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影帝当月季养的日子》 第1页 《被影帝当月季养的日子》作者：了酌衣去【完结】 文案： 影帝云无觅嗜好养花并且残害花命无数，好不容易养活了一朵绿白色月季，没隔多久却发现月季「成精」了…… 刚重获自由没多久的越季表示：我不是花精，不过千年前搞得亡了国，死之后一直寄居在月季花里。 是月季成精还是亡国皇帝都不重要，极有钱也极爱攒钱的云无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问一句：你应该能自力更生吧？我养花，不养人。 越季乖巧可怜几欲落泪：但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云无觅十分果断：那我就更不可能养闲人了。 越季顿时面无表情：你个渣男，当初带我回来的时候可说的是会锦衣玉食养我一辈子，伺候到我死了还要找块风水宝地才埋。 云无觅表示别混淆概念：对花说的，你说过你不是花。 越季：你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渣男！ 后来—— 说养花不养人的云无觅亲了亲越季：卡都给你，想买就买，我赚钱都是为了让你能奢侈得肆无忌惮。 说自己娇弱无力的越季一个高兴，一巴掌拍断了铁栏杆。 ……就挺秃然。 身家巨富/精打细算且抠门/影帝攻x杀伤力强/闲散度日特别爽/亡国皇帝受 【短篇甜饼/娱乐圈相关戏份不多/带一点直播剧情但少到我觉得没必要打标籤】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季，云无觅 ┃ 配角：接档《抛夫弃子后我红遍娱乐圈》《和前男友在节目里撒糖》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假装柔弱的恋人徒手断铁了怎么办 立意：自力更生和说到做到都是美德=w= 第1章 越季盘腿坐在这片千年不变的天地中，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 死后变成了鬼，没去投胎，反倒莫名进了一朵月季花里还成了千年都无法离开的长住客，幸好五感还在，越季能看到花四周的景象。 就如现在，目光所及有白色的餐桌和简约风的吊灯，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越季欣赏不来的抽象画。 「做人不能这么宅啊……」越季盯着那幅抽象画幽幽道。 这个家的主人已经半个月没出过门了！要不是一到饭点就能看见对方的身影，越季都要怀疑人已经死在了屋子里，而他这朵月季是唯一能给对方送终的，毕竟满屋子再找不出来其他算得上活物的存在了。 这家的主人出不出门本来不重要，主要是越季自从上个月发现自己可以离开寄身的月季花、化为实体走到外面的现实世界后，他就老想出去。但屋子里有人，他怕万一撞见了，吓着对方不说，人家缓过神来把他当小偷扭送警局，或者把他寄身的月季花当妖怪烧了可怎么办！那他都没地哭去。 刚发现自己可以离开月季花的时候，越季三五不时会趁着夜深的凌晨时分熘出来一会儿，大动作不敢干，但跑到阳台晒晒月亮还是可以的。然而这半个月来，这家里的主人似乎睡眠不太好，偶尔也会在深夜起床到客厅看电影，越季秉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只能在花里熬着。 正念叨着这家的主人年纪轻轻却没有活力，越季的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 正是越季刚念叨的这个。 对方的名字叫云无觅，这是越季跟着他看电视的时候知道的，云无觅是个演员，名气挺大的那种。 越季看着云无觅拉着大行李箱走到餐厅这边，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叶子。 越季：「……」 把好好一朵月季花养在不见天日的餐桌上，十天八天不见得浇一次水，还老是薅他的叶子……越季在花里活了上千年，换过无数任浇水的，就没见过这样的。 云无觅看着面前的绿白色月季花，声音温和：「我假期结束了，接下来要进组拍戏，大概两个月都回不来，你在家要 闻言，越季顿时就高兴了。 两个月啊！整整两个月！就他一个人在这栋房子里，还不担心突然被其他人发现，光是现在想想就觉得定然无比快乐！ 云无觅说完，没再耽搁，拉上行李箱就走了。 关门的声音清脆响亮，越季都想跟着关门声唱出来了。 不过他勉强保持理智，等云无觅出门后，越季又在花里从一数到了一千，确定再没有其他动静、云无觅也不像是会倒回来的样子了，他才迅速站起身，伸展一下四肢，然后看着眼前直直往外走。 一瞬间，原本冷清的餐厅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柔软浓密的黑髮披散着，直直垂到腰际，越季穿着明显不太合身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赤着脚在地板上走了两步。 他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离得最近的餐桌桌面。 在月季花里待了太久太久，现在能够触摸到实体的东西，越季愉悦至极。这么一个寻常的动作，每次他从花里熘出来的时候都要做一下，就像一个确认仪式。 敲完餐桌，越季的视线往周围转了一圈，最终他锁定了客厅连接着的阳台。 现在是白天，下午时分，外面的阳光正好洒进阳台，看着就觉得很舒服——晒起来也的确很舒服。 越季踩进阳光里。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在阳光照射下分外明显，越季这会儿的心情倒是和那些尘埃一样，胡乱飞舞着兴奋。 第2页 云无觅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外面打开大门，拎着本就空无一物的行李箱回来的。 关门声很轻，没能引起情绪兴奋的越季注意。 云无觅绕过玄关的转角进到客厅，就靠在墙边的柜子上面无表情看着阳台的方向。 越季就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晒太阳。云无觅家住在顶层三十二楼，从阳台往外看去，这座城市仿佛都在脚下。越季对比了会儿，觉得还是夜里的景象看起来更漂亮。 起初的兴奋稍稍褪去后，越季就开始嫌阳光太晒了，他转身想要回屋内去。 于是越季就看到了正好整以暇盯着他瞧的云无觅。 越季：「……」 有点受惊，有点心虚，越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靠回了栏杆上。 眼见阳台上的小妖怪被自己吓得嘴唇发 他走向阳台，边走边对越季道：「受惊吓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你怕什么？」 越季眨了眨眼，竟觉得这个人说得挺有道理。 「你不是……」越季皱起眉头，措着辞，「你刚刚……你怎么又回来了！」 越季反应过来，心态略有点崩，自己的运气这么差的吗。 闻言，云无觅好心的指了指屋内一角：「你大概不知道，我家里有监控。」 越季顺着看过去，只看到摆在角落矮柜上的一盆塑料仙人掌，着实瞧不出来摄像头在哪儿。 「玄关，客厅，餐厅，厨房……实不相瞒，我家这两层楼一共装了二十个摄像头，除了更衣室和卫生间之外堪称全覆盖。」云无觅看着越季道。 越季：「……」更崩溃了。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越季自暴自弃道：「在自己家里装那么多摄像头，也不嫌瘆得慌。」 云无觅面不改色：「我家里的一针一线都是我的宝贝，我一年里大半年都不在家里住，多搞些摄像头才安心……而且你也说了，这是我家，我有钱装摄像头我就乐意。」 越季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会儿，现在额头都有点冒汗了。见云无觅心态和承受能力似乎挺好的样子，越季又试着道：「是是是，你有钱，开心就好……那个，可以先让我进去再说么？」 云无觅挑了挑眉，点了头。 越季就抬脚走进客厅，默默在靠得最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云无觅还是靠墙倚着，他上下扫了扫越季，从那一头浓密的长髮到他身上的衣服，再到越季赤着的脚上。 云无觅问道：「有名字吗？」 越季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越季。」 「就是月季花的月季？」 「不是，发音相同而已。」越季摇了摇头，「是越过的越，季节的季。」 云无觅觉得有意思：「月季花成精？」 越季抬头瞅他一眼，回过头继续乖乖道：「也不是。我死了之后稀里煳涂就被拉进了月季花里，就是你餐桌上那朵，我之前一直住在里面出不来，直到上个月初你把月季花买回来，月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出来了。」 云无觅： 越季：「……」 话是没错，只是听起来怪让人牙痒痒的。 越季仰头直直看着云无觅，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嗯，死了一千多年了。」 云无觅很淡定，半点没被越季吓到，反而还饶有兴致地说：「具体说说？」 「……」越季无语道，「本人姓越名季，一千多年前是个五岁登基的傀儡皇帝，没爹没妈只有一个总想着篡我位的摄政王，我二十二岁那年摄政王可能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再不篡位怕是要遗恨终生，于是伙同大半个朝堂的官员发起宫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把我这个君一道给清了，后来改弦易张，我成了越家江山的最后一任皇帝。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死成，在月季花里待了一千多年。」 信息量有点大，云无觅本来以为自家只是来了个成了精的小妖怪，没想到小妖怪一开口身世还挺复杂。他言简意赅总结道：「所以你是个登基十七年都没能收拢权利的亡国皇帝？」 「……」 越季好气好无语，这个人这么会说话，是怎么骗到那么多粉丝喜欢他的。 云无觅自我认知十分良好：「你瞪我干什么，我哪个字说错了吗？」 越季鼓了鼓腮帮子，没说话。 「那我继续问了。」云无觅说，「所以你在月季花里待了一千多年，那朵花一直没凋啊？就没被人觉得奇怪过？」 「没凋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以前一直没人觉得奇怪，直到来你家之后。到你家刚过一个星期，你就开始对着月季花念叨，说这花怎么还没死。」 云无觅轻咳了一声：「……难怪了，原来是不会死的，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养花技术提高了。」 「哈。」越季佩服他的勇气，并且发出嘲笑。 云无觅便很和善的提醒越季：「小妖怪，你现在还在我家呢，对我怕是要友善一点。」 越季反驳：「我都说了我不是妖怪。」 云无觅：「那难不成我要叫你老鬼？」 越季顿了顿，深唿吸，深唿吸。 过了几秒，越季才嘀咕道：「我不跟你计较，按辈分算你得是我孙子的孙子的循环。」 云无觅：「……小妖怪，我得再提醒你一下，你现在 第3页 闻言，越季心虚的抿了抿唇。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存在的吗？」云无觅道。 越季木然：「你刚刚不都说了吗，你家里有监控啊……你这个人太狗了，还故意跟我说要出门两个月，就等着我出来了你再抓个现行。」 云无觅轻笑一声：「家里有监控也不等于我会一直看。事实上是因为你现在穿的这身衣服。」 越季歪了歪头，还是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拿你衣服的……我死的时候穿着龙袍，之前在月季花里也一直是那件，结果上个月一从花里出来，龙袍就碎掉然后消失了。我总不能光着啊，只好摸到你的衣帽间拿了一套衣服。」 「我知道，监控里看到了。」云无觅说，「虽然我衣帽间里的衣服款式都差不多，按理来说你拿一套我也注意不到，但是没办法，我这个人对自己的东西记得很清楚，有多少件衣服挂在哪儿我都记得，不清理还没发现，前两天随手收拾了下，就发现衣服没了。」 然后一看监控，得，够惊喜。 越季服气：「你家里凭空冒出来一个人，你都不害怕的吗？」 云无觅想了想：「还好吧，虽然唯物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越季：「……」 「其实……」云无觅又慢悠悠道，「比较重要的原因在于，我看监控后发现你还挺可爱的，也没在我家干什么坏事，就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不但不害怕，还挺好奇的，毕竟在此之前云无觅一直觉得那朵月季花是他养花生涯的唯一成功作品。 越季听完，更气了：「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云无觅一乐，乐完之后他又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越季眨了眨眼：「你是想让我走吗？」 云无觅本来想点头说点什么逗逗他，奈何被越季这样看着，居然生出了点莫名的心虚来，好像自己欺负了小可怜似的。 「其实我能从月季花里出来之后也想过抱上花就走。」越季的语气又变乖了，「但是我抱不起来那一盆花，也不敢丢下花自己走……我不用吃不用喝睡觉可以回花里，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云无觅：「……别装可怜。」 说着他又嘆了口气：「唉，要是我能抱得动那盆月季花就好了，也就没必要这么打扰你。」 听越季一席话，云无觅心情很复杂。过了会儿他道：「或许……你知道这个社会有种生物叫白莲花吗？」 「啊？」越季眨了眨眼，「我难道不更应该像绿茶么……」 得，这小妖怪之前的生存环境也不知道有多复杂，难道亡国的小皇帝就能不讲究脸面了吗……？ 第2章 云无觅想了想，又道：「我可以养花，但不养人。你接下来是想乖乖待在花里别出来，还是想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越季不做犹豫：「当然更想正常生活了。我现在其实和真正的人是一样的，不信你摸摸我的身体，是暖和的，也不僵硬，表情也很灵活对吧？上次半夜熘出来，看到茶几上的水果我还挺有食慾来着……就是怕被你发现，没敢吃，等回了花里也就不饿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待在花里无所事事的日子，但能够像正常的人一样生活，越季自然是愿意的，毕竟他本质是个人。 云无觅便又道：「你知道吧，自力更生是传统美德。你想留在我家也可以，看在那朵月季花的份上我可以暂时免费提供住宿，但你得靠自己谋生，就算你说你可以不吃不喝，我也不可能同一屋檐下养一个闲人，那对你而言不叫正常生活，我也没善良到那个地步。」 越季眨了眨眼：「可是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这个资讯时代我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更别提找工作需要的学歷和专业能力了。」 云无觅乐了：「你知道得还挺多。那你想怎么样？」 其实刚发现自己可以走出月季花，并且拥有的是能摸能碰、心脏还会正常跳动的身体时，越季就遥想过如果自己可以正常生活的话要怎么做。 现在云无觅就在问他这个问题。 越季认真道：「我这个人吧，当皇帝的时候就懒散，虽然有别人压制不让我勤政的原因在，但主要还是我自己天生的不想动。在月季花里待了上千年，我这本性改不了也不想改。所以吃苦受累风吹日晒流汗水的活我干不了。我还受不了一个劲儿的被管着，所以也不太适合坐办公室、有固定上班时间的工作。」 云无觅听得有点无语，甚至还想笑：「你继续，我坚持坚持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把你和月季花丢出去。」 「你这脾气真臭，我这么坦诚的在说，你先听完嘛。」越季嘀咕了句，又继续说，「反正我在花里待着无聊，就认真盘算了下我有哪些技能可以让我过上想要的生活。」 「 「然后我写字还不错，换到现在应该叫书法。画画也还行，擅长写实派人物画。弹琴吹箫骑马拉弓这些事都可……我之前在网咖看到有人看直播，里面那个主播加了滤镜都没我好看，声音也没我好听，弄几张宣纸、搞个笔墨纸砚摆在桌面上说是画中国画，结果画出来也不怎么样，提诗的字没有形骨，诗词辞藻堆砌狗屁不通，结果好多人买帐，在网咖看他直播的那个人给他刷了一堆的礼物，说主播又帅又有才华。」 第4页 「后来我跟着多看了一些不同的直播，才发现其实对观众来说有时候注重的不是才华，主播长得好会说话，搞出来的东西只要能入眼，直播间的观众就很乐意看，毕竟很多看直播的也就是图个能让自己心情好，又不搞专业的，他们没事管什么诗词狗屁不通呢……所以我也想试试，万一能赚钱呢，形式也挺好玩的。」 「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培训机构教书法国画之类的，这两个技能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越季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说了出来，心情舒畅。已经很久没有人听他说话了，他本身是个好热闹的，在花里憋了那么久鬼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听越季说完，云无觅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样，听得出来这小妖怪确实是好好想过这个事的。 「你会写字画画，应该是你还活着那会儿的事了吧？」云无觅道，「你确定没忘光？」 闻言，越季面无表情一笑：「骑马拉弓的事可能忘了，但是我刚才说的写字画画和弹琴吹箫打死我都忘不了，我这一千多年在花里面就靠着它们解闷了。」 云无觅：「嗯？怎么说？」 越季幽幽道：「我当年是死在了自己的寝殿里，变成鬼后被拉进了月季花，我待的空间就还 时间过去太久，越季只隐约记得在最初的时候他很不甘心，待在花里的日子无聊到难以想像，就算是性子安静不爱出门的人待久了都受不了，何况越季最爱热闹。他那时候想还不如死了算了，那样活着根本就没有意义，然而他死不了，他成了活在一朵永开不败的月季花里的活死人。越季有一段时间以砸寝殿为发泄渠道，反正过了子夜一切都会復原，前一天他所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会被磨灭。 后来……后来越季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想通的了。復原就復原呗，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活在花里就活在花里呗，好歹五感都在，他能透过月季花看到很多世间百态以及岁月变迁。就算没有人能看见又怎么样，他越季活给自己看。 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这个和千年以前天差地别的时代。 越季虽然说得萧瑟，但表情还挺愉快的，看得云无觅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谈不上原因，反正云无觅就是信了越季说的那些话，听上去挺离谱，但大变活人都在他家里出现了，还有什么更离谱的是接受不了的。 所以看着越季这么快活自在的样子，云无觅才会难免觉得心情复杂。一个人长长久久的待在同一个无法改变的空间里，还能保持越季这样对生活的热情，何止难得。 云无觅本身不是什么有热情的人，平常对很多人很多事都提不上兴趣，如果有人一直在他身边说话他只会觉得聒噪，但越季不一样……从在监控里看到他出现时，云无觅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小妖怪」感兴趣，没有缘由的感兴趣。虽然跟越季说了这么多，但其实从一开始，云无觅就没想过主动让越季离开。 「嘿，你怎么不说话了？」越季伸出手，在空气中沖云无觅晃了晃，试图引起他注意。 云无觅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想法挺好的，你先做着吧。」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没有电脑。」 云 越季乖乖点头，顺便补上一句：「我也没有直播需要的笔墨纸砚等一系列工具。」 合法身份，没有。钱，没有。 但有云无觅。 云无觅看着他，无奈嘆了口气：「我来解决，都由我来解决。」 户口和身份证需要再等等，手机卡之类的自然也得之后再办，但目前可以购置一些其他的东西。 云无觅家有两层楼，二楼主卧和单独衣帽间占了很大的面积，剩下还有个书房和次卧，一楼除了厨房、餐厅、客厅和阳台这些地方之外，还有健身房、公用卫生间和一个面积相对更大一点、内部带了小衣帽间的次卧。 云无觅让越季自己选住哪一间，最后越季选择了二楼的次卧，因为这间卧室带了小阳台，越季看着很喜欢。 「行，枕头被套之类的都在衣柜里，你待会儿自己收拾一下。」云无觅说，「次卧的衣柜不够用的话，衣帽间里也还有空间，你可以用。总之这个家里除了我的卧室之外，你都可以自由进出。」 越季歪了下头：「书房也行？」 云无觅颔首：「我一般不用书房，你之后玩直播想用的话也可以用，但注意整洁。」 定下卧室，云无觅带着越季到书房开始网购。 越季当真是赤条条一个人，身上的衣服是云无觅的，脚上的拖鞋是刚才谈完之后云无觅帮他拿的一双新的。 云无觅一边输入密码，一边对坐在旁边的越季说：「密码记住了吗？这台电脑和这个书房一样，我用得都不多，电脑的配置还可以，你直播就先用它。」 越季乖巧点头，长发也跟着动作飘了下。 云无觅正在敲键盘的指尖一顿，问道：「对了，你这头髮打算怎么办？」 越季「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说：「我这样看上去很奇怪吗？」 「倒也没有。」云无觅偏头仔细看了看，又说，「还挺好看的。」 是真的好看。云无觅在娱乐圈里待了六年，纯天 越季不说话的时候，这冷清的皮相还是很能唬人的。 第5页 听云无觅一夸，越季就美滋滋道：「我不想剪头髮，怪捨不得的，我的头髮陪了我这么多年呢。其实现在留长髮的男人也很多嘛，长得丑不打理那叫油腻，长得好还把长发打理好那就叫小仙男。」 云无觅：「……」 去他的遗世独立冷清淡雅，这就是个乐天派的小妖怪。 「先选笔墨纸砚。」云无觅把话题转回网购上。 越季就发出中老年人家的感慨：「还是现在方便，买什么都不用出门，网上选好就有人给你送到家了，哪像我们那个时候……」 云无觅提醒他：「你们那个时候已经亡了。」 越季：「哦。」 笔墨纸砚选好后，又继续选衣服。 衣裤鞋袜一样不能少，都加进购物车后，越季不好意思的拉了拉云无觅的衣袖：「那个，还有内.裤也要买。」 云无觅挑了挑眉，往越季身下看了一眼。 越季：「……你看什么看！」 云无觅收回目光，一边在搜索栏里输入「男士内.裤」，一边随意道：「又不是没看过。」 越季一时没想起来：「你什么时候看过了？」 云无觅：「监控里啊，你摸上楼到我衣帽间拿衣服，一路上全方位各角度高清全彩的都录下来了。」 越季脸红了：「……你个变态。」 过了会儿，越季又戳了下云无觅：「监控删了没？」 云无觅反问他：「你觉得变态会删监控视频吗？」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放软了声音：「云无觅~」 云无觅没反应。 越季能屈能伸：「云哥哥~你就把视频删了吧好不好~」 云无觅手上一抖，赶忙道：「删了删了早就删了，你真当我变态啊，那些视频留下来干嘛，你说话正常点。」 越季眉眼弯弯的沖他笑。 所有东西都选好后，云无觅点进购物车全选准备付款，然后他 越季奇怪道：「怎么了？」 云无觅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那总计下来的价格，心在滴血，光标移到结算按钮上却怎么也点不下去。 他深唿吸了一口气，偏头看着越季：「小妖怪，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越季：「啊？」 云无觅：「一是消费降级，要么每样东西少买点，要么咱们重选单价低一点的，看在那朵开得很好的月季花的份上，这次我帮你付钱，不用你还。二是提前消费，就买刚才选好的这些东西，但是你之后赚钱了，折返今天这些……至少百分之五十的钱还给我。」 越季眨眨眼，再眨眨眼。 其实越季想说，他一开始想的是今天云无觅先帮他付钱，等他赚钱了肯定会还给云无觅的，全款不打折的那种还。他刚才觉得这应该是两个人的共识，毕竟云无觅自己也说了他只提供暂时的免费住宿，所以越季就没有多说，万万没想到云无觅想的和他不一样。 云无觅真是个好人吶！越季感慨。 见云无觅显然心疼得要泣血，越季起了玩心：「云哥哥~人家没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啦~」 云无觅手上一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长头髮的小妖怪撒娇简直是人间惨剧，吓得他都手抖点了结算！ 第3章 向来精打细算的云无觅付款付得是真肉疼，但是偏头看见越季装乖的小模样，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幽幽嘆了口气。 算了，买的毕竟都是些必需品。 越季瞅着身边云无觅变幻莫测的表情，默了默才小心翼翼问：「云无觅……你是不是没有钱啊？」 云无觅：「……嗯？」 越季用食指绕着自己的发尾，说：「我是不太了解啦，但是据说你们混娱乐圈的人赚得多开销也多。之前我还待在网咖的时候，听那里的工作人员聊天说是现在房价也很高，你又在这么繁华的地方买了这套大房子，肯定特别贵，而且你已经半个月没出门工作过了……」 「停——」云无觅听得好笑，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就真要觉得自己穷困潦倒了。」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云无觅就直言道：「我不穷，相反我还挺有钱，除了做演员的收入之外，我早年还做了不少投资，现在的存款和投资项目每年的分红足够我马上就退休养老……我只是抠门而已。」 越季：「……哦。」 第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说自己抠门的人。 想了想，越季又歪头对云无觅道：「可是你对我很好欸。」 闻言，云无觅挑了挑眉。 越季：「我也算是来路不明吧，但是你不仅不怕我，还同意我留在你家，给我吃住又帮我买这么多东西，而且连你很有钱这种事都跟我说……」 云无觅顿了顿：「也没见你怕我图谋不轨啊。」 「啊？」越季笑起来，「我有什么能让你图的。」 云无觅被他脸上的笑晃得手痒痒，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越季的脸：「小妖怪，虽然你又穷又傻，但你长得是真的好看。漂亮好骗还是个没亲戚朋友的小黑户……说不准我图你人呢。」 越季扬眉：「我知道我长得好，走出去回头率超高。但是谁傻谁好骗了，我在网咖的时候跟着看完过好几年的普法栏目剧呢……」 第6页 云无觅就抬手拍了拍越季的脑袋，说：「行，你见识还挺广。」 网购结束，云无觅起身走到柜 「这是我现在代言的一款手机，品牌方之前送了我几部，多的放着也没机会用，现在正好。」云无觅在越季面前打开手机盒，把里面的新手机和配件都拿出来了，「两三个月前刚出的新款，你先用着试试看顺不顺手。」 越季眼睛一亮：「云无觅你真是个哆啦a梦！」 云无觅：「……你连哆啦a梦都知道啊。」 越季接过手机，一边看一边回道：「那当然。去网咖做什么的人都有，学习查资料的，打游戏闲灌水的，看电视剧电影综艺动漫这些都不新奇，我之前还遇到过特意跑去搜小黄片看的人，好傢伙，一连去了一个星期都占着窗边的电脑机位，我就特别不明白了……看小黄片不应该在自己家里拉上窗帘拉下裤子拉链舒舒服服的看吗，在网咖看有什么意思，幸好那个人还有点节操，没在网咖胡来，要不然我得自闭产生心理阴影……」 云无觅：「……」 云无觅的表情一言难尽。 越季眨眨眼：「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直白了？」 「……也还好。」云无觅想了想说，「就是刷新了一部分我对你的认知，本来以为你傻白甜来着。」 「你才傻白甜。」越季轻哼了声。 云无觅往他头顶揉了一把：「手机待会儿再玩，现在收拾房间。」 「好。」越季理了理自己的头髮，咕哝了句，「头髮都让你弄乱了。」 云无觅带着越季先回到了一楼，从一楼卫生间的储物柜里拿出新的洗浴用品。 「牙刷牙膏杯子，毛巾浴巾，洗髮水沐浴露……吹风机我家里没有多余的，待会儿我把我房间浴室里的拿出来搁到衣帽间，要用的时候自己拿。」云无觅把一堆东西放到了越季怀里，「好了，你回房间收拾下吧，我也回卧室了，有事敲门。」 越季乖乖抱着东西上楼，把东西摆进次卧自带的卫生间后，他从衣柜里抱出床上用品试图铺床。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越季看着床上乱糟糟的样子，选择了认清现实。 越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出房间敲响了云无觅的房门。 「进来。」云无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越季 云无觅正靠在沙发上看剧本，见状一乐：「做贼呢，我房间里又没妖怪会吃人。」 越季就特别乖巧地笑了笑。 云无觅：「……一看你这架势，我就觉得不太好。」 越季扒着门框：「怎么会……云无觅，我想找你帮忙。」 「说来听听？」 越季就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我刚刚在铺床，但是遇到了滑铁卢。」 云无觅默了默：「这都过去有半个小时了吧，你还没收拾好？」 越季又用手指开始绕着髮丝玩了，他点点头：「……谁知道铺个床这么麻烦啊。」 于是云无觅只好到越季房间，教他怎么套被子，教的过程中看越季认认真真听话的样子，他琢磨着自己这怕不是养了个小朋友。 这小朋友还挺有礼貌，等云无觅帮忙铺好床，他就用万分真诚的语气给云无觅发了张好人卡。 「云无觅，你也太好了吧！」 云无觅面无表情：「刚刚在书房不还叫哥哥吗，这会儿就云无觅云无觅的叫了？」 越季眨了眨眼：「那……云哥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云无觅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到越季额头上，轻轻往后推了一下：「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妖怪。」 越季：「……」还不如叫小妖怪了。 晚饭是云无觅亲手做的，越季还待在花里的时候能闻到周边的味道，他记得云无觅做的菜还挺香的。 现在实打实的吃起来，味道也的确不错。 越季满足的往碗里夹菜：「好久没吃过热乎的饭菜了，我寝殿里原本有几碟子糕点，但是吃多了腻人，而且我待在花里面也不觉得饿，吃饭这种事都快忘光了。」 云无觅看着他拿筷子的动作，无奈轻笑：「看出来了，你差点连筷子都不会拿了。」 「太久没用过啦。」越季随意道，「幸好多试几下还会夹菜，不然你不餵我的话我就只能看着你吃了。」 云无觅一挑眉：「我餵你？想得美。」 越季眉眼弯弯的笑：「长得美的人，想法美好一点怎么啦？」 第4章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本着一人做饭另一人洗碗的合理分工心态，云无觅本来想叫越季洗碗的——说是洗碗，其实也就是把要洗的餐具先用清水沖一遍，然后通通放进洗碗机就好，工作量不大，过程也不难。 但是一抬头，瞧着吃饱喝足后一脸愉快的越季，又想到这小妖怪连床都不会铺，估计洗碗能变成砸碗，云无觅暗自嘆了口气。 算了，还是自己洗吧。 把餐桌上的碗碟叠到一起，云无觅端着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对越季道：「你也来。」 越季应了一声，听话跟了上去。 「我教你怎么用洗碗机。」云无觅说，「再过半个月我就真的要进组拍戏了，一出门几个月都回不来，到时候就你一个人在家，家里这些电器你都学着用用。」 越季点点头，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可我也不会做饭啊。」 第7页 云无觅一顿，想了想道：「那你到时候点外卖吧，不过外卖得到楼下拿。」 越季「诶」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学做饭呢，外卖多贵啊。」 云无觅瞅了瞅越季，无奈笑了声：「你一个连怎么拿筷子都要忘记了的小皇帝，我可不敢把厨房交给你，厨房炸一次的损失说不定够让你点一年外卖的。」 一边把碗放进洗碗机，云无觅一边又道：「点外卖的时候记得营养均衡。」 「好嘞。」越季眨眨眼，声音轻快。 收拾好厨房后，云无觅上楼继续看剧本去了，越季就盘腿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捣鼓手机。 虽然理论知识丰富，越季也看过不少人操作手机，从早年的大砖头到现在又轻又薄全面屏，他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人们使用手机的歷史变革，但眼见归眼见，实际自己上起手来还是很新鲜，有不少能摸索的地方。 这一玩就到了晚上十点多，越季开始犯困，于是就上楼洗漱打算睡觉。 寝殿里是高床软枕，越季统共睡了一千多年，乍然换了床睡，虽然觉得困但一时半会儿就是睡不着。 越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渐渐入睡。 但睡得不深，凌晨三点多突然 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越季觉得有点口渴。 云无觅坐在一楼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在播放电影，听到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他有点意外的看过来。 见越季睡眼惺忪、长发凌乱，云无觅出声道：「怎么了？」 越季的状态还有点呆，下意识道：「口渴，喝水。」 拿杯子接了杯水，越季喝了会儿，人清醒了点。 「云无觅。」越季慢吞吞道，「你怎么又这个时间不睡觉来看电视啊？」 云无觅的视线刚刚就一直跟着越季在走，看着他这迷迷瞪瞪的状态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闻言他对越季招了招手，示意人过来。 越季就端着水杯坐到了云无觅旁边。 云无觅指了下电视，说：「我最近一直都在看剧本，作息颠倒不太稳定，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干脆看电视催眠。之前你还住在花里的时候，是不是半夜老被我吵醒？」 越季又喝了一口水，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其实还好，你看电视的时候我也跟着在看……你家里也太冷清啦，就你一个人还老待在房间不出来，我到你家之后就不像在网咖还能看看热闹，平时可无聊了，半夜看到你我还挺高兴的。」 听他这样说，云无觅刚要回点什么，坐在身边的越季却又突然兴奋道：「诶，电视里这个！」 云无觅抬眼往前看，看到了电视屏幕里一头银色半长发的杀马特。 云无觅：「……嗯？」 越季说：「我以前吧，在电视剧里看到别人长头髮染颜色的时候就也想染，这个银色是不是挺酷的？其实我很久之前还想过染头绿的，但后来想起来头顶冒绿不太合适，怪可惜，绿色多好看啊，你看我住了一千多年的那盆月季花都是绿的。话说回来，你说我去染个会闪闪发光的银色怎么样？」 云无觅表示不怎么样。 染头髮就算了，还要染闪闪发光的银色……？ 然而越季脸上的嚮往之情是实打实的，半点不掺水，不像是开玩笑随口说说。 云无觅语气复杂：「小妖怪啊，虽然你长得好扛造，但也 越季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万万没想到你还有颗杀马特之心。」云无觅抬手揉了揉越季的脑袋，「深夜不适合做决定，你还是赶紧睡觉去吧，醒了再好好想想。」 「睡醒了我容易忘事，到时候没人提醒我就想不起来了……」越季嘀咕了句。 想不起来才好啊！云无觅又催他：「想不起来的话说明事情不够重要，也就没必要想。好了好了，快去睡吧。」 越季点点头：「那我上楼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真有礼貌。」云无觅笑着，用手指往越季脸颊上戳了下，「晚安。」 第二天一早起来，还是看到云无觅出现在厨房，越季才想起来半夜的时候他们俩在客厅里见过。至于染头髮这事儿，云无觅反正是不会特意提起的，越季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压根没想起来。 见状，正在厨房煎荷包蛋的云无觅松了口气，他对家里出现一只小杀马特可并不感兴趣。 …… 网购的东西是从第三天起陆陆续续送到的，越季在拆快递这件事上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 云无觅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有人拆快递能那么快乐，因为他看越季拆快递看得也挺高兴的，有一种鬼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成就感。 