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来我办公室》


 第1章

    下班来我办公室 作者：安次甘儿　　文案　　季怜星喜欢了公司女老板五年，可惜听说老板已婚，连孩子都有了。　　所以她从没打扰，也没奢望过她们能有什么交集。　　24岁生日这天，季怜星做了人生中最疯狂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房门打开那一刻，看到那个风情万种摄人心魄的女人，竟然就是平常高高在上的老板！　　吓得季怜星掉头就跑。　　一分钟后，收到老板消息：　　“你跑什么跑？”　　季怜星抖成筛子，可还是回她：“出去买瓶水买瓶水……”　　“回来。”　　从那天开始，季怜星发现老板好像变得有些不同。　　“今晚来我办公室。”　　不是去谈公务事。　　“今晚来我办公室。”　　她邀请她去酒店坐坐。　　“今晚来我办公室。”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季怜星忍不住问出那个问题：　　“江总，您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孩子都有了，可能这样下去还是有些不合适。”　　江曙：“我结婚了？谁说的？”　　哦，原来她没结婚。　　“如果你还有什么事，可以今晚来我办公室问我。”　　办公室：我tm做错了什么？　　【阅读指南】　　1.本来想说是火葬场，但是我也不清楚这篇文该归为火葬场还是破镜重圆，反正看了就知道惹。　　2.讨论剧情可以，不要上升作者，peace and love.　　3.cp是表面冷系实则恶趣味的老板x表面弱叽叽实则不好惹的员工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怜星，江曙 ┃ 配角：江小檀，李向彦，喻梦，许舒夏，卫然 ┃ 其它：《融化冰山日记》下一本　　一句话简介：老板天天求我回家　　立意：独立自强才能拥有健康的爱情第一章 　　a市，晚上十点，季怜星站在pilot门口，这是当地一家出名的酒吧。　　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放眼望去，整条街霓虹灯闪烁，红蓝光层层交叠，光线落在贩卖机的玻璃上，映出浮躁的色彩。　　“今天我生日！等会儿兄弟们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喝完我买单！”　　说话的是一个头顶蓝毛的小子，二十来岁，正和他的好兄弟们勾肩搭背，准备进酒吧。　　就在脚快要踏进大门那一刻，他余光瞄到了季怜星，出于愚蠢的天性，没忍住，嘴一瓢就问出口：　　“美女，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喝酒？”　　届时季怜星正拿着手机回信息，没抬头看蓝毛小子，只说了一个字：　　“不。”　　蓝毛小子嬉皮笑脸，“今天我生日，赏个脸嘛！”　　季怜星发送了最后一条消息，抬起头。　　她的五官精致立体，有一双神秘动人的杏眼，化了很浓的妆，黑灰色的眼影里夹了点鲜橘，烟熏妆让她看起来不太好惹。善睐的眼有巨大的魔力，目光对视那一刻，蓝毛小子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非常火辣。　　非常勾人。　　非常好看。　　非常……　　词汇量并不多的蓝毛小子想不出别的词了。　　季怜星把手机揣进兜里，说：“今天也是我生日，想图个清净。”她指了指pilot的大门，“麻烦进去，别烦我。”　　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生日，没有生日蛋糕，只有催债短信。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二十四岁是站在这个地方，为了赚钱，周末要到当pilot驻场，刚刚唱了快三个小时，现在嗓子还是哑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　　【先还五万吧，剩下二十万可以下个月还。】　　季怜星拨电话过去……　　“季斯宇，你还是人吗？？我刚毕业哪儿拿这么多钱给你？”　　“别唬我，你不是转正拿工资了吗？你个高材生工资能低到哪儿去？”他的嗓音如同天降鸟屎，是个人听了都觉得相当恶心。　　“我三个月省吃俭用存了八千，上周全给你，现在身上还剩两百。”　　“今晚钱不到位我爸就快撑不住了。这钱你当初说了你会还的，而且€€€€”　　季怜星知道他还要说什么，提前挂掉电话。这边蓝毛还等着她，为了远离蓝毛，她大步流星过了马路，走进一家便利店。　　她随便买了点关东煮，坐在店里吃，这是今天第一顿饭，可胃口还是不太好，心不在焉的，老是忍不住要去想那件事。　　介绍人是另一个驻唱女孩，说金主钱多大方，让她考虑一下。　　一想到金主这个词，季怜星才吃了一口的海带卷不香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袭上心头。　　她把关东煮推到一边，打了个寒颤，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人，不是没工作也不是没前途，可现在竟然处于这种境地，心里堵得厉害。　　这边烦人的季斯宇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大概意思是说，钱不到位明天大伯就得断药，一旦断了，人估计马上得没了，让她赶紧想办法。　　说来说去总之就是四个字：快点还钱。　　*　　当灯红酒绿浮夸到一定程度时，注定有人感到孤寂。　　计程车里，季怜星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光影，影影绰绰，这座城市没有让她有丁点儿的归属感。可转念一想，她不管在哪里都是没有归属感的。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介绍人已经提前发消息给她，说房间号是2208。　　下了车，站在酒店门口，抬头看了眼这完全不属于她的建筑，高大得像一个怪巨人，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到肚子里。　　她犹豫了，以往二十几年所受过的教育在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而且她很清楚，有些事，一旦跨出第一步，后面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只不过人在困窘的时候，身心是分离的，现在这情况，她哪儿还有选择的余地？　　那个人已经在等她，季怜星进入电梯，摁下数字22，电梯缓缓上升。她盯着反光镜里的自己，简单的黑色短袖，上面画了一个嫩绿色的牛油果，配上一条水洗毛边牛仔短裤，脚踩仿古马丁靴，搭上她的烟熏妆，有点儿像摇滚乐手。　　其实她并不爱浓妆艳抹，但酒吧驻场方要求要这样穿，决定要来见她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换衣服。　　盯着数字一层一层变化，季怜星没由来地紧张。　　等会儿说什么？做什么？在性这方面，她没有一点经验，所以要怎样才能让对方满意？对方会不会有特别无礼的要求，会不会是个女变l态？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她做不到迎合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叮。　　电梯轻轻晃了一下，停在22楼，跟着晃动的还有季怜星的心。　　跨出去第一步，整个走廊都是暗橘色，光线昏暗，视线中少了几分明朗。　　走在又长又空的廊道上，心头五味杂陈。　　好不容易走到2208门口，墙上挂的香薰飘出好闻的气味，是白茶香，这种香稍稍缓解了她紧张的心情，可手还是悬在空中，迟迟没敲下去。　　脑袋空空的，她甚至不太清楚，到底为什么就站在了这里。是啊，怎么就站在这里了呢？　　她脑袋里浮现出熟悉的一幕，几年前，她上大学的时候，每个周末学校门口都停着很多豪车，其中有一部分是那些中年男人来接女孩。　　那时候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手有脚的就是要去贪财，这种行为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　　可现在，她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迟疑很久，手还是在门上敲了两下，深黑色木门发出厚重的声音。　　季怜星浑身溢出鸡皮疙瘩，她有种想要离开的冲动。　　“进来。”　　女人的声音钻进季怜星的耳朵，让她想起了辽阔的雪，清脆中带着一丝冷感，有点像江曙。　　不，怎么可能是她。　　季怜星手摸上门把手，冰冰凉的感觉，她稍稍往下压了点儿，往前一推，门开出小小的缝。　　屋子里光线很暗，透过门缝，她只看到一个复古铜色衣架。紧接着门被推开，视线落开，桌子上放了一盏磨砂色的台灯，光线是柔弱的白，台灯旁是透明高脚杯，里面是三分之一的红酒。　　一股好闻的味道飘进季怜星鼻子里，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好像是两种味道，应该是玫瑰中夹了点儿雪松。　　“过来。”沙发上的女人又说了一句，语调和刚刚差不多冷。　　季怜星挪着步子进门，却没有勇气抬眼去看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或许对方也是女性的原因，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尴尬。自尊心作祟，她不敢看她，不敢抬头。　　毕竟她们要做那样的事，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确实很尴尬很羞耻，至少季怜星是这么觉得的。　　“抬头，看我。”她的声音像白开水里放了一块冰，寡淡又冰冷。

 第3章

    “嗯。”季怜星在穿她的马丁靴，系鞋带是如此地漫长，她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有点晚了，回家不安全，我在隔壁给你开个房吧。”　　“或者我送你也行。”　　季怜星没回答她的问题，凭着方向感去开门，一道白光撞入黑暗，江曙眼睛晃了下。　　“砰！”　　门又被合上，唯一的光被黑暗吞噬。　　房间里又暗又黑，江曙才意识到，今晚这只小金丝雀是被她吓跑了吗？　　不到一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她收到一条短信：　　【抱歉，钱不要了。】第三章 　　【抱歉，钱不要了。】　　收到这条消息时，江曙有点懵。以往都是她挑女孩儿，怎么今天有种调换顺序的感觉呢？　　她拨通了季怜星的电话，嘟了一声后，说是正忙。再拨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看样子应该是被拉黑了。　　江曙把手机甩在一旁，直接气笑了，平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拉黑。　　被嫌弃了？被讨厌了？她一个金主都没说话，这小鸟儿倒是先耍脾气了，莫名其妙。　　江曙把季怜星的枕头推开，枕上自己的枕头，关灯，躺下睡觉。　　黑暗中，无意中摸到冰冰凉的东西，好像是一条手链。　　*　　晚上十一点半，街道冷冷清清，季怜星站在马路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喻梦，问她睡没有。　　没聊几句，喻梦就理解到季怜星的意思，两人十年的朋友，有种天然的默契，她知道季怜星的难处。　　她转了三千块过来，下面附带一句：发工资了，这是闲钱，不着急用。今天加班忙死了，生日快乐，吃蛋糕没？　　季怜星盯着转账界面，最终还是收下这笔钱，回她：吃了。　　生活上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哪儿来得及吃蛋糕。　　她不是第一次向喻梦借钱了，两人同岁，喻梦也刚毕业出来工作。　　其实这个年龄，大家都不是很有钱。可喻梦上个月借出一万多块，这次又转三千过来，加起来也快两万块。　　季怜星明白，她这位朋友已经帮她帮到了极限。　　三千块还没在微信钱包待热乎，季怜星转手就把钱转给季斯宇，说只能给这么多了。　　她拦下一辆计程车，打车回出租屋。　　大半夜的，司机大哥估计是个夜猫子，精神很好。把广播声音放到最大，里面是电台夜间点歌时间，有人点了一首王菲翻唱的《乘客》，她嗓音清越又独特：　　“so i''m going home.going home alone.and your life goes on......”(踏上归途，孤身一人，生活依然要继续。)　　她听着歌，看着窗外树影交叠，车子路过繁华购物中心，一排奢侈品店已经打烊，整条街没了生机，灰黑灰黑的，无比寂寥。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个老小区门口，季怜星付了钱下车。　　她和两个女生合租套三，住的其中一个单间，房间不大不小，老小区。　　由于是靠市中心一点位置，一个月租金一千多，主要是为了工作通勤方便。　　其实可以租更好的房子，但是钱基本上都落到季斯宇那儿去了。　　25万，最后25万，还清之后，不管以后再有什么她都不管了。　　室友已经睡了，季怜星轻手轻脚进屋，生怕打扰到她们，换了衣服上床。　　躺在这张小床上，她很困，却完全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闪现出江曙的模样。　　那抹鲜艳的口红，以及亲吻时柔软的触感……　　今晚应该是她离江曙最近的一次，身上还有属于江曙的味道。　　一切都很虚幻，有种真实发生过却有种做梦的感觉。　　初吻给了想给的人，好像又不是想象中那种悸动感。在江曙吻她时，她有一瞬间沉迷，但很快醒过来，她们不是在谈恋爱。　　她还想了很多，比如江曙明明已经结婚却还这样？比如江曙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比如她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比如比如......　　几个辗转，夜深了，窗外是另一栋老楼房，几颗星星躲在树梢背后，忽闪忽闪，季怜星侧过身，盯着星星发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　　清晨，沉睡一夜的城市变得闹嚷嚷。　　地铁口挤出一波又一波的年轻人，新的一周，社畜为了生活继续奔波。　　咖啡店柜台上摆满了预定的咖啡，年轻人拿着手机进来，握着咖啡出去，这是他们的续命水，不喝就得困一天。　　季怜星是其中一员，她可以不吃早饭，但不能不喝咖啡。因为囊中羞涩，没去咖啡店，而是走进一家便利店。　　“一杯湃客美式。”她用了优惠券半价，扫了一眼熟食区，拿了一片吐司，“麻烦加热，谢谢。”　　距离上班还剩八分钟，季怜星付了钱，急急忙忙冲出便利店，过了马路，跟着人群钻进写字楼里。　　当初学的金融专业，毕业之后顺利进到这家公司，目前转正为□□yst，一个听起来光鲜的职业。　　说是分析师，但作为一个刚转正的毕业生来说，日常工作内容有些繁重，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这个圈子薪资相对高些，就算刚转正，月薪也能在10k以上。　　这也是当初季怜星选择这个专业的理由，为了赚钱。　　上班高峰期，等电梯最费时间，电梯分为高楼层和低楼层。　　季怜星排进高层行列，跟着人群缓慢挪动，好不容易等到电梯，挤进去那一刻，电梯发出滴的一声，显示超载。　　作为最后一个进电梯的人，季怜星说了声抱歉，默默地退了出来，只能等下一班。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时间，还有5分钟，一旦迟到便意味着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内心不免有点着急。　　“诶？江总，您赶时间么，要不我让您？”身后一位男士主动献殷勤。　　“不用了。”还是像白开水里的冰，又寡又冷，有种说话人心不在焉的感觉。　　季怜星手抖了一下，是真的下意识抖了一下，后背起了一圈鸡皮疙瘩，完全不敢转身去看。　　见鬼，她来公司三个月了，其实只见过江曙一两次，毕竟老板和下属上班时间好像不太一样……　　救命！　　*　　江曙难得在上班高峰期来公司一趟，当她看到这个左手拿吐司，右手握咖啡的女孩走进这栋写字楼的时候，好像瞬间明白昨晚这个女孩在闪闪躲躲些什么。　　或许是昨晚被拉黑，想说的话没能送达，江曙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明明可以走vip电梯，她却鬼使神差地跟着季怜星排队，一直站在她后面，中间只隔了一个男士，但季怜星一直没有回头。　　要不是刚刚那位男士说话的话......季怜星应该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现在很肯定，季怜星肯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所以江曙倒是要看看她要装多久。　　第二班电梯很快回来，开门时，季怜星硬着头皮进去，接着乌压压挤进来一波人，江曙自然也在其中。　　电梯就这么小一点儿，大家按顺序进去，刚开始季怜星和江曙之间隔着那位男士，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季怜星被挤到一角，动也不敢动。　　她不敢动，可江曙敢动。江曙自然地往角落挪了一下，那位男士立马让位，于是位置调换，变成了江曙挨着季怜星。　　她们仅有咫尺之遥，若不是季怜星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她觉得自己都快和江曙贴在一起了。　　电梯缓缓上升，季怜星低头，看着手里的吐司和咖啡，心脏狂跳，愣是没敢抬头看江曙一眼。　　认出来了吧？肯定认出来了，不然她故意挤过来干嘛。　　狭小的空间里，有烟味、咖啡味、吐司麦香，但这些气味都被另一种香味掩盖过去，那种气味飘进季怜星的鼻腔里，让她很快意识到就是昨晚的玫瑰和雪松。　　电梯轻轻晃了晃，停下之后，下去两个人，季怜星松了口气，心想这空间总算大了些。　　结果没想到下去两个，马上又挤进来三个，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顿时更加拥挤了。　　大家只能你挤我，我挤你，小小的电梯里，胳膊挨着胳膊，就像压缩饼干，一点一点挤压在一起，挺难受的。　　江曙靠近了些，季怜星想往后，但无路可退。　　紧接面前的人动了几下，江曙好像是被挤了一下，她要保持平衡，伸手握住季怜星的手臂。　　季怜星猝不及防，手一抖，咖啡直接洒了出来，深咖色的液体直接洒在江曙的西装上，留下突兀的痕迹。　　江曙今天穿的浅色西装，内衬也是白色，无疑这杯咖啡洒上去相当刺眼。　　季怜星猛然抬头，这次目光终于和江曙对上，又是一阵闪躲。她拿出纸巾去擦江曙西装上的咖啡，可液体早就浸入面料中，怎么擦都没用。　　“对不起......”季怜星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江曙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她，季怜星眼神很慌张，小脸红扑扑的，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哦不，江曙想起了昨晚，也不是很像兔子，像那种身上带了刺的凶凶小刺猬。　　江曙有一种想要戳一戳这小刺猬的冲动，但碍于人多还是忍住了。　　她只是笑，也不说话，季怜星更慌了。　　“江总对不起！！！”怕她没听到，季怜星声音稍稍大了些。　　缩在一旁的男同事不敢说话，心想今天小季水逆吗？老板这衣服不会便宜吧？可怜！　　江曙笑意更浓，还是不说话。　　电梯很快到20楼，人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三个人。　　男同事见氛围不对，受不了这种沉默高压强，原本该在25楼下的，中途23楼也逃了出去，季怜星也想走，但江曙没说话她也不敢走。　　于是电梯里只剩两人。　　季怜星靠在电梯一角，悄悄瞥了江曙一眼，她发现江曙正在看她。　　她倒吸一口气，表面淡定，脚趾却在挖地，快把电梯挖出一个洞来。　　也不知道说什么，“......”

 第5章

    李向彦挂了电话，一脸懵，“谁啊，神神秘秘的。干嘛你不打让我打，难不成还拉黑你了？”　　电梯门打开，江曙走进去，她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冰冷的气场瞬间填充了整个空间，且一脸冷漠地盯着李向彦。　　李向彦站在门口，背脊发凉，他没说错什么吧？对啊，没说错什么啊，那江曙那幽怨的眼神怎么回事？　　“你咋回事儿啊？这人是谁啊？诶诶诶，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啊，你好吓人啊你。”　　电梯门合上那瞬间，江曙只说了两个字：　　“再见。”第五章 　　晚上七点，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做金融这一行的，加班已成为家常便饭，朝九晚五几乎不可能。　　季怜星所在的小组一共8个人，除了老王请假一天，剩下的都在加班。　　“唉，每个周一都这么忙！恐怕要干到十点了！”组长扶着腰起身，呲着牙露出狰狞的表情，他因为常年久坐，有腰部的疾病，所以工作一段时间就要起来站会儿。　　吕凡笑他：“老大，你这腰不行了啊~”　　组长瞥他一眼，“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腰好得很呢~”　　季怜星盯着电脑，正专心致志做最后一组数据。　　她工作起来基本都不去搭他们的话，一是不感兴趣，二是觉得有点浪费时间，而大家早就习惯这样的她。　　小季嘛，小组里最不爱说话的那个，茶话会基本上不加入，时间管理高效，因为工作速度最快，所以下班也是最早。　　七点二十，季怜星松了口气，小腿轻轻一踢，椅子退出来，伸了个懒腰。　　“忙完了？”吕凡问她。　　“嗯嗯。”　　“要溜了？”他见季怜星已经关机，这人下班属实积极，好像不愿意在公司多为老板打一秒工。　　季怜星拿起包，露出浅笑，点头，“嗯嗯，要走了，有事。”　　共事三个月，吕凡对季怜星的印象是：她上班就真的来上班的，工作和生活分得特别开，不爱八卦也不废话有事做事，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所以，她早点下班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　　季怜星默不作声退出工作区域，由于今天特意下班早了些，所以等电梯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盯着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18、19......　　白天上班的时候，关于江曙让她去办公室，她其实做了很多不好的设想，但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毕竟江曙是她老板，叫她去办公室一定不会让她难堪，或许只是谈公事，不必想太多。况且这不是她想不想去的问题，她没得选择，不想去也得去。　　叮。　　停在25楼，季怜星进去，按了数字“28”，这是她第一次去比25楼高的层数。电梯缓缓上升，她和江曙的距离在拉近......　　很快到了28楼，季怜星走出电梯，第一眼就看到前台。　　两人目光对视时，前台已经露出标准笑容，季怜星心想，这位小姐姐是不是在电梯“叮”的那瞬间就已经提前准备好这种表情了？　　“您好，和江总有预约吗？”　　“白天江总让我来找她。”　　“请问您贵姓？”　　“季，季怜星。”　　小姐姐在她的平板上戳了两下，应该是在核实信息。　　“好的，这边跟我来。”　　她跟着前台小姐姐走，顺便观察四周，28楼的布局明显不一样，相比起来要宽阔很多。　　楼下的隔间更像工作区，而二十八楼太大，让季怜星想起了那种艺术展廊。　　设计主调是白灰，以简洁高大上为主，走廊有银色反光面，季怜星每走一步就从反光面里看到另一个自己，当然了，还有细腿细腰的前台小姐姐。　　最终前台在一扇门磨砂玻璃门前停下，“就是这里了，需要我帮您敲门吗？”　　小姐姐的声音很温柔，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尽管季怜星知道她是职业性笑容，但她喜欢别人对她笑。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　　敲门前，季怜星来回三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叩叩......　　玻璃门发出清脆的声音。　　“进来。”　　季怜星推门进入，视野变得更加宽阔，果然内部格局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　　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江曙的办公室有点儿太大了吧。　　设计基调和外面差不多，灰白简洁为主，但光线要明亮一些，落地窗使得视线更加开阔，整座城市的夜景都能看到。　　季怜星侧目，目光落在江曙脸上，她秀挺的鼻梁上挂了一副银边眼镜，工作的时候头发盘起，露出清瘦的脸颊。　　她就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冷艳孤傲的感觉，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让季怜星想起了两个字：禁欲。　　也就一秒时间季怜星便挪开目光。　　算了，别对视，还是看窗外吧。　　江曙把平板电脑推到一边，取下眼镜，一只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稍稍后仰靠在椅子上，看向季怜星，“别傻愣着，进来坐吧。”　　“喔。”季怜星走到沙发旁坐下，应该是真皮材质，坐下去很软，顶托感很强。　　“到我这儿来坐。”江曙说话时，手指轻轻点下办公桌。　　季怜星只好站起身，朝她办公桌走去，坐在了江曙对面。　　反正横竖是死，社死就社死吧，季怜星抬起头，硬着头皮和江曙对视，尽量保持语气平淡：“江总找我什么事？”　　一对上江曙的眼睛，季怜星觉得自己心跳好像又加快了。　　她的眼眸深邃不见底，看不清什么情绪，目光中带着冷，是那种漠不关心的冷。　　这种疏离感对季怜星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她喜欢江曙眼神里的冷艳和自信。　　“昨天晚上你有东西落我这儿了。”江曙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银色手链，放在桌上。　　“原来在这儿？我找了好久！”季怜星说话的音调好像高了一个度，她把手链捏在手里，眼里满是感激。　　她以为是昨晚驻唱的时候落在酒吧了，打电话给老板，老板也说没找到。　　也有想过是不是掉江曙那儿了，但她因为太紧张，对昨晚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　　“谢谢江总。”　　“不用谢。”江曙看着她，漾起笑容，看来这条普通的手链对小刺猬来说很重要。　　她站起身，转身倒了杯水，漫不经心道：“哦，对了，本来昨晚就想还你的，但你把我拉黑了，电话打不通。”　　咯噔，季怜星心脏狂跳，脸上的笑容凝固。救命，原来她的社死现场还等着她呢，这题她真的不会答，该怎么解释？　　江曙手里拿着玻璃杯，抿了一口，眼里噙满笑意，那双眼睛似乎在说：我看你要怎么回答。　　季怜星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尬笑道：“是......是吗？”　　江曙偏头看她，笑意更浓，“不是吗？原来不是拉黑？我还以为连续打电话都秒挂就是被拉黑了。”　　季怜星低头，小脸通红，她是一句话都编不出来。　　因为的的确确是拉黑了江曙，而明显江曙现在在调侃她，要再是不承认那就真的是出糗了。　　气氛微妙，各自沉默。　　江曙看季怜星低头不语，想起了小刺猬害怕的时候会缩成一团，把自己保护起来。她真的很像那种刺猬，可以放在掌心，就巴掌那么大的那种迷你刺猬。　　她好久都没把女孩子逗得这么语无伦次小脸红扑扑的了，有种莫名的恶趣味爽感。　　“好了好了，逗你的。”江曙把玻璃杯放在桌上，提起她的麂皮包，“走吧，下班了。”　　*　　狭小的空间内，江曙站在电梯中间，季怜星站在电梯一角，两人保持距离。　　这是季怜星第一次坐vip电梯，其实除了不用等太久，和普通电梯也没什么区别。　　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江曙可以坐vip，早上为什么还要挤电梯浪费时间呢？奇怪。　　这时，江曙稍稍后退了些，和季怜星并排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嗅觉敏锐，季怜星总是很容易闻到江曙身上的香味，那种香味并不浓，但很有记忆性，依旧是玫瑰和雪松。　　她好想知道她到底用的什么香水。　　季怜星内心有种微妙的感觉，只要江曙在身旁，稍稍挨近一点，她浑身沉睡的细胞都苏醒过来，感官都跟着她走，她能捕捉到关于她的一切。　　电梯红色数字不停倒数。　　“你好像很怕我？”江曙冷不丁飘来这么一句。　　季怜星手指颤了一下，“不是。”顿了顿，还是说：“可能还是有点吧，你是老板，所以我怕你。”　　江曙被她朴实无华的大实话逗笑，笑声很轻，但成功传到季怜星的耳朵里。　　出于好奇，季怜星抬头去看她，只看到她勾唇的模样，眼睛里溢出轻松自然的情绪，觉得有点小小被惊艳到，她好像又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现在下班了，我们不是上下属的关系。你不用害怕。”电梯打开，江曙先走了出去。　　季怜星跟在后面，走出去才发现，原来到的是地下停车场，这就有点尴尬了，她刚刚完全没注意到江曙按的是负一楼。　　“我送你回家吧。”　　“不麻烦了，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我送你。”江曙执意道，她已经停在一辆黑色跑车面前，biubiu两声，车子闪了两下，她没给季怜星拒绝的机会，提前替她拉开了车门。　　季怜星站在原地，有点懵。

 第7章

    是否她又要回到原点，要在原本就不可能的感情上再加一层霜？在她喜欢的人面前丢掉最后一份尊严？第七章 　　夏天的夜晚有些燥热，院子里那棵橡树上的蝉发出€€€€声，天上的星星也出来乘凉，挂在墨色的天空中一闪一闪。　　一阵风吹起季怜星额前几根头发，她稍稍低头，长发遮住眼睛，只显清瘦的轮廓，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事了，他走了。”江曙说。　　“嗯。”短短一个字却带着鼻音，季怜星抬起头，没哭，但眼睛是红的，“谢谢你，江总。”　　江曙看着季怜星，她刚出社会，城府不深，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想要洞悉她的心理其实很简单。　　能看出来，刚刚那个男的让季怜星难堪了，也让她伤心了。　　“不必客气，这个给你。”江曙递给季怜星一个工作牌，是进出写字楼必须用到的。　　她稍稍低头，保持和季怜星差不多的身高，轻声说：“是不是该换称呼了？叫你小马虎？在我这里掉了两次东西了~”　　季怜星抬头，对上江曙的眼睛，她的眼里带笑，琥珀色瞳仁里闪着光，像一片海，季怜星觉得自己漂浮在那片海中。　　她接过工作牌，忙转移了视线，局促道：“抱歉，是我马虎了，谢谢江总。”　　江曙有意逗她：“谢谢和抱歉这两个词是你的高频词吗？”　　“啊€€€€”季怜星抿唇，脸已经胀红，溢出粉粉的颜色，“也不是，或许是因为我有点紧张？”　　“因为我是你老板？”　　“应该是吧。”　　其实不是，但季怜星觉得自己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看到你我就心跳加快吧。　　“放心，小刺猬，我不吃你，也不扣你工资。”江曙靠近了些，和季怜星拉近距离。　　季怜星心脏砰砰直跳，好香，她觉得江曙身上的香味实在太好闻，那种玫瑰和雪松夹在一起的味道在她dna里乱窜，难以抑制的悸动感袭上心头，连脑袋都变得晕乎乎。　　“江总......”　　小刺猬的声音软软的，江曙觉得好听极了。　　“嗯？”　　季怜星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距离，让自己清醒些，“关于刚刚你帮我还债的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江曙回答得漫不经心的，她在想季怜星干嘛要后退，是不喜欢和她靠太近吗？　　“真的谢谢你帮我，但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帮助。”好吧，没忍住又说谢谢了，季怜星内心讨伐自己，顿了下，接着说：“我可不可以每个月发了工资还一部分给你？算上利息，我尽快在两年里还清。”　　在听到“利息”两个字的时候，江曙眉毛上扬，“哦~还有利息？”　　“是的，你觉得利息多少比较合理呢？”　　季怜星内心已经在盘算她到底多久能还清债务，每个月除去日常开销的话，估计明年？后年？看利息是多少吧。　　“我数学不好，你说吧。”江曙语气懒洋洋的。　　数学不好？n大金融系毕业的学神说自己数学不好？　　“百分之十？”季怜星试探道，百分之十挺高了，普通理财收益都达不到这么多呢江总~~~~　　江曙笑笑不说话。　　“十......十五？”季怜星再次试探。　　江曙继续笑而不语。　　“那二十？”毕竟是江曙替她解了燃眉之急，多点就多点吧。只是三十多万的话，那肯定要等到后年才能还清了。　　“噗嗤。”江曙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明明是学金融的，百分之十已经让我够惊讶了，竟然还有百分之二十，这么豪气，不如我借你一千万，或者两千万也行，靠收你的利息躺平。”　　季怜星呆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只是想感谢她而已，但转念一想，像江曙这样的条件，或许也不需要她在这方面的感谢吧。　　“我不要你的利息，也不要你还钱。”　　季怜星心里咯噔一声。　　不要还钱，那要什么？好像隐约有那种预感，但如果江曙真的提出来，她怎么拒绝呢？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和她想象中的八竿子打不着，季怜星有点懵，她竟然没提那事？　　“喔，好，好的。”　　“钱的事先不提了，你先回家休息。”　　“不行，这个钱€€€€”　　“我们今天暂时不提，好吗？”　　江曙站在原地没动，好像是要目送季怜星离开的意思。　　季怜星有些迟疑，向江曙投去试探的目光。　　“别想太多，先回家休息。”　　也不好意思再周旋了，季怜星转身朝楼道走去，途中停了一下，转过身，“江总，拉黑你的事，是我冲动了。”　　昨天晚上，其实是因为太害怕了，太在意江曙对她的看法，所以选择逃避。　　江曙露出理解的笑容，“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那道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白炽灯的余光被她留在楼梯口。　　江曙站在原地，看着这栋老式楼房，一楼二楼连灯都没有，只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到三楼的时候季怜星拍了一下手，橘灯照亮黑暗，紧接着听到钥匙的声音。　　吱呀一声，铁门合上了。　　小刺猬回家了。　　*　　车子驰骋在大马路上，江曙把radiohead的那首《creep》又放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喜欢这首歌的调子和主唱的嗓音，但也仅限于此，她对歌词里的内容无法感同身受。　　手机震动了几下，来电显示是李向彦。　　江曙接起电话，“干嘛？”　　“快回家！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嘛？”　　“我分手了！我被甩了！我&*#……#￥％……”李向彦那边在在叽叽歪歪。　　江曙这边嗤笑，“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你还有多久回来！”　　“十分钟吧。”　　十分钟后，李向彦站在江曙身旁，继续逼逼：　　“不是啊，他吃我的喝我的，哪儿来的脸和我提分手？”　　江曙开门，侧目瞥了李向彦一眼，“你知道的，我对你这些事一直都不怎么感兴趣，你找错人了，姐妹。”　　“什么姐妹啊，我大猛1好吗？”　　两人走进屋子，李向彦在玄关拿出他的拖鞋，动作娴熟得就像在他自己家一样。　　江曙的家买在市中心为数不多的住宅区，寸土寸金，但离公司不远，方便上班。因为临近商业区，白天会有点吵，但她白天几乎不在家，所以住着还算舒服。　　李向彦冲到按摩椅上坐下，开始给自己按摩。　　江曙：“......你倒是会享受？”　　“失恋的人不能享受一点优待吗！”李向彦开启按腿模式，悠哉悠哉，“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蒸汽眼罩你买了吗？”　　江曙拿了一片眼罩，扔给李向彦，“你赶紧按，按了快回你自己家，我还要睡觉。”　　李向彦自动屏蔽逐客令，戴上眼罩躺平，嘴里还不忘八卦：“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又去找公司的那个妹妹了？”　　“关你什么事？”江曙坐下，半躺在沙发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再去卸妆。　　李向彦把眼罩拉开一小半，露出一只眼睛，笑道：“哎呀，说说嘛！”　　想起季怜星，江曙脑袋里浮现出刚刚她上楼时的背影，单薄、孤寂、警惕，像一只可怜无助的小刺猬，她有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我感觉她还挺可爱的？”　　“笑死。”李向彦起身，把眼罩扔在一边，“哪种可爱？”　　江曙解开衬衣的第二颗扣子，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才说：“让我对她身体有欲望的那种可爱，昨天晚上我不单单抱了她，还差点和她进行到那一步。”　　李向彦黑人问号脸：“认真的吗？让你想做的那种可爱？你在逗我！！！就你这性冷淡还？？？”　　江曙揉了揉眉心，“受不了了，你太直白，不想聊了。”　　李向彦的震惊只增不减，因为江曙竟然没否认！　　“天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的心理疾病有得治了！”　　“我没病，是你无知。”　　“你哪儿没病？”李向彦明显来劲了，他从按摩椅上站起来，扳着指头给江曙一个一个地数：“来来来，我给你数数，一共九个。第一个因为她是处，你没和她做；第二个你不喜欢，两天就踹了人家；从第三个开始你就不正常了啊，把她们当布娃娃呢，就睡觉的时候要抱抱，搂得贼紧的那种，就抱着搂着，也不做，我真的搞不懂你，真的。”　　江曙抬头，眼神犀利，反问他：“有什么问题？”　　李向彦两手一摊，再次黑人问号：“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这就是病啊！那叫什么来着？肌肤渴望症！总要和别人有点儿肌肤接触才舒服，对！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呢？”江曙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神情自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李向彦瞬间蔫了，他算是明白了，不管他再激动，眼前这位姐都会淡定到底。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说不定真的还能治治你这病。”　　“不能，这是两码事。还有，我没病。”江曙拿出手机，有人刚刚加了她微信好友，是季怜星。　　她通过好友申请，等对方发消息过来。对方显示正在输入，消息却迟迟没发过来。　　江曙又想起了今晚的事，对李向彦说：“我觉得她可爱，可是我觉得她并不想当我的金丝雀。”

 第9章

    一边想着一边盯着电梯变化的数字，不敢往身旁看哪怕一眼。　　很快到18楼，大家陆陆续续走出去，季怜星带着mia往员工食堂走，心里想着江曙应该不是来这里吃饭吧？她好像是有高管餐厅的。　　出于这种心理，季怜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　　她在！而且在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　　尽管只对视了一秒，但季怜星看到了江曙的笑容。　　她竟然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刚刚那个就是我们的老板吗？？”mia又开始问问题。　　“嗯，是。”季怜星心想你可说小声点吧，老板就在你身后。　　“太美了！就是气场太强了，我刚刚好奇偷偷看了她一眼，她就直视回来，吓得我现在心脏还怦怦直跳！”mia捂住自己心脏大口喘气。　　季怜星心想有那么吓人吗？她回避江曙纯属尴尬，并没有觉得她很吓人，也许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笑的原因，季怜星觉得她挺温和的？　　两人去拿了餐盘开始夹菜，期间mia就着江曙一直叭叭叭。　　大概是说江曙穿的衣服很贵啦，手表很贵啦，连戴的那副眼睛都快上万啦，总之就是绕着“名牌货”、“好有钱”、“好羡慕”这三个话题来回着说。　　季怜星嗯嗯嗯嗯一直敷衍，她对mia的话题是真的不感兴趣，她现在比较感兴趣江曙到底在哪儿，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幽灵似的。　　“小季，你说她那鞋得多少钱啊，新款诶，上新才不到一周，我怕是半年工资都买不起。”mia眼睛发亮，说起这种话题来停不了嘴。　　季怜星叹了口气，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不想搭话，开始吃饭。　　“有钱真的好好哦~”　　季怜星：“......”救命，谁来救救她，这人不是话唠，这人是金钱观有点儿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这么觉得吗？”mia竟然继续追问。　　季怜星只能转移话题：“这个红烧肉挺好吃的，你快尝尝。”　　“唉。”mia叹了口气，夹了一小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却味同嚼蜡似的，开始新一波的抱怨：“要是我男朋友也有钱就好了。”　　大可不必。季怜星很想说这四个字，但忍了忍还是把话咽下去了，职场上谨言慎行，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整个吃饭的过程季怜星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要往人群中瞟几眼，想知道江曙到底在哪里，看了好几次，完全看不到她人。　　估计是发现季怜星不爱搭理她，mia比刚刚安静了许多，两人吃了饭就上楼。　　中午一小时是唯一的休息时间，通常季怜星会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她调好闹钟，准备睡觉，结果微信弹了一条消息出来：　　【你好像很喜欢吃红烧肉？】　　是江曙。　　该怎么描述这种心情呢？好像是有点开心的。　　好吧，其实是很开心，排去那些纠结的因素，其实是想要收到江曙消息的，或许潜意识里一直在等，从昨晚就在等她回复。　　【公司的红烧肉是挺好吃。】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　　【本来中午想和你聊聊的，但是你好像约同事一起吃饭。】　　【嗯。】发出去之后，季怜星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冷场王。她其实不擅长和别人聊天，特别是在手机上，如非必要，她几乎不主动找别人聊天。　　【晚上来我办公室吧，我们面谈。】　　看到办公室三个字，季怜星心脏狂跳，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冒汗。　　脑铃大作，开始发出信号：敏感词！敏感词！　　怎么又去办公室！第九章 　　写字楼外还在飘雨，但比上午小了些，天空抹上一层淡淡的深灰色，好像还剩一场暴雨要下似的。　　季怜星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图发呆。她很少走神，但现在却忍不住要去想江曙。　　唉。　　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是一种喜悦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她单方面喜欢江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主动去认识她，最大的原因是觉得不可能。　　一直都觉得彼此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差距太大，所以连白日梦都不愿意去做。　　但现在好像又有点不同，她隐约觉得可以触碰到那个梦的边角，又好像摸不到。　　所以在这种幻想和现实交叠的情绪中，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诶诶？小李哥好像又来了。”吕凡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组长说。　　季怜星回过神来，转身去看，发现一个长相端正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圆寸头，双眼深邃，阳刚之气恰到好处，脸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一个爱清理整洁的人。　　从审美的角度客观评价，他的长相是挺帅的。　　但季怜星无感，她发现自己很早以前就是这样，看到帅哥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多就是觉得鼻子眼睛比例还不错，就好比觉得一张桌子的形状和配色还不错，仅此而已。　　但美女就不同了，比如……江曙那种。　　唉，怎么又想到她了？　　季怜星转过身，盯着电脑屏幕，手放在鼠标上，漫不经心点了几张曲线图，其实压根没心思分析，满脑子还是江曙。　　身旁的mia不淡定了，一只手搭在季怜星的胳膊上，狠狠捏住，激动道：“好帅好帅！！！”　　季怜星皱起眉头，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特别是这种不熟的，捏一下她能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她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水，巧妙地避开了mia下一次的触碰。　　李向彦走后，大家的话题开始围绕着他和江曙转。　　好像每天下午这个时间都是这样，他们总要找点话题来聊聊似的，季怜星总是融入不进这种茶话会时刻。　　“你们见过他们的女儿没？好可爱哦！”　　“那个胖嘟嘟的小妹妹吗！我见过！上次江总牵着她，那小妹妹还对着我笑呢！！！”　　季怜星两只撑着脸，手抓进头发里，悄悄把耳朵堵住。　　她不想听。　　特别是江曙有孩子这事，不想听。　　*　　李向彦一路直奔江曙办公室，那叫一个轻车熟路。他推开门，走进去就往沙发上躺。　　江曙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他，“下次敲个门？”　　“敲什么门，你又不是在这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向彦一只手搭在另一只脚上轻轻抖动，好像很放松的样子。　　江曙推了下眼镜，靠在椅子靠背上，露出笑容，“干不干见不得人的事，那可就不一定了，下次记得敲门。”　　“啧啧啧~~~”李向彦腿也抖够了，开始说事：“小家伙后天就从十乡回来了，让你回家和她吃饭。”　　嘴里说的小家伙名字叫江小檀，是江曙的侄女，因为各种原因，公司的人都以为是她女儿。　　这些传言都不碍事，反而能挡住一些流言蜚语，所以江曙从来都不解释。　　“知道了，天天给我打电话催我呢。”江曙看着李向彦，等他后话，他专门来这里，肯定是还有工作上的事要说。　　“刚刚我去22楼和经理谈过了，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公司，确实有很大的意向和我们合作。不然下周你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你能说会道，争取一次性把他拿下。”　　“嗯。”江曙只是点头，这种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没有办法，做生意就是这样，没有饭局就没有买卖。　　“哦对了，有一件事我还得说一下。”李向彦坐起身，看向江曙，表情挺严肃的，“就是你那只小金丝雀，我认真讲，别被她骗钱了，我想了一晚上，但是怎么想都没想通，她是怎么才一天就让你搞进去25万的？”　　江曙看着他，笑而不语。　　李向彦就是这样，可能是因为情场上被骗太多钱，导致现在谁都不信，还神经敏感。　　“你倒是说话啊！看着我笑干嘛！”　　江曙一边摇头一边笑，“没事，我钱多，我愿意。”　　“你这是要气死我！25万不是钱啊！”　　“要是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250万我都愿意。”江曙笑意更浓，好像李向彦越生气她笑得越开心。　　“靠！”李向彦气得直跺脚，“你这人真的烦！人家不理你，你兴趣就越大是不是！得不到就偏要得到是不是！还250万都愿意！！我看你就是个250！”　　江曙还是不怎么搭理他，导致他更气了，似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软软绵绵，无处释放。　　“你是不没遇到现在的爱情骗子吧，他们段位可高了......”　　“李向彦，你最近好吵。”江曙终于皱起眉头。　　李向彦：“......”得了，这人开始下逐客令了。　　“快去谈个男朋友吧，姐妹，这样你的关注点也就不会在我身上了。”江曙低头，拿出平板开始继续工作，似乎和李向彦聊天的兴致并不大。　　李向彦这边听得心哇凉哇凉的，这女人真的没有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整个下午，季怜星都在想江曙，江曙的模样时不时在脑袋里闪那么几下，完全控制不住。她也想着晚上要去办公室的事，以至于觉得时间都变得慢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季怜星拿起包准备溜人。　　吕凡惊愕抬头，“你怎么走得一天比一天早了？”　　“已经做完了。”　　吕凡竖起大拇指，“牛，我这儿还有一半呢！”他一直都很好奇小季是怎么做到的，这工作量，没三个脑子没法准时下班吧？　　“先走了，拜拜~”季怜星压低声音，低调走人。　　mia看了她一眼，目光透出奇怪的意味……　　季怜星没理她，悄悄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还挺害怕碰到熟人的，好在下班早，只有她一个人。

