 老实说，谁还没在电影小说里看过别人的爱情，可是等到了自己的身上就会知道，再多的理论不通过实践，就只是理论而已。 “你俩除了多了个名分，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余思文直截了当。 明月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我们还是孩子呢，高中生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第49节 余思文脸也红了，她敲了敲明月的脑袋，“你想到哪里去了啊！” 许依然在旁边一头雾水，“你们脸红什么，难道不应该写情书，牵手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吗？” 明月：“……” 余思文：“……就是。” “该不会还没牵过手吧。”许依然惊呼，“也没有写过情书！” 明月无语看苍天，“确实没有。” “这样岂不是很没有安全感，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是你为了安慰他才说喜欢他，毕竟你知道他一直喜欢你。” 许依然的话一直在耳边，林如玉回来的时候看见明月在看书，桌面上放着一张极精美的信纸，手里攥着钢笔是她最心爱的那支，用了快九年，已经变成吉祥物了，能让她用这支钢笔写什么，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最近又有英语作文比赛了吗？”林如玉问道。 “不是，我是在给阿正写信。”明月想也不想就答道。 “你终于想明白了要和他分手了？”林如玉眼角抽搐了几下，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有些忍不住。 明月抬起头，讪讪笑道，“不是啦，阿正生日要到了。” “哦，所以你是在写情书，还是英文的。”林如玉从明月手里抽出那本书，就算是她也忍不住要为赵正叹两口气了，“可是写为什么情书要看英语优秀作文一百篇。” “……不知道怎么写，就干脆练练作文了。”明月不好意思地拿回书，最开始是想要认真写的，后来就光顾着背作文了。 “要我教你吗。”林如玉好心地提议。 “可以吗！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明月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让她写情书，不亚于让牛弹琴。 “我读，你写。”林如玉微微一笑。 “没问题。”明月美滋滋地拿过信纸，“我准备好啦！” “ je est un autre elle est retrouvée！ quoi?l‘éternité 。 c''est mer mêlée au soleil mon ?me éternelle， observe ton v?u malgré nuit seule et le jour en feu。” 林如玉的目光沉静如海，她低声吟诵着，坦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明月从最初的疑惑到放下手中的笔，安静听着为她读的诗，直到林如玉念完。 即使她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但诗歌本就是为了表达感情而创作，或许就如同歌，即使听不懂什么意思，歌中的情感依旧能够传达给别人。 “超级厉害。”明月给力地鼓掌，“是法语诗吗？你居然会法语！” “不，其实是外星语，被骗到了吧。”林如玉避而不谈，明月也不去揭穿。 “怎么想起来用英语写情书。” “英语写的话，万一被马主任看见了，他也看不懂。”明月觉得自己很聪明，林如玉听到这个答案也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是明月觉得这样比较浪漫。 “可惜实在是写不出来，还是不写了。”明月收起了笔和纸。 听见这话，林如玉有些奇怪的看着明月，“要学习一下别人是怎么写的吗？”说着她从桌脚的箱子里拿出一叠信封，有几个被拆开过，其他的都静静地躺在那里落灰。 明月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这些都是别人写给你的，我不能看。”明月坚决摆手拒绝。 “这样啊。”林如玉随意地翻了翻信封，抽出了一些，“这些是给你的，这样你就可以看了吧。” “给我的！”明月脸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不是你给我吗，我还以为你不想看所以才放在我这里。”林如玉摸着下巴回忆着。 “我以为那是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经常有人拜托我，我以为是……”明月捂住脸说不下去了，难怪有几个男孩子后来问起她，脸上满是失落，原来她伤害过那么多无知少男的内心。 “怎么会是给我的。”明月看着那些信，心里满是愧疚，别人的心意，即使没办法回应，也不该就这么忽视啊。 “很奇怪吗？年级第一，长得好看，性格又很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林如玉面不改色的夸赞让明月脸红。 “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好吗？” “可是，”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女娲亲捏的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平平无奇也很正常啊。 “我要写回信吗，不然会不会太不尊重别人了，不对，这些信我能看吗，或许他们已经没有当时的心情了，都后悔自己写这封信了。”明月苦恼着，不知道该面对这些纯真美好的感情。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打算给赵正写情书的。 第69章 你好海王 “喂喂喂，听说了吗，我们年级出了一个女海王，一次写六封情书。”小胖一进门就精神抖擞地和人八卦，班里的男生立刻凑了过来听热闹。 “真的假的啊，是一次给人家写六封，还是写六个人啊！” “笨蛋，一次写六封能是海王吗，那是痴心一片，当然是一次给六个人写情书了。”立刻有人反驳。 “谁啊！这么厉害，还有那六个倒霉蛋，也太惨了吧。” “还是被马主任当场抓获的，当场社死。” “你们猜不着是谁吧，是文科的年级第一，明月。” 杨远和余思文同时转头，“？？？” “我知道我知道，学校里除了高一的谁不认识她，敢在升旗的时候对着全校大喇叭骂人，被马主任追了半个学校还敢面不改色说自己是脑震荡，那是个猛人啊。” 赵正手里的铅笔直接断了铅。 “小胖，你再说一遍，那个人是谁？”杨远抓着小胖几乎是在咆哮了。 “明月啊，她不是你们的好朋友吗，你们不知道？” “明月不是那样的人，这些不过是谣言，你们忘记她之前为什么要在全校面前说那些话了吗。”难得见到赵正为别人说话，大家安静了几秒。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美女姐姐就算是海王又怎么样，还不允许她普度众生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做人了！”明月躲在林如玉的衣服里死活不抬头。 昨晚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好好地回复别人的心意，就算拒绝也应该认真地拒绝，于是挨个写回信，出于谨慎，没有在上面写上名字，冥思苦想之际居然没有发现马主任就在窗外，当场人赃并获。 因为明月死活不供出写情书的人，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她给别人写情书，一写就是六个，据说，要不是马主任发现地早，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这辈子都不写情书了！” “阿正，这一定是误会，明月她……”杨远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知道，明月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赵正淡定地重新放了一根铅芯。 “那是当然。”余思文连连点头，看了眼许依然的方向，两人都心里有鬼，不会是因为她们吧！ 下了课两人就派去找明月，却是林如玉出来打发她们。 “林如玉，明月她，怎么回事啊？”余思文看见窗户里好似鸵鸟一样的明月，“她真给六个人写情书了？” 林如玉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忍不住笑出声，“差不多吧，她说这两天她都没脸见你们了。” “！！！” 大危机，明月真的变成海王了，那赵正该怎么办！ 余思文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赵正虽然没有看她，可是全身上下写满了快告诉我，我想知道。 余思文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怜爱了，杨远看到余思文的反应，满头问号。 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误会的事情还用得着存在5分钟？ “你怎么这个反应。”杨远小声问道。 杨远当然不知道，余思文是因为心虚自己和许依然乱撺掇才导致的这场闹剧。她把林如玉和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两个人开始一起纠结明月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真做海王，那必然不可能，可是到底怎么传出来的这种谣言的？林如玉什么意思嘛，什么叫差不多啊！ 真是抓心挠肝的好奇。 “要不先别和阿正说，省得他总胡思乱想，别看他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碰到明月的事情就像是降智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嘛。”杨远不以为然。 “阿正是真的很缺少安全感啊。”余思文感叹道，“毕竟明月还是个榆木脑袋，还在把喜欢当做过家家呢，他大概是害怕哪天明月就不想再玩这样的游戏了。” “打个赌怎么样？”杨远看着正襟危坐，不动如山的赵正。 “赌多大。”两个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杨远在余思文耳边说了什么，余思文考虑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我赌吃晚饭的时候。” “你对阿正还是不够了解啊，我赌下晚自习。”杨远信心满满。 赵正似有所感地看着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结果两个人都输了，明月几天没出现，赵正也没去找明月，两个人的赌注越加越大，到了快玩不起的时候，杨远坐不住了，决定去找明月问个清楚。 “明月，听说你当海王了啊。”杨远哪壶不提开哪壶，直接收获明月一个怒气满值的拧耳朵。 “早就和你们说过，不信谣，不传谣。” “那怎么这几天都没见着你人影，还不是心虚了。”杨远抢回自己的耳朵，愤愤不平道。 明月想起这事就抓狂，马主任吓得她差点心肌梗塞，因为情书的事这几天她被盯得紧，再加上实在是没脸见他们，指不定要怎么被嘲笑呢，反正他们也不会误会自己，干脆就当起了缩头乌龟。 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干的什么事，支支吾吾地和杨远说了一遍，果然收获了对方毫不留情的嘲笑。 好不容易笑够了，明月很想逃走，却被杨远拦住。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很认真地看着明月，“明月一直和小时候一样，总是那么温柔，会好好珍惜别人的心意。” “但是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就一个人躲开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可是阿正他，会感到不安。” 第50节 在被完全肯定前，爱会让人变得软弱。 明月低头，她是个胆小鬼。“对不起，是我错了。” “其实我知道明月为什么会这样，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被我们笑话，毕竟以前你丢脸的时候可多了，”杨远又忍不住笑起来，他看着远处微薄的一点日光，暗淡的黑与蓝成为天空的底色，“明月其实是因为太在乎阿正了，你怕他会这些事情不开心，或者说，怕看见他难过的样子。” 明月不置可否，和他一起看向远处的天空。其实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心属于自己时所拥有的平静是现在无法相比的。 “可能是吧，还有一个原因。”明月想了起来，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见马主任严厉中带着一点得意的声音。 “看我抓到了吧，看你还不肯承认！” 明月之所以不去找他们，还有个原因就是马主任正在怀疑所有和明月接触的异性，毕竟作为学校的种子选手，绝对不能因为感情问题影响成绩。 明月直呼要遭，马主任为了查出明月到底是在和谁搞对象，就差在明月头上插个眼了。 “转过来给我看看到底是谁，还不肯说呢，有本事别谈恋爱啊！” 杨远讪讪地转过身，“马主任晚上好啊。” “杨远？你劈腿了？不是，你不和你们班余思文谈着呢吗，怎么又和明月一块去了。” “马主任，我们只是朋友，纯朋友，绝对没有其他关系。”杨远和明月都指天发誓。 马主任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对明月挥挥手，“你先去吃饭去，杨远，你和我去办公室。” “马主任，你听我说，真不是的啊！”任凭明月如何解释，马主任就是铁了心不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月着急万分地找到余思文，和她说了刚才的事情，余思文非但不着急，反而引来一阵爆笑，“你俩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倒霉啊。” 回头一想整个事情的经过，明月也倍感滑稽，这都什么事儿啊！ 果然回到班级就看见杨远死鱼一样地倒在桌上，小胖又在眉飞色舞地说着八卦，一看见余思文，立刻把她拉了过去，脸上还尽是不忍之色，“唉！” 一阵长吁短叹，余思文险些没憋住笑，“唉，思文，劈腿的男人不能要啊，胖哥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你看我怎么样。” “谁劈腿了，让我来瞧瞧呢。”余思文一脸揶揄地坐到杨远前面，伸出手指推了推杨远的脑袋。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天台谈心，不是劈腿是什么，马主任都亲手抓着了，咱们年级怎么一会儿出现女海王，一会儿出现劈腿男，世风日下啊！”小胖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阿正，不帮我教训一下阿远吗，他天台谈心的可是明月啊。”余思文打趣着，小胖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海王的鱼塘已经扩大到我们班了吗，大家不要慌，有什么先冲着哥来。” 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赵正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明月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明月的魅力这么大的吗！赵正都被拿下了。”大家纷纷起哄，似乎听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明月才不是什么海王，她人很好的，特别好，你们不要相信那些谣言。”徐宣据理力争，勇敢地为明月的名誉战斗。 显然大家对真相不感兴趣，学习都要累死了，毫不容易有点八卦听听，乐一乐怎么了，又不是不认识明月。 “都没有人来同情一下我的吗，我可是被马主任拉去思想道德教育了一个多小时啊！”杨远仰天长啸，于是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第70章 约会 海王的称号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来就是无羁之谈，班里的人或多或少也都认识明月，调侃几句就又被学业压倒了。 除了做不完的试卷，还有什么能吸引高三学生的目光超过三天。 月考后，明月缓慢却稳步上升的成绩总算让她不用再顶着马主任的目光吃饭上课，于是又变成了四个人的聚餐。 “明月，这里。”赵正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她。 不知怎的，对上赵正的目光，明月总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最近一直没机会和你们一起吃饭，马主任看得太严了。” “没有你难道我们就不吃饭了啊，还抱歉，有什么好道歉的。”杨远说起话来总是一针见血。 明月低头瞧了一眼他穿的鞋子，很好，不是他喜欢的那双。 “啊——我的脚脚！” “yue——”余思文捣了杨远一下，“好好说话，我们是能吃饭，有的人看不见明月可不得少吃几口啊。” “不要总是欺负明月，她最近很累的。”赵正看到明月气鼓鼓的样子出声制止了朋友们的调侃，虽然赵正平时话很少，可就是有种气场在，杨远和余思文果然不再继续逗明月了。 “有人护着就是好啊，是不是明月。”杨远冲她挤眼睛。 “下次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明月恼羞成怒。 “你们居然抢到炸猪排了，今天下课很早吗？”明月看到碗里金灿灿的炸猪，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要说食堂什么东西最好吃，必然是炸猪排，可惜不是每次都能抢到。 “才不是呢，下课是大家一起下课，就看是谁跑得快了，”余思文摇摇头，“阿正知道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一下课就没影了。” “阿正真好，谢谢阿正。”明月看赵正的眼睛亮晶晶的，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都无法直视了。 赵正红了耳朵，“只是走快些，没什么的。”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明月，这周末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先说好，我和阿远要出去约会，你说是不是，毕竟是我们的纪念日呢！”余思文偷偷掐了了一把只知道埋头干饭的杨远，笨蛋，明明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结果看到吃的什么都忘记了。 杨远也在余思文带有杀气的目光中想起了正事，“是啊，我们要出去约会，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你们不去吗？” “可是周末是阿正的生日，我们不一起过吗？”明月还在疑惑，就看见余思文在给她使眼色，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余思文的用意了，想来她最近一波三折不就是为了给赵正过生日吗。 “阿正周末有空吗？”明月点了点赵正的手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赵正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明月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的。”他们之间，明月永远是那个掌握主导权的人。 “完了完了完了，完全不知道约会要做什么啊！”明月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到了周末才发现是那么麻烦的事情，余思文翻箱倒柜地替她找合适的衣服，可惜她们两个身高不合适，不然她有好多衣服就可以拿过来了。 “黑棉袄，黑棉袄，还是黑棉袄！你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平时都是穿校服还没怎么在意，等到需要穿自己的衣服时，余思文看着明月衣柜里的衣服完全就抓狂了。 “黑衣服吸热还耐脏。”明月义正严词。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能穿点粉嫩点的衣服吗！” 明月堵住耳朵，小声反驳，“你怎么和我妈妈说话一样啊。” “你买衣服的时候，阿姨气得不轻吧。”余思文冷笑道。 明月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看见余思文的表情就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我不管了，你穿着校服去吧。” 余思文正处于嗜血狂暴状态，明月不敢惹她，躲到了一边。 “虽然是约会，可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最狼狈的样子你们也都见过的啊。” “你不懂，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永远都希望女朋友更漂亮。”余思文一副历尽沧桑地模样，开始和明月滔滔不绝地说作为男朋友，杨远有多么地差劲和离谱。 远在男生宿舍的杨远打了个喷嚏，又对着赵正继续道，“总之记住一点，天大地大，女朋友最大，她就是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你也要替她解释出来为什么。” 赵正笑着听完好友的唠叨，不知道还以为杨远是一位即将看到儿子娶媳妇的老父亲。 最后绕着赵正走了一圈，杨远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这次一定是我赢！” 赵正听见杨远的嘀咕，有些哭笑不得，杨远和余思文又开始斗起来了。 “去吧阿正，生日快乐，今天一定要玩得开心啊！”老父亲杨远终于舍得送赵正出去了。 明月快到站台时，远远看见赵正已经等在那里了，赵正的心情似乎很好，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阿正！”明月大声唤他，赵正朝明月这里看过来，少年月朗风清的笑容一瞬间快要迷住了明月的眼，赵正朝明月跑过来，明月这才发现他们今天穿衣的风格简直如出一辙。 简称情侣装。 至于这究竟是杨远和余思文心有灵犀还是故意的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都跑向对方，可等到了对方面前两个人的脸上却都布满了红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抱歉，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刚才到。” 沉默，又是沉默。 “公交车快来了，我们过去吧。”赵正率先打破了这尴尬无言的场面。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明月故作轻松地望着窗外，心里却在不停地想着该怎么开口，一会儿要说些什么。 赵正同样很紧张，两人明明坐在一起，中间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车子开入隧道，窗子上倒映出赵正有些忐忑的模样，明月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沉默太久了。 该牵手吗，明月在心里纠结，两人的手近在咫尺，其他人是怎么做的呢，要不干脆打个电话再问问思文？可是赵正就在旁边，找不到机会求助。 想不出办法来，明月干脆闭上眼睛装睡。本来是装睡的，可是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又是下午，还真生出了几分困意。 半梦半醒间，有人小心翼翼地试着把手垫在明月靠着窗户的脑袋上，明月被到站的提示音惊醒，匆忙想起身，却撞在旁边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明月急忙道歉，睁开眼却看见是赵正有些担忧的神情。 “再睡一会儿吧，我们还没有到站。”赵正心中自责，如果不是为了陪自己出来，明月本来可以留在宿舍里补觉的。 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一时间彼此的气息交融，明月能闻到赵正身上洗衣液的清香。 赵正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忙撤开手解释着，“窗…窗户有些膈人，我怕你睡久了头会痛，抱歉。” “玻…玻璃是有点硬，我可以靠着你吗？”明月小声问道，脸上还有太阳晒出的红晕，说完她又有些心虚地解释道，“其实也不困了，我就是……” “当然可以，再睡一会儿吧，离书店还有一段距离，到站了我再叫你。”赵正只觉得心跳快地不可思议，好像在明月的面前，沉静和从容都不曾存在过。 明月把头埋在赵正的肩上，耳朵已经红透 ，“到了叫我呀。” “好。” 第71章 两个人相互辉映 “明月，我们到了。”有人轻轻地唤她。 明月感觉自己才闭上眼而已，怎么就到了呢。 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是书店，年前市里新建了一个特大号的书店，明月一直想来都没找到机会，走到门口，明月就来了精神。 “这整栋楼都是书店吗，也太气派了！