越季前几天穿的都是云无觅的衣服，新衣服到手后用洗衣机清洗烘干再晾晒了一天，他可算有合身的衣服穿了。 不过可能是这几天下来看惯了越季一身宽松的样子，云无觅看见越季穿着新衣服，生出了一种这新衣服真不怎么样的感觉，心想还不如穿他的呢，多好看。 越季可不知道云无觅暗戳戳的想法，他对自己的新形象挺满意的。云无觅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衬衫，越季早就嫌扣子太多怪麻烦了。 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越季拽着衣服前面的两根绳凑到云无觅面前：「嗨~」 云无觅抬眼，伸出手指抵住越季的额头往后推了下：「你的头髮都乱了。」 第8页 越季随意道：「无所谓啦，反正又没其他人会看到。」 「很喜欢你这身衣服？」云无觅问。 越季点点头：「穿着舒服，合身，而且我刚才看镜子都觉得自己 云无觅：「……」 他原本想对越季说你本来也不老，二十二岁的年纪可不正嫩着么，然而转念一想，这是个千年老妖怪了…… 云无觅轻咳了一声：「对了，明天带你去派出所办户口和身份证。」 越季的目光霎时更亮了：「那明天就可以出门了！我能从花里出来了之后还一次都没有出去过呢！」 见他这么期待，云无觅只好提前打预防针：「我先说好啊，明天不是出去玩的，我开车直接带你到目的地，办完事就回来。我在外面万一被认出来会不太方便，你玩也玩不尽兴。之后你更适应一些了，倒是可以自己出门到处逛逛。」 越季点着头：「我知道。能坐在车上看看也不错，就当先探探路！」 说着，越季看看时间，又眼巴巴看向云无觅：「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云无觅面无表情，「吃你怎么样？」 越季就一本正经劝他：「吃人犯法，而且据我看过的普法栏目剧所知，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云无觅伸手，往下扯了扯越季卫衣前面的衣绳。 …… 第二天的天气不错，如今十月份的太阳也不大晒人，打在人身上有几分暖洋洋的。 越季坐在副驾驶座，原本是把车窗都放下来了的，但车开出去没多远又觉得风颳着有点冷，只好再把车窗升上去。 「哎，云无觅，那栋大楼外墙上挂着你的海报。」 「人好多啊，时间这么早大家就出门逛街啦。」 「是娃娃机！我之前待的网咖里也有，那玩意儿看上去不赚钱，其实可赚了。」 越季这会儿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路上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忍不住就想说出来。 云无觅并不觉得聒噪，只是好笑，到了目的地后他停下车，然后拍了拍越季的脑袋：「下车了，好奇宝宝。」 越季顿时龇牙「咦」了一声，嫌弃得不行：「你见过二十二岁这么大的宝宝吗？」 于是云无觅又拍了拍越季的脑袋，力气比刚刚稍微重一点点。 工作日的大清早，派出所内人并不多，云无觅还是戴了帽子和口罩，才拿上装有办手续所需证明材料的文件夹，陪着越 顺利走完所有流程再出来的时候，越季已经是有临时身份证、正经身份的人了。 回到车上，越季把手里那张临时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会儿，然后心满意足放到口袋里：「对啦，我还得办手机卡吧？」 云无觅启动车子：「可以网上买，收到之后再激活就好，包括银行卡也可以网上申请，反正你正式证件还有十天左右才能收到，不急。要是你想早点开始直播，也可以先用我的手机号申请帐号，之后换绑定就好。」 越季乐滋滋点头：「云无觅你真的太好啦，谢谢我们云哥哥~」 云无觅抓着机会就反问：「你见过二十二岁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的吗，又不是学龄前儿童。」 越季偏头看着他，语气轻快：「见过啊，我不就是吗？撒娇怎么啦，撒娇又不是小朋友才有的特权，我心情好就喜欢撒娇，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还喜欢听人撒娇吗。」 云无觅默了默：「……好好好，你撒，随你撒。」 越季眨眨眼：「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在撒泼？」 云无觅：「……别跟我说话，我在开车。」 越季忍不住扑哧一乐。 过了会儿，越季又说：「其实很神奇欸，才跟你相处几天，但就是觉得你很熟悉。你还没发现我的存在的时候，我待在花里小心翼翼就怕被你发现了，可是现在我已经一点都不担心你会赶我走或者把我送到什么研究院啊之类的地方……」 听他这样说，云无觅幽幽道：「我怎么就觉得你这叫恃宠生娇呢？」 越季抬手摸着下巴，做高深莫测状：「那谁叫你对我这么好呢。」 这是个无解题，云无觅想了想只能说：「大概是缘分吧，谁让你到了我家啊。」 恃宠生娇的越季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了路边的一家奶茶店，突然喊云无觅：「我想喝奶茶！」 云无觅：「嗯？」 越季说：「我看别人说的，奶茶这东西特别好喝，还能给人带来快乐，我想试试好不好？」 「……」 这段路本来就不能停车，所以云无觅不做犹豫继续往前开，同时想好了理由试图劝越季：「奶茶的味道其实也就一般，一小杯二三十块钱跟抢似的，待 越季：「……你是说可乐吧，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 「奶茶对身体也没多好嘛，喝了还影响睡眠，你不是习惯午睡的吗，待会儿回去吃了饭之后睡不着怎么办。」云无觅有理有据。 越季鼓了鼓腮帮子：「你刚才还说我恃宠生娇呢，这么快我就失宠啦？」 云无觅：「……」扎心了，小妖怪。 「好，买！」云无觅嘆道，「前面还是商业街，奶茶店肯定不少，我挑个可以停车的地方，你自己下车去买可以吗，现在人流量太大，我光戴个口罩和帽子容易被人认出来。」 第9页 闻言，越季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买啊？」 云无觅点头：「买！不缺这点钱！」 活生生把买奶茶说出了给车给房的架势，云无觅自己也觉得挺有意思。 车子路过一家奶茶店，云无觅就近停了车，然后把放在驾驶座与副驾驶中间台子上的手机解锁递给越季：「手机密码一一二二，万一黑屏了自己解锁。付款你应该会吧？」 越季乖乖点头。 云无觅又道：「反正都要买，那顺便给我也买一杯吧，我的那份不加糖不加冰。」 越季拿着云无觅的手机，再次真诚的发好人卡：「云无觅，你这么好，等我赚钱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云无觅一乐，点点头说：「行，我到时候不跟你客气。」 越季下车，走到奶茶店里顺顺畅畅的点了单、用付款码付钱。坐在店内等奶茶做好的时候，看着手里的手机，越季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的挺恃宠而骄的，跟云无觅一点都不客气。 食指缠着发尾慢慢往上绕，越季想着事情，也有些迷茫起来。 目光余光里，越季隐约看到有什么闪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却发现是几个女孩子。 「哎呀忘记关闪光灯了！」其中最前面还举着手机的那个女孩说。 女孩的同伴小声惊唿：「啊啊啊被发现了，小哥哥不会生气吧……」 正好店家在叫越季：「同学你好，你的两杯奶茶做好了哦。」 商业街后面就是大学城，经常有学生来光顾，越季穿着 越季起身接过来，道了声谢。 往外走的时候路过那几个女孩，见她们又是笑又是往后躲的样子，越季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嗷嗷嗷他笑了！好温柔好可爱！」其中一个女孩靠在同伴肩上，小声说。 「想要微信……」 「那你赶紧上啊！」 「我他妈不敢啊！你刚才不也说想要吗，快去快去！」 「再不上貌美小哥哥就要走了……可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越季拎着奶茶已经走出了店。 回到车上，越季把手机还给云无觅，抱着奶茶美滋滋道：「回去了再喝吧，车上不方便享受快乐……云无觅，我跟你说哦，刚才在奶茶店有几个女孩子夸我呢，说我长得好看，又温柔又可……」 话没说话，越季发现怀里空了，云无觅把两杯奶茶都拎了过去。 越季眨了眨眼：「嗯？」 云无觅面无表情：「买奶茶还三心二意撩妹子，没收了，不给你喝。」 越季：「？？？」 第5章 「你无不无聊啊。」越季无语道，伸手想去抢奶茶，没抢到，只好气鼓鼓说，「那我长得好看招人注目，别人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善意夸我几句多正常啊，是不是？」 云无觅失笑，服了越季这张嘴了。 「快给我，不然我撒泼了啊。」越季看着他，又补了句。 「是是是。」云无觅把两杯奶茶都还给越季，「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都应该被共赏，这是造福社会。」 越季抱着奶茶，满意了：「那可不~」 云无觅启动车子，回家。 一进门，越季换鞋洗手，然后迫不及待把云无觅那杯奶茶给他，再拿出自己那杯，坐到客厅茶几边的地毯上喝了起来。 云无觅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笑他：「有沙发不坐偏偏要坐地上，跟小孩似的。」 越季咬着吸管看他一眼，又喝了一口才说：「我就爱坐地上……这奶茶挺甜的，味道还可以，但是好像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喝……大概是我对它的期待太高了？」 云无觅看了眼奶茶杯子上印的店名，说：「也可能是因为这家店不太出名，下次给你买那种比较有口碑有名气的奶茶店里的试试。」 越季眨了眨眼：「还给我买啊？」 云无觅瞧着他眼巴巴的样子：「买……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怪心虚的。」 越季弯了弯唇，美滋滋的继续喝奶茶。 过了会儿，越季又想起来：「我想明天就开始搞直播了。」 云无觅点点头：「那待会儿先用我的手机号给你註册。」 吃过午饭，越季本来想和前几天一样午睡一会儿的，但是买奶茶前云无觅提醒他的话一语成谶，越季睡不着。 云无觅倒没有午睡的习惯，越季干脆就找他开始弄直播的事。 「我还在网咖的时候，最经常看见的就是这个直播平台。前几天我又观察了解了一下，觉得这个平台还可以。」越季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的操作电脑了。 云无觅坐在旁边看着他弄，闻言颔首：「这个平台的知名度确实还不错。」 註册帐号很容易，不过要申请成为主播的话需要实名。越季现在虽然没有拿到 只是申请成为主播，不是正式和平台签约，所以一般在二十四小时内会有申请结果，而且一般情况都是通过，这倒用不着担心。 云无觅揉了揉越季的头髮，直到把他的长髮弄乱了才收手，收手之前还拍了拍越季的脑袋：「困了？」 越季点点头：「有一点，我回房间睡会儿吧。」 「别睡太久，不然晚上睡不着。」 「好的，我知道了，云妈妈。」越季乖乖巧巧。 第10页 云无觅：「……乖儿子。」 闻言，越季默了默，然后抬手往云无觅头髮上瞎薅了几下，嘀咕道：「让你老是把我的头髮弄得乱糟糟的……」 云无觅轻笑：「反正你也要去睡觉，头髮迟早都得乱……凌乱的美，懂吗？」 越季：「……」 …… 第二天一早，越季登录直播平台就看到了系统通知，他的申请毫无意外的已经通过了。 书房的桌面很大，只摆了一台电脑，其余地方足够越季摆放笔墨纸砚这些直播所需的东西了。 「还有摄像头……」越季从书柜里拿出单独的摄像头，连接上电脑再摆到合适的角度，一切准备就绪。 越季点击电脑屏幕上的「开始直播」按钮，再次确认了一下摄像头，然后就开始磨墨，他打算先画一幅画。在月季花里待了上千年，越季看过很多各有特色的场景，以前在花里无聊的时候他也会把看过的画下来，只是一天时间往往画不完一整幅，第二天又自动回档、画也变回了白纸，他就只能接着记忆继续前一天的往下画。现在不一样了，时间充足，没有回档这种事的存在，越季画画的心态更加放松。 至于直播间的状态……越季捏着毛笔开始画画之后，一时沉迷眼前，几乎都忘了还有直播的存在。不过他本身其实也不太在意直播会不会很凉，这种事只能随缘嘛，反正他现在做这个也是出于兴趣，要是兴趣没办法保证吃穿住行的话，那就像他之前跟云无觅说过的，大不了到专门的培训机构当老师好了。 现在这个社会其实和越季记忆中 这种信心并非盲目来的，他在网咖那会儿虽然确实不够自由，但见识得绝对不少，对这个社会很多方面的了解说不准比专注演戏的云无觅还清楚一些。 越季这几天玩归玩，在直播赚钱养自己这件事上也没有耽搁，他大概规划了一下，打算在直播的时候按着时间顺序就画他亲眼看到过的那些民俗风情。他擅长写实的画，又是自己看到过也曾经画过的一些场面，虽然时间确实久远了些，但再次画起来也还算信手拈来。 「你不是过几天就要出门去拍戏了吗，要是等你拍完戏回来，我还是不能靠做主播养活自己的话，我就乖乖找其他工作。」昨天申请帐号的时候，越季还跟云无觅说起自己的安排。 眼下，越季正在画的是一幅……青楼图。 为什么以这幅画开始呢，主要是越季自己对那时候的场景记得比较清楚。当时他在花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了，之前月季花一直被养在一个别说人了、鸟都没几只的深山老林里，实在枯燥又乏味。一朝睁眼，发现自己待的月季花出现在了青楼里，别说多有意思了。 至于是怎么到青楼的，越季也记不太清，实际上他只记得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确实会换一个地方，而且除了最开始的深山老林之外，每一个地方都是紧挨世俗人家的、特别热闹。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断地换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换到另一朵月季花里，然而后来看着镜子里的月季花，越季又发现并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是待在同一朵花里的——因为这朵月季花原本是他自己养在寝殿之中，他生前因为贪玩，给月季花的叶子剪了个挺奇特的造型，很好辨识。 左右这事情不可能想得通，所以越季也不做多想，反正就那样呗。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面前白纸上青楼一隅的景象成了型。 手腕有点酸，越季放下毛笔想甩甩手休息一下，看到侧前方的电脑屏幕才勐然想起来……他还在直播呢。 虽然凉不凉随天意，但前提得是尽人事啊，身为一个主播结果和直播间零交流……越季反省了一下，决定待会儿得更敬业一些。 画画的时候越季一直都是站着的，这会儿他坐下休息，简单反省之后他仔细一看直播间，有点惊讶。 虽然零交流，画画过程他半句话没说，但其实越季的直播间倒没有很凉，反而对一个新人主播而言算得上数据不错了。 直播间弹幕本来是很零星的在飘，发现越季总算有动作并且看向摄像头之后，弹幕也多了起来。 【1551小哥哥你总算看摄像头了，你要不要说说话啊，这是我看过最安静的直播间了……】 【是的，从半个小时前开始观看人数就一直在掉，主播你再没动静我也要走了，虽然是新人但也别这么佛啊】 越季眨了眨眼，说了开直播以来第一句话：「呃，大家好？」 【主播你好！你的头髮是真的吗！】 越季把手肘抵在桌面上，撑着一侧脸颊看弹幕：「头髮是真的啊。刚刚不好意思哦，我画画忘记摄像头了。」 【木事木事，小哥哥好看，不说话也好看，我盯着你的脸吃完了早饭和上午茶！】 【主播是学国画的吗，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呜呜我从微博摸到这边来，蹲了大半个小时可算听见小哥哥说话了tat】 【微博摸过来的＋1！小哥哥声音很好听哦~】 越季弯了弯唇：「谢谢你们。我算是学国画的吧……微博上摸过来的是什么意思啊？」 越季知道微博，但不太清楚弹幕里的话从何而来。 【小哥哥还不知道啊！】 【昨天上午快中午那个时间，小哥哥去奶茶店买奶茶了吧，有学生投稿到了他们学校的表白墙，因为小哥哥太好看了】 第11页 【艹弹幕有字数限制……就是小哥哥太好看啦而且怎么都查无此人，有个不要脸的男生在表白墙下面留言，p个背影图】 【假装是小哥哥你，结果被投稿的学生识破了 越季看着弹幕里零零碎碎的发言，凑出来了原委。那个男生上微博投稿本来是想挂别人，结果成了反挂自己，那个男生被嘲之余，越季坐在奶茶店里被偷拍的照片也更广泛的传了开来。早上越季在平台开了直播，直播间随机出现在了首页最底下的位置上，也就短短十分钟的随机榜，因为直播间封面上的照片太吸引人，所以引了一波流，再之后有人认出了他就是微博上和学校表白墙投稿的那个主人公。 认出越季的网友又回到微博发了评论，于是有不少关注的人就搜了直播来看。 其实半个小时前才是越季直播间至今热度最高的时候，不过那会儿越季沉迷画画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些人点进来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就干脆又离开了。 「这样啊。」越季看了会儿弹幕，又感谢了下刷礼物的朋友，然后说，「那我继续画画啦？」 【主播你画画的时候也说说话吧，不然大家都没热情了……】 【我有热情！我超热情的！小哥哥你只要露脸我就很满足了[惊嘆]】 【有一说一，小哥哥的画技真的很好！我以前跟老师学过国画，老师总嫌弃我画得太浮躁了……】 越季站起来，把椅子往后推了推，一边用笔沾墨一边道：「我主要是画的年数比较长了，以前没什么娱乐项目，只能写字画画……」 看了眼弹幕，越季继续道：「我现在在画的是一幅青楼图……虽然是青楼，但别联想到太多少儿不宜的事啊，就是画画里面的场景人物百态。其实古代的青楼还蛮多故事的，被家里人为了银子卖到楼里的，为了活命餬口自愿卖身为妓的，有不甘一生雌伏人下所以努力赚银子想为自己赎身的，也有觉得青楼里送往迎来日日新鲜、还能穿金戴银比穷苦百姓过得更轻松自在、所以压根不想离开的。那些恩客呢，满肚肥肠还自以为是的有，风度翩翩样貌尚可、行着狎妓之事嘴上自诩风流人物的有，有人满口情深义重却拿了妓子的养老钱一去不復返，有人倒是真情深义重、攒钱把妓子赎回了家，传来传去成了一桩美谈……」 越季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烦不烦不烦！对着盛世美颜和这么好听的声音我可以！】 【小哥哥说青楼百态的样子好认真哦，应该是看过很多典籍了解了不少的吧！】 【哈哈好好笑哦这个直播间，主播装13装得也太过了吧！昨天刚出现在微博今天就开直播了，啧啧……】 【？？？小哥哥好惨，这么快就有脑子残疾眼睛发红的傻x来了，管理员呢！】 【主播没签约的话没有专门的管理员吧，不过小哥哥可以自己设置，我可以！】 【别管故意黑的人啦，舔颜不香吗！主播小哥哥这脸，这头髮，这手……妈妈！我找到对象了！过年就带回家！】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主播画的画吗，真的太厉害了，看得出来肯定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 越季埋头画画，直到云无觅敲响书房的门。 听到敲门声，越季继续连贯的画了几笔，才抬起头看向门口。见云无觅倚在门框边示意下楼，越季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才反应过来。 「到午饭时间啦，我就先下播了，待会儿睡个午觉，下午再继续。」越季跟直播间里解释了下，然后一边说拜拜一边关了直播间。 「中午吃什么啊？我好饿，这一上午消耗可太大了。「越季又看向云无觅，他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朝云无觅走过去。 走近了，云无觅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下去看了就知道了，反正肯定都是你喜欢吃的。」 越季眨了眨眼：「你怎么确定我会都喜欢？」 云无觅屈起手指往越季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因为你就没什么是不喜欢吃的，这些天我观察下来算是明白了。」 越季摸着自己被敲了的额头：「那说明我好养！省事！」 越季和云无觅一起下楼，踩在楼梯上，云无觅突然说：「上午我也看了下你的直播。」 闻言，越季眼睛一亮：「诶，那你觉得我直播得怎么样？」 云无觅想了想，说：「还行吧，虽然你和直播间的互动很少，开始甚至直接冷场了一个 「我也觉得还可以，再怎么也算是中规中矩嘛。」越季高兴了，「还有好多人给我送礼物呢，你看到没？」 云无觅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下楼都坐在餐桌边了，云无觅才继续道：「你上午画了幅青楼图。」 越季往碗里盛着汤，闻言点头：「是啊。」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最擅长写实派的人物画……」云无觅看着坐在对面的越季，「那青楼图里的场景，那些人和你画画时介绍的青楼故事，都是你亲身经歷过的？」 越季还是乖乖点头：「对啊，怎么啦？」 云无觅呵呵一声，拿起筷子夹了根菜叶子，就差把「我很不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看得越季有点奇怪和不解。 「云无觅？」 云无觅微微一笑：「没事，我就是在想……也很正常，你还当皇帝那会儿虽然没权没势但应该也没几个人敢给你脸色看，反正又不用你自己搞政事，那三五不时逛个青楼当消遣确实挺正常的，青楼里面很好玩吧？」 第12页 听他这样说，越季也不爽了：「你搞什么啊，我年纪轻轻死了还是个没人说半句好话的亡国皇帝，本身就已经很惨了好吧，你还拿这个事嫌弃我那会儿没能耐……我就是没能耐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五岁的时候丧父丧母被迫登基，满朝文武没一个看好你，最后被人逼宫还以为身边的老太监是个好人，尽心尽力想着怎么护着他，他倒反手往你茶水里投毒……」 云无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自己也有些懊恼。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不得，他本来是挺清楚的一个人，怎么刚才就脑子煳涂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云无觅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 越季却越说越气，放下了手里的碗和汤勺，他看着云无觅继续说：「还逛青楼……逛青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碌碌无为还荒淫度日对吧？」 云无觅轻轻嘆了口气：「抱歉。」 越季被他突然的道歉弄得一哽。 云无觅接着说：「我本意不是嫌弃你的……脑子不清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呛你……上午看你直播，听你对青楼的事说得头头是道 「我怎么就不能去青楼了？」越季故意道，「我就是去过，你看到我上午画的那座青楼了吧，里面的每一个姑娘我都特别熟。」 云无觅顿了顿，又忍不住嘆了口气：「算了，是我这个话题没起好，吃饭吧小妖怪，我们别吵了。」 越季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咕哝道：「谁跟你吵了……」 过了会儿，越季犹带着点郁闷再次开口：「你帮了我这么多，但是听你这样说我我还是觉得委屈，就算你说我当皇帝当得不好确实是个事实，我还是就觉得委屈……我活着还是皇帝的时候没去过青楼，虽然那会儿我挺好奇的，但是我对很多东西很多地方都好奇。是变成月季花之后才去过的，也不知道是谁带我去的，反正我在那儿待了很多年，直到那座青楼倒闭了才离开的，你当我愿意天天都看差不多的歌舞啊……」 越季的委屈都快化成实质的冰刃了，云无觅被他看得受不了，越发心虚起来。 「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乱说话了，我保证。」云无觅给越季夹了一个鸡腿，放下筷子抬手发誓。 越季轻哼了一声。 饭后，云无觅为了表达歉意，拿出手机下载外卖app，在配送范围内选择了均价最高、评分最好的奶茶店，特别实在的以价格为标准，点最贵的那一款、再选择往里加了所有能加的配料。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云无觅下楼取了上来，再用纸巾擦干杯壁上的水珠，亲自把满满一杯奶茶连同吸管和小勺子一起送到了越季面前。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云无觅递给他的这一大杯，有点犹豫的接过来：「其实我中午吃饱了的，你没必要再特意给我买一份粥……」 云无觅本来还等着越季接过去、再和之前一样高高兴兴的给他发一张好人卡，再不济也能说句不生他气了，闻言：「嗯？？？」 第6章 「这是奶茶……」云无觅咬牙艰难道，「加足了料的奶茶。」 闻言，越季轻轻「啊」了一声，再仔细一看，好吧，杯子上贴着标籤写的确实是奶茶。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奶茶了？」越季歪了歪头。 云无觅认真观察了下越季的神情，发现他是真的没生气，一时间有点无奈和好笑：「小妖怪，你怎么都不记仇的？」 「我记仇啊，可记仇了我这个人。」越季说着反应过来了，「啊，你是说刚刚吃饭的时候的事吗，那算什么仇，你还记着呢。」 「……」云无觅幽幽道，「那奶茶你还喝吗？」 越季看了看手里这杯，认真回了句：「这没法喝，只能用吃的。」 云无觅点点头：「那你慢慢吃。」 「好哦。」越季眉眼弯弯。 午睡半个小时，起床后越季才开始慢慢吃奶茶，搞定一大杯配料十足的奶茶之后，他收拾收拾，继续开了直播。 未签约没有人工推荐位，直播画国画，主播本人和弹幕的互动也不算多，也就是越季长得足够赏心悦目让人惊艷，而且他在画画的过程中时不时说的那些都蛮有意思的，这个直播间才没能凉下来。 越季用了三天时间，平均每天超过十二个小时，画完了《青楼图》。 在他画完之后，弹幕里有人建议给这幅图改个高端大气更上档次一些的名字，越季盯着画纠结半晌，最终摇头：「算了，我取名废，就这个名字吧，够直白简洁。」 于是弹幕开始帮他吹，说《青楼图》就《青楼图》吧，这名字够大气，再说一幅画的名字哪有那么重要，能表达画的核心不就行了吗，主要还是看画的内容。 越季笑眯眯的看着弹幕，忽略偶尔夹杂在其中的不友好言论，他搞直播搞得很愉快。 【主播是不是没有微博啊，开个微博吧，可以把这幅画po出来，画得真的很好，我搞国画鑑赏的老师都惊艷了】 【求微博＋1~虽然不懂国画，但是为了综测参加过参观博物馆的集体活动，主播的画很有博物馆那种味道~厉害了】 【想问下小哥哥是跟谁学的画啊，想给我家宝宝 越季歪了下头：「开微博啊，再等几天吧，我网购了新的手机号但是还没激活……谢谢夸奖哦……我的画跟谁学的，这个有点不好说，比较那什么的是就算我说了估计也没人能找着他了。不过别气馁啊，要是我搞直播搞不下去了，就打算找个培训机构做国画或者书法老师去，到时候有意向的可以关照我生意。」 第13页 「没开玩笑，是人就得吃饭嘛。」很接地气的小皇帝表示。 「明天直播什么啊……」越季看着弹幕里的问题，「继续画画吧，画赌场？等画烦了就改写字换换心情，抄经书挺有意思的。」 越季今天晚上画完《青楼图》之后就开始在直播间聊天，聊着聊着忘了时间，还是打算下楼喝水的云无觅发现都快十二点了书房里还亮着灯，过来敲门才提醒了越季。 「都这么晚了。」越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下播睡觉去啦，明天早上估计会迟一点才开直播。」 看着越季关了电脑，站在书房门口的云无觅才开口说话：「下次设个闹钟吧，这么晚睡对身体不好，你之前的作息挺不错的。」 越季这会儿有点懒得动，就趴在书桌上偏头看着云无觅：「你还知道晚睡对身体不好呢，你自己就老是不好好休息。」 云无觅失笑：「我这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想正常作息比较难。」 「那是工作的时候，这段时间你看剧本归看剧本，明明可以早睡早起的你偏要晚睡早起、吃个早饭之后继续补觉……」越季念念有词。 云无觅就差举手投降了，忙道：「好好好，我尽量调整作息。」 越季盯着他：「你就哄我吧。」 云无觅挑了挑眉：「不信我啊？」 越季坐起来，靠到椅背上：「你还有差不多一周时间就进组了吧，虽然你现在说会尽量调整作息，但你这几天肯定想的是反正进组后作息就乱掉了，调整了也没用不如算了……你笑什么，让我说准了吧？」 云无觅看着越季这小傲娇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他屈手往门板上敲了两下：「好了，小妖怪，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好好做的，你现在真的该回房间睡觉了。」 …… 越季的正式身份证比预计的时间提前邮寄到家那天，也是云无觅准备离家进组拍戏的前两天。 身份证到手，两人凑一块儿把包括激活手机卡在内的所有事都搞定了。 然后云无觅给越季转了一笔钱，又拿出一张卡给他，叮嘱道：「过两天我就走了，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陌生人敲门的话你谨慎一点再决定给不给开……不过我这里一般不会有陌生人突然来敲门，至少我住在这边这么久都没遇到过，你也别害怕。点外卖得下楼去拿，但不可以因为嫌麻烦就不吃饭，一日三餐要准时。」 「这张是我的副卡，你拿着以防万一。有事的话微信联繫我，我看到了就回覆你。要是急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那两个号码你都存好了吧，先打我的私人号码，没接的话就给工作号码打。工作号码那个，就算我人在拍戏接不到也会有助理看着，我把你的号码设为了特别来电，助理看到了会马上接……你再存一下我助理的联繫方式吧，万一找不到我还可以通过他……」 越季捏着副卡安安静静听完，等云无觅停下来了，他才忍不住笑：「你这真跟我爹似的了，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别给陌生人开门、乖乖吃饭、有事要找家长……我都记住了。」 云无觅揪着越季的发尾轻轻扯了下：「我可不敢有你这么大个傻儿子。」 越季「哎」了一声：「别扯我头髮嘛，怪金贵的……」 云无觅掐了掐越季的脸：「没你金贵，小皇帝。」 「好了，今天晚上我不做饭，你来点外卖。」云无觅又说。 越季有点惊讶：「诶？为什么？」 云无觅看着他：「怕生活不能自理的某位小朋友在家长出门之后不会点外卖，饿傻了怎么办。」 「……」越季好气，「连外卖都不会点那不叫生活不能自理，那叫白痴，你过分低估我了啊。」 事实证明，越季不但会点外卖，还知道凑满减看配送费。 「都跟你说过好多次啦，我可是在网咖待了二十多年的，网咖里的人还能没个点外卖的经验？」越季点好外卖，放下手机跟云无觅挤眉弄眼。 云无觅笑 越季瞪他一眼：「你这话说得跟骂人一样……」 等外卖送来的时间里，越季上楼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直播帐号后先换绑了手机号。换绑需要云无觅手机号收到的验证码，越季就趴在楼梯栏杆上往下喊云无觅。 云无觅看了眼简讯，把验证码告诉他之后又忍不住叮嘱：「有陌生人问你要验证码的话……」 「要小心，谨慎，简讯验证码不能随便给，手机二维码不能随便扫。」越季笑眯眯接过话茬，然后重复确认了一遍验证码，熘熘达达回书房去了。 云无觅就坐在楼下自顾自笑了会儿。 换绑好手机号码，越季就盘起腿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用手机申请了个微博帐号。 吃过晚饭开直播的时候，越季就把自己的微博帐号告诉了直播间的观众们。 「我已经把这些天画好的《青楼图》和《赌场图》，还有昨天刚写完的半卷经书都拍照发到微博上了。」越季弯着唇，「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哦，如果我哪天直播的时间有变动的话也会在微博上说……」 这些天直播下来，越季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有主播的架势了。 「多发一些自拍和日常啊……」越季看着弹幕，「其实反正我就长这个样子，多发自拍里面的人也不会变，没什么意义吧，生活里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倒是可以发一下……自拍和自拍不一样？」 第14页 越季慢悠悠打了个哈欠：「也有道理。」 之前云无觅让他设个闹钟提醒下播时间，越季照做了，继续保持他以前的良好作息。今天晚上也是，闹钟一响，越季就把话题收尾，准备跟直播间的人说再见。 【之前就想说，小哥哥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吧，设闹钟是家里人说的吗，小哥哥好乖哦】 看到这条弹幕，越季眨了眨眼：「就……保持稳定的良好作息对身体好嘛，晚安啦大家，都早点睡~」 …… 第二天一早，越季吃过早饭登录直播，就发现自己收到了官方帐号的一条消息，是成为签约主播的邀请函。 越季大致扫了扫内容，决定还是先把上午的直播搞完了再说。 「今天画集市吧。」越季一边磨墨 直播的这小十天里，越季的直播间观众慢慢固定了下来，不算多但也不少，反正不至于冷冷清清说话也没人理。一开始冲着他的脸来的人兴奋感褪去之后、这会儿也就偶尔再点进来看看，不算固定观众，还有些慕名「直播平台上有个长得好看又很有才华的小哥哥」而跑到直播间来打卡的人也不算固定盘。 留下来会固定看越季直播的网友里面，不少还是对国画真的感兴趣的，很乐意配合越季互动之余，打赏礼物的时候也半点不手软，越季中场休息的时候看到礼物清单有时候都挺惊讶。 上午直播结束，越季正准备说拜拜，一条七彩引人注目的弹幕慢慢飘了出来，是越季直播间里打赏最多的那个网友发的，也是这个网友先前一直很积极的催越季申请微博帐号。 【主播接商业性质的稿子吗，如果有意向还麻烦尽快看一下微博私信可以吗，拜託拜託，有急稿~】 【如果主播不接商稿也没关系，不用为难啊，主播画得很棒，希望可以一直分享下去！】 【[烟花一束]x100送给主播「不是花」】 见状，越季眨了眨眼。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过接商稿这个赚钱方法，但各网站逛了一圈，他这画国画的似乎能接的商稿路子不宽，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那我等会儿看下微博私信回覆你哦。」越季道。 【好的好的！主播快去吃午饭吧！我又听到敲门声了！】 越季一乐，抬头沖站在书房门口的云无觅来了个wink。 云无觅扬了扬眉，这小妖怪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第7章 「早上我收到了直播平台官方的签约邀请。」坐到餐桌边，越季对云无觅道，「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系统消息里有个联繫方式也还没加，刚才下播的时候又有人找我画商稿来着。」 云无觅点点头：「签约和画商稿都不算小事儿，你要是有拿不准的地方就问我，我了解得也许没你多，但可以找其他人帮忙斟酌一下。要是开出的条件太苛刻就算了，别委屈自己，反正你住在我这儿有吃有喝有钱花我也不会赶你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越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忍不住弯起唇角：「你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云无觅被越季这样看着，莫名生出几分不自在来，他轻咳了一声：「嗯？」 「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但必须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我可以养花但不养人，更不养闲人巴拉巴拉巴……大概就是这样说的吧，可严肃了呢。」越季歪着脑袋，云无觅看他这样子有点手痒，挺想往他脑袋上狠狠薅一把的。 云无觅又是一声假咳：「那难不成你想听我说——赶紧签约，赶紧接商稿，赶紧赚钱，要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越季瞪他一眼：「你说了我也不听，我就赖这儿了。」 云无觅莞尔：「行，就待在我这儿，随你赖。」 越季吃着饭，过了会儿又说：「我最近一直在画画写字，天天开直播有点无聊了。等你明天出门啦，我也在网上查查旅游攻略，就在本地到处玩玩，每天都出门玩一两个地方，回来了继续搞事业……想想还是很充实的，不过到时候就我自己一个人了。」 每天的上午、下午和晚上都开直播，越季本来不是这么勤奋的一个人，他也没有什么新人主播所以要加倍勤奋的想法。只是以前还在网咖的时候，越季就对直播这件事挺好奇，好奇心作祟下，越季曾经甚至几天没睡都在做同一件事。 新鲜感加成，越季又很享受现在这种没有回档、可以把想画想写的东西分几天慢慢的画完整的体验，而且写写画画之余还可以跟弹幕互动，越季本身爱热闹，所以才显得开直播以 这会儿听到越季说开始觉得无聊了，云无觅反倒不觉得意外了。 