 第11章

    所以喻梦非常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纠结。　　“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呢？”喻梦反问季怜星。　　“她说当情人的时候，我当然是抵触的。后来她又说，是可以不发生关系的那种情人？时限是两个月，之后中止这种关系，唯一的要求是必须让我陪她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什么都不做的那种。”　　喻梦愣住，“你确定她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确定。”　　不仅季怜星不理解，喻梦也不理解。　　一听到“情人”这个词，不可避免会想到和“性”有关的东西，可是对方却不要“性”？　　“有钱人的癖好，我不能理解。”喻梦摊手，表示无解，她拿了一串小牛肉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观察季怜星的表情。　　看得出季怜星在纠结，而且相当纠结。　　喻梦安慰她：“看看你，都成苦瓜脸了。要不先别想了？吃点东西？”　　*　　季怜星第三次去江曙办公室是在周五。　　她走在那条长长的廊道上，听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心脏砰砰直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坐过山车，情绪忽起忽落，依旧有些踌躇不定。　　她还是决定做她的情人。　　出于现实，也出于私心，也许做她情人，是这辈子唯一能和江曙更加靠近的机会，她并不奢望她们能有后续，就像江曙说的那样，两个月之后，各自分道扬镳。　　两个月，她当她的情人，也算是在暗恋她这件事上画上一个句号。　　这算是及时行乐么？季怜星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过去的人生中，她都是保守派，所以做出这样疯狂决定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有点惊讶。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敲了一声。　　“进来。”　　季怜星推门进去，下意识去看江曙办公桌的方向，她果然在办公，一样的姿态，一样的神情，既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又害怕目光对视。　　“你想好了？”江曙没抬头，手指放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盯着屏幕好像在分析什么。　　“嗯。”　　“等我两分钟。”　　“好。”　　季怜星走到沙发旁坐下，在这期间她仔细观察江曙的办公室。　　之前只有一个印象，就是觉得大，但也没细看。　　现在才发现大概被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她现在坐的地方，江曙办公的区域；然后她发现在饮水机旁边有一扇门，另一个区域应该是那扇门背后，究竟里面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毕竟她从来没有开过那道门。　　季怜星其实有一点点好奇。　　“咳。”江曙轻咳了一声。　　季怜星扭头看她，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笑。　　“江总......”　　“你一直盯着那扇门看，好像很感兴趣。”　　“没有没有。”季怜星直摇头。　　“要不我打开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季怜星除了摇头，还加了手上动作，心想算了吧，总有种那扇门后有一条恶犬的感觉。　　江曙起身，朝季怜星走来。她原本就高，站起来的时候显得十分高挑，加上季怜星是坐着的，需要抬头才能看她，这样压迫感更强了些。　　她走到季怜星面前，没坐下，而是弯下腰问她：“嗯，你说你想好了，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距离很近，她的声音也很轻，季怜星听了觉得连耳朵都痒痒的。　　看着季怜星红扑扑的小耳朵，江曙觉得可爱极了，要是季怜星是她的金丝雀，她一定要伸手捏一捏她的耳朵。　　小刺猬沉默不语，看来是害羞了，需要引导。　　“乖，不用紧张，你只需要告诉我，可以或者不可以就行，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不会生气。”　　！！！乖？？？她竟然用这种语气！！！季怜星血压狂飙，表面却还要保持平静。　　她眼神里还是带着犹豫，“江总，我考虑了很久。刚开始考虑到我们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还有你已经有家室的事，我相当纠结。但后来知道你没有结婚。嗯，还有，那天我问你可以不可以还钱，你说可以还钱，但最好不要还钱。”　　季怜星低下头，关于江曙那句“最好不要还钱”，她已经思考了很久，江曙话中是有潜台词的。　　所以江曙想表达的，是不是“我不需要钱，我比较需要你？”，季怜星大胆猜想，也许大概可能，是的。　　“嗯，所以呢？”　　“所以……”她抬眼看着江曙，几分怯懦几分勇敢，左右拉扯相互争夺，最终季怜星还是开口：“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第十一章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怜星喉咙发烫，像是有火苗在舌尖燃烧。　　“挺惊讶的。”江曙明显也愣了一下，“我已经做好了你要拒绝我的准备。”　　她伸来一只手，手指素白纤长，给人一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感觉。　　像是一种邀请，季怜星伸出手，把手放在江曙掌心。　　她的掌心温热，温度传递到季怜星的指尖，温度烫化了肌肤，惹得心头发痒。　　江曙牵着季怜星的手，拉她起来。　　“既然你已经答应，那我可以抱你了吗？”她说话时唇角漾起笑容，让季怜星想起了春天的风，既温和又舒服。　　季怜星没有拒绝。　　江曙双手环住季怜星的腰，将她搂在怀里。　　江曙脑袋埋在季怜星的发间，阖上眼睛静静感受，对，就是这种感觉。抱着小刺猬的时候很温暖。　　也许李向彦说得没错，她应该是有类似于肌肤饥渴症的症状。　　她喜欢和女孩子贴近，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种愉悦感，而季怜星是最令她满意的那一个，将她心头那种缺口填得满满当当。　　此刻江曙相当快乐，愣是搂着季怜星好久都没松手。　　而季怜星则是被她抱着，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　　她们靠得很近，被玫瑰和雪松的味道环绕着，微小分子徐徐散开，钻进鼻腔里，好像猫遇上了猫薄荷，相当上头。　　季怜星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和那天晚上一样的贴近，不可避免又让她想到那个吻……　　滴滴、滴滴、滴滴……　　办公桌上的手机闹铃响起，江曙和季怜星同时睁开眼睛。　　江曙松开她，去关掉闹钟，时间是六点半。　　“小刺猬，我得走了，今天要和我侄女吃饭。”　　“好的江总。”　　江曙抬手捏了一下季怜星的脸蛋，“你可以考虑换一个称呼。”　　“啊……”被捏了脸的季怜星有些语结，“好的江总，我回去想想。”　　江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觉得季怜星太可爱了，她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她？　　“好，那我等着~”江曙拿起手包，看样子是准备下班走人。　　两人一起离开，一人去一楼，一人去负一楼，于是在电梯里分别。　　去停车场提了车，江曙驱车独自前往，车缓缓绕出城，往城郊的方向开。　　她的侄女闹着要见她，叫江小檀。今年刚上一年级，最近闹腾得不得了，天天打电话给江曙，让她回家吃饭。　　吃饭就吃饭吧，江曙想着正好也看看爸妈，她回家的频率大概是一周一次，偶尔留宿。　　她的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母亲是一名带着文艺气息的大学老师。　　按常理来说，带着铜臭味的商人和性子清高的文艺女青年是合不来的，但江曙爸妈感情却出奇的好。　　用江义东的话说就是，他在周雪兰身上看到了文人之雅，找到了心灵上的庇护所。　　退休以后，两人嫌市中心太吵太闹，搬到了偏城市边缘的地方，但交通很方便，不堵车的话，通勤不会太久。　　半小时后。　　江曙的车停在一栋小洋房门口，即使是夏天的尾巴，院子里不少植物还是充满生机。　　一朵朵纯白色的芍药穿着裙子立在门口，等待着房子的主人归来，还有淡蓝色的鸽子花、紫色的桔梗、铬黄的野菊......看得出主人把它们照顾得相当好。　　江曙的母亲周雪兰喜欢花，她父亲爱屋及乌，退休后，利用闲暇时光在院子里种满了花。　　每次回家都会发现又多了些什么新东西，而这次的新东西似乎是€€€€　　江曙推开门，发现门栏一旁的角落多了几盆仙人掌和宝石花。　　“鼠鼠！你回来了！！！”墙角传来稚嫩的声音，一个扎着小辫辫的胖胖姑娘跑出来，脸上带着笑容，露出掉了门牙的缺牙巴，张开小胖手朝江曙跑来。　　江曙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江小檀紧紧圈住大腿。　　“鼠鼠，你可总算回来了~我想你了~”她抬起头，一双鹿眸带着水光，看着江曙，求着她要抱抱。　　江曙把她抱起来，发现江小檀又重了，这孩子太能吃了，“叫姑姑，不是鼠鼠。”　　江小檀的小胖手在江曙的脸蛋上戳了一下，留下一个小泥巴印，咯咯直笑：“江曙，你就是鼠鼠！”　　江曙：“......你都一年级了，怎么还在搞泥巴？”　　“奶奶和爷爷在后院栽花生！可好玩了！”　　好吧，这次的新成员不单单是那几盆仙人掌和宝石花，还有后院的花生。　　江曙实在有点抱不动江小檀了，把她放下，牵着她的小手手，说：“带我去看看爷爷奶奶。”　　刚准备去后院，结果正好碰上二老种完花生回来。　　江曙的母亲今年55岁，但看起来很年轻，可能是比较养生的原因，脸上皱纹其实很少。　　她身姿纤瘦优雅，浑身一股文青气质，穿着素蓝色长裙，手里拿着一个水壶，看到江曙的时候露出了祥和的笑容。

 第13章

    回忆中滚烫的唇，炽热的触碰，她的热情就像暗涌的海水，一层一层涌向她，盖过她……　　季怜星喉咙滑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浑身发烫。　　“这个给你。”江曙递过来一张银白色的卡。　　季怜星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有时候我可能没有时间来接你，你就自己过来，进小区的时候刷这张卡。”江曙解释道。　　“哦哦。”季怜星接了过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不是高兴，也不是兴奋，江曙把这样东西给她，更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工具人。　　就好比家里脏了，需要保洁员来打扫，房子的主人提前把钥匙给她，类似于那样的感觉。只不过保洁阿姨的任务是打扫卫生，而她的任务是陪她睡觉，仅此而已。　　她一边想，一边跟着江曙走，她们走过小区的花园，进入独栋大厅，再走进电梯，一路上季怜星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刺猬？”江曙叫她。　　季怜星猛然回神，“啊？您在叫我吗？”　　“不啊，我在叫鬼呢~”江曙笑道。　　“抱歉。”季怜星拘谨极了，她脑袋乱七八糟的，“我刚刚走神了。”　　“不用说抱歉，走神很正常，少说抱歉，因为你没做错什么。”江曙嗓音干净清脆，自始至终都和季怜星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也没有那种太过于疏远的感觉。　　她对季怜星有种天然的耐心，其实好几个瞬间好想抱抱她，或者牵牵手，来点肌肤之亲，但又害怕吓到季怜星。　　江曙也不着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相信自己能慢慢融化这只担惊受怕的小刺猬。　　“其实你不用紧张的，我不会伤害你。下班过后，我们就是正常的关系。”　　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曙说过的，季怜星当然相信她，她是紧张，但其实更多的情绪是害怕。　　和江曙在一起时，她有种浑身细胞都在沸腾的感觉，却也因为高度紧张，让她心头生出一种恐惧感，她怕自己和江曙相处久了有更多期望，但理智上也清楚，应该压下这种想法，所以相当矛盾。　　“好，我不紧张。”季怜星舒了口气。　　电梯在22楼停下，江曙带着她出去。走向走廊尽头，在锁上输入密码进门……　　还没亮灯那一刻，季怜星已经看到了落地窗外的密集的星点，紧接着，屋子里的灯被拍亮，是较暗的冷色灯，在客厅悬顶上饶了一圈，照射下来，显得整个客厅得很宽阔。　　她家很大，也很干净，除了精致和豪华，季怜星觉得也不需要用太多词来赘述了。　　“随便坐，喝什么？碳酸饮料苏打水还是白开水？”　　“苏打水吧~谢谢。”　　江曙偏过头，双目含笑，“刚刚是抱歉，现在是谢谢，果然是你的高频词。”　　“啊……”季怜星抿了抿唇，脸颊溢出淡粉色，“给我点时间，我会减少这两个词的使用量……”　　江曙已经打开冰箱，拿出一瓶苏打水，“没事，你想说就说，我听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走到沙发旁，把水递给季怜星，顺带脱下了外套，里面只剩一件宽松的衬衣。　　季怜星手里拿着那瓶苏打水，拧开盖子，抿了一口，无心喝水，目光悄悄落在江曙身上。　　江曙的身材是高挑的那一类，身材比例很棒，长腿细腰。　　衬衣虽然显得宽松，但因为裤子系了一根腰带，衣衫一角被扎了进去，有收束作用，能看到她腰腹的线条，给人感觉她的腰部紧实有力。　　她好像有马甲线……季怜星回忆起那天晚上，好像摸到过，但不是很确定。　　咕噜。　　季怜星咽下了嘴里的苏打水。　　“我忘了让你带睡衣了。”江曙朝卧室的方向走，嘴里念叨：“我拿一条我的睡裙给你吧。”　　季怜星没说话，心想要是上次那种款式的睡裙的话，她可以选择原地死亡一次吗？那是她穿过的最露的款式，设计相当大胆。　　没过多久，江曙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条黑色长裙。　　“穿这条吧，和上次一样。”　　咯噔一声，这就是不要什么来什么吗？季怜星接过衣服，变得有点难为情。　　“没事，别害羞。一条裙子而已。”江曙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　　季怜星抬起头，和江曙对视，“江总平常都穿这样的睡衣吗？”　　“倒也不。”江曙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眼里有光，“我本来是给自己买的，但上次你穿了之后，我觉得好像更适合你？”　　“是...是吗？”季怜星只能尬笑，她能拒绝吗？好像不太能。　　“小刺猬，我工作上还有点事要忙。”她起身，没忍住在季怜星的脑袋上摸了下，但也只是摸了一下，“你休息好了自己去洗澡，乖，记得把睡裙穿上。”第十三章 　　五分钟前，江曙说她去书房继续工作一会儿。　　季怜星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件睡裙，有点懵。　　她拎着睡裙的两边肩带，摊开来仔细端详，突然有点佩服那天晚上的自己，竟然穿着它站在江曙面前晃。　　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于是起身准备去洗澡。　　季怜星拿着睡裙走进浴室，将灯打开，浴室空间很大，中间摆着深色大理石浴缸，正对着一个全面拉长的落地窗。　　如果躺在浴缸里，好像正好能看到市中心的标志建筑，那是一座塔顶，很高，据说登上去能看到整座城市的景色，上面闪烁着几盏白灯，周边是密密麻麻的星点。　　季怜星走到浴缸旁，发现小台面上放了几瓶红酒，其中一瓶开过。　　哦，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泡澡喝酒？不太行吧，不是说一边喝酒一边泡澡对身体不好吗？　　季怜星已经暗自在心里否定了泡澡喝酒这种行为，走到落地窗前，摁了一下窗帘的开关，虽然就算不关窗帘外面也看不到，但只要窗帘打开对着外面，她心里就膈应得慌。　　她再次观察了一下，还好有独立花洒，浴缸躺是不可能躺的，太私人了，就算江曙不介意，她觉得出于礼貌也不应该用她的浴缸。　　季怜星站在独立花洒下，开始洗澡。　　她洗澡的时候很容易发呆，喜欢盯着温水流过她的身体，透明的水线滑过光滑的肌肤，盯着皮肤的纹理，看久了，常常会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并不属于这具身体。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十分钟后，季怜星关掉花洒，目光落在那条黑色睡裙上......　　*　　江曙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但这种专注仅限于独处的时候。　　当她听到浴室的门发出啪嗒声的时候，她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所以从书房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季怜星从浴室出来。　　迎面一股淡淡的无花果香味，和她第一次嗅到的一样，是季怜星身上的气味。　　“洗完了？”江曙看向她。　　季怜星一只手放在领口，遮住了夹在领口的那个小夹子。刚刚她觉得领口太低，拿发夹夹住了，也不知道江曙看到了会怎样。　　“嗯，洗完了。”　　江曙看到她单薄的肩背，两只胳膊也很纤瘦，肌肤莹白，平直的锁骨上还沾着几滴水珠，就这么一眼看了一眼，竟然觉得空气有点稀薄，呼吸变得有些厚重。　　没想到这件黑色睡裙穿在她身上会这么好看。　　“我的房间在楼上，你上去吹个头吧，我洗个澡，等我。”　　等我，这两个字听着有点暧昧。　　“好。”　　季怜星往楼上走，走到二楼的时候，觉得构造有些奇怪，该怎么描述？就是觉得摆设有些......突兀？　　比如，原本该是空旷的地方放着衣柜和梳妆台，还有一个小沙发，以及各种各样会放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放在外面，所以江曙房间里到底放些什么？　　带着这个困惑，季怜星去开江曙房间的门。　　门打开的时候，还是着实惊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人的房间这么小？比她那掉了皮的出租屋还小了一半。　　一张床，一个小床头柜，柜子上放了一盏台灯，台灯上挂了一个眼罩，还有充电必备的插头，墙上挂了一张莫奈的仿图油画，然后有一扇窗户，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准确来说，江曙的房间很小，形容小到里面只有一张床并不过分，而她把其他该放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房间外，难怪季怜星上二楼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奇怪。　　啊，她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季怜星心想。　　她走到床边坐下，对于这样狭小的空间还有些不适应，她盯着墙上那副油画看了下，是莫奈的《悬崖》系列。　　配图以蓝绿黄为主，色彩很明亮，两个人站在悬崖边上，一个人打着一把红伞，踩在草丛里好像在说着什么。　　画中，远方是航行的船，还有白色的帆，波浪滚滚，蓝天白云，画面感很强，她好像听到了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季怜星挺喜欢这幅画的。　　再看江曙的床，被单是浅灰色，枕头浅白，很干净。季怜星坐在床边，掌心落在和被单接触，感受着片刻的宁静。　　这是她第一次走近江曙，走近她的生活，看到她真实的样子，即便现在她觉得江曙这个人有点奇怪，但也正是这种奇怪，让她对江曙这个人更加好奇。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还有多少奇怪的癖好？　　她还有多少张陌生面孔？　　季怜星好奇极了，这种带着爱慕的好奇心牵动着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好像有人带她去迷宫寻宝，让她对接下来每一步都充满期待。　　待了十几分钟，楼梯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江曙上来了。　　季怜星坐在床边，心情有点紧张。　　洗完澡过后，江曙卸下了身上的气味，不是玫瑰和雪松，而是变成了另一种，类似于香根草的味道，或者是她身上原本的气味。　　季怜星抬起头去看她，目光落在江曙的脸上，“江总，你的房间实在让我惊讶。”　　江曙坐在她身旁，床垫下陷了些，“太小了么？”　　“嗯，是我见过最小的。”　　“小空间会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特别是房间，越小越有一种被包裹的感觉，会很安全。”　　原来是这样，难道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还是说只是个人习惯？季怜星还无法下定论。　　台灯的光并不是很足，光晕类似于小夜灯的程度，黯淡的光填充在狭小的房间里，染上一层微妙的气氛。

 第15章

    吃完早饭季怜星便离开。　　上午十点，她从江曙家出来，天色蒙上一层灰，看样子是要下雨。　　好在江曙的家离宋家三院子并不远，只需要两个站。季怜星脑袋晃荡，真的太困了，她得回家补觉才行。　　她整夜没睡，睡也只是大概睡了早晨的那半小时而已。和江曙睡觉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彻夜难眠，季怜星觉得不应该叫她江总，而该叫八爪鱼或者黏人精。　　她往小区外走，刚走到门禁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眼前€€€€那个剃了圆寸戴着耳钉的男人，李向彦。　　两人一进一出，目光突然对上。但对视时间仅仅也只有一秒。　　出于颜值上的优秀，李向彦多看了一眼季怜星，觉得她脸蛋真的不错。　　而在他目光投来那瞬间，季怜星扭过了头，两人擦肩而过。　　季怜星无端有些心虚，不知道李向彦会不会认识自己？但转念一想，应该是不认识的。　　*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江曙还以为是季怜星，结果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李向彦。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脸。　　“干嘛又来找我？”　　“这次我可敲门了啊。早上路过，来看看你嘛，空巢老人。”李向彦挤进江曙家，他的鼻子嗅了嗅，下一秒，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江曙，我怎么在你家闻到了别的女人的味道？？？”　　“你鼻子挺灵。”江曙关掉门，“昨晚我把她带回家睡觉了。”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是不是刚刚！！！”　　“是。”江曙不知道李向彦为什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是不是一个黑长直，白白的，高高的，腿特长的美女？”　　“你又不喜欢女的，你那么激动干嘛？”　　“！！！！难怪！”李向彦回忆起刚才和那个女的擦肩而过的时候，就觉得这女的不一般，刚开始是觉得不一般的漂亮，现在觉得可能手段也不一般，江曙可能要栽，这又好看又有心机的，不骗点钱那肯定不会罢休。　　“难怪什么？又发什么疯？”江曙觉得李向彦是真的绝，大清早能路过她家，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人昨晚又去鬼混又夜不归宿，不知道在哪里嗨去了。　　“难怪你心甘情愿为她花钱啊！因为她好看啊！”　　“哦，你这是废话。”江曙满脸冷漠，“不是因为她好看，难道还是因为我喜欢她？”第十五章 　　晚上九点，大学城附近的酒吧一条街，放眼望去，街道两边霓虹灯闪烁，往少了数可能都有十来家，里面传来阵阵歌声，而pilot是歌声最动听的那一家。　　pilot是近两年才开的新店，算是后起之秀，由于装修和内容都受年轻人喜爱，所以很多大学生晚上会来，几乎一到九点之后便座无隙地，要来得提前预定。　　此刻，江曙坐在二楼的vip厅，目光落在驻场台上，台面中央暗光交叠，白雾在深红色的光线中飘飘袅袅，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而那个画着烟熏妆、穿着牛仔短裤、脚踩做旧马丁靴，上身黑色短款露脐装的女孩正坐在白雾中，怀里抱着一把电吉他，她浑身散发的野性，让人觉得她像一只会挠人的猫。　　“啧，你这金丝雀白天和晚上是真的不一样！”李向彦指着季怜星，“你看，她是不是还扎了几根脏辫？狂野啊！”　　江曙没心情去关注季怜星的头发，她的关注点在季怜星的腿上，由于季怜星穿的超短裤，她又坐在高脚凳上，总有一种下面的人都在看她腿的感觉。　　“她这样穿，是不是会被看？”江曙瞥向李向彦，她来酒吧的时候不多，一年不到五次，大多数都还是陪别人来，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李向彦常年在酒吧晃荡，什么都见过，他实话实说：“我觉得吧，她这个打扮已经够保守的了。”　　“我没问你保不保守，我只是问她会不会被看。”　　“肯定会啊！”李向彦目光落在季怜星的腿上，心想这姐妹的腿真的又长又直，那是个人都得多瞟几眼啊。　　再去看江曙，发现江曙表情有点僵。　　“害，你这占有欲有点太强了，人家底下那些看得到又摸不到，你在这儿醋什么醋。”　　江曙转过头盯着李向彦，语气冰冷：“我怎么醋了？”　　“是是是，你没醋。”李向彦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呵呵，就真的好笑，他太了解江曙，这人嘴硬成性，她不想承认的东西，就是把她牙打碎了都不会承认。　　这时，舞台中央的女孩吹了两下话筒，用低沉的嗓音对着台下的人说：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歌手belle，好久不见~”季怜星抿唇笑了下，鲜橘色的眼影下是一双动人的眼睛。　　她连说话的音调都和平常不一样了。　　“好久不见！！！be！！！yyds！！！！”台下有顾客在对她挥手，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群，男的女的都有。　　李向彦这边嗑瓜子儿，嫌事儿不够大，在江曙耳边说：“啧，看到没，你这金丝雀还有小粉丝呢~挺受欢迎啊！”　　江曙目光还是落在季怜星的腿上，一声不吭，李向彦说的没错，看起来季怜星在这里是挺受欢迎的，可是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吃醋了？可是吃醋是什么感觉呢？吃醋的表现是什么呢？　　江曙不明白，只觉得这里好吵，有点心烦。　　季怜星怀里的电吉他弦被拨了两下，底下安静了些。　　“今晚第一首《running with the wolves》送给大家。”　　旁边的鼓手开始敲打前奏，配合着季怜星手里的电吉他。　　季怜星凑到话筒前，唱出第一句：“go run and hold to safer grounds......”　　其他台座的人原本还在喝酒，只有围在舞台周围的那群人得劲，估计是因为经常听季怜星的歌，来帮她顶场子。　　结果听到季怜星唱出第一句的时候，有的喝酒的人抬起了头，往台子的方向看。　　大概是没想到她的声音这么有特色，是那种空灵中带着野性的感觉，音色不似她人那样单薄，而是嗓音充满了力量，却不显鲁莽，恰到好处。　　江曙坐在二楼，静静听她唱歌，有些被惊艳到，她从没想到她的小刺猬唱歌的时候是这样的，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陌生。　　所以她真的是一碰就缩起来的刺猬吗？还是说像现在这样，声音穿透力极强，像是草原上奔跑的狼。　　“i''m running with the wolves tonight（今夜我与狼同行）i''m running with the wolves（今夜我伴狼狂奔）...”　　季怜星唱到高l潮时，场子已经炸了起来，舞台前面那几个小年轻人已经开始附和，似乎早就知道她下一句要唱什么。　　一旦氛围被带动起来，酒吧老板的目的便达到了，季怜星背后的是快速翻滚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为她投票人的id，说是投票，其实就是砸钱。　　几块几十几百不等，少量的上千，来这里消费的很大一部分是大学生，投上万的有，但这种情况很少。　　“那是在给她投票吗？有什么用？？”江曙指着屏幕问李向彦。　　“对对对，打赏的，桌子上有二维码，觉得好听就投点咯，她可以拿到提成。”李向彦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二维码。　　结果看到江曙把手机拿出来，扫了一下那个二维码。　　李向彦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脑袋伸到江曙旁边，“你干嘛！两百三百就够了！别投太多！老板是要提成的！”　　江曙斜过手机，输入了打赏金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支付了。　　李向彦这才看到手机上的数字，“妈的，你真的有病！”　　快速闪烁的大屏幕上突然放起了烟花，显示vip02号的江女士送出了50个烟花。一个烟花一千块，50个就是五万，现场一片哗然，全都抬头往二楼去看，结果因为太黑，什么都没看到。　　届时季怜星刚好结束这首歌，她转身一看，发现满屏幕的烟花，一直放，直接霸屏。　　她也很懵，抬头朝2楼看去，黑暗中隐约看到那张冷艳的脸，即使光线昏暗，通过她尖瘦的下巴也认出了是谁，再加上屏幕显示的“江女士”，便更加确定了。　　季怜星压下复杂情绪，对着话筒说：　　“谢谢二楼的江女士，江女士破费了。请问江女士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　　楼上的江女士没说话。　　季怜星接着说：“江女士，你想听什么歌，输入到手机上，大屏幕这边会显示，我唱给您听。”　　过了一会儿，大屏幕显示：creep.　　一看到creep，季怜星心想为什么不能是别的歌，偏偏要是creep呢？可这是她让江曙点歌的，既然她点了，那还是得唱。　　“好的，江女士，接下来《creep》送给你。”　　季怜星调了一下音，弹下第一个和弦，身旁的鼓手立马跟上，有节奏地敲打着鼓点......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其实不敢看你的眼睛。）”　　季怜星唱出第一句，抬头看了眼江曙，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这首歌，也从来没想到会在江曙面前唱它。　　目光对上的时候，好像心里是害怕的，但又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　　也许喜欢一个人的本意就是表达，她很想表达自己的喜爱，却碍于种种现实感到自卑和羞耻，所以压制再压制。　　可是就算死火山也有可能爆发的时候，季怜星觉得她对江曙的感情也是，好像有什么快要爬出喉咙。　　于是她唱出下一句：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r skin makes me cry，you float like a feather，in a beautiful world.(你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每一寸肌肤都让我疯狂，如同洁白的羽毛，漂浮在这美丽的尘世中。)”　　“and i wish i was special，you''re so ******'' special（我多希望我也是特别的啊，因为你是如此地特别。）”　　黑暗中，季怜星的声音伴随着金属声敲打着江曙的耳膜。　　对这首歌一直没有同理心的江曙这一刻竟然有点悲伤，她在季怜星那里听到了爱而不得的情绪。　　江曙不禁要去想，她在唱这首歌的时候，脑袋里在想谁呢？是谁能让她的目光里透出那样的情绪呢？　　歌曲接近尾声，在最后高音阶段戛然而止，季怜星放下手里的电吉他，站起身，对台下的观众说：“这首歌就唱到这里，下面交给我们的willow女士。”　　台下的willow明显愣了一下，轮到她上场还有半小时。但她很快明白季怜星那里可能出了点儿状况，于是赶忙上去，两人顺利交接。　　江曙目视着季怜星跑下台去，接着又跑向后台，很快没了影子。　　这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季怜星的消息：　　【江总，我在酒吧门口等你。】第十六章 　　天色已晚，街道依旧嘈杂，几辆拉货的面包车停在马路中间，喇叭发出哔哔叭叭的声音，两位司机好像发生了口角。　　季怜星站在pilot门口，下半身还是牛仔短裤，上半身已经套上了一件卫衣，卫衣的深灰色帽子扣在脑袋上，她背靠在电线杆上发呆。　　江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季怜星纤瘦的身影，她的影子被橘色灯光拉长，卫衣套在她身上很宽松，好像能装下两个她似的。　　“怎么了？”江曙走到她身旁。　　季怜星转过身，取下帽子，露出整张脸，她的五官精致又立体，头发扎了起来，几根小脏辫配上烟熏妆，和白天对比起来的确是两幅面孔。

 第17章

    她是记得的，那个晚上，母亲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唇翕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伸过来一双瘦骨如柴的手，死死拽住她的头发，用脑袋拼命撞着她的额头。　　她的脑袋被撞得很晕，晕眩的同时还夹带着眼泪，哗啦啦地流。　　人生十八年，从未见过母亲情绪如此激动过，那是一种病死前抑制不住的悲恸，她明白，母亲说不出话，撞她额头想告诉她，她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哦，记忆真是太远了，画面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有些细节渐渐不清晰了。　　“所以你那时候很缺钱，是吗？”江曙清越柔和的声音送进季怜星的耳朵，夹带了一点闹市的杂音。　　“嗯，是。”季怜星叹了一口气，气息极微。　　“那现在呢？”江曙侧目去看她，心里大概也有了个猜想，季怜星去驻唱也有可能是因为缺钱。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你还差多少钱？”江曙隐约觉得她可能还欠。　　“四年助学贷款，三万二，朋友那里借了两万，零零总总可能五万五吧，不过这些都不着急着还，我上班加上驻唱，很快就能还清。”　　“我可以帮€€€€”　　江曙话还没说完，季怜星就已经打断她：“不不，江总，希望您不要误会，25万之后，您不需要再帮助我了。”她看着江曙，语气坚定：“我有手有脚，可以赚。”　　若不是那25万大伯要得急，她其实也不会接受江曙的帮助，从江曙那里拿钱，让她感觉有点像......乞讨，即使是江曙主动愿意。　　江曙思考了一下，没再继续坚持，“挺好的，你有你的想法。”　　两人逛到将近十一点，街道行人逐渐变得稀零，李向彦那边终于打来电话，问江曙人在哪。　　江曙报了地址，让李向彦把车开过来。　　挂了电话，江曙说：“我有一个朋友，李向彦，等会儿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季怜星其实很想说我认识，而且经常听说，之前还以为他是你老公来着，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　　以前江曙不明白，李向彦为什么这么能叭叭，不知道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有时候说起话来嘴巴就停不了。　　她现在明白了，社交牛逼症这个词就是为李向彦量身定做的，得了这个病就忍不住要叭叭叭。　　她和季怜星站在街头，看到那辆黑色超跑招摇过市，最终停在她们面前。　　怎么都没想到李向彦摇下车窗对季怜星说的第一句话是：　　“姐妹。”　　信息量太大，季怜星差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向彦又叫了她一次：　　“姐妹，你的眼影配色真的绝，太衬你这种立体的五官了！”　　季怜星这才明白，李向彦是在叫她。诶？姐妹？这个词似乎有点儿......弯？　　江曙瞪了李向彦一眼，开始介绍：“小刺猬，这是我朋友，李向彦，他有点问题，别管他。”　　季怜星露出微笑，礼貌道：“你好，我叫季怜星。”　　“好的！小刺猬！”他直接略过了季怜星的真名，“那你叫我小李哥就好。”　　“好的，小李哥。”季怜星脱口而出，好像公司的人也是这么叫他的。　　这又是姐妹又是哥的，而且李向彦竟然也叫她小刺猬，江曙站在一边脸都绿了。　　“李向彦。”江曙揽着季怜星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似乎在警示什么，“你别乱给她起外号。”　　季怜星靠在江曙怀里，又不得不和李向彦对视，她看着李向彦，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觉得江曙的占有欲好像有点强呢......　　之后李向彦被江曙赶下车，催促他去便利店买瓶水。　　“买什么水啊！”　　“去买一瓶，买了回来有惊喜。”江曙笑着说。　　季怜星暗自观察，总觉得江曙这笑容怪怪的。　　结果没想到李向彦还真的着了道，脸怼到江曙面前，一脸认真地问她：“惊喜？当真啊？”　　“嗯，去了回来肯定有。”　　他竟然真的去买水了，连季怜星都觉得不靠谱的事他竟然相信，看来小李哥还是有点单纯的。　　他前脚一走，江曙已经火速打开车门，“小刺猬，快上车。”　　“哈？”即使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还是震惊了一下。　　“快，上车！”　　季怜星心想小李哥是真的惨，被江曙耍得团团转。　　季怜星拉开车门，看了眼便利店，李向彦还在货架柜上选饮料，怀里抱了好几瓶水。　　“真的不等他吗？”　　“不用等，他家就在这附近。”江曙朝李向彦的方向看了眼，“看到没，他已经在拿酒了，等会儿说不定黏到我家，拉着你和他对瓶吹。”　　季怜星当然是听江曙的，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江曙没有任何犹豫，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李向彦结账的时候，听到汽车排气口的声音，扭头一看，那辆黑色超跑已经绝尘而去。　　他先是愣了几秒，瞳仁放大，脸上添了几分慌张，从店里追出来，可他那腿子哪儿有轮子跑得快？　　“妈的！江曙！！！！”李向彦气得直跺脚，一只手指向车尾，咆哮道：“你真的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结果黑色超跑在街头拐了个弯，消失得无影无踪。第十八章 　　在车子拐弯那瞬间，季怜星好像听到了一句响彻云霄的混蛋。　　她看向江曙，想试图通过江曙的表情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江曙勾起笑容，点了下头，“听到了，李向彦只有骂我的时候才最man。”　　“他会不会生气？”　　“应该会，但明天就忘了。不用担心，他家离这儿很近，让他早点回家睡觉也好。”　　江曙对李向彦的脾气还是摸得很透的，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记仇。　　“所以这就是你给他的惊喜？”季怜星发现江曙好像真的很爱捉弄人，这一点在她和李向彦身上都有所表现。　　“算是。”江曙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往家的方向开，思索过后又说：“也不算是，准确来说，是因为他以前放过我鸽子，于是我还给他。”　　“噢~”季怜星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记仇？”江曙转过头€€了她一眼，笑着反问她。　　季怜星摇头，“我觉得具体问题具体看待，我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放你鸽子。”　　“之前李向彦放我鸽子，是因为我哥。”江曙在说起她哥的时候，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也只是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了。　　她似乎没有展开说说的想法，于是季怜星也识趣不再去追问她。　　这个话题终结后，车子里氛围变得安静。　　季怜星侧目去看窗外，马路周围的树上挂着彩灯，一片连着一片，拉成一条线，灿若繁星，星光一帧一帧掠过眼前。　　市中心那条街还是很热闹，逛完街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回家。　　车子路过一家奶茶店，名字也很有特色，是某部特别出名的电影。她那天听喻梦说过，这家新店的奶茶很好喝，让她有空去试试。　　“想喝奶茶？”江曙问她。　　其实车子已经路过那家店，季怜星有些惊讶江曙的细心，她在想，江曙是不是常常都在观察她？不然怎么总是这么了解她在想什么。　　“今天不喝，下次吧，有点饱了。不过我朋友说那家店的奶茶挺好喝的。”　　江曙点头，“好，那就下次。”　　车子往前开了些，最终在红绿灯前停下，行人成群过马路，有时会有人瞥几眼江曙的车，季怜星这才意识到，好像人们对豪车都是有几分好奇心的。　　所以他们到底是在好奇车，还是在好奇车里的主人呢？还是说，两者都有？　　她看着车窗外看车的人，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是发生过的，只不过那时她是看车的人，而现在她是坐在车里的人。　　但这种奢华带来的注目并不让季怜星有那种满足感，反而感觉相当虚浮。　　“小刺猬，问你一个问题。”　　“嗯？”季怜星转过头，目光正好和江曙对上。　　“你喜不喜欢在酒吧驻唱？”　　听到这个问题，季怜星先是愣了一下。　　喜不喜欢？　　好奇怪的感觉，也好陌生好久远的感觉，除了母亲，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她喜不喜欢。　　自季怜星成年之后，生活从来不问她喜不喜欢，每一个人生的重大决定都只有做和不做的区别。　　她不喜欢金融，但为了赚钱，所以果断报考了n大的金融系。她不喜欢大城市，但为了得到更高的工资更好的发展，留在了a市。她不喜欢和别人合租，因为洗澡都得排队，但为了省钱还是租了套三。　　所以，她也是不喜欢驻唱的，如果可以，她更愿意把歌声唱给自己喜欢的人听，而不是对着一群浮夸且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强颜欢笑。　　季怜星没说话，盯着后视镜发呆。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江曙答案。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就停止。”江曙说。　　红灯转绿，江曙踩下油门，车子缓缓行驶在街道。　　季怜星始终没说话，不是不回答江曙的问题，而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喉咙像是被塞子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刺猬，我们经历不同，经济情况不同，也许我的建议并不能完全做参考。但是€€€€”　　说到但是的时候，江曙特意侧目看了季怜星一眼。　　那是一张清瘦的侧脸，季怜星的手指抵在太阳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江曙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忧伤，这种伤感黏在季怜星的脸上、她的头发上、她的手指上，她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茧包裹住，不动也不吭声。

