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不侍寝 [穿书]》 第1页 [穿越重生] 《朕的皇后不侍寝 (穿书) 》作者:余生晚晚【完结】 文案: 姜浅一觉醒来,迎接她的不再是冷清的公寓,而是座华美宫殿,更诡异的是,眼前这些陌生人竟然喊她,皇后?! 身后甚至还多了条小尾巴。 「母后,抱抱。」软糯的嗓音窜入耳畔,软绵的触感缠在身上。 姜浅:「???」 看着眼前凭空冒出来的夫君和孩童,姜浅愕然。 现在买醉,还送穿书体验?! * 容深最近觉得他家皇后有点奇怪,好像变个人似的,跟年幼时一样,总是喊他小叔叔,甚至开始黏他,对他献殷勤。 唯独到了夜晚,始终不肯与他亲近,还躲在床幔里头瑟瑟发抖,念念有词,宛如一只小可怜。 莫非那次失足,留下阴影? 想到这,容深对她更加怜惜了。 [食用指南] 1男女主双c,请安心食用。 2完结文德妃以柔治刚(穿书)欢迎看看鸭。 3科技兴国参赛理由: 利用现代知识,将工艺木匠技术带进书中,以超然的资质颠覆既有的结局。 文案截图,2020.06.12更改上传微博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浅,容深 ┃ 配角: ┃ 其它:余生晚晚 一句话简介:一朝买醉成人/妻 立意:运用现代知识,将工艺木匠技术带进书中,以超然的资质颠覆既有的结局。 第1章 穿书 凤仪宫 金风潇潇,冷风瑟瑟,宫外的枫树,已呈现最美丽的橘红色模样,上头的枝叶随风摆动着,似是在诉说殿内女子的美貌。 女子一袭珠粉色宫装,腰际上配戴珍珠流苏弔扣,左手撑在下颚,右手指尖敲打在扶手上,阖着眼,心不在焉。 身为皇后的她没发话,底下嫔妃又哪敢起身,只能继续维持屈膝礼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心中不断怨怼着。 直至小腿麻了,才缓缓听见一声嘆息:「起来吧,瞧本宫这性子,真是越来越差了。」 语调漫不经心,唇角微微勾起,细嫩的葇荑轻轻一抬,底下这片「花丛遍野」才故作优雅缓缓起身。 脸上还带着「相当真挚」的笑意,异口同声娇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 上首的女子,用手捂着唇,假借品茶,遮掩住眼底下的精光和淘气,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站在后方的大宫女桑果和玉圆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互相对看一眼,旋即泰然自若。 一刻钟后—— 「桑果、玉圆,你们说说,这请安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啊,真够麻烦的,当我天天没事干,就与她们话家常,说些废话,耳都要长茧了。」 「是您自己啊。」 姜浅: 「……」 这耿直的玉圆瞎说些什么大实话呢,不过仔细回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得从穿书那日开说起。 姜浅,凤仪宫的主人,是这大兴朝的女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正值十八,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至少在这个社会,十三十四岁嫁人皆属常态。 女子站在镜前,美眸微挑,眸中闪过不可思议,但碍于身侧有许多「陌生人」,只能将喉中的愕然咽下。 「娘娘,身子不适吗,不如奴婢去正殿和各宫娘娘说一声,今日不必向您请安了?」 打小服侍的宫女们,互相对望,性子细腻的桑果,主动向前询问。 女子从镜中的愕然回神,美眸闪了闪: 「本,本宫无事,请安照旧。」 「是,娘娘。」 桑果觉得困惑,方才主子还好好的,选首饰选到一半,便猝不及防起身,指尖抚着脸蛋念念有词。 有些距离,桑果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听见什么长得真美,那些不害臊的话,换作从前,主子从未这般过,这怪异的举动,桑果想不明白。 望向同为大宫女的玉圆,只见她没心没肺捧着灰粉色马面裙上前,一丁点也没查觉,桑果无奈摇头。 接过玉圆手中的木梳,接过那头长到腰际的乌黑秀髮,透过铜镜,看见女子眼底下的乌青,想起几日前的失足,还有些后怕。 「娘娘,不如今日还是别让她们请安了吧。」 「嗯?」 女子微微偏头,眸中闪过困惑,桑果知晓自家主子心善,对待那些嫔妃更是如同自家姐妹,但宫中人心险恶,岂有这心善之人,也只有主子想不明白,嘴里总叨念着人性本善,没将那些不入流伎俩放在眼里。 「您身子才刚好全,何必还与那些人周旋呢,无非是来探消息,一点意思也没有。」 见女子没搭话,桑果壮起胆,又多说一句: 「您从前在府中最不喜与人交道,如今进宫,偏偏得做这些事,也不知是福是祸。」 女子眸光一闪,心里念着,原来眼前这两人是自己从府中带来的婢女。 瞧着桑果担忧的面貌,姜浅有些尴尬,她能说她刚穿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人物设定跟剧情都还没弄清楚,能别这样「深情」望着她吗。 姜浅,二十一世纪的白领上班族,那日心血来潮想给男友一个惊喜,不料却意外抓姦在床,心灰一冷之下,第一次踏入酒吧买醉,结果,结果,睡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国之母…… 第2页 她能不慌吗,慌,当然慌! 但碍于这原主人设,她再怎么慌,再怎么苦,也只能吞着! 深唿吸一口,笑脸盈盈弯着唇瓣,望向一脸忧愁的桑果和状况外的玉圆,道: 「别担心,她们肯定对本宫百般思念,才会每日踏着点过来,不出去会一会,岂不是辜负她们心意,她们越不满,本宫就越高兴,谁让本宫是这大兴朝的皇后呢。」 「况且,若是她们传出本宫凤体欠安,也不知道宫里的三姑六婆会传成什么样子,那才是难收拾。」 「三,三姑六婆,娘娘,您这般说话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皇上训斥一顿的!」 「我刚有说什么吗,你肯定听错了。」 姜浅无辜眨眼,桑果看了哭笑不得,总觉得主子的性格变得欢脱许多,与从前那般墨守成规的样子,有了差异,这样也挺好的。 那日一睁眼,便坐在黄梨木梳妆檯前,背后泱泱一群奴才,捧着首饰衣裳,令她挑选,东一句皇后,西一句娘娘,都能让她心脏骤然停止。 好在这穿书放在未来已是见怪不怪的事,就连姜浅那群死党也都有穿书经验,就差她没有了,还常被笑称「落伍人士」,让姜浅又气又恼。 不过说也奇怪,依照以往那些穿书的剧情,原主不都是躺在床上昏迷,猝不及防消逝,才让她们有机可趁穿书进来。 但这次,怎么会是在梳妆镜前? 平常运气比别人背也就算了,如今穿书的方式也比别人特殊,到底是什么鬼运气。 姜浅坐在前院的鞦韆上,头轻轻靠在一旁的木绳,双脚在那晃着,从前大家闺秀的模样尽失,但那惬意的模样并不影响那羞花闭月的容貌。 桑果拧着眉心有心向前提醒,背后的玉圆拉她一把,朝后头使了眼色。 镶有金龙纹路的玄衣身影,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 还来不及通传,便见玄色身影往鞦韆方向移动。 许是刚到新环境,警觉性提高,姜浅立刻发现朝自己走来的玄衣男子,先是瞟了一眼:「长得倒是好看,不亏。」 桑果心下一惊,有些后怕,打从那日自家主子醒来,行为举止便有些怪异,旁人或许察觉不出,但自己身为打小跟在身侧的奴才又岂可能不知, 慌恐阖上眼,下一刻,没等来圣上的训斥,反倒窜入娇软的嗓音—— 「小叔叔,您怎么提前回宫,是知道臣妾想您了?」 桑果、玉圆: 「……」 不光是她们错愕,就连得知皇后失足连忙赶回来的容深,凤目一闪而逝的愕然,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他家皇后,打从入宫以后就再也没喊过「小叔叔」这称谓,如今脱口而出,是失足吓坏了胆,想寻求安慰? 还是撞坏了脑子,三魂七魄分离,被脏东西附身,让人请国师过来一看? 容深在心中衡量这两种可能性,脸上看不出破绽,轻轻拍了拍姜浅的背,既不疏离又不失礼仪。 「朕听闻皇后日前意外失足,昏迷不醒,便连夜回宫,好在皇后甦醒,否则钰儿又得担忧到无法入眠了。」 刚演完夫妻情深戏码的姜浅,心下一愣: 「钰,钰儿?」 这钰儿又是谁,脑袋里怎么没半点资料…… 姜浅绞尽脑汁,在想「钰儿」这号人物,还没想出答案,迎面而来软绵的触感,撞进她的胸口。 「母后,抱抱。」 嗯,母后??? 她这才交过一个男朋友,连接吻都没有过,穿书直接升格成人/妻也就罢了,还有个孩子,现在穿书都这么坑爹的? 还是说,自己其实是养母,不然以原主这性格,哪可能替这冰山男生孩子。 姜浅越想越觉得不错,脸上推起的笑意,让一旁的桑果和玉圆打了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亲们收藏一下呀,比心。 【文案一】 新皇登基,指定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蓝渺渺自告奋勇代替上辈子在宫中郁闷而亡的长姐入宫。 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挑起她盖头的男人,也恰巧是个重生的。 * 大婚当日,亘泽看着伪装成别人的小姑娘,眸光闪烁。 这傻姑娘果真上钩了。 * 亘和帝以杀戮为名,极其噬血,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 不料,某日宫宴,众人看见杀戮为乐的皇帝,捧着一盅芙蓉羹,哄着小姑娘吃饭。 甚至低声下气求着:「小芙蓉,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文案二】 大周朝流传着双生子和异瞳的祸国传说,孰真孰假无人知晓。 当朝丞相出了一对双生子,人人惶恐,躲避不及。 唯独新皇不以为然,勾了勾手,钦点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 重生回到入宫当日,蓝渺渺自告奋勇顶替长姐入宫。 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蓝渺渺亦然。 直到她在朝阳殿里待了七天七夜,毫髮无伤出来,众人譁然。 他们看见以杀戮为乐的皇帝抱着小姑娘回寝宫,还时不时低头与她缠绵细语。 * 亘泽永远忘不了,那年烟花三月,站在矢车菊花田里的姑娘,忍住心中的恐惧朝他走来。 唯唯诺诺开口: 「你的异瞳很美。」 第3页 第2章 开蒙 怀中的小人,又软又嫩,不是,是娇小玲珑,彷佛放大版的糯米糰子,相当可爱。 圆滚滚的眼眸正湿漉漉望着姜浅,小手紧紧攥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姜浅想狠下心来推开都难。 「钰儿,怎么轻了,是不是外头的菜不合胃口?」 「没有的事,宫人都伺候的很好,左不过从未去过东南偏隅之地,难免有些水土不服,食慾自然下降。」 怕姜浅拿跟随的太医开恻,容钰赶紧补了句: 「已经看过太医,吃了药,好上许多,母后不必担忧。」 母胎单身狗的姜浅,根本没有过育儿的经验,只能不断在脑中揣摩着电视中慈母的情节。 话一出口,周围明显传来愕然的氛围,屏除后方玉圆瞪大眼的难以置信,怀中的容钰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古怪。 他身为皇长子又是后宫中唯一的子辈,开蒙的早,往往来到凤仪宫,总是左一句功课右一句诗书,每每想展现三岁小孩应有的淘气,都会被姜浅训斥。 「你身处在宫中,又是皇子,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眼皮底下,母后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你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是姜浅最常说的话,如今这位开口闭口都是问课业的母后竟然关心起他的身子? 容钰受宠若惊,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渴望母爱的神色完全表露在外头,毫无遮掩。 姜浅脑中丝毫没有寻获与这个小人相处的画面,也没有想过自己一句不合胃口,就能惹来怀中的糯米糰子感激涕零,一副长期被继母苛待,总算拨云见日的神色。 等等! 继母?! 姜浅脑中闪过一阵一出狗血剧情,唇上的弧度更弯了,眸中的慈爱溢出:「那药可得继续吃,彻底根治才能停,知道吗?」 一句句的关心,更是让容钰紧抓在姜浅衣袖上的力道更甚。 「谨遵母后的吩咐,」看了眼不断朝自己使眼色的小太监,容钰心不甘情不愿从姜浅怀中下来,「时刻不早,儿臣还得去夫子那,就不打扰父皇和母后休息。」 不需人搀扶,便能作出动作标准的跪安姿态,里头下的工夫,让人赞誉有加。 「等等,才刚回来就这么急着去见夫子,是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 姜浅面色一沉,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容钰一见,便焦急的解释: 「不是的,是先前的课业尚未学习完毕,若不去……」 「你这才几岁,本是该吃好玩好的年纪,何必急于一时。」 这话是姜浅发自内心,一个三岁孩童就学了四书五经,还有武术,那小小的身版哪受的住。 放在现代,三岁的孩童都还在床上打滚卖萌举高高呢。 想到这,姜浅一脸不贊同剜向从刚才就在一旁不搭话的男子身上。 「桑果,你亲自去一趟,就说本宫要留皇子一道用午膳,今日就不过去了,」语气一顿,指间抚在茶杯上,又改了想法,「不对,说皇子近日都不会去了。」 「倘若夫子不准,本宫就亲自走一趟。」 「娘娘?」 桑果朝姜浅使了眼色,姜浅意会,又道: 「皇上,不知臣妾这提议,您意下如何?」 容深抚着手中的茶杯,动作与姜浅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凤目深幽,让人看不懂思绪。 「就照皇后说的。」 「奴婢遵旨。」 这话是说给桑果听,但容深的视线却是放在姜浅身上。 从刚才的「关怀语气」再到「推翻开蒙」,若不是亲眼所见,容深都要以为这皇后换了人。 当初要求开蒙的的是她,如今说何必急于一时的也是她。 姜浅正抱着容钰,听他说此次东南之行的所见所闻,脸上生动的变化,是容深从未看过的。 凤目闪过探究,按耐心中的困惑,入席。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 容钰:母后,您那时为何突然对儿臣那么好, 姜浅:因为我以为你是别人生的。 容钰:…… 第3章 用膳 源源不绝的宫人,进入内殿,姜浅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在心中算着数量,一边赞嘆菜色的精緻。 数到二十,见宫人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上菜,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桌面上已摆上将近二十道,再场仅有三人用膳,正确来说是两个半,容钰那娇小的身板是能吃多少。 立即喊来离她最近的玉圆问话。 压低声音,用手帕遮掩,附在玉圆的耳畔:「这菜是得上多久?」 玉圆先是一愣,连忙回道:「平日用膳六十四道,得上半个时辰。」 「这么多阿。」 听见这骇然的数字,姜浅看着眼前精緻的菜色顿时没了胃口,一想到待会这些菜没吃完就会被撤下,又想到那些忙进忙出的宫人,唇角一抿。 「皇后,怎么了。」 姜浅脸上的欲言又止太过明显,容深想不注意都难。 方才脸上的纠结样全然褪去,姜浅豁出去开口:「皇上,臣妾有一事想与您商议。」 「何事。」 经过刚才的探究,容深对姜浅的行为越发好奇。 「皇上,您看看我们这才三人用膳,就上了六十四道,耗损人力又耗损食材,不如往后都只上四菜一汤,您说可好?」 第4页 「四菜一汤?」 容深琢磨着这句话,四菜一汤的场面,先不说平日,就连微服出巡,都是八菜起跳,如今这丫头竟然说四菜一汤。 从前去太傅府中也从未见过四菜一汤,难不成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倍受宠爱的太傅么女就这么过的? 「不行,若传出去,岂不是说朕苛待你。」 「臣妾自个儿自愿的,哪来的苛待不苛待,况且皇上您不是总说开源节流,臣妾身为皇后是该以身作则,领着后宫姐妹与皇上一心,这样您在朝堂上也能站得住脚。」 听着姜浅的歪理,容深失笑:「朕是皇帝,哪来的站不住,只有朕想不想站。」 「是是是,您说的对,所以您看这菜……」 见容深不愿松口,姜浅正想多说几句,尚未开口便听见—— 「八菜一汤,不能再少。」 「皇上您就,等等,您真的答应了?」姜浅半信半疑。 「恩。」 六十四道菜已齐全,一旁的太监开始试菜,正欲容深拿起银筷,耳畔冷不防窜入一句。 「谢谢小叔叔!」 匡当—— 试完菜的太监,就要将筷子放下,被姜浅突如其来一句「小叔叔」吓的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帝王用膳之际,竟出了如此纰漏,可谓大错。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都怪奴才一时疏忽,影响皇上用膳,奴才这就去领罚。」 趴在地上求饶的,正是容深的贴身太监凌向善,这话说的巧,点出「一时」容深听出里头的含义。 这不就在表明,他平日稳重的很,是今日听见那声「小叔叔」才慌了手脚,出了差错,这千错万错都不是他的错。 凌向善自幼跟在容深身边服侍,那性格容深还能不知,就是油嘴滑舌,一竿子的小聪明。 睨了眼地上的奴才,容深腿一伸,虚踢几下,道「滚一边去,今日不需人伺候。」 「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奴才这麻熘的滚,不打扰您和娘娘用膳。」 待宫人们撤退,容深这才转向替容钰处理鱼肉的姜浅,一人脸上理所当然,另一人脸上受宠若惊,这场景,今日看了无数次。 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容深盯着盘中剥好的白虾,若有所思。 相较容深的多想,年纪尚轻的容钰,什么也顾不上,从前夫子所教授的帝王之术通通还了回去,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今日的母后特别温柔! 规矩繁杂的大兴皇宫,用膳自然有一定的规矩,从一开始的太监试菜,再到后来的吃菜顺序,从现代穿书过来的姜浅,一概不知。 「皇后。」 姜浅的玉筷停在豆腐煲上,这道煮的又香又滑嫩,尤其是洒上红葱头和蒜头提味,更增添一番风味。 容深突如其来的低喊,让姜浅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来到菜餚上,姜浅灵机一动,夹到容深眼前的盘子上。 容深眉心一拧,朝女子望去,只见女子弯了弯唇朝他一笑,便继续低头与容钰说笑。 伴膳不劝膳,菜不过三口。 宫中用膳规矩,一向忌讳一道菜超过三口,姜浅已入宫五年,从没犯过这低阶错误,今日是怎么回事? 姜浅抬头,见容深的探究视线打在自己身上,心里想着,难不成是自己一直和糯米糰子说话,所以不高兴? 姜浅看了眼鼓着嘴吃得津津有味的糯米糰子,又看向放大版的……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容深的皮囊是真的好看。 龙睛凤目,必食重禄;目光如电,贵不可言。 这话说的不假,眼前的容深便是这番,但想到这是穿书,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男主角光环嘛,她能理解。 「皇上,您一直盯着臣妾看,莫非是臣妾脸上长出了花,特别好看?」 毫不羞涩的自我吹捧,眉眼犹如一抹弦月,眼眸中的笑意带着丁点淘气。 觉得今日姜浅特别温柔的容钰壮起胆子抢在容深前回话:「母后本来就好看,是儿臣看过最好看的。」 童言童语,亦真亦假,但只要是称赞,姜浅就听了高兴,她就是这么肤浅,这么好哄! 「钰儿就是嘴甜,母后待会让桑果端甜饼上来,今日就准你多吃一个。」 「谢谢母后。」 「乖~」 容深见状,鼻子哼了声,这见风转舵的臭小子。 第4章 堂姐 翌日 「娘娘,大小姐递了牌子,说是念着您之前失足,担忧的紧。」 玉圆一字不漏的復诵,想起姜慕雪那佯装担忧的面孔,撇撇嘴,又多说一句:「奴婢看她是来幸灾乐祸的,哪这么好心。」 「平日家宴都没看过她进宫,如今一听您失足才屁颠颠的跑来,说担忧您,这鬼话谁信谁傻子!」 「也不知娘娘您喜欢她哪里。」 玉圆脸上的厌恶毫无遮掩,姜浅虽对所谓的「大小姐」没印象,但从这些字眼,便能感受到玉圆对她的不待见。 桑果见玉圆没分寸,暗地捅了一把,摇头。 「你少说一句,当心祸从口出,若被有心人听去,即便是娘娘是皇后都保不了你。」 看着桑果的面上的严厉,玉圆这才鼓着嘴扭头。 见玉圆的孩子心性并未因年龄增长有所递减,桑果摇头,自家主子自幼崇拜这位堂姐,府中无人不晓。 第5页 对这位堂姐的喜爱不在话下,还曾天真的开口要拜这位堂姐为师。 姜慕雪,京城第一才女,精通棋琴书画,先前尚未与苏家公子订下婚约,每日府上都涌来一堆追求者。 虽然人美,博学多闻,但品性…… 想到先前在府中,她与玉圆无意冒犯,就被拖到柴房里毒打一顿,想到这,手臂上头的伤疤便隐隐作痛。 「在那滴咕什么,快来本宫梳化,堂姐难得进宫一次,得好好招待才是。」 此话一出,便见玉圆那嘴鼓的更高,姜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冷不防又添一句:「让人带堂姐去御花园,许久未踏出凤仪宫,趁今日风高气爽,出去散散心也好。」 「省得把你们俩给闷坏了,到时候说本宫苛待你们,那本宫可就罪过了。」姜浅说笑着。 听见能去御花园熘哒,玉圆那鼓鼓的脸皮这才卸了气,自告奋勇:「御花园阿,奴婢愿意陪娘娘一块去!」 可是平日不能随意踏入的御花园阿,一向爱玩的玉圆,岂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刚不知是谁东说一句西说一句,就是不待见,这会儿听见御花园,倒是挺机灵的。」 「娘娘!」被姜浅打趣到体无完肤的玉圆,闹了大红脸。 姜浅点到就收,笑道:「行了,逗你的,」目光转向桑果,「桑果呢?」 「奴婢也去。」 姜浅应了。 两个大宫女,理当要留一个在宫中,但桑果放心不下,怕玉圆在姜慕雪前语出惊人,让姜浅难做人。 姜浅没想这么多,吩咐她们交待好事情,搭成轿撵前往御花园。 去御花园的途中,姜浅想打听那位堂姐的消息,免得露陷。 「也不知堂姐近日过的如何。」 姜浅不经意的提及,走在一侧的桑果和玉圆在听见「堂姐」二字,便迅雷不及掩耳敛下神色。 相较桑果的嘴角紧闭,另一侧的玉圆倒是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又屈服于桑果的那锐利的眼神底下。 「有说就说,别憋着,本宫看起来像会吃人吗,畏首畏尾的像什么。」 「真的可以吗?」玉圆懦懦开口,随即惹来一记眼刀,她立刻缩了回去,狂摇头,「当奴婢没说,什么也没说。」 那人真有这么可怕,可怕到她们都不敢说? 第5章 才女 她们越不说,姜浅就越好奇,决定从最好拐的玉圆问起。 「你当本宫聋了,方才话说的这么大声,岂能说没听见就没听见,还是说你觉得在凤仪宫当差的日子太过轻松,想换个差事?」 姜浅厉声道,天真的玉圆立刻跪下,恳求原谅。 「奴婢知错,什么都愿意说,只求娘娘别把奴婢送人,奴婢从小服侍您,哪都不肯去,若真要把奴婢送出去,不如送奴婢出家当尼姑吧。」 玩笑开得太狠,看跪在地上的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姜浅赶紧赏了颗甜枣:「傻玉圆,快点起来,本宫跟你说笑呢,这么不禁逗阿。」 姜浅朝桑果使了眼色,后者意会,立刻向前搀扶玉圆起身。 「娘娘逗你的,被骗这么多次,还没长进,知不知羞。」桑果一脸厌弃,但手上的动作轻柔,玉圆知道这人就是嘴硬。 「我这不是怕了嘛,娘娘尚未出阁之前也曾大发雷霆过,都怪那个大……」 玉圆说熘了嘴,被姜浅捕捉到字眼:「大,大什么,把话说清楚。」 「这……」 玉圆下意识朝桑果的位置瞟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桑果还未开口求情,便听见坐在轿撵上的女子发话:「咱们三人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当年本宫十三岁懵懂入宫,就只有你们陪着,人人都敬我为皇后,如今连你们也要和我生疏了?」 姜浅垂眸,盯着腰上的珍珠弔扣,深怕自己眸中的心虚被人看见。 句中撇开称谓,让人亲近不少,玉圆心生内疚:「娘娘,不是的,就是不想让这不光彩的事,影响您的心情。」 「我跟桑果绝不会和您生疏的,我们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报恩都来不及,哪可能生疏。」 「那你们就老实说,不准有隐瞒。」 「我们这就说,但娘娘不会听完,惩处我们吧?」 玉圆鬼灵精怪的动了动眼珠,姜浅失笑:「自然不会,你们就放心说,本宫赦免你们无罪。」 见姜浅穷追不捨,又想到刚才那番肺腑之言,桑果总算松口:「奴婢来说,但娘娘您可千万别坏了兴致。」 歷经千(利)辛(诱)万(威)苦(吓),总算是打听到了。 凤仪宫到御花园的距离不算长,但这点时间够姜浅了解姜慕雪这个人。 第一才女、博学多闻、跟苏家长子有婚约在身,从这里听起来,这姜慕雪就是所谓的人生胜利组。 有了美貌又有才华,哪个男人不爱呢。 这么说起来,姜浅突然觉得容深就是个傻子,虽然原主这皮囊也挺不赖,才华也不差,但跟姜慕雪比起来还是差了些,他怎么就挑了原主当皇后呢。 姜浅腹诽的时间,已到了御花园。 前往姜慕雪所等待的凉亭须走在青苔石子路上,青苔路滑,轿撵不便前往,姜浅便吩咐用走的进去。 距凉亭不到一尺处,姜浅人还在轿上,顺着目光望去,便看见宛如天仙,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姜慕雪,正坐在凉亭石椅上,带进宫的婢女正在一侧搧着风。 第6页 姜慕雪心思细腻,很快便察觉到,起身领着婢女,朝姜浅走近。 随着人影逐渐清晰,姜浅是震惊的,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精緻,还跟那个小三这、么、像!! 「也太像了,真是晦气。」姜浅低喃着,头痛了起来。 穿书前,抓姦在床的惨澹记忆通通涌上,加上方才从桑果那得来的情报,顿时先入为主,对这姜慕雪产生了厌恶之意。 深怕待会一个冲动,便以权谋私赏了巴掌,索性闭眼,佯装小憩,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姜慕雪提着裙襬跪下想打招唿,被桑果拦下。 「没看见娘娘在小憩,若惊扰到,大小姐担当得起?」 桑果一板一眼的训斥,丝毫未将眼前的姜慕雪当作府中的大小姐尊敬,从前面对她的乖顺荡然无存,挺起腰杆,用鼻子看她。 玉圆在一旁抖着嘴角,心中拍手叫好,不光是她,就连装睡的姜浅也赞嘆这丫头的上道。 「桑果,好歹都是太傅府中出去的,你对大小姐的态度未免太过失礼。」姜慕雪身侧的翠衣婢女彩娟发话。 从前在太傅府上,三人都属一等婢女,属彩娟年龄最长,话语权也最大。 如今看桑果踩在自己头上,彩娟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彩娟,少说几句,宫中不比太傅府,若不是桑果有意提醒,我们早就酿成大错,连出宫都是问题。」 姜慕雪三言两句化解彩娟心里头的疙瘩,但听在桑果耳中却是另一般滋味。 轿撵上的姜浅从原本的装睡到后来真的小憩,这一来回的时间,也过了半个时辰,等到她悠悠转醒,撞入眼帘的便是姜慕雪跪在地上,维持请安的姿态,一动也不动。 在这大热天底下,跪上半时辰,这耐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桑果,你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看本宫犯了困,也不先扶姐姐去凉亭上歇息,若害姐姐身子有了差错,看本宫回去如何收拾你们。」 「妹妹千万别这么说,桑果她们也只是照规矩办事,没有错。况且姐姐的身子已经好许多,就是肝火这毛病,怎么喝药也压不下。」 姜慕雪弯唇,解释:「但这也不碍事,大夫说了,偶尔出来晒晒阳光也是好的。」 「那本宫就放心了。」 姜浅一边训斥,一边让玉圆去搀扶姜慕雪起身,顺着目光看见她那双发颤的腿,姜浅眉头皱也不皱。 可惜,方才该多睡一会儿的,让她这位好姐姐多「晒晒太阳」。 姜浅懊悔着。 作者有话要说:  姜慕雪:没看到我的腿颤成那样。 姜浅:姐姐不是喜欢晒太阳? 姜慕雪:…… 第6章 郡王 「对了,记得妹妹也有肝火的病徵,不如让彩娟写下方子,让桑果去太医院抓药,让妹妹试一试?」 姜慕雪句句关心,但姜浅句句听的刺耳,烦躁。 弯起假到不能再假的笑意,三两拨千斤道: 「多谢姐姐好意,但这宫里不比太傅府,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得让太医瞧过才行,本宫在这多谢姐姐的好意,那要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姜浅拿出宫规来压,姜慕雪也只能笑笑作罢,只觉得眼前的姜浅比起从前更加令人厌恶,本宫本宫的喊着,当她稀罕呢。 手中的丝帕紧紧攥着,将眸中的妒忌压下。 太阳西下,虽不比正午的烈阳,但长时间待在太阳底下,难免口干舌燥。 眼前的「大佛」一时半会儿也没离开的打算,与其在着干站着,不如前往凉亭一叙。 「浅儿。」 背后传来亲昵的唿喊,让领着宫女前往凉亭的姜浅,脚下一顿。 先不管这称谓是不是喊自己,光是那熟悉的嗓音,便让姜浅眉心一跳。 「不会这么巧吧?」姜浅滴咕着。 后头的步伐越发接近,姜浅的心跳声越发铿锵有力,似是激动,似是烦躁。 「浅儿,好巧,刚入宫找皇叔议事,就在这遇上你。」 来人是先帝所生的三皇子,容煊。 也是原主的青梅竹马,原主本来倾慕的对象。 原主的记忆一慕慕闪现在姜浅的脑中,姜浅嗤笑。 眼前的容煊相貌堂堂,待人彬彬有礼,一脸斯文样,但姜浅知道这男人就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不然也不会和原主的堂姐勾搭一块,原主成了人彘都不为所动,这狠心的男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般渣阿,呸! 「狗男女配一脸。」 「浅儿你说什么?」 姜浅那话说的轻巧,除了自己,没人听见,扬起头依然是弯着唇,笑脸盈盈的皇后。 「出阁前的闺名就别喊了,你该喊皇婶。」 句中听不出严厉,容煊以为姜浅这是在说笑,无赖道:「都喊这么多年了,哪改的过来。」 「但这是在宫里,本宫是皇后,一个郡王喊皇后闺名,若传出去,象话吗?」 「倘若皇上问起,难不成你也回,喊这么多年了,改不来?」 姜浅脸上的笑意渐无,不容置喙的态度,让容煊一噎:「是皇侄逾越了。」 「改了便好。」 没有想像中的难缠,姜浅语气放缓,也因为这样,让容煊回过神来。 瑰丽的夕阳照射在姜浅身上,精緻的脸蛋因天气炎热,沾上细碎的汗珠,小嘴微微开着,时而发笑,时而娇嗔。 第7页 容煊顺着目光望去,恰巧就是这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场景。 跟当年第一次去太傅府上一样,一样惊为天人,一样貌美如仙,可惜这样的女子入了宫,还当上自己的皇婶。 不过…… 容煊越想越觉得古怪,前阵子进宫与她闲话家常,分明开怀的很,如今怎么突然让他喊皇婶。 看见御花园外的太监,顿时醍醐灌顶。 对阿,皇叔近日回宫,许是这样,姜浅才刻意保持距离,一定是的。 容煊乐观想着,再度望去,姜慕雪的身影撞入眼帘,跟姜浅有八成相似的脸庞,犹如画中走出来的天仙。 眼前两人,皆属美人胚子,但其中的韵味不同。 光看外表,姜浅属于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但遇到不合心意的事,便会露出利刃;姜慕雪则属于恬静的茉莉,至于个性,较少与她接触,容煊并不清楚。 既然人就在眼前,又没听闻出嫁的消息,现在深入了解也来的及。 容煊的眼神太过炙热,姜浅一看便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当她傻呢。 不推一把,闹一闹,她姜浅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瞧本宫这记性,跟姐姐聊到忘了时间,也忘了介绍敦郡王与你认识。」 姜浅笑着介绍:「这位是本宫的堂姐,人称京城第一才女,姜慕雪。」 「还有阿,郡王你有所不知,本宫出阁前去堂姐作客,府上大排长龙,手上的提亲礼,本宫粗估大概都能绕京城三圈了。」 姜浅煞有其事说着。 「妹妹,胡说些什么呢。」被姜浅称赞,弄了红脸的姜慕雪,娇嗔着。 虽然这些话听到耳朵都要长茧了,但从姜浅口中说出来,就莫名的得意、骄傲。 「久仰大名,原来是姜翰林府上的千金,果然遗传到令尊的聪慧,第一才女这称谓可没这么好拿的。」 慕雪,姜慕雪,千山暮雪,这名字取得相当有深意,如今夕阳西下,瑰丽色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不就唿应着白雪与夕阳融合一体吗。 娇嫩的脸蛋,宛如剥好壳的鸡蛋,滑嫩白皙,让人想一亲芳泽,容煊放在姜慕雪身上的视线越加炙热。 眼眸里毫不遮掩的掠夺,让姜浅鄙夷。 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女配一脸。」姜浅那话说的轻巧,除了自己,没人听见。 桑果、玉圆:我们听见了(小声 姜浅:??? 第7章 婚约 两人毫不避讳的直接,越发靠近,姜浅看傻了眼,容煊也就罢了,毕竟尚未娶妻,也未有婚约在身。 但姜慕雪可是与苏家订了亲的,程序走了大半就差娶进门,她这展现出来的态度,也太,太,太贱了。 不能怪姜浅口出秽言,实在是两人的行为太过,让姜浅晕了头,失了分寸。 为避免两人在宫中做出不合宜的举动,姜浅赶紧挡在两人之间:「说到提亲,差点忘了问苏大哥最近的情况,身子可有好些?」 姜慕雪在心底咒骂一声,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她洒饵的时候,提起那个瞎子,真是晦气! 「苏家,可是那个歷代出丞相的苏家?」 若说这京城姓苏的,仅有两家,一家为歷代从军的苏将军府,另一家则为苏丞相府。 其中,苏将军家的男丁皆有了婚配,不可能是他们,这么一想,就只有苏丞相家符合方才姜浅所说。 「正是他们,姐姐可厉害了,跟苏大哥订了亲,日后进了苏府,当家主母的位置直接奉上。」姜浅打趣着。 「妹妹你别胡说了,什么当家主母,没有影的事情。」 姜慕雪开口解释,但无论怎么说,但无法摆脱她有了婚约的事实,见容煊对自己失了兴趣,又连忙补上一句:「不过是长辈自行决定的事情,变量还多着呢,谁也说不准。」 「姐姐说的也对,毕竟都订了亲,还是有一堆提亲者上门寻求机会,多看看,多挑选总是好的,这样才不吃亏。」 姜浅天真无邪说着,加上淘气的笑意,让人分辩不出,她话里头的真伪。 但容煊却听出了水性杨花的味道,对姜慕雪顿时失了兴趣,还产生出厌恶之意。 他虽然爱好美人,但也是有底线的,这种有归属权的,他是万万不可能碰的。 方才听见姜浅那番话,宛如一桶冷水灌在头上,心中不该有的心思,早就收拾干净。 另一边的姜慕雪敛下神色,道:「妹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现在可不是在太傅府,有人会护着你,你这般没稳重胡乱说话,当心被传到皇上耳中。」 姜慕雪半威吓半开玩笑,想吓唬她,以为姜浅会和从前一样道歉服软,事情就这么过去。 但她不知晓,眼前的姜浅并非她所认识的那位,由里由外早换了个人,就连处事风格也大有不同。 听见姜慕雪的威吓,姜浅气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宫这个皇后不如你,来的稳重?」 简单的一句话,被姜浅引申至整个后宫门面,姜慕雪一听,慌了。 「区区一位翰林千金,竟敢随意议论皇后娘娘,若传到皇上耳中,不知下场如何?」桑果冷脸站在一侧说着,姜慕雪更慌了。 「我……」 第8页 桑果朝玉圆使脸色,后者意会,悄然深出腿往姜慕雪背后一绊,抨的一声,姜慕雪再度跪在地上。 膝上的疼痛还没缓过来,就这么重重一跪,那强烈的痛楚,姜慕雪疼的溢出泪珠。 姜浅面色严厉,心中却赞嘆着姜慕雪的演技,果然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哭也能哭的这般好看,果然人正真好,人丑/性/骚/扰。 「妹妹,姐姐刚才的话绝无恶意,咱俩相处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姐姐的为人吗。」 语毕,潸然落泪,那绝美的画面,让姜浅辣眼睛,揉着太阳穴心神俱疲,只想好好回宫休息。 心思细腻的桑果一见自家主子的动作,心领神会道:「娘娘用药时辰已到,不如先行回宫,日后再传大小姐进宫一聚。」 桑果的贴心,姜浅相当满意。 太阳已经下山,她也不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宫先前失足,身子尚未调理完毕,这药不能耽搁,只能对不住姐姐了。 「姐姐快回府,免得大伯母又要说本宫缠着你不放了。」 方才的严厉,都在姜浅的娇笑声底下,化眼云烟,似是方才的对话都是玩笑,认真的都成了傻子。 不等姜慕雪回应,姜浅便领着宫女离开,容煊紧跟在后,不愿多待。 从未被如此对待的姜慕雪脸色一沉,盯着那走远的身影,低声咒骂:「贱人!」 胜券在握的事情,被那贱人一打岔通通乱了方寸。 敦郡王方才分明对自己有意,都是那个姜浅哪壶不提哪壶,竟提了那个盲人。 「谁要嫁给那个瞎子。」 想到苏家长子的模样,姜慕雪就打不过气来,领着彩娟出宫。 外传的优雅的身态,落落大方的个性,都随着眼中散发出的锐利,荡然无存。 第8章 主动 「妹妹,你知道你十三岁生辰那日落水,是谁救了你吗?」 「你以为你那身子被人摸了,阿煊还会要你?」 「你怎么那么天真,怪不得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我精心安排的计划只执行大半,阿煊便对你了无兴致,你说你这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傅么女,丢不丢人?」 这声音姜浅听过,她很熟悉,正是下午在御花园与她上演「情深姐妹」的姜慕雪。 此时眼前的她,屏除那副才女的高尚姿态,勾着红唇冷笑,掌心抚在那隆起的腹部。 姜浅抬起颤抖的指尖,指向姜慕雪:「你怀孕了?」 今日前来的目的,原本就是想来告诉姜浅这个「好消息」,她这妹妹果真聪慧,一下便察觉到异样。 「是阿,你要不要猜猜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姜慕雪踏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朝姜浅靠近。 姜浅想后退,却发现身子一动也不动,只能干瞪着眼,垂眸一看,惊见自己的四肢通通被砍去,只剩下单薄的身子,和腥红的眼珠。 看着姜慕雪擒着不怀好意的笑,朝自己走来。 涂满艷红色的唇瓣,笑着开口:「妹妹不想猜也不打紧,姐姐这就告诉你,这腹中孩子的父亲,正是你仰慕多年的容、煊。」 「不可能,不可能!」姜浅晃着脑袋,不愿相信。 看着频临崩溃的姜浅,姜慕雪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姜浅事实摆在眼前,你就认了,赶紧把这杯毒酒喝下,一走了之,别再纠缠他不放了。」 一侧窜出二名孔武有力的太监,逼迫姜浅张口,灌入毒酒。 姜浅拼力挣扎却无力摆脱,只能由着他们将毒酒灌入喉中。 「我不要死,不要死,我还不想死---啊!」 「皇上驾到----」 尖锐的嗓音,划破姜浅的梦靥,姜浅勐地睁眼。 原来是梦见原主上辈子的惨状。 「娘娘?」 映入眼帘的是玉圆担忧的面孔。 「娘娘,皇上来了,您看奴婢要不要出去和皇上说一声,您身子不适?」 「身子怎么了?」 姜浅还没答话,便见容深出现在门边。 「皇上……」 姜浅撑起身子,欲下床接驾,被容深制止:「身子不舒服就躺着。」 「多谢皇上。」姜浅还处在方才那场梦靥之中,白皙的脸蛋略显苍白,红润的唇瓣失了血色,整人看上去相当虚弱。 「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容深替姜浅脸蛋上的细碎长发繫到耳后,问道。 姜浅摇头:「臣妾无事,只是梦靥罢了。」 娇弱的模样,容深哪肯相信,扭头问向玉圆。 「你是皇后的大宫女,你说说看,今日皇后都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一条一条说清楚。」 「若有不实,朕唯你们是问。」 容深语调平缓,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心生害怕。 玉圆犹豫了会儿,想到下午姜慕雪厌恶的面孔,再想到眼前皇上对娘娘的关心,心中那道天平立刻偏向一方。 「娘娘下午在御花园与大小姐和敦郡王聊了一会儿,许是在艷阳底下待了许久,中了暑热。」 原来是见了他们,想到重生前那些破事,容深面色一沉。 其中以姜浅和容煊那段情,最令他介意,虽今世直接命姜浅入宫,断了他的念想,但也难保不会再次上演。 「凌尚善,派人去打理,就说日后那两人无要紧事,别常入宫打扰皇后,一个个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无所事事常往宫里跑,当宫里是他们的住所?」 第9页 「顺道让人去私库拿玉枕过来。」 凌尚善一噎,听见这吩咐,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奴才这就去办。」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对方可是皇上,万岁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人家姜翰林千金一年才入宫一次,至于敦郡王,也是传召入宫,哪来的无所事事往宫里跑。 但这些话他万万不可能说出口,只能烂在腹中。 坐在床上的姜浅,听见容深的吩咐,哭笑不得,但听了舒爽倒是真的,想到日后不会常见到那对狗男女,就说不出来的痛快。 心情愉悦之后,连带面上神色也好上许多,不似方才的苍白虚弱,脸颊上也浮现润色。 「皇上怎么突然过来,还凶臣妾的大宫女,臣妾看了怪怕的。」 姜浅嘴上这么说着,头却枕在容深的膝上,乌熘的长髮倾泻在背后,顺着姿势敞开在床上。 这亲昵之举,容深从未看过,心中也无排斥心态,手掌自然抚在姜浅的背后,把玩着那滑顺的长髮。 「哦,皇后竟然会怕?」容深打趣着,想到第一次在太傅府上见到姜浅的场景,唇瓣一勾。 「这是自然,臣妾也是个人,看到兇勐的东西,也是会害怕的,」顿了顿,怕容深不信,又补了句,「若皇上不信,不如摸摸臣妾的脸蛋,看是否沁出了冷汗。」 姜浅抬起脸,朝容深靠近,罕见的主动,更是让容深觉得新奇。 顺着姜浅的话,伸手抚摸那白皙的脸蛋,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的滑嫩,那般的柔软。 正是大礼之日从未有过的亲昵,就连平日行房也都规规矩矩,毫无逾越,如今姜浅主动,容深岂会拒绝。 脸蛋上传来粗糙的触感,是容深长年练武长出的粗茧,抚在姜浅白嫩的脸蛋上,那触感有些新奇,姜浅说不上来,但不讨厌。 抬起眼,只见容深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更加深邃,眼底似是还有别种情绪在酝酿。 姜浅这才意识到玩笑开过头,惨了! 第9章 邀请 不行,得想办法,让皇上赶紧离开才行。 「那个,皇上,您今个儿的奏摺都批完了?」 姜浅打破暧昧的氛围,端坐身子,似是方才耍赖撒娇的人不是她。 容深猜不透姜浅的想法,但还是配合应着:「恩,今日政务提早处理完毕,便过来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但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无法……」 姜浅正欲开口,说明自己无法接驾也无法侍寝,请皇上到其于宫里,让别的嫔妃服侍,却被容深打岔。 「所以朕让人取来玉枕,这可是朕还是皇子时,有幸从南蛮国得来的稀有之物,今晚皇后便用上,看暑热的状况有无改善。」 容深手一挥,小太监便踏着懦懦的步伐,垂头捧着玉枕进来。 姜浅扯了扯嘴皮,看着床上的玉枕,恩,晶莹剔透由如一块美玉,确实漂亮,但那硬度真是tmd的硬,这怎么睡,怎么睡! 睡惯蚕丝枕的姜浅,看到玉枕,后脑勺直抽,她已经能想像的到,明日一早后宫里传遍皇后娘娘落枕一事。 想到这,姜浅整人都不好了,心思一动,眼眸闪过狡黠。 容深正纳闷这人又怎么了,还没询问,便听见娇俏的嗓音传来。 「小叔叔,整日处理政务肯定身心俱疲,天色见深也不早了,不如今晚就留下来歇息?」 语毕,便听见周围的抽气声,姜浅不明所以。 「恩。」 姜浅这阵子变化之大,容深实在猜不透,但依然应下。 从未主动邀约留宿的皇后,罕见开口,他自然得应。 不过她眸中的狡黠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声小叔叔,似乎听起来不怀好意? 听见容深的答覆,姜浅满意的勾唇,那破玩意那么硬,只有自己享受未免太过自私,得拉个垫背才行。 ****** 话是这么说,但恋爱经歷尚浅的姜浅,对于孤男寡女同床,觉得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便开始后悔邀请容深过夜。 非但没让容深感到疲累,反倒自己先阵亡。 看着精神抖擞,站在桌前书写的容深,姜浅咬唇,懊悔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就是个枕头吗,我跟他计较什么劲阿。」 「现在好了,整死自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待会他要求做那档子事该怎么办?」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经歷过这些事情。」姜浅眉头深锁,滴咕着,完全忘了如今的她是穿在一位皇后身上,还是入宫五年的皇后。 此时门外传来浴池已备下,请姜浅过去沐浴,姜浅听了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 少女身上的馨香伴随着步伐窜入鼻尖,容深执着毛笔,盯着那娇小的身影,眉心一挑,愕然道:「这么猴急?」 「难不成朕,这阵子勤于政事,疏忽了皇后?」 对于一个举动惹来误解全然不知的姜浅,正一脸迷茫盯着眼前这排笑容诡异的嬷嬷。 「桑果,她们这是?」 「娘娘……」 桑果的话被眼前的老妈妈一把打断。 「娘娘,您还是真爱说笑,每每侍寝都得见上老奴一次,如今老奴出现在这,自然是要教导皇后娘娘如何服侍皇上,让皇上舒、心、畅、快。」 第10页 姜浅:「……」 那暧昧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笑容谄媚的老嬷嬷,再看到脸蛋通红不经人事的桑果,姜浅勐然顿悟了。 原来这沐浴不是她心中所想的「日常沐浴」,而是侍寝的事前准备。 但谁能来告诉她,每次侍寝都要上一次震撼教育,是谁立下的规矩,要是被她知道,她一定立刻,马上,刻不容缓废、除、它! 第10章 科普 老嬷嬷科普了几个床上教育,姜浅这才顿然察觉,原来自己已不是处女之身。 这么说来,她和皇上早就是有名有实的夫妻,若待会拒绝皇上的求欢,反倒会引起非议,甚至怀疑。 「真烦人,怎么不穿在冷宫的宫女,省得一堆麻烦事。」 想到这,姜浅越发头疼,半靠在浴池边,想着该如何化解这个局面。 「临时闹肚子,还是落跑,不行,怎么想都太丢人了。」 许是浴池的温度太合她意,又想躲避即将发生的事情,姜浅一边想着,一边趴在浴池上,进入梦乡。 听到宫人传话,前来浴池的容深,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个场景。 女子身上单薄的衣物松垮,露出大半香肩,趴在浴池上,伴随着浴池冉冉升起的烟雾,若隐若现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但现在显然不是行闺房之趣的好时机,容深嘆息,向前弯腰,将快滑落至池中的姜浅托起,动作已尽量放轻,不惊扰在梦中的人儿,但依然迎来一个巴掌。 力道丝毫没把持,直直唿了上来,一个精准。 「来人,有变态!」 姜浅睡得正香,却察觉到身子渐渐腾空,睡眼矇眬地睁眼,便见自己被一名男子横抱在怀里。 理智尚未回笼,又忘了自己穿书过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变态」二字,还动手打人。 话一出,姜浅便知晓自己闯了大祸,脑中的理智上线,现在只觉得尴尬,不知如何收拾局面。 所幸,浴池里的宫人早在容深进来后,便识相的退出,否则这事传了出去,她这皇后的脸面还要不要。 「咳咳,小叔叔?」 姜浅讪笑着:「臣妾方才在梦中在练拳,恰巧遇上了土匪,不是,是刚好爹爹来验收,这才对皇上做出不义之举。」 「但臣妾保证,臣妾绝对不是故意的,您可千万要相信臣妾。」 姜浅无辜眨着眼,举起指尖併拢,放在太阳穴位置发誓,但容深依然冷着一张脸,没搭话。 「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姜浅咬唇,滴咕着,忘了如今浴池里只有她和容深二人,她说什么,容深都能听见。 容深唇动了动,正欲发话,便见姜浅苦着一张小脸,语气卑微:「不然臣妾负荆请罪,搬去冷宫住几天,等您消气再搬回来?」 呵,搬去冷宫,亏她想的出来。 容深睨了眼怀中的咬着下唇的女人,没好气道:「就你这身子,去冷宫能待上半天就不错了,还几天,少找太医麻烦。」 姜浅:「……」 这语气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在嫌弃她身子娇弱,无法在冷宫生活? 姜浅杏眼瞪着大大的,想反驳回去,却听见容深继续说着:「一个巴掌便罢了,朕不会与你计较,但皇后不懂规矩,不罚些什么,说不过去,不如……」 容深环顾四周,顿了顿,道:「不如服侍朕沐浴,来抵这个无、心、之、过。」 最后四字,容深刻意说的缓慢,姜浅在心中暗道mmp! 这狗男人,别以为长得好看一点,就能使唤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不就是一个巴掌嘛,让他打回去就是。 想要她服侍沐浴,想都别想! 姜浅阖上眼深唿吸一口,将脸凑过去,这古怪的举动,容深没看明白。 「这是?」 「皇上,一个巴掌而已,臣妾可以承受的,但您轻点,可别让臣妾好几日出不了凤仪宫。」 犹如赴战场的神色,让容深看得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道歉方式,就这女人想得出来。 从前的姜浅端庄典雅,无论他说什么,总是回他四个字:臣妾知晓。 如今像是换个人,个性越发活泼好动,甚至还会与他撒泼耍赖。 两者相比,容深对后者更有兴趣,才会处理完枯燥乏味的政务,便来到凤仪宫走走。 「皇后,伺候朕是你的本分。」 语毕,便见姜浅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可是臣妾笨手笨脚的,怕伤了皇上,不如臣妾挑两个宫女进来伺候您?」 「过几日姜太傅入宫,要与朕商议要事,不如……」 「洗,臣、妾、洗!」 拿出家人来压她,这卑弊小人! 不就是搓背吗,没做过也看过电视,照着依样画葫芦,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心不甘情不愿的姜浅,捲起袖口,跪在浴池台阶上。 照着方才宫女对自己的动作,拿起木勺盛了热水,轻轻泼洒在容深背上。 容深的背不像偶像剧的男主一样有着光滑古铜色的肌肤,上头有着一条条憷目惊心的刀疤。 姜浅指尖点在上头,不敢用力,深怕重重一按,那凸起的刀疤勐然裂开,溢出血色。 想到容深本就是位武将,在马上夺天下,比起文官的笔墨参谋,更加困难,杏眸闪过一阵心疼,脱口而出:「小叔叔,你疼不疼啊?」 第11页 疼,天杀的疼,这女人在背后摸来摸去,他不疼,就不是男人! 容深被姜浅折磨到没脾气,决定直接就地正法。 第11章 羞人 翌日中午 「娘娘您可总算醒了,朝阳殿不知派人来了多少趟,说是皇上赏了奇珍异宝给您。」 玉圆开心的说着,想到自家主子昨晚被皇上亲自抱回寝殿,那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清晨遇见别宫的宫女,喊了声玉圆姐姐,玉圆就高兴到快飞上天。 自家主子虽贵为皇后,但从前与皇上不愠不火的关系,后宫里头很多人都不将凤仪宫看在眼里。 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果然主子受宠,底下的宫人也能连带有底气。 床幔里头的人儿,似是还在恍神,面无表情,玉圆又喊了几声:「娘娘,娘娘?」 「嗯?」 「奴婢刚才说的,您有听见吗?」 「恩,听见了,不就是被抱着回来,有什么好说嘴的。」 姜浅不以为意,掀开床幔下床,脚尖一碰到地,便传来酸爽的滋味。 想起昨日羞死人的画面,姜浅气骂:「说要搓背的是你,嫌我搓背技术差也是你,狗男人。」 「当然得抱我回来,难不成让我昏睡在那,差点把我折腾死。」 仗着性别优势,将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直接抱到浴池屏风后的暖塌上,就地正法。 那些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什么春宵一度好滋味,我呸! 昨晚的羞人画面一一浮现在脑中,姜浅双手掩面,想将那些画面从脑海抹去,但越是不想,就越是想起,姜浅耳根子泛红,犹如熟透的虾子。 「娘娘,您身子不适吗,怎么脸这么红?」 懵懂无事的玉圆,天真的问出口,更是让姜浅想钻进洞里。 「玉圆,你方才不是在小厨房里褒了汤,说要端给娘娘品尝,还不快去,汤都要冷了。」 「对对,奴婢这就去,娘娘您等着呀,可别又睡下了。」 昨晚一直守在浴池外的桑果,光是在外头,便能感受到里头的激战,她昨晚听得脸红心跳,自然知晓姜浅的窘境。 待玉圆离开,姜浅感激一笑:「好在桑果你聪明,不然本宫这老脸怕是要丢光了。」 看着自家主子比起从前活泼许多,桑果自是高兴,她总觉得从前的主子太过成熟稳重,内敛到让人看不清,整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现在这样想说什么便说出来,挺好的。 与此同时,刚与朝臣商议完政事的容深,喊来凌向善。 「皇后那边如何,用过早膳了?」 每半个时辰就派人过去凤仪宫打听消息,姜浅睡到正中午的事情,凌向善自然如实秉告。 不要怪他现实,宫里头本是如此,皇上与皇后虽相处和睦,但说上喜爱,还勾不上边。 以为会等来皇上的训斥,说皇后非但没有以身作则,反倒偷懒怠惰宫务,不料却见皇上拧了拧眉心,问道:「吃的香吗?」 凌向善先是一愣,随后答道:「据凤仪宫里的宫女呈报,今日皇后娘娘点了许多菜色,说是特别飢饿,要把早膳的部分一併补上。」 「那就好。」昨晚一时克制不住,要她要的紧,没事就好,但那娇弱的身子是该补补,摸着太瘦了,一点肉也没有。 容深已能想像到姜浅鼓着嘴一边滴咕的画面,嘴角不着痕迹一勾,昙花一现,一闪而逝,凌向善眨了眨眼,以为眼老昏花,产生了幻觉。 打小服侍在身侧,不苟言笑的皇上,竟然,笑了?! 还不只这样,还在纸上列了许多物品,说待会要亲自走一趟凤仪宫,让他赶紧去私库取来。 凌向善整个人蒙了,这段日子是怎么回事,不光是皇后娘娘变得古怪,就连皇上也行事诡谲,难不成还会传染? 「是不是该巴结巴结皇后,好让皇上给咱家升升俸禄?」 「近日后宫的怪事还真多。」 挠了挠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结论,甩着拂尘步出御书房。 他得好好想想,该拿什么去巴结才行。 第12章 药膏 「娘娘,皇上正在来凤仪宫的路上,您看……?」 这话,让正化愤怒为饮食的姜浅,动作一顿,鼓着嘴:「别让他进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宜面圣。」 桑果:「是,娘娘,奴婢会如实转告。」 「不过,您与皇上好不容易亲近,就这么拒绝,会不会不太妥当。」 桑果这话说得委婉,姜浅却听了明白,她这是在说若贸然拒绝皇上,遭受冷落,那该如何是好。 自己的态度牵动整个凤仪宫的命运,这道理姜浅明白,但想到昨晚那儿少不宜的画面,晃动的天秤立刻顷向原位。 「没事,本宫自有办法。若日后你们担心被拖累,本宫也会想办法送你们回府上。」 见刚才吃得津津有味的主子,失了笑意,桑果意会到说错话,重跪在地,频频磕头:「娘娘,奴婢绝无二心,也从未想过要离开您的身边。」 姜浅望向额上浮现紫红色的桑果,顿时有些愧疚,自己这口直心快的个性该改改了。 看,这不就让这傻丫头给误会了。 「傻桑果,别动不动就跪下,你们对本宫的忠心,本宫还能不清楚吗。」 第12页 「本宫一直以为你比玉圆聪明,如今一瞧,似乎比她还傻呢。」 姜浅笑着,弹了一把桑果的鼻尖,杏眸里的情绪包容和无可奈何。 桑果小嘴微开,觉得愕然,自家主子虽对她们宽容,但像这般亲近,从未有过。 许是先前失足,让她改变了想法? 直到被姜浅半推半就推了出去,桑果依然想不明白。 ****** 「娘娘,您快看看皇上赏了您什么。」 姜浅待在寝殿,不需起身,便能听见玉圆欢快的嗓音和急促的步伐,从大老远传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玉圆捧着一堆精緻华美的瓶瓶罐罐,淡淡药香窜入鼻尖。 有时姜浅都会想着,原主一个典雅内敛之人,身边怎会有一位如此欢脱的婢女。 不过,两个婢女,桑果沉稳,玉圆欢脱,一动一静,倒也恰到好处。 姜浅笑了笑:「拿一个过来,本宫瞧瞧。」 指着玉圆怀中的瓶瓶罐罐,挑了一个最精美的,是个瓷器瓶,上头的花纹精緻,仔细一瞧,竟是一只凤凰。 感嘆之余,最重要的还是这些瓶罐的用处。 「本宫教你们的话,照实说了?」 「当然,奴婢一向听话!」 玉圆得意洋洋昂起下巴,求表扬的姿态,让姜浅笑出声:「是是是,玉圆是凤仪宫里最听话的,现在能和本宫说说,这些是做什么用,本宫又没伤着。」 「皇上让奴婢转述,说这美容膏是让娘娘擦在昨晚酸痛之处,药到病除,太医认证,大可放心使用。」 「说这样,娘娘便能明白他的心意。」 姜浅:「……」 匡当一声,手中的美容膏滚落至地,落在玉圆脚跟处。 「娘娘您当心点,这可是皇上特别赏给您的,若摔坏了,日后皇上问起,该如何是好。」 姜浅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强颜欢笑:「那些美容膏你好好收着,倘若皇上问起,就说用完了,知道吗?」 对男女之事没有半点头绪的玉圆,没听明白:「这美容膏那么多瓶哪用的完阿,欺瞒皇上可是大罪,若被发现......」 「玉圆,本宫跟你说阿,这药除了涂抹酸痛之处,还能当化瘀血的伤药,日后凤仪宫若有人受了瘀伤,就拿一罐给她,保证好得快!」 姜浅煞有其事说着,玉圆傻唿唿地信了。 桑果站着一侧,眼神透露出怜悯。 这个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 容深不经意想起那日送美容膏一事:「朕送的药膏都用完了?」 姜浅难掩心虚: 「当然!」 见女子理直气壮,毫无掩饰,容深眉心一蹙:「所以浅浅的意思是朕每回都像个禽兽?」 姜浅: 「……臣妾不敢。」 「无事,一回生二回熟,朕相信多练练,总会好的。」 mmp,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她的腰都快断了。 欢迎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u°●) 」 端午快乐呀,比心。 第13章 异宝 又到了每日拼演技的时刻。 「都回去吧,大家都是后宫姊妹,本宫没这么讲究规矩,只要大家有将本宫放在眼里,规矩什么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每日的请安,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今日的习以为常。 姜浅笑着,语气随性,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松懈。 什么不看重规矩,若真不看重,还要求她们每日过来请安,稍有延迟便会站上一时辰。 站在底下几位嫔妃无一不觉得讽刺,但人家是皇后,她们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忍着。 「皇后娘娘真爱说笑,这些天皇上只来您凤仪宫哪都不去,如今您荣获圣宠,臣妾等人望尘莫及,只能趁着每日请安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见皇上一面。」 发话的是心妃,唐玉嫣,长相甜美,若用现代话表示就是个邻家女孩,活泼烂漫的模样,让人对她第一印象相当好。 但姜浅可是穿过来的,对于唐玉嫣在这本书里的定位相当清楚。 「心妃,你这话,本宫就听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在称赞本宫有本事,还是在怪本宫独占皇上?」 「不如你留下来和本宫好好说说,本宫替你转达给皇上,你觉得如何?」 既然唐玉嫣明目张胆的冷嘲热讽,那她也不必替她留面子。 「你!」 「娘娘,凌公公带着皇上的赏赐候在外头,要让他直接入内,还是……?」 尽管后面那句消了音,在场众人明白这话里头隐含的意思。 这是在嫌她们碍眼,让她们赶紧走人。 一位宫女竟说出如此猖狂之语,除了上方的皇后赋予权力还能有谁。 「请凌公公进来,方才心妃妹妹才在那说想见见皇上,这不就凌公公恰巧送来了赏赐,虽说只是个物品,但好歹也是皇上所赏,这就是所谓的睹物思人?」 此话一出,底下的嫔妃面上皆带着复杂神色,尤其唐玉嫣更加难看。 从前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皇后,如今却因为一番话穷追不捨,生气也就罢了,唐玉嫣最看不惯的便是姜浅脸上那番恬雅笑意。 看似随心所欲,实则暗记在心,找到机会便出手教训。 第13页 曾经那位好欺负的皇后跑哪去了? 唐玉嫣不得不承认,随着姜浅的行为变化,这后位是越发难夺取了。 在众嫔妃复杂情绪之下,凌向善领着一排小太监搬了两个木箱,置放在正殿中央。 不似往常的鲜果小玩意儿,今日的赏赐倒是引起姜浅的好奇。 「凌公公,今日皇上又赏了本宫什么奇珍异宝?」 这话轻描淡写带过,却让人听了添堵。 她们天天引颈期盼,吸引皇上注意,深怕皇上忘记自己,这姜浅倒好,非但不珍惜还不在乎。 「回禀娘娘,皇上怕您又像先前那番得了暑热,便令奴才取了几样消暑玩意,供娘娘把玩。」 随着木箱一一开启,姜浅眸色微闪。 里头的珍宝确实珍贵,其中以玉骨扇和九孔铜扇最令人惊艷。 玉骨扇顾名思义就是把玉制扇子,碰触在上头,便感受到由里而外的凉意,十分凉爽。 最特别的则是南方进贡的九孔铜扇,外型犹如香炉,里头却塞满了冰块,透过风扇转动,带来阵阵凉风,就象是古代版风扇。 在这不知名朝代还能见到风扇,姜浅觉得欣喜。 「皇后娘娘的凤仪宫本就是后宫里头最凉快的地方,如今皇上又赏了这两样消暑圣器,果真将皇后宠到心尖上了。」 唐玉嫣的话仍然发出浓浓的酸味,但姜浅不在乎,研究着九孔铜扇的原理,没打算搭理她。 这次,除了唐玉嫣发话,就连一向话少的瑾妃也开口了。 「就如心妃所说,皇后娘娘果真好福气,前些日子中了暑热,皇上便放在心上,让人天天送消暑之物,皇上与娘娘鹣鲽情深,臣妾好生欣羡。」 连续两名嫔妃冷嘲热讽,姜浅这下不说话也不行。 她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酸葡萄心里。 「本宫说了,大家有那个缘分一同入宫便都是姊妹,这些东西见者有份,你们尽管挑别客气。」 姜浅越是这么说,她们便越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一动便被冠上莫须有罪名。 见没人敢拿,一脸吃鳖的模样,姜浅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既然没人稀罕本宫的东西,那时候就别再本宫面前嚼舌根,」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敛下,冷冽朝底下一望,「若再让本宫听见,那便只好请来凤仪宫坐坐,培养姐妹情份。」 眼里的冷漠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推翻先前对这位内定入宫的皇后娘娘的第一印象。 殿内鸦雀无声,没人敢发话,直到一名身穿粉色襦衣的女子向前感受玉骨扇的清凉,才打破这沉重的局面。 「皇上赏给娘娘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珍稀且珍贵,臣妾就算拿了也无福消受,还是放在凤仪宫才妥当。」 「倒是那薄荷茶,臣妾眼馋的紧,不知娘娘是否能割爱送给臣妾?」 说话的是三妃之一的宁妃,苏敏敏,出自京城着名的将军世家,如今兄长正在军营担任将军一职。 说话直接,不似其余人的娇柔做作,姜浅对她印象挺好。 区区一个薄荷茶,她想要拿去便是。 看见宁妃成功从皇后那里取走东西,其余嫔妃也纷纷向前挑选几个不轻不重的东西走了。 除了瑾妃以最近身子着凉,太医吩咐不宜使用清凉之物为由,空手离开。 