本来想开口叮嘱越季出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比如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要看红绿灯要小心车子什么的，虽然确实跟叮嘱小学生似的，但云无觅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殷殷切切的念叨。 然而话还没出口，云无觅突然冒出了另外的一个想法。 「小妖怪……」云无觅看着坐在对面埋头吃饭、吃得正香的越季，轻声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剧组里待一段时间？你应该还没见过怎么拍戏吧，可以去看看。直播什么的也都能在房间里做，等你待得无聊了我再让人送你回来，你怎么想？」 越季轻轻「诶」了一声：「拍戏啊……我是没见过。」 第15页 越季对挺多没有见过的事和物都抱有好奇心和求知慾，即使在月季花里待了上千年，这一点依旧变不了。 「可是我跟你去不太好吧，万一别人说你工作不认真，拍戏态度不端正什么的？」越季说，「我对娱乐圈了解得不多啦，但是跟着吃过不少的瓜，艺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有人关注着，但凡能找到可以放大的点就会被营销号啊或者对家之类的抓着不放，你还那么有名气……」 云无觅听得失笑：「放心，也没夸张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在这个圈子里要是做什么都顾忌着前后，那叫度日如年真没必要。」 「我呢是个演员，好好演戏就是敬业和态度端正。带个圈外的朋友去剧组里玩玩，只要不影响正常拍摄就没事，我以前待过的剧组也不是没人这么做过，即使被人当黑料说其实也无伤大雅，何况你可以以我助理的名义跟着一起名正言顺的进组。」 「演员一般带几个助理、只要不过分夸张，导演都不会管，我以前一直都只带一个助理，在主演里面算是特别少的了，这次多带你一个没人会多说的。而且，你会一看到明星演员就上去要合照要签名吗，会看到正在拍摄就激动得干扰现场吗，会拍片场的照片放到网上提前剧透吗？」 云无觅一边说，越季一边乖乖摇头。 云无觅笑道：「对呀，那些忌讳的事你都不会做，所以别 越季本来就心动，被云无觅这么一通话说得更加有兴致了：「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咯……不过你明天就要走了，我突然加入不会很干扰你的行程吗？」 「不会，放心。倒是你今天要忙一些了，得收拾行李和直播用的东西，还要跟看直播的人提前说一下时间安排。签约邀请和商稿邀约是不是也得尽快回復？会忙不过来吗？」云无觅说着也觉得自己这提议有点仓促了，该早点说的。 越季想了想：「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哈，那你帮我收拾行李好不好？第一次去剧组，我也不知道哪些东西是必需品。」 云无觅颔首：「好，待会儿我来收拾。」 越季又说：「等吃完饭，我就上微博看一下那个商稿是什么情况。下午直播的时候，再说一下至少今天晚上和明天都不上播……正好啦，反正按我原来的计划，接下来直播的时长也会降下来。至于那封签约邀请函，我想直接拒绝了。」 「这么快就想好了？」云无觅看着他。 越季点点头，认真道：「你看啊，我前些天因为有热情，所以可以一天到晚挂着直播待在书房，但这两天热情降温了嘛，我也不太确定接下来直播的状态。要是签约了的话，虽然有一定的底薪和人工推荐位的存在，但肯定每个月也都有直播时长的要求，据我之前了解到的，反正均摊到每天都不会短。」 「一天几个小时我还能接受，太长了的话就算做着我也高兴不起来。这种签约主播的合同一般再怎么一年起签……哎呀，反正我就是想着有点抗拒。」越季说着说着自己倒心虚起来，「……我好像太颓废了哈，不像个要正经找工作的。」 云无觅拿他没办法：「好啦，也不是你的错。待到月季花里之前你是个小皇帝，不缺钱不缺伺候的人，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进了月季花里之后待了这么多年，咸鱼心态一时半会儿、可能这辈子都调整不过来很正常，就做能让你高兴的事吧，当我第一天跟你说的那些话不存在。」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呜，云无觅你对我也太好了吧……为什么啊 云无觅想了想，有点犹豫道：「因为……我这也算是在做能让自己高兴的事？」 越季不解：「啊？」 云无觅笑了：「你呢，大概有当开心果的潜质，整天乐呵呵没心眼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看着你就觉得心情好。」 看着越季从乖乖坐在沙发上到越来越自在的坐到了地毯上，看着越季整天风风火火的搞直播，听他说话见他做事，就算现在越季颇有随心所欲猴子掰玉米的倾向，云无觅还是和最开始一样觉得有意思，似乎越季就该是现在这样的，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瞻前顾后为了一些世俗的原因发愁或是做一些为难的事。 云无觅本来挺精打细算一个人，除了养花之外就没有半点喜好，就是以前养花的时候也养得怪抠门。但对越季不是，自从越季来了之后，云无觅发现自己居然连养花这个喜好都不见了。不止没有往家里搬花的冲动了，他还三五不时就做出一些事后回想起来自己都有点意外的举动，而且意外归意外，并不会后悔，反而有几分庆幸自己做了。 例如刚才，邀请越季一起去剧组。 想看越季无拘无束自由生长，又想让他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云无觅突然想到这一点，拿着筷子本来要去夹菜的动作一滞。 越季见他筷子停在空中，歪了歪头：「嗨~云无觅？你怎么了？」 云无觅神色复杂的看向越季。 越季的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看着别人的时候目光澄澈至极，总是带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干净。 云无觅默默夹了一筷子菜，摇头回道：「没什么。」 心里自我唾弃，云无觅你个禽兽，居然觊觎这么乖的一只小妖怪。 越季眨了眨眼，不太清楚云无觅到底怎么了。反正他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光看表面似乎又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刚刚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很严肃的话题吧？ 第16页 越季抬手把鬓边的髮丝往后撩了撩，继续吃饭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见云无觅的表情好看一些了，越季才慢悠悠又问了一遍：「云无觅，你真没事儿吧？刚才看你样子有点怪。」 云无觅镇定一笑：「别担心，我真没事。」 视线往边上转了转，云无觅看到了 「对了。」云无觅由月季花而想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他抛开那些旖旎的心思，看着越季道，「你从花里出来这么久了，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过吗？这次出门要不要把这盆花带着一块儿啊？」 越季的思路被他牵着走，闻言想了想说：「倒是没有觉得不舒服过……不过带得了的话还是带上吧，以防万一。说起来你都还没告诉我，你这次拍戏是要去哪里拍呢。」 云无觅拿过摆在一边的手机，在搜寻引擎里输入一个地名，然后把手机递给越季：「就是这里，叫山河村。市里下属的一个很有名的旅游村庄，里面的景点和美食据说都挺好。基础设施也很完善，虽然我们拍戏的时候会特意把场景布置得比较有年代感，但住的地方和出行吃饭之类的条件都很现代化，不用担心适应不了。」 「我经纪人曾经去过，跟我说那里的民风很淳朴，因为搞旅游业发展起来了，不少原本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拖家带口的回去，村子里很热闹，治安方面管理得也很好。当地以前本来是不让剧组进去取景的，怕给治安管理增加压力，也担心影视剧入侵影响了旅游业的发展。」 「具体怎么洽谈的我也没太了解过，总之我们剧组还是第一个到山河村里取景的，大概是谈成了什么合作，加上接下来这段时间是旅游淡季……导演主要是看上了山河村有知青下乡的歷史，而且村子里有很大一片的油菜花田以及梯田，和剧本里的重要剧情点很切合。到时候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画画山河村，当做採风也很好，是不是？」 越季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突然觉得有点微妙……云无觅不嫌费劲儿说了这么多，好像是在很卖力的跟他推销山河村似的。或者说不是推销山河村，而是想引起他对他们剧组拍摄地点的兴趣。 越季把手机还给云无觅，然后说：「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的啦，我又不会反悔说不跟你一起去了。」 「你说这么多……」越季放轻了声音，嘀咕道，「说实话哦，有点像 云无觅：「……」 云无觅差点呛到。 越季有点赧意，指尖绕着发尾慢慢往上旋，继续道：「就是有点像嘛……偷小孩的人贩子就会哄小孩子说叔叔阿姨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哦，想把女孩子骗到偏远山村卖给当地人的也是，说什么你别看地方偏但是有钱赚啊，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叔叔阿姨也是心疼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外面打工，才带你去这么好的机会的……我看了好多，人贩子就是会哄人的，拐卖人口天打雷噼啊。」 云无觅哑然片刻，然后故意板起脸道：「那看来是我说得太多了，居然让你发现了我的真实意图。」 越季被他这么一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那敢问云哥哥，我一个已成年、还能打的男的，谁敢卖谁乐意买啊。」 「……」云无觅幽幽道，「小妖怪，我说真的，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你这样的能勾起不少人的歹心。另外，你已成年我知道，什么时候你还附带了『能打』这个技能了？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人比花娇贵脆弱吗？」 闻言，越季睁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看着云无觅：「骗你的。」 云无觅被他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搞得有点不明白了：「嗯？」 越季表情乖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骗你的，我学过功夫，能以一打十揍得街头不长眼的混混连爬去医馆找大夫都爬不动。」 云无觅：「……哦。」 越季继续道：「我就是懒，打一架我的手也很疼的，再说那会儿不是故意想跟你卖惨，怕你把我赶出去吗……」 云无觅表情复杂：「好吧，你现在这么坦诚，我很欣慰。」 越季倒是兴奋起来：「云无觅！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棒的主意！我为什么要单一的靠着画画写字来谋生呢，我还可以教人功夫嘛，打套拳什么的我在行啊！画画写字烦了我就教人打架……不是，教人自卫。我寝殿里还放着一堆的武林秘籍呢……你别笑，是真的武林秘籍！我的功夫就是跟上面学的，好像还有师傅教我来着，但我有点想不起来师傅是谁了，算了……教学生教得烦了我还可以展示一下我优秀的箭术和马术， 「好啦，」云无觅失笑打断，「先吃饭吧，这顿饭都吃了好久了。」 越季却歪头看了看云无觅，继续发扬他想一出是一出的天马行空创造力：「诶，对了，云无觅你要保镖吗？我真的很厉害的！反正你管我吃管我住还给我钱花，我可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保护你还不收钱……啊，这话说起来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啊……云无觅十动然拒：「不用了，你做其他喜欢的事吧，跟着我挺无聊的。」 第8章 见云无觅敬谢不敏的样子，越季也就没再坚持做保镖这个奇思妙想，乖乖接着吃饭了。 吃过午饭，越季跟着云无觅一块儿收拾了餐桌和厨房，然后拿过手机点开微博开始看私信。 第17页 虽然他这个主播当得不是大红大紫，但粉丝私信还是有一些的，大多都是在打招唿、夸他之类的，越季挨着回復了一些，然后就看到了那条想找他约商稿的私信。 私信内容有点长，但分段和标点符号都打得清清楚楚，越季看了会儿，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找他约稿的这个人是做出版社编辑的，他们出版社主要是出版一些学生教辅和教育类课外书。私信越季的这个出版社编辑最近手头负责了一本面向小学一二年级学生的课外书，主题是让孩子学古诗的同时可以从中学会一些为人处世的小道理，一册书里会有五十篇古诗词，每篇古诗词都需要配上一幅生动易懂的图画。 问题就出在配图的事上。他们出版社原本有好几个风格各不相同的长期合作画手，但最近擅长画国风的那个手受伤了，而且还是在签了这次的约之后，眼看着快到他们之前定好的交前半部分画稿的时间了，那个画手见瞒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告诉了对接的编辑。 画手赔了违约款了事，但编辑这边就焦头烂额了。质量低的画稿过不了出版社审核编辑的眼，质量高的也不好找，一时间能找到的要么是名气大、开价也高出出版社预算不少的，要么开价能够承受、画稿有高质量的但是发挥又不稳定，出版社那边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能用来试错了。 这个编辑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误打误撞点进了越季的直播间，一边继续寻找合适的画手，一边蹲守了越季的直播好几天。现在来找越季，说直白点就是看上了越季是新人、画稿的质量也稳定，说不定越季愿意接这批稿子呢。 越季看完了对方的私信，想了想，他回復问了下更具体的情况。等回音的时候，越季想起来对方在他直播间里颇为大方的送礼物行为，倒有点想不通，看那打赏的架势这人也不像是缺钱的啊，总不 对方大概是一直在等着越季的反馈，越季问了问题之后，那边很快就回復了。 【小哥哥你好，谢谢回復~目前来讲就是一共需要五十张画稿，离最迟的截稿时间最多还有二十五天，因为是用做出版售卖，所以我们会以买断的形式来跟你这边签合同（如果小哥哥你愿意接的话）。画稿要求的质量我等下发给你一张参考图哈，不过肯定比你在直播里画的那两幅画要求要低很多，尺寸要求差不多是你之前画的《青楼图》那样的二十分之一】 随即对方发过来一张打了水印的图，越季看了看……感觉有点像用毛笔画的简笔画。 【就是上面这张图这样的，主要就是简洁还得生动形象，毕竟是给小孩子看嘛，然后要求是一定要有水墨画的感觉……另外就是预算方面，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上面给我的最高预算是一张图买断价在两百块钱，所以这一批稿子一共一万块钱。】 【成功签了合同之后，公司这边会先付给你百分之二十做定金，在限期内通过前半部分的画稿后，再打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会在全部画稿都完成之后一次性打到你的帐户。当然，出版的书上肯定会署好你的名字的。】 【其实这个价格也不算低，不过以你的水平的话确实低了点。但是我真的是很有诚意想和小哥哥你合作的，我这个做编辑工作的，最近老是在画手圈里面混迹，心累想快点把这个事搞定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主要还是真的很喜欢小哥哥你和你的画。如果一万块的价格你觉得为难的话，我私人可以再出一些翻个番的，不过和公司这边的合同上只能写一万块，你应该可以理解吧……[拜託拜託]】 越季：「……」 越季有点费解，打字回覆：【你私人，为了工作上的事自掏腰包还是这么大一笔钱？】 他琢磨着，这个编辑每个月到手的工资说不定都还没有一万块呢，为什么啊，家里有矿、工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对方还真是。 【[尴尬]其实我家里不缺钱啦，收入主要靠收租，但是人在家里待久了会很废材，我又喜欢做编辑，所以就托人找了这份 不得不说，越季现在心情挺好的。任谁被别人这么真情实感的夸赞，都不可能不高兴。 【对了，小哥哥，还有就是如果你接这批稿子的话，可能会影响你接下来的直播时长，因为在印刷出版之前这些稿子最好不要公开……不好意思哈，小哥哥你谨慎考虑，不想接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 这个倒无所谓。越季看着手机屏幕，眨了眨眼，他想了会儿，回了句我考虑一下、一个小时内回覆你。 然后越季就找云无觅去了。 乖乖把手机递给云无觅，越季歪在他身边随手抱过一个抱枕：「你觉得怎么样？」 云无觅看完了聊天记录，道：「对方态度挺好的。但涉及到金钱的事，就不能光看态度了。你之前有了解过这方面的市场价吗？」 越季弯了弯唇：「其实价格还可以啦，她不额外再加钱也行了。按她发给我的参考图那个水平，我兴致好的时候，就算加上构思的时间，一天下来慢悠悠的应该也能画个十张了，不费功夫。」 「对你而言不费功夫而已，要真那么轻松，他们出版社那边也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人。」云无觅说着有点发愁了，「小妖怪，你怎么这么好说话，我都有点担心你哪天真的被人贩子哄了去。」 第18页 闻言，越季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就笑个不停了。 过了会儿他才又玩笑道：「放心啦，除非人贩子长得比我们云哥哥还好看。」 云无觅揉了揉越季的脑袋：「越看越傻。」 越季从他手里拿回手机：「那就这样了啊，我答应她了。刚好我明天跟着你去山河村，说不定真能採风迸发灵感，至于直播……反正我本来也打算把时长降下来了。」 说着，越季还似模似样嘆了口气。 云无觅挑了下眉：「怎么了？」 越季支着下巴歪着头看他：「等会儿下午直播的时候我把这事儿一说，肯定有不少人捨不得我，毕竟好多人都喜欢看我的直播吃饭呢 云无觅一乐：「好吧，这个我承认，你确实挺下饭的。自从你来到这个家里、坐在我对面吃饭后，我都觉得自己的厨艺好了不少，吃起来比以前香了。」 越季眨了眨眼，清亮的双眸灵动得不行。他抿了抿唇，矜持又毫不掩饰着得意：「你这样子说，人家都要不好意思了嘛。」 云无觅被他这甜腻腻的一句话弄得一颤：「别乱撒娇！」 越季就乖巧的看着他，吐字时尾音轻轻上扬：「嗯？」 「咳……」云无觅偏头清了清嗓子，「还挺不好惹……别跟我贫了，回覆你的金主去吧，快去快去……」 「要说金主的话，算起来你才是我最大的金主吧……」越季想了想道。 云无觅一扬眉：「最大的金主？你还想要多少金主啊？」 越季觑他一眼：「明明是你自己先提的这个词。」 云无觅：「……」 越季就去回復找他约稿的金主了。 确定越季愿意接，而且不用她私人额外再掏腰包，私信越季的编辑感动得连发表情包。 又把这次商稿的一些合作细节确定了下，两人加了微信，然后对方很快给越季发了一份电子合同，同时附带了她那边的身份证明。 【因为赶时间，纸质合同寄来寄去又是好几天都过去了，所以我们直接採用电子合同的方式，小哥哥觉得可以吗？】 越季当然回復好的。正好他明天也要和云无觅一块儿出门了，寄合同对他而言也不太方便。 就是不知道山河村那边方不方便扫描纸质画稿……应该可以的吧，毕竟云无觅说那边开发得挺好的，就算不行也到时候再说，画都还没画呢。 越季抛开其他想法，先把合同看了一遍。这份合同倒也不复杂，很快看完了，越季问了两个不太确定的地方，双方再次明确好之后，电子合同就此签订。 百分之二十的定金是在当天下午、越季还在直播的时候打到他帐户上的。 听到越季说接下来不会再这么长时间的开直播了，他直播间的网友们不少还以为越季是因为搞直播吃不饱饭、所以真的打算去当培训老师了。 越季看弹幕看得哭笑不得：「不是不是，你们快别 越季没要额外的价钱，于是先前就挂在他直播间礼物榜第一的出版社编辑这个下午又给他刷了不少礼物。越季微信上跟她聊天，叫她别刷了，然而靠收租为生的小姐姐很豪爽表示一码归一码，她看直播就喜欢送礼物！ 越季就琢磨着，等他有钱了，也要尝尝当包租公的滋味儿，肯定特别爽……过了会儿越季又想着还是算了，就他这个咸鱼模样，还受不得苦受不得累的，要不是云无觅收留，他估计也只能住在月季花里了，毕竟到外面连房租都交不起啊，还想着收租呢。 想来想去，越季突然生出感慨——网咖里那些工作人员诚不欺他，这年头房价好贵哦，堪称人们最大压力来源之一。 晚饭的时候听到越季的想法，云无觅失笑不已，然后他一本正经对越季道：「梦想还是可以有的，包租公……这么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个工作，可以让你近距离接触一下你的新梦想。」 越季很老实的表示好奇。 云无觅就笑道：「租房中介知道吗？不过不是那种单纯靠赚租客和房东中介费的，而是中介自己从各个房东手里收来一堆的房子，再把价格抬高一些租给别人，从别人手里拿房租、再给原房东房租，靠中间差价赚钱。像是捏着一堆房源的二房东，另外同时也做赚中介费的工作……算起来吧也是靠收租过日子的，勉为其难符合你的想法。」 越季：「……哦。」 越季面无表情看了云无觅一会儿，突然好奇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啊？」 「以前为了拍戏，角色需要了解过。」云无觅道。 越季点了点头，又道：「我好像没有问过你欸，你当初是怎么想到来当演员的呢？前两天我刷微博的时候看到过你以前的採访，说是因为喜欢演戏，真的假的啊？」 云无觅轻笑：「你这语气倒是有点像记者採访……其实吧我也不是科班出身的，大学学校 「说白了，我当初会进娱乐圈，只是因为经纪人开出了我拒绝就会肉疼得不行的一笔签约费，而且签约合同很优待我。我当初刚跟公司签约的时候也才大一，签了三年，就算之后我后悔了也还完全来得及调整选择。不过开始尝试拍戏之后，了解得多了，我慢慢也就真喜欢上了演员这份工作，所以一直做了下来……你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採访吧，毕竟我也不好直接说最开始是为了钱啊，进入娱乐圈当演员是为了实现梦想，听上去是不是各方面都合适很多？」 第19页 听他说完，越季眨巴眨巴眼睛，用和之前问云无觅是不是很穷时同出一辙的语气，他犹犹豫豫开口：「云无觅……好像没听你提起过你家里人啊？」 闻言，云无觅微微眯了眯眼睛：「小妖怪，你这又是帮我脑补了什么凄悽惨惨的过去？」 越季：「啊？」 云无觅拿他没办法，好笑道：「我抠门归抠门，和成长经歷没关系，喜欢赚钱也仅仅是因为我喜欢攒钱的那种感觉而已。至于家里人……大概是命中注定和父母的亲缘关系淡薄吧，虽然我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但我们的关系很疏远，他们俩常年满世界考古联繫不上人，我也习惯了自己做决定。」 「不过吧，虽然三五年也不一定能见着一次面，一年到头顶多春节那会儿打个电话互相慰问，而且要是哪边刚好有事错过了电话那么就等着下一年春节再联繫，但是在物质条件上他们不止没亏待我，反而特别的大方。我刚成年那会儿，他们难得回来了一次，往我名下划了不少动产和不动产……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做包租公的机会啊。」 越季本来听着还挺为他委屈的，闻言：「……」 又听云无觅幽幽开口了：「既然聊了一些我的私事，那不如我们顺便聊聊你的？」 「嗯？」越季歪了歪脑袋，「可以啊，你想问我什么？」 云无觅清了清嗓子：「你还当皇帝那会儿，好歹也活到了二十二岁这个年纪吧……」 越季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二十二岁，在古时候年纪不小了。」云无觅的目光落在越季脸上，「我们来聊聊你的后宫三千佳丽？」 越季：「……」 第9章 然而一直到吃完这顿晚饭，越季都没有搭理云无觅的这个问题。 「别问啦别问啦……」越季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过了会儿又用抱枕盖住了自己脸，咕哝着说，「你再问我就跟你撒泼了啊！」 云无觅就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撒吧。」 「……」越季勐地翻身坐起来，「你就这么好奇啊？」 云无觅清了清嗓子，点头道：「你就说说吧。」 越季鼓了鼓腮帮子，又泄气道：「那你听完不许笑话我！」 「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了？」云无觅抬手揉了揉越季的发顶。 越季瞪他：「你笑我还笑得少了不成……」 「乖，快说，别转移话题拖延时间了。」云无觅说。 越季眨眨眼：「你这语气……怎么跟抓姦了再让人坦白从宽似的……」 云无觅：「……」 越季揪着抱枕上的流苏，一边回忆一边开口：「我还当皇帝那会儿吧，女子十六及笄、早两年就开始议亲了，男子呢接触男女之事更早一点，十四岁的时候家里但凡是有条件的，就会安排通房丫头教导人事……不过这些和我没关系啦。」 「摄政王他妻妾成群，但是年到四十了也没个子女。我吧虽然一直是个傀儡皇帝，不过摄政王还是很忌惮我，加上他自己没个孩子就经常见不得那些儿女绕膝的人，也怕我有了孩子之后大概就没以前那么安分、朝中老臣也有正当理由逼他还政于我，所以别说给我选秀或者安排通人事的宫女了，我身边伺候的人都见不着一个半个女子。」 「哦，也不完全对，我十六岁以前身边有奶嬷嬷照顾，不过后来她年纪大了，因为担忧我的处境所以一直耗在宫里，我十六那年嬷嬷生了一场大病，在宫中养好之后我就让人送她回家安心养老去了。」 「一般来说吧，我那会儿皇帝十五岁的时候会第一次选秀，每三年一次大选，一年一次小选，选期之外要是皇帝看上了哪个女子也无所谓，抬进宫里等选期到了再册封就是……我闲着无聊的时候翻史书看过，反正就觉得皇帝过得真有点像……种马？摄政王压着 「摄政王一直让太医院对外说是我的身体不好，不宜近女色，需耐心调养。就这个理由拖了五六年，实在拖不下去了，摄政王就松口说办大选，我估计是因为他夫人好不容易怀上了个孩子，摄政王脑子抽了想积点德吧……当时给我气得，那摄政王怎么能那么没用呢！」 「然后就换成了我和朝臣们扯，最后当然扯不过啊，大半个朝堂是摄政王那派的，余下的就算不支持摄政王也支持皇帝选秀啊，毕竟纳妃立后有了子嗣、摄政王也就没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坐冷板凳、没几件事是我能插上手的。」 「其实那些大臣吧还是把摄政王想得太好了，人家要是想改朝换代的话，我真有个三千佳丽在后宫、子孙满地跑也没用。」 「说回选秀吧，摄政王同意了，满朝大臣都同意了，我这个皇帝同不同意也就不重要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该说摄政王做得好还是不好，大选他是给办了，但是名单上尽是家世普通甚至贫寒出身、连字都不识几个的。问他呢他就说高门大户的贵女宗室女大都是早早定下了亲的，虽然十六才及笄能嫁人，可哪家不是提前个三五年就相看着了，说我虽然是皇帝吧，但也不能因为选秀就拆散别人好好的姻缘。至于有些还没完全定下来的呢，人家家里想多留女儿几年，摄政王觉得父母爱女之心切切，也不好为了大选让人骨肉分离……」 「忽略掉摄政王那些鬼祟心思的话，其实我还挺满意那个名单的。我本来也不想选秀啊，真弄个高门大户的进来我还不好应付，身份寻常一些的就算进了宫里，管她是不是谁安排的棋子呢，我不爱搭理就不搭理。按惯例说，我至少得在那批秀女里选出十个人来……」 第20页 越季说到这儿，记忆像是卡了一下壳，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最后我只选了两个……我不太记得这个过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反正其中一个是族中已经落魄的书香世家女，还有一个是出生时家贫、直到她父亲后来从战 「那当然一拍即合啊，我这选的人也不错，她们俩都不是作妖的性子。后宫归她们俩住，那么多宫殿，她们要愿意的话能一天换一座慢慢住。我就继续住在我的皇帝寝殿里，要去御花园那些地方之前让身边的太监去清清场，反正相安无事得很。从进宫到出宫，我统共也就见过她们两次，第一次是她们进宫的时候依礼来拜见我，第二次是……」 云无觅一直听越季说着，面上表情时而郁郁时而高兴，反正复杂无比。虽然偶尔有想多问几句的地方，但始终没有打断越季的陈述。直到这会儿，见越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起来，云无觅才没忍住追问了句：「第二次是她们出宫的时候？」 「差不多也可以这么算吧……」越季扒拉着手下的抱枕，「就……一个意外。那段时间我从宫外抱回了一只小狗，养得特别精细，有一天它趁着我没注意就跑到寝殿外面去了，我顺着追，然后就看到她们俩了。」 「你别说，我这皇帝当得……朝堂上暗云涌动，后宫里是真和谐。那个副将之女小时候家里穷，也没条件念书习字，后来她爹当官了也是武将，没把送儿女扫盲的事放在心上。但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呢，虽然家族光景不如鼎盛的时候了，她在家中地位也不如何，习文断字琴棋书画上的功夫依旧下了不少。她们俩进宫后可以说是相依为伴，书香世家女就开始教副将之女念书，一来二去……她们俩看对眼了？」 越季说着有点郁闷：「追着狗到凉亭，看到她们俩一边弹琴一边卿卿我我，我这个皇帝的三观都地震了……就不能在自己宫殿里弹琴吗，那么大庭广众的多容易被人看到啊。我追狗，后面跟着有太监在追我，得，一下子全看到了，我不想管也得管。」 听到这儿，云无觅没忍住，偏头低笑出声。 越季更郁闷了：「你刚刚还说听了之后不笑话我的！我那会儿是真的无语，明明宫里那么多地方，偏偏就是让我养的狗撞上 云无觅努力敛住笑意：「嗯，然后呢？你怎么处置她们了？」 「明面上给了道旨，」越季歪着头回忆，「大意是说她们俩御前失仪有失体统，打入冷宫了。」 云无觅点点头：「实际上呢？」 「实际上放她们俩出宫逍遥去了呗。」越季单手撑在脸侧，「人家两姑娘大好年华情投意合的，硬算起来我还是媒人……我是没多少实权啦，但是也没到处处都受摄政王掣肘、做什么都被监管着的地步，真要那样的话我早就忍不下去了。至于她们俩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送她们出宫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不过也幸好是出宫了，那之后没多久摄政王就发动了宫变，她们要没出宫的话逃不开一死。」 越季说完了，偏头看向云无觅：「所以没有后宫三千佳丽，倒是大大小小没人住的宫殿加起来说不定能上三千。」 云无觅轻笑：「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越季挑眉：「嗯？」 云无觅刚刚就很想问了：「你说了好几次不想选秀，为什么？因为手里没实权不想耽搁人家姑娘，还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越季想了想，愣是没回想起来具体的缘由。 「为什么只能有这两个可能的原因呢？」越季反问道，「不想耽搁别人肯定是原因之一啦，但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说个你不爱听的哦，如果我真的贪色的话，出宫去青楼又没人拦着我，只要我没有带人回宫给人位份的想法，摄政王巴不得我流连花丛荒唐度日……所以，归根到底还是我洁身自好不慕情色。」 云无觅听得一笑：「说着你还骄傲起来了。」 越季神采奕奕：「多好的品质啊，我就骄傲！」 「其实摄政王算起来和我还有那么点血缘关系，七弯八绕的我们能论个叔侄。为政方面他也挺勤奋一个人，当摄政王十多年里还是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的，我五岁那年父皇母后丧命也和他没关系。」越季 「不过还好那时候我没傻白甜的直接跑到人跟前去说这通话……后来我算是明白过来自己当初有多天真了。摄政王那个人吧就爱猜忌，我坐在皇位上他还忌惮着点，我要不坐那个位子了，要不了几年就能染个急病什么的死了都不一定能好好下葬。而且他那人脑迴路奇奇怪怪的，有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脑残想法，我要真大大方方把位子让给他了，他铁定觉得我还在羞辱他。」 「所以后来我就索性不管了，当闲散王爷哪有当闲散皇帝来得爽，至于摄政王哪天真要篡位了再说吧，咸鱼没有梦想。」越季说着自己倒笑了起来，「好吧，就算有梦想也摆脱不了咸鱼的事实，我让不让位子，实权都在人家手里，所以最后就被一窝端了嘛。」 拍了拍手上的抱枕，越季说：「吶，我的都跟你说啦。现在我也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云无觅颔首：「你问。」 越季眨眨眼：「我想听你的情史！」 云无觅很干脆：「没有。」 越季不信：「可是你长得这么好看！」 第21页 云无觅一乐：「长相和情史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了。」越季往他身边挪了挪，凑近了点，「你长得好看肯定有过不少人追你。」 云无觅抬手戳了戳越季的脸颊：「那也和我没关系。真没有，我捏着单身狗的身份二十四年了，没变过。」 越季就笑，眉眼弯弯的，特别招人。 「怎么关心起我的恋爱史来了？」云无觅慢慢凑近，语意深长。 越季奇怪道：「因为你先问了我的啊，我礼尚往来就也问问你嘛。」 云无觅：「……」嗯，有道理的。 「好了，上楼检查一下行李，看除了我下午帮你收拾的那些之外还有没有要带的。」云无觅拍了拍越季的脑袋，「明天早上七点就出发了。」 画画需要的东西和直播用的摄像头，越季下午直播结束之后就收拾好了。至于电脑，云无觅表示带他的笔记本去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快到约定的时间，云无觅的经纪人和助理一块儿来接人了。 虽然提前从云无觅那儿知道了越季的存在，但看到他本尊的时候，经纪人和助理还是挺惊讶的。 今天有点降温，越季本来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和米色的休闲裤，云无觅怕他感冒，硬让越季又在外面加了件白色的薄外套。墨黑柔软的长髮依旧随意的披散着，浅色衣物衬着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得他气质软和，但那张脸带给人的惊艷之感并没有被软和的气质沖淡。 云无觅休假这段时间家里突然出现这么好看一个男孩子，这次进组拍戏都要以助理之名带着一块儿，问他又不细说多说……经纪人和助理默默表示虽然很相信自家艺人的人品啦，但是这看上去实在有点太像金屋藏娇了…… 「我经纪人宋雪宋姐，助理程江，年纪也比你大，喊程哥吧。」云无觅跟越季介绍，然后又对宋雪和程江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越季。」 越季在生人面前向来是一副乖乖的样子，这会儿也是：「宋姐，程哥，你们好。」 宋雪和程江也笑着打招唿回应。 云无觅把他们两个人的行李箱推到玄关，再折回来抱上了那盆月季花。 「哎，你这次养的花倒是开得很好嘛。」宋雪惊奇道。 云无觅就看向越季，笑道：「可不是我的功劳。」 越季眨了眨眼。 程江的视线在他们俩身上转了转，咳了一声：「云哥，你是打算把这花带着一起去吗？」 程江的年纪其实比云无觅还大上几岁，但习惯性喊云哥了。 云无觅点了点头：「走吧。」 山河村就在本市，从云无觅家这边过去差不多四个小时车程。剧组提前一周已经到那边做准备工作了，他们这会儿自己开车过去。 行李都放到了后备箱，至于月季花则被云无觅放到了前后座之间的空隙处，免得在后备箱里颠来倒去的撞坏了。 上了车之后，越季一开始还挺精神的，但车程还没过半，他开始有点晕车，人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这是越季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坐车，在这之前他自己都没想到还会有晕车的一天。 云无觅见他神情恹恹的，轻 越季垂着脑袋，抬手把顺势也跟着垂下来挡住了视线的头髮往后压了压。 「不舒服，头晕胸闷，还有点噁心，可能是晕车了。」越季慢吞吞说。 云无觅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温声道：「那先喝点水，再试着睡会儿好吗。这段路有点偏，前面不知道能不能路过药店买到晕车药……先睡会儿，睡着了就没那么不舒服了。」 越季接过水喝了两口，「嗯」了声，又没精打采道：「不想吃晕车药，苦，难吃，而且吃下去总要有一阵儿才发挥作用的，说不定那时候都快到目的地了。」 「好，待会儿再看。」云无觅把瓶盖拧回去，再把水放到了置物箱里，然后伸手很自然的揽过越季，「靠在我身上睡吧，舒服点。」 越季这会儿脑子晕乎乎的，反应也有点慢，下意识顺着云无觅的话做，他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靠着云无觅慢慢闭上了眼睛。 