 第19章

    二楼除了她的房间，其余地方都很宽敞。但一般情况下，江曙只要去二楼，都是直接进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但却很有安全感。　　打开小夜灯，坐上床，江曙靠在床头开始思考事情。　　刚刚回家的时候，和季怜星说借十万块让她别去驻唱的事，季怜星没答应。　　江曙觉得自己的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这姑娘竟然还是没有同意，性子真的挺倔的。　　仔细琢磨了一下，季怜星应该是那种表面看起来很容易说话，但实际上很有自己想法的那类人。　　江曙想了想，觉得也挺好的，有自己的想法，至少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正在想着这事，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起来看，发现是江义东打来的视频通话。　　江曙摁了接通，画面弹出一张江小檀的脸，电话那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鼠鼠！”江小檀拿着手机，往自己脸上怼，胖乎乎的小脸蛋，加上一双清澈的鹿眸看起来单纯又可爱。　　江曙露出笑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马上就睡！我明天想来找你玩！”　　“啊~明天吗？明天几点呀？”　　“早上，很早很早很早很早。”　　“好，没问题，到时候打电话，姑姑给你开门。”　　听到江曙答应了下来，江小檀噘起嘴巴隔空给江曙一个亲亲，电话发出一声清脆的啵唧。　　身旁的周雪兰和江义东催着她睡觉了，和江曙寒暄两句草草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卧室的门被轻轻叩了两声。　　门虚掩着，江曙让季怜星进来。　　因为前一天她穿不习惯那件睡裙，所以江曙让她把自己睡衣带过来。　　于是江曙一抬头就看到€€€€　　一条淡粉色的睡裙，长度过了膝盖，上面还画着一只可爱兔子。　　江曙想开口，话卡在喉咙，结果愣是没说出话来。　　印象中，季怜星在公司是穿正装，平常穿的也是深色为主，所以看到这条粉色睡裙的时候，江曙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这种反差感，让她显得有点可爱又有点搞笑？　　江曙掀开被子一角，轻轻拍了下床单，“过来~”　　季怜星朝床边走去，看着江曙朝她伸出手，好像是想拉她。　　果然，人刚走过去，就已经被江曙拉到怀里。　　两人洗完澡过后，身上都带着清香，香味碰撞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有几分清甜。　　江曙捏着季怜星的手腕，用手指一量，一圈都还有余，“小刺猬，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季怜星眨眨眼睛，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好像是挺细的。　　“其实我小时候胖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青春期的时候开始慢慢变瘦，吃饭也吃，但就是不长肉了。”　　听到胖乎乎，江曙突然好奇，因为她想起了江小檀，莫非季怜星小时候和小檀一样胖胖的？　　“真的吗？有照片吗，有点想看。”　　季怜星有点犹豫，毕竟她小时候真的挺胖的，就是村里最爱吃的那个小姑娘。　　但看到江曙期待的眼神，好吧，季怜星还是答应了。　　“有，在我钱包里，但钱包在宋家三院子，要不下次？”　　江曙的好奇心又升了一个度，她倒是要看看是季怜星小时候胖还是江小檀小时候胖。　　“好啊~我等你。”江曙捏着季怜星手腕，指腹缓缓向上，沿着手臂轻轻触碰，一直到她的胳膊才停下来。　　明明是挺正常的动作，但季怜星觉得浑身都痒，连呼吸都变得焦灼起来。　　“江总，要不睡了？”她把手臂从江曙手里抽离出来。　　手是逃离了，但身子还是被捞了过去。　　卧室里的灯熄灭了。　　昨晚的场景重现，江曙紧紧搂着季怜星，下巴靠在她脑袋上。　　“江总，你抱得太紧了。”季怜星的呼吸压了再压，害怕江曙发现她的气息已经不平稳。　　“抱得太紧了吗？”　　“嗯。”　　“好，那我松点。”　　江曙放在季怜星肩上的手松了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现在呢？抱得还紧吗？”　　季怜星：“……”　　松了和没松有什么区别吗？她上辈子是八爪鱼转世吗？用得着搂这么紧吗？　　自以为已经做出极大退步的江曙在意识到季怜星没说话时，又松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点点而已。　　季怜星内心叹了口气，“快睡吧江总。”　　“晚安小刺猬。”　　“晚安八爪鱼。”　　“什么？”　　“没什么。”　　黑暗中，各自沉默了好几秒。　　江曙先开口：“这是你给我取的外号吗？”　　“上次你说让我不要叫你江总。”　　“为什么是这个外号？”　　季怜星没答她，只是说：“可以这样叫么？”　　嘶€€€€　　下一秒，季怜星感觉自己的脸被咬了一口，不疼，但如此突然就显得很吓人。她做梦都没想到江曙会咬她，而且还咬脸。　　“八爪鱼是不会咬人的，食人鱼才会。”江曙说。　　于是江曙为了证明自己，在季怜星脸蛋上又咬了一口。　　季怜星阖眼。　　心想，别咬了，心乱乱。第二十一章 　　夜色深浓，季怜星躺在江曙怀里，静静数着江曙呼吸的节奏，频率轻缓，她应该睡得还不错。　　而对于季怜星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狭小的卧室里填满了江曙的气味，微小的香气分子钻进季怜星的鼻腔里，在里面缓缓散开，激荡到脑袋里，让她无比清醒。　　她盯着卧室墙上的那副莫奈的《悬崖散步》发呆，油画被夜色抹上一层黑，红与蓝，白与绿，都在黑夜的渲染下，变成了隐秘的灰黑。　　季怜星觉得自己对江曙的感情就像这幅画，看似色彩明亮，但在见不到光的情况下，它只能是一团灰。　　脑袋杂乱，胡思乱想。失眠到凌晨两三点，她终于睡去。　　清晨，江曙隐约听到“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那响声渐渐清晰，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有三个未接电话，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　　能这么早的除了江小檀没别人了，的确是昨天她说的那样，很早很早很早很早。　　江曙支起身，看了一眼季怜星，小刺猬正缩成一团，一只手搭在薄被上，一只手压在脸下，一脸恬静睡得正香。江曙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两秒，觉得睡着的季怜星有种诱人的美感，没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才起床。　　下楼的时候，门铃还在摁，明显摁的频率变得暴躁。　　“来了。”江曙一边走一边喊，开门的时候，先是看到李向彦，然后再看到江小檀。　　大的牵着小的，而明显暴躁摁铃的那个人是李向彦。　　“鼠鼠！！！”江小檀松开李向彦的手，扑向江曙，抱住她的大腿，“敲了十五分钟的门了！！你昨天还说要给我开门！”她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看样子的确是等了很久了。　　江曙弯腰，把江小檀抱在怀里，哄她：“是姑姑的错，睡着了。我也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啧。”李向彦扯起嘴角，语气讥诮：“江总劳累。”　　江曙没理他，而是问小檀吃早饭没。　　“还没吃呢，饿了饿了。”江小檀挥舞起胖胖的小手手，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说：“我要吃这么多。”　　单纯从手感上来说，江曙觉得江小檀的体重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周雪兰和江义东在饮食上到底有没有注意，不过好在一周过去，江小檀好像并没有长胖，看来调整饮食这方面只有慢慢来了。　　她把江小檀放下来，让他们先进屋。　　李向彦脸色难看，明显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但江曙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　　“别生气了啊，多大事儿。”江曙瞥了他一眼。　　李向彦强颜欢笑，“重色轻友，基本操作，我命苦，我懂。”　　“别给自己演苦情戏了，你带着江小檀玩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李向彦目光落在江小檀身上，小家伙已经在屋子里这里跑那里闹，最终停在江曙的跑步机上，有想要开跑的架势。　　“别！”李向彦及时制止她，“小乖乖，过来，和李叔叔玩儿~”　　李向彦对江小檀还是很有耐心的，让江小檀去书房拿出乐高，两人在客厅一起玩。　　这边江曙在厨房做早餐，要做四人份，她的饮食一直都很健康，一般都是低油低糖，优质脂肪，很难长胖。　　二十分钟后。　　“准备吃早饭了。”　　江小檀放下手里的乐高，一个劲往厨房跑。江曙拦住她，“去去，卫生间洗手去。”

 第21章

    喻斌看到一家奶茶店，问季怜星喝不喝，季怜星一看，是昨天晚上和江曙路过没喝的那家。　　“喝，你点什么？我请你。”　　喻斌已经拿出手机扫码，“不不，星姐，我请你，一杯奶茶我还是请得起的哈。”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季怜星点了一杯，两人坐在店里等待。　　“星姐，你在这里住得惯嘛？我姐说你现在和别人租房子住。”　　“还行吧，我工作很忙，待在家的时间不多。”　　“哦，那你哥钱那事儿？”　　喻斌是知道的，季斯宇早就臭名昭著，大家都生活在那个小县城，知根知底多少了解一些。　　“钱还清了。”季怜星低头，没说别的。　　喻斌有点惊讶，但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没追问，抬头往柜台看了眼，说：“我去看看奶茶好了没。”　　季怜星脑子很乱，又想起了江曙。刚刚喻斌那么一问，让她心头那种羞耻感又钻了出来。　　人啊，真是要命。　　没一会儿，喻斌拿着两杯奶茶朝这边走来。　　“星姐，你喝哪杯？全糖和半糖？”　　“这么大一杯……呃，我喝半糖吧。”　　“行。”喻斌连着吸管奶茶一起递给季怜星，结果递接的时候喻斌手滑，季怜星还没握住他就松开了手，于是热乎乎的奶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奶茶溅在两人的裤脚。　　“淦！手滑了，星姐我给你擦干净！”喻斌摸出纸巾，就要弯腰给季怜星擦裤腿。　　“没事没事。”季怜星伸手去扶他，要真是让喻斌给她擦腿，还是有些不妥，“我们把地上的奶茶收拾一下。”　　于是两人蹲下来，把奶茶捡起来，喻斌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把剩下的纸都递给季怜星，“星姐，快擦擦，本来说请你喝奶茶，现在都被裤脚给喝了。”　　“好好，你也擦。”季怜星拿出一张纸，让喻斌把鞋擦一下。　　两人蹲在地上，距离挨得近，近看是没有肢体接触的，但远看就觉得有些亲昵。　　马路对面。　　江曙牵着江小檀在等红绿灯。　　“鼠鼠，你说的那家奶茶店在哪里呀？你不是说倒数10秒就到了吗？我都数了十个10秒了！”　　“你再数十个。”江曙有些敷衍，明显心不在焉。　　她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的那家奶茶店，看着季怜星和那个男孩擦了鞋和裤脚，然后两人说说笑笑去把奶茶扔了，又接着逛街。　　季怜星笑得挺开心的，男孩子也是，男孩子很高，长相中上，如果是男朋友的话，是会让人有安全感的那一类。　　红灯转绿。　　“鼠鼠，过马路了。”　　“好。”　　江曙带着江小檀走过人行道，脑子一片混乱。　　是她太自信了？在和季怜星说要当情人那天，她就默认季怜星是单身的，所以并没有问她太多。　　于是也忘了那种可能，万一她有男朋友呢？或者说，就算没有，万一她有喜欢的人呢？　　回忆起季怜星当初的犹豫，江曙开始揣测，是否对方是因为有对象所以拒绝？　　再通过男孩子的外表和谈吐，江曙觉得男生应该是直的。　　于是确认了某种可能之后，江曙竟然觉得心里闷得慌。那是一种类似喝了一瓶醋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且酸溜溜的。　　季怜星不陪她逛街，而是去陪那个男生，看她脸上挂的灿烂笑容，反差太大，江曙心头可恶的占有欲溢出来，印象中季怜星只对她笑过一两次，还都是浅浅的笑的那种。　　想到这里，江曙心里堵得更慌了。　　“鼠鼠，是这家吗？”江小檀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你只能喝酸奶系列的。”　　“好~”江小檀看着售价表开始点餐，她还不认识字，只能看图，还让工作人员给她推荐。　　趁着江小檀点餐这空档时间，江曙拿出手机给季怜星发消息：　　【在干嘛呢？】　　盯着聊天框几秒钟，江曙竟然用了自己从来不用的功能：拍一拍。　　聊天框显示：我拍了拍“小刺猬”，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那边并没有显示正在输入。　　好的，不回消息。　　江曙把手机揣进兜里，过了两秒，又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有点后悔自己使用了“拍一拍”。　　“鼠鼠，我喝这个可以吗？”江小檀指着一款经典牛乳饮品，糖分不高，店里的制作材料都是现拆。　　“可以。”她扫码付款，江小檀站在一旁，眼里只有她的牛乳奶茶。　　而江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情逐渐焦躁。她还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对于这种克制不住的占有欲相当苦恼。　　在江曙第五次拿出手机看消息的时候，季怜星终于回复了她。　　是打的语音通话。江曙想都没想，直接秒接。　　“喂，江总？”　　“嗯。”　　“我在逛街。”　　“哦。”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　　季怜星那边愣了一下，“原来没事啊，我看你使用了“拍一拍”，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没有急事，拍一拍那应该是点错了。”江曙语气相当平稳，电话那头的季怜星压根听不出什么端倪，所以完全没多想。　　“哦哦。”季怜星不知道说什么，但她并不是很想挂电话，于是沉默，等江曙说。　　“和谁逛街？”江曙没憋住问了出来。　　季怜星看了身旁的喻斌一眼，只花了半秒的时间便给了答复：“和朋友。”　　可恶，她想要的答案明明不是这个，但季怜星就是完美避开了那个回答。告诉她是男生女生就这么难吗？要是说是男生，那她就接着问下去。　　可是朋友两个字，直接堵住了江曙向下问的欲望，性情高傲，江曙不允许自己再去深问，于是转移了话题：“晚上你怎么安排？”　　“驻唱啊。”季怜星心想除了驻唱她还能干嘛？感觉江曙好像在问废话，但谁叫她是江曙呢，废话也好听。　　“哦~晚上我来接你？”　　季怜星又看了喻斌一眼，转过身，离他远了些，以防他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不用了江总，唱完我要和朋友去吃个饭，大概十二点回家。”　　这边江曙沉默不语，这时江小檀的奶茶好了，她插好吸管，递到江曙嘴边，小声说：“鼠鼠先喝。”　　江曙一只手拿着电话，面无表情张嘴抿了一口。在奶茶咽下那瞬间，对季怜星说：“好，那你玩。我陪小檀逛游乐园了。”　　语气还是相当寡淡，以至于季怜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嗯嗯好的江总~”　　江曙那边已经火速挂掉了电话，连一句结尾词都没有。　　这时季怜星才感受到一点点，江曙生气了？但仔细一想，她没惹她啊，没有理由生气的，那就是她想多了。　　喻斌这边凑过来问她：“星姐，谈恋爱了啊？”　　“啊？”季怜星直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我看你刚刚脸都笑开花了呀~而且和他说什么呢，还不让我听？”　　季怜星把手机装进兜里，只用两个字回答他：“秘密。”　　整个下午过得很快，其实也没逛个什么，吃了点街边小吃，再沿着街道转了两圈，就已经到五点半。　　喻梦周末是六点下班，她也在cbd上班，说是今天可以提前十分钟离开。于是季怜星和喻斌慢悠悠朝她公司那边走。　　“星姐，你说我姐长得也不差，她怎么就是不谈恋爱？”　　“你姐啊，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说起喻梦，季怜星觉得她是在感情上最佛系的那类人，这女人说她只爱钱，不爱人类，就那么狠。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吗？可是我记得我姐好像是有个初恋的。”　　“你可别在她面前提她初恋，她肯定生气。”　　喻斌后知后觉，“啊，难怪我姐不恋爱呢，原来她初恋是个人渣啊~”　　季怜星没接话，关于喻梦的初恋，也许只有她知道实情。所有人都以为她谈的是个男孩儿，实际上喻梦的初恋是个比她大八岁的女人。　　喻斌还想继续问下去，一个又一个问题都让季怜星给堵死了。　　五点五十五，喻梦提着包，匆匆忙忙从金融大楼走出来，姐弟两人会面，季怜星完成任务。　　“我得往那边赶了，今晚七点的场。”季怜星说。　　喻梦点头，“那十点钟再见，咱们吃个宵夜。”　　“没问题哈~”　　＊　　周末驻唱对季怜星来说已成习惯，一天能赚500左右，当然，如果遇到大额打赏能赚更多。　　今天她画上烟熏妆，抱着电吉他，准时出现在pilot酒吧舞台中心。　　经过上次的打赏事件，加上她本身嗓音就不错，这次听她唱歌的人明显变多了。　　“大家好，我是be，还记得我吗？”季怜星声音低沉诱人。　　“记得！！！”头号粉丝是个男的，已经开始尖叫，“be我爱你！！！”

 第23章

    人群簇拥，整条街好像一碗黏糊糊的粥。　　铁板鱿鱼发出刺啦啦的油香味，坐在搭建棚里的几个男人正在吹牛，不忘往嘴里塞几粒花生米，迎面走来一个社会哥，hetui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这是酒吧附近夜市的真实场景，吵吵嚷嚷，脏脏乱乱，却又香香喷喷。　　对于江曙来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显得有些过于干净了，一瞬间竟然也有一种自己融不进去的感觉。　　她看向季怜星，白炽灯照射到她的脸上，泛起一层闪亮的白，她唇角的笑容融于人间烟火，像是璀璨绚丽的烟花，绽放在漆黑混浊的天空中。　　不清楚是不是这种夜市气氛给了她新鲜感，江曙觉得浑身细胞都在喧嚣，她看着季怜星的侧脸，竟然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这时季怜星转过头，视线正好和江曙对上，两人目光触碰到一起时，刺啦刺啦，好像有种触电的感觉。　　季怜星目光躲避了一下，问她：“江总，小龙虾，你能吃吗？”　　“可以。”　　于是喻梦带着他们走进一家宵夜摊，商家主打小龙虾。　　“老板，麻辣和五香小龙虾各来一份！”喻梦朝老板招了下手，补充道：“麻辣特辣！”　　“好勒，麻辣特辣，马上就做！”老板起锅烧油，开始爆炒。　　找了一张桌子方桌坐下，季怜星才说：　　“江总，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闺蜜喻梦，这是她弟弟喻斌，也算是我弟弟啦~”　　听到弟弟的时候，江曙有意看了喻斌一眼，眼里的冷漠消散些许。　　她伸出手，主动去握喻梦，笑道：“你们好，我叫江曙。”　　“诶，江总你好。”喻梦唇角带笑，“难怪。”　　江曙困惑，“嗯？”　　“难怪小季总夸你好看。”　　！！！！季怜星疯狂给喻梦使眼色，喻梦视而不见，接着说：“江总，小季夸了你好几次。”　　江曙听了眉峰上挑，嘴角止不住上扬，“是么？挺意外的。”　　季怜星尬住，梦姐能不能别提这事儿啊，太丢人啦！　　江曙抬起手，目光转向季怜星，在她脑袋摸了一下，“你也好看。”　　对面的喻斌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目光在江曙和季怜星身上来回窜，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么？星姐难道是个姬？再看看星姐看江曙的眼神，百分百是姬！！！　　老板很快把龙虾上桌，一个麻辣特辣，一个五香味。喻梦和喻斌开始剥虾。　　“江总，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江曙反问。　　“麻辣。”　　“好，那我吃麻辣。”江曙看着小龙虾上红亮亮的辣椒，有点心慌，她虽然能吃辣，但吃得太辣脸就会变红，且是比正常情况红好几倍的情况。　　季怜星替她剥了一只虾，放在她碗里，“吃吧江总。”　　“好。”江曙夹起小龙虾，挺香的，她估摸着送到嘴里嚼两下就下咽应该不会有问题。　　送入口中，发现辣椒香十足，龙虾肉也相当嫩，嚼起来很有味，而且并不觉得很辣，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季怜星暗戳戳的有点开心，她发现江曙吃小龙虾的样子好可爱，咀嚼时萌得不要不要的，类似于那种不常吃，但又想吃，于是心理去尝试，然后尝了之后觉得很好吃的样子，表情略微丰富，但江曙自己好像没发现。　　“江总，多吃点~”　　江曙碗里又多了一只剥了壳的龙虾。　　“好，你也吃。”　　第二只小龙虾送入口中，江曙咀嚼得比上一次快一些，很快就咽了下去，咸香味还在嘴里乱窜，下一秒便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灼烧感。　　江曙表情一僵。　　太！辣！了！　　这辣椒有毒，是属于第一口不辣，后劲超足的那种。　　江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深红色袭上脸颊，给人一种她快烧起来的感觉。　　季怜星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啊江总，你不能吃辣吗？！！！”　　“我能，但是我吃了脸会红。”江曙咳嗽了一下，被辣椒的余味呛到。　　季怜星立马把自己的茶水递给她，“喝一口喝一口，你该早点说呀！”　　真傻啊，江鼠鼠。　　江曙拿着茶水开始喝，先是抿了一口，不解辣，接着又来一口，还是不行，于是成了一口闷的程度，季怜星又给她倒了一杯，她接着喝，这样连续喝了三杯茶，嘴里的辣味才稍稍变淡些。　　辣倒是不辣了，但她的脸依旧很红，衬上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笑又可爱，季怜星内心已经快被她萌化，但表面还是不敢有太多表情，怕江曙面子挂不住。　　“江总，好些了吗？”　　“嗯。”　　“你吃五香的吧？这个不辣。”　　“好。”江曙看了季怜星一眼，“那你给我剥，我给你剥。”　　季怜星笑出声，“这和自己剥有什么不同吗？”　　“不一样。”　　喻梦和喻斌同时皱起眉头，有被秀到。第二十三章 　　这应该是江曙近期吃过最有意思的一顿饭。　　她发现季怜星的这位朋友很健谈, 包括那位被误会成敌人的弟弟，也挺好笑的，所以整顿饭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饭后, 结了帐，大家准备各回各家。　　“下周再约啊。”喻梦对季怜星和江曙挥手。　　“星姐拜拜！”喻斌跟着道别。　　分别过后，江曙和季怜星踱步在街头。　　“今天我没开车，我们走回家？”　　“可以啊, 没问题。”尽管季怜星有点累，但和江曙一起，好像疲惫什么的已经被自动忽略掉。　　她们沿着街道慢慢行走, 走出夜市街，渐渐远离闹嚷。　　宽敞的马路旁, 路灯将两道影子拉长，影子有时交叠在一起, 有时又分开。凉爽的夜风吹来，将发间的馥郁吹开，彼此的味道缠绕在一起。　　季怜星有意放慢行走的节奏，问身旁人：“今晚你怎么会在酒吧门口？ ”　　“我散步, 吹吹风。”江曙语气不咸不淡，连说起谎来也面不改色。　　江曙其实是开了车的，晚上准备送江小檀回家, 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季怜星, 又折返回来, 而车子则是拿给李向彦, 让他帮忙送送小檀, 所以她实际上是站在酒吧门口等了半小时。　　“哦~”季怜星回答得漫不经心, 思考着这个答案, 她说吹吹风，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从各方面考量的话，其实有点说不过去，酒吧门口那么吵，江曙应该不会喜欢。　　想来想去，季怜星觉得好像也只有那么一种可能€€€€江曙在等她。　　但当事人不承认，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理由，否则会有种很自恋的感觉。　　“对了江总。”季怜星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当场转了25000块给江曙，“今天才发的工资，这是你上次打赏给我的钱。”　　“属于你的。”　　季怜星却摇头，“我不这么觉得。”她看向江曙，眼神执着，语气却很轻柔：“江总，如果你想听歌，我可以唱给你听，不要钱的。”　　听着季怜星的话，再看她的表情，江曙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意识到那天，她为什么在收到打赏之后并没有真正开心。　　江曙发现自己有时候好像把金钱万能化了，金钱只是一种工具，的确可以实现很多愿望。　　但如果完全把工具和感情扯上关系，就好比在咸菜里加白糖，破坏了原来的口感，两种东西并没有发挥作用，反而变得索然无味。　　“江总，把转账收下。”季怜星不放心，又说了一次。　　“你真倔啊~”江曙没办法，拿出手机点了收款，她知道，如果不收，季怜星会多想。　　“不是我倔，是原则问题。”说完这话，季怜星又意识到什么，低下头，突然不说话了。　　原则问题，好像她在江曙面前已经没有资格提这个，在答应当她情人开始，江曙大概就觉得她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结果下一秒，江曙的声音已经在她耳畔响起：　　“也对，你是有原则的，钱我应该收下。”　　江曙捕捉到季怜星眼里的慌张，有时候角度不同，看事情的立场也不同，她不在意给情人花钱，但好像季怜星挺在意。　　季怜星苦笑，“好像我也没什么原则。”　　“我觉得，还是有的。”江曙笑着安慰她，她能感觉到季怜星并不像之前那些女孩，只图她的钱。　　虽然只图钱并没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交易关系。可江曙常常能在季怜星那里感受到别样的情愫，说不清楚，但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两人沿着街道准备继续往前走。　　这时，天空滴下一滴雨，落在江曙的手背上。她抬头看天，浑浊的云迅速盖在上空，好像下一刻便要拧出一桶水来。　　“好像要下大雨了。”　　“打个车回家吧。”　　话音刚落，雨水密密麻麻往下倒，街上行人步伐慌张，零星几辆计程车已经被抢走，季怜星和江曙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一步。　　“对面有个公交车站，去躲躲吗？”雨声变大，季怜星的声音被吞没了大半。　　江曙解开大衣扣子，掀起一边，搭在季怜星的脑袋上。　　季怜星还没回过神来，“诶？”　　江曙把她捞进怀里，紧紧裹住，“走。”　　雨水困住整个城市，雨势太大，地表升起一层淡白色的水雾。　　季怜星躲在江曙怀里，大衣将她和滂沱大雨的世界隔绝开来，狭小又漆黑的空间里，暖意和香味盖住了她。　　季怜星耳朵贴在江曙的怀里，软软的，还能听到她心跳的频率。

 第25章

    “没事，我觉得辣得挺舒服的，我再喝几口，辣才祛寒，你先去洗澡吧。”　　“可是你脸好红，真的没事吗？”　　“没什么问题。”江曙昂起下巴，“快去洗澡。”　　季怜星半信半疑，但看江曙的确是没有太多表情，以为她真没什么，于是转身去了浴室。　　她走后，江曙才放下碗，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狂喝几口。　　辣，是真的辣。但要淡定，她不想再次失态。　　要凹表情，如果像今晚吃小龙虾那样再来一次的话，那就有点太丢脸了。　　喝完水，江曙几个换气，嘴里的辣味才消退不少。这姜放的量有点太多了，为了表示自己喝过，她把剩下的汤都倒在了水槽里。　　然后转身便上了二楼，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有点困。　　她吹干头发，躺在床上阖上眼睛等着季怜星上来。　　房间里窗户开着，听到窗外的雨声，还在下，但小了很多。　　天气渐渐变凉了，江曙有这种感觉，夏天已经溜走了，马上便是秋天。　　该添被子了，她起身，到卧室外，打开柜子，拿了一条小被子出来，避免晚上着凉。　　楼下传来季怜星的脚步声，她好像冲完澡进了厨房，水槽里传来汤锅冲水的声音。　　江曙脑袋里闪烁出她的模样，此刻她应该穿着那件粉色的睡衣，扎着丸子头，白净的脚正穿着那双拖鞋，在干什么呢？在洗锅，应该是吧。　　想象着，或许她会把砧板上的姜片扔进垃圾桶，洗个手，再到二楼来……　　江曙站在原地，静静听着楼下的动静，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和想象相差无几。　　她听到季怜星洗了锅，又洗了手，接着脚步声渐起，听到脚踩木质地板的声音。　　几秒钟后，她看到了季怜星的身影。　　“洗完了？”　　“嗯，诶？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拿被子，盖薄被晚上睡觉估计会冷。”　　“哦哦。”季怜星目光越过江曙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玻璃窗，玻璃上沾满雨点，外面的雨静寂无声。　　雨天和喜欢的人睡觉，相拥而眠，好像是以前不敢奢求的事，现在莫名其妙实现了，季怜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天又要上班了呢。”江曙抱着被子，和季怜星一同进卧室。　　季怜星露出傻笑，“上班好啊，上班赚钱，赚钱就可以还债。”　　江曙皱眉，“可是上班不自由。”　　“哇，原来老板也不爱上班的吗？”　　“很累，每天要处理的工作很多。”江曙把被子放在床上铺开，“而且不管怎么做，怎么费尽心思，总有员工抱怨公司剥削，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加班是必然，我没强制，加班费比平均水平高得多。”　　“emmmm……”季怜星思考了一下，“我们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满意都喜欢，江总，以我所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随缘吧。”江曙脱下拖鞋爬到床上，她有点冷，掀开被子迅速躺下，还不忘张开双手，示意季怜星到她怀里去。　　季怜星看着她笑，才第三天呢，她就熟练成这样了？　　“江总，我发现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抱我。”季怜星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　　“抱着不好吗？”江曙把她捞进怀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会让你不舒服吗？”　　“不会。”　　不会不舒服，但会心跳太快就会觉得热。　　“那不就对了。”江曙一只手搭在季怜星的腰上，握了一下，感叹道：“你的腰好细。”　　季怜星被她握得浑身都痒，且有一种难以自控的溽热感。　　“细吗？”季怜星呼吸节奏有微妙的变化，“你的好像也细。”　　“不，我没你细。”江曙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腰上贴，“你摸摸看。”　　掌心一握，腰腹的紧致感如此真实。　　季怜星脸颊瞬间泛红，抑制不住的发烫。　　啊……江曙怎么可以这样？而且，她的表情怎么可以这么正常？　　“是吧？我的没你细。”　　季怜星喉咙滑动了一下，喉间有火在烧，“挺细的啊，我觉得我们差不多。”　　“你的细，相信我。”江曙笃定道。　　季怜星脑袋已经乱成粥，什么谁的细她压根就不在意，她比较在意她的手什么时候能收回来，这样碰下去她不确定自己的脸会不会泛红。　　“江总不困吗？”　　“有点。”江曙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睡了吧。”　　“嗯嗯。”　　“晚安小刺猬。”　　“晚安八爪鱼。”　　“又来？”江曙伸手，在季怜星脸上捏了一下。　　“怎么了八爪鱼？”季怜星竟然顶嘴。　　这对江曙来说无疑是挑衅。　　“胆子挺大。”江曙一个翻身，季怜星被压住，她攫起她的手，往头顶上扣，站绝对主导地位，“小刺猬，再叫八爪鱼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季怜星大气不敢出一口，她能感受到那种软意，贴贴的时候，有些撩人。　　她看着江曙，江曙的眼睛太漂亮，即使是她凶凶的时候，目光中那种勾人的感觉一丝不减。　　“你都可以叫我小刺猬，我干嘛不能叫你八爪鱼？”　　“八爪鱼不适合我，食人鱼比较适合。”江曙说话，说着说着盯着季怜星的脸看，有些失神，“不准叫，听到没？”　　“没听到。”季怜星捏着江曙的手腕，指尖轻轻地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动作，好像有点犯规，但就是做了。　　“你不乖。”江曙靠近了些，两人鼻尖触碰到一起，“八爪鱼不好听。”　　季怜星想起了那天晚上，江曙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尝了一口。　　那种感觉好像……具体是怎样的有点陌生了。　　“江€€€€总。”季怜星呼吸厚重，“靠得太近了。”　　江曙已经贴了过来，目光交汇在一起，季怜星被她深棕色的瞳仁吸引住。　　她感受到江曙又靠近了些，软软的唇触碰到一起，季怜星紧紧握住江曙的手腕，她有点晕，也有点紧张。　　江曙舌尖一勾，触碰到季怜星的舌尖，香味瞬间散开……　　好温暖，她的舌，在唇齿之间相互追捕，没有规律，相当撩人。　　软绵绵的枕头好像是漩涡，拉着季怜星往下坠。　　江曙的头发也好香，发尖扫动侧脸，痒到心里去了。　　动作轻柔，没带着丁点儿鲁莽，于是季怜星觉得自己更晕了。　　正当季怜星快要失去理智，想要回应她时，江曙却停止了这个吻。　　季怜星睁开眼，屋子里的淡橘色灯光映在江曙的脸上，将她立体的五官轮廓勾勒得无比美丽。　　季怜星别过头，一只手搭在眼上，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江曙抿了下亮泽的唇，在季怜星脸颊上捏了下，“记住了哦，八爪鱼，叫一次，亲一次。”第二十五章 　　周末过得总是很快, 转眼便迎来了周一。　　清晨，季怜星起床，站在狭小的房间，伸了个懒腰。　　昨晚终于没有再失眠, 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江曙的八爪鱼行为, 毕竟天气冷了, 有个黏人精抱着好像也挺暖和的。　　拉开窗帘, 朝外面看去，今天是个嫩阴天。　　她下楼的时候，江曙正在跑步机上慢跑。　　这两天大概也摸熟了江曙的习惯，她通常早晨慢跑, 大概半小时左右, 一周四五次。　　桌子上放着两个精致的餐盘，里面放着牛油果夹心吐司, 加上两小杯咖啡。又低油健康, 饱腹感强，看来她钟爱这类食物。　　跑步机滴滴响了两声，江曙放慢脚步, 她的晨间运动结束。拿起帕子揩汗，从跑步机上下来，目光落在季怜星身上。　　“早上好啊, 小刺猬。”　　“早上好, 八€€€€”季怜星及时咽下了那个词, “江总。”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吻，稀里糊涂就被吻了, 重点是她还那么霸道, 八爪鱼怎么了？明明就很适合她。　　“八什么？”江曙耳朵尖, 朝季怜星走来，她穿着运动背心，锁骨上还带着汗。　　“八点了快。”季怜星呼出一口气，她觉得要是脑子再转慢点，估计又要被啃一口。　　“还有十五分钟才八点。”江曙露出笑容，似乎是在笑季怜星关于“八”的回答，“先吃早餐吧。”　　季怜星看着桌上的咖啡小瓷杯，里面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应该是用的那罐红标瑰夏现磨出来的。　　这款咖啡喝起来层次感很强，抿入嘴巴一个味道，滑到喉咙又是另一个味，吞下去时带着淡淡的百香果味。和她8块的湃客美式比起来完全是两个口感。　　季怜星觉得，江曙喝咖啡注重口感，要细品，要慢慢喝。而她8块钱的湃客只是为了提神而已，也许这就是她们之间的经济差距吧。　　唉。　　季怜星低头默默喝咖啡，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毕竟想得太多也没用。　　饭后，各自换衣。八点十分，两人一同出门，一白一黑。　　穿什么衣服上班没有硬性要求，但大家穿正装上班也是常有的事，男的女的都穿西装，主要是方便，不会太麻烦。　　上班的话，季怜星通常就是黑色西装搞定，江曙今天竟然也穿西装，只不过她的那套是白色的。

 第27章

    “还不错。”季怜星有些敷衍。　　“哦哦~”mia目光落在季怜星脸上，又转而视向自己的包，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打开包包，拿出里面的小糖果递给季怜星，“小季，吃糖吗？”　　“谢谢。”季怜星接过糖，放在电脑旁边，觉得mia好像还有话要说，看来如果不把话题引到她包上，是真的没完没了了。　　被迫无奈，季怜星只好说：“啊，你买新包了？”　　mia露出满意的笑容，“是啊，周末刚买的，女人嘛，对自己好点，该买就买。”　　“嗯嗯，挺好看的。”季怜星怕等会儿mia又来烦自己，又添了句：“很适合你，很漂亮。”　　言外之意是好看，真的好看，真不错，嗯嗯嗯嗯，你最美，所以别来烦我了。　　“哎呀，那真是谢谢啦~看来我没买错。”　　mia似乎很吃这一套，把包放在较为显眼的地方，打开电脑也开始查邮件。　　工作了一会儿，很快便到十点，组里的人往会议厅走，他们准备开个小组会议。　　偌大的会议厅里，只坐了01组的十个人。　　组长也不磨叽，有事说事：　　“介绍一下，这次会议主要是欢迎新人mia，大家其实应该也认识了。”　　这是公司的规定，新成员加入，要开小组会，主要是彼此熟悉以及接岗通知。　　mia站起来，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她弯腰鞠了一躬，笑道：“我很喜欢我们组，大家都很热情，氛围实在不要太好。看到大家这么优秀，我才知道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以后请多多指教！”　　“嗯，小组里大家互帮互助是必然的，按照规定，季怜星带你，你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她的，明白吗？”组长在叮嘱一些重复的事，其实这些他早就私下和mia说过，所以他只是公开再走一遍流程而已。　　结果mia笑着说：“必须她带我吗？”　　mia话一说出口，季怜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组长明显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说：“规定就是这样，你看，她实习期也是吕凡在带的。这样你能学到东西，她也能学到。”　　“我怕我问的问题小季不能解答，或者是不能及时解答。”mia全程笑着说，她的语气并不带有攻击性，但语言内容却有股茶味。　　她大概是觉得同为新人的季怜星不配带她。　　组长也笑着回她：“咱们是个team啊，不要计较太多。招聘的时候我们也看了，你的专业能力也不弱，其实很容易上手的。要实在不行，你有其他问题，小季不能回答的时候，其实也可以问我们的。”　　组长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结果mia有些没完没了，她又说：“小季呀，她效率太高，下班太早，有时候问问题她已经不在岗位上了。”　　内涵人家下班早？　　吕凡咳了一声，想把话咽下去，结果看到mia那张笑脸，是真的忍不住了：“她下班合法啊，效率高，早下班，合情合理。你加油，效率以后会比她更高的。”后面那句“你加油”，吕凡分明带着讽刺的语气。　　面对吕凡的直言不讳，季怜星对他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话了。这是职场，不是唠家常，树敌对自己没有用，说话太直是会遇到小人的。　　吕凡接收到信号，好像也意识到什么，他闭上嘴巴，没再说下去。　　季怜星看向mia，以礼还礼，以茶还茶，露出标准式笑容，对着mia说：“mia姐，其实我觉得不应该说我“带”你，我不配，因为你的能力的确很不错。工作上的话，希望我们互帮互助，共同促进吧，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语气太有礼貌，太谦虚，搞得mia有点无所适从。　　小组的其他人没吭声，因为大家都明白，季怜星虽然刚转正不久，但工作能力真的没话说，要真的比起来，mia可能还是要差一截。　　其实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新人不知天高地厚在抬杠呢。　　mia愣了两秒，笑道：“那当然没问题呀~”　　组长松了口气，这事儿终于可以翻篇了。　　“那会就开到这里，不浪费大家时间，记住下午两点还有部门会议哈~”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场平平无奇的会议，但季怜星却留了一个心眼。　　白天走路也撞鬼，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要来找你的茬，这种事是无法预料的。　　再加上吕凡早上说的话，季怜星对mia更加防备了，即使她不明白mia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离这种人远点是最好的选择。　　从会议室出来，吕凡跟在季怜星身后，悄悄对她说：“你没事吧？”　　季怜星摇头，“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吕凡压低了声音，“别听她瞎说，你是最棒的。”　　吕凡看着季怜星，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仔细一看，他似乎有点脸红？　　季怜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希望不要是她想象中那样。　　“我去趟洗手间。”季怜星扔下吕凡，独自离开。　　一路上她在想，吕凡为什么要帮她？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有合理的动机，季怜星回忆起这几个月，吕凡应该是组里对她最热情的那一个，而且经常微信找她聊天，虽然她没理。　　哦，该死，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季怜星有点头疼，她很害怕处理不好这种关系，最后造成不良的影响。　　还有mia，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　　看来喻梦说得没错，职场如情场，要时刻双商在线，如履薄冰，不然有一天突然给你来个“分手”，搞不好还身败名裂。　　从卫生间回来，发现大家都处于一种“等着吃午饭”的状态，季怜星抓紧时间整理数据，她想下午提前下班。　　工作虽然认真，但时不时要看一下手机，主要是看江曙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整个上午都没有她的消息，季怜星心里头那种隐秘的期待小小落空。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江曙应该很忙很忙。　　成年人嘛，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一想到这儿，季怜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像江曙这么优秀的人还在努力工作，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时间过得飞快，临近午餐时间，吕凡开始组织着大家点外卖，即使季怜星几乎不吃外卖，他还是会问她：　　“小季，你点么？”　　“不了，谢谢。”季怜星手指疯狂在键盘上敲打，吕凡凑到她面前，盯着电脑屏幕，发现她在分析某家公司的资料。　　“怎么这个公司还在看？”吕凡发出困惑。　　“报表上看，总感觉这家公司好像有点问题。”季怜星说完这话，意识到mia还在旁边，于是关掉了页面，又说：“也可能没有，可能是我想太多。外卖你们点吧，我下去吃。”　　季怜星拿起手机看了眼，距离下班还剩五分钟。　　她点开微信，思考要不要给江曙发条消息，好巧不巧，那一刻，弹出一条江曙的消息，内容相当简短，只有两个字：　　【上来。】　　季怜星还来不及开心就感受到一道目光，侧目一看，发现mia斜着眼准备偷看她的屏幕。　　季怜星及时熄掉屏幕，这次真的皱起了眉头，问她：“怎么了？我手机上有什么？”　　mia神情无恙，笑道：“没什么，午饭一起吃吗？我们去楼下食堂吃。”　　语气轻松得好像她根本没打算偷看似的，但季怜星知道自己没瞎，刚刚她绝对打算看点什么。　　太讨厌对方的这种行为了，非常不礼貌，偷窥别人真的会令她愉悦吗？　　季怜星把手机揣进兜里，眉头紧蹙，“我今天食欲不好，甚至想吐，你自己去吃吧。”　　也不知道mia是假没听懂还是真没听懂，她竟然假惺惺关心季怜星：“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会想吐呢？”　　被你恶心的。　　季怜星咽下这句话，对mia露出一个“你不明白我也没办法”的笑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起身离开。第二十七章 　　季怜星去江曙办公室的时候, 正好碰到前台小姐姐下楼吃饭，两人打了个照面。　　“江总说您直接进去就好。”　　“嗯嗯，好。”　　尽管她们交流的次数不多, 季怜星对她的印象却不错。　　到江曙办公室的时候, 她刚刚合上电脑, 好像刚办完工。　　江曙抬头看了眼季怜星, “快来吃饭, 等会儿菜凉了。”　　季怜星才发现江曙桌子对面放了一个餐盘, 里面是她最喜欢的红烧肉和小蔬菜, 以及一碗汤！　　“在这儿吃吗？”季怜星有点懵，她还从没想过有人会帮她点好午餐等她来吃，这……这感觉有点太好了。　　“不然呢？你还想去楼下食堂挤啊。”江曙放下眼镜, 将眼镜推到桌子一角, 食指弯了下, 朝季怜星勾了勾手指。　　季怜星走到桌子面前, 问她：“怎么只有一份？你吃什么？”　　江曙直摇头，“我不饿，不想吃。”她双手交握在一起，支撑在办公桌上，一双眼睛落在季怜星身上, 好像是要看她吃饭的意思。　　“啊呀，你看着我吃我会不自在的。”季怜星拉开凳子坐下，有点无所适从。　　“没事，你吃饭，我和你聊天, 别紧张, 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季怜星犹豫了下, 虽然有点尴尬，但看江曙好像有兴致，吃就吃吧。而且她的确是饿了，况且拒绝江曙的一片好心，好像也不太好。　　碗里的红烧肉泛着光泽，好像叫嚷着快来吃我呀，季怜星拿起筷子，也不客气了，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　　是她喜欢的味道，入口即化，软烂q弹，咸香中夹着微甜。　　红烧肉，不愧是永远的神。　　季怜星咀嚼缓慢，她吃饭时闭着嘴巴，不会发出声音，虽然很斯文但表情里是真的会透露出享受食物的快乐。　　江曙看着她，唇角漾起笑容，“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上来吃饭吗？”　　季怜星咽下嘴里的红烧肉，“你有事和我说？”　　“猜对了一半，继续猜。”　　“嗯……你想看我吃饭？”　　江曙笑容绽放开来，点了点头，又说：“你吃饭的样子属实可爱，会让我觉得高兴。”　　“真的？”季怜星还没想到竟然有人看她吃饭会觉得开心，真的会开心吗？为什么啊……　　“骗你干嘛，快吃，多吃点。”江曙眼里的笑快溢出来了，心情相当好，至于为什么看到她会开心，也不说清楚，她觉得季怜星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自己心理上方方面面的空缺。　　季怜星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江曙嘴边，“你也吃点嘛，午饭不吃怎么行。”　　红烧肉的香味飘进江曙鼻腔里，或许是刚刚看到季怜星吃得这么香，突然也有了食欲，于是她也张嘴咬住了那块红烧肉。　　晶莹沾着糖色的小块肉被江曙吃进嘴里，她鲜艳的口红上落下一点油光，唇瓣看起来相当诱人。　　季怜星盯着她的唇看，想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事，回忆起那个吻，触感又甜又软……