「娘娘,奴婢觉得三妃之中就属宁妃最像个人。」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隔墙有耳。」 面对玉圆的直率,桑果伤透了脑筋。 姜浅不以为然挥手:「无事,若有人真传了出去,本宫自有办法揪出来。」 「既然玉圆对宁妃有如此高的评价,不如替本宫跑一趟宁心阁,送些冰块过去,就说这是本宫对她的谢意。」 「娘娘,您对她示好,若她因此顺竿子爬到您头上,成了白眼狼,那……」 「桑果,这事本宫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忧,」姜浅轻笑,「况且苏敏敏是苏家出来的,皮肤虽白但眼可不白呢。」 桑果玉圆没听明白,但姜浅话中的含义,但她们相信自家主子肯定有她的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14章 回报 容深一连赏了三天,除头一天的美容膏,其余时间皆未至凤仪宫。 姜浅虽觉得纳闷,但一想到不用战战兢兢服侍皇上,便觉得轻松。 「把冰块加在九孔铜扇里头,就是底层那里,对对。」 姜浅使唤着宫人架起九孔铜扇,这玩意儿也就只有她能一眼看穿运作模式,宫人皆用崇拜的眼神望向自己,姜浅挠挠头,有点心虚。 持着玉骨扇站在九孔铜扇前吹着凉风,身上的暑气驱散不少,季节已是夏至,倘若没这消暑利器,她这个吹惯空调的现代人,肯定天天中了暑热。 看着自家主子没心没肺玩着九孔铜扇,玉圆一边摇动九孔铜扇一边唉声嘆气道:「皇上都好些天没来凤仪宫了,娘娘您都不慌吗。」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场景就是眼前这般,姜浅笑道:「本宫跟你说啊,距离产生美,倘若天天见面,男人只会觉得你又黏又烦。」 随口胡诌的恋爱经,玉圆听得一愣一愣,觉得主子这话说的在理,却又说不上来的诡异。 第14页 「娘娘,但皇上一连几天赏了这些奇珍异品,您都没任何表示,是不是不太好?」桑果接过姜浅手中的玉骨扇,替她搧着。 这玉骨扇的重量不轻,桑果竟面不改色接过,姜浅愕然,没想到这桑果看似瘦弱,力气却不小。 「本宫又没求……」 话说到一半,姜浅突然想到,近日梦靥缠身,除却那日在浴池被禽兽惩处,竟意外的一夜好眠。 话锋一转,勾起唇瓣,起身:「桑果说得对,皇上待本宫这么好,是该有、所、回、报。」 眸中闪过狡黠,桑果和玉圆看不明白。 半个时辰后,姜浅领着玉圆前往御书房。 「娘娘,您方才在小厨房里,就是在做这个呀?」 玉圆盯着木盒里的新奇饮品,想到那用红薯粉和红糖做出来的透明糰子,咽了口水。 那贪吃的模样,太过醒目,姜浅不注意也难。 「别嘴馋,那可是要献给皇上的,你们的份本宫放在小厨房里,跑不掉的。」 「就知道娘娘最疼奴婢了!」玉圆咧嘴一笑,收起垂涎三尺的神色,既然知道自己也有份,那只要赶紧办完事情,便能回凤仪宫喝上一杯。 玉圆的欢脱一直是姜浅日常的快乐泉源,每次一见那无厘头的神色,便忍不住会心一笑。 凤仪宫离御书房的距离不远,是三宫六院里头最近的。 许是这兴建大兴皇宫前人对皇后的喜爱,或许是有别的用意,姜浅不得而知。 「皇后娘娘,金安。奴才这就进去禀告皇上,您且在这稍待。」 凌向善大老远便见一身水蓝色刺绣妆花裙,头上那凤钗,琳琅作响,可不就是凤仪宫的那位主儿吗。 这天是要下红雨了,这主儿竟然来了御书房,还带了东西过来。 想到接连几日,皇上都派人送赏赐,还都是从私库出的,凌向善再迟钝,都知晓眼前这位主儿被宠到心尖上,万万不能得罪。 「娘娘,您有没有觉得这凌公公好像比以前好说话?」 「有吗?」 原主和宫人的相处态度,姜浅一概不知,怕被玉圆察觉异样,看见凌向善出来,连忙迎上去。 「本宫知晓皇上忙于政务,这特制的牛乳茶消暑,还望公公替本宫转交给皇上。」 姜浅轻轻一挥,玉圆立即向前将木盒递上,不料凌向善甩了拂尘,婉拒接受。 「娘娘,皇上请您自个儿拿进去,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就他事多,姜浅心中暗骂,但面上依然堆满笑意,领着玉圆进去。 玉圆刚踏一步,便被凌向善拦下。 「娘娘,奴才方才忘了说,皇上只准您一人进去,宫女需在外头候着。」 一个男人婆婆妈妈似的,一堆规矩烦不烦,直接让凌向善拿进去不就行了。 「恩,玉圆你就和凌公公在这等本宫出来,可千万别乱跑。」 「是,娘娘。」想到不能进去御书房,玉圆顿时无精打采,她可还想看看里头的摆饰,是否和其余人说的一样华美精緻。 入宫五年,她一次也没进去过。 姜浅提着木盒踏入御书房,鼻尖便窜入阵阵墨香,男子拧着眉心持着毛笔批改一侧堆积如山的奏摺。 果然皇上这职业并不轻松,若是昏庸便罢,偏偏眼前的男人是勤政的好皇帝。 脚上的步伐已放到最缓,但依然躲不过容深的好耳力。 几乎是一停顿,上首便传来:「天气热,你先找地方坐下。」 眼皮抬也没抬,全神贯注在奏摺上,额上沁出的汗珠滑落至颈脖,也不予理会。 「皇上,这牛乳茶是臣妾调制而成,您看看臣妾的手艺如何。」 不顾容深的话,姜浅迳自走向前,将牛乳茶放在容深眼前,打断他批改奏摺的举动。 容深拢起眉心,从未有人敢胆阻扰他批改奏摺,第一次遇见有些新奇,情绪说不上来的古怪,但不讨厌。 「赶紧喝一口消消暑。」姜浅拿起手帕,替容深抹去额上的汗珠,猝不及防的亲近举动,容深身子僵硬,一动也不动。 瞟向眼前的女子靠的极近,脸蛋上的细微绒毛都能看的仔细,倘若不是知道姜浅是无心之举,都要认为她是故意的。 故意进来撩拨自己,让自己无心在政务上。 说来奇怪,他自认为克制力极佳,但这些日子总是不经意被姜浅撩拨,无心之举都能让他想就地正法。 想到这,身子更加燥热,将牛乳茶一口灌下,清凉舒爽,确实有消暑之效。 「里头红糖味的是什么。」 淡淡甜味且富有弹性,参在牛乳茶中意外融洽。 「是用红薯粉和红糖制成,算是一种小甜食吧。」 「怎么样,臣妾的手艺还不错对吧?」 姜浅明目张胆求表扬的态度,让容深看了好笑,故意道:「只吃一次评不出结论,皇后得每日送来,朕才能说出个结果。」 姜浅:「……」 这狗皇帝趁机打劫呢,对他好一点,就开了染房。 「这御书房自古不许后宫频繁踏入,若臣妾天天前来,岂不是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姜浅这话说的勉强但也不无道理,容深点头:「皇后说的是,那朕每日前往凤仪宫便是。」 姜浅:「……」 第15页 若他每日前来,不就表示,自己的腰又要被折腾坏了嘛。 现在跳回上道题目,重选一次,还来的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15章 干政 「那臣妾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 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赶紧熘了吧。 正欲蹲下行礼,被容深一把拦下:「你来看看这奏摺,看有没有好法子。」 容深一挥,甩来一个暗绿色花纹奏摺,大兴皇朝的奏摺分为四个颜色,红、蓝、黄、绿。 其中暗绿色代表朝中大事,姜浅立即将视线撇开。 下意识的举动,姜浅没去深想。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迅雷不及掩耳的避嫌态度,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容深轻笑:「政事繁多,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需要皇后的聪慧替朕开解一番。」 嘴上噙着笑意,但眸里的情绪却深不见底,说是探究也不为过。 重生前,容煊一介莽夫能当上皇帝,完全是靠着姜浅的才智辅佐上位,否则依容煊那个脑袋,哪有那个能耐。 但至今自己当上皇帝许久,姜浅却对政事不闻不问,虽然不至于有了嫌隙,,却容深很不是滋味。 不过方才那牛乳茶,容煊也没喝过便是,自己也算是赢了一样。 「臣妾才疏学浅,哪有那个能耐替皇上开解,您太看得起臣妾了。」 「皇后在京城中的才气不输姜翰林千金,若不是被朕钦点入宫,说不准早已超越。」 姜浅心里慌成一团,容深说的他自然知道,但那是原主又不是她,什么四书五经,大学中庸,更不用说治国之道,都毕业多少年了,早就还回去。 「这……」 「皇后就当做闲话家常,说出见解,朕绝不会怪罪。」 既然容深保证,姜浅也只能硬着头皮硬干。 奏摺上的内容,姜浅还算熟悉,昨日才与她们闲话家常,正是瑾妃和宁妃的母家。 苏将军打了胜仗归来,容深理当论功行赏,但萧尚书主张苏家已掌握大部份军权,若再赏赐未免太过功高盖主,日后若有异心恐怕难收拾。 萧尚书说的在理,不过打胜仗并非易事,身为武将的容深更加能体会其中的艰辛,若不赏些什么说不过去。 容深在一旁盯着,等着姜浅的答案,姜浅想打马虎眼都不行。 先不说萧家和苏家,光讲瑾妃和宁妃,心中的天平便偏向一边。 「臣妾以为,朝中势力若有一边强势将会导致朝堂失衡一党独大,弱势的发声将会被打压至谷底,谏言机制将荡然无存。」 容深点头,示意姜浅继续说。 「倘若能有另一方势力出来压制,既能确保强势方收敛,又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这大兴朝仍然是容家的天下,皇上是天子说一便一,说二便是二,能赋予你权力,也能收回。」 姜浅这意思表达的相当明白,希望容深提拔苏家让他们与萧家进行对抗,维持朝堂上制衡,一文一武,恰当好处。 这番见解说的在理,太过精闢,容深眸中闪过赞嘆,怪不得容煊那小子能当上皇帝。 姜浅被容深的眼神看的发毛,以为说错话,赶紧求饶:「臣妾一介女子难免看不清大局,随口胡诌,皇上就当听笑话,别放在心上。」 「不过分明是皇上让臣妾开口,怎么现在还向臣妾摆脸色了,就知道皇上是唬人的。」 前一句致歉,后一句抱怨,能这样打到一靶的,也只有眼前这女人了。 「皇后,朕觉得你这张嘴越发伶俐了。」 「这是在夸臣妾?」 「真巧,臣妾也觉得皇上您越发英俊潇洒了。」 姜浅毫不羞涩的赞嘆,容深一噎,原在嘴边的探究,都因这句而咽回去。 「皇上忙于政事,臣妾先行回宫,便不再叨扰,」姜浅行了礼,又补了一句,「虽勤奋是好,但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恩,皇后说的是,备好牛乳茶,晚点朕会过去凤仪宫。」 姜浅:「……」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挖了坑给自己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芙蓉花娇》已放在作者专栏,帮晚晚收藏一下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16章 把脉 想到晚点又得应付皇上,姜浅便觉得腰疼。 「这宫斗里头不是都会出现什么麝香还什么的,怎么我都没瞧见。」 姜浅想着要是自己服上不孕药,那是不是会好点。 但这后宫里的斗争远远比她想的来的平静,各个如拔掉利爪的猫似的,温顺到不行。 最多就是先前顶嘴几句,但一记眼刀过去便乖个跟孙子似的,一点挑战也没有,更不用说陷害嫔妃。 「放着那群貌美的嫔妃不去,偏偏来我这,烦不烦阿。」姜浅滴咕着。 「娘娘,梁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平安脉?」姜浅灵机一动,「快请他进来。」 梁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据桑果所说,从前皇上差点死在战场上,就是这位太医将皇上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京城百姓都称之他为华陀再世。 第16页 「本宫身子如何?」 「老臣把脉不喜有人问话,还请娘娘见谅。」 梁太医为人公正不阿,不会因眼前人是皇后而有所谄媚,这耿直的个性,倒是令姜浅眼神一亮。 她就是喜欢这种老古板,越是传统越不会走漏消息。 但一旁的桑果不懂姜浅的心思,只觉得眼前梁太医出言不逊,对主子不敬。 「梁大人,您这是想挨板子了?」 「桑果,不得对太医无礼,是本宫的错,不该在太医把脉时发话,既打乱太医的思绪,失了礼数。」 「是奴婢鲁莽了。」 主僕俩你一句我一句,梁太医已把完脉,拿出纸笔记下脉向,方便回去誊上。 「娘娘,您的身子已好全,体内的寒气也仅剩无几,若您想孕育皇子,如今正是最佳时机。」 「寒气?」 姜浅一脸迷茫,梁太医以为先前没说仔细,耐着性子又说一次:「您先前生下大皇子伤了根本,经过三年的调养,身子体内的寒气已驱散。」 生了大皇子……?! 所以说那个糯米糰子真是自己生的? 我的天,她不是继母而是亲妈啊! 「本宫的脉象,还请梁太医保密,万万不能说出去,就连皇上也是。」 「老臣行医多年,这唯一的宗旨便是诚信,倘若娘娘不信,可以去问问旁人。」 「不了。本宫今日会开这口,就表示信任你,不必多此一举。」 姜浅语带保留,梁太医开门见山道:「娘娘有话直说,不需和老臣拐弯抹角。只要是老臣身为太医能做到的,自会答应。」 这梁太医果然是个人精,她都还没开口,便知道有求于他。 姜浅也不再废话,直言:「本宫想请梁太医配制一帖药,避孕且不伤身。」. 「避子药?」 「娘娘?」桑果一惊,连忙出声,见梁太医眼神古怪,迳自替姜浅解释,「方才娘娘一时嘴快说错话,是育子药,而非避子药。」 「桑果!」 对于桑果自作主张,姜浅感到不悦,拉下脸来,正欲训斥,便听见桑果压低声响说道:「娘娘,您好不容易才和皇上亲近,趁机多添上几个皇子才是上上之策。」 「况且梁太医这人您也不知底细,若被出卖,到时局面难收拾。」 桑果说的不无道理,但那都是想争宠的人才需要做的,如今她既不想生又不想争宠,还喝育子药做什么。 姜浅想解释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心态,但看见桑果一脸坚持,便作罢。 就算讲了,她们也不懂她这大龄少女不想当娘的心思。 「虽娘娘体寒已好全但先前失足导致的伤势还需用药调理,方才进入正殿前,听娘娘的大宫女说,近日娘娘频频梦靥,这点也和失足有关。」 姜浅:「……」 不说还好,一说了用得喝药。 那又黑又浓的中药,姜浅先前喝上一次,生不如死,如今又得在体会一次。 「多谢太医,但本宫目前在用药膳进行调理,若吃药会不会有相冲的问题。」姜浅不死心的努力一把。 「娘娘多虑了,况且药膳的疗效不比用药,还请娘娘一日食三帖直至半月后老臣来请平安脉。」 「奴婢在这谢过梁太医,大人事务繁忙,来回奔波,待会奴婢一块跟随梁大人回太医院取药。」 快刀斩乱麻,姜浅还没说上话,就被桑果那狡猾的丫头定下局面。 姜浅白眼一翻,不再说话。 真是没人权,当个皇后当的这么憋屈,象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17章 吃药 「娘娘,趁药热着您赶紧一口喝下。」 盯着玉圆手中那碗又黑又浓的汤药,姜浅身子抖了抖。 打小她就不爱吃药,不管西医还中医,她一律不吃。 生病发了高烧,也只是窝在被窝里让自己出汗,睡一觉隔天就好了。 「本宫怕烫,你先搁在那。」 纤纤素手随心一指,不想搭理那碗药,姜浅寻思着待寝殿里没人就偷偷将药给泼出去。 但这无厘头的丫头却没按照自己拟定的剧本走。 「不行,娘娘得趁热喝,梁太医有交代,一定要盯着娘娘喝下。」 「是梁太医说,还是桑果说的。」姜浅气笑。 藏不住话的玉圆眼眸睁大,欲言又止的模样,姜浅一看便知道肯定是桑果交待她的。 「本宫知道了,本宫喝就是了,防本宫跟防贼似的,本宫岂是那种人,真是对你们越发失望。」 骗不成功那就改採苦肉计,果不其然,玉圆脸上出现松动。 姜浅嘴角一勾,以为伎俩成功,不料却听见不远处传来—— 「什么事这么热闹。」 容深背手踏入寝殿,便见姜浅和宫女凑在一块说话,面上神色可怜巴巴的,眸中神色却闪过一阵狡黠,容深便猜测这主僕俩肯定商议些什么。 见皇上亲临,玉圆忘了惧怕,先行告状:「皇上,娘娘她不愿吃药,正在耍赖呢。」 姜浅:「……」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不带这样坑人的。 药味窜入鼻尖,容深望向那碗一口也没动的汤药:「又中暑热?」 第17页 「臣妾哪这么娇弱……」 见姜浅满脸不情愿不肯开口说这碗药的用途,容深转身问向玉圆:「你来说。」 「是梁太医特地为娘娘调理身子所配制的。」 眼看皇上就在现场,玉圆鼓起勇气多嘴一句:「但娘娘频频耍赖不肯喝,还想支走奴婢,将药偷偷倒掉!」 「玉圆你这丫头!」 一记眼刀过去,玉圆非但不怕,还找了适合的位置,降低存在感,让姜浅又气又好笑。 「朕来。」 朝玉圆伸手,作势接过药碗,姜浅逮到这好机会,想来个「完美失手」躲避喝药。 但容深武将出身,岂可能让姜浅得逞,手臂轻轻一绕,环在姜浅的腰上,一手端着药碗往嘴里凑。 「皇上,这药您不能喝啊,喝了也没用。」姜浅脱口而出。 容深:「……」 空气顿时凝结,场面极其尴尬,姜浅讪讪一笑,将药碗夺回。 「也不算无用,这药就是让娘娘调理身子,好再生一个皇子,皇上喝了理当同理,就是女子补阴男子壮阳。」 姜浅:「……」 姜浅想死的心都有了,玉圆那丫头平日少根筋也就罢了,如今这紧要关头,还在背后捅一刀,真是名副其实的猪队友。 「药不苦,赶紧喝下,朕看着你喝。」 眼看姜浅垂头,一副要钻进洞里的模样,容深开口,搂着姜浅坐下,叮嘱着。 姜浅拧着眉心盯着汤药,无论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仍然喝不下口。 她怕喝药,是真的怕。 「凌向善,去将朕的锦盒取来。」 「奴才即刻就去。」 什么锦盒姜浅听不明白,她只知道眼前这坎不过不行,皇上都以身作则喝了,她再不喝说不过去。 「没你想的苦,赶紧喝了,不然朕就让钰儿过来,让他知道他的母后竟然怕喝药。」 「不可以!」 「那你就赶紧喝下。」 在容深的激将法和一句句的低哄,姜浅总算是将这碗药给灌下。 「唿——」 舌尖蔓延开来的苦涩,窜入鼻尖,姜浅皱起脸蛋,像是被赏了毒药。 伸出手想倒杯茶润润喉,唇边猝不及防多了只手,抬眼一看,竟是容深亲自倒茶凑近她的唇瓣。 「喝一口,压味道。」 姜浅还处在发懵的状态,容深一个命令她便一个动作,待她回神,她才惊觉方才被容深亲自餵了茶。 动作温柔有耐心,与批改奏摺时的凌厉大相迳庭。 脸上失了严厉多了丝温情,拥有这般好皮囊又如此体贴,怪不得那些嫔妃如此爱慕他。 姜浅想着,若容深一直这般待她,而自己又回不去原本的世界,说不准真会爱上他。 但这样就势必得待在这烦闷的宫中,一想到没有人身自由,姜浅嘆息。 声音不大不小,在跟前的容深自然听见,看着姜浅皱着眉头,以为是药苦。 返回朝阳殿索取锦盒的凌向善恰巧踩着点回来。 容深从里头取出一颗橘红色的糖,递给姜浅。 姜浅不疑有他含在嘴里,外头裹了一层橘子口味的糖衣,随着温度化开,流出糖膏,新奇的是,竟然甜而不腻。 「娘娘真是好福气,这锦盒皇上宝贝的很,奴才还是第一见皇上拿出来赏人。」 「就你话多。」 容深口中责备却没否认,凌向善谄媚一笑,拉着玉圆离开。 容深吃糖这点,让姜浅感到新奇,但姜浅最纳闷的是,这糖的做法和味道似乎在哪尝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明日双更 第18章 吃糖 「这糖的由来也没什么。」 「朕从前是不受宠的皇子,常常藉机熘出宫外,因为不受宠连带也没人发现朕根本不在宫里。」 「侍卫忽略,寝宫无人看守这都在正常不过。」 容深轻描淡写说着,面无神色,但姜浅却感受到他的苦涩。 想制止他说下去,但容深继续说道:「最可笑的是,连自己的母妃也没发现。」 容深的母妃早在前些年死于瘟疫,那时容深年幼,只能睁眼看着母妃死去,那种无助感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虽然母子间的感情没多深厚,但血缘上的相连怎么断也断不了。 登基之后,追封她为皇太后,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 「怎么会……」 连自己的母妃也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得多生疏才会如此,姜浅愕然。 姜浅的家境虽算不上富裕,但家人们间的情感相当浓厚,她完全无法想像容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很难相信?」容深不以为意的笑出声,「但事实却是如此,朕的母妃不受宠,连带朕也不得宠,开蒙教育没有,习武强身也没有,身为一个皇子却过得比富家子弟还低层,你说好不好笑。」 「不好笑。」姜浅哽咽出声,不知为何,听见容深平淡叙述陈年往事,眼眶泛酸。 没想到姜浅会有反应,容深替她擦拭眼角:「哭什么呢,都过去了,朕都熬过了。」 「都还没说到这糖的由来,皇后就哭成这样,那朕还是不说的好。」 第18页 「哪有人这样耍赖的,小叔叔您不可以这样!」听到糖竟然还有由来,姜浅忍住眼眶打转的酸意,扯着容深的衣襬。 再度听见那声「小叔叔」,容深凤目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终是熬不过姜浅的撒娇。 说自己耍赖,最爱耍赖的分明是她。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朕这就说。」捏了一把姜浅红通通的鼻尖,眸中划过宠溺,一闪而逝,姜浅没捕捉到。 「那时朕常跑去京城里看戏玩耍,还天真的想要是自己生长平民百姓家该有多好,也无需整日提心弔胆有人要致朕于死地。」 「有一年瘟疫四起,人心惶惶,母妃被宫人传染得了瘟疫,那一晚全太医院都被请到即将临产的嫔妃宫里,母妃只能裹着破了洞的被子缩在里头。」 想到那时的场景,容深眼眸一暗:「那时朕实在想不到法子,只能跑到宫外寻大夫,但夜已深,没有大夫愿意出来看诊,还有人把朕当成骗子,大声躯赶。」 「朕最后依然没有救回母妃,她死后的第三天,才传到父皇耳中,呵,真可笑。」那时的场景歷歷在目,先皇冷漠的神情和无关紧要,都让容深彻底对皇家失望。 年幼的他看透皇家无情,毅然决然自请到军营锻鍊。 待在军营里的年份,比在宫里还要长,也因为这样为登基打下基础。 重生前被容煊命为摄政王,美名曰监国,实则收烂摊子。 宠妾灭妻,昏庸无能,为了避免姜浅重蹈覆辙,容深这世才亲自钦点她入宫为后。 说是报恩也不为过,毕竟那锦盒伴随自己多年,挺过艰辛。 但姜浅似乎过的不愉快,正确来说,是心没放在宫里。 不过,这阵子姜浅明显的变化,对自己的亲近,容深确实感受到了。 至于容煊,若这世依然不受教,那他也只好亲自收拾了。 凤目划过一阵杀意,下一刻,自己膝上传来重量,乌黑亮丽的长髮随着动作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垂落至地,白嫩的小手放在他掌心里,轻轻拍着。 是姜浅。 这个动作,这个场景,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小叔叔,您别难过了,以后会有臣妾陪着您呢。」 简短一句话,便让容深的心底升起暖意,面上的冷冽消融散去。 「知道朕为何天天来凤仪宫吗?」容深把玩着滑嫩的小手,漫不经心道。 姜浅从膝上扬起头,晃了晃:「因为臣妾可爱?」 「呵,皇后要怎么想也行,但最重要的还是子凭母贵,朕不希望钰儿步上朕的后尘。」 「皇上……」 原来背后有如此涵义,姜浅懵懂地点头,直到身子腾空,她才惊觉不对。 「皇上皇上,臣妾的睡姿您是知道的,蛮横不说还会胡乱打人,为了您的龙体着想,您还是回朝阳殿吧,不然到其于妹妹宫里也是好的,省的她们一天到晚和臣妾抱怨皇上您偏颇。」 姜浅双手抵在容深的胸膛,一脸惴惴不安,看起来相当害怕。 容深今日本就不打算「料理」她,但听见方才那些番话,思绪有些复杂。 别的嫔妃恨不得他天天留宿好诞下皇子,就眼前这女人当他如勐虎野兽,求他赶紧离开。 姜浅越这么想,容深便越不顺她意。 「皇后的睡姿乖巧安静,朕是见过的。」脑中闪过上次起身的场景,女子缠在自己身上紧抱不放,害得他早朝差点赶不及。 容深明目张胆睁眼说瞎话,姜浅敢怒不敢言。 「至于,说朕偏颇,朕是皇帝,想去哪就去哪,她们嘴碎,就直接让她们挨版子,学学规矩。」 姜浅:「……」 这么霸道威武的吗,姜浅绝不会承认,她被容深那番话给吸引到。 「她们可是皇上的嫔妃,您这样会不会太……」 「冷血无情?」 姜浅说不出后面那句,容深替她补上,顺带反问回去。 姜浅一噎,唇瓣动了动,回答不上。 容深嘆息,将姜浅放在床上,低头吻住,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浅儿,你只要知道,很多事情皆非朕所愿。」 「睡吧,今晚朕不动你。」 手轻轻一挥,烛火熄灭,姜浅睁着杏眸,还在思索方才那番话,还有那声浅儿。 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19章 叩谢 一夜好眠,待姜浅起身早已过了用膳时辰。 「娘娘,您醒了正好,宁妃娘娘在正殿求见。」 「宁妃?」苏敏敏? 「等了多久。」姜浅掀开床幔起身,容深三不五时前来令她感到困扰,但因为同床共枕而远离梦靥,光这点,姜浅便捨不得推开。 「整整一个时辰。」 「不见,未到请安时间,请她回去吧。」 姜浅坐在梳妆檯前,桑果接过木梳,整理姜浅的长髮。 「奴婢也是这么说,也请宁妃娘娘先行回宫,但宁妃娘娘坚持,一定要见到您,说是私事。」 私事,她与苏敏敏能有什么私事,等等,难不成是前几日奏摺上的那个? 「行吧,既是私事,本宫就见一面。」 第19页 示意桑果停止动作,姜浅随手挽了一个弧度,插上白玉簪子固定,步出寝殿。 身上的寝衣甚至还穿着,只在外头披上一件金云绣衫。 「娘娘,奴婢已经选好了散花烟罗衫,您不换吗?」 桑果小跑步跟在后头,姜浅没搭理,迳自踏入正殿,还来不及开口,便见苏敏敏重跪在地。 「臣妾苏氏,在此叩谢娘娘,臣妾兄长能平安回京,都是亏了皇后娘娘美言,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 桀骜不逊的苏宁妃二话不说朝姜浅磕头,不光是桑果愕然,就连姜浅也没料到。 「妹妹快起来,好好说便是,别动不动就跪的,这动作不适合你。」 姜浅亲自扶苏敏敏起身,对提拔苏家一事不以为意:「都是自家姐妹无须客气,至于妹妹方才说的大恩大德,本宫没这么大的本事,皇上最忌讳后宫干政,苏将军能安然回京,你最该道谢的是皇上,并非本宫。」 「娘娘无须谦让,是皇上亲自与臣妾的兄长所说,说我们苏家这一次多亏皇后开口,才能与萧家平起平坐。」 「臣妾母家一向不争不宠但因兄长的军功难免惹来非议和眼红,皇上一向不喜后宫嫔妃插手政事,如今却将功劳给了您,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姜浅眉心一跳,那狗男人,就会找事给她。 那时明明说了只当参考,现在却把功劳都推到她身上。 「这些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有你受的,」语气一顿,望向苏敏敏的膝上,膝上衣料沾染些许尘霾,有了污秽,「还有别轻易跪在别人面前,掉价也掉尊严,当然,皇上除外。」 姜浅调皮一笑,杏眸里闪烁着狡黠,苏敏敏还想多问几句,殿外已传来结伴过来请安的嫔妃说笑声。 「一向踩着点到的宁妃竟然第一个到还真是新奇。」发话的是心妃,一袭紫花翠纹裙,明亮抢眼,对比姜浅身上的朴素,大相迳庭。 「宁妃第一个到确实稀罕,但皇后今日朴素,连平日最喜爱的凤钗也没戴上,更是令人眼神一亮,果真后宫表率,以身作则开源节流。」 语气又酸又涩,讽刺姜浅身为一国之母却穿着朴素,缺乏端庄之意。 「心妃妹妹对本宫的穿着打扮如此留意,莫非是喜欢本宫那只凤钗?」唇瓣一勾,继续说,「说到这,妹妹们有听过狐狸吃葡萄的故事吗?」 姜浅笑脸盈盈,看向她们,心妃脸色难看一语不发,瑾妃视若无睹佯装没听见,唯独宁妃回应。 「臣妾孤陋寡闻,阅闻其详。」 「就是有只狐狸路过一庄葡萄园,他心痒难耐垂涎三尺,但无论怎么跳,都吃不到,一气之下便说了句这些肯定都是酸葡萄。」 语毕,心妃脸色瞬息万变,瑾妃仍然云淡风轻。 只有宁妃大笑出声:「好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比烂泥扶不上墙还见不得别人好。」 此话一出,心妃的脸色更难堪了。 姜浅抚着头上白玉簪子,心中赞嘆宁妃这绝世神助攻。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与葡萄出自伊索寓言。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20章 国师 「宁妃你这嘴该收敛了,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可不是你的宁心阁。」 心妃胀红着脸,将气全出在苏敏敏身上,但又不能太过,只能在嘴皮上下工夫。 但苏敏敏也不是良善之人,服了姜浅,可不表示她服其他人。 「这人一多起来,空气似乎混浊不少,臣妾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不适,还请娘娘准许臣妾先行告退。」 满脸红润,勾着唇瓣,哪里像身子不适的模样,姜浅忍住嘴角的弧度,配合道:「既然宁妃身子不适便赶紧回去休息,记得让太医看看,别耽搁了。」 「多谢娘娘体恤。」 宁妃行了礼转身离开,刚踏出一步,后头便传来阴阳怪气的语调:「狗腿就是狗腿,从前攀在萧家,如今母家兄长一得势便连夜变卦,这脸皮之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皇后娘娘,您可别怪臣妾没事先提醒,这狗无论怎么成长都还是狗,您眼睛可得擦亮看清楚。」 这唐玉嫣被她训了这么多次,丝毫不改,反倒越发凌厉,也是个奇人。 「心妃你少说几句,朝堂之事岂非我们所能议论,当心传到皇上耳里。」 姜浅坐在上首,一手撑在下巴,睨着站在门边不放苏敏敏离开的唐玉嫣。 「况且你那封号心字,可是皇上看你心善特意选的,如今在这胡乱臆测,似乎有违皇上的好意。」 「不如本宫待会去御书房提一句,让你换个封号?」 姜浅有意维护,又拿出封号来压,若真撤了封号,将会成为旁人的茶余饭后的笑话,唐玉嫣再不甘也只能让苏敏敏离开。 瑾妃全程坐在那当一名旁观者,一语不发,但眸里的思绪有些复杂。 前阵子父亲才在家书里写着,这一次必定打的苏家落花流水,但圣旨一颁,事情的走向完全与他们猜测的不同。 据她所知,姜家一向与苏丞相府交好,反之远离苏将军府,但如今看姜浅对苏敏敏百般维护,其中的原由她没想通。 「看来得写封家书回去了。」 第20页 皇后的态度转变确实古怪,得查清楚才行。 抬起右手碰了碰发上流苏金钗,与平日大相迳庭的风格,姜浅多瞧了一眼。 七彩串珠而成的金钗,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的。 不光是姜浅,就连站在背后的玉圆桑果也都悄然瞟上几眼,臆测那金钗的价格。 凤仪宫在行乏味的请安之际,御书房罕见来了一位稀客。 「皇上,按照您的吩咐请国师入宫,已在偏殿候着,您是要先用早膳,还是先……」 「让他进来,一块用膳。」想到姜浅先前的嘱咐,容深补了句,「八菜一汤便行。」 「奴才遵旨。」 八菜一汤的原由凌向善是知情的,那时他人就在现场,那声拉长尾音的「小叔叔」,至今还烙印在他脑海里。 「小叔叔~咳咳,皇后娘娘也真是的,以前还喊得不够多吗,还故意在咱家面前喊着,故意刺激咱家孤家寡人,真是可恶!」 ****** 「微臣拜见皇上。」 一般人都以为国师是上了年纪的年长者,但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这位蓝姓国师年龄未达而立。 经过了十多年,岁月都未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外表俊逸,干净明亮,光风霁月的模样,宛如风花雪月的公子爷。 当年重生,正是眼前这位国师将在鬼门关中的容深拉了回来。 一见他便开口:「重生之人?」 容深登基后便将他封为国师,受人敬仰,两人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平身。」 容深请国师入座,一同用早膳,知晓国师食素,特意让人摆上素菜。 「多谢皇上,不知皇上此次找微臣有何要事,是龙体又出问题了?」 国师不喜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这种直率和出言不逊,当今朝堂相当罕见。 见容深欲言又止,不似以往的果决。 容深喝了口粥,摇头:「朕的事情,在这大兴朝中就属国师最清楚,清楚朕的烦恼,朕的忧愁,更晓得朕的来歷,此次召见是想请问国师一事。」 容深瞟了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继续道:「先前国师替朕算卦,算出了劫难,那个劫因为朕的重生而剷除,朕对此相当感激,今日请国师一聚是想问皇后。」 以为是容深身体出了问题,不料竟然是要问皇后。 因为知情姜浅上辈子的可怜遭遇加上对容深有恩,这一世容深才特地拉她一把,莫非又出了什么问题? 「微臣愿尽微薄之力替皇上解惑。」 容深持着银筷停在菜餚上,思量着该如何陈述心中的困惑。 问姜浅是否也是重生,还是直接国师算算姜浅的命格? 「皇上直说便是。」 容深放下银筷,眼神深幽,看着经过多年但在脸上未留下岁月的男人,道:「这世上有没有明明重生,但却浑然不知的情况?」 语气里的情绪复杂,相当不确定,但又想理出一个结果。 「所以您是怀疑皇后为重生之人,但却没了记忆?」 精准的结论,让容深一噎:「对。」 「恕微臣愚昧,您是从哪察觉出来皇后和您一样为重生之人,娘娘知晓您上辈子为摄政王?」 「不知。」 「那她知晓自己上辈子惨状?」 「不知。」 「那他知道自己是皇上您的恩人,这辈子纯粹是您不舍看她重蹈覆辙,才钦点她入宫?」 容深:「……也不知。」 「既然都不知情,您又是从何得知皇后是重生之人。」 一句句被国师推翻,容深面子险些挂不住。 「阿慕,你就不能帮我算算,皇后的命格吗。」卸下君王称谓,容深无可奈何道。 蓝慕失笑,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每当遇上姜浅的事,容深的理智线总是断裂。 「阿深,有些事情不是算卦能解决的,就算皇后真重生好了,她不想承认你也不能逼她。」 「除非……」 「除非什么,别卖关子。」 「除非正如你所说,皇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重生的,若真如此,我这国师也帮不了你。」 「通常发生这种情况,不是对重生前太爱就是太恨,导致不愿想起。」 太爱,太恨? 想到重生前,姜浅对容煊百依百顺的姿态,容深眸色渐深。 手中的银筷弯了弧度,皆丝毫不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对榜所以比较晚更新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新放的预收文案,亲们收藏一下呀,比心。 京城蓝家最着名的便是出了一对双胞胎。 姐姐热情如火,妹妹温情似水。 新皇登基,指定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蓝渺渺自告奋勇替上辈子在宫中郁闷而亡的长姐入宫。 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挑起她盖头的男人,恰巧也是个重生的。 亘泽看着伪装成别人的小姑娘,眸光闪烁。 这傻姑娘果真上钩了。 * 亘和帝以杀戮为名,极其噬血,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 不料,某日宫宴,众人看见杀戮为乐的皇帝,捧着一盅芙蓉羹,哄着小姑娘吃饭。 第21页 低声下气求着:「祖宗,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第21章 豆黄 御书房里琢磨着姜浅是否为重生之人,凤仪宫也即将迎来一位访客。 「娘娘,皇上不是下令大小姐不得随意入宫,您怎么还应了。」 姜浅站在前院赏着花,炎炎夏日正是赏荷花的季节,内务府还算有心,将盛开的荷花通通送来凤仪宫。 「没办法,本宫天天闲着,也就每日请安与那些嫔妃斗嘴能提起兴致,其于时间无所事事,会会她找点乐子也是好的。」 「娘娘,您真的是!」 「真的是天真烂漫,单纯无邪。」姜浅接下去。 这般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玉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赶紧替本宫梳妆,见堂姊可是大事,总不能穿这身朴素,待会她以为本宫受了委屈,回去告状。到时候全京城都知道,这玩笑可就闹大了。」 想到姜慕雪的爱慕虚荣,姜浅鄙夷瘪嘴。 姜浅将地点订在上次会面的东风亭,除了距离近,位置中央,到时找藉口离开也方便。 还未走近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刀剑打斗声,姜浅纳闷,艷阳高照的日子,人人躲在里头,谁会特意前来,未免太过勤奋。 「桑果,你去瞧瞧是谁在那。」 姜浅指派桑果过去打探,桑果应下,前往查探,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回来秉告。 「是敦郡王殿下。」 短短的距离,桑果脸上便红扑扑的,额上滴着汗珠,可见这天气炎热,不宜在外久留。 「噢,又是他阿。」 姜浅不感兴趣,又听见桑果补一句:「敦郡王在南风亭里练着剑。」 「练剑,他的郡王府是当摆饰吗,好一个宽敞的地方不练,偏偏跑来宫里练,有毛病阿。」 不过练剑倒是挺适合他,他那个性不就是「贱」吗。 姜浅毫无忌讳直接说出来,后方玉圆听得津津有味,桑果却拧起眉心,有些困惑问道:「娘娘,恕奴婢斗胆,奴婢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 「奴婢记得,您未出阁前与敦郡王交好,还时常与他玩在一块,怎么就……」 「桑果,这话以后可别说出口,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敦郡王已达弱冠之年,却还这般不长进,成何体统。」 桑果提出的质疑,姜浅心中骇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反驳,将自己对容煊的厌恶合理化。 见姜浅脸上不悦,桑果心底再多疑问也只能吞下:「是奴婢鲁莽,还请娘娘责罚。」 「无事,你只要记住,这些话千万别再说出口。」 「是。」 ******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姜慕雪此番到来,倒是守规矩,从请安到行礼无不遗漏,姜浅也没让她走后门,心安理得接受。 「看来夫子近日盯的松,不然哪来的闲情逸緻三不五时进宫找本宫小叙。」 姜慕雪脸色一沉,随即轻笑:「瞧娘娘这话说的,可是怀念从前一同上私塾的场景,夫子身强体建,日前才提起娘娘,担忧您在宫里的处境,还让师母做娘娘喜爱的豌豆黄让我捎上。」 姜慕雪一脸「绝世好堂姊」的面貌,姜浅看了想吐。 虽然她也不想先入为主,将小三的角色带入在她身上,但原主的梦太过清晰,那一幕幕的嘲笑烙印在姜浅脑中,她想忘都难。 让桑果接下,姜浅执起一块豌豆黄,嗅了嗅,抿了一口,其中的异味让姜浅皱眉,用手遮掩吐在手帕上。 「果然和出阁前尝到的味道相同,一样的好吃。」姜浅放下手中的豌豆黄,继续道,「再请堂姊替本宫向师母致谢。」 「这是自然。」 姜慕雪笑着答应,转弯抹角开口今日进宫的目的:「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呵,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姜浅心中腹诽。 作者有话要说:  草稿放了之后就忘记设定时间了,嘤。 小可爱们到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晚晚呀! 收藏晚晚,日后追坑永远不嫌晚! mua~ 第22章 相求 「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希望娘娘能够助民女一臂之力。」 姜慕雪咬着唇,欲言又止,下唇已有泛白趋势,究竟是想求她什么。 「何事?」 「娘娘是否还记得苏家长子。」 姜慕雪面有难色,似是受了委屈,姜浅眉心一跳,总觉得这是不如表面单纯:「堂姐的未婚夫,本宫自然记得,当日苏家前往堂姐家提亲,那阵势之大想忘记都难。」 「那天不也和敦郡王提及此事。」 提及提亲当日的声势之大,姜慕雪眸光闪烁,有一丝憎恨。 姜浅没看明白。 「正是,民女今日前来便是想恳求皇后娘娘能否同二叔二婶说声让苏家解除婚约,还民女一个自由身。」 「什么?!」 竟然想解除婚约,苏家长子可是京城贵女引颈期盼的夫君人选,嫁都来不及了,这姜慕雪倒还想退亲。 「这话有些伤人,但民女还是得说,」姜慕雪一鼓作气,全然托出,「苏公子人虽好,才情也凌驾于民女之上,但他眼疾多年未愈,民女怕……」 「怕嫁给了一个瞎子?」 姜浅直接道出姜慕雪心里话,姜慕雪顿时松了口气,也不怕姜浅知道,点头:「正是,民女要求不高,只求未来夫君身体康健,与民女长相思守,恳请娘娘帮忙。」 第22页 虽然姜浅对苏家长子一丁点印象也无,但隐约从原主记忆里得知,是为光风霁月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是眼疾让一块美玉多了污点。 但姜慕雪如此过河拆桥,未免太过忘恩负义。 还说什么无所求,只求身体康健,分明是想找其他男人远走高飞,想到苏家长子的处境,姜浅升起一股怜惜之意,连带对姜慕雪的怒火也涌了上来。 「堂姐这要求,恕本宫……」 「皇婶好兴致,竟然在这炎炎夏日出来小叙,皇侄记得皇婶最不喜夏天,每到夏日便关在房里,怎么约也约不出来。」 练完剑正欲前往御书房找容深商讨之后祭祖一事,不料却在凉亭里见到姜浅和姜慕雪。 「民女给敦郡王请安。」 姜慕雪今日绾了俏丽的凌云暨,身上那袭紫色烟萝衫挡不住里头的好身材。 方才姜浅没仔细瞧,如今姜慕雪一弯腰,才看的清楚,原来今日是有备而来啊。 说来也巧,这敦郡王每每进宫,姜慕雪也都刚好同日进来,这真是巧合? 姜浅坐在石椅上,看着不远处飞来的黄鹂鸟,她勾了勾手指,黄鹂鸟便停在她的手腕上。 这鸟有些特别,纤细的脚踝上有着黑白色相间的斑点,与一般的黄鹂鸟有所差异。 黄鹂鸟精力旺盛,不停啄向她手中的丝帕,力道之大,迫使姜浅松开力道,趁机躜了缝隙,叼起丝帕里头的豌豆黄碎屑,展翅离去。 「哈,这狡猾的鸟儿。」 姜浅在一旁逗鸟,身侧的敦郡王正展现出风度翩翩之举,亲自搀扶姜慕雪起身。 「起来吧。」 虽上次前来,对姜慕雪的印象有些负面,但交朋友不分婚配有无,况且还是个大美人。 敦郡王若有似无地朝姜慕雪胸口望去,藕色金边的肚兜若隐若现,让他眸色逐渐深邃。 「多谢郡王。」 姜慕雪遮掩住,迅雷不及掩耳往敦郡王手中塞了一个荷包,以为没人察觉,但在一旁的姜浅却看的一清二楚。 大兴皇朝,民风开放,自由恋爱不在话下,大街上直接示爱的比比皆是,女子赠送荷包,男子回赠玉佩,反之亦然。 但前提是毫无婚配。 眼前二人,一个有婚配,另一个家中不知多少个侧妃,狗男女配一脸果然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了一个不同版的预收文案,你们觉得哪个好呢。 大周朝流传着双生子和异瞳的祸国传说,孰真孰假无人知晓。 当朝丞相出了一对双生子,人人惶恐,躲避不及。 唯独新皇不以为然,勾了勾手,钦点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 重生回到入宫当日,蓝渺渺自告奋勇顶替长姐入宫。 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蓝渺渺亦然。 直到她在朝阳殿里待了七天七夜,毫髮无伤出来,众人譁然。 他们看见以杀戮为乐的皇帝抱着小姑娘回寝宫,还时不时低头与她缠绵细语。 * 亘泽永远忘不了,那年烟花三月,站在矢车菊花田里的姑娘,忍住心中的恐惧朝他走来。 唯唯诺诺开口:「你的异瞳很美。」 第23章 荷包 「这豌豆黄不宜艷阳下置放太久,本宫就不打扰郡王和堂姐,先行回宫了。」 打破两人旖旎的氛围,姜浅领着宫女离开。 容煊连忙追上去,姜慕雪和姜浅,论熟识程度自然是姜浅获胜。 孰重孰轻,显而易见。 姜慕雪拧着裙摆,红着眼,看着追过去的背影,和一脸不耐烦的姜浅。 「真是的贱人,都有皇上了,还想沟搭敦郡王,果然是贱妇。」 「小姐?」 这阵子总是对自家小姐感到陌生的彩娟,看到一脸憎恨的姜慕雪,有些害怕。 「看什么看,该走了,留在久这宫殿也没咱们的一席之地。」 姜慕雪望向南方耸立的宫殿,外头百花缭绕,比起御花园丝毫不差,外头警戒森严,和进进出出的宫人,都令她欣羡不已。 南方宫殿正是姜浅所居住的凤仪宫。 京城贵女人人称羡的住所,也是人人挤破头依然达不到的位置。 「浅儿,浅儿,你等等我呀。」 容煊在背后喊着,姜浅充耳不闻,与宫女们说说笑笑,就是不转身回应。 直到容煊挡在眼前,姜浅这才正眼看着他:「何事。」 语调疏离冷漠,非常不待见他。 「你到底是怎么了,要是我做错了事情惹你不高兴,你直说便是,别这样摆脸色疏离我。」 容煊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上个月还聊的好好的,怎么半个月没见就变成这样。 「疏离,敦郡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浅轻笑着,垂眸赏玩着邦交国送来的朱槿,放眼望去都是艷丽的红色,占据御花园大半个角落。 「本宫是一国之母,是皇后,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的皇婶,让你喊皇婶,错了吗?」 「你说疏离,你是后辈而本宫身为皇婶,还和从前一样与你玩在一块,说不去岂不是笑话。」 姜浅一句句反驳说得在理,容煊听得奇怪,但说不上来。 「况且你已达弱冠之年,其余亲王郡王各个成家,唯独你还处在侧妃服侍,天天在京城里寻欢作乐,你皇叔每每看到奏摺上书便脸色铁青,你倒是好,三不五时往宫里跑,主动前来训话,还真是乖巧。」 第23页 听见自己因去青楼而被上书,容煊脸色险些挂不住:「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本宫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你难道没发现近日你皇叔对你都没好脸色?」 姜浅随口胡邹,却恰巧说在容煊刀口上。 他细想着近日去御书房的情形,确实如同姜浅所说,容深对自己的态度越发不满。 他原本还想不明白,今日经姜浅提点他才豁然开朗。 「浅儿,还是你……」 见姜浅敛下嘴角,容煊赶紧改口:「多谢皇婶提点,是皇侄疏忽了。」 「恩,日后无事少进宫里,等有要事再来,比如成家立业等等。」 姜浅勾唇望向系在腰上的荷包,佯装不经意瞟见:「那荷包还真好看,是哪位姑娘给的,竟然让敦郡王绑在腰际上,看来非同小可。」 刚才姜慕雪不经意塞到他手中,他又急着追姜浅出来,觉得碍眼便先系在腰上,待出宫后处理,不料竟被姜浅看见,还朝他打趣着。 「没什么,不过是府上绣房新制的玩意,若皇婶喜欢,送你便是。」 说着便作势取下,姜浅深知荷包来歷,怎么肯收。 「不用了,荷包本宫那多的是,贪郡王府的绣娘做什么。」姜浅笑着准备离去,不忘吩咐容煊赶紧出宫,这丁点的话便让容煊开心的不得了。 「没事没事,这荷包就送给皇婶了,时后不早了,皇侄这就出宫。」 那荷包宛如烫手山芋,见前方的身影渐渐走远,姜浅立刻将荷包丢到玉圆手上。 「找个地方把这荷包处理掉,本宫不想再见到。」 桑果顺着目光望去,荷包上头绣着鸳鸯戏水的图腾,一个绣房的奴才可以绣这个? 「是,奴婢回宫后便将荷包烧毁,烧的一干二净,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玉圆淘气的回答,让姜浅哭笑不得,想到方才姜慕雪的请求,眼神一凛。 「对了你们知道,苏大哥的眼疾多久了吗?」 苏家长子的事迹姜浅所知道的不多,现在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的名字和眼疾,还有姜慕雪未婚夫的身份。 想着桑果玉圆从小跟在原主身边,肯定知道些什么。 「不知晓,只知道很久以前苏公子的双眸是正常能辨物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传出他有了眼疾,任何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越发严重,变成了瞎……」 瞎子二字,桑果说不出口,但姜浅却已经了解大半。 看来这苏锦凌的眼疾事有奚跷,说不准还和姜慕雪有关。 「恩,你们有时间就去打听,有任何消息记得来跟本宫禀告。」 「是。」 ****** 御书房外 「凌公公,皇上可有说今晚要去哪个主子宫里歇息?」 负责敬事房内务的李公公捧着绿头牌,没让凌向善禀告,反倒先开口询问。 凌向善倚在御书房前的柱子,甩着拂尘,睨着朝自己谄媚一笑的太监,全身起鸡皮疙瘩。 「皇上想去哪就去哪,岂是我们做奴才能揣测的。」 「好哥哥,你天天待在皇上跟前,肯定知道,你就当好人一回,告诉奴才吧。」 凌向善没搭理,空手套白狼,想套他话,门都没有。 「好哥哥,这是月霞宫主子赏给奴才的,奴才觉得这特别适合你大内总管的身份。」 一颗黑曜石出现在眼前,如鸽子蛋大小,又黑又亮,照映着高空上的弦月。 拗不过眼前人的请求,和这颗黑曜石,凌向善嘴上动了动,挑了几件不伤大雅的事情全盘托出。 李公公频频点头,心里想着,不枉费那颗黑曜石,总算能有个交代了。 第24章 翻牌 御书房不比议事殿的富丽堂华,简单的案桌和书册,朴素到以为是哪间京城百姓家的书房。 唯独散落至角落的珍稀古董扳回些许局面,李公公日日前来,盯着那些古董,早已视觉疲乏。 已跪在这一个时辰,上首的君王不间断的批改奏摺,似是没看见他。 却三不五时使唤凌向善研磨,李公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帝王是将自己晾在一旁,不愿搭理。 他这敬事房的差事真难做,贿络没想像中的多也就罢,就连皇上也将敬事房视为可有可无。 与其这样,他不如到别宫当掌事太监,还比较痛块,李公公厌弃的想着。 「凌公公,凌公公。」 趁凌向善转身,李公公用嘴型气音唿喊着,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随便翻一个绿头牌也行,都比他一直跪在这毫无进展来的好。 接受到敬事房总管的求助讯息,凌向善本是不愿搭理,但摸到袖口中的黑曜石,心思转了转,收了东西却没开口,这样似乎有些卑鄙。 行吧,就当他大人有大量,帮忙一次吧。 「皇上,敬事房总管已在这候了一个时辰,您要不稍作歇息,翻翻牌子,喝口茶再继续。」 凌向善打断容深批註的动作,惹来容深不悦:「绿头牌,有翻没翻重要吗。」 听先前的奉茶宫女所说,皇后提着茶点直接打断帝王批註,帝王非但没生气还一脸欣喜,凌向善还以为帝王的脾气收敛不少,不料只是换个人换个脾气。 早知道就不接下那个黑曜石,又重又晦气。 收都收了,也不能临时喊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但您晚上总是得歇息,翻个绿头牌,让奴才们好去准备准备。」 第24页 凌向善一改往常,劝说自己翻绿头牌,容深眉心一挑,觉得古怪,但还是配合着,朝敬事房总管勾勾手。 「果然随年龄增长,凌向善你也躲不过。」 容深猝不及防抛出这句,凌向善听不明白:「奴才没读书,还请皇上明示。」 「越来越啰嗦唠叨。」 瞟向绿头牌,总共就十个,五颜六色的刻画和字都按照各宫的喜好编制,唯独凤仪宫被放在最左边,由白玉所制,上方什么图腾也无,单单一个字「浅」。 牌子如其人,简单,明亮,舒服。 好些天没去,也不知道她过的如何,做了些什么。 容深毫不犹豫翻了姜浅的牌,敬事房总管眼眸一闪而逝的失望,被容深捕捉到。 但他没急着追究,让人离开。 凌向善没察觉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还处在方才容深嫌他啰嗦的失落中。 他一个总管太监容易吗,那个要管,这个也要管,职位虽大但终究是个奴才,各宫的娘娘拿出位阶来压,他怎么样都处于弱势。 一个晃神,倒茶的动作一顿,茶水沾染到案桌上,如此大错,凌向善变了脸色,立即伏在地上求饶。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好在茶水沾染到案桌,毛笔奏摺等皆安然无恙,容深用袖口一抚,变回原样。 睨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奴才,道:「好一个总管太监,先是收取钱财,再到摆放绿头牌顺序,当朕是傻子,看不出来?」 被容深一一点出,凌向善哪还敢遮掩,立刻将黑曜石拿出来。 「皇上,是李博姚那傢伙硬塞给我的,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奴才真不想收的。」 「哦,是吗。」 容深把玩着手中的黑曜石,被这事一打岔,也没了批改奏摺的心思。 「当然,千真万确,奴才发誓,若有一句不实便天打雷噼!」 「行了,这些年你还收的少吗,朕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懒得与你计较。」 黑曜石重重一放,在案桌上发出巨响,灰飞烟灭,凌向善抖了抖身子,缩起了脑袋,脖子顿时感到一股凉意。 上方的黑影越来越近,凌向善合上眼,不敢睁开,深怕下一刻脑袋就没了。 凌向善脸上的神色,坐在椅子上的容深,看的一清二楚,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有什么小动作都一清二楚,全看自己要不要抓。 「朕今日就和你说仔细,首先留宿这件事,除了凤仪宫,朕哪都不去。」 「登基五年,你有看过朕在哪个宫待上半个时辰?」 容深不说,凌向善还没发现,如今细想,好像真是这样。 看见伏在地上的奴才摇摇头,容深这才继续说道:「若是今日你和从前一样,让敬事房直接进来也就罢了,你擅自动了绿头牌的位置才是朕生气的主因。」 「一个皇后,一个嫔妃,你把她们的位置随意对掉,于情于理皆是大错。」 脑中哐当一声,凌向善总算明白,帝王究竟在气什么了,原来是动了皇后娘娘的绿头牌位置。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还请皇上责罚。」 凌向善使尽力气朝自己脸上扇去,力道之大,毫无松减,脸颊上的红肿立刻浮现。 「责罚事小,让你弄清尊卑事大,你且去私库挑一样东西,待会和朕一块送去。」 「惩处孰轻孰重将由皇后拿到东西当下的反应来做判定。」 「是。」 凌向善迷迷胡胡起身,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私库,他一边选着,一边细想方才容深那番话。 「是咱家会错意了?」 「总觉得是皇上藉机让奴才挑礼物,好让他讨皇后娘娘欢心。」 凌向善滴咕着,经过此事,他已经有深刻的认知,凤仪宫的主子不能动,绝对! ***** 半个时辰后,容深领着凌向善来到凤仪宫。 比起从前,凤仪宫如今多了许多欢笑和生气。 整片的百花缭绕和姜浅命人打造的池塘都让曾经死气沉沉的凤仪宫焕然一新。 其中容深感到最欣慰的便是,前院角落处的鞦韆,那是姜浅特意做给容钰的。 姜浅对容钰态度比起从前更像个母亲,连带容钰也从呆板的皇子变得活泼许多,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感嘆完这些变化,容深又往前踏了一步,让守门的侍卫退下,迳自入内。 但还没踏下第二步,便被玉圆拦下。 「皇上,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 「这才酉时,便就寝,皇后还真是好福气,过的比朕还舒心。」 容深眉心一挑,以为是姜浅让奴才来回绝的话,但见玉圆面有难色,又不象。 「今日又有人来闹了?」 玉圆朝后头寝殿望去,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自家主子有交待过千万别让皇上进去,但没交代请安和姜慕雪的事不能说。 「你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得到皇上的保证,玉圆懦懦开口:「今日娘娘身子不适一直呆在寝殿里哪都没去。」 这话说的不错,今日艷阳高照,姜浅确实提不劲出门,就怕一个白嫩嫩的美人,变成乌黑亮丽的黑美人。 「继续说。」 「但这些天的请安,心妃娘娘她们总爱与娘娘槓上。」 第25页 「娘娘只不过替宁妃娘娘说了句话,心妃娘娘便说娘娘养了条狗,眼睛要擦亮。而后又说了娘娘穿着璞素实在有失稳重,不配坐在那个位置。」 「娘娘不悦回了她几句,她这几日皆摆脸色给娘娘看,还到处在外放话,说娘娘偏心,只偏爱宁心阁。」 玉圆添油加醋陈述那日唐玉嫣在凤仪宫的放肆,姜浅的回击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却一字未提。 「瑾妃呢,身为三妃之首她做了什么。」容深转着食指上玉扳指,情绪不明。 「瑾妃娘娘一向不喜说话,就只是坐在那看着。」 「恩,还有吗。」 「还见了大小姐和敦郡王。」 听及,容深一个眼刀射向凌向善,凌向善赶紧跳出来解释道:「奴才派人去叮嘱过了,但他们若执意要进宫,又得了娘娘批准,北武门的侍卫也挡不住啊。」 说到底,姜翰林千金入宫,都是姜浅点头准许的。 至于敦郡王,便不得而知了。 看来他手中的宫牌得找个理由收回才行,容深暗想着。 「近日敬事房闲着,让李博姚挑几个掌事宫女送到各宫去,就说朕让她们好好学规矩,直到考核通过,才能出宫门。」 「至于姜翰林千金和敦郡王,日后进宫若没朕的旨意,通通挡在门外。」 「奴才立刻派人传令下去。」 交待完事情,容深又踏前一步,但玉圆仍然站在前方,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这宫女竟敢挡在皇上面前,是不要命了?」 凌向善朝玉圆使了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但玉圆非但不理还理直气壮:「皇上,娘娘有吩咐,她已睡下还请皇上移驾朝阳殿或其余宫殿。」 容深脸色一沉,看不出喜怒:「你倒是个好宫女。」 玉圆身子抖了抖,帝王身上的气势太强,她差点站不稳,紧绷神经,遵守着姜浅的吩咐。 不能让皇上进去,不能让皇上进去,不能让皇上进去。 「回朝阳殿。」 容深大手一挥,准身离去,玉圆这才松了口气。 凌向善唯唯喏喏跟在后头保持得当的距离,他能感受到来自帝王身上的怒火。 「气成这样,怎么不直接闯进去呢,在这生闷气能做什么。」 凌向善滴咕着,被容深一字不漏听进耳里,有些赌气说着:「这皇后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朕得想想法子拿住她,免得她跑到朕的头顶上撒野。」 还不都是您自个儿惯出来的,还想拿着她,奴才看您才是被拿下的那个。 凌向善深深望着帝王的背影,腹诽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嘤,又忘了设置时间,离收藏300还好远阿,哭唧唧。 还有晚晚真不是狗子,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作话会被截断,咦好象有押韵?(狗头 第25章 梦靥 容深习武,擅用轻功,平日总会克制想使用轻功的想法,但近日一而再再而三被挡在凤仪宫前,面子挂不住,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轻功一使,健步如飞,倘若静下来心来仔细端详,便会看见容深的步伐是浮在地面上的。 「皇上,您等等奴才。」 凌向善从小跟在容深身侧,什么也没学到,那些诗书武术,他看了就烦。 正因为如此,落得如此下场,只能唿喊前方的主子等等他这双小短腿。 「凌向善,你是该练练了。」容深一脸鄙夷,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仔细,最终停在那圈肚子上,面色不佳。 被瞧得全身不自在,凌向善赶紧捂住肚子,求饶:「皇上,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要脑子没脑子,要武力没武力。」 「那朕留你这废物,有何用,不如换人伺候。」 凌向善深知眼前的主子还在气头上,只能摸着鼻子接受,当做主子的出气包。 但换人是万万不可的! 「奴才……」 「皇上,皇上,小姐她,小姐她!」 急促的女音在背后响起,容深停下脚步,转身一看,那粉色身影,不正是方才将自己挡在外头的玉圆吗。 姜浅的大宫女之一,神色焦慌,不顾礼仪奔驰而来,嘴里喊着小姐,忘了称之为皇后,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怎会如此。 想到这,容深重重一踩,直接来到玉圆面前,再次将凌向善抛之在后。 「皇后怎么了。」 使劲的从凤仪宫跑出来,为的就是要追上,刚从凤仪宫离开的皇上。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容深便已走出凤仪宫的范围,玉圆迈着小短腿使劲的奔,这才赶上。 她弯下腰,双手放在膝上,气喘如牛,话说不上来。 「小姐她,小姐她,不对,是娘娘,娘娘她做了梦靥,奴婢和桑果怎么唤都唤不醒,桑果便让奴婢来找皇上过去。」 「又做了梦靥?」 「对,娘娘她近日梦靥缠身,但从未如今日这般唤不醒,皇上,奴婢求您了,您过去将娘娘唤醒。」 「奴婢怕再晚一步,娘娘就唤不醒了。」玉圆哭丧着脸,啜泣着。 「胡说八道,朕是天子,她是朕的妻子,想走还得朕同意。」 玉圆的啜泣声,让容深听了厌烦,凌向善甫一站定便被派了指令。 「将这宫女好好安抚,别再皇后面前哭鼻子。」 「朕先去凤仪宫,待这宫女情绪稳定,你再带过来。」 第26页 凌向善:「……奴才遵旨。」 再次抬头,前方的君王已没了身影,凌向善扭头,目光打在一旁垂头啜泣的姑娘身上,平日总是弯着眉眼,如今布满了脸水,好不可怜。 那圆润的脸蛋更因为啜泣而显得娇小,凌向善看了眼周围,又看向了挂在高空的弦月,最终嘆息一声,主动向前搭话。 「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得没了。」 坊间骗小孩子的话术,凌向善压跟不信有人会傻乎乎的相信,但眼前的玉圆却勐然停止啜泣,红着眼抬头:「真,真的吗?」 祸从口出,覆水难收,凌向善只能摸着鼻子收拾:「自然是真的,你不觉得你的眼眶泛酸,有些干涩。」 玉圆摸了摸,低喃道:「是有一点。」 「那就对了,很多人都是这样哭着哭着,隔日一看眼睛都没了。」 「怎么可能,凌公公当奴婢书念的少,连玩笑话也分不明白吗。」玉圆不愿相信,但眼神开始漂移。 凌向善看了,忍住笑意,继续装腔作势说着:「这宫里头的传说可多着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自然不知。」 想到先前曾经听过年长的宫人在那闲聊宫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玉圆这下总算信了。 眼前之人又是总管太监,总不可能会说谎吧? 眼前姑娘总算停止哭泣,凌向善这才松了口气,女人就是麻烦。 ****** 凤仪宫 宫门前的侍卫了了无几,就连在洒扫的宫人们也少上一大半。 容深刚踏入,便听见不远处的嘶喊声。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是桑果,随着姜浅入宫另一位大宫女。 寝殿的门口,一排排的奴才整齐划一站在那,时不时交头接耳。 「小李子,你说娘娘会不会……」 说出此话的三等宫女,不动声色的比了手势,吓的一旁太监低喊出声:「若桂,你可别乱说话,若是被听见,你几条命都不够。」 名为若桂的宫女蛮不在乎,怂了耸肩:「皇后娘娘连日梦靥,说里头没鬼谁信呢,我老家那,也曾有人天天梦靥,七日后便没了性命。」 「若桂……你消停些,别再说了。」 小李子不断朝她使眼色,但若桂没察觉,迳自说着:「况且咱们奴才为自己留条后路,也没什么不对,到时皇后娘娘若真……皇上!」 「啊——」 墨色长袍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随着那人脚一抬,若桂整人被踢到墙上,力道之大,头颅已溢出血色,若桂来不及求饶,便没了气息。 双眸睁的极大,流露出惶恐,死相惨烈。 容深态度从容,弯下腰拍了拍脚底,正是方才踹出去的位置,眼眸里没有情绪。 再次抬头,扫向眼前跪成一片的宫人。 「再让朕听见有损皇后的话,那,」容深手指向那面墙,「就是你们的下场。」 简短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情绪,便让人听的发颤。 若桂的死让寝殿外头的交头接耳骤然消散。 容深满意的点头,步入寝殿。 「浅浅,是姐姐啊,从小你最爱跟着姐姐后头,说将姐姐当做榜样,说日后也要和姐姐一样成为第一才女。」 「姐姐……」 姜浅深陷梦中,她看着姜慕雪带着温和的笑意,手里持着镰刀朝她走来。 后头带了两名孔武有力的太监,太监脸上的鄙夷,让她看了十分不舒服,连忙将眼神撇开。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和你说那容煊根本是禽兽,他……」 「他温和有礼,风度翩翩,是难能可贵的好夫君,妹妹你说对不对?」 「姐姐,你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姜慕雪抚着手中的镰刀,轻笑:「听不明白不打紧,你只要知道姐姐今日是来让你脱离苦海的。」 「姐姐。」姜浅浮现笑意,她就知道姜慕雪肯定是来救她的。 那镰刀肯定是用来斩断手上的铁链,一定是的。 随着姜慕雪朝自己走近,那脸上诡异的笑意,姜浅看不明白,直到姜慕雪举起连刀,往她的四肢砍去。 「啊——」 鲜血犹如水柱喷洒在全身,姜浅一脸惊恐望向姜慕雪。 