前排的宋雪和程江目睹完这一幕，都有点表情复杂，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云无觅这不是金屋藏娇都完全说不过去好吗！ 瞧瞧这亲昵热乎劲儿！车上还有其他人呢好不好…… 接下来的路上倒是有路过几家药店，但是他们都没有停下来。因为越季靠在云无觅身上已经睡着了，还睡得挺安稳，就没必要特意把他吵醒起来吃晕车药。 根据导航，还有十来分钟就到目的地的时候，越季才慢慢醒了。 思维还有点懵，越季下意识蹭了蹭云无觅，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这状况。 「醒了？」云无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越季应了一声，慢吞吞坐起来。 云无觅不得不松开手：「……现在还有觉得不舒服吗？」 越季摇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还有多久能到啊？」 负责开车的程江回了句：「快了，十五分钟以内。」 越季礼貌道了声谢，然后又看向云无觅，问他：「我现在头髮是不是很乱？」 闻言，云无觅轻笑了声，抬手在越季头髮上慢慢梳理着：「是有点乱，不过还好……我帮你顺了几下，现在好一些了。」 第22页 前排的宋雪和程江：…… 没眼看没眼看。 第10章 车停在了山河村村口，早先就等在这边的剧组工作人员看清楚车牌号后迎了过来。 驾驶座的程江把他那边的车窗降下来，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唿。 工作人员也笑呵呵道：「咱们剧组的车就在前面带路，小程你跟着慢点儿开啊，村子里小孩多爱热闹，就怕突然有孩子跑到路中间。住的地方就在前面再拐两道弯的地方，几分钟就能到。」 山河村扶持发展旅游业，村子里高楼酒店没有，但装修得妥帖精緻的民宿农家乐一抓一大把。剧组要在这边拍两个多月，演员、艺人助理和剧组的人都住在这边，一下子就包下了山河村大半的民宿，平时吃饭用餐也是跟村子里做这方面的人家合作。 正好是旅游淡季，村子里的人也挺高兴有剧组过来的，能看个新鲜，还有生意可做。 程江跟着前面剧组的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栋三四层的小楼前。这栋楼的大门口挂着手写的牌匾，上书「忘忧民宿欢迎您」，是云无觅他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前面车子里的剧组工作人员过来一起帮忙拿行李，然后一边往民宿里走，一边说道：「这边没有电梯，所以给云老师安排的房间是在二楼靠里一点的。一楼人来人往会比较吵，民宿老闆一家五口住的以及厨房都是在一楼，附近的孩子玩闹起来偶尔跑到民宿里面也很正常，不过都很懂事，一般不会再往楼上跑。二楼安静，爬楼梯也不那么累，云老师房间的阳台是靠山那边的，空气也好。」 说着，工作人员跟闻声出来的民宿老闆和几个小孩打了声招唿，又带着一行人上楼。 「不过二楼只有五个房间，为了方便都安排给了几位主演老师，程助理和……」工作人员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空空、姿态懒散的越季，越看越觉得他不像个艺人助理，反倒像是来旅游的。 就连咖位最大的云无觅手里都抱着一盆看上去分量不轻的花，唯独这个年轻助理什么也没拿……到底谁才是助理啊。工作人员默默腹诽了下，又想起来刚才下车的时候，云无觅先下来，又回过身去把越季牵 工作人员晃晃脑袋，继续道：「程助理和越助理的房间都在三楼。这边每间屋的格局其实相差不大，但是除了二楼之外，四楼倒是公共区域有个大阳台，其余房间里都没室外的阳台。毕竟民宿老闆他们盖这栋楼的时候，山河村还没开发起来呢，那会儿也没想到会用来办民宿，盖完二楼发现预算吃紧，楼上就没再专门辟阳台出来了。但窗户肯定是都有的，也是一人单独一间。」 拿出房卡刷开门，工作人员让云无觅他们先进。 「剧组跟民宿这边沟通过了，云老师你们如果渴了饿了什么的都直接跟民宿老闆说就好，他们会安排着，最后再跟生活制片那边结算。有时间想在村子里逛逛的话，老闆他们可以帮忙带路。就是山河村这边惯来是说方言的，大部分人也不习惯说普通话，云老师你们如果遇到沟通上的问题了也可以直接问民宿老闆，或者两位助理老师给我打电话。」 工作人员事无巨细说完，把备用房卡也放到了房内桌面上，然后又看向程江和越季：「那接下来我先带程助理你们上楼看看房间吧？」 「好啊，辛苦你了。」程江道。 工作人员摆摆手：「分内的事。」 越季沖云无觅眨了眨眼，小声说：「那我待会儿再下来找你哦。」 云无觅点了点头：「去吧，看看房间喜不喜欢。花就放我房间？」 越季也点点头。临出发前还在家的时候，他也再次试过能不能把这盆月季花抱起来，然而结果依旧是否定的，理由谁也猜不透。反正都已经到云无觅房间里来了，也没有必要再挪上挪下的。 三楼的房间没有单独的阳台，不过採光其实也还行。但跟刚刚看过的云无觅的房间比起来就不行了，没那么通透明亮，而且少了室外阳台也显得屋子面积小了不少。 工作人员带路，帮忙开了各自的房门之后又留下房卡，然后告别离开了，他还得继续回村口待命呢。 越季把装着自己东西的行李箱推进房内，跟程江打了声招唿之后关上门。 站在门后，越季的视线在屋内转了几圈，然后他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气。 他还没住过这么小的 生前死后都是住在皇帝寝殿里，能从月季花里出来之后住在云无觅家，虽然是次卧吧，但独立卫生间里干湿分离、放下浴缸之后空间面积依旧很大，而且还有朝南的阳台，整个面积差不多是这个民宿房间的两三倍。 落差自然是有的。 刚刚在程江和剧组工作人员面前，越季端得住，乖乖笑着道谢语气也很真诚，这会儿没人了他就忍不住嘆气。 「要不回月季花里住算了……」打开卫生间，越季一眼看到了正悠闲从地砖上爬过的一只蚂蚁，他顿时木了一下。 倒也不是怕蚂蚁，主要是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万一从脸上爬过一只呢…… 手指缠着发尾慢慢往上绕，越季最后又嘆了口气，披头散髮直接倒在了床上。 也还行，床铺挺软的。 看着天花板，越季默念太娇气不好，好歹是当过九五至尊的人，应当富丽堂皇能住、平常朴素也能住，来之前又不是不知道这边靠山靠水原生态。云无觅那么大的咖位，住的房间不也没大多少吗，一两只蚂蚁算什么，又不是蜘蛛和蛇……慢着，这儿不会真的有吧！ 第23页 想了会儿，越季突然反应过来——他可以让云无觅帮忙把月季花搬上来嘛！那晚上睡觉的时候住进去就好啦，平时还是在这间屋子里，也就不会让别人觉得云无觅的新助理娇气矫情了！ 想到就做，越季翻身起床下楼，找云无觅。 云无觅的经纪人宋雪并不待在这边，她只是送人过来，确定安顿好了，待会儿又要自己开车回去的。刚才程江和越季上楼看房间，宋雪就留在云无觅房间里跟他说接下来的一些安排。这会儿越季再次来到二楼，宋雪刚刚离开不久。 听到越季说想把花搬到楼上去，云无觅挑了挑眉，倒也不是不许，就是觉得好奇：「怎么上楼看个房间放行李的功夫，你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越季摸了摸鼻子，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没对云无觅说假话。 「就是……房间太小了，床也不够大，我睡觉的时候最喜欢在床上乱滚几圈了，这个房间里的床我滚两圈能摔到地上……而且刚刚还看到了蚂蚁来着，我怕睡着了房间里出现其他小动物。 听他颇有几分委屈的说完，云无觅忍不住笑：「楼上房间和我这个相差得大吗？」 越季老老实实摇头：「那倒不大，和刚刚带我们过来的那个工作人员说的都一样……你别笑了嘛，我就是娇气怎么着啊，明明能住大房间睡大床，我干嘛不睡啊是不是。」 说着，越季又自暴自弃道：「算啦，你笑吧，笑完了帮我搬花啊。」 云无觅就抬手揉了揉越季的头髮，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好，等下就给你搬上去，好让我们小妖怪能睡大房间。可不能说你娇气，不然明天就受不了这儿，想跑了怎么办……」 越季挺高兴，乐滋滋之余听着云无觅的话，轻哼了声又瞪他一眼。 随即，越季突然眼睛一亮：「对啦，云无觅，你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和我一起进月季花里？我带你逛我的寝殿！」 「你住了上千年的寝殿啊……」云无觅倒真感兴趣，「不过我能进去吗，听上去挺不可能的。」 越季就伸手抓住云无觅的手腕，拉着他凑到了月季花前：「反正这花就在这儿，可不可能试试就知道啦，也不亏。要是你进不去的话也不用可惜，我把寝殿全须全尾画给你看那也不错。」 云无觅听着他轻快的声音，又低头看了眼被越季抓着的手腕，轻咳了一声：「好，听你的。你要怎么进去？」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直接走进去就好。」 云无觅：「嗯？」 越季就跟他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疑似可以离开月季花的时候，就是下意识试着往前多走了几步，然后就真的从里面出来了，之后那几次也都是这样出来的。至于进去，我头次熘出来没经验，大半夜兴奋够了想回到花里，那会儿才发现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我试过全心全意想着我要进去，试过摸着月季花想，还试过说出来以及芝麻开门……但是都没用，我那会儿才真的吓个半死，都琢磨着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长期藏人还不被发现的地方，以及万一被你发现了要怎么才能避免被送去警察局、月季花被烧掉、或者我和月季 越季认认真真说，云无觅认认真真笑，然后他接话道：「所以你出来的时候是直接往前走出来的，就试了试同样的办法又进去，然后成功了？」 越季点了点头：「我当时就想啊，死马当活马医吧，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还真的行。」 云无觅也想了想：「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跟着你一块儿进月季花里的话，我一直往前走会撞到花盆上。花盆这么矮，我又不是脑袋撞上去，人倒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万一把月季花弄坏了怎么办？」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实不相瞒，云无觅，我当时直接朝着月季花走的时候，也做好了撞到它的准备……应该没事啦，这盆花风吹雨打什么没经歷过，生命力比千年王八都顽强。」 云无觅失笑：「好歹你在里边住了那么久，怎么拿它跟王八比上了。」 「诶，这个不重要。」越季抬手摸了摸面前月季花的叶子，然后扭头对身边的云无觅道，「试试嘛，我的寝殿真的超大的，而且特别奢靡……那个一心想把我养废的摄政王虽然心坏，但送到我面前的东西倒是都挺好的，还说什么『皇上您贵为天下之主，寝殿乃卧龙之所，怎么能潦草布置，须得处处显我大朝之国力昌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阴阳怪气的，最后布置得我睡觉躺床上，翻个身到处都能看见碗大的夜明珠，跟不要钱似的，我嫌太亮了，一般都叫人用布遮着。」 「结果过了些天，摄政王又让人送来……那个叫什么布料我记不得了，名字很长还不好听，就是贵且费人力耗时间，上百个人用两三个月才能搞出来一匹的布料，摄政王叫我用来盖夜明珠。我那会儿不到十岁，心态还没长大了那么淡定，本来还担心太过奢靡会被谏官上书，后来才知道那摄政王自己府上过得更奢靡，不过毕竟不是盘剥来的，算起来也是给百姓工作机会了，明知道上书也没用，那些谏官就选择保命不说话了。」 「不过我还挺喜欢那些珠子的，就是不敢带出来，怕和我的龙袍一样出来就没了，怪可惜的。」越季说着歪了下头，他看着云无觅，有点奇怪道，「我这几 第24页 摸了摸下巴，越季摇摇头：「不想这个了。来，我牵着你哦，我们一起往月季花走，心无旁骛、别因为怕撞上就停下来……」 原本是越季抓着云无觅的手腕，然而在越季说这话的过程中，云无觅轻轻转动手腕、牵住了他，几乎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越季顿了顿，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也行吧，牵手嘛，怎么牵都是牵。 「走咯？」越季带着云无觅退后几步，再直直看向月季花。 云无觅站在他身边，轻声应道：「好。」 会撞上月季花的担忧并没有成为现实，云无觅只觉得晕眩了一瞬。 眼前再恢復清明的时候，周遭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站在身边、手里牵着的这个人没有变。 第11章 整座寝殿雕樑画栋、美轮美奂，面积大得不可思议。 处于其中，有种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不确定感，毕竟是跨越了上千年的时空。 云无觅偏头看着越季：「这里就是？」 越季乖乖点头，眼睛很亮：「居然真的成功了！我这住的地方怎么样？」 越季说着，下意识想松开云无觅的手往前走，然而松了一下，没松开。他歪过头：「嗯？」 云无觅反应过来，心下轻嘆了声，面上不显，他笑着松开了越季，又道：「难怪你嫌民宿的房间小了，我家两层楼的平面面积加起来怕是都没有你这儿宽敞。」 越季走到他常用来写字画画的桌案前，闻言撇了下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家里我那个房间，不大不小正正好。我这个寝殿吧，什么都好，就是太宽敞了，我记得以前要是哪顿吃得撑了，都不用出门消食的，就在这大殿里转悠两圈足够了。还活着的时候虽然觉得宽敞，但也没意识到哪儿不好，直到我死了才发觉空得吓人。」 「原本吧，皇帝的寝殿虽然大，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越季熘熘达达的，「不过我二十岁那年夏天，去别苑避暑前让人把原来的寝殿和旁边的两座侧殿给打通了……别问我为什么，我那会儿可能是脑子抽了，以至于后来觉得这事儿丢人，自己都不乐意去记原因。」 云无觅听得想笑：「你这记性真是……说好吧却又时不时会忘点事，说不好吧偏偏又有很多事记得清清楚楚。」 越季弯了弯唇，穿着鞋直接踩过床榻前的一片矮台，然后倒在了床上。 面颊蹭了蹭柔软细腻的布料，越季舒坦得眯起眼睛，又叫云无觅：「你也过来躺下试试呗，真的特别舒服！虽然我嫌这寝殿宽敞得过分，但从来不嫌这张床……」 云无觅慢慢走过来：「你不脱鞋？」 「没事啦，我说过的，过了半夜十二点这里就会自动恢復我死前的原状，干净着呢……」越季说着又挣扎坐起来，「说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睡觉也特别不习惯，因为老是在半夜被冻醒，睡前盖得好好的被子一瞬间就恢復 云无觅走近，站在床前，闻言摸了摸越季的脑袋。 越季现在有点小兴奋，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小孩子带刚认识的朋友回家，迫不及待想要把家里有趣的东西都展示给朋友看，并且期待朋友也露出惊喜的表情。 越季拉着云无觅坐到了床上，笑眯眯问他：「舒不舒服？高床软枕就是这样了。」 云无觅失笑配合他：「很舒服。」 越季又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床幔：「喏，这个也是我跟你说的那种特别费人力时间的昂贵布料做的，遮光倒是不错。」 说着，越季又爬下床，小跑到书架前，随手拿了两本书又跑回来，端端正正坐在云无觅身边：「这也是我跟你说过的，武功秘籍！」 云无觅看着越季献宝似的傲娇小表情，止不住轻笑。伸手接过武功秘籍，云无觅翻开了一页。 越季拿着剩下那本，也翻开看了起来。 「我其实不太爱运动的，」越季眨了眨眼，「但是在这里边闲嘛，做无可做的时候我就翻这些书，回忆着练……这座寝殿每一个角落每一平方有哪些东西，具体长什么样有什么内容，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连我的头髮丝有多少根，我都数过好些回，每回数出来都是同一个数字。」 说到这儿，越季停顿了一下，见云无觅一脸复杂有些心疼似的看着自己，他挠挠头：「这样一说我好像还挺可怜的哈？其实也没有啦，你看我现在性格还这么活泼就知道了。」 闻言，云无觅轻轻嘆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刚才大概翻了下，看着觉得你这书不太像是专门呈给皇帝看的。」 「这个啊……」越季点了点头，「确实不是，我书架上那些武功秘籍都不是。御书局呈上来的书都会码得整整齐齐，就算是摄政王给的，他顶多在内容里动手脚，明面上不会像这本书这样，边角装订得都不够专业。而且御书局看摄政王脸色，摄政王可不会真心实意想让我学好功夫，但是你别看这些书装订得不够好，里面的字迹也一会儿 越季回忆了下：「我印象里也跟御书局啊摄政王什么的没关系，也不是我自己出宫的时候买回来的，好像是有人专门把每个招式都画下来、再写上文字附註后送给我的……应该是我记忆里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武师傅送的吧，说起来也不知道当初摄政王是怎么同意给我请了个武师傅回来的，看我后来学到的东西，师傅显然也不是摄政王那派的人……」 第25页 云无觅一直偏头看着越季的侧脸，见他回忆卡壳、越说越艰难的样子，有点惊讶。 对越季来说最有威胁性的摄政王，对方说的话以及有的朝臣说的话，越季都还记得、能够大概说出来。越季也记得跟随在他身边的老太监和奶嬷嬷、出宫到处玩时偶尔遇到的趣人趣事，就连后宫里那两位基本可以说是没交集的后妃，他也能够清楚的说出人家的家世背景、性情处境…… 偏偏是现在说到的这位师傅，教导他武功，亲自做了这些书送给他，他也把对方送的书都保存在了寝殿之中常常翻看。然而一共两次说起武功师傅的时候，越季都记不大清的样子，第一次提起的时候何止是存在感低、那是连是否存在这么个人都很不确定……实在很例外。 云无觅觉得奇怪，也就对越季说了下。 越季眨了眨眼，自己也挺费解：「也是……连师傅都记不得，还挺白眼狼。」 皱着眉想了会儿，越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云无觅抓住他的手：「这么重拍自己做什么。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呗，顺其自然吧，再说就算你想起来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一千多年都过去了。你死前都还把他送给你的书保存得好好的，没有浪费其中的心意，作为师傅他肯定很欣慰。」 越季幽幽嘆了口气：「只能这样啦。」 顺手把手里的书快速从头翻到尾，越季正想要把两本武功秘籍都放回去，然而目光扫到尾页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把书摊开，越季指了指尾页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对云无觅道：「你看这个，其实我怀疑这是我那个武功师傅画完招式之后随手写给我的，但是这字迹实在是太 闻言，云无觅的目光也下意识跟着落在了书尾页上。 墨色的毛笔字迹精瘦潦草，连越季这个惯写繁体毛笔字的人都认不出来，云无觅自然也更认不出来了。 越季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然而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以及云无觅的真实助理程江的声音：「云哥？你收拾好了吗，我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民宿老闆上楼，说是可以吃午饭了……」 「不想这些啦，吃饭了吃饭了。」越季赶紧抽出云无觅手里那本书，跳下床跑到书架那边放了回去，再跑回来拉上已经下了床的云无觅。 云无觅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扬唇：「饿了？」 越季点点头：「不过也没有特别饿。主要是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楼大堂里挂着的菜单，菜名看上去挺好吃的。」 和进来时一样，两人牵着手往前走，顺顺畅畅离开了月季花里的空间，回到了民宿房间中。 门外程江没及时得到回应，又敲了敲门：「云哥？」 云无觅看了看越季：「出去了？」 越季「嗯」了一声。 两人牵着的手松开，云无觅惋惜的往门口走。 门突然打开了，外面程江愣了下，才笑道：「云哥你在啊，我差点以为你是收拾好行李之后出去逛了……对了云哥，我刚刚下楼的时候去敲小越房间的门，但没看……」 话没说完，程江就看到了房内跟在云无觅后边的越季，话音戛然而止。他默了默，松口气之余又提了口气，回头看看同层楼的走廊，没看见其他人。 「……小越在这儿就好，我刚刚还担心呢。」程江说着压低声音道，「不过云哥和小越你们……要不还是注意着点儿？我就多嘴提个建议，虽然这边儿住的都是同个剧组的，但毕竟不是能完全放心的环境。还有民宿老闆一家子，叫人吃饭或者打扫卫生这些随时都可能有人上来，万一哪个八卦一下拍个照再放到网上……传出绯闻 闻言，越季眨了眨眼，不大理解：「我和云无觅能传出什么绯闻？都是男的，总不能因为我长头髮就说我是女的，按头传绯闻吧？」 「……」程江默默看向云无觅，「啊？」 云无觅回头看了看越季，见他一脸真情实感的茫然，有点无奈。 然后云无觅反手关上了门。 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又再次被关在门外的程助理：「……」我应该是多余的！ 门内，越季「诶」了声，问云无觅：「你怎么又把门给关上了？」 「为了给你解惑。」云无觅定定的看着越季，「告诉你为什么如果我们被拍到相处亲近会传出绯闻。」 越季：「嗯？」 云无觅抬手摸了摸越季的长髮，说道：「和你的头髮没有关系。」 越季似懂非懂点点头：「然后？」 云无觅问他：「你后宫里那两位后妃，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越季脱口而出：「情投意合，恋人呗……哦。」 他明白了。 古时候那么个环境都还有同性恋人呢，何况这会儿呢。 瞅了瞅云无觅的脸，越季又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云无觅看着他的动作，好笑道：「怎么了？」 越季很实诚：「那以后人前我们是不是避讳一点比较好啊……毕竟我们俩长得这么好，走在一块儿肯定加倍养眼，怪引人注目的。你刚刚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网上好多喜欢磕cp的人呢。」 「……」云无觅莫名有种石头绊了脚的感觉，带着些郁闷道，「不用了吧？我们俩一清二白的不怕人说。不管有没有人拍照，如果你不想照片被放到网上的话，我保证让人处理好……」 第26页 越季想了想，点头：「也是。我倒不怕照片被传到网上，我都搞直播了，压根儿不担心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甚至拦下来要个合照什么的，只要不会给你的工作造成困扰就好啦。确实还是自然一点好，故意避讳反倒很奇怪。」 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云无觅重新打开门：「下楼吃饭吧。」 第12章 在云无觅他们到山河村之前，就有其他演员已经先一步到了。不过刚才人都在外面闲逛，这会儿接到可以吃午饭的通知，也就陆陆续续回了民宿。 看到坐在餐厅里的云无觅，回来的人都挂着笑打招唿。 越季坐在云无觅旁边，看着他一脸礼貌但公事公办、明显有些疏离的笑，觉得还挺新奇。 「哎，坐在云哥你旁边这位也是我们剧组的吗？」有人笑着问，「这发量让人很羡慕啊。」 越季眨了眨眼，听见云无觅回应：「这是越季，算我新招的助理。」 今天的午饭是烤羊排套餐，每个套餐里几大节羊排烤得外酥里嫩，还没端到面前都能闻到香味儿。 越季用筷子夹起来试了试，最后决定放弃形象，直接用两手拿着啃。 云无觅看他啃烤羊排啃得兴致沖沖，不禁失笑。 伸手把越季落到前面的长髮压到他耳后，云无觅扬唇道：「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头髮上沾了油。要不要我叫老闆把羊排砍得短一点？」 民宿里没有外请员工，前台招待、厨师、保洁等等工作都是民宿老闆一家子自己来的。 越季本来想摇头，然而脑袋一晃，另一侧没有人帮忙弄到后面的头髮就差点和他手里的烤羊排来个亲密接触，越季只好停下了摇头的动作，对云无觅道：「不要，就是要这样拿着啃才有感觉。」 说完，越季又咕哝了句：「早知道该带根发绳绑头髮的……」 「我去问问老闆有没有吧。」云无觅道。 「不用啦，你赶紧吃饭吧，这个烤羊排热的才好吃，你再耽搁一会儿就要凉了。」越季又啃了一口，细嚼慢咽的吃下去，「我吃的时候注意一点就好了，刚刚不也没沾到头髮吗。」 民宿餐厅里是几张大长桌，坐在云无觅和越季对面的人小心翼翼瞅着这一幕，还蛮难以置信。 云无觅这个人吧，圈子里出了名的难接近。光看表面的话他似乎脾气挺好的，谁上前他都能友好交流两句，但实际上还没听说过谁跟他特别交心亲近的。 这会儿见云无觅对身边的「助理」关心备至，但凡有双眼 「那个……」有人有心卖个好，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包装好好的一条髮带，「这是全新的，我还没用过，云哥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拿去用。」 云无觅便抬手接了过来：「好，那谢谢你了。」 「别这么客气，就一条髮带。」那人摆摆手。 越季把烤羊排拿远了一点，对给髮带的那个人笑了下，然后偏头看云无觅：「我手脏。」 云无觅无奈起身：「看到了，我帮你绑。」 云无觅站到越季身后，也不在意餐厅里其他人或明显或隐晦看过来的目光。 越季的头髮浓密柔软又长，披散着习惯了也不太好绑起来，云无觅又头次做这种事，绑松了怕散开，绑紧了怕越季头皮疼。最后折腾来折腾去，弄得越季忍不住问：「云无觅，你不是在玩我的头髮吧？」 云无觅：「……我那么幼稚的吗？」 越季眨了眨眼：「也不一定啊。」 云无觅失笑，继续给越季把头髮绑好，然后问他：「这样怎么样，松紧合适吗？」 越季点了点头：「可以啊，你快坐下吃饭。」 边上的程江一边喝汤一边默默哀嘆，也就是山河村离城市远，他们这会儿刚到这儿，剧组来拍戏的消息也还没有传得太远，不然就云无觅和越季这亲昵的样子能被拍成连环画，「云无觅恋情曝光」的词条不用到晚上就能火遍全网。 饭后，越季惦记着自己的龙床，殷殷切切的提醒云无觅帮他把花搬到楼上。 云无觅把月季花摆到越季房间的电视柜上方，然后回身拍了拍越季的脑袋：「好了，花给你弄上来了。明天剧组开机，我待会儿要去拍摄地点看看，你和我一起还是自己到处逛逛？」 越季想了想，说：「我睡个午觉，然后自己随便逛一下吧。明天再和你一起，我还挺想看看你们拍戏的情景的。」 云无觅点点头：「也好。不过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手机带好，手机的电量要充满。」 越季歪头，喊他：「爸爸。」 云无觅：「……倒也不必。」 越季就忍不住笑，笑得倒在床上扒拉过来一个抱枕，脑袋埋在抱枕上闷闷的笑。 越季眉眼弯弯的从抱枕里抬起头：「就是好笑嘛。我一直都觉得吧，你就是把我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孩子养……哦，有的小孩子都没这么需要操心的。」 云无觅无奈：「好啦，那我出门了。」 「爸爸拜拜。」越季语气乖乖的。 云无觅脚步一滞：「……你等着。」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嗯？」 云无觅慢条斯理往门口方向走，语气幽幽别有深意道：「改天，你还是趴在同样的地方，我让你叫爸爸叫个畅快。」 第27页 越季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床。 「……」 脑电波就是这么奇怪，越季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云无觅的意思。 他翻身坐起来，把原本抱着的抱枕狠狠往床上一拍，架势做足了，越季对着云无觅的背影道：「云无觅！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云无觅默了默，回过头看着越季。 他一挑眉：「除了这个之外，你就没什么其他的想跟我说？」 越季不解：「还说什么？」 云无觅强忍笑意：「比如……骂我一两句？」 越季就更奇怪了：「骂你干什么？不就开个玩笑吗？」 「开个玩笑啊……」云无觅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越季的表情，「小妖怪，你听话，如果有其他人跟你开这种玩笑的话……你不光得骂他，还得狠狠揍一顿。」 越季微微蹙起眉头，刚想继续问，就听云无觅说：「乖啊，别问了，点头就好。」 「哦。」越季下意识乖乖点了头。 云无觅就轻轻松松离开了越季的房间。 越季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勐地反应了过来。 这又不是普通的玩笑！而且云无觅说的时候，应该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才是！换成其他人对自己「开玩笑」……越季拳头硬了，确实想打人。 「云无觅刚才干嘛说那种话？」越季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头髮还是绑着的。 一个低低的马尾，绑得不松不紧没什么感觉，他刚才吃了饭之后就没想起来要解开。 松开头髮，越季把髮带搁在指尖慢悠悠转了两圈。 「算啦，看在你刚才帮我绑头髮的份 手机放在外面，定了半个小时后的闹钟。 午睡起来，越季收拾妥帖，然后拿着手机和房卡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民宿里很安静。 「哎，这位老师你没有一起去剧组那边啊。」一楼大堂内，民宿老闆见越季下来，笑着打招唿。 越季这个假助理毫无心理负担的点点头，又问老闆：「村子里有哪些可以逛的景点啊，离这边远吗？」 民宿老闆：「咱们村子里的景点还是挺多的，开发之前就有的，还有为了搞旅游特别弄出来的都有，而且都是可以免费逛的，村子里隔一段路就有路标，很好找。咱们这儿的人吧，都老实，你别怕有人看你说普通话也不是本地人就坑你。而且除了观光的景点，村子里还有一条美食小吃路，虽然这段时间是淡季，游客不多，不过做生意的人都还是出来摆摊的。」 「当然啦，小吃肯定是要单独花钱的嘛，但味道都还不错，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少买点试试……就是我现在在清帐，暂时走不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家里小孩带你出去逛逛，我家小孩从小就在村里玩，皮实也不怕生。」 越季摇了摇头，道谢的同时婉拒：「那倒不用啦，谢谢老闆。我自己出去到处走走就行了。」 老闆也没有多做坚持。来来往往的游客见得多了，有的人出来玩就喜欢有人带个路，但有的人就是更乐意自己一个人或者和同行熟悉的朋友走一块儿，陌生人跟着反倒玩得不舒坦。 越季走出民宿，果不其然很快就看到了路标。反正都是不认识的地方，越季瞅瞅路标上的名字，挑了个顺眼的，跟着牌子指向的方向走。 漫无目的在村子里逛了几圈，越季心情挺好。村子里的空气很好，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也很热闹，时不时路过别人家，透过敞开的院子或者大门，还能看到里面围坐在一块儿聊天的大人。 路绕来绕去的，越季最后在临近村口的大槐树下停下了脚步。 两个老人家坐在树下面下象棋，周围还有几个老人或站或坐的在观战。 越季也就凑过去一起看。 看了三四局，越季 回到民宿的时候，云无觅他们都还没有回来。民宿老闆家的两个小孩本来在后院玩，看见越季回来了，就蹦蹦跳跳过来，用方言问越季出去逛得怎么样、他们村子是不是特别漂亮。 越季笑眯眯的点头：「村子很漂亮，村子里的人都很好……你们刚刚是在玩什么呀，带我一起玩可不可以啊？」 于是云无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越季和两个快十岁的小孩在一起玩摺纸。小孩子说方言，越季说普通话，交流起来居然一点障碍都没有，顺畅得很。 抬头间发现云无觅的身影，越季折好手里的纸青蛙，递给年纪稍小一点的孩子：「好啦，哥哥的大朋友回来了，以后再找你们两个小朋友一起玩哦。」 看着越季走近，云无觅抬手帮他摘下头髮上不知道从哪儿沾到的落叶，问他：「你可以听懂这儿的方言？」 越季点点头，从云无觅手里接过落叶，捏在手里转了转：「可以啊，不过我不会说，只能听。我之前在网咖里听了二十多年嘛，要是再听不懂的话可怎么过日子啊……」 不像有的地方，可能隔个村子翻一座山的方言都互不相通。本市的方言基本不分区域、是差不多的，顶多就是因为城市化发展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多，所以城里边说普通话的人也跟着越来越多，越季在网咖里早年听的就都是方言。 「你这么问我……」越季丢开落叶，看着云无觅，「难道你不懂这边的方言吗？」 第28页 云无觅点了点头：「是啊。没跟你说过，其实我不是这个市出生长大的本地人，二十岁之前我都没来过这个城市。不过后来有一次拍戏，主场是在这边，拍戏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城市挺好，后来干脆就在这边定居了。反正都是我一个人，住在哪个城市都一样。」 越季眨眨眼：「诶……那不就是说，如果你当初没有选择在这儿定居的话，我们就遇不到啦？」 「也不一定。」云无觅轻笑，「有缘分的话，天南海北都能遇上的。」 第13章 第二天一早，越季跟着云无觅他们一起出门往拍摄场地去。 开机仪式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一到时间点，仪式正式开始。 越季作为云无觅名义上的助理，也跟着蹭了个开机仪式的大合照。 开机仪式结束后，剧组紧罗密布快节奏的进入了正式拍摄。 越季搬着个小马扎乖乖坐在片场里，刚开始看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第一次瞧见电视剧的拍摄过程。然而看了几场戏之后，越季撑着下巴觉得有点疲倦了。 同一场戏拍来拍去的，要么有谁不小心忘词ng了，要么有谁表情管理不得当导演觉得不行，好不容易没人表演出差错、导演也没喊停，拍完了这场戏的演员自己看一遍再一合计又决定再重来一个镜头。 越季最不喜欢重复繁琐的事了，觉得催眠。 坚持完一个上午，越季对云无觅表示自己撑不下去了：「我待会儿就回民宿去啦，还得搞直播和画稿子。」 云无觅哪里会看不出来越季这是觉得无聊了，不过他倒也不意外。本来叫越季一起来也只是想叫他看个新鲜，最开始就没打算一直把越季拘在片场里，也拘不住这个小妖怪。 在片场一起吃完午饭，越季就双手揣兜慢悠悠往回走了。 走了一小段路，越季看看四周的景色，临时决定用手机开直播、就在村子里逛逛。毕竟画接的稿子的时候不能直播，画完稿子了再继续直播同样的内容，越季估摸着自己到时候会热情不足。 越季直播间的观众依旧那样，固定观众很固定，好奇点进来或者为了看颜的来来去去。 「对，我现在在外面。」越季就手持着手机，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看看弹幕。 「为什么不继续直播写字画画了啊……还会的，不过最近可能就不了，看心情吧。」 「就是这么随便啊……我现在人在哪儿啊，你们猜猜？是个旅游景点。」 「不是我一个人单独出来的，和朋友一起，不过他现在有点其他事。」 举着手机故意绕远路逛了快一个小时，越季眼看着「忘忧民宿」的门牌近了，便跟直播间的观众告别。 照旧睡了个午觉，起来之后他正式开始画出版社的那批稿子。 其实昨天和今天在山河村里逛来逛去，又跟民宿老闆的孩子玩了一段时间，倒真的对越季构思画稿有点帮助。毕竟出版社编辑那边给的五十首古诗词内容，很大一部分都是田园诗，和山河村的氛围再贴合不过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越季除了吃饭和出门散步，基本都窝在房间里画稿子。他画得得心应手很有感觉，就想连着把稿子画完。 一周时间，五十张水墨简笔场景画全部画完。越季检查了一遍，又改了其中几张画稿上的小细节，然后下楼找民宿老闆，问村子里有没有可以扫描纸质文件的地方。 「扫描文件的机器啊，村子里有啊。」民宿老闆说，「不过就是离我们这儿有点远，我们民宿和那家文印店都在村子的边角上，基本是个对角线了。」 「没事儿，正好我这几天都在房间里闷着，多走一会儿也行。」越季之前逛村子也就是瞎逛，没太注意村子里的地形，于是这会儿不以为然摆摆手，上楼把画稿和u盘都拿上，然后就兴致高昂的走出去了。 然而一走就是二十分钟，还没走到目的地…… 越季把画稿顶在头上挡太阳，总算对山河村的面积有了个更为清晰的认识。 又走了会儿，越季总算找到了村子里唯一一家文印店，好在把纸质画稿扫描成电子版的过程很顺利。 文印店老闆接过越季给的u盘，把电子文件往里面挪的同时乐呵呵道：「你别看我门牌上写的业务一大堆，实际上吧一直都是做些列印复印的活，会来我店里的要么是游客要么是村子里自己人，一般还真用不上扫描的机器，它都快落灰了。