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书店，简直就像图书馆啊。” 第51节 明月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一下子从城市回到了森林，开始忍不住叽叽喳喳地传播自己的喜悦。 明月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看到她难掩的激动之色，赵正也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走吧，我们进去看一看。” 到了书店，明月就不再说话了，赵正一撒手，明月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不见了人影。 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看的，明月像是闯入羊群的饿狼，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啊，如果将来能做一个图书管理员也很好。 一排排书架走过去，明月看见什么都想买回去，可惜现在实在是没什么时间看书，只能在这里饱饱眼福了。 书店里显得很幽静，即使有人说话，也都压低了声音，很多人随意地坐在台阶上，捧着一本书在看，宁静悠闲的时光在此驻足。 明月找了个角落坐下，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空气中的浮尘也被染上了金色，明月简直要看醉了，只是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等赵正坐在她身边，明月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 “阿正，”明月朝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为了补救她的失误，她小声道，“阿正有什么喜欢的书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赵正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想看的书，明月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吗？” “有好多！要是以后可以自己开一个书店就好了，这样随时都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书了，我想去世界上所有的图书馆看一遍。”谈起这些，明月的眼神总是熠熠生辉。 无论多少次，赵正都会疯狂地心动。 看见赵正专注地看着她，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吗？” “嗯。”赵正用力地点头。 从书店恋恋不舍地出来，明月还一步三回头，又要回学校了，可惜的是没能带回几本书，明月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花时间看，只好先和它们忍痛告别。 晚饭俩人一起吃了面，面馆不大，生意却是很好，等到他们吃完，天已经暗了下来。 “我们去公园走走吧，消消食。”明月提议道。 附近就又一个很大的公园，到了晚上，有不少的老人和孩子在那里玩耍。 “那里有椅子，我们先坐在那里歇一歇。”赵正看了看四周，有一个椅子空在那里，才吃完饭，还是过一会儿再散步。 “嗯。”等到俩人坐下来，明月摸了摸口袋，有些着急，“糟了，我把钥匙忘在面馆了，我回去拿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啊。” 赵正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明月劝了回去，“你在这里占个位子，我很快就回来啦。” “那你慢点跑啊！”赵正有些不放心地在明月身后喊道。 “没事的，很快就回来！”几步就不见了人影。 赵正坐回了椅子，有些冰冷的晚风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暖意。 “奶奶，我现在很幸福，你现在过得好吗。”除了呜咽的晚风，没有人回答他。 明月去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赵正准备去找她，只是刚要下走下石阶，就看到明月手捧一盏烛火温柔地看着他。 明月偷偷买了块小蛋糕，还和路人借了火，因为害怕风把烛火吹灭，走得很慢。 两个人隔着石阶相望，一星烛火照亮了整个黑夜。 “阿正，生日快乐。” 赵正像是跌入了一片梦境，可在他最美的梦里都不如此刻的万一。 他知道的，明月还没有学会喜欢一个人，只是放心不下他，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在心中窃喜着，他始终忐忑着，明月总有一天会离开，他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在偷走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敢去奢望，可为什么，明月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在爱他。 “阿正，我想给你唱首歌，你可别笑我啊。”明月端着蛋糕一步步走向他。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 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鼓足勇气 凭爱的地图散播讯息 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 从此不必再流浪找寻。” 歌声有点跑调，却因为真挚的情感而显得格外地动人，等明月走到他面前，赵正已经满脸的泪。 “许个愿望吧。”明月轻声说道。 赵正闭上眼，吹灭了蜡烛。 月亮，求求你，爱我吧。 明月不明白为什么赵正的表情是那样地让人心碎，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赵正开心起来。 “我刚刚是不是跑调了。”明月有些不安地开口。 “没有，明月唱得很好，我可以再听一遍吗？”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明月看着赵正的眼睛，轻轻唱着歌。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私，在你还懵懂的时候让你以为这就是爱情，其实不是的。 等这首歌唱完，我们就做回朋友好不好。 赵正在心中无数次想要说出这句话，太过接近月亮，只会被爱意灼烧，可是如果这样能让你感到安心，赵正借着微弱的灯光描摹明月的眉眼，心却一点点碎裂开。 公园的长椅上，两人安静地坐着，一起分享小小的蛋糕，夜风中偶尔浮现的是难得的安心与平静。 “对不起，明明是你的生日，却只去了我想去的地方，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自私地拒绝你，又自私地来到你的身边，对不起，一直以来这样伤害你。 “不是这样的，”赵正急忙否认，“我也一直都很想来这里看看。” 我唯一想去的地方，就只是你的身边。 “真的吗。”明月可怜兮兮地看着赵正，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既不用花钱又是赵正可能喜欢的。 “当然是真的。”赵正很想摸摸明月的头，明月一点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因为是很难得的假期，而且之后就算再放假，也没有心情再出来了，所以我很希望阿正今天能玩得开心。” “能和明月一起去书店，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他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 “回去之后就要好好学习了，之后也许没办法常常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明月有些愧疚，今天回去之后，是真的没办法再分心了。 “没关系的，我也希望明月能够不留遗憾，好好努力，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 “嗯，”明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热血，“我们都要努力，一定会实现的。”她回头看向赵正，“我们还要去同一所大学，一起加油吧。” “一起加油！” 谢谢你的未来里有我。 从书店回来，正好赶上晚自习。杨远和余思文一看见赵正进教室就凑了过来。 “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去了哪里玩啊！”两个人像是唠叨的父母，虽然吵闹，赵正却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去了书店，玩得很开心，因为没有时间看书，所以想等高考结束之后再去一次。” “谁问你这些了。”余思文压低了声音，“我是说你和明月。该不会那个笨蛋丢下你一个人去看书了吧。” 赵正：“……” 余思文：“……” “真是两个笨蛋。” 杨远和余思文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有些失望地坐回了位子上。 “等等阿远，”赵正突然喊住了杨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到电影沉香救母吗？” “记得啊，怎么了。”杨远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明月拉赵正去看这个了，可是电影院最近没有这个排片吧。 “里面有首歌很好听，叫什么名字啊。”赵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爱就一个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杨远心里猜测是不是明月给他唱了这首歌，怪不得回来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回来的路上听到了这首歌，觉得很好听。” 赵正面色如常，杨远没看出什么来，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晚自习上，有人给赵正传来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是杨远画的笑脸和小人，还有一个蓝牙耳机。 赵正抬头看去，杨远对着他指了指耳朵，赵正会意，带上耳机。 深情的歌声从其中传来。 这一次，他听完了整首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不折不扣的呆比，这辈子仿佛都没有做对过什么事，昨天才知道，原来高中生不可以谈恋爱的，昨天本来想让他们先分开的，想想还舍不得，分手会影响心情，影响成绩，两个人要好好学习考大学呢，虽然不合规，但写到被封为止吧，毕竟我自己也超爱看啊，今天写得有点烂，谢谢鼓励我的朋友们，俺真的很感动，写故事的时间长了，俺的脸皮也变厚了，不过俺真的不是大大啊！可惜没办法发表情，表达不出我的心情，谢谢你们。 感谢2021-11-30 16：14：09～2021-12-01 19：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naxxxi3gd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1-11-30 16：14：09～2021-12-01 19：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naxxxi3gd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地理大发现之 之后的日子，明月记得不太清晰了，再回忆时只记得口中苦涩的咖啡味，无数次初生的朝阳，无人处的失声痛哭，操场上茫然又绝望的奔跑，擦掉眼泪后又咬牙继续坚持。 好累啊，好累。 可是，再坚持一下吧。 所有人都在屏息坚持着，无数的灯火通明的夜晚终于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高考结束之后，明月被裹挟在人流中，漫无目的地向着出口漂流，和学生们的后知后觉相比，等在校门外的每一位家长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又轻松的笑容，等待着迎接打了胜仗归家的孩子们。 本以为再经历一次高考，内心会很激动，或是极为轻松，但此刻明月只想再看一看这些年轻生动的面庞，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很多人就见过了此生的最后一面。 我有做到吗，我有做到不辜负时间的奇迹吗？ 明一帆和齐慧芹早早就等在外面看见女儿神色平静地从校园里走出来，终于从紧张中松开了一直攥紧的手。 第52节 “终于考完啦，这下可以轻松了，妈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了，咱们快点回家，回去多休息休息，辛苦了。”齐慧芹说着说着，眼角就湿润了，这一路走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女儿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妈妈，”明月拉住了齐慧芹的衣角，“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走，可以吗。” 明月妈妈本想坚持带明月回家，明一帆拉住了妻子，他给明月塞了部手机和一些钱，叮嘱她早点回家。 她冲上去拥抱住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真是傻孩子，和爸爸妈妈说什么谢谢，玩得开心点。” 其实明月也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她只是在学校周围随意地逛着，只不过这一次，头顶不再高悬达摩克利斯之剑，再次看向那些熟悉至极的景物，心境已截然不同。 有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街上走着，那一刻，明月觉得自己作为少年人的青春或许在此刻就结束了。 漫步走到公园，她曾来过这里很多次，明月坐在那个她最喜欢的椅子上，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仰望着天空。 不知多久，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明月没有看他，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感受周围的一切，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明月问旁边的人。 “去找兼职，赚点以后的生活费，你呢。” “我吗，不知道，可能会一直在家里睡觉吧，睡很久很久。”明月轻轻笑了起来，她伸了个懒腰，“好累啊。” 赵正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把头枕在明月的肩膀上，也小声道：“好累啊。” 明月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她揽住赵正的肩膀，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辛苦了。” “你也是。” 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倚着公园的椅子，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只有彼此温柔的心跳声。 天快黑时，明月轻轻唤醒了熟睡的赵正：“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听到这个词，赵正陷入的短暂的迷茫，这天大地大，又有何处是他的家。奶奶不在了，从此他在这世上便只有去处，再无归处。 “走，我带你回家。” 明月的声音将他从迷茫中打捞起，在昏暗的日暮下，被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仿佛灵魂从此有了归依之处。 此心安处，你是我的故乡。 “今天的夕阳很漂亮，想再看一看吗，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落日。”明月站起身来，两人一起看向远处，可惜夕阳只剩下一点余晖了，他们大概已经错过了。 “太阳落山了。”赵正有些遗憾地看着明月，他应该早点醒来才是，好教他们不必错过这次告别。 “没关系的，”明月冲他眨眨眼睛，像一个骑士那样对赵正伸出手“请允许我为你施展一次时间的魔法。” “我的荣幸。” 赵正握住明月的手，两人一起向着落日相反的方向跑去，太阳竟然真的随着他们的奔跑重新升起，直到他们跑不动了，这才大口地喘着气停下。 看着对方因为奔跑额头冒出的细小汗珠，明月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像在这一刻，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她再一次和高中生活告别了。 “早就想要这么跑一次了，可是之前一直觉得这样会很傻。” 金红色的余晖落在明月的身上，她的眼睛变成了清澈的琥珀色。 “其实现在这样跑起来也很傻。”最后一点落日也沉没在天际，明月有些腼腆地挠挠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又不是在演电影。” “如果这是幼稚，那我一定比你幼稚很多。”赵正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一惯冷淡而忧郁的面庞出现了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和生动。 “我有想过，在下雨天和你一起撑着伞，走很远的路去看花，有想过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在家门遇见你，我们可以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太阳慢慢升起，小河上或许会起雾，还想过傍晚的时候，我们可以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那里总是有很多人跳舞，或许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一起跳……” 明月的拥抱让他忘记了他想要说的话。 那些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和明月一起的未来。 “我很期待。”明月的眼睛变得湿润，她想起赵正无数次倾斜向她的伞，无数次巷口相遇时平静的问候，无数次看向她的目光，那时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自己。 “可是看日出的话，我会起不来的，早上真的好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反方向跑真的能看见的，唉不会搞浪漫。说到反方向，反方向的钟真的超级好听。 是哪位朋友点了俺其他坑的收藏啊，因为高中生不可以谈恋爱，我还在苦恼要怎么办，也不知道接下来写什么。大约要很久。如果想看的话，可以留个言，俺把自己写好的短篇放上去，就不写长的了，因为高中生不可以谈恋爱，俺要研究一下。 第73章 爱情骗子 明月做了一个悲伤的梦，梦境就像是躲在迷雾之后，任凭她如何追逐都无力抓住。 一睁眼，余思文幽怨的脸就出现在明月的面前，明月吓得失声尖叫。厨房里听见动静的两个人立刻冲了进来，赵正的手里还拿着锅铲。 “怎么了怎么了！”杨远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被余思文扔出的枕头砸了出去。 “变态，不要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啊！” 杨远和赵正都红着脸回到了厨房继续处理食材。 “你才是变态，为什么要看人家睡觉啊，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里啊！”明月躲进被子里不肯出来，刚刚实在是把明月吓得不轻。 “谁让你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你知不知道我敲你家的门敲到对面邻居都出来了，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还是阿姨回来给我们开的门。” 从学校回家之后，余思文本想找明月出来玩，可就是见不着明月的人影，发信息也总是日夜颠倒地回，接电话时永远都是没睡醒的声音。 明月这是怎么了？ “思文啊，你找明月是吗，她一直都在家睡觉啊，你下午要去找她吗，那行，我和她说一声，这孩子回家都睡了好几天了，每天也不出门，正好你们带她出去玩玩。” 余思文最后电话打到了齐慧芹那里，然后就出现了以上的一幕。 “我只是在睡觉啊，现在几点了啊？”明月艰难地在床上寻找着手机，她的床铺堆得满满的，娃娃，书，小桌子，还有零食。空余的地方刚好可以塞下一个人。 窗帘24小时地拉着，屋内混混沉沉的，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天色如何。 “四点，”明月对着手机上的时间像是看不明白，然后再次尖叫了起来，“下午四点？！” 厨房里的两个人已经能平静地面对尖叫了。 “是啊，你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不会每天都这样吧，怪不得阿姨担心你。” 房间里空调冷气打得很足，明月陷在透软的被窝里，忍不住滚了两下，可惜不小心被玩具膈到了腿。 自从回到家，明月就开始了报复性休息，每天除了睡觉睡到自然醒，就是尽情地看电影吃零食，明一帆夫妻俩也不敢太管她，毕竟之前学习太辛苦，孩子想这么轻松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未免每天睡得也太久了，还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出去，总这样也不像回事，正好余思文他们来找明月玩，能带明月出去活动活动也好。 “阿姨也太惯着你了，要是我睡到下午四点，我妈非得朝我床上泼水不可。”余思文见明月差不多醒了，一把拉开了窗帘，下午四点，阳光正盛的时候。 明月皱着眉适应着灿烂的日光，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好香啊，是有人在做饭吗？”明月的肚子响了下，说起来睡了这么久还没有吃饭呢，也就是年轻，仗着身体好造作。 “是啊，阿正在做饭，阿远在忙着打下手，阿姨说给你炖了鸡汤，你醒了正好可以喝。” “他们也来了啊。”明月扒拉了一下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昨天洗完澡就睡着了，早上起来头发一团糟。 “是啊，怕你在家里闷出病来，就一起过来看看你。”余思文找来一把梳子给明月梳头，明月乖顺地靠在她的身上，真诚地发出感慨。 “不学习真的好快乐啊。”之前全靠一口气撑着，一旦松懈下来，爱睡觉才是她的天性。 “好好度过这个没有作业的暑假吧。” 等明月换好衣服出来，看见还在忙的赵正和杨远，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哇哦，明月睡醒了唉，咱们应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世界上最能睡，和睡得最死的人。” 杨远的表演十分浮夸。 “我错了好吧。”明月叹了口气。 “阿正，你听听明月说的这话，这语气，简直是渣男再世，接下来该不会想说，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可怜我们阿正刚刚急的差点要报警，睡得这么实，我们三个轮流敲门都敲不醒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明月捂住耳朵，简直无地自容。 “好了，阿远，我们来之前没有和明月约好，睡着的时候哪里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赵正端来一杯温水递给明月。 “就是。”明月仗着有人撑腰，气焰一下子嚣张了起来，“你睡着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老师走到你身边都不知道。” “哼。”杨远还是不开心。 “不要抓住小辫子就不放，都多大了，还爱和明月斗气呢。”余思文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杨远的脑袋。 说起来都是夙怨啊，明月小时候真是把杨远欺负地不轻，都这么大了还记仇呢。 赵正坐到明月的旁边，突然偷偷点了点她，又看向了杨远。 “哎呀！”明月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今天不是我们阳光帅气，英俊潇洒的杨远大帅哥的十八岁生日吗！”怪不得杨远今天一进门就阴阳怪气的，原来自己忘记了他的生日。 “哼！”杨远冷哼。 “是我不好，一放假就忘记今夕何夕了，还以为是后天呢，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明月干笑两声，眼里写满了求救。 