「为什么,为什么?」 姜慕雪又向前一步,不顾姜浅身上的血喷洒到自己身上,附在姜浅的耳畔,低声道:「因为姐姐我也喜欢容煊啊。」 语毕,再次举起镰刀朝右手砍下,姜浅嘶声力竭的喊着:「啊——」 容深一踏入寝殿便听见姜浅撕心裂肺的唿喊,他胸口勐然一抽,快步来到床前。 桑果跪在那,不断摇晃姜浅的身子,哭喊着,但姜浅依然深陷梦靥之中。 「浅浅,浅浅,你快醒醒,朕在这里,你快醒醒。」 半梦半醒之中,姜浅听见熟悉的嗓音,她胡乱捉住容深的手,掌心冰凉的温度,让容深骇然,连忙握住,想将自身的温度传给她。 「浅浅,朕知道你听得见,你赶紧睁开眼,看看朕。」 容深伸手用袖口替姜浅额上的汗珠擦拭,嘴中不停地喊着姜浅的名字,希望她能藉此甦醒。 但姜浅非但没醒,反倒睡的更加深沉,但相比方才嘶声力竭的吶喊,如今的状况已好上许多。 第27页 但嘴中的低喃迟迟未停,容深低头凑近,只见姜浅喃喃道:「小叔叔,救我……」 伴随着这句话,眼角溢出泪光,顺着脸庞滑落至容深手背,那滚烫的泪珠仿佛烫在容深心尖上,又疼又烫。 姜浅的情状逐渐稳定,容深唤来早已进入寝殿的凌向善去请整个太医院过来。 泱泱一群太医,无论是已经回府又亦或是在其余宫里看诊,通通被请到凤仪宫,声势之大,后宫里无人不知,皇后娘娘生了病,皇上发怒将整个太医院通通调去。 至于是什么病,没人打探出来。 就连跪在寝殿内的太医们,也查不出结果。 「查不到,呵,俸禄都领假的,朕养你们是来当废物的?」 「朕请了数十位的太医竟没一个人知道,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你,前年的院首;还有你,人称内科圣手;还有你,你,你,通通都是朕重金聘请来的!」 「结果一个个废物!」 容深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平日冷静的形象都在今夜化为乌有。 他看着怀中的人儿,蹙着眉心,一脸睡不安稳的模样,他就觉得难受。 他宁愿姜浅和从前一样对他冷言冷语相敬如宾,也不要象现在这般痛苦难耐。 容深在外焦急着,姜浅还在梦里。 这一次没有姜慕雪,她也没有被拴在冷宫中。 眼前一片荒芜的黄土,正处两国相接之处,两国兵马相戎,互不相让。 远方的旗帜上,镶着大大的「摄」字。 摄,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摄政王? 姜浅一脸茫然,上前凑近一看,率着军队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正是容深。 作者有话要说:  嘤,今年依然起床晚了,忘记去考高考。(狗头 祝小天使们高考顺利鸭。 喜欢这篇文的小可爱记得点一下收藏鸭,笔芯。 第26章 唤醒 「想不到办法也得想出来,看如何减缓皇后的痛苦,否则你们通通提着头来见朕!」 容深怒气难平,指责毫无头绪的太医们,凌向善在一侧有心劝解,说辞堵在嘴中吐不出来,深怕一个不对,太医院就被夷成平地。 现在凤仪宫的这位可是被皇上放在心尖上,他才刚经歷过敬事房一事,再怎么傻都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 不讨好便罢,坏一点还有可能被革职,他才不傻呢。 容深的怒火随着心跳的频率传到姜浅身上。 姜浅在梦里想看清马上男人的面貌,一步步的走近。 但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急促且慌乱,这是姜浅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加上不断传来的训斥声,她揉了揉耳朵。 「是谁这么哌噪。」 「吵到我连容貌都看不清楚。」 眉心拢起,眼皮有些沉,使尽力气睁开眼眸,撞入眼底的便是容深脸色铁青,紧绷着下颚,嘴中低声训斥着。 照这个角度来看,自己似乎被他抱在怀里,还抱的相当紧。 余光瞧见满片的深蓝色官服,胸前的白鹭让姜浅知道来自太医院。 姜浅吸了吸鼻子,转头一看,数十位太医皆跪在地上。 脸上神色焦惶和无奈,一脸「运气真背」的样子,撑着睡眼惺忪的眼眸,听着皇上的训斥。 真可怜。 基于一位「善解人意」的好皇后,姜浅决定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怎么跪在地上,都起来吧。」 语气干涩,喉有些痒,姜浅干咳几声。 桑果瞧见主子已醒,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准身就想倒水伺候,还未有动作,便见玉圆捧着水杯小跑步过去。 动作还真是快,桑果盯着玉圆的动作,思绪不明。 「浅浅,你醒了?」 姜浅一发话,容深身上的怒火迅雷不及掩耳消散,不光是凌向善松了口气,就连整个太医院也都互相交换了眼神,眼神里的含义相当明显。 总算能回去睡了,谢天谢地。 换作刚才,他们互换眼色的举动肯定会被容深捉住,甚至训斥一番,但如今容深沉浸在姜浅甦醒的喜悦中,对周遭的人事物视若无睹。 「是,臣妾只不过贪睡了会儿,皇上怎么就喊了太医,」顿了顿,瞄了地上成群的太医,「还是整个太医院都请来了。」 「你的大宫女跑来找朕,说你做了梦靥怎么喊也喊不醒,朕自然请太医过来,以为术业有专攻,不料没一个人知道。」 「百姓缴给国库的钱就请了这么些太医,你说朕能不气吗。」 容深一本正经说着,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对劲,但听在姜浅耳中就是名副其实的强词夺理。 姜浅失笑,朝容深勾了勾手,后者自觉地垂头,姜浅附在他耳畔说道:「叔叔,您这是强词夺理。」 柔软的唇瓣不经意碰触在耳垂上,容深一个激灵,犹如电流窜入体内,眸色渐深。 他深唿吸抑制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愫,再次睁眼,已恢復一派清明。 容深没搭理姜浅的调侃,让太医离开,独留守在外头。 大手一挥,底下成群的太医各个如释重担。 姜浅还在想着明日得好好和桑果她们说说,以后再遇梦靥的情况,直接拿水泼醒她。 既能喊醒她又能避免皇上前来,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第28页 姜浅在说完强词夺理之后,便静默,容深以为是方才的梦靥让她感到后怕,心里是又气又心疼,抱着姜浅的动作更加怜惜更加温柔。 这个傻女人。 经过这夜的折腾,原本对吃了闭门羹还有些气愤,如今一想,什么气也没有了。 「没想到皇后近日接连阻挡朕前来凤仪宫,正是因为梦靥连连不敢让朕发现。」 「嗯?」 见姜浅目光闪烁,容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眉眼不自觉地柔和,手掌抚着浅的脸蛋。 「傻不傻,旁人恨不得天天身子有毛病让朕过去瞧一眼,就你这个傻子,尽是将朕往外推。」 姜浅整个蒙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容深有这么大的误解。 姜浅瞟向玉圆,只见她也是一脸困惑,但嘴角隐藏不住的欣喜,乐见其成。 这事可误会大了,姜浅无从反驳起,就怕说了,容深压根不信。 「皇上,臣妾……」 「不用说了,朕都知道,你这人就是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其实总在为别人想。」 姜浅:「……」 「对朕是,对钰儿亦是,嘴里念着不该让他贪玩,但主动去夫子那开口,甚至让人做了鞦韆给钰儿,就为了满足他的愿望。」 「朕曾经以为你是个严厉的母亲,这下才知道是朕想岔了。」 容深一句句的夸奖,听进姜浅耳里却感到一阵阵的心虚。 不让钰儿课业繁重,那是以为他并非自己所亲生,若逼的太紧,到时亲生母亲找自己荏,不就麻烦了。 不料,先前梁太医来请平安脉,她这才知晓,原来自己真已成为一位母亲。 不光是人/妻,还生了孩子,货真价实! 至于前院角落的鞦韆,也误会大了。 那是她自己要坐的,并非是刻意做给容钰…… 越深想下去,姜浅越觉得汗颜,咬着下唇,想找理由让容深赶紧离开,但她表现出来的神色,让容深看了再度误会。 「朕让人打了水来,你赶紧躺着,朕替你擦一擦,身子利爽,睡起来才舒服。」 「什么?」 姜浅以为误会了容深的意思,又问了一次,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取悦到容深。 「傻了,朕让你转过去,要替你擦背。」 「不,不用了,臣妾自己来就行,不劳烦皇上了。」 姜浅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那的水盆,望向四周,方才站在那的人影通通没了影子。 玉圆,桑果,甚至凌向善都不见了,她想求救都没法子。 「背后你不方便,朕来。」 容深坚持,已经拧好的丝帕,就往姜浅身上伸去,但姜浅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频频后退。 「皇上,皇上您可是君王,哪有服侍人的道理。」姜浅抓着领口,死不松手,脸上的戒备,让容深看了好笑。 看姜浅已从梦靥中缓了过来,容深兴起逗弄之意,姜浅一后退,他便前进一步,一来一往,直到姜浅退无可路。 姜浅在后退的同时,没留意到立襟寝衣滑落一边,露出洁白的肩窝,在烛火照映下若隐若现,容深眸色加深。 「浅浅,你这是在怕朕?」 「哪儿的话,皇上是勤政爱民的君王,更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为何要怕。」 姜浅强装镇定,但双手却频频发颤,上一次在浴池里的「双人运动」,在脑中留下阴影,有些抗拒。 「刚才那话再说一次,朕没听清楚。」 能拖延时间总是好的,让她再说几次都没关系。 姜浅不疑有他復诵:「哪儿的话,皇上是勤政爱民的君王,更是臣妾的夫君……唔。」 后面的话,一吻封缄。 滑落下来的衣物被容深一把扯破,姜浅合上眼前哀怨的想着,果然自古人心都是套路啊。 这狡猾的男人,真可恶。 ****** 整晚的「帝王服侍」,让姜浅彻夜未眠,直到清晨才逐渐睡下。 但宫里的程序并不会因他们而有所耽搁,外面的鸡啼鸟鸣准时响起,犹如天然的电子闹钟。 「唔。」 姜浅全身酸痛翻了身,触及到的并非硬质床铺,反而有些硬中带软,更神奇的是还有温度。 出于好奇,姜浅睡眼惺忪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进距离的面容,英俊潇洒,甚至还有点眼熟。 不正是那个禽兽,呸,不对,是那个男人,当今圣上,这个大兴皇宫的主人。 再往下一看,□□的身材,完美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皮肤,让姜浅垂涎三尺。 轻轻松开缠在他身上八抓章鱼的动作,顺着目光向下,来到训练有致的八块肌。 上一次在浴池第一次没有经验,所以没注意到,昨晚又因为烛火熄灭而错过,如今的时刻恰到好处。 时间有了。 空无一人也对了。 人还没醒,太好了! 天时地利人和,若不行动,更待何时。 姜浅咽了口水,小手朝那诱人的八块肌抚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差那么一步便要摸到令她垂涎三尺的地方,一侧杀出逞咬金,阻止了她的美梦。 姜浅恼怒,想也没想地回:「快松手,别阻拦本宫的好事。」 第29页 话一出口,空气凝结,姜浅反映了过来,如今寝殿里除了她以外,就只剩下皇上。 这么说来,方才阻止自己的…… 姜浅悲催地扭头,果不其然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对上。 腰上的多了道力量,将她拉近,低哑的嗓音窜入耳畔:「浅浅喜欢吗。」 「朕、的、身、材。」 直白的问话,让姜浅涨红了脸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到底是心有多大,才会做出这愚蠢的举动。 呵,皇上的八块肌,现在倒好,什么也没摸到,还被人赃俱获逮个正着。 她的脸还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容深:浅浅对朕的身材可还满意? 姜浅:还行。 容深瞟着放在自己身上不撤手的姜浅,微笑不语。 口是心非的女人。 感谢在2020-07-06 14:53:53~2020-07-08 14: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938815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鹂鸟 「朕都说没关系了,皇后就别再低头,都快钻进洞里去。」 容深好笑地看服侍自己更衣的女子,女子耳垂泛红,整个脸蛋垂落,尽管自己说了不在意都不愿抬起头。 看来刚才逗得太过,下次得收敛点。 「皇后,皇后,浅浅,浅浅。」 容深执意喊着,姜浅再怎么无视都没办法,最后只能皱着小脸扬起头:「听到了,听到了,臣妾真的听到了,您就别再喊了,奴才们都在,您这是陷臣妾于不义啊!」 喊这么大声,脸上还擒着笑意,旁人看到怎么想,姜浅越想越觉得羞赧,方才扬起的小脸,再度垂下。 她似乎听见周围传来细微的轻笑声。 想到待会即将看见宫人们暧昧的神色,姜浅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一层。 这一次容深抓紧时机,指尖顶在姜浅的下颚,力道恰到好处,不疼不痒,却也不让人逃脱。 「是朕的不是,朕和你赔罪,以后不逗你了。」 容深自觉的认错,让姜浅眉心一跳,总觉得这男人不会这般乖顺,再对比方才的态度,更显得更加怪异。 「以后皇后想摸直说便是,无须等朕睡着在行动,你想摸,朕还会不让你摸吗。」 姜浅:「……」 「噗哧!」 一旁拿着朝服的凌向善终究是忍不住嘴中的笑意,笑出声。 轰---- 这一笑彻底让姜浅脑中的羞耻心断了线,她放下手中系腰带的动作,头回也不回地奔回内殿。 把人给惹毛,容深脸色一沉,一记眼刀过去。 凌向善缩了缩脖子,降低存在感。 等了许久,上方都未传来发落的旨意,凌向善美滋滋想着这次逃过一劫,不料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容深幽幽说了句:「这个月例银减半。」 深知金钱是凌向善最在乎的,这句减半犹如剜下他身上的肉。 「皇上,奴才……」 「再减半。」 凌向善想求饶,但容深那句「再减半」让他闭紧了嘴巴。 减半再减半这严厉的惩处远比去慎刑司还让他肉疼,那可是钱阿,他整个月尽心尽力侍奉皇上得来的钱财,仅因为今日一句笑声就化为乌有,他能不疼吗。 简直疼死人! 凌向善哀怨的神色通通写在脸上,但容深直接忽略。 自行套上朝服,走出凤仪宫。 前往议事殿的路上,凌向善多次想搭话,都被容深身上那股冷气压硬生生退缩回去。 凌向善苦恼着,是否要找个时间去趟凤仪宫找皇后娘娘求饶,顺便请娘娘替他美言几句。 「三天内,朕命你三天内让皇后平息怒火,不然下个月就别再朕跟前侍候了。」 凌向善:「……」 语毕,容深背手踏入议事殿,独留凌向善在原地发怔。 他有理解错误吗,皇上自个儿惹出来的事情,竟要他想法子安抚皇后。 这合理吗?! ****** 百花缭绕,蝉鸣鸟叫,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女子坐在前院里的鞦韆上,拿着炭笔在纸上描绘,光线透过身后大榕树的隙缝照射在女子脸上。 脸蛋更加白皙光滑,甚至熠着星光,绝美的容貌让前来秉告的玉圆看傻了眼。 人人都说姜翰林千金的容貌远比姜太傅么女来得美,只要看过一眼便永生难忘。 但玉圆可不这么认为。 「明明主子比大小姐好看,五官精緻,凑到一块恰到好处,又耐看,说大小姐美的那些人眼睛都不知长在哪,真是煳了眼。」 玉圆的滴咕声不小,姜浅虽没听见内容,却发现玉圆的到来。 「站那滴咕些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本宫方才做了牛乳茶,给你留了一碗,再不来喝,本宫便赏给别人。」 一听见牛乳茶,玉圆连忙急奔过去。 「奴婢要喝奴婢要喝,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赏给别人,奴婢这就喝。」 拿起白玉汤碗,一鼓作气灌下,速度之快,姜浅看了频皱眉。 「本宫跟你说笑呢,你急什么,喝那么急当心待会肠胃受不住。」 「奴婢的体质可好着呢,曾经连续喝下三碗冰茶都安然无恙,您就别操心了。」 第30页 「就你贫嘴。」 「奴婢可是说真的,若娘娘不信,待会你问桑果便知道,」玉圆将碗里最后一滴牛乳茶喝尽,这才想起此趟的目的,连忙道,「娘娘差点忘了,您先前让奴婢派人去苏丞相府传话,苏公子那边有了消息。」 「恩,说了什么?」姜浅漫不经心说着,手中描绘景色的动作未停,玉圆出于好奇瞄了眼,仅仅一眼,便满心佩服。 纸上的图腾虽没上色,却已栩栩如生,似乎在纸上有了灵气,不,比眼前的景象更加真实,玉圆震惊,想多看几眼,可惜姜浅停下了动作。 「本宫问你话呢。」 「阿,苏公子派人来秉,说过几日便能抵达京城,请娘娘恕罪。」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是本宫临时……」 姜浅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眉心拢起,朝角落望去。 玉圆纳闷,顺着姜浅的目光望去,只见角落躺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黄鹂鸟。 这事,放在这宫中天天多的是,玉圆不以为然,只当作主子心善,看了难免多愁善感。 姜浅起身,朝角落走去,弯下腰用丝帕将这只黄鹂鸟包在里头,动作轻柔,深怕一用力,这鸟便没了气息。 后宫嫔妃一向忌讳碰触与死有关的人事物,更不用说是尊贵的皇后。 但姜浅却毅然决然将黄鹂鸟捧在掌心上,这举动让玉圆看的骇然,连忙向前阻止。 「娘娘,您赶紧放下,这不祥之兆的东西您可别碰。」 玉圆凑到跟前,想接过姜浅手中的鸟儿,但姜浅不肯,闪了身坐回鞦韆上。 「这事本宫自有分寸,」眸光一闪,想起那日的情形,又问了一句,「对了,前些天让你处理那个荷包,你处理了?」 「桑果处理了。」 「桑果?」 姜浅分明记得那日她是交到玉圆手中,而非桑果,怎么就跑到桑果手上。 自家主子不搭理她,甚至还提起早就该处理完的事情,玉圆觉得纳闷,但仍然替姜浅解惑:「那日回宫后,奴婢在小厨房里炖了汤,桑果便替奴婢代为处理,有何不妥吗?」 玉圆一脸茫然,姜浅也不再追问:「无事,你们做得很好,先退下吧,本宫想一人静静。」 「但那鸟……」 玉圆欲言又止,姜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宫里的规矩就是麻烦。 「找个地方将牠埋了,不许交由别人做,听见了吗?」 「奴婢知晓。」 接过姜浅手中的丝帕,丝帕还有些余温,但里头包裹的鸟儿已没了气息。 活生生一条性命死在自己眼前,饶是玉圆忌讳,也难免心生低落。 垂眸又看了一眼,鸟儿细小的脚从丝帕里窜出,黑白相间的斑点,让玉圆脚上一顿。 「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脑中闪了画面,她捕捉不及,时辰已将近申时,洒扫即将开始,眼见身侧的宫人肉眼的增长,立刻将方才的困惑抛之脑后,小心翼翼捧着丝帕离开。 待玉圆离去,姜浅独自一人坐在鞦韆上思索着,方才那鸟她是认得的,当天独特的黑白相间斑点便让她上了心眼。 今日又在自己手心上没了气息,心中那股怪异之感越发浓厚。 「那日的碗豆黄确实有点异味,本还想着是天气炎热导致而成,难不成另有隐情?」 姜浅将头靠在绳索上,低喃着:「若是真的,那这技俩未免太过卑劣,姜慕雪会傻成这样?」 「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阿……」 姜浅百思不解,经过方才的黄鹂鸟事情,也没了心思作画,将画折成四方形小角收进锦盒里。 「得回去找出那条丝帕才行。」 心中端着事情,脸上神色凝重,那一脚踏在凤仪宫门前的凌向善怯之步伐。 「这可怎么办呦,娘娘脸上一看就写着气没消,这都第二天了,怎么还在气头上。」 凌向善在宫门前踯躅不前,直到玉圆埋葬完回来,都还未离去。 「凌公公,您站在这做什么?」 背后骤然传来声响,凌向善吓破胆,跳了起来。 「臭丫头,想吓死咱家阿,走路都不出声,跟个鬼似的,阿呸呸呸,看看你,让咱家胡言乱语些什么。」 「明明是公公站在凤仪宫前鬼鬼祟祟,奴婢身为大宫女自然得上前询问,您到好,怪起奴婢来了,奴婢这就进去找娘娘评评理。」 「欸你……」 小样,知道讨救兵了,换作从前,凌向善肯定理直气壮拉着她进去,但今日的情况不同。 如今饭碗都快端不上,哪还有这闲情逸緻与这丫头片子理论。 方才,这丫头说了自己是大宫女…… 凌向善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一个能让他继续在御前侍候,又能让皇后娘娘消气的方法。 但就是得靠眼前的玉圆,才能办妥。 凌向善脸上的「和善」让玉圆看得头皮发麻,这公公是怎么了,一下生气一下高兴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放榜日都比较晚更新哒,因为怕被锁(捂脸 打滚求收藏~ 第28章 公子 几日后 「娘娘,苏公子已在偏殿候着。」 桑果的声音从床幔外传来,姜浅瞇了瞇眼,睁开眼眸。 第31页 「知道了,本宫这就起。」 「娘娘今日还真难得,竟然没耍赖。」玉圆捧着水盆进来,打趣着。 经过这阵子姜浅的潜移默化,玉圆和桑果是越来越不怕她了,经常打趣几句,增添日常乐趣。 姜浅伸了伸懒腰,又在床上滚了几圈才心满意足起身,伸手拨开床幔笑骂:「若说哪个宫的奴才最大胆,肯定就属凤仪宫的你们两位大宫女。」 「完全不怕责罚就爱打趣本宫,本宫就是人美心善,才会不介意。」 眼看自家主子又开始胡言乱语,玉圆连忙笑着打断,点头敷衍:「是是是,娘娘您说的都对,您赶紧起身梳洗,苏公子在偏殿等上一个时辰了。」 「什么,刚桑果不是说刚来而已,怎么现在又变成一个时辰了。」 姜浅连忙下床,没注意到玉圆和桑果两人交换眼色,眸里闪着狡黠。 若不这样吓唬,她能起身吗。 此时偏殿 一名俊朗的男子在奴才协助下落坐。 「公子,今日丑时您就连忙下山,身子可还撑得住?」 「无妨。」温润的嗓音犹如融雪般的清澈,对奴才的叮嘱充耳不闻。 「公子,您这是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皇后娘娘没有下懿旨,便代表没有限制,您却毅然决然下山,放弃正在进行的疗程,这……」 「阿福,这事我自有主张,你无须多言。」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一敛,嘴角浮现淡笑:「无论有没有懿旨,她是皇后娘娘,她若有所求,我们身为百姓自然得遵从。」 「至于时间,她是皇后,而我们不过是个普通人,哪有让她等的道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是……」 外头传来轻微的步伐声,两步并作一步,踩在地面的力道轻盈且欢快,男子想也没想便知晓谁来了。 「好了,在宫里别乱说话,小心掉脑袋。」 阿福瘪瘪嘴,听从自家主子的命令,心中腹诽着,从前这般,如今也这般,一碰上皇后娘娘的事情便毫无理性可言。 待姜浅梳洗完,来到偏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她踏着匆忙的步伐前进。 尽管步伐急促却不失优雅,是玉圆和桑果永远学不来的。 「桑果,你说我们啥时能跟娘娘一样健步如飞,还那般优雅。」 玉圆在后头与桑果交头接耳。 桑果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的粉霞藕丝绸缎的身影,点了玉圆的额头:「算了吧,就你这身材,能不跌倒就很好了。」 「你说这什么话呢,我该有的也都有,就是……」 垂头望向胸前,上头的幅度,确实不比自家主子,但也算的上小巧玲珑。 「好了,别再看了,偏殿要到了,打起精神进去伺候。」 桑果打断玉圆在脑海里的小剧场,立刻收拾脸上的嘻皮笑脸,跟着姜浅进去。 「苏锦凌,苏锦凌。」 姜浅在心中默念着,如今她只从原主身上得知苏家长子的名字,其余皆是从桑果和玉圆那得来。 从她们提供的讯息来看,这苏家与姜家算是世交,但仅仅止于太傅府,姜慕雪所在的翰林府是八竿子打不着。 只不过姜慕雪幼时常到太傅府上小住,两人这才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至于为何订了亲又想退婚,姜浅无从得知。 但不可否认的是,原主和苏锦凌的交情相当好。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 阿福搀扶着苏锦凌就要跪下,姜浅连忙向前制止:「苏公子无须多礼。」 那声「苏公子」让苏锦凌不着痕迹皱起眉头。 「桑果,玉圆去把茶点都端上来,别怠慢了。」 「是。」 姜浅殷勤的招待,苏锦凌嘴中的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能僵着身子干坐着,等姜浅开口。 方才与阿福谈话的自在,都在姜浅进来之后云烟消散。 阿福是又气又好笑,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侧服侍自家主子。 但姜浅似是不急着说完,反倒亲自煮茶,不疾不徐倒了杯茶,放在苏锦凌的手上。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抚在苏锦凌的手背,他双手一颤,茶盏差点拿不稳。 姜浅看了,以为他除了眼疾还有其余病症,心里更加鄙夷起姜慕雪。 好一个仙气飘逸的男子,声音好听,皮囊又好看,这姜慕雪是有多挑剔才想退婚。 脑中闪过容煊的样貌,姜浅眉心一跳。 莫非…… 她和容煊已经勾搭上了,想起那狗男女的容貌,有些作呕。 姜浅面色难看,觉得这事不能放着,得赶紧查清楚才行,但现下与苏锦凌会面,她也不好向下交待。 「皇后娘娘可是有心事?」 苏锦凌终是忍不住开口,坐在对面的女子频频发出细微的声响,这些年来他的眼睛每况愈下,但练就了灵敏的听力。 尽管姜浅只是抠着指甲,他都能听出来,姜浅有心事正烦心着。 抠指甲这举动是她的小动作,从出阁前到进宫后都没变过,想到这,苏锦凌嘴角弯了弯。 「苏公子怎么知道?」 姜浅愕然,停止抠指甲的行为,再度脱口而出「苏公子」,这一次苏锦凌不再忍。 「你我情份竟疏离自此,一声声的苏公子。」苏锦凌苦笑着。 第32页 姜浅眨了眨眼,这时才正眼望向对面的苏锦凌。 许是赶着下山,面上显的风尘僕僕,却不减仙人姿态,水蓝色的锦服,与他的名字相互唿应。 犹如融雪那般的温润,犹如水面上平静的涟漪。 所以之前原主是怎么喊他的,姜浅苦恼着。 只能凭空猜测,无非就是苏公子苏大哥之类的称谓,既然苏公子不对,那就试试另一个。 「是苏大哥先自称草民的,本宫还不能拿翘了?」 姜浅鼓着嘴洋装不满,顺势低头用茶盏遮掩住眸底的心虚。 对与不对只在一线之间。 胸口不正常的跳动,姜浅按耐住心思,等苏锦凌回应。 好在上天眷顾,这一次让她赌对了。 「就你调皮。」 苏锦凌轻笑,笑声温润浑厚,有种浸泡在陈年酒缸那种飘然。 姜浅对苏锦凌的好感再次上升不少,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她这标准颜狗,看了心情舒爽。 「嘻嘻,这么久没见,不吓吓你,哪说得过去。」 「你阿。」 姜浅话锋一转,拾起笑意,扳起面孔:「话说回来,我又没下懿旨,你这么匆忙跑来做什么,听苏伯母说,你正在山上治疗,你这样入宫打断诊疗,会不会有所影响。」 什么苏伯母通通是姜浅胡乱瞎掰的,这些她是从桑果那边听来。 但消息确实是从苏锦凌的母亲口中说出的没错。 「无事,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你我皆知,我这眼睛是已经废了。」 「胡说!」 苏锦凌不以为然的响应,姜浅听了不满,立刻反驳。 他的眼睛明明那么清明漂亮,姜浅不信就治不好,语气有些急:「一定会好的,一定要好起来让那些笑你的人看看苏家长子的魄力,绝不会屈服在这区区眼疾之下。」 「浅浅……」 姜浅语气强硬,苏锦凌有些无所适从,他这眼疾已拖延太久,如今想诊治,非常困难。 苏家也不是没重金聘请太夫,但无论是谁来,都摸着鼻子离开。 他这眼睛算是废了。 「好了,好了这话题太严肃了,今天找你一叙可不是要说这个的。」 眼看苏锦凌对诊治兴致缺缺,姜浅切回主题,替苏锦凌添上一杯新茶。 「什么事让你急着找我过来。」 阵阵茶香飘入苏锦凌的鼻尖,那香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最爱的雨前龙井。 原来姜浅都还记得,真好。 误打误撞中了苏锦凌喜好的姜浅,继续说道:「是关于你和堂姊的婚事。」 苏锦凌眸光闪烁,指尖抚在茶盏上的动作一顿。 「你们俩也到了适婚年龄,这婚老早就订下了,就是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迟迟不肯办一办。」 姜浅刻意用「老母亲」语气说着,让凝结的气氛缓和不少。 「你问这做……」 「你觉得堂姊如何?」 姜浅一把打断苏锦凌的问话,苏锦凌一噎,这问题让他怎么答。 他能说连订下婚约这等大事,他都从未干涉过,通通由家中长辈代为操劳。 姜慕雪这名字在京城相当响亮,他自然知晓姜慕雪的才华,至于容貌是圆是扁,他还真没多大印象。 只记得姜慕雪往年总会在太傅府小住一阵,姜浅很是喜欢她,总黏在她背后跟着。 后来姜浅入宫,自然少了联繫。 说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是对也是错,毕竟是走过程序的,自然是对,但两人见面的次数,手指头数得出来。 况且在知晓姜慕雪这人之后不久,便得了眼疾,所以若要说印象,只知其名不知其人,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尚可。」 不褒不贬的评价,让姜浅抽了嘴角。 是有没有不熟成这样,不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才子佳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求预收,求作收!! 来个题外话,森友会总算四星了,嘿嘿,玩了一个多月,咳咳。一间房间都没布置。 第29章 舅舅 「所以你们这婚事……」 姜浅欲言又止,又喊见提及婚事,苏锦凌眉心一皱,察觉到异样。 「她来找你了?」不确定又补了一句,「逼婚?」 「那倒不是。」姜浅戳着茶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开这口。 心里开始埋怨起姜慕雪丢了这摊子让她收拾,但她更气自己多管闲事。 都怪自己脑袋太聪明,记了那么多的事情。 「你倒是说说,别憋在心里,你不难受,我听着碗盘细碎的声音都难受。」 苏锦凌打趣着,姜浅这才发现,眼前的茶点已被自己戳散,流露出底下精緻的花纹。 「也,也没什么,就是你们这婚事拖了这么久,大伯那都没催,堂姐也都无关紧要,我是在想……」 苏锦凌耐着性子等姜浅说完,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我是在想,男当婚女当嫁,若你们俩真没那个意思,不如就……」 「解除婚约?」 苏锦凌将她不敢说的话接下去,阿福一听,正在倒茶的动作一顿,溢了出来。 「公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阿福手忙脚乱,用袖口擦拭,但无论怎么擦都于事无补,苏锦凌那身锦服已经沾染上污秽,淡淡的茶渍显现在上头。 第33页 「又不是多大的事,别动不动就说死的,快起来吧。」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无论脏污大小,肯定面色不佳破口大骂,更何况是滚烫的茶水。 阿福望着自家主子的双腿,怕被人查觉眸里的哀恸,连忙起身站在后头。 姜浅坐在一旁将全程纳入眼底,她看得很清楚,这阿福似乎在同情苏锦凌。 还是看着腿……? 姜浅想不明白,但看苏锦凌腿上的污渍显着,不处理好就这么出宫,待会被传出各种脑补版本的小剧场。 「苏大哥,我让人取干净的衣物,你待会去里头换一下吧。」 「不用,多大点事,不疼不痒的,无妨,无须让奴才们为了这点事奔波。」 「可是就这么出宫,难保旁人不会嘴碎些什么。」 姜浅劝道,但苏锦凌坚持己见:「嘴长在她们身上,我苏锦凌没那么大的本事管的住她们,况且这些年来我听的还少吗。」 姜浅一噎,是她思虑不周,忘了苏锦凌的背景,看,这不就说错话了。 「抱歉,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给你听,没怪你的意思,你可别往心里去。」 温润的笑意再次浮现在脸上,姜浅看着,有股安逸之感油然而生。 若他的眼睛能治好,他往后的发展肯定无可限量,他方才说坊间的大夫通通束手无策,倘若让宫里的太医去呢? 姜浅在心中揣测这方案的可行性,记在心上。 「行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也就不勉强你。」 「不过你刚才说解除婚约,可是认真的?」 对这些一向能不过问就不问的姜浅突然来了兴致,苏锦凌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我是不知她和你说了什么,但就我个人来说,她对我如同陌生人。」 「眼疾前见面的次数几乎没有,更不用说得了眼疾之后。」 「我一个残缺之人,她想解除婚约,情理之中。若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败坏她的风声,这事也好办,我回去交待一下,由我们男方提便没了她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 意识到说熘了嘴,姜浅咬了舌头,有些懊悔,怎么就这样口直心快呢。 「订婚时,你连提都没提,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你都从大姑娘变成了皇后,才来提起,若我没察觉里头的怪异,那岂不是奇怪。」 姜浅:「……」 果然书中的人就聪明,一点就通,她这现代穿过来的,智商真不够看。 「母后,儿臣来向您请安。」 欢脱的嗓音和急促的步伐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姜浅岂能没认出,正是自家的糯米糰子。 停下动作,抬起头,便迎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钰儿,母后不是跟你说了,别跑那么急,母后在这又不会跑。」 「儿臣想到能见到母后就特别欣喜,脚步便不自觉加快,然后就这样了。」 「娘娘,奴婢实在是拦不住殿下,他跑得太快了,连奴婢这短腿都追不上。」玉圆哀怨道。 姜浅无奈,但看着怀中腼腆一笑的容钰,心里那股气势怎么样也发不出来。 算了,他开心便好,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能不闹上瓦房就该偷笑了。 再想到,先前原主对他的严厉,姜浅更加心疼起来:「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再用点,有你喜欢的麻花卷。」 将容钰抱在自己的腿上,低头问话,浓浓的慈母样,让阿福看的愕然。 他隐约记得宫外总是传着皇后娘娘对待皇子十分严苛,甚至让他超龄开蒙,每日亲自辅导功课,如今一瞧似乎并不是所听到的那般。 不光是阿福,连苏锦凌也同样困惑,他虽看不见,但还是能听见的,从姜浅的声音判断,不难听出浓浓的慈母味,也不难想像,姜浅如今面上的神色。 肯定是那般弯着眉眼,一脸温和柔顺哄着怀中的人儿。 「麻花卷,儿臣要吃!」 「殿下,您刚才已经吃了好些东西了,要是再不忌口,奴才怕您晚些会儿又闹肚子。」 服侍容钰的太监发话,容钰一听便奶生奶气扭头回应:「你这奴才未免管得太多了,都爬到孤的头上。」 被容钰训斥的太监觉得有些委屈,滴咕着:「奴才这不是担心您吗,您这些天一到晚上总是闹肚子。」 「怎么没人来跟本宫说。」姜浅扳起面孔,神色不悦,恍如从前那位严厉的母后,容钰有些害怕,身子微颤,连忙想磕头求饶,却被姜浅抱紧。 「怎么了,是不是又闹肚子了,母后让人去喊太医,钰儿忍着点。」 「玉圆,你赶紧去请梁太医过……」 「儿臣无事,不用请太医。」 看到姜浅脸上的担忧,容钰这才知晓是自己想岔了,母后并没有变回去,还是那个温柔的母后。 「不舒服就和母后说,不用逞强。」 姜浅不信容钰说词,容钰的小脑袋瓜里又挤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照实说。 「真无大碍,儿臣方才以为母后生气,所以才会那样,请母后责罚。」 生气? 姜浅不解,看到一侧的玉圆给自己使眼色,还指了指脸蛋,姜浅这才理解容钰那番话。 原来是自己太过严肃,吓到他了? 第34页 既然有了原因,改起来便容易多,姜浅收拾脸上的严肃,放缓语气:「是母后的不是,一时嘴快,才会让你误会。」 被容钰的到来打了岔,今日和苏锦凌是谈不出结果,她再好好想想要怎么让他们退婚,再不伤害苏锦凌的名声之下。 至于姜慕雪,她才懒的管。 「来钰儿,跟苏叔叔打声招唿,不对该喊舅舅。」 「舅舅吗,可儿臣看比朝堂那些人年轻多了,也好看许多。」 姜浅:「……」 看来她这儿子也是个颜狗。 「多谢殿下的赞赏,方才草民来不及行礼,这就补上,但愿殿下别往心里头去。」 「苏大哥,这礼就免了,都自家人,又是私底下,有没有行礼都不打紧。」 容钰本来就对礼仪之事可有可无,加上姜浅制止,苏锦凌便作罢,放下被阿福搀扶的手臂。 容钰从未见过眼疾之人不勉有些好奇。 「舅舅,您的眼睛是生病了吗?」 又生病而非残疾,这童颜童语非但没伤着苏锦凌,反倒让他倍感温馨。 「是阿,舅舅的眼睛生病了。」 「真可惜,舅舅的眼睛那么漂亮,但孤相信,肯定会好起来的。」 「先谢谢殿下的吉言。」 姜浅在一旁听着,对于刚才想找太医去医治苏锦凌眼睛的想法,更加坚定。 用完早膳,姜浅便让玉圆去送苏锦凌出宫。 方才看见苏锦凌走路的姿势,这才惊觉他的双腿已经开始退化,难怪方才茶水倾倒在上头,他都能面不改色。 「看来知觉开始退化了,不知道这疗程需要多久,得改日请梁太医过来问问才是。」 姜浅思索着,灵机一动,拿出纸笔在上头描绘一些适合苏锦凌适合的用品,草稿出来,再派人去赶制,希望能帮到他。 姜浅也说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帮助一位只见过一次面的苏锦凌。 许是那双眼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忧愁,也或许是隐藏在温润笑意背后里的苦涩,让她看了不舍。 忙完政务钱来凤仪宫蹭饭的容深,一踏入正殿,便见姜浅一边指导着容钰功课,一边在纸上描绘些什么。 脸上温柔的笑意,和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都让容深捨不得打破这个画面。 悄然无声的来到两人的身后,步伐之轻但还是被容钰所发现。 容深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别惊扰到正在画草图的姜浅。 容钰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便继续专注在功课上。 容深将目光放在姜浅眼前那张纸,纸上描绘的图腾是他从未见过的。 像是张椅子,但椅子上又装上两个轮子,什么玩意儿。 新型的推车? 若真是新型推车,或许能看在拟草图的人份上推行看看。 容深望着专注在纸上的姜浅,思量这计划的可行性。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预收,底下文案,话说,最近有点想尝试快穿。 《芙蓉花娇(重生)》,一句话文案:过来让朕抱一抱。 京城蓝家最着名的便是出了一对双胞胎。 姐姐热情如火,妹妹温情似水。 新皇登基,指定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蓝渺渺自告奋勇替上辈子在宫中郁闷而亡的长姐入宫。 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挑起她盖头的男人,恰巧也是个重生的。 亘泽看着伪装成别人的小姑娘,眸光闪烁。 这傻姑娘果真上钩了。 * 亘和帝以杀戮为名,极其噬血,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 不料,某日宫宴,众人看见杀戮为乐的皇帝,捧着一盅芙蓉羹,哄着小姑娘吃饭。 低声下气求着:「祖宗,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还有一个版本,在第22章 ,喜欢的亲们记得收藏呀。 第30章 草图 姜浅拟的认真,若真产出,不光是苏锦凌能用,就连其余有腿疾的民众皆能受惠。 「不过就算我画得出来,他们能做得出来吗,还有这材质,似乎找不到,若都用木头取代,那遇上雨天不就糟了?」 「不知道有没有防水漆这玩意儿。」 姜浅眉头深锁,穿来这也有好一阵子,身为皇后掌管六宫事宜,对余宫内运作的制度有初步的了解。 宫内的内务府手艺再好,也比不上工部,但这种小巧玩意儿拿去让工部生产,岂不是让人笑话,说不准还传出皇后以权谋私,随意使唤工部,落的两头不讨好,那就糟了。 「有,涂上桐油和麻就可以。」 「真的?!啊!」听见答覆,姜浅想也没想抬头,男人的俊颜在眼前放大,吓得姜浅差点从椅上摔下来。 「小心。」 容深眼捷手快,搂在她的腰上,这才让姜浅免余地面接触。 「多大的人了,坐都坐不稳,看看钰儿坐姿都比你好。」容深语带嫌弃,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放。 姜浅刚从后怕中回神,她这才想到,没有任何通报,眼前的男人是如何进来的。 桑果和玉圆在做什么,将自己交待的事当耳边风,待会见上得好好念几句才行。 「不是说了,不能让您进凤仪宫的吗,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姜浅滴咕着,被容深听进耳中,不禁好气又好笑。 第35页 他堂堂一位君王,要来后宫还得让人批准,而那人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皇后。 「朕让她们去御膳房拿新制的茶点,很快就回来。」 「那是臣妾的人,您怎么还使唤上了,臣妾看凌公公就挺闲的,怎么不喊他去。」 姜浅不满,毫无忌惮地抱怨,凌向善在一旁是听得提心弔胆,要知道朝堂上哪个官员敢这样与皇上说话,上一个这么做的,已经被下放到偏隅之地,生不如死。 凌向善悲喜参半,担忧皇后的位置就要换人做,那他以后的日子就不见得那么好过。 但又想看这勐然顶撞的下场会是如何。 「你的人,就是朕的人。」容深抚着姜浅的纤细的腰杆,无论抚多次,都觉得一手在握,恰到好处,很合他意。 「什么话呢,这么说来臣妾也能说,皇上的人,就是臣妾的人啰,这根本说不通嘛,皇上又再强词夺理!」 姜浅不悦,扭头不去看他,前几日容深对自己的折腾她还记着呢,还说会温柔,结果她喊破了喉咙,还是一样,腰差点被折腾坏了。 容深自知理亏,只能低下身段哄。 他可不想成为大兴朝上第一位被皇后赶出宫的皇帝。 「浅浅,朕……」 语气一顿,望向方才就一直传递过来的视线,垂头一看,原来是睁着大眼的容钰,容深朝凌向善挥了挥手,后者立刻会意,将这小阻碍板带出殿内。 大人们的世界,小孩子还是别懂的好。 更何况里头的大人还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两位。 清除掉周围的阻碍,容深这才心满意足继续方才的话题。 但怀中的人儿,也在方才短暂的时间中,从怀中熘了出去,继续坐在桌前钻研那张草图。 容深无奈又心累,但人是自己得罪的,总不能又让凌尚善过来赔罪。 「浅浅。」 喊了一声没搭理,容深不死心的再喊:「浅浅。」 姜浅充耳不闻:「改日找个机会工部看看,不知可不可行。」 想到不只轮椅要做,连苏锦凌住所出入口也得有所改变,像是滑坡斜道,方便轮椅行走。 「这图还得改改,要不上个色呢,还是算了,还得花时间调色,麻烦。」姜浅咬唇思索着,完全将容深搁置在一旁不愿搭理,彷佛没看见他,还拿着草图在那来回比划。 容深阖上眼,克制想将姜浅扔到床上的举动,待情绪平稳,再次睁眼,已恢復淡然沉稳。 姜浅也不是故意不理他,而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是君,自己不过是后宫里其中一个,若是一昧与他交好,到时他宠幸别人,那岂不是难过死。 期待越大,失落就越大,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还是维持孩子的爸,孩子的妈,这种关系便好。 简单、干净、好釐清。 「皇后。」 不喊浅浅,改喊皇后,语气不似方才的低姿态,回復到帝王之姿,姜浅顿时迎来压力。 这是把人给惹毛了? 若他坚持要自己侍寝,也无从拒绝,只能乖乖就范。 姜浅悲催地想着,面上的情绪纠结,容深看了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勐虎野兽,更不是被情/欲蒙蔽双眼的男人,这女人究竟是在怕什么。 「皇,皇上,您喊臣妾何事。」 姜浅唯唯诺诺,将草图放在身后,缩着脖子站在容深面前,宛如小媳妇姿态,容深看的想笑。 想到今日听及姜浅召见苏锦凌,再联想到姜浅画的草图,容深有了猜测。 「听说今日皇后召见了苏丞相的长子。」 姜浅:「……」 这他也知道,到底是哪个奴才去告状的,就别被她抓到,肯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姜浅腹诽着。 「臣妾确实召见了。」姜浅恭敬地答覆。 那制式的态度,让容深心生不满:「那草图是为他画的?」 「是。」 坦荡荡的态度,反倒让容深质疑不了。 既然被容深知情,姜浅也不再隐瞒,整人豁出去:「臣妾画得草图,皇上方才也看见了,您觉得可行性如何?」 「尚可,但私人物品若委託工部打造未免太过以权谋私,会迎来一大波的上书。」 「倘若扩大使用范围呢,如今京城患有腿疾行动不便之人不在话下,若由工部带领一同产出,惠国惠民,这样会有上书吗?」 「肯定会在史书上添上一笔爱国爱民的好皇帝!」张口就来的彩虹屁,姜浅已运用得心应手。 杏眸闪着光芒,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容深狠不下心来拒绝。 「皇后倒是擅长把白的说成黑的。」 「哪有,臣妾可是善解人意的好皇后,这轮椅铁定能成为那些腿疾之人的福音,」想到自己的目的,姜浅又补了一句,「况且臣妾还不收酬劳,只要给臣妾一个成品就行。」 「您看跟臣妾买这草图是不是很划算?」 「想拿成品送给苏锦凌,当朕傻子?」 「是阿,为何不能,于臣妾而言,他是臣妾的哥哥,方才钰儿还喊了舅舅呢。」 「非亲非故,哪来的舅舅。」容深眉心一挑,舌尖顶着上颚。 姜浅不以为然,没查觉到容深逐渐铁青的神色:「自幼教导臣妾棋琴书画,比亲大哥还要亲,哪就不能喊了。」 第36页 说谎不打草稿成人精,就在说姜浅。 容深被姜浅的胡说八道给气笑,哼了声:「朕从前也常去太傅府,怎么就没见过苏丞相长子教导你,再者,朕和他同龄,怎么不见你喊声哥哥。」 姜浅:「……」 一个称谓还计较上了,是不是男人。 看姜浅吃憋,说不出话来,容深好心给她台阶下:「要请工部出面也不是不可以。」 「小叔叔说的当真?」 听见容深松口,姜浅难掩喜悦,轻跳一步,主动来到容深跟前,手揪着容深的袖口。 容深算是知道,姜浅在情绪高涨时,喜欢喊自己小叔叔,拉着袖口来回摆动。 脸上灿烂的笑意,比那些枯燥乏味的奏摺有意思多了。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浅浅配合朕一件事。」 容深面上神秘的笑意,姜浅没看明白,不疑有他的回应:「什么?」 容深得逞的弯起弧度,搭配自身俊美的容貌,让姜浅这颜狗看傻了眼。 直到容深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她才从美男计中回神。 容深究竟说了什么,除了姜浅,无人知晓,只知道凤仪宫今晚依然春色荡漾,恩宠不断。 至于稍早被凌向善送回住所的容钰,正垂着头闷闷不乐踢着脚下的碎石子。 时辰已将近子时,却丝毫没有歇息的想法,自家主子不困,身为奴才的小方子都困了。 「殿下,您该歇息了,明日一早还得去凤仪宫请安。」 前方矮小的身影停下脚上的动作,站挺身子,虽说只有三岁,但在宫里娇生惯养之下,容钰的身高比同年龄层来的还要高。 但无论多高,终究是个孩子,小方子心里想着。 「孤允许你说话,允许你多嘴了?」 语气凝重,不似往常的奶声奶气,小方子眉心一跳,求生机制启动,立刻伏在地上求饶。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用早膳的时候也是,孤的身子自己清楚,何须你多嘴。」 想起清晨的麻花卷,又见主子脸色阴沉,小方子立刻机灵自掌嘴巴,还不忘说着:「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张嘴就该学学规矩。」 一声声巴掌声在金风阁外头响彻,容钰站在面前盯着,没有松口之意,小方子也只能继续掌嘴,直到嘴角溢出血色,才开口喊停。 「今日的痛记好了,下次孤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知道了吗。」 「多谢殿下饶命,多谢殿下饶命。」小方子频频磕头,不光是嘴角溢出血丝,就连额上也磕出了红肿。 待步伐声走远,小方子才敢抬头。 「怎么感觉一夜之间长了岁数一样。」小方子低喃着,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打滚求预收,求作收。(下本女主眨着眼睛朝你们送秋波 昨天学会了ps排字跟套样机:-p 噢,还被一个视频安利做了两朵向日葵,然后emmm,好像失败了,。 第31章 合作 月霞宫 正殿的女子坐在上首,抄写着礼仪嬷嬷交待下来的功课,一字一句不疾不徐誊写上去,神色淡然,没有丝毫不耐。 「娘娘,嬷嬷分明说了您无须再学习,您这是又何必呢。」 大宫女兰心不懂萧瑾月的举动,纳闷发问。 萧瑾月甩了甩月牙色水袖,捏着酸疼的手臂答覆:「漫漫长夜还有什么比抄女德更消磨时间的事吗。」 兰心神色一凛,是阿,娘娘说的即是,皇上不知多久没踏入这月霞宫里。 半月还是一月,甚至更长,兰心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自从凤仪宫那位失足昏厥,皇上连忙赶回来后,整个后宫里的局势便变了个样。 不光是皇上,就连凤仪宫那位也从对宫务漫不经心,变成格外关注,让她们想添些油水都不行。 「娘娘,不如奴婢用娘娘的名义去御书房送茶水,好让皇……」 「不必。」 萧瑾月抿了抿唇对兰心这建议不动心,嘴上弯起嘲弄的弧度:「何必自取其辱。」 「可是皇上分明答应过娘娘要和您下完那局棋的。」兰心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那棋局都放多久了,当时依娘娘吩咐别盖上绒布,现在上头积满了尘霾。」 顺着兰心的目光看到摆在台阶角落的棋盘,黑曜石所制而成,还是当年进宫皇上特地赏给她的。 黑曜石,被称做菩萨恩惠的石头,多么意义重大的赏赐。 「棋艺精湛,女中诸葛,朕自愧不如。」 那句极高的赞赏至今都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为这句话能够支撑在后宫中的漫漫长夜,看来是她想岔了。 「将那棋局收拾干净吧,按棋局的规矩,皇上老早就输了。」 下棋的规矩,倘若有方持棋过久,便算放弃,这棋局放了数月,早该收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赶紧收拾收拾,迟迟放在那,你们打扫也不方便。」 兰心望向自家主子,只见主子面上神色比往日更加深沉,猜不透,更不用说笑意。 从前只能在皇上来月霞宫时才能瞧见,如今是越发看不到了。 对于自家主子的处境兰心感到心疼,弯下腰收拾未下完的棋局。 第37页 一颗颗由黑曜石打造而成的棋子,光滑且沉重,但上头的光泽让人爱不释手。 从前主子最爱在午时擦拭这些棋子,为的就是让皇上能摸到最好的状态,如今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兰心瘪着嘴,不禁怨起皇上。 怨他的无情,怨他的心狠。 「对了,兰心你有收到父亲寄来的书信吗,本宫家书都写了好些天了,怎么都没动静。」 抄写女德的萧瑾月,骤然想到前阵子寄家书一事,算算时间,该收到消息了才是。 「回娘娘,已放在寝殿里的屏风底下,您待会去取便能看见。」 东西放在屏风底下一直是她们主僕俩的小规矩,萧瑾月点头,让她收拾完便去歇息,起身步出正殿,回到寝殿。 让伺候的宫人通通退下,来到屏风后,取出垫在砖瓦底下的书信。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只是充当砖瓦的废材木料。 萧瑾月驾轻就熟从里头取出书信,捲成细筒状,一层又一层,萧瑾月不厌其烦地解开。 这是萧家既有的书信模式,若非萧家人是绝对拆解不来,这也是为什么萧瑾月老神在在不怕被人撞见的理由。 上头的内容,写的简单明了,一针见血,无非就是让她在宫中巩固地位,千万别让苏家得势。 至于姜家目前看不出异状,只能多加留意。 但这岂是萧瑾月能作主的事情,如今宫里她没有实权也没有皇上的依靠,光靠她一人,能做什么。 「巩固地位,就只会让我巩固地位,若是真那么好巩固,我还会写信回去吗。」 「谁不想让皇上来自己的宫里,我也想阿,但只往凤仪宫跑我能怎么办,就算来了也待不上半个时辰,喝杯茶就走,与其这样,干脆别来!」 掌心里的书信被萧瑾月揉成一团,气自己的不争气,也气母家的无能。 ****** 「娘娘,瑾妃娘娘请您过去月霞宫一趟。」 「红铃,你说谁?」唐玉嫣以为听错了人,又问了一次。 「月霞宫的瑾妃娘娘。」 确定自己没听错,唐玉嫣轻笑:「呦稀奇了,这与世隔绝的瑾妃竟然会找本宫过去。」 「若娘娘不想去,奴婢这就去回绝。」 唐玉嫣没发话,迳自搅拌手中的血燕,迟迟不入口,久到红铃以为默认拒绝,准备转身回话,背后汤勺放下传来声响。 「去,哪有不去的道理。」唐玉嫣用丝帕擦拭手指,嘴里擒着笑意。 「红铃,伺候本宫更衣。」 「是。」 半个时辰后,唐玉嫣来到月霞宫。 说也好笑,进宫五年,她从未踏入这里,尽管月霞宫离紫嫣阁极近,却从未想过来这里作客。 萧家唐家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她们私底下。 未出阁前便被人处处比较,谁的姿态好,谁的才华高,听到耳朵都长茧了。 也从没想过要和萧家女儿交好,毕竟王不见王,后不见后嘛。 「不愧是与世无争的瑾妃,就连宫殿也都干干净净的,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 「真的耶,如娘娘所说,这里和皇后娘娘宫里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红铃感嘆着。 唐玉嫣盯着宫门上黑曜石制成的匾额眼底滑过嘲讽,没多加解释。 呵,与世无争,孰真孰假,皆未可知。 ****** 月霞宫正殿 萧瑾月一早便坐在正殿等候,尽管兰心让她多歇息,她依然充耳不闻,她知道唐玉嫣一定会过来,而且会挑选上午时辰。 兰心见主子执意要等,便打消劝说的念头,站在一侧伺候。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响亮毫不遮掩的态度,萧瑾月一听便知晓是唐玉嫣。 唯独有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想放肆便放肆,想嚣张跋扈便嚣张。 比起苏敏敏的桀骜不逊,萧瑾月更偏向与她合作。 无脑,更好操控,萧瑾月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兰心看不明白,纳闷的想,主子什么时候和紫嫣阁好上了。 「瑾妃娘娘,一大早便派人来臣妾的紫嫣阁,不知所为何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直接说了吧,千万别跟臣妾来假惺惺的姐妹情份。」 唐玉嫣开门见山,甚至不等萧瑾月发话,便迳自寻了位置坐下,那狂傲之举,让兰心频皱眉,欲向前发话,被萧瑾月眼神制止。 「兰心,上茶。」 「心妃你来的可真快,本宫还以为会等到天荒地老呢。」 「不过这也不打紧,在这后宫除了凤仪宫那位,谁还不是和本宫一样无所事事呢。」 萧瑾月云淡风轻说着,那话里话外无一不显露对如今宫里的不公平。 如此直率不加遮掩,反倒让唐玉嫣高看一眼:「瑾妃,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般说话。」 「还记得刚入宫那会儿,你可是和臣妾说过,这女人一旦入了宫便得认命,恩宠亦或是失宠都千万别往心里头去,不然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这话可是你与臣妾说的,都忘了?」 唐玉嫣不留情面的嘲弄,让萧瑾月差点挂不住脸,她抿了口茶,重整眼底里的思绪。 「心妃,你我都居妃位,何苦这样互相为难,如今后宫的局势,你我都清楚,是斗不赢凤仪宫的那位。」 第38页 提即凤仪宫,唐玉嫣脸色一沉,语气不耐:「提她做什么,有本事你就把那位置抢来。」 口无遮拦的发话,正中萧瑾月下怀,她苦涩一笑,神色难堪:「若我有这能耐,还会找你过来商议吗。」 「商议,臣妾没听错吧,一向与世无争不争不抢的瑾妃娘娘竟然说出了商议二字,这太阳是要从西边上来了。」 唐玉嫣明目张胆的笑话,萧瑾月不以为然,直接抛出橄榄枝,要接不接就不是她要操烦的事。 「心妃,从前皇后对皇上不愠不火,除了重大节庆,从未过问,可以说是相当不上心,但打从失足一事,便开始献殷勤,你都不觉得古怪?」 见唐玉嫣没发话,萧瑾月便知道已成功第一步,她继续道:「还有,皇后对大皇子严厉的态度也逐渐趋缓,连开蒙教育都推迟,这其中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臣妾倒是从未想过,许是皇后突然开窍?」 唐玉嫣没底气,方才萧瑾月那番话已让她动摇,近日皇后的异状她也察觉到了,但没人提,她便以为是自己多想,如今萧瑾月提即,刚好验证她的猜想。 皇后,果真有问题。 「别说笑了,什么开不开窍,皇后的才能你我能不知晓吗,自幼生长在书香世家,教导她的可是先皇的太傅,也就是她的父亲,她是能笨到哪去。」 萧瑾月毫不避讳的嘲讽,让唐玉嫣眉心一跳,眼前的瑾妃似乎变了个人,与世无争这词已不适合放在她身上。 「所以,瑾妃你找我来,是为了合作?」 臣妾的称唿已经去除,用我,来自称。 「聪明。」 唐玉嫣抿着茶,轻笑:「找我合作是你的意思,但我有权利拒绝。」 不出所料的答案,萧瑾月笑了笑,执起手中的牛乳茶抿了一口。 啧,真甜,真不知这哪里好喝。 睨着按照御膳房所给出的步骤制成的牛乳茶,和口中嚼着红薯粉做成的糰子,有些不以为然。 「你确实有权利拒绝,但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那日你在鹊荷楼推皇后下楼,本宫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语毕,萧瑾月弯着嘴角,望向一脸墨色一语不发的唐玉嫣。 看来今日这交易圆满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  亘和帝登基后发疯似地寻找神秘女子,就为钦点女子入宫为后。 不料美人仅受一夜恩宠便被打入冷宫,最终郁闷而亡。 * 重生回到入宫当日,蓝渺渺自告奋勇顶替长姐入宫。 以为会和长姐一样的境遇, 但眼前的帝王似乎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非但没有恶言相向,反倒对她十分宽容。 甚至将她留至寝宫,长达七天七夜。 * 亘和帝眉眼柔和,一甩杀戮的态度,望着躺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女子。 低喃着: 「这次总算没有认错人。」 又写了一个版本,好吧,好像越写越糟,只求预收动一动,呜呜呜。 第32章 银针 「娘娘,凌公公方才过来传话,待会早朝结束,皇上会直接过来咱们宫里用早膳,让我们提前备下。」 随着桑果的步伐声,姜浅赶紧将手中泛黑的银针和那日包裹豌豆黄的丝帕收入袖口里。 刚才在寝殿内拿出几日前找出来的丝帕,用银针一探,果然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那豌豆黄确实有问题。 还想不出个结论,便被桑果的禀告声打断。 姜浅不是有意想隐瞒,不过是事情尚未明朗何必与她们说。 拿出一旁的工艺书本做掩饰,与从前高考时贪玩,被师长捉到时一样的举动。 「本宫听见了,早膳也不必做什么变化,就跟平常一样就行,之前说好的四菜一汤。」 头抬也不抬,继续翻阅手中的工艺书籍,佯装看的津津有味,挥手让桑果等人下去。 「可是娘娘,奴婢记得皇上之前说了,底线是八菜一汤,不能再低。」 桑果开口提醒,惹来姜浅高看,这个大宫女还真是好记性,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跟玉圆相比之下,确实稳妥许多。 突如其来的视线,桑果以为自己被嫌多嘴,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娘娘,奴婢没有越矩的意思,只是想着您好不容易与皇上破冰,不更进一步甚是可惜。」 破冰? 「何来破冰一说。」 姜浅神色泰然自若,让人察觉不出她问这话的真实缘由,让人仅仅以为不过是想问问他们奴才的想法。 桑果不疑有他的回应:「生下大皇子后,您已有三年未曾与皇上单独相处,更不用说送茶水和留宿。」 姜浅:「……」 姜浅眸光闪烁,若按桑果的话,原主不就是找皇上生完了孩子,就把皇上给踢到一旁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工具人? 想到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姜浅垂眸,忍住笑意。 待情绪稳定,再次抬头,已恢復成方才那位泰然自若的皇后。 「你说得对,但这三年来,本宫也想了很多,若一昧照着皇上所说的去做,难免有失准则,丧失最初的自己,不如时不时唱唱反调与他作对,既能让他对本宫有印象,又能主动前来咱凤仪宫,岂不美哉。」 一句句的歪理,桑果没听明白,反倒被绕了进去。 第39页 「娘娘,奴……」 桑果还想再问,姜浅一把打断:「你赶紧去吩咐小厨房,准备皇上爱吃的,但菜色依然固定五样,最多再补上一盘麻花卷,不能再多了。」 坚持己见丝毫没有让步,桑果早已预料到,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困惑。 嘴中的话堵在唇边,想开口又不敢。 桑果面上神色罕见犹豫,姜浅忽视不了:「怎么,还有问题?」 「是,奴婢还有一事,想请教娘娘。」 一脸严肃,似乎是什么大事,让姜浅放下手中的书籍,仔细聆听:「恩,你说。」 「奴婢不明白娘娘究竟是如何想的。」 「哪个部份?」 桑果先是光望自家主子的神色,确定没有一丝不耐才开口:「关于皇上的部份,您究竟是如何想的,奴婢实在看不明白。」 姜浅示意桑果继续说。 「皇上待您极好,但您似乎感受不到,甚至不愿搭理,还三不五时找藉口逃脱,虽然比起过往三年是进步了不少,但还是不够。」 「不够什么?」 「不够……这奴婢不敢说。」 方才那般勇气,通通缩了回去,桑果抿了抿唇,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完。 但姜浅是聪明人,早就明白她想表达的事情,有个太聪明的婢女也不是好事,稍有疏忽,便瞒不过。 「不够爱他,是吗?」 姜浅替桑果说完下文,只见桑果瞪大眼,而后迅速垂头,姜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姜浅轻笑,弯下腰,用指尖抬起桑果的下巴,语气柔和,就和平常一样:「桑果你很聪明,但有很多事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话锋一转,轻快道:「桑果今年多大了,十五还十六?」 不相关的问话,桑果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实回答:「过完下月生辰,奴婢就十六了。」 姜浅点头:「时间过的真快,你都成了大姑娘了,若有看见中意的,记得和本宫提,本宫肯定替你们做主。」 「娘娘您胡说些什么,奴婢才不想嫁人呢。」 桑果耳根子泛红,犹如熟透的虾子,姜浅看的好笑:「行了,这话可不能说的斩钉截铁,到时候你跑来请本宫恩准,本宫肯定笑你。」 「娘娘!」 玩笑点到就停,姜浅拍了拍桑果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桑果,这宫里,甚至整座皇宫整个大兴朝,都处处充满的着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坠落谷底,想翻身都难。」 「娘娘?」桑果意识到,这是在回她先前的疑惑。 但奇怪的是,自家主子脸上的情绪似乎不受影响,方才的严肃一扫而空,若不是亲耳听见,都要以为那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好了,本宫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赶紧去吩咐小厨房,别怠慢了,不然本宫又要被皇上嘲弄了。」 「是。」 主子已无心继续方才的话题,桑果也只能作罢。 ****** 「娘娘万福金安。」 