 第29章

    前台小姐姐只思考了一秒便回答：“偶尔吧。”　　“行。”　　李向彦往江曙办公室走，他走起路来带风，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这次他敲了门，里面应声才打开。　　江曙正在打电话，一边打一边泡咖啡，屋子里一股淡咖啡香味。　　这边李向彦刚坐下，江曙正好挂了电话。　　“赶上了，给我也来一杯？”　　“要喝自己泡。”　　江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味在嘴里肆意散开，苦涩冲击着她的脑袋，好让她在午后清醒一些。　　李向彦走到咖啡机旁，换掉滤纸，机器重新嗡嗡作响。他盯着咖啡机发呆，耳朵已经自动对噪音进行屏蔽，短暂陷入游神阶段……　　咖啡被挤压出来，滴在白色小瓷杯里，杯口蔓开雾气。几分钟后，机器结束运作，李向彦转过身，靠在台面边缘，看向江曙。　　“周末是你哥的忌日。”　　“我知道。”江曙嘴里的咖啡变得更苦了，但她喜欢这种厚重的苦味。　　“你带江小檀去，我不去了。”李向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眉头紧锁，忘记温度有点太烫了。　　“怎么不去？一年不就这一天？”　　“哈哈，去了伤心。”李向彦放下杯子，朝办公桌走去，他坐在了季怜星刚刚坐的位置，“你和那姑娘还没腻？”　　“暂时没有。”江曙打开电脑，准备分析数据，见李向彦还在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现在没有，但是快了，合约只有两个月。”　　“嘁。”李向彦止不住摇头，“昨晚送江小檀回家，她说她喜欢那个姐姐，还说你觉得她不一样，我还以为她多特别呢。”　　“是不一样。”江曙看着电脑屏幕，语气平淡得没什么表情，“可是和我腻不腻没关系，该腻的还是得腻。”　　江曙纤长的指在键盘上跳动，好像在和谁聊天。　　李向彦全程盯着她，仔细观察。　　江曙的长相，是那种冷淡型美人，她的性格和外表没有太大出入，这人性子是很冷的。　　即使对你好，也是不走心的好，假的，都是假的。她是逢场作戏的高手，裹在外表的那层火烈里头，是怎么都融化不掉的冰霜。　　“这种情况还打算持续多久？”李向彦指的是这种找女孩子陪她睡觉的情况，其实江曙以前并不这样。　　“我不知道。”江曙抬头看了李向彦一眼，竟然笑了，“但是我现在挺开心的。”　　“不打算谈一场稳定的恋爱吗？”　　“不打算。”江曙没有半点犹豫，“从来没想过，而且我遇不到喜欢的，对我来说，保持新鲜感很难。”　　李向彦若有所思，他和江曙是从小就认识的，以他对她的了解，江曙的确是没有真心爱过任何人，即便当她的情人会被温柔对待，但时间通常都很短，李向彦心头大概计数了一下，应该都不超过一个月。　　“看来你对她的新鲜感，会比这个秋天还短。”李向彦笑道，笑意却没有落在眼底，莫名的，他想起了刚刚出电梯时，季怜星和他打招呼时的模样。　　季怜星应该是江曙众多情人中，李向彦觉得最顺眼的那一个，不单单是因为外表，还有她给人的感觉。　　短短的几次见面，推翻了之前没见面时他对她的评估：拜金、虚荣、谄媚……　　恰恰相反，李向彦现在觉得这姑娘没他想象中那么差，当然了，他的感受并不能改变江曙什么。　　“江曙，你觉不觉得你有时候特别坏？”　　“嗯？”　　“如果你的小情人喜欢上你怎么办？”　　“怎么会？”江曙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谁会喜欢自己的金主？”　　“你忘了？你的第二个情人，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　　江曙摇头，“她装的，给了钱再也没来找过我。”　　她看向李向彦，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花钱只是为了自己开心，她们的情绪和我其实没太大关系。”　　“你说的没毛病。”李向彦撇嘴，耸了一下肩膀，“所以我说了啊，你是个坏女人啊。”　　“这不重要，各取所需。”和李向彦聊这些，江曙突然觉得有点头疼，几个瞬间脑袋里都闪烁出季怜星的样子。　　金丝雀会喜欢上金主吗？不会吧，除非那只金丝雀傻到爆炸。　　可是如果呢？如果季怜星喜欢自己呢？一想到这个问题，江曙脑袋更疼了，她觉得自己在预设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再想下去只会添堵。　　“李向彦，你想太多了，把我带得也想多，我工作很忙的。”　　李向彦起身，他知道江曙在下逐客令，不过她的工作量的确大，现在不适合和她唠家常。　　“先走了，拜拜。”李向彦多看了江曙一眼，“真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但愿你哪天栽在哪个女人手里，够你好受。”　　江曙眉毛上扬，神情露出几分讥诮，“我等着。”　　*　　季怜星回到工位上，还不到半小时，那边就收到组长的消息，让她和另一个同事换座位。　　“为什么？”问这话的是吕凡，眼神里有十万个不愿意。　　“关你什么事？工作你的。”组长瞥了吕凡一眼，这小伙子坐不住了吧？还是太年轻。　　其实季怜星也想问为什么，但感觉组长话里有话，她也不好再问太多，况且她压根就不想坐在mia和吕凡中间。　　“嗯，我现在就收拾。”　　“来，老刘，你坐这边来。”组长对老刘招了个手，老刘是个三十五六的男人，比较佛系，职场老人。　　老刘也没觉得有什么，座位换就换吧，他无所谓的。　　“以后mia交给你带，老刘。”　　老刘皱眉，额头皱成一个“三”，脸上明显是困惑。　　“mia交给你了，听我的，老刘。”组长拍拍老刘的肩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好像目光在传递什么。　　老刘迟疑两秒，点头应下，“行。”　　季怜星默默搬东西，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是不是江曙？除了她，还能有谁会主动要求换位置？　　想了想，好像没有。　　一瞬间好像有的东西变味了，季怜星描述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对的，中午和江曙说那些，完全是出于想要“倾诉”，并没有想要江曙为自己做什么。　　但不知道江曙是怎么想的呢？　　季怜星一边想一边搬，只花了一会儿的时间，桌面上还剩电脑，吕凡主动提出帮她。　　“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来，哪能让女孩子搬东西。”吕凡已经搬起显示屏，朝老刘的办公桌方向走去。期间季怜星没说什么，跟在吕凡身旁。　　“小季，挺舍不得你的。”吕凡突然来这么一句，似乎是真情流露，但这个时候说却显得有些突兀，毕竟季怜星只是换了一个位置而已，又不是不干了。　　“没事，我就在你背后啊，一样的啊，你还是我的朋友。”季怜星希望吕凡听懂了暗示，当同事可以，再深入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吕凡嘴角扯出牵强的笑容，点了点头，“嗯嗯，我明白的。”　　那边mia和刘哥已经开始聊天，好像mia对男生说话的语速要慢很多，语气要嗲一些。　　吕凡听到mia的声音，表情有些不悦，对季怜星说：“你离她远点也好，是有点膈应人。”　　季怜星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欲望，在显示屏放在桌上的那瞬间她说了句谢谢，结束了和吕凡的对话。　　坐在新位置上，季怜星心情舒坦不少，刚舒坦了没两秒，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季怜星接起电话，小声说了句“喂”，结果那边传来季斯宇的声音。　　季怜星想挂断，但对方第一句话就直接让她懵了。　　“我爸不行了，这几天的事，找个时间回来吧。”　　信息太突然，季怜星脸色煞白，起身到茶水间。　　“不行了？之前不是有好转？”　　“他这病，好转也是暂时的，几十万砸进去也活不了多久。”　　季斯宇话语中少了几分飞扬跋扈，或许他仅存的那点良心都用在了他爸身上，毕竟他爸能留给他的是一栋不知道什么时候拆迁的老房子。　　季怜星这边沉默，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这种要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说再多都是苍白无力的感觉。　　“我爸要你早点回来看他。”　　“好。”　　季斯宇竟然没有哔哔赖赖，他直接挂了电话，留下季怜星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送来一条信息：　　【如果他不行了，做丧事肯定要钱的。二十五万已经花光了，最后一次，想办法再找你老板要点钱。】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季斯宇或许是把她当成了提款机。　　她回复季斯宇：　　【是什么让你如此理直气壮？】　　【忘了你妈怎么死的了？你忘了她死了之后那几年我爸怎么养你的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季怜星眼眶泛红，她忍不住要哭。季斯宇没有心，为什么要提起妈妈。　　妈妈的死是她如今想起就会忍不住的遗憾。　　季怜星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无限风光，高楼大厦承载着金钱的魅力和权力的游戏，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属于这里。　　如果妈妈在的话，她愿意和她一起待在那个小镇，陪她到老。　　可惜她不在了。　　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我问了，丧事一条龙服务至少五万。】　　季怜星擦干眼泪，没有任何犹豫，拉黑了这个陌生号码。第二十九章 　　关于大伯, 当初母亲生病时，家里没钱，是从大伯那里拿的钱, 即使大伯母极力反对, 闹得不开心，最后总算还是借了。

 第31章

    两小时后, 高铁停在洛尔县，季怜星走出车站, 发现小县城和几年前差不了多少。　　大部分还是上了年代的建筑, 主城区开始建筑新的楼房, 街边有小摊小贩, 面馆还是那家面馆, 老路还是那条老路, 只不过多了一个正在修建公园, 听说明年洛尔县要来一个大修整，到时候应该会拆迁不少。　　但现在，它还是一个相对贫穷的县城。　　季怜星拦下一辆三轮车，还是脚踏三轮。　　“师傅，到飞前村多少钱？”　　师傅表情和蔼，手指拢在一起，比了一个“5”。　　季怜星上车，坐在三轮车的后座，这是小时候母亲逛街最喜欢带她坐的车。　　小时候坐三轮的时候就喜欢盯着车夫的脚看，由于长期蹬踏，几乎每个车夫的小肚腿都很壮硕。　　这次季怜星也不例外，盯着他的腿发呆，她发现三轮车师傅上了年纪了，蹬起来喘着厚气，有些费劲。　　十分钟后。　　“姑娘，到了。”他揩了下脸上的汗，多打量了一下季怜星，问她：“从哪儿回来啦？”　　“n市。”季怜星掏出纸币递给他。　　“不错不错，从大城市回来啦。”　　“谢谢师傅，辛苦了。”季怜星没和他唠嗑，她得赶着回家。　　进村过后，大妈大娘投来打量的目光，她们总是这样，新的年轻人的面孔会让她们的好奇心达到顶点。　　“那个人是季胖妞咩？”人群中一个阿姨说着方言，十分兴奋道。　　“是是是！啷个水灵的样子肯定是！！！”　　“小姑娘早就不胖咯，你们啷个还在说别个哟！”几个阿姨笑吟吟地看着季怜星，目光里仿佛在说三年不见怎么长得这么乖了。　　季怜星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这些人她都认识的，赵四€€、王二妈、芳婶，都是见证过她小时候到底有多胖的人。　　“€€€€些好哟。”季怜星也用方言回她们。　　“哎呀。”芳婶露出心疼的表情，说道：“是不是回来忙你大伯的事情哟，你那个哥哥，真的球事不管，天天跟个二流子一样。”（大概意思是指不学无术，整天晃荡。）　　太久没回来了，怎么说呢，听到本土方言，季怜星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家乡人是要热情很多，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东家窜西家玩的生活。　　“他一直这样，我没有办法。”　　几句寒暄，季怜星从众人的关切中逃了出来。　　她们的好意心领了，但说太多也没用。　　季怜星朝大伯家走去，是一座院子，院子看起来有些破旧，疯草乱长，像是很久没剃胡子的老人。　　虽然破，但面积却很大，如果有心思稍稍打理一下，其实还不错的。　　房子是常见的瓦片房，季怜星踏进院子，没走几步踩在青苔上，差点打滑。　　门是打开的，里面没电灯，虽然是白天，但有点黑。　　“季斯宇……”季怜星对着屋子里叫了声。　　又叫了季斯宇的妈妈：“大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走出一个女人，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刻薄面相，脸色蜡黄，岁月已经带走了她的青春美丽，只剩几道显眼的皱纹。　　她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装的是粥，€€了季怜星一眼，不悦道：“回来就回来涩，喊啥子喊嘛，自己不晓得进来嗦。”　　季怜星往屋子里走去，问她：“大伯在房间里头？”　　“现在晓得回来了？人都要死了，你真的是个白眼狼哦。”　　果然，一回家就是这种感觉。　　季斯宇的妈妈叫汪孝丽，她的尖酸刻薄可以把所有人都说得一无是处，除了她的宝贝儿子。　　对季怜星说出这样话的时候，汪孝丽完全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仿佛已经忘了，此刻她正在数落的是本村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人，是最争气也是最不该被成为白眼狼的人，因为她比季斯宇这个亲生儿子好多了。　　“我€€€€”季怜星想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她和她计较什么呢？汪孝丽和大伯是包办婚姻之后的结果，完全合不来，夫妻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差。　　在汪孝丽的注视下，季怜星朝卧室走去。　　站在门口，季怜星深吸一口气，她怕自己有点接受不了大伯现在的样子。　　“大伯，我回来了。”先说话，话音落下才进屋。　　屋子里光线昏暗，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因为化疗，他的头发已经掉光，皮包骨头，颧骨上凸，眼神很疲惫，他的模样和季怜星记忆中的样子反差太大。　　不过也只是四个月的时间，病魔已经把他从一个强壮的中年人变得虚弱无比，起码瘦了三十斤。　　他的呼吸变得很弱，但胸口依旧是起伏的，呼吸节奏相当缓慢，慢到给人一种回不过气的感觉。　　季怜星眼圈泛红，明明之前说有好转的，打电话的时候也说在慢慢恢复的。　　“大爸……”季怜星走到床沿边上，眼泪刷刷刷往下掉，啪嗒啪嗒滴在枕头上。　　她看他的手瘦弱得只剩骨头，一只手就能握完，手背全是青筋。　　他阖上眼皮，手指却在动，嗡嗡几句，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爸，我回来了。”季怜星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重复这句话。　　“诶，乖，小胖。”他的声音混浊，眼睛想睁开却睁不开，季怜星看不下去，背过身去擦眼泪。　　“莫哭。”大伯伸过来一只手，在季怜星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乖小胖，盒盒里面的东西，去，去拿糖吃。”　　听到“拿糖吃”，季怜星再也绷不住，眼泪簌簌而流，视线变得很模糊，大伯的模样变得虚晃。　　糖果盒，是小时候大伯总会给她的惊喜，只要不开心了，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总是会有甜甜的糖。　　“对不起，我的错，我不孝，我的错，大爸，我是白眼狼，我早就该回来的。 ”季怜星肩膀抖动得厉害，哭的时候钻心的疼，她后悔没找周末回家看看他，不该因为不想见到汪孝丽而不想回家的。　　她该多看看他，看看他健康的样子，那多好？　　被褥上还带着一股浓厚的药味，还有一种从身体里钻出来的臭味，来自他的皮肤，他的器官，以及即将枯死的灵魂。　　大伯听懂了季怜星的话，一直摇头，且用仅存的那点力气去拍季怜星的手臂。　　“哪里，哪里怪你哟，不，不怪你，糖，糖盒盒，乖。”大伯抽了一口气，歇了一会儿，又说：“盒盒里头，有信勒，看，看哈。”　　糖盒里有信，季怜星听懂了。　　逼仄简陋的房屋里，光线昏暗，老式衣柜上放着一个铁盒，倒回去十几年前，那里面放满了季怜星爱吃的糖果。　　白桃味的、玉米味的、青苹果味的……　　如今又多了两种味道，一种是药味，一种是□□腐烂的味道。　　借着昏暗的光，季怜星展开那封黄白信，是大伯写给她的，倒回去三十年，他也是一个文化人。　　【季小胖，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离阎王爷不远了。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刚拿到检查报告，医院那边告诉我是晚期，以后要化疗，化疗就化疗吧，我今天照了半小时的镜子，和我的头发对话，因为我也要和它们说再见了。其实死亡不可怕，你妈妈离开的时候我就这样告诉过你，现在我还是要这么说，就算我们离开了，但还是陪着你。季小胖，乖娃娃，你的包袱太重了，有些东西不该你来承担的，读书没有错，不读书就很容易成为季斯宇那样的人。六年前的三十万元，那不能叫借，你妈也是我的亲人，不能说是借，而是给，我愿意给。盒子里的卡还有3万块钱，其中5000块是你大学拿到奖学金寄给我的，剩下两万五是你的嫁妆，本来想拿更多给你的，钱还没存够，人就要走了。我估计我看不到你结婚了，一定要幸福。】　　信封背面写道：　　【把我火化，一半骨灰你留着，剩下一半洒在津鹅江里，我去找你爸爸下棋。】　　落款处不是姓名，而是另一行字：【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但还不能告诉你，谨记：得到那样东西之后，不能心软，是属于你的。】　　季怜星泪如泉涌，眼泪克制不住哗啦啦地流，他竟然早就在几个月前写了这封信。　　还有大学奖学金得到的8000块，她寄了5000块，让他买衣服买烟，想干嘛干嘛，她没想太多，只是想用那种最直接的方式报答他而已。　　结果他自己治病的钱都不够，竟然还另挤了两万五的嫁妆出来。　　真的是唯一的亲人了啊，季怜星因为哭得太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被拉进深海里，无限下坠，有些窒息。　　为什么对她好的人都要离开？　　爸爸在她六岁的时候钓鱼摔进河里再也没有起来，明明大家说他会游泳的。　　母亲在高考那年患上白血病，也是说走就走。　　如今刚满二十四，她以为人生可以扬帆起航，至少在她的未来计划里，大伯是一定要享福的那个人。　　“你有那么着急吗？”季怜星伏在床边号啕大哭，“你走了我啷个办喃，没得人爱我疼我关心我了。”　　“小胖勒，我等不到了。”大伯看着季怜星，吐出最后一口气，说：“可能这次，是真的，真的，要走了。”　　气息微弱，极其轻缓的一缕气从鼻腔里吐出来，飘走了，什么都没了。　　屋子里很安静，季怜星低着头，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身旁的糖果盒里，放满了白桃味、玉米味、青苹果味的糖果，还有一张银行卡，一张季怜星小时候的照片。　　他是那个年代的文艺青年，有一台复古照相机。　　十五年前，那天季怜星哭着找爸爸，大伯带着她站在村里的那棵樱桃树下，对她说：　　“季小胖，我是你爸爸的哥哥，别怕，我是你大伯，也是你爸爸。”　　“来，我给你拍张照片。”　　“你妈妈给你买这么漂亮的小皮鞋，笑一个会更可爱。”　　“我教你，说茄子。”　　“茄子€€€€”年幼的季怜星咧开嘴，举起手，比了一个耶。　　她的红色小皮鞋留在了照片里，拍照片的人也留在了照片里。第三十一章 　　人是在什么时候被迫长大的呢？应该是在真正无所依靠的时候。　　大伯死的那天, 汪孝丽说季怜星是灾星，说她老公明明可以多活几天的，结果说她一到家, 人就没了。　　村里的人说，大伯这是在吊着一口气等季怜星回来, 说明他最疼的人是季怜星。　　好的坏的，季怜星听了，竟然没什么感觉。　　她忙着处理后事, 关于埋葬还是火化, 大家各有各有的看法。　　“火化吗？真的要火化吗？我们这里不兴火化的。”　　“小季, 你这做得就不厚道了。”　　“人家不火化你给人家凑钱？你看他那儿子有用吗？”　　“火化不火化那不是一样的吗？轮得到你们来发言？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第33章

    因为她有种直觉, 季怜星并不会接受她的帮助, 或者换个角度来说, 这种“帮助”有可能是多余的。　　于是江曙拉开木凳子坐下, 把炒河粉放在桌子上, 直接换了个话题：“趁热吃吧, 辣的和不辣的，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就买了两份。”　　季怜星挑了辣的那份，把不辣的推到江曙面前。　　“你也吃。”　　“我不吃，我看你吃。”江曙眼里噙满笑意，好像光是看季怜星吃饭都会让她觉得满足似的。　　季怜星自动忽略掉她说的，拆开盒子，递了一双筷子给江曙，　　“你应该也没吃晚饭吧，我们一起吃。”　　江曙只好接过筷子，将筷子掰成两瓣，夹了一小撮炒河粉送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还是热的，你快吃。”　　季怜星夹起一口送进嘴里，嚼了两下，是她熟悉的味道。或许是因为睡了太久的原因，喉咙干涩，多吃几口便有点吃不下了。　　“不好吃吗？”江曙问她。　　“好吃的。”　　“那就是你食欲不好。”江曙替她回答，她看着季怜星，又说：“再不开心也要吃饭的，慢慢吃也行。”　　“嗯。”季怜星低头，筷子留在河粉上，最后还是又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是啊，不开心也要吃饭，生活再苦再难也要吃饭，要坚强一点。　　江曙静静看季怜星吃饭，仔细观察，见她的唇色缺少血色，感觉才一周的时间就瘦了很多，平直锁骨窝里好像能装下一碗水似的，看起来让人心疼极了。　　“这几天你很忙，关于你大伯那边，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想到什么说什么，当然了，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江曙其实很想知道这几天季怜星经历了什么，她不懂那些家乡风俗，不知道她遇到什么困难没有，觉得大概率是有点难搞的，毕竟她是见过季斯宇的嚣张模样。　　季怜星闷头吃饭，好像还是少了点儿说话的欲望。　　江曙把自己河粉里的肉丝夹到季怜星那儿，“多吃点，乖。”　　在江曙的注视下，季怜星强迫自己吃了半盒的河粉，她放下筷子，微微叹息。　　“葬礼期间，季斯宇没出现过，电话打不通。汪孝丽呢，第一天哭了，第二天忙着收钱，第三天吆喝别人打麻将。”　　虽然家乡是有丧事打麻将的习俗的，但季怜星真的没想到汪孝丽那天也坐在了麻将桌上。　　季怜星目光对上江曙的，又说：“我觉得她自摸清一色的时候是真的在笑，一点都不伤心。”　　江曙听了，表示不能理解，她很难代入季怜星口中的那种关系，即使她已经见识过了季斯宇的厚脸皮。可这样的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冷漠成这样是真实存在的？　　“很惊讶吧，江总。”季怜星摇头同时露出苦笑，“汪孝丽她曾经带着季斯宇和另一个男人跑了，鬼使神差过了十几天又跑了回来，那时候季斯宇已经十四岁了。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们是没有感情的，但是后来他们竟然没离婚，依旧同一屋檐，只是分房睡。”　　“不可思议。”江曙皱起眉头，表情相当震惊，她感觉自己在听一本带有封建性质的荒诞小说。　　“我也觉得。”季怜星想起了某个村民的话，又说：“有可能在那个年代，离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江曙觉得她的经历和季怜星比起来就是天堂地狱。　　“不说这些了，江总。”季怜星觉得聊下去没有意义，生活还是该向前看，“我吃了东西之后心情好点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问江曙：“你为什么来找我？”　　季怜星没记错的话，她们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江曙让她继续睡，所以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不看到你我总有点不放心。”　　江曙这次说的是实话，这几天没看到季怜星，总觉得心里堵着一块，放不下也扔不掉，现在只有在来到她身旁才心安了些。　　所以打电话听到季怜星在睡觉时，江曙想也没想就开车来到这里。结果刚走上三楼，估计老房子隔音不好，她好像听到了季怜星的哭声，于是果断敲了门。　　当然了，这些她都不会告诉季怜星，总觉得说出来怪怪的。　　“你担心我，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不开心吧。”　　两人对话时目光黏在一起，炽热相触，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感觉连空气中都有火在燃烧。　　“我没有不开心。”季怜星转移目光，落在河粉盒子上，将它们打包收拾干净。　　她其实不知道江曙为什么要来找她，而且她来得很是时候。　　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想窝在江曙怀里哭，将她当成自己的依靠，但好在理智还是占了上乘，及时收住了这种想法。　　江曙见季怜星没回答她，于是又挑了另一个话题，江曙觉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让季怜星多说说话，或许这样她的心情会好一些。　　“你的室友呢？”　　“上夜班去了。”　　“那我今晚可以住你这里吗？”江曙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这儿？”季怜星有点震惊，她还没想过有一天江曙愿意留下来陪她过夜，而且是在这逼仄破旧的小出租屋里。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她直接将如此露骨的话说了出来，季怜星听了耳朵发烫，脸刷一下就红了。　　“我的床很硬，我怕你不习惯。”　　季怜星有些慌张，她现在在努力回忆她的内衣是不是放在枕头上的，好像是的……　　“没事，我不怕硬。”　　“要不江总，我们回你那儿？”季怜星做出二次挣扎。　　“好，我知道了，你不想让我再这儿。”江曙语气里竟然带了一点儿小情绪。　　“没有没有！你当然可以住这里！”　　季怜星看她那张冷漠的脸，语气却是满满的小委屈。看起来竟然有点儿想笑，她发现江曙有时候怪可爱的，好像她是挺傲娇的。　　“那你等等我，我去房间给你找一套睡衣。”　　季怜星溜回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枕头上的黑色内衣塞进衣柜里。再环视一圈，房间不乱，只是把桌面上的照片藏了起来。这一切完毕之后，季怜星挑了件t恤，准备给江曙当睡衣。　　两分钟后。　　江曙怀里抱着一件粉色宽松t恤，表情仿佛在说：你确定真的要给我穿这个？　　“是的，江总，你就穿这个。”　　江曙已经将近二十年没穿过粉色的衣服了，特别是这种上面还带着五彩斑斓可爱图形的t恤。　　“小刺猬，能换一件么？”　　“为什么？这件很可爱啊，江总，你别嫌弃，这是我穿最舒服的一件，它的面料很好的。”　　“我不是嫌弃，我只是……”江曙面露难色，“我只是，不太喜欢粉色。”　　季怜星承认，她是有好奇心的。其实拿这件粉色t恤给江曙的时候，就是想看穿在江曙身上的那种反差感。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江曙一定要让她穿那件睡裙一样。原来人的骨子的都会使坏，只要有了那样的念头。　　“没有了，江总，只有这一件了。”　　“一件都没有了？”　　季怜星自我催眠，没有了，柜子里那十几件t恤不是t恤！　　“对，没有了，都洗了，还没干。”　　于是江曙竟然真的相信了。　　“好吧，那我就只能穿这件了。”江曙的手攥紧了衣服，她手背显示的青筋在告诉季怜星，她是真的不想穿粉色。　　正当季怜星暗自窃喜时，江曙不死心，又问了一嘴：“不如我就穿我的打底衫睡觉？”　　季怜星盯着她，她也盯着季怜星，两人目光战斗了两秒，季怜星败了下来，江曙的眼神实在太锋芒，一般人打不过。　　“好吧，江总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让江曙穿粉色衣服计划失败。季怜星有一点点的失落，但也只是一点点，那种情绪飘过心头，微妙不计。　　但江曙却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　　“小刺猬，我的确是不太喜欢粉色。”江曙叹了口气，似乎还是下足了勇气，“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试试看。”　　“真的？”季怜星平静的目光里荡起波澜，她是真的被惊讶到，这是江曙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江曙颔首，“真的，只要你开心，粉色不粉色不重要。”第三十三章 　　季怜星躺在床上, 床头柜上放了一盏台灯，淡橘色的光芒洒满整个房间。　　卧室里很安静，季怜星盯着自己的脚趾发呆。　　隔着那道木门，浴室花洒的声音逐渐清晰, 于是她的呼吸频率变快了些。　　江曙在洗澡, 江曙给她送吃的, 江曙陪她过夜, 江曙真好。　　江曙的到来, 让季怜星短暂忘记了悲伤。　　季怜星一直都觉得，人最可怕的就是对别人抱有太大期望，不过，大伯曾经也对她说, 人最可怕的就是对别人完全不抱期望。　　于是关于“期望”，季怜星向来都小心翼翼, 她在找她对江曙期望的平衡值，不要太多，不要太少, 希望能刚刚好。　　浴室内，江曙加快了冲澡的速度。　　这里空间太小, 加上灯光光线不是很足，显得有些寒酸, 至少对江曙来说是这样的。　　这就是小刺猬生活的环境，一想到这儿, 心疼的情绪又漫上心头。她不知道季怜星怎么想, 总之她一点都不想让季怜星继续住在这里。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个被江曙压下去的想法又浮现出来。　　两个月之后, 她甚至想出钱帮季怜星找新的住处, 就算不是情人的关系她也愿意这么做，她太心疼这个女孩子了，想爱惜她得紧。　　江曙很快关掉花洒，用季怜星给她的新毛巾擦了身体，于是目光落在了那件粉色t恤上……　　算了，穿就穿吧。　　只要季怜星开心就好，大伯的事情一定让她很伤心，如果这么一件粉色t恤能让她心情好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江曙人高，但很瘦，t恤穿在身上有种oversize的感觉，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挺陌生的，这种为了让别人开心而妥协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而且竟然还挺开心？见鬼。

 第35章

    “我......”季怜星脑袋嗡嗡响，“你......”　　“我怎么？”江曙被她的结巴逗笑。　　“你别这样搂我。”季怜星羞得不行，要不是没开灯，她觉得她的脸烫得能把红薯烤熟了。　　“我怎么不能这样搂你？”江曙搂得更紧了。　　“我会热。”季怜星声音在抖。　　“为什么会热？”江曙指腹在季怜星脖颈间轻轻触碰，似有似无，又撩又痒。　　“因为会热。”季怜星完全没有逻辑，她的脑袋已经乱成粥。　　“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热。”江曙竟然还不放过她。　　季怜星闭上眼睛，接近崩溃。　　“江总，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第三十四章 　　“江总,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话音刚落，江曙的腿动了一下, 她只穿了一件t恤，光洁的肌肤和季怜星挨在一起。　　这么一贴，季怜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总，别动。”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江曙脚趾在季怜星脚踝上摩挲几下，好像季怜星让她不要这么做她就偏要做似的。　　季怜星呼吸颤抖，她想离开，江曙却搂紧她, 导致她想动也动不了。　　“我要下去！”　　“不准~”　　“呜呜呜, 我错了。”一种溽热感让季怜星觉得相当难受。　　“你错哪儿了？”江曙话里带着笑音，她觉得这样逗季怜星真的太有意思了。　　“我不知道我错哪儿了，但是我认错, 让我下去好不好？”　　“亲我一下, 我就放你下去。”　　季怜星想都没想，唇在江曙脸上碰了一下。　　“脸不行，要嘴。”　　“你€€€€”你太得寸进尺了！　　可季怜星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有照做。　　她在江曙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平常都是江曙主动，现在换她“主动”, 总感觉很害羞。　　江曙的唇软软的, 涂有一层唇膏, 带着木瓜味的清甜。　　季怜星被这种香味吸引，刚准备离开, 倏然间, 觉得什么东西钻进她的嘴里, 勾住她, 缠着她，把她的魂都勾没了。　　季怜星脑海里闪烁出小时候玩过的火柴，那种需要在磷面上滑一下才会点燃的火柴。　　刺啦€€€€　　黑夜里好像点燃一根火柴，先是一小点火苗，不小心点燃了季怜星的唇，接着开始熊熊燃烧，烧到肌肤滚烫，心脏狂跳，连血液都开始快速奔跑。　　海水涌向她，盖过火苗，火苗又燃了回去，怎么都扑不灭。　　季怜星捧着江曙的脸，在几次克制下，还是回应了她。　　那瞬间江曙睁开眼，墨色的天花板与季怜星的黑发交融，窗外的微光落进她的眼睛里，善睐的眼里透着撞击灵魂的光，比夜里绽放的蔷薇还美。　　“小刺猬。”江曙中止了这个吻。　　“怎么了？”季怜星呼吸厚重，好像刚刚已经耗尽了她肺部的氧气。　　“你的吻技不错。”　　季怜星压下心跳，躺在一侧，把遮挡视线的碎发别在耳后，“其实我不经常接吻。”　　“我是你的第几个？”江曙侧过身，正对着季怜星，伸手替她掖好被子。　　“第一个。”　　黑暗中，江曙挑了下眉，在思考季怜星这回答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所以初吻是我？”　　“嗯。”季怜星阖上眼，舌尖舔了下唇角，觉得刚刚那个吻有些意犹未尽。　　感受到江曙朝这边靠近了些，她伸来一只手，紧紧拥抱着，就像之前睡觉时那样。　　季怜星靠在她怀里，静听江曙的心跳，节奏平缓。　　“江总，我有点困。”　　“睡觉吧。”　　季怜星潜意识里说了一句晚安，实际上并没发出声音。　　江曙搂着她，明显感觉到她呼吸平稳，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　　看来这几天季怜星是真的累，所以秒睡一点也不夸张。　　江曙抱着她，闭上眼睛，尝试入睡，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如此反复，最终失眠了。　　失眠是因为那张照片，季怜星刚刚一直问她，她没有说，原因之一是觉得季怜星可能记不得她了。　　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江曙回忆起往事。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她和外公一起去洛尔县。　　那是一个暑假，外公去探望战友，战友之间见面无非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而作为小孩子的江曙，自然是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的。　　于是她和外公战友的外孙一起去玩，那时候乡下的孩子几乎都会游泳，一个个玩得溜溜的，而江曙生性怕水，完全不会。　　于是她站在津鹅江边看他们游泳，一群孩子中，江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拿着游泳圈的小胖妞。　　因为她实在太显眼了，游泳技术相当的好，看起来圆滚滚的，却是在水里最灵活的那一个。　　她仰泳、蛙泳、自由泳什么都会，甚至那个小游泳圈都显得很多余。　　“喂！下来玩呀！站在岸边干嘛？”　　印象中是小胖妞主动给她打招呼的。　　“我不会游泳。”站在岸边的江曙有些拘谨。　　“来来，下来我教你。”小胖妞相当热情，“我们有游泳圈呢，这里水不深，你那么高，别怕！”　　于是那天江曙竟然真的下去游泳了，那是她第一次体验到河里游泳的感觉，那种水淹没到喉咙就觉得无法呼吸的恐惧感席卷了她。　　“我有点怕。”　　“别怕！我保护你！”　　小胖妞扶着她、拉着她、教她怎么在水里向前划，她们在水里玩了将近半小时，江曙终于试着放开游泳圈游一次。　　如果不是后来某个调皮男孩向江曙扔来一个皮球，江曙应该不会溺水。　　很奇怪，不会游泳的人就是这样，一到水中好像什么都不会了，一米五身高的江曙，竟然在一米四的水里也能溺下去，那感觉就像是耳朵贴了保鲜膜，声音和四周都隔绝开了。　　嘴里里全是水的味道，她只能在水里挣扎，陷入那种无助的感觉，想抓什么都抓不到，觉得下一秒就快窒息。　　水里的视线不太清晰，但那只小胖手伸过来时，江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　　紧接着那个游泳圈套在她身上，她顺着一道力冲出水中，重获氧气。　　“哎呀，你怎么就掉下去啦！这水还没你身高那么深呢！”　　“咳咳咳€€€€”江曙呛到不行。　　“没事没事。”小胖妞笑着替她顺气，“哎呀你怎么哭啦？”　　“我，咳咳咳，我、我不是哭，我是被呛到了！”　　“唉，你是真的笨。有点让人不放心呀。算了，我去帮你借一个游泳圈！”　　小时候的江曙不喜欢说话，生性孤僻，也不爱交朋友。　　但在洛尔县游泳的那个下午，她体会到了小朋友之间的纯朴友情，特别是小胖妞的笑容，给江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阳光、热情、可爱、乐于助人，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她真想和她交朋友。　　但很可惜，傍晚过后，江曙不得不和外公回家。　　分别时，才意识到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只记得小伙伴们都叫她小乖胖。　　后来好几个暑假江曙都和外公再去洛尔县，夏天在津鹅江游泳的小朋友依旧很多，但是再也没有见到过小乖胖。　　如今江曙已经二十八岁，每每回忆起童年，都会想起那个夏天，那个下午虽然短暂，却深刻到让她想起不止千遍百遍。　　上天一旦撒下缘分的种子，一定会让它开花结果。　　江曙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没想到一直在找的人现在就在她怀里。　　“哎呀，你可真乖啊。”江曙抱着熟睡的季怜星，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晚安，小刺猬。”　　季怜星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整夜无梦。　　清晨，她是被窗外的鸟声吵醒的，叽叽喳喳，鸟儿的歌声比闹钟还管用。　　睁开眼时，江曙的脸就在她眼前，睡相怎么看怎么顺眼。　　季怜星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这种脑袋不清醒的时候，她看到江曙的脸会觉得特别幸福，会有种江曙是她女朋友的错觉。　　她靠近一些，眼睛半眯着，在梦境和现实中挣扎几次，彻底睁开眼睛，开始近距离观察江曙，见她光洁的肌肤上有极其细短的小绒毛，在清晨光亮的照耀下就显得有点过于漂亮了。　　季怜星开始数她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紧接着，江曙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下一秒眼睛便睁开，浓密的睫毛生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季怜星在她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江总，早啊。”　　“早啊小刺猬。”她的声音慵懒又性感，紧接着胳膊从被窝里出来，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喟叹：“你让我的睡眠质量真的变得很好。”　　“我睡得也不错。”季怜星钻进被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看江曙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喜欢，“早餐想吃什么？”　　江曙目光落在播放机上，“还不饿，不然先来点晨间音乐？”

 第37章

    江小檀眼泪汪汪，直点头， “疼的。”　　“姐姐给你吹吹好不好？”　　“好。”　　“吹了就不疼了。”季怜星在江小檀的膝盖上吹了几下，江小檀觉得冰冰凉的，吹完过后，季怜星还补了一句：“刚刚吹那几下就是给你上药了，很快就好了。”　　被忽悠过后的江小檀还一脸认真，点头表示真的没那么疼了。　　站在一旁的江曙一愣一愣的，看来季怜星比她会哄小孩子。　　“不痛了吧？不痛了咱们进屋。”江曙伸手准备去牵江小檀，江小檀却把手缩了回去，转身往季怜星怀里扑。　　“刺猬姐姐，要抱抱！”　　虽然被叫刺猬的季怜星有点小尴尬，她不知道江小檀在哪儿听到的，但完全抵挡不住撒娇的小孩子啊，于是又把江小檀抱在怀里。　　“好，姐姐抱你。”　　站在一旁的江曙皱起眉头，见江小檀在季怜星怀里乐呵呵，又是牵手又是抱抱的，话说季怜星对她都没这么好吧？　　“江小檀，你可真会撒娇啊！”江曙张开双手，想把江小檀接到自己怀里。　　“鼠鼠不用你抱，我要姐姐抱。”小胖手紧紧搂着季怜星的脖子，脸蛋还和她来了个贴贴。　　江曙悬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总觉得……这江小檀撒娇过头了！那可是她的小刺猬！　　“爷爷奶奶呢！”江曙语气中带着一点微妙的感觉。　　“在做早饭！”　　江曙偷瞄了季怜星一眼，又瞥了江小檀一眼。　　“进屋，快点。”　　季怜星很配合，跟着江曙进屋，脚下的步伐很快，因为她快抱不动了，小檀是真的沉。　　好在到玄关处，江小檀成功被江曙接走，不然臂力真的不行了。　　“爸、妈，我回来了！”江曙朝季怜星招了下手，把她拉过去，对着厨房里的二老说：“这是我跟你们说的朋友。”　　季怜星站在江曙旁边，目光落在厨房走廊，很快玻璃门那边走来两道身影，拿着锅铲的那个是江义东，穿着围裙的是周雪兰。　　“叔叔阿姨好~”　　“诶！你好你好！”江义东晃了晃手里的锅铲，对季怜星打了个招呼，他的面部表情相当和蔼，让季怜星的紧张心情消散了不少。　　周雪兰没有江义东那么活跃，性格稍微内敛一些，但脸上的笑容不减，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招呼着两人进屋。　　“快进来坐~吃早饭没有？”　　“吃过了。”江曙和季怜星异口同声道，两人转头，相视一笑，江曙小声补了句：“我们还挺有默契？”　　她拉着季怜星去沙发坐着。　　厨房里传来淡淡的玉米香，二老好像是在给江小檀烙玉米饼。　　没过几秒钟，江义东脑袋又露了出来，笑道：“真的吃过了？要不要再吃一点？”　　季怜星刚好迎上他的目光，不知道怎么拒绝，但她的确是不饿。　　倒是江曙抢先替她回答了：“爸，真的吃不下了，你赶紧把小檀给喂了，我们等会儿还要去看哥呢。”　　说到“哥”时，江义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只是一秒时间，又恢复原本模样。　　“不吃饼也喝点粥吧，马上就做好了。”　　五分钟后，江小檀上桌吃饭，给她准备的早餐很丰盛，有粥有饼有酸奶还有水果，那叫一个饮食均衡。　　大人们好像没什么食欲，小孩倒是吃得香。　　“给你哥准备的花，等会儿出门的时候带上，是我去年种的白菊。”周雪兰说。　　“嗯，对了妈，外面门栏那边的宝石花还挺好看的，等会儿给我摘一朵，回去我养着。”　　听到江曙说这话，季怜星不自觉转移到江曙那儿，视线正好和江曙对上，她在江曙眼睛里看到了答案，宝石花是要给她的。　　“喜欢？喜欢整盒都拿去。”周雪兰倒是豪爽，在她的所有物上，从来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吝啬。　　季怜星沉默，听他们说话，安静地喝粥，虽然不饿。　　她悄悄观察过，觉得周雪兰身上有一种文雅的气质，很干净，不娇柔做作，这长辈给她的感觉很舒服。　　“对了，江曙，怎么不介绍一下你这个朋友？”周雪兰抬眼，看向季怜星，对她笑了下。　　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季怜星有点猝不及防，忙自我介绍：“阿姨，我姓季，季怜星，叫我小季就好。”　　“哦哦，小季，挺好的。你和江曙刚在一起不久吧？”周雪兰很自然就这么蹦出了一句。　　但也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彻底把季怜星搞懵了。　　没记错的话，江曙进屋的时候，介绍的是“朋友”吧？朋友之间，会用“在一起”来形容吗？　　等等！在一起！难道江曙的妈妈知道€€€€　　季怜星朝江曙投去求救的眼神，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噗，妈。”江曙一只手搭在周雪兰手背上，拍了一下，“我刚刚说了，小季是我的朋友。”　　“噢~~”周雪兰露出抱歉的表情，“我误会你们的关系了。”　　江义东全程哄江小檀吃饭，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才插话：　　“话说你后年就三十了，是不是该谈个稳定恋爱了？就算女朋友也带一个回家？”　　“我知道，但找不到喜欢的。”江曙脱口而出。　　季怜星手里的片子抖了一下，双唇紧抿，低头喝粥。　　刚刚江曙表情那么自然，对她的家人真情流露，所以那句“找不到喜欢的”是发自真心吧？　　她的的确确在江曙眼里只是一个□□工具罢了，虽然知道，但真正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江曙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去看季怜星，发现她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有点口快了。　　“爸、妈，我的事你们别操心了。”江曙有些急躁地看了眼江小檀，“吃完了没？吃完了我们出发了。”　　江小檀放下碗筷，表示对出门很感兴趣，“吃完了吃完了！！！！”　　＊　　秋日，阳光明媚，太阳光毫不吝啬洒在道路的棕榈树上，树干上镀了一层金光。　　车子驰骋在柏油马路上，江小檀乖乖坐在副驾驶拿着江曙的手机看动画片。　　季怜星则是坐在后座，是她主动要求的。　　在郊区开车，车速要比城市快一些，季怜星侧目凝视窗外，一棵又一棵棕榈树快速掠过眼前，阳光从枝头灌进树叶缝隙里，一连成片，落成闪耀的银河。　　江曙没说话，季怜星也没有。　　她们的沉默是从那句“找不到喜欢的”开始的。　　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呢？　　季怜星看这条笔直的柏油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那她呢？和江曙之间这种虚无缥缈的，看似是爱情实际上什么都不是的关系，又有多长呢？　　季怜星明白，她终究还是对江曙有期望了。　　在和她接吻和她相拥而眠的瞬间，她真的有那种错觉。　　她甚至想过，江曙会不会对她有一点点好感？　　果然，人一旦不清醒就会妄想，怎么可能？在一场游戏里找真情，就像在无花果里头找一朵花一样荒谬。　　“小刺猬。”江曙还是先开口了。　　她从后视镜已经看了季怜星好几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是和刚刚那事有关。　　“嗯？”　　“你在想什么？”　　季怜星一只手撑着下巴，全程看着窗外，“什么都没想，放空。”　　江小檀的动画片发出幼稚的打斗声，她沉浸在动画片的世界里，全然不懂这两个成年人之间的情绪。　　“不要误会。”　　“不会。”　　于是气氛更沉默了。　　开了三十分钟，到墓地的时候，季怜星有点疲惫，她突然很困，想大睡一觉。　　江曙从后备箱里拿出花束，一共两束，都是鲜艳盛开的白菊。　　“小刺猬。”江曙叫了季怜星一声，“别发呆，跟上。”　　墓地是现代墓地，规划整齐，有人专门打扫，需要定期缴费，所以也很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尘的味道。江小檀走在两个大人中间，好奇宝宝一样，东看看西看看，竟然也不觉得害怕。　　“鼠鼠，还有多久啊？”　　“前面，马上到了。”　　“去年你都没有带我来，哼。”　　“去年你生病了，怎么带你过来。”江曙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容英俊，眉眼和江曙有几分神似。　　“爸爸！”江小檀对着照片上的男人叫了一声，目光又落在隔壁的墓碑上，又叫了一声：“爸爸！”　　江曙把手里的两束白菊递给江小檀，让她把花放在两座墓碑前。　　“鼠鼠，为什么这两个都是我的爸爸？”　　“长大之后再告诉你。”　　“那为什么爷爷奶奶每次都不来？”　　“他们会伤心。”　　“那为什么你不伤心？”　　江曙摸摸江小檀的脑袋，露出无奈的笑，“你才是十万个为什么。”