你这一单子对我们店里来说可是个大单子啊……」 老闆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挫的，挺有意思。越季就笑：「那你们店里每个月能不能赚钱啊？」 「嗐，真全靠列印复印的话，我们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咯。」老闆说着，突然问了越季一句，「你这电子版的要不要我给你发邮箱一份啊？」 越 老闆就继续说：「我这店里边纯盈利不多，主要是靠村上有财政补贴，毕竟搞旅游嘛，得方方面面多考虑着，让人家来消费的觉得方便。就像你今天这些，要是村子里没我这个店，那你得开车起码半个多小时到镇上去，多麻烦啊，对咱们这儿是不是印象就减分了？但是我们普通老百姓不也得吃饭吗，开个店总得赚钱吧，我这又不是民宿和搞农家乐的，那不就只有多补贴点儿了。」 第29页 把u盘还给越季，老闆打开网页准备发邮件，又说：「我看你画的这些画挺不错的，这么多张是用来卖钱的吧，赚来够开销吗？」 越季在花里待久了，出来之后就喜欢跟人说话，顺带还能了解一些有的没的说不准就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会儿跟老闆聊天也不觉得枯燥。他弯了弯唇：「我这都刚开始做呢，这一单的收入还成，但是以后怎么样也说不准。」 「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有这股劲儿，不怕前不怕后的，也挺好，趁着年轻嘛。」老闆还是乐呵呵的，「你看着年纪蛮小咯，今年多大啦，耍朋友没？」 闻言，越季愣了愣。 老闆刚才一直说的是普通话，这会儿下意识说了句方言，反应过来又补了句解释：「是我们这儿的说法，耍朋友没就是问你找对象、谈恋爱没有。你长得这么精神一男孩子，得有不少人追吧？阿姨跟你说一句咯，趁着时候好啊，赶紧定下来，不然晚了那好姑娘就都让人追走了……」 越季会发愣倒不是因为没听懂方言，只是……他觉得挺微妙，刚才老闆问起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居然飘过了云无觅的脸？ 随手梳了梳自己的头髮，越季笑道：「还没呢，这种事儿也不是急得来的嘛。」 「也是这个道理。」老闆点了点头，「好啦，你这些画的电子版都传给你邮箱了，你自己看一下哈。要是有问题啊，趁着还在村子上，随时过来……你这男孩子蛮好的，也不嫌我们中年老人家话多烦人。对了，你这头长头髮养得也怪漂亮的，用的哪个牌子的洗髮水护髮素啊，我给我家孩子也买来试试……」 反正文印店这边生意冷清，老闆给越 直到外面天色突然暗了下来，老闆说完一段话之后「哎哟」了声：「这怕是要下雨了。小越你住得远不远啊？」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远没到天黑的时候，而且刚刚还晴天大太阳晒得越季要用画稿遮阳光，突然就要下雨了，越季也挺意外。 「挺远的，我住在忘忧民宿那边。」越季说着站起身，「那我得赶紧走了，等会儿下起雨来不方便了。」 「是这个道理。来，姨这儿有伞，你给拿上。忘忧民宿确实远，要是走到半路上下起雨了总得遮遮……」老闆话音未落，越季才刚接过伞呢，外面突然就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越季：「……这怕是走不了了。」 「那正好。」老闆看看外面，「小越你就在姨这儿躲躲雨，咱们继续聊天。这雨来得快的去得也快，等会儿停了、再不然小点了你再走。」 越季点了点头，反正他和老闆聊得还挺愉快的，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也不会尴尬。 想了下，越季又拿出手机。他本来是想给云无觅发条微信说说自己现在的情况的，但是刚点进聊天框，越季又想到现在才四点钟。云无觅拍戏是在室内，下不下雨影响倒是不大，而且越季看过云无觅的排戏单，他这几天都有夜戏，早的时候也得九点多才能回到民宿…… 收了手机，越季心想还是不打扰云无觅拍戏了。反正等会儿雨小了他就回去，这时候跟云无觅说除了让他担心之外也没有意义。 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雨势才慢慢变小。文印店老闆劝越季多等一会儿，雨完全停了再走，但越季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就回去。 「民宿五点半就开饭了，我跟老闆说了今天晚上在民宿里吃的，担心他们到时间了找不到我。」越季说。民宿老闆那边也没有他的电话，找不到人的话可能会给剧组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工作人员再转告云无觅……这一通下来多少人得担心。 越季抱着画稿撑开伞，对文印店的老闆说：「阿姨，这伞我明天来还给您啊。」 「不着急。」刚刚一通聊天下来，老闆对 越季就慢悠悠的往民宿方向回去了。 走到一半，雨势又开始大起来，好在伞足够大，越季加快步子往回走。 目光所及已经可以很清楚看到民宿的灯光时，撑着伞的越季和一脸严肃穿着雨衣的云无觅相遇了。 越季的目光被伞挡着，没看到云无觅，被人抓着伞面拦下来的时候，他一个咯噔，心想不是说这村子里的治安很好的吗…… 仰头仔细一看，越季松了口气：「云无觅！是你啊……你今天收工这么早的吗？」 云无觅出门没多远就找到了人，心下也松了口气之余，面上表情依旧严肃：「刚刚雨太大，片场的房间进水了没办法继续拍，所以雨小之后就收工了。你出门带手机了吗？」 越季眨了眨眼：「带了啊。」 云无觅被他这目光看得无奈，语气也松了些：「那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怎么都没接到的……民宿老闆说你到文印店去了，还说文印店和民宿之间有条近路、半路上有个池塘，说得我都担心你是掉到池塘里去了。」 越季轻轻「啊」了声：「可能是手机铃声声音太小，刚才走在路上没听到吧。我去的时候倒是想过走近路，但是看到那条路之后就觉得算了，宁愿走水泥铺好的大路、多走一会儿都行……」 见越季讳莫如深的样子，云无觅挑了下眉，这会儿找到人了他也有心情好奇了：「那条近路怎么了吗？」 越季假咳了一声：「我说了，你心里非得又说我娇气了……就那条路是泥巴铺的，我不想踩脏鞋子。而且路两边都有草丛，我怕蛇……」 第30页 闻言，云无觅就伸出手指点了点越季的额头：「娇气点儿挺好的，不过下回遇到今天这种意外、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不让我就在家里养蛇，净吓唬你。」 一听这话，越季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他幽幽道：「那你会失去我的哦。」 云无觅失笑：「……还学会反过来吓唬我了，小妖怪。」 第14章 「好啦好啦，我给你撑伞，我们回民宿去吧。」越季笑眯眯的，「我都有点饿了。」 云无觅拿他没办法：「回去吧……不用给我撑伞，我穿着雨衣呢，碰到你的衣服反倒会把你身上弄湿了。」 见越季怀里抱着画稿，云无觅又问他去文印店顺利吗。 越季点点头：「文印店的阿姨可喜欢我了，刚刚雨大的时候我就在她那儿躲雨。本来阿姨还留我吃晚饭，但是我怕民宿老闆这边担心嘛，就借了伞回来了。」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云无觅其实挺想摸摸越季的脑袋。 他笑道：「好，我们小妖怪就是讨人喜欢。」 回到民宿，其他人见他们俩回来了也松了口气。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小越你可算回来了，刚刚云哥没看见你，急得跟丢了个大宝贝儿一样。民宿老闆说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文印店那边，偏偏云哥等不了，穿上雨衣就出去了。」 其实一回来，听说越季去了文印店人不在，其他人倒也没怎么着急。毕竟越季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路痴，村子里治安也挺好，不就一时间联繫不上吗，这么个大雨天要是人走在路上不方便接电话也挺正常。如果到了晚上都还联繫不上人，确实就让人着急了，但这会儿也才下午五点刚过，虽然因为下雨天色比较暗，但显然还是看得出来是白天的。 所以看云无觅几通电话打过去没人接，他就担心得匆匆忙忙出了门，还让助理留下接着给越季打电话……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对越季这个「助理」在云无觅心中的份量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这会儿听到别人打趣，越季就笑，然后说自己上楼放一下东西。 平常的晚饭时间是五点半，但今天剧组的人临时提前收工、要回民宿里吃，老闆需要多做不少份量，所以晚饭时间也推迟了点。 越季干脆就趁着这个时间待在房间里，先接收了文印店老闆发给他的邮件附件，再检查了一遍之后打包发给了出版社编辑。 按着越季和出版社编辑最开始的约定，应该是还有三天就到交一半画稿的日子。这会儿突然接到了来自 【！！！越老师你也太棒了吧！！！】 【全部画稿都搞定了居然！而且质量都好高呜呜呜！我肯定不用跟负责审核的美工和编辑扯皮了！】 编辑又发了几个捧心的表情包。 终于搞定一件工作的越季心情也挺好。 编辑那边又说：【我等下就把画稿发给审核的看，肯定没问题的~不过今天财务那边快下班了，剩下的稿费得明天才能打到越老师你帐户上了，我会尽快催哒！呜呜呜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越老师你合作，这是我跟得最省心的一个单子了！】 越季又跟出版社编辑聊了几句，然后乐滋滋收了手机下楼。 「搞定了？」见越季出现在餐厅外，刚刚就待在这儿的云无觅问道。 越季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了之前跟云无觅之间的约定，便又含蓄的嘚瑟道：「我明天就能拿到剩下的稿费了，等你拍完这部戏，回去了我就请你吃大餐！你现在可以开始构思一下想吃什么啦！」 这语气神态，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明天要收到的稿费是一百万而不是一万块的百分之七十。 云无觅被他傲娇的小表情逗得忍不住低笑。 「好好好，我好好构思一下菜单，力求在不让你跑单的前提下花光你的钱。」云无觅道。 越季无所谓啊：「没事啦，我赚来的钱都给你花，反正有你养我。」 闻言，云无觅看了看四周。 回过头，他又抬手戳了戳越季的脸颊：「得亏我们俩站在走廊里没人听见，不然就你这话说得，待会儿能有一堆人拿看戏的眼神看我们俩。」 越季眉眼弯弯的笑，咕哝道：「……之前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也没见得有多正经啊。」 云无觅失笑。 一直到吃完晚饭，外面的雨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时小时大的。 云无觅坐在餐厅里刷着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还是有雨，如果片场进水的问题解决不了的话，大概得耽搁几天了。」 越季在他旁边坐着，闻言歪了下头：「租用场地的时候不知道存在这个隐患吗？」 云无觅摇了摇 民宿老闆家的两个孩子就在餐厅里玩，今天外面下雨所以他们去不了院子里。听到越季和云无觅聊天，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孩子噔噔噔跑过来，声音脆脆的：「我们这边不经常下雨的，这雨肯定很快就停了，哥哥们不要担心。」 云无觅听不懂方言，就看向越季。 越季笑眯眯对那孩子点了点头：「好哦，谢谢你。」然后抬头对云无觅复述了一下。 云无觅听了，点点头，突然说：「你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越季不设防，下意识道：「哥哥们不要担心……这句话怎么了？」 第31页 云无觅就笑：「这句话没什么，不过……你喊哥哥还怪好听的，再喊一声？」 「……」越季张口就来，「弟弟。」 云无觅还是笑。 越季有点郁闷：「你怎么突然会冒出来这个想法……说起来，我之前也故意喊过你哥哥吧，也没见你怎么着啊。」 「我之前没这么明确表达出感觉而已。」云无觅道，「再说了，你之前喊云哥哥都是故意撒娇，和刚刚这种风轻云淡说出来的不一样。」 越季顿了顿，又喊了声弟弟。 晚上九点半，越季和云无觅上楼各自回房间。 刚进房间没多久，越季还在纠结是先洗澡还是先洗头髮呢，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一拉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云无觅，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子，越季就奇怪道：「怎么啦？」 云无觅轻笑：「先让我进去呗。」 越季乖乖让开位置，方便云无觅走进来。 关上门，云无觅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桌面上，才说：「我房间也进水了。」 闻言，越季有点惊讶。 吃完晚饭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回了房间。越季和云无觅是最后离开一楼的，但是直到他们上楼之前都没有人下来说房间进水啊……难不成云无觅的房间比较特殊？ 「那你跟民宿老闆他们说 云无觅摇了摇头，无奈道：「还没有，我打算等下再去。其实和房间本身没有太大关系，是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关上阳台的落地窗了，雨水淋进阳台又没能排出去，就积着渗到了房间里。这雨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下，现在我房间里地板上积了不少水，得麻烦老闆他们去清理一下了。」 三楼和四楼的房间都没有阳台，二楼阳台也没有做封顶，下雨的时候雨水没有半点遮挡直接就落进了阳台里，加上云无觅那个房间阳台的排水功能确实不太行，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越季听完点点头，又看向云无觅带上来的袋子：「那这个是什么啊？」 「我的睡衣以及明天要穿的衣服。」云无觅很坦荡，「我房间进水了要清理，今天晚上想先在你这儿住，可以吗？」 越季「哦」了一声：「可以啊，反正我也没睡房间里的床。」 云无觅扬唇：「好，那我先把东西放在这儿了，现在下楼去找民宿老闆。」 越季点头，还把他房间里的备用房卡递给云无觅：「我准备去洗漱啦，等会儿你上来的时候可能不太方便给你开门，你自己进来。」 「真乖……」云无觅接过房卡，用薄薄的卡片轻轻拍了拍越季的发顶。 看着云无觅离开房间，越季摸摸自己的脑袋，进了卫生间。 刷牙洗脸洗头髮洗澡……一系列流程弄下来，越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云无觅已经回来了好一阵儿了。 看到身穿宽松睡衣、还用大毛巾包裹着头髮的越季，云无觅生出一股愉悦感来。 他兴致勃勃问越季：「要不要我帮你吹头髮？」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好啊，我还嫌吹头髮累人呢，每次吹干得差不多了，就觉得手也废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这么积极的样子啊？对了，你房间怎么样啦？」 云无觅起身，先进卫生间洗了手，再拿上吹风机出来。 「老闆他们待会儿会去收拾，毕竟木地板一直被水泡着也不太好。」云无觅让越季坐在床边，看着他自己把包裹湿发的毛巾拆下来、再揪在手里，笑了笑又说，「还有件事儿。刚刚我下楼的时候，老闆家那两个孩子就在旁边，听到 越季「诶」了一声，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了，乐道：「是今天下午，我出门去扫描画稿之前，他们看到我手里的画就很好奇。我当时答应了明天给他们俩画肖像画，还承诺说如果画得不像，就给他们俩一人买一个糖人吃，要是画得让他们满意呢，就要他们俩一起请我吃糖人。」 「我们还约定好了各自要的糖人形象……说起来，你到村子里之后还没有到处逛过吧，村子里有一条专门卖各种美食小吃的石板路，路两边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有家做糖人的特别厉害，我前两天跟小朋友一块儿出门玩的时候，他们俩给我介绍的，又好吃又不腻味儿。」越季仰头看着云无觅，眼睛亮晶晶的，「你哪天要是不那么忙了，我们一起再去试试吧？」 云无觅用梳子梳理着越季的湿发，闻言点点头：「好啊。听你这么一说，看来这段时间你过得还挺高兴的，那就好……你和民宿老闆家的两个小孩玩得挺好的，很喜欢孩子？」 越季想了想，说：「说不上来喜不喜欢吧，得具体小孩具体分析。民宿老闆家里这两个小朋友很活泼，但是不熊，又会说话又懂事，也有小朋友的天真有趣，反正我和他们一块儿玩的时候觉得挺高兴的……我现在看不见你的表情，你没有笑话我幼稚吧？」 「没有。」云无觅忍着笑，义正言辞道，「能和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玩到一块儿去，说明你……童心未泯，善良可爱，多好的品质啊。」 越季轻轻哼了一声，继续道：「我和他们合得来嘛，就喜欢。而且他们会让我想起早年还在网咖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电脑还没有成流行那会儿，大院里的孩子喜欢在窗外面做作业、玩啊闹啊，然后就趴在我旁边的窗台上往里面看……反正特别亲切。但是也不是每一个小孩子我都喜欢，得看具体的对象。」 第32页 听着越季有条有理的说，云无觅好笑道：「我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我问的和你想的有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没事儿。」云无觅把梳子放下，插上吹风机，「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我问的是指把孩子当自己的儿女来看那种喜欢，其实想问你会不会很期待有一个自己的小孩来着。但是显然，你分析的喜不喜欢，是真的把小朋友当朋友来看的。」 「……」越季默了默，干脆反问他，「那你呢，会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以前没想过，现在没兴趣了。」云无觅说。 越季还想继续追问，然而云无觅打开了吹风机，热风吹到湿发上。吹风机发出的声音使得现在不适合继续聊天了，他也就没再多说。 长了二十四年头髮，云无觅今天晚上才算是发现了，吹干头髮是个体力活。 好不容易把越季的一头长髮给吹干、梳好，吹风机的风筒都是烫的，云无觅一边收拾吹风机的电源线，一边嘆道：「小妖怪，你这头髮可真难养，之前你辛苦了。」 越季摸着自己柔软的干发，乐滋滋倒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盘坐起来：「其实吧，之前我自己吹头髮的时候都不会弄得这么干的，就把髮根吹干一点，然后保证头髮不会往下滴水就行了，让它自己自然干。这还是第一次我洗完头髮之后吹得这么干呢，谢谢你啦~」 闻言，云无觅却微微皱了眉：「你都是睡前洗头髮吧？」 越季点头：「对啊。」 云无觅就道：「头髮还没干就睡觉对身体不好，时间长了万一头疼怎么办。以后嫌吹干头髮累的话就找我，我帮你弄。」 「啊……」越季看着云无觅，「不用啦，我以后会自己乖乖吹干头髮的。你平时够忙啦，给我吹头髮很累的吧？」 「你身体更重要。」云无觅摸了摸越季的头顶，「吹一下头髮而已，我不累，累的主要是吹风机。」 越季弯了弯唇。 「好了，我去洗漱了。」云无觅又说。 越季点点头，跳下床拿上自己的手机，又回到床上趴着玩。 他点开了视频软体，接着观看记录继续看。 等云无觅再次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外面安静了许多，只剩下比较明显的视频声音，越季并没有发现他出来了的样子……然而仔细一看，哪 云无觅轻笑了声，用毛巾擦着头髮的同时，放轻了脚步走向床边。 越季斜趴在床上，侧脸压着一个抱枕，脑袋挺靠近床边缘的。 云无觅站着看了会儿，慢慢蹲了下来，直视着越季。 越季的脸又滑又嫩，云无觅跟他玩闹的时候捏过戳过，手感特别好……肤色很白，睫毛浓密、长且黑，鼻子很挺，唇很红润。 云无觅目光微垂，难以控制的伸出了手，用指尖轻轻压在了越季的唇上。 和他的脸颊一样，手感很好。 云无觅的指尖在越季的唇上微微颳了下…… 越季浓密的睫毛轻颤，他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 云无觅猝不及防对上越季朦胧的视线，一时间连收回手都忘了。 过了一小会儿，越季突然反应过来。他张开唇，本来想说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他该进月季花里去了。 然而一启唇，越季就含住了云无觅的指尖。 第15章 越季愣了愣, 脑袋默默往后退开了点距离。 云无觅也回过了神，指尖蜷了一下，然后他收回了手。 越季眨了眨眼, 抬手碰上自己的嘴唇, 他看着云无觅, 声音轻轻的：「……你刚才在干嘛啊……」 云无觅被问得一时间有点卡壳：「我……」 磨磨蹭蹭挪到床边，越季穿好拖鞋, 见云无觅还是蹙着眉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模样, 他就慢吞吞站起身、往月季花的方向走：「那我睡觉去了哦……」 闻言, 云无觅下意识就伸出手，抓住了越季的手腕。 越季回头看向他。 云无觅微微垂眼，和越季目光相接。 「我刚刚……」云无觅开口说了几个字，又再次卡住了。 随即他缓缓深唿吸了一口, 再说话时就流畅了不少：「我坦白……我刚刚是想亲你, 但是犹豫了下觉得不能那么耍流.氓, 可是又有些忍不住, 所以伸手摸了你的嘴唇, 没想到一下子你就醒了。」 云无觅说得是痛快了, 这下卡壳的变成了越季。 越季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揪着自己的发尾, 被云无觅看得忍不住移开目光：「啊, 这样啊……」 云无觅抓着他没放, 甚至力道更重了点。 越季抓了抓头髮，清清嗓子：「那你干嘛想亲我啊？」 越季没有选择迴避这个问题, 认识到这一点, 云无觅就笑了：「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想亲你。」 「可是……」越季歪头想了想, 「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诶？」 从越季被云无觅发现、两人互通了姓名那天开始算起，越季在云无觅家里住了半个月，然后跟着一起来了山河村这还不到十天。 「你不相信一见钟情吗？」云无觅还是握着越季的手腕，但人往越季目光所直视的方向走了两步，非要越季看着他不可。 越季幽幽道：「网上有个说法我觉得还蛮有道理的，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要不然，对方一个陌生人，你不知道家世背景性格底细，什么都不了解，初次见面时能看到的不过是一张脸而已，说一见钟情好像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第33页 说着，越季突然抬起头：「你留 见越季越说越丧气，云无觅有点想跳回一分钟以前按住说「一见钟情」的自己…… 「不是。」云无觅果断道，「不是见色起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好奇，下意识就想把你留下来，至于对你好……就像是你接受我的好并且之前从来没有怀疑我是图谋不轨一样，这种事有点说不清楚，有点像玄学……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埋在骨子里的惯性。小妖怪，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这么误会我，好不好？」 越季鼓了鼓腮帮子，心思百转千迴绕过弯来：「也是哈，你要是只图我的脸，就没必要管我有没有身份证、方不方便出门、做不做直播和玩得高不高兴……可是我们就是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啊。就算是我还当皇帝那会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也会想方设法让两人多处一段时间，除了卖儿卖女的，不然哪有这么着急的……」 「我……」云无觅哑然片刻，失笑不已，「你这话说得我真是没办法接了。认识的时间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越季眨眨眼，认真想了想说：「好像也没有很重要，可是我的脑子告诉我……」 「对啊，你也说没那么重要嘛。」云无觅抢过话，试图让越季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合得来的人就是合得来，哪怕只认识一两天也能有深厚的情谊。合不来的人也就是没办法相处得好，处得久了反倒可能矛盾积得更深。感情这种事不能只按认识的时间来定夺，得看你自己。」 越季看着他：「我自己？」 云无觅点点头：「我肯定我喜欢你，想要每一天都能看到你，要是你突然不见了我会特别着急，就像今天这样匆匆忙忙想要到处找你。找不到的时候着急，找到了又捨不得对你说重话。我可以想像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的样子，但是没办法去想像和接受生活里突然没了你的状态……小妖怪，我们认识的时间的确很短，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对你好、把你圈进自己的私人领 「但是这只是我的想法。」云无觅接着说，「不管你是不是想要拒绝我，你都应该站在明确了你自己的想法这个基础前提之上。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我、甚至因为我的告白而感到困扰甚至恼怒，觉得现在连跟我待在一个房间里都难以忍受的话，那你明确告诉我拒绝我就好，我现在就离开，以后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意而做出会让你为难的举动。」 「如果你也喜欢我，也想要和我就这样一直相处下去，那就别去管我们到底认识了多久这个问题。在绝对的喜欢面前，其他一切问题都可以不存在。」 「还有一个如果。」云无觅看着若有所思的越季，说道，「如果你现在并不能确定自己对我是什么感觉，既不反感我的告白，也不厌恶和我一直以来的相处，但是突然跳到谈恋爱的环节会让你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那我们就再相处一段时间，我追求你，你以预备役的心态看我，等到你觉得已经水到渠成了，再告诉我。」 越季被云无觅这一通话说得脑袋发昏，很是艰难的理出来了一个真理：「你又拿花言巧语绕我呢！除了第一个如果是明确的拒绝，后面两个如果本质都是一样的啊！不都是接受你吗！」 云无觅忍不住笑，大大方方一点头：「是啊，不过最后一个如果能给你一个心理上的缓冲期，免得你就着认识时间长短的问题纠结。这样不好吗？」 「就会哄我……」越季咕哝了句。 云无觅扬唇：「那……小妖怪被我哄到手了吗？」 越季轻哼了声，脸颊有点泛红，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一个悠长的秘密：「我考虑一下哦。」 云无觅松开越季的手腕，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髮，道：「好，你慢慢考虑，想清楚再说。」 见他这个样子，越季有点好奇的反问：「你都不着急的吗，万一我这个慢慢考虑，一慢就慢成了几个月、几年呢？」 「我确实不太着急。」云无觅坦然说，「其实，如果今天没有被你发现的话，我估计自己暂时都不会跟你说这件事。你呢还没开窍呢，我急急忙忙跟你告白，你会觉得慌的。反正我们现在相处起来，除了不会做一些 越季心想是哦，他和云无觅连牵手都牵过了，人前亲亲昵昵相处得理直气壮的。 挠了挠头髮，越季说：「那我到月季花里考虑去了哦。」 云无觅轻笑：「不着急，晚上好好休息，想这些事儿容易睡不着觉的。」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觉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告白完了着急等回復的人，你呢就是被告白的，反正不慌不忙。」 云无觅伸手捏了捏越季的脸颊，无奈失笑道：「骗你的。我急着呢，但是这事儿急不得是不是，总不能给你压力吧。你乖乖的，睡觉就好好睡觉，有时间了再慢慢考虑我们俩的事。」 越季就点点头，说：「好哦，那晚安了。」 看着越季走向花盆，然后瞬间凭空消失了踪迹，云无觅才幽幽嘆了口气。 ……慢慢考虑，可千万别太慢了啊。 不过越季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拒绝，这就已经给了云无觅莫大的动力去耐心等待一个结果了。 …… 夜深，越季躺在他面积可观的龙床上，直到午夜时分、被子和整座寝殿里其他东西一样自动变成最开始的样子，他才反应过来时间居然已经这么晚了，而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第34页 其实越季刚刚一直在纠结的，也还是跟云无觅说起的认识时间长短的问题。不过他倒没有继续纠结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一个人，而是有点奇怪自己的心态变化。 不管是当没太大实权的傀儡皇帝那会儿，还是后来在月季花里度过的漫长岁月，越季的心态一直以来都确实很好。但本质上来说，越季觉得自己的防备心其实是比普通人要重一些的，毕竟那么小的年纪登基称帝，身边一直有个虎视眈眈的摄政王。 越季也始终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死在了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太监手里。 那个老太监是从越季出生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直到断气之前，越季都真的非常信任老太监。也是因为信任，所以摄政王起兵逼宫那天，越季是带着老太监一起进的密道。那条密道位于他的寝殿之中，是越季的父皇母后临死前告诉他的，是他最后的求生路，他当秘密藏了很多年，怕不经意走漏风声，所以谁都没说。直到宫中生乱那天退无可退了，越季才开启了密道。 他们在密道里躲了很久，久到越季饿得脑袋发昏。老太监依旧满脸慈爱关切，拿出油纸包着的几块糕点，说这是他进密道之前藏起来应急的。 「皇上，这外头是什么光景我们也不清楚，所以这糕点得省着点吃，苦了您了……」越季记得老太监把糕点递给他时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他自然是毫不设防的，可偏偏就是那糕点里有毒，剧毒，一小口吃下去要不了半刻钟、人就能从毒发到死透。 毒发的时候是真的疼，肺腑仿佛被一股力道拼命的揉挤，但一开始越季都没有怀疑是老太监下的手。他以为有人在糕点里下毒，而老太监误拿了，可偏偏老太监就看着他毒发、看着他疼得整个人蜷成一团，还在边上冷笑说你终于要去死了。 越季死后变成鬼飘了两天，才确定老太监确实是老太监，没有被人掉包。老太监在他身边一待二十多年，从始至终都想着要怎么弄死他，可偏偏老太监能忍能装，活生生等到了摄政王发起宫变那天。 「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吗？因为你亲爹娘没死的时候，他们看你看得紧。你亲爹娘死了，摄政王那个老贼一边最巴不得你死，一边又不能在没站稳的时候让你死了，也把你的安危看得紧。等你满十五，摄政王觉得你可以 「毕竟我只想要你去死，可稀罕我自己这条命了……我本想过挑你出宫时弄死你，偏偏你倒好，说我老了，出宫不带我……你个一无是处的傻子皇帝，谈什么本事骂我老！今天，总算老天有眼，摄政王闯宫，你那师傅得去为你守宫门，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忙着逃，你身边只有我……你就死在这儿吧，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变成一堆骨头，我呢就拿着你的金银财宝顺着密道出城去了。说来也是得亏有你这个傻子，我方才还后悔着呢，为了想个弄死你还能全身而退的法子耽搁得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要不是你硬拉我进来这儿，我都收拾好细软准备去钻南宫门墙下的狗洞了。」 今晚还是第一次，越季把老太监那时候的嘴脸和滔滔不绝的恶言回忆得这么清晰。 这样一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从出生起就陪在越季身边的，偏偏就是他在最后出其不意给了致命一击。 越季如今依旧性格乐天派，只要他愿意就能很快和陌生人交流起来，但本质来说他的戒备心很重。 ……偏偏在和云无觅认识之后，这份戒备心几乎没有冒出来过。不是没有惊讶过两人相处之自然熟络，可惊讶之后也就过去了，就像云无觅说对他好是惯性，越季想着想着也觉得，对云无觅的信任也是惯性。 可是这种惯性从何而来呢？越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他下意识就想说，想不明白那就算了。可勐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下意识的想法之后，越季就忍不住继续纠结了。 缘分？ 这两个字有这么神奇？ 可除了缘分二字之外，这个问题好像就没解了。 ……算了。 伸手扯过被子重新盖好，越季乖乖闭上眼睛。 云无觅说得有道理，涉及到感情的事急不来，还是睡饱了再想吧，自己这会儿刚被云无觅的告白冲击到了，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放弃纠结后，越季很快 只是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大概是回忆的时候再次提起了教他功夫的那位师傅，越季难得做了个梦，梦到的就是这个人，而梦里的情景对他而言有的有些陌生、又仿佛曾亲身经歷过。 十五六岁，还没有实打实学过腿脚功夫的越季只是个花架子。出宫遇到一群混混，被当成了谁家落单的矜贵小少爷，混混们想抢他钱袋和玉佩的时候，越季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越季第一次在出宫的时候遇到危险，后来教他功夫的师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师傅替越季教训了混混，拿回他的东西，又问他：「你要我当师傅吗？」 没头没尾这么个问题，越季捧着钱袋和玉佩，下意识点点头。 于是对方也点头：「好，等着。」 说完就走了。 越季在梦里就想啊，你好歹得问问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吧，再不然你留个名字住址啊。 梦中情景一转，越季发现自己坐在龙椅上，底下站着的正是那天帮他拿回钱袋和玉佩的人。 第35页 看不清长相，但越季就是知道，还知道对方特别年轻，瞧着没长自己几岁，也没到及冠的年纪。 「我来履约，做你师傅。」对方就站着说。 越季听见自己很茫然的回应：「你要教朕什么啊？」 「我文不成，武尚可，你体弱，正好教你些功夫防身。」 于是越季多个了教习武功的师傅。 起初这师傅很怪异，教的是吐纳和「气」。越季学得一天比一天茫然，后来师傅也很茫然，说：「罢了，你悟性不行，缘分没到。」 转天，师傅就开始教越季眼里的正经功夫，一招一式颇为飒爽。可越季早就过了合适的年纪，根基不行，学起来很费劲儿。师傅没法子，想来想去只好拿起自己最不耐烦的笔墨，断断续续做了不少书出来。 「我不擅舞文弄墨，字迹有些不好，但你不许嫌弃，好好练习，勤能补拙。」师傅说。 越季接过书一看，好傢伙，何止是「有些不好」，他师傅这字迹挺像越季刚学写字没多久时的作品。但看得出来他师傅很用心想把字写端正，只是时不时写着写着一顺手就又潦草起来、回过神便又马上把字改回端 那会儿每本书的尾页上还是空白的，问起来，师傅就说：「留着，日后若有补充了，方便写上。」 再后来有一天，师傅照旧给越季书的时候，尾页上就多了一篇龙飞凤舞的文字。越季看来看去看不明白，问师傅：「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我看不懂怎么办？」 「看不懂无伤大雅，最后这页用不着你练。」师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异样，他还说，「我先前给你那些书，你把它们还我一天，我将最后这页的内容都补上去。」 「莫不是咱们师门的传世秘籍？」越季就嬉皮笑脸问。 师傅沉默片刻：「别闹。」 …… 梦境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越季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没多想，只以为是天还没亮。 梦太长了，以致于这一觉睡得格外的累，越季觉得脑袋有点发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继续睡了。 