自从皇上发话让三妃各自关在宫里学规矩,已过了好些天没有来一场「互飙演技」的请安场面,姜浅很是想念。 泱泱一群嫔妃,一排接着一排,朝坐在上首的自己请安,姜浅患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看到那一点一点的发顶,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说来奇怪,后宫嫔妃众多,少说有十几个,怎么一个个肚里都没动静,皇上已登基五年,就只出了钰儿这个皇子,产量也太少了些。 这些话,姜浅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待会被认为要将皇上推出去,底下这群饥渴的女人还不得强迫头去。 三位并列妃位依序坐在最前方,分别是萧瑾月,唐玉嫣,苏敏敏。 其余位阶不高,姜浅甚至喊不出名来的人,则是站在后头,宛如稻田中央一个个的稻草人。 姜浅顺着目光看去,便见苏敏敏淘气的朝自己眨眼睛。 看来完全成了自己人了,姜浅回以一笑,明显的同阵营姿态,让一旁的唐玉嫣相当不满。 「啧,趋炎附势的小人。」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落在一左一右的萧瑾月和苏敏敏耳中。 萧瑾月自然是一语不发,不参或其中,端坐在那姿态优雅的抿着茶,一脸事不关己。 至于苏敏敏,却直接蹭在唐玉嫣的耳畔回话:「怎么,你又眼红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眼睛不舒服,记得请太医过去看看,早点治疗才是上上之策。」 两人动作亲近,加上苏敏敏面上带着笑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在说贴心话。 但真相只有两位当事人才知道。 「苏敏敏,你!」 唐玉嫣一直都是沉不住气的个性,如今苏敏敏东一嘲讽,西一句笑话,唐玉嫣如何忍得下去,立即起身,气急败坏指着苏敏敏。 只见苏敏敏一脸茫然,仿佛什么事也不知情,开口:「心妃,你怎么了?」 唱作俱佳的表现,让姜浅看的好笑,一大早便有这么一齣好戏可赏,她求之不得,何必喊停,打算就让她们继续下去,等到事情无法收拾她在来出面。 但事情并没有朝姜浅的想法走下去,方才事不关己的萧瑾月,竟然开了金口:「心妃,咱们可是过来给皇后请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姜浅错觉,总觉得萧瑾月骤然发话的目的并非表面所见的简单,还有句中的「请安」二字,似乎语气加重,特别强调,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第40页 更玄乎的是,一向自视甚高,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唐玉嫣竟然听进萧瑾月说的话,收回手,坐回位置上。 「瑾妃说的是,是臣妾一时失了分寸,忘了宁妃一向孩子心性,越矩了,还望皇后娘娘别和臣妾计较。」 道歉之余,不忘踩苏敏敏一脚,姜浅好笑的摇头,摆摆手,示意事情已经过去。 每日请安,除了例行的行礼之外,还要商讨后宫里的琐事,比方说下星期即将到来的大暑。 「下旬的大暑,臣妾建议在御花园里摆设茶宴,并邀请京城贵女前来,娘娘觉得如何?」 发话的是萧瑾月,有条有理,时间地点甚至方案内容都已经想好,就差姜浅点头。 姜浅本也有意举办小型茶会,和萧瑾月的想法不谋而合,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的起疑因子作祟,总觉得萧瑾月这番话不怀好意。 但见萧瑾月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姜浅便认为是自己多想了。 「瑾妃这提议尚好。」 姜浅抚着垂落在肩上的青丝带,眉眼弯曲,望向坐在下方首位的萧瑾月。 萧瑾月抿着茶盏中的大红袍,回望上首的女子。 女子依然一袭素色妆容,就连头髮也仅仅用一条青丝带繫上,与从前端庄典雅的模样大相迳庭。 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皇后有了如此大的变化,竟浑然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作收,打滚卖萌 第33章 规矩 「宴客名单待臣妾选定,再拿来请娘娘定夺。」萧瑾月语调恭敬,挑不出错误,姜浅只能笑着点头。 「还好有瑾妃代为操劳,不然本宫对举办茶宴一事一窍不通,到时候可得出糗了。」 「娘娘谦虚了,谁不知道您以前在贵女圈的名气,每年春季都会宴席一场,各家贵女慕名前往,为的就是与娘娘能有上交集。」 「先前若不是您总以皇上刚登基,不宜耗财,臣妾等人可期待着,所幸今年娘娘总算可答应了。」 姜浅:「……」 这事她怎么一丁点印象也没有,姜浅开始怨怼起原主,怎么留这么少的讯息给她。 这分明就是在坑她阿。 「瑾妃谬赞了,从前都是本宫的母亲代为操办,本宫哪有那个能力。」 「只不过母亲谦让总爱把功劳挂在本宫身上,天下父母心皆是如此。」 姜浅抿着茶,四两拨千金,将萧瑾月方才那顶高帽子轻松剷除。 萧瑾月虽不满意姜浅这般答话但也只能笑着应下:「娘娘说的极是,天下父母心,可惜臣妾等人并不清楚,毕竟这宫里只有娘娘膝下有子嗣。」 语调惋惜且欣羡,姜浅盯着一手放在腹部上,一手轻颤放在膝上的萧瑾月。 现在是在和她抗议,独占了皇上吗。 请安已不是同一遭,有皇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前不说,等到今日才说,再联想到今日萧瑾月的话中带话。 这下可以确定她们今日是有备而来。 姜浅杏眸轻颤,对眼前的情况有了危机感。 ****** 「通知皇后了?」 朝服还尚未脱下,容深便朝跟前替自己更衣的凌向善问话。 凌向善手中的动作未有停顿,立刻答话:「皇上交待给奴才的事,奴才自然办得稳妥。」 语气中的洋洋得意,求表扬的态度,容深视而不见,又问:「那她这会儿都在做些什么?」 凌向善:「……」 求表扬被忽略也就罢了,还问这种问题,当他会通灵呢。 但这些腹诽凌向善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只能烂在肚里。 抬起头回话,面上依然恭敬:「这问题皇上可难倒奴才了。」 「朕想也是,就凭你这脑袋,会知道才奇怪。」 凌向善:「……」 连续伤害,凌向善的心脏险些撑不住,他强颜欢笑道:「不过按时辰来看,应是各宫嫔妃过去请安,三妃也都已从各自宫里头出来。」 「哦?朕记得前些时候让三妃各字待在宫里学礼仪,后来怎么样了。」 若非凌向善提醒,容深还真忘了这荏,就连当初为何罚她们,也有些记不住了。 眉心一拧,想了一下,噢,她们顶撞了皇后,出言不逊。 恩,是该罚,但自己未免也罚的太轻了些。 「皆通过礼仪嬷嬷的训练和考试,其中以瑾妃娘娘为首,宁妃娘娘次之,最后是心妃娘娘。」 「心妃身为京城世家贵女,输给一位生长在边境塞外的女儿宁妃?」 这事倒是稀罕,容深便多问了一句。 「这……」凌向善面有难色,本是想等日后帝王想起,在据实秉告,不料这日来得这么快,紫嫣阁要惨啰。 「怎么,难不成她还做了什么?」 凌向善先是晃了晃头,又点了点头,把容深绕了进去,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有话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是又收了紫嫣阁的东西?」 容深合理猜测,每当凌向善收了嫔妃东西,说话总是这般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好在凌向善就是贪财点,品性上依然端正,否则容深早端了他。 「没有,奴才没有收紫嫣阁的东西,就是礼仪嬷嬷呈报上来的东西不堪入耳,奴才怕秽渎皇上的耳朵。」 「说!」 帝王发话,凌向善岂可能不从,只能据实以告。 第41页 「心妃娘娘一见礼仪嬷嬷至紫嫣阁非但没礼遇,还试图用金子收买,而后计划失败,甚至大骂,大骂……」 「嗯?」 「大骂皇后娘娘吹枕头风,才害得她们被责罚,说她们居高妃位还要受礼仪嬷嬷教导,说出去丢死人。」 凌向善整人豁出去,一鼓作气说完,一个字也没落下。 语毕,他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降下不少。 随着这一问一答,更衣也恰巧掐在点上完毕,凌向善不动声色退了几步,想逃离现场。 正要动作,前方幽幽传来一句:「传朕旨意,心妃唐氏,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屡劝不听,不知悔改,褫夺称号,降为唐嫔,一年内不得晋升。」 「奴才即刻去办。」 「慢着。」 凌向善刚转身,又被喊住,额上的汗珠滴落至地,那声响出乎意料的清晰。 「皇上还有……」 「你方才说各宫嫔妃正聚集在凤仪宫请安,眼看时辰差不了多少,朕直接过去,亲眼看看所谓的嫔、妃、请、安。」 大兴皇朝有个不明文规定,朝堂后宫泾渭分明,不能胡乱插手,就连一般的后宫请安亦是。 如今帝王发话要前去观赏,不是不可,就是有些奇怪,放眼望去,整个大兴皇朝,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就连先皇也未曾做过。 「皇上,但老祖宗的规矩可是定在那的,若您今日过去,奴才怕明日早朝会引来反弹。」 对凌向善的劝解,容深不以为然,转着手中的玉扳指:「朕问你,这大兴朝是谁的。」 这么简单的题目,凌向善当然会,立即谄媚一笑:「自然是皇上您的。」 「呵,那老祖宗的规矩又是谁订的。」 「先皇等人。」 「既然这大兴朝是朕的,朕又是皇帝,那规矩朕来订,这有什么不对吗。」 大兴朝,皇帝,规矩。 方才那番话被容深转成另一层涵义,凌向善的脑袋转不过来,只能点头:「皇上说的极是。」 容深领着凌向善往凤仪宫的方向前进,嘴角悄然勾上弧度。 这奴才,还是找脑筋简单点的省事。 ****** 「瑾妃这意思本宫听的不是很明白,你不妨多说几句。」 姜浅盯着萧瑾月,皮笑肉不笑,笑意未达眼底。 见姜浅嘴角敛下,萧瑾月便知晓自己成功了,还以为皇后真如表面般不愠不火,果然牵扯到皇子和荣宠,就变了脸。 她倒要看看姜浅能装到什么时候。 一国之母,却频频阻饶皇上到其余宫里,开枝散叶,就凭这肚量凭什么坐在那个位置上。 萧瑾月不动声色朝唐心嫣使眼色,唐玉嫣接受到讯息,抢先发话。 「皇后娘娘,您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可别和臣妾说,方才瑾妃的话您一点也没听明白,这分明是在装胡涂。」 呦,看来萧瑾月和唐玉嫣结盟了,这不就一搭一唱起来,来找她麻烦了。 「胡涂,本宫为何要装胡涂。」 姜浅放下茶盏,一手撑在下巴,睨着底下的萧瑾月和唐玉嫣。 不疾不徐,态度从容,嘴上总是勾着淡淡的笑意,让唐玉嫣看了整个火都起来。 「皇后娘娘,皇上已登基五年,膝下子嗣仅有大皇子一人,若是皇后娘娘未生下子嗣,进而限制臣妾等人,臣妾自然无话可说,毕竟嫡长子本就该出自皇后娘娘膝下。」 「但如今娘娘膝下已有子嗣,却仍然限制臣妾等人孕育,甚至阻挠皇上前往各宫殿,您心胸如此狭隘,没有正妻的雅量,您说这样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唐玉嫣整人豁出去,句句带刺,将错误通通导在姜浅身上。 那些低阶的嫔妃接收的消息本就不多,今日唐玉嫣当面指责,成功洗脑了她们,脸上无一不显示愤慨,开始交头接耳。 「我就说,进宫也一段时日了,怎么就没见着皇上,原来是皇后搞的鬼。」 「可是看皇后一脸和善,应该不会吧。」 「呵,这可难说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没见方才瑾妃娘娘和心妃娘娘所说的,一切都是皇后不允许。」 「一个妃位所说可能有失准确,但今日是两位,这可信度不用我说吧。」 站在最后头的两位答应,交头接耳,一字不漏传进容深的耳中。 容深嘴上的笑意迟迟未敛下,站在后头的凌向善看得仔细,深知帝王脸上神色的涵义。 这可不是什么心情愉悦好不欢快,可是显而易见的气极反笑。 凌向善再度不动声色,退后几步,朝身侧负责宣旨的太监捅了一把,将他推到帝王前面。 「凌公公你……咳咳,皇上,这旨意是要现在颁还是等人都散了再颁?」 姚临抖着身子,强颜欢笑,等待帝王指示。 容深把玩着玉扳指,瞟向他,眼神深邃,姚临看不明白,朝一侧的凌向善求救,但这一次凌向善也猜不透。 「那圣旨待会直接送到紫嫣阁,至于旨意,朕亲自进去说。」 容深舌尖顶着上颚,朝凌向善昂起下巴,凌向善打了机灵,立刻高喊:「皇上驾到——」 猝不及防的高喊,让里头的人惊慌失色,其中唐玉嫣神色最为难堪,其次萧瑾月。 苏敏敏擒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吃着茶点。 第42页 至于姜浅,则是挑了挑眉,纳闷低喃:「女人家的谈话,他一个大男人来参一脚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这本的时候,我信誓旦旦要在20万以内完结,但写到现在突然发现不可能…… 明天放榜老规矩,晚上六点更新 第34章 情面 尖锐的嗓音打破里头的谈话,纷纷起身,异口同声道:「臣/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容深扫视一圈,浓浓的胭脂水粉味,让他皱起眉头,快步走到姜浅跟前,将她搀扶起身。 「朕不是说了,皇后无须和朕行礼。」 淡雅的花香窜入鼻尖,容深这才松了口气,还是姜浅身上的味道舒服。 对于容深那番「特权」,姜浅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又不傻子,真信了那话,若日后惹了皇上不悦,拿这点来压她,那不就惨了。 留把柄给别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不过,这男人是在不高兴什么? 姜浅眉心一挑,朝站在容深背后,不断降低存在感的凌向善望去,只见他转着眼珠子,看着天花板的吊饰,什么提示也不愿给。 mmp平日银子也收不少,连个提示也不说,看来之后不用再给他好处,姜浅腹诽着。 拿捏不准帝王此番前来的用意,若说用膳,但距离用膳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总不可能为了用膳提前结束早朝吧。 姜浅欲言又止,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起了大早尚未进食,脸色有些苍白,看在容深眼中宛如一只长期被后宫嫔妃欺负的小可怜。 加上方才听见的闲言闲语,心中那股怒火更加旺盛。 「平常后宫请安就是这般模样?」容深睨着下方泱泱一群嫔妃。 帝王尚未发话,底下的嫔妃自然不敢起身,只能继续咬紧牙根蹲着。 容深压迫性的视线,更是让她们感到头皮发麻,连偷瞟一眼也不敢。 方才听到皇上到来的喜悦,通通在这一刻消散,只求别被迁怒才好。 唐玉嫣忍着酸痛,垂头盯着脚尖,双腿已开始发颤,原因有二。 第一,平日本就嚣张跋扈,在她之上仅有二人。 一个,是事不关己,与世无争的瑾妃;另一个,则是从前不太管事的皇后。 这两人都没发话,其余人自然没话说。 第二则是,她害怕方才那番大不敬的话通通被帝王听了进去。 要知道,眼前的帝王登基以来就讲究的便是礼仪,稍有不甚都可能断送性命。 朝堂上已有许多前车之鑑,只因说错一句,便被剥夺乌纱帽,遣返回乡。 容深这话问得太过突然,姜浅来不及多想,只能点头:「自然。」 唐玉嫣一时不稳身子抖了抖,姜浅多看了一眼。 那一眼,被容深视为答案之一。 「所以皇后长年郁郁寡欢,就是因为这番被嫔妃打压?」 「什么?」 姜浅一脸茫然,杏眸里闪过困惑,见眼前的男人一脸墨色,相当不悦。 又频频往底下嫔妃望去,姜浅顿时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男人肯定又误会了什么,先是打断请安,又莫名的不悦,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姜浅有了答案。 既然都被误会了,那便误会到底,是该给唐玉嫣一点教训,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掩盖住眼底的狡黠,眸中的困惑从愕然转变成不安,贝齿轻轻咬着唇瓣,眉心微拢,神色已说明了一切。 「臣妾听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目光闪烁,不敢与容深对上眼,深怕被看穿。 「听不听得明白,你心里有数,若朕一直都不来,就永远不知道你这皇后竟然被打压成这样。」 「还一直不肯跟朕说实话。」 误会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姜浅眉心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凌向善推了一位面生的太监出来。 那人,姜浅曾经看过,是朝阳殿里的奴才。 此时手中拿着红色圣旨,红色,代表位阶升降,升降各有代表的颜色,红色金边代表升位份,红色黑边则代表降位份。 这太监手里正持着红色黑边的圣旨,是代表有人要被降了? 姜浅眸色闪烁,猜不透容深究竟要降谁的位份。 若说是过来这里才起的念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么一想,姜浅更胡涂了。 还在猜测是谁即将大祸临头,容深便亲自给出了答案。 「朕登基五年,一直以为后宫和睦倍感欣慰,殊不知今日一瞧,姐妹和睦互相扶持通通都是个幌子。」 「这也就罢,古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派人至三妃宫中教导礼仪,以为会有所改善,却依然一错再错。」 听到「教导礼仪」四字,三妃脸上各有不同的神色。 宁妃,从容不以为意,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暗地抚着肚子,想着待会回去一定要大吃一顿,今日起了晚,什么也没吃,空腹前来,她都快饿死了。 瑾妃,依然是那般事不关己的模样,彷佛方才叫唆唐玉嫣怼皇后的,不是她。 心妃,三妃之中最惶恐的一位,她想对一旁的萧瑾月求救,无奈后者直直望着脚尖,头抬也不抬。 三妃脸上的神情,容深通通纳入眼底。 比起方才的愤怒,眼下已平缓不少,拉着姜浅坐下,盯着底下穿着最花枝招展的身影,缓缓开口。 第43页 「心妃,今日朕偶然听闻一个荒谬至极的事,你一向聪颖不如猜测看看是有关谁的事情。」 语调平缓,一改方才的不悦,让人猜不透此时容深的态度。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唐玉嫣,脑中早就停止思考,只听了前面,后面没听仔细。 「臣妾……」 见唐玉嫣似乎没听见容深的问话,姜浅好心地覆诵一遍:「心妃,皇上问你话呢,你猜看看皇上是听见谁的荒谬事。」 「臣妾不知。」 唐玉嫣双腿早已没了力气,整人伏在地上,呈跪地姿态。 唯唯诺诺的模样,哪里有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在容深面前所有气势通通施展不出。 姜浅撇嘴,果然是欺善怕恶,顿时有些不满剜了容深一眼。 两人四目相交,眼底的不满被容深捕捉到,姜浅立刻偏头,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但容深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放过她。 「心妃猜不来,皇后你来说说。」 姜浅:「……」 得,不小心扫到颱风尾,扫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又不会通灵,怎么可能知道容深听到了什么,若胡乱猜测,又会得罪人,那些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再三衡量之下,姜浅开口:「难不成,是听到了臣妾的荒唐事?」 杏眸快速眨了几下,淘气之意相当浓重,知道姜浅是想缓和眼前的局面,容深心疼又无奈。 「皇后,朕在跟你说正经的。」 「臣妾也很认真阿,您看臣妾的眼睛。」 「哦,朕倒是不知皇后有荒唐事,不如晚上和朕说说?」 姜浅:「……」 在众人面前被调戏,姜浅小脸浮现红晕,偏向一边不愿再搭话。 帝后二坐在上首,你一言我一句的调戏,底下嫔妃各个脸色难堪和妒忌。 唯独苏敏敏,只心繫着待会回宁心阁要大吃一顿。 「皇上,您就赶紧说,别吊臣妾胃口了。」对余容深对自己的调戏感到不满的姜浅,不悦的说。 「还有底下妹妹们也蹲了许久,是时候赐座了,大家都是娇生惯养的姑娘,您这般严厉谁受的了。」 「当大家都和您一样,自幼习武,强身健体呢。」这句姜浅滴咕着,不敢大声。 容深听见,轻笑,附在姜浅耳畔:「自己身子娇弱还怨起别人了,德行!」 温热的气袭吹佛在耳畔,有些痒,姜浅缩了缩脖子。 见自己要的效果已达到,容深便也不再为难底下嫔妃:「都起来吧。」 唐玉嫣以为逃了一劫,让红铃搀扶起身,才刚挪了一步,上首的容深继续发话:「心妃,且慢,朕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刚离地的膝盖再次坠落,红铃迅雷不及掩耳松手,退到一旁。 「皇上,臣妾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公开问话,不留一点情面。」 三番两次被帝王点名,被低阶位的嫔妃笑话,唐玉嫣心高气傲,哪里受的住。 「情面,你想让朕留情面给你,那你给皇后情面了吗?」 「臣妾对皇后一向尊敬从未有过越矩,皇上您这话未免太过草率。」 唐玉嫣口直心快,加上方才被当场点名的羞辱,一时嘴快,以下犯上。 「心妃,你这么跟皇上说话,是不要命了吗。」 见容深再度沉下脸色,姜浅赶紧开口制止唐玉嫣作死的举动。 但唐玉嫣非但不领情,还一脸不屑:「皇后娘娘您就别再陷害臣妾了,臣妾等人都多少时日没见着皇上一面,今日好不容易见了,却是这般局面,臣妾实在寒心。」 不甘自己被皇上点名,想拉其他人下水,唐玉嫣继续说。 「平日您霸占皇上一人也就罢了,今日皇上难得前来,您还要般弄是非,陷臣妾于不义吗。」 唐玉嫣此番栽赃胡乱扣帽子在自己头上,姜浅脾气再好,也被磨光了。 本来是想着大家都是同在这宫里头的可怜人,能减少纷争就尽量减少,但总有像唐玉嫣这种白眼狼,捂都捂不热,整日想找自己麻烦。 萧瑾月倒是聪明,找了这个替死鬼,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彷佛局外人。 第35章 发落 看着跪在地上,丝毫不认为有错的唐玉嫣,还一脸得意,坚信能让容深为她斥责自己,姜浅眸中闪过嘲弄。 这蠢女人,身材普通也就罢了,就连脑子也形同摆设,怪不得萧瑾月挑上她当同伙。 一个没脑袋又好使换的同伙,随时都能推出去当替死鬼,谁不爱呢。 行,既然想玩,本宫就陪你玩到底。 姜浅用丝帕当遮掩,不着痕迹在自己腿上捏了一把,本就怕痛的她,如今这一捏更是捏在痛处上,眼眸里顿时泛着泪光。 那一句句的指责,搬弄是非,让容深好不容易降下的不悦再度升起。 登基元年想着朝中局势不稳,才钦点世家贵女入宫,其中萧、唐、苏家势力最为庞大,顾忌朝中地位,这才各给了一个妃位。 今日倒好,非但不感恩,还拿自己母家背景出来顶撞,好,很好! 容深面上噙着笑意,让人看的发毛,至少旁人是这么想,唯独唐玉嫣以为自己赌赢了。 「好一个……」 容深正欲发话,顺带让太监颁发旨意,左侧的袖口,传来细微的拉扯。 第44页 这熟悉的小动作,容深想也没想就知道是姜浅。 扭头一看,见姜浅拧着眉心,不动声色朝他摇头,让他别将场面弄得太难看。 眸中的委屈和隐忍,让容深更加不舍。 「心妃唐氏,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甚至在礼仪嬷嬷面前说皇后的不是,屡劝不听,不知悔改,褫夺称号,降为唐嫔,没有朕的旨意,三年内不得晋升。」 比先前在御书房的旨意更为严峻,凌向善眉心一挑,又往后退了一步,自保安全。 心里琢磨着这紫烟阁的大概失了恩宠,不对,是从未得到恩宠就被剥夺妃位,看来日后要在东山再起,难了。 听完容深的旨意,唐玉嫣脸上的得意敛下,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解。 「皇,皇上,臣妾什么错也没有,您为何要……」 唐玉嫣连滚带爬的来到容深的腿边,经方才的行礼和跪姿,脸上的妆容早已随着汗液有所模煳。 加上她长年涂抹一层又一层的水粉胭脂,此时脸上的妆容相当精采,说是素颜也不为过。 至于素颜等级,姜浅瞧了一眼,不予置评。 心中暗道着,还好自己平日崇尚裸妆,加上自己还算保养得当,否则脱妆后变了个人,跟变魔术一样。 「不服旨意,再降一品,降为贵人,移居凌波堂。」 容深眼底没有温度,睨着抱住自己小腿的唐玉嫣,那冷冽的态度,让唐玉嫣吓坏了胆。 本还想开口求情,但想到可能会再被降一品,便咬紧牙根不敢开口。 茶盏声响起,她顺着目光望去,正是刚才假意替她出头的姜浅。 唐玉嫣越想越气不过,眼看自己与姜浅的距离不算太远,若使劲一扑或许能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唐玉嫣垂眸看着昨晚刚染上的蔻丹,心中有了计划,松开抱住容深腿上的手。 容深见唐玉嫣胡闹消停,以为这事告一段落,想带姜浅回朝阳殿用膳,凤仪宫太过乌烟瘴气,该让奴才清理一番才是。 「都散了吧,往后再让朕听见对皇后不敬的话,唐贵人的处分也将会是你们的。」 握住姜浅的手,准备离开,一阵人影袭来,容深反应灵敏,一把将姜浅护在怀中。 身影纤细,但因扑向前导致力道强大,一侧摆饰用的百年花瓶碎裂在地。 地面吨时碎片四溅,稍有不查,脚底便会染上血色。 「瑾妃娘娘!」 「瑾妃,怎么是你!」 过了片刻,身上没有传来痛楚,加上周遭频频传来「瑾妃」二字,容深这才松开姜浅。 先是确认姜浅无事,才转身看向罪归祸首和方才沖向前替他们阻挡的萧瑾月。 所幸,唐玉嫣手中并无利器,独独只有又细又长的指甲套。 刚好挠在萧瑾月的颈脖上,鲜红细长的伤疤,姜浅眉心垄起:「桑果,快去请太医过来,还磨蹭什么,快去!」 「多谢皇后娘娘,但臣妾这点小伤不打紧,您和皇上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萧瑾月面无血色,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姜浅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容深发话:「凌向善,你送瑾妃回月霞宫,顺道去太医院请太医过去看看。」 「是,奴才遵旨。」 帝王发话,萧瑾月再怎么矫情也没再拒绝,朝帝王行了礼表达感激之意,跟着凌向善准备回宫。 站在不远处的唐玉嫣,还在懊悔方才的失手,她想着既然都动手了,不如一不作二不休,再来一次。 刚要进行动作,耳畔便传来萧瑾月压低的嗓音。 「别轻举妄动,忍一时,东山再起。」 语毕,擦肩而过,萧瑾月脸上没有任何破绽。 声音细微,若没仔细听完全听不明白,完全是仗着与唐玉嫣距离近,才敢这么做。 经过方才的歇斯底里,加上萧瑾月的叮嘱,让唐玉嫣冷静不少。 但其中,萧瑾月的城府更让她愕然。 得来一个护驾有功的头衔,又能一脸平淡叫她隐忍,唐玉嫣对此次处分,有了莫大的自信。 相信和她站在同条船上的萧瑾月肯定会出手相救。 「贵人唐氏降为答应,迁居梅宫。」 梅宫?! 那个专门关倍受冷落嫔妃的地方,也就是冷宫。 姜浅扯了扯容深的衣袖,想让容深留情面,但容深佯装没看见。 「奴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一改方才的愤怒和不甘,朝容深和姜浅行了大礼,磕头,跟着太监离去。 其于嫔妃一闹而散,离开的顺序和请安的顺序亦同,此时三妃只剩下两位,而瑾妃因伤早退,如今只剩苏敏敏。 苏敏敏领着嫔妃离开,离开之际,不忘给姜浅一个「恭喜」的眼色。 姜浅一脸茫然,但人已离开,容深又在身侧,再多困惑都只能先咽下。 容深等着正殿清空,将里头的胭脂水粉味去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姜浅的手。 目光时不时往门边瞧。 姜浅的手很小,似乎与出阁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 唯独掌心里的温度,依然微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皇上,臣妾有……」 「有什么话,待会再问。」 容深打断姜浅发话,目光放在正殿门口最后两个身影:「你们两个,站住。」 第45页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两位答应,眸中先是染上喜悦,才战战兢兢回头。 以为进宫多年总算被皇上看见,就要享尽荣华富贵,不料,下一句便打破她们的美梦。 「低阶嫔妃,竟敢在背后说三道四,既然没好好学规矩,那朕也不必多言。」 「于汶,你来说说若低阶嫔妃嚼舌根,那处份如何算。」 那太监,姜浅从未看过,只觉得面生:「奇怪,刚才有他吗?」 算了算数量,没错,姜浅这才扭头关注这名太监的答话。 「论咀嚼舌根对象进行发落,若是妃位以下包含妃位,则发落至慎刑司。」 听见「慎刑司」,两位答应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皇上,奴婢绝无在背后说瑾妃娘娘和宁妃娘娘的坏话,奴婢在这里发誓。」 「奴婢也是,奴婢也发誓,若有一句不实则遭天打雷噼,永不超生!」 一个个发了毒誓想证明清白,姜浅看了无感,若非今日被容深喊住,她还不知道这两位丫头片子是谁呢。 平日请安,她都放空脑袋接受她们的行礼,除了重点三妃,其余人她根本无心关注,书本里的小喽啰,戏份根本没多少。 「那妃位以上呢。」 容深望向于汶,于汶眉头敛下,面无神色道:「发落慎刑司之外,剪断舌根。」 语气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倘若是议论皇后则是直接杖毙。」 两位答应听见杖毙,全身抽光了力气,瘫软在地。 她们刚才在门口的窃窃私语,莫非都被帝王听了进去。 若真是如此,死定了。 「恩,那就按照宫规,杖毙,即刻行刑。」 容深对于两条活生生的性命,似乎不以为然。 但姜浅身为现代人,对此,相当不解。 但容深已下了旨意,姜浅身为皇后没有那个权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娇嫩的女子被太监一前一后拖走。 直到被容深带到朝阳殿,才回过神来。 「浅浅,浅浅。」 「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朕喊你,都没听见。」 桌上已布满姜浅平日爱吃的早膳茶点,是容深特意让人布下的。 周围奴才通通退下,此时殿内只有他和姜浅。 看着眼前,容深替自己勺的血燕,姜浅拿起玉勺拌了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容深以为姜浅这是在为刚才唐玉嫣的刺杀心有余悸,很是不舍。 「没事,唐氏不会再伤害你了,梅宫里重重的黑鹰卫兵看守着,她逃不了。」 「朕在呢,你别怕。」 拍着姜浅的手背,安抚着。 姜浅还陷在脑中的混沌里,之前还不明显,但今日她才发现,自己穿进来多日,除了一开始有照着剧情,后面似乎都乱了套。 最惨的是,原主给她的记忆,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这样,她真能走完剧情回去现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唐玉嫣暂时没戏份了,明天开始压一下字数,可能会压三天。 第36章 争执(一) 「皇上,臣妾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恩,你问。」 容深替姜浅夹菜的动作未停,神色柔和,与方才在凤仪宫下达杖毙旨意之人大相迳庭。 「那个冷宫,为何有梅宫一称,若不是臣妾进宫,还以为这是哪位受宠的嫔妃所居住的宫殿。」 容深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以为姜浅要质问自己为何要将唐玉嫣发落到冷宫,不料却问起冷宫称谓问题。 「父皇在世时,有位嫔妃被发落至冷宫,因喜好梅花,便求经过的奴才捎上几枝,久而久之,日经月累,变成了一片壮观的梅园。」 「原来是这样,不过为何没人去清理,毕竟那里是冷宫,景色太过艷丽,不觉得奇怪吗。」 姜浅从未踏足过宫中禁地,自然不知晓那里的情形,若今日换成别的嫔妃询问,容深早就甩手离开。 他耐着性子回应:「不会,因为冷宫里的梅花,早就在那位嫔妃逝世之后,再也没盛开过了。」 「阿,未免也太神奇,还真想去看看。」 「不行!」 「为何不行,又不是要去跟心妃,不对,唐贵人会面,臣妾就只是想过去看看那片默林。」 「荒芜之地,没什么好看的。」 见容深态度坚决,姜浅想不明白,只能作罢,抿了一口血燕。 「行吧,那唐答应发落到冷宫一事,是否能请皇上再想想。」 「她对你这般,你还为她求情?」 「不是,臣妾是认为她毕竟伴驾五年,母家甚至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若传进唐家耳中,臣妾怕……」 「无妨,他们想找麻烦尽管来,朕就和他们一笔一笔好好算算。」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无论姜浅说了什么,容深都一举打断,两人之间顿时兴起一阵尴尬氛围。 见姜浅闷闷不乐,容深检讨方才自己的语气,放低姿态:「不是还有问题要问朕,怎么不问了。」 低哄的模样,姜浅听了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没事了,这事还是别问的好,待会皇上以为臣妾干政呢。」 干政? 什么事能让她干政,容深思索一下,立刻想到方才的杖毙。 第46页 下达旨意当下便看到姜浅脸色不对劲,但姜浅没说话,便抛到脑后。 但他想岔了,这女人还记着呢,只不过在等待时机发问。 「皇后是指什么。」容深假装听不明白。 姜浅也不再与他打马虎,直接开门见山道:「您知道臣妾在说什么,那两个答应究竟是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需要杖毙。」 「皇后不需要知道。」 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可是的、皇后不需要知道,姜浅句句发问,皆得来这种可有可无的答案,姜浅气笑。 「您擅自干涉后宫事宜,臣妾问一句也不行?」 姜浅这话说得很明白,身为皇帝的容深最忌讳的便是插手后宫管教,今日不但插手还不让身为六宫之主的姜浅知晓缘由。 大兴皇朝歷代皆是分工合作的概念,皇帝管好朝堂,皇后管好后宫,互相不加以干涉。 容深却一一破坏规矩,虽说他是皇帝,但一个理由也不愿说,惹来姜浅不满。 放下手中的玉勺,推开容深放在她眼前的菜餚。 姜浅冷着脸,那双好看的卧蚕拾起笑意,小嘴紧紧的抿着。 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攥住衣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大概都是这个字数,礼拜二没意外的话会恢復的! 第37章 争执(二) 面对眼前女子突如其来的不满,容深不知所措,通常都是他发火,别人哄。 如今位置调换,他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早知道就让凌向善待在里头伺候,那张小嘴油的跟什么似的,肯定能哄好皇后。 容深开始怀念起凌向善油嘴滑舌的面貌。 但想归想,眼前燃眉之急,是要解决姜浅的脾气。 「浅浅,两条人命而已,值得你跟朕置气吗。」 「两条人命?」 这句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语调,让姜浅更加不能谅解。 眼前的男人容貌俊逸,虽面上的态度时冷时热,但姜浅能感受到容深其实本性应该不喜杀人,恩,在今日之前,姜浅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看见他面无神色,挥了挥手,不顾五年伴驾的情份,直接让人带唐玉嫣去冷宫,还有杖毙那两名答应,姜浅这才醒悟。 她嫁的是皇帝,大兴朝的皇帝,尽管只是书中的人物,但动辄砍杀,相当常见。 「是,对朕而言,不过是两条无关紧要的人命。」 那两名答应说的话没有必要让姜浅知道,以免污了她的耳朵,甚至胡思乱想,容深坚持。 「无关紧要的人命,好好,您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 「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 被那话气得气窍生烟,怕之后局面更加难堪,姜浅起身离去,独留容深坐在里头。 离开之际,依稀听见里头传来碗盘破碎的声响。 「啧,将气出在碗盘身上,狗男人。」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偏偏不说清楚,行阿,不说就不说,当本宫稀罕呢。」 姜浅翻了白眼,踏出朝阳殿,此番前来没有带任何一位宫女,也未乘轿撵,但没关系,距离近的很,走点路消消气也是好的。 刚想完便见送瑾妃回宫的凌向善正办好差事回朝阳殿。 「皇后娘娘金安。」 「恩,起来吧,瑾妃的状况如何。」 虽说对萧瑾月这个人有些古怪,但身为皇后于情于理都该问几句。 「娘娘请放心,奴才已请太医看过了,瑾妃娘娘颈脖上的伤势只是皮外伤,所幸唐答应手上并持任何利器,瑾妃娘娘才逃过一劫。」 「恩,那就好,你赶紧进去伺候吧。」 凌尚善算了算时辰,皇上牵着皇后娘娘回朝阳殿用膳不过一个时辰,皇后娘娘便从里头出来,这似乎不大对劲。 虽菜色一再从简,但从试毒到正式用膳,都不可能如此迅速,皇后娘娘这般出来,脸色又不算好,莫非是在里头和皇上起了争执? 刚想完,便见里头传来阵阵求饶。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凌向善身子一抖,又望向眼前的主儿,只见女子紧紧抿着唇,听着里头的动静,但丝毫没有要进去劝说的模样,凌向善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唉唷,两个祖宗阿,还真是会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下礼拜的福利阿 第38章 争执(三) 「娘娘,你这是用完早膳了?」凌向善还想打探几句。 「呵,吃什么吃,都气饱了,还吃啥呢。」 凌向善还不及多说什么便听见姜浅冷哼一句,离开。 「恭送娘娘。」 待眼前没了身影,凌向善赶紧步入朝阳殿内,殿内杯盘狼藉,伺候的奴才一个个伏在地上,不感起身。 凌向善最不喜多管闲事,能推就推,但他身为总管太监,这事又发生在朝阳殿,他不站出来,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皇上,奴才谨遵您的吩咐,已送瑾妃娘娘回宫。」 「恩。」容深鼻音哼了哼。 帝王不愿搭理,凌向善也没气馁,他一向脸皮厚,死缠烂打是他的优势。 他继续道:「也请太医看过,太医说只是皮外伤,无需担忧。」 「恩。」坐在上首心不在嫣翻着书籍的容深,又哼了声。 第47页 「皇上……」 「凌向善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没看到朕正烦着吗。」 见自家主子总算肯自己搭话,凌向善赶紧又向前一步,谄媚一笑:「奴才一向心细,这不是看您正郁闷,想让您缓缓情绪嘛。」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背后示意遭殃的宫人赶紧收拾收拾滚出去。 他的小动作,通通被容深看进眼底,但也没制止他。 「呵,就你狗腿。」 「嘿嘿,只要能博皇上一笑,奴才做什么都愿意。」 再度油嘴滑舌,成功让容深气笑,将手中的书本扔过去。 凌向善一把接住,小心翼翼说道:「皇上,您这是跟皇后娘娘吵架了?」 「朕是君子,哪来的吵架。」 容深嘴硬,不肯承认。 凌向善也不急,自家主子闷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循循善诱就是。 「是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鹣鲽情深,岂可能会有争执,就是奴才方才目送娘娘离开,似乎听见娘娘没吃早膳就出来了。」 「气色不佳,摇摇欲坠,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将姜浅形容的弱不禁风,若是旁人听见肯定不信,但眼前的人是容深,把人气走的罪归祸首。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奴才原本还想送娘娘回去,但娘娘坚持说不用。」 容深手指不断在膝上打着,此时情绪不在话下。 「皇上,您方才究竟和娘娘说了什么,娘娘怎么会连早膳也不吃便先行离去,难道是御膳房准备的,娘娘不喜欢?」 凌向善有意套话,容深不是没听出来,原本想回多管闲事,但思绪一转,想到他油嘴滑舌,小聪明多,说不定能帮他想想办法。 「也没什么,就是稍微提了梅宫的由来,还有唐答应和杖毙那两位嫔妃。」 言简意赅的答覆,让凌向善嘴角一抽,旋即又想到容深那别扭的个性。 又道:「不如皇上多讲几句,让奴才替你筹谋一番,说不准有用呢?」 凌向善笑得谄媚,容深拧着眉心望着,第一次产生犹豫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为接下来五天的活动内容。 7/21:入v前夕,恢復日三,不再当短小君了(捂脸。 7/22:入v当日,三更奉上,留言的小可爱们,皆能得到小小的红包一枚。 7/23:入v第二天,附上预收文《芙蓉花娇(重生)》第一章 片段-1。 7/24:入v第三天,附上预收文《芙蓉花娇(重生)》第一章 片段-2。 7/25:入v第四天,附上预收文《芙蓉花娇(重生)》第一章 片段-3,外加抽奖活动。(奖品:姜浅御用书籤(误,孔雀造型古风书籤,得奖人数:2) 第39章 对食 片刻后 凌向善已经充分了解为何方才凤仪宫那位会沉着脸离开。 自家主子会在这里生闷气,两个能充分解释。 活该! 岂不是活该吗,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愿意亲近,却一把推开,还说那些堵心的话,换作别人走就要死要活,寻死去了。 也就皇后娘娘心性坚强,撞了几次都无所畏惧,三番两次撞上。 「恕奴才斗胆,所以您没有和娘娘说,当年栽种那片默林的主子是……」 那片默林的由来,凌向善自然清楚,当年容深还是皇子时,三番两次的跑去,只因为里头住着他的母妃,林妃。 说来,林妃也是个可怜人,入宫多年皆未被先皇正视一眼,会有孩子,单纯是酒后误事,错将林妃当成了别人。 这也便罢,旁人生了皇子,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有称号又有位份,独独林妃,没有称号便罢,晚年还在冷宫里过了大半辈子。 「没有,和她说这做什么,突增烦恼,她心思细腻,又爱将思绪藏在心底,就怕她胡思乱想。」 待会又哭着鼻子,她哭的不累,自己看的都心疼死。 容深已平稳情绪,背对着凌向善,站在案桌前,持着毛笔在指上勾勒些什么。 凌向善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瞥见似乎是个人形。 按耐住心底的好奇,继续问道:「那剩下的事呢。」 意指唐玉嫣和那两名答应的事情。 容深手中的动作稍有停顿,旋即正常:「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朕想罚就罚,想杀就杀。」 「她问这么多何用,旨意都下了,一言九鼎,不可能再改。」 凌向善:「……」 他就说嘛,皇后娘娘脾气一向顶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生气,问题果然出在眼前的主子身上。 凌向善心里头的天秤不知何时已偏向了姜浅,丝毫不察。 「有问题?」 迟迟没听见凌向善回话,容深扭头一看,便见他一脸晦涩:「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那皇上能不能先赦免奴才的罪。」凌向善请求。 一句话的事情,容深自然应了,他到要看看这小子能说出什么大道理。 得到首肯,凌向善干咳几声,发表看法。 「咳咳,皇上,奴才认为您误会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恩,误会?」误会了什么,容深没想明白。 见帝王眉心拧起,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凌向善先是深唿吸一口,暗骂眼前这棵木头,继续道:「据您刚才所说,皇后娘娘分明是担心唐家联合其余世家自结成党,这不就表明皇后娘娘其实是在担心您吗。」 第48页 「杖毙的事也是,您多杀一人就会在史书上多添一笔。为了您的名声,娘娘能不多问吗。」 担心? 容深停下手中的动作,纸上的草图已拟了大半,是个女子,脸上的轮廓已经出现,但眼睛还没点上。 「有何好担心的,朕是天子。」 「正因为您是天子,是这个国家的天,登基以来,为了整顿前朝的陋习,花了多大的精力,皇后娘娘都看在眼里。」 「不然也不会带领后宫开源节流,甚至主动减半凤仪宫的例银。」见容深面上有些松动,凌向善又加把劲。 「皇后娘娘与您一样不擅表达情绪,但还是关心您的,不然怎么会提着牛乳茶前去御书房,虽嘴中说着开发了新制品,但反面一想,不就是怕皇上您太操劳,所以过来送茶点吗。」 「此话当真?」 容深半信半疑,但仔细推敲姜浅近日的所作所为,似乎是有这么丁点味道。 「自然是真的,奴才那么愚钝的人都能看出来,就您自个儿没发现。」 「皇后娘娘对您可是真心实意的好,先前奴才过去凤仪宫,那个玉圆也说娘娘为了减少后宫的开支,才多年不办茶宴,就连近日得缩减菜色亦是。」 「皇后娘娘对您这般的好,您都丝毫不察,怪不得她一脸郁色离开,气都气饱了。」 凌向善说到了兴头上,一脸唿天抢地浮夸说着:「真是难为皇后娘娘了,但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她不知道您从未有过男女关系,所以处事上自然……」 话没说完,便迎来一只毛笔,砸在脸上,黑色的墨汁从脸上滑落,顺着脸庞滑出一条诡异的图腾。 「皇上,您说要赦免奴才的。」 凌向善瘪着嘴说,用袖口胡乱在脸庞擦拭,脸上的墨汁蔓延至整脸,说不出来的趣味。 「所以朕没砍你就是万幸了,油嘴滑舌,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不去当讼师。」 「奴才这不是对书没兴趣嘛,不如跟在您身边吃香喝辣来的实在。」 「德性,给朕滚出去,看到你,朕就越生气!」 得,说了实话,还被嫌弃,真是热脸贴冷屁股上,凌向善瘪瘪嘴,退下。 容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口让凌向善站住。 「站住,朕越想越不对,你一个奄人,怎么这么清楚,莫非……」容深顿了顿,心中有个猜测:「你暗交了对食?」 什么对食,狗屁的对食,在宫里头天天看那些勾心斗角,他又不是傻子才去交对食,女人这麻烦的东西,他碰都不碰。 整天哭哭啼啼的,想到这,脑中勐然浮现先前安抚玉圆的画面。 凌向善勐地一阵:「奴才惶恐,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奴才一个奄人,去交对食,这不是阻挠姑娘家的姻缘吗,这伤天害理之事,奴才可做不出来。」 「当然,奴才知道在这宫里,奴才的长相还算潇洒,有宫女爱慕实属正常现象,但皇上放心,奴才这一生一世都是您的人,绝不会变心!」 最后不忘自褒,还扯到别的地方去,容深听了气笑,再度将手中的毛笔给扔了出去。 「滚,给朕滚出去!」 姜浅那是没解决也就罢了,还让自己添堵,方才自己是被什么蒙蔽双眼,竟然会想和一个奴才吐露烦心事。 反了都反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这就滚,不过容奴才再多嘴一句,您早膳没用多少,还是吃一点好,否则皇后娘娘知道,会担心的。」 一记眼刀飞来,凌向善转身拔腿就跑。 容深深唿吸几次,才将心底那股烦躁给压下。 「担心,她,真的会吗?」 重生后对所有事情势在必得的容深,唯独对姜浅感到迷茫。 「上辈子对容煊献殷勤,甚至将他拱上皇位,这一世朕登基,什么忙也没帮,全靠朕自己努力得来。」 容深低诉着,但又想到重生前姜浅对自己的疏离,唯一最亲近的时刻,便是和容煊一块到太傅府上做客。 那时姜浅正值荳蔻年华,相当爱笑,与入宫后的端庄大相迳庭。 常常跟在容煊后头跟着喊小叔叔,容深想到当时的场景,会心一笑。 「都成了大姑娘了,还有了孩子,有了朕的孩子。」 今日这事,容深承认是他不对,但他从未有过低头的时候,这事该怎么解。 这一日,容深都待在朝阳殿里,无论凌向善怎么喊,都未有回应,直到隔天早朝才再度现身。 凌向善进去收拾时,看见昨日那幅画已成形。 上头的那标志的杏眸,和唇上的淡笑,一眼便能认出,正是凤仪宫那位主儿。 「得,一个两个口是心非,明明担忧的紧,还不承认!」 ****** 「娘娘,工部侍郎在外求见。」 玉圆踏着欢快的脚步进来秉告,姜浅眉心一挑,来了兴致:「先不问他过来做什么,玉圆你这般高兴又是为了什么。」 姜浅顿了顿,猜测:「又偷吃小厨房的东西了,嘴边似乎沾了东西。」 「奴婢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手中的动作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往唇边抚去,确定没东西才发现被自家主子摆了一道。 「娘娘!」 「哈哈哈,好了,本宫逗你玩的,回归正事上,你方才说工部的谁来了,工部侍郎?」 第49页 「正是。」 玉圆神秘兮兮笑着,姜浅更加好奇了:「你那般高兴,和他有关?」 「对!」 见玉圆点头如捣蒜,姜浅继续猜测:「本宫认识的人?」 「娘娘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哦,那本宫还真有点好奇,这工部侍郎究竟是何人。」 姜浅起身,前往正殿,一路上听着玉圆说着那人的丰功伟业。 去年年轻状元,年仅16岁,一路过关斩将,到议事殿晋见皇帝,人人称羡。 据说他的兄长从前也是这般,只不过后来得病,便未踏上朝堂之路,真是可惜了。 姜浅脑中有个思绪,却迟迟捉不住:「去年状元?」 「恩,对,奴婢都说这么明显了,您应该猜到了吧。」 猜,猜个鬼,去年状元是谁,她一个穿来的怎么会知道。 姜浅微笑不语,那迷濛的态度,让玉圆坚信自家主子肯定猜到了。 不料,姜浅面上从容带着笑意,心里却急着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天到晚都有熟人来拜访,烦不烦阿。 又要开始猜猜ing了,呜。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小可爱们的福,晚晚明天入v啦。 接下来四天的活动内容,详情请看第038章 。 第40章 计谋(三章合一) 「微臣苏锦言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 眼前男子, 也就是方才玉圆口中的去年状元,这么巧,也姓苏? 随着男子抬头, 姜浅这才端详眼前的工部侍郎, 面貌虽未脱去稚气,但不难想像日后将风靡整个京城。 定会是位美男子, 看看那明显的美人尖,就跟苏锦凌一样。 等等,苏锦凌, 姜浅脑中顿时有了想法, 开口道:「你是苏大哥的弟弟,锦言?」 「是。」苏锦言笑着应了,原以为姜浅入了宫便忘了自己,不料却还记着。 得到肯定的答覆,姜浅这才放心继续猜测:「幼时长跟在苏大哥后头跑的那个?」 「是, 」苏锦言又点了点头,但这次又多上一句,「娘娘这话只说了一半,不光是微臣跟在大哥后头跑,就连您也是啊。」 「你这小子, 伶牙俐齿的个性到是没变,连本宫都敢打趣!」 对于苏锦言的话, 姜浅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避免被戳破,姜浅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会过来,还是以工部侍郎的身份。」 将苏锦言从头到脚看了一圈,笔挺的官服穿在他身上, 煞是好看。 若换成苏锦凌肯定也是这般俊逸貌美的模样,可惜了那双眼睛。 想到这,之前交待桑果去寻神医,不知结果如何,待会得好好问问才是。 苏锦言身为他的弟弟应该也知道一点? 「听闻娘娘拟了一张草图,微臣慕名而来,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看一看。」 「你怎么会知道。」 草图的事,除了自己和容深,还有几位贴身奴才外,无人知晓,这苏锦言又是如何得知的。 「前日下早朝,辗转从宫人们那所听见,脸上表情生动,亦真亦假,微臣本就对新奇之物特别感兴趣,现在才会这里。」 「本宫还以为你是来小叙一场,原来是为了那张草图啊,真是太伤本宫的心了。」 姜浅浮夸的表达,让苏锦言看的一愣一愣,随后失笑。 「娘娘,您果然如大哥所说那般,进宫后非但没有画地自限,反倒是过的更加潇洒。」 从前太傅府上的教育他们是知道的,端庄贤惠,是流传下来的文化。 端庄娴熟没有不好,就是坏在要压抑每位后辈的真实性格,让人看了难受。 苏锦言那番话,让姜浅眉心一跳,心里暗道:「糟了,一不小心就演过头了,得赶紧扭回正题才行。」 「胡说些什么呢,说的本宫好像很闲似的。」姜浅用茶盏遮掩住面上的心虚,苏锦言以为她是在装胡涂,也没戳破。 进宫之人有哪一个不处在勾心斗角里头,若说姜浅没有,他是一点也不信。 但能像她活的潇洒,苏锦言是真心为她高兴。 「一没察觉,半个时辰都去了,不知娘娘是否能让微臣看一眼草图,以满足微臣的好奇心。」 「你都开口了,自然得应!」 姜浅挥手,让玉圆去寝殿拿来。 待玉圆离开后,姜浅趁机询问:「锦言,你大哥的眼睛真没人治的好吗。」 知道姜浅一直在等待独处的机会,苏锦言压低声响:「父亲和母亲在这些年寻遍整个大兴国,找到的不是庸医,就是江湖骗士,对大哥的眼疾一点帮助也无。」 「那要是请太医去看看呢。」 姜浅提出办法,面上关心之意相当真诚,苏锦言不疑有他回应:「不妥。」 「为何?」姜浅想不明白,据那日梦靥,她听见容深对太医的训斥,大兴国的医术精湛的理当都集结在宫里,为何苏锦言说不妥。 「原因有二,其一,太医是专门为宫中帝王和嫔妃医治的医官,就算去医治官员,也都得经过皇上恩准,但医治的总归是朝廷命官,如今大哥只是一个俗人,就对象来说并不适合,也容易引来诟病。」 「其二,大哥他一向不喜麻烦他人,其中最不喜麻烦娘娘,若太医前往诊治,他肯定一下就猜到是娘娘所指示。」 第50页 听下来,就是苏锦凌爱好面子,不喜女人帮助? 姜浅拧着眉心,有些不悦:「咱们什么关系,他想这么多做什么,这是把本宫当外人就是。」 「娘娘,您误会了,大哥他绝对没这么想法,只因您在宫中,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若被人捉住把柄,那就糟了。」 见姜浅不悦,苏锦言赶紧替自家大哥解释。 理由还说的过去,若姜浅执意下去,反倒显得她小心眼。 「行吧,那只好另外在想办法了。」 「谢谢娘娘体恤,还有一事,大哥让微臣转告娘娘。」 「何事。」 苏锦言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倘若姜浅听力不好,还真以为没人说话。 「先前您和大哥说的事情,已转达给家父,近日会有动作,还请您放心。」 先前和苏锦凌说的? 莫非指的是解除婚约一事? 姜浅放下茶盏,不确定地问:「解除婚约?」 「正是,大哥说了他会请家父去姜翰林府,娘娘不蔽担忧姜大小姐的名声问题。」 「本宫……」 姜浅正要说她担心的人不是姜慕雪而是苏锦凌,话还来不及说完,便见玉圆捧着草图进来。 姜浅连忙话锋一转:「那就麻烦工部侍郎替本宫看看了,看本宫你的草图可行性如何,若可行,所需的材料和防水机制现阶段是否能达到本宫的要求。」 苏锦言聪颖,听见玉圆的步伐,心领神会:「微臣遵旨。」 姜浅笑着扭头,让玉圆呈上,先不说草图,姜浅第一眼便注意到玉圆指甲上的蔻丹。 主要还是玉圆刻意缩着指尖,怕被发现,姜浅这才多看一眼。 「玉圆,本宫让你去取的草图,你竟然取到去玩蔻丹了?」 对于玉圆爱玩的性子,姜浅哭笑不得,不会生气反倒羡慕玉圆无忧无虑。 被察觉到指甲上的蔻丹,玉圆讪讪一笑:「奴婢方才经过前院,发现桑果在调配蔻丹,好多宫女都涂在指甲上,奴婢看了眼谗,就……」 「无妨,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但要小心别沾染到衣服上,那可没那么容易洗净。」 「是,娘娘,奴婢绝对会小心的!」 说到蔻丹,姜浅这才想到,桑果似乎一直有涂蔻丹的习惯,放眼望去,整座大兴皇宫,也就自己的凤仪宫敢有宫女涂蔻丹。 是自己管的太松了,还是原主本来就放任? 身为现代人的姜浅,自然觉得人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但放在这却总觉得古怪,但她又说不出明确的方向。 想不到就明天再想,姜浅做人的宗旨,立刻将这事抛到脑后。 「怎么样,本宫画的可还行?」 将注意力放回苏锦言身上,只见他看的专注,就差整个人贴在上头。 眼神不断溢出惊艷的目光,让姜浅充满了虚荣心。 「行行,娘娘这草图绝对可行!」 「不过微臣有一事不明白,」苏锦言指了指草图上方字样,「这轮椅是这草图的名称?」 「正是,用轮子辅助的椅子不就是轮椅吗,大兴国不免有老弱残兵,腿上不利索,走路都困难,若有这轮椅,本宫相信会方便许多。」 「会许达不到事事周全,但至少日常生活能够应付,也不会总拉下脸,要人帮助。」 姜浅完整表达自己拟这草图的用意,无一不为腿疾之人着想。 苏锦言又岂可能没听清里头的含义,姜浅这草图完全是为了大哥所画的。 「对了,丑话先说在前头,倘若你接受这差事可能没有额外报酬,不过……」 苏锦言紧盯着前方女子,只见女子杏眸蹦出狡黠之意,说着:「不过本宫可以赏你一个成品,苏大人意下如何?」 冠冕堂皇的赏赐无非就是想让他拿回去给苏锦凌,这等好事,他又岂可能拒绝。 「好,好,自然好,微臣求之不得。」 ****** 凤仪宫沉浸在探讨学术氛围里,御书房里的样貌则是一如往常。 案桌上依然是积堆成山的奏摺,凌向善边站在一侧研墨,一边回答容深的问题。 「朕吩咐你的事情,交待下去了?」 「奴才已经交待工部,工部也已派了人过去凤仪宫,正在凤仪宫与娘娘商讨草图事情。」 「没让她知道吧?」 「奴才半是您放心,自然是交待过,让他们一句话也不能说熘嘴。」 容深头抬也抬的问:「恩,那派了谁去。」 「派了娘娘也熟识的人,工部侍郎苏大人。」 工部侍郎? 「去年状元,苏锦言,苏锦凌的弟弟?」 「正是。」 想到姜浅让容钰喊苏锦凌舅舅,再想到苏家和姜家的亲近,容深有些别扭。 「聊的开心吗?」 这话问的有些古怪,凌向善拿捏不准,只能笼统回话:「这,奴才也不知晓,但应该是顺利的,毕竟苏大人已在凤仪宫待上一个时辰,茶水已换了好几壶了。」 「知道了,这里不用你,先退下吧。」 「是。」 待凌向善离开,容深停下批改的动作,将毛笔扔至一旁。 「呵,和别人就能聊上一个时辰,换了好几壶茶,看到朕就想赶朕走,这心未免也太偏了。」 容深不得不承认,他吃味了。 第51页 ****** 凤仪宫 又过了好些天,自从那日姜浅从朝阳殿负气离开后,便再也没见到容深。 想到那日的场景,姜浅就打不过气来:「爱来不来,谁希罕。」 重重翻阅手中的话本子,恰巧停在男人和女人用膳的画面,和和乐乐,举案齐眉,与那日他们的场面大相迳庭。 话本子一合扔至一旁,被进来禀告的桑果看见,弯腰捡起:「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不是那,」和皇上吵架,这丢人的事情还是别大肆宣扬的好,姜浅话锋一转,「没什么,就是那本被本宫翻烂了,早已倒背如流,看了厌烦。」 翻烂? 这本不是昨日才刚送上的吗,桑果眼眸闪过困惑,来不及想清,被姜浅打断。 「有事要说?」 「是,瑾妃娘娘求见,说是要请娘娘过目下旬茶宴的名单。」 若今日瑾妃没过来,她还真忘了有茶宴这荏,姜浅拍了拍脑袋:「快请她进来。」 「是。」 得到姜浅的首肯,站在宫门外头的萧瑾月,总算能进来避避暑热,若说宫里哪而最凉快,非凤仪宫莫属。 一个凤仪宫,比朝阳殿还凉快,实属罕事。 但容深愿意宠着,旁人也插不上话,更不用说她们这群见不到龙颜的失宠嫔妃。 「娘娘,你说这凤仪宫也太奢华了,从匾额到柱上纹路,都远比朝阳殿还华丽,这,也太说不去了吧。」 兰心一边感嘆,一边欣羡的说着。 平日跟随自家主子过来请安,都是来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观看。 如今细看,才知道其中的奢华,就连不起眼的门栓亦是。 「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是皇后,被皇上宠在掌心上的皇后,有这些一点也不奇怪。」 「从前本宫在府上不也如此吗。」 萧瑾月不以为然道,在她眼里这些都是虚的,拥有皇上的注目比什么都更加重要,这也是她为什么揽下茶宴工作的理由。 「好了,收拾收拾脸上的情绪,别让人看笑话了。」 「是。」 桑果已来到宫门前。 「奴婢给瑾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恩。」 萧瑾月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领着兰心迳自走进去。 擦肩而过时,不忘抚向发顶上的流苏金钗,让桑果多看她一眼,眸底的思绪不明。 ****** 「臣妾给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请吧,又不是例行请安,从简便是,本宫从不在意这些虚礼。」 虽与萧瑾月没过多交集,对于她这沉闷的个性更是处不来,但一天到晚动不动就行礼跪见,姜浅看的都烦了。 「多谢娘娘。」 「恩,听桑果说,你是过来送茶宴名单的?」 姜浅抿着茶,大红袍的滋味在嘴中游走,那浓郁的香气,让她满足地眯起眼。 萧瑾月瞟了一眼,又看见一侧放着一本话本子,里头夹了根孔雀步瑶当作牙黎,心里暗道,果然皇后并非外表所见的勤俭。 「正是,根据京城所有符合的贵女挑选出四十位,还请娘娘过目。」 朝后头兰心挥了挥手,兰心立刻向前将名单奉上。 桑果接住,递到姜浅面前。 姜浅没急着看,反倒是先晾着,不疾不徐坐在上首,将一根根纸甲套套上。 动作缓慢且优雅,让人摸不着头绪。 途中观察萧瑾月,她非但不仅没催促,反倒端起茶盏细细品尝,那般悠然自得的姿态,让姜浅高看她一眼。 从桑果收中取过名单,姜浅一手撑在扶手上,一手翻阅。 四十位,每一位的家世皆列在上头,甚至品性学业状况等等。 将近百来页的名单,让姜浅看了头疼,又不是在选妃,等等,这上头似乎大多都是未婚女子,她还真是藉机行事啊。 搞成这样,一点茶宴的味道都没有了,释多想往龙床上送人,姜浅不着痕迹翻了白眼,忽视自己心中那抹不愉快的情绪。 恰巧瞧见萧瑾月抚着发顶上的流苏金钗,这阵子她似乎特别钟爱这只金钗,几乎隔两三日便戴上。 不过说实话,那金钗不适合一个性子沉闷的人所佩戴,在姜浅眼中,萧瑾月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该佩戴白玉制品才是。 「瑾妃似乎特别喜欢那只流苏金钗?」姜浅边翻阅着名单,漫不经心地问。 「是,虽这金钗有些粗糙,但却是臣妾认识的故人所送,所以臣妾特别珍惜。」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你每隔几天就佩戴着她。」 萧瑾月淡笑:「臣妾一向念旧,捨不得扔。」 念旧的鬼…… 宫里女人说的话,姜浅压根不信,尤其一向隐藏自己情绪的萧瑾月,她更不信。 「念旧极好,也不会向本宫每日都坐在梳妆镜前挑三拣四,不知道要选什么才好。」 姜浅这话说的,宛如她爱美成性,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晓话里话外的客套。 如今后宫里谁不知道,就属凤仪宫这位最不爱打扮,从服饰妆容髮饰皆清一色的朴素,今日亦是。 随意绾上松垮的麻花辫又青丝带缠住,再用白玉簪子固定住,身上又一袭水色绣花长裙,仙气飘然,犹如湖中走出的仙子。 第52页 萧瑾月不想承认,但姜浅确实是位美人胚子。 无伦是从前的端庄典雅,又亦或是如今的洒脱恬静,一举一动都夺人耳目。 「娘娘无需自谦,您的美貌在未入宫前臣妾便有所耳闻,臣妾自愧不如。」 「好比说您此时手上的蔻丹,恰到好处的鸢尾色,涂在您的手上,甚是般配。若放在臣妾这里,肯定不敢出宫门。」 这话有褒有贬。褒在,姜浅无论作时么打扮都那么美丽,她很是欣羡;贬在 ,妆容衣着简单朴素还涂了蔻丹,表里不一。 姜浅佯装听不明白,笑着回应:「说到蔻丹,可多亏本宫的大宫女桑果,她调制的手艺本宫自嘆不如,这不,全凤仪宫的奴才都涂上了吗。」 「奴才都涂上了,身为主子哪有不涂的道理。」 「凤仪宫奴才众多,就连本宫要请桑果调制,都得事先排队呢。」姜浅笑着打趣。 话题转到桑果身上,正在倒茶的桑果连忙打住,受宠若惊回应:「是娘娘不嫌弃奴婢的手艺,奴婢感激都来不及了,岂可能让娘娘等呢。」 「娘娘真是好福气,凤仪宫的奴才亦是,臣妾这还是第一次见奴才能随心所欲涂上蔻丹的。」 在大兴朝,只有世家贵女才能享有涂蔻丹的举动,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多年来一向遵守,直到姜浅打破。 