 第39章

    “你总爱开玩笑。”　　“没开玩笑。”　　“我不信。”　　这时街道一辆计程车疾驰而过，掀起一阵水花，溅在江曙的裤子上。　　“看吧，连计程车都不信呢。”　　“诶？我可打湿了，你说风凉话哦小刺猬。”　　“湿了就湿了，又不是我弄湿的。”　　“嗯？”江曙投来一道目光。　　季怜星接收到信号，意识到什么，有点后悔自己不假思考说出的话。　　“快回家了，雨下大了。”季怜星加快了脚步，脸颊滚烫。　　江曙没跟上她，反而将伞面上的水抖在她身上，明显是故意的。　　季怜星停下脚步，有些不可置信，“江总！你弄湿我了！！！”　　“对不起，我的错。”　　“你故意的。”　　江曙笑出声，“我没有。”第三十六章 　　“江总, 咱们快回家。”季怜星脸颊滚烫，总觉得自己今晚说话好像没过脑子似的。　　“好啦，回家。”雨伞重新撑在季怜星脑袋上, 江曙把她搂在怀里, “你好可爱。”　　雨小了些, 她们沿着街道往家里走，秋夜细雨绵绵，雨滴轻轻拍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嘀嗒声。　　两人都没说话, 很安静, 季怜星低头看路, 目光落在江曙的脚上，她发现江曙走路的步伐较快，都说走路快的人天生自信孤傲, 做事不拖泥带水。　　“小刺猬。”　　“嗯？”　　“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季怜星思考了几秒钟，回答她：“赚钱, 去很远的地方过安静清闲的生活。”　　“看来你不怎么喜欢大城市。”江曙笑着望着她。　　“可能因为从小生活在县城，我要更喜欢小地方一点，最好是，嗯......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 一个人过。”　　江曙没说话，她觉得季怜星这人性子其实挺冷的，或者说，其实有点孤僻。和小时候在津鹅江遇到的小胖妞不太一样, 或许是后来遇到的事改变了她的性格。　　“江总, 你呢？”　　“我啊。”江曙眯了下眼睛, 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没想好，但我和你差不多，大概率最后还是一个人。”　　季怜星看向江曙，目光里多了几分打量，她觉得说这种话的人不应该是江曙，因为江曙总给人一种身边不缺情人的感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穿过几条街，最后走到楼下，雨差不多刚刚停，江曙收了伞，问季怜星：“你饿不饿？唱了一晚上的歌没吃饭吧？”　　季怜星点头，“有点儿。”　　“回去我给你煮宵夜吃。”　　两人走进大堂，并肩等电梯。　　季怜星在反光镜里看到了她和江曙的模样，透过镜子，目光正好和江曙对上，有点微妙，目光赶紧挪开。　　“小刺猬，你好像喜欢偷偷看我。”　　“我没有。”季怜星脸颊溢出淡淡的粉色，“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你也在偷看我？”　　江曙挑眉，“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电梯门打开，两人进入狭小的空间，江曙十分自然地揽过季怜星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季怜星身上有股香味，是江曙特别喜欢的味道，她拥着她，那种保护欲再次袭上心头。　　江曙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小小的，粉粉的，软软的，这么想着，下一秒便去捏了一下，和想象中一样的触感。　　季怜星被捏得猝不及防，肩膀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江曙，眼神里噙满了惊慌。　　“小刺猬。”江曙俯身，在季怜星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下，“为什么你的耳朵总是粉粉的？”　　江曙眼里带笑，目光黏在季怜星的脸上，尽管没说那样的话，却总有一种被撩拨的感觉。　　突然被调情的季怜星有点慌，目光无处安放，连说话的语气都结巴起来，“江江江总，这里有监控。”　　叮。　　电梯门打开，将季怜星从慌张中拯救出来。　　“那回家再亲。”江曙伸过去一只手，牵着季怜星，带着她回家。　　两人刚走出电梯，江曙脚下步子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季怜星跟着她停下步子，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长相不错，纯欲系女孩。　　女孩的目光先是落在江曙那儿，又看向季怜星，目光里的敌意实在太明显。　　“你有别的女孩了。”那女生靠在门口，双手交叠在一起，语气里满满都是质问。　　“小刺猬，你先进屋。”江曙松开了季怜星的手。　　完全没有任何前兆，季怜星出于一种完全懵的状态，现在无数个问题撞击着她的脑袋，以至于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只能江曙说什么她做什么。　　“你别挡在门口，让她进去。”江曙又对门口的女孩说。　　那女孩虽然看起来气势强，却出奇地听江曙的话，她为季怜星让开了路。　　季怜星摸出兜里的房卡，她能感受到对方气场里那种敌意。　　房卡贴在感应器上，发出滴的一声，感应那瞬间，她身旁的女孩嘲讽道：“这张卡我以前也有。而且，她叫你小刺猬，也叫我小兔子，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季怜星抬头，眸子里透着寒冷，神情漠然：“抱歉，并不感兴趣，或许你应该和她说。”　　扶在门上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泛起了白，但季怜星脸上始终没表情，她打开门直接进去，玄关里的黑暗吞没了她，自始至终都没看江曙一眼，好像真的与她无关。　　关门后，季怜星站在玄关处，目光有些空洞。　　还是在意了，那句“她叫你小刺猬，也叫我小兔子”冲击力实在太大，好像一朵乌云瞬间盖住了彩虹，季怜星的世界已是暴风骤雨。　　那种强烈的不适感袭上心头，江曙的脸、江曙说过的话、江曙对她亲昵的无数瞬间都变成了碎片，如果说，先前季怜星觉得自己只是陪l睡工具，那么现在要在前面再加一个前缀：普通的。　　普通的陪l睡工具。　　和那些女孩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她的代号是“小刺猬”，另一个是“小兔子”，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小狐狸”。　　所以江曙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当事人其实从来都没当真过。　　季怜星没开灯，浑身冰冷，她就站在那，目光没有着落点，从玄关延伸到客厅，再到窗外，那些璀璨灯火闪耀霓虹都不属于她，她被禁锢在这片黑暗中。　　突然回忆起从前，大学最为黯淡的日子，靠着仰慕江曙过活，她的美丽自信，她的卓越成绩，她的认真执着无不是一种致命吸引，她是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在无数个困难时刻支撑着她。　　可现在看来，是否有些人离得越远越好？一旦靠近，有些东西其实很容易破碎。　　她华丽光鲜的外表下，是一张腐烂的面孔。　　季怜星开始真正思考，她到底是喜欢江曙，还是喜欢着想象中的江曙？的确，江曙是温柔的体贴的耀眼的，但也是虚伪的。　　季怜星讨厌这种虚伪，这种和金钱挂钩的主导掌控，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喜欢真的一文不值，也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门外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是江曙和那女孩的，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闭上眼睛，想把这种声音排斥在外，却还是不小心听到一句清晰话语：“给你的钱还不够吗？”　　*　　“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何琳？”江曙蹙着眉，满脸不解。　　“我不要钱，我要你。”何琳眼眶泛红，马上就快哭了，她上前一步，想去拥抱江曙。　　江曙却立马后退，露出厌烦的表情，“有点恶心。”　　“你以前喜欢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爱我啊！”何琳分贝提高，带着哭腔，明显情绪有些失控。　　江曙看着她，丝毫不为她那张哭泣的脸动容，甚至有点冷漠到可怕，“你应该清楚的，我爱的人很多，排着队，你已经过号了。”　　过号了。　　什么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何琳觉得自己卑微到好像一张号票都不如，过号了，江曙竟然这样形容她。　　“有什么好哭的，我说过了，不要试图从我这里博得同情。”江曙看着何琳，看她眼里的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声音冷得如置冰窖，让人觉得她有两副面孔。　　“有什么必要呢？一场交易，搞得哭哭啼啼，有些矫情。”　　“交易？？”何琳彻底失控，不管江曙的阻拦，扑到她怀里，紧紧搂着她，哭声大到蔓延到整个走廊，“不要交易，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　　“会把我衣服弄脏的。”江曙拍了何琳一下，把她从自己身上拉开。　　何琳听了痛彻心扉，浑身无力，瘫在地上，好像有一万根针在刺痛她。她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当初也告诉过自己不能动心，但最终还是落入了她的温柔圈套。　　“你怎么冷漠成这样？”何琳抬起头，持续抽泣，“你心不会痛吗？”　　江曙蹲身，递了一张纸给何琳，“别哭了，这样哭着不好看。回去吧，我再给你十万，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真的一点都不可能了吗？”何琳越哭越厉害，想起往事，那些甜蜜瞬间，至少她以为她是特殊的，“你说过的，你觉得我最可爱。”　　江曙摇头，“现在你不是了。”　　“我不是你的小兔子了吗？”　　江曙摇头，“小兔子不是当初你主动让我叫的吗？而且你听到了，我有小刺猬了。”　　“她比我好在哪？”　　“比你漂亮，看不出来吗？”　　“混蛋！”何琳狠狠扑向江曙，抬起手想扇她耳光，江曙握着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看着何琳，江曙觉得她有点可怜，但是心里却生不出那种心疼她的感觉。　　或许李向彦说得对，的确是个坏女人，可江曙也不想的，她没想过这女孩儿会对她动心。　　“你别哭了，多给你五万，十五万。”

 第41章

    “以后不要叫我小刺猬了。”季怜星把棒棒糖扔了回去，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扔在江曙的脑门上，咚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　　“嘶……”江曙捂着脑袋有点懵。　　季怜星这才意识到自己敲到她的脑袋，她忙打开灯，扑到江曙面前，去看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注意到你的脸在那里！”季怜星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江曙的脑袋，她看到江曙眼睛有点红，好像快哭了，可能刚刚真的用力过猛。　　“没事。”江曙嘴里还含着棒棒糖，脑袋贴在季怜星的指腹上，觉得疼归疼，但嘴里的棒棒糖变甜了。　　“好像敲了一个包。”季怜星盯着她额头，满脸担忧，“我下去拿药箱。”　　她刚准备走，江曙一把拉住她。　　“棒棒糖打得好，你别生气了。”　　季怜星没说话，就算江曙这么哄她，她心里的那口气迟迟压不下去。　　“江总，你没必要这么哄我。”　　“有必要。”　　“没必要，毕竟我只是一个陪l睡工具，不是吗？”第三十八章 　　“没必要, 毕竟我只是一个陪l睡工具，不是吗？”季怜星就那么看着江曙，她的眼神像一把刀, 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江曙目光只和她碰了一下，便觉得太尖锐, 有种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的感觉。　　“你不是。”怎么说都不好，无奈就这么干瘪瘪憋出一句。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觉得怎么解释都不对, 况且她也没想到那么一句敷衍何琳的话会被季怜星听到。　　季怜星没说话, 低下头回避江曙的目光，明显对这个回答很失望。　　不是吗？如果不是的话, 为什么要那么说呢？况且说出口的话已经过了耳朵，怎么能当作没发生过呢？　　季怜星心里其实也很乱，她一边在意着, 一边觉得江曙其实可以不用哄她，毕竟没有哪个金主有这样的耐心，大概也没有哪只金丝雀这么不近人情。　　两人双双沉默, 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屋子里有些过于安静了。　　静默无声, 江曙心头像是有蚂蚁在爬, 难受极了, 最终还是叹出一口气，先妥协了。　　“好吧,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解释一下, 但只解释一次。”　　季怜星喉咙滑动, 没说话, 在等她后话。　　“刚刚那个女孩，叫何琳，她是我今年上半年的情人，我们只在一起了一个月，很短暂。其实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过，最亲密的接触也仅限于抱着睡觉。”　　说起“抱着睡觉”，江曙又特意强调了一下：“就是穿衣服的那种抱着睡觉。”　　季怜星鼻腔里哼出一个字：“嗯。”　　江曙接着又说：“可能她年龄比较小吧，还在上大学，心智不够成熟，所以很依赖我，其实来找我不止一次了。”　　“嗯。”　　“所以今晚说的那些话，是想让她彻底死心，既然她想听，我就说给她听。仅包括她，不包括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所以小兔子呢？”季怜星没忍住，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她属兔，让我叫她小兔子，她主动要求的。”　　“你到底有多少情人？”既然要问不如一次性问完。　　“你是第十个。”　　季怜星深吸了一口气，比她想象的还多。　　十个女孩，什么概念？她该是有多花心呢？而且刚刚她用的词是“上半年的情人”，所以说自己是“下半年的情人”吗？　　也就是说，到明年的时候，或许她会成为江曙口中“去年下半年”的那个情人。　　平均一年两个到三个？　　季怜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谈不了十个人。　　于是她很快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她暗恋了将近五年的人，和她拥有完全不同的爱情观。　　季怜星觉得爱情不是儿戏，身体也不是，她不明白江曙包养这么多情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季怜星将自己的手从江曙手里抽出来，“我下去拿药箱。”　　“小季。”这次江曙没有叫小刺猬，“所以还生气么？”　　“不吧。”季怜星觉得如果只是情人关系，她没有立场再去生气了。　　“那你讨厌我么？”　　“不讨厌。”季怜星低头穿拖鞋，光洁的脚穿进毛绒拖鞋里，又补了一句：“但也不喜欢。”　　其实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没有表达喜欢的意义了，因为她和江曙迟早要分道扬镳，就让这份喜欢在这段关系结束的时候彻底了断吧。　　季怜星此刻十分清醒，清醒到连她自己都惊讶。　　她一个人下楼拿了药箱，期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决定要当江曙的情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思考片刻，觉得应该是正确的，她离江曙更近，也看到更加真实的她，季怜星开始明白，世界上绝对不会有完美的人，就算是她的完美女神也不完美。　　抛开那些幻想，此刻江曙的模样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她是虚伪的，也是诚实的，美丽的，也是善变的，她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普通人，而非脑袋里那张被美化过的照片。　　所以，这样的江曙还要继续喜欢吗？季怜星心里没有答案。　　她打开药箱，拿了药上楼。　　到房间时候发现江曙还在床上躺着，不知道她盯着天花板在想些什么。　　季怜星拿出消肿膏，涂在棉签上再抹上江曙的额头，她前额有片小小的凸起，白色软膏抹在上面盖过了上头的红肿。　　“疼不疼？”　　“有点。”　　“刚刚不是故意的。”　　江曙搂过季怜星的腰，把她往怀里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季怜星被问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你刚刚说你不会喜欢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哦，在说刚刚那个问题。她反射弧挺长。　　季怜星跪着，腰被江曙紧紧搂着，手里还拿着棉签，木讷的回她：“我不知道。”　　“可你现在是我的情人。”江曙抬起头，看着季怜星，眼里噙着不满，“可你却说你不喜欢我，你不应该。”　　季怜星保持这个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懂得怎么取悦我。”江曙的手上移了些，落在季怜星的腰带上，“我从前的情人，都说爱我，很爱我，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听着高兴。”　　“那我喜欢你。”　　“敷衍。”　　江曙松开了她，就在季怜星以为这个拥抱结束了的时候，她听到了江曙拆糖果纸的声音。　　刚刚那颗荔枝味的棒棒糖已经被她吃完了，看来她现在要吃这颗橘子味的。　　她是小孩儿么？喜欢吃这个。　　那颗橘子味的棒棒糖被江曙含在嘴里，浓郁的橘子香和荔枝残留的味道交融在一起。　　紧接着，季怜星被一道力拉了过去，撞进软绵绵的怀抱里。　　“干嘛？”　　下一秒橘子味和荔枝味钻进季怜星的嘴里，带着热意。江曙的舌褪去了以往的温柔，变成了一只野兽，将季怜星嘴里的空气掠夺而空。　　季怜星脑袋晕晕的，轻轻推了江曙一下，很明显，这力道相当于挠痒痒。　　持续很久，就在季怜星快要无法呼吸那瞬间，江曙才松开她。　　季怜星大口喘气，将空气吸进嘴里，粉色睡衣的领口上下起伏，是呼吸不畅的结果。　　江曙隔着睡衣看了一眼，喉咙滑动了一下，突然觉得舌尖好像有火苗在燃烧。　　“你干嘛就穿这么一件睡衣？”　　季怜星低头，发现睡衣还是那件睡衣，但江曙的眼神已经不是那个眼神。　　“我，我这几天不是一直都穿这件吗？”　　江曙拿起铺盖，裹在季怜星身上，觉得还不够，将她的领口也遮住，避免看到每个肌肤暴露的地方。　　“你先这样裹着。”　　被裹成小雪人的季怜星满脸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有点热。”江曙抬起手，用手背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啊？”季怜星反应了几秒钟，脸刷一下的蹿红，“喔。”　　她没理解错的话，江曙是那个意思吧？　　嗯，成年人会有需求，懂的。　　季怜星左脚脚趾和右脚脚趾相互摩挲几下，她好像和江曙有了同样的感觉。　　一种溽热感。　　裹着被子的季怜星有些躁动不安，“被子可以放下来了么？”　　“不可以。”　　“我也热。”　　江曙侧目看了季怜星一眼。　　淡粉色的脸颊，一双清湛的眼睛，因为吮过而有些微肿的唇，被挽着丸子头的发，露出光洁的侧耳肌肤。

 第43章

    “挺好，包起来。”　　季怜星吓得脸色苍白，“江总！我不要！”　　“必须要，给我包起来。”　　导购当然是听江曙的，笑吟吟道：“穿着肯定好看！我这就去给你包起来。”　　季怜星说了一万个不要，导购好像听不见，赶紧打包，带着江曙去结账，结账过后还不忘夸季怜星好看。　　季怜星心想好看个头，太浪费钱了，内心已经在暴风雨哭泣。　　她刚刚看了价目表，她那件衣服的价格是16500，江曙是20500，这加起来就快四万块。　　江曙买衣服前前后后还没到二十分钟，感觉比买一包盐还简单，季怜星拎着那个袋子挺着急的。　　“能退么？江总，真的不想穿。”　　江曙停下脚步，“买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不好吗？”　　“不好。”季怜星把袋子塞到江曙手里，“太贵了，和我不搭。”　　“有什么不搭的，它就是一件衣服，怎么穿不是穿呢？”江曙有点不明白，以她的经验，给金丝雀买衣服，没有哪个是不高兴的，结果今天还真来了一个不高兴的。　　“就是因为它是一件衣服，所以我觉得一万六千五就买一件衣服很不划算啊，我心里负担重，没法穿它。”　　季怜星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毫不畏惧，“而且，江总，希望你理解我一下。什么经济条件穿什么衣服，我穿两三百的衣服挺开心的。”　　江曙看着她，觉得她好认真，于是也情不自禁要认真回答她：“这只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　　季怜星愣了下，又说：“我理解你，但是下次不要这样子了。你不能把你的金钱观加在我身上，同样我也不会说你不能穿这么贵的衣服，互相理解，好吗？”　　江曙有种花了钱还被训的感觉，但她又觉得季怜星说得对，有时候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觉得好。　　“好吧，听你的，下次不买了。但这件你还是收着，因为不能退了。”　　季怜星只能答应下来，但相当心疼，对江曙来说难道钱不是钱吗？　　唉！　　两人一人拎着一个袋子出门，刚走没两步便听到门口有人在吵架。　　“赵宁倩你真的太虚荣了！”　　“我怎么虚荣了？你是我男朋友，给我买东西有错吗？”　　“前阵子我才花三个月工资给你买了个包，你还要怎样？”　　公共场合，女方也不注意嗓音，放高了分贝说：“冬天快来了，我想买件衣服你都没法满足我，真不知道怎么当初看上你什么，作为男人你不能有点上进心吗！”　　男方明显被这句话激怒，指着女方的脸一阵臭骂：“两万八的包包，一万六千五的风衣，你他妈疯了吗？你他妈就是一个捞女，捞女，你懂吗？遇上你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女的听了明显愣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目光一转便看到了江曙和季怜星。　　三个人目光交接在一起，mia表情瞬间慌张，视线立马转移，背过身去。　　季怜星也没心思看热闹，拉着江曙反方向走。　　背后传来男人的骂声：“从今天开始你爱找谁找谁，别他妈来祸害我！”　　季怜星一边走一边想，原来mia名字叫赵宁倩，刚刚发生了什么也很明显，她男朋友无法满足她的购物欲。　　但这些她都不关心，主要是mia看到她和江曙一起逛街，不知道会不会又搞什么八卦，真是冤家路窄，哪儿都能看到她。　　“你觉不觉得她挺奇怪？”江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季怜星点头，“她男朋友说的那个包上周我见过。”　　“哦~我明白了。”江曙不放心，又添了句：“以后离她远点。”第四十章 　　两人为了离mia远点, 乘坐电梯去到负一楼，这里通常会卖一些女生喜欢的小物件。　　即使是周末，上午逛街的人也并不多。　　季怜星拉着江曙进了一家好物集合店, 里面售卖了不少小东西。　　一些年轻人喜欢的手账周边、盲盒、抱枕、女孩子会用到的发圈或者眼线笔等等。　　江曙还挺少逛这种店的，大概大学的时候和舍友一起来过几次，工作之后便不再来了, 一是因为不需要，二是因为工作太忙。　　“江总，我买个泡泡玛特给你好不好？”季怜星笑着说。　　“什么是泡泡玛特？”江曙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还真不怎么接触这些。　　“盲盒啊。”　　季怜星拉着江曙到一排盲盒面前，有《糖果怪物小镇》系列，也有《密林古堡》系列，还有《小野》系列。　　江曙像个小孩子一样站在一堆盲盒面前, 面对目不暇接的小娃娃, 突然有点选择困难症。　　季怜星轻轻拍了她一下, “选呀~”　　江曙一双手悬在空中，有点无措，扭头问季怜星：“呃，小刺猬, 你觉得哪个好看？”　　“看你呀, 喜欢哪个系列就抽哪个。”　　江曙手指放在盒子上, 掠过一排，最终停在了《小野》系列。　　“就这个吧, 随机抽的是吗？”　　“嗯嗯, 抽之前你可以看看你喜欢哪个。”季怜星蹲身, 指着盒子上的图例, “你看, 一共有12个，其实是有13个，有一个是隐藏款，是很难抽到的。”　　江曙也蹲下，把图例看了一遍，手指停留在一个披着白布的娃娃上，系列名叫“幽灵”。　　“我觉得这个不错，好可爱。”江曙也被小人儿萌到，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那就抽这个！”　　季怜星让她赶紧随便挑一个，说不定能抽到自己喜欢的。　　临抽之前江曙还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我能抽中我喜欢的吗？”　　“能啊当然能，心诚则灵嘛！”　　江曙闭着眼睛拿了一个盒子，然后递给季怜星。　　“噗，你递给我干嘛？”　　“你帮我开。”江曙面无表情道。　　季怜星无意识勾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江曙，此刻竟然有种江曙很小女生的感觉。　　于是季怜星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宠溺起来：“好嘛好嘛~我给你开。”　　她先是打开盒子悄悄看了一眼。　　江曙表情不淡定了，伸长脖子去看，“是什么？是我喜欢的那个吗？”　　季怜星遮住盒子，露出神秘笑容，“你猜~”　　“我不猜，快给我看看！”　　“你运气真的是太好啦！”季怜星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幽灵，露出半截蓝色的头发，看起来可爱极了。　　“啊！还真抽中了！”江曙语气难得露出惊喜，刚刚觉得十二分之一的概率还是有点渺茫。　　一个露出一截蓝头发披着白布的小幽灵放在江曙的手里，真的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喜欢吗？”　　“喜欢！”　　季怜星笑出声，好了，她真的是个小孩子无疑了。　　“喜欢那我们再逛逛。”　　她拉着江曙去二楼，看到好玩的东西总是问江曙喜不喜欢，这种女孩子之间的细腻让江曙心里觉得暖暖的。　　“这个喜欢吗？”季怜星拿着一个刺猬抱枕，抱枕上纹了只刺猬在咧嘴傻笑，小小的，软软的。　　江曙接过手，把抱枕抱在怀里，总有一种抱着季怜星的感觉，“还挺可爱，和你挺像。”　　看着刺猬抱枕呆萌的表情，季怜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哭该笑，江总这是眼盲啊，看谁都像自己是么？　　一圈逛下来一共只买了三个东西，其中两个都是给江曙买的，季怜星只给自己买了一支眼线笔。　　江曙一只手拿着泡泡玛特，另一只手抱着小刺猬抱枕，总有种自己是个小孩出门和姐姐逛街的感觉。　　结账的时候季怜星执意要付钱，江曙看到金钱数目不是很大也随她去了。　　从好物集合店出来，逛街的人慢慢变多，季怜星拉着江曙往里走，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去哪？”　　“电玩城，去吗？”　　江曙心想还真是年轻人喜欢玩的地方，对比起来她真的是个老老老老老人了。　　“人不会很多吗？”江曙捏着季怜星的手，冰凉而光滑，好像是涂了一层护手霜，怪舒服的。　　“现在不会，一般下午人才多，以前大学的时候我经常陪喻梦来，她很喜欢玩跳舞机。”季怜星轻车熟路，带着江曙进入一家电玩城，人的确是不多，零零散散几个人。　　季怜星输入会员号，提了30个游戏币，装在一个小篮子里，转身发现江曙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乖乖站在后面着等她，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从她呆滞的目光中看得出她好像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　　救命，她怎么这么可爱？那表情也太呆了吧！　　在没和江曙深交之前，季怜星觉得她真的很高冷，浑身自带的冷感能吓走人。　　而现在反差太大，她发现江曙其实和其他女孩子没什么区别，遇到不懂的、没玩过的一样会好奇，而且一般遇到她不经常做的事，就会无意识露出一副特呆的样子，和她外表极其不搭。　　“江总啊~”季怜星拿着币盒在她面前晃了下，笑道：“前台是可以寄存东西的。”　　“喔。”江曙这才反应过来，那她拎着东西傻站在这儿是不是真的很傻？好吧，季怜星肯定觉得她很傻，“那你等等我，我去存东西。”　　季怜星指了指身后的跳舞机，“那我先去投币选歌等你。”　　“要跳舞？”光是听听江曙就已经吓出了冷汗，这个玩意儿她不会啊，不会就意味着等会儿要丢人了，丢人那可不行。　　于是江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没跳过，你跳吧，我在旁边看你跳。”　　季怜星唇角漾出笑容，很好，她慌了，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江曙，毕竟今天的鼠鼠这么可爱，怎么能让她停止可爱呢。　　“那可不行呀，要一起跳，我等你哦~”

 第45章

    “mia，提醒你一句，这是职场，不是唠家常。午饭之前想办法把我文件还给我，不然调出监控最后吃亏的一定不是我。”　　季怜星瞥了她一眼，眼神并不友好，“还有，多花点时间在工作上，别老关注我，没有足够的段位就别在我身上动心思。”　　mia气得脸色铁青，本来以为季怜星是个软柿子，结果这人是个铁核桃。　　季怜星表面神情无恙，但背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她明白，从今天开始，肯定会被mia盯上，若是她抓到一点把柄就可以无限放大，搞不好会影响到江曙的名声。　　“停止吧，没有意义。”丢下这么句话，季怜星转身往外走，并没有去工位，而是去了卫生间。　　隔间内，季怜星摸出手机，聊天框停留在江曙的界面上。　　打了好几次的内容，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这件事肯定是要告诉江曙的，但似乎现在并不是时候。　　季怜星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半，她应该刚下飞机不久，昨天她才说了，这一周谈业务会很忙。　　最终季怜星还是把手机揣进兜里，打算等江曙出差回来再说这事。　　周一上班就碰到这样糟心的事，季怜星的心情像窗外的天气一样沉闷，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做事向来细心，所有工作文件都是有备份的。　　所以刚刚是给mia的警告，靠她恢复文件是极其不靠谱的，当然了，也要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好惹的。　　从卫生间出来，季怜星平复好情绪，回到工位时又是淡定的神情。　　组长和吕凡都跑过来问情况。　　“怎么回事？”　　“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季怜星一句话便打发了。　　季怜星没心情唠嗑，说太多没有意义，没人因为知道真相就为她主持公道，很残忍，但也是事实。　　所以季怜星很快投入工作中。　　快到中午的时候，在微信上收到了mia的消息。　　丢掉的文件有两个，她只发了其中一个，说另一个恢复不了，紧接着是一长串的道歉文字。　　她至少有一点眼力见，也明白这样的行为报上去能让她丢掉这份工作，还说自己最近因为失恋丢了理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让季怜星原谅她。　　季怜星接收了文件，回她：【下不为例。】　　也许每个人都会学着减少道歉的频率，一句对不起真的太廉价，季怜星最讨厌听到对不起，仿佛在和巨婴对话，再说了，她对mia的私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　　中午季怜星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吃了饭回来睡午觉，生活和从前一样，但也有什么不一样。　　晚上下班过后，她准备回宋家三院子，没有江曙的日子，去江曙家好像其实不太习惯，那个小房间如果没有她的拥抱，其实还挺难熬的。　　季怜星走在老巷子里，路灯将影子拉长，映在老土房面上。　　狭小的道路，只有呼吸声和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秋风吹红了鼻尖，凉意钻进袖口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季怜星又想起了江曙，一整天江曙都没有发消息给她。　　平常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感觉，离开之后发现那种距离感又产生了。　　想着想着就走进了宋家三院子，门卫老大爷正在看电视，里头放的是夜间京剧。　　平常都会打招呼的，这次季怜星没打扰他，径直入了院子。　　明明才在江曙家住两三个星期，却有种很久都没回宋家三院子的感觉。　　院子里那棵橡树树叶已经逐渐凋零，也不知道一楼二楼的灯到底修好没有。　　季怜星刚踏进廊道，黑暗中看到一团影子，心倏然一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和一个月前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看到了人生中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你干嘛？”季怜星目光里有惊恐。　　季斯宇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把刀。　　季怜星看到那闪亮亮的东西，瞳仁瞬间放大，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转身就逃。　　结果季斯宇似乎早有准备，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季怜星的衣领。　　“啊！”一声惊叫。　　季斯宇紧紧捂住季怜星的嘴。　　“钱，现在就拿出来。”　　“唔唔唔€€€€”　　季斯宇一把刀已经架在季怜星的脖子上，“你要是敢再叫一声，老子马上割了你。”　　放在脖子上的刀用力往下压了一下，不像是在吓唬人。　　他手摸向季怜星的口袋，把她手机摸出来，一双架在季怜星脖子上的手在抖。　　“转钱，现在把你所有的钱都转给我！”　　“好，马上转你。”季怜星感觉季斯宇说话的腔调和平常不一样，好像有点神志不清。　　甚至很像是……磕了什么东西。　　“把刀子松下来，我转你，我发了工资，都转给你。”季怜星保持淡定，拿出手机，把余额拿给季斯宇看，“你看，一万多。”　　季斯宇松了刀子，刀尖指向季怜星的脸，“马上转给我，快点！”　　他唇色苍白，额头爆出青筋，鬓角渗出几丝汗，眼神吓人得像个杀l人l犯。　　季怜星没有任何犹豫，把钱全部转给他，她也不敢犹豫，这种时候只能自保。　　季斯宇立马收了款，好像他的世界只有那笔钱，在收到钱那瞬间扔下刀子就往前跑。　　“季斯宇！”季怜星叫住他。　　对方停下脚步，回头慌张看了季怜星一眼。　　“一周前，我给你打了一百多个电话，是想告诉你，你爸死了。”季怜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了，你不在意。”　　“操l你l妈！神经病！”季斯宇对着她咆哮。　　“再见。”　　季斯宇转身撒腿就跑，紧紧攥着他的手机，里面的转账数目是他狂欢的筹码。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季怜星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和季斯宇都很小，他们还住在洛尔县，院子里有一株繁茂盛开的宝石花，还有一盆圆圆的仙人掌。　　那时候的季斯宇只有七八岁，还是个单纯的小孩，他有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面孔。　　“季怜星，宝石花是你的，仙人掌是我的，我们一起把它们照顾得好好的。”　　季斯宇站在那株仙人掌面前，满脸笑容，一个洋洋得意，不小心一屁l股坐了下去，蛰了满腿的刺，号啕大哭。　　时光流转，人生轨迹截然不同，儿时的面孔分裂成碎片，各自分道扬镳。　　一个成了村里唯一的高材生，而另一个人用生命在磕l粉。　　那株仙人掌应该在很早以前就枯萎了。　　季怜星摸出手机，毫不犹豫拨通了110。第四十二章 　　人生中第一次报警, 季怜星说话时克制不住地抖，但她尽力把事实陈述明白，警察那边听明白了, 说过一会儿就来。　　楼上一个老大娘打开窗户，满脸关切地看着她，直到她挂完电话才说话：　　“小妹, 你没事吧？”　　季怜星抬头，发现阿姨脸色很焦急，好像很担心。季怜星摇头安慰她：“没事的。”　　“刚刚我听到你尖叫就想报警来着, 太吓人了！”　　季怜星一边摇头一边笑，“谢谢，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阿姨表示自己也有一个女儿，看到这样的场面相当心急, 她以为季斯宇是季怜星的男朋友。　　“妹妹, 看人眼睛要准。”　　她知道阿姨是好心, 但太累了，没有聊天的欲望，只能点头。　　她坐在橡树下发呆，依旧心有余悸, 刚刚季斯宇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场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十分钟后, 警车开到宋家三院子, 问了基本情况，要带季怜星回去做笔录。　　与此同时, h市, 江曙刚结束晚宴。　　对江曙来说, 出差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晚宴上有很多商界大佬, 她得不停地聊天，不停地制造机会。　　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江曙进门便脱下高跟鞋、取下耳环。晚礼服也让她觉得很拘束，把这一切都松绑，她才坐在沙发上，终于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一眼。　　第一时间点开季怜星的聊天框，一整天，她竟然都没有给发消息过来。　　江曙想也没想便拨通电话过去，嘟了好几声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但噪音很大。　　“还没回家么？”　　“嗯。”季怜星的声音很疲惫。　　江曙一秒听出端倪，“怎么了？”　　季怜星唇张了一下，很想说话，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不着急，慢慢讲。”　　“我刚刚被季斯宇抢了钱，报了警，这边已经确定他在吸l毒。”　　江曙这边听了心惊胆战，她是知道那类人瘾犯了有多恐怖。　　“他对你做什么没有？”　　“没有。”　　“确定没有？”　　听到江曙的声音，季怜星这边哽了一下，绷着的那根弦就快断掉。