好在这一觉没再做什么梦。 再次睁眼的时候，越季觉得头昏的症状消失了，整个人也挺清醒的。 然而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越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他寝殿当中有很多大颗的夜明珠，虽然被布料盖着，但在黑暗中也多少有点光芒。所以即使是外面天还没亮，他也不应该处在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当中。 霎时间，越季觉得有些发寒。 慌乱的情绪涌上来，越季坐起身，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用力揉几下，放下手再看，眼前依旧是如黑色的墨晕开了那般，黑得彻底。 越季再次用力揉眼睛。 没用。 怎么都没用。 他看不见了。 或者……不是他看不见了，而是月季花里的环境变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寝殿看不清了，月季花外的景象也不再对他开放。 「云无觅……」越季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呆坐在黑暗之中，无意识喊了一声。 过了两秒，越季又放大声音喊了声云无觅的名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可是越季发现自己还是很期待听到云无觅的声音。 越季现在很惶恐，这个环境对他而言是陌生至极 在床上枯坐了会儿，越季的手撑在床铺上。他突然想，我不能就这么坐着不动。 反正离开月季花只用一直往前走就好，看不看得见不一定会影响。说不定他摸黑也能离开月季花呢……也说不定压根没法离开，而且他下了床之后，可能连床铺在哪儿都找不回来了，在床上好歹是个熟悉的空间。 越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决定下床。 床很宽很大，越季摸索着下了床，踩到床前的一片矮台上，又小心翼翼的走过矮台、脚落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他没穿鞋子，因为没找到，也不想耗时间找鞋。 一直往前走就好。 一直往前走就好啦。 越季给自己打气。 虽然看不见，但越季的脑海里可以很清楚的想起来寝殿之中各个物品的方位。凭着对寝殿的熟悉感，越季稍稍有了点底气。只要还是在寝殿里的，他就一定可以。 越季一开始走得很慢，怕撞到东西，但是走一步试一步真的太累了。都这么累了，最后还是不小心踩到了凳子、差点摔倒。 越季摸索着扶起凳子，就地坐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鼻头有些发酸。 越季咬咬牙，准备站起身不管不顾直接往前大步走。 这时候，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云无觅带着轻笑喊他：「小妖怪，还不起床吗，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不会是为了躲我吧？」云无觅又说，「那也得吃饭啊，你乖，快点出来。」 越季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循着声音直接跑了过去。 一头栽进了云无觅的怀里。 云无觅站在月季花前，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撞，直接抱着越季倒在了地上。 摸到云无觅的身体，越季陡然放松了，随即莫大的委屈席捲上来。他摸索着抱住云无觅的脖颈，脑袋埋在他颈间，带着哭腔喊：「云无觅……」 第36页 云无觅本来还想调侃他怎么这么热情，闻声就愣住了。 「怎么了？」云无觅抱着越季坐起来，就靠在墙边，他伸手轻轻拍着越季的背，轻声道，「乖，告诉我怎么了？做噩梦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做噩梦还要哭……」越季还是把脑袋埋着不动。 感觉到脖间温热的水痕，云无觅心脏骤紧。 「怎么还学会逞强了？」云无觅摸着越季的头髮，「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我很担心你。」 越季咬咬唇，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还是看不到。 他对云无觅说：「我看不见了……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都是黑的，我看不见了……」 云无觅低头对上越季的眼睛。 那双总是亮晶晶笑盈盈的眼睛现在依旧很漂亮，可是没了光亮。 「别怕……」云无觅也有点乱，一手捧上越季的脸颊，连声安慰他，「别怕啊……」 越季的情况不同于寻常人，眼睛突然间出了问题，怕是去医院也没有用。 云无觅缓缓唿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 他摸上越季的眼睛，温声说：「乖，小妖怪。我在这儿呢，我就是你的眼睛，我们一起面对这个事儿好不好，别怕。昨晚你进了花里之后，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吗？」 越季摇摇头，挂着眼泪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睡醒了就这样了。我还以为是月季花里发生了变化，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困在里面了……还好你刚刚在叫我，我听着你的声音跑出来的。云无觅，我是不是得瞎了？」 「不会的。」云无觅下意识亲了亲越季的眼尾，「这么漂亮的眼睛，这么乖的小妖怪，谁捨得让你看不见。没事儿啊……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想啊，你在月季花里待了那么多年，一出来就活蹦乱跳的，是不是很神奇？神奇得有点不正常。现在眼睛突然看不见了，可能是副作用上来了。不管什么副作用都会消失的，你的眼睛也是，肯定过几天就好了。现在会觉得疼吗？除了看不见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听着耳边云无觅的声音，越季慢慢缓过神来。他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了，就是看不见。」 云无觅帮他擦干净眼泪：「嗯，没事的啊。你在花里那么多年都成功出来了，老天爷肯定眷顾我们小妖怪。等你的眼睛恢復了，一定比之前的视力还要好……现在 越季抱着云无觅，没再继续掉眼泪：「饿了，也渴了，我还没穿鞋子。」 云无觅轻笑一声，把越季打横抱起来。 「我现在呢，先把你抱到床上，再给你倒水、拿鞋子，然后下楼去餐厅要两份饭上来，好不好？」云无觅慢悠悠的说着。 越季点点头，缓过神来之后开始不好意思了：「你语气正常点，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了……」 云无觅把越季放到床头，给他背后垫了两个靠枕，又笑着捏了捏越季的脸颊：「你不是说我就会哄你吗，这就是哄人的语气了。」 拿过越季的手机，云无觅说：「我把你之前看的视频调出来给你听好吗，有个声音陪着你应该会好一点。」 越季抱着抱枕点头。 视频播放出声，云无觅把手机放到越季手里，然后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喝完水，云无觅摸摸越季的脑袋：「我下楼拿饭，很快就回来。」 越季还是乖乖点头。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越季更用力的抱住抱枕。 云无觅站在走廊里，回头看了眼房门，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一边往楼下走，云无觅一边给自己做心理辅导……会没事的，就像他跟越季说的那些那样，肯定过几天眼睛就好了。 今天外面还是在下雨，而且雨势不小，所以导演临时通知了今天不拍。主演们这会儿都待在餐厅准备吃饭，听见云无觅跟老闆说话，也纷纷出声关心出了什么事儿。 云无觅笑笑：「没什么，可能昨天下午冒雨回来吹了风，越季人有点不舒服，我把饭给他拿上去。」 民宿老闆家的两个孩子今天巴巴望了一上午了都没见越季下楼，这会儿一听他不舒服，失落之余还是跟云无觅说：「越哥哥好好休息！」 知道云无觅听不懂方言，所以小孩子说的是普通话，不过说不惯也不太会说，带着一点方言的口音，但是已经很方便云无觅了。 上楼回了房间，云无觅把两份饭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越季的脸：「我跟别人说你是身体不舒服，小朋友叫我让你好好休息。至于原本答应他们的画画，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嗯，希望我的 见越季的状态好了不少，云无觅反倒有点担心：「不高兴的话不用撑着的，小妖怪。」 越季弯唇笑笑：「其实还好啦，现在也没有很不高兴。我刚才主要是被吓到了，我真的以为自己再也没办法从月季花里出来了。吶，我现在至少还出得来嘛。不过我可再也不回花里面了，真把我吓死了。」 越季一个人待在花里这么多年，要是没点儿调整心态的积极性，早就憋坏了。被吓到的那股劲儿散开之后，他也确实就没那么慌张了。 「我说的是真的。」越季没听见云无觅说话，知道他担心，就又强调了句，「我在你面前哭都哭过了，还怕丢脸不成。你放心啦，我别的长处不敢说，心理素质是一等一的强。」 第37页 云无觅无奈轻笑，屈起手指弹了下越季的额头：「那我餵你吃饭？」 「那肯定的啊。」越季一挑眉，「我现在看不见，你要是不餵我的话，我能吃到鼻子里去。」 云无觅打开饭盒，突然又想笑：「记得吗，我们俩一起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你拿筷子的动作不够熟练，当时还开玩笑说不会拿筷子就要我餵你吃……」 「记得记得。」越季愉快的接过话茬，「你还回我说我想得美！」 云无觅：「……」 先餵越季吃了午饭，云无觅再吃自己那份，然后把两个饭盒拿下楼还到厨房。 等云无觅再回来，越季想起来问他今天怎么没去拍戏，听到说是因为外面还在下雨，越季就撑着下巴有点发愁：「今天幸亏你没去拍戏，不然等你回来了再叫我，我估计就吓死了。可这雨也不可能一直下啊……要不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往眼睛上蒙一块布，你带我到餐厅里去熘一圈，跟他们说我是眼睛疼不敢见光。这样你不在民宿里吃饭的时候，好让老闆辛苦一下给我送上来。」 云无觅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往眼睛上蒙一块布……也就你才想得出来这招。不用，要是我继续拍戏了你的眼睛还没好，那到吃饭的时间我提前回来餵你，怎么可能让你这看不见的自己吃饭，有汤 说着，云无觅的语气微沉：「五天吧，要是五天时间你的眼睛都还没恢復，不管有没有用，我们都得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越季抿了抿唇，点头。 下午，云无觅和越季一起靠在床上看电视剧。越季只能听，云无觅就在边上时不时解说一下，免得越季听不懂剧情发展。 晚饭依旧是云无觅下楼拿上来的，上来的时候还附带了包括感冒沖剂、感冒胶囊、退烧贴在内的好几种药，都是其他人友情赠送的。毕竟越季这一病就是一个白天没下楼，总让人觉得很严重的样子。 当然在众人眼里，按着云无觅对越季的重视程度，也有可能是云无觅自己太过紧张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多关心几句、贡献一点药出来，要是能卖个人情也是好的。 云无觅的房间其实已经收拾出来了，但越季这个情况，他根本不可能放心离开。越季自己也不想再回花里，今天这事儿再来一次他估计真的魂都得去了。 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一块儿睡越季房间的这张床。 「我保证绝对不会故意占你便宜的。」扶着越季走进卫生间，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送到越季手里的时候，云无觅如是道。 听他这样一说，越季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强调『故意』这两个字？」 云无觅特别坦诚：「因为睡着了之后，我也不确定控不控制得了自己的手……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明天早上你醒过来发现被我抱在怀里，然后觉得我故意占你便宜想打我。」 「……」越季把牙刷塞到嘴里之前说，「你好未雨绸缪哦。」 云无觅轻笑了声。 虽然眼睛看不见的问题依旧存在，并且不太确定会怎么发展，但越季这个晚上睡得很好。云无觅本来还担心他会睡不着，结果两人刚躺下不到十分钟，云无觅睁开眼再看的时候，就发现越季已经睡过去了，唿吸和缓平稳。 松了口气，云无觅闭上眼继续尝试入睡。 连续下了一天多时间的雨是在半夜停下来的。 地面上虽然还很潮湿，但并不影响清晨的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来。 阳光通透，穿过只拉了最外面一层纱帘的窗帘照进屋子 越季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陈设，下意识闭上眼想要再眯一会儿。 然而闭上眼的下一瞬，他勐地再次睁大了眼睛。 睁着眼好一会儿没敢眨动，直到眼睛都有点酸涩了，越季才确定——昨天一醒来就莫名其妙丢失了的视力，今天睁开眼后恢復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季总觉得自己确实看什么都更清楚了，虽然他原本的视力也挺好的。 越季想抬手摸摸眼睛，没抬动。 他现在整个人都被云无觅抱在怀里，抱得很紧。 越季偏过头，看到了还在熟睡中的云无觅。云无觅眼下有点黑眼圈的迹象，显然是昨晚失眠睡得不好了。 眨了眨眼，越季心想，这傢伙昨天故意占我便宜，亲我眼睛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双节快乐！=3= 这章三天内的评论都有红包~爱你们(づ￣ 3￣)づ 第16章 上午十点过, 云无觅才醒了。 他睁开眼后下意识往身边看了眼，见越季侧着脸靠在他怀里，眼睛是睁着的, 整个人乖巧得很。 「醒了？」云无觅抬手摸了摸越季的脸颊, 「时间好像有点晚了, 你醒了很久了吗，饿不饿？」 越季摇摇头：「还好, 但是我手麻了。」 闻言, 云无觅一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会儿把越季抱得有点紧。 「抱歉……」云无觅有点心虚的松开越季，「是哪只手麻了，我给你揉一下吧？」 「那倒不用，一会儿就没事了。」身体重获自由, 越季舒展了下四肢, 被子里的脚不小心就踢到了云无觅。 越季眨了眨眼, 像是觉得好玩, 又轻轻蹭了下。 云无觅：「……第一下是不小心, 第二下就是故意的了啊。」 第38页 「我本来就是故意的啊。」越季笑眯眯仰头看云无觅。 云无觅对上他的眼睛, 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就被堵了回去。 「你的眼睛……」云无觅抬手, 轻轻碰上越季的眼尾。 越季就眉眼弯弯的沖他笑：「我的眼睛好啦, 看得见了。早上一睁开眼就恢復了……还挺神奇的。」 云无觅一时高兴过头, 伸手又把越季按进了怀里。 「恢復了就好。」云无觅轻声重复道，「恢復了就好……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越季脸埋在他胸前, 有点艰难的摇摇头：「没有啦, 我好得很。」 听到越季的声音有点闷，云无觅才再次反应过来松开了他。 轻咳了声，云无觅还是用指尖蹭着越季的眼尾：「我一时激动没控制住……这应该不算故意占你便宜吧？」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拉长了声音道：「刚才那一下可以不算。但是呢，昨天的事该怎么说？」 「昨天？」这下云无觅有点跟不上越季的思路了，他茫然的回问了句，「昨天怎么了吗？」 越季就鼓了鼓腮帮子，语出惊云无觅：「你这个渣男！」 云无觅：「……」 深吸一口气，云无觅喊冤枉：「六月飞雪天降横祸啊，我怎么就渣男了？昨天我不是一直都待在房间里陪你吗，唯独午饭和晚饭的时间下楼去过，但统共也没离开到二十分 见云无觅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越季忍不住扑哧一笑。 他微微撑起身，凑近云无觅，长发有几缕落到了云无觅的脸上。 然后，越季顶着云无觅讶异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云无觅下意识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越季笑盈盈的一张脸依旧离他很近。 「小妖怪……」云无觅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越季轻哼道：「你昨天也亲了我的眼睛的……我还给你嘛。你别这样看着我啦……」 见越季想离开，云无觅毫不犹豫抬手覆到了越季的后脑勺上，把人带得更近。 「那你考虑好了吗？」云无觅温声问。 越季一顿。 有点不好意思的挪开目光，越季咕哝着回：「不是说让我慢慢考虑吗……」 云无觅就笑：「对，你慢慢考虑。不过我觉得可以再加一个流程，就是我每天都例行一问，了解一下你考虑的进度如何了。可以吗？」 「那倒也不用……」越季的脸红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把视线重新落到云无觅的脸上。 云无觅用近乎诱哄的语气勾着他：「为什么不用呢？嗯？」 越季顶不住云无觅这样直勾勾的目光，干脆又把脸埋到了他颈间。 「就……」越季温吞吞小声说，「每天一问很麻烦的嘛……我答应你啦，我们谈恋爱！」 说到最后，越季跟突然有了底气似的，抬起头，又亲了亲云无觅的眼睛。 云无觅忍不住唇角上扬：「答应我了？」 越季斩钉截铁一点头：「嗯！」 「怎么跟英勇就义似的……」云无觅失笑，「那，小男朋友你好？」 越季「嘶」了声：「把那个『小』字去掉！男朋友你好！」 「好，男朋友你好。」云无觅用指腹轻轻贴上越季的唇，突然说，「乖，我们得庆祝一下脱单，你觉得呢？」 越季眼睛一亮：「好啊，你想怎么庆祝？我想想啊……可惜你还得拍戏，我们暂时离不开这儿，村子里好像也没有其他很特别的地方了……」 云无觅翻了个身，把越季压在柔软的床铺上。十指相扣，越季的双手都被按到了枕头上。 「不是，不用出门，现在就 闻言，越季眨了眨眼。 云无觅低头，轻轻吻上了越季的唇。 果然，手感很好，口感更好。 越季觉得自己瞬间就失声了！ 吻的力道慢慢加重。 十指相扣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过了好一阵儿，云无觅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越季的唇。 「不能再亲了。」看着面颊泛红、分外好看的越季，云无觅幽幽道，「再亲下去……得出事儿。」 越季现在脑子发晕，思绪不大清楚，只下意识跟着点头。他想说确实不能再亲了，不然要缺氧了。 直到云无觅进了卫生间，并且浴室的水声一直没停，人好久都没有出来……越季坐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云无觅说的「出事」是什么事…… 指尖绕着发尾打转，越季觉得脸上又烫了起来。 ……那什么，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午饭的时候，看到越季脸色很好的出现在餐厅里，老闆家的两个孩子就亲亲热热的拉住他喊哥哥。 越季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赌约」，笑眯眯道：「今天下午就画画好不好？」 「好哎！」两个小孩欢唿着吃饭去了。 越季坐到餐桌边，撑着下巴对云无觅说：「他们俩现在这么高兴，肯定是觉得我输定了，他们下午就有糖人吃了。唉，等我画完了，他们哭出来怎么办啊……」 云无觅屈起手指，笑着敲了敲越季的额头：「那你就可以一边吃糖人，一边看小孩子哭，当助兴了。」 越季一乐：「好主意！」 「哎，今天没有下雨了，你们开始拍戏吗？」越季又问。 第39页 云无觅点了点头：「上午工作人员收拾场地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午三点前接着拍。」 想到下午自己不在民宿，云无觅有点担心越季万一再出什么事，于是一吃完饭就拉着他回了趟房间，上楼前还顺带跟民宿老闆要了条手机绳。 「要这个来干什么？」越季看着云无觅把手机绳穿过他的手机壳，好奇道。 云无觅回道：「方便你把手机挂在脖子上，出门的时候不会忘不会丢。」 越季默了默：「……啊？」 弄好手机绳，云无觅坐到越季身边，实话实说：「下午我不在，万一……万一你的眼 眨了眨眼，越季「哦」了声，乖乖低下头让云无觅把手机绳套在他脖子上。 然后云无觅帮越季理了理头髮。 越季凑近，在云无觅脸上亲了一口：「别多想啦，我不会出事的。」 云无觅也亲了亲他，点头说好。 下午云无觅去了拍摄场地，越季则带着画画的工具、和两个小孩一起待在院子里。 拍完下午的两场戏回到民宿的时候，云无觅没有看见越季。 民宿老闆笑呵呵说：「小越带我家小孩买糖人去了。」 「是吗。」云无觅笑道，「他们哪边赢了？」 民宿老闆就道：「本来嘛是小越赢了。要我说，小越那手画是真好，把我家两个小孩画活了都……那按约定就该我家小孩给小越买糖人。不过可能是看我家小孩从存钱罐里拿钱的时候特别捨不得，小越就跟他们说玩躲猫猫，小越去藏，要是他们找到了小越，那小越也给他们俩买糖人。」 云无觅忍俊不禁：「所以最后他们三个都有糖人吃了？」 「可不是嘛！」老闆说，「也是小越照顾我家小孩，我本来想把钱给他，他也不肯要。」 越季和两个小朋友都是叼着糖人回来的。 看见云无觅在，越季挺惊喜：「你今天收工这么早啊！」 云无觅点点头：「今天接着前天没拍完的继续，我那天本来也只剩两场戏了。糖人好吃吗？」 越季就把没咬过的那一侧递到云无觅嘴边：「你尝尝呗。」 云无觅接过糖人的木籤子，却是就着越季已经吃过的部分吃了一口。 「挺甜的。」云无觅说。 越季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云无觅一挑眉：「我怎么了？」 接回糖人，越季不跟他辩，说自己找小朋友玩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无觅仿佛忘记了自己在二楼有个房间，一到点儿就特别自然的上三楼、刷房卡进越季那间的房门。 直到某天吃饭的时候，住在二楼云无觅房间隔壁的以及斜对面的两个演员小心翼翼的问：「云老师，昨晚我们 云无觅压根就没住在二楼，哪里听得到什么敲门声。这会儿听这么一问，他就保持高深沉默的样子，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表情，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二人。 于是两人更加小心翼翼，其中一个说：「昨天晚上那场戏，我一直ng弄得大家都挺疲倦的，最后还是没能拍过。所以就想向您学习学习，看能不能交流一下该怎么表演更合适。那场戏是我们三个人的对手戏，所以我们俩才一起想找您……但是可能是我们没注意时间，敲门的时候太晚了您已经睡了，就没有得到回应……要是吵到您了，真的很抱歉！」 云无觅经常出入越季的房间，有时候大清早都会被人撞见他从三楼下来，住在民宿这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凡事有个万一，这两个演员也是担心万一昨晚云无觅就是待在他自己房间的呢……除此之外，也多少有点八卦的心思在。 把两人应付过去，当天晚上回到房间，越季就抱着抱枕看云无觅：「你真的不回楼下去啊？」 云无觅揉揉越季的头髮，笑着说：「我不想回去，就想跟你住同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抱着你睡抱着你醒，可不要太美好了。你不喜欢吗？」 越季搂上云无觅的脖子，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喜欢啊。算了，你别回去了，反正都不知道被人撞见过多少次了。只要撞到的时候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云无觅往越季的唇上咬了一口。 越季一乐，也跟着咬回去。 咬着咬着就亲上了，亲着亲着就滚到了床上…… 云无觅摸着越季的长髮，凑到他耳边：「乖，小妖怪，我们去浴室……」 越季茫然的半睁着眼：「就在这里不行吗？」 云无觅亲了亲越季的脸，轻声说：「那明天老闆上楼来打扫卫生，换床单的时候你会羞死的。」 越季：「……」 想了想，越季说：「站着好累啊，我们到月季花里去吧。」 那里有他的寝殿，以及滚来滚去基本不担心掉到地上的龙床，还有自动清洁功能……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云无觅轻笑：「不怕吗？」 先前眼睛出了问题之后，越季就再也没有回过花里， 这会儿么……越季眨了眨眼：「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怕。」 云无觅抱着越季，再次踏足了他的寝殿。 在这里面确实可以肆意厮混并且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痕迹……但是他们今晚还是没有做到最后。 第40页 没办法，没润滑的。 这么娇气的小妖怪，云无觅可不敢弄疼他。 夜深，云无觅抱着越季从寝殿出来。 强撑着精神洗了澡，一躺到床上，越季就眼皮发沉、一分钟内睡熟了。 本来吧，都这么累了，应该能一夜无梦好好睡到天亮才对。 但是越季这晚做了大半夜的梦，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被云无觅起床的动静吵醒的时候，他还觉得头昏得很。 见越季睡眼惺忪，云无觅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吵醒你了？抱歉，你继续睡吧。待会儿要记得吃早饭，我先去片场了，晚饭的时候会回来。」 越季半梦半醒，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又沉沉睡了一觉起来，越季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昨晚他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或者与其说是梦，不如说和先前那次、他眼睛出问题前一晚做的梦一样，都是他还是皇帝没有死之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是他的记忆。但是比较特殊的是，从前他的记忆中，「教功夫的师傅」一直都是个想不起来的人。而在这两场大梦之中，那位师傅却存在感十足。 ……足得有些过分了。 看不清脸，记不住声音，但是梦里每次对方出现的时候，他都知道是他。 一般的梦，人醒了之后渐渐就忘记了。但是这两场梦，越季别说忘记，反倒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随着「师傅」这一角色出现，越季感觉自己从前的记忆更加的完整了。 刷完牙，越季看着面前的镜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搞什么啊这是…… 二十分钟后，越季还是没有头绪，但他大概知道了这次做梦的「副作用」。 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是越季还是乖乖到餐厅吃早饭。温热的香菇皮蛋粥入口，越季没尝出半点味道。 又吃了两口粥，越季问老闆要了一小碟咸菜。 正在厨房忙活的老闆一边给他盛咸菜，一边奇怪道 越季弯弯唇角：「今天嘴巴里有点淡，就想试试了。」 第一次在餐厅里吃到咸菜的时候，越季就吃了一口，然后喝了足足半杯水。但是今天他把一小碟咸菜都吃完了，什么味道都没能吃出来。 还因为一次性吃了太多咸的，所以生理上有些口干想喝水。 越季喝完水又继续吃粥，心想也还好，不就是尝不出味道吗，总比眼睛看不见、行动完全受限好一点。按着上次眼睛復明的情况来推测，说不准明天味觉也就恢復了。 这样一想，越季又跟老闆要了一小碟的咸菜。 别的不说，这咸菜挺有嚼劲儿的，没味道但是吃起来也蛮有感觉。 老闆见越季突然爱吃了，挺高兴的装了满满一碟端给他。 等云无觅傍晚回来了，老闆还拿这个事跟他闲聊了一会儿。 「他吃了两碟咸菜，中午还尝了鱼腥草？」云无觅难以置信。 突然想尝尝咸菜并且吃下去了还可以理解，毕竟越季之前只是觉得那个太咸了。可一吃就整整两碟……实在有点夸张。还有鱼腥草这道菜，云无觅知道越季一直都觉得它味道很奇怪，连放得近一点都不乐意，怎么会突然想吃了？ 老闆笑道：「不止。小越他不是不怎么吃辣吗，中午我炒了辣子鸡，本来没给他盛几块，结果小越自己还主动要求加了些。说是今天想要多吃一些不一样的。「 云无觅点点头，不再和老闆多寒暄，而是上楼找越季了。 越季正在喝水……今天放肆吃了太多口味重的东西，舌头没感觉，身体其他地方还是会有反馈的。比如胃里有点烧得慌，嘴唇发麻甚至有点发疼，老是想喝水。 越季捧着水杯有点发愁，早知道他就不这么嚣张了。现在这个模样，等云无觅回来肯定看得出来不对劲儿的。 正想着呢，云无觅就开门进来了。 一见他，越季下意识就用水杯挡在了唇前。 云无觅直接上手拿走了水杯。 于是越季发肿的嘴唇就藏不住了。 云无觅拿他没办法，又气又好笑：「我刚刚都听民宿老闆说了……来，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 越季就苦 一见他这小模样，云无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不许骗我。」云无觅又道。 越季苦兮兮嘆了口气，温吞道：「就……我今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香菇皮蛋粥……哎呀，我坦白我坦白，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尝不出任何味道来。」 云无觅皱起了眉。 越季抬手按住他的眉心：「别担心啦，我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一起床肯定就恢復了。你看我就不担心，好吃好喝的。」 闻言，云无觅就挺无奈，他拉下越季的手握住：「你啊……没有味觉反倒胃口大开了是个什么道理……」 越季笑眯眯的：「我就是要趁着尝不出味道多吃一些嘛。那些特别咸的、辣的，还有我觉得难以入口但又有很多人喜欢吃的，之前我想尝试但都狠不下心去试，现在倒可以啦。味道什么的不重要，重在那种体验的满足感。」 云无觅敲敲越季的额头，又说：「之前是视觉，现在是味觉，接下来你不会还得体验其他感官的丧失吧……」 越季歪了歪头：「你这样一说……我像不像要涅槃重生的？」 第41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是，三天内的评论都有红包~爱你们=3= 第17章 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 越季就干脆利落的从云无觅怀里熘了出来，抬手拿过前一天晚上特意放在床头柜上的巧克力，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甜的。 味觉确实是恢復了, 但越季回想起夜里他又做了梦, 所以有点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他倒也没有很确定这两次视觉味觉出问题, 是不是真的和做梦有关系。但想来想去，两次的共通点也确实只有他在前一晚做了关于以前记忆的梦。 越季抿着巧克力正思考着, 胳膊突然被拉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过去, 只看到云无觅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情有些担心, 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确实太安静了些。 越季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越季发现自己现在淡定得可以。他凑过去亲了亲云无觅的脸，张口说：「我的味觉已经恢復了，但是听觉好像又闹脾气了。」 因为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越季也不确定自己说话的声音会不会太小、或者太大。 听越季这么一说, 云无觅蹙起眉。他伸手拿过手机打字, 然后递到越季眼前：【这几次感官出问题, 你有发现什么徵兆, 或者共性吗？】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想起自己的梦, 于是也想打字跟云无觅说。 云无觅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打字：【你直接说就好, 不用打字这么麻烦。】 虽然能认能写简体字，也看过其他人学拼音, 但越季本身其实不太习惯拼音打字。就像之前和出版社编辑聊天的时候, 如果字不多，他就慢吞吞的打、或者直接手写，如果想说的话比较长那就用语音转文字再校正。 越季抓了抓自己的长髮, 说：「我刚刚也在想徵兆这个事，确实有点头绪……要不我还是打字吧，这样什么也听不到的说话太奇怪了。」 云无觅想了想，问他：【会很长吗？】 越季点点头。 云无觅又问：【暂时不说有影响吗？】 越季犹豫一下，摇头。 于是云无觅继续打字：【那就别辛苦你的手指头，明天你听觉恢復了，我们再聊，好吗？】 越季乖乖点头：「不过看来我今天又不能下楼了。」 越季仰头看他：「你今天要拍一整天的戏吧？」 云无觅：【待会儿到了片场，我就跟导演说，麻烦他把我今天的戏临时调整一下前后顺序，把吃饭前后的时间腾出来，到点了我回来给你送饭。不过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不会害怕？】 越季看着云无觅打了好一会儿字才把手机递给他，看清楚内容后，越季弯弯唇：「不会的啦，我都有经验了。我可以看电视嘛，再不然就补觉，反正明天早上睁开眼就好了。」 说完，越季又皱皱眉：「这次听觉和味觉中间都没有缓冲时间的，可别明天我能听到了，其他地方又出现问题了。」 云无觅也默了默。 别说，听着还真有那么些可能。 安安稳稳到了晚上，睡前是云无觅帮越季洗的头髮……听不见而已，其实不影响洗漱，但是越季犯懒撒娇，云无觅当然奉陪。 洗完头髮吹干，越季就犯困了。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越季再次从梦境中醒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偏头就着月光，模模煳煳看见身边的云无觅，越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想到梦里的事，有点心虚。 次日早上是云无觅先醒的，他睁眼的时候越季还睡得正熟。虽然很想赶紧确定越季的听觉恢復了没有，但又担心不是他自己自然醒、而是被人中途打断醒过来的会影响恢復的过程，所以云无觅只能安静的等。 等啊等，时针指向早上九点，越季才慢慢转醒。 云无觅庆幸昨天跟导演请了今天上午的假。 揉了揉眼睛，越季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还是有点困。 不过他听见了自己的哈欠声，以及窗外若有若无的山林杂音。 越季睁开眼看向云无觅，乖乖一笑：「我可以听见了。你醒了多久啦，是不是担心坏了？」 云无觅俯身索了个早安吻。 两人慢腾腾起床，直到吃完了早饭再回到房间，云无觅才提起昨天早上并没有解决的那个问题：「昨天你说对感官丧失的徵兆有点头绪了，具体是怎么回事？」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的看着云无觅。 云无觅失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云无觅点了点头，很自然就要追问梦的具体内容。 越季赶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快速道：「至于我具体梦到了什么……先不跟你说好不好？我自己都还有点没搞明白呢。我半夜醒了之后好好琢磨了下，觉得我记忆里面还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大概后面还要继续做梦回忆的。等我理得差不多了，再全须全尾的告诉你吧？」 闻言，云无觅盯着越季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越季越发心虚，他才微微颔首：「也行。那你昨天晚上有做梦吗？」 「有啊。」越季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闻不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我身体上这些问题，肯定和那些梦有关。」 