「哎,多大点事,爱美之心人人有,本宫又何必约束她们,况且大兴皇朝的法律条文,本宫有翻阅过,上头可没记载只有世家贵女能……」 宴客名单已翻了大半,姜浅停驻在上头,眉心微拧,指尖滑过上头,确认自己没看走眼。 上头的名字确实是姜慕雪,姜翰林府上的千金。 「瞧本宫看见谁了,姜翰林府,本宫的堂姐。」 「瑾妃,你这不对吧,本宫方才看了前面几页,都是未婚配的妙龄女子,但本宫的堂姐可是已有了婚配,前来茶宴恐怕不妥。」 姜浅想用已有婚配的名义将姜慕雪屏除在外,不料却见萧瑾月眸中闪过诧异,挑起眉心:「娘娘,您难道不知晓翰林千金已和苏家长子解除了婚约?」 「什么?!」 「臣妾以为娘娘是知道的,毕竟姜翰林府也算是您的母家之一,不料……」 那日苏锦言才说要苏父要去处理,这才几日就不生不响的解除,一点动静也无。 姜浅不知该说动作迅速,还是处事老练,原以为这退婚肯定会惊动全京城,毕竟曾经人人赞扬的才子佳人就这么散了。 虽然这也只是表面上,谁知道苏锦凌根本对姜慕雪没印象呢。 「是本宫忽视了,近日忙着处理茶宴的事情,少去过问,这才闹了大笑话,好在瑾妃提醒,否则当日茶宴本宫可就给出糗了。」 「这是臣妾该做的,娘娘不必致谢。」 确认完名单已是一个时辰后,姜浅留萧瑾月用膳,后者婉拒,姜浅也不再勉强。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玉圆匆忙地跑来,打断姜浅思考,她正在想为何身为姜家人,接受消息的速度却比一个姓萧的还来的慢。 「怎么回事,跑成这样。」姜浅明显心不在焉。 玉圆赶紧将方才听见的消息一股作气说出来:「娘娘,大事不好了,奴婢方才去内务府领东西,听见敬事房的公公说,皇上今晚要去月霞宫!」 「哦?」 月霞宫,萧瑾月的住所,说来容深也好几日未踏入后宫,这次踏入,选择了月霞宫是吗。 见主子迟迟未发话,玉圆再度开口:「娘娘,奴婢说的您有没有听见啊。」 「有,你嗓门这么大,就算本宫捂住双耳都能听见。」 见自家主子还有心情打趣,玉圆满脸恨铁不成钢道:「娘娘,您都不担心吗,别再和奴婢提什么距离产生美,奴婢没读书不懂那些,只知道皇上好久没来咱们凤仪宫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就是眼前这景象。 ****** 翰林府 姜慕雪的院子就位于府里最南边的位置,景色优美,鸟语花香,是府中装饰最奢美的住所。 可以说有什么用的,吃的都往这边送上,为的就是培养出一位高官夫人,为府上光宗耀祖。 但自从前几日苏家派人来解除婚约后,姜翰林所作的美梦破碎,一气之下限制姜慕雪出府。 「彩娟,彩娟!」 虽完成解除婚约的愿望,姜慕雪十分高兴,但她万万没想到姜父竟然姜她关在在府上。 想到这,姜慕雪心浮气躁,扔下手中完成度一半的刺绣,高声喊道。 在外头打扫的彩娟立刻放下手中的动作,匆忙入内。 「小姐,您有何吩咐。」 「彩娟,你去帮我和爹爹说,我都快闷坏了,我想出府,出府!」 对于主子的命令,彩娟面有难色,先不说主子的性格从温婉变成这般暴躁,这命令是老爷下的,她一个下人哪有那个胆子开口。 「小姐,老爷说了,您近日得待在府上,外头那些嘴碎的,成天拿您的婚配问题当茶余饭后话题,您若是听见肯定会不高兴,不如听老爷的……」 「彩娟,你越发大胆了,本小姐说一句,你顶一句,是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 姜慕雪本就不悦,加上彩娟不愿服从更是火上加油,气得起身。 第53页 彩娟连忙跪下,深怕主子又像先前那样抽打她,为避免皮肉之伤,直接求饶才是上上之策。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老爷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况且老爷一心为小姐好,怕小姐心情受影响,才会有这决定,还请小姐体谅。」 「体谅体谅,那谁来体谅我!」 「先是婚配给一个瞎子,现在又限制我出府,爹爹的心思,我怎么可能不明白,说是着想,我看是他嫌丢人!」 「小姐,您小声点,外头有人守着呢。」彩娟东张西望,深怕被听见。 那胆小如鼠的模样,让姜慕雪厌弃:「哼,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偏要大声,让外头的人听见,堂堂的姜翰林竟然囚禁女儿不让出府!」 「小姐!」 姜慕雪越发耸动的言论,让彩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干瞪着眼,跪在地上。 那模样倒映在姜慕雪眼里,十分碍眼。 她堂堂一位翰林千金,出不了府也就罢了,还得受这蠢奴婢的气,姜慕雪越想越气不过,脚一抬,踢向彩娟。 「阿——」 「小雪,你这是在做什么!」 彩娟被踢至墙边,捂住发疼的腹部,姜慕雪力道之大,丝毫没将她当作是身边最亲近之人。 姜母推门进来,便看见这幅场景,立刻大声训斥:「小雪,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种鄙俗之事,娘可是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彩娟句句为你着想,你却半句也听不进去,甚至手脚相向,你这行为实在是!」 姜母气到说不下去,她未曾想过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才女,竟会是这般德行,若传出去,她的脸还要不要! 姜慕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过会被姜母撞见这般场景,咬着下唇无所适从,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开脱。 最后,选择了说谎。 「娘,女儿知错了,但您也不想想女儿这些天被关在院子里,哪都不能去,自然心浮气躁了些,您就替我和爹爹求情,放女儿出府好不好呀。」 姜慕雪晃着姜母的手臂,小女儿般的姿态,让姜母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大半,拍了拍姜慕雪的手背,松口:「你就再忍忍,等风头一过,娘就去替你求情。」 听到这答案,姜慕雪不满道:「娘,这都几日了,女儿成天待在府里,哪都没去,都快闷出病来了,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瘦了点。」 把姜母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姜母捏了一把,确实是清瘦不少,心中的天秤开始摇摆,将女儿关在府中,这惩处她也觉得过度严厉,但老爷都发话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有开口的余地。 见姜母心软,姜慕雪加强委屈的情绪,眨了眨眼眸,溢出水色,哽咽着:「娘,被退婚女儿已经很难受了,爹还这样,他是不是讨厌女儿了,那女儿还活着做什么,不如——」 「小雪,那字别胡乱说出口。」听见姜慕雪想寻死,姜母立刻开口制止。 「本来就是,爹那样,让女儿怎么接受嘛!」 「你爹也是为你好,现在外头都拿你和苏家的事当茶余饭后的话题,你出府只会更难受,就乖乖听话,好不好。」 姜母耐着性子安抚,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再怎么不好都是自己的女儿。 「我看并非如此吧,分明是爹嫌我这女儿丢人,好好的夫人不当,偏偏走到退婚一步,还是被男方退婚。」 姜母眸光一闪,姜慕雪这话说的完全正确,如今姜父确实认为姜慕雪被退婚十分丢人。 加上每日朝堂都会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暗指着姜苏两府有了裂痕,甚至意指姜慕雪因嫌弃苏家长子的眼疾,被苏家发现,才会选择退婚。 「别胡思乱想,再怎么样你都是你爹的孩子,他不至于这样。」 姜母说谎时都会伴随着闪烁的目光,姜慕雪一见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大半。 不就是让姜府名声损伤,她日后补回来就是,等到她嫁进王府,别人上来巴结都赶不及。 想到这,姜慕雪望向姜母,心下一计。 「娘,您说的对,是女儿鲁莽了,女儿会乖乖待在府上,等爹爹消气,不过前些日子进宫和皇后娘娘小叙,好几次都巧遇上敦郡王。」 「嗯,敦郡王,先皇三皇子?」 「正是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儿记得他似乎未有正妃。」 姜慕雪将自己的目标说出来,姜母先是望向蹲在角落捂着腹部的彩娟,而后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 「女儿的意思您还听不明白吗,若女儿能嫁进皇家,今日那些把我退婚当成笑话的那些人,肯定识相闭嘴,退婚引起的风波也能平缓,说不准还能提高咱们府上的声望呢。」 「这……」 「况且,女儿第一才女的名声摆在那,进王府当正妃绰绰有余,总不可能让女儿委屈当侧妃吧。」 姜母面上犹豫:「你说的,娘都明白,但那可是郡王,并非一般人家,要接近也并非易事,若失败了,那你的名声肯定……」 「这您就不必担忧了,女儿早在先前私底下给敦郡王亲手绣的荷包,他收了。」 「此话当真?」 女子送荷包,男子欣然接受,这意思相当明白,即是双方都对彼此有好感。 「自然是真的,兹事重大,女儿岂敢说谎。」 「有把握成功?」姜母再三确认,此事重大,得回院子跟姜父商议。 第54页 姜慕雪昂起下巴,点头:「您有看过女儿做没把握的事情吗?」 见姜慕雪自信满满,又想到这女儿除了这次退婚以外,确实没让他们失望过。 姜母点头:「好,娘这就去和你爹说,你乖乖在这等娘消息。」 总算说服姜母,姜慕雪露出近日来第一个笑意:「谢谢娘!」 「好了,娘先回去,你可别再拿彩娟出气,再怎么说都是自幼陪伴你长大的婢女。」 「是,女儿知晓。」 待姜母离去,姜慕雪这才瞟上蹲在角落的彩娟,缓步走向她。 脸上早已换回以往的温婉,一脸歉意:「彩娟,都怪我,怪我一时气愤才会对你动手,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彩娟你会原谅我吧?」 姜慕雪蹲在彩娟面前,满脸心疼,伸手握住彩娟的手腕,一如从前。 彩娟忍着身上的疼痛,半信半疑,自家主子真的变回从前温柔可人? 「小姐,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奴婢都不会往心里去。」 彩娟又再一次相信她,姜慕雪轻笑:「彩娟,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 这一天,姜府松柏院连夜未眠,就为了商议姜慕雪所提的计划是否可行。 ****** 月霞宫 「兰心,你看本宫这身象牙色云纹绸缎会不会太过张扬?」 萧瑾月站在梳妆镜前比划着名,不断扭头询问宫女的意见。 许久未见主子这般愉悦,兰心也跟着高兴:「不会,娘娘您先前穿着实在太过朴素,奴婢认为这颜色相当适合您。」 「当真?」 「自然是真的,您看看各宫主子装容的颜色一个比一个艷丽,唯独您总是素色。」 萧瑾月脸上难掩羞赧:「我这不是年纪大了,所以不敢穿得太过张扬吗,况且素色穿惯了,一时要本宫改,也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今日皇上好不容易来一遭,娘娘您可得抓紧皇上耳目,好让他留在月霞宫。」 兰心兴奋的说着,没见到萧瑾月眸中一闪而逝的自嘲。 「恩,本宫会尽力的。」 留宿,呵,进宫五年,皇上从未留宿过,至今自己都还是清白之身,说出去都没人信。 想到这,心中的雀跃冷却不少,方才挑选的服饰,望进眼底,也不顺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在底下留言的亲们都能得到红包一枚,底下为预收《芙蓉花娇(重生)》文案,帮忙动动手指收藏一下呀。 【文案一】 新皇登基,指定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蓝渺渺自告奋勇代替上辈子在宫中郁闷而亡的长姐入宫。 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挑起她盖头的男人,也恰巧是个重生的。 * 大婚当日,亘泽看着伪装成别人的小姑娘,眸光闪烁。 这傻姑娘果真上钩了。 * 亘和帝以杀戮为名,极其噬血,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 不料,某日宫宴,众人看见杀戮为乐的皇帝,捧着一盅芙蓉羹,哄着小姑娘吃饭。 甚至低声下气求着:「小芙蓉,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文案二】 大周朝流传着双生子和异瞳的祸国传说,孰真孰假无人知晓。 当朝丞相出了一对双生子,人人惶恐,躲避不及。 唯独新皇不以为然,勾了勾手,钦点蓝家姑娘入宫为后。 * 重生回到入宫当日,蓝渺渺自告奋勇顶替长姐入宫。 人人皆哀悼蓝家姑娘活不过三月,蓝渺渺亦然。 直到她在朝阳殿里待了七天七夜,毫髮无伤出来,众人譁然。 他们看见以杀戮为乐的皇帝抱着小姑娘回寝宫,还时不时低头与她缠绵细语。 * 亘泽永远忘不了,那年烟花三月,站在矢车菊花田里的姑娘,忍住心中的恐惧朝他走来。 唯唯诺诺开口: 「你的异瞳很美。」 第41章 牢笼 「母后, 儿臣来向您请安。」 娇小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姜浅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 双手敞开。 容钰一见这动作, 眸中闪过欣喜,往姜浅怀中奔去。 「跑慢点, 也不怕摔跤,到时有你疼了。」姜浅点了点容钰的鼻尖,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玉圆和桑果在一旁伺候, 接看着眼前母子情深的画面会心一笑。 虽宫中的规矩繁杂, 加上大皇子的身份尊贵,放在哪个朝代肯定都採取高压教育,就如自家主子从前一样。 但大皇子年纪尚幼,未满四岁,连夜苦读的模样, 都让她们看了心疼。 「儿臣不怕,儿臣知道母后肯定会接住儿臣的。」 软糯的嗓音,听得姜浅心都化了,许是自己穿到原主身上,总觉得血浓于水的感觉特别深厚。 「你阿, 就调皮。」 「嘻嘻,儿臣再怎么调皮, 也没母后调皮。」 姜浅眉心一跳, 觉得这事不对劲:「钰儿,这是什么意思,母后哪里调皮了。」 「父皇可是都和儿臣说了,说母后总是调皮惹他生气。」 姜浅:「……」 「他说母后调皮惹他生气?」 姜浅后脑杓隐隐作疼, 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询问。 容钰年纪尚幼看不明白姜浅的情绪,只能点头:「对,那日儿臣让父皇检查作业,他是这么跟儿臣说的。」 第55页 「还说母后不让他踏入凤仪宫半步。」 姜浅嘴上的弧度越发大,隐约有咬牙切齿之意,深知里头隐情的玉圆和桑果交换眼色。 还是头一遭见到皇上和大皇子告状,许是无心之过,但听在自家主子耳中肯定又是另一层涵义。 看来这阵子凤仪宫的大门又得关上好些时日了。 姜浅本对那日的事情已淡忘许多,甚至还想着要拿茶宴的名单过去让他定夺,看来是不用了。 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跟一个孩子告状,心中那股火怎么压也压不住,但容钰就在面前,不好发作,只能忍下,她可不想在容钰面前破坏慈母的形象。 「你父皇说的都对,母后不想多加辩解,倒是钰儿方才所说的检查作业,又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记得夫子已好些时日没进宫,也已知会他,启蒙教育暂缓,哪来的作业。」 意识到说熘嘴,容钰捂着嘴巴,一脸懊恼,整张小脸挤在一块,出乎意料的可爱。 姜浅也不是真要指责他,不过是想转移话题。 「钰儿。」 再度被姜浅唿喊,容钰只能全盘托出,虽然他能感受到眼前母后的转变,但心底还是畏惧的。 「儿臣并非故意违逆母后的旨意,只不过儿臣已养成每日念书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这才请父皇给儿臣出作业。」 「此外,儿臣每日看着父皇和母后为了朝堂与后宫心力交瘁,儿臣身为朝中子民,却无法尽一份心力,儿臣倍感愧疚。」 容钰这番解释不光是姜浅觉得愕然,就连玉圆桑果亦是,若说真要揪出一位最冷静的,非容钰身边的太监小方子。 站在一侧垂眸,没有多余的神色,习以为常的模样。 姜浅暗自记下,待这阵子茶宴忙完再来好好探究一番。 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糯米糰子身上,脸皮粉嫩,身材娇小,双眼圆扑扑地眨着,无论怎么看都是乳臭未干的孩童。 这样一位的孩童竟然说起大道理,甚至拥有忧国忧民的意识,比起自己成日吃喝玩乐,姜浅汗颜。 「钰儿,母后和你说,你年纪还小,不该操烦这些事情,朝堂和后宫的事,有父皇和母后,你无需担忧。」 姜浅捏了捏容钰的脸颊,又嫩又软就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捏了一次便上瘾,爱不释手。 容钰鼓着嘴:「母后,儿臣即将满四岁了,不小了!」 奶声奶气的模样,让姜浅看了想笑,弯下腰,将容钰抱起,垫了垫重量,似乎比先前更沉了些,但还在她能抱起的范围。 「是是是,母后的钰儿长大了,能替父皇和母后分担事情了,」姜浅说笑着,下一刻话锋一转,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可是钰儿,就算过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在母后眼中你永远是母后的孩子。」 「母后……」 第一次听姜浅说这些,容钰没想明白其中的涵义。 正想再多问几句,被门边的嬉笑的女音打断:「皇后娘娘果真好兴致,宫里凉爽,又有皇子陪伴,臣妾看了好生羡慕,都想搬过来住了。」 来的人是苏敏敏,后头宫女玲珑提着精緻的木盒子,姜浅笑着让桑果接下。 「这么想搬来,还带了礼物?」姜浅打趣着。 苏敏敏咧嘴一笑,亦真亦假的说:「当然!这冬暖夏凉的凤仪宫谁不想来阿,但臣妾也就眼馋那九孔铜扇,时不时过来蹭一下便罢,若说搬来,还是算了吧。」 「臣妾可不想成众人之矢,臣妾的心胸可没娘娘的大,若有人那般对臣妾,臣妾肯定大闹一场。」 苏敏敏毫不避讳容钰在场,口直心快的全说出来。 姜浅察觉苏敏敏似乎话中有话,放下容钰,让小方子带他回去。 容钰深知大人们有大人的事要谈,也没纠缠,恭敬的朝姜浅和苏敏敏行礼。 「母后,宁娘娘,儿臣先行告退。」 「去吧,搭轿撵回去,别用走的,最近天气炎热,可别热坏了。」 「多谢母后。」 走路分明不稳,却不愿让人牵着,姜浅好笑地看着容钰摇摇晃晃的背影,直到不见身影才捨得收回视线。 那般慈母样,让苏敏敏大开眼界。 「娘娘,臣妾记得您从前一直提倡开蒙教育,甚至对大皇子百般要求,怎么如今变化这么大,您是受了什么刺激?」 苏敏敏一向想到什么就直说,完全没考虑时机点对不对,好在,姜浅也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哪能受什么刺激,不过是先前失足昏迷一阵,甦醒后觉得人生在世还是过的快活点好,更何况大皇子还只是个孩子,本宫这般苛刻,他能懂多少。」 姜浅吃着茶点,一脸洒脱,和从前提到皇子便冷着神色的模样大相迳庭。 苏敏敏啧啧称奇:「一个失足便能让娘娘有这么大的转变,哪可真值了,咳咳,不是,臣妾的意思是……」 知道说错话想补救的苏敏敏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姜浅失笑:「无妨,本宫知晓你的意思,也深知你的性格就是这般口无遮拦,口直心快。」 「娘娘不嫌弃就好,臣妾的兄长总是嫌臣妾太过欢脱,不够端庄,怕臣妾入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你当初进宫,没人贊同?」姜浅从里头听出这般意味。 苏敏敏也不怕让姜浅知道,点头:「是阿,说出来也不怕娘娘笑,当时皇上都塞外巡视,臣妾便对皇上一见钟情,便求父亲去替臣妾争取入宫的名额。」 第56页 「后来,顺利争取到,进来是进来了,但过的不如从前有趣快活。」 苏敏敏眸中的光采逐渐暗淡,如同电视剧里常见的闺中妇人,但不一样的是,苏敏敏眸中没有怨恨。 「宁妃也和其余嫔妃一样,认为本宫霸占了皇上吗。」 姜浅从苏敏敏带来的木盒里执起一块玫瑰酥,指尖拿着,迟迟未入口。 苏敏敏见状,立刻起身向前取上一块,放入嘴中,这意思相当明显,她想证明这盘玫瑰酥无毒可放心食用。 「娘娘多虑了。」 一语双关,先是回答方才姜浅的问话,又间接证实这玫瑰酥没有毒,她苏敏敏并非龌龊小人。 姜浅轻笑,没想到苏敏敏竟误会自己的意思。 「宁妃,本宫自是相信你的为人,虽然其余人皆说你桀骜不逊,但本宫对于你那高尚的品性相当欣赏,这也是为什么,那日本宫在皇上面前替苏家说话的原因。」 「娘娘这是想拉拢臣妾?」 见苏敏敏换上警惕的神色,姜浅笑得更欢了,摇头:「不是,本宫纯粹是在观赏这玫瑰酥的样貌。」 「一朵鲜艷亮丽的玫瑰,想要维持既有的美貌相当困难,这不就轻轻一碰,便残缺不堪,外表的艷丽经不起摧残,怪不得玫瑰上头总有根刺,你说本宫讲的对不对?」 用玫瑰来比喻女人的一生,苏敏敏一下便听了明白,苦笑着:「娘娘说的极是,臣妾好比被束缚翅膀的鸟儿,想飞却飞不出去,整日待在宁心阁数着砖瓦,您能懂那种孤寂吗。」 「宁妃……」 「不过娘娘大可放心,臣妾虽对皇上一见钟情但不会强求,感情这东西本就不能勉强,这道理臣妾一直相当明白。」 「你就直说,你想和本宫求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本宫这里图什么。」 苏敏敏话中的涵义,姜浅再没听明白就太傻了。 果然无缘无故提着玫瑰酥过来,就没好事。 苏敏敏顿时燃起希望,站挺身子,直直跪下,和当日谢恩一模一样。 「宁妃,本宫不是和你说过,别动不动就跪下,有事直说便是。」 「娘娘,臣妾无所求,只求娘娘能帮帮臣妾逃脱这宛如牢笼的宫廷。」 「什么?!」 苏敏敏竟然恳求自己放她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芙蓉花娇(重生)》第一章 片段-1 ,帮忙动动手指收藏一下呀。 本该灯火通明,连绵不绝的叫卖声,人来人往的群众,在今日少了大半。 繁华的京城一夕之间成了所有人的噩梦,哭的哭,逃的逃,犹如空城。 唯有一名女子领着婢女不顾旁人阻拦,坚持前往昔日京城里最繁华的世家地段。 连绵的雪不断落下,飘落在女子身上的云锦斗篷,女子丝毫察觉不到冷意,迳自脱去斗篷帽,露出惊人的美貌。 许是连夜回京,车马劳顿,面上的气色不算好,有些病态的白皙,但不难从那侧颜看出,女子精緻的五官。 眼前的宅邸,已然没有当初的气派,匾额摇摇欲坠,似是一碰就会落至地面变成碎片。 蓝渺渺摆脱婢女的搀扶,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 大门上的花纹早已掉落,华丽的门坎如今只剩垂败的颜色,如同朽木。 「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过离开三年……」 蓝渺渺看着和从前大相迳庭的丞相府,不可置信地晃着脑袋。 开和三年,恭亲王引发宫变,将亘和帝围堵在朝阳殿,一把火烧毁所有人的性命。 包括蓝渺渺入宫为后的胞姊。 「二小姐,近日多有禁卫军巡逻,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婢女巧心不断东张西望,深怕被当作亘和帝的余党进行处决,她拉着自家主子的手腕想离开,被蓝渺渺一声制止。 「离开?为何要离开,这里是我从小到大住的宅邸,我为何要走。」 「小姐,如今京城事态尚未明朗,您又是皇后娘娘母家的人,要知道所有跟亘和帝有关的人都已遭到歼灭。」 「您要是被发现,肯定也……」 巧心说的,蓝渺渺都明白,但她就是想待在这里,待在她自幼长大的地方。 「巧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凡事尽心尽力,已经够了。」 「此次回来,我就是抱着不能活着回去的意念,我这身子你是知道的,但你不一样,你身体康健,确实不宜久留于此,你赶紧走吧。」 「小姐!小姐!」 蓝渺渺推开残缺不堪的门,兹呀作响,所幸这衰败的丞相府已被当作鬼府,无人敢来,以至于没人前来查看。 熟悉的景象和脑中一一对应,可惜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蓝渺渺褪去云锦披风,紧握手里的半枚玉佩,挺直身子,一如从前,回到自己的芙蓉院。 第42章 可笑 「宁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浅用眼色示意让桑果和玉圆退下,苏敏敏亦然。 「臣妾自然知道,兹事重大, 不可随口胡诌, 臣妾也是百般深思熟虑之后,所下的决定。」 姜浅盯着手中的玫瑰酥, 思绪复杂,她想不明白,这苏敏敏是心大, 还是太过信任自己, 否则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都不怕自己说出去吗,若自己起了心思,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57页 见姜浅沉默不语,苏敏敏加把劲继续道:「娘娘,所有后果臣妾自会承担, 绝对不会拖您下水,您就帮帮臣妾吧。」 见苏敏敏坚持己见,姜浅想不明白:「你先和本宫说,为何有出宫的想法。」 「是例银不够,还是底下的奴才苛待你了, 只要本宫能处理,就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姜浅将能所有可能性都列了出来, 希望能釐清苏敏敏想出宫的原因。 「不是的, 臣妾本就不在乎例银,母家每月都会送来,臣妾根本不愁吃穿用度,至于奴才苛待更是不可能, 宁心阁里的奴才全是臣妾自个儿挑进来的。」 「所以,出宫的理由?」 见姜浅拧着眉心,不能理解,苏敏敏苦笑:「臣妾方才有说过,臣妾对皇上一见钟情,但花有情,水无意,臣妾继续待在这宫里只不过虚度光阴。」 苏敏敏肩膀垂落,平日的桀骜不逊都在姜浅眼前褪下,宛如被关在牢笼里的鸟儿,闷闷不乐。 「你又知道皇上对你无意了,这整个宫廷里有多少后宫嫔妃,数都数不过来,你能在其中脱颖而出成为正一品妃位,自有道理。」 「不过是母家背景强势罢了,皇上对臣妾根本从无真心相待,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娘娘您一人。」 「或许旁人看不出来,就连娘娘您也不明白,但臣妾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皇上的情绪都随着娘娘而有起伏,至于我们这些嫔妃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 姜浅抿着唇,心底有了惊涛骇浪的情绪,但面色依然那般漠然,只关注在苏敏敏想出宫这点。 倘若仔细瞧便能看见,姜浅的左手紧紧攥在大腿一侧。 「你的事情,本宫会再三思,先回去吧,千万别轻举妄动,若真如你所说,那说不准这宫里头不只你一人心升这种想法。」 「那臣妾就回宫等娘娘的好消息。」 苏敏敏起身,朝姜浅行礼,因长时间跪在地上,双腿有些发颤。 姜浅没心思询问她的身子如何,满脑子都充盈着方才苏敏敏那番话。 皇上只对自己有心思,这话孰真孰假,姜浅想破了头,都想不出答案来。 苏敏敏以为姜浅沉了脸色是为了她所求的事情伤透脑筋,顿时产生了歉意,但心中那股希冀强烈,临走前,她又补了一句:「容臣妾放肆再多说一句,臣妾进宫五年什么也不求,只求能找个爱护臣妾的人,相伴一生。」 「娘娘或许觉得这愿望很可笑,但对臣妾来说难能且可贵。」 「有一事,您肯定不知道吧,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臣妾进宫五年,依然是处/子之身。臣妾猜想,其余嫔妃也差不多是这个状况。」 处、子、之、身? 姜浅眼瞳里闪过愕然。 待苏敏敏走后,姜浅坐在上首迟迟没有动作,手中的玫瑰酥,开始一层层脱落,犹如凋谢的玫瑰。 ****** 月亮已挂在高空上,月霞宫一改成态,灯火通明,没有歇息的意思。 萧瑾月坐在正殿里,拿出许久未下的棋盘,独自揣摩,双眸一颤一颤就快要阖上,宫女兰心在一旁看着,相当心疼。 「娘娘,这都戌时了,皇上可能……」 「再等一刻钟吧,许是政务繁多耽搁了时辰。」 萧瑾月替容深找理由开脱,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她苦笑几声。 「再忙也要休息的,奴婢就不信,凌公公没提醒他。」 想到先前让人送过去的黑曜石,兰心就觉得心疼,白白浪费一颗,什么也没捞到。 早知如此,早知道就不送了。 「兰心,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你看眼尾这里,都有皱纹了。」 萧瑾月停止下棋的动作,光亮的棋盘照映出她的容貌,肤泽暗淡,若不是上了水粉胭脂肯定更糟。 「才没有,娘娘您今年才二十而已,哪来的老阿,还是那般的漂亮,皮肤光泽,眼尾根本没有您所说的皱纹,您多虑了。」 「是吗。」 萧瑾月垂眸,将棋谱放在棋盘上,挡住上头倒映出来的容貌。 「自然是,娘娘您别多想……」 兰心见自家主子因皇上未依约前来闷闷不乐,开始想法子让她提起兴致。 「皇上驾到——」 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便听见尖锐的嗓音,兰心喜上眉梢,笑道:「娘娘,果真如您所说,皇上来了!」 「奴婢赶紧去准备些下酒菜,今日一定得让皇上留在咱们月霞宫。」 兰心退下,留空间给帝妃二人。 「臣妾,恭迎皇上。」 萧瑾月和以往一样,没有出去正殿迎接,而是选择在殿内,放在以前确实是个殊荣,但比起凤仪宫被帝王亲自搀扶,甚至说不用行礼,便小巫见大巫。 「恩,起吧。」 「今日来到月霞宫,才查觉似乎许久未来你这坐坐。」 容深坐在椅上,环视一圈,他已经记不起上次过来是多久以前。 最后目光停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罕见换上素色以外的衣裳,容深罕见地多看一眼。 看惯萧瑾月穿素色,如今瞧那身象牙色云纹穿在她身上,似乎不太适合。 那颜色更适合…… 脑中浮现姜浅的娇俏的身影,听凌向善说,今日她和容钰玩了一上午,下午又和宁妃吃着茶点,谈天说地。 第58页 相较之下,自己整日待在御书房批改奏摺,还时不时被上头的内容气到摔东西,这一天一地的差别,可真是让人欣,羡阿。 容深坐在上首不满的想着,完全姜站在眼前的萧瑾月给忽视。 见上方的帝王迟迟未发话,萧瑾月只能放下身段,开口:「近日政务繁多,皇上上许久未前来臣妾的月霞宫也正常。」 「但再怎么劳累,还是得适当的休息才是,可别伤了龙体,让皇后娘娘和其余妹妹们担忧。」 提即「皇后」,容深面上有了其余的情绪,再联想到先前凌向善和他说的,其实姜浅句句都在关心他。 容深又开始烦躁起来。 「恩,瑾妃的话,朕会记着。」 目光瞟见放在一旁圆桌上的名册,容深漫不经心番了几页,上头的字样映入眼中。 原来是下旬茶宴的名单。 这事有听凌向善提过,还说了姜浅一改前些年的怠惰,认真准备,似乎相当有心。 容深不着痕迹勾唇,又翻了几页,看见「姜慕雪」,眉心拧起:「这宴客名单皇后看过了?」 话题又扯到皇后身上,萧瑾月懊悔着,但依然回道:「自是看过的。」 「哦,那她也答应让翰林府上的进宫?」 萧瑾月眸光微动:「皇后娘娘起初没应,后来知晓翰林千金和丞相长子已解除婚约便应了。」 苏锦凌竟和姜慕雪解除了婚约? 这事凌向善怎么没说,朝站在一侧的凌向善丢了一记冷眼。 凌向善强颜欢笑,心里暗道这瑾妃也太没眼色了。 什么不提,偏偏提起皇后娘娘,那可是皇上近日的禁忌阿。 但禁忌规禁忌,每日固定询问皇后今日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明明在意的紧,却迟迟拉不下脸去凤仪宫哄人。 但凤仪宫那位祖宗也真是倔,平日哪个妃嫔敢这般与皇上置气,就她置气也就罢了,还天天快活的跟什么似的。 「恩,既然解除了,这名单也没问题了。」 「多亏瑾妃的协助,才让这茶宴赶上时程,辛苦你了。」 萧瑾月眸光一暗:「臣妾不辛苦,皇上成天忙于政务才是最辛苦的,近日爹爹还和臣妾提起,让臣妾一定要体恤皇上,千万别给皇上惹麻烦。」 萧瑾月有意无意提起萧尚书,容深敛下神色。 萧尚书在他登基时确实出了不少力,但也仗着自己是元老越发跋扈,京城常常传出萧家子辈仗势欺人。 容深都看在萧瑾月的面子上争一眼闭一眼,毕竟两人自幼便认识了。 但物是人非,曾经不屑以人为伍,厌恨贪婪无厌之人终是变了样。 「恩,瑾妃说的极事,时后不早了,早些歇息,朕还要回御书房。」 「外头热,就不用出来了。」 萧瑾月不知自己说错了话,还想挽留容深。 「皇上,即将子时,您今晚不如就留在月……」 「瑾妃,朕以为你一向聪明,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容深脸上漠然,冷冽的神色,彷佛在萧瑾月头上浇了一桶冷水。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皇上,皇上!」 萧瑾月不顾形象在后头喊着,容深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凌向善已经能想到明日那些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皇上从月霞宫拂袖离去,面带愠色。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芙蓉花娇(重生)》第一章 片段-2 ,麻烦小天使帮晚晚收藏一下呀,预收芙蓉花娇(重生),也可以收藏晚晚呀,日后追坑不嫌晚,么么么~ 一连三日,蓝渺渺都躺在老旧的黄梨木床铺上,许是床底下的支撑断了大半,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让人听了烦闷。 梦靥连连,梦里她梦见了阿爹和阿娘,还有被钦点入宫为后的胞姊。 最后,还梦见了给她玉佩的男人。 那异色的眼瞳,令她至生难忘。 缓缓睁开眼眸,以为能看见完好如初的住所,不料依然是痴人说梦,萧条的景象再度映入眼帘。 「小姐,该喝药了。」 巧心端了药,进来服侍,蓝渺渺对她很是亏欠,那日明明让她离开,但巧心坚持留下。 也还好她留下了,否则以她这破身子,熬一天都难。 但她这身子她自己清楚,怕是熬不过今年冬日了。 「巧心,你还记得以前娘做的芙蓉饼吗。」 「自然记得,夫人每当做了芙蓉饼,您总是食慾大开,连带当日用膳都会多吃上几口。」 「小姐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蓝渺渺将药碗捧在手上,露出许久未见的小女儿般姿态:「突然嘴馋想吃上一口。」 自家小姐难得提要求,巧心怎样也要做到,想了前几日採集的食材,或许真能做出芙蓉饼。 「奴婢这就去做,小姐你喝完药歇息会儿,奴婢很快就来。」 巧心一步并作两步离开,和从前一样,活泼乐观,蓝渺渺笑而不语。 从袖口中拿出那个玉佩,放在胸口,这玉佩是由暖玉制成,每到冬日放在身上便十分暖和,连带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不少。 蓝渺渺倚靠在床边,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煳,泪水滑落,最终阖上眼。 半个时辰后,巧心端上刚出炉的芙蓉饼,一脸欢愉:「小姐,您看我这次做的芙蓉……」 第59页 「小姐!小姐!」 手中的芙蓉饼散落至地,巧心哭喊着。 飘浮在半空中的男子,难掩震撼,盯着蓝渺渺手中的玉佩,低喃道:「竟然是她。」 男子手中也持着玉佩,仔细看,不难看出两名玉佩正出自同一个。 永和元年,前朝丞相府发现流露在外的么女和婢女,恭亲王下令斩杀。 并放火烧毁这座曾让京城百姓们欣羡不已的豪华府邸,一夜之间化为灰 第43章 生病 「兰心, 兰心!」 容深不顾认识多年的情面,拂袖离去,萧瑾月扯下髮饰, 打乱妆容, 高喊兰心。 在小厨房中准备下酒菜的兰心听见,连忙提着裙襬跑回殿内。 里头仅剩主子一人, 墨色长袍的人影早就不见踪影,外头的帝王阵仗也不知何时撤离,月霞宫再度回到孤寂悄然无息的宫殿。 「娘娘, 皇上他……」 「还用得着问吗, 走了,走了,说本宫犯了低级的错误,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瑾月将金钗攅在掌心,血液已从里头流出, 她丝毫察觉不到痛楚,唇上勾着苦笑。 「低级的错误?娘娘究竟是做了什么,皇上竟会说出这种话。」 兰心纳闷,她家主子一向善解人意,尤其在面对皇上更是进退有度,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先前三不五时前来和主子对弈的原因。 「他说本宫不该开口留宿,说本宫一向聪明, 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容深脸上的冷漠伤透了萧瑾月的心, 她苦涩一笑,笑声不见缓颊,反到越发狂妄,让兰心听了害怕。 「哈哈哈哈, 本宫和他相识十年,自是知晓他淡漠的性子,但总归会妄想着,若有天他真看上本宫了呢。」 「不过看来,都只是痴心妄想。」萧瑾月的情绪逐渐平稳,松开松中的金钗,血液随着手腕滴落至地上。 眸里的疯癫也在松手之际,恢復以往的从容。 见主子情绪已缓和,兰心卸下心上那块石头,正欲服侍主子就寝,上首却幽幽传来一句:「兰心,去喊那个贱人过来,就说本宫有事找她。」 萧瑾月的每件事都经由兰心打理,如今口中那个「贱人」,兰新自然知道是在指谁。 不过眼见时辰即将子时,贸然前去,似乎不大恰当。 「娘娘,如今已经子时,想必她已睡下,不如待明日奴婢前往内务府领取例银再顺到过去,可好?」 兰心视线放在主子身上,只见萧瑾月再度坐在棋盘前面,将上头的棋局打散,独留十颗棋子。 兰心没看明白,想问清楚,却听见主子的声音传来:「也行。」 这一夜,萧瑾月秉退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待在寝殿,一夜未眠。 「凌向善,你说这个时辰,她睡了吗。」 容深站在凤仪宫外的不远处,望向身后的奴才。 凌向善见帝王迟迟不肯低头,总是拉着他三更半夜站在这里观看,实在无奈。 「皇后娘娘平日都是在戌时前便已就寝,凤仪宫的灯火都已暗下,应是已经歇息了。」 「朕想也是,走吧,回朝阳殿。」 「是。」 ****** 凤仪宫 「娘娘,您交待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要过去看看吗。」 玉圆来秉,说茶宴的东西已准备妥善,姜浅身为皇后是该过去看看,确认万无一失,但外头炎热,姜浅一个宁愿包被子也不愿流汗的人,犹豫了。 「娘娘,娘娘,奴婢再问您话呢。」 玉圆又喊了几声,自从宁妃娘娘过来后,主子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也不知她们谈了什么,让主子整日失魂落魄的。 「本宫听见了,茶宴地点是在御花园的兰芳亭对吧?」 「正是,景色优美,又恰处在同心湖中央,微风徐来,相当凉快,娘娘肯定会喜欢的。」 原来是在湖中央阿,那或许真能过去瞧一眼? 「是瑾妃挑的位置?」 「是,是瑾妃娘娘挑选的,还派人来说了,若娘娘不喜欢,可以立刻换,反正时间还有几天不急。」 「行吧,那本宫就过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姜浅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但玉圆偏偏挑不出错误,若说自家主子都没做事,那也不完全对,比起从前,主子算得上勤奋。 帐本一本一本接着看,还能明确指出错误,若放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她不是看不懂,不过是会替那些奴才们掩盖贪婪无厌的行为。 但也因为转变,导致内务府底下的宫人们叫苦连连,纷纷来和自己与桑果吐苦水。 说到底,起因皆是娘娘变勤快了。 「桑果呢,怎么今天都没看见她。」 姜浅起身环视一圈,照理来说这个时辰,桑果应该会待在殿内整理才是。 「奴婢差点忘了,桑果说她身子不舒服,今日不能侍候娘娘,所以今日她的差事都由奴婢来做。」 玉圆拍了拍脑袋,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还好吗,有去太医院抓药了?」 自己的大宫女总是得关心一下,又是不爱说话的桑果,比起玉圆,更让姜浅担忧。 「还没,说是手中有些药,再睡上一觉就会好了。」 玉圆转述桑果的话,姜浅拧起眉心听着:「她当身子铁打的,还用自然疗法呢,真是!」 第60页 「你待会去跑一趟太医院,让太医过来看看,若太医不愿,就说本宫要把平安脉。」 姜浅一项一项交待,玉圆劳记在心上。 「不过玉圆,你也太胡涂了,你跟桑果同住所,难道都没察觉她身子不适吗,还有她都提前让你来和本宫说了,你竟然还忘了。」 玉圆深知自己的错误,立刻求饶:「娘娘,奴婢知错了,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奴婢这些时日总觉得头晕目眩,明明前一刻还叨念着事情,下一刻便忘了。但身子却又没什么大问题,去太医院也太过,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玉圆快哭了出来,那番说词不似假话,姜浅捏着眉心:「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生病了,难不成宫里不干净?」 姜浅言下之意,许是卫生没做好导致身子产生问题,这放在现代相当常见,比方她大学时期住宿舍就常见有人因卫生习惯太差住了院。 但玉圆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余「不干净」三个字,只会联想到怪力乱神上面,不免感到害怕。 「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奴婢自幼良善,没做过什么坏事,妖魔鬼怪不会来找奴婢吧。」 玉圆哽咽出声,姜浅这才意会到她误会自己所说的意思。 但思绪一转,换个处境想了一下,玉圆会这般以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里是古代,又是穿进来的,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若真如此,自己的凤仪宫当真出了问题? 姜浅面色一沉,深觉这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 炙热的风打在脸上,以为会和平日一样,热到只想回宫,不料因伴随着湖中起的涟漪带来不同调的凉意。 蝴蝶飞舞,蜻蜓点缀在上头,让人不禁停下步伐,细细品味。 姜浅领着宫人前往御花园里的同心湖。 位于御花园的北方,原以为同心湖正如名字是个同心圆形状,但近一瞧才发现,原来不是湖泊成同心圆,而是湖中的凉亭呈现一圈又一圈的圆形。 远远瞧见,不就是个同心圆吗。 姜浅感嘆着古人的巧思,让玉圆搀扶踏上小舟。 「这兰芳亭,好是好,但就是路程麻烦了些,茶宴那日可得多备上几艘,可别让那些贵女等了。」 「是。」 「别光是应着,记下阿。」 「啊!奴婢又忘了,奴婢这就记,这就记。」 玉圆从袖口拿出方才姜浅让她备下的纸笔,一笔划一笔划地记着。 娘娘说了,脑袋记不住没关系,那就用手记住,这不就写在纸上,她就不信她还会忘了。 心中对姜浅的崇拜之意只增不减,由其姜浅又特地削了一只炭笔给她,让她受宠若惊。 姜浅走近瞧了一眼,上头歪七扭八的字,看了辣眼睛,看来得找个时间,让玉圆练字才行。 不到己刻钟的时间,小舟已停泊在兰芳亭。 姜浅踏上台阶,阵阵凉风打在身上,那股舒爽,将身上的烦躁都驱除一空。 「远远看还以为不过是个凉亭,近看才知道这兰芳亭不虚此名,上头雕饰的兰花图腾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既宽敞又凉爽,确实适合当茶宴地点。」 姜浅又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前方还有石子小径,一整片的树荫围绕在周围。 「那里面有着什么?」 姜浅扭头问向玉圆,玉圆向前回话:「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因常在兰芳亭举办大大小小的宴会,为了让贵人和娘娘们小憩,故在这里设置几间殿阁方便更衣歇息。」 「哦,这倒是稀罕,不过用意挺好的,或许那日能用放上茶宴所需的物品,也不必来回奔波。」 「娘娘说的是,但那些殿阁大多长年失修,里头湿热且霉味深重,还有当初建立时,未考虑地形,日趋陷下,恐怕是短时间内不能用了。」 听即玉圆的解释,姜浅又向前几步,能清晰看见,这兰芳亭为了能建造殿阁,刻意利用沙石堆积成人工沙地,好让人可踏在上头。 还有那殿阁建造的位置恰巧处在地层下陷之处,长年之下,必定崩塌。 不如改建成干栏式,说不准还能撑上许久。 姜浅脑中有了一个初步的草图,打算等苏锦言进宫再和他商讨这是的可行性,不过这宫廷动工可不像轮椅那般简单,肯定还是得问问御书房里面那尊大佛。 想到容深那日的蛮不在乎的嘴脸,姜浅心中那股热情瞬然湮灭。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芙蓉花娇(重生)》第一章 片段-3,麻烦小天使帮晚晚收藏一下呀,预收芙蓉花娇(重生),也可以收藏晚晚呀,日后追坑不嫌晚,么么么~ 春意盎然,正值万物復甦的季节,前院里百花缭绕,蝴蝶阵阵飞舞游走在上头,池塘里的鲤鱼欢天喜地的雀跃。 外头的鸟儿成群悦耳的鸣声,和奴才们闲话家常的窃窃私语,惊动床幔里头的女子。 女子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不能再熟悉的床幔,和垂挂在上头的白玉吊饰。 身子微动,立刻引来在旁伺候的婢女的嗓音:「小姐,你终于起身了,老爷夫人都不知派人来了多少趟。」 巧心的声音,女子自是认得。 但话中的老爷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蓝渺渺拉开床幔,见到稍显稚嫩的巧心,喋喋不休地催促她起身。 第61页 但蓝渺渺此刻的关注却不在巧心身上,反倒是屋内的崭新的摆饰和家具。 腿下压着一块硬梆梆的东西,蓝渺渺移动脚,仔细一看,竟是那枚白玉玉佩。 冷静下来,将整个事情顺了一遍,蓝渺渺瞳孔一缩,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这是,重生了?」 重生回到尚未被送出府避风头的时候。 蓝渺渺难掩欣喜,眸光溢着水色。 第44章 踩空 「娘娘小心!」 姜浅心不在焉的走在沙地边缘, 一个踩空,身子向前一顷,好在玉圆在一侧搀扶, 才免于与地面亲密接触。 湖泊的水深不见底, 常年有宫人失足落水,没一个救上。 玉圆见主子差点跌入, 心生后怕。 「娘娘,您还好吗,还好奴婢扶着您, 若您真落水, 您不会游水,奴婢也不会,真是喊破喉咙都没人理。」 「不过娘娘您也真是的,想什么这么入神,连绊到石子都没注意。」 玉圆滔滔不绝的叨念, 让姜浅从踩空的阴影中回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茶宴当日该让御膳房备些什么才好。」 姜浅下意识选择说谎,她绝对不会承认方才是在想那狗男人的嘴脸。 「您不是让瑾妃娘娘一手操办,您这会儿又是在担心什么。」 姜浅一噎,头一次被玉圆怼的说不出话来。 只能摆出主子的架式, 亦真亦假的说着:「这你就不懂了,本宫虽把事情交给瑾妃, 但于情于理都得自己在顺一遍, 倘若当日发生意外,皇上问起,本宫却一问三不知,那不就糟了。」 姜浅说的头头是道, 玉圆懵懂地点头:「娘娘说的是。」 ****** 「她今日都在做什么。」 又到了每日一问的时刻,凌向善每日说着同样的事情,早已倒背如流。 但今日却一改老神在在,面色有些犹豫。 迟迟未见一侧的奴才发话,容深停下手中批改的动作,眼皮一抬,便见凌向善一手擦拭着额上的汗珠,一手紧紧攅着拂尘。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皇后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对于姜浅连日转变的个性,容深已见怪不怪,反正都在宫里头,想怎么闹,随她去。 「朕问你话,你当耳边风?」 冷冽的眼神扫在凌向善身上,凌向善打了激灵,句实以告:「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在想该如何开口。」 「呵,有什么好想的,直说就是,朕已经说了多少次,别吞吞吐吐的,你这是想掉脑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今日呈递上来的消息众多,奴才需要时间消化,这才耽误了时辰。」 「所以,她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这般难开口。」 容深已完全停下手中的动作,好整以暇望着他,等待他即将带给自己的「惊喜」。 凌向善额上的汗珠沁出,一改平日谄媚的姿态,结结巴巴开口:「于汶说,今日娘娘领着宫人前往茶宴地点,说是要先勘察地形,结果,结果……」 容深知道此次茶宴办在同心湖上的兰芳亭,景色优美,宛如仙境,确实是办茶宴的好地方。 「结果什么,你倒是说啊!」见凌向善吞吞吐吐,容深没了耐性,一脚踢了过去。 踢在凌向善膝上,凌向善顺势跪在地上,闪躲容深身上那股低到不能再低的冷冽情绪。 「娘娘她踩空失足,差点……」 话还没说完,一阵强风拂过,一个墨色身影已从椅子上腾空就往门边去。 眼看事情不对,凌向善赶紧补完后头那句,大喊着:「差点跌落水中,所幸宫人搀扶才免于落水,皇上大可不必担忧。」 说到后来,声音越发小声,凌向善低着头,不敢望向从门边缓步走来的帝王。 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再思考该怎么将娘娘差点失足一事转述出来,谁知道皇上动作如此迅速,话都没听完便起身而去。 「凌向善你胆子肥了,敢戏弄朕。」 「很好,很好!」 容深勾着笑意望向跪在地上的凌向善,语气温和,但凌向善却从里头听出咬牙切齿,头皮传来阵阵发麻。 「皇上,您听奴才解释,奴才的意思是……」 「去慎刑司待几天吧,学乖了再回来。」容深挥了挥手。 慎刑司那什么地方他还能不知道吗,那可是会吃人的,他这白嫩的肌肤要是去了,一定会被扒掉一层。 凌向善不死心,想再求情,被突然出现的于汶,点住穴道,无法开口。 于汶! 凌向善眼睛瞪着极大,不满地朝于汶看去,只见后者对他摇摇头。 又看向站在原地转着玉扳指的帝王,捏着人中,满脸疲惫,凌向善只能作罢,乖乖跟着于汶前往慎刑司。 不就是个慎刑司吗,他不就不信里头那些老奸巨猾敢对自己做什么。 凌向善将心中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旁的于汶,眸里闪过同情。 主子发话哪有一次是假,他还天真的以为能安然无恙。 这傻逼的太监。 ****** 「苏大哥,你的眼睛可有好些,听锦言说,苏伯父又找了位神医替你医治。」 自从苏锦凌下山,便住回丞相府,正因如此,苏丞相又再度高金聘请神医医治他的眼疾,但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第62页 先前听萧瑾月说,苏锦凌已和姜慕雪解除婚约,茶宴在即势必得问清楚,不然当日遇上姜慕雪,说错话都会惹来起疑。 「锦言就是多话,让你担心。」苏锦凌抿着茶,对苏锦言这行为相当不满。 什么人都能说,就是不能和姜浅说。 这苏锦言真是太久没被他训了。 苏锦凌按耐住心中的不满,面上不动声色:「果然浅浅泡的茶,就是特别香。」 「苏大哥你真是。」 感受到苏锦凌不愿提即眼疾的事情,姜浅配合着转移话题。 「想必你也清楚,今日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恩,是为了解除婚约的事吧,你大可放心,这事已经顺利解决,你那堂姐不会再拿这事来烦你了。」 苏锦言直接将话给说完,姜浅一噎:「瞧你这意思,似乎我一直给你惹麻烦,你负责在后头收烂摊子似的。」 姜浅埋怨的语气,苏锦凌听了失笑:「不敢,不敢,你可真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婚约解除于我余她都是好事,我能轻松自在,她也能去寻她的如意郎君,岂不美哉。」 姜慕雪这事,无论姜浅让桑果或玉圆去打探,始终探不出什么来,她只能请苏锦凌进宫一叙。 「那堂姐她的情绪可还行?」 姜浅小心翼翼的问,深怕自己流露出厌恶之意,尽管她知道这里的姜慕雪和外头的不同,但每当见着她,都会下意识带入。 这问题似是难倒苏锦凌,只见他罕见地拧起眉心,想了会儿,才答话:「应是喜悦的,前几日阿福才和我说,姜大小姐在珍宝阁前遭人调戏,敦郡王路见不平英雄救美。」 「什么,你说,敦郡王?」 「正是,后来两人怎么着,我没听清楚,阿福你来说,照实的说。」 站在后头的阿福被自家主子钦点,他再怎么不想说话也不行。 「是,奴才那日恰巧前往大街上採买,亲眼看见的,姜大小姐领着婢女进入珍宝阁,大包小包的出来,恰巧碰上林侍郎家公子,林公子纨绔不羁,在京城本就不是好隐瞒的事,人人皆知。」 阿福顿了顿,见没人制止,他又继续说道。 「见姜大小姐的美色,便兴起胆子前去搭话,但奴才站得远没听清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能见姜大小姐面带羞红,又有些恼火。」 阿福努力回想着,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喜欢姜大小姐,长的没皇后娘娘漂亮便罢,品性又差,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嫌弃公子的眼疾。 「后来敦郡王的马车经过,插手管了这件事,然后,姜大小姐上了马车。」 「剩下的,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几日隐约听见,敦郡王似乎钟意于她,有了娶正妃的念头。」 「哦,这样挺好的,郎有情,妹有意,实属佳话。」 苏锦凌不以为然的说,一丁点也没将姜慕雪放在心上。 「竟然这么快就搭上容煊了,姜慕雪的动作还真快阿。」姜浅滴咕着,声音之小,以为没人听见。 苏锦凌不着痕迹地皱眉。 「既然你们已经解除婚约,那我以后变不再过问你的婚事了,找个你自己喜欢的最重要,别和旁人一样,媒妁之言,弄得两面不是人。」 「浅浅,觉得媒妁之言不好?」 「当然不好阿,虽然知道她们好意在前,但婚姻可以一辈子的事情,擅自替人作主,若嫁错了人,那岂不是痛苦一世。」 讲起「媒妁之言」四个字,姜浅语调嫌弃,让苏锦凌不禁猜想,难不成她过得不好? 「浅浅,你……」一时冲动,想问出口,但最终理智战胜感性,及时收口。 「怎么了?」 「无事,只不过突想想起,再过几日便要举办茶宴,听闻是办在同心湖上,你可当心点别和幼时一样落水了。」 落水? 姜浅记得先前梦靥,梦里的姜慕雪也说过落水一事。 她说,妹妹,你知道你十三岁生辰落水,是谁救了你吗? 所以苏锦凌也是知情者? 脑中闪过几个画面,并不清晰,姜浅想不起来原主究竟是被谁救的,但从姜慕雪那番话判断,应该是别人救,却被容煊抢去功劳,所以原主才会对容煊死心蹋地的好。 姜浅犹豫,不知该不该问出口,倘若问了让苏锦凌起疑自己不是原主,那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因后台看不到中奖人,麻烦中奖的小可爱们,记得填写资料唷。 第45章 茶宴(一) 那日姜浅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想着日子还长,以后能问的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先将眼前的茶宴办妥再来打算。 到时候得画出一张思维图好好想想, 这些事情的关联性。 很快地来到茶宴当天。 凤仪宫罕见的在寅时前便点起灯火,宫人们如流水般忙进忙去, 尤其寝殿最甚。 但里头并非想像中的侍候主子更衣梳妆,而是—— 「娘娘,已经卯时了, 您再不起身, 会赶不上的。」 玉圆在一侧急唿唿地喊着,但床上的女子不为所动,甚至将蚕被盖在头上,藉此抵挡玉圆的催促。 桑果捧着水盆进来,见玉圆丧着脸, 无可奈何的模样,就知晓肯定是主子又耍赖了。 「娘娘还是没起身吗?」 第63页 听见抱病许久桑果的声音,玉圆欣喜地瞪大眼睛,快步跑到桑果面前,将她转了一圈, 确定无事,才放下心来。 「桑果你病好了呀, 这些天你都独自住在西偏殿的小院子, 我一个人住实在无趣,这下你病好了,可以搬回来了吧。」 「自然,不光是你觉得无趣, 这几天没听见你叽叽喳喳的碎念,还挺奇怪的。」 「桑果,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日桑果说是为了养病,不想传染道玉圆身上,便想姜浅请示,搬到西偏殿去住,姜浅应了,如今细算,也过了七日了。 姜浅在床幔里头将两人的对话通通纳入耳中,脑中的瞌睡虫也少了不少,清醒许久。 「对了,桑果你来的正好,今天是茶宴,等早起梳妆,提前前往兰芳亭,但娘娘怎么喊都不愿起,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桑果视线放回床幔里,只见蚕被底下隐约发出声响,知道主子老早就醒了,就是喜欢闹着玉圆,看着她急跳脚。 两人的亲昵让桑果欣羡,抿了抿唇,笑道:「娘娘不是那般不明理之人,倘若是真不想起,老早就轰你出寝殿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还是桑果你聪明,」玉圆崇拜着,又说了几句,「明明你跟我一样都没读书,怎么就差这么多呢,还真是奇怪。」 桑果眼眸一闪而逝的难堪,玉圆没看见。 至于被戳破装睡的姜浅也不好再装下去,脑袋伸出被窝,一手掀开床幔。 「本宫这就起,这就起,看来这宫里头,就苦命的非本宫莫属了,第一次看见有奴才催促主子起身的,唉。」 姜浅哀声在道,逗乐玉圆和桑果。 许多天没见到桑果,姜浅是一定得关心一下的,毕竟她可是自己的大宫女。 「桑果,你身子都好全了?可千万别勉强,病得根治才行。」 见姜浅一脸担忧,桑果立刻向前谢恩:「多谢娘娘关怀,奴婢并无大碍,经过这些天的休息,加上玉圆去太医院抓的药,已经完全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桑果面颊明显消瘦,衣服也宽松不少,看来这场病真是折磨她了。 「那就好,就是看你瘦了一圈,本宫怪难受的,待会宴席上的血燕记得留一碗,就说是本宫赏给你的。」 桑果一怔,对这天外横来的赏赐,有些惊讶:「娘娘……」 「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那赏赐就当是平日你尽心尽力的奖赏,别有压力。」姜浅不以为然挥手,左不过是一碗血燕,她天天当零嘴的东西,小意思。 「你要赶紧养好身子,不然玉圆天天在本宫身边叨念,本宫耳朵都快长茧了。」 「娘娘,您怎么这般说话呢,您……」 「好了好了,玉圆你消停些,本来还想着赏你一碗血燕,看来能省下一碗了。」 「娘娘,您不能这样,奴婢也想尝尝血燕啊!」 听见赏赐要被收回去,玉圆急的跳脚,见姜浅坐在床上笑到合不拢嘴,才知道自己再度被主子给耍了。 主僕俩一搭一唱之下,早晨的打闹这才落幕。 桑果全程站在一侧看着,嘴上带着笑意,虽看似和她们一起打闹,但只有桑果自己知道,在她们面前,自己宛如是个局外人。 ****** 同心湖,已停满一艘艘的小舟,小舟尾端上绑的丝带,代表各阶级的贵女。 黄,紫,红,蓝四种颜色。 其中黄色代表宫中的嫔妃。 因今日宴客的人数众多,姜浅便只限妃位以上参与,可以说在场出自宫里头的仅有三位。 姜浅,瑾妃,宁妃。 带姜浅抵达,众贵女和两位嫔妃早已落座。 姜浅今日一改平日朴素的穿着,粉色百蝶云缎裙,更显娇丽,头上的蝴蝶金钗,随着步伐一颤一颤,栩栩如生,宛如在发顶上飞舞着。 不需近看,也能猜测到这位皇后娘娘这身的行情肯定不菲。 老早便听说,太傅家么女入宫为后,身材姣好,有着动魄人心的面貌,比起丝毫不逊于人称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的姜翰林千金。 如今一看,这皇后娘娘的容貌似乎更加出色,也更加耐看,这第一美人的称谓似乎要换个人当了。 「那就是皇后娘娘吗,怎么和外头说的不太一样,不是说因为相貌平平,但比翰林千金更显端庄,这才被钦点入宫的?」 「谁知道呢,外头也说苏公子和姜翰林千金感情甚佳,后来不也解除婚约了。」 「也是。」 世家贵女频频低头窃窃私语,直到瑾妃宁妃带头起身,这才停止。 「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异口同声的请安,和举止如一的请安动作,让姜浅看的头皮发麻。 有时后她真佩服这些人,明明是两个不同的团体,怎能将请安和行礼做的如此整齐划一,这一点也不科学。 「都起吧,今日茶宴可是让大家来交流多认识认识,不是让你们动不动就行礼的。」 比她们想像中的还要和善,更令她们讶异。 姜浅将贵女们的神色通通纳入眼底,最后停在最边上的姜慕雪身上,眸中闪过困惑。 她记得先前看了瑾妃的名册,这姜慕雪里当是座第一排,毕竟是自己的母家这边的亲戚,怎么就变到最后面去了? 第64页 姜浅没想明白,宁妃看见上首的姜浅明显的走神,开口发话:「娘娘今日的装扮真是好看,果然是仙女下凡,尤其是发顶上的蝴蝶金钗更是分辨不清真伪,看,这不就连真的蝴蝶都被弄的晕头转向了吗。」 顺着宁妃的视线,众人将目光放在姜浅发顶上那根蝴蝶金钗,神奇的是,有只蝴蝶迎着花香而来,停在金钗上头,亦真亦假的画面,让人啧啧称奇。 「是啊,早就在宫外听闻皇后娘娘的美貌,如今有幸见到,果真如外传所说,第一美人名副其实。」 说话的是贵女圈最着名的大嗓门,林将军家的千金,林晓月。 举办茶宴之前,姜浅用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去背诵将近四十位贵女的身家背景,并让玉圆抽考,如今算是能认上一二。 眼前的林晓月,用玉圆的话来说便是,什么事传到这人耳中,最后都会传播在整个京城。 好比她方才所说的「第一美人」,看来明日第一美人的称谓就换成她了。 姜浅余光瞟见姜慕雪沉下的脸色,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林千金果然如外传所说的这般直率。」 被称赞的林晓月,说不上来的欣喜,又胆大地说了几句:「皇后娘娘也如外传所说的和善,民女是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进宫看到这华美的宫殿,和百花缭绕的御花园,这都是托皇后娘娘的福。」 「林千金谬赞了,这几年本宫虽一直有心举办,但皇上登基不过五年,京城频频震盪,这才耽搁下,所幸今年没了旱灾,就连治水也有了成效,国库逐渐丰腴,这才想着不如让各位贵女们前来小叙一场。」 「正值大暑,许多花种即将没入初秋,再次观赏就得等到下个年头,还请贵女们今日好好享受,千万别客气。」 众人异口同声道:「多谢皇后。」 上首的女子没有她们想像中的皇后架子,各家贵女不禁放松下来,不再胆战心惊,深怕随意一举动便深受惩处。 「娘娘,这底下桌上放的牌子,是您吩咐人做的?」 坐在右侧的苏敏敏,一入座便察觉到桌上一小块一小块的牌子,但她和瑾妃一向不对盘,她也不好发问。 只能等到姜浅来了再问,这不就按耐不住性子,用丝帕遮掩,问着。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常年不务正业,让本宫一时间怎么记得住,只好让人在桌面上做上记号,以防本宫喊错了人名。」 「不务正业」四个字,让苏敏敏哑然失笑:「娘娘,您可真有意思,怪不得咱们这么合的来。」 经过前几次的相处,苏敏敏算是知道,姜浅这人并非表面上的严肃,其实私底下相当随和,苏敏敏自然说话也随性起来,不再左一句娘娘,右一句臣妾,胆颤心惊。 对于苏敏敏的示好,姜浅不是没感觉出来。 她轻笑几声,吃了一口芙蓉饼,细细咀嚼,咽下,附在苏敏敏的耳畔道:「行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之前你提的事情,本宫已经在想办法了。」 语毕,姜浅清晰看见苏敏敏眸光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茶宴的部分大概会写个六章,其中有人要倒楣了。 第46章 茶宴(二) 「皇后娘娘, 您的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若有来世, 臣妾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苏敏敏虽是嬉皮笑脸的说着, 但眼底的真诚,姜浅看的很明白。 但姜浅没放在心上, 什么来世不来世的,都是天方夜谭。 左侧的萧瑾月看二人聊的欢愉,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 明目张胆被忽视, 萧瑾月沉下脸色。 好在,她原本的神色就是那般漠然,一副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模样,也没人发现。 大宫女兰心, 心思细腻,很快便察觉到主子的不悦,连忙向前侍候,挑了些主子爱吃的东西。 心里不禁怨怼起皇后和宁妃,今日茶宴出最多力的就属自家主子, 吃力不讨好这也罢,还故意孤立算什么皇后娘娘, 还说什么她一向公平公正, 明明一心偏向宁妃。 