余思文憋着笑，赵正也有些爱莫能助，杨远和明月一样，都是小孩子脾气，每年过生日都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庆祝的，今年生日本来铆足了劲头要好好庆祝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明月干脆拍着手给杨远唱起了生日歌，哪知道杨远的脸更黑了。 “我的生日是明天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月这次我们也帮不了你了！”赵正和余思文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好尴尬…… 送分题给出送命答案，明月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十八岁的生日难道会在一个连我生日都记不得的人家里过吗。”杨远幽怨地看着明月。 “对对对，一定要给我们帅哥办得隆重点，怎么也得摆上几桌是不是。”明月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余思文已经快要笑抽了过去，好难得看到明月吃瘪的样子。 “明天十二点，爱来不来。”杨远冷艳高贵地扫了明月一眼，自知理亏的明月只能咬牙认了。 风水轮流转，看天饶过谁！ “去去去，必须得去，明天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要给你去过生日。” “不可以。”赵正突然开口，三个人纷纷看向他。 “怎…怎么了？”明月心提了起来，赵正的生日不是早就过去了吗？难道明天也是赵正什么重要的日子。 第53节 赵正看向明月的眼睛无端生出两分委屈，表情害羞得可爱，“阿远已经有思文了。” “哦～”杨远和余思文齐齐拉长了声调。 阿正吃醋了。 “没事没事，明天不会是世界末日的。”明月也看出来了，可是她比直男还板正，想听她说两句好听的根本不可能。 “饿了，吃饭吧，你们饿吗？”鸡汤的香味已经蔓延了开来，明月率先坐到了桌子旁边，她是真的饿了。 杨远和余思文大失所望，只好等下一次机会。 “虽然才四点多，谁让你现在才醒，只好陪你吃点了。”余思文接过碗，“本来想吃辣火锅的，可惜你睡得太久，肠胃会受不了，只能吃点清淡的了。” 几人都是无辣不欢，上学时人人怀揣一瓶老干妈。 “下次我请你们吃火锅。”明月向他们告饶。 赵正从厨房端来鸡汤，浮在上面的油花都被撇去，只剩下清澈的汤底。 “谢谢阿正。”明月尝了一口，鸡汤炖了很久，里面还加了药材，味道很鲜美。“好喝！” 赵正看到明月被汤好喝到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他穿上外套，也没有给自己盛饭。 “阿正，你不吃吗？”明月看到赵正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我该走了，还要去店里打工。” “那你晚饭怎么办？”明月站起身来，赵正已经走到了门口。 “在店里吃就行了，没事的，阿远，思文，明月我先走啦。” “那好吧，再见。”明月呆呆地和赵正摆手说再见，直到门被关上，明月才怅然若失地回头。 “好可惜啊，阿正做了怎么多菜，都没来得及吃呢。”看着满桌子她爱吃的菜，明月却没了一开始的胃口，“要是我早点醒就好了。” 余思文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给明月，“那就好好吃，别浪费了他的心意。” “嗷。”明月听话地多吃了两口。 杨远在旁边简直不忍直视。“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也不留他吃完再去？” “可是阿正很急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只有那么一点空闲时间，你还只知道睡觉。”杨远唾弃地看着明月。 “那怎么不等空闲的时候再来，反正我一直都呆在家里啊。”明月从心底发出疑问。 余思文喝完了一碗汤，轻轻地把碗放下，却重重地叹息，“因为他挂住你啊。” “？？？”明月没听懂。 “因为他想你了啊！笨蛋！” 明月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听了一首很好听的粤语歌，三千年前，学会一个次，挂住，就是想念的意思，大概是。 其实考试前应该还有一段剧情，明月最崩溃的时候和林如玉一起去了那个她一直视作目标的大学，但我还没想好怎么写，或许会写一个林如玉的番外。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 第74章 修罗场 “渣女。”余思文言简意赅地给出结论。 明月无言以对。 第二天明月听见外公外婆的动静也跟着起床，老人还以为明月是睡迷糊了，当自己在上学，连忙劝她回去继续睡。 明月用冷水拍了拍脸，“外婆没事儿，我这几天睡多了，在调整作息呢，不然晚上又睡不着，该熬夜了。” 老年人最听不得熬夜这两个字，他们都是晚上七八点就熄灯睡觉的，哪里能理解十二点还觉得时间还早的年轻人。 “那好吧，但也没必要一下子起这么早，慢慢调整也没事的。”到底还是心疼小孙女。 “我出门散散步去。” “玩会儿回来吃早饭啊！” “没问题。” 天色已经破晓，虽是六月，可早上还是有股凉意，明月站在巷口，看着薄薄的天光中，身上忍不住打了冷颤。 “明月？”赵正有些迟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月惊喜地转过身去。 “阿正，好巧啊！” 赵正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来，他自然知道这不会是个巧合，明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除了因为他，没有别的理由，“好巧啊。” “要一起去走走吗，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明月有些欲盖弥彰地提议道。 “好。” 两人一起走在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天光也逐渐明亮。 “原来早上河面真的会起雾啊。”这一幕与明月最初的梦境有些相似，她有些浑浑噩噩地看向远处，不知这条小河的尽头会是哪里。 “吃过早饭了吗？”赵正温和的声音响起。 “还没有，”明月摇摇头，“散完步回去吃，你吃过了吗。” “嗯。”赵正点点头，“再过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我们回去吧，走到家的时候可以看见日出。” “可是才走了一会儿。”明月虽然很困，可是还想和赵正多待一会儿。 “明月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所以才特地在那里等我的是吗。”赵正的眼中满是愧疚，他伸出手，轻轻抹去明月眼角因为困倦泛起的泪花。 “对不起，我提了很过分的要求。” “才不是。”明月伸了个懒腰，“以前虽然总是很早就起来，可是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日出，再说了，我回去后可以继续睡回笼觉啊，觉得困的时候可以继续睡觉，以前做梦都羡慕这样的生活。” “而且，”明月看向赵正的眼睛，柔声道，“我很想见你啊。” 少女白净的脸上染上薄红，赵正突然很想吻一吻玫瑰。 两人一起牵着手往回走，随着太阳的升起，河面的薄雾也都散去。 “下次我们一起去公园吧，要是赶上下雨天，我们可以一起在桥上看雨，夏天的日出太早了，我们可以到冬天再一起看日出，但是冬天太冷了，我们得多穿一点。” 明月一路上不停地说着话，赵正认真地听着，只是从心底里希望，太阳再慢些升起，回家的路再长些。 “比起日出，我其实更喜欢夕阳。” 原本明月还在苦恼着，听见赵正这么说立刻松开了眉头，“真的吗，我可以每天陪你看夕阳。”不用早起真是太棒了。 “真的。”赵正第一次主动抱住明月，“其实，不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无所谓，对我来说，能看见你就好。” 明月轻轻拍了拍赵正的背，“我很笨的，也不会魔法，所以想我的话，要告诉我啊。” “可是在明月面前，我只是一个胆小鬼。”赵正放开了明月，向着身后退了一步，他为自己刚才鲁莽的举动感到后悔。 “好吧，那我先说。”明月走上前，她踮起脚靠近赵正的耳边，“喜欢阿正，最喜欢阿正。” 少年的世界瞬间开满了美丽的花。 “我也是，最喜欢明月。”赵正的眼里一瞬间落满了星光。 和赵正告别后，明月心情好了很多，只是吃完早饭就坚持不住倒回去睡觉了，快到十点时，杨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哇，今天电话居然打通了耶，是明月接的吗？”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阿远生日快乐啊。”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下杨远也不好再继续发作了。 “哼，还以为你又睡迷糊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没有，怎么会呢，今天除了你的生日什么事都不重要。”明月一边对着空气挥拳头一边闭着眼睛说瞎话。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姑且原谅你了，快点过来，对了，徐宣和林如玉也过来了。” “林妹妹也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唉，我也不知道，思文已经盘问我八遍了，我哪知道她怎么会特地来我给我过生日，给你过生日才比较合理吧。”杨远压低了声音，话语里藏不住的苦哈哈。 “别怕，小场面，我马上就到。”明月挂了电话就从床上蹦了下来，林如玉会特地从市里过来，她是真的没想到，要是再不快点赶过去，好友的感情可就要出现危机了！ 火急火燎地跑到酒店，一推门，杨远他们四个人正在轻松惬意地打着斗地主，杨远和徐宣输的比较惨，纸条都快贴不下了。 “明月你来了啊，就你一个人，阿正呢？”余思文看见明月立刻朝她招手。 “不知道，我没和他一起过来，应该也快到了吧，徐宣，如玉，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啊。”明月气还没喘匀就做到了林如玉的旁边。 “想来看看你，就顺道过来了。”林如玉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对q，杨远则咬牙切齿地和余思文咬耳朵，“我就说是来看明月的吧。” 余思文在桌底重重踩了杨远一脚，“我又没说不是。” “明月你过来替我打吧，我今天可是寿星，怎么能输呢！”杨远一瘸一拐地从发怒的女朋友身边走开，把脸上的纸条一股脑地贴到了明月的头上，“加油，替我一雪前耻！” “明月，要不分点到我这里吧。”徐宣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事儿，斗地主而且，看我分分钟内赢回来。”明月自信地亮出了大白牙。 第75章 棋王争霸赛 赵正到的时候，明月正在和杨远掐架，至于原因，看她身上贴的满满的纸条也不难猜出来，“都是你非要让我出炸弹，我输的好惨啊！” 看到林如玉和徐宣，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林如玉报之同样冷淡的态度，倒是徐宣很热情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在玩什么。”赵正脱下了外套，很自然地走到了明月旁边。明月正被杨远摁住了头，双手怎么都划拉不到他的身上。 “都是他在旁边乱出主意，你看。”明月委屈地给赵正看了一圈贴在自己身上的小纸条。 “我帮你赢回来。”赵正忍住笑，帮她把纸条撕了下来，“怎么不玩小猫钓鱼，明月一定会赢的。” “那太欺负人了，阿正帮我报仇，把纸条都贴回去！”明月给赵正打气。 第54节 “好。”语中的柔情简直要给在场的人喂满狗粮。 林如玉翻了个白眼，赵正却显得泰然自若。 “那什么，你们先玩儿啊，我去看看许依然来了没有。”明月打算先开溜。 赵正和林如玉见她要出去都纷纷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继续玩儿嘛，我就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余思文掏出手机看了眼，许依然还没有给她发信息，“她还没到呢，谁都不许走啊，这把正轮到我当地主呢，我要大杀四方！”说着就把赵正和林如玉给摁了回去。 “待会儿我陪你去吧。”徐宣一惯善解人意，他把位置让给了杨远，自己坐在了旁边陪明月说话。 “好久没看见你了，考完试怎么不出去玩儿啊。”明月笑眯眯地问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徐宣就像是看见了小动物，总觉得他腼腆又可爱。 “在家帮忙，就没有出去。”徐宣肉眼可见的害羞。 “……我就随便问问，别紧张嘛。”明月干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调戏良家妇男，明明上学的时候说哈还不会这么紧张的，是不是太就没有见了，有点认生啊。 看见桌上有围棋盒子明月顺手拿了过来，“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来下五子棋吧，杨远他们下午要去唱歌，你去不去啊。” 徐宣点了点头，“去的。” 明月上学时可谓是班里的五子棋大师，打遍天下无敌手，谁知今天栽了跟头。 眼睁睁看着徐宣红着脸连赢三局，明月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 “……还是你用黑子吧。”徐宣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行！”明月又变成了驴子，虽然屡挫屡败，可就是不肯服输，“再来一局。” 这边赵正和林如玉自从明月和徐宣跑去下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干脆围过来看两个人下五子棋。 “错了，不该走这里。”杨远在旁边观战，偏偏嘴贱要指点两句，明月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棋子收了回去。 “又错了，怎么能放这儿呢，再不堵人家可就成了。” 明月用力地抓了一把黑子，又恨恨地看了杨远一眼。 “阿远。”赵正悄悄拉了一把杨远，可惜杨远没能领教赵正的好意。 “明月你会不会啊！”杨远刚想继续指点一下明月就被赵正捂住了嘴。 “唔唔唔，唔唔唔唔？” 余思文弹了一下杨远的脑门，“明月能忍你这么久，你真该庆幸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明月闻言抬起头幽幽地看了杨远一眼，“拦着他干嘛，我还想多听一听棋王的高见呢。” 杨远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不敢不敢，”杨远讪笑着，“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嘛。” “唉，”明月叹了口气，“原来我只是只井底之蛙，想我一向自夸是文科五子棋冠军种子选手，原来是辱没师门。” “没有没有，我只是侥幸而已。”徐宣连忙解释。 明月凄凉一笑，“林妹妹，这儿就咱们两个人是文科，你来杀杀他们的锐气！” 林如玉挑挑眉，坐在明月的位子上，颇有一代五子棋大师风采，虽未言语，可全身写满了要给明月找回场子几个字。 “好，我宣布，第一届五子棋文理争霸赛开始！出场的选手有我们美丽动人的文科翘楚林如玉，以及我们温柔帅气的理科小王子徐宣，究竟比赛形势将会如何呢，是一扫此前明月选手的前耻还是步她的后尘，让我们拭目以待！” 余思文又干起了她的老本行，一边拍摄一边讲解，徐宣不好意思地冲着镜头微笑，而林如玉则神态大方自若，看样子对付徐宣是小菜一碟。 结果也不言而喻，不知是不是林如玉的气场太强大，徐宣很快就拜下阵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输了。” “林妹妹太厉害了！”明月在旁边欢呼，还唱起了歌，“我为你骄傲，我为你自豪！” “徐宣过来让我和林如玉下一把！”杨远早就嫌弃在旁边敢看着不过瘾了，只是他也不是林如玉的对手。 “耶！”一向高冷的林如玉此刻竟也像是被这简单的快乐感染了，像个普通的小女孩和明月击掌庆祝。 “我也来下一局吧。”赵正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突然提议道。 林如玉朝他微笑，“那就来一局吧。”两人目光相撞，空气突然有些凝滞，就连杨远都感觉到两个人有点不对劲，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圈，突然张大嘴巴，险些把拳头塞进嘴里。 这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吧？ 可是阿正对明月那么死心塌地，难道是林如玉单相思？可是怎么瞧着俩人像是要打起来了呢，难道林如玉对阿正爱而不得，要强取豪夺，她要绿了明月？ 杨远的大眼睛根本藏不住事，有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林如玉转头对杨远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你想错了哦。” 余思文头一次这么嫌杨远丢人，明月则是在扣手，徐宣已经随时准备拉开两个人了。 “思文，依然应该快到了吧，我们去接她吧！”明月疯狂地朝着余思文使眼色。 “哦哦哦是哦，差点忘了，她给我发信息了，我们去门口接她吧。”余思文拿出手机看了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明月很想走的样子。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杨远立刻报名，徐宣也紧随其后。 “许依然这面子还挺大的啊，哈哈。”余思文干笑两声，拉着明月就跑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赵正和许依然两个人。 棋盘上才刚落下第四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不会写爱情，两位主角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气氛。 谢谢还在看的十几位朋友，不是你们我完全坚持不下去。努力尽量不从头烂到尾，努力 第76章 伤心朱丽叶 出了门，杨远就憋不住了，他凑到了明月旁边，“明月，林如玉和赵正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呢？” “你懂什么，好朋友就是这样，总觉得她的对象哪哪都不顺眼，林如玉和明月关系那么好，当然会看阿正不顺眼啦。”余思文倒是很懂。 明月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许依然是说在最近的那个公交站吗？我们快去找她吧，别让她等急了。” “我爸妈也快来了。”余思文有些脸红。 “叔叔阿姨到啦，咱们去接他们去，我爸妈也差不多该来了，明月，许依然就交给你了啊。”说着俩人就跑了。 “……杨远过生日为什么思文的爸妈也来啊，我爸妈不来是不是不太好？”明月举起尔康手在旁边纠结着，徐宣听到明月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忘了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啦。” 明月回过味来，“？？？！！！” 这是见亲家了啊，是不是太早了？ “明月！”许依然一下车就冲明月兴奋地招手，“我在这儿！” 许依然还是那么活泼，毕业后她换了个发型，变成了羊毛卷，远远看上去像个洋娃娃。 “哇哦，新发型很好看唉。”明月和徐宣跑过去。 “别提了，我走出理发店坐在那里哭的心都有了，下辈子也不去了。”许依然连忙捂住头，露出两只害羞扑闪着的眼睛。 “很好看的。”徐宣真诚地称赞，许依然忍不住脸红。 “是啊，特别可爱，像只小绵羊！” “是像小羊肉串子吧！” “哈哈哈哈——”三个人齐齐大笑起来。 明月他们走后，赵正和林如玉下棋的速度依旧没有见长，两人都屏气凝神，一点也不打算马虎对待，就好像这不是一盘五子棋，而是两个人之间的另一种博弈。 “虚伪，要么输，要么赢，你这个样子看得我真想吐。” 赵正眼中古井无波，他慢慢地放下一颗棋子，“只是游戏而已，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可以认输。” 林如玉深吸一口气，“我们都是一类人，在我面前就不用继续装了，”林如玉顿了顿，恶劣的笑容绽放在那张美丽的脸上，“还是说，你怕她知道？” 赵正依旧平静地抓住一颗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林如玉脸上的笑容不变，“你真该看看你看徐宣的眼神，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好像一个害怕珍宝被偷走的小偷，真可怜啊赵正，该不会在梦里也在偷偷哭着让她不要离开你吧，说到底，她没那么喜欢你，可你的喜欢，迟早会让她窒息。” 溺水的人是不会放开手里能够抓到的东西的。 “你说错了一点，我们并不是一类人。”赵正的表情彻底消失，就好像坐在林如玉面前的只是一个空空的人偶。 “是吗？那徐宣的事……” “徐宣的事，”赵正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拥有过正常完整的爱，也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爱别人，你说的那些事，我不会做，也不想去做。” 林如玉的笑容也消失了，“谁说我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如果不是你把她抢走！”林如玉霍然站起身，眼中隐隐带着泪光。 两个人都沉默了，林如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尤其是在赵正的面前，这让她无法忍受。那一点流露的情感，很快消失地不留痕迹，她又变回了那个冰冷傲慢的林如玉。 “我输了。”林如玉丢下最后一颗棋子。 “可我输给你唯一的理由，就只是这幅皮囊，如果我和你一样，都是男孩。”林如玉的神色又痛又恨，她恨赵正此刻高高在上的赢家姿态，如果她也是个男孩子，赵正凭什么和她争！ “是女孩又怎么样，你又怎么知道，她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拒绝你。”赵正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一下搅乱了林如玉的心。 “她会选择我，唯一的理由就是我爱她，除此之外，我还拥有什么？” “如果你当初再勇敢一点，你知道她从没有怠慢过一颗真心。” 林如玉僵在原地许久，直到赵正收拢好所有的棋子，她才露出了惨淡的笑来，低低的叹息，“可惜没有如果。” 她一直以为胆小的那个人是明月，可其实胆小的那个人是她，可是。 林如玉没有后悔。 我爱月亮，可我不要月亮奔我而来，我要她永远明亮，永远开怀。 林如玉垂着头轻轻抹去一点泪珠，“徐宣的事，虽然是我，”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赵正，“可你不也是什么都没做吗？” “或许我们就是同一种人，只是你，学会了装作正常人。” 赵正脸上完美无瑕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痕。 杨远他们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场景。 一顿饭，几人各怀心事。 第55节 大人们喝酒，几个孩子就去唱了个，下午的ktv价格低到离谱，赵正今天请了假，便也没急着走，杨远和余思文抢起了麦克风，明月也想上去唱歌，吓得俩人立刻放弃争夺，可不能让明月上去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出去吃烤五花肉，然后脑海出现了奇怪的剧情。 徐宣：倒你们八辈子霉！ 第77章 真心话大冒险 没能抢到话筒，明月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回了位置，许依然和徐宣还有些不解，明月只是唱歌而已，为什么杨远和余思文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终于轮到了明月的歌，大家都一脸呆滞地摊在沙发上。 为什么有人唱歌时可以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怎么样，我唱得怎么样！”一曲终了，明月兴奋地问台下的观众。 大家都变成了思考者大卫。 “唱得很好，答应我下次别唱了好吗，再唱下去，我怕你被歌迷装到麻袋里。”杨远拿过话筒严肃地点评道，仿佛他现在就是中国好声音的评委。 明月差点脱下鞋子扔他，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赵正，“我唱得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唱得超级好。”赵正鼓掌叫好，表情认真得可爱。 许依然忍不住和徐宣小声道，“爱情不仅令人盲目，还让人双耳失聪。” 林如玉又开始翻白眼。 听见有人鼓掌，明月自信地甩了甩头，“我就知道是有人欣赏我的，接下来我再来一首……” “明月！”余思文及时打断了明月的施法，“林如玉徐宣他们还一首没唱呢，我们让点机会给新人。” 说着她就把杨远手里的话筒抢过来塞到了徐宣手里，“徐宣徐宣，来来来下一首你来唱嘛。” 擦去一滴冷汗，余思文仍旧心有余悸，明月不仅唱歌跑调，还是个麦霸！ “我不会唱歌的，我就不献丑了。”徐宣连忙推脱，“明月唱的很好听。” “还是我们徐宣有眼光，品味高啊！”明月听到有人夸自己顿时变得美滋滋的，“徐宣，你也去唱一首嘛，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那好吧。”