 第47章

    晚上七点，陆陆续续有人从工位上站起，季怜星从卫生间回来，拎起座位上的包准时走人。　　路过吕凡，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进吕凡鼻腔里，他抬起头看了季怜星一眼，笑道：“怎么今天还喷香水了？”　　她点头朝吕凡笑了一下，“试试新味道。”之后折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吕凡盯着她纤瘦的背影发呆。新味道？记得之前她好像不喷香水的呀？小季最近好像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莫非是......　　电梯里只有季怜星一个人，反光镜里，她看到自己的样子，一身黑色工作装显得干净利落，饱满的嘴唇上涂着淡色口红，嘴唇看起来很软。她取掉发圈，中长的黑发披在肩头，又添了几分冷感，她用手稍稍理了一下，还算满意。　　叮。　　电梯抵达28楼，季怜星走出电梯，发现前台小姐姐并不在，估计这时间已经下班了。　　目光朝走廊看去，一眼延伸到那扇门，要见面了，季怜星心头紧张。她朝江曙办公室走去，鞋子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离那扇门越近，心脏就跳得越快，好像那扇门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前进，最终停在那扇门前。　　叩叩。　　季怜星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江曙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比洗耳朵还舒服。　　季怜星推门而入，视线落在落地窗的方向，那里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背对着季怜星，一只手拿着电话在说着什么，纤瘦的手腕上戴了一块表，季怜星觉得自己细致到好像能看到表上的时间。　　看不够，想把关于她身上的每个细节都纳入眼中，她实在太想念江曙了。　　江曙侧过头，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她有清瘦的下巴，冷艳中带着几分英气。　　她一边说话，一边朝季怜星招手，让季怜星到她身边去。　　“那就这样，李老板，晚上再聊。”江曙挂掉电话，季怜星刚好走到她面前。　　江曙把手机放在桌上，笑道：“小刺猬，好久不见。”　　极具魅力的声音，季怜星听了觉得耳朵又痒又烫。　　“好久不见。”　　江曙伸手，把季怜星捞进怀里，“抱一下。”　　季怜星很乖巧，没反抗任凭江曙拥着她，她贴在江曙怀里，听着江曙扑通扑通的心跳，觉得非常心安。　　江曙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刺猬在怀里，乖巧得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揉个遍。　　“有香水味诶？”江曙鼻尖抵在季怜星头发上嗅了下，淡淡的清甜香味，于是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嗯。”季怜星心跳有点快，她回搂住江曙，耳朵贴在她锁骨上，像极了热恋中的小女友。　　“不错，我喜欢这个味道。”江曙在她耳朵上捏了下，“晚上和我一起去吃饭好吗？”　　“商业晚宴吗？”　　“不是晚宴，就是正常和几位老板吃个饭，你以我助理的身份去，不用说话，可以听到学到很多东西，可以听听那些人都是怎么谈生意的。”　　“好~”　　江曙拉开滑凳，坐在凳子上，轻轻拉了下季怜星的手，顺利让季怜星在她腿上坐着。　　她一双手圈着季怜星的腰，又细又软，还很暖和，手上的力道紧了些，两人贴在一起。　　“我记得你那天说你想我了？”江曙鼻尖抵在季怜星的侧脸上，轻轻蹭了几下。　　“哪天？”季怜星昂起头，觉得脖子痒痒的，有股热气在肌肤上爬，一双手不自觉攀上江曙的脖子，“我记不得了。”　　“第一天，还有昨天，大前天，一共三次。”江曙鼻尖向上，滑过季怜星光洁的肌肤，淡淡的无花果分子钻进鼻腔里，“你说了三次想我，三次你都不记得了吗？”　　“唔，不记得了。”季怜星脸颊溢出淡淡的粉色，“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啊~”江曙话音里带着笑，“我能干嘛？”　　她发现季怜星可爱极了，咬口不承认却抵不过脸颊绯红，其实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江曙能看得出来现在她非常害羞。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季怜星低头，目光撞上江曙的，两人眼神交织在一起，透着几分暗藏的表意。　　“想了就是想了，说出来，乖。”　　“没想。”　　“哦~”　　江曙攫起季怜星的下巴，让她靠近自己，距离拉近时气息交融，嗅到她的香，季怜星晃了心神，在江曙更进一步时已经主动闭上了眼睛。　　软软的贴贴，女孩子的唇是比果冻还软的东西，江曙觉得自己咬了一口棉花糖，带着甜味，忍不住再咬一口，又好像在吃果冻，她的唇介于棉花糖和果冻之间，不管怎样都是甜的。　　淡色口红和深烈鲜红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全新的颜色，或许是火焰的色彩，一点点燃烧，烧到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沸腾。　　季怜星羞怯地伸出舌，舌尖不小心和江曙的舌碰在一起。　　“唔€€€€”季怜星心尖跳了下。　　“嘘€€€€”江曙捏她耳朵，让她别出声。　　天色渐晚，窗外的大楼里灯光闪烁，季怜星噙满光泽的眼里也闪着星星。江曙发觉自己心跳也很快，不同往常，好像简单的一个吻已经注入血液里，她喜欢和季怜星有这样的接触，发自初心，甘愿陷落美好。　　一个吻持续了好几分钟，最终难分难舍，江曙小喘着气，瞳仁里映射出季怜星的模样，小刺猬的羞赧已经化为粉色溢出脸颊。　　两人都没说话，季怜星挪开眼，下巴搁在江曙的肩头，透过视线看到柜台上放的咖啡机，旁边还有一小盒宝石花，淡紫色的花瓣，片片饱满，连植物都那么有活力。　　“江总。”　　“嗯？”　　我能不能不当你情人了？　　季怜星想说这句话，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被咽了下去，该如何说出口？真的需要勇气。　　她发现自己是喜欢江曙的，即使江曙曾经有过很多情人，即使在那天晚上听到“工具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很伤心，但在江曙的一番合理解释下，还是决定放下从前只看未来。　　季怜星也明白，江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有时虚伪有时自私有时轻佻，但有时她也诚恳也贴心也善良。　　该如何去定义爱情这种东西？是选择幻想中的完美，还是选择那个人原本的模样？　　这些日子里，季怜星一直都在前者与后者中徘徊，最后由心而定，选择后者。　　她年轻，有一腔热血，即使这热血从前无数次被她的自卑掐灭，但现在还是决定跨出第一步，压在喉咙里的那句话破口而出：　　“江总，我不想当你的情人了。”　　江曙的喘息停滞两秒，“为什么？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可是我不想当你的情人了。”　　“和我一起不开心吗？”　　“不是，和你一起很开心，但我总觉得这种开心是假的。”季怜星搂着江曙，主动靠近她，好像要用这个动作表示自己并不讨厌她，紧接着，目光对上江曙的眼睛，表情无比平静，“所以不想当你的情人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吗？”　　“假的？”江曙表情困惑，“开心怎么会是假的呢？开心了就是开心了，我没见过这世上还有假的开心，只有开心和不开心。”　　“因为€€€€”季怜星深吸一口气，目光始终没挪开，江曙那不见底的眸子审判着她，让她感到害怕，但还是坚持说出口：“因为短暂啊。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磕l粉的季斯宇，他的开心是有时限的，我们要和他一样吗？磕一天，开心一天？”　　沉默。　　和想象中一样的沉默。　　江曙眼里的光瞬间消散，但她好像在认真思考什么，或许信息量太大，她无法一下子处理完。　　她松开搂着季怜星的手。　　“我没法现在给你答案。”第四十四章 　　“我没法现在给你答案。”　　江曙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脑袋很乱，短时间内无法处理这些消息。　　出于慎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都显得太仓促, 所以倒不如不给答案, 留点时间给自己思考。　　季怜星这边松了口气，至少江曙没拒绝, 她也没期望能立马得到反馈。　　“好, 你慢慢想。”说完这句觉得不对, 又添了句：“但也不要太慢，好或者不好你想清楚之后给我一个答案。”　　在江曙松手那瞬间，她从江曙腿上下来，脸颊的热度已经褪去, 唇角还带着一点香味，是刚刚从江曙那儿带来的。　　季怜星抿唇，将那点清香抿到嘴里，想起刚刚的吻, 好像是有点过于热烈了。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江曙拿起手机看消息。　　“快七点半了，我们得快点。”　　之后两人一同坐vip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期间江曙一直没说话，她目光落在一个地方，眼睛眨也不眨，明显在思考。　　季怜星站在一旁默契地没有去打扰，因为连她自己都花了五天时间, 思来想去才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江曙肯定也需要时间。　　电梯缓缓下降, 季怜星时不时瞥上江曙一眼。沉稳冷静，江曙不说话时总给人这种感觉。　　记得大学时期，江曙好几次作为优秀学员上台演讲，无疑她陈述的时候是极具魅力的，但她不说话，坐在一旁的时候其实更吸引人，季怜星就是在那些时刻被她吸引住的。　　很快电梯停在负一楼，临出去前江曙突然抬起头，问了季怜星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是情人关系，那会是什么关系？”　　“可以是除了情人之外的任何关系。”季怜星脱口而出，在这之前她已预设想了无数个问题，这是其中一个。　　江曙点了下头，走出电梯，没再问别的。　　她把车子开出来，季怜星拉开门进入副驾驶位，江曙打开车内灯，指了一下副驾驶抽屉。　　“里面有给你的东西。”　　“嗯？”季怜星没想到江曙出差竟然还给她买了礼物，“是什么啊？”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季怜星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只看了一眼就笑了出来，“啊，你也给我买了泡泡玛特啊？”　　挺惊讶的，她以为江曙又会给她买什么她不敢拿的贵重物品，结果竟然是可可爱爱的泡泡玛特，这次总算正中下怀。　　江曙听到她的语气，唇角上扬，“觉得你会喜欢。”　　“那我看看你给我抽了个什么。”　　季怜星拆开盒子，发现是上次给江曙买的那个《小野》系列，更惊讶的竟然是最难得到的隐藏款€€€€梦游。　　“天，这个你怎么抽到的？真的不好抽！”　　季怜星语气里止不住夹带惊喜，这是隐藏款诶，这是作为非酋的她从来没有抽到过的。　　江曙看她这么开心，被她的情绪感染到，卸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笑道：“只要我想给你，那就可以给你。”

 第49章

    季怜星抓起名片扔在地上，“你有点烦人了。”　　张名岳不怒反笑，弯腰捡起名片，重新揣进季怜星衣兜里，“装好了，别弄丢了，搞不好哪天你就来找我。”他笑意更甚，“或者是我找你。”　　季怜星刚想怼回去，身后传来江曙的声音：　　“小季。”　　转身一看，发现江曙站在不远处，她招了下手，“你过来一下。”　　季怜星想都没想就朝江曙走去，她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那位带着蒜味的佛手瓜了。　　走到江曙面前，江曙脸有点微红，估计是酒劲上头，但她身上没有那种酒味，而是香味更多，淡淡的清香缓解了季怜星的情绪。　　江曙拉着她的手，低声问她：“他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的确没有，除了刚刚张名岳递了一张名片。　　“我刚出来就看到她在和你说话，别理他，他人品不行，你先进去吃饭。”　　“嗯。”　　季怜星以为江曙会和她一起进去，结果并没有，江曙把她推进包间，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狭长的走廊里，江曙站在门口，只看了张名岳一眼，没再犹豫，朝他走去。　　“诶，江总。”　　“张名岳。”江曙直呼他的大名，“你离她远点。”　　“啊？小助理吗？”张名岳笑容有点浮夸，“挺可爱的，想逗逗她嘛。”　　江曙并没有接受他活跃气氛的方式，僵着脸看着他，“她是我带出来的人。”　　“抱歉抱歉。”张名岳轻轻啧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忘记江总很护自己公司的员工呢，大意了大意了。”　　江曙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发泄出来，可张名岳是甲方，现在闹蹦很不理智。　　“借过。”江曙与他擦身而过，去了包间。　　一顿晚饭，东西倒是没吃多少，酒却喝了不少。　　江曙并不是每次都喝酒，喝与不喝决定于单子到底有多大。例如今晚这样的，不喝也得喝。　　吃到九点半，李斌和张名岳对吹，两人终于趴下，助理送他们回家。　　而她和季怜星则是留下结账，一万二，账单上的数字季怜星看到了。　　走出餐厅，一阵风吹来，江曙脑袋有点晕。　　季怜星自己提前叫好代驾，拉着江曙上车，两人坐在后排，江曙靠在季怜星的肩膀上。　　“干嘛这么喝？”季怜星问她。　　“不得不喝。”　　“以前也是这样吗？”　　江曙阖上眼睛，“以前是李向彦喝，但他最近胃不行了。”　　季怜星听了很是心疼，伸手去摸江曙的额头，有点烫。　　“你热不热？晕不晕？”　　江曙点头，“热，也晕。”　　季怜星刚准备把手拿开，结果江曙蹙起眉头，压着她的手不放，“就贴我头上，凉凉的，舒服。”　　“好。”季怜星换了只手替她降温，另一只手搭在江曙肩膀上，把她搂在怀里。　　车子里灯光很暗，车窗外几缕灯光掠过，明亮与昏暗交叠，不时落在江曙的脸颊上，她的肌肤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成了暗粉色。　　见江曙皱着眉头，季怜星用手指替她抚平。　　目光自然落在江曙的睫毛上，仔细观察，根根分明，又弯又翘。她有相当完美的鼻梁，搭上饱满的唇，深色亮泽的唇釉口红带着诱惑。　　是她身上的香味，幽淡的味道钻进鼻腔里，细品夹带了一丝酒气，令人晕眩。　　季怜星看得正入神，下一秒，江曙睁开眼，善睐双眼里透着迷人的光泽。　　狭小的空间里好像更香了，甚至没喝酒的季怜星也有点晕。　　目光交接，各自眼里多了一丝光泽。　　江曙脸颊泛红，她看着季怜星，觉得她好漂亮。　　抬起头，嘴唇在季怜星的唇上轻轻蹭了一下，紧接着，又吻了季怜星的侧脸。没了平日的霸道，反而带着一点青涩的娇羞。　　彼时车子进入隧道马路，光线被吞没，视线变暗。　　季怜星拉着江曙的手，低下头，主动贴上了江曙的唇，她乌黑的发挡住侧脸，也挡住了反射镜的视线。　　司机在认真开车。　　她们在认真接吻。第四十五章 　　这次是季怜星先主动的, 江曙百分百确定。　　嘴里的氧气被季怜星一点一点夺走，可江曙却在这种缺氧的情况下不可自拔。　　季怜星的唇有股淡淡的樱桃香，火热的舌探入唇齿之间，轻轻一扫, 会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回应她的冲动。　　一点一寸, 火苗烧上江曙的喉咙，在酒精的作用下, 脑袋变得晕眩, 几次舌尖触碰, 几乎快要陷入季怜星的热烈漩涡中。　　滴滴€€€€　　司机摁了一下喇叭。　　两人瞬间分开，季怜星先抬起头，将碎发别在耳后，强装镇定往前看了眼, 原来有人堵了前面的道路。　　江曙靠在季怜星怀里，阖上眼睛，回味刚才那个吻。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总觉得心跳比之前还快, 如果把刚刚那种形容为心动的感觉，那一切都说得通。　　江曙耳朵贴在季怜星的锁骨上，季怜星很瘦, 却可以给她安全感。　　和之前那些女孩不同，对之前那些女孩也没有这种感觉。　　她不得不承认，季怜星给了她太多新的感觉，而她在季怜星身上也花了太多心思，早就不是从前那样给钱即可的心态。　　所以似乎的确是不适合再当情人了。可不当情人, 还可以当什么呢？　　女朋友。　　这三个字主动跳出江曙的脑袋, 直接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都说潜意识最让人猝不及防, 江曙此刻就有这种感觉。　　新奇而慌张，那种感觉袭上心头，让她困惑极了。　　她没有谈过一场正正经经的恋爱，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人，通常表达的方式也很不走心，向来都是给钱。　　可如果是女朋友呢？　　她忍不住再多看了季怜星一眼，如果季怜星是她的女朋友？不是两个月之后就分道扬镳的关系，甚至是可以走到很久之后的那种？　　如果一定要往下想，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季怜星感受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她，轻声问：“怎么了？”　　江曙只是摇头。　　“我们马上就快到家了。”　　江曙只是点头。　　五分钟后，车子抵达小区门口，季怜星扶着江曙下车，带她回家。　　她有点微醺，脚步略微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云上，软绵绵的。　　“下次别喝这么多，知道吗？”　　江曙点头，将身体的重量托付给季怜星，“想着你在，多喝点没事。”　　“也多亏我在，要是我不在呢？他们灌你你就喝呀？”说着季怜星停下脚步，走到江曙身前，稍微半蹲一点，“来吧，我背你。”　　江曙顿下脚步，她看着季怜星落在肩后的黑发，肩胛单薄，明明感觉弱不禁风，却说要背自己。　　“快点啊，江鼠鼠。”季怜星催促她。　　江曙主动靠近，一双手搭在季怜星的肩膀上，她还在思考季怜星这么瘦能不能背起自己。　　结果季怜星身子再低一些，手穿过江曙的腿，使了道力，很轻易便背起来了。　　江曙双手环上季怜星的脖子，紧紧贴着季怜星的后背，刚压下去的心跳又开始狂跳不止。　　扑通扑通，快跳出嗓子眼了。　　柔顺光滑的头发，一缕一缕轻轻扫动着江曙的侧脸，也扫动着她躁动的心，痒痒的，很舒服。　　“其实你也不是很重嘛。”季怜星说。　　“因为我瘦。”江曙贴在季怜星的耳边说。　　季怜星偏了一下头，躲过了那股热气，“但你高。”　　“小刺猬。”　　“嗯？”　　“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当情人也挺好的。”　　季怜星顿了一步，接着又走，笑道：“是么？”　　“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江曙细长的胳膊紧紧圈着季怜星，语气柔和了很多。　　“可现在我们就是情人关系啊~”　　“对哦。”江曙鼻尖在季怜星耳朵上蹭了一下，“但感觉和情人又不太一样，有点像在谈恋爱。”　　季怜星心跳漏了一拍，随之浑身血液加速流窜，好像有什么东西洒进心里，如同在池塘里扔了一小块石头，漾开一层悸动的涟漪。　　“但我害怕最后把很多事情搞砸了，或许我不懂怎样去爱一个人。”江曙趴在季怜星的肩膀上，轻声说。　　她靠着季怜星，细听她的脚步声，眯着眼睛看周围的世界。　　小区绿化道的那几盏灯照进树叶里，叶缝外是无尽的黑暗，叶片上却是柔和的光，光明与黑暗交叠，江曙伸出手，视线里的光芒却被遮住了。

 第51章

    一个遥不可及却又带着诱惑力的词，季怜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江曙是她的女朋友，那她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最浪漫的东西都给她。　　窗帘缝隙透进一道月光，光线落在木地板上，拉长至床沿一角。　　季怜星抱着江曙，静心感受江曙的心跳，她的心跳节奏平稳，季怜星觉得自己跳动的频率是她的两倍。　　床头的月光它会读心术吗？　　如果读懂了，能不能给她一次大胆爱江曙机会呢？　　*　　都说人类都把幻想留在了夜里，迎来白昼还是要面对生活最原本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季怜星的真实写照，好像她的美好愿望永远都在梦里。　　第二天清晨，周六，天空下起了小雨。　　白天季怜星和江曙窝在家，江曙在书房办公，她在客厅看电影，晚饭过后，她一如往常，该去酒吧驻唱。　　“先走啦~”这是季怜星低头穿鞋时对江曙说的话。　　届时江曙正在客厅打电话，她转过身对季怜星点了一下头，两人目光相触，都笑了。　　江曙隔空对她做了一个飞吻，对她比手势，说晚上唱完去接她，现在打电话忙。　　季怜星点点头，在关门的时候回了她一个飞吻。　　走出一楼，季怜星撑开伞，背着她的电吉他，到小区门口打车。　　天气冷了，她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裹上了江曙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条围巾，格子围巾上还有江曙的味道。　　季怜星低头，将下巴埋进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唇角止不住上扬。　　计程车停在小区门口，季怜星打开车门钻进去，目的地是pilot。　　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和酒吧老板提出了结束兼职，她想提前结束合约，老板同意了，所以今晚是她最后一次演唱。　　凡事都有最后一次，特别是在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前提下，人的心境往往会不同。　　当初去pilot唱歌虽然只是为了赚钱，但唱了几个月还是有了感情，季怜星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她喜欢好好开始好好结束。　　车子很快停在pilot门口，一下车便感受到一阵浮躁的吵闹。　　她踏进pilot，熟悉的音乐响起，昏暗的灯光下，是年轻人毫不吝啬挥霍的青春，灯光闪耀着，却无法完全照耀每个角落，她避开人群，钻进后台化妆。　　“要走了？”造型小哥一边给季怜星扎脏辫一边问她。　　“对啊，最后一次。”　　小哥露出了然的笑容，“挺好的。”　　晚上九点，舞台中央，那个涂着鲜橘眼影的女孩坐在高脚凳上，纤长的手指放在吉他上，拨动了第一个和弦。　　“大家好，我是be，感谢这几个月以来大家的支持，今晚是我在pilot驻唱的最后一次，还是老规矩，先唱歌。一首经典老歌《风继续吹》送给大家。”　　台下响起激烈的掌声，狂热粉是离舞台最近的一个男生，他一边尖叫一边抹眼泪，嗓子都吼得沙哑。　　季怜星低头看着他，才恍然，这个男生好像每次都来，但她几乎记不得他的样子，印象淡淡。　　季怜星挪开目光，唱出第一句：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　　她很少唱粤语歌，但因为嗓音好，音色极佳，并不影响歌唱的质量。　　“我看见伤心的你，你叫我怎舍得去......”　　灯光绚烂，颜色明暗交叠，光影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纤瘦的身躯并不能融入这份虚华。　　如同独立于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地方唱歌，好似灵魂已经掀开屋顶，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只是那句躯壳坐在那里嘴巴张合着。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二楼vip坐着那个戴墨镜的男人难得也被歌声本身吸引。　　整首歌唱完，张名岳和所有人一起大声地喝彩。紧接着，季怜星背后的屏幕上再次亮起了烟花，比前几次都多。　　张名岳毫不吝啬，直接打赏十万。他好像还不过瘾，拿出手机对着季怜星拍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拍了好像还是觉得不够爽，吵闹喧嚣中，张名岳突然露出笑容，好像有了新的想法......　　江曙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办完公，张名岳一共发了五张照片给她，虽然背景很黑，但舞台中央季怜星的模样很清晰。　　【什么意思？】　　张名岳那边很快回复她：【江总，这个人像不像你的小助理？】　　江曙看到消息，抓起手机起身捎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她的心跳很快，是慌张的快。她本不愿多想，但还是忍不住要想起昨晚季怜星衣服口袋里的名片。　　张名岳的名片为什么会在季怜星的口袋里？现在又发照片来什么意思？　　江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们不认识啊，季怜星昨天不也是第一次见张名岳的样子么？可是名片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是没想过要去问清楚，可觉得两人之间至少要有一些信任。但现在张名岳又发这么几张照片过来，很难不怀疑。　　保持冷静，江曙一边朝停车场走，一边暗自对自己说，冷静下来，事情不一定就是她想象中那样。　　她沉着性子开车，一路赶往pilot。　　到场时，季怜星还在唱歌，她身后的屏幕里烟花还在持续绽放，显示vip号码的张先生十分钟前为她投了100个烟花，5分钟前又投了100个，一共二十万，场子明显比之前更炸。　　江曙站在黑暗中，暗中观察，不发一语。　　季怜星坐在舞台中央唱着一首英文歌，二楼的张名岳非常捧场，他大声表扬，不停为她喝彩，季怜星虽然没有回应他，但张名岳点的歌她还是会唱。　　他们认识吗？在昨天之前就认识吗？张名岳是第一次来吗？看样子不像。　　季怜星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有什么秘密吗？　　江曙向来不是一个妄下断论的人，她明白，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有的东西是她脑袋里捏造出来的，她必须搞清楚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于是她就一直那么站着。　　看着张名岳不停点歌，季怜星不停唱歌，漫长的一小时终于过去，直到季怜星结束演唱。　　散场了，季怜星收拾好吉他，转身去了后台。　　夜已深，酒吧门口依旧嘈杂，年轻人陆陆续续出来，一群蓝毛黄毛勾肩搭背，顶着雨过了马路往夜市街走。　　江曙坐在酒吧斜对面的家便利店里，透过玻璃，目不斜视注视着酒吧门口。　　她见季怜星背着吉他出来，冒雨之中，张名岳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他拍了一下季怜星的肩膀，季怜星有些惶恐，左右看了眼，看样子是想避嫌。　　张名岳一双手搭在季怜星肩膀上，很快被季怜星拍开了。　　紧接着，张名岳开始笑，笑容有些猥琐，他主动靠近季怜星，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季怜星脸色苍白。　　“拜拜，宝贝~”看口型好像是说的这两句。　　张名岳朝她挥手，嘴巴张合好像又对季怜星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他冒着雨钻进了一辆跑车内......第四十七章 　　张名岳的跑车发出几声呜呜, 很快绝尘而去，季怜星站在原地，完全懵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酒吧门口的几个青年吵了起来, 好像是喝醉了酒。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江曙的消息：　　【到对面来, 便利店。】　　季怜星抬起头，视线透过橱窗，江曙坐在里面。所以刚刚张名岳，她应该都看见了。　　远离吵闹人群, 季怜星踩着水过了街，走过斑马线，到便利店门口时，江曙刚好从便利店出来, 季怜星把伞遮在江曙头上。　　“江总，听我解释......”季怜星有点慌张。　　江曙一只手揣进大衣兜里, 另一只手接过伞，表情和语速都极其正常：“不着急，慢慢说。只要合理, 我就相信你。”　　季怜星松了口气, 一股冷空气钻进鼻腔里, 浑身冰凉，她刚刚实在是吓到了，还好现在江曙给了她解释的机会。　　“一个月前，张名岳就来打赏我了。”季怜星看着江曙, 因为着急, 所以语气有些颤抖, “但我没告诉你, 因为我怕你知道了生气。”　　“哦~怎么觉得会我生气？”　　季怜星低下头，目光落在江曙的鞋尖上。　　“因为他让我当他情人啊……”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有对象了……”季怜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江曙却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江曙低头看着季怜星，看到她泛红的耳尖，笑道：“哦~对象，你对象是谁？”　　“这个不重要！是我拒绝他的理由！”季怜星心想，反正唱都唱完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打赏的事，可以摊牌了，于是接着说：“因为他经常打赏我，其实钱也不少了。最开始害怕你知道了会生气，主要是害怕你也来打赏，那亏的岂不是我们......”　　江曙注意到她用的词是“我们”，表明潜意识里，季怜星已经把她们归为一队，而张名岳则是排除在外的。　　“嗯，然后呢？”江曙眉毛上扬，唇角笑容漾开，她想知道更多，想知道在遇到这种事后季怜星是如何处理的。　　“然后我就没告诉你呀，每周还是我唱我的，他打赏他的。”　　“打赏你的钱拿了么？”江曙突然蹦出这一句。　　季怜星顿了一下，老实交代：“拿了，他要打赏，点我唱歌，我为什么不拿？”　　江曙笑出声，点了点头，“挺机灵。”　　的确是这样，对于张名岳这样的人挥霍成性，既然他要花钱，总不能摁着他的钱包不让他花吧？　　季怜星还想往后说，江曙打断她：“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真的吗？”季怜星还是不太确定。　　“十分钟前，其实有些怀疑，所以我来问你原因了，你现在说了，我难道还不信吗？不信你去信别人吗？”　　季怜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江曙见她脸色泛白，有点心疼，好像是吓到了，也不知道张名岳那家伙刚刚对她说了什么，估计是些挑逗的话。

 第53章

    “江曙不可能喜欢她，你想多了。”兰越压下慌张，目光越过李向彦的肩膀，看向门外，江曙和那女的已经进了车，车子暂时还没开走。　　“兰越，作为朋友你会不会觉得你干涉得有点多了？”李向彦蜷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下, “你出个国脑袋锈掉了？洋鬼附身了？你仔细想想, 人家谈个恋爱你高l潮个什么劲, 真的, 搞得就像你喜欢人家江曙一样。”　　话一出口, 兰越沉默,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　　“你倒是说啊。”　　兰越依旧沉默。　　这反应很吓人, 好像是默认了什么。李向彦手抖了一下，意识到什么，突然有点慌张。　　不太可能吧？不是从来都只是朋友的关系么？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兰越虽然对江曙很亲近但是不至于产生超越友谊之外的感情吧？　　但是€€€€　　李向彦突然又想到了别的，关于兰越的，比如兰越高考之后明明可以去c大，她的兴专业趣也在c大，但她最后选择了和江曙一样的学校，留在n大学金融。　　再比如，兰越明明打算在国外再待一个月，但在听说季怜星的存在之后，很快就赶了回来。　　还有刚刚，她对季怜星的态度，实在是失态。　　“不是吧？”李向彦看向兰越，见她低着头，但能看到半张侧脸，目光里的低落不是装的。　　李向彦做梦都没想到，长得不错却单身多年的兰越，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她喜欢江曙？　　“兰越，你这真是糟糕啊。”　　兰越盯着地面，“你觉得她这次动真情了？”　　“百分之八十。”　　“操。”兰越没忍住，憋着的火苗直直窜出喉咙，“你说一句不喜欢会死？”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向彦有些担忧，要真的是喜欢，他们的三人友谊还能继续吗？他见过太多朋友之间因为产生了超友谊的感情最后关系崩掉的。　　按照他对江曙的了解，处理不好说不定真的会闹蹦。　　兰越倒不怎么关注他，注意力都放在了马路对面那辆车上，自打江曙和季怜星出去之后就一直坐在车里，并没开走。　　“你说她们怎么还不走？在车上干嘛？”　　与此同时，车内。　　“对不起。”这是江曙上车说的第一句话，“我没想到她会说那些。”　　江曙的声音里是真的带着歉意，季怜星听了直摇头。　　“你不该道歉。”季怜星看向江曙，见她目光里满是愧疚，反而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说话的人是兰越，又不是江曙。　　江曙却执意道：“我该道歉，你刚刚肯定生气了。”　　“我没生气。”季怜星一只手搭在江曙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真的没生气。”　　“真的？”江曙抬眼去看季怜星，想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发现季怜星目光出奇的坚定。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生气。因为我不在意她，我不需要得到她的认可，她爱怎么说怎么说，伤不到我丝毫，我不愿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江曙听到季怜星这么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一定是这个女孩子曾经遭受过很多恶意的诋毁，在一句又一句的言语伤害中，被迫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不在意才不会受伤。　　或者说，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因为没有人可以保护她。　　其实季怜星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江曙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感觉，大概很少有女孩在她这个年纪就可以做到不畏人言，她性格坚强是好的，但江曙很心疼。　　“好了，你说得很对。”　　江曙叹了口气，伸手把季怜星拥在怀里，她小小的一只，又瘦又单薄，抱起来让人更揪心了。　　“小刺猬，老实说，我不愿意别人这样对你说话，就算她是兰越，我也很不舒服。我自己和她说了，没有下次。”　　江曙觉得她对朋友算是宽容的，但不是无限宽容，几乎每个人在她这里都会有一次机会，但只有一次。　　一个有情商、有礼貌、有自知之明的人都应该明白她刚刚话里的意思，她相信兰越也明白。　　季怜星下巴靠在江曙肩膀上，刚刚明明觉得没什么，听江曙这么一说，有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竟然还真的觉得有点委屈，眼眶有点红，但没哭。　　她只是点头，没说话。　　江曙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松开她，“乖，我们回家吧。”　　夜晚的风总是很大，街道空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辆车驰骋在大马路上。　　江曙在认真开车，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的风呜呜呜地灌进来，冷风刮在脸上，她的脑袋无比清醒。　　天空中飘落小雨，季怜星盯着窗外发呆，看一闪而过的树影，看一盏又一盏错过的路灯。　　风中夹着雨，一点一点飘到季怜星的脸上，额间的碎发被风吹起，挡住丁点儿视线，她阖上眼睛，感受冰冷的空气里的那股香味。　　她们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偶尔各自发各自的呆，互不打扰，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会尴尬。　　“上次那个提议。”江曙说，“就是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的提议，我思考了。”　　“嗯？”季怜星转过头，看向江曙，好像等待这个答案已经很久，“你想清楚了么？”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想当我的情人，是因为你不想当了，不是因为别的，对吧？”听起来好像是废话，却是江曙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嗯。”　　江曙点头，她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季怜星看着她清瘦的侧脸，即使已经看过无数次，还是觉得江曙的美丽让人惊艳。　　“我再考虑一下。”　　车子很快开进小区，答案已经卡在江曙的喉咙，但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回家再谈吧。”她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没再说别的。　　到家时已经很晚，两人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简单洗漱，七七八八弄完，基本上已经十二点。　　季怜星以为江曙还没想好，所以没问她，正准备上楼睡觉，没想到江曙却叫住了她。　　“聊聊？”江曙在架子上拿了一瓶红酒两支高脚杯，好像是要喝酒的意思。　　“可以。”　　江曙朝客厅走去，走到茶几旁，在羊毛地毯上坐下。　　干净的杯子里多了三分之一的红色液体，江曙倒了两杯，一杯推到季怜星面前，“红酒能喝吗？”　　“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江曙说话之前要喝酒，但既然她想，那就陪她喝好了。　　“那喝一杯。”江曙端起杯脚，轻轻和季怜星碰了一下。这是她们第一次单独喝酒，季怜星酒量一般，但也不差。　　季怜星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大部分是葡萄发酵过后的味道，比她之前喝过的味道要浓郁一些。　　她只抿了一口，江曙却一饮而尽。　　“如果这段关系结束了，你是不是就会回宋家三院子了？”　　季怜星点头，“对。”　　“那我们不能在一起睡觉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从第一次我就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人陪你睡觉？”　　这是季怜星早就很想问的问题，她想了解江曙更多，但一直怯于开口。　　江曙没说话，她在想有没有说的必要？她没怎么和别人说过。但这人是季怜星，是她的小刺猬，或许是可以说的。　　“会有安全感。”江曙往杯子里又倒了些红酒，“我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喜欢黑夜，我喜欢有人陪着，有人抱着。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情况是在我哥去世后发生的。”　　江曙很少对别人吐露心声，几乎不倾诉，这是第一次，对季怜星足够信任，说出来舒服了很多。　　“我可以陪你。”季怜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没有半点犹豫，“以任何方式。”　　她明白，江曙哥哥去世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先前也在江曙那里感受到了那种愧疚感，或许每个人都有心结，江曙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应该是在失去重要的人产生的阴影。　　“以任何方式吗？”江曙靠近季怜星，两人距离拉近，目光相触，江曙掉进她瞳仁的漩涡里，觉得心跳得更快了。　　季怜星可以给她安全感，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在第一次遇见时就有这种感觉。　　“对，你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季怜星的手扣进江曙掌心，和她十指紧扣。　　两人靠得很近，鼻翼之间蔓来几缕葡萄酒香，彼此碰撞出的香味很勾人。　　想更近一点，好像两人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江曙主动靠近一些，季怜星也没有闪躲。　　当鼻尖触碰到一起时，好像在肌肤表面激起一层涟漪，荡漾到心头。　　是心动没错了，不是不走心的，是真实为她跳动的心脏，是喜欢。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做情人了。”江曙捧起季怜星的脸，再凑近一些，两人不过咫尺之遥，浓郁的香味勾着彼此靠近，“我觉得我对你心动了，小刺猬。”　　“你确定是心动吗？”季怜星声音有些颤抖，她爱了五年的江曙真的对她心动了吗？如置梦中，她们靠得这么近，捕捉着对方灵魂散发出来的味道，说着只会在梦里说出口的话。　　江曙闭上眼睛，唇贴在季怜星的唇上，咬住她的下唇，好像要把酿造葡萄酒的果实咽下喉咙，她在用行动回答她。　　是甜的，也是软的，江曙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糯米糕，甜甜软软的。　　再进入一些，江曙把季怜星的氧气夺走，换来厚重的呼吸，于是觉得连她呼吸的声音都好好听。　　好像有什么东西拉着江曙下坠，坠入装满水的池塘，时空概念变得模糊，只剩下她和她的小刺猬，贴近一点，再近一点。　　季怜星也主动回应她，褪去从前的拘谨和羞怯，把心头最原本的渴望展现在江曙面前。　　她把江曙压在沙发一角，反手把江曙的手扣在脑袋上，将她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进行二次沸腾。　　贴在一起，感受到身体的曲线，这么一碰，好像连氧气都被吃掉了。　　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如同一辆快速前进的火车，轰隆轰隆轰隆隆，江曙心头最原始的欲l念被激发出来。　　她撩起季怜星的衣角......　　“你清醒吗？”季怜星问她。　　江曙闭着眼睛点头，脸颊泛红，抑制不住地喘道：“清醒。”　　“确定吗？”　　“确定。”　　很快，一件衬衣掉落在地面，紧接着是另一件，两件衣服交叠在一起。

 第55章

    “噗，你别往被子里钻，我痒。”江曙抱着季怜星的脑袋，下一秒酥掉了全身，“别别别！！！”　　结果季怜星越往越下，重复了昨晚的动作......　　结束已经是半小时后，晨光褪去，午间的太阳升起，难得是个艳阳天。　　江曙身上抹了一层细汗，盯着天花板发呆，呼吸逐渐平缓，从前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魅力，如今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季怜星明显和她一样，两人好像对彼此的身体有着不可自拔的欲l  念。　　“小刺猬，当我女朋友好吗？”　　季怜星躺在她怀里，“我以为昨晚就是了。”　　“对，昨晚就是了，今天正式确定关系，你觉得呢？”　　季怜星抬起头看了江曙一眼，问她：“你觉不觉得我们差距太大了？身份和地位。”　　“不觉得，我觉得我们天生一对。”江曙对着天花板笑。　　“我说真的。”季怜星在江曙的腰上轻轻戳了一下，“而且我还欠你钱。”　　“从今天起我的就是你的。”　　季怜星：“......你真是一个憨憨。”　　“当还是不当？不准墨迹。”江曙一个翻身，好像又要压上来。　　季怜星及时投降：“当当当。”　　江曙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觉得季怜星比以前更可爱了。　　“小刺猬，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哦~”　　季怜星盯着江曙的脸看，有些娇羞，“我也是第一次啊......”　　“跟你说个秘密。”江曙靠近季怜星，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鼻尖，“想不想听？”　　“你说。”季怜星阖上眼，觉得这种幸福感有点不真实。　　“你还记得津鹅江吗？”　　“嗯，怎么了？”　　“某个夏天，你遇到了一个女孩子，你还教了她游泳。”　　季怜星有些漫不经心，“嗯~”　　“你知道她是谁吗？”　　季怜星在回忆，那个女孩子，她还记得，很瘦很高很漂亮，就是性格有点内向，不爱说话。　　她的模样有些模糊了，但再仔细回忆一下，好像……　　季怜星睁开眼，江曙那张脸就在她眼前，两张脸有些重合的地方。　　季怜星一声惊呼：“不会是你吧？”　　江曙笑着点头，“你好啊，季小胖。”　　！！！！　　“喂！别乱叫！”季怜星揪住江曙的脸，“你小时候还傻傻的呢，在那么浅的水里都能呛水！还差点溺水！”　　“你小时候和现在也不一样啊，感觉你小时候像一个社交达人，有种‘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感觉，你知道你挥手让我下去游泳时候有多霸道吗！”　　“那是因为觉得你一个人站在岸边太孤单！”季怜星回忆起那天，那个女孩就是很吸引她，就有种特别想和她当朋友的冲动。　　她看着江曙，还是有些不确定，觉得实在梦幻，“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曙眼里带笑，“看到照片之后，当时觉得好有缘分。其实后来我还去过洛尔县，但从来没有看到你了。”　　“因为我家里人都不让我游泳了。”是在爸爸钓鱼不慎溺死江里开始的，在那之后，季怜星妈妈在之后几乎不再让季怜星靠近那条江，大概是因为迷信怕重蹈覆辙，也是怕触碰到伤心之地。　　江曙主动靠近，在季怜星脸上亲了一下，觉得不够，又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　　“现在遇见也挺好，小时候遇见你，我们可能是朋友，但现在不一样，是女朋友。”第五十章 　　午饭过后, 季怜星接到了喻梦的电话。　　“好啊，把熊熊带过来吗？”季怜星隔着电话都在笑，“我还嫌三天少了呢, 包在我身上了。”　　挂掉电话，江曙问她们说什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喻梦说她出差几天，收养猫咪那边的商家出了点问题, 她说把她的猫给我养几天。”说完这话季怜星很快意识到什么, 添了句：“你不喜欢猫的话我可以带到宋家三院子去养的。”　　“不准。”江曙一秒反驳，“你不准回去, 把猫接过来就是，我喜欢的。”　　喻梦是个爱猫人士，她对自己的猫向来都是百般呵护。　　这边季怜星答应过后，她马不停蹄打车把她的小猫咪送了过来，竟然大包小包拎了两口袋, 像是妈要出差不放心孩子似的。　　“这是猫砂盆啊，猫粮和罐头，还有一个智能摄像机, 你连接到手机可以时刻观察到它。”说完这话喻梦才看到季怜星身后的江曙，有些抱歉道：“江总，我来不及了, 两小时后的飞机, 打扰你们了！”　　江曙露出笑容，“没事的，我们会照顾好你的熊熊的。”　　这边喻梦火速说拜拜,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离开。　　季怜星怀抱里多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纯白毛, 一双异瞳眼，是一只妥妥的猫中美猫。　　“它好可爱呀！超级温顺的。”季怜星抱在怀里替它顺毛，有些爱不释手。　　江曙站在旁边，和小家伙目光对视了一下，有被萌到。　　“给我也抱抱呢。”　　季怜星把熊熊递给江曙，小猫顺势钻进江曙的臂膀里，相当乖巧，一点都不怕生。　　江曙其实从来没养过宠物，但这小家伙很亲昵，竟然伸出小舌头舔她的手，一瞬间觉得心都要化了。　　“它真的好可爱啊。”　　难得能在江曙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看来是真的萌到她心尖尖上了。　　“那你抱着，我去弄猫砂盆。”季怜星拎起喻梦那大袋小袋的东西，真的是什么都有，喻梦‘老母亲’真是辛苦了。　　弄好猫砂盆，季怜星看到袋子里的摄像头，心想还是插上吧，这样上班偶尔也好观察小猫的动向。　　在插摄像头的时候，季怜星发现现在的真的是高科技，还有自动识别功能，小猫跑到那里摄像头就跟在哪里，商家真的是满足了铲屎官们的各种需求。　　一切完毕，转过身发现江曙还在逗猫玩。　　“这只是纯白英短猫，你这么喜欢，干脆以后我们也养一只好了。”　　江曙指尖还放在猫肚子上挠痒痒，毛绒绒的触感很治愈，她抬起头，点头笑道：“可以，真的挺可爱的。”　　季怜星也蹲身，和江曙一起撸猫。小猫咪阖上眼睛，发出猫呼噜，似乎特别享受。　　“就这么决定了，那我们以后就养一只吧。”　　*　　恋爱之后有什么变化呢？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干什么都开心，江曙觉得生活前所未有的快乐。　　从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那么热衷于谈恋爱，直到江曙自己也遇到了喜欢的人。　　和季怜星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快。　　转眼来到周一，每个周一都是不想上班却又不得不上班的一天。　　几分钟前，江曙已经醒来，她正在观察季怜星的睡颜。　　小刺猬习惯侧着睡，手放在脸颊下，双颊溢出淡淡的粉色，微微卷翘的睫毛偶尔颤动几下，好像在做梦。　　被子半遮着的，是她呼吸时上下起伏的地方，那一抹小浅沟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江曙悸动的小心脏。　　像是可口的小蛋糕，想咬一口。　　“小刺猬，起床了~”江曙的手放在季怜星的腰上，轻轻一揽，季怜星便钻进她怀里。　　“不想起床。”她声线慵懒，眼睛还是闭着，顺从地往江曙怀里钻，脑袋自然贴在江曙锁骨上，有点撒娇的意味，“冬天太冷了。”　　“乖，快起床，开了空调呢。”江曙拉开被子一角，故意掀起一阵冷风。　　“呜！”季怜星只能往江曙身上贴，“快给我盖上，我再睡五分钟就马上起床！”　　“五分钟，你说的哦。”江曙在季怜星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起床，她没有赖床的习惯，从小到大都是说起就起。　　“那我先下去做早餐，要是你到时候没下来......”江曙目光落在季怜星的腿上，小粉色睡裙遮盖是她昨晚探索过的美妙境地，“要是没下来，就再让你叫一百次姐姐。”　　一百次姐姐。　　短短五个字让季怜星梦中惊醒，她想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事，直接一个哆嗦，赶紧穿衣服起床。　　早餐依旧是老三样，简单但味道不错，而且咖啡喝了也相当提神。　　两人穿上工作装一同去上班，季怜星傻乎乎地提议自己还是坐地铁去上班，结果被江曙一把拉进车里。　　“在副驾驶给我坐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在我车里坐好。”　　这边季怜星只能乖巧点头，谁叫她是江曙呢，经历了昨晚的事，季怜星才知道江曙有多霸道。　　为了避嫌，江曙把车停在公司附近，让季怜星过马路步行。　　季怜星进入写字楼等电梯。vip电梯直通25层以上的楼层，不包括25层，所以员工只能坐普通电梯，江曙停完车也来凑热闹，两人好像一秒钟都离不了似的。　　早班高峰期，人群似粥，两人挤进电梯里，大家又是老样子，纷纷变成了压缩饼干，背贴背，手挨手，但所有人还是在狭小的空间里保持安全距离，只有江曙和季怜星来了个无缝贴贴。　　别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只有季怜星知道江曙有多恶趣味。　　两人靠在电梯一角，江曙一只手轻轻搂着季怜星，另一只手在她的背后缓缓画圈圈，指腹隔着面料，有意撩她。　　痒意盖过季怜星背部那一片肌肤，升起一片热意，季怜星抿唇，低下头，暗自踩了江曙一脚。　　叮。　　电梯中途停下，出去一群人，空间剩出来，季怜星瞥了江曙一眼，眼神警告，及时远离她。　　江曙眉毛上扬，就那么看着季怜星，目光里噙着几丝讥诮。　　该死，她好嚣张。　　停在25楼时，季怜星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出去，心想晚上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江曙，掐一掐她的嚣张气焰。　　又是日常上班，每日到岗熟练地查阅邮件，看看今天要做什么事，这是季怜星工作以来养成的习惯。