宫女终究是个宫女,心中的愤忾都写在脸上,萧瑾月见了,拍了拍她的手背, 兰心这才意会到自己的错误。 萧瑾月不着痕迹摇摇头,兰心这才将注意力转回侍候。 这两主子的小动作,通通被姜浅纳入眼中,她虽和苏敏敏聊的欢快,但注意力却放在全场上。 无论是萧瑾月还是三五成群聊成一块的世家贵女,姜浅都一一看在眼底。 「娘娘,姚公公说皇上赏了菜餚,是直接让他呈上,还是先搁着呢。」桑果来秉,姜浅这才停止和苏敏敏的谈话。 先不说皇上让人送来菜餚意味着什么,姜浅更好奇的是为何是姚临,凌向善呢? 凌向善身为太监总管,能让他亲自前来宣旨或是赏赐东西,都能体现皇上对这位嫔妃的重视,不光是瑾妃等人这么想,就连姜浅也是。 如今连凌向善都不愿派来,这种种迹象,让姜浅不自觉地敛下神色。 苏敏敏则是闪过一抹困惑,至于萧瑾月自然是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日便听闻姜浅神色铁青从朝阳殿出来,以为两人闹了僵,亦或是姜浅惹了帝王生气,但却迟迟未闻有关凤仪宫的惩处,萧瑾月便以为自己猜错了。 今日再见姚临,萧瑾月难免意外,但心底却无比痛快。 第65页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果真不错,萧瑾月幸灾乐祸的想着。 「直接让他呈上来吧,都是皇上赏的东西,不呈上来,说不过去。」到时又找我麻烦,姜浅暗地补了一句。 啧,失宠就失宠吧呗,谁希罕,不对,根本没得宠过。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姚临不似凌向善那般滑头爱笑,他内敛含蓄,缩着身子,有些唯唯喏喏的。 似是怕作在上首的姜浅,又似是不习惯待在全场都是女人的场合。 「起吧,皇上的心意,本宫已经收到了,还请姚公公替本宫转达谢意。」 姜浅扫过,那一盘盘的精緻菜餚,从未见过的菜色,还算有心。 「对了,今日怎么是你过来,凌公公呢。」 听见上首问话,还是问师傅的事情,姚临抖了抖身子:「奴才回禀娘娘,凌公公因犯了错被皇上罚去慎刑司待上几日。」 姜浅手中的蓝纹描金带托爵杯动了动,语调有些迟疑:「当真?」 一个太监总管被扔到慎刑司,竟半点消息也没,这宫里的保密程度,什么时后这么好了。 「是,实际犯了什么错,奴才也不晓得,只知道那日皇上一气之下,便发落凌公公去慎刑司了。」 「本宫知道了,你既然顶上了,就好好尽心侍候,千万别出差错,不然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姜浅随意提点几句,便让姚临感恩载德:「多谢娘娘提点,奴才定会尽心侍候。」 姚临个性内敛,一点也不好玩,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姜浅觉得无趣,挥手让他退下。 但姚临想到还有一事,便垂眸继续秉着:「娘娘,奴才方才忘了说,皇上说了,等奏摺批改完便抽空过来。」 姜浅眉角一抽:「皇上说他要来?」 「是,皇上说,宫里难得举办宴会,于情于理都该过来一趟。」 听这话,姜浅已能在脑袋里脑补容深的表情了,肯定是一本正经又欠揍。 「本宫知道了。」 「奴才告退。」 待姚临离开,一句句的恭维此起彼落。 「皇上和娘娘果真是伉俪情深,民女看了好生羡慕,怪不得如今宫里头,只有娘娘有子嗣,遥遥领先。」 说话的依然是那位大嗓门林晓月,一点也不怕得罪在场的萧瑾月和苏敏敏,迳自说着。 这次不光是她,就连其于贵女也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皇上疼爱娘娘这事无人不知,家喻户晓的事情,这不就待会便要过来了嘛。」 开口的是兵部侍郎家千金,洪婉瑜。 两人一搭一唱,姜浅听的头疼,开始后悔办这茶宴了,简直跟菜市场一样。 ****** 被送到「慎刑司」教育的凌向善,半个时辰前从慎刑司出来,如今跪在御书房外头,一动也不动。 「凌公公,今日您来是请回吧,皇上政务繁忙,没时间见你。」于汶好心劝道。 但凌向善坚持几见,非得跪在这,打死都不肯起来:「于汶,皇上不见,咱家自然没话说,但咱家坚持跪在这,你也管不着。」 见凌向善坚持,于汶便不再劝解:「知道了,你就跪在这吧,皇上待会还得过去茶宴,不知何时才会见你。」 于汶倚在柱子上,漫不经心说着,他和凌向善同为皇上身边的奴才,一个在名一个在暗,若不是此次凌向善犯了错,他逼不得已才出来当「太监」。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凌向善回来,贴身侍候这事,他一个大男人还真做不来,还不如让他上战场呢。 「茶宴,皇后娘娘办的那个?」 「恩。」 凌向善眼珠子转了转,又多问几句:「这两位祖宗和好了?」 于汶跟在容深身边多日,自然也知道那日姜浅负气离开。 「没呢,这不就要过去释善意了嘛。」 无缘无故去一堆女人的地方,不就是要给皇后娘娘做面子,这道理他一个习武的人都懂。 说因贪婪美色才过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他家主子对女人一直都是兴致缺缺,噢,除了皇后娘娘。 「啧,咱家就知道,最终还是得由皇上这边低头,于汶你说这皇后娘娘还真有本事,让从未向人低头的皇上竟然低头示好。」凌向善啧啧称奇,内心对姜浅的崇拜之意更甚了。 「可不是吗,明明喜欢人家,偏偏嘴硬,要真不喜欢,那何必天天问皇后今日见了谁,食慾如何,是否有人惹她生气等等。」于汶没好气道。 凌向善频频点头:「对对对,咱家也是这般认为,虽说当初钦点皇后娘娘入宫,皇上的理由是因为她很可怜,但咱家眼中分明是嘴硬,还不肯承认。」 「况且这事其实很小,女人嘛总爱听些好听的,只要皇上愿意哄,肯定很快就没事的,偏偏一个比一个好面子,这事才拖了这些时日。」 他也曾拐弯抹角地打探,无奈容深坚持不肯说,他身为奴才也不好逼迫。 「要换做咱家,直接抱上床解决不就好了,这都几日了还僵持在那。」 见凌向善面上神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于汶勾了勾唇:「你就好好跪在这吧,少想些有的没的馊主意。」 于汶转身,进入御书房,眼看时辰差不多,该提醒皇上前往同心湖。 第66页 容深早在外头两人谈的不意乐乎的时后,便停下批改的动作,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耳里。 他的听力一向过人,但却从未和旁人提起,这也是为什么,于汶与凌向善敢在一米之外谈论帝王的理由。 对于属下对自己的评价,容深思绪有些复杂。 ****** 在这炙热的天气,凌向善跪在外头,满身大汗。 嘴里不忘演练着,待会见到主子该说些什么, 「皇上,奴才这几日在慎刑司里痛定思痛反省过了,奴才明白皇上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奴才成为更好的……」 「凌公公,凌公公,请救救我家小主吧。」 许是因为步伐急促,导致宫女的气息不稳,气喘如牛,一边躲着后头追上来的禁卫军,一边喊着。 凌向善先是挑了挑眉,身为太监总管的他,里当对宫里头的人相当熟捻,闭着眼睛都能讲出眼前人的名字,但现下这宫女的声音却很是陌生。 难不成去了几日慎刑司,就忘了大半,对这现象,凌向善有些不悦。 不过这时辰,不好好侍候她家主子,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是突破禁卫军,跑进来的,这事似乎不妙。 「有话好好说,咱家可没这么大的能耐,什么救不救的。」 凌向善虽还未回到岗位上,但凭他能随心所欲进出御书房,还不被阻拦,就代表有一定的地位在。 「公公,奴婢是梅宫的,小主她染了重病,太医谁都不愿过去,小主她快不行了,能否让奴婢见皇上一面,只求太医过去看看小主,奴婢在这磕头。」 梅宫的? 这事可难办了。 第47章 茶宴(三) 「你找咱家也没用阿, 咱家可没那么大的权威,说让你进去就进去。」 先不说自己有罪在身,就单指梅宫, 梅宫那什么地方, 他一个太监哪敢插手。 若又不慎惹了里头那位大佛生气,他不就得又回去慎刑司里了。 「公公, 公公,那让奴婢见皇上一面,一面就好。」 「大胆奴才, 擅闯御书房, 你可知罪。」 禁卫军已赶来,一前一后包围这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宫女,眼见正欲捉拿,门帘后传来声响。 「怎么回事,竟在朕的御书房前, 大吵大闹,是嫌脑袋重了?」 见到许久未见的主子,凌向善立刻将这可怜的宫女抛到脑后,抢先应话:「秉告皇上,这位宫女自称从梅宫来的, 说唐答应重病缠身,需请太医前往查看。」 唐答应? 这人才消停几日, 又开始作妖了? 容深正赶着去同心湖, 许久未见到姜浅,他心痒难耐,就想用轻功过去,但眼前这群人挡在那, 他不处理也不是办法。 「所以,你过去太医院,但没有太医愿意过去?」 从方才那些话,不难推敲出其中的处境。 宫女连忙应道:「是,奴婢前往太医院好几趟了,那些太医本都好声好气,但一听见是梅宫来的,却变了嘴脸,直说梅宫晦气,迟迟不肯前去。」 「小主这病已拖了好几日,病入膏肓,一日清醒的次数甚少,奴婢怕……」 「皇上,奴婢在这给您磕头,请您过去看一眼小主吧,小主总是念念有词,喊着皇上,若皇上肯过去瞧上一眼,小主肯定就好了。」 宫女描述的极其严重,容深拧起眉心:「朕又不是太医,去有何用。」 见皇上不肯,宫女继续加把劲,重重地磕头,额上的血丝沁出,顺着脸庞滴落至地上。 「奴婢求皇上去看一眼吧,奴婢求皇上去看一眼吧,小主的病阴晴不定,奴婢怕小主有个万一,那便遗憾终生。」 这宫女说的话看似简单,但却触动容深埋藏在心灵深处里的过往。 当初母妃住在梅宫时,身旁的婢女为了请太医也是这般卑微。 跪在一旁的凌向善看到帝王的态度,便知晓这宫女成功了。 成功用相同的处境,引起帝王的怜悯,至于是真是假,就得等过去看了才知道。 ****** 梅宫 虽名为冷宫,但该有的摆设样样不少,就是年久失修,有些老旧,屋顶瓦片甚至有脱落,遇到下雨,殿内便会响起细微的声响。 一向娇养长大的唐玉嫣哪里受的住,一搬进来便频频撒泼,弄得红铃身心俱疲。 眼见主子又坐在那看着首饰盒,红铃便猜到,她肯定又要收买送晚膳过来的太监。 看着首饰盒里头的东西不过半月便空了大半,红铃再三犹豫之下,依然选择开口劝解:「小主,您这是又要给太监首饰了吗。」 「不然呢,天天喝着白粥配酸掉的素菜,你吃的下,本宫可吃不下。」 唐玉嫣不甘被降为答应,嘴上依然用本宫来自称,想像自己还是妃位。 梅宫可不也是一个宫吗,她自称本宫也没什么不对。 红铃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家主子有这种想法,她整个人愣了愣,但她无法改变主子,只能配合着。 「但小主,倘若这些首饰用完,您还未从这里出去,那岂不是……」 啪搭---- 唐玉嫣将首饰盒阖上,红铃那番话,她听起来相当不是滋味。 「你这是看不起本宫,觉得本宫一辈子都得待在这?」 「奴婢不敢。」红铃跪在地上,求饶。 第67页 身上的伤势隐隐作痛,她缩着身子,怕主子又开始拿她出气。 好在今日唐玉嫣心情愉悦,没和她计较,挥了挥手,让她起身。 「行了,畏畏缩缩的像什么,快来帮本宫上妆,涂白一点,知道吗。」 「啊?」 红铃不明白,主子这般用意,但依然照着吩咐进行。 只见破裂的铜镜照映着唐玉嫣「自制的」苍白脸色,笑道:「红铃,你等着,皇上待会肯定会过来,到时咱们主僕俩,又能搬回紫嫣阁了。」 这话,红铃半信半疑。 场景回到同心湖。 姜浅已和大多贵女寒暄完毕,回到位置上,正想找理由去歇息一会儿,却见姜慕雪拿着玉杯走向她。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 在场人数众多,姜慕雪再怎么不愿行礼,也只能照做。 「还以为堂姊今日不会来了,不料不光来了,气色还这般好,本宫好生羡慕。」 姜浅名褒暗贬,姜慕雪岂可能没听出来,心中再不悦,只能忍住。 「娘娘说笑了,说到底还得感谢娘娘,若非娘娘鼎力相助,光靠民女一人,哪能这么顺利解除婚约呢。」 这话没刻意压低,周围的人通通纳入耳中。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让姜浅又气又好笑。 这典型的做贼喊抓贼,除了眼前的姜慕雪,也没别人了。 「哦,这话说的好像是本宫拆散你和苏公子的婚事一样,可别忘了,那日是谁求着本宫,说不想嫁给一个瞎子的。」 既然姜慕雪要这么玩,姜浅自然奉陪,直接将那日在御花园的对话一字不漏全盘托出。 周围传来抽气,窃窃私语。 「你看,我就说吧,这门婚事定的好好的,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肯定是姜家千金嫌弃,不然以苏大公子的才情,京城一大把的贵女抢着要嫁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苏公子的眼睛病了好些年,要医治也非易事,姜家千金可是第一才女,若这么下嫁,不免委屈的点。」 「是吗,我看不是委屈吧,是根本看上了别人。」 「哦,此话怎讲。」 「我跟你们说阿,那日我上街头,亲眼看见姜慕雪上了敦郡王的马车。」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姜慕雪立场想的立刻换边。 眼神流露出鄙夷,在现今社会,互相扶持渡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尽管在婚前得知了男方陋习,退婚是万万不可的。 姜浅虽认为退婚这是你情我愿,没什么不对,错就错在,姜慕雪嫌弃苏锦凌的眼疾。 「妹妹,你一定得让姐姐这般难堪,才高兴吗。」 姜慕雪咬牙切齿,凑在姜浅的耳畔道。 姜浅眸中闪过不耐,后退一步,与姜慕雪保持距离,正欲说些什么,一艘小舟网这边靠近,上头的丝带也是黄色的。 姜浅眉心一跳,以为容深真来了。 等到小舟停靠,姜浅才看清楚,来的人不是容深,而是她再也不想见到敦郡王,容煊。 说不出的失落,姜浅抿了抿唇。 京城贵女平时要见上皇亲权贵相当难得,如今见到了皇后又见到敦郡王,各个兴奋难耐。 最重要的是,这敦郡王正是她们方才议论的对象之一。 容煊抖了抖身上的水色长袍,朝姜浅请安。 「皇侄给皇婶请安。」 「恩,怎么过来了,莫非是想来挑个正妃回去?」 「王爷吉祥。」 姜浅打趣着,眼底的狡黠让容煊移不开眼,那般的耀眼,俏丽可爱,一如既往。 若不是姜慕雪出声,容煊根本没查觉她人也在场。 「恰巧进来与皇叔商议事情,但皇叔正巧不在,便顺道过来了。」 容深不在,那他去哪了? 方才姚临说他今日会过来同心湖一趟,如今这时辰过了大半,连个影子也没瞧见,不会是眶人的吧。 姜浅不动声色瘪瘪嘴,心底咒骂着容深,说话不算话。 但注意力却放在姜慕雪和容煊身上,杏眸一亮,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巧合。 「疑,本宫这才发现,姐姐今日穿了水色镶花绸缎,跟郡王这身,还挺般配的,若不是知道郡王今日是为了议事入宫,本宫都要以为两人是说好的呢。」 「你们说是不是阿。」 扭头望向苏敏敏,苏敏敏意会立即道。 「皇后娘娘不说,本宫还没瞧出来,这一细看,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苏敏敏继续笑着帮腔:「郡王若真对翰林千金有意思,就赶紧订下,否则到时被别人抢先,有你悔恨的。」 从方才那番话听来,不难听出姜浅对姜慕雪的不满意,加上苏敏敏本就不喜欢自以为聪明的容煊,两个傻子配一块,她觉得挺好的。 「皇婶和宁妃娘娘别再打趣了,皇侄对娶妻一事还不着急,再等几年也不迟。」 姜浅三番两次提即他的婚事,容煊有些郁闷,两人从小玩在一块,自己的心意难道她还不明白吗,如今她成了皇后,还频频催促自己成婚,是对自己感到厌烦了? 「你总是这般说,这都几年了,还拖着。」 「娘娘,您就别再逼了,小心敦郡王以后都不敢再进宫里头,那宫里那些奴才会恨您的。」 第68页 容煊的容貌不亚于容深,容深身为皇上,身上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但容煊不同,他一向风趣,很懂得讨女人欢心。 这一来一往的比较,就算当不成后宫嫔妃,能当上郡王妃也算上麻雀枝头变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预估会在八月底完结,番外看情况,比较特别的是,会补一段德妃的番外,因为德妃那边不能再新增章节了,到时候会特别标註,大家不要买错了,笔芯。 第48章 茶宴(四) 见姜浅等人完全将她忽视, 姜慕雪只能自己搭话。 「娘娘这话真是抬举民女了,民女自知身份不敢高攀。」姜慕雪垂眸,唯唯诺诺的模样, 让姜浅看了想吐。 不敢高攀, 那还时不时送秋波,真虚伪。 苏敏敏也注意到了, 心中感慨着又一个被敦郡王迷上的可怜女子。 京城里的这些贵女不清楚,但苏敏敏尚未进宫前,在塞外可是听了许多。 这敦郡王为人风趣有意思, 对女性体贴有风度, 这话乍听之下没有错。 但细想便能体会出其中道理,对女性体贴有风度,不就是人人好吗。 这种拈花惹草的男人,不要也罢。 塞外的成婚制度崇尚一夫一妻制,但苏敏敏当年为了入宫, 秉弃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如今想来,百般后悔。 想到可能会被关在这牢笼数年,苏敏敏情绪不由低落起来。 姜浅注意力全放在姜慕雪身上,经过方才那番「唱作俱佳」, 姜慕雪也不装羞赧了,开始向容煊敬酒。 「殿下, 这杯酒表达日前您救下民女的感激之意, 您可万万不能推辞。」 得,还是逼人与她喝酒,姜浅实在不明白,到底脸皮得多厚, 才能泰然自若地做出这些举动。 但姜浅不得不佩服姜慕雪的小聪明,既能让容煊推辞不了,又能让在场的贵女知道,她日前确实被容煊所救下,一展优势。 容煊虽有心推辞,但骨子里不擅拒绝女人的因子浮出,嘴边的婉拒只能咽下。 「美人对饮,本王自然不敢推辞。」 见容煊应了,姜慕雪笑得更欢了,连忙将酒杯递上,甚至再交递的同时,用拇指轻轻一抚,抚在容煊的指尖。 一触即离,那柔嫩的触感,搭配上姜慕雪勾人了眼神,让容煊心猿意马,连带这杯果子酒,在嘴中的滋味更加醇厚。 「好酒,好酒!」 两人交谈盛欢。 到这里,姜浅已经看不下去,拉着苏敏敏便坐回位置上,一手撑着额头,后脑勺有些发疼。 「娘娘,您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两人的小动作。」 姜浅索然无味瞟了桌上的食物,明明桌上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却提不起兴致:「自然有,不然本宫的头也不会这么痛了。」 「还有您看,翰林千金一个官员之女,竟敢涂上正红色的蔻丹,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肖想当敦郡王妃,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苏敏敏满脸不屑,也不管姜慕雪是不是姜浅的亲戚。 苏敏敏口直心快的性格,姜浅早已见怪不怪,她顺着目光,瞇起眼,看见姜慕雪那正红色的蔻丹,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关系,比起其他手指,食指的颜色似乎更显暗沉。 对蔻丹没有研究的姜浅,暗自将小细节记上,待茶宴结束后,找梁太医过来问问。 「娘娘,臣妾问个无礼的问题,臣妾实在好奇,论才情和容貌,为何当年竞争第一才女的位置会输呢。」 「输?」 第一才女的名称怎么来的,姜浅并不清楚,眸中闪过迷茫。 苏敏敏以为姜浅忘了,又多说几句:「就是五年前的百花宴上,您和翰林千金的对酒赋阿。」 「那年不光是京城的百姓,就连臣妾在塞外也略知一二,还跟人赌,赌娘娘一定赢了,结果输了一窝的小羔羊,都快气死了。」 想到当年的赌注,苏敏敏气得牙痒痒,姜浅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本宫一向不在乎输赢,怎么输的已经不记得了,若宁妃执着那窝小羔羊,本宫改天赔你就是。」 一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出来,苏敏敏脸一红,撇向一边:「娘娘,您明知道臣妾的意思。」 「本宫跟你开玩笑的,但经你一提,还真有些嘴馋。」 「桑果,你去吩咐御膳房,送一道羔羊料理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 ****** 梅宫 「皇上,这阴森之地您还是别前往吧。」 已恢復职位的凌向善,好言相劝,执意前往梅宫的容深。 「朕儿时大半时间都在里面耗着,阴不阴森没人比朕更清楚。」 容深站在宫门前面,让看守的禁卫军退下,看着长年失修,未有人打理的宫殿,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这股郁闷之意自然不是因为唐玉嫣而产生,而是为了他逝世的母妃。 他登基之后也想着要整顿这里,但政务繁多,挑灯处理,就这样过了五年。 若不是起番降罪于唐玉嫣,他都要忘了这里的存在。 「这里还真是一点也没变阿。」 此次前来,容深只带了凌向善,他想着就过来瞧一眼唐玉嫣的「重病」,然后就掉头前往同心湖。 眼看这茶宴即将结束,容深便加快脚步。 第69页 「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刚才那宫女哭丧着脸,求您过来,但人,却不见踪影,不会是闹乌龙吧。」 跟在容深身边多年,自然也对梅宫的环境相当熟悉。 环视了一圈没看见那名宫女,也没见她跟上,凌向善这才秉告容深。 后宫里头的勾心斗角,容深早就看了厌烦,也深知这些女人为了荣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已经能猜到唐玉嫣「重病」的真伪,学不乖的人,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 容深冷笑。 两人已来到寝殿门外,门栓早已腐坏,只用了珠帘当作遮掩,容深站在这,便能清晰听见,唐玉嫣主僕两在里头的对话。 「这里,这里再多涂点。」唐玉嫣一心想着待会皇上要来,注意力整个放在脸上,对外头的动静,私毫不知。 红铃亦是,从前在紫嫣阁她还能使唤二三等的宫女做事,如今整个梅宫只有她负责侍候,身体早就受不住,更不用说还有心神关注外头的动静。 就连禁卫军暂时撤离也没察觉,可见她身子的疲惫。 「小主,奴婢已经涂了好几层了,再涂下去就……」 「本宫让你涂就涂,啰嗦什么。」 见红铃迟迟没动作,唐玉嫣忍不住破口大骂:「红铃,你这是不听本宫的话了,本宫说,让你涂!」 「是。」 眼见唐玉嫣又准备拿自己出气,红铃只能屈服,语气哽咽。 里头一句句的本宫,凌向善听了心惊胆跳:「这唐小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以为自己住在梅宫便是一宫之主呢,还真是个人才。」 对于唐玉嫣的重病早有猜测的容深,一把推开珠帘,打断里头精心的准备。 「原来所谓的重病,就是在脸上多涂几层水粉,朕倒是长见识了。」 容深背手走进殿内,里头的摆饰早就和当年异同,他眸色暗淡。 没想到事情会被戳破的唐玉嫣,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皇上,皇上,您听奴婢解释,您听奴婢解释。」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朕原本以为让你在梅宫住上一段时日,你肯定会好好反省,到中秋时分朕便让你搬去凌波堂,结果却是这般,朕倒是小瞧你了。」 原来皇上是打算放自己出去的吗,唐玉嫣心喜,连忙跪着向前:「皇上,今日这事不是奴婢的主意,都是……」 现下不能拱出萧瑾月,唐家还得靠萧家提拔,唐玉嫣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红铃身上,手指着她:「都是那贱婢,那贱婢说了,只要装病,说太医不愿过来,皇上肯定会过来一趟,奴婢一时被蒙蔽双眼,才会犯下大错,恳请皇上明察。」 红铃没想过会被多年服侍的主子出卖,一脸愕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贱婢,若不是你出这主意,我还会犯这总错误吗。」 唐玉嫣整个人扑过去抽打她,红铃还处在震惊中,直到身上传来疼痛,才回过神。 「小主,您胡说些什么,奴婢分明什么也不知情,明明是您让奴婢帮您涂厚一点的。」 啪—— 一个巴掌打在红铃左侧脸颊,力道之大,立刻浮现红肿,容深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看到那异常得红肿便知道唐玉嫣不是第一天动手了。 直到唐玉嫣出了气,将红铃打到奄奄一息,容深才缓缓发话:「你以为朕不知道,那宫女是跟你串通好的?」 「皇,皇上?」 「唐玉嫣,别再装了,你装的不累,朕看得都累了。」容深捏着人中,有些不耐,在这里拖了太久,他不想对姜浅失约。 见容深对待自己没有丝毫怜悯,唐玉嫣笑了,笑得大声,迴荡在整座空荡的梅宫。 「皇上,您以为这宫里甚至京城只有奴婢一人想害皇后吗,错了,大错特错。」 唐玉嫣看似拾起了方才的疯癫,但这般模样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一脸冷静似是什么都不在乎,凌向善抖了抖身子,果然女人发狠起来谁也比不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提即姜浅,容深再不想和唐玉嫣说话,也只能开口。 唐玉嫣失笑,这姜浅多大的福气竟然能成为皇上的软肋,这不就她随口一提,皇上便与她说话了吗。 拇指还顶在玉扳指上,唐玉嫣清楚,这是容深发怒的前兆。 她敢保证这宫里除了她,没人知道容深发怒前的小动作,她是这般的爱他,全心全意的爱,但眼前的人却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就连将她下放梅宫也是。 「什么意思,皇上您心里明白,今日可是茶宴,若不是奴婢被困在这,我早就出手了。」 语毕,眼前墨色身影已不见人影,凌向善也跟着跑出去,此时里头只剩下她,和奄奄一息的红铃。 「萧瑾月这城府还真是绝了,调虎离山之计,挺好的。」 唐玉嫣冷笑着。 第49章 茶宴(五) 「姜大小姐, 果真是人称第一才女,本王一时兴起歌咏了几句,便能顺着接下, 这才情不比男子差。」 一连被姜慕雪灌了好几杯, 果子酒的浓度不高,但胜在后劲强。 容煊的酒量再好也禁不起一杯接着一杯这样灌酒。 眼前的人影已经开始出现迭影, 容煊晃了晃脑袋,想看清眼前的画面,无奈这果子酒的后劲, 竟让他站不稳。 第70页 摇摇欲坠, 双腿虚浮,一手压在太阳穴上揉着。 「殿下,您还好吗?」 姜慕雪关怀的神色,映入眼帘,那白嫩的肌肤和樱桃小嘴, 更是让容煊失神。 「酒喝多了,身子有些乏。」 见容煊已经开始呈现晕眩,姜慕雪不着痕迹勾了勾唇,连忙向前搀扶,一脸担忧:「民女见后头, 有歇息的住所,民女扶殿下过去歇息一会儿吧。」 语气轻柔带上担忧, 指尖软嫩的触感, 更是让容煊心猿意马。 「那就麻烦了。」 一如姜慕雪的计划,容煊成功被灌醉,被搀扶到后头的临时住所。 两人本就在角落饮酒作乐,京城贵女们见勾搭不上便兴奄奄地寻别的乐子, 没人注意到她们已经离开。 唯独坐在上首的苏敏敏,恰巧瞟见那两人朝石径走去的身影。 本想通知姜浅,但见她被贵女们拉去玩投壶,便不去打扰,自个领着宫女跟在后头。 「娘娘,您这样做,好吗。」 宫女玲珑盯着主子一脸兴奋难耐的神色,有些不解。 又不是自己的亲戚,主子未免也管太多了,但自己身为奴才只能跟随,不能有丝毫违逆。 「你懂什么,本宫这是在帮皇后,若本宫没猜错,那姜慕雪肯定没表面那般好心。」 玲珑对男女之事一向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只见苏敏敏眸中闪过狡黠,露出神秘兮兮的笑意:「你跟着本宫就知道了,包你看好戏!」 一举一动,和那调皮的神色,彷佛回到从前在塞外的生活,玲珑心思微动,有些感慨,连忙跟上。 若主子能高兴,她纵容一回也无妨? 兰芳阁 兰芳阁依兰芳亭而取名,相比前几日的荒芜,大肆整理之后,还算过得去。 该有的都有,床铺,茶几,梳妆檯等等,各个精緻小巧,全是姜浅吩咐内务府换上。 就为了让贵女能前来歇息,总不能让她们看见原本荒芜的样子,若传了出去,岂不是笑话。 堂堂一个宫廷,连个歇息住所都如此残破不堪,不光是姜浅没面子,连带容深亦是。 姜慕雪先是环视了一圈,将容煊安顿在床铺上,才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该如何进行。 原本她是想着制造出假象,让人觉得她和敦郡王有染,这样敦郡王再怎么不愿娶正妃,也只能娶她。 「这样他会不会恨我……」 姜慕雪犹豫,站在床前,看着因不胜酒力,躺在上头的容煊。 嘴中似是在叨念着什么,姜慕雪倾身去聆听,听见她最不想听见的名字。 「浅浅,浅浅,你怎么就入宫了呢,怎么就偏偏嫁给了皇叔……」 「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容煊嘴中不断喊着姜浅的名字,姜慕雪立刻将方才的犹豫抛到脑后,坐在床沿。 「姜浅那贱人到底哪里好,一个两个都被她迷上,我就不信今日拿不下你。」 姜慕雪眼眸闪过妒忌,褪下外衣。 指尖抚在容煊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容煊心满意足,忍不住想要更多。 脸不停地往姜慕雪身上凑去,鼻尖里窜入熟悉的馨香。 是,姜浅! 容煊闭着眼都认得姜浅身上的气息,不爱胭脂也不爱水粉,独独钟爱用花香薰染身子。 见自己离目的又更进一步,姜慕雪忍不住勾唇,身子又更向前了点,容煊整人贴在白嫩的肌肤上,身上那股躁意越发浓烈。 他抬起眼,眼前的景象依然模煳,但眼前的白嫩的肌肤,和巧笑倩兮的美人,他认得,正是姜浅。 「本王这是在作梦吗?」 容煊挥了挥手,眼前的美人非但没有和往常一样消失,还更靠近自己,容煊身上的情/欲被挑起,不管这梦是否属实,他都觉得异常满足。 兰芳阁里开始传出女子的娇喘声和男子的低哑,躲在外头的苏敏敏听得脸红心跳,最终干脆捂上耳朵,当没听见。 大宫女玲珑亦是,满脸通红,不满地瘪嘴,都怪主子带她过来。看了这不干净的东西,晚上作梦靥怎么办。 「娘娘,咱们该走了吧。」 苏敏敏捂着耳朵,没听见。 玲珑又拉了拉她的衣袖,做了走人的动作,苏敏敏见她满脸通红,这才意会到她这宫女也和自己一样在男女感情上都是一张白纸。 苏敏敏点头,两人蹑手蹑脚离开,得赶紧通知皇后才是。 等到远离兰芳阁,苏敏敏才查觉这处理的方式不对:「等等,玲珑你快去找皇后过来,就说本宫在这等她。」 「敦郡王和姜翰林千金的事半句都别提起,知道吗。」 玲珑脚步一顿,不解道:「娘娘,您不跟奴婢一块回去吗,您还想待在那看那个……」 难以启齿的画面,脸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了些,又升了上去,耳根子跟熟透的虾子一样。 「你懂什么,本宫若不待在这,被他们跑了怎么办。」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见玲珑一脸「无法理解」的神色,苏敏敏催促着。 「是,那您躲好,可别被发现了,」玲珑走一步回头望一眼,速度之慢,又补上一句,「还有耳朵要捂好啊!」 「苏玲珑!」 想到刚才脸红心跳的场景,苏敏敏没好气地看向玲珑。 第71页 被喊了全名的玲珑,知晓主子的脾气,也不再多说赶紧前往兰芳亭。 苏敏敏哭笑不得,看着那不断回头的丫头。 「倒是委屈她了,被爹爹收为义女,却还是陪着进宫,一生都被我给毁了。」 苏敏敏眸色一暗,想到这五年的白费力气,苦笑着。 ****** 「瑾妃,你有看见宁妃吗?」 姜浅环视了一圈都没见到苏敏敏的影子,不禁纳闷,这茶宴都要结束了,这苏敏敏跑哪去。 萧瑾月整场茶宴都只顾着眼前那壶茶,苏敏敏去了哪里,她怎会知道,不过她倒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那姜慕雪和敦郡王似乎也不见人影了。 「臣妾不知,需要派人去寻吗。」 萧瑾月一脸漠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姜浅也不好再问下去。 「再缓缓吧,说不准是坐不住,跑到哪儿去晃了。」 「玉圆,你好好瞧着,若见到宁妃,立刻告知本宫。」 「奴婢知道了。」 见姜浅一脸关心,萧瑾月有些不是滋味,这苏敏敏攀上姜浅这棵大树,就开始撒野了。 宴席上也敢胡乱走动,这种蛮横之举,果然是从塞外来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娘娘,您看,那边跑来的不就是宁妃娘娘的大宫女吗。」 玉圆见玲珑从石径那跑来,连忙和姜浅说。 姜浅顺着玉圆的话,望去,见玲珑朝自己奔来,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姜浅眉心一跳,总觉得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你家主子呢。」 「她……」 姜浅看向玲珑,见她欲言又止,便开始猜测这苏敏敏究竟做了什么。 「玲珑姐姐你倒是说阿。」 玲珑常做塞外的食物给玉圆品尝,两人交情匪浅,见她迟迟不说,玉圆替她着急。 玲珑牙根一咬,道:「娘娘她说在兰芳阁等您,请您尽速过去一趟。」 「兰芳阁?」 前几日在让人加紧修復的临时住所,苏敏敏怎么会在那? 「娘娘,还请您即刻就去,不然……」 见玲珑面色不大对劲,姜浅又多问了一句:「宁妃究竟是怎么了,你没说清楚,就要本宫前去,未免说不过去。」 「娘娘,您就不为难一个奴才了,说不准宁妃是有急事呢,还有臣妾方才发现,姜翰林千金和敦郡王也不见了,莫非三人聚在一块?」 经萧瑾月一说,姜浅这才惊觉姜慕雪和容煊也不见人影。 方才分明还在角落那对饮酌酒,人呢? 「赶紧带本宫过去。」 事情已脱离原有茶宴的走向,姜浅本来还想着总算是回去好好补眠,结果竟出了这一荏。 但愿苏敏敏别被姜慕雪给陷害了才好。 姜浅满心担忧着,深怕拖累,但事实发展却完全与她想的不一样。 苏敏敏一见姜浅,便连忙迎上,看见后头跟着一大群的贵女,甚至带着幸灾乐祸前来的萧锦月,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多人。」 姜浅将苏敏敏全身上下看了一圈,确定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本宫急着赶来,那些贵女们什么时候跟上的,本宫也不知晓。」 「人人都有好奇心,见皇后往兰芳阁,便不约而同的跟上,说是想大饱眼福,臣妾制止不住,只好也跟着后头了。」 萧瑾月那般风凉话,姜浅听了气愤,但现下只能忍着。 「所以你让本宫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苏敏敏正欲开口,里头便传来细微的声响,有哭声也有求饶,凡事歷经过男女知情或是看过相关书籍的人,一听便知晓,是怎么回事。 再连想到不见踪影的两人,姜浅脸色一沉。 第50章 茶宴(六) 姜浅捏着眉心, 后脑勺隐隐作痛,好一个姜慕雪还真会利用时间,仙人跳都用上了。 但这容煊也太笨了! 想到方才姜慕雪频频敬酒, 姜浅便下意识认为是姜慕雪使了伎俩, 先前三番两次的主动,更让姜浅坚信。 但这些都是她凭空猜测, 听完苏敏敏下一句话后,姜浅茫然了。 「方才臣妾见敦郡王不胜酒力,正想派人送他去兰芳阁歇息, 不料却见姜翰林千金搀扶着, 往这边走。」 「臣妾怕姜翰林千金一人有负担,便领着玲珑在后头,正想进去帮忙,便听见……」 语句里的意思不需说破,大家都心知肚明。 跟随在后的贵女们已被这骇然的事情给弄得一愣一愣, 等到反应过来,便是此起彼落的窃窃私语。 「我就说吧,姜慕雪肯定会对皇亲权贵下手的,她一向心高气傲,岂可能允许自己输给年纪比她小的皇后娘娘呢。」 「你可还真是料事如神, 当年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只觉得笑话,如今姜慕雪顺利和苏公子解除婚事, 又成功缠上敦郡王, 我看敦郡王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话可难说呢,说不准是两情相悦呢,但我敦郡王这人在外的花名也不少,就怕姜慕雪失了清白又落的两头空的下场, 那就惨啰。」 你一言我一语的,兰芳阁外相当吵杂,里头也不知何时没了声响,只传出窸窸窣窣慌忙的细微声。 应当是在穿衣服吧,姜浅想着。 眉心依然紧紧的锁着,虽她不喜这两人,但一个自己的堂姐,另一个则是名义上皇侄,终归还是得替他们留面子的。 第72页 「时候不早了,瑾妃和宁妃替本宫送送她们吧。」 姜浅下令离开,贵女们再怎么想凑热闹也没办法,反正都听见了那暧昧的声响,够她们说上好几日了。 「要臣妾派人去请皇上吗。」 一向冷眼旁观的萧瑾月竟然开口提议,姜浅已无心去分析她究竟安什么好心。 「皇上政务繁忙就先别去叨扰吧,等本宫问清楚原由再去请也不迟。」 见姜浅婉拒,萧瑾月也不再坚持,和苏敏敏一道去送这些贵女离开。 眼前在场只剩下姜浅和两位宫女玉圆和桑果。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不如让奴婢进去瞧一眼,毕竟里头污秽的景象会伤了娘娘的眼睛,况且又是大小姐……」 桑果一心替姜浅着想,她知道姜浅以前对大小姐的喜爱,还有对敦郡王的热忱,如今两人凑到一块,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行为,姜浅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底肯定不好受。 「不用,直接进去吧,事情都发生了,是要解决而非逃避。」 姜浅嘆息,只觉得来这里以后,宫里的人天天找她麻烦,不让她休息。 「是。」 姜浅缓慢移动到兰芳阁门前,昂起下巴,示意推开。 玉圆一股作气推开,扑鼻而来难以言喻的味道,和映入眼帘衣物散落一地杯盘狼藉的地面。 姜慕雪坐在床上用被子遮掩住裸/露的身子,止不住的啜泣。 至于容煊则是坐在距离窗边的椅子上,紧握双拳,先是晦涩地望向姜浅,一脸难堪又说不出的郁闷。 见两人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姜浅也不再闷不作声,寻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开口:「本宫和你们认识多年倒是没察觉出你们两情相悦,还一昧促合堂姐和苏大哥的婚事,道是本宫的不是了。」 「浅浅,事情不是……」 容煊开口想辩解,姜浅不搭理他,继续说着。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这事本宫省的,但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宴席上发生此等大事,是想让本宫成为笑话?」 「妹妹,我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不过是看殿下不胜酒力,想扶他过来休息,没想到殿下他……」 姜慕雪语气哽咽,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见姜慕雪身上一块块的紫红色,容煊虽错认了人,但吃抹干净是事实,对方又是姜浅的堂姐,他再怎么推託都没办法。 虽不齿姜慕雪的故作小可怜的模样,但这事终归是女方吃了亏。 但其中疑点重重,眼前两人尚未冷静,问再多也无济于事。 「好了,这事怪不了任何人,既然敦郡王已和堂姊有夫妻之实,这婚事就赶紧排上吧。」 「那些贵女的传播能力你们是知晓的,今日若没有一个应变对策,往后你们都不用出现在街坊之中了。」 堂堂一个郡王,竟被强制安上王妃,容煊怎么想都不甘心。 他碰的女人不胜其数,至今都安然无事,只因这姜慕雪是在宫里碰的。 事已至此,姜浅说的再多也无用,起身准备离开。 「好了,待会本宫让桑果送身衣服和药过来,等情绪稳定再派人送你回府,否则大伯母肯定会怪本宫的。」 「对了,这事本宫会再请皇上赐婚,你也不用想着要如何开口。」 听见「赐婚」二字,姜慕雪眸光一亮,被姜浅捕捉到,她就知道容煊果然是被仙人跳的那个。 不过嘛,一个巴掌拍不响,若容煊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不会轻易被姜慕雪设了局。 说到底,一个渣男配一个渣女,绝配! 见姜浅欲准备离开,姜慕雪勐地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书信。 上头写着兰芳阁外的水势之深,若是失足,没实时救下,将会丧命。 虽不知这人传递这书信的用意,姜慕雪一开始也没打算用上,只不过方才容煊情深意动之际,口中总喊着姜浅,姜慕雪就觉得刺耳。 若是姜浅不在这世上,那自己是不是就能代替她在容煊心中的位置? 姜慕雪不断浮现这个念头,脱口而出:「妹妹,我还是跟你一块走吧。」 一脸后怕的模样,不似做假,尽管姜浅百般不愿,依然应了。 姜慕雪破涕而笑,连忙裹着被子紧跟在后,那一脸后怕的样子,容煊顿时升起愧疚之意。 与桑果玉圆擦肩而过,桑果瞟见攅在锦被上的指尖,其中一指颜色暗沉,眸光闪烁。 「行吧。」 当事人都不怕丢人了,她还怕什么,姜浅想着。 不疑有他离开,漫步在石子小径,一侧的湖色光波,和水仙绽放的画面,让姜浅停下脚步。 「上回好像没见这水仙,这都盛开了,真美。」 姜浅一向对花花草草感兴趣,扭头就和桑果玉圆分享,一时间还真忘了后头紧跟着一个累赘。 「再怎么美也没妹妹的兰苑美,还记得以前我们时常在池塘边玩耍,这一眨眼几年过去了,你成了皇后,而我依然是孤家寡人,就连处子之身也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 姜慕雪难掩悲伤,潸然落泪的模样,姜浅只能向前安慰:「以后你就是敦郡王妃了,这些都会过去的。」 姜浅的安慰,姜慕雪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想撕烂姜浅的嘴脸,都是她,若不是她,容煊也不会看不到自己。 第73页 水流湍急,若是猝不及防将姜浅推下,那,她是不是就能完全取代了。 玉圆虽跟在后头,却是保持得当的距离,听得见对话,但出手相救是绝对来不及的。 至于桑果虽离得更近些,但出其不意的状况下,肯定反应不来。 对于姜慕雪的「忆当年」姜浅是半点印象也无,不过既然她都提起了,不如顺道问问十三岁那年就竟发生何事。 「姐姐谬赞了,谁不知道当年百花宴您一举成为京城第一才女,门坎都被踏破了,什么孤家寡人,一直都是姐姐不愿嫁而已。」 刻意提及百花宴,果真见到姜慕雪神色一瞬凝固。 「那年是妹妹未发挥十成十的功力,承让了。」 一想当年总是被姜浅压在底下,好不容易夺了一个第一才女的称号,但有什么用,众人的目光仍然放在她这太傅府么女的身上。 「姐姐不必谦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只不过那年本宫生辰落水,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姐姐能否替本宫解惑。」 怎么会突然提到生辰落水,姜慕雪佯装镇定,但交迭紧攅的手指出卖了她。 「何事想不明白。」 「也没什么,本宫记得当日你是站在一侧的,而我们又离池子有些距离,那本宫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自然是自己推她下去的,姜慕雪暗想着,但总不能承认。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妹妹怎么会突然问起。」 姜慕雪眸光闪烁,迴避姜浅的直视,答案唿之欲出,姜浅向前走近,俯在姜慕雪的耳畔,轻声道:「是你吗,本宫的好姐姐。」 姜慕雪瞳仁一缩,还来不及说上辩解,便见姜浅一脸难掩置信望着自己,随后扑通一声落入同心湖中。 「姜浅!」 容深赶来看见的便是这个局面。 他看见姜浅痛心即首指着姜慕雪,后头的桑果玉圆根本来不及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跌入湖中。 「娘娘!」 今日註定是个不眠之夜,皇后落水的消息很快地传遍宫中。 第51章 落水 作者有话要说:  因姜浅在梦境,所以底下原主的部分都用「原主」代称。 姜浅已经许久没作梦到原主的事情了。 这一次, 她梦见了原主十三岁生辰那日,也就是她一直困惑的落水那天。 「妹妹,今日是你的生辰, 但你样样不缺, 姐姐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你。」 眼前的姜慕雪面容稚嫩,五官还未长开, 但已能看出日后倾国倾城的美貌,可惜恶毒的品行彻底将这容貌弄的毫无价值。 「不打紧的,姐姐一向待妹妹极好, 不过是个生辰, 没送东西也无妨。」原主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那般淡雅恬静,让姜慕雪妒忌的发狂。 但原主没注意到,沉浸在生辰的喜悦之中,在大兴朝里, 和前朝重视的及笄礼不同,他们更加注重荳蔻年华。 今日许多人都来恭贺她,有三皇子,苏大哥,还有不苟言笑的小叔叔都来了。 原主一脸满足, 对她来说,最好的礼物莫过于这些人对自己的祝福。 「妹妹不是一直想学先前夫子私下传授给我的乐曲, 不如今日姐姐就教予你, 如何?」 听到姜慕雪要传授那独门乐曲,一向喜好音乐的原主,眸中闪过欣喜:「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姐姐哪时骗过你。」 见原主上勾, 姜慕雪勾了勾唇角,眼底却不见笑意。 原主天真烂漫的以为,眼前这堂姊是真的待她好。 原主不疑有他跟着姜慕雪前往摆设古琴的水润亭,两侧镂空的设计宛如漂浮在水面之上,加上正值寒露,金风伴随而来的水气逐渐转凉。 水润亭里不似往常的热闹,大部分人都已前往前院恭贺姜太傅,和姜夫人。 明眼人都知道姜家这个小女儿日后必是人中之凤,就算不是皇后也肯定是王妃,能巴结自然要趁早。 「妹妹你先在这坐着,姐姐去拿拨子来。」见古琴旁不见拨子,姜慕雪说道。 「派婢女去不就得了。」原主不解姜慕雪何必亲力亲为,距离她所居住的院子可不算近,一来一回也得花上半个时辰。 姜慕雪笑着摇头:「今日可是妹妹的生辰,我既然要教你就得亲力亲为,哪有借别人之手的道理,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谢谢姐姐。」见姜慕雪坚持,原主也不再多说,只能笑笑地应下。 后来的画面变得模煳,姜浅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姜慕雪从袖口拿出荷包,并将里头的粉末倒进湖水中。 而后原主落入池中,深蓝衣男子第一时间跳下,将原主搁置在岸上,迳自离开。 直到有人发现原主湿漉漉昏躺在那,这事才经动整个太傅府。 「什么跟什么阿?」姜浅想不明白。 「在这种紧要关头,画面却模煳起来,这原主要让我知道真相,也不能这样坑人吧。」 姜浅不满道,原本落水之事就已经有许多疑点,这下被原主一弄,反倒更困惑了。 先是姜慕雪手中的白色粉末,再到那个神秘的蓝衣男子,姜浅丝毫想不出其中的关连。 在姜浅沉浸在这些谜团中,宫里早已闹得天翻地覆。 在听见唐玉嫣那番意味深长的话,容深用了轻功连忙赶来,但还是赶不上姜浅落水。 第74页 跳进湖里救起姜浅,岸上那些婢女只会哭着跺脚,一个游水都不会,都是些废物。 容深水性极好,看准姜浅落水的位置,下水很快就见到姜浅渐渐沉至湖底的身子。 今日那袭沉甸甸华贵的妆容成为姜浅迅速沉入湖底的致命伤。 头上的蝴蝶金钗勾在池底的水草上,姜浅的口鼻通通没了气息。 容深潜入的速度越发快速,来到姜浅身边,想将缠在她身上的水草解开,心里焦急,身上的结却变得越发难解。 身上没有利器能使用,只能徒手,但姜浅和自己不一样,并非习武之人,不能在湖底久留。 容深没了往常的理智,顾不上身为帝王的尊严,只能低头又嘴将那水草撕开,费了一番工夫,把姜浅带上岸。 「还愣着干什么,快召集全部的太医前往朝阳殿,现在就去。」 容深怒吼着,尽管凌向善有了心理准备,但仍然被吼得一愣一愣。 这才一出慎刑司就得承受帝王的怒火,还遇到皇后娘娘落水这等大事,凌向善真觉得自己近日的运气太差,想着是否该找一天去和国师聊聊,顺带去除身上的晦气。 「奴才这就去,你们两也别光站在那,只会哭,快去喊禁卫军过来捉拿这位十恶不赦之人,胆敢在帝王面前推皇后娘娘下水,果真是不要命了。」 听见这话,桑果立刻跃上小舟,要去喊禁卫军,步伐急促,脸上带着一行行的湿意,没注意到来人,直接撞上。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娘娘开恩别和奴婢计较。」 撞上的是苏敏敏,她和萧瑾月刚送完那些贵女,回到兰芳亭上,刚察觉到里边的气氛不对,正想向前查看,便被桑果一股脑地撞上。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苏敏敏注意到桑果面上的泪痕,察觉到事态不对,问道,「怎么回事。」 「娘娘她,娘娘她,落水了。」 「什么?!」 和苏敏敏一块响起的男声,让萧瑾月眉头一皱,偏了偏瞟过去,竟然是准备从另一侧离开的敦郡王。 「桑果,你快将事情和本王说,刚才浅,皇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落水了。」 容煊捏着桑果的肩膀,脸上的震撼和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回,回秉殿下,方才娘娘领着大小姐从另一边离开,见盛开的水仙便停下脚步赏玩,大小姐见娘娘毫无防备便推娘娘下水。」 「本宫就知道姜慕雪这人不安好心,一开始就不该邀她过来。」 苏敏敏这话没什么意思,但听在萧瑾月耳中,这就是在质疑她的办事能力。 「宁妃,与其在这指责姜翰林千金该不该来,不如赶紧过去看皇后娘娘的情况吧。」 「对对对,皇后娘娘真可怜,先是前阵子的失足如今又是落水,真不知招谁惹谁了,天天有人想加害她。」 苏敏敏话中带话,神色不明瞟向萧瑾月,若要说这宫里最不和皇后对盘的莫过于唐玉嫣和萧瑾月,但如今唐玉嫣被发落至梅宫也就剩眼前的萧瑾月。 她一直不信萧瑾月如同外表一样不争不抢,不食人间烟火。 被人怀疑在身的萧瑾月不甘示弱响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宁妃自幼生长在塞外,可能不明白我们这里的道理,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都进宫这么久了来不懂得规矩吗。」 「你!」 「好了,都别吵了,快点过去吧。」容煊身为先皇的孩子,又是当今储君顺位第一的人,说话的份量自然比在场人都重。 虽然对萧瑾月和苏敏敏不好意思,但眼下的情况,若继续放任她们争吵,也无济于事。 「桑果,你是要去喊禁卫军是吗。」 三番两次被敦郡王点名,桑果说不出来的情绪,点头:「是,凌公公让奴婢去请禁卫军捉拿大小姐。」 「恩,你快去吧。」 方才对姜慕雪的愧疚,再听见她推姜浅落水,整个荡然无存。 三人连忙赶到兰芳亭外,见容深抱着姜浅准备离开。 「皇叔/皇上!」 容深满心繫着姜浅,哪可能搭理,但容煊依然不依不挠再三问着:「皇婶还好吗,皇侄很担心她。」 见姜浅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样子, 本是想等姜浅醒了再来处理,但容煊一昧挡在前头,容深不搭理也不行。 「你还有脸问。」 容深面上不见怒火,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愤怒。 「皇叔?」 见容煊一脸无知,容深心中的怒火更甚:「若不是你和她行不苟之事,皇后岂会领人过来处理,又岂会再折返的途中落水,说到底,若不是你擅自前来茶宴,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容深句句在理,容煊想反驳却无从说起,只能站在原地,任容深训斥。 见容煊一脸敢怒不敢言,容深冷哼了声,抱着姜浅离开。 ****** 早守在朝阳殿的太医,各个胆颤心惊,他们还记得先前皇后娘娘梦靥,皇上那浓浓的怒火。 如今皇后娘娘又落水,已经能想像帝王面上的怒意。 「洪太医,你把脉一向准确,待会就你向前替皇后娘娘把脉吧。」 站在门前心不在焉的洪太医正想着待会要用什么理由开脱,接近媳妇的生产日子,他哪还有心思在宫里。 第75页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知晓是其他太医不愿承担帝王怒火才推他出来,他想拒绝,却开不了口。 太医院理的规矩,年长的便表示经验足够,有那个底气指使新进的太医,尤其是年轻刚进不久的。 「好了,都别互相推託了,你们以为你们不想,皇上就会放过你们吗?」 发话的是德高望重的梁太医。 「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向由我照顾,待会由我先替她诊脉,诊疗方式和汤药配制再一同探讨。」 「好好好,梁太医说的这个,我们都接受!」 有人跳出来当替死鬼,他们开心都来不及,又岂可能拒绝。 第52章 处置 朝阳殿里鸦雀无声, 安静到连唿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容深将里面让给众太医进行诊疗,而他则是在外头处理这千古罪人。 本来是想等姜浅醒了让她自个儿处理, 但怕她一时心软放过姜慕雪, 容深便改了想法,亲自来。 上辈子砍下姜浅四肢, 强灌姜浅毒药的罪人,他冷冽睨着跪在下方的姜慕雪。 缘分这东西果然很奇妙,重生后, 自己分明已经拆散姜浅和容煊, 他们也确实如自己所安排的没了多余交集,以为这样便能避免姜慕雪顺竿子爬上,结果却意外的雷同。 想到这,容深笑出声,令人发毛的笑意, 让姜慕雪害怕,不断朝容煊投射求助的眼色,但容煊引颈期盼里头的结果,根本无心于此。 「姜慕雪你可知罪。」 容深把玩手中的蓝白瓷杯,脸上说不上发怒, 但整人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敢不答。 「皇上请您明鑑, 这事真不是民女做的, 民女的个性您是知道的,一向友爱弟弟妹妹,况且姜浅她,不对皇后她, 她可是民女从小看到大的啊,民女再怎么狠,都不可能推她下水的。」 见容深不信,姜慕雪将姜翰林搬出来:「您可以问爹爹,爹爹对民女的性格是最佳了解的,民女相信……」 「趁朕还没打算牵连姜翰林,你最好止住你后续的话,否则后果自行承受。」 容深抚着瓷杯,轻声道,比起方才更显得漫不经心,他听力一向极好,他听着里头太医各个伤透脑筋的声响,心中的怒火不断升出。 若不是姜慕雪,姜浅也不会躺在里头。 听见自己差点连累整个姜府,姜慕雪连忙闭上嘴,深怕说错一句,便将爹娘牵扯进来,眼眸里委屈更甚,泪光在里头打转。 容煊分神回来,便见姜慕雪这般犹若我怜的模样,不禁心软,替她求情。 「皇叔,慕雪她一向心善,对皇婶也极好,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姜慕雪柔弱的外表,成功博得容煊的同情,再怎么说方才也共枕眠,情份还是有点。 容深见这蠢侄子再度信了那狡猾的女人,失笑。 怪不得上辈子姜浅会这么惨,一个不会撒娇也不会辩解的人,要如何赢姜慕雪。 会撒娇会卖惨甚至谎话连篇,还一脸真诚,若不是知道姜慕雪的为人,说不准还真的信了。 「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怪不得当初你父皇不把位置给你。」 「皇叔!」被戳中心底的痛,容煊变了变神色,这事他一直刻意忽视,如今再度被提及,容煊有些恼火。 脸上的情绪变化通通被容深纳入眼底,他知道这事容煊一直是怪他的。 怪他夺走既有的位置也怪他夺走姜浅,但他真的没办法忍心再见姜浅为了这傻子赔上性命。 「煊儿,别怪皇叔心狠,但你真不是做皇上的料,连基本的识人都不会,又该如何管治整个国家。」 「您又知道!」 容深不再把玩瓷杯,改将其握在掌心:「朕确实不知道,但朕知道你一直容易被女人影响,尤其是姿色尚可的女人。」 意有所指朝姜慕雪望去,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姜慕雪骤然感到阵阵凉意。 这说起来有些玄乎,但都是真的。 「皇叔这话又是何意,皇侄听不明白。」 容煊虽气愤容深看不起自己,但「煊儿」二字成功让他的怒火压下不少。 他知晓每当容深喊出「煊儿」便是语重心长,想和他说道理。 「你可知道眼前这罪人不光是今日推皇后下水,就连皇后十三岁生辰那天,也是她的手笔吗?」 「什么?!」容煊眼睛瞪大,生辰那日他是知道的,那日他正愁找不到姜浅,下一刻便见姜浅全身湿潞躺在那,他记得因为落水,姜浅昏迷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那时也和今日一样,姜慕雪和姜浅待在一块,虽然中途离开,但诡异的巧合,让容煊不得不怀疑这发生的可能性。 「不是我,真不是我,殿下您一定要相信啊,您从前也常到太傅府,不会不晓得我和皇后娘娘姐妹情深,她稍有磕着碰着,我就心疼不得了,怎么可能害她。」 碰—— 「啊——」 碰的一声,瓷杯刷落至地面,姜慕雪整个人僵住,呆愣在地。 方才瓷杯从她耳朵划过,上头传来痛楚,她伸手一摸,手上沾满了血色。 「皇上……」 「姜慕雪,当时朕就站在远处看着,看见你亲手从背后推她下水,还无视她的求救,迳自离开,当时无法提出证据,没办法将你拿下,但如今姜浅成了朕的皇后,朕又是天子,你说朕能不能办你。」 第76页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姜慕雪晃着脑袋依然不愿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她爬到容煊的脚边,想寻求支持,但容煊见她一脸心虚,事情孰真孰假已有了结论。 再怎么昏庸无能,也无法再替姜慕雪说话。 毕竟自己喜欢姜浅好多年了,和姜慕雪不过一夜夫妻的情份,哪边分量重要,显而易见。 见没人相信,姜慕雪真觉得冤望,生辰那日是她推下水的没错,但今天真的不是! 虽然心中是有那个念头,但她还来不及下手,姜浅便已落水,她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又要怎么推她落水。 但百口难辩,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没人信,姜慕雪这下是真想撞柱已证清白。 「罪人姜氏三番两次迫害皇后,罪证充足无需再审,罪行之深重按照大兴律法本该连同府上一同定罪,朕念在姜翰林尽心尽力便免其教导不周之罪行,其余家属亦同。」 「至于罪人姜氏,朕感念她不尽一切手段想挤进皇亲权贵之门地,特意钦准升为固伦公主远嫁南蛮国,为国效劳。」 南蛮国,那荒芜之地…… 虽升为固伦公主可是天大的赏赐,但从容深语气里不难听出,这是为了让姜慕雪代替和亲,本该从皇亲里挑出女子远嫁无人想去的南蛮国家,如今却派出了姜慕雪。 可想而知,姜慕雪到了那里的惨状。 凌向善在一侧听了不动声色摇头,这个傻女子,什么人不碰,偏偏三番两次碰主子心头肉,不被狠处才怪。 容煊虽觉得这惩处过于严厉,但想到姜浅接连几次都被姜慕雪害的昏迷不醒,心一狠,双唇紧闭,不再发话。 姜慕雪还想辩解,但容深已没那个兴致与她周旋,朝禁卫军挥手,将她嘴巴堵住,先送往大理寺住上几天,再连夜送到南蛮国当,王,后。 不就是想当皇后吗,朕就成全你,当南蛮国的王后。 「皇上,老臣有要事禀告。」 是负责诊断姜浅的梁太医,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容深升起不好的念头,忍住晕眩:「说。」 梁太医神色古怪,想到方才各个太医的诊断,不知当不当讲,但攸关皇后娘娘的性命,他依然选择说出口:「老臣方才和其余太医们进行商议,娘娘这晕厥恐怕得拖上一些时日。」 「此话怎讲,皇后的状况不乐观?」容深眉头深锁,嘴角紧抿着,一脸严肃,但眼底尽是担忧。 梁太医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若换作平常,老臣对症下药,皇后娘娘兴许很快就醒了,但现如今就处在娘娘怀有身孕,如贸然用药,怕对体内的皇子有害。」 听见「怀有身孕」四个字,容深愣住了。 还是凌向善里着众人跪在地上恭贺,才缓缓回神。 「奴才恭喜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玉圆也破涕而笑,这天大的喜事,沖淡了忧愁。 但一旁的桑果却依然闷闷不乐,玉圆不禁问一句:「桑果,您不是一向催促娘娘再生一个皇子吗,怎么如今娘娘怀有身孕,你看起来却不高兴。」 桑果眸光闪烁,摇头:「我自然是高兴的,但娘娘如今尚未清醒,我担心都来不及。」 见桑果一脸担忧,玉圆也深感同受:「是啊,愿娘娘赶紧醒来才好,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 玉圆迳自说着,没注意到桑果紧握在身侧的拳头。 全程坐在一侧的苏敏敏和萧瑾月,自然也是听见这个好消息。 苏敏敏自然是真心替姜浅高兴,说不羡慕是骗人的,但既然皇上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又何必强求。 她膝下没皇子不要紧,她可以当干妈呀,苏敏敏开心的想着。 至于萧瑾月则是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但现如今皇后还昏迷着,胎中的皇子会不会影响到皇后的安危。」 容深这话,让梁太医愕然,他侍奉三代帝王,遇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每位帝王皆是这般深情,但每当碰到皇子和嫔妃,都毅然决然选择前者。 「不会,只不过在用药上,老臣只能先开一些温补的药方,否则娘娘如今有孕恐怕不能承受药性过烈的方子。」 药理这些容深听不明白,他想着过段时日得找国师前来一看才行。 第53章 动摇 梅宫 踏踏的步伐声, 唐玉嫣头抬也没抬便知晓来人。 「倒是稀客,万万没想过一向心智气傲的尚书府千金,竟然会踏入这种地方, 本宫也算是长见识了。」 唐玉嫣妆容凌乱, 还维持着午时容深过来的样子,萧瑾月眸中闪过厌恶旋即抹去。 「不是本宫要说你, 计划都帮你安排稳妥,结果却出了纰漏,下次想再出梅宫就不是这般容易了。」 萧瑾月语气平稳, 一点抑扬顿挫也没, 唐玉嫣听的难受,也只能忍下。 「所以这时辰你不待在你的月霞宫休息,跑来这低下之地做什么,还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不怕被发现吗。」 「怕什么, 本宫又不是要带你出去,只不过说进来叙叙旧,一人给一袋银子,便万无一失,」萧瑾月顿了顿, 想到外头禁卫军口中闲聊的事情,眸色一沉, 垂头盯着腹部, 「况且,现在宫里头各个聚集在凤仪宫,根本无心搭理这里。」 聚集在凤仪宫这句,成功引起唐玉嫣的注意, 打从萧瑾月来找自己合作,便隐隐约约猜测,这萧瑾月似乎非常憎恨姜浅,其中缘由,不清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萧瑾月一心想将姜浅从后位上拔下。 第77页 「凤仪宫怎么了,难不成你真下手了?」唐玉嫣压低声音,红铃被自己打伤在偏殿休养,如今只剩下自己,但防不胜防还是得防着隔墙有耳。 萧瑾月独自前往,没带任何宫女,她坚信这唐玉嫣没胆子害她。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下手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本宫一个小小的妃位,何德何能。」 萧瑾月装傻,但唇上的笑意,却让唐玉嫣看了明白,看来是真成功了,但怎么眉头依然深锁着。 「倒是本宫记岔了。」唐玉嫣笑着。 萧瑾月听着唐玉嫣那一声声的本宫,觉得鄙夷,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受了惩处还不承认,虽然总和唐玉嫣说,有昭一日,绝对帮她回到紫嫣阁,但也只是说说,萧瑾月可从未想办法。 不过就是枚随时可弃的棋子,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 看了眼窗外,已来到子时,也该回去了。 「好了,本宫今日不过是有些感慨所以过来看看你,日后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这话说的古怪,语气复杂又参杂着欣喜,唐玉嫣连忙问:「为什么。」 「因为本宫得掌管宫务,哪有时间过来。」萧瑾月勾着唇,连上无一不显示得意。 掌管宫务可是她梦寐以求的梦想,能离皇上更进一步的机会,她岂能哪不高兴,但想到得到这机会的缘由,笑意僵持。 「宫务既然到你手中,难道皇后真……」 唐玉嫣一脸欣喜,但萧瑾月下一句便让她跌入谷底。 「她怀孕了。」 「什么?!」 萧瑾月扬起头着殿内曾经奢华典雅的图腾,嘴角噙着一抹看不透的笑意:「虽然被姜慕雪推入湖中,至今昏迷不醒,但同时也被太医诊出怀有皇子。」 「她说她这是什么运气,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处处替她开门,这样公平吗。」 萧瑾月面无神色地说着,但语气里头的阴森,却让唐玉嫣毛骨悚然。 ******* 翌日 「皇上,该上早朝了。」 凌向善放轻步伐,来到床沿,见皇上坐在椅上双手怀胸,稍作歇息,眼底下的乌青无一不显露他昨晚没睡的事实。 皇后半夜高烧他便亲力亲为顾着,为的就是想在皇后第一时间醒来能看见她,但事情并非这么顺利,皇后昏迷了一夜,依然未醒,好在烧到是退了。 「恩,更衣吧。」 走到偏殿,让凌向善进行更衣,一边按着眉心。 「皇上,还是今日休沐?」 凌向善提了建议,他是真心疼皇上这般疲累,尽管皇上常年习武,但昨晚一边批奏摺,一边注意皇后,那身心俱疲谁能抵的住。 