听到明月这么说，徐宣不再推脱，从明月的手里借过了话筒。 “我会的歌不多，”徐宣看向明月，“明月，能帮我点一首first love吗？” “当然可以。”明月跑到点歌台边，“first love，是这首日文歌吗？” “嗯。”徐宣点点头，明月低头点歌，自然无从得知徐宣看向她的眼神是怎样的温柔。 “好啦！”明月满怀期待的坐到了沙发上。 “谢谢你。”徐宣的道谢有些过于正式，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感谢明月为他点的歌。 明月在下面使劲鼓掌，手鼓摇得起劲，大家跟着一起为徐宣鼓劲。 这是一首日文歌，大家听不懂意思，但依旧很捧场，温柔的男声流淌在这片充满了色彩的空间。 音乐随着mv的开始响起，徐宣看着上面的日文歌词藏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样也好。 赵正坐在明月的旁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明月还在认真地听歌，感觉到旁边人的动作，明月也轻轻地回握着，她微笑着看着赵正，瞬间那些不安与嫉妒就消失在他们相视的那一刻，“徐宣好厉害啊。” 一首歌唱完，明立刻为徐宣鼓掌，“太好听了！” “哇哦，深藏不露啊徐宣！” “是啊徐宣，唱得真好！” 唱了一下午的歌，几个人的嗓子都哑了，下午赵正要去打工只能先走，剩下几个人都去了余思文家里玩，她家地方大，爸妈也都不在家里，正好没人打扰。 于是几个人买了一堆零食，许依然原本想买狼人杀的游戏，只是可惜人数有些少，于是干脆拿起了旁边的真心话大冒险，不然一会儿到了许依然家就光顾着看电影岂不是有些无聊。 这个提议一经提出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欢迎，客厅的茶几被挪走，几人就坐在地毯上，零食被随意地堆放在腿边。 “在游戏开始之前，为了确保此次游戏的趣味性，我们要在心里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保证，在游戏中绝对不可以说谎。”许依然洗着牌，俯视着众人，“当然，要是实在不愿意回答或者接受大冒险的话，也可以选择接受惩罚，总之，不要说谎。” “没问题。” 明月心里有些忐忑，她之前从没玩过这样的游戏，万一问一下奇怪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林如玉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即使现在让她模仿大猩猩，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徐宣则是紧张地抓着衣角，只有杨远和余思文眼里写满了跃跃欲试，余思文甚至把袖子卷了上去，似乎下一刻就能抓着可乐往杨远的嘴里灌了。 许怡然嘿嘿一笑，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把装卡片的盒子盖上，宣布了开始。 “我先来吧。”杨远自告奋勇，手伸进盒子里一掏，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余思文抓过他的手一看，立刻哈哈大笑，“上下蹲20次，这也太简单了吧，叹个屁的气。” “这不是开场少了点趣味嘛，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杨远站到旁边面不改色一口气地做了20个深蹲。明月看着似乎不难，便也学着杨远的样子做了五六个，立刻瘫到地毯上不肯动了。 “看把你虚的，这点运动都做不了，就这样还每天都躺在床上睡觉，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跑步。”余思文看不下去了，不顾明月的哀嚎给她手机上定下了闹钟，可怜明月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到我了，看我也抽个大冒险！”余思文毫无畏惧地抽了一张，果然是大冒险，“请为在场各位模仿一位动画人物，是谁不能说，还得要让大家猜出来。” 说着她就站到了中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蹲在了中间，“孤寡，孤寡～” “青蛙王子是不是！” “对啦！” “接下来我来抽，”明月举起了手，从盒子里抽出一张卡，“说出你人生中最尴尬的一件事。” 明月想了一会儿，“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厕所里，大家都在排队，突然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塞了一个娃娃到我的手里让我保管，然后她就插了队，大家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我只能回头尴尬地笑一笑。”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明月现在还觉得尴尬。 “然而，那还不是最尴尬的，紧接着，排在我前面的人突然对着厕所隔间的门踹了几脚，可她踹完，居然跑了！等里面的人走出来，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简直想杀人，我还是只能尴尬的对她笑一笑，还来不及解释，她就走了。”明月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又回到了当时的窘境，她的描述太过生动，大家都跟着一起尴尬了起来，只有林如玉深深地看了明月一眼。 许依然同情地拍了拍明月的肩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勇了，张张嘴就解决的事儿，哪里用得着尴尬啊。”杨远听着有些不解，小时候明月当班长时，班里那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没被她收拾过，要是现在讲台没换，回去还能看见被她用棍子敲出的两个豁口。 “男孩子和女孩子哪能一样，我能和男生打架，能和女生打架吗。”明月嘴硬。 “你这是区别对待，怪不得小时候你就爱欺负我，思文犯错你就当没看见。” “谁说的，明月只是没在你们面前说而已，不然你以为我会和你道歉！”余思文立刻反驳。 “好了好了不吵了，到徐宣了。”明月赶紧出阿里打圆场，这俩人每天不拌几句嘴是不可能的。 “在场的众人都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徐宣摊开一张黄色的卡片看来是抽到特殊卡了。 “这不得是好几个真心话啊。”明月拍拍心口，还好她刚刚没有抽到。 “嘿嘿嘿，”杨远奸笑着，“别怕，我会对你很温柔的，高中三年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徐宣立刻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月见徐宣为难的样子便替他圆场，“人家挚爱数理化不可以啊，快问下一个。” “有的，我有喜欢的人。”徐宣带着些释然的笑容，低着头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 “哇哦～”几人调侃着，“那有没有和她表白啊！” “那个人知不知道啊？” “我们认不认识啊？”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大家都很想知道，徐宣这样温柔害羞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徐宣接下来便不肯回答了，直接喝了一大杯可乐，众人也只好遗憾地停止八卦。 林如玉抽到的是真心话，“假如，你的对象和对象的妈妈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林如玉念完杨远就笑了起来，“这问题该让阿正抽到，我们这儿就明月不会游泳。”明月被调侃地脸红，“我妈妈会游泳。” “哈哈哈哈哈哈哈——”除了林如玉，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林如玉没笑，空气里也就多了几分尴尬。 “重新抽一张吧，如玉不是还没有喜欢的人吗。”余思文咳嗽两声，她实在是有些怕这个冷美人。 明月看了林如玉一眼，她没什么表情，从盒子里重新抽了一张，“站在桌子上表演大猩猩锤胸口。”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要不，再换一张？”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仙女似的林如玉模仿大猩猩的场景，搞不好会当场翻脸的。 “不用。”林如玉优雅地起身，然后很不优雅地表演了一段大猩猩模仿秀，从茶几上跳下来时，脸上布满了红晕。 几人目瞪口呆，想笑也只敢悄悄憋着，直到林如玉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几个人才抱着肚子大声地笑了出来。 直到现在，他们才觉得这玉石做的美人多了几分生气，和大家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不少。 接下来几轮，又留下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大冒险和真心话，好比让徐宣站在厕所里念情诗，杨远表演钢管舞，欢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直到林如玉抽到了那张，选择在场的一位同性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卡住了，对不起 第78章 抓马情节 “选我，选我！”余思文和许依然都踊跃报名，能和大美人贴贴，谁不想有这样的好事。 不知为何，和林如玉关系最好的明月却没有说话，她像是放空了大脑，身体僵硬着目视前方。 林如玉没有看她，只是端起了杯子，“抱歉，我还是接受处罚吧。” “不行不行，每个人只能有两次机会，你这是第三次了。”许依然作为游戏指挥者立刻指出了这是犯规的。 “没什么，反正咱们都是女孩子，亲一下也没什么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喜欢……” “如玉，”明月突然喊住了她，大家都看向明月，“如玉她其实有点认生，所以，所以还是换一个吧！” “也是哦，那还是换一个吧，都一样的。”杨远本来还很好奇女孩子亲亲是什么样子，听到明月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 说起来，林如玉和他们只能说是认识而已，连饭都没有一起吃过几次，女孩子这样害羞也是正常的，要是让他突然和一个认识的男生亲嘴，他也干不来啊。 大家很贴心地没有继续这么要求下去，只笑着说重新抽一次就好。 林如玉却看着躺在他们中间的盒子，轻轻地笑了，只是笑容里不免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其实，换做别的正常人，这个大冒险没什么的。” 第56节 “你就是正常人。”明月有些生气地对林如玉喊着，但很快神情又变得柔软，“我们都一样，只是普通人而已。” 在场的几个人都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尤其是徐宣，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立刻颤抖着想要阻止这场对话。 “我们要不换个游戏，看电影吧，看电影怎么样。” 杨远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下意识地附和徐宣的话，“对啊，玩了这么久也差不多累了，我们点些外卖，一边吃一边看电影吧。”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呢？我不愿意亲吻同性，是因为我喜欢的是女生，我不想在她们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一个喜欢同性的人的亲吻，也不愿意去吻一个我不爱的人。” 屋里静地落针可闻，明月眼中满是痛和泪，“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余三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吓得连呼气都减少了起伏，尤其是许依然，她真想回到两个小时前把站在货架旁边的自己掐死，让你瞎出主意！ “其实没什么的，只不过这个大冒险对我来说应该改成亲吻一个异性。”说着，林如玉满脸不在乎地拉过徐宣亲了一口。 可怜徐宣到现在还是懵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林如玉！”明月有些失控，“不要这样好不好。” “反正没有办法吻我爱的人，既然这样吻谁不都是一样的吗。”林如玉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眼泪顾自流淌。 杨远他们已经哆嗦着想跑了。 “你是喜欢过我的，对吗？如果没有赵正，你会喜欢我的对吗？”林如玉长久压抑的理智终于消失殆尽，她只要想到那个如果，便是痛彻心扉的不甘，她以为的不后悔，在见到明月的那一刻统统都抛诸脑后。 怎么能不后悔，那原本属于她的。 看到林如玉近乎疯狂的诘问，明月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回答，都只会让她更痛苦。 “抱歉，没有这样的如果。”赵正冷漠地声音在明月的背后响起，他喘着粗气，似乎是匆匆跑过来的，将明月揽至身后，赵正神色冷然，“有些问题，问了未必会有结果，有了结果也未必会得到解脱，还不如给自己留个体面。” “我在和她说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一只没人要的野狗而已，以为自己披了身人皮就能变成个人了吗，明月你记住，他只是得到了他想要的，如果有一天你不要他了，他只会变得比我更疯。”林如玉歇斯底里地对着赵正喊道。 “如玉。”明月推开赵正，“对不起，你们先出去好不好。” 赵正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哀求，可明月依旧走向林如玉，杨远想说些什么，却被余思文拉住了，她对着杨远轻轻地摇了摇头，杨远只能叹息。 “先出去吧阿正。” 赵正看向满脸泪痕的林如玉，那张美丽的面容上一瞬间露出的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仿佛是在嘲笑他，你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 “明月，你每一次都选择推开我，我也会感到伤心。”赵正不肯放手，眼底隐有泪光，明月在俩人之间感到无比为难，一个是她重要的朋友，一个是她喜欢的人，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必然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我……”明月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去吧明月，我等你。”赵正最终还是无法眼见明月如此痛苦纠结的模样，放开了手。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 房间里只剩下明月和林如玉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不能是我，我只是来迟了些，我明明比他更爱你，我爱你啊明月。”林如玉抱着明月崩溃地大哭，“求求你，爱我好不好。” 明月抱着她，两人一起跌坐在地毯上，明月也跟着林如玉一起哭，爱而不得是怎样的痛苦，明月永远也不想去知道，她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林如玉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那样的美丽优雅，冷漠又高傲的模样像是天山的雪，可爱一个人却将她折磨成这样狼狈又痛苦的模样，亲眼看着这样的变化，于明月而言，无异于锥心之痛。 “如果我不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如果我只是喜欢你该多好，是不是就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林如玉喃喃自语着，不断地质疑着自己。 “对不起，如玉对不起。”明月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只能不停地流着泪道歉，“都是我的错。” “你别哭，”林如玉小心地替她擦着眼泪，看见她哭，林如玉的心都碎了，她露出一个满是痛意的笑，“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痴心妄想。” 你只是不幸被我爱着，怎么会是你的错。 明月擦掉林如玉的眼泪，她以为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愫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可最终她的优柔寡断换来的只是留林如玉一个人在漩涡之中苦苦地挣扎。 “对不起。”明月认真地看着林如玉。“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 林如玉却摇了摇头，“你要怎么和我说呢，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你要怎么去拒绝不被承认的感情。” “今天对不起。”林如玉看上去已经平静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笑着，“把杨远的生日都搞砸了，他们大概都被吓得不轻，尤其是徐宣，初吻就这么没了。” 见到林如玉露出笑容，明月这才松了口气，她抱住她，“我们待会儿和他们好好道歉，以后去吻你爱她，她也爱你的那个人好不好。” 林如玉闭上眼，一滴眼泪慢慢落在俩人交缠的发丝中，“好。” “如玉，你会找到那个人的，你会变得很幸福很幸福，只是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不要再让自己那么孤独了。” 孤独中的人，会将一切都当□□来弥补自己缺失的情感。 “如果你愿意，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林如玉用力抱紧了明月，像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个拥抱，然后她松开她，与她道别。 “谢谢你，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等到她们走出来时，赵正孤独的背影让明月产生了一种恐慌，她似乎正在失去他。 “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一定吓到大家了，还害得大家都只能站在外面，还有徐宣，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吻你，我很抱歉。”林如玉向着几人鞠躬，余思文和许依然手忙脚乱的要扶起林如玉，只是在她冷然的神色前又纷纷忍不住缩回了手。 “作为道歉，我请大家去吃夜宵吧，就去赵正打工的店吧，害得他这样匆忙跑过来，老板一定很生气。” 许依然的眼珠子转了转，偷偷拉了拉余思文的衣角，心道这样的桥段她熟。 “呃——其实也没什么，用不着，用不着。”杨远连忙摆摆手拒绝了林如玉的提议，“大家先都进来吧，老是站在外面也不像话是不是。” “和阿正好好谈谈。”留下这句话，明月和赵正就被关在了房门外。 大家又沉默地坐在了地毯上，上面还有一堆散乱的卡牌，杨远上去迅速地把这些纸牌都划拉到盒子里，做贼心虚似的藏进了房间。 “喝饮料，不，喝水。” 林如玉接过水，没有半点不自在，全然不似几人的尴尬，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们的错觉。 “这个，林…该怎么称呼啊，”余思文抓狂，“林如玉同学，这个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芳华……”越说越尴尬，她掐了一把许依然，对方立刻给力地接上了话，“就是说，明月和阿正已经是两情相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爱情是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的。” 许依然反掐了回去，余思文下手也太狠了。 林如玉喝了一口茶，眼尾仍有哭泣时残留的红晕，她轻轻笑道，“我知道，我没想要撬墙角。”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完整地得到。 “阿正。”明月小心地唤他，赵正转过身，昏暗的光线下，明月看得并不清晰，只是觉得他的笑容很悲伤。 “阿正，对不起，如玉她……” “明月，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故事我绝对不会恬不知耻地写爱情故事 第79章 海王的报应 “我也想要被你坚定地选择，可我不想要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被你选择，爱情和友情是不一样的，你真的分清楚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吗？”他强迫自己硬着心肠，建立在谎言与错觉之上的感情，终究只是梦幻泡影，他又何必这样让两个人都得不到解脱。 “我又让你伤心了，是吗？”明月眼中全是自责，她惊惶不安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赵正的心。 一个人为什么会因为另一个人感到那样难过。 “明月，你知道吗，唯一让我伤心的，是你其实并不需要我。” 明月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赵正第一次看到她哭得像个小孩子，他们相识十年，不是没有见过明月落泪，可她的眼泪中总是带着强力的自持和理智，因为在眼泪之后她选择努力地安慰别人，又或者，她不愿意见到别人为她担忧。 年幼时跌倒在路边，锋利地石子划破她的膝盖，即使鲜血肆意流淌，身体痛得想要流泪，那时她稚嫩的面容上却还是忍耐着不肯服输，笑着说不痛，即使是大人也被她的倔强逗得哭笑不得，可那时她真的不痛吗？ 她为林如玉流泪，是因为心痛，更多的却因为愧疚和自责，她珍视着在她生命中所出现过的羁绊，离别的伤痛在最开始时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她慎之又慎地去接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那些走进她内心的人都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因为想要温柔地对待别人，自己却被这样的温柔所束缚。明月天性中的柔软注定她的目光不会只为他一个人停留。 我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深爱的你，我又能否成为你的最爱。 “不是这样的，”明月哽咽着，她揪住赵正心口的衣服，哭得话都说的不利索了，“我明明，明明最爱你，明明是不一样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对不起，明月，别哭。”赵正见到明月这样地伤心，便只剩下满心地悔意，可在听到明月亲口承认的最爱后却是既甜蜜又痛苦。 他一次次地抗拒着，去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只是想从明月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你是爱我的，正如我爱着你那般。 明月却伤心地干脆像小孩子一样赖皮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赵正顿时手忙脚乱，陪她一起蹲下，想要为明月擦掉眼泪，却被任性地拂开。 “对不起，明月，我不该这样的，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赵正慌忙道歉，明月哭得满脸眼泪鼻涕，不肯让赵正替她擦眼泪，却不小心把他推得跌坐在地上。 这下哪像是两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在吵架置气，分明就是两个幼稚园赌气的孩子。 明月见赵正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忙去拉他，自己又重心不稳地倒在地上了。 这下明月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呜呜呜——分手就分手，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我要回家，妈妈——” 杨远和余思文他们听见有哭声，立刻都冲了出来，这哭得也太伤心了，就是明月有错赵正也不能让明月这么伤心啊，这还是头一回，以前就是和人打架打到头破血流也没见明月哭着要找妈妈，赵正到底说什么了？ “阿正，你是不是欺负明月了，明月就算是花心大萝卜，中央大空调，就算是海王，”说到这里，杨远顿时觉得明月哭得这么伤心也有那么点活该了，“总之，有什么话好好说。” 余思文狠狠踩了杨远一脚，走过去把明月扶了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温柔地问道，“明月，怎么了，别伤心，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明月倒在余思文肩膀上抽泣着，哭得一抽一抽地，“我要回自己家去。” 