 第57章

    “最近两年，您都在悄悄资产转移，以小笔多量的形式，再以闺蜜的户头购入本公司的股票，实际上您才是操控人。”季怜星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罗容的表情，“一方面是您不想离婚后他拿走您的一分钱，另一方面是因为您的股市已经到了收盘阶段，毕竟现在ds股票加仓的股民也有很多，是您抛售的好时机，一举两得，对吧？”　　罗容没回答季怜星的问题，“接着说。”　　“放任张名岳包l养女人，其实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我猜等你资产转移成功之后，你就会收集他出轨的证据，以防到时候他不愿意离婚，这些证据在法律判决上会有用的，对吧？”　　李容眯起眼睛看着季怜星，问她：“你是做什么的？”　　“一名普通的金融分析师。”　　“你长得很漂亮，也挺聪明。”罗容站起身，又添了句：“就是有点鲁莽，不过不碍事，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　　她绕过桌子，走到季怜星面前，递给季怜星一张名片。　　“小姑娘，你很直接。那我也直接一点，今天晚上，我在绿洲酒店门口等你。”　　半小时后，季怜星从ds集团出来。　　她浑身是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竟然去找张名岳的老婆，但就是趁着那股热劲做了。　　其实季怜星明白，是有风险，但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把握，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下午六点前，季怜星回到公司，她在楼下等江曙下班，之后两人一同回家。　　季怜星坐在副驾驶，她记得周末的时候江曙就说过周一会有饭局，于是希望这中间不要出什么岔子。　　“我晚上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么？”江曙问她。　　终于问了，季怜星暗中松了口气。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江曙想起上次带季怜星去吃饭，她不仅不自在，反而还遭受了张名岳的骚l扰，想想也是，还是让她少去那样的场合吧。　　“好，那我把你送到小区门口，晚饭就你自己一个人吃喽？”　　“嗯嗯，知道啦，我等你回家，不准喝酒。”季怜星凑到江曙耳边低语：“喝酒的话，今晚就不叫你姐姐了。”　　温热的气息钻进江曙的耳朵里，撩起一抹淡淡的粉红。　　她偏过头看着季怜星，目光里多了几分炽热。　　“好，不喝酒，听你的。”　　*　　夜幕降临，季怜星从小区出来，拦下一辆计程车前往绿洲酒店。　　她坐在车里，透过看车窗外五彩斑斓的世界。　　很奇怪，这分明是一座喧闹繁华的城市，但一到晚上便给人一种莫名的浮躁感。　　也许过于华丽的东西本质上就是虚无的，所以季怜星常常有那种不真切的感觉，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晚。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她付钱下车，抬眼看了看绿洲酒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江曙的地方，再次来到这里，是要见张名岳，尽管那种感觉天差地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种来自弱者要对抗强者的无助感，是完全相同的。　　季怜星明白，她只是千万人中那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即便她是985毕业的高材生，即便她是村里唯一一个走出大城市的女孩，但要去对抗一个拥有资本拥有权力的人，还是需要勇气，需要挣扎百次千次。　　她在酒店门口站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进了大厅。　　来之前已经和张名岳说好，要交流可以，但不去房间，只在楼下大厅。　　到的时候张名岳已经提前等候，今天他好像特意刮了胡子，但那张脸带来的油腻感丝毫不减。　　那种油腻的感觉来自他的眼睛，季怜星从张名岳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贪婪和放纵。　　“季小姐，你终于来了！”张名岳眼里放光，他站起身，伸手想和季怜星握手，但季怜星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米的距离。　　“张名岳，你先说吧。”　　张名岳掌心摩挲，好像是挺激动的，“我说，其实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就看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季怜星，她那张可人的脸蛋让他相当着迷。　　“我不懂，要你重新解释一下，最好说清楚。”季怜星眼神淡漠，就那么看着张名岳，发现他长得的确很像倭瓜，给人一种猥l琐的感觉。　　季怜星越冷漠，张名岳就越喜欢。　　这种看起来冷漠又不好征服的，在他的世界里，就像猎人和猎物，让他有征服欲，张名岳不信邪，觉得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女人。　　“好，那我就给你说清楚一点，做我的情人，一个月我给你20万。”说起20万的时候，张名岳非常有底气，“季小姐，要知道，以前的那些我都只给10万，你不一样，你可是20万。”　　“喔。”季怜星点了下头，表情没什么变化，“我听说你好像已经结婚了？如果你老婆知道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呵。”张名岳冷笑一声，满脸嘲讽，“她又不管我，也管不着我。”　　“喔，是么？”他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傻子，就他最聪明？季怜星唇角的笑漾开，“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孩吧？毕竟像你这么有钱有体贴的老板很少了。”　　她说完这话情不自禁地笑了，纯属自己瞎扯把自己逗笑了。　　可张名岳却不这么觉得，自信的本质让他觉得季怜星真的在夸他，一瞬间有点上头。　　这男人一旦上头，那就滔滔不绝起来：　　“你的确不是第一个，我身边的女孩的确不少，十几个肯定是有的，嗯......”他的表情很自豪，很快话锋一转，“但你一定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你好看、聪明、有魅力......”　　“可是你老婆呢？我还是担心。”季怜星把话题朝罗容身上引，最好张名岳说得越多越好。　　“她啊，害，老了，不好看了。而且事业心太强，不适合我。老子的钱老子要花给哪个女人，她管得到我吗？我不过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在我家可是我说了算，等我也老了，我就不玩了呗。我要玩，她哪能管到我，多大事儿。”　　说完这话，张名岳发现季怜星正盯着他笑，眼里噙着光泽，他以为季怜星目光里的是崇拜。　　“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张名岳朝季怜星的方向挪了挪，“20万一个月，够你挣一年的了，很轻松，陪我吃喝玩乐就行。”　　季怜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假装在认真思考。　　过了一会儿才回他：　　“抱歉，张总，我觉得还是不太适合我。”季怜星站起身，已经有了要走的意思。　　张名岳这边看到瞬间急了，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他甚至连房间都订好了，现在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了？这肯定不行，他想拉住季怜星，季怜星早有防备，及时躲避。　　“你别走啊，你再考虑考虑，很诱人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加价。”　　“不了。”　　张名岳有点慌，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好像刚刚自己吹头是有点上头了，有时候面对漂亮女人就是这样，忍不住想吹嘘一波，可是表现得不是很大方吗？至少在钱方面。　　25万都不行？这女人有点太自视清高了。　　“好好考虑一下？”　　季怜星点头，“好，那你等着吧。”　　她转身很快离开，心脏狂跳，害怕张名岳追上来，好在大厅人多，他好像也没有要强制的意思。　　走出绿洲酒店，季怜星看向马路对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路虎。　　届时红灯变绿，她大步流星过了马路，果断上车，走到路虎旁，确定里面坐的人是罗容才拉开车门。　　车内，罗容戴着墨镜，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冷漠。　　季怜星小喘着气，心情还没彻底平复。她拿出袖子里的录音笔，递给罗容。　　“你要的东西。”季怜星看向罗容，想起刚刚张名岳说过的话，提醒她：“罗姐，他不值得。”　　罗容接过录音笔，语气平淡：“早就不值得了。”她递给季怜星一张湿纸巾，让她擦擦脸上的细汗。　　仔细端详这个姑娘，纤瘦的身体里好像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她有平常人没有的头脑，也有比大多数人更甚的勇气，这样的女孩其实很少，罗容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说吧，既然你给了我想要的东西，那你想要什么？”　　季怜星抬头，目光对上罗容的脸，却看不清她的眼神，因为墨镜镜片太黑。　　其实她觉得，张名岳根本就配不上罗容，这样气场强大且有主见的女人，这样靠自己开拓事业的女人，值得更好的人。　　季怜星也不墨迹，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的东西有两件，第一件，安宁。我希望从今天之后，张名岳再也不要来骚l扰我。第二件，我希望您替我做一件事。”　　罗容眉毛上挑，笑道：“你果然有备而来，说吧，什么事。”　　“我希望您查一下张名岳的账单，如果最近两周，他在奢侈品店替一个叫赵宁倩的女人买过一件poli品牌的大衣，经典款，售价两万五千元。如果确有此事，那我希望您在最近两天，最好是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去到mni公司，25楼，进门第一个部门，02小组，找一个叫mia的女士，要当着全部人的面，指证她是张名岳包养的小三。”　　关于mia这周穿的那件衣服，原本季怜星不放在心上，越想越不对劲，谁能给她买这么贵的衣服呢？她那过期了的男朋友吗？　　而季怜星的确是有备而来，她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罗容，上面哪个公司哪一楼哪一个部门以及mia的名字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很少对人好奇。”罗容取下墨镜，看向季怜星，“可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巧了，你说的那个mia我知道，我最近找人查张名岳，正好查到她头上，他们的确有一腿，是前不久才开始的。”　　“罗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我想通过我的方式，尽全力去保全在意的人，既然mia暗中诋毁散播谣言，那她就要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　　罗容听后愣了一下，但她很快笑出了声。　　“你们年轻人感情就是这样纯粹。其实我和张名岳二十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样。前几年我也想不通，他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但后来想通了，有的人有钱了就会变坏。”　　罗容看着季怜星，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又说：“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不像我，连亲密关系里都充满了算计。”　　季怜星觉得罗容其实也挺可怜的，她如此强大，可是什么要让她变得如此强大呢？答案不言而喻。　　“罗总，你已经很棒了，这个年代要打拼成你这样不容易。”　　听了这番话，罗容是认同的，也许女性真的更懂女性的难处，她曾经也怀疑过她自己，在不断的否定中成长起来。　　“我答应你，周三吧，周三上午，我去你们公司。我想我一出马，那个mia应该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她顿了顿，在季怜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难得露出真挚的笑容，“小姑娘，努力工作，我看好你。”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季怜星如释重负，彻底松了口气。　　*　　罗容把季怜星送到小区门口，从路虎下来，季怜星对她说拜拜，临走前，罗容叫住季怜星，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你不应该只当一个小小职员，考虑向上发展？”　　季怜星愣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有点突然。　　“好，我会考虑的。”　　那辆路虎很快离开，季怜星站在马路口，看了眼时间，九点，江曙还没有打电话给她，应该是还没吃完饭。　　她转身朝小区里走，这天色一天比一天黑得快，夜风也冷飕飕的，看来冬天已经到来。　　记得往年的每个冬天都是一个人过，今年有江曙在，可能要比以往的冬天暖和些。

 第59章

    “今晚我没喝酒。”江曙关掉小夜灯，视线变暗。　　季怜星往下缩了些，直到后脑勺触碰到软枕头，“嗯。”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江曙侧过身，一只手搭在季怜星的腰上。　　季怜星呼吸一滞，江曙这么一碰，浑身的细胞都痒了起来，“不记得了。”　　“你说，不喝酒就叫我姐姐。”江曙靠过来，两人距离拉近，她找到季怜星的手，轻轻扣进去，两人十指紧扣，“今晚我没喝酒。”　　她靠近，香味再次碰撞，紧接着是甜软的唇，轻轻悄悄在季怜星的耳尖上碰了一下，带着炽.热滚烫的气息，那缕气卷进季怜星的耳朵里，似一双无形的手在撩拨她。　　“别，别吹€€€€”话音刚落，江曙又在她耳边吹了下。　　“唔。”季怜星阖上眼，满是烫意，一只手紧紧抵抗江曙的肩膀，她实在痒极了，可抵抗只是手上的动作，心里却一点都不想，软软无力地，好比一团棉花。　　“叫姐姐。”江曙含她的耳尖，声音低而撩人。　　这样的时刻，姐姐二字季怜星有些说不出口，好像那两个字便意味着不加掩饰的渴望。　　但好在黑夜盖住了红透的脸颊，让季怜星能说出一些白日不说的话：　　“不是姐姐，是鼠鼠，你是我的江鼠鼠。”她主动搂上江曙的脖子，用行动证明她的想法。　　江曙一声喟叹，这样的小刺猬她怎么能不喜欢？她伸手圈紧她的腰，从未如此想要把内心最柔软的那份喜欢给季怜星。　　她捧起季怜星的脸，唇贴在她的唇上，同时往下压。　　黑夜之中，杂乱的呼吸交叠，季怜星偏过头，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迷离之中好几次看到墙上挂的那张莫奈的油画，画面好像生动起来，海边漫步的人，红色的伞，悬崖之下的蓝色大海，她好像听到了浪卷的声音。　　“江曙......”她搂着江曙，声音有些颤抖，“江曙，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当然会。”江曙的唇无意触碰到季怜星的侧脸，发现她在哭，她替她擦掉眼泪，心都快酥了，“我会一直一直在。”　　她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那么温柔？　　季怜星觉得，自己好像溺进墙上那幅画里了，好像漂浮在浪尖上，好像一切都不真实，心里的那点防备早就溃不成军。　　渐渐地，季怜星眼底浮出一层雾，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江曙的场景，那时她只是一个初入大学懵懵懂懂的学生，而那个站在台上自带光芒的人，像白昼撞入黑暗，就这么走进她的生活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曙是她的精神支柱，她也想有一天成为那样优秀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来的爱意，控制不住的喜欢，可那种悬差让她怯懦过，如果不是后来再次遇到她，怎么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　　“江曙......”季怜星紧紧搂着她的腰，在黑暗里捕捉她的气息。　　“嗯？”　　季怜星有些情难自禁，在动情时刻说出了那句我爱你。第五十三章 　　转眼来到周二。　　今天喻梦出差回家, 她和季怜星已经提前约好要一起吃晚饭，计划是吃完饭再去把她的猫接走。　　原本季怜星想着带江曙一起，可早上兰越和江曙有约了。　　关于兰越, 季怜星不喜欢她, 但也不能就这样不让江曙和她联系。　　既然各自都有约，那就分头行动。　　下午六点, 季怜星准时下班, 这次她没等江曙，而是直接出去坐地铁。　　她和喻梦约在市中心的一个美食圈，坐地铁只需要一个站。　　刚挤进地铁就收到了江曙的消息。　　【干嘛走这么快？人都没看到一眼！】　　隔着文字都感受到她的语气，季怜星都能想象出此刻江鼠的表情, 或许是傲娇加上一点点可爱。　　于是唇角的笑不自觉漾开, 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可回过去的消息却是：　　【和喻梦约了吃烤肉, 饿了饿了。】　　这边江曙显示正在输入, 结果只发了个小狗流泪表情包，表示自己很生气。　　两人隔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消息, 直到季怜星下地铁才停止对话。　　喻梦是从机场赶来的, 来的时候手上还拉着行李箱, 可这并不能阻挡她那颗热爱美食的心。　　她爱美食，这些年和季怜星将a市大街小巷的美食都探了个遍, 今天她俩要去一家店吃烤肉。　　一见面喻梦就对季怜星一阵调侃：“啧, 你女朋友真不来？”　　“她有事, 下次一起。”女朋友, 这个称呼季怜星还没完全适应, 总觉得......很不真实。　　喻梦笑道：“二十五年了, 终于谈恋爱了。”似乎喻梦对江曙很好奇, 又问：“你和她发展到哪里了？”　　“喂！”季怜星打断她，“哪有一见面就问这些的啊。”　　她这下脸是真的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脖颈。　　以前和喻梦不是没讨论过这些，只是当她自己变成当事人时，还是觉得相当羞耻，有种被公开处l刑的感觉。　　“好啦好啦，吃烤肉去，边吃边说！”喻梦一只手搭在季怜星肩上，她分明比季怜星矮三厘米，却一直很喜欢这个动作，从高中开始就是。　　两人先把行李箱寄存在购物中心，接着往美食街走，直奔那家烤肉店。　　正值下班高峰期，前来就餐的人很多，两人取了号在外面等，一边等一边聊天。　　“我可能要升职了。 ”喻梦说，“这次出差，反正老板那边是确定了，应该下个月我就要涨工资。”　　季怜星竖起大拇指，“这么牛！不愧是你。”喻梦的业务能力那真的没得说，这人是比工作狂还爱工作的那类人，又认真又努力，　　“€€，还不是拼出来的，前阵子熬夜都给我熬脱发了。”喻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好她头发多，经得住折腾，“对了，说说你和江曙呢？我特好奇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季怜星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这边喻梦听了，眯眼笑道：“所以说她先表白的？”　　“我也不知道谁先表白的，反正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说起江曙，季怜星仔细思考才意识到，其实江曙挺为她着想的，只要她提出来的，江曙基本都认真思考过。　　比如不再做情人，比如不要再送贵重的东西，比如很多很多细节......　　“啧，我可有点酸了啊。”喻梦表面说说，其实心里为季怜星感到开心，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也喜欢自己，那感觉应该相当不同吧。　　这时身后的播放器喊出：“请a007号的顾客进店用餐。”　　喻梦起身，“走吧，咱们进去再说。”　　＊　　江曙下班的时候是六点十分，兰越早早便在楼下等她。　　说起兰越，尽管上次的行为很失礼，但她毕竟和江曙从小一起长大，初中高中大学都在同一个学校，二十多年的朋友，不可能因为那么件事就闹崩。　　车子开到公司楼下，江曙大老远就看到兰越朝她挥手。　　兰越性格开朗，她的笑容具有超强的感染力，所以当江曙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点头对她笑了下。　　车子开到兰越面前时，兰越很主动，主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娴熟地坐了上去。　　“我可等了你十分钟啊！”兰越拢了拢大衣，将窗户关紧，椅子往下降了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晚上吃什么？”江曙侧目晃了她一眼，注意到兰越提着一个口袋，“又提了什么？”　　兰越回看她，目光里噙着笑意，“你爱喝的红酒，漂洋过海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噢。”江曙听到这话，下意识想到的竟然是季怜星，昨天季怜星说的，不喝酒就叫姐姐，她喉咙滑动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准备去哪家吃？”　　“去你家。”　　“嗯？”江曙有点意外，“不在外面吃吗？”　　兰越凑近了些，把车内的空调打开，她身上带着一股粉香。　　“那天的是我不对啦，今天给你煎个牛排咱们喝点小酒，这事暂时就过了好吗？关于你那小金丝雀，正好她回来我面对面给她赔不是？”　　哦，原来是因为这事。　　江曙表面没说，但心里还是在意的，她觉得兰越欠小刺猬一个道歉。现在既然兰越愿意道歉，上次也说了是最后一次，那还是应该给个台阶下。　　“确定去我家？没什么吃的。”　　兰越颔首，“去你家，我给你做个新味道，你肯定喜欢。”　　江曙对她毫无防备，踩下油门驱车回家。　　“对了，我谈恋爱了。”路程开到一半，江曙蓦地来了这么一句。　　兰越脑袋靠在车窗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转过头，语气平淡：“和那个女的吗？”　　“对，和她。”　　“确定是真的动心了？”　　江曙笑着点头，又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你害怕她是捞女，在我这儿捞钱是吧。但她真不是，或许有空你们可以多了解一下。”　　“了解什么？”兰越一只手搭在眉毛上，手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揉了几下。　　“你和她交流了就知道了，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兰越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过了好久才继续说：“你喜欢就好。”　　江曙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除了兰越比平常更加沉默外。但这很正常，兰越晕车，她坐车的时候通常都不爱说话。　　晚上七点，江曙站在家门口，摁下指纹开了门，兰越就站在她身后。　　“你有一阵子没来了吧？”　　“半年了。”兰越跟着她进屋，江曙打开鞋柜，露出一双情侣拖鞋，江曙穿了其中一双。　　紧接着，江曙拿了另一双拖鞋递给兰越，“穿这个，挺暖和的。”　　接过拖鞋，兰越目光落在鞋柜上，她们有情侣拖鞋了。再看看她，穿的是客人专属。　　想归想，表面却一点都没显露出来，她默默穿好拖鞋，把自己的鞋放在鞋柜旁，跟着江曙往里走。　　屋子里大体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和以前差不了多少，但细看还是能察觉到屋子里已经多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比如沙发上成对的抱枕，以及饭厅桌子上的两个咖啡杯，再一扫，发现阳台上竟然还多了一只猫。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兰越皱眉，她不喜欢猫。

 第61章

    电梯门打开，季怜星走出去，往家门的方向走，走廊里是她的脚步声，越走觉得心跳越快，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压下慌张，心想兰越不过也就是江曙的朋友而已，反正以后还是要见面的。　　即使第一次见面不愉快，但还是要有人来打破彼此之间的偏见吧，于是季怜星大胆迈出第一步，她将手放在门上，指纹开门那一刻，门发出滴滴声，她推门而入。　　屋子里带着一股酒气，很安静。　　“我回来啦！”季怜星在玄关处换鞋。　　没人应她。　　她走过玄关，往客厅的方向看去，只是那么一眼，愣住了，同一时间手里的奶茶掉落在地，甜味香味掉得粉碎。　　人生中最不堪的一幕落在眼前，从未设想过的，没有预料过的，那桌上的红酒和西餐，地上散乱的衣服。　　兰越上身没穿，就那么抱着那个女人。　　季怜星浑身颤抖，向前走了几步，到沙发旁却看到了江曙的脸，紧接着，目光一转，是桌上的指套。　　江曙穿着衣服，可兰越没穿，江曙一只手搂着兰越的腰，动作那么自然。　　一瞬间，好像什么东西崩塌了，完完全全，碎得彻彻底底。　　季怜星深深吸了一口气，耳朵还是嗡嗡地响，好像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滚烫的火焰，蹿进胸膛里，把心脏烧得火辣辣的疼。　　“江曙？”季怜星叫了她一声，她却没回应。　　兰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和季怜星对视那瞬间有些茫然，很快她回过神来，慌忙拉了拉身旁的薄被子，遮住自己锁骨往下的地方。　　而江曙似乎还在睡，毫无反应。　　“你们在干什么？”季怜星指着桌上的指套，脸色苍白，声音已经颤抖。　　不能哭，不能哭，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哭。冷静下来，看她怎么说。　　“抱歉。”兰越看起来有些慌张，她从沙发上下来，“我想我们只是喝醉了。”　　“喝醉了？”季怜星倒抽一口气，觉得快喘不上气了，虚伪，怎么这么虚伪？恶心，特别恶心，好像有一双手伸进她的喉咙，把那颗炙热的心活生生拉拽出来，狠狠甩在地上。　　啊，这就是她们的友情？　　“你知道我是她女朋友吗？”季怜星指着兰越，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抱歉，我和江曙不知道怎么就……喝醉了。”　　“原来你们喝醉了也是自备指套的，是吗？”　　她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朝阳台走去，抱起窝里的熊熊。　　沙发上的人，恶心的画面，她和她的脸，比下水道的污垢还臭还肮脏，季怜星不愿再看一眼。　　“让她以后别来恶心我。”　　砰。　　响亮的关门声，却未惊醒沙发上还在熟睡的人。　　兰越看向玄关的方向，目光空洞，她十分平静地穿好衣服，从江曙身侧下来，替江曙把衬衣扣子扣好，起身收拾好桌上的残局......　　*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以往都快，那风中夹带的冷意比刀子割人还疼。　　季怜星怀里抱着那只呆愣的猫，汹涌的泪水遮挡了视线，她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脚下步伐虚浮，好像下一步就要踩在悬崖外。　　她不知道自己在朝哪里走，只觉得自己的脚已经不是脚，眼睛不是眼睛，她像一个丢了灵魂丢了信念的人。　　生活给她希望，又让她遭受背叛，难道这世上没有一颗真正甜蜜的糖吗？难道上帝总以捉弄人为乐吗？　　她努力想把江曙挤出脑袋，却又想起昨晚那句“你可以相信我”。　　真荒谬，相信她什么呢？　　相信一个包l养了十个女孩的人能真的动心吗？相信她的花言巧语吗？相信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还是说，相信她和兰越只是朋友呢？　　怀里的猫抬起头看季怜星，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异瞳色，很漂亮。　　它就那么盯着季怜星，不懂她的情绪。　　“你觉不觉得你就像一只刺猬？”那时候江曙在地下停车场对她说的话。　　“当我女朋友好吗？”　　“你有时候让我觉得很心疼。”　　“想你了。”　　灵魂共触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季怜星向前走了好几步，每一步都觉得呼吸更困难，再踩一步，脚底突然虚浮无力，被抽了力气，脚下一软，倒进了草丛里，那只猫从她的怀里逃了出来，快速往另一侧跑。　　嗡€€€€季怜星忽然有些耳鸣，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躺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喘不上气，有些窒l息。　　在闭上眼睛那瞬间听到了喻梦的尖叫声。　　她躺在草坪上，什么都看不到，今晚没有星星，迎接她的是一片孤寂旷然的黑夜......第五十四章 　　“只是晕倒。”医生对喻梦说, 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宽慰道：“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患者应该是刚刚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晕倒, 我们常说的气晕了就是这样的症状。”　　医生多看了季怜星一眼, 心想这年轻人怎么回事？　　“怎么会呢？”喻梦满脸焦急，看着病床上的季怜星，她唇色苍白，整个人很虚弱，瘦削的身子陷在病床, 好像只要轻轻碰一下就碎了。　　“这个呢, 你不要太担心，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好。”　　医生走后，喻梦坐在季怜星身旁，仔细理了理思路, 刚刚季怜星都好好的, 上楼之后就这样了，肯定是受了刺激, 而且江曙也没有跟下来。　　这么一想，喻梦对江曙先前的那些好感全没了, 她拿起季怜星的手机, 知道季怜星的密码, 于是解锁之后给江曙打电话, 那边直接关机。　　什么玩意儿？这就是所谓的甜甜恋爱吗？喻梦气不打一处来, 甚至有种想打车去揍江曙一拳的冲动。　　可她得守在床边上, 除了她, 没人能守在季怜星身边了。　　已是深夜。　　江曙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 睁开眼时, 只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灯，光线有些刺眼，她的脑袋实在又胀又疼。　　“小刺猬。”她下意识叫了一声，没人应她，摸了摸周围，拿起手机看，已经没电关机了。　　坐起身来，兰越留了一张便签，说她先走了，桌面已经收拾干净，连垃圾都倒掉了。　　江曙浑身都不舒服，身上有很浓的酒气，而且脑袋重重的，她记得自己明明没喝多少，难道那红酒的后劲这么大？　　“小刺猬？？”她对着楼上喊，可还是没人应她。　　江曙觉得有点反常，虽然不知道时间，但直觉告诉她现在时间应该很晚。　　赶紧把手机充上电，开机后一看不要紧，凌晨一点，未接电话20几个，全是季怜星那边打过来的。　　江曙呼吸滞了下，第一反应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立马拨过去，嘟了一声电话被接起。　　那边先是沉默，只听到空旷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女声：　　“知道打电话来了？你算什么东西？”声音是喻梦的，语气特别不好。　　这冷漠到江曙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了？你慢慢说。”　　喻梦这边气得发抖，“是挺恶心的，搁这儿装。”　　江曙这边被怼得莫名其妙，她这纯属于断了个片，睡了个长觉，怎么一醒来女朋友不见了不说，还被搞了个阴阳怪气？　　“小季在哪？让她接电话。”　　喻梦这边也气得不行，中途季怜星醒了一次，一直哭，什么都不说，这刚刚才哄睡了没多久。　　“你这王.八.蛋.玩意儿，怎么比垃圾袋还能装，你装你m，给我滚！！”喻梦是个文明人士，她骂人的次数寥寥无几，但这次毫不犹豫将最脏最恶心的话泼给了江曙。　　就这么骂了几句依旧觉得不解气，如果江曙在她面前，她肯定得揍死她妈的。　　嘟嘟嘟......　　挂断电话，江曙一脸茫然。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刚刚被喻梦那么一骂，反而一点都不晕了，现在脑袋无比清醒，心烦意乱，无意朝阳台一看，连猫都不见了。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江曙解锁查阅，是一封邮件。　　谁大半夜的发邮件？还匿名。　　邮件标题是：你可爱的小刺猬。　　江曙心沉了一下，点开邮件看，是一个视频。　　视角是在绿洲大酒店门口，画面中很快出现一个女生，从背影看出那人就是季怜星，她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紧接着往大厅里走。　　拍视频的人竟然也跟着她，画面一直在晃，直到视线中出现另一个男人，拍摄角度很隐秘，刚好能看到两人对话时的侧脸。　　那个男人竟然是张名岳。江曙蹙眉，有些不适。　　视频中，两人在聊什么，画面里季怜星分明在对他笑，那笑容对江曙来说有些过于陌生了。　　视频右上角还标出了时间，周一，晚上八点半，也就是昨天。　　嗡的一声，江曙一下子脑子全懵了。　　昨天晚上她去和李斌吃饭，季怜星没去，她不是在处理季斯宇的事吗？怎么又去会了张名岳呢？当时听到季斯宇的事，说开车去接她，她也没让。　　江曙坐在沙发上，试图让自己脑袋更清醒些，这是匿名发送，肯定是有人在故意作祟，或者是挑拨离间，对方想要达到的效果是什么？她和季怜星分手么？　　江曙试图转移注意力，脑袋里却闪现出昨晚李斌喝醉酒说过的话：“张名岳最近包养了一个新的，忙着找乐子都不来和我们喝酒了呢！”　　那些东西拼在一起，有一个可能。　　一瞬间江曙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上重重锤了一下，她盯着地板一瞬不瞬地发呆，心乱如麻。　　怎么会呢？难道季怜星会骗人吗？难道她暗中还是在和张名岳联系吗？她的味口有那么重吗？她有那么爱钱吗？　　不，她不爱钱。

 第63章

    “江曙，如果我是你，我都不愿意问为什么。”　　“如果我有错，我会给你道歉。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我怎么不能来找你对峙呢？你一直在强调你自己，可你考虑了我的感受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我问心无愧。”　　“对，你是不会有错的。”季怜星擦掉泪，站起身，“你和兰越的关系，对你来说不算错吗？”　　“我和她怎么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好，就像你和喻梦那样，难道很难理解吗？我的生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得有我的朋友不是么？”　　发小，好一个发小，喝醉了就能一起睡的发小，对么？　　“江曙，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么？”季怜星彻底心凉，她竟然还在嘴硬，还不承认。　　江曙抬头，“怎么不能负责？我没骗你，我和兰越昨晚喝酒，她还告诉我说上次的事她一定给你道歉，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她对你其实也没有恶意，你该打破偏见不是吗？”　　季怜星气得发抖，“一个视频能让你相信，兰越说的话你也相信，所有对你来说都是值得信任的，而对我来说，就要当作这些都是误会对吗？喝醉了就能顶所有的锅吗？你考虑过我吗？还是说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只在意你自己？”　　江曙摇头，“就算我看到那个视频我也没有怀疑，我想你会说出为什么的，我在等你解释......”　　还需要什么解释呢？季怜星心想，这解释重要吗？解释清楚张名岳的事，兰越的事就不算数了吗？江曙还真是自私自利只管自己不顾别人呢。　　“你和她做l爱的时候想过我吗？”　　江曙皱起眉头，“季怜星你什么意思？何必揣测我和我朋友之间的关系？说过了，是发小，是朋友，何必把什么人都往那方面靠！”　　“江曙，也许我天真单纯过，真心喜欢过，我也想过我们或许会有美好将来，但你让我很失望，真的。”季怜星低头，看着江曙那张脸，心如刀割，“老实说，我很后悔我喜欢过你。我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爱情观，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她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干干净净纯纯澈澈的感情，而不是浮于表面的花言巧语也不是用金钱堆起来的欢愉，更不是这样的肆意背叛。　　季怜星转身要走，却听到江曙的抽泣声。　　江曙抬起手擦眼泪，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失控。　　“你竟然说你后悔喜欢我？”　　“对，后悔，我可以遭受苦难，但不能忍受背叛。”　　她哭什么呢？她有什么理由哭呢？是谁先背叛的呢？就算是喝了酒那就不算数了吗？谁是受害者？为什么她能把自己装得如此可怜呢？混蛋。　　“而且我还没想过，你也会装深情。”　　季怜星闭上眼睛，眼泪无声下落，脑海里还是江曙几年前的模样，是一束光，照进裂隙里的光芒，支撑着她向上生长。也许时间就该停留在那个时候，永远都在那里，不该前行。　　“江曙，你真的很虚伪。”她迈出步子，彻底远离对爱的幻想，江曙的模样在她脑袋里撕成碎片，“我们从此就分道扬镳互不扰吧。”第五十五章 　　【前情提要, 上一章有大改动，建议重看，不然后面剧情会接不上。】　　每个周三李向彦都会去公司一趟, 主要是先去25楼溜达溜达刷个脸，再去28楼找江曙。　　今天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部门的员工都向他问好，只是大家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似乎每个人都在用眼神告诉他：小李哥你仔细看看自己头上是不是有一顶帽子？　　李向彦不是个傻子，那些风风雨雨他当然听到一些, 其实这些员工平常在谈些什么他们都清楚。　　江曙也明白，不过他们的处理方式基本上都是不加解释，任其自生自灭，有的东西越说越乱, 不如不说。　　李向彦转了一圈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 目光和组长撞上，于是漫不经心说了句：“你们组要加油啊！业绩上再加把劲。”　　“放心小李哥, 大家的状态都回来了，这个月不会差！”　　李向彦点头, 目光落在季怜星的工位上, 上头孤零零摆着一盆淡紫色的宝石花。　　“这儿怎么还有一个请假的？”　　“哦她今天不舒服。”　　“哦, 是么。”李向彦也没停留太久, 转身准备往楼上走, 结果刚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朝这边走来。　　那种铺面而来的气场无法忽略，李向彦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秒, 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罗总？大驾光临呀这是。”　　同时李向彦小脑袋转了几圈, 心想她怎么来了？业务上好像没什么合作吧？除了她老公, 可她和她老公不也是貌合神离么？想归想，李向彦语气还是相当热情的：“欢迎罗总，好久不见啊！”　　罗容取下墨镜，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小李。”　　她也只草草瞥了李向彦一眼，旋即目光一转，在众多员工之间扫了一圈。　　“既然你在那更好了，今天我来找02组的员工，赵宁倩，英文名mia，你知道是谁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非常清脆，贯穿到整个空间，足以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也许是因为气场的原因，此刻整个部门鸦雀无声。　　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但目光暗戳戳往mia那边飘，一副吃瓜的心态。　　“mia，我不知道。”李向彦看向组长，“老王，mia是谁？”　　“mia啊，她。”组长也吓了一跳，赶紧指向那个方向。　　当事人坐在工位上不发一语，别说转身了，她现在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气氛相当诡异，李向彦敏锐地嗅到一点点端倪。　　他压低声音问罗容：“罗总，你要和她私谈是吗？”　　“没什么好私谈的。”罗容昂起下巴，目光刺向mia的方向，“mia，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我老公给你买的吧？”　　此话一出，办公室所有人表情相当微妙。　　吃瓜前线女孩低着头捂着嘴做出惊愕的表情。　　“他说他一个月给你十万加俩包？”罗容笑道：“但那是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他愿意，我不愿意。”　　mia听了吓得不发一语，全程低头不敢说话。　　她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瞬间无地自容。　　李向彦相当头大，这事不归他管，却偏偏因为倒霉碰上了，现在员工还在上班，总不能因为这些私事扰乱了上班秩序，所以他不管也得管。　　“罗姐，罗姐您先消消气，这事儿真的太不是事儿了，不然上去喝喝茶？咱们聊聊？”　　关于张名岳出轨的事，罗容内心毫无波动，但为了达到效果，情绪还是故意稍稍激动了些：　　“我儿子都快赶上她的年龄了！她破坏我的家庭，我老公拿着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去养这妖精，合理吗！？”　　“太不合理了！简直碎三观！道德败坏道德败坏！”李向彦硬着头皮赔不是，磨破嘴皮子把罗容往外带，“罗总罗总，现在在上班的确不好，不然我们上去聊聊。”　　两人一唱一和，罗容没再多说别的。　　她的目的只是告诉大家mia是小三，这是她当初答应了季怜星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行。　　至于其它的，把联想空间留给这些爱八卦的员工吧。　　两位老总一走，这边完全炸开了锅，有的人口快心直，忍不住要吐槽：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孩子年龄都快赶上你了！”　　“是啊，有点恶心了啊。”　　吃瓜女孩觉得恶心又震撼，她当初就是听mia几句谗言，现在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当€€使了。　　于是混乱中她补了一刀：“所以原来你是小三啊，那你当初还告诉我江总包养小三啊。”　　吕凡听不下去，“造谣呗。”　　另一人添了句：“我就说这么荒唐呢，要人家江总和小李哥要真出了什么问题这还能来探班？”　　“真的，这不辞退还留着过年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虽小但威力大，平常谨言慎行的人也忍不住出面说话，真的是小三过街人人喊打。　　mia做梦都没想到张名岳老婆有一天能捉到公司来。　　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周围的声音吵闹极了，她觉得相当羞耻，甚至觉得身上穿的衣服也变成了羞l辱。　　*　　罗容从25楼出来，婉拒了李向彦要喝茶的请求，以工作要忙为由推辞了，这边李向彦也心知肚明的没挽留她。　　分别过后，李向彦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曙打电话，结果这人直接关机。　　他转身就往28楼跑，结果前台小姐姐一句“江总今天没来上班”直接把李向彦搞懵了。　　江曙不来上班？千年难一遇。　　结合到季怜星也没来上班，李向彦心想这两人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吧，很快排除这种可能，赶紧开车去江曙家。　　李向彦觉得这些年自己越发像一个老母亲了，没办法，谁叫江曙是他的好姐妹呢？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江曙家门口，又是门铃被摁坏也没有人来开门的一天。　　李向彦索性不摁了，直接拍，拍了还不算数，用脚踢了几下。　　“江曙你丫的还不开门我特么要报l警了啊！”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门开了。　　“淦！你在家都不给我开门的是不是！”李向彦进屋，刚进去就觉得不对劲，家里有股酒气。　　“大白天的你喝什么酒啊？”李向彦看着桌上的瓶子，转头一看江曙，发现她眼睛红肿，明显哭过。　　“你怎么了！”李向彦着实吓了一跳，记忆中江曙哭的次数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上一次还是她哥哥去世的时候。　　于是事情突然变得不简单起来，李向彦结合她今天没去上班，大概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季怜星吗？”　　江曙别过头不发一语。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李向彦再次露出老母亲的担忧表情，他最看不得女孩子这样子，特别是江曙，都不知道她得多伤心才表现出这般脆弱。　　“天，这才多久呢，你就吃爱情的苦吃成这样了？”他拉着江曙到沙发上坐着，又去给江曙倒了杯白开水，“先喝点水，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江曙眼眶止不住又泛红。　　早上季怜星扔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就算她哭了，也让她别走，对方还是那般毅然决绝。　　“我实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对我的态度那般天差地别。”　　“你这没谈过恋爱的家伙。”李向彦叹了口气，“女孩子生气或者闹分手那绝对是有迹可循的，不可能平白无故，除非她特别作。”　　很明显季怜星不是特别作的那类。　　“所以我搞不懂。”江曙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越发晕眩。　　“我帮你分析分析，把事情原委告诉我。”