云无觅碰了碰他的鼻尖：「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的？」 第42页 越季点了点头，想了下又说：「梦的具体内容我暂时不说，不过可以告诉你一些大概的。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这几天的梦做下来，我想着……我应该是丢了一部分记忆的。不是我自己忘了或者记得模煳了，而是实实在在丢掉了那种。」 云无觅轻轻扬眉：「然后，你的梦境在帮助你回想以前的事、填补记忆里的空白？」 越季「嗯」了声：「应该是这样的。」 云无觅就敲了敲越季的鼻子，说：「那与其说是和梦有关，不如说是和你的记忆有关。如果你确实丢掉了一些回忆，而每次从梦境中想起来一些事之后，你的感官就会暂时性的消失、又恢復，像是一种重塑。」 记忆一步一步被填充，感官一次一次受到重塑，这么一想，更像是待在月季花里千年时间又重见天日的「副作用」了。 「没事，只要这消失恢復的规律不变，就没什么可怕的。」越季道。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嗅觉过后，越季又经歷了触觉全失的体验。 人身体的五种感觉，视觉、味觉、听觉、嗅觉和触觉的重塑，越季都经歷了一遍，梦境却没有随之结束，记忆也仍然不够完整。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做梦，但越季发现自己身体上却没有再跟着出现什么新的 到后来，越季决定每次做完梦之后都要记录一下。 这么一记，就到了云无觅他们剧组的拍摄结束、要离开山河村的时候了。 收拾行李时，看到越季用来记录的那一沓纸，云无觅没看内容，只是一边叠齐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越季，问他：「小妖怪，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梦到的内容啊？」 之前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越季脸上的心虚都快变成文字往云无觅脸上怼了，他看不出来才怪。只是不想越季为难，所以他那会儿也没硬要追问。云无觅也知道越季有把梦记录下来，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记了这么厚……看着放进文件袋后又放进行李箱的这一沓a4纸，云无觅有点忍不住了。 听到他问起，越季合上行李箱的同时想了想，然后肯定道：「明天吧，明天我们回了家之后我就跟你说。其实我总觉得还应该有更多的回忆才对，目前为止我梦到的都是我还活着那会儿的事。我这段时间认真回忆了下，其实我对自己怎么进的花、进了月季花后、一直到待在网咖之前的那一千来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也经常有记不得或者很模稜两可的地方。要不是那些梦提醒了我，我以前都没多想的，毕竟那么多年，东一下西一下忘了些事也很正常嘛，而我死了变成鬼之后却又进了月季花里就很不寻常。」 把收拾妥当的行李箱推到墙角放着，越季继续说：「我之前没想着要跟你说，就是因为我觉得还会继续做梦。但刚才算了下时间，我已经有差不多十天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按着之前的规律，应该最久隔个三四天就要梦到一次的。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拖啦，回去了就跟你说。」 「不过吧，我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越季往前走了两步，搂上云无觅的脖子，「到时候你听了，不许生气哦。」 闻言，云无觅挑了挑眉：「……是吗？」都严重到担心他生气的地步了？ 越季就轻轻「啊」了声，又说：「好吧，你可以生气，但只能生一小小会儿，不能真的生气。」 「……」云无觅失笑，「小妖怪，你这是说绕口令呢？」 越季满脸无辜。 云无觅只好笑道：「好，我不会真跟你 越季听完，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过还好，只是咳了几声就停了。 云无觅抱着他，见状眯了眯眼：「小妖怪？」 「没有！」越季斩钉截铁否认完，又忍不住趴在云无觅肩头笑，「你真是……怎么会往这上面猜啊。」 云无觅抚着他的头髮，无奈道：「那你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越季往云无觅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明天回家了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你，我保证！」 云无觅有点奇怪了：「为什么一定得是明天呢，今天我们也没其他事要做了。」 越季又露出了心虚的小表情，压根藏不住情绪。 「明天说，明天说……」他只咬定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短，我争取白天再更一章（但不一定orz…） =3= 第18章 第二天上午回程, 和来的时候一样，云无觅的助理程江在驾驶座开车，越季和云无觅坐在后座, 那盆月季花就稳稳噹噹的放在前后座之间。 这次出发之前半个小时, 云无觅逼着越季吃了晕车药。虽然越季吃得满脸郁闷和控诉, 但云无觅狠狠心没松口，毕竟万一又晕车了, 难受的也是越季。 看着越季吃下晕车药, 云无觅又递了颗糖给他。 越季张嘴含住, 咕哝说：「你又把我当小屁孩哄呢……」 跟民宿老闆家的两个小朋友告别之后，车子启动、很快驶离了山河村。 越季头枕在云无觅的腿上睡了一觉，起来之后看看时间，就拿着手机点开了外送app。 云无觅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什么呢？一直低着头, 待会儿又头晕怎么办？」 越季眼疾手快选好东西付了款, 然后关上手机：「知道啦。」 云无觅隐约看到了越季的手机屏幕, 没看清, 只大概知道他应该是买了什么东西, 就随口问了句。 第43页 「待会儿回去就知道了……」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又靠到了云无觅的肩上, 「我再睡会儿哦。」 看出来他故意转移话题, 云无觅无奈, 用没被压住的那只手捏了捏越季的脸颊，才道：「好, 到家了我叫你。」 驾驶座的程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闻言默默哀嘆云哥和小越这是越来越不避讳了……万一哪天他们俩在外面被记者拍到了，或者在山河村时两人的相处情状被人爆料出来，那作为经纪人的宋雪可就有得头疼了。 程江把两人送回云无觅家楼下, 确定不用他帮忙把行李拿上去之后就离开了。 云无觅拉着一个行李箱又抱着一盆花，越季也拉上他的那个箱子，不过在拐弯进电梯间之前，越季停下了脚步。 把箱子推到云无觅脚边，越季快速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哦，我去拿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就走，压根没给云无觅反应的时间。 云无觅只好看着越季走向这栋楼一楼大厅的物业前台，说了一两句话的时间就拿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折回来了。 重新拉上行李箱，越季说：「好啦，我们上楼吧。」 云无觅看着他手 越季点点头。 云无觅眯了眯眼，不问了，回去直接看就是。 这段时间家里也没人住，所以云无觅在回来的前两天就提前约了上门清洁。物业的工作人员收到通知、获得许可之后，带着上门做清洁的人已经来过了，现在家里很整洁。 一进家门，换了鞋，行李箱先暂时推到客厅里，云无觅又把月季花盆放回了餐桌上。 回过头，越季已经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云无觅看得忍俊不禁。 走到越季身边，云无觅没有选择在沙发上靠着他坐下来，而是直接坐到了茶几上、正对着越季的脸。 越季眨了眨眼：「你怎么坐这儿了，之前我坐地上你都还说我没坐相呢。」 「那些现在不重要。」云无觅捧上越季的脸，哄他道，「乖，先告诉我你到底买了什么？」 越季抓紧了手里的黑色袋子：「就……一点小东西……待会儿再说吧……哎！你怎么还上手抢的！」 乍然出手却仍然没能把袋子抢过来，见越季还趁机双手后背、把东西藏到身后去了，云无觅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特别温柔：「小妖怪，我们谁跟谁啊对不对，你不能这样瞒着我的。」 云无觅的语气带着失落，表情也有些难过的样子，越季看得一下子就迟疑起来。 他轻轻「啊」了声，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先给云无觅看。 云无觅就继续幽幽道：「我明白，就算在谈恋爱也应该给对方一个私人空间。可是，你这东西反正都是要给我看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差别呢，我这人一想不通就喜欢钻牛角尖，一钻牛角尖就喜欢自怨自艾，唉……」 「……」越季算是败给他了。 手从背后拿出来，把黑色的小袋子往云无觅怀里一塞，越季有些自暴自弃道：「好啦好啦，你看，随便你看就是了……」 云无觅凑近，笑着往越季唇上亲了下：「小妖怪对男朋友可真好。」 越季面无表情看着他。 云无觅这才慢条斯理打开了袋子。 确实是两个体积不大的小东西——一盒套子，一管润滑剂。 云无觅看清楚了，然后抬头跟越季对视上。 「小妖怪？」云无觅带着笑，声音压得特别意味深长。 越季伸手就把东西都抢了回来，然后往背后一丢，闭上眼嘟囔道：「都让你待会儿再看了，你偏要看偏要看……」 云无觅轻轻咬住了越季的唇，随即加深了吻的力道。 被云无觅压到沙发上亲了好一会儿，越季喘不上气了，就伸手推了推他。 云无觅又亲了下，开口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乖，跟我说说，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些东西？」 越季眨眨眼：「……关于我做的那些梦，昨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回来了才肯说吗……我实话实说哦，我就是在想，万一你听完了之后吃醋控制不住，那我就……」 越季话没说完，云无觅明白了：「就准备色诱我？」 越季的脸更红了，他偏头不看云无觅，小声「嗯」了下。 云无觅捏着下巴把他的视线掰回来：「还挺有想法的……来，跟男朋友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梦以至于心虚、怕我吃醋、还控制不住脾气？」 闻言，越季清了清嗓子：「就那个……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一个人吗，教我功夫的那个师傅。」 云无觅点了点头。 越季睁着大眼睛仔细看云无觅的表情，同时慢慢道：「我做梦吧，梦到他了，存在感还挺强的那种梦。最开始的时候还挺正常，就到了后面，我自己品着有点不对劲儿……我怀疑、只是怀疑哦，我跟他在很久很久以前看对眼过……」 云无觅：「……」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云无觅才似是而非的吐出一个字：「……呵。」 越季搂着云无觅的脖子，就撒娇：「我也不确定嘛，不过就算是真的那也过去很久了，你看我在花里那么多年都没想起来过这号人是不是。肯定是我那会儿懵懂无知、年少慕艾，身边就那么一个半道相识的熟人，什么也不懂……」 第44页 云无觅摸着越季的唇角，闻言挑了下眉，故意道：「你记性那么好，什么都记得，偏偏不记得那位教你武功的师傅，这还不能说明那人在你心里很特殊啊？」 越季的眼睛转啊 云无觅心情复杂的「哦」了声：「所以你是想说，并不是因为那人对你而言意义特殊，而是因为那人把你弄进了花里，你受到影响才会把人给忘了？」 越季乖乖点头。 云无觅一笑：「可是……虽然明白你的意思，但听你说完了，我反倒更酸了怎么办？」 「……」越季抿抿唇，「那要不，你亲我一下？」 云无觅失笑：「嗯？」 越季看着他，理直气壮：「你自己之前说的啊，我嘴巴是甜的。」 觉得酸的话，那就吃点甜的……中和一下！ 云无觅被他这计划通给弄笑了：「你啊……别打岔，我们还没说完。你刚刚说只是怀疑你们俩……看对眼了，为什么是怀疑？」 越季就慢慢把梦到的那些内容告诉云无觅。 从他和武功师傅的相识、师傅是怎么教他的，到后来他师傅跟他提了个奇奇怪怪的建议。 原本师傅是住在越季寝殿边上的侧殿的，两人居所之间只隔了一道墙。后来有一年入夏之前，师傅突然说不如把侧殿和主殿打通吧，越季身边的危险越来越多了，两殿相通之后、夜里他也能最好的护越季周全。在梦里，越季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但他能感受到那个时候他其实觉出了师傅本意远不止说出来的这些，但像是一种默契的秘而不宣，越季只点头说好。于是那年夏天去别苑避暑之前，越季让人把主殿和两边的侧殿都打通了……虽然欲盖弥彰，但如果大大咧咧只打通一边的侧殿，也太过明显了，他是这样想的。 这 越季抬手捂住他的嘴：「……但是打通了之后，他就住了一个晚上又搬出去了嘛，所以我死的时候寝殿里也只有那一张床、我一个人的东西在。」 云无觅轻哼了一声。 说完寝殿，又说起了满朝文武让他选秀的事，里面也有他师傅的手笔。当时越季因为选秀的事头疼不已，师傅就跟他说：「左右躲不过，你若信我，这事交由我来办。」于是后来，越季要选的人数从至少十个变成了两人即可，那两个女子的名字也是他师傅亲笔圈出来的。越季不知道师傅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就像他一直搞不懂当初他师傅是怎么过了摄政王那关、进宫来教他功夫的。 直到在梦里，越季听见师傅问他：「你可想做真正的皇帝？大权在握，满朝文武畏你惧你尊你至上，无人敢叫你为难。」 越季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挺为难的，他回了句：「不说可不可能，就说做实权皇帝这事儿吧，好是好在没人敢欺压我，但也有坏处。我不通朝政也没有勤勉的心思，到时候做得说不准还不如摄政王在位呢，于百姓、于我自己而言或许都算不上好事。」 师傅沉思良久，告诉他：「无妨，朝廷养着满朝文武不是叫他们白拿俸禄的，届时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考虑旁的，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叫摄政王再不能压着你？」 早年的时候越季或许是无所谓的，但那会儿他年纪已经及冠、摄政王看他越发碍眼，性命时时吊着不说，又经歷了被迫选秀一事……于是越季点头了。 越季本来以为那只是师徒二人之间的畅想瞎聊，毕竟摄政王掌权多年、越季失势已久，他们并没有半点优势胜算。但是他师傅向来是神通广大得让越季吃惊的，那之后过了没多久，师傅就把宫墙之内的御林军势力收拢到手了。 「我试试，还你一个清朗江山。」他师傅说。 梦境里的时间线一直走到这儿，越季才察觉出从前的他和师傅之间裹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暧昧。 于是睁开眼看到云无觅，越季就觉得心虚了。 「但是啊！」重要的地 云无觅心情复杂，看着越季乖乖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会儿，云无觅幽幽嘆了口气，问：「要是你师傅现在出现在你面前……」 「我也还是只喜欢你。」越季亲了亲云无觅的嘴角，肯定道，「我不能确定那时候我师傅是什么状态，但我不否认自己的心思，我那会儿应该是喜欢他的……可是都过去这么久啦是不是？现在的越季有喜欢的人了，他叫云无觅。」 闻言，云无觅一挑眉：「可你刚刚还跟我说你只是年少慕艾不懂事……这会儿就不否认了？」 越季：「……」 他撒娇，喊：「哥哥。」 于是云无觅也：「……」 「我说完啦，哥哥你现在生气吗？」越季又乖乖道，语气又软又听话。 云无觅本来想凶一点故意吓唬他，奈何没崩住，只好笑道：「不生气。」就是酸，比没熟的柠檬还要酸。 越季歪了下头：「真不生气？」 「真不生气。」云无觅说，「那会儿我这个人都还没影呢，你会喜欢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别说生气了，听你说完，我连吃醋都有点没底气。」 毕竟不管怎么样，那时候确实是越季的师傅陪在越季身边的。教他防身的功夫，日夜护他周全，亦师亦友亦亲人的存在……云无觅有点庆幸那时候越季能碰到那么一个人，又有点难以控制翻涌的醋意。 第45页 轻嘆了一声，云无觅低头吻住越季的唇。 「小妖怪。」云无觅蹭着越季的唇瓣，轻声道，「你把那些事这么坦诚的告诉我，还这么在意我的反应，我其实很开心。」 越季眨了眨眼。 等云无觅亲完了，越季摸到刚才放在沙发上的两样东西，脸颊更红，问他：「还用么？」 闻言，云无觅挺心猿意马的。但是他犹豫半晌，轻咳了声：「明天再用。」 越季「诶」了声，疑惑道：「今天和明天有差别吗？」 「有。」云无觅敲了敲越季的额头，「今天用， 越季摸摸鼻尖，「哦」了一声。他有点不好意思看云无觅，就下意识满屋子乱看。 视线突然滑过餐桌上的月季花，越季突然就想起来了：「对了，还有件事。」 云无觅「嗯」了声，尾音轻轻上扬，有点疑惑：「你说。」 越季抬手指向月季花：「我想去找一下当初把花卖给你的那个网咖老闆……一盆月季花养了二十多年，没浇过水没挪过地方，他不但不觉得奇怪，那天突然把花搬出来、蹲守在你经过的地方，谁问都不卖，偏偏你一出现他就点头卖了，他说不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我之前觉得想不明白的事就别想了，但是现在我想把事情都搞清楚，好不好？」 云无觅摸了摸越季的头髮，点头：「好，我陪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没来得及，但现在发了二更啦！ 明天（10月5号）的更新不在凌晨了，得晚上稍微晚一点再更，我尽量也多写一点~其实故事已经在收尾啦=3= 第19章 把月季花以及花里的越季带回家那天, 其实正好是云无觅满二十四岁的生日。 抠门归抠门，但有时候还是要讲究一点仪式感的，所以那天云无觅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并且出门买了个不大不小的生日蛋糕。 越季当天一大清早就被吵醒了, 待在寝殿里看着网咖老闆把月季花盆从窗台上端下来、并且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又拿上装了清水的可携式小喷壶，然后出门七绕八绕的停在了一片阴凉的地方。 用小喷壶给月季花浇了点水, 让花看上去更鲜活一些之后, 网咖老闆拿出一张a4纸, 签字笔一挥随意写了两排大字——「卖花，传家之花，价格公道，不退不换」。 越季待在花里一脸迷惑：「？？？」 跟网咖老闆一起, 从大清早等到了午后两点、温度最高阳光最烈的时候, 路过的行人越来越少, 然后云无觅就拎着蛋糕盒出现了。 虽然这卖花的看着不太靠谱, 但待了好几个小时, 也不是没有路过的人上前询问价格。然而在云无觅出现之前, 网咖老闆对其他人都是不爱搭理不冷不热的, 问价的人一看他不是诚心卖, 也就走了。 直到瞧见了云无觅, 网咖老闆热情起来，吆喝着「卖花咯, 连花带盆一起卖, 出个价您就给拿走！」。 云无觅家里养的花正好在前两天枯死了，看这月季长得挺好，也想买下来。然而不巧的是, 云无觅当时手机没电、身上没现金。网咖老闆为难的看了看，最后指着他手里的蛋糕说：「要不拿这个换吧！」 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越季是云无觅以物易物、用一个生日蛋糕换回来的。 「现在想起来，」云无觅看着越季，笑道，「你也算是我的生日礼物了？」 最好的生日礼物。 越季弯了弯唇，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想起了又一件事……摄政王发动宫变、他死在寝殿的那天，其实就是他师傅的生辰日来着…… 摸了摸鼻子，虽然觉得挺巧，但越季琢磨着这事儿怕是不能跟云无觅说。 另起了个话题，越季道：「在回来之前，我搜了一下那家网咖的名字，网上说店在两个月前就关了。算起来，差不多就是 「卖花那天我们不是等了很久吗，他就念念叨叨的对着花说话。因为他实在是太唠叨了，说来说去我还听不太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所以我就没仔细听。不过我还记得他有说过老家在芝树镇、要是之后关了店他就会回去，说是他有个关系挺好的长辈还住在那儿，他答应过给对方养老，所以肯定要回去才行什么的……」 云无觅明白了：「你打算去他老家找人？」 越季点点头：「虽然可能什么都收穫不到，但不去找他一趟我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好。」云无觅拿出手机搜了下芝树镇这个地方，然后和越季一起看搜索结果，「应该是这里了。就在隔壁的隔壁市，还算近，我看看车程……我们自己开车过去的话，不到十个小时就能到。你想什么时候去？」 闻言，越季有点犹豫。 云无觅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好啦，别夜长梦多，等会儿吃了午饭我们就出发吧。」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你开车？」 「当然，这事儿也不好找其他人一起。」云无觅说。 下午一点，除了装有换洗衣物和少量日常用品的小行李箱之外，越季和云无觅还拎了几瓶水、一小袋面包饼干巧克力出门。毕竟车程差不多十个小时，加上中间休息的时间，万一饿了又找不到吃东西的地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空着肚子。 和借着旅游把经济发展起来了的山河村不太一样，芝树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人文歷史没什么特色、风景也找不到几个算是亮眼的地方。虽然是个小镇，但生活上有的地方还不如山河村这个村落里方便。 第46页 第二天凌晨快到一点，越季和云无觅到了镇上，但绕了几圈都没能找到可以住的地方。 街道上看不见人，路灯也零星的挂着，光有些雾蒙蒙的很微弱。 越季解开安全带，趴到副驾驶座前面的台子上，侧过头看云无觅：「要不，我们俩在车里将就睡一晚上吧。」 「也只能这样了。」云无觅点点头，又说，「你到后座上睡吧，那后面抱枕拆开就是毯子。」 天气有点冷，车内开了暖气，但 越季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打算就在驾驶座睡不成？」 云无觅确实是这样想的。 「挤是挤了一点，但抱在一起睡才暖和嘛，我们一起坐到后面去。」越季看了，车上那拆开能当毯子的抱枕有点大，大概是太占空间、所以也只备了一个。要是他在后面盖了毯子，那云无觅就没有可保暖的了。 云无觅想了想，也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纠结。 两个人挤在后座的位子上，身上盖着同一张毯子。 越季本来闭着眼想睡觉，然而越琢磨越想笑。 没忍住笑出声来，越季睁眼、仰头看云无觅：「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傻啊，这还不如明天早上早点出发过来呢。」 云无觅也笑道：「不傻，这叫……患难与共，以后回想起来应该还是挺不错的，难得有这种经歷。」 在车上睡得并不太舒服，车外一有动静，越季和云无觅就差不多时间醒了。 「几点了……」越季想摸手机看时间，然而摸来摸去都没能拿到手机。 反倒把云无觅给摸了个彻底清醒。 抓住毯子底下越季的手，云无觅无奈笑道：「五点半了。」 车内显示屏上就能看到时间。 越季慢吞吞应了一声：「还很早啊，外面怎么就这么吵了？」 云无觅看着车窗外、街道上的景象。 「可能是赶早市的商贩，他们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那边昨天晚上开车经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是菜市场。早市开得早，卖东西的只能更早就到地方准备着。一般乡镇上的菜市场都不会整天有人的，早晚的两段时间人流量比较大。」云无觅说着，轻轻拍了拍越季的背，「乖，我下车去跟人问一下，看镇上有没有酒店可以住。」 虽然已经快到早上了，但要能找到地方住的话显然更好，他们都需要再多睡一会儿，而且也得洗漱收拾一下。 云无觅下车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直接坐回了驾驶座，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说是前面左拐到尽头再右拐，过两三个路口左右就有一家酒店，我们现在过去吧。」 镇上其实还有几家比较小的旅社，都是本地人 「贵肯定要贵点，但是那家的环境好。我们镇上办酒席的，要哪家在那边办，都是出风头的事。早几个月有大老闆过来想搞投资，就是那家酒店接待的吃住，满意着呢……」云无觅去问的那个人很热情，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 顺着被指的路往前开，没过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家酒店。只是酒店周边都是居民住房，酒店本身也只在门前放了块led灯牌、灯光不怎么亮，云无觅昨晚开车在街道区域绕来绕去，根本注意不到这里。 好在虽然地方比较偏，但前台也能二十四小时随时办入住。 牵着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越季，云无觅另一手拉着行李箱进了酒店大堂。 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云无觅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现在半点伪装都没做。一张总是出现在屏幕里、辨识度极高的脸就那样完完整整的露着。 难怪前台的人接过身份证之前就盯着他们俩看，神色还有点说不出的兴奋。 越季因为太困了，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就把脑袋抵在云无觅胳膊上，闭着眼什么也注意不到。云无觅低头看了看他，心想算了，反正身份证都拿出来了，做了伪装也是白做……就算被拍下来他和越季的高清无码牵手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过房卡和还回来的身份证，云无觅摸了摸越季的后脑勺：「小妖怪，走了。」 越季囫囵应了一声，整个人木呆呆的跟着云无觅。 两人一转身，前台就控制不住八卦和激动，拿出手机悄悄拍照。 也是睡眠不足，云无觅这会儿压根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有多红、他要是传出绯闻会有多轰动。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网络依旧能连接全世界。 于是乎，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洗漱完才慢慢打开手机的云无觅发现，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有点多。 云无觅轻轻「嘶」了一声。 现在已经精神抖擞、正在换衣服的越季闻声看过来：「怎么啦？」 云无觅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两个人是背对镜头的，但周围背景里的墙壁上贴着满满的反光镜。从镜面里可以清楚的认出来照片中的两位主角，赫然是越季和云无觅。 「你先换衣服，换完了再过来看吧。」云无觅盯着越季露出来的腰，语气幽幽道。 越季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穿好衣服走过去。 正好，云无觅经纪人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3= 第20章 「谢天谢地, 您还活着呢。」 云无觅这边刚接通电话，经纪人宋雪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第47页 宋雪现在离被气得去世只差那么一点！ 云无觅失笑：「托您的福，我还活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越季压根就没来得及了解。这会儿坐在云无觅旁边, 听着开了免提的通话,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憋着笑意。 听到云无觅的回答, 宋雪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离世了。 「……」忍了忍, 没忍住, 宋雪骂了句脏话，「我.操.你祖宗！云无觅！你搞事情之前就不能象徵性先通知一下我这个经纪人吗！今天啊，一大清早，阳光灿烂, 我端着杯现磨咖啡坐在阳台上, 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就被连环call……你干什么呢, 凌晨五六点钟带着小越在那么远的小镇上开房？你前天不刚杀青、昨天才回家吗, 你……」 宋雪没能说下去了, 因为云无觅这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毫无防备听到宋雪的话, 越季受了点惊吓, 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云无觅失笑, 放下手机来轻拍越季的背：「吓到了？」 越季止住咳嗽, 点点头：「宋、宋雪姐刚刚说什么？」 「小越原来还不知道啊。」宋雪在电话那头说。 越季眨了眨眼，看着云无觅。 云无觅笑道：「估计是凌晨办完入住手续之后, 前台的人拍了我们俩的照片然后传到了网上。我刚刚也只大概看了一眼, 不太清楚具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越季：「……哦。」 「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宋雪冷笑了声，「问我啊，我可太知道了。」 云无觅轻笑：「行了, 你正常点说话，别吓着我男朋友。」 越季弯了弯唇。 闻言，宋雪：「……我现在还没疯，就已经够正常了。来，我给你们俩念念热搜话题啊……」 「云无觅凌晨疑似与同性恋人开房。」 「云无觅疑似与同性恋人芝树镇幽会。」 「云无觅与同性恋人『小妖怪』……你们还挺厉害，这暱称别致啊。」 云无觅和越季对视了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浓重的笑意。 宋雪继续道：「小妖怪是国画主播……哦对 「再然后，顺着小越之前直播的内容，有网友扒出来时间线上，小越说的和朋友出去玩很可能就是跟着云无觅你进组了。正巧小越在山河村里直播过，云无觅你拍戏的地方之前剧组隐约透露过也是在村子里。我看看还有哪些热门讨论啊……对了，说是之前小越直播的时候总有人一到时间点就敲门、提醒小越吃饭或者休息，发散一下，云无觅和越季同居已久。」 「还有网友或者营销号，披着剧组工作人员、知情人的皮，虽然不知道身份是真是假，但爆料说你们俩确实一起进组还日常相处亲密，说得有板有眼的……」宋雪挑拣着又说了些，最后认真问道，「这事儿已经发酵了三个多小时了，因为一直联繫不上你们俩，我也就没有贸贸然的回应，免得跟你们俩最后的打算冲突了。你们俩现在是怎么想的，这个事情得有个回应。」 云无觅摸了摸越季的头髮：「嗯？」 越季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的意思，眉眼弯弯道：「听你的咯。」 云无觅就笑道：「乖。」 宋雪：「……你们有默契，但是考虑一下电话这边的我吧？」 云无觅镇定道：「马上，我上微博回应。」 三分钟后，云无觅更新了一条微博。 【云无觅v：恋爱中，勿扰[亲亲]@非正经主播-越季不是花】 发完微博，越季和云无觅就不管网上的洪水滔天了。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芝树镇虽然是个很少有外人来的小镇，但云无觅和越季两人的绯闻一闹出来，就有记者闻风而动、离得近的更是大清早赶紧开车过来了。现在从窗户往下看，能看到酒店门口明晃晃停着两三辆採访车，除了记者之外，镇上的居民也有不少守在酒店外面想亲眼看看热闹的。 就现在这个情况，越季和云无觅别说在镇上找人了，连出酒店都是个不小的问题。 「怎么办啊。」越季拉上窗帘，趴到了沙发上。 云无觅揉揉他的脑袋：「没事，好在我们带了换洗的衣服，大不了在这里多待几天。」 云无觅：「……」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越季歪着头想了会儿，问他：「来的时候我太困了没注意，你把车停在哪个地方啦？」 云无觅道：「就在酒店大门前面，专门供客人停车的露天停车场。」 「我刚刚看那些记者的车都是停在更外面一些的，可能是酒店不让外面的车进来停。」越季眨巴眨巴眼睛，「记者也是人，总会犯困的吧，要是再过几天他们还在，我们就可以趁着凌晨两三点、三四点那个时间，一般人都睡得比较熟的时候，我们悄悄熘出去，赶紧上车了就跑。」 云无觅被逗笑了：「好，听上去很可行。」 话音刚落，他们套房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对视了眼，云无觅道：「酒店还想好好做生意的话，应该不会放人上来，而且泄露客人房间号不合规矩，应该只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我去开门看看。」 越季点点头，也跟着坐起身，穿上拖鞋后慢慢跟上了云无觅。 门铃声响了三下就停了，云无觅摘下防盗链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第48页 中年男人长得本身不胖，但脸圆圆的看着挺喜庆，他还抱着一个红木盒子。 云无觅看了几眼，觉得有点眼熟。 「认不出来了？」中年男人笑呵呵说，「我，几个月前把月季花卖给你的那个人。」 越季听着声音走到了门口，一眼就认出来了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以前的网咖老闆。 网咖老闆长得挺喜庆，名字也喜庆，叫姚喜乐。 看见门内的越季，姚喜乐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欣慰意味儿。 「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俩的消息。我猜有很大可能你们是来找我的，就算不是，反正我也有事要找你们。」姚喜乐说，「然后我就来了……幸好这家酒店的经理是我发小，我才能走后门进来。这样说话不太方便，先让我进去吧？」 进了门，坐到沙发上，姚喜乐先把手里的红木盒子递给了越季。 越季满脸茫然的接过来。 姚喜乐看着他道：「这是……很久以前，有人让我先代你保管着 越季看看姚喜乐，看看手里的盒子，又看看云无觅，都有点无措了。 「你认识我？」越季问。 姚喜乐笑了笑：「这个问题……算认识吧，不过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你的长相。」 云无觅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皱皱眉，出声道：「除了这个盒子，你来应该还有其他事？」 「有。」姚喜乐把目光放到云无觅脸上，轻嘆了口气，又看向越季说道，「但是事情过去太久，又太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这个盒子吧，已经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前，你还在月季花里出不来的时候，有个人就必须得离开了。那人离开之前把月季花和这个盒子一起交给了我，让我代为照顾和保管。」 「他说，如果在这二十几年间你成功从月季花里出来了，而他还没能回到你身边的话，就把盒子交给你。木盒子里的东西至少能保证你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至于为了生计头疼。」 说着，姚喜乐再次看向了云无觅，语气变得有点沉重：「那个人还和我说定了一个时间，也就是几个月前我把月季花卖给你的那一天。如果直到那天，越季还是没能从花里活过来，那我就跟着那人留下的符箓走。早一天不行，晚一天也不行，一定要在那一天。他说，很久以前，他和越季就是在那天分开的，重逢也必须在相对意义上是同一天，不然他留下来的阵法就没用了。」 「幸好，我如约把月季花还给了他。」姚喜乐笑起来，眼尾的皱纹更加明显了，「至于这个留下来的红木盒子，本来应该同时物归原主的。但是我之前怕盒子丢了，所以就把它放进了银行的保险柜里，每年去检查一次。几个月前我想去取出来，但是就在那前几天，那家银行网点遇到了抢匪……很不可思议吧，这个年头居然真的有抢银行的。」 「当时还上了社会新闻热点的。几个抢匪花了一年时间策划，从海外买回来配件组装成了枪，银行的工作人员被迫打开了保险柜。这个红木盒子也是被抢走的东西之一……不过也就一个小时，抢匪都被抓到了。