这回脸丢大发了，徐宣和林如玉都还在呢，等她心情好点，一定要揍杨远一百八十遍。 还好余思文家是一层一户，不然对门邻居听见可就闹大笑话了。 徐宣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消失，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明月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在学校里，明月总是温柔又开朗的样子，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都难不倒她，可原来她也会因为一个人这样伤心又脆弱。 “明月对不起。”赵正跟上去想和明月说些什么，却被杨远拦住了。 “你和明月吵架了，是因为我吗？”林如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语调平淡地没有什么起伏，可赵正就是从中听见了嘲弄。 许依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在两个人之间疯狂地来回看，其他几个人也都紧张地看着赵正，当他的面挑拨他和明月的感情，顺带还彰显她在明月心中不一样的地位，刺激啊，真刺激。 赵正抿着唇，直面林如玉的挑衅，极冷淡地回道，“那是我和明月之间的事，和外人无关。” 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明月立刻吓得也不敢再哭了，生怕两个人吵起来，到时候帮谁好，帮谁她都不是人。 “哦？我是外人，你不也快成了外人吗，明月不是要和你分手吗？”林如玉似乎没有察觉到赵正冰冷的神色。 赵正的眼底翻涌的阴郁快要凝为实质，林如玉是女孩子，可同样也是他的情敌。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都是开玩笑的，”明月立刻冲到两个人中间打哈哈，“不分手，没分手，不信阿正你问我，要是你和阿远掉水里我救谁。” 杨远：“？？？” 第57节 两个人都不说话，明月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眼一闭一睁，这辈子过完算了。 “好啊，那我问你，如果我和林如玉掉进水里，你救谁？”赵正看着明月，虽然是微笑着，可说出来的却是送命题。 林如玉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明月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问这种送命题。 许依然因为今晚这跌宕起伏的剧情已经激动地快要昏过去了，心里大呼杨远恩人，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啊！ 明月求助地看向余思文他们，期待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一个答案，可惜的是，要么是幸灾乐祸，要么是爱莫能助，还有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的，明月没办法了，心一横，“反正我不会游泳，大不了下辈子再见算了。” 真是歹毒又不负责任的答案啊！ 赵正和林如玉一起冷哼，明月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快来个人捅我一刀吧！ 不过大家对明月都是抱予一定同情的，谁碰上这种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考试去了我写书里想象中的学校，好神奇，居然和我想象的一样，我走在学校里，很多高中生在看下面的人群，我忍不住一直回头去看，直到坐在教室里，我看着窗外边的走廊，好像明月和赵正就站在那里说话，那一刻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好像他们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一样，哈哈哈哈，蛮感慨的，看到悟空有在期待接下来的故事，真是幸福的感觉啊，立刻就爬起来继续写了，不自觉就把明月写成了对待爱情很糟糕的人，希望她快快长大，希望他们都幸福，都是我的爱子啊。 第80章 缺啥 明月像只受惊的小松鼠，低着头揣着手，湿润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不时偷看他们一眼，看到她这个模样，赵正只觉得明月是如此地惹人怜爱，顿时那些气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柔情。 “哭了这么久，该饿了吧。”赵正揉揉明月的头发，温柔地问道。 “嗯，我饿了。”明月点点头，晚上只吃了些零食，肚子现在空空的。 “那就一起出去吃东西吧。”林如玉也提议着，说到底，今晚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闹剧罢了。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一起去吃夜宵吧。”余思文见到赵正和林如玉终于不再剑拔弩张，立刻抓住机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缓和的机会。 “是啊是啊，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杨远立刻接话，徐宣和许依然也都跟着附和，开始假装考虑要吃些什么。 只要能不继续这样尴尬地站在这里，吃什么都可以！ 林如玉看一看赵正身上的制服，眉梢微挑，直接道，“不如就去你打工的那家店，这么突然跑出来，老板那里应该需要个交代吧。”说到这里林如玉看了眼杨远。 杨远心虚地别过头去，赵正有拜托他要是林如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告诉他，之前还以为赵正是和林如玉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没想到是这么特别的关系。 “不行，”明月立刻想要拒绝，可林如玉眼中尚未干涸的泪意顿时让她的气势弱了下去，“吃…吃火锅吧，不吃烤肉。” “谢谢你的好意，我和老板请了假，你想吃什么随意。” “随意的话，那就去你打工的地方好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赵正面对林如玉毫不掩饰的恶意不为所动。 “我介意，可以吗。”明月举起手。 “不可以。”赵正和林如玉异口同声道。 明月：“……”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去烤肉店的路上，许依然和余思文一左一右地抱着她的胳膊，许依然一路给明月分析林如玉今晚的心理活动，她可是坚定不移的支持明月和赵正的，可绝不能眼看着他俩的感情被破话，明月耷拉着脑袋听着许依然头头是道的分析，心里苦笑，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对她来说伤害哪一个人都是无法忍受的。 杨远和徐宣走在最后面，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真没看出来，明月还有这么大的魅力，要我说，也就是王敏敏不在这，不然他俩都得靠边站。” 徐宣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王敏敏这个名字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王敏敏是谁啊。” “唉，她是我们小时候的好朋友，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思文呢，别看阿正现在的样子，他小时候因为明月和王敏敏关系最好，天天吃王敏敏的醋，特别幼稚。” 想起那段时光，杨远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但又很快叹息，“可惜后来敏敏就去大城市念书了，这么多年没有了联系，只是明月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徐宣，明月就是这样，她认定的朋友，别人给过的真心，哪一个她都不想去辜负，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对待感情一塌糊涂。” 徐宣知道杨远是想告诉他，明月并不是对待感情三心二意的人，可其实没有必要，明月在他心里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只是，徐宣看向林如玉，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板见赵正回来了也没多说什么，还热情地和明月他们打招呼，他们那一桌的烤肉自然也是赵正负责的。 明月自告奋勇要替大家烤肉，被赵正给摁了回去，“这是我的工作，我来就好。” 明月握了握赵正的手，叹道：“辛苦啦。” 赵正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又专心手上的工作，林如玉倒是没有为难赵正的迹象，仿佛真的就只是过来看一看赵正打工的地方。 “我明天就走了。”林如玉突然道。 “这么快就回去了吗？”许依然问道，以林如玉今晚的表现，许依然还以为她肯定会在这里多留几天，最好是把赵正给气死，只不过这样最终也只是让三个都觉得痛苦。 “如玉，明天就回家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带你出去玩呢。”明月也有些猝不及防，虽然很尴尬，但明月从没想着要让林如玉走，要是就这么离开了，以后她们还能再见面吗？ 看到明月眼中的疑问和不舍，林如玉却是笑着摇摇头，“不是回家，我要去英国读书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 话音落下，桌面上几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明月艰难地开口，“不会再回来，是什么意思啊？” “我妈妈在英国定居了，我会和她一起生活，不会再回来了。” “英国挺好的，英国有哈利波特呢，”明月夹起一大片生菜，连肉都不裹，就往嘴里塞，“就是听说那里的人会秃头，东西也很难吃，以后不回来了，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烤肉了。” “大家怎么不吃啊，多吃一点，阿正烤得很好吃。”明月看大家都不吃，就热情地劝道。 “明月，没事的，不哭。”余思文拿过纸，替明月擦去不断往外溢出的眼泪。 明月想反驳她自己明明没有哭只是辣椒太呛了而已，可是喉头却哽咽着，眼睛也被雾气打湿了。 明月狼狈地擦去眼泪，今天好像流了太多的眼泪，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或许明月能够很体面地面对这场告别，可惜偏偏是心绪这样不稳定的时候，眼泪便自顾自地流了出来。 “明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林如玉柔声安慰道。 “是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谁又能陪着谁一辈子呢？”明月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吃吧。” “明月！”赵正焦急地想追上明月，杨远拿过他手里的夹子，“快去看看明月，去吧。” 赵正冲他感激地点点头，追上了明月的方向。 杨远刚想和老板好好解释一下，就看老板一副我懂的神情。 “林如玉，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和你说。”徐宣突然开口，他沉默了一个晚上，亲眼看着这场由林如玉缔造的闹剧上演到落幕。 林如玉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来朝外走，徐宣跟着她一出了门。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对明月突然表白，故意在明月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告诉她要永远地离开这里，她明明知道，明月最害怕的就是离别。徐宣一贯温柔的声音此刻却带着难以隐藏的愤怒，林如玉云淡风轻地看着远处的霓虹灯。 “为什么？”林如玉听到徐宣的质问反倒笑了起来，“这样不好吗，我走了以后，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 “你太自私了，”徐宣气得浑身发抖，“你想她永远记住你，可你凭什么要她永远记住你，明月不欠你什么。” “我自私，明明是明月最自私最绝情，是她没有拒绝我，是她让我这么痛苦，我凭什么要陪她玩什么朋友的游戏，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她也别想得到，既然要痛苦，为什么只要我一个人痛苦。”林如玉美丽的脸庞此刻竟显得有些狰狞。 “可是，”徐宣喃喃道，“如果她不是为了填补你缺失的爱才出现的，如果她只是为了陪你走过一段孤独的时光，支撑你直到遇见那个对的人呢？” 林如玉不屑地嗤笑着，“可我只爱她，也只想要她的爱。” 徐宣摇摇头，叹息着，“一辈子那么长啊，你只是在最孤独的时候遇到了她，或许她在你的生命里出现的意义，就只是教会你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和怎样去被爱。” “你又懂什么！”林如玉恼怒着，她才十八岁，谁都觉得十八岁爱上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再改变。 “我也喜欢明月，”徐宣也很诧异自己居然如此坦然的说出这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虽然很肉麻，但是她拯救了我，不喜欢她才是很奇怪的事，我羡慕她的勇敢，她的温柔，那都是很难做到的，可我知道的，我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有我最期盼拥有的东西，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我们都在被我们缺失的东西所吸引。” “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期综合症 第81章 明月要跳河！ 夜风徐徐吹着，带着一点粘稠的热意，街边的灯光闪烁着，有时模糊有时明亮，明月在人群里低着头往前走，心中却没有什么目的地。 一路沉默着直到来到小桥上，明月停下了脚步，她低头看向那片黝黑的水面，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 “没有任性。” 听见熟悉的声音，明月却无端的委屈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赵正倚着桥上的栏杆，含笑望着她：“因为你在这里啊。” 自古言灯下看美人，赵正本就容貌出众，此刻在河边微黄的灯光下，眉眼更显得深邃，若是他满怀爱意地对他人笑一笑，只怕这世上多半的女孩子都会脸红。 明月自然不能免俗。 只是想起他今晚说的话，心里不免还有些生气，“我在这里你就要来吗。”说完明月就有些后悔，这些话倒像是在对着赵正撒娇一样，她立刻粗声粗气想要弥补，“我…我是说，你今晚不是说要和我做回朋友吗，我们…我们现在不是…不是那样的关系了。” 虽然是气话，可明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在心虚。 “我错了，不该因为嫉妒就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再做回朋友，我想和你在一起。” 明月没有撒娇，倒是赵正头靠着她的肩膀在撒娇，明月一下子脸烫地像熟番茄，但很快她心里的委屈就像是再也关不住似的，一股脑地翻涌了上来。 明月推开赵正，有些心烦意乱地开始扣贴在石栏杆上的小广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玉对我那么好，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让她伤心，她要去英国了，我以后都看不到她了，明明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为什么她们都要离开我，你也是，你说喜欢我，可是你不相信我，分手以后是不可以做朋友的，我知道长大了就会有各自的生活，我只是……”只是舍不得。 明月粗鲁地想要擦掉自己的眼泪，人生无时无刻不在告别，若每告别一次就要流一次眼泪，怕是她一辈子要流的眼泪比桥下的河流更宽阔。 从情窦初开时，他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她，可那并不是源于一个瞬间的心动和偶然，而是镌刻在他生命中的非她不可。自童年起，他们之间的天平就是倾斜的，也因此他害怕明月的喜爱不过是对他的施舍和纵容，要如何去证明一个杯子不会被摔碎，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去摔它。 赵正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独自坐在枯草从中流泪的孩子。 只是因为明月一直保护他陪伴他，教他拥抱这个世界，他忘记了，他们真正的相遇是两个孤独的孩子在相互靠近。 明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赵正清晰的心跳声。 “没事的，”赵正轻轻拍着明月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哭泣的孩子，“明月不会再孤独了，我不会再让明月一个人了。” 明月微微睁大眼睛，很快泪水沾湿了赵正胸前的衣服，“我才没有觉得孤独，我只是讨厌说再见。”她这样说着，可是拥抱却更加用力。 温热的眼泪透过衣襟，那一点微不可查的热意却仿佛要将赵正灼伤。 “我知道，明月不害怕孤独，是我离不开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在真正难过时，明月从不肯对人吐露心声也不允许自己任性，就算再生气，也只是自己默默地平复心情，总是她充当着安慰别人的角色，像今天这样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温声安慰着，还是第一次。 只是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第58节 “我现在就回去了，对不起，害得你又从店里跑出来，还好今天店里不是很忙，不然老板得为难了。”明月飞快地收拾好心情，她还惦记着要快些回去，不能让其他人担心。 “明月，”赵正轻轻捧起她的脸，“再多像刚才那样，依赖我一点好不好，让我再离你的心近一些，不要那么快地藏起来好不好。”赵正的神情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诱惑，他低沉的气息流淌在她耳边，明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好，”明月反握住赵正的手，“只是我不明白。” 明月的面庞靠近赵正，赵正亦是如同引力下的陨石，“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明月轻声回答着，“为什么还不吻我。” 一个轻柔的吻在这个宇宙诞生，两个孤独的灵魂从此密不可分。 两个人都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吻中，旁边却传来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刺目的闪光灯一下子惊醒了陷入爱情的小情侣。 “让你开闪光灯！” 余思文一巴掌拍在坏事的杨远身上，明月朝赵正身后一看，杨远、余思文、许依然还有徐宣和林如玉全都站在桥上看着他们。 “哈哈，你们继续，继续啊。”杨远讪笑着，躲在余思文的背后，生怕下一刻被扔进河里。 明月：“……” “啊啊啊啊阿正快拉住明月，明月别跳啊，你不会游泳啊！” 漆黑的桥面上回荡着明月的惨叫和几人的爆笑，“我不活啦！” 终于拉住了恼羞成怒要跳河的明月，几个人又开始一起在大桥上散步，烤肉店也打烊了，老板让他们帮忙把赵正的东西带了过来，几个人顺着大桥一起朝家走去。 “没想到，我十八岁的生日过得这么刺激。”杨远想起着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禁感慨万分。 “忍你一天了，现在我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明月，”杨远看着杀气腾腾的明月，声音都快劈叉了，“有话咱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思文救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余思文毫不客气地跟着大家一起大声地笑着，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林如玉看着追逐着杨远要揍他的明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余光中，她看见徐宣平静淡然的笑意，目光却一直跟随着明月的脚步。 她不禁想起她问徐宣的那个问题。 “既然你喜欢她，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这样不会很不甘心吗，明月甚至不知道你喜欢她。” 徐宣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有属于她的幸福了，告诉她也只是让她平添烦恼。” “可是这样，你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或许，或许你们再也不会有关联了。” “如果只有用伤痛才能在她心里留下我的痕迹，我情愿做她生命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二流货色。” 想到这里，徐宣的目光也看向了她，林如玉微微一笑，走到赵正的身边。 “好好对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赵正的目光不曾离开过明月，“好好和她道别，别再让她伤心了。” “不用你说。” 明月远远看见林如玉和赵正站在一起，立刻放弃揍杨远跑到了他们身边。 “你们，在聊天吗？”明月肉眼可见地手足无措。 林如玉笑得温柔，“明月，今晚可以去你家睡吗。” “这个，”明月偷偷看向赵正，赵正果然脸色有些抽搐，僵持了一会儿才道，“聊完记得回自己房间。” 林如玉看到赵正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故意搂过明月，“我们还有话要说。” 杨远一脸同情地走过来，“女孩子不能惹啊，尤其这个女孩子还是你的情敌，阿正，哥们还是看好你的。” 赵正难得翻了个白眼，劲直超前走了。 “林妹妹，你刚刚和阿正在说什么啊？”明月斟酌着开口，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如玉。 “没什么，只是让他不许对你不好。”晚风吹起林如玉的头发，那张洁白如玉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 明月似乎没有听懂林如玉的意思，脸上满是茫然。林如玉看着明月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明月的头发。 明月这才如梦初醒，低着头很久才道，“你真的不再回来了吗？” “嗯，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那我们。”明月的声音带着哽咽。 “傻瓜，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可以打电话，还可以视频啊，又不是去了外星，我们还是和以前放寒暑假时一样啊，要是你实在想我，以后也可以来英国看我，倒时候我可以带着你到处去玩儿，你不是喜欢哈利波特吗，我带你去看霍格沃兹。” 林如玉语气轻松地说着这些，明月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只是依然又藏不住的担忧，“可你要是想家了怎么办。”身处异国他乡，怎么会不感到孤独。 林如玉温柔笑道，“你忘了吗，我有家人在英国啊。”让我牵挂的只有你罢了。 “是哦，不过林妹妹好勇敢啊，如果是我，一定不敢到另一个国家生活的。” “才不是，明月才是最勇敢的，我只是向你学习而已。” “哈哈哈哈，原来林妹妹也会开玩笑啊。” “这也是和你学的，谁让你总是讲冷笑话给我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勇往直前吧，我坚信着，你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评论看得害羞了 第82章 作者说要有光 查成绩的那一天，明一帆夫妇哪儿也没去，一个坐在客厅里假装在看报纸，一个把地板拖得快能照镜子，都心不在焉的，耳朵和心都系在独自在书房里查成绩的明月身上。 