「今日休沐,那皇后今日若是未醒,明天继续休吗?」 容深驳回凌向善的提议,但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便又多解释一句:「昨晚判了姜翰林千金的罪行,今日早朝肯定相当热闹,朕若是休沐,那些老狐狸肯定成群结党通通跪在御书房前,只会更吵。」 「皇上您说的是,据于汶方才回报,昨晚姜大小姐的婢女回府后,将事情转告给姜夫人和姜翰林,姜夫人一气之下晕过去,一夜白头,可见担忧的紧。」 听完,容深非但没有同情,反倒冷笑几声:「白头而已,算什么,自己的女儿不好好教,朕就替她教导。」 「况且朕可是送他女儿过去当王后的,名声地位钱财样样不少,她该知足。」 凌向善垂眉替皇上整理上朝的服饰,点头:「皇上说的极是。」 谁让他们要动皇后,如今这样,刚好而已。 ******* 凤仪宫 自家主子昏迷不醒,最担心的便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玉圆和桑果,整日无精打采的。 尤其是玉圆,坐在外头石阶上唉声嘆气着,还时不时抹眼泪。 「桑果,你说娘娘要是都……」 「把花吞回去,别胡说,娘娘一定会醒的。」桑果沉下脸训斥玉圆,让玉圆打转在眼眶外的泪水,赶紧缩了回去。 「对对对,一定会醒的,娘娘一定会醒的,现在体内还有皇子呢,娘娘一定捨不得一直不醒。」 桑果一脸坚信连带渲染玉圆的情绪,顿时好上许多。 「不过桑果,我一直有件事没想明白,那日我虽站的远,但视线还是看的到娘娘和大小姐的动作,我分明没看见大小姐出手,娘娘怎么救落水了,难不成大小姐是用脚绊倒娘娘吗?」 玉圆一脸困惑问着,没留意到桑果面上的不自然。 「这……」 「你们怎么都坐在这,不进去照顾你家主子?」 萧瑾月领着宫女过来探望,还没进去,便见玉圆和桑果坐在外头,一脸忧心忡忡不知在闲聊什么。 「奴婢给瑾妃娘娘请安。」 「请来吧。」 「你们主子情况怎么样了,本宫听说昨晚皇后娘娘发了高热?」 萧瑾月公事公办的语气,让玉圆和桑果听得难受,但如今自家主子没醒,后宫里又属瑾妃地位最高,最重要的是掌管宫务,她们再不满也能忍下。 娘娘尚未甦醒前,她们还是别惹麻烦才好。 「是,昨晚娘娘发了高热,直到清晨才好不容易退下。」桑果回着。 萧瑾月点头:「恩,有退就好,对了,本宫准备了上好的药材,你跟本宫去月霞宫一趟,然后顺道去太医院让太医看看是否能用。」 第78页 萧瑾月点名桑果,玉圆却抢着去做:「还是奴婢去吧,桑果手中还有事情……」 「没关系,小厨房里都忙着差不多,就是那药得麻烦你帮我顾一下,我去去就回。」 桑果向前一步,挡住玉圆的视线,她看着萧瑾月有意无意抚着发上那根金钗,就浑身不舒服。 半晌后,跟着萧瑾月来到月霞宫。 萧瑾月让兰心去私库里拿药材,见在场没第三人在场,桑果立即道:「娘娘,该做的奴婢都做了,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那金钗是否能还给奴婢了。」 「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萧瑾月装傻,却伸手将金钗拿下,在手里把玩着。 老气的流苏金钗,若不是还有点用,她才不屑戴。 眼里的鄙夷,桑果看的一清二楚,忍着心中的愤怒,向前一步:「娘娘,好歹您与奴婢也曾在同个屋檐下生活过,又是同父异母,您这样百般刁难,未免太伤您的人品。」 「同父异母」四个字,彻底激怒萧瑾月,她手重重一扔,那金钗立刻断成两半,上头流苏也摇摇欲坠,快被撕毁,桑果连忙弯腰捡起。 那可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一定得把它修復好。 「同父异母」四个字完全激怒萧瑾月,她起身来到桑果面前,捏着桑果的下鄂,狠冽说道:「再让本宫听见,你乱攀关系,本宫绝对让你活不下去。」 捏在桑果下鄂的力道之大,桑果无法动弹,眼眶中噙着泪,直盯着萧瑾月,眼眸里的倔强,让萧瑾月大笑出声:「哈哈哈,桑果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本宫,不过就是个金钗,坏了,本宫赔你就是,你何必与本宫置气呢。」 「若不是父亲与本宫说,进宫以后只要带上这根金钗便能引来一个帮手,本宫还不屑戴呢,这么俗气的东西一点也不适合本宫。」 「不过怎么办呢,本宫实在很想扳倒姜浅,所以只能照着做了,结果也令本宫很满意,桑果你做的很好,真的。」 萧瑾月的赞美非但没让桑果感到高兴,对于如今躺在凤仪宫昏迷不醒的姜浅越发内疚。 自己竟然背叛了主子,只为了拿回母亲的遗物。 心中的谴责让桑果承受不了,很想就这样自我了断。 但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姜浅,她犹豫了。 萧瑾月自顾自的说着,也不顾桑果是否在听:「就是怀孕这事,有些意料之外,本宫膝下一个子嗣也没有,这姜浅凭什么又怀孕了。」 听到萧瑾月接近歇斯底里的语气,桑果有些后悔,果不其然下一句便听见—— 「桑果,若这次你能让姜浅腹中的龙胎流产,本宫就和父亲说,让你母亲放到宗祠里供奉,怎么样?」 萧瑾月抛出诱饵,桑果眸中闪过动摇。 第54章 上书 苏丞相府松临苑 「公子, 二公子来访。」 听见自家弟弟罕见回府,苏锦凌自然是高兴。 他这弟弟身为工部侍郎一忙起来,直接把工部当成住所, 府上的竹临苑都生灰了。 「大哥, 你看我带了什么过来。」 苏锦言噙着笑意,不难听出此刻的好心情。 挥了挥手让僕人将轮椅抬进来, 他走到苏锦凌面前,将他搀扶起身。 自从身为长子的自己得了眼疾,自幼活泼好动的弟弟主动接过沉重的担子, 一肩扛起, 苏锦凌对他满是愧疚。 不知许久未听见他充满愉悦的笑声,苏锦凌打从心底替他感到高兴。 「怎么回事,锦言你今日似乎心情特别好,是遇到好姑娘了?」 「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整天待在工部里头,哪有时间去认识姑娘阿,况且事务繁多,走都走不开,与其花时间去认识, 不如多处理几件事情呢。」 苏锦言已来弱冠之年,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无奈他始终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苏丞相和苏夫人虽有心介绍,也一一被找理由婉拒。 「哦,所以你宁愿住在工部打地铺也不愿回府,就是为了躲避母亲介绍对象给你?」 被兄长讲的一噎, 苏锦言不好意思地挠头:「大哥,你是知道的,我真对成亲没兴趣,况且你这不是也还没成亲吗,母亲她这么着急做什么。」 「因为我这眼疾不知何时才会好,他们自然只能将冀望放在你身上。」 「大哥……」 苏锦凌的眼疾是苏府的噩梦,谁会料到一个才子,因为一个眼疾变成无人打探的普通人。 但苏锦言知道兄长的才华一向是最顶尖的,能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就是在说他这种人。 「好了不谈这些,你说你带了什么过来。」 「来,大哥你坐在这上面,看看舒不舒适。」苏锦言带着苏锦凌坐在轮椅上,将他的手放在操控方向的地方,并口头讲解操控的方法。 「这很简单的,就是利用轮子的方向去转动就行,若你觉得不错,这几天你跟阿福先搬去我的竹临苑住,这里的门口还有日常起居的地方要改成斜坡。」 苏锦言滔滔不绝说着,苏锦凌有兴致挑起眉,这椅子还真不错,这样确实不用麻烦阿福便能自己完成许多事,算是解决日常起居的麻烦。 「是还不错,你还真厉害,短短几年,便能想出这东西,我记得从前在西洋的书上看过相似的,但没想到能真的做出来。」 第79页 苏锦凌顿了顿,又补了句:「有想过大量生产吗,倘若这准备大量生产肯定能帮助到更多的人,我除了眼疾,还算身体康健,有些年老之人因早期上场打战留下来的旧疾才是更痛苦的。」 「自然,皇后娘娘这般想,等第一批检查后无误,看看百姓们需求量,再决定需不需赶制下一批。」 苏锦言脱口而出姜浅,意识到说熘嘴,他朝脸上轻轻甩了两巴掌 还朝阿福使了使眼色,如今府上除了苏锦凌不知姜浅落水一事,其余人通通知晓,就连阿福也是无意间听即苏丞相和苏夫人谈话时,才得知的。 苏锦凌自然是听见了,手握在轮子上的力道加重:「你说,皇后也这般想?」 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他继续道:「难不成这轮椅,是她画的草图?」 眼见说熘嘴姜浅吩咐他打造轮椅的事,苏锦言大方承认:「是,这轮椅的草图确实是皇后娘娘画的,也是她委託我打造,深怕大哥知道后不接受,才让我瞒住消息。」 见苏锦凌握在轮子上的手青筋爆起,苏锦言又多说一句:「大哥,你就接受吧,你这眼疾本来就是为了她才……」 「锦言!」 苏锦言话说到一半,被苏锦凌打断,当年为了就姜浅导致眼疾,这事除了当年前往赴宴的自己和苏锦言,还有阿福,其余人皆不知晓。 只当他是因为生病而导致而成,苏锦凌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不过是增添烦恼。 大哥一如既往的袒护皇后,苏锦言见怪不怪,就是想不明白,既然这么喜欢,当初怎么不勇敢一点,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只能透过别人传递得知她在宫里的情况。 见苏锦凌面色严肃,苏锦言也不好再说什么:「知道了,不过这轮椅是娘娘的心意,你可千万别推託。」 「恩,过几日我再写封书信过去表达感谢之意。」 「不用!」 苏锦言想也没想直接反驳,引来苏锦凌的狐疑:「不用,为何不用?」 若是可以,他还希望能亲自进宫答谢,只不过想到这阵子已出入宫中两次,太过频繁便作罢,便想着写封书信,锦言怎么感觉特别紧张,似乎不希望他写? 「二公子的意思是,不过这丁点小事,不用写信的。」 见自家公子起疑,阿福立刻跳出来替苏锦言开脱,就怕苏锦凌猜到如今姜浅的情况。 但苏锦凌一向观察入微,又见阿福罕见站出来替苏锦言说话,这一听便知道里头肯定有鬼。 「她是不是发生事情了。」苏锦凌语气笃定,但又希望苏锦言反驳自己。 见兄长猜测到,苏锦言还想多瞒几句,但看见兄长眉头深锁,终是不忍:「是。」 「她怎么了?」语气急促,与平常的冷静不同。 苏锦言据实以告:「几日前宫中办了茶宴,娘娘她落水,至今昏迷未醒。」 「谁推的。」 苏锦凌坚信姜浅不可能失足,就和先前从鹊荷楼失足一样,但先前自己不在京城,姜浅甦醒后也无大碍,这事便未深究。 「是,那个,姜大小姐,据说当日姜大小姐和敦郡王光天化日下行不苟之事被皇后娘娘捉到,便心生恨意害娘娘失足。」 苏锦言这话有些偏颇,但也不能怪他,毕竟消息一个传过一个,自然会有些差别,但总体没变。 姜大小姐? 苏锦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姜慕雪?」 「正是。」 「皇上怎么处理?」最重要的皇上的态度,苏锦凌问。 苏锦言人在工部,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能笼统回答:「过程我不清楚,但听说皇上龙言大怒下令姜大小姐封为固伦公主,远嫁南蛮国,永不得回京城。」 「这处置倒是不错,不过距南蛮王过来求亲还有好几个月,这婚是拖太久就不好了。」 苏锦言眉心一跳,总觉得兄长准备出手,在后面补一刀了,果不其然下句便听见—— 「你去联络一下白露书院的学子们,还有老师,让他们联合上书,将这婚事提前。」 白露书院,也是苏锦凌声名远播的地方,得了眼疾之后,也常到书院里替学子们解惑,声望比起从前更甚。 苏锦凌在脑中快速拟定好继续吩咐:「待会我写封书信,麻烦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我在南蛮国结交的有人手中,这样便能万无一失。」 看着兄长,那行事果决的神色,苏锦言彷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幼时,那时后的自己整日无忧无虑,全部的担子都放在兄长身上,直到后来自己接过担子,才知道辛苦。 「我说的,你有听见吗。」见苏锦言迟迟没答话,苏锦凌耐着性子问道。 「听见了,我这就去办。」 相较于苏锦言的愉悦,阿福反倒是有些感慨,还以为主子这些年来不管事,性子已被磨平,原来只不过是不想出手。 ****** 凤仪宫 「皇上,刚才收到消息,南蛮国那边似乎有意提前过来求娶。」 「哦,不是说年底才来?」 对于姜慕雪一事,容深没打算放过她,嫁是一定要嫁的,早嫁晚嫁余他而言都一样。 「据说是苏丞相那里施了压,白露书院夫子和学子才动了起来。」 「白露书院?」 京城最着名的书院,容深去参观过,里头的规模确实大,影响力也足,不过为了皇后的事情动员起来,有些古怪。 第80页 等等,他记得苏锦凌正是出自白露学院的,莫非…… 容深抿了抿唇,思绪一转:「待会请苏锦凌入宫,就说朕有事找他。」 「是。」 记得皇上一向和苏家长子看不对眼,竟然会找他入宫,还真罕见。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边,容深一眼便望见,如今这宫里头个子这般矮的,也只有容钰了。 杵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是在做什么。 姜浅落水一事,容深没有让人瞒着他,容钰几乎是一听到消息便跑过来,但却迟迟不敢踏入。 已经在门外徘回将近半了时辰,跟在后方的小方子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后头跟着。 「钰儿,怎么来了却不进去。」容深睨着眼,望向身高只到自己大腿处的容钰。 容钰先是向容钰请安,而后回答:「儿臣不敢进去。」 「为何不敢进去。」 容深升起了好奇心,下一刻便看见容钰皱起脸蛋扬起头问:「父皇,是不是钰儿不乖,所以母后不愿醒来?」 一脸委屈,宛如一只小可怜,简直是姜浅的翻版。 第55章 交锋 小主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让凌向善看的心都化了,想将他抱起来哄。 脚步稍有动作,便见一侧墨色身影纡尊降贵弯腰, 一手将容钰抱起。 这骇然的举动, 凌向善瞪直了眼。 要知道,君子抱孙不抱子, 是大兴朝一贯的传统。如今皇上竟然主动抱起大皇子,这可真是稀罕。 不光是凌向善瞪直了眼,就连被容深抱在怀中的容钰也僵直着身子, 不知所措。 父皇对他最亲近的举动无非就是拍了拍发顶, 最多再称赞几句,他便受宠若惊,如今却将他抱在怀中,容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要像对母后那般撒娇? 不,这他想都别想, 实在太可怕了,容钰脸上原本委屈的神色顿时有些纠结。 容深不知他此时的想法,只以为他担忧姜浅,柔声道:「别担心,你母后很快就醒了, 胎中还有弟弟妹妹,你就要当哥哥了。」 「母后肚里有了小宝宝吗?」 容钰只知道姜浅跌入湖里, 至于怀有身孕一事一概不知, 思绪有些复杂,但面上仍然一脸欣喜,像是十分期待弟弟妹妹的到来。 容深也耐着性子解释:「是,咱们钰儿以后就是哥哥了, 要好好保护弟弟妹妹,知道吗?」 「是,父皇。」 最后,容钰依然没有踏入凤仪宫,他以夫子上课为由,先行离开。 容深不疑有他地应下。 接过玉圆手中的水盆,替姜浅擦拭身子。 「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做梦靥吗。」 这几日容深都待在凤仪宫,唯独早朝时刻离开,就连奏摺都搬到姜浅的寝宫里批改。 但每每下早朝,都会朝玉圆和桑果问一句姜浅情况如何,但往往都只得来一句——「情况并未改善,娘娘依然昏迷不醒。」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 「启禀皇上,奴婢发现娘娘不做梦靥了。」 「哦,可有请太医过来一看。」容深这些天都宿在凤仪宫,他知道只要他不在身边,姜浅便会连连梦靥。 虽然没有像之前那般严重,但终究来说不是好事。 如今不再梦靥,自然是情况好转,容深眼底出现笑意。 「有,梁太医方才过来瞧过了,说这是即将清醒的徵兆,让皇上放宽心。」 「好,好,好!」这几天第一件好消息,容深难掩愉悦,手一挥,赏了凤仪宫里所有的奴才。 「凤仪宫的奴才这个月例银增半,丝绸一匹。」 「多谢皇上赏赐。」玉圆替全体奴才谢恩,这才退出寝宫,将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姜浅的气色和落水那日落水时相比,已好上许多。唇瓣也恢復红润,不似那日的苍白。 容深抚着姜浅的脸颊,神色藏不住的担忧:「你阿,还真是会给朕找麻烦。」 「一下失足,一下落水的,朕都提前布局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令人怜惜。」 低头吻在姜浅的发顶上,喃喃嘆息:「快醒来吧,朕的浅浅。」 ****** 一个时辰后。 容深紧盯着站在御书房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与他不算熟捻,只能算是英雄惜英雄,当初这男人身体康健时,在京城的名气与他不相上下。 曾在太傅府里见过几次面,也知道姜浅视他如兄长,但这男人有没有将姜浅当作妹妹就不得而知了。 「草民苏锦凌拜见皇上。」 苏锦凌不让阿福搀扶,坚持自己行跪拜礼,那无谓的坚持,容深没看明白。 「无须多礼,凌向善赐坐。」 「多谢皇上。」 苏锦凌面上的神色虽与平日无异,但站在身后的阿福能依稀感觉到今日公子莫名的严肃。 「放轻松点,朕又不会吃了你,不过是听闻苏公子命白露书院联合上书,希望提早将固伦公主嫁出去,朕都不知晓,一向中立的白露书院,竟然这么好使唤?」 就在稍早,姜慕雪成为的固伦公主的旨意已颁下。 容深言下之意相当明白,不满白露书院听从自己的命令,苏锦凌弯唇三两拨千金:「皇上言重了,左不过是他们看不惯南蛮王总是对边境巧取掠夺,罕见有固伦公主愿意为了苍生委屈求全,他们自然得推上一把。」 第81页 一旁倒茶的凌向善:「……」 今日总算是见识到当年苏公子的英姿,不块是白露书院里的领导者,黑的都能辩成白的。 容深捏了捏拇指,笑道:「朕就暂且相信你说的这番话,无论是好是坏,朕相信你总不会做出伤害皇后的事。」 「这是自然,皇后待草民如兄长,如今她昏迷不醒,草民倍感忧心,草民斗胆问一句,如今娘娘的身子如何。」 语气止不住的忧愁,容深勐然觉得这空气里瀰漫一股酸味。 「已无大碍,太医说了这些天便会清醒,还请苏公子不必担忧,在宫里头朕自会护她。」 「容草民说一句,您说会护着她,但她却三番两次遭受危害,这就是您说的护她?」 一针见血私毫不拿容深当帝王看待的苏锦凌,直接道出不满,容深意外的没感到生气,反倒语气诚恳的致歉。 「这话朕无法反驳,是朕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在宫里便能安然无恙,但经过这次落水,朕认知到了问题。」 「知道问题就要去想该如何解决,留着祸患在后宫,难保娘娘不会在深陷迫害当中。」 看来唐玉嫣的事情,苏锦凌也知道了,容深沉了脸色:「她们母家势力庞大,若擅自动作会引来朝堂震盪。」 「呵,说再多不过都是藉口罢了。」 对于帝王的言论,苏锦凌不语置评,在他看来,容深疏忽了对姜浅的照顾,才会让她进宫以后遭到迫害。 一句句犀利式的发言,让凌向善和阿福听得心惊胆跳,凌向善甚至像阿福使眼色,希望他能够制止一下他家主子,但后者只给他一个莫可奈何的神情。 眼见苏锦凌对姜浅的心思远比自己想像中的浓厚,容深认为这事不宜再拖,得赶紧将苏锦凌的眼疾治好,让姜浅不再将心力放在他身上。 说他霸道也好,占有欲强也罢。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但浅浅现在是朕的皇后,谁也夺不走。」容深见苏锦凌面色微僵,话锋一转,「浅浅她一向关心苏公子的眼疾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苏公子眼疾朕会派人过去医治,切勿推託。」 「草民不需要。」 「这是谕令不得拒绝。」 容深方才的收敛的帝王气势在这时通通展现出来,苏锦凌不甘示弱迎上去,原以为一面倒的局面,竟然不分秋色。 「到时让她知道,你的眼疾是怎么来的,她只会不断自责,你想看她难过内疚?」 苏锦凌一愣,容深竟然知道他这眼疾的原由,不禁愕然。 容深也不想加以解释为何自己会知道,难不成得说因为他是重生的,所以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嘛,这怪力乱神之事还是别说才好。 容深那番话确实说在苏锦凌心坎上,他一向捨不得姜浅难过,对于这谕令,不应也得应。 「草民多谢皇上。」 「不需谢,这都是为了皇后。」 话已至此,容深和他也没话说,让凌向善送苏锦凌离开。 苏锦凌让凌向善送了一小段距离,便领着阿福往玄武门去,途中经过一片荒芜之地,传来细碎的声响,似是小孩子的嬉戏声 患有眼疾,听力自然比一般人还要灵敏,苏锦凌停下脚步,仔细一听。 「都是你,不然母后怎么会迟迟未醒,都你出这什么馊主意,说孤只要表现好,母后一定会醒来,现在好了以后有了第弟妹妹,母后肯定再也不理孤了。」 奶生奶气的语调参杂着烦闷,苏锦凌眉心一皱,这语调他自然知道是谁,不就是那日甜甜喊着自己舅舅的大皇子吗。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玄武门是在那边。」 苏锦凌转了步伐朝荒芜之地迈进,阿福搞不明白,但随着离所在地越来越近,阿福也听见了容钰在斥责小方子的声音。 「你就在跪着,等孤出完气再起来。」 容钰手中持着一根树枝,不断抽打在小方子身上,虽力道小,但不断在同个部位抽打,也会造成轻微的撕裂伤。 小方子忍着疼痛,不敢反驳,只能接受自家主子将气出在自己身上。 阿福看着这骇然的场景,和先前朝他们甜甜一笑的大皇子完全重迭不了,不禁脱口而出:「吓——竟然是大皇子。」 「是谁在那!出来!」容钰听见一旁树丛有动静,立刻扬声。 阿福捂住嘴,不知该不该出去,却见自家公子缓步挪动脚步,朝容钰的方向过去。 见来人竟然是苏锦凌,容钰顿时已些瘪脚,硬着头皮道:「原来是你这个瞎子,啧。」 与那日喊自己舅舅的情况截然不同,被喊了瞎子苏锦凌不恼,抓准方向,凭感觉屈腿,伸出大手放在容钰的发顶上,一个放一个准,容钰先是愕然,才想甩开。 但苏锦凌力道虽不大,却紧紧放在容钰的头上,令他动弹不得。 在容钰想破口大骂时,苏锦凌悠悠传来一句:「别害怕,你的母后很快就会醒的,你只要身体康健,照顾好自己,她便会开心。」 「也怕日后出世的弟弟妹妹会夺走她的注意,你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她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 语调柔和,没有半点敷衍,容钰听了嚎啕大哭:「舅舅,钰儿知错了。」 第56章 神医 「公子, 方才大皇子那般……」 第82页 苏锦凌和阿福早在半个时辰前出了宫,阿福怎么样都没想明白,大皇子那般性情大变是怎么回事。 一下兇狠一下又哭的跟孩子似的, 不对, 他本来就还只是个孩子。 那这样又更奇怪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 怎么会那般狠劣地抽打奴才,若不是年纪小,力道不大, 依那样打法, 那小方子肯定早就没命了。 明明先前在凤仪宫是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莫非,之前都是装给他们看的? 阿福越想越胡涂。 苏锦凌先是被这话问的一愣,随后漫不经心地答覆:「方才我们有看见什么吗,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就是方才大皇子……」 阿福还想追根究柢, 被苏锦凌一把打断:「什么大皇子,我没看见,而你,也没看见。」 见苏锦凌闭口不提刚才的事,阿福也只能摸摸鼻子作罢。 不说就不说吧, 他也啥都没看见! ****** 凤仪宫 站在外头的凌向善,不停地来回走动, 时不时东张西望, 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玉圆刚忙完手边的事,今日待在寝宫当差的又是桑果,她一眼便望见站在门边凌向善。 「公公,您不进去侍候皇上, 站在这晒太阳做什么阿。」 被一个比自己低阶的奴才打趣,换作别人凌向善早就气得跳脚了,但抬眉一见竟然是玉圆,心中的气便消了大半,不跟这小丫头计较,摆了摆手:「咱家在等人。」 等人,什么人能让太监总管站在外头等,那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玉圆小小的脑袋瓜想着,嘴上不经意问出心里话。 凌向善哭笑不得:「国师要来,咱家自然得亲自站在这里等。」 「国师?」 住在京城这么久,玉圆自然是知道国师这么一号人物,至于是圆是扁,无从得知。 「是那个人称妙手回春,华陀再世的神医国师?」玉圆问道。 「唷,你这丫头片子竟然也知道,不过也是,国师他名气旺盛,不知道才奇怪。」 凌向善说了什么玉圆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这位神医肯定是派来医治娘娘的,不禁欣喜。 「公公,那国师什么时后才来阿,娘娘这都躺了整整七日了,再不醒奴婢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玉圆一脸希冀的向外看,想看见人影,却只望见成群结队的奴才。 「别急,你以为国师这么好请阿,倘若不是皇上开口,国师每年只会进宫三次,这一次完全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咱家也知道皇后娘娘的情况,你担心,咱家也担心,皇上更是担心,每天整颗心都悬在那,早朝上也频频失神。」 「若不是国师先前有先来书信,了解娘娘目前的状况,拍胸脯保证娘娘无恙,皇上这才催促。」 想到那时皇上见到书信的铁青神色,甚至将书信揉烂,凌向善差点笑出声,好在克制住,不然可就惨了。 「这样阿,既然国师都这么说了,那娘娘肯定没事。」 「恩没错,所以……」 凌向善正想继续敷衍,便见那袭白色的身影,高喊道:「国师这里!咱家等你好久啦!」 怕蓝慕第一次到凤仪宫不熟悉,凌向善热心地高喊。 被人高喊的蓝慕,先是迎来周遭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而后才笑着点头。 相对凌向善的热心,玉圆则是看傻了眼,她印象中的国师都是那种白髮苍苍,伶仃瘦骨的老人,再不济也该是面目可憎,不对,反正就是长得不怎么样那种。 结果出乎意料的,竟然长得这般俊美,身上散发的仙骨之气,更是让人忍不住崇拜,保持得当的距离,不敢轻易靠近。 又一身白色长袍,那身飘逸之感,不是一般男子能撑住的。 在看见国师以前,穿一袭白色就属苏公子最为好看,如今看来,似乎平分秋色。 不对,好像国师更好看一点,心中的天秤不自禁地偏向一边。 「凌公公还是这般有活力。」蓝慕笑着,今日他什么也没带,就只带了把扇子,上头的水墨图腾栩栩如生,他轻轻一挥,搧着风。 「行了行了,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就不用说这些虚实的东西了,赶紧进去,皇上整颗心都挂在娘娘身上,恨不得放下手边的事,您赶紧替娘娘看看,看能不能近日甦醒。」 「恩。」 玉圆整人站在一侧,看着两人的背影失神,喃喃道:「这世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 整个人的心神都随着蓝慕的步伐勾了过去。 少女的春心萌动逐渐发芽。 坐在床沿上陪着姜浅的容深,一听见那熟悉的稳重步伐声,便知晓来人。 先是用指尖放在嘴边,让他们轻声,而后才放轻身段,领着蓝慕到一侧的偏殿。 「来了,国师果真繁忙,还得朕三催四请才愿意过来。」容深没好气看向一脸无所谓的蓝慕。 看着罕见出现无奈神色的容深,蓝慕笑道:「微臣这不是在忙别的事吗,一忙完便快马加鞭回到京城。」 「什么事能比朕的事重要。」容深一脸不悦,姜浅已昏迷了七日,朝堂上已开始有了舆论,说姜浅昏迷为不祥之兆,慎至有人提议换皇后。 听见「换皇后」容深自然大怒,将为首的几人,以诅咒皇后为由捉拿入狱,这才平静下来,但底下蠢蠢欲动的野心,容深不是没感受出来。 第83页 不过说也奇怪,容深以为会是声势最高的瑾妃母家,也就是萧尚书那党派会站出来,结果出乎意料地,竟是其余小党,虽不解,但里头脉络单纯,目前看来与萧家确实没直接关系。 在容深思绪飘到朝堂上,蓝慕开口:「自是去寻医治娘娘的草药。」 「结果呢?」 果然一提到姜浅,容深瞬间回神,一心二用的状况下,还能听见,也算厉害。 「自然是寻到了,微臣也写了药方,已经转交给凌公公去太医院抓药,一日三帖,即可。」 「所以皇后她这是什么病,太医们皆束手无策,药方一换再换,都不见效果。」 「如今她还怀了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若对她身子有影响,那这孩子不要也罢。」 蓝慕挑眉似是没想到容深竟然会这么重视姜浅,从前虽说重视但也仅仅只是尊重,像如今这般心急如焚,却是从未有过。 事情悠关姜浅的病情,容深早让闲杂人等退下,如今偏殿里只有他和蓝慕。 蓝慕甩着扇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笑道:「我倒是不知道,阿深你对皇后这般情深意重。」 换了称谓,代表现在的谈话不再是君臣之间的公事,而是私下的交情。 容深愣了愣,知道蓝慕话中的调侃,有些挂不住面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失足醒来,目光就一直跟在她身上,跟下了盅似的,一天没见到就觉得浑身难受。」 「哦,所以你这是爱上她了?」 「我……」 从没想过风花雪月之事,若放在从前,容深可以很肯定的回答,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爱上姜浅的,但这段时间自己心态变化,自己也略知一二,心里早有答案,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 早从姜浅那日负气离开,便明白自己对姜浅心意。 本来茶宴那日便想和她重归于好,却发生落水的事情。 距离那天的争执,已过了一月,和姜浅已有一月未搭话,每日只能从凌向善嘴中听即她今日做了什么,见了谁,吃得多不多。 见容深脸色,蓝慕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笑而不语。 早在当年,他便说了容深重生后会遇到一个劫难,容深没放在心上,如今这劫难的答案不就出来了吗,正是姜浅。 他先前隐晦的提醒过,但容深没听进去,好在不算笨,现在知晓了心意,日子还长还能好好弥补。 「皇后已昏迷了七日,其中有什么变化吗?」 蓝慕贴心地转移话题,容深自然顺着他:「有,本来经常会梦靥,这些天没有了,眉头也不皱了。」 容深一一描述姜浅的变化,若换做别人,都不能这般详细的说出。 唯独除了早朝离开,其余时间皆陪伴在姜浅身边的容深,才能做到。 当两人在偏殿商讨姜浅的病情时,玉圆正拉着桑果到一侧说话。 「桑果你刚看见国师了没有?」 「国师?」桑果一头雾水,方才国师的时候,她正在小厨房炖着汤,没留意到。 玉圆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竟然没看到,我跟你说阿,国师大人的容貌比起苏公子还更胜一筹!」 「哦,他来做什么?」桑果对容貌没兴趣,她随口一问。 玉圆立刻兴奋道:「你不知道吗,他可是神医阿,是皇上特意请来医治娘娘的,娘娘肯定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又能和我们一块说说笑笑了。」 匡当—— 「小心点,桑果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幸好打破的是普通的玉杯,若是蓝白瓷器那套,娘娘醒来肯定跟你没完。」 玉圆边碎念的,一边蹲下替桑果清理地上的碎片。 桑果站在原地发怔,刚才玉圆说,那国师是位神医? 双手紧紧攅着袖口,额上不断沁出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容深:浅浅何时能醒。 姜浅:下一章! 第57章 心虚 床幔里头的女子睡的比往常还要安稳, 不知是她每日增添的药材起了作用,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寝殿里没有其余人在, 熘至床幔前。 左顾右盼, 许是心虚,她总觉得有人在后头盯着看。 蹑手蹑脚掀开床幔, 里头的女子睡得安详,脸色已比落水当日还要红润,就差甦醒了。 「娘娘, 真是对不住了。」 「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害您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奴婢只能出此下策。」 「您放心,奴婢试过了,这蔻丹不会伤及到您的身体。」 桑果低喃着,想为自己找藉口, 手不停地晃着,擦拭蔻丹的动作,没有以往来的利落。 比起在小厨房里煎药添加药材,还更让她害怕。 「娘娘,您一定要原谅奴婢, 一定,一定。」 不断心理建设, 为自己荒唐事找理由, 却忽略了躺在里头的女子睫毛微动, 桑果全身发颤,得用左手搀扶住右手才能稳住涂蔻丹的动作,嘴中不断念念有词, 直到上方传来一阵女声。 「桑果,你手怎么抖成这样?」 该是昏迷不醒的姜浅猝不及防地发出声响,让桑果手中的蔻丹倾洒在床铺和地面,红通通的颜色让人看了心慌。 「娘娘……」 「怎么了,桑果,本宫方才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姜浅使尽力气撑起身子,嘴上虽带着笑意,但却不达眼底。 第84页 桑果跌坐在地上,不敢直视姜浅,对她一向极好的主子,如今虽带着笑意,但桑果知道,主子现在肯定是对她很失望。 但能怎么办,那人拿母亲的名份来当筹码,母亲死前的愿望便是能入萧家的宗祠,如今有这个机会,让她怎么能放过。 母亲这一生最不该做的便是当萧尚书的外室,恩宠不到半年就被遗弃,还被人指指点点,连带她也遭人朝笑。 桑果脑中不断回想着还没入太傅府时的处境,不断晃着脑袋。 「娘娘,娘娘,您听奴婢解释,奴婢可以解释。」 桑果恳求姜浅原谅,但姜浅并不傻,虽说这几天昏迷不醒,其实早就前几日她便有了意识,只不过迟迟醒不来。 后来她发现汤药里总有股异味,她心想可能是有人要故意害她,便静待时机想一举人赃俱获,结果却抓到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 姜浅如今百感交集,想骂却骂不出口,想一笑置之宽恕又做不到。 「在本宫听你解释之前,本宫先问一句,」姜浅的身子尚未好全,加上桑果不知暗地里加了什么药材在汤药里,身子很是虚弱,她强忍着身子的不适,「本宫问你,这些年本宫待你不好吗?」 「好,很好,娘娘待奴婢极好。」桑果面颊上流满的泪水,依旧不停晃着脑袋。 「吃的用的,只要是本宫觉得适合你和玉圆都会分一份给你们,如今暗地想加害本宫想竟然是你。」 看见桑果那般泣不成声,姜浅眼眶里也噙着泪水,虽自己穿来不久,但对她们的情谊是真的,待她们好也是真的,如今被人在后头捅上一刀,是真的难受。 「娘娘……」 「浅浅,你醒了?!」 寝宫里的争执声和方才桑果的求饶不算小,容深听见里边的动盪,便连忙赶来,一进寝殿便看见杯盘狼藉的画面。 「恩,臣妾刚才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容深来到姜浅的身侧,从背部穿到腰上拥着,冷冽的神色射向跪在地上的桑果,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姜浅抿了抿唇,看着抽泣的桑果,摇了摇头,手环绕在容深腰上,额头顶着,声音有气无力:「没什么,不过是个背叛主子的奴才罢了。」 容深和姜浅的动作自然,似是那日的争吵不復存在。 语毕,姜浅垂眸看见容深手背上的青筋爆起,在他动怒之前,姜浅率先开口:「再查出幕后之人前,先留着吧,还有些用处,皇上可别插手,这人,臣妾想自己处置。」 「你如今怀有身孕,这些事就让凌向善处理,不宜劳心操神。」 怀孕? 姜浅扬起头,脸上闪过愕然:「皇上您刚才说什么,臣妾怀孕了?」 见姜浅小嘴微开,一脸茫然的模样,容深喜爱极这个表情,脸上的神色趋缓,捏着姜浅的鼻尖:「浅浅怀孕了,要给钰儿添弟弟妹妹了。」 「什么?!」 梁太医那药她可是次次都趁玉圆没留意时偷倒在盆栽里,怎么还会怀上了,这都什么事阿,她这是又要当妈了。 方才桑果的背叛已然被这怀孕的消息给沖淡,姜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思绪有些复杂,她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犹豫。 怀孕这事可从没在自己的人生规划里,但既然是穿了过来,有这么一个意外,好像也算正常现象? 姜浅拧着眉心想着,见原本跪在地上的身影仍然抽泣不止,姜浅顿时觉得有些烦躁。 若桑果真持续给自己下药,方才又说不会伤即身子,那岂不是在真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性命,为何要牵连进来,通常会想加害的无非就是没有子嗣的嫔妃……等等,姜浅眼眸闪了闪。 看来幕后之人的身份唿之欲出,但最重要的,是该如何不打草惊蛇。 见姜浅没有再反驳,容深以为姜浅答应,便挥手欲让凌向善将桑果待下去审问。 「凌向善把人带下去,让于汶亲自审。」 于汶审问的手段最多变也最狠,一般若不是罪孽深重的犯人,皇上不会派他出马。 「等等,皇上,方才臣妾说了要自个儿处理,您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姜浅扬起头,用眼神倾诉不满,明明是在闹脾气,容深却觉得可爱的不得了,干咳了几句:「朕刚才没有答应。」 「可是您也没有说不行阿,臣妾不管,您要是今日把桑果带走,臣妾就,臣妾就回太傅府养胎!」 容深:「……」 这才怀孕多久,脾气就拗上了,这是正常的吗,记得姜浅第一胎的时候,并不会这样。 容深望向站在门边的蓝慕,只见他耸肩,一副不想插手他俩夫妻间的事。 「浅浅,浅浅。」容深喊着,姜浅非但没理,还将环在腰上的手撤下,缩回被窝里,背对着。 最终容深终是敌不过姜浅的脾气,莫可奈何只能应下。 「好,朕答应你,让这奴才留下,但你答应朕,要做什么计划前都先知会朕,不能犯险。」 把姜浅翻过来,容深指尖顶在姜浅的额上,再三叮嘱,他若是不先把话说在前头,他已经能猜想到姜浅将如何大闹一场。 「好,谢谢小叔叔!」朝容深咧嘴一笑,那亲昵揪着容深衣襬的举动,让容深哭笑不得。 自己的计划得逞,姜浅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美男子」。 第85页 虽不知那是何人,但光那人的光环,姜浅便觉得肯定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充满嫡仙之气的容貌,更是养眼。 爱美之心人人皆之,姜浅也不例外,眼睛转着转直盯着蓝慕看,那大胆的神色让容深黑了脸,挡在两人之间。 「皇后,你一直盯着国师看做什么。」 「原来是国师,本宫失礼了,都怪本宫没见识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姜浅挠挠头。 与外传的端庄不爱开玩笑的皇后似是有极大的落差,蓝慕从刚才就在观察,觉得姜浅身上似乎藏了许多秘密。 「是微臣的不是,数次进宫都未曾来凤仪宫拜访娘娘。」 「不过微臣话说在前头,不是微臣不想过来,而是皇上不准微臣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过来替她把脉。」容深没好气说着。 姜浅在一旁看他们对话,对眼前这位国师更加留意起来,能让容深这般对待,肯并不是一般人。 国师这职位顾名思义肯定是懂那些玄学怪力乱神之事,他会不会看出自己是穿过来的? 姜浅顿然有点紧张。 「皇后娘娘,您就当作是平日请平安脉,放轻松即可,不用那般紧绷。」 姜浅僵持的身子,不光是蓝慕察觉,就连容深也感觉到了,他拍了拍姜浅的后背安抚着:「让蓝慕看看,他可是神医,当初朕能活下来都多亏他的医术。」 「还有你一直在担忧苏家长子的眼疾,朕也会让他过去看看,等苏家长子的眼疾一好,你就不须天天为了他想方设法画草图。」 听见蓝慕可以替苏锦凌治好眼疾,姜浅欣喜:「此话当真,小叔叔没骗我吧?」 那句「小叔叔」再次让蓝慕笑出声,见容深脸上的无可奈何,蓝慕笑得更欢了。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见朕哪时骗过你了。」 姜浅瘪着嘴:「您还真是常常骗臣妾呢,姚临说您要过来茶宴,臣妾倒是连半点影子都没瞧见。」 想到那日被唐玉嫣所耽搁,容深沉下脸色,想和姜浅讨论,却被蓝慕打断。 「娘娘身上有中毒的现象,虽还未伤及腹中胎儿和娘娘的凤体,但还是得赶紧去除才是。」 蓝慕的话,让容深和姜浅变了脸色,双双将视线放在跪在一侧的桑果身上。 桑果颤着身子,心生后悔,自己的一念之差。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会报告,依目前的状况,好象能超前进度完结,若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能力许可都会写的:-p 第58章 寒心 「记得你常常和朕提这宫女的聪明伶俐, 说若不是她打理,你可能无法在这宫里生活。」 姜浅先前随口一说,容深都记在心上, 姜浅心上一暖, 垂眸看到手中的尚未涂至完毕的蔻丹,心下一沉:「国师, 麻烦你帮本宫看一下这蔻丹里有无毒素的成分。」 见地上的残骸和姜浅指尖上的蔻丹,容深已有初步的猜测。 这宫女肯定是趁着自己在偏殿和蓝慕说话,便想藉机过来伤害姜浅, 但却没料到姜浅竟然醒了。 「还有, 本宫近日的汤药总觉得有股异味,详细的味道也说不上来,就只觉得有股淡淡的花香。」 蓝慕检查完蔻丹,点头:「据微臣推测,应是名为情恋花的花种混了进去, 才会造成娘娘身上的毒素。」 「情恋花,你是说边疆那里盛开的紫红色花朵?」容深以前从军,曾率领军队朕守过边疆,所以对这花有点印象,他记得那里的巫女常拿来做毒药。 「正是, 那花带有淡淡的花香,闻得时后正常, 唯独喝下去才会感受到, 微臣来之前并不知晓娘娘体内有毒素,所以开的药方可能要增添几味才行。」 姜浅听完,心都凉了,本来还冀望着桑果并没有要害她, 结果果然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浅浅,那这宫女你要如何处置,」见姜浅脸色难看,容深又道,「你可别跟朕说,要让她留下,她可是想害死你啊。」 「没有,请陛下明察,奴婢真没有伤害娘娘的心思,否则奴婢怎么会下情恋花呢。」 言下之意,若她真有心害姜浅,早就下剧烈的毒,也不用这种无伤大雅的东西, 姜浅拧着容深的衣袖,显示内心的挣扎,开口道:「桑果,究竟是谁指使你,你又究竟为何会背叛你我多年的主僕之情,本宫实在想不明白,先前分明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样。」 面对姜浅的问话,桑果目光闪躲,她当然不想死,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犹豫着,容深暗地朝凌向善使了眼色。 凌向善心领神会向前:「桑果,看在你以前常倒茶水的份上,咱家就提醒你一句,这宫里头,不,应该说整个大兴朝做主的人可是皇上,指使你的那个人权力再怎么大也比不上,咱家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你是死是活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你现在是真不想活命了?」 「你这是想辜负皇后娘娘对你最后的冀望吗?」 最后一句,凌向善压低声响,双眼凌厉直直望向桑果,只见桑果频频摇头,脸上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娘娘……」 「桑果,你和本宫说实话,好不好?」 「本宫还想看着你嫁人呢。」明明是自己最信任的宫女,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第86页 姜浅忍不住眼眶中的酸涩,泪水顺着脸庞落下,容深一看,便将她拥在怀中安抚着:「不哭了,不哭了。」 「你就放心说,虽然你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但看在皇后的身子确实没有伤到,你又曾经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捉出幕后之人,再降一罪,如何?」 容深抛出诱饵,想让桑果松口,见桑果有了松动,便知道计谋成功了,这宫女虽没有铁了心要害姜浅,但这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奴婢……奴婢这就说。」 桑果跪的笔挺,似是下了决心,扬声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瑾妃娘娘让奴婢做的,从豌豆黄到娘娘落水,再到今天蔻丹……」 姜浅身子僵住,对于桑果的坦诚,觉得不可置信:「所以那日推本宫下水的,不是堂姐,而是你?」 「是,是奴婢藉机绊住您,让您落水,」见姜浅面色苍白,桑果赶紧补上一句,「但奴婢发誓,奴婢本来要跳下去救您,但那时皇上已经赶来。」 「好,那豌豆黄呢。」 豌豆黄里有毒,姜浅本来以为是姜慕雪下的,但现下看来,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了。 「奴婢将毒放在蔻丹里,趁大小姐递来的同时,将毒放进去,但奴婢之后也游说您说那豌豆黄看起来不新鲜,还是扔了吧。这一切只不过是让瑾妃娘娘派来的人能够回去禀报。」 桑果句句说的在理,但姜浅每听一句就感到越发心寒。 「堂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她。」 「娘娘,这您就不知道了,从前在府上,姜慕雪总趁着您不在就抽打奴婢和玉圆,如今手上的伤疤都还在呢。」桑果捲起袖口,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让姜浅愕然。 「怎么都没和本宫说。」 「娘娘从前在府一向以和为贵,奴婢跟您说也无用,您肯定让奴婢忍住,事情就这么过去,但您知道吗,当年您刚买下奴婢时,姜慕雪就差点把奴婢打死。」 「原因是什么奴婢当时也没想明白,后来才听见,原来她只不过是想发泄情绪,发泄总是被娘娘您技压一筹的情绪。」 姜浅捂着嘴,身子发颤,容深低哄着。 「所以你才心安理得,将这一切都让堂姐背黑锅?」 「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背黑锅,这姜慕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初苏公子没眼疾时,她天天缠上去,眼里再也装不下别人,后来见到苏公子的眼睛毁了,立刻退避三舍,改将目标放在敦郡王身上。」 「那日两人行不苟之事,您以为真是敦郡王殿下喝多所以酿成大错吗?」 桑果鄙夷地笑出声:「不,是瑾妃娘娘暗地提供姜慕雪魅惑之药,所以敦郡王殿下才中招。」 「瑾妃她和姜慕雪又是如何联繫的。」姜浅虽被事实给震撼,但脑中的思绪仍然清明。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想来应该是瑾妃娘娘暗中派人写书信过去,而姜慕雪不知背后是何人。」 「好,你和堂姐的恩怨本宫明白了,那你和瑾妃的呢,你和瑾妃又是什么关系。」 桑果先是苦笑,而后缓缓开口:「奴婢是瑾妃娘娘同父异母的妹妹。」 话一出,在场人无一不震撼,没有人知道原来姜浅身边的大宫女竟然是萧瑾月的妹妹。 「奴婢的娘是萧尚书年轻时的外室,后来娘年老色衰生下奴婢之后,过没几年便撤手人环了,也是那时候奴婢被娘娘买回去。」 姜浅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有个小女孩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卖身葬母」四个字。 「不管娘娘您信不信奴婢说的,在娘娘身边侍候这些年,真的是奴婢觉得最幸福的时后,娘娘将奴婢和玉圆当作家人一样的照顾,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起。」 「但后来娘娘失足清醒后,性格变得欢脱更平易近人,连带和皇上的感情也越发亲密,引来瑾妃娘娘的妒忌。」 「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瑾妃娘娘有段时间很常佩戴一只流苏金钗?」 姜浅点头,她自然记得,她还说过那金钗并不适合萧瑾月佩戴,当初萧瑾月只回一句那是故人送的。 莫非那故人就是…… 姜浅瞳仁一缩,桑果见了点头:「看来娘娘猜到了,那日她所说故人正是奴婢的母亲,当年的事情奴婢早就忘的差不多了,也忘了自己父亲的长相,更从未想过认祖归宗。」 「但那天瑾妃娘娘打破了奴婢平静无波的日子,她开始以金钗为要挟,说若不帮她,就要将那金钗给扔掷湖里。」 桑果语气激动,从袖口里拿出被折成两段的金钗:「这可是母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它,奴婢岂可能放过,便鬼迷心窍听起瑾妃娘娘的命令。」 「而后她又用让母亲入宗祠的诱饵,促使奴婢让娘娘您腹中的胎儿流失。」 「但奴婢发誓,奴婢真没有想伤害过娘娘!况且那日落水,姜慕雪本就存了想害娘娘的心思,奴婢也不算冤望她!」 听完这一大段的辩白,姜浅已经对桑果没了期待,原本对她那一丁点的怜悯也已所剩无几。 那些话里,姜浅没有听出桑果的悔恨,只听见了她对姜慕雪的恨,和被萧瑾月要胁的不甘,每一句都说无心伤害,但每一次都狠下毒手。 看来两人的主僕情谊真的到此为止了。 第87页 「所有的事情本宫都清楚了,你东西收一收先下去吧,日后还有需要你的地方,」姜浅面上看不出情绪,见桑果忐忑不安,又补了句,「你母亲的事情,本宫会再请人去处理,日后你就不闭担忧了。」 桑果一听,连忙朝姜浅磕头:「奴婢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恩下去吧,记住,千万别和任何人提及,尤其是瑾妃,知道吗。」 「奴婢知道。」 待桑果离开后,姜浅一脸沉下,一语不发,容深拥着她,问着:「这种背叛的奴才不宜久留,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太傅府可不是普通人的地方,容深不信姜太傅没和姜浅说过。 姜浅眨了眼眸,神色疲惫,倒在容深身上:「皇上说的,臣妾都明白,正因为如此臣妾才会替她完成愿望,不就是个宗祠的小事吗,臣妾帮就是。」 久到容深以为姜浅准备休息了,才听见姜浅喃喃自语道:「只不过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语调里头的无奈和疲惫,容深听了,整个心揪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姜浅不会心软的,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番外暂定如下:苏舅舅跟糯米糰子?、容煊(我自己想写的)?、国师暂时没啥想法,但说不定可以穿插在各番外里面? 第59章 小产 「对了, 堂姐和敦郡王的婚事处理怎么样了。」 算一算,自己昏迷了七日,这婚事应该也快了吧。 毕竟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婚事若不赶紧办一办容易惹来非议。 姜浅问起姜慕雪, 容深脸上一沉:「尽管她和这次落水没直接关系,倘若不是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将你引了过去,你也不至于躺在床上七夜。」 「恩?」 姜浅没听明白,她分明是问姜慕雪和容煊准备婚事的进度, 容深怎么扯到那了。 难不成这就是别人说的, 一孕傻三年? 见姜浅一脸茫然,容深这才干咳一声,他到是忘了,他惩处姜慕雪一事尚未告诉姜浅。 「朕让姜慕雪封为固伦公主,代表大兴朝远嫁南蛮国当王后。」 姜浅:「……」 狠, 真狠! 「敦郡王,还有大伯跟大伯母都没说什么吗。」姜浅已经能在脑中想像姜夫人的愠色,和姜翰林的气急败坏。 两人是多么希望姜慕雪能透过自己的关系嫁进皇家,这下倒好,皇家是进了, 只不过是嫁给南蛮人,他们最看不起的南蛮人。 「容煊他哪敢有意见, 以为是姜慕雪推你落水, 就对姜慕雪的求助视若无睹,」容深冷笑,「若让他知道那日的不苟之事也是姜慕雪所设计的,难保姜慕雪连南蛮王后都不能当。」 「至于姜翰林和姜夫人, 朕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姜夫人似乎一夜白了头。」 听到这,姜浅脸色有点古怪,思绪在脑中转了转,开口:「所以皇上您这算是,严惩错人了对吧,毕竟不是她害臣妾落水的。」 姜浅语调促狭,容深听了好笑,拧了她的鼻尖:「是,但朕是不会承认的,五年前她确实害你落水,这事朕一直记在心上,如今总算抓到她,自然得一併清算。」 「您是说臣妾十三岁生辰那日?」姜浅眼眸眨着,她这才在烦恼该如何弄清楚生辰当日的情况,如今答案便主动送上门。 容深点头:「是,那日朕也在府上,自然是看见了。」 「那您知道救下臣妾的是谁吗,臣妾一直以为是敦郡王,但这次落水脑中出现的画面又不太像他。」 容深抿着唇,没打算跟姜浅说:「朕也不知晓,当朕要赶过去的时后,你已经在岸上了。」 这事容深说谎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让姜浅知道,救下姜浅的就是苏锦凌。 姜浅没意识到还不断追问:「那您有深蓝色的长袍吗?」 苏锦凌当日确实穿了一身深蓝色,不过那日他沾染上果子酒,而后才换上,怪不得姜浅不知是他。 「没有,好了你别想太多,这事等朕查清楚,再和你说,好不好?」 见容深也不知情,姜浅有些沮丧,她还以为谜底总算要解开了。 「好。」 床褥已换上新的,方才的蔻丹也清理的一干二净,一旦沉淀下来,姜浅又想到桑果方才那般模样。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相信桑果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但她也肯定桑果绝对没有全盘托出。 以前总夸赞桑果心思细腻,如今想来不是心思细腻而是城府极深。 既然从豌豆黄的时候就与萧瑾月搭上线,姜浅自嘆不如。 现在想将萧瑾月连根拔起只有一个办法,姜浅眼眸闪过一阵精光,将目光放在容深身上。 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的容深浑身不自在。 「有事直说,别憋着。」 这话是容深最常对凌向善说的,如今换了对象,语气也变了样,凌向善在一旁不以为然瘪嘴。 「小叔叔,臣妾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配合。」 那声「小叔叔」一出容深便后悔了,但见姜浅脸上的笑意,嘴边婉拒的话不自觉吞回去。 ****** 月霞宫 「娘娘,娘娘,奴婢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兰心不似以往的沉稳,小跑进来。 萧瑾月许是没听见,她正专注在棋盘上,不过那棋局有些古怪,上头只有八颗棋子。 第88页 没念过书的兰心自然是看不懂,也不多想那些棋子的含义,只当是自家主子在练习棋谱。 「娘娘?」 兰心又喊了一声,萧瑾月这才松开手中的棋子:「何事?」 等待萧瑾月搭话的过程,兰心已平復急促的唿吸:「娘娘,方才奴婢去内务府领东西,听见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让你这么慌忙地跑回来,本宫倒是有点好奇。」 嘴上是这么说,但眼底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兰心说不出来这阵子主子究竟是怎么了,但好在主子的身子没有任何病痛都正常。 想到方才听见的,兰心忍不住弯起嘴角:「娘娘,奴婢和您说,方才奴婢听见御膳房的奴才,说凤仪宫那位虽然甦醒相当有福气,但胎中的皇子没了。」 前面那句,萧谨月没有任何表示,但听到最后,她眼眸里总算出现反应,闪过错愕:「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 「你怎么能肯定?」 见主子情绪明显好转,兰心也感到高兴,连忙将后续说出来:「奴婢方才有到凤仪宫外头观看,确实死气沉沉。」 「那大宫女玉圆还坐在外头唉声嘆气,和宫里的小太监抱怨,说皇上心狠之前日日前往,如今知道皇后没了皇子,便一步再也没踏入过。」 萧瑾月来了兴致:「那桑果呢,你找她问过了吗?」 「当然问过了,桑果也亲口认了,确实是她弄的,听说皇后娘娘近日都将自己关在寝宫里,谁也不搭理,胃口也不好。」 「那小产的事就有可能是真的了。」萧瑾月放下手中的棋子,在兰心面前来回走动,双手交握,不断想着这件事。 先从姜浅落水再到小产,每一件事都如自己所料的顺利,未免有点古怪? 萧瑾月本就是严谨的性格,虽欣喜姜浅小产,旦没有亲自过去确认一趟,怎么样都不放心。 「兰心,你去库房取几个小产能用上的药材,和本宫一块到凤仪宫探望。」 萧瑾月的用意,兰心自然明白,连忙应下。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凤仪宫。 今日凤仪宫依旧奢华,但里头的风光似乎不似从前。 往日尚未踏入宫门都能听见里头的欢笑,如今死气沉沉,连洒扫的声音都能听见。 「为何孤不能进去。」 「殿下,娘娘说了,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您。」 「母后身子怎么了,看过太医了吗,要不要紧。」 容钰奶声奶气和宫人们的对话,萧瑾月站在后头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更加确定姜浅小产,但没有见到本人,她还是半信半疑。 向前几步,打断容钰和奴才的对话。 「本宫带了药材过来探望皇后娘娘,娘娘现在是什么人也不见吗?」 见瑾妃来了,玉圆连忙下了台阶:「是,娘娘她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不论谁来见她,她都一一回绝,还请瑾妃娘娘先请回吧。」 「娘娘她不见本宫,到是没关系,可如今大皇子急的都快哭出来,若她还是不愿见,恐怕会被人以为母子间有了间隙,让人在大皇子耳边胡说,那就不好了。」 萧瑾月说的句句在理,玉圆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干站着,直到里头人发话,这才打破局面。 「让她们都进来吧。」 语调虚弱且无力,说完,还咳了几声,萧瑾月心里高兴,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姜浅本在里头看着轮椅量产的进度,和近日销售成果,被外头的吵杂声一打岔,一个数字也看不进去。 她不就是想清净几日,怎么这些人天天都来找她。 一下是什么嫔的,不然就是听都没听过的贵人答应。 姜浅听了头昏眼花,她决定今晚容深过来,她一定要和容深提议清里后宫。 既然都不碰她们,那还留她们在宫里做什么,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的姻缘吗。 姜浅翻了翻白眼,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立刻恢復有气无力地模样。 「钰儿,你来了呀,快来让母后看看。」 「母后,儿臣好想您,您都好些天不见儿臣了。」 容钰带着哭腔的嗓音,让姜浅感到心疼,虽然想和他说自己的计划,但看他年纪小,便选择隐瞒。 「是母后的不是,但母后身子尚未好全,也变得不好看了,母后不想让钰儿见到,才让人带你回去的。」 容钰扬起头,望向姜浅,除了脸色比以前白了点,剩下的都没变化。 「才不呢,母后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在钰儿眼中,母后一直是最漂亮的。」 虽然姜浅不是爱慕虚荣之人,但任谁听见赞美都会感到高兴。 这容深真该自己的儿子好好学学,什么叫作愉快的聊天。 「皇后娘娘,孩子总会再有的,您千万别为了这事,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不出来。」 「若不是今日兰心听见其余奴才嘴碎,臣妾都不知晓原来您小产了。」 萧瑾月发挥演技,将自己局外人的脚色扮演的相当好,姜浅想笑出声,但忍住了。 不就是想演戏吗,好,我就来陪你玩! 第60章 心悦 「大概是那孩子和本宫没福分, 这才来没多久,就被老天收了回去。」 姜浅一脸悲恸,还时不时用丝帕擦拭, 将悲恸的情绪演得维妙维肖, 能拥有这精湛的演技,还得感谢她那群宫心斗角的同事们, 才练就姜浅这身本领。 第89页 眸中里的感伤打消了萧瑾月的疑心,她将注意力放在寝宫里。 里头的摆设远比先前还要来的素净,的确符合刚经歷丧子之痛的情况。 还有姜浅三不五时抚着腹部和揉着太阳穴, 可见身子都尚未好全。 不得不说萧瑾月细腻的心思, 让姜浅感觉到了真正的深宫宅斗。 「皇后娘娘切勿太过伤怀,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看看大皇子都担心成什么样了。」 萧瑾月平日不太说话,今日为了来看热闹,说了一堆, 与从前来这请安说的还要多。 姜浅忍着心中的鄙夷,强颜欢笑道:「谢谢瑾妃的关心,本宫会尽快恢復情绪的。」 「至于宫务……」 「娘娘且放宽心,宫务臣妾会暂为处理,您就好好养身子。」 萧瑾月打断姜浅的话, 没有想将协理宫务的事交还给姜浅,姜浅眸光闪烁。 「有瑾妃在, 本宫就放心了, 本来还想让宁妃帮忙,看来是不需要了。」 「宁妃性子孤僻,不爱管理事情,还是别让她操劳了吧。」 听见姜浅想请苏敏敏一同管理, 萧瑾月连忙婉拒。 结果和自己想得一致,姜浅垂眸掩住眸中的情绪。 「恕臣妾无礼多问一句,近日皇上都没来凤仪宫看望娘娘吗。」 萧瑾月罕见来一趟凤仪宫,自然得将心中的困惑一道一道问清楚。 提到容深,姜浅眉心一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泰然自若,但脸上的不自然,还是被萧瑾月发现了。 「都没有来吗?」 语调里的同情让姜浅好笑,她忍住嘴上的弧度,在萧瑾月眼中却像是抑制住哭泣,心底的幸灾乐祸更甚了。 「据桑果她们说,皇上一开始是有来几回,后来本宫醒了,腹中的胎儿也没了,皇上仅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再也没来过了。」 姜浅脸上的失落,萧瑾月看得高兴,但口中仍然虚假安慰:「一切都会好的,皇上从前不也是好几月才进后宫一次吗,待他处理完政务肯定会来的。」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善解人意」的萧瑾月,姜浅忍住心中的作呕,配合着。 「谢谢瑾妃,这阵子就多麻烦你了,本宫喝药的时辰到了,就不留你了。」 姜浅送客,萧瑾月见达到了目的便也不找理由留下。 唇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平日的面无神色不同。 「那臣妾就先行离开,娘娘好好保重身子,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到娘娘另一位大宫女呢。」 玉圆就在一旁伺候,萧瑾月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你说桑果,她在小厨房里帮本宫煎药呢。」 「原来,臣妾就觉得今日凤仪宫似乎少了一位,原来是在小厨房阿,娘娘这宫女的心思倒是细腻,臣妾眼馋得紧。」 对于萧瑾月这般恭维,姜浅是一句也不敢当真:「眼馋,本宫也不能送你,毕竟她可是自幼跟在本宫身边的,送人的话,本宫捨不得。」 「自幼跟在身侧的,确实感情深厚,就和臣妾的兰心一样,她若做错事被惩处,臣妾也都会感同身受的痛苦。」 「什么?」 间姜浅茫然,萧瑾月挥了挥手:「瞧臣妾在说什么,许是宫里待久了,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也越发不同了。」 「瑾妃说的是,本宫也是这般认为。」 萧瑾月离开后,一直乖顺坐在姜浅身侧的容钰猝不及防绷出了一句:「母后,您和父皇又吵架了吗?」 姜浅:「……」 在容钰浅意识里,每当容深不到凤仪宫,就是他俩吵架的时候。 对于容钰这根深蒂固的想法,姜浅汗颜。 她怎么就忘了,这糯米糰子还在这呢,方才的话都被糯米糰子给听进去了? 姜浅想着要怎么圆这个谎,说谎就是麻烦,每说一个就要圆一个,重点还要记得自己圆了什么。 见姜浅没说话,容钰哭丧着语气:「所以这里弟弟妹妹也不见了吗?」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被苏锦凌说服,说姜浅胎中的孩子不会夺走他的目光,容钰也和苏锦凌发誓,他一定会尽哥哥的本份照顾,结果还没付出行动,弟弟妹妹就不见了。 容钰顿时觉得是自己当时产生不好的念头,所以才让弟弟妹妹消失的。 心中的罪恶感上升,他哭得更勤了。 姜浅见容钰不对劲,赶紧抱过来哄着:「钰儿别哭了,你哭什么呢,嗯?」 在容钰额头上亲了亲,一脸担忧。 容钰吸了吸鼻子,将那日苏锦凌告诉他的话,一一道来:「舅舅那日和儿臣说过,弟弟妹妹是上天赐给母后的礼物,儿臣身为哥哥就要好好照顾她们。」 