但是盒子成了证物之一，我也是上个月才拿回来的，这些天一直纠结着要怎么 听着姚喜乐慢慢说，越季和云无觅都很错愕，对视的时候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复杂情绪。 信息量过大，思维负荷过载了。 姚喜乐却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至于其他内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与其我来说，不如你们打开盒子看……应该就能想起来吧，说是阵法就在里面的。」 「当初我才刚二十出头，从这个小镇到大城市里第一天就遇到恶人差点死了，是你们救了我、帮我安身立命。到今天，这个我记挂了二十多年的承诺总算结束了，我心里这块大石头也总算落地了。」姚喜乐嘆了口气，又强调了句，「真的太好了……你们也要好好的。这个盒子，你们最好回去了之后、在完全放心的环境里打开吧，我不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你们应该是相信我的吧，我没有害你们的动机，我是什么样的人，越季在网咖里待了二十多年，或许是知道的。」 看着姚喜乐走向门口，越季反应过来，开口道：「谢谢你。」 姚喜乐摆摆手：「我走了。」 关门声落下。 越季回头看向云无觅，云无觅也正看着他。 「我们……」云无觅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刚刚姚喜乐的话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好一会儿，云无觅拉着越季的手腕把他按到怀里。 「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打开这个二十多年前的盒子看看。」云无觅亲了亲越季的额头，「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好不好？」 「好。」越季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3= 第21章 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 越季和云无觅下楼到酒店大堂还房卡退房。 外面记者的採访车进不来酒店的区域，就停在隔了几米的街对面，车窗大开着、毫不掩饰蹲守意图。拿着望远镜、角度刁钻的看见越季和云无觅两人出现在酒店大堂之后, 记者们激动下车。 酒店大楼外面是露天停车场, 整块停车场周围只用矮矮的花坛绕着围了一圈, 算是划开地方。记者的车进不来，但人硬要往里走的话还真拦不住。 第49页 云无觅往外面看了眼, 又回过头看前台的工作人员。虽然凌晨办入住的时候精神不大好, 但云无觅记得那时候前台的人长什么样, 不是现在这个，大概是轮班换下去了。 不过也不要紧。 「未经允许不得泄露客人隐私……」云无觅敲了敲前台的大理石桌面，语气有些严肃，「你们酒店应该有这个规矩吧？」 前台的这个姑娘正巧是云无觅的粉丝, 这会儿还处在「我见到活的偶像并且还和他对话了」以及「我爱豆公开出柜了呜呜呜」两种复杂情绪当中, 迷迷瞪瞪的, 只记得下意识带着微笑点头。 见状, 云无觅微微皱眉。 越季站在他旁边、抱着那个红木盒子, 眨了下眼睛。刚刚决定了马上离开这里之后, 云无觅说他有办法打发记者, 越季就乖乖看着了。 看见云无觅的表情变化, 前台姑娘勐地反应过来, 点头又摇头：「这个规矩有！我们酒店地方不发达，但员工培训也很正式的！昨天值夜班还把云哥你们拍下来发到网上的不是我！要是我的话肯定就要签名合照了！拍什么背影啊浪不浪费！」 越季和云无觅：「……」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云无觅抬手指了下外面, 「你们酒店的失误给我们造成了困扰……」 「呜呜……」前台姑娘假哭了两声, 又声音洪亮道，「哥你放心！我马上帮你投诉昨天值夜班那个傢伙！让领班扣他工资长记性！」 云无觅顿了顿，直截了当道：「我们现在要离开, 酒店有保安吧，帮忙拦着记者。」 前台姑娘愣了下，然后不好意思挠挠头：「有是有，就是马上不是到午饭了吗，我们酒店平 越季歪了下头。 前台姑娘被他看得一个激动，脸颊更红了，忍不住小声嘀咕：「妈妈呀好可爱……」 听见嘀咕声的云无觅哑然了会儿，才问：「你刚刚说的什么办法？」 前台姑娘红着脸说：「外面那么多来凑热闹的老乡，我可以找他们帮忙拦着记者。我也是这里长大的，镇上的人基本都认识，不少还沾亲带故的，这个事很容易，反正大伙儿都是看热闹来的，他们好多人都看过云哥你演的戏呢！就……能不能要个签名啥的？」 签名而已，不是大事。云无觅点头：「行。」 「我这就去！」姑娘马上就从前台出来了，「等下你们看着机会赶紧上车就走，我保证让老乡们把记者拦住！」 前台姑娘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越季和云无觅在酒店大堂里，只看见那姑娘走到看热闹的那些本地人旁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然后一熘人就跟着她走到了酒店大门口外。一行人往那儿一站，确实有气势，几个记者都站在露天停车场的范围里边了，愣是有点不敢再往前蹭。 前台姑娘就赶紧对里面招手：「快，你们快上车！」 越季瞅瞅云无觅：「她是不是忘了还有签名这回事了？」 云无觅失笑，往前台桌面上看了看，看到了笔、但没有合适的纸。 越季想了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拿了一张：「要不签在这上面吧？」 云无觅接过来铺平，一边签名一边忍不住笑：「要签名的人都不急呢，你怎么比人家还担心我赖帐的样子？」 「第一次看见有人跟你要签名，我有点小激动。」越季眨眨眼，还有点小得意来着~ 说完，越季又琢磨了下：」好像有点不太对，这么说搞得你很煳一样。「 前台姑娘那边在催，云无觅签好名、用笔压着纸巾就放在前台，牵过越季的手就大步往外走。 「要是哪天我煳了，就只有靠你卖画养家了。」云无觅笑道。 越季一乐：「才不，你把我带回家那天 闻言，云无觅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失笑道：「那是对那盆月季花说的。」 云无觅和越季走到外面，蠢蠢欲动的记者们被老乡拦下来，开后备箱放行李、上车关门启动车子走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到一分钟他们俩就离开了酒店的地界。 记者们倒是有心回车上赶紧追，然而老乡们很实诚的就是不让他们走动。等老乡们散了，云无觅的车也早没影了。 「谢谢谢谢，谢谢叔伯婶子、哥哥姐姐们了。」前台的姑娘现在特别快乐，直到回到工作岗位上、看见云无觅留下的签名，她才一拍脑袋，「把云哥的签名给忘了！难怪刚刚看到小哥哥给云哥纸呢，也太好了叭……发微博发微博！」 车子离开了芝树镇，越季坐在副驾驶上往外看，觉得他们俩跟逃出生天似的，还挺有意思。 「对啦，」越季偏头看云无觅，「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云无觅疑惑了下：「嗯？哪句话？」 越季鼓了鼓腮帮子：「你刚刚说，锦衣玉食和风水宝地都是对花说的，那我呢？你就不给了？」 「……」云无觅忍不住笑，「光是锦衣玉食可养不起一个小皇帝，远远不够。至于风水宝地……你确实就别想了，我不许你死。」 越季默了下：「……好霸道哦。你小心一点，皇帝不好养，可能会倾家荡产的。」 云无觅「嗯」了声，笑道：「没事，反正我们刚刚说好了，还有你的画可以卖呢。」 越季乐道：「谁跟你说好啦！」 第50页 越季笑完，又摸了摸放在腿上的红木盒子。 两人离开芝树镇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多，到家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 越季看着时间，在车上点了外卖，到家之后正好取了外卖上楼。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打开客厅的大灯，云无觅把外卖袋子随手放到茶几上，问同样正在往茶几上放盒子的越季：「先吃饭，还是一边吃一边开盒子？」 越季想了想：「边吃边看吧。」 于是两人洗了手，然后一起盘腿坐到了茶几边的地毯上。 「你这是被我带坏了啊。」越季笑他。 红木盒子没有上锁，只有两个铜制的搭扣。年月太久，本来应该很容易打开的搭扣还是费了点劲儿才掰起来的。 越季缓缓吐出一口气：「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现在马上要打开的是潘多拉的盒子。」 云无觅想了想，说：「不如换个思路，把它想成是装猫的盒子，薛丁格的猫到底是死是活，只有打开盒子才知道。」 越季轻轻舔了下唇，点头：「有道理……我开了哦。」 盒盖慢慢打开，盒子内里展现在两人面前。 越季伸手拿出了放在最上方的白色信封，又探头往里看了看。 盒子里的东西其实不多，只堪堪占了一半的空间。除了白色信封之外，里面只剩下单独几个长方形的木盒。越季想了想，又把长方形木盒挨着拿了出来。 「先看盒子，再看信。」越季说着递了个盒子给云无觅，「我们一起开。」 云无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过了小会儿才点头接过了盒子。 木头摩擦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这个长方形盒子里装的是……一把形状古朴的钥匙。 另外几个盒子里也都是钥匙。 越季和云无觅看得面面相觑，然后打开了那封信。 信封上半个字都没有，但信纸有点厚、还写得满满当当。 越季展开信纸之后往云无觅那边挪了挪，方便两个人一起看。 手写的信，字迹挺好看，虽然不是毛笔写的，但落下的是繁体字。前几张信纸上写的都是一些生活常识，像是教一个毫无社会生活经验的孩子，从吃穿住行到防火防盗防诈骗等等……真正的面面俱到。直到最后一张信纸，内容上有了称唿和落款。 称唿是【小月季】。 这封信上解释了盒子里的那些钥匙，还说每个钥匙盒子里的绒布底下另有相关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对应的详细地址。越季只要带着钥匙找到地方，就能发现他放在那些地方的其他箱子。箱子里放的大多数都是十足十的……金条，还有一些古董字画之类的，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值钱」。 【我细细推算过了，只要小月季你不直接把箱子丢进海里，那这些东西足够你挥霍个百八十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指不准看着信还在嘀咕我这个啰啰嗦嗦的人到底是谁。相信我，我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毕竟这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 信结束，落款有点长——【希望你能在我之前看到这封信，云】 …… 信纸翻过最后一张。 越季现在脑子木木的，只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个是，我一夜暴富了，超级有钱的样子！ 第二个则是…… 越季拉了拉云无觅的衣袖：「云无觅……这个字迹，和你的好像哦。」 云无觅抿着唇，闻言下意识轻笑，抬手摸了摸越季的头：「我光看内容去了，倒没注意这个。」 其实相比起来，云无觅的不真实感更重，现在脑子里更空。 伸出手捏住最后一张信纸，云无觅刚想说我仔细看看，眼前突然就一阵晕眩。 越季也是。 同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信纸飘落到了地毯上，纸面隐隐约约露出金色的圆盘形状。 过往千余年的记忆尽数归还。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orzzz 前几天家里有事，十一号才腾出手接着码字。临近完结的这部分剧情感觉一次性看会比较舒适，所以我就干脆码完了再一起放出来，久等了=3= 这章后面还有，直接更到了全文完，别看掉啦，么么~ 第22章 起初, 越季并不了解云无觅的来歷，只隐约知道自己这个武功师傅很神秘。云无觅不主动说，越季的好奇心也知道适可而止, 而且时间久了很多事就没那么在意了。 直到云无觅不动声色掌握了御林军, 摄政王还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越季才恍恍惚惚对云无觅的身世刨根问底起来。 云无觅倒也没有含煳过去，一五一十说了。 自幼丧父丧母, 有记忆起便是和一个白髮白须的怪老头待在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 「云无觅」这个名字是老头给他起的, 说是从狼口中救下刚出生没几天的他时，林中云雾很重，便以「云」为姓，来处去处无处可寻觅。 至于那个奇奇怪怪的老头, 虽然救了云无觅、养大了他并且教了他不少超脱人世的东西, 但云无觅并不知道老头的名字, 只随着老头的意思、一直「老头」、「老头」的称唿他。 后来老头带他下山, 没待几天便让云无觅自己云游四海去。和老头分别后, 云无觅误打误撞进了京, 遇到了被混混抢劫的越季。 第51页 云无觅能掐会算, 越季的身份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发现的事。起初云无觅只是觉得待在皇帝身边应该能见识到更多, 于是便利用术法给摄政王託梦, 连託了几天再到摄政王眼前晃悠，再之后就自然而然进了宫、到了越季面前。 「下山之前听老头说了, 我才知晓原来学我们这门的人, 已经寥寥无几，能找到徒弟传承下去的更是稀缺。故而早年老头并不收我为徒，只怕我学不成、空欢喜一场。」云无觅对越季道, 「会想到要做你师傅，起初我也是有找个徒弟传承的意思，不过后来发现你不通此道，便算了。」 那会儿，越季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走路的时候还差一点踩到龙袍的下摆。 后来，云无觅曾一度后悔，为什么不在告知身世的时候……将心意也剖白。 他的确能掐会算，但并非事事都能顾及到。 何况有的事，老天都不愿意泄露痕迹。 摄政王发动宫变，云无觅并非半点迹象都不知道。他提前做好了宫防准备，提前跟越季透底免得他太慌……云无觅甚至想起来了后宫里那两位 云无觅惦记着送后妃出宫，打的其实是把越季的后宫腾干净的主意。虽然只是有名无实，但毕竟有个名头在那儿。等到清理了摄政王一派的势力，越季手握实权了，万一后宫那两位不安分起来可怎么办……追根究底，还是云无觅不愿意日后再看到越季的后宫有人。 可这个理由不好说，云无觅怕自己在跟越季解释的时候忍不住流露出嫉妒的情绪。 其实要不是选秀这个事，云无觅也不会那么直接的问越季想不想握权，云无觅自幼长大的环境不同，他的想法有时候也和常人不太一样。在那之前他知道越季无心政事，所以也没把摄政王放在心上。可后来满朝文武都能不顾越季这个皇帝的意愿，云无觅如何运作也没能改变选秀这一事，那两个后妃的人选还是他亲自指给越季的…… 好在后来，那两个后妃也是他亲自安排给送出宫的。 后宫干净了没几天，摄政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闯宫。云无觅前往正宫门之前，让越季藏好等他。 宫乱是在深夜起的，第三天上午才回归平静。摄政王一派大败，为了保全老来好不容易得的一个女儿以及满屋妻妾，摄政王得了云无觅的承诺之后，朝皇帝寝殿的方向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头，然后自刎于宫门前。 云无觅一身白衣沾满了血，他怕吓着越季，还先快手脚的换了外袍。 寝殿之中隐秘的密道机关，越季本来谁都没告诉。但是云无觅让他藏好的那句话一出，越季下意识就附到他耳边说了。 「我会乖乖藏着，等你来接我，绝对不逞强给你添乱。」越季说，「你得来接我。」 云无觅点头说一定。 但他没想到，那句「你得来接我」，成了他听到越季说的最后一句话。 密道机关打开，云无觅只看到越季抱膝蜷着靠在角落里。 都说人死后身体会变得僵硬，再过几个时辰，僵硬又会慢慢消失……可人体的冰凉消失不 害死越季的老太监在密道里迷了路，最后咬咬牙干脆回了一开始的密室，大着胆子等机会想直接从寝殿出去。不过没等他动作，云无觅就先一步来了。看见云无觅，老太监简直大喜，他心想云无觅又不知道是谁弄死了皇帝、皇帝生前对他这个老太监可是很看重的，云无觅赢了，总不会亏待他的。 然而没等他哭丧、把下毒的罪名推给宫内的探子，云无觅就看到了越季咬破的指尖、以及以血为墨写在明黄龙袍内侧的兇手大名。 云无觅摸着越季冰凉的指尖，心想这娇气的小月季可是出息了……得多疼啊。 「拉到金銮殿前面，凌迟极刑杀了。」云无觅抱着越季离开密室，又语气平静的差人处理老太监，「三千刀，没到三千刀他死了，剩下少了的你帮他受着。」 接命令的下属一个腿软直接跪到了地上：「金……金銮殿……朝中官员们，待、待会儿，进宫来，都要从那边……」 云无觅可有可无应了声：「也正好，让那些人看仔细点。」 老太监没想到荣华富贵没有，丢命之前还得挨三千刀子，当即昏死过去。下属哪里敢让他就这么痛快的死了，把人挂到一众朝臣眼前，叫行刑的老手仔细着下刀，然后找了太医甚至熬了参汤在旁边备着，过一会儿就灌一碗给吊着命。 云无觅那会儿不知道的是，越季变成了鬼，还亲眼看到了他打开密室。 越季可委屈了，就蹲在自己身体旁边看着云无觅：「我都死了你才来……我都死透了你知不知道，你摸摸我这凉的……我是中毒死的，害死我的就是那边那个老不死的丑太监，你可得给我报仇，我可疼了……我都怀疑自己不是被毒死的，而是活活给疼死的，你都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咬手指的，疼得我那字都写得歪歪斜斜，比你的字还难看……唉，我这也算是英年早逝了吧，早知道我就跟你说了……云师傅，我好像喜欢你欸，我有个很大的后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住……算了，幸亏没说，要不然更难过。」 越季絮絮叨叨的说着，突然看见云无觅抱着他的身体掉了眼泪 「你活着回来接我了，我看到了，挺高兴的。」 知道云无觅听不见，但越季依旧笨拙的安慰着他。 第52页 听到老太监的结局，越季挺满意，也没心情去看老太监被行刑，只一直跟在云无觅身边。看着云无觅把他的身体抱到龙床上，死后身体的僵硬慢慢消失后，云无觅又动作轻柔的让他躺平躺好，还给盖上了被子。 变成鬼的越季也坐在龙床上，一边瞎戳自己的身体，一边百无聊赖道：「我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温柔过，你手上跟没劲儿似的，怕什么啊，直接硬掰开就是了，我又不知道疼，你看看你方才浪费的那一个时辰，拿去做什么事不好啊。」 越季说着突然抬起头：「你不会是……也喜欢我吧？」 过了会儿，越季又泄气道：「你还是别喜欢了，阴阳两隔什么的也太惨了。」 「你说我这都变成鬼了，那转世投胎是不是也是真的？我们下辈子在一起吧好不好……说起来，你算是修仙的人，先前听你说过教你那老头十多年模样都没变，那你呢，你会老会死吗？我们俩是不是连下辈子都没有啊？」 说着说着，越季突然觉得好累。不是心里累，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觉累，他变成鬼之后就不需要睡觉了，可那会儿突然觉得眼皮子打架、睏倦得不行。 越季闭上了眼睛。 也是在那一瞬间，云无觅突然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在老头给他的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秘法。 以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之血为引，辅以阵法，可以将已死之人的魂魄引入活物当中，通过寄生的形式由天地灵气慢慢滋养，两三年时间便能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重塑身躯，脱离寄生之物，濯清五感，起死回生。 但有代价，施下阵法的人会形神俱伤，而自愿以血为引的人、与起死回生了的那个人此后会寿命共享——或者说是献祭血的那个人余下寿命折半，分给活过来了的那个。 越季父母双亡，没有嫡亲的兄弟姊妹，但找个三代之内有血缘关系的 而且一个人死后，只有还没过奈何桥，才可以用这个秘法。云无觅那会儿甚至确定不了用不用得上。 「用我的血好不好？」云无觅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越季，「这会儿不好再耽搁时间了。你那些没良心的宗亲们，即使我去周旋了，怕是对你也无益。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用，早知有今日，我当年该好好看完那本书的……也不对，若我能早知今日，你如今便不会这般安静的躺在这儿了。」 「左右如今也没有比我的血更好用的了。也正好，我才不乐意让你的性命与旁人挂钩，你应该也不怎么乐意吧？我本觉得和常人一样生老病死、活个百年便够了，但若你醒了，我会好生修行，再如何也要让你活得比平常人更久。寄生之物得是活物，届时你若控制不了寄生之物的身体，寻常牲畜会委屈了你，你寝殿中这月季花开得极好，辛苦你在里面忍几年可好？」 云无觅的这些话，越季并没能听到，他的魂体已经沉睡过去，并且慢慢在消散。 虽然不知道越季变成了鬼并且待在身边过，但云无觅很清楚现在时间紧张。如果时间充裕，为了更稳妥一些，他肯定会选择想方设法联繫上不知所踪的老头，并且让老头把那本写着秘法的书带来，老头活了不知道多久，道行很深，说不准还能有其他法子。 可当时越季已经咽气许久，云无觅怕他被鬼差拘了去过桥，一刻都不敢耽搁，回忆着模拟了一遍，便实际做起来。 起阵，以血为引，入阵。 云无觅的一身血几乎都要放干，如果不是神秘莫测的老头突然出现并且出手帮忙稳固了阵法，越季的魂魄回不来，云无觅倒是能跟着去了。 虽然没有师徒之名，教养得也比较懒散随性，但老头可稀罕自己从林子里捡回去的云无觅，本来是想让他在人世间歷练个十年八载、再弄回深山老林里继续修行的，没成想这才几年，云无觅差点没了命。 老头气急败坏骂浑身浴血的云无觅：「你小子当年看那书的时候如何说的，不是嫌这秘法腌臜难以 云无觅那会儿强撑着一口气想问清楚，奈何话没说完就彻底晕了过去。 云无觅和养着越季的那盆月季花，都被老头带回了隐居的山里。 过了好几个月，越季才在花里醒了过来。起初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月季花里，只知道身处寝殿之中，出不去、也没有人进来，眼前能看到的是一片花田。对于越季而言，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所处境地就大变了样，他茫然了好些日子，忍不住开始砸寝殿了。 晨昏变换又过了几天，越季突然听到了人的声音。 「唉呀，老头子我这齣去一趟找药的功夫，回来竟是看到了喜事。」说话的是老头，他蹲在月季花边，嘆了口气，「我这花田里的灵气可不是一般的好，你都养了大几个月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了。」 老头说着就坐到了花田里，也不管地里的土沾到了衣裳上，只嘆气的同时，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通，让越季知道了个清楚。 「云无觅那小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呢。」老头拍了拍月季花的叶子，「你说说老头子我是不是很可怜，这么大把年纪了，又得养花，还得照顾半死不活的年轻小子，三天两头出去给他找药……这秘法吧，要说没成功好像也不是，要说成功了吧……虽然凑了点运气，确实把你弄进了花里滋养着，但老头子我跟你说句实诚话，你这不是两三年、三五年就能出来的，到底什么时候能成，我都拿不准，左右待在花里死是死不了了。」 第53页 「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你怪不怪那小子。原本吧，你好好去等着投胎转世，要不了几年便能有新的一辈子，依着你做皇帝这辈子的功过，下辈子该是能多少保个平安顺遂的……」 在听到事情和云无觅有关之后，越季就没那么不安躁郁了，他等着云无觅恢復过来，并且期待自己从花里走出去那天。只要云无觅还在身边，越季觉得再多年也没关系。 云无觅虽然行动受限，但偶尔也会清醒一会儿。 后来，恢復如常的云无觅选择带着越季和月季花下山。 老头骂他不知所谓。 云无觅抱着月季花朝他鞠了一礼：「您也说了，现如今只能看命，灵气充裕与否都没了差别。既然如此，我带他下山沾点人气也好，他喜欢热闹。」 「那你的修行怎么办？」老头问。 云无觅让他放心：「我不会懈怠修行。我得活得更长久，还不能老，要等着他出来，做一对人人称羡的眷侣。」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23章 老头骂道：「你知道他喜欢你了？还神仙眷侣, 人家活过来后把你踹了另结他欢才好。」 云无觅还是带着越季走了。 没去京中，他随意找了个城镇落脚，偶然经过一座青楼、还听闻里边在聘打手…… 云无觅看着月季花：「从前你总说想去青楼瞧一瞧, 我带你去可好？」 月季花里的越季：「……我没说过！你别冤枉我！你就是想趁机逛青楼！」 云无觅本来是去应聘打手的, 奈何长得太好, 老鸨瞧着他就笑，还说他一出现姑娘们也高兴, 干脆就把人安排在了柜前做管事的。 形形色色的姑娘藉口.交流养花经验, 总在柜前转悠, 越季起初无语，后来倒看得津津有味起来……每次有姑娘跟云无觅示好，云无觅不搭理不说，回过头还跟越季讨饶, 买话本子来念给他听, 越季过得可滋润了。 时间久了, 云无觅就从「受欢迎的管事」变成了「不是男人的管事」, 姑娘们瞧见他的长相依旧高兴, 但再没有亲近的心思了。倒是瞧着柜檯上的月季花长得好, 青楼里的姑娘们不少跟着养起花来。 也是在那里, 越季知道了当朝皇家的姓氏。原本听到姓「季」, 他还有点疑惑, 因为摄政王就是姓「纪」的，读音一样, 越季还以为摄政王没死捲土重来了呢。 云无觅也想起来了这一茬,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他解释，当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云无觅先前的一个属下、也是越季曾经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的孩子。 「被老头带回山里之前，我醒过一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让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皇位, 落到了你我看不过眼的人手里。季云的姓氏是你赐的，过去在我手下做事也很过得去，你还夸过他。让季云登上皇位，总比让宗室里随便推一个孬种出来要好，宗室里那些被摄政王压怕了，没一个能成事的，从前对你也不甚恭敬。要么宗室，要么让其他有心之人趁火打劫，倒不如给了季云……你要是怪我的话，就快些从花里出来，跟季云把皇位要回来，他要是不还，咱们就再打一次，这次我把你栓在身边好不好？」云无觅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越季当然 …… 后来青楼快倒了，云无觅本来也有离开的想法，就顺势带着越季走人。毕竟他的长相始终没变过，一盆月季花养了数年还是那盆，难免有人嘀咕。 带着越季换了座城池，云无觅租了个街边的小院，然后就在街边支起摊子，主营——算命！后来没算多少命，倒是意外之下做起了帮人读信写信的事，越季眼看着云无觅的字迹越来越好看。 就在他们要离开那座城池的时候，老头找了过来，给了云无觅一颗珠子。 「老头子我命数到了，不日便得跟阎王报导去。山里的宅子田地还在，你们想回去也有地方住。不过老头子我以后就不在了，这颗珠子是我熬心熬力炼化出来的，放在身边带着，对你的修行有帮助，也不知道对小皇帝有没有助力……左右算是我提前送给你们俩的贺礼了。」 老头离开之前，云无觅行了拜师礼——抱着月季花一块儿行的，说是也算上越季。 后来，老头留下的珠子越变越小、直至消散，云无觅的修为也越来越高，寿数长得一眼望不到头。可惜越季还是在花里出不来。 转眼千年，云无觅带着越季走了不少地方。 把月季花和红木盒子交给姚喜乐，属于无可奈何之举。云无觅没办法了，必须找个人好好照顾月季花，还得多少告知一些内情，姚喜乐是当时最合适的人选。 云无觅在人世间活得实在太久，久得阎王殿坐不下去。毕竟社会发展越来越快，云无觅这样的非自然存在要是再久一些，很容易就能引起旁人注意、留下一些实打实的痕迹，要是引起过分关注导致慌乱就不好了，阎王殿也难做，只能跟云无觅交涉……希望他主动轮迴转世去。 云无觅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他知道阎王殿的顾忌有道理，也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阎王殿先礼后兵只会闹得双方都难看，而他没有带着越季全身而退的把握。答应下 云无觅当年不知道那秘法的副作用，就是越季的魂魄进入了花里之后，除非成功起死回生，不然连转世投胎都是不行的。阎王殿那边也没办法，云无觅只能要求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安排好越季的事。 第54页 还要求尽快投胎转世不能耽搁，他知道那会儿排队等着投胎的鬼很多，等起来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不过这一条就算不说，阎王殿那边也会安排上的……开玩笑，他们比云无觅更希望他赶紧转世变成普通人，这年头非自然存在虽然极少，但应付起来比成千上万的鬼都还难，云无觅那么好说话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除此之外，云无觅本来还要求了带着记忆转世，但阎王殿那边没一口答应，而是打商量周旋了一下，最后云无觅提出转世后可以暂时封存记忆，阎王殿那边应下了他能恢復记忆这一事。 虽然一千多年了越季也没有活过来的迹象，但云无觅还记得万一越季活过来了，他们俩的寿命是挂钩的。于是态度强硬的留下寻常人两世的寿命在生死簿上，阎王殿那边负责洽谈的咬咬牙点了头，想着反正越季也不一定活得过来。 再之后，云无觅抹掉了越季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当年他以血为引、引越季的魂魄入的花，想要对越季动一点与他相关的手脚，还是不难的。 原因……云无觅想着自己要离开越季身边至少二十多年，不管怎么样，记得云无觅这个人……对越季而言太过残忍了。 红木盒子里，信纸上的阵法其实封印的是云无觅自己的记忆，针对的也是云无觅。 强留越季在身边上千年，云无觅不止一次后悔过，他不敢去想越季那么好动好热闹的一个人待在花里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埋怨死他了……就算不埋怨，大抵心里也是不高兴的。云无觅后悔当年那么冲动，后悔到觉得是自己害死越季的。 「小月季，你知道吗。」抹去越季的记忆之前，云无觅对他说，「其实毁掉这盆月季花，你就可以解脱了……但是是灰飞烟灭不入轮迴的解脱。我不知道你如何想的，是不是恨我恨极了，把你关在花里这么多年…… 「我好几次都差点动手，想毁了这花，再毁了自己，我们俩一块儿灰飞烟灭，说不准也是凑在一起的。可是我又捨不得，怕万一你是想活着的呢，你总是凡事都往好处想，在这花里兴许你也过得很自在，我要是亲手毁了这花，和亲手杀了你有什么区别……就这么犹豫踌躇着，到了今天。」 云无觅说着狠下心：「我要去转世投胎了。等我再次接到你、我们又在一起了的时候，如果你还是只能被困在这月季花里，我找不到其他办法的话……我陪你一起解脱可好？」 那时候，云无觅是这样想的。 …… 久远且漫长的记忆一次性涌入脑海，云无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恍惚。 越季就在他身边、趴着茶几还没醒过来。 云无觅眼前有些模煳，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越季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云无觅俯身轻轻抱住了越季。 幸好，幸好你回来了。 …… 虽然阵法里封存的是云无觅的记忆，但越季受到波及，自己的记忆恢復完整了不说，还顺带把云无觅的记忆一眼千年的看了一遍。 越季醒的时间比云无觅要晚。他睁开眼的时候，云无觅正抱着他准备放到沙发上。 越季眨了眨眼，对上云无觅缱绻的目光。 「醒了？」云无觅轻声道。 越季「嗯」了一声，伸出手碰上云无觅的眼尾：「……云师傅，你是不是又哭了？」 云无觅把越季放到了沙发上，轻描淡写说了句「好像是」，然后就狠狠吻了下来。 唇被吮吸啃咬，越季起初还能搂着云无觅的脖子回应，后面就受不了了，他怀疑云无觅不会唿吸了、所以只能抢他嘴里的空气。 「云、云无觅……」越季尝试着推人，然后被云无觅抓着手腕扣到头边、再紧紧的十指相扣。 好一阵儿，云无觅才轻轻松开了越季。 越季急促的唿吸了几大口，又忍不住瞪云无觅。 见越季这模样，云无觅笑着 「怪我吗？」云无觅突然问。 越季愣了下：「啊？」 云无觅摸着他鬓边的头髮：「……如果不是我私心想留下你，你就不会被拘在花里这么多年……对不起，小月季。」 眨巴眨巴眼睛，越季顿了顿，然后扑哧笑出声：「我还当是什么呢……没有的，云无觅，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刚在花里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的确埋怨过老天，但是后来知道你还在我身边，看到你陪着我，你给我讲故事，带我去做我会好奇、但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吸引力的那些事……我很开心。虽然在花里出不来，但你一直都在跟我说话，我不觉得难过。相反，难过的那个人其实是你，我好歹能听见，你却只能一个人对着盆花说话，不知道我听没听见、有没有听……」 越季慢慢说着，然后再次被云无觅用吻堵住了唇。 「小月季……」云无觅亲一口，说一声，「小妖怪……谢谢你回来。」 越季就往他唇上咬了一口，眉眼弯弯的笑：「也谢谢你，如约把我接回来了。」 越季躺在沙发上，就在云无觅的身下。云无觅抬手拂过他漂亮的眉眼、灿若烟霞的脸，又落了个滚烫的吻下来。 越季的手有点无处安放，下意识想抓着沙发布料，然后意外摸到了个塑胶袋子……装着安全套和润滑剂的那个袋子，一直都被丢在沙发上。 第55页 越季眨了眨眼，抓住云无觅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带着按到了袋子上。 越季又咬了云无觅一口，趁着云无觅离开他的唇，赶紧小声道：「那个……要不要用一下？」 云无觅反应过来，止不住低笑出声。 用，当然要用，怎么能浪费越季一片心思呢。 ……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去了大半，越季迷迷煳煳睁眼，视线扫过摆在角落的假仙人掌盆栽，突然间就想起来一件事。 「监控！」越季急了，「你家里摄像头还看着呢！」 云无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可有可无应了一声，又说：「不是我家，是我们家。」 越季被他啃着脖子也不方便点头，只好仰着道：「我们家，我们家……摄像头啊，云无 「没事的，之后把记录删了就好。乖，屁股抬起来一点……」 越季的思路就被云无觅哄着走了。 …… 从芝树镇回来的路上没怎么吃东西，回到家之后点的外卖也还没打开，弄到后面越季饿得不行，云无觅只好松开他、起身去厨房做饭。 越季歇了会儿，回过神后默默扯了云无觅的衬衫穿上，又哑着声音喊云无觅：「随便做一点就好啦，别太费功夫。」 他们刚回来，冰箱里新鲜的东西没有，但冷藏室里有馄饨。云无觅煮了两碗端出来，自己吃完后就看着越季吃。 越季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我干什么啊……」 云无觅笑得可温柔了：「没事，你慢慢吃。够吃吗？」 「够了。」越季点了点头，又缩了下光着的腿，总觉得云无觅笑得像狡猾的狐狸。 果不其然，等越季吃完，云无觅接过碗随手放到茶几上，然后就把越季打横抱起来往楼上走。 「碗还没洗呢。」越季红着脸说。 云无觅一本正经点点头：「先放着，继续干正事要紧。」 云无觅身体力行的向越季证明，他不光像坏心眼的狐狸，还特别会吃人。 …… 被云无觅抱着往浴室走的时候，越季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脑袋靠在云无觅胸.前，越季强撑着精神，嘟囔道：「你给我的那些武功秘籍，最后一页密密麻麻到底写的都是什么啊……你就会骗我，刚才明明说好了，我喊好听的你就告诉我……」 云无觅轻笑：「不骗你，我跟你说，那上面写的……」 越季闭着眼睛，听到云无觅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此书赠予吾徒、吾友、吾爱。」 「待江山清朗，我便将榻搬回帝寝。」 「若你愿把龙床分我一半，我便光明正大弃榻不用。夜间与你抢被子，再于龙床之上同你白日宣淫。」 「落款是——被你带坏了的师傅云某某。」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啦，撒花花~！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