只是半天都没听见书房里传来动静，眼见着墙上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齐慧芹坐不住了，扔下拖把坐到明一帆的旁边，“怎么还没动静呢，要不你去问问？” “你怎么不去，结果出来了闺女自然会告诉我们，她现在比我们都要紧张，咱别给她压力。” “唉，”齐慧芹长叹了口气，小声道，“你说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没考上的话。” “没这个万一啊，别瞎说。” “我这不是多方位考虑嘛，我当然也希望她考上，你说咱们家也没见着有谁这么会读书的，怎么咱就闺女这么厉害呢，你看她做过的卷子，堆起来有她人那么高，我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你说是不是当时在医院给抱错了啊。” “越说越离谱，不识字的人家难道就养不出大学生来了吗，再说，不像你和我，还不能像咱爸吗？老爷子快八十的人了，还天天看书学习呢，小时候月月在他们身边长大，会读书有什么奇怪的。” “也是，月月像她外公。”齐慧芹又得意起来，他们家的基因就是好。 明月守在电脑前，还没来得及查分，班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那头出来爽朗快活的大笑声，“明月，恭喜你啊！” 明月心中猛然一动，又是忐忑又是疑惑，“老师，你说什么，什么恭喜啊。” “你还没查分是不是，学校给你查了，你这回是咱们学校的文科第一，也是咱们市的文科第三名，现在你想哪去所学校，都随你挑了。” 林树人的话音刚落，明月的脑海却响起长长地白噪音，这时她面前的电脑也显示出了她的成绩，比她之前考的任何一次都要好。 “谢谢老师。”明月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小学时从哥哥书本上撕下的寓言故事，上面被胶布一圈圈地缠着，只是太多次的摸索已经让纸片残破不堪，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即使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依旧清晰准确地在心中默念着。 她想起那些在黑夜问过自己一遍又遍的问题，眼睛流进了一条小河。 考完试后不分昼夜的长眠，原来她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对。 小时候许下的愿望，我有好好地实现吗？ 我有做到不辜负时间老人的奇迹吗，那一千一万次的扪心自问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我做到了。 挂掉电话，明月尖叫着冲出书房去拥抱爸爸妈妈。明月不想哭的，只是眼泪自己流了出来，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看明月的样子，他们便有了答案。 “妈妈，我可以去北大了。” “我就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一定可以的。”齐慧芹抱着闺女在她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 明一帆看上去没有妻子那么激动，可满脸的骄傲怎么都藏不住，他摸了几遍裤兜才翻出手机来，“我给爸妈他们打个电话。” “爸爸，我要亲口和他们说，我现在就去。” 明月哭成个大花脸，胡乱擦一擦就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家门，夫妻俩想拦着她都赶不上。她要跑着去告诉外公外婆这个好消息，她可以带他们去看□□了！ “外公！”明月已经大门，离着老远就大声喊着，“外婆！” 同一排住着的人都听见这动静，有人忍不住出来看热闹，家里有孩子的也都知道今天是高考出成绩的一天，他们这一片的人家，谁不知道老齐家的外孙女读书好，小学就是第一名，看样子肯定考得不错。 老俩口才和女儿女婿打完电话知道这个好消息，就听见外孙女的声音，匆匆忙忙就从从家里出来，明月和小时候一样，隔着老远就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们。 “我考上啦！我要带你们去首都！带你们去□□！去看升国旗！” 齐东激动地眼角湿润，“好，好孩子，外公知道你是最棒的，读书好，以后还要认真读书，一定要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知道吗！” 听见外公的话，明月很不好意思，只是考上大学，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离成为外公口中那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还离得很远，不过，她会努力的！ 邻居们都羡慕地看着老齐家欢天喜地的样子，也纷纷过去和明月说几句恭喜的话，说是要沾一沾明月的喜气，还有特地把孩子叫回来的，耳提面命地说是要和明月姐姐好好学习。 明月闹了个大红脸，最后还是齐东说邀请街坊邻居吃饭，明月才终于有空从人群里头钻出来。 她跑到赵正家的小巷子前，和小时候一样大声地唤他的名字，“阿正！” 只是巷子里没什么动静，明月这才想起，这个时候赵正应该还在烤肉店里打工，说不定连分数都没查呢。 明月拍了拍脑袋就要往烤肉店跑，转身就撞上了匆匆跑回家的赵正。 两个人气还没喘匀，脸都涨得通红，可一看到对方就开始笑，笑声在这个小巷子里回荡着，不必再有更多的言语，所有的话都在这笑声里传达了。 两个人笑够了，明月还紧紧抓住赵正的手，两人的眼中都有泪，这条小巷子承载了他们之间太多的回忆，对于赵正来说，那些生命中的苦与痛似乎都要从此刻翻开一个新的篇章。 “恭喜你。”明月心中的喜悦与激动难以言表，可一贯害羞内敛的个性最终也只是用恭喜你这三个字来宣泄内心的情感。 “我也爱你。”赵正读懂了那些口是心非，那些总是深深掩埋不肯轻易流露的情意。 “我知道。”少年人的眼睛是爱人的镜子，明月望向赵的眼睛，换来一个满是情意的吻。 烤肉店的老板说什么也要给赵正放假，在他店里勤工俭学的学生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这够他喝酒的时候吹上半天了。老板也是个性情中人，帮着赵正查完成绩，立刻就兴奋地对着店里客人宣布今天一律打五折，仿佛是他儿子考上了一般。 赵正被撵回了家，连电话都忘记打就跑向明月家，明一帆替着赵正高兴的同时又是觉得看他哪儿都不顺眼。 来他们家干什么他还能不知道吗，还不就是来找明月的。 第59节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赵正没有急着走，反而对着他和齐慧芹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头。齐慧芹和明一帆都急忙去拉他，赵正却不肯起来。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绝对没办法坚持到今天，或许早就辍学更不可能考上大学，奶奶也只能含恨而终，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一生一世都没有办法报答，谢谢你们。” 赵正跪在那里，早已是泪流满面。 “好孩子，快起来，这一路是你自己走过来的，以后也只会更好，你奶奶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明一帆扶着赵正站起，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大男孩，心里也是百般滋味。 自强不息，唯有自强不息，才能面对这一路走来的苦与痛，他相信赵正以后的人生一定会无比地宽阔。 眼见明一帆拉着赵正还有一肚子话要说，齐慧芹擦了擦眼角的泪，“行了行了，阿正是来找明月的吧，她去她外公外婆家了，你别拦着人家了，一点眼色没有。” 明一帆：“……” 赵正：“……”赵正还想说些什么，被明一帆无情地撵走了。 “亏你笑得出来，闺女都被拐走了，”明一帆越想越气，原本的大好青年，一下子变成偷闺女的坏小子，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你不同意，你不同意有用？我们家那个倔驴除了她外公外婆说话管点用，什么时候不是自己拿的主意，小正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不敢欺负明月的。” “当初要是生的是个小子，才不用像今天这样担惊受怕的，唉！”明一帆无奈地长叹，结果被齐慧芹一把拧住了耳朵，“好啊，藏了这么多年，可算抓住你这重男轻女的把柄了，等月月回家我就告诉她，哼！” “哎哎，老婆我错了，我不是那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学霸的世界一无所知，全是瞎写的。 今天本来写不出来，因为学渣想象不到考上清北的喜悦，可是今天不写又害怕让读者朋友们失望，两害取其轻。 本作者说让他们考上就考上，哈哈哈哈。 第83章 你的愿望 成绩出来之后就是填写志愿，明月和赵正也感受了一下被争抢的烦恼，只不过明月的志向从小学起就已经决定好了，填志愿时不必面临选择困难症，明月做好了选择，赵正就更不需要烦恼。 志愿填完之后几个人再也没什么要担心的事情，也终于有了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不包括赵正。 虽然考上大学拿到了各式各样的奖学金，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赵正没有留下一分给自己，全都用来还给几位好友的父母，每去一家就磕一回头，他们给与的帮助让奶奶得以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少些痛苦与折磨，这是他一生一世都无法还清的恩情。几家人一开始选择帮赵正就没有想过要他还，可见到赵正这样充满精气神的样子又替他高兴，命运坎坷如何，终有毅力与勇气打败它。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赵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印店里复印了一份通知书，独自坐着车去为王桂芬扫墓。他跪在哪里，在无人处放声痛哭。 童年时信誓旦旦的诺言犹在耳边，他拼命地奔跑着，却仍是输给了时间。 子欲养而亲不待！ 子欲养而亲不待。 拜访小学班主任时，曾经那个个子不高却神采奕奕的中年人如今发间也染上了白霜，他摩挲着那张通知书，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拍着赵正的肩膀，眼睛红得厉害。 “好孩子，好孩子，你奶奶要是还在现在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赵正强忍着泪，喉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一天结束后，赵正在家门前的小巷子看到了等在哪里的明月，少女盈盈的笑颜和温暖的拥抱似乎将他一生的眼泪都温柔地拭去。 “你回来啦。” 闷热的夏夜，明月和赵正就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乘凉，院子里种了驱蚊草和薄荷，蚊虫便不怎么出现，两个人牵着手，一起看着夜幕中的几点繁星，小声地说着话，明月数着天上的星星，数来数去却总是落下几颗，赵正替明月摇着蒲扇，听着她讲那些关于星星的童话和寓言，满心的平静与幸福。 “一直看着我的话，我会害羞的。”明月用蒲扇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含情的眼，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羞恼赵正扰人的目光。 喜欢一个人时总是会忍不住一直想要看着她。 赵正也红了脸，掩饰性地用力地扇着扇子，羞怯又无措的模样惹得明月忍不住笑起来，她轻轻摇晃着他们相握的手，指着天上划过的飞机光亮，“有流星，要许愿吗。” “好啊。”赵正闭上眼睛，竟然真的开始许愿，他当然知道那是飞机，小时候明月总用飞机划过的光芒为他们实现一个又一个童真又稚嫩的愿望，是不是真的流星又有什么重要的，为他们实现心愿的人才是真正的流星。 明月笑着看向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赵正，乌黑的睫羽融进黑夜，月光亲吻着他的脸庞，他身上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美丽在夜色中更添了几分沉静和神秘，明月不可自抑地被吸引着，靠近着。 “许了什么愿望。”明月的胳膊撑在赵正躺着的摇椅上笑着问他，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许了很了不得的心愿。 赵正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笑意，“要猜猜看吗？” 明月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在赵正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下就飞快的退后，“虽然不知道你许了什么愿，但是看到你的眼睛很想亲亲你。” 面对明月坦率又直白的话语，赵正被撩地心脏怦怦跳，他捂住脸，露在外面的耳朵却烧的通红。 他真的好喜欢明月啊！ 赵正情窦初开时的喜欢只能深埋在心中，明月无从得知，被察觉后终于鼓起勇气却又被拒绝，在一起后仍旧是是患得患失，两人都是内敛的个性，很少轻易流露出情意，一点也像是两个年轻人在谈恋爱，总算到现在才有几分少年人的模样，情意赤忱又热烈。 赵正曾经很羡慕杨远和余思文，这世上人海茫茫，又有多少人能找到自己深爱又爱着自己的人，他的两个好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相伴，早早地就确定彼此的心意，恋爱总是甜蜜又热闹，从不怯于表达对彼此的喜欢，可现在明月牵着他的手，他从此以后再不必羡慕任何人了。 他就是这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曾经他以为生命中的伤与痛只能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地去愈合，可是原来时间不是解药，爱才是。 明月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赵正变得这么害羞，手都被握地有些痛了，她连忙用扇子给赵正扇扇风，赵正皮肤白，一害羞胳膊和脖子都变成了粉色，看上去快冒烟了。 是不是逗得太过分了？ “是我不好，不逗你了，刚刚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许的愿望，流星没有办法实现，”赵正还是用胳膊遮住眼睛，耳朵愈发的红，“只有月亮才可以。” 明月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淡定了，有些结巴地问道，“哦…是吗，月亮可不管许愿这项业务啊。” 只是月亮不管，明月管。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明月更喜欢我一点。”赵正垂下胳膊，眼睛的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两人相视着，有些松开的手再一次十指相扣，有温柔的话语藏在晚风中，“月亮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写得很艰难，对不起。 第84章 上大学啦 开学前，明月他们提前出发，杨远和余思文都去车站送他们，几个年轻人依依惜别，总有说不尽的话。 这次送明月和赵正去上学，除了父母，外公外婆也是一起去的，他们打算在首都好好地玩儿几天，尤其是明月的外公，知道要去首都，激动地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还特地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敬礼，家里人都知道他高兴，去首都一直是外公的心愿，只是他不肯麻烦别人，这次正好是送明月去上学，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理由。 几个人都考上了各自心仪的大学，只是杨远和余思文去的南方的一所大学，和明月他们相隔甚远，明月抱着余思文哭得稀里哗啦。 余思文一直安慰着她，可是自己却说着说着却也忍不住抱着明月哭，他们几个人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个月，眼下突然就要分隔两地，自然心中是千万的不舍。 旁边的大人看着又好笑又不忍心打扰，只能一直劝着放假就又回来了，这哪像是要去上大学，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要嫁人了，只是孩子们感情好，他们看着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呜呜呜呜，明月，我舍不得你，到了那里要给我打电话啊，不许把我忘了，外头再多的小妖精，也要排在我的后面，知不知道！” “我也舍不得你们，要是杨远敢欺负你，你告诉，我顺着网线也要爬过去揍他！” 杨远：“……我还在这儿呢，你就开始挑拨离间了，至少等我不在的时候再说好吗。” “我刚刚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你敢做对不起思文的事情，哼，”明月冷哼一声，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我就……” 杨远立刻扒拉下明月的手，痛心疾首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再说了，要是真做了什么，不用等你思文就先把我给剁了，你最多只能鞭尸。” 余思文憋着笑，轻轻拍了杨远一下，“说什么呢你，还真这么想过啊！” 明月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得杨远心头郁郁，都是许依然害的，明明成天迷恋言情小说，干什么要那么关注网上道德沦丧的社会新闻呢，还天天发给明月和余思文看，这下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了。 “就知道说我，怎么不说阿正，阿正长得那么帅，性格又好，你就不怕到了大学里人才济济，美女如云，乱花渐欲迷人眼？” 明月：“……” 似乎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本来就一直在关注着明月的赵正走到他们身边正好听见这一句。 “在聊些什么，快要检票了，我们得过去了。”他轻飘飘地看了杨远一眼，杨远只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心虚地连忙赔笑道，“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明月和思文在教我做人呢。” 明月也心虚地点头，她推着赵正想往旁边走，可不能让这些邪恶的话伤害赵正纯洁的小心灵，回头还不忘记瞪杨远一眼，杨远对此只想翻白眼以示敬意。 看到两个女孩都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他们现在已经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还只针对他一个人，难道长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是他的错吗？ 顿时恶从胆边生，带着几分幽怨开口道，“唉，阿正，你说到了大学里，多的是人才，咱哥俩虽说帅得人间少有，可保不准遇见更帅的，要是到时候嫌我们没新鲜感了怎么办。”说着还作出捂帕拭泪的模样，怨气逼人。 明月倒吸一口凉气，杨远这厮好歹毒的心肠啊！这般后发制人着实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明月僵着脖子去看赵正的反应，脑子里闪过一千种安慰的话。 “不会的。”赵正显得很淡定，这般自信的模样简直不像是杨远认识的那个赵正，兄弟，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我听了你多少爱情的苦水吗，是什么改变了你！是秀发吗？ “就是，我才不这样更好的人自然有他们心中最好的人来想配，更何况在我心里没有人比阿正更好了！” “万一有眼瞎的看上了你呢，到时候又不会拒绝人家，那又该怎么办。”杨远远凉凉地看了明月一眼，你这样的中央空调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哪壶不提开哪壶，明月再去看赵正，他的表情中已有了几分泫然欲泣的味道，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让她手撕了杨远的心都有了。 对面使出了狗勾眼攻击，明月只能以毒攻毒，可怜兮兮地拉着赵正，“你不相信我吗？” 杨远和余思文一起发出了咦——的长叹，这不就是性转版的渣男常用的招数吗。 “思文！你居然也笑我！”明月恼羞成怒，谁还没有点过去了，这么一想明月悲伤的发现自己果然是彻头彻尾的渣。 “哈哈哈哈，对不起明月，我错了，哈哈哈哈！” “阿正，”看着两个嬉闹着的女孩，杨远突然开口，“明月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赵正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一个笑容。 “要是让我知道你让她伤心的话，我和思文都不会放过你的。”杨远佯装怒意地挥了挥拳头，“当然啦，要是明月欺负你，也要记得找我们两个娘家人啊，我们替你主持公道！”杨远揶揄地眨了眨眼睛，赵正忍不住笑起来，轻轻锤了锤杨远的胸口，“你也是。” “明月，快到时间了，我们该走了。”赵正对着明月招手，明月和余思文原本还在笑着，一听这句话，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要走啦，等到放假我们就又能一起玩儿了，记得想我。”明月恨死这样的离别，明明知道只不过是去上大学而已，通讯这么发达，就是隔着半个地球也能见着面，可心里就是舍不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多的情感，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这样无法坦然地面对分别。 余思文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没事的，我和阿远有空就去找你们，还有阿正一直陪着你，不会孤单的。”她轻轻地拍着明月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 “嗯。”明月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那我们走啦。” 四个人互相拥抱着告别，一直到检票进站了仍然隔着玻璃墙挥着手，“到了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啊！ ” “知道啦！你们也快回去吧！” 杨远和余思文看着明月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心中都有几分怅然若失。 俩人挽着手，突然多了几分人生感悟，“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在送妹妹出嫁？” 小时候明月就像是他们的姐姐，长大了反倒明月成了妹妹。 第60节 杨远点点头，“是有一点，不过我们应该会比他们先结婚吧。” 余思文羞恼地锤了杨远一下，“你烦死了！” 坐上去北方的列车，明月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到这一刻仍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赵正在旁边握住她的手，明月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说，我们会遇到敏敏吗。”年幼时许下的诺言犹在耳边，许下的承诺的两个人却已经散落天际，这么多年了，她始终牵挂着那个小女孩，年幼时的合照已经泛黄，稚嫩笔画下的保证书也因为无数次的折叠翻阅而变得磨损，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能都打败时间的魔法。 谈到牵挂，谈到遗憾，总会不可避免地想到某些人，某些事，可是不必记得我，只期盼着能够让我知道你现在很好，有快乐健康地长大就足够了。 “一定会的，一定会再见到的。” 或许是赵正的语气太过笃定，明月竟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万一我们遇见了却没有认出她来这么办，或许我们就在学校里面擦肩而过，就像电影里那样，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已经遇见过了，那多遗憾啊。” 明月举起手里的照片，贴在自己的脸边，“我和小时候是不是长得不一样了，可是电视上不总是有那样的桥段，小时候遇见了，长大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来。”说着她又把相片放在赵正的脸旁，“阿正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要是我们小时候也分开了，可能现在都认不出你来了。” “认得出的，明月的模样我永远都记得，我们也不会分开。”赵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窗外的阳光照在他清冷的面容上，睫羽下映出浅浅的影子，让她想起澄澈万里的碧空和柔软的云，明月心尖一颤，万般柔情涌上心头，怎么会无数次的为一个人心动。 