「舅舅,他什么时候进宫的?」 听见苏锦凌竟然进宫过,姜浅愕然,追问了一句。 容钰终究只是个孩子,被姜浅一个问题便带偏了问题,他歪着脑袋想着:「约莫是大暑过后那几日。」 大暑过后那几日,自己还躺在床上昏迷,这宫里头除了自己也没苏锦凌熟识的故人,既然没听玉圆说是过来探望自己的,那么他进宫是去见了容深? 有了一个困惑后,另一个紧接而来。 那他去容深又是为了什么,容深怎么都没和自己提及过。 姜浅脸色沉下,在思考苏锦凌与容深会面的原因,容钰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急得又快哭出来。 第90页 隐隐听见抽泣声,姜浅低头一看,果真见到容钰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整颗心揪着,觉得自己是坏人。 「钰儿不哭了,母后让人做些茶冻给你吃,好不好?」 听到新奇的玩意儿,容钰立刻噤声,扬起头:「好!」 ****** 来到戌时 姜浅来到这宫里也有了数月,原本是个能撑整晚都不睡的夜猫子,来到这也养成到了点,眼睛就睁不开的习惯。 「娘娘,即将到亥时,您还不就寝吗。」 玉圆拿着烛芯剪,剪了几个远处的烛火,一边问道。 这些日子桑果的工作通通挪到自己手上,玉圆虽纳闷,但看桑果身子不适也不好再多问。 「这话本子看到一个段落,就睡。」姜浅摆摆手,让玉圆退下。 「娘娘,您才刚小产,是最该休息的时候,怎么还这般耍赖不听话呢。」 正看到精彩处,姜浅想也没想的回道:「你瞎说什么,本宫又……」 差点说熘了嘴,她差点忘了,如今这「假小产」的事就只有四个人知道,分别是她,容深,蓝慕最后是凌向善。 为了事情进展,容深特别吩咐越少人知道越好,姜浅这才瞒住玉圆。 毕竟玉圆和桑果同住所,还是小心为上才好。 「娘娘您说什么?」 「没事,」姜浅听到外头的夜莺声,伸了懒腰,「经你一说,这睡意立刻袭来,本宫看你都能去当助眠师了。」 「助眠师是什么。」 「就是帮助人睡眠的职位,比如说哄孩子睡觉什么的,你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幸福。」 「娘娘!」 「好啦,你把烛火都剪了,赶紧下去歇息吧,近日桑果身子不适,你辛苦了。」 「能帮娘娘是奴婢的幸事,不辛苦的。」 总算打发走玉圆后,姜浅这才拉开窗沿上的珠帘,探头一看:「奇怪,怎么没人,难道是我听岔了?」 姜浅眨着眼,觉得奇怪,放下珠帘转身,迎面而来的俊脸,让她差点喊出声。 「皇上您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心跳差点就停了。」 姜浅剜向罪归祸首,容深非但不恼,反倒觉得这是在娇嗔,立即将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 「是朕的不是,朕和你赔罪。」 将头埋在姜浅颈窝处,身上的馨香让他欲罢不能,这种毫无胭脂味纯为身上自带的味道,让容深情不自禁想多嗅几次。 抱了这么多次,他还是想不明白,姜浅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从何而来。 容深的小动作,让姜浅哭笑不得,又不是容钰跟个孩子似的,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打从落水甦醒后,容深便变成这般,爱黏着她,姜浅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臣妾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事。」 「您近日好像变个人似的,臣妾有点不大习惯。」 姜浅推着容深的胸膛,想与他保持距离,无奈容深抱得紧,又搂着腰,姜浅怎么推都推不动。 见姜浅这般不解风情,容深此时此刻完全能体会到从前凌向善看向自己的神色是何种涵义。 先是一声嘆息,才耐着性子解释:「浅浅,你难道察觉不出,朕心悦于你吗。」 什么? 容深竟然说,他喜欢自己? 姜浅作梦都没想到容深竟然会跟自己告白。 虽然自己本来就长得不差,但被告白的次数却了了无几。 说起来丢人,但这是姜浅第一次被抱在怀里告白。 第61章 暗示 「娘娘, 奴婢知道您失了腹中皇子觉得悲伤,但也不能这样日日哀声嘆气,」玉圆端了一碗血燕放在姜浅眼前。 姜浅听了汗颜, 天知道, 她根本不是为了那「小产」而感到烦闷,而是为了容深昨晚猝不及防的告白。 表面上装作帝后失和, 不料玉圆和其于嫔妃都不知晓,所谓「许久不进后宫」通通都是幌子。 那皇上可是天天夜里往凤仪宫的床上跑呢,姜浅有苦说不得, 只能吞下。 「让玉圆担心, 到是本宫的不是。」姜浅拿起汤勺,勺起碗中的血燕。 玉圆为了帮她补身子,天天端上,这东西吃久了也是会觉得腻的,更不说一天吃上三碗以上。 姜浅绞尽脑汁想推拖, 但玉圆总有办法变出来,增添到其他菜餚里头。 「娘娘,奴婢担忧您也是正常的,打从您小产以后,皇上就再也没过来咱们凤仪宫, 您是不是该想点法子?」 玉圆做了几个手势,姜浅没看明白:「想点什么?」 「就是做些糕点, 或是菜餚等等, 主动请皇上过来坐坐呀。」 「不用!」姜浅想也没想直接驳回,日日夜里都被这男人缠的要紧,倘若她又请他过来用膳,那岂不是一整天都得面对他。 那绝对不行, 想都别想! 姜浅坚持拒绝的态度,让玉圆觉得古怪:「为什么,您之前不也说了,想要吸引男人就得欲擒故纵,您也谅皇上许久了,也是时候接近了不是吗。」 自己胡乱编的大道理从玉圆口中说出来,姜浅顿时觉得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您小产后身子为痊癒,若其于嫔妃趁机在皇上耳边吹枕边风,危害娘娘,那该如何是好。」 第91页 不得不说玉圆这话说的真对,只可惜,容深并不是一般的皇帝,他是洁身自好,宁愿憋死也不愿碰别人的男人。 想到这,姜浅勐地想起,这些天顾着烦恼容深的告白,差点忘了问他,他是否真的没碰其他人,若真是这样,那苏敏敏那请求说不定可以提一提。 「本宫倒是小瞧你那张嘴了,你最近是不是常跟凌向善混在一块?」 「奴婢没有!」 玉圆那一脸心虚,姜浅觉得其中有鬼:「真的,你敢发誓?」 「奴婢……,娘娘就别那样看奴婢了,奴婢说就是了。」 玉圆丧着脸:「其实也不常混在一起,就是奴婢见皇上近日都没来找娘娘,所以就擅作主张拿了些娘娘新制的点心过去。」 「然后,顺便套套话,看有没有用。」 姜浅:「……」 这傻姑娘,那凌向善可是老狐狸阿,这事他也事知情者,竟然还一边收东西,一边心安理得传播所谓的「消息」。 「所以,你这些天不断往外跑,就是为了这?」 「对。」玉圆不好意思的挠头。 姜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那有套出什么吗。」 「还真的有!」 方才脸上的沉闷,都在姜浅这句问话后拨云见日,那刺眼的笑容,让姜浅升起不详的预感。 「奴婢在三请求之后,凌公公答应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还说了那些茶点,都会呈上。」 「凌公公也并非宫里所传的冷酷无情,奴婢之前真的误会她了。」 姜浅:「……」 好一个凌向善,她就在想容深近日怎么旁敲侧击问她点心的事,原来源头是出在这阿。 「疑,桑果你怎么站在那,快进来呀。你身子好了?」玉圆瞥见站在门边的人影,立刻喊桑果过来。 姜浅唇角不着痕迹抿了抿,也跟着开口:「进来吧。」 得到了首肯,桑果这才踏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殿内。 明明事发不过几日,踏入她打理五年的正殿却宛如陌生的地方,明明人事物都没产生变化,但她就是感觉通通都不一样了。 彷佛眼前的二人才是住在这里的人,她就是个外人,心中升起的复杂思绪,通通写在脸上。 姜浅知道她这是有话想私下说,将血燕一股作气喝下,把空碗递给玉圆:「本宫嘴馋想吃些麻花卷,你去小厨房吩咐一声,顺道给大皇子送几个过去。」 「是。」 玉圆不疑有他地退下,临走前还淘气地朝桑果挤眉弄眼,就和从前一样。 桑果扯了扯嘴皮响应,等到玉圆离开,立刻耸下。 姜浅看了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觉得桑果的防卫之心太重:「桑果,不是任何人都与你想像的那般有城府。」 被点破心中的想法,桑果顿时有些荒:「娘娘,奴婢不是……」 「好了,本宫不想再听你辩解,你今日来是为了瑾妃?」 见姜浅收起和善的面孔,和她画清界线,一副将她当作局外人的神情,桑果感到难受。 但又能说什么呢,毕竟是她先无义在前,姜浅对她无情也在所难免。 「是,昨晚兰心又过来找奴婢了。」 「哦,说了些什么?」 「先再三确认娘娘是否真的小产,然后又让奴婢想办法再娘娘的膳食中添加残害身子的药物。」 姜浅抚着腹部,眸底的情绪,桑果没看明白,以为是小产后太过伤心才以至于此。 但姜浅对她失去信任这是事实,怕姜浅不信,她连忙又补一句:「娘娘您放心,奴婢照您说的应下,还说会配合她们。」 「恩,你做得很好。她们还有说什么吗?」 桑果点头:「八月十三是瑾妃娘娘的生辰,兰心说了,那日瑾妃娘娘有个计划,说是要将娘娘您一举拉下皇后的位置。」 「哦,八月十三,本宫记得往年瑾妃的生辰似乎都不愿大办,若她想拉本宫下来,必得大办一场,人多自然人证就多,要拉下本宫也就轻而易举的事。」 「她想得太天真的,这事岂非容易之事,先不说皇上对您的宠爱,就光是太傅府她就拿您没办法了。」 「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若有新的消息,就和今天一样呈报上来。」 姜浅摆了摆手,示意桑果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从和乐自在,变成如今的一板一眼。 桑果虽觉得难受,但也没立场说话,只能垂头离开。 姜浅又岂不是这样,眸里滑过复杂的思绪,最终在桑果踏出门坎时,说了句:「宗祠的问题,本宫会处理,你放心吧。」 「至于留在凤仪宫是绝对不可能了,本宫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打破本宫对你的信任,本宫情绪也好不到哪去,希望你能谅解本宫的用意。」 「娘娘的不杀之恩,奴婢很是感激,哪敢有其他的请求呢。」 桑果忍着酸意,步出正殿。 姜浅紧抿着嘴,看着那垂落的背影,过了许久,姜浅才缓过情绪。 「萧瑾月城府果然极深,都已经亲自过来确认过了,还非得再去问桑果一次,哈。」 「又要下毒是吗。」姜浅眸中闪过一阵精光。 当晚,容深又和平日一样从窗外翻了进来,那身手矫捷的模样,以前应该不少翻过。 第92页 姜浅虽觉得这举动有失帝王尊严,但也没多说什么,继续翻阅她前几日未看完的话本。 容深见姜浅看都不看他一眼,这种被冷落的感觉相当不好受,迳自走到跟前抽走姜浅手中的话本。 「欸,就快看完了,还给我!」 这些天都跟容深处在一块,姜浅也懒得用那些称谓,撑没几日便破了功,好在容深对姜浅宽容,便也不追究那些称谓。 反倒觉得姜浅率真活泼,相当可爱。 「这话本有什么好看的,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就你看得高兴。」 容深嗤之以鼻的样子,姜浅笑出声:「你懂什么阿,里面的内容可都是百姓们的寄託,既然坊间能够人手一本,就表示它有可看性,不然百姓们买它做什么,当柴火烧啊!」 容深:「……」 姜浅对自己的态度越发随意,容身虽觉得率直有个性,但今日这番话,似乎话中带话。 「哦,那倒和朕说说,里头是在讲些什么。」 容深把姜浅抱在腿上,犹如抱孩子的姿势,姜浅虽反抗过,始终无效,便也默认这行为。 发展和自己想的一样,姜浅干咳了几句,准备进入正题:「这内容是说有位书生打破世人的目光,坚持只娶正妻,携手一生打拼的故事。」 「一夫一妻制?」容深挑眉,眸里带着不知名的笑意,「浅浅这是在暗示朕,废除后宫?」 不愧是做皇帝的人,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姜浅干笑了几句试探道:「臣妾这不是为了妹妹们的幸福着想吗,既然皇上都未曾临幸过她们,不如放她们出宫,她们还年轻肯定能找到适合的人选。」 「是谁跟你说,朕都没临幸过的?」 「宁,宁妃。」 容深语气怪异,姜浅以为苏敏敏骗了她,顿时秉住唿吸。 身子瞬间僵硬,容深感受到了,知道姜浅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但他不急着辩驳:「奇怪了,朕记得你从前不爱和宁妃打交道,怎么最近却好上了?」 姜浅眸光一闪,糟了,她怎么就忘了原主对苏敏敏很感冒。 对上容深意味深长的视线,姜浅莫名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章快码完了,本来想让姜浅回现代,让容深自己当奶爸,但想了想还是连夜改掉了:-p 第62章 落定 「浅浅, 朕在问你话呢。」 「那个也不算多好,就是这宫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瑾妃就不用说了, 是绝对和臣妾合不来的, 剩下能与臣妾说上话的妃位也就只有宁妃了。」 姜浅硬是想了理由唐塞,容深虽不信, 但也没有戳破,皇后身上的秘密极多,她不愿说便罢, 来日方长总有天会说的。 「哦, 那她是怎么和你说的,她不会不知道擅自将离宫二字说出口,可是大罪。」 容深把玩姜浅披散在背后的头髮,一缕一缕卷在指尖上,再松手, 容深乐此不比。 姜浅咬着唇,不知该不该将苏敏敏的原话全盘托出。 说来奇怪,平日在演示场景时,她就没这别扭,但一被容深抱在怀里, 那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本来嘴中的话便吞了回去。 难不成自己深陷了美男计, 姜浅深陷思绪中, 下鄂勐地被掐住,容深传来不悦的语调:「松口。」 「跟你说多少次了,这坏习惯得改。」 指尖轻轻在上头一抚,容深眉头拧的更深了:「都见血了。」 「下次再让朕看到, 看朕怎么罚你。」 姜浅委屈,贝齿正习惯性要向下咬,被容深一个眼神制止,吓的她立刻缩回去:「知道了知道了。」 「所以,你这是不打算说了?」 话题重回苏敏敏身上,姜浅这一次倒是没有犹豫:「宁妃和臣妾说当年在塞外,她对皇上一见钟情,认为自己有办法让皇上注意,所以才死心蹋地入宫。」 「后来,她发现只不过是痴人说梦,开始兴升起离宫的想法。」 「臣妾一开始也很震惊,但在她提及入宫五年仍旧是处子之身以后,臣妾便想着,若是皇上不喜欢她们,又何必强留她们在这宛如鸟笼的深宫之中呢。」 姜浅脸上的感慨,容深看的心慌:「你也认为宫里是鸟笼?」 被反问的一愣,姜浅眼神闪避:「皇上怎么突然这么问,臣妾现在是在说宁妃呢。」 「浅浅,你回答朕。」容深强迫姜浅的视线看着自己,坚持要问出答案。 姜浅抿着唇,敛下神色,点头:「臣妾确实也曾经这么想过。」 语毕,容深一脸墨色,难看都极点,直到传来笑声。 姜浅捂着嘴,强忍着笑意,肩膀一颤一颤的。 「你笑什么?」 姜浅擦干眼角的泪水,一手撑在容深的肩膀,扬起头:「臣妾方才的话都没说完呢,皇上是不是就想岔了?」 「什么。」 见姜浅那弯起的眉眼,容深更加不解,眼眸闪过困惑。 姜浅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倚靠在他的肩头,语调促狭:「臣妾虽曾经觉得这里如鸟笼般的狭隘,但臣妾可从未有过离宫的想法。」 「真的?」容深一扫方才的郁闷,翻脸比翻书还快,姜浅哭笑不得。 她这话半真半假,她本来就是穿过来的,原主本来就安逸在这宫里,哪也不想去。 尽管日后她有可能回去,但这身体…… 第93页 想到这,方才的好心情顿然消散大半,现在自己又怀有身孕,若又穿回去,那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姜浅脸上依然是欣喜的模样,她心中的烦恼,容深自然是没察觉。 他还沉浸在姜浅方才说的不会离开,这是不是能表示姜浅也是心悦自己的? 凌向善有说过,女人总是羞赧的,有时候不好意思明说,只能隐晦暗示,这时身为男方就得识相,明事理。 「对了,今日瑾妃过来和朕说今年生辰想要大办一场,说是当作沖喜,朕应了。」 提即萧瑾月,姜浅从烦恼中回过神来:「她有派人跟桑果提过。」 容深神色一凛:「还说了些什么。」 萧瑾月竟然特地派人来和一个宫女说,可见这事并非外表看见的单纯。 往年一向朴素过生辰的萧瑾月,突然提及大办,理由正当,让容深挑不出错,虽觉得古怪,却又不知从何查起。 「她说要在那日拉下臣妾,」姜浅不以为然,淡笑了声,「臣妾猜,可能是想取而代之?」 「放肆,这萧瑾月真是越来越胡涂了,旧帐朕都还没找她算,如今到好又要整这些东西。」 「已经掌管了宫务还如此贪婪,果真跟她爹一个德行。」 近日于汶呈上许多有关萧尚书派系的罪状,其中以贪抚最为严重,从最底层的百姓官到上层的六部,无一不倖免。 容深大怒,却不能及时揭发,只能忍下等待时机,如今这一件两件都还未解决,萧瑾月又打算来大动作。 「皇上息怒,那也要她有那个能耐夺走,她当臣妾是吃素的吗。」 「况且如今桑果也倒向臣妾这边,臣妾就不信那日她能顺利。」 姜浅昂起下巴的模样,容深看的好笑,忍不住低头吻上几口:「凡事安全为重,有朕在,后位就永远是你的。」 语调随意,但不难听出里头的宣誓,姜浅羞红了脸,偏向一旁,容深将床幔放下,拥着她入眠。 姜浅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放肆,容深只能点到为止,但床幔里头依然传出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直到半夜。 好在,姜浅早秉退宫人,否则被听见,隔日传出去的消息,肯定精彩。 ****** 萧瑾月生辰当日,后宫里出动了大半宫人,就为了将生辰的东西通通搬往御花园。 姜浅早前往边上的凉亭,看着宫人们忙进忙出,这一次除了玉圆,就连桑果也跟着在后。 为了不让人起疑,姜浅特意让桑果跟着。 「娘娘,这瑾妃娘娘不是一向喜欢从简,怎么今年就变了样呢。」玉圆睁着眼眸,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玩物,语调里充斥着欣羡。 「可不是吗,哪个嫔妃不是办在自个儿宫里,就她整这些,伤财不说,还让我们这些陪坐的厌烦!」 苏敏敏也来到了凉亭,一边抱怨,一边朝姜浅请安。 姜浅笑着,让她起身。 「赶紧坐下,这天热着,宁心阁离这里距离最远,真是辛苦你了。」 递了一杯牛乳茶过去,苏敏敏不客气地接过,一口灌下,那新颖的口感,让她产生惊艷:「这就是传说中皇后娘娘所制成的牛乳茶?」 「传说中?」 「是,您不知道吗,您这牛乳茶在后宫里可是传过一轮了,无一不想喝一次,今日臣妾总算是喝上了。」 「哈,本宫倒是不知道,这牛乳茶这么受欢迎?」 苏敏敏点头,嗑起瓜子:「好像是从朝阳殿那里的奴才传出来的,其余的臣妾就不知道了。」 「朝、阳、殿、阿。」 姜浅语调拉长,似笑非笑往玉圆看去,只见玉圆东张西望就是不往这边看,还频频后退躲在桑果后头,姜浅好气又好笑。 「话说回来,娘娘怎么就应了瑾妃大办生辰,您才刚小产不久,她就声势浩大的办,是想爬到您的头上呢。」 苏敏敏一脸不贊同,全心全意站在姜浅这边的神色,毫无遮掩,这率直的个性在这宫里找不出第二人了。 「她第一句就说皇上已经应了,本宫如今没有实权,哪来的权利能说不呢。」 姜浅垂眸,一脸委屈的模样,激发苏敏敏护短的性格:「哪不能了,娘娘可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她再怎么想当也只能用想的,永远屈居在您之下。」 这番话,倒是引起姜浅的高看,越跟苏敏敏相处,就越发现,从前苏敏敏只是不屑和人说话,才装作桀傲不逊的模样,如今熟了以后,倒是名副其实的话唠。 「你说话真是越发直了,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去。」 姜浅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但站在后头的桑果却抿了抿唇。 「有什么好怕的,臣妾说得半句不假,会怕的无非是心虚。」 「不过这次瑾妃真的做得太过火了,娘娘您知道吗,她竟然将皓命夫人请了大半,她这分明不是生辰宴,而是国宴了。」 姜浅吃着茶点,这些她倒是不知道,她仅以为就是人数多了点,到没想过萧瑾月竟然会请朝中大臣的夫人过来。 「看来她准备的挺足的,说不准真能将本宫拉下。」 姜浅一脸惬意,不在乎的模样,苏敏敏恨铁不成钢:「娘娘,虽然您近日失宠了,但皇上也没盛宠其于嫔妃,这就表示您绝对能东山再起的。」 姜浅:「……所以?」 第94页 「所以,您得始些手段,让皇上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您身上,这样怀孕也容易多。」 苏敏敏说的头头是道,彷佛相当有经验,但据姜浅所知,她不过也是母胎单身罢了。 姜浅耐着性子听苏敏敏说的那些大道理,直到有人打断。 「原来皇后娘娘在这阿,臣妾找了许久都未见您的身影,原来是在这和宁妃说笑。」 萧瑾月一袭桃红色绣金丝缎,头顶上插着一只形似凤凰图腾的金钗,更是罕见涂上红色口脂,无一不是在宣誓她身为女主人的身份。 姜浅看得好笑但也没多说什么,点头应道:「生辰要开始了?」 「正是,臣妾是过来请娘娘过去的。」 八月十三,还真是个好日子,我就让这天成为你永生难忘的日子。 姜浅脸上带的笑意,萧瑾月没看明白。 ****** 今日生辰果真如萧瑾月所说,大办一场。 从宾客再到菜色,甚至宴席上的摆设都快逼近皇后的仗势。 苏敏敏是一边看着,一边不屑地摇着头。 「她未免也太过了,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今日主角虽是萧瑾月,但按照位份,依然属姜浅为大,姜浅依然是坐在主位,左右两侧分别为萧瑾月和苏敏敏。 如今萧瑾月扮演起主人的身份和那些皓命夫人周旋,说的好不欢快。 一定点也没有从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看来仙女也是会被凡间的烟火给洗涤掉。 「你管她这么多,今日她才是主角,本宫和你,不过是陪衬。」 「臣妾这部是替娘娘感到委屈吗,您那两个婢女也是,被当作什么一样被使唤,这符合礼制吗。」 姜浅抬起眼皮,往不远处帮忙宴席的玉圆和桑果,眼眸闪了闪,苦笑:「如今她掌管宫务,确实有理由使唤她们,尽管她们是本工的大宫女。」 「再者,今日皓命夫人成群结队前来,若本宫不应,反倒会说本宫不懂眼色不识相,到时朝堂上肯定又会迎来一波奏摺。」 「皇上这都多久没往凤仪宫走了,就您还护着他,若是臣妾早就……」 后面的话,苏敏敏不敢说,但不难猜到,肯定是跟离宫有关的事。 姜浅先是一笑,随后附在她耳畔道:「虽然近日本宫失宠,但你先前说的是,本宫一直有在筹谋,你就等着本宫的好消息吧。」 苏敏敏眸光一亮,姜浅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急,就快了。」 「民妇给皇后娘娘,宁妃娘娘请安。」 姜浅和苏敏敏话还没说完,便有位中年妇女前来打断。 先是恭敬行了礼,而后没等姜浅发话,便迳自起身,姜浅眸底出现笑意。 唷,看来是萧瑾月请来的帮手,这不就一开始就上门来找碴了吗。 「是万夫人吧。」 姜浅没见过她,却能一眼认出,万夫人有些愕然。 「是,民妇这种人竟然也能被娘娘记住,真是受宠若惊。」 「无须谦虚,万将军近年在边疆的战绩人人皆知,边将百姓甚至称其为战神,对此本宫才该致谢,若非万将军,如今京城也不能如此安稳。」 姜浅点出万将军的战绩,又隐晦说出百姓是万将军为战神,如同地下皇帝,这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最大的忌讳。 万夫人不清楚姜浅是有意还无意,但她万万不能冒险,只好将原本想挖苦的话吞回去。 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她怎么就忘了,姜浅背后还有太傅府跟丞相府呢。 万夫人无功而返,萧瑾月虽面上带着笑意和其余人谈天,但一直在留意姜浅这边的举动,见第一位万夫人失败,她眸中划过恨意。 不知何时,她从一开始不以为然开始会妒忌,是从容深开始对姜浅上心开始吗。 或许是吧,原本以为那男人不会对女子有兴趣,尽管生下了大皇子,也是为了对列祖列宗有交待,但他竟然开始关心姜浅,情绪上的波动也和姜浅有关。 萧瑾月不甘,这宫里,除了贴身奴才,就属自己跟容深相识最久,也是曾经离后位最近之人。 后来,容深从战场上回来,一句话便改变了命运。 萧瑾月站在远处想着,姜浅这里也迎来一位许久不见的长辈。 说是这么说,但姜浅穿来这以后,只听过其名,没见过其人。 「苏伯母,您赶紧起来,请安就免了。」姜浅起身,亲自搀扶苏母起身,这人就是苏锦凌苏锦言的母亲。 端庄优雅,虽然身为丞相夫人,依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一脸磊落,丝毫不语那些人同流合污。 整身的气息就和苏锦凌一模一样,姜浅顿时觉得亲近。 亲自拉着苏母坐下。 今日宴席的桌子,不似以往的长桌,而是圆桌,就算姜浅拉着苏母坐下也不会觉得突兀。 苏敏敏以贪吃的缘由贴心地将空间留给她们。 苏夫人连忙握住姜浅的手:「娘娘,民妇听闻您小产了,身子可有不适的地方,若有需要帮忙的,不必忌讳,直接说。」 「没有,本宫很好,多谢苏伯母。」 姜浅有些汗颜,脸上不自然的神色,被苏母视为说谎,以为姜浅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不敢说实话。 「娘娘,您不用害怕,若您真对这宫里感到厌烦,民妇也可以回去让府中父子俩想办法的。」 第95页 「况且您身后还有太傅府呢,根本不用怕!」 苏母压低语调,这些话令姜浅哭笑不得。 「苏伯母,浅浅真的没事,您就相信我吧!」姜浅轻晃着苏母的衣袖,那般小女孩的姿态,就跟未出阁前一样。 苏伯母依然但信半疑,但见姜浅不停朝自己使眼色,一手又不经意抚过腹部,苏母立刻顿悟。 「难道你……」 姜浅不着痕迹点头。 「你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我就觉得奇怪,怎么锦凌他这次怎么反常,一点也不着急,原来也是知情者。」 「苏大哥?」姜浅迷茫眨眼,她并没有告知苏锦凌计划,又是怎么得知的。 「你没说?那兴许是他自己猜到了,他一向聪明,就是那眼疾,唉!」 说起苏锦凌,苏伯母就哀声嘆气。 「他最近不知又跑哪了,才刚回来几日,人又不见了。」 想起容深先前说要让国师给苏锦凌治眼疾,姜浅安抚道:「先前有听皇上说过,国师会替苏大哥医治眼疾,算算时间差不多,他们现在肯定是在进行诊疗,您大可不必担忧。」 「真的?」 听到被称作神医的国师出手,苏伯母一脸欣喜。 她家庭美满,样样不缺,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大儿子,如今听见她的眼疾即将痊癒,她怎可能不高兴。 「自然是真的,您就好好待在府中,等待苏大哥再度风华绝代,风靡全京城,到时候肯定一堆红娘上门,替您找媳妇呢。」 「借你吉言,希望真是如此,但愿他能挑一位体贴的姑娘陪着他。」 苏伯母有些感慨,眼眸理的思绪复杂,姜浅没看明白,只以为苏母是在烦恼苏锦凌的婚事。 却不知苏伯母的眼中的神色充斥着腕袭,若是当年快上一步,说不准如今眼前这姑娘,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后悔药。 又聊了些会儿,生辰宴上迎来重头戏,萧瑾月特地请了乐班和唱戏曲的进宫祝贺。 宫里头原本就有的东西,非得请外头,姜浅虽对萧瑾月的挥霍感到鄙夷,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娘娘,不知今日臣妾办了宴席,您可还满意。」 萧瑾月不知何时回到位置,问了一句。 「挺好的。」 「既然您也觉得好,不如下次等您生辰,臣妾也照这规格操办一场?」 姜浅先是瞟向她,随后弯唇点头:「好阿,那本宫就先谢谢瑾妃了。」 「娘娘无须客气。」 瑾妃这话带有深意,姜浅没想明白,便见她朝后头挥挥手。 「方才臣妾听闻娘娘似乎亲自做了一道新的菜餚要赏给臣妾,不知臣妾能不能拿出来与众人分享,大饱口福。」 「自然可以。」姜浅笑着应下,看着桑果从不远处端来,她今早在小厨房里制成的糕点。 做成兰花的形状,里头包裹了芋头和紫薯当作馅料。 「早就听闻娘娘的好手艺,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这兰花栩栩如生的样子,臣妾都捨不得咬呢。」 萧瑾月罕见眸里蹦出新奇的目光,姜浅不以为然解释道:「既然是妹妹的生辰,本宫这当姐姐的自然得展现出诚意。」 「妹妹在宫中一向被称为拥有蕙质兰心的性格,皇上从前也喜欢前往月霞宫和妹妹对弈,让本宫好是欣羡。」 「这兰花便是本宫眼中的你,不知妹妹喜不喜欢这礼物。」 「喜欢,娘娘送的礼物,臣妾自然喜欢。」萧瑾月举起桌上的玉杯,朝姜浅敬酒,「从前臣妾鲜少和娘娘亲近,希望这杯酒能拉近臣妾和您的距离。」 「看您和宁妃总是说说笑笑的,臣妾也想那样,不知娘娘愿不愿意。」 「若是愿意,就回敬臣妾一杯,过往云烟一笔勾销,通通忘了。」 猝不及防的提议,姜浅先是一愣,而后展开笑颜,点头:「自然是愿意的,没有什么事比咱们后宫同心最能让皇上放心的,如今妃位只有你和宁妃,若你能这般想,本宫高兴都来不及了。」 「这酒自然得喝!」 见萧瑾月无端献殷勤,苏敏敏觉得其中有诈,想制止姜浅,但姜浅早已将那杯酒饮下,一脸愉悦。 淡淡的柿子香窜入鼻间,姜浅顿时知道了萧瑾月的计谋。 紫薯和柿子可是相剋之物,若一起食用会引发胃出血等等症状。 在酒里添增柿子果真高招。 姜浅捻起一块兰花酥放入口中,见不远处的墨色身影,体内的表演因子开始蠢蠢欲动。 容深和姜浅四目交接而后不经意撇开,接下来的计划,虽容深不准,但姜浅认为这是一网打尽的最佳办法。 容深只能无奈答应,亲自过来。 美名曰:参加生辰宴。 ****** 萧瑾月正打算咬下姜浅特地为她做的兰花酥,铺陈走向,却见姜浅喝下那壶酒后,面色惨白,捂着腹部。 还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她:「瑾妃,你……」 姜浅嘴角流出血色,萧瑾月只顾着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苏敏敏吓坏了,连忙让玲珑去喊太医,自己则是拿出丝帕,替姜浅擦拭从口中源源不绝流出来的血。 姜浅的身子不停抽蓄,苏敏敏心急,无奈她什么也不懂,什么忙也帮不上。 第96页 「瑾妃,你的心肠如此歹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毒害皇后娘娘,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苏敏敏忿忿不平,由其是看见姜浅口中流出来的血月发不可收拾,她只想赏萧瑾月一巴掌。 想当皇后想疯了不成,竟然在酒里下毒。 萧瑾月还釐清情况,先是望向兰心,见她如同自己一样震撼,便松了口气,随后看向桑果,以为桑果会面无神色承认就是她做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桑果也是一脸茫然。 这下萧瑾月更慌了。 自幼一帆风顺的她,入宫之后也是如鱼得水,除了在位份上不满意,其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今日虽然是想趁机扳倒姜浅没错,但她的计划分明是中毒之人是她,而非姜浅,如今顺序颠倒,萧瑾月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好在,这些皓命夫人在场,肯定会帮自己说话的。 萧瑾月乐观的想着,但下一刻,那乐观的想法立刻云飞烟灭。 「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容深富有深意地瞟向萧瑾月,萧瑾月整个蒙了,她知道皇上会过来,但往年都是掐着点快结束才来,今年怎么不一样。 「皇,皇上,皇后娘娘方才喝了酒,就突然嘴角流出黑血,臣妾能发誓,这绝对不关臣妾的事。」 「发誓?若发誓有用,那还要大理寺做什么。」 「瑾妃萧氏,心思不轨,以下犯上,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待在月霞宫内不得出入。」 容深眸中没有任何温度,扫在萧瑾月身上如同寒天,萧瑾月连忙辩解,不再冷静:「皇上,您听臣妾解释,今日可是臣妾的生辰宴,臣妾岂可能砸自己脚,在生辰宴上搞事情,您认识臣妾多年,理当知晓臣妾的处事为人。」 「就是知道你的处事为人,今日才会这般寒心。」 容深冷漠无情响应,但手中抱起姜浅的动作却异常温柔,萧瑾月是眼红又不甘。 「还愣在那做什么,赶紧送瑾妃回宫,还有派人送这些皓命夫人回府。」 「今日之事,朕希望明日早朝上不得有一丝议论,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帝王发话,这些深闺在府的妇人哪赶反驳,只能频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差伸手发誓。 「很好,赶紧走吧,这后宫可不是随意让你们来的地方。」 凌向善见场面控制的差不多了,挥了挥手,成群的太监各领着几位,往玄武门去。 容深抱着姜浅就要离去,苏敏敏连忙跟上,语气后怕:「皇上,娘娘她不会有事吧?」 面上的担忧不像伪装,容深先是睨了眼怀中演上瘾的人儿,而后回了句:「恩。」 既然帝王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有事,苏敏敏松了口气,没打算跟上,但耳畔却窜了一句:「朕听闻,你想出宫?」 苏敏敏:「……」 这事她分明只和皇后提过,皇上怎么会知道。 近日帝后又相处不睦,等等,想到这苏敏敏脸上神情有点古怪。 莫非他们俩根本就…… 「娘娘,奴婢请来太医了,皇后娘娘呢。」恰逢玲珑从太医院奔回来,见主子面色不佳,以为姜浅已经…… 「皇上将她带走了。」 但走进一瞧,看主子的脸色又不大像,便问出口。 久到以为主子不会搭理,玲珑歪着脑袋,指挥在场奴才收拾这杯盘狼藉的场面。 「还以为瑾妃娘娘比唐答应还稳重,结果也是惹了事出来,奴婢觉得……」 「本宫好像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苏敏敏喃喃自语,玲珑听见了。 「娘娘,您说什么?」 「没,没事。」 玲珑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不再多想,随后她越想越不对劲,扭头再看一次。 只见自家主子一脸复杂的情绪,看着逐渐走远的墨色身影。 「皇后果真高招阿。」 利用萧瑾月倒打一把,萧瑾月这下想翻身难了! 苏敏敏庆幸的想着,好在自己没招惹姜浅,否则今日萧瑾月的下场,也可能是自己的。 ****** 凤仪宫 姜浅躺在床上,身上沾染污秽的衣物还未换下,容深见这女人装上瘾了,也不打算戳破,接过玉圆手中的干净衣物,让奴才都退下。 「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奴婢都还没帮娘娘换衣物,太医也还没进去,这不是在耽误娘娘的伤势吗。」 玉圆没想明白,就想往里面沖,凌向善一手捏着人中,一手将她往外拉。 「算咱家拜託你,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别乱跑!」 「为什么,奴婢不明白。」玉圆心思单纯,虽高兴皇上对娘娘依旧关心,但也不能这样忽略娘娘的伤势。 见这傻姑娘依然没有意识到真相,凌向善深唿吸好几口,才缓过劲来。 「皇后娘娘什么都好,就是两个宫女,一个聪明过头,另一个蠢过头。」 听见凌向善在挖苦,桑果苦涩的勾了唇,没说话。 望向前院那颗榕树,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娘娘还和自她说,如今这宫里她什么人也不信,就只信她和玉圆,如今物是人非。 倘若自己不作死,那结局肯定不一样的对吧,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桑果眼眸落下泪,速度之快,无人查觉。 第97页 外头站在树荫底下乘凉,殿内则是呈现诡异的氛围。 姜浅昏迷装着装着便真的睡过去,直到身上传来凉意和阵阵虚假的猪血味,姜浅才头晕目眩地睁眼。 外衣早已被人褪下,温热的触感在上头游走。 姜浅睨眸一看,竟是容深在替自己擦拭身子,一旁的水盆,和他手中的帕子,说明了一切。 床上的人儿稍有动作,容深便立刻查觉,更何况是姜浅一脸晦色。 「醒了?」 猝不及防开口,另姜浅吓了一跳,缩起身子:「是,臣妾醒了。」 「让玉圆进来服侍臣妾就行,就不劳烦皇上了。」 姜浅知道今日的事做得太过火,饶是容深事先知情,也难以平抚心中的怒火。 「怎么,方才装的时候不是还挺快乐的,怎么现在躲在床角,不敢直视朕。」 容深一脸铁青,一副不好商量的样子,姜浅后脑勺开始抽疼。 「皇上,臣妾可以解释的,臣妾真的是准备万无一失,才……」 「你不怕,朕怕!」 「朕虽然知道你是装的,但看见你面无血色躺在那,朕差点疯了。」 「若朕有一日疯魔,绝对败浅浅所赐。」 容深生气又无奈,但看见姜浅缩在床尾不赶发话的模样,只能放缓语气:「过来。」 姜浅晃着头,但只挪了一小步,她怕被容深惩处。 惩处内容不用说,肯定又羞又恼。 姜浅咬着唇,用被子裹紧身子,坚守床尾的区域。 见姜浅一脸害怕自己,容深揉着眉心,朝她挥手:「浅浅,过来朕这里。」 「朕不会对你做什么,朕保证。」 容深一脸疲惫,似乎真被她气坏了,姜浅心里升起一私愧疚。 慢慢地,缓慢地,挪到容深眼前,容深一手将她揽在怀里,头埋在姜浅乌黑的秀髮中。 「如今萧瑾月也被你扳下了,以后你也没理由作妖了,乖乖的待在朕身边,好不好。」 后面那句姜浅没异议,但前面几句听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讲得好像自己爱惹事一样,姜浅不满,想反驳回去,外头传来凌向善的秉告。 「皇上,瑾妃娘娘在月霞宫大吵大闹,说要见皇上一面,您看这?」 「去。」 「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你希望朕去?」对于姜浅的答覆,容深不禁愕然。 「去,为何不去,好歹她也是萧尚书的女儿,又和皇上相识多年,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再者,总得让她知道真相,否则她仗着自己无辜,联合朝堂那些老狐狸,到时候皇上又得头疼了。」 姜浅这话不无道理,但让容深新奇的是,姜浅似乎是站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 容深不免有些欣喜:「浅浅说的是,朕这就去,晚点回来,你先好好休息。」 低头吻了姜浅一口,浅尝即止,踏着有些浮躁的的步伐离开。 「奇怪,他这是在高兴什么。」姜浅抚着被咬了一口的唇瓣,喃喃道。 ****** 月霞宫 萧瑾月坐在正殿里头,不断向外喊着:「来人,来人,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说要见皇上,你们这些狗奴才听见了没有!」 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是宫中多位禁卫军梦寐以求的对象,如今看着这有些魔颠的萧瑾月,各个互相交换眼色。 看来这女人是难翻身了。 容深还未踏入凤仪宫便听见萧瑾月歇斯底里喊着,剎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她。 从前那位心高气傲不屑与人争夺的尚书千金,真是眼前的萧瑾月吗。 容深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想到一位好好的姑娘变成这样,便觉得遗憾。 「瑾月,你闹够了吗。」 登基以前,容深就是这般喊萧瑾月的,那时他也是这般一袭墨色长袍逆着阳光朝自己走来。 萧瑾月禁声,眼神迷恋看着容深。 「阿深,你果然还念着咱们多年的情份对不对,我跟你说,今日这事真跟我没关系,真的!」 萧瑾月身上的妆容早已掉落,不似以往的年经貌美,眼角不知何时多了皱纹。 但这都不是最令容深反感的,他不解的是,都到这个地步,为何萧瑾月仍然不知悔改。 容申退后一步,躲开萧瑾月想触碰的动作。 「桑果都招了,你还想辩解什么,今日下毒的人不是你,怂恿姜慕雪和桑果的也不是你,用一根金钗引诱桑果的也不是你,通通都不是你。」 「姜浅会落水中毒,都是她自己活该?」 「你想用这些理由唬住朕?」 容深望向一脸震撼的萧瑾月,摇了摇头,走到黑曜石棋盘前。 「朕曾经以为,你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进了宫肯定能辅佐好皇后处理六宫事务,结果却是这般如此,看来朕的眼光,差了。」 手指抚在黑曜石上,被称作菩萨恩惠的黑曜石如今已不适合萧瑾月了。 萧瑾月先是一愣,而后拾起脸上的神色,让自己看得更自然点:「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都没听懂。」 「听不听明白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就论你这些罪刑,已死谢罪都不足惜,朕终究是给你留面子了,别再执迷不悟,不知好歹。」 第98页 容深面上的神色一贯的淡漠,登基那会儿还会对自己笑几次,现在是连正眼都不愿看一眼。 她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好歹,」萧瑾月冷笑几声,来到容深面前,打翻眼前的棋局,「容深,你肯定忘了,你去偏隅之地之前,和我约定好,要将这未分出胜负的棋局下完,结果呢?」 「来了一个姜浅失足,你便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那蠢到极至的唐玉嫣,要推也不推好一点,直接送她上黄泉路,这样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萧瑾月看着容深拧眉,便知道这事他肯定不知晓。 「是不是想问唐玉嫣是不是也被我收买了?」 「是,还真的是,但说收买还说不上,就是互利互惠罢了,但那傻子真以为我会将她从梅宫救出来,你说她傻不傻?」 萧瑾月将头上的金钗全都摘下,披头散髮,加上那煳掉的妆容宛如女鬼。 「你到底讨厌她哪里,她哪里招惹你了,让你这样处处设计她。」容深实在想不明白,姜浅和萧瑾月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没有,其实姜浅她人还挺好的,待人公正没有一丝偏颇,若要说厌恶她哪里,不如说是厌恶你吧。」 「厌恶你对她的宠爱,厌恶你对她的万分包容,还有厌恶你们之间的小默契,每一件都让我眼红。」 萧瑾月一一阐述,容深越不能理解。 「你本来不是这样的。」 「不,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伪装的很好,你没看出来罢了,我一直以为上一世摄政王妃没当成功,那这辈子总该是了吧,结果你领军回来一句话,便钦点姜浅入宫。」 「我的正妻之位又飞了,哈哈哈哈哈。」萧瑾月一边流泪一边大笑着,还在容深面前跳起舞来,是她最擅长的异域风格。 容深处在震惊中,他刚才似乎听见了萧瑾月说了「上一世」,这么说萧瑾月也是重生之人? 「你方才说上一世?」 「是,我和你一样都是重生的,若没有重生我还不会这么气,但我都陪了你两辈子,到头来却被姜浅窜上,你让我怎么甘心。」 「要是姜浅她和从前一样喜欢容煊,跟姜慕雪两人自相残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说对不对?」 萧瑾月又笑了几声,丝毫没有任何悔改。 「你以为你认识朕两辈子,朕就会选择你吗,」容深眼神一凛,捻起一枚棋子朝萧瑾月脚踝射去。 「撕——」 萧瑾月停下跳舞的动作,脚踝上的痛虽疼,但比不上胸口的疼。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过姜浅了,姜浅有的我也都有,我甚至能比她更体贴,更温顺,你让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胡闹。」 见萧瑾月呈现疯癫的状态,容深手重重在棋盘上一放,棋局立刻云飞烟灭,只剩下灰烬。 「你哪都比不上她,既然你迟迟不肯醒悟,那就永远关在这吧,这是朕对你最后的仁慈。」 「皇上,皇上,容深你等等,你再听我一句阿。」 萧瑾月想追上去,但脚踝上的伤拖累,只能看着宫门紧闭,容深的身影从缝隙中消失。 「你还没听我说,我心悦你阿,心悦了你两辈子。」 眼眸的泪水流下,萧瑾月哭的像孩子,直到三更哭声才逐渐减缓。 ****** 「皇上,月霞宫的瑾妃娘娘疯了。」 凌向善汇报方才禁卫军传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呈上。 容深从月霞宫回来以后,便盯着奏摺晃神,凌向善猜测可能跟月霞宫有关。 「恩,疯了?」 容深合上眼眸,后仰在椅子上,歇息。 今日的事情太多太杂,有些疲惫。 「是,据看守的禁卫军禀告,瑾妃娘娘不断在里头又哭又笑,还喊着自己是摄政王妃谁敢放肆之类的话语。」 听见「摄政王妃」四个字,容深眸光划过一阵复杂的思绪。 「疯了就疯了吧,宫里也不在乎多一副碗筷。」 「明日你派人去跟禁卫军说一声,没有朕的旨意,禁止任何人前往月霞宫,胆敢违抗圣旨格杀勿论。」 没想过帝王会祭出如此严峻的惩处,凌向善心中好奇着用意,口头上应下:「奴才明日一早就去吩咐。」 「另外,奴才还有一事要禀。」 容深望向窗外,见时辰差不多,起身想往凤仪宫,虽稍早已派人去说要处理政务,可能不会过去,但依姜浅的性子,肯定会撑着眼皮等着。 想到姜浅打瞌睡的举动,容深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就你事多,麻熘的说一说,朕还得去凤仪宫陪皇后呢。」 见帝王一心繫着皇后,凌向善连忙开口:「这事和皇后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听见和姜浅有关,容深停下动作:「何事。」 凌向善在脑中整理一下句子,咽了口水道:「方才于汶在御花里东南边的林子发现了桑果,她自尽了。」 「看那情况,已经死好几个时辰了,凤仪宫那里也不断再找人,于汶率先发现,便将尸首先占放在朝阳殿地牢里。」 「呵,以为死了就能摆脱她所做的那些背主之事吗。」 容深无情,对于桑果选择了解的方式不旦没有同情,反倒觉得鄙夷。 「于汶在她身上搜出这两样东西,请皇上过目。」 第99页 凌向善呈上一封信和一个荷包。 荷包上的鸳鸯戏水,令容深拧眉。 这背主之人的东西,他连一跟手指都不愿碰到,他抬了抬下巴,让凌向善拆开。 白纸黑字写的满满一张,容深一目十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阅读完毕。 「容煊果然这风流王爷之名果然名副其实,竟然让两位女子为他倾心。」 「一位即将嫁到南蛮当皇后,另一位则是以死明示,呵。」 再度望向那鸳鸯戏水的荷包,容深眸中的鄙夷更甚,挥了挥手让凌向善拿开。 「这东西拿去处理掉,别让皇后看见。」 「另外,让于汶摹写桑果的字迹,就写被朕放出宫,无颜见皇后等等字眼,你一向油嘴滑舌,这信应该难不倒你。」 容深前一句嫌弃,后一句踩捧,凌向善只能笑着点头:「是是是,这事奴才最在行,皇上就放心交给奴才。」 「恩,但愿如此,若是被皇后发现了,看朕怎么收拾你,这一次就不光是慎刑司这么简单了。」 听到慎刑司,凌向善头皮发麻。 ****** 「娘娘,已经三更了,您还不就寝吗。」玉圆剪着烛芯问道。 姜浅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摆手:「再等半个时辰,本宫让你派人去寻桑果,找到了吗。」 晚膳后,玉圆便发现桑果不见身影,以为是到哪闲晃去了,但过了一个时辰都没见到人,这才赶紧禀告姜浅。 姜浅心中有个猜测,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硬撑着精神,等消息,这其中的煎熬,相当难受。 「若是人真没了,那该怎么办呢……」 「娘娘,您说了什么,奴婢没听清楚。」 「没事,你赶紧下去休息吧。」 容深站在寝宫外头便听见这本末倒置的话,身为主子竟然催奴才去歇息,自己却硬撑在那,这什么道里。 听到最后,容深终是耐不住性子,开口:「你都没拿出主子的身份以身作则,还想让你的奴才听话,哪有这般的事。」 「皇上,不是说今晚不过来了吗。」 姜浅嘴上虽这么说着,但眼底流露出的喜悦,容深捕捉到了。 「倘若朕不来,怎么能看见浅浅耍赖的样子。」 「哪有!」 帝后两人开始斗嘴,玉圆捂着嘴偷笑,放心地跟着凌向善退到门外,将里头的空间留给他们。 「这么晚了,怎了还不歇息,你可以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 容深沉着脸训斥,但姜浅知道他只是在装,直接扑向他怀里:「睡不着,桑果不见了,臣妾怎可能睡的着。」 「皇上,桑果会不会已经……」 「别胡思乱想,傍晚时她过来找过朕,说想以死谢罪,朕念她侍候你多年尽心尽力,便饶了她一命。」 「那桑果现在人呢。」 「朕让人将她带出宫,明日一早便会搭船往临国去,再也不回来。」 听见桑果还好好的,姜浅这才放下心来:「走了也好,离开这是非之地,好好过日子。」 「凤仪宫是容不下她了。」 容深这番话,姜浅信了。 虽然欺瞒不是好事,但容深更不愿看见姜浅为了一个背主的奴才流下泪水。 ****** 「娘娘,如今桑果回家乡,就只剩下奴婢服侍您了,怪孤单的,他也真是的,要离开 也不说一声,白当这么多年的姐妹了。」 在听完姜浅转述皇上的说词后,玉圆抱怨着。 「好了,凤仪宫多的是奴才,你要是有合眼了,跟本宫说,本宫将她升为大宫女,和你一快住不就得了。」 「不用不用,奴婢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住所就奴婢一人,够宽敞!」 桑果走了,住所只剩玉圆一人,刚开始虽有点不习惯,但随着可以翻身甚置在铺上打转,一人住倒也不错。 看透玉圆的姜浅笑着摇头,如今扳倒萧瑾月,这后宫里没有任何对手,她心情愉悦,总算是能好好安静过日子了。 「对了娘娘,奴婢差点忘了和您说,待在梅宫的唐小主,被皇上送到尼姑庵去了。」 「恩,什么时后的事?」 「就今天,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人再来害您,皇上对您是真的好。」玉圆欣羡着,不禁脱口而出,「苏公子也是,正和国师在朝阳殿里进行诊疗,不出几日肯定就能重见光明。」 「你说什么?」 苏锦凌来宫里的事,姜浅半点风声都不知晓。 玉圆意识到说熘嘴,后退了几步,欲找藉口离开,被姜浅拦下:「站住!」 「是,娘娘……」 「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玉圆咽了咽口水,喏喏开口:「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人再来害您,皇上对您是真的好?」 这玉圆脑子倒是便激灵了,姜浅没好气道:「下一句。」 「苏公子也是,正和国师在朝阳殿里诊疗,肯定不出几日便能重见光明。」 「这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 姜浅停下手中画草图的动作,原本她还打算设计适合眼疾人的日常生活用品。 「那日,奴婢去朝阳殿送茶水的时候,凌公公和奴婢说的,不过那日公公似乎喝了酒,所以是不是醉话,奴婢就不清楚了。」 「备轿,本宫要去朝阳殿一趟。」 第100页 兴许玉圆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前几日,姜浅提及要到朝阳殿去一趟,容深总是岔开话题,原来问题是出在这。 若苏锦凌的眼疾真能治好,那也是了却一庄心事。 ****** 朝阳殿西侧偏殿 「眼疾的治疗,就到今日,现在要拆开覆盖在上头的布条,刚接触阳光,眼睛会产生刺痛,都是正常现象,无需担忧。」 「知道了。」 苏锦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接连几天,皆是如此,饶是一向不爱过问人私事的蓝慕,也好奇起来。 苏锦凌何许人也,可是曾经风靡全京城的公子,在孺子界又有极高的声望,家喻户晓的风靡人物, 最令人赞赏的便是他的性格,温文儒雅,待人和善。 怎么这宫里头一个两个,性格都和外传的不一样,蓝慕不禁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 苏锦凌觉得古怪,虽知道这国师是个好人,但分明手中还在拆着布条,却不经意笑了出来,这行为实在怪异。 「我在笑……」 蓝慕本身就会武功,对敌人的敏锐度极高,一下便察觉门边站了个人影,瞟了过去,见门边露出的月牙色绣花绸缎,腰际上的珍珠弔扣,一看便知晓那身影的真面目。 但勾了勾唇,一改方才口中的说词:「我在笑苏公子的愚昧,为了救人,却把自己的眼睛给赔上,这可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语毕,门边的影子果不其然一顿,有些僵硬。 苏锦凌不疑有他回应:「这就不关国师的事了。」 「还有请国师收回买卖一词,于我而言,为了救她,失了光明,很值得。」 「值得?但你再也看不见她了,这也叫值得吗?」蓝慕挑眉,手中的动作加快,布条里参杂的药材,若不仔细拆除,会刺在苏锦凌脸上。 许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问,苏锦凌罕见搭话:「值不值得看个人,国师就不必多问了。」 「你应该知道我能当上国师,肯定有些过人之处。」 苏锦凌虽不想多问,但看在蓝慕替自己医治眼睛,只能顺着问下去:「阅闻其详。」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往往做的梦都一向准确,比如就曾经梦到娘娘错爱他人而后下场惨状,而你为了她终生不娶,甚至出家,弃整个苏家不顾。」 「哦,如此天方夜谭之事,也只有国师说的出口,苏某受教了。」 苏锦凌嘴中说的不信,但蓝慕的事迹摆在那,听到姜浅惨状,苏锦凌的胸口依然揪了起来。 见苏锦凌不信,蓝慕也不再多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他。 「苏家主就是与众不同。」 苏锦凌抿着唇,对于蓝慕知晓内幕的速度有些诧然,这可是见好事情:「国师果然如外传所说,无所不能,连这么隐秘的事情,也能知道,实在是深感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好了,你慢慢睁开眼睛试看看,别着急慢慢来。」 苏锦凌这才意识到,眼睛上的束缚全然消失,已恢復成平日的状态,说不紧张不期盼是骗人的,虽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但仔细观察是能看出苏锦凌的左手抓在膝上的衣料上。 一丁点,缓缓地,慢慢地睁开眼眸,许久未见的光线映入眼帘,苏锦凌有些激动,但下一刻便见到姜浅噙着泪水站在门外。 「浅浅……」 「苏大哥,你……」 见两人有话说,蓝慕悄然退出,将空间留给他们。 「恩,浅浅你先说。」苏锦凌的眼睛已完全恢復,国师的医术果真如皇上所说,犹如华佗再世,轻而易举就诊出是因为中毒而导致的。 先前请的那些大夫,没有一人诊断出来。 「你的眼睛真的是因为我才……」 姜浅难以相信,竟然会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眼睛,就为了救人。 苏锦凌一袭深蓝色长袍,与梦中的人影相叠,这下真相水落石出,当年救了原主的就是他。 不知什么原因,姜浅莫名的想哭,兴许是因为怀有身孕,所以变得多愁善感,姜浅这样想着。 「你都听见了。」 苏锦凌苦笑,他早该猜到那国师不是什么什么好人,怪不得刚才频频问他,原来是早知道姜浅站在门外,故意诱导他说出口的。 「是,我都听见了,苏伯母他们不知情吧,不然不可能仍然对我这般好,我让一个前途光明的人一夕之间没了前程,他们笑的出来才怪。」 姜浅越想越觉得愧疚,那日宴席上,苏夫人慈爱的拉着自己的手,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疼惜。 「锦言知道,其余人确实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苏大哥……」 「浅浅别哭了,待会让皇上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苏锦凌笑的温润,那褐色的眼眸充盈着温暖,姜浅心底的愧疚感更甚。 苏锦凌今日会这般不与自己计较,纯粹是因为原主,若今日他发现她跟原主跟本不是同一人,还能这样谈笑风生吗。 姜浅想了想,决定打探打探:「苏大哥,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姜浅,那么你还会用相同的态度对我吗。」 「浅浅,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是不是你,你这是昨晚没睡好?」 对于姜浅的问话,苏锦凌轻笑,眼前的姑娘还是跟从前一样,爱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好比,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亦或者是若有天她不见了之类的话。 第101页 果然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根深蒂固的,想改,难了。 「苏大哥,我是认真的。」 见姜浅执意问出个答案,苏锦凌耐着性子,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浅浅只知道城郊外有种植物叫望君心吗。」 「不知。」 「那花很美,盛开时飘香十里都能闻见她的香气,但却是情盅中不可或缺的材料,毒中之王非他莫属。」 姜浅不明白,这和方才的问题有什么关联:「苏大哥,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是想和你说,我曾经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细心的呵护他,虽然她喜欢上了别人,但我不后悔也不妒忌,只要她幸福便好。」 「也因为对她及其了解,所以无论她产生了什么变化,随着年龄增长,外貌兴许不同,但只要是她站在我的面前,我依然可以一眼看穿,她就是她,从来没有变过。」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姜浅被苏锦凌这番话弄胡涂,但隐约能听出来,他喜欢自己,但见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同身受的高兴。 「明白。」 苏锦凌都已经这么说,姜浅也不好意思问下去,只叮嘱他好好休息,改日再来凤仪宫小叙。 姜浅转身离开之际,肩上重重一沉,是苏锦凌的手搭她的肩上。 「苏大哥?」 「浅浅,我有一事相求。」 半晌后,姜浅步出偏殿,走上几步,便见国师坐在凉亭内,似是等着自己许久。 姜浅又向前一步,果不其然见国师朝自己点头示意,甚至还举起茶盏,做出邀约的举动,见天色还早,姜浅自然是应了。 「不知国师找本宫有何要事。」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生疏,微臣和娘娘也算是熟捻,语气大可不必战战兢兢。」 姜浅抿了抿唇,接过蓝慕递来的茶。 「皇后娘娘肯定不记得了,您和微臣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还托微臣保管一封信笺。」 「嗯?」 姜浅不知如何响应,只觉得今日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与自己话家常,她什么也听不明白,只能笑着点头。 蓝慕见姜浅这反应,肯定是没记起来,他不疾不徐从袖口中那出方才所说的信笺,递给姜浅。 在看到上头的文字,姜浅先是一愣,随后缓缓接过。 上头写着英文字,姜浅一个现代人不可能看不懂,她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但她不敢深想下去。 「这是娘娘当年托微臣保管的,也是娘娘让微臣好好善用能力造福百姓,更是指点微臣许多有关因果轮迴一事,才让微臣及时悔悟。」 「国师,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浅握住信笺的手微颤,觉得一直困扰自己的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娘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微臣一直都是知道的,皇上也曾问过微臣你的状况,但微臣知晓娘娘没了记忆,便未向皇上坦承。」 「国师,你……」 穿书过来第一次被人揭穿身份,姜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微臣不会说出去,也不会以持要挟娘娘,您尽管放心,余微臣而言,您是微臣的恩人,滴水知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微臣还是懂的。」 「如今娘娘交办微臣的事情已圆满交回您的手中,微臣先行告退,日后,若有需要微臣帮忙,尽管开口。」 「欸,国师,本宫还有问题想问,你别急着走阿。」 姜浅喊着,但蓝慕充耳不闻,迳自离开,姜浅一脸晦涩盯着手中的烫手山芋。 真相就在眼前,她反倒不急了,语其说是不急,不如说是她不敢看。 凉亭所在方圆一尺处,没有别人,只有丁点的禁卫军在巡逻,姜浅深唿吸几口,一股作气将信笺拆开。 「看就看吧,有什么好怕的。」姜浅扯着嘴皮,但双眼依然紧闭,直到做好心理建设才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白纸黑字的英文笔迹。 看见这笔迹和自创的签名手法姜浅还能不明白,这确实是写给自己的。 上头写着自己无故胎穿到这本书里头,在完全不知道剧情之下,选择了容煊,基于常见到有人再次穿书,所以特地写下这信笺交给蓝慕,就是为了防范自己一无所知。 但这信笺来得太晚,她如今都怀上二胎了。 「真是被自己给坑死,等等,所以方才苏锦凌才会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 真相来的猝不及防,姜浅又气又无奈。 随手就将纸泡在茶盏里头,亲眼看着上头的文字趋于模煳,最后整张沉浸在茶里。 「不管如何,这下是回不去了。」都生了两个,让她怎么捨得回去,姜浅苦笑着。 「浅浅,若非朕亲自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坐上一整个时辰。」 容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浅还来不及转头,肩上便被披上轻薄的外衣。 「瞧你这身衣服,是来不及换就跑过来了?」 姜浅一身常服,长发只用一条丝带繫上,随性的模样,与那些浓妆艷抹的嫔妃大相迳庭。 「皇上,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知容深在那里站了多久,不会将她和国师的对话通通听进去了吧,姜浅眼眸闪过心虚。 穿书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尽管是容深,姜浅也会怕容深无法接受这怪力乱神之事。 第102页 「在你和苏锦凌说话的时候,」容深面无神色的说着,手上替姜浅整理髮丝的动作未停,「听完就先回御书房,以为你会直接过来,没想到是待在这里。」 姜浅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听见国师那段。 但姜浅才刚松懈,便听见容深咬牙切齿的说着:「皇后,对于苏锦凌对你表白一事,你有何见解。」 姜浅:「……」 她怎么就忘了这荏呢。 姜浅讪笑着,遥指即将夕阳西下沾染整片橘红色天空:「皇上,您看,今日的夕阳赐特别美呢。」 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除了眼前的姜浅能做到,在无他人。 「姜、浅。」 当连名带姓脱口而出,姜浅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她苦着一张小脸,滴咕着:「嘴长在他身上,您让臣妾怎么管,况且臣妾的心有没有您,您还不明白吗。」 「要是真没有您,会三番两次让你上/床,同眠共枕,皇上您这是真胡涂,还是假胡涂,非得逼臣妾把话讲明白,怪羞人的。」 姜浅说的,容深一字不漏听进去,虽然姜浅的表达有些隐晦,但容深却听明白了。 她也心悦于自己。 容深乐坏了,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皇后方才说了什么,朕没听清楚。」 见容深一本正经,似是真没听见,但姜浅却没了脸皮再说一次,直接朝容深吼了一句:「我说我心悦余你,行了吗……唔。」 唇瓣被堵住,姜浅眉眼弯着,心底咒骂眼前的狗男人。 什么没听见,分明听得一清二楚。 凌向善站在不远处,双手着眼睛,时不时从缝隙瞧上几眼,嘴中滴喃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夏日微风徐徐,吹落两侧的松树的枝叶,飘落在茶盏里,上头倒映着拥吻的两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