明月忍不住捂住脸假装看向别的地方，“只是假如啦，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一直在一起，赵正眉眼轻轻地弯起，低头依靠在明月的肩旁，发出柔软的鼻音，“嗯，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 明月没有回答，只是脸颊满是红晕，两人的手也紧紧相握着，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明一帆双手环抱着胸口，墨镜戴的有模有样，似乎是在睡觉。看着前座的这一幕冷哼出声，闺女真是被拿捏地死死的，现在真是看赵正哪儿都不顺眼，齐慧芹倒是笑得嘴都合不拢，忙着拍照片发朋友圈，看到丈夫这副模样用胳膊捣了他一拳，“年轻人的事你个老东西少管！再这么阴阳怪气地我就把你丢下去” 明一帆：“……” 作者有话要说： 俺又回来啦。 第85章 无聊的一章 第一次来首都，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从前只在教科书上见到的图片突然跃入眼前，就好似做梦一般。 他们起了个大早，就为了亲眼看一次升国旗，当那鲜红的旗帜在战士的手中扬起，与旭日一同升起时，澎湃的热血激荡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胸中，明月第一次看到外公这样激动的神情，他对着冉冉升起的旗帜深情地凝望，一丝不苟地敬礼，那苍老的面孔上沾满了泪水，这么多年的心愿得以实现，回首人生竟有如大梦一场。 首都几日游是赵正安排的，他实现在网上找了攻略，根据明月和家人的意愿制定了游玩的路线，一路下榻的宾馆和饭食都安排地极妥当，几个大人在家里是沉稳可靠的大树，年轻时也都在外拼搏闯荡过，可他们的适应性到底赶不上时代的飞速发展，走在这国际性的大都市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惶恐来，坐地铁时对着那陌生的机器手足无措，只能紧紧跟在孩子们的身后，都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线路图，虽然已经竭力隐藏，明月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紧张。 “真好啊，现在轮到我们享孩子的福了，小时候我们带着你到处跑，你们长大了就带们我们到处走了，这地方怎么这么大啊，还好有你们在。”齐慧芹又是感慨又是庆幸，话语里满是自豪与慈爱。 直到这时，明月才恍然生出父母也在逐渐老去的感伤。 明月抱住妈妈，“那当然啦，我可是你们的小棉袄，以后你们想去哪里我就带你们去哪里，”明月露出大白牙傻笑着，脸上还透着几分孩子气。 齐慧芹理了理女儿有些散落的头发，“还好意思说，你就顾着吃和玩儿，什么不是阿正安排的，等你带我们出去，光找地方就要找半天了。” 赵正在旁边听着立刻维护起明月的面子来，“不是这样的阿姨，这次旅游都是明月想的主意，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 “阿正你就帮着她吧，都快变成懒丫头了。”齐慧芹话是这么说，望向女儿的眼睛里却满是慈爱和宠溺。 “妈妈，你给我留点面子啊！”明月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看你这样，平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阿正呢。”看着女儿气鼓鼓的样子，齐慧芹忍不住心中的恶趣味继续调侃着。 “没有欺负，明月特别好，”赵正紧张到声音都有些颤抖，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对我特别好。” 两个年轻人脸上都布满了红晕，被长辈调侃着也不敢看向对方，少年心事却呼之欲出。 “哼。”明一帆看到这一幕坐在旁边冷哼，“明月是窝里横，对外面的人像个包子，怎么会欺负别人呢，一天到晚瞎操心。” “吃你的饭去。”齐慧芹夹起一个煎饺就堵住了丈夫的嘴，煎饺上沾满了辣椒，明一帆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明月外公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和女婿对了一眼，看见女婿一脸吃瘪的表情突然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宽慰来，让你当年拐我的闺女！ 几天下来，他们走走停停，爬了长城，去了后海，看了纪念碑，几乎说得上的景点都去看过了，着实尽兴地玩了一趟，父母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明月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离家的不舍之情随着家人要回去一下子涌了上来，不离开家一回，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地恋家。 齐慧芹听着从被窝传来的隐隐泣音也忍不住心一酸，他们又哪里舍得，小时候没能把明月带在身边，大一点又一个人去市里读书，到现在到远隔千里的城市读大学，她真不知道孩子长到这么大，他们陪着她的时间有多少，而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们是不是合格的父母？ “哭什么傻孩子。”齐慧芹轻轻地拍着明月的背哄着。 明月翻身抱住妈妈，“我不想你们回去。” “说的什么傻话，舍不得爸爸妈妈，那妈妈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租个小房子陪你好不好。” 明月听到妈妈的话，从被子里露出红红的眼睛，“那也不行，你们还是要回家的。” “上大学多好啊，还是你从小就梦想去的学校，过一个月就又能回家了，没事的，我们以前离开家的时候也舍不得，到了学校里都是同学，大家在一起就不会那么想家了。” 明月小时候内向，反倒是长大了爱和他们撒娇，别人都是越长越成熟稳重，明月反倒越长大越像小孩子了。 但也只是偶尔的流露这般的情态，果然没多久就变成明月说些有趣的事情逗着妈妈开心了。 赵正和明一帆一个房间，前几天因为明一帆还带着气，都是有些客气疏远的相处，到最后要走了，明一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晚饭时喝了些酒，心中的不舍之情就更加浓重，想到女儿一个人要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上学，说不牵挂是不可能的，虽然因为赵正和明月在一起看赵正有些不顺眼，但此刻却又有些庆幸，至少还有个人能照顾女儿一下，他也不是没看出来，赵正打小就对明月言听计从，死心塌地的，有他照顾明月也算放心，只是该叮嘱的还是要多说两句。 经过了漫长的头脑风暴，明一帆长长地叹了口气，“小正，睡了吗？” “没有，叔叔，您有什么事吗？” 赵正立刻坐起身，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开口一样，想到这里明一帆又觉得有些不爽，但还是清了清嗓子。 “月月她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想起那天赵正和明月牵着手站在他们面前心就一梗，“这回送你们过来上学，叔叔一路都在想这些事，我知道，你们虽然年纪小，可都是有主意的人，尤其是你，从小到大受了太多的苦，你和月月在一起，就不能再把我们当外人了，在头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们说，知道吗？叔叔虽然没什么用，可也不会别人欺负自家孩子的，还有月月她是个倔驴脾气，性子又迟钝，你也别一味地迁就她，不说明白了她是不会知道自己做错的，要是她不讲理，你就和我们告状，要是生活费不够，也别硬撑着，你们能在最好的大学里头读书，多看一页书比出去打工更有价值，你身后还有我们呢。” 明一帆因着喝酒的缘故，说话也有些重复和颠三倒四，赵正认真地听着，没有一丝不耐，只是听着听着便有了落泪的冲动，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如父亲般温情，他又有了一个家。 “还有一点，你记好了，虽然你们现在处对象了，可是年纪太小，年轻人一定不能冲动，知不知道！”明一帆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着，似乎已经见到噩梦中的画面，差点就撸起袖子把面前这个小子给扔出去了。 赵正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立刻连声解释，一再保证绝不越过雷池半步，脸红地快比朝霞，明一帆只是冷哼着，男人的许诺听听也就是了，只不过，爱之慎之，珍之重之。他相信赵正不是那样的人。 明一帆的话让赵正失眠了半宿，反倒是明一帆睡得极香，明月确实对他们之间的谈话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老爸似乎看赵正顺眼了些。 带着两个孩子办完报道，心中即使再不舍也知道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你们在学校好好读书啊，缺什么打电话给我们，妈妈给你们寄过去，有什么喜欢吃的就买，别舍不得花钱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殷殷叮嘱犹在耳边，明月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只是理智还在，对校园的强烈探索欲望也冲淡了一些不舍之情。 哈哈哈哈，大学，我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写得很无聊，我的第一本快要完结了。 第86章 这章叫什么呢 高兴地太早了。 逃过了高中的军训，却怎么也逃不过大学的，浑身的肌肉都叫嚣着酸痛，脚后跟像是被钉了一块钉子，痛意从小腿骨向上蔓延，腰部肌肉随着没走一步都被牵扯着，这就是长期不运动的报应吗！ 明月连着叹了两声气，但还是坚持在穿着着迷彩服的大一新生中乱逛，目光如炬地略过每一个遇到的女孩子，想要从她们中找到一丝熟悉的面孔，只是学校太大了，学生也多如牛毛，想要在其中找一个十年未见的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其实明月也清楚，敏敏到底有没有考来这个学校都不曾知晓，现在做的也只不过是在寻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赵正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去找新生入学的名单，打听各个系的军训位置，陪着她一起去有同名同姓的班级去看，只是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的。 晚上两个人一起坐在操场上，明月锤了锤酸痛的小腿，有些歉意地开口，“对不起，明明已经很累了，还让你多走这么多的路，我也知道这只是在犯傻，可是不找一回，我心里始终放不下。” “我们不是在约会吗？”赵正替明月扇着风，“两个人在校园里一起散步，我只觉得很开心，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赵正一脸坦然地这么说着，似乎他们真的只是在约会，明月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那这样的约会有些累人哦，等我们军训结束了，真正地约会一次好不好。” “好。” “走吧，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站军姿，真希望快点结束啊！”明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是肌肉传来酸痛让她有些龇牙咧嘴地，看到赵正一直在满含笑意地看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明天见啦。” 赵正回到宿舍时嘴角还擒着笑意，舍友见他的模样也忍不住调侃两句，“这么开心，是去见女朋友了吗？” 赵正点了点头，“嗯。” 本来只是随口地调侃，没想到还真说中了，几个人一下子围了过来，“行啊你小子，开学这才几天啊，这么快就脱单了，果然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 “是我们班班花吗？我可是看见好几次她偷偷看你了。” “哎哎哎，偷看赵正的女生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我们班的。” “不是我们院的，我和她八岁就认识了，十八岁的时候在一起的。”赵正听着室友们的讨论哭笑不得地给出了正确答案。 “那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而且还一起考到这里来了，真好啊！”年轻的男孩们对于爱情还是很向往的，谁还没有一颗纯真的少男心了。 “那你们是谁追的谁啊？”有人忍不住好奇地发问，不过他猜测应该是女孩子先喜欢上的赵正，赵正看着冷冷清清的，外貌还这么出众，放在哪个学校都是男神，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追人的样子，必然是可爱的邻家妹妹在多年的相处中感化了他。 “我从小就喜欢她，但她一直只是把我当成朋友，等了很多年，才等到她看向我，好在我们还是在一起了。”那么多年苦涩的暗恋和单恋时光都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只要一想到他们已经在一起，他便只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你女朋友一定特别优秀，才能让你这么执着。”赵正的神情就连他们这些钢铁直男都看得动容了，忍不住为他高兴，但也添了更多的好奇。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善良，勇敢，温柔，有了目标就全力以赴地实现，总是鼓励关心着她身边的人，有着像孩子一样纯真又可爱的心，在她身边总是很开心，有很多人喜欢她，能被她喜欢是我这辈子幸运的事情。”赵正只要想起明月，即使没有面上没有笑着，眼睛里也全是笑意。 室友们只觉得无形中被喂了一嘴的狗朗，赵正说起女朋友的样子完全就是个迷弟，一点都见不着平时高冷的样子，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男孩们一下子打开了话题，开始谈起了高中时那些朦胧的情思和遗憾，又开始畅想起未来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几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进了，就好像熟识多年的兄弟一般。 明月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被室友拉着讲她和赵正的爱情故事，明月也不知从何讲起，就好像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在他们相识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或许是前世有缘也说不定。 直到要同他人讲起那些故事，明月能够想起的也只不过一些小事，在室友的提点下，她这才惊觉那些在记忆角落中不显眼的，赵正沉默的深情。 等到大家都熄灯了躺在床上时，明月还是没忍住给赵正发去了消息。 “我爱你。”打出这三个字时，系统弹出了许多的表情包，到底直接发有些不好意思，明月选了一个沙雕的点了发送，只是立刻又有些后悔，又欲盖弥彰地发了好多表情包。 赵正刚打算睡觉，手机就传来一串的震动，他的手机很旧，性能也很差劲，一时间只能看到许多圈圈在转动，等到明月发来的晚安表情包一个个地出现，刚想也和她说一句晚安，那个我爱你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赵正将手机靠在胸膛，那里有一颗心狂跳不止，“我也爱你，晚安。” 他也学着明月发表情包，只是只有系统自带的小黄人，显得有些单薄和滑稽，明月看到也用小黄人回了个亲亲，然后就甜甜蜜蜜地睡去了，两个人都做了一夜的好梦。 终于熬完了军训，也果然没有再人群中找到王敏敏，明月虽然遗憾，但也只能暂时放下，她相信人生如此漫长，有缘分的话一定能够再相遇。 答应了要和赵正在军训后真正地出去约会一次，明月早早地就醒了过来，两个像高中时那样在学校附近等着公交车，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从前的拘谨和无所适从了。两人牵着手，像天底下所有相爱的小情侣一样，开心地一路看着风景。 公交车驶出门洞，阳光再一次照耀在年轻的面庞上，明月原本还在笑着看窗外的行人和街景，看到之前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有些兴奋地指给赵正看，赵正却满心满眼的只有她一个人。 阳光下赵正含笑的眼似初融的春雪，窗户倒映在他脸上的光影像是小河粼粼的波光，明月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场景是如此地熟悉，仿佛他们上辈子也曾这样地相处着。 关于上辈子，对于明月来说，那早已成为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幻梦，很多时候她会以为那不过是年幼时做过的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在多年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经历早已代替抹去了那些回忆，可在刚刚的一瞬间，明月脑海中却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记忆。 她曾经的记忆真的是完整的吗，就像敏敏那时一样，是否有什么是她遗忘的，她和赵正上辈子真的没有过一点交集吗，为何关于他的记忆一丝也没有呢？ 窗外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明月从那一瞬间的思绪中抽身，也忘记了刚刚在想些什么，继续和赵正一起看着手里的路线图，他们今天有好多的地方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节 谢谢俺的两位天使读者悟空蹦蹦蹦和想吃点东西，每次看到你们的评论俺都超级开心，这真的是我坚持写下去的动力，这个故事写了快半年了，因为各种原因总是不能一直更新，会写到他们结婚的，虽然想着要完结，但可能还得写一段，最开始只打算写23万字，结果快30万了，可能是键盘有她自己的意志。虽然想着要写下一本，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有很多的缺陷和不足，希望下一个故事能改善一些，从前写小说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但其实也感到很寂寞，来到这里出现了读者，特别开心，希望我的读者朋友们可以每天都找到很多好看的小说，开开心心！ 第87章 倒计时 有句话说的好，专业选得好，期末赛高考。 上了大学之后，明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从你咿呀学语时就已经注定了要被时间推着赛跑，你想要停下喘息，可身上的山只会一座又一座地落下，似乎前方永远是看不尽的山峦。不过要是有个人陪着你一起前行，世界总会变得可爱许多。 虽然学业并不轻松，也没能实现每天睡懒觉的美好愿望，但比起沉重的高中生活还是有更多的自由时间的，就比如，明月可以选择和男朋友一起在图书馆熬夜学习，因为两个人的专业不同，其实平时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见面，见面最多的地点就是图书馆，余思文笑称他们为图书馆情侣。 等到大三时，明月开始认真地期盼时间过得再慢些，再这样白驹过隙一般，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变成老奶奶来了。 明月和室友一起从图书馆走出来，已是初冬时节，一片枯叶飘落在她的脚下，明月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来到了上辈子没能活到的未来。 “今天好冷，我们要不吃夜宵去，吃火锅怎么样！”室友颜玉书打了个冷战，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细细的雨，更添一分寒意。 “好啊，好久没吃了，叫上阿洁她们一起去吧，今晚吃个痛快。”明月原本还在乱想着，一听要去吃火锅立刻就被美食勾了过去，这样的天气能吃顿火锅驱散寒气最舒适不过了，“天气预报说雨会下大，我们还是先回宿舍去拿伞吧。”明月低着头在手机上查询天气，却被颜玉书轻轻地拍了拍。 “唉，看来今天咱俩是吃不成火锅喽。” “？” “月月！”有人远远的唤她，明月闻声看过去，路的前方是一个笔直修长的身影，黑色的高领毛衣衬着白净的面庞有如冠玉，静静地等待在那里，好似孤天高月一般，见到明月的那一刻，那孤高的月色便有了温度，朝她奔来。 赵正这家伙这两年又长开了些，站在人群里惹眼的很，就这么一会儿就有几个女孩子过来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了，只是很可惜已经名草有主了，不得不有些遗憾地走了。 “阿正，你今天不是有考试吗？” 颜玉书是个标准的颜狗，每次一看到明月和赵正站在一起总是迷之微笑，明月只能假装没看见室友亮得像灯泡的大眼睛。 “已经考完了，我看快下雨了，怕你没有带伞。”赵正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有些委屈地看着明月还搂着颜玉书的胳膊，“我给你发了信息，可能你没看到，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明月：“……” 颜玉书：“……不打扰不打扰，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呢！” 好大一股绿茶味儿。 颜玉书表示很懂，假装接了个电话，“哎呀，明月，我今天晚上还有事儿，不能和你一起吃火锅了，等下次啊，我还有事先走啦！” “等等，玉书，伞带着啊！”明月叫住颜玉书，从赵正手里拿过伞递给了她，颜玉书坏笑着从明月手里接过了伞。“今晚要不要帮你点名啊。” “当然不用，我又不是不回去！”明月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脸这才放她走了。 “去吃点夜宵吧，有些饿了，食堂应该还没有关门。”明月牵着赵正的手，挤到他的伞下面，拉着他要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却看到赵正有些纠结的脸。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明月问道。 “我也想要那样。”赵正声音有些闷闷的。 “哪…哪样？”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或许是在细雨中等待的时间有些长，赵正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崽。 “我也想你像刚刚那样揉我的脸。”说完赵正的脸就红了，蝴蝶在微风中扑闪着。 “！”男孩子这么可爱是犯规的啊！ 明月站到旁边花坛高一些的石阶上，对着赵正的脸就是一通rua，“好啦，乖宝宝，不要随便吃醋，我最喜欢你啦。” 柔软的触感让明月有些流连忘返，她忍不住捧着赵正的脸亲了一下，却被赵正抱紧加深了这个吻。 “我也最喜欢明月。” 吃完晚饭，两个一起朝着宿舍的方向散步，好像这一刻时间都变得悠久缠绵了起来。 “明天你有空吗，妈妈生日快到了，我想去给她买件礼物，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赵正摇了摇头，他今天刚考完了最后一场试，临近放假，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忙了，况且这个寒假他还得留在这里实习，能和明月待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一些是一些。 “那等我上午考完试就去吧，总算是最后一门了，真羡慕你都已经考完了，我回去还得再看看书，明天见啦！” 到了宿舍门前，多的是依依不舍的小情侣，几乎都在庞若无人地说着话或是亲吻，明月最开始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就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你身上好好闻啊，是不是用香水了。”两人道别时拥抱了一下，明月的脸轻轻蹭了蹭赵正的颈窝，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今天一天在图书馆看得头昏脑涨，到了晚上才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赵正抱着她，此刻世界就在他怀里，“没有，或许是洗发水的味道。” “是吗，我们的洗发水是一样的，我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吗？”明月撩起一缕长发嗅着，似乎是截然不同的香味。 赵正也凑近，“因为你抱过我，所以有好闻的味道。”他在明月耳边轻轻吻了吻，带着热意的吐息让明月耳朵有些发烫。 她几步跳上了台阶，回头朝赵正笑了下，“快回去吧，外面很冷的，明天见呀。” “明天见。” 那一瞬间的笑靥如花永远定格在赵正的记忆中，如果可以，如果早知道，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将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结局来到之前，往往没有预告，可若是有选择，未必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预告，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一无所知来得幸福。 一切都显得平常，赵正再回忆起那天下午时，所有的细节都显示那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下午，他们开心地去为明月的妈妈挑选生日礼物，甚至那一天的天空比往日更清朗些，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穿着黄色的小鸭子制服，叽叽喳喳地走在路上，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血，为什么到处都是血？ 明月在哪里，周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赵正扶着昏沉的脑袋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额头缓缓地留下，身旁有孩子尖锐的哭声刺入他的耳朵，意识回笼的瞬间，疼痛也贯穿了赵正的意识。 他看到那个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身影，目眦欲裂，“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很糟糕，又出现了一个考试，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之前更新完。 忘了说了，敏敏下章就出现了 第88章 对不起 为什么会重来呢，明明这世上有那么多不幸的人想要重新来过，却偏偏是我得到了命运的眷顾。 一切都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汽车撞上身体的那一刻，明月想了起来，她上辈子便是这样死去的，重来一次，结果也依旧没有改变。 原来她只是抽中了回溯人生的奖券，而不是崭新的未来。 世界渐渐染上了红色，耳边孩子凄惨的哭声也渐渐地消失，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有人拼命地朝她呼喊祈求着什么，她也全都听不到了。 爸爸妈妈该有多伤心，外公外婆还有哥哥，那些爱着她的人，她又要害他们伤心了。 对不起。 视网膜上有模糊的人影，那个人是那样的哀伤，没有办法回应让明月感到愧疚和自责。 有人在哭，可这一次她不能替他擦掉眼泪了。 对不起，让你这样难过。 明月的身下全是粘稠的血液，腹部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大腿和胳膊上也有骨头露了出来，被她护在怀里的孩子哭得凄惨，可好在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赵正跪在明月旁边，他不敢轻易地移动她，只能拼命想要止住出血的伤口，他想去拨打120，可手上粘腻的血让屏幕怎么也打不开，赵正想要擦干净手上的血，世界却又开始模糊起来，他绝望地向周围的人群呼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气音。 “救救她，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啊啊啊啊啊——” 一个人在绝境中的呐喊声音是浸着血的。早有热心群众在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但他们不是医生，面对这样的场景也只是无能为力。 “别睡，明月，求求你不要睡，你看看我好不好，没事的，医生马上就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赵正的指缝间是不断溢出的血液，为什么止不住，为什么会止不住啊！ 明月的视野渐渐变暗，她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赵正靠近她，眼泪拼命地往外流，滴落在明月的脸上，像是下了一场雨。 “明月，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赵正不知道原来心痛到极致会将灵魂也割裂开。 “已经打了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人群里有好心人回应了赵正的求救。 人群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冲了出来，他们对视一眼就迅速而默契地去察看伤员，女孩长相极出色，气质更是优雅清冷，此刻却不顾形象地跪在血泊中检查明月的状况。 赵正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额上已经痛得全是冷汗，他的腿上血肉翻滚，刚刚是一点一点爬过来，身下是一条蜿蜒的血路。 “这位女士，你听得到吗？”女孩迅速脱下外套，脱下里面干净的棉衣按在明月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又用大衣的腰带绑好正在流血的大动脉，赵正想要去看明月的情况，被女孩制止，“不要乱动，你刚刚被车撞倒很有可能导致脑震荡，救护车马上就到，她不会有事的。” 女孩要为他处理头部和腿上的伤口却被他推开，“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她的情况暂时只能先这样，你需要止血。”女孩没有生气，镇静地差看赵正的瞳孔，已经出现了失焦的症状，有颅内出血。 赵正眼前的人影已经分散成无数个，可他不肯昏过去，眼睛充血依旧死死地看着明月的方向，仿佛他们的生命联结在了一处，“明月，明月……”直到救护车的声音响起，他终于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女孩子听见这个名字后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瞬，再看向那张被血糊满的脸庞无数回忆纷至沓来。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不少人，除了明月还有不少躺在地上□□的，救护车也在此时出现，随着一个个人被抬上救护车，只有两个帮忙抢救的年轻人留在原地，他们都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正巧路过这里，这才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帮上了忙。 “师兄，”女孩满脸的泪，“刚刚那个人说她叫明月，她是，明月。” 她身旁那个俊朗的年轻人立刻扶住她，“棋言，你怎么了，明月是谁，她是你说的那个小时候梦里的朋友吗？” “不是梦里的，是我把她忘了，我怎么能把他们都忘记了。”女孩痛苦地抱着头，用力捶打着，男孩抱住她的胳膊，担心不已，“棋言，你到底怎么了。” 女孩终于停止了挣扎，“我不是棋言，我是敏敏。” 王敏敏去到大城市后，一度接受心理治疗，逐渐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也忘记童年的阴影，她的父母为了不让女儿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甚至帮她改了名字，也藏起了明月送给她的那张合照，和明月他们也断了联系。只是王敏敏虽然忘记了八岁之前的回忆，却在心底始终有模糊的身影，她病好以后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问爸爸妈妈：“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 父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小心翼翼地哄着她，生怕王敏敏再想起之前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干脆把所有和明月他们有关的东西都给扔了，时间一长，王敏敏也不再追问了，只把那些模糊的记忆当做是做梦里的玩伴。 可是这段模糊的记忆并没有随着长大而渐渐忘记消失，王敏敏的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不是梦。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只是独自将那些疑问埋藏，开心健康地长大，虽然遗憾没能考上北大，但也顺利被自己心仪的医科大学录取，在这里遇见了人生伴侣，这样的人生足以称作完美，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始终缺了一角。 王棋言，也就是当年的王敏敏，她摸向脖子里挂着的红绳，很奇怪的是居然有两个平安锁，买它们时爸爸妈妈一直笑话她，哪里有人带两个平安锁的，可她就是坚持要两个一起带着。 原来还有一个是给明月的。 有警察封锁了现场，开始对目击者做笔录。 “真可怜啊，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救不救得活，流了那么多血，看着都快没气了。”人群里有人唏嘘着，“真是倒霉啊，遇上酒驾的。” 第62节 “什么倒霉啊，那两个年轻人是为了救小孩子才被车撞到的，我亲眼看见的。” 听到这里，王敏敏已经有些崩溃了，她抓住身边男朋友的衣服，哭道，“师兄，我要去医院，你带我去医院，我要去找明月，我要救她！” 她想起八岁的那个下午，明月为了她和男孩子打架，牙齿因此被打掉了，满嘴的鲜血依旧在笑着安慰她，也正是那时，她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医生，命运兜兜转转，当年在她心口萌芽的种子在重逢时竟然真的开花结果了。 那时你救了我，现在让我来救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我的文笔太烂了，等我把文笔练好了一定回来重写！ 抢救什么的，是看电视剧学的，请不要当真，为了确认患者是否还有意识，救护人员会呼唤询问伤者。 第89章 生命的河 再一次站在那条小河旁，这一次不再到处弥漫着迷蒙的雾气，也不再有刺目的光影。 明月向着小河深处淌去，水面出现了倒影，这原是她生命的河流。 十岁的明月扎着两个羊角辫子，穿着妈妈新买的红棉袄，脸上成天挂着傻笑，因为家离学校很远，就每天花两块钱坐三轮车上学，有相熟的三轮车师傅每天去她家的门口接她。 “唉，那孩子，你是去一小吗，上来吧。”明月的‘专车’坐上个脏兮兮的男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子，明月有些害怕，却还是对他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几分傻气，男孩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笑容，扭头看向车外，一路都没有理会她，到了学校更是直接就走了。 “小子，你还没给钱呢，坐车不给钱啊！”师傅见赵正直接走了，想要叫住他给钱。 “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明月第一次见到这样理直气壮地耍无赖，这和老师教的一点都不一样，她在心里替三轮车师傅生气，可也和三轮车师傅一样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看他融入了人海里不见踪影。 再次见面，明月前面奔跑的孩子不小心掉了五角钱的硬币，五角钱，对于孩子来说已经很多了，可以买五个棒棒糖。 明月叫住了那个男孩，“同学，你钱掉啦。”她弯腰捡起那个黄澄澄的硬币，抬头却看见是那个坐车不给钱的孩子。 明月有些傻傻地把钱递给赵正，也没有等来一句谢谢，赵正接过钱，冷淡地转身就要走，明月有些讨厌这个没礼貌的男孩子，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叫住了他。 “你，你站住，你明明有钱，为什么上次坐车不给钱。” 男孩转过身，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明月在说些什么，那双眼睛是空洞而麻木的，总之不该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出现。 “坐车要给钱的呀，不可以不讲道理。”明月的声音弱了下去，她有些吓到了，可是看到赵正那双满是伤口的手，明月又觉得他很可怜，那点愤怒顿时就消散了。 她忍不住走近赵正，“你的手流血了。” 赵正有些睁大眼睛，似乎没有听懂明月的意思，他伸出手看了看，本该属于孩童柔嫩的双手满是冻疮和裂开的指甲，指缝里也全是污泥，手指上不知何时划出的一道道伤口，再看向明月干净白嫩的双手，他本能地感到自卑想要逃走。 明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害怕弄疼他又赶紧松开，赵正以为明月是在嫌弃他脏，立刻有些退却地想要收回去，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口贴，想要帮赵正贴上，可是看着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又有些纠结。“你的手上有好多伤口，我只有一个创可贴，你等等，我回去给你再拿些来。” 明月把创可贴放到赵正手里，跑回教室想要去再多拿一些来，回来却不见了赵正的身影。 少年的明月惆怅地看着手里的创口贴，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拉着男孩一起去教室才对。 她很快就忘记了这段插曲，小学毕业的典礼上她和大家一起听着校长表扬一个不认识的学生，据说他虽然是孤儿，却成绩优异，被市里的初中录取还得了奖学金。明月跟着同学们一起鼓掌，听他们满是羡慕的感慨，明月只在书上见过孤儿这个词，模糊的概念里只觉这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很可怜也很厉害。怀着对这个同学的憧憬，小小的明月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也要考去市里的学校。 十岁的赵正满身邋遢，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长的遮住眼睛，满是灰尘和油脂，脸上从来没有干净过，即使背上书包，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小叫花子。 没有人在一群孩子中救下他，没有人把他带回家，温柔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也没有人陪着他一起长大。 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那个家一直都是沉默而冰冷的，直到王桂芬在病痛中离世，她也只是流着泪，死死抓住赵正的手，即使心中有千万的不舍和牵挂，也只是留下一句苍白无力的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于是赵正麻木地看着奶奶地脸渐渐变成了青灰，居委会的人帮忙料理了后事，赵正带着奶奶的遗相回到那间冰冷的屋子，明明还是和原来一样安静冷清，可为什么会觉得更寂寞了，就像他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唯一栖身的居所也被卖掉还债。在无数的团圆的日子，他无处可去。 即使这样，赵正还是长大了，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他很开心，奶奶对他说的话，他做到了。 之后呢。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 赵正知道自己或许是生病了，但生命不该被如此轻视。 他为自己报了一次去草原的旅游，之所以没有选择一个人是因为他觉得或许藏在人群里不会显得那么孤单。 这个拼凑的游旅行团里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闲散游客，赵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傻。 旅行团里的人都是结伴出游的，有大人带着小孩，有年轻的情侣，有带着年迈的父母的中年人，只有他形单影只，显得有几分可怜。 “外公外婆你们看，这里天好蓝！” 咋然听见熟悉的乡音，赵正忍不住向后看去，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此刻正和没能一起来的家人视频。 女孩的脸圆圆的，皎洁地让人想起满月，虽然带着眼镜却依旧挡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见赵正看向她，便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赵正匆忙转过头，心却突然跳的有些快。 前三天里，他们没有说话，都安静地跟在导游身后听他介绍着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建筑，只是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被她吸引着。女孩很活泼，和爸爸妈妈说话时语调像个可爱的小孩子，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她总是眼睛亮亮的，像只好奇的小松鼠，举着相机到处拍照要发给外公外婆看，有一次他误入她的镜头，目光也撞在了一起。 晚饭时他们坐在彼此身边，女孩对桌上的烤全羊很感兴趣，想要去夹却被台上突然出现的表演给吓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鬼使神差地，他说道：“你吃吧，没事的。” 女孩再一次对他笑了起来，这一次他鼓足了勇气，“你们也是s市人吗？” 女孩睁大了眼睛，觉得似乎在感慨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家乡的人，甚至是那么巧，他们年幼时就住在前后排的巷子里。在得知他是一个人后，女孩和她的父母都对他多了些亲近。 乘车前往其他景点的途中，他们开始有了说不完的话，说起小时候，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那样的奇妙，明明曾经离得那样近，却十多年后才遇见。 他们上过同一个小学，甚至小学六年上学放学的路有大半都是重合的，女孩讲起那个已经被拆除的雕像，讲起家门前那条泥泞的小路，讲起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无赖的小男孩，唯一可惜的却是没能把那些创口贴交给他。 “他的手看起来很痛，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好一点。”女孩微微皱着眉回忆着，明明只是一句平淡的话而已，为什么他整个灵魂都在抽搐着。 一句迟到了那么多年的关心，让他没有任何余地地爱上了她。 “或许没有再痛了。”赵正笑着答道，灵魂却在痛哭。 时间不曾治愈任何伤口，爱才是良药。 直到旅行结束，他们都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就让再次遇见她成为他活下去的意义吧，赵正这样想着，下一次请让我以更好的面目遇见你。 命运第一次对他露出善意，他们的再次相遇来得那样快。 世上有那么多城市，城市里有那么多公交，女孩偏偏乘坐他在的那一辆。 他们同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他们的身上，年轻而生动的面庞令世界有了温度，命运是这样神奇，他们一生相遇过三次都不曾知晓彼此的姓名，却在第四次相遇时相爱。 如果没有遇见他就好了。 回过神时，他们一起倒在了血泊之中，看着女孩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呼吸一点点消失，赵正心想着，如果没有遇见我就好了。 从昏迷中醒来后，赵正从护士的口中得知女孩抢救无效，他平静地要来纸笔写下自愿捐赠遗体的遗书，再没了求生的意志。 失去意识前，赵正突然想起他们在公交车上相遇时的场景，那时刚女孩得知他的名字，一朵云从太阳身边飘开，世界随着她的笑容一同明亮起来。 “赵正，这是个好名字啊，秦始皇小时候就叫这个呢，你知道秦始皇吗，他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新了 化用卡萨布兰卡里一句台词，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第90章 结局 你想要重新来过吗？ 晨雾间隐有太阳的光芒，一个声音这样问道。 赵正淌过他生命的河流，没有片刻的停留，快要到达彼岸时，他看向澄澈水面那轮明月，将她轻轻捧起。 他对着月亮许愿，祈求有人真心地爱他。 明月想去拥抱那个单薄的身影，却只掬起一捧水，眼泪泛起的涟漪在河面泛起一圈圈波纹。 雾气再起，天蓝色的彼岸也在迅速远离，她重新回到那条小路上，有人在路的前方等着她。 那是没有遇见明月的赵正。 生命的不同选择也如同河流的不同分支，明月选择了他，也因此生命有了全新的方向。 那不是她熟悉的赵正，他的笑容像是枯萎树木上最后一根抽绿的枝芽，眼中是平静的温柔。 “再陪我看一次日出吧。”赵正对她伸出手，明月用力地握住，柔声道：“好。”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流。 被命运眷顾的人并不是明月，是赵正将她原本断去的生命重新连接，她本该带着爱他的使命重新来过，却被抹去了记忆，顾自去过了她自己的人生。 “对不起，我怎么可以忘记……”明月紧紧地抱住他，泪流不止。 “明月，”赵正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你给我的是最纯粹的爱意，没有目的，也不是亏欠，就仅仅是你爱上我而已，你让我觉得，原来我也是可以得到幸福的，谢谢你。” 那是他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无法获得的幸福，于是神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满足他的愿望，为他贫瘠黑暗的天空引来太阳的光芒。 他注视着属于他的河流，品尝着属于赵正的所有喜怒与哀乐，现在他可以平静地渡过这条河，前往彼岸了。 赵正对她露出释怀的笑容，身后是太阳升起时千万绚烂的朝霞，“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明月哭着去拉他，“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我的生命本该到此为止了，那是你的人生啊！” 赵正轻轻贴近她的额头，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 “我就是他，从此岸到彼岸，我们一直都是一个人，正如重新回到过去的你，在生命之河中，我早已与你度过一生了。” 明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赵正调皮地眨眨眼，似乎在肯定她的答案。 “回去吧，我早已迫不及待与你度过余生。”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明月的眉间，明月合上眼，眼泪慢慢落下。赵正微笑着，牵起了她的手，从朝霞中抓出条缠绕着金色光芒的红线，“此岸的思念与牵挂，会指引你的方向。” 红线环绕在明月的手上，无数的情感传达至明月的内心，令人无比地温暖和安心。 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要将她带离此处，明月抓住赵正的手，是无言的不舍和眷恋。 赵正最后拥抱了月亮，在她耳边轻声道，“一会儿见。” 明月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不许骗我，说好要一会儿见，不要骗我。” 赵正的面容渐渐模糊，可始终微笑着，直到眼前的一切都被白光淹没，明月扔在执着地追问着。 “一会儿见。” 病房里里，明月睁开了眼睛，她觉得很累，病房里随着她的醒来变得有些吵闹，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艰难地抬起手，是一条红绳，挂着一个小巧的金锁，写着平安两个字。 第63节 有人接住了她的手，赵正憔悴而惊喜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明月忐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在他旁边是一个明雅秀美年轻女孩，女孩此刻眼中噙满了泪，她的眉眼明月曾经想象过无数次。 女孩将明月的手贴近自己的脸，笑中带着泪花，小心翼翼道，“明月，我是敏敏。” 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她的脸，张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很快爸爸妈妈和就来到这里，杨远余思文徐宣，甚至是本该在英国的林如玉都接连出现在她的身边，他们都在哭着说些什么，可明月听不到也无法回应，只是微笑着。 对不起，这一次我睡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21年的最后一天，我人生第一本小说写完了，祝大家新的一年，开心快乐，健康平安，也希望大家在这里收获更多的快乐！ 2022开心！预祝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