 第65章

    可能那时她是她生活中的隐形人，或许某个瞬间也擦肩而过，再可能在那些孤寂的夜晚也同看一片星空。但在那些无声共行的日子里，大概彼此生命中已经碰撞出千丝万缕的痕迹。　　江曙蹲在原地，一张一张看照片。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脸上，残喘的暖意包裹着她的眼睛，空气中夹杂着树叶凋零的气味，她的悲伤和爱意一点一点涌出眼眶，世界变得模糊，她蹲在太阳底下落了一场雨。　　关于季怜星，她就像一杯后劲巨大的酒，喝不到就会肝肠寸断。　　而江曙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落魄的酒鬼，她的心已经彻底被那杯酒偷走了。第五十六章 　　江曙和李向彦离开宋家三院子的时候, 门卫大爷还在继续看他的动物世界，电视里那只凶猛的豹子最终还是没捉住逃跑的麋鹿。　　“走啦？”大爷乐呵呵道。　　江曙心烦意乱，无心闲聊，所以只是点头。　　两人踏出宋家三院子, 江曙对李向彦说：“打电话给兰越, 让她出来喝酒。”　　李向彦刚想说什么, 江曙打断他：“打电话就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话语中明显带着冷感，或者说, 是比冷漠更可怕的东西。　　兰越接到电话时很是忐忑，做贼的那个总是心虚的, 她不仅怕江曙，连李向彦也怕。　　好在李向彦这边并没什么异常, 他语气平和得跟往常没两样, 只是说江曙失恋了心情很不好, 当朋友的要不要出来陪她喝喝酒。　　兰越松了口气，随之心头有种得逞之后的快感,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于是在电话里也不忘挑拨离间：“我就说吧, 这些捞女个个心机到不行, 她的下家多着呢，分了也好。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江曙说晚上七点约在她家。”　　“行。”　　李向彦这边挂了电话, 不敢说话，他刚刚开的免提，兰越说的话一字一句都传进了江曙耳朵里。　　“李向彦。”　　“嗯？”　　“你应该知道我要干嘛, 她不仁, 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李向彦沉默不语, 如果他遭到这样的背叛，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比江曙更愤怒。　　太了解江曙的性子了，江曙从不主动挑事，但也不好惹，狠起来是比蝎子更恐怖的女人，在江曙的法则里，背叛等于踏入禁地，兰越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恐怕会不好过。　　“在我和兰越之间做个选择吧，就现在。”　　果然还是选择撕破脸么？　　李向彦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选你。”顿了顿，又道：“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江曙，更是因为我明白选择背叛的人不会只背叛一次，所以，我和她不能继续做朋友了。”　　那瞬间李向彦蓦地有点难过，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三个人会走丢一个，那感觉就像是蜜糖里多了一口苦药，怎么尝都不会再回到从来的味道。　　之后两人一路静默无声，沿着老巷往外走，两边都是待拆迁的老房。　　江曙抬头，看着房檐上的瓦片，忽然觉得他们的友谊就像这些房子，曾经的光辉岁月是真的，但如今的一半废墟也是真的。　　晚上七点，兰越准时出现在江曙家门口，她摁响门铃，前来开门的是李向彦。　　“江曙呢？”　　“在厨房做饭。”李向彦看了兰越一秒，很快目光挪开。　　兰越未察觉到什么，十分自然地进了屋子，还小声问他：“江曙还好吧？”　　李向彦只能答：“嗯。”　　厨房内，江曙在煎牛排，是做的前天兰越的同款菜。　　那边兰越想来厨房帮忙，李向彦拉着她，说是先让江曙一人静静。　　半小时后，三盘西餐上桌，李向彦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接过江曙的杯子，替兰越倒上。　　气氛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兰越拉开凳子坐下，江曙€€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副刀叉。　　“好久没聚一聚了，我们仨。”江曙说。　　李向彦低头，沉默寡言的，只干瘪瘪答了个字：“是。”　　倒是兰越放得开很多，“是啊！太太太怀念一起吃饭的日子了！”　　江曙端起酒杯，唇角勾起笑，“碰一杯。”　　“碰一杯就碰一杯，江曙，你值得更好的。”兰越唇角的笑意漾开，举起酒杯和江曙碰了一下，李向彦磨磨唧唧，甚至有些敷衍地加入其中。　　兰越抿了一口，醇厚香甜的葡萄酒香气绕于唇齿之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李向彦低下头。　　江曙侧目看着兰越，目光的笑意未达眼底，藏于瞳仁之下的是无尽的冷漠。　　“兰越，加了扑尔敏的葡萄酒好喝吗？”　　刹那间，兰越眼里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慌张。　　“你什么意思？”　　“问我干嘛呢？我想你应该最懂了。”江曙手里的酒杯狠狠一泼，鲜红的液体扑在兰越的脸上，甜腻的酒沾湿了她的发丝。　　兰越一双手悬在空中，整个人完全愣住，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算计我？”　　江曙摇头， “算计？你怎么能用这个词？”　　她转过身，指向客厅电视柜的方向，那个白色小人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你知道有摄像头吗？”　　她的语气平静而冷漠，目光里却有情绪，如同宁静海面下的深深暗涌。　　兰越面容失色，不过一秒钟的时间血色散尽，慌张涌上心头，她就那么看着江曙，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曙低头，拿起刀和叉子，在血淋淋的牛排上割了一刀，两刀，三刀，再用叉子叉起渗血的牛肉，递到兰越面前。　　“兰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没有任何预兆，江曙把叉子扔在兰越的餐盘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　　与此同时兰越肩膀颤抖了一下，完全被吓到，还没回过神来，领子已经被紧紧攥住，随之是江曙那张脸，平生而来最陌生的一次，表情冷血到好像从未认识过。　　啪！　　狠狠一耳光。　　啪！　　反手一耳光。　　嗡€€€€　　被扇了两耳光的兰越有些耳鸣。　　“兰越，这是我们的散伙饭。”江曙低头，长发遮住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是因为你只该挨两耳光，而是我不想打你，我累。”　　客厅里变得安静，李向彦低头，难过到无声落泪，他没有发言权，他也不想说话。　　兰越捂着脸，眼泪簌簌而流，她就那么看着江曙，而江曙却不愿看她一眼。　　“江曙，我喜欢你，难道我有错吗？”　　“嗤。”江曙靠在椅子上，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餐厅的吊灯上，金灿灿的光芒，一圈一圈压在她的眼睛上，好像世界都变得恍惚，“你的喜欢我可受不起。”　　“那她呢？”兰越抬起手抹眼泪，好像也感觉到这段友情已经走到尽头。　　“她是我第一次见就想靠近的人，我喜欢她，非常喜欢，现在她走了，我一个人了，你快乐了，是吗？”　　“难道我争取一次自己的感情有错吗？江曙，你扪心自问，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谁？为你付出的那个人是谁？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代替我，要抢走你对我的爱？”　　江曙侧目，视线对上兰越，那泪眼婆娑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别道德绑架我了好吗？我从没要求你为我付出什么，你的自我感动留给自己吧。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信任也是一种付出，在这段友情中，我们是公平的，兰越，你并不是付出更多的那一个。”　　“我有什么错！我爱上你我有错是吗？你就爱那个装清纯的婊l子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就是罪人吗？”　　哐当€€€€　　桌上的西餐盘被江曙掀翻在地，一朵西兰花刚好落在兰越的脚上。　　江曙一只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往地上摁，这次是真的被彻底激怒。　　“你他妈自己就是一个婊l子有什么权力说我爱人是婊l子？”江曙手里的动作重了些，几近失控地对着兰越咆哮：“为什么你不懂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婊l子！啊！该扪心自问的是你，你真的在意过我在意过李向彦吗？你真的爱我们吗还是你爱的是你自己？”　　江曙喘着气，松开了手，无力瘫软在地上，手掌碰到一朵西兰花，扔在了兰越身上。　　兰越早已泣不成声，双手掩面大声啜泣，两行泪哗啦啦直流，咽进嘴里是咸的也是苦的。　　“打我有什么用呢？她不也扔下你走了？”　　江曙指向大门，“滚！”　　兰越突然笑出声，表情接近病态。　　“我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江曙，到最后，你会发现最爱你的人始终是我。”　　李向彦听不下去，终于插话：“兰越，实在不行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你生病了。”　　兰越瞪大眼睛盯着李向彦，“我没病！我想得到的东西那就是我的！”　　李向彦摇头，“你该长大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有很多。”他看着兰越，表情有几分同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接受好吗？你已经失去我和江曙了，再这样下去你还要失去什么呢？失去你自己吗？”　　李向彦觉得，兰越她的确是该长大了，二十七岁的人，心智不如十七岁的人。　　也许是从小养尊处优原因，家里人给予无限溺爱，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她的人生经历过的挫折太少，以至于无法接受江曙不属于她的那种落差感。　　她对江曙真的是爱吗？未必。也许是更想掌控她，占有她。　　李向彦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蹲在兰越和江曙中间，一只手放在江曙手上，一只手放在兰越手上。　　“兰越，记住了，这件事你不是受害者，我不知道江曙要花多少时间去重新信任别人。你冷静下来想想，到底是谁摧毁了这段感情？”　　李向彦紧紧握住江曙的手，用掌心的温度安慰她，又说：　　“兰越，这个年纪还如此幼稚是致命的。”他松开了兰越的手，却还是握着江曙的，“从今天开始，友情这条路，我和江曙继续走。”

 第67章

    季怜星退出人群，往门外走。站在门口，她抬头看天，洛尔县今天的太阳很大，和a市不一样，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冬天似的，或者说，在这里，冬天的太阳是温暖的。　　她眯着眼，天空的太阳晕出一层金灿灿的光圈，暖意从千里之外照耀过来，燃烧着她冰凉又苍白的脸颊。　　她低头，有一条短促的阶梯。　　踏下第一层阶梯，她已决定不分一毛钱给汪孝丽。　　踏下第二层阶梯，她决定拿到拆迁款就毅然离开。　　踏下第三层阶梯，她决定自此之后再也不回这里。　　眼前是一片明朗天空，身后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把那些老的旧的荒芜的房子都推掉吧，最好是推掉院子里的那株宝石花，砸碎那个花盆，放土壤自由。　　是对昨天说再见了，留着明日再见吧。第五十八章 　　上周江曙才过了三十岁的生日, 步入三十，生活一往如初，但心态上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字：佛。　　清晨, 她按时起床跑步, 这已经变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喝咖啡，看新闻，出太阳时到阳台晒晒太阳, 逗逗小猫，养养花，过得像个老年人。　　两年来, 一直一个人生活, 自上段感情结束后，再也没了包l养小姑娘的兴趣。　　人真正孤独起来的时候，其实是不怕孤独的，她发现其实一个人睡觉并不会失眠，有些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是可以克服的。　　早餐过后开车出门。　　上午九点，江曙准时出现在cbd大楼，她换了辆车, 把从前的超跑换成了不那么抢眼的轿车，车子缓缓开进地下停车场，再坐vip电梯上楼。　　很多东西都不愿再去触碰，她很少再坐普通电梯, 也很少去二十五楼, 只要是从前那个人存在过的地方, 江曙几乎都会避开。　　只有一个原因：思念。　　太思念一个人是致命的, 江曙深有体会。她后来试图找过季怜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当年分手后的一个月，喻梦亲自到公司25万还给江曙，江曙解释过了，但她没听。　　25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好像那段包l养关系显得特别荒唐。　　而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江曙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那么多钱，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好像她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头，甚至有时江曙会觉得，那是不是一场梦？　　叮。　　电梯门打开，江曙走出去，前台早已待岗。　　“江总，肖总提前五分钟来过，说有事和你商量。”　　江曙颔首，“让他上来吧。”　　“好的，我马上呼叫。”　　江曙朝办公室走去，这两年忙于工作，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而在那些应酬的饭局上，她也戒掉了一个习惯：不饮酒。　　从前她特别喜欢喝红酒，但现在一滴不沾，喝酒误事是真的，如果当初没有喝酒......　　好吧，没有当初。　　江曙推开门，办公桌上放了三盒宝石花，都是从周雪兰院子里移栽过来的，小植物生命力很顽强，定时浇浇水，很容易活下来。　　五分钟后，肖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先是礼貌敲门，江曙让他进他才进。　　门一打开，肖立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是笑得有些过分了，好像一张脸快笑烂了似的。　　“江总，好久不见！”　　江曙漫不经心抬起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我记得上周才见的。”　　肖立笑着朝江曙走去，眼里噙满了欢喜。　　在他眼里，江曙就是梦中情人的存在，她身材好，学历高，又长得漂亮，工作时爱穿正装，扣子总扣到最上面那颗，禁欲感拉满。她的脸精致，有气质，爱涂深色口红，分明很妖娆，脸上的表情却总是很冷淡，天然的冷感总让人想去融化她，这人都不知道捕获了多少人的心，可她却对谁都提不起兴趣。　　哪里去找这样的姐姐？找！不！到！　　“你戴眼镜也很好看。”肖立小心脏扑扑直跳，遇到漂亮姐姐就忍不住嘴炮。　　江曙早就习惯了他如此直接的彩虹屁，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有事说事。”　　“好吧。”肖立也习惯了江曙的不近人情，“就是咱们那单子，这次得出去谈，汪老板喜欢游山玩水，约你去个古镇玩玩呢。”　　“......”江曙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办法呀姐姐，咱们要赚钱，你就挪个地儿？他说的地方我查了，挺不错的，是个还没被完全商业开发的地方，风景那些都是纯天然的，正好可以看看山看看水，顺便把钱挣了不是？”　　他说得好像很容易似的，可谈生意哪里有这么容易的呢？　　肖立盯着江曙，趁着这机会多看了她几眼，见她不说话，又接话：“你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去订票咯？”　　江曙点了下头，目光落在电脑上，全程没怎么看他。　　“那我走咯姐姐？”肖立识趣起身准备退场。　　江曙突然叫住他，“嗯，别有事没事都叫我姐姐，工作场合，注意称呼。”　　“好叭。”肖立撇嘴，最后还是退下了。　　他是另一个公司老总的儿子，今年也就26岁，毕业两年就被总部派到这边当副总，职位比江曙低几个等级。工作能力还行，不功不过吧，就是私下有点太爱献殷勤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这个样子。　　下午两点，江曙前往h市，坐的高铁，路程都要花整整五个小时，也不知道那汪老板是不是没事闲的，谈个生意，至于这么远吗？　　但仔细一想，算了，来都来了，的确是好久没出远门了，趁着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也不是不行。　　快到傍晚时分，高铁终于抵达h市的一个小县城，名叫露莓县。据说下了高铁还要坐半小时的公交车才能抵达目的地，站在高铁站门口，江曙环视四周，一下子从大城市切换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江曙觉得眼前那片绿油油的山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走出高铁站，门口停着一辆轿车，是汪老板那边派来的。　　江曙坐上车，司机载着她出发。正值夏日，傍晚晚霞晕红了整片天空，火烧云从山的那边烧过来，头顶好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江总，咱老板说让我给您介绍介绍咱们露莓县。”司机师傅皮肤黝黑，从眼睛和表情看来很是淳朴，看来是当地人。　　江曙目视车窗外，目光已经被外面的风景吸引，漫不经心道：“嗯，你说。”　　“咱们露莓县的牦牛特别好吃，特产是青稞酒。您别看这周围全是山，等会带您去我们的镇子上，啥都有，特好玩。前些年老板来这里散心，结果爱上了这个地方，直接买了一套房子，现在和他的家人住在这里。”　　“噢~”江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汪老板她没见过，只知道特别有钱，就说怎么让她坐五个小时高铁来这儿呢，原来是人家不想出门，让自己主动过来谈，图个方便呢。　　“江总啊，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司机师傅用着并不纯正的普通话说着，笑吟吟的，“那些城市里的老板，一年到头都往我们这儿跑好几趟的。”　　江曙只是点头，没再说别的，大概对于每个家乡人来说，自己的家乡都是最好的地方吧。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院子里头，江曙从车里下来，发现汪老板住的自建别墅。　　明显是请设计师专门设计过的，一个十分宽大的院子，院子里栽了青竹，沿着两道往庭院延伸，一条走廊可以到内庭，是较偏中式的建筑风格。总体来说，把中国建筑的古典风格展现了出来，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应该是汪老板会喜欢的类型。　　江曙跟着司机师傅往里走，到汪老板家的时候，他还在和那只鹦鹉说话。　　“汪总，江总到了。”司机说。　　汪老板转过身，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意：“江总，劳驾了，坐，随便坐。”他手里的鹦鹉跟着说：“坐，随便坐。”　　江曙找了个长藤椅坐下，桌子上是沏茶工具，江曙不爱饮茶，但汪老板还是替她沏茶。他一松手，手里的那只鹦鹉飞到了他的肩膀上，圆鼓鼓的眼睛盯着江曙一眨不眨。　　“来，江总，上好龙井。”汪老板把茶推了过来。　　江曙端起茶抿了一口，她不是什么茶艺大师，并不能分辨好茶与坏茶之间的区别，更不愿在汪老板面前班门弄斧，于是抿茶过后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别的。　　“哈哈，得先解释一下，让你来露莓县是因为我的确走不开，这几天我爱人生病了，我得在家看着她，不然我不放心。”　　原本江曙有些膈应的，听到这话，瞬间释然了。　　“没事，挺好，这里比我想象中更美，我正好趁着这时间散散心。”　　汪老板点头，“那我们长话短说，关于和你们公司的合作......”　　*　　从傍晚谈到夜晚，晚上在汪老板家吃的饭，汪老板年过六十，年纪大了要养生，晚上睡得早，每天铁打不动九点半入睡。　　江曙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刚好是八点半，她睡不了那么早，又不好意思再打扰主人，正好听说附近有个古镇，她心生好奇准备去看看。　　从汪老板家出来，沿着一条宽敞的石板路走，一直往前，可以看到一条河，河的两岸一边是民宿，一边是酒吧，有当地人也有游客，是年轻人喜欢的地方。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类似于酒吧这样的东西了，上一次印象还停留在季怜星那里，时隔两年，好像很长，但又像是在昨天。　　夜晚的露莓古镇别有风味，太阳早已下山，天空升起一轮明月，有桥有水有音乐，走在这里，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似的，它不同于大山里的封闭，也不像城市里那般喧嚣，就像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一个完美产物。　　一座座山叠在一起，站在黑光月影之下，葱葱茏茏的树堆叠在一起，就像是山神的胡须，看起来美极了。　　江曙漫步在石板路上，心情难得放松。　　她看向河对面的酒吧，木质的房子外搭建了好多帐篷，帐篷下是饮酒的年轻人，店里的驻唱歌手正用着浑厚的歌声唱着民谣，架子鼓和电吉他的声音，时不时夹杂一点贝斯。　　江曙站在桥上，趁着夜色看桥下的河流，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月光落在河面上，铺成一条柔和的水光，她盯着河面，好像看到了河里的石头和树枝枝丫。　　酒吧歌手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不同风格的嗓音撞击着她的耳膜，在歌声交叠的情况下，江曙捕捉到某种动听的声音：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r skin makes me cry......（当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其实不敢看你的眼睛，你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每一寸肌肤都让我疯狂......）”　　她站在桥头，对这歌声感到恍惚，突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在酒吧驻唱的女孩那天也给她唱了一首creep，那时她不懂她的意思，也不懂这首歌想表达什么，真正听懂的时候，那个人早已离开。　　“i want a perfect body，i want a perfect soul......”　　歌声还在持续，越听越像，相似到好像那个人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江曙忽然惊醒，有些惶恐地朝酒吧看去，随之血液加速流窜，目光所及之处，大概有二十多家酒吧，那个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她毫不犹豫朝酒吧的方向跑，第一家，男的，不是。第二家，唱民谣的，不是。第三家，跑调的，不是。第四家，女的，但不是。　　江曙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听错了是吗？幻觉吧。　　“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歌声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好像就在隔壁。那瞬间江曙的心脏停了一下，竟然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浑身冰冷，好像脚灌了铅，踏一步都难。　　在她犹豫的这两秒钟，歌声结束，隔壁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夹带着掌声。　　紧接着，酒吧里又传出女孩的声音：　　“朋友们，庆祝本店开张两周年，今晚酒水七折，大家随意。”　　“谢谢老板！”　　“老板牛l逼！”　　“再唱一首！”

 第69章

    吃药的事，许舒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无意发现季怜星睡眠质量很差，睡觉都靠药物助眠，是今年才稍稍好起来的。　　作为朋友，许舒夏当然希望她快点好起来，不受影响当然最好了。　　“嗯，明白。”许舒夏拍拍季怜星的肩膀，安抚她：“不说这事了，我们先回家吃西瓜。”　　许舒夏和她女朋友卫然住在一栋老楼房里，说是老楼房，也只是房子外面老旧而已。卫然是学建筑设计的，曾经在一家公司当总监，挺有名气，和所有搞艺术的一样，审美都不错，把屋子里设计得相当漂亮。　　“卫然！”走到门口，许舒夏站在院子里就开始喊人。　　“啊？”一个纤瘦骨感的女人正拿着颜料盘走出来，她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相当漂亮，是一个妥妥的冷美人。　　气质是偏干净的类型，一袭黑发搭在肩头，黑色瞳仁里透着清澈的光，她爱穿衬衣，穿搭总是很简单，爱浅色调，整个人显得特别淡，有种清冷美，和她这个人的性子也很搭。　　“你西瓜切好没有！”　　“喔，忘了。”卫然放下颜料盘，看向季怜星，“等等，我这就去。”　　“把手洗干净啊！上面全是花花绿绿的！”　　“知道了......”　　西瓜是卫然自己种的，她前年就尝试种西瓜，纯属爱好，但这是个技术活，第一年失败了，第二年生出几个小瓜，但好在瓜一年比一年大，今年的尤其大。　　进屋之后，卫然很快将西瓜端过来。　　“来来~吃瓜！”她把盘子推过去，盘子是深灰色的，盘底不深，但上面勾了几朵花，盘口有小裂缝，烧制得虽然不完美但依旧很美。　　毫无疑问，这盘子也是卫然自己烧的，这人兴趣广泛，相当万能，就爱捣鼓。　　季怜星拿起一片西瓜送进嘴里，瓜汁香甜，咬一口便带着瓜香，感觉和外面买的还真不一样，特嫩特新鲜，“然姐，你可以转行去卖瓜了。”　　“嗤，又来捧杀我是吧！”卫然抽了两张纸递给两人，让她们接西瓜籽，“对了，叫你们回来吃个西瓜，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　　许舒夏摇头，“害，别说了，刚刚遇到神秘人了。”　　“神秘人？”卫然拧眉，下一秒松开，“哦，就是她每次喝醉都会骂的那个姓江的？”　　季怜星低头，已经被尬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喝醉了会骂江曙，刚开始她不信，直到有一次许舒夏和卫然把视频录了下来。　　四个字：不堪入目。　　“是啊！”　　“还真有这人？”　　“嗯啊，长得可好看了。”许舒夏瞥了季怜星一眼，添道：“就是太坏了！”　　“怎么个坏法？”　　许舒夏一五一十把刚刚的内容传达，卫然听了之后没说话。　　“卫然！你不发表一下观点吗！”许舒夏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卫然沉思，或许是她这人有点怪咖，思考的角度总是和常人不一样，她放下手里的西瓜，目光里泛着怜悯的光泽。　　“小季，我不是要和渣女共情，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如果姓江的说的都是真的呢？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听起来很荒谬，有些言论很假，就像许舒夏说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但它就是发生了，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它是假的，但有百分之一可能是真的，不是么？”　　季怜星没说话。　　“所以你对她到底还有没有感觉？有感觉的话，就让她把视频给你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季怜星直摇头，“没必要，我又不喜欢她了。”　　卫然盯着她，她看着季怜星的眼睛，下一秒季怜星挪开了眼。　　“你不喜欢她，你只是为她伤心，是么？”卫然忍不住笑，“上次你喝醉酒的时候抱着我和舒夏哭，一边哭一边骂，骂她€€€€”　　许舒夏盯了卫然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卫然接收到目光，识趣地闭嘴。　　尽管没说，但她记得很清楚，季怜星刚来的那一年，过春节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　　许舒夏热情，叫她来家里吃饭，那天季怜星喝了很多酒，喝醉了就哭，哭了就叫江曙的名字，骂她，咒她，到后来骂累了，就念叨她，拉着许舒夏的手问她干嘛出轨，干嘛丢她一个人，干嘛让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遭受孤独。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卫然和许舒夏知道小季心里装着一个人，她太爱她，爱到恨她，讨厌她，但她清醒的时候从不提她。　　“西瓜挺好吃的。”季怜星擦了擦嘴，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她起身，看了眼时间，“怎么感觉有点困了？夏姐然姐，我先回去了？”　　许舒夏表情有些局促，略带担忧地看着季怜星，“这才坐多久？”　　季怜星揉揉脑袋，笑道：“真的困了。”　　“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几步路的事。”　　卫然跟着起身，“把你送到门口吧。”　　三人到院子门口，许舒夏和卫然对她挥手说拜拜，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刚刚干嘛说这些！她伤心了！”许舒夏捏着卫然的脸，“你这个死坏蛋！”　　“她明明就喜欢那个姓江的。”　　许舒夏手里的力道更大了，“你操什么心啊！她选择一个人不也挺好的？”　　卫然脸被捏得变形，蹙眉道：“你说她哪次喝酒不是因为那女的？哭得多伤心啊，有的东西该面对就得面对，你想她一辈子都单着？”　　许舒夏松手，无奈道：“这毕竟是小季自己的事，我们就少说吧，让她自己去处理吧。”　　*　　从院子出来，夜色渐浓，竹林里此起彼伏蝉鸣€€€€作响，一声一声让人觉得有些聒噪。　　季怜星独自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听着鞋和砂石摩擦的声音。　　回忆今晚，在她觉得江曙最不可能出现的时候江曙出现了，就像当初遇见她一样，那么突然。　　脑袋里还在想卫然今晚说的“百分之一可能”，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和江曙分手那天江曙也没有说这个，分手那天江曙还在维护兰越，季怜星相当伤心，可今晚江曙竟然说她和兰越绝交了，还说兰越下药。　　乍一听是挺荒谬的，但不可细想，如果江曙真的被她下药，那兰越也太卑鄙了些。　　季怜星越想头越痛，一时半会儿心里没答案。　　她越来越不想去深究这些问题，因为累。这两年开酒吧和民宿是赚了不少钱，虽然也请人帮忙管理，但也很累，她已经身心俱疲，现在就想回家歇一歇。　　她住的地方就在民宿楼上，那间民宿是当初卫然帮忙设计的，一共三层，季怜星一个人住最上面一层，空间很大，三室一厅，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十分钟后，抵达民宿门口，季怜星刚走进去发现大厅里还坐着一个人，她竟然还没走？　　江曙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才抬起头看季怜星。　　两人再次四目相视，江曙下意识松了口气，她回来了，至少她回来了，没有和那个女人过夜，同时也印证了心里的想法。　　刚刚趁着季怜星离开那会儿，一个叫小张的男的刚好从楼上下来换班，好像是前台收银的。　　趁着满房，江曙成功开了一间房，又和小张聊了几句，从小张那里知道了一点信息，他说老板是个美女，但是老板只搞事业一直单身？　　噢，单身，不管她喜不喜欢许舒夏，至少她们还没在一起！　　当季怜星看到江曙时，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往前走。同时江曙起身，好像要跟上她的意思。　　“不准跟着我！”　　江曙偏过头问她：“什么样是跟着你？”　　“就是我去哪你就跟在哪！”　　“喔。”　　季怜星绕到楼梯，准备上楼，走了两步，她发现江曙还跟着她。她转过身，有点烦躁，“啧。”　　江曙指向楼上，“我订了房，在二楼。”　　季怜星倒抽了一口气，她怎么就忘了告诉小张不要给她开房呢！　　“季老板。”江曙蓦地来了这么一句，“我可是你的顾客。”她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民宿真的不错，至少在风格上花了大心思。　　被突然叫季老板的季怜星有点无所适从，她不想和江曙继续周旋，转身直直往上走，阶梯从一步一梯变成了一步两梯，可她走多快江曙就走多快，明明到了二楼，江曙却没停下脚步，这回季怜星急了，她就住在三楼，要是江曙跟着她上去还了得？　　终究还是败了下来。　　季怜星停下脚步，觉得有必要谈谈，转身对江曙说：“这是二楼，你到了。”　　“嗯，我知道。”　　“三楼是私人领地，顾客不能去三楼。”　　“我知道。”　　“可你想跟着我。”　　“对。”　　季怜星接近崩溃，对？？？她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你跟着我干嘛！！！”　　“我在想你刚刚不是和你女朋友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仔细一想，原来你住这儿，所以去她家玩了之后还是会回来，而且你们分床睡的。”　　说起“分床睡”的时候江曙眉峰上扬，眼里噙着笑，那笑的含义不太明显，但季怜星还是察觉到了。　　江曙是在嘲笑她“女朋友”不行吗？？　　季怜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真没想到江曙还等着，更没想到一楼的小张还给她开了房，早知道就在许舒夏那儿多待会儿，实在失策。　　“你管得有点多了。”　　江曙站在楼道，深色瞳眸里闪着光泽，不疾不徐道：“我关心你。”　　季怜星心跳不争气漏了一拍，紧着又突突跳了几下，这感觉实在陌生，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但很快压下异样，冷静道：“你回你房间睡好么？”　　“你这是问句，是在问我吗？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当然是想去三楼睡。”她就那么看着季怜星，那双眼睛带着撩人的光。　　季怜星绷不住了，有点窝火，但又不敢看江曙的眼睛，心想两年不见，她怎么开始一本正经说胡话了？！　　“你是不是神经病！！！？？？”　　“我不是。”江曙唇角的笑忍不住漾开，“当然，如果你想要我是，我可以是，我听你的。”第六十章 　　季怜星砰的一声关了门, 她靠在门上大喘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71章

    许舒夏没忍住多看了眼江曙，原来姓江的也没想象中那么坏呢，至少她一直没放弃这段感情。　　“她这两年过得好吗？”江曙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许舒夏摇头，“一般吧，她一直睡眠不好，靠药物助眠。以前没住这儿的时候，她就住我们那边，那时候她晚上睡觉老做噩梦惊醒。”　　江曙记得刚认识季怜星的时候她很少失眠的，更不会吃药。　　“你们俩，这......唉。”许舒夏心想如果两个人都互相在意，却还要错过就太遗憾了，“加个微信，你把视频发给我，我找个时间把视频给她看？”　　江曙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许舒夏露出二维码，江曙滴的一声扫了下。　　“你以后别欺负她。”　　“不会！”　　许舒夏看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快七点半了，季怜星竟然还没起床？看来昨晚肯定是喝酒了。　　“我得上去叫她了！我们今天很忙的！”　　江曙颔首，“好。”　　许舒夏往楼上走，期间看到江曙发过来的视频，她又点开再看了一遍，把那女人又看了一遍，越看越不对劲，不仅仅是因为不适的内容，而是她觉得脱江曙衣服那女的特别眼熟。　　是谁啊？感觉见过，但印象不是很深了。　　什么时间见过啊，她停下脚步站在楼道仔细回忆，在脑袋里搜索了好久，那应该是挺久之前了，大概两年前？那时候季怜星刚开民宿，哦，对，开业那天，这个女的好像来找过季怜星。　　也是那天，季怜星第二次喝了特别多的酒，趴在卫然身上哭来着。联系起来真的不可细想，许舒夏打了个寒颤，是个疯批无疑了。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赶忙去三楼找季怜星。这个点还没起床那肯定是喝酒了，她记得季怜星实在睡不着的情况下是会喝酒助眠的，虽然告诉她很多次这样对身体不好，可是真的要喝那也没办法。　　敲门没开，那大概率是喝酒了。　　许舒夏有钥匙，开门进屋，环视一圈，客厅没人。再往里面走些，到季怜星的卧室门口，门半掩着，往里面看了眼，季怜星窝在床上睡觉。　　她走到床边，发现季怜星睡得很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发现没什么反应。　　“喂，怎么还在睡？”许舒夏又拍了一次，“忘记今天我们要去干嘛了吗！”　　季怜星睫毛颤了几下，睁开眼，眼神有点迷离。直到许舒夏的模样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她猛地坐起身，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抱歉！睡过头了！”她的头发有点乱，掀开铺盖下床，结果脚刚踏下床便踢到一个小药瓶，瓶盖没盖，里面的白色药片散了一地。　　许舒夏看了眼，有些担忧，“你不是最近都没吃了吗？”　　季怜星蹲身，把药都装进小瓶子里，拧好瓶盖，说：“昨晚吃了一片。”　　“一片？”许舒夏看着她，有些怀疑，“你确定是一片？”　　她还以为季怜星喝酒了，结果没有喝酒的痕迹，这样睡死的情况很少见，估计吃了不止一片。　　“好吧，三片。”　　“你疯了吧！”许舒夏把那小药瓶夺了过来，有些不悦，“这样吃不要命吗？”　　“我错了。”季怜星一秒认错，许舒夏很少这样对她说话，要是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生气了，这种情况就谁的错谁认错，季怜星又说：“我昨晚实在睡不着，一片不管用，我就......好吧，我的错，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　　许舒夏把药瓶揣进兜里，严肃道：“小季，这个东西必须戒了。”　　“我知道。”季怜星去拉开窗帘，暖阳从山头升起，光晕洒满整个天地，又是新的一天。　　身后的许舒夏还在念叨，科普了一阵吃这药副作用有多大，季怜星听了其实也有点后悔昨晚吃了三片，对身体是有害的，而且也没睡多好。　　“舒夏。”　　“嗯？”　　“我昨晚又做噩梦了。”　　好久没梦到那个人了，但几乎每次噩梦都会有她。　　尽管见面次数不多，但她来带的阴影后劲还是很大，除了江曙那事，还有一件事。　　两年前，季怜星好不容易开了第一家酒吧，开业那天，兰越找上门来，即使现在季怜星也想不通她怎么找上来的。　　那天当然不待见她，但那天兰越说了特别多，句句都在引起季怜星的注意。　　她说她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她已经和江曙分开，还说江曙已经有了新的人，季怜星不愿听她说那些，可后来兰越拿出一个视频，无疑在季怜星心上又重重锤了一锤。　　对江曙是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那样薄情的人果然有了新欢，意料之外是她竟然真的那么薄情。　　那时季怜星觉得兰越是有目的的，让她知道江曙已经有新欢？她会在意吗？尽管她全程没表现出在意，事实是，还是在意了。　　季怜星记得，那晚兰越还说，于江曙而言，她不过就是丰富情史中不值一提的一粒尘埃，兰越还说，像江曙那样优秀的人，就应该配优秀的人，而不是她这样25万还要靠睡觉来分期付款的人。　　25万还要靠睡觉来分期付款的人。　　季怜星不想承认，但实际还是真的被这句话刺激到。　　于是她后来拼命创业，为了赚钱，可赚再多钱也不能填补当初她是江曙金丝雀的事实，这对季怜星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兰越也只出现了那一晚，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季怜星不愿受她的影响，尽量不去想她，可还是要做噩梦，完全控制不住。　　当然，这一切都在江曙没出现之前。　　但昨天江曙出现了，而噩梦也如期找上了季怜星，季怜星在梦里挣扎了一夜，最后放过了自己，爱错了也罢，误会了也罢，有的事是时候说清楚了，先议事、再谈情。　　江曙这么想让她看视频，那不如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怜星站在窗前发呆，想东想西，神思早就飞远。　　许舒夏站在她身后没打扰她，季怜星背影纤瘦，白色小睡裙下是一双纤长的小腿，晨光落在她的肩膀和发梢上，美丽中夹带着几分失落感。　　“舒夏。”季怜星转过身，一张脸莹白，没什么血色。　　“嗯？”　　“我想和江曙谈一谈，你觉得怎么样？”　　许舒夏心重重跳了下，“怎么突然想谈谈了？”　　“做噩梦真的太难受了，而且，既然她要给我看视频，那我也有视频给她看。”第六十一章 　　许舒夏上去还不到半小时, 江曙便收到了她的微信：　　【她说她想和你谈谈。】　　这么快？江曙刚想夸许舒夏一把好刀斩乱麻，结果又弹了一条消息出来：　　【与我无关，是她主动想谈的。】　　两分钟后, 许舒夏从楼上下来，江曙起身独自上楼。　　这是江曙第一次去季怜星的房间，她对她住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上了二楼, 楼道拐角有一扇门, 上三楼前要打开这门才能上去，门没上锁，江曙推开进去, 再往楼上走，楼梯间有点黑，好像这边并不透光。　　每踏一步阶梯心跳便加快更多，江曙在想, 等会儿她们要谈什么呢？　　叩叩，她轻轻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拉开一条缝, 里面的光透出来，紧接着是季怜星那张脸。　　她扎着丸子头，脸上挂着水珠，应该是刚刚洗过脸，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超短裤，非常简单的穿搭。　　“进来吧。”季怜星把门推开, 侧过身, 在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递给江曙, “你在客厅等我一下。”　　她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江曙盯着她纤瘦的背影, 一双长白腿晃来晃去，直到她转身进门消失在视线中，江曙这才低头穿鞋。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穿好鞋，江曙满心好奇，环视一圈，从玄关往里看，一眼便可以看到敞亮的客厅，延伸出去是一个阳台，阳台摆放了一张圆白桌，一个画架，阳台台面上摆满了花草，红里夹绿，绿中生白，看起来生机盎然。　　房子里面的布局很简单，敞亮感和冷色调让人感觉舒服，沙发旁是一个cd架和播放器，原来她还保留着以这样方式听歌的习惯。　　江曙走到播放器面前，手落在播放器开关按钮上，下意识摁了一下，机器瞬间传出歌声：“and the sky is grey......”也就唱了那么一句，声音很大，江曙吓了一跳，立马跳停播放。　　原来她还在听《重庆森林》，江曙有些动容，她还以为当初季怜星把cd留在宋家三院子就代表再也不会听了，没想到买了新的。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三五秒的时间季怜星便出现在江曙视线中，她明显听到了歌声，一边拿着洗脸巾擦脸一边看着江曙，两人就那么盯着对方。　　季怜星开口：“你喝咖啡么？”　　江曙愣了下，“可以来一杯。”　　季怜星转身人又不见了。　　外面的阳光很诱人，江曙朝阳台走去，准备坐着晒晒太阳。她这才看清画板上画的什么，是一只小刺猬，哦，不对，是半只，江曙盯着画板上的深栗色尖刺，不知道原来季怜星还会画画。　　十分钟后，季怜星端着两杯咖啡过来，放在圆桌上，她又搬了张凳子来，和江曙一人坐一边。　　不远处就是山，山与山的缝隙中透来一束暖光，照在咖啡杯上，杯子里的液体轻轻晃动，光泽透亮。　　两人默契地眯上眼睛晒了会儿太阳。　　“嗯，我们今天敞开了说吧。”　　江曙点头，“好，那就敞开说。”　　“视频其实我可以不看，大概什么内容你也说了。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季怜星睁开眼，视线落在江曙的脸上。　　江曙的脸被太阳照得泛红，肌肤光滑，细微到每个绒毛细节，两年过去了，她还是年轻依旧。　　江曙点头，“当然喜欢。”　　“我们分手后，你是不是找了别的女生？”　　“没有。”怎么可能还去找别人，一直都一个人。　　季怜星叹了口气，果然兰越是有预谋的。　　“其实兰越后来找过我，发了一些邮件给我，视频里是你搂着一个女孩一边笑一边吃饭的模样，女孩子也很听你的话，喂你吃东西。”她拿出手机，递给江曙，“那段时间我怀疑自己，看到视频后更怀疑这段感情，喻梦后来其实打电话给我，是我让她拉黑你的。”　　后来喻梦因为业绩突出被送往国外深造，这两年联系都是在网上，没见过面。　　江曙接过手机，点开视频看，画面很清晰，有李向彦的声音，还有江曙的，一个女孩靠在江曙怀里，叫她姐姐，江曙顺手舀了一勺土豆泥送进她嘴里。　　内容是真的，但时间线不对，这是认识季怜星之前的女孩，江曙只看了几眼便关掉了视频，把手机还给季怜星。　　“视频是以前的，这个女生，嗯......”算是她之前感兴趣的一个，但不长久。江曙看向远方，盯着山上的树发愣，有些怅然，“小刺猬，其实我觉得让我们分开的真正原因，除了兰越，还有就是你觉得我不会爱你。”

 第73章

    下车后，许舒夏付了10元钱，三人朝村子里走。　　季怜星看江曙一脸茫然，对她解释道：“我们来这里看学生。”　　“学生？”　　“对，这里有一个小学，留守儿童挺多，我和舒夏定期会来这里看看。”　　“哦哦。”江曙只是点头，她记得以前企业之间会有捐款活动，关于建造小学或者帮助留守儿童这类活动江曙没少捐。　　朝村子里没走几步，江曙就发现村里的老年人居多，剩下的都是孩子，而青壮年偏少，这也是常态，都出去打工去了。　　“学校是政府前年重修的，设施完备，还不错。”许舒夏带路，一直往前走，江曙发现这里的土房子很多，楼房很少。　　还没到学校，远远便看见五星红旗在飘扬，还有篮球声，学生追逐打闹的声音。　　三人刚走到学校门口，几个眼尖的学生看到这边，扔下手里的球，大老远就朝这边跑来，其中一个，人还未到声音先行：　　“夏姐姐、季姐姐！”跑过来的是王志强，她是个女生，为什么女生叫却要叫王志强，这就要问她爹妈了。　　女孩子皮肤白嫩，一张水灵灵的脸，非常秀气，就是头发很短。　　据许舒夏和季怜星得知，这并不是王志强的意愿，她想扎小辫子，但爷爷不让，爷爷的命令就是短发，短发好打理。　　不留长发，像个男生，连名字也是男生，那种糟粕表露无疑，以至于季怜星每次看到她就特别心疼。　　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纯粹的。　　“想你们了！”　　她身后还站了几个学生，一脸青涩地看着江曙，或许是看到有人面生，所以没说话。　　江曙好像也感受到了那种目光，蓦地有些难过。　　该如何描述？如果不是季怜星和许舒夏带她来这里，她应该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　　“你们吃饭了吗？”季怜星蹲身，身高和王志强齐平。　　王志强笑道：“吃过了，鸡蛋加牛奶！”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其实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　　江曙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听她们聊天，问一些很日常的事，做作业没有，早餐有没有浪费，投篮得了几分。　　王志强每个问题都回复得特别认真，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显得特别纯粹。　　“小季姐姐。”　　“嗯？”　　“李红她不来上学了。”　　“为什么？”　　“她爹让她割猪草，早点挣钱，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让她喂饱家里那头猪就行。”　　女孩子读书没用，这句话季怜星以前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以前是汪孝丽说，村里的那些老头儿老妈子也说，好像读书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大好年华就该挣钱。　　那时候季怜星偏不，她就拼命读，拼命学，最后考上大学的时候，那些人都改口了，说你是咱们的自豪。　　“一头猪卖多少钱？”季怜星问她。　　王志强掰着指头数了数，愁眉苦脸道：“估计要两千。”　　“养一头猪要多少久？”她继续引导。　　王志强认真回答：“可能要大半年了。”　　“咱们去把李红拉回来读书行不行？用两千块换她半年。”　　王志强点头，又摇头，“我没这么多钱。”　　季怜星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没事，姐姐有。”末了还不忘对王志强说：“这些钱都是读书之后挣的，好好读书，一百头猪主动上门找你。对了，你不是想改名字吗？你好好读书，以后你想改什么名字就改什么名字。”　　一直没说话的那群孩子中，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了，用稚嫩的语气道：“那读书岂不是无敌了！”　　季怜星眯眼笑道：“对，无敌呀！”　　她心想，岂止是无敌，对他们来说，读书是最好的出路了。　　江曙眼眶泛红，抬头看天，忽然有些难受。她算是明白了季怜星说的，身世的差距，这没得选，完全靠天。　　那瞬间，江曙忽然觉得，花两万块买一件衣服没太大意义，是可以买，但她已经买到麻木了，有时候钱多到不知怎么花，她柜子满到衣服都快装不下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买十头猪。　　一头猪养半年，十头猪，就是一个割猪草的女孩的五年。　　季怜星说得对，读书可以改变很多，比如，改掉“王志强”这个名字。　　篮球声、欢笑声。　　天空万里无云。　　季怜星和王志强一直在说话，江曙看看季怜星，又看看王志强。　　最终她蹲身，加入了她们的对话......第六十三章 　　从山里回来后, 因为工作原因，江曙第二天便回到a市, 她大清早就离开了。　　季怜星是早上才知道的，告诉她的是前台小张：　　“走啦，六点过就走啦。”　　“喔~”有那么一瞬间，一股浅淡的失落感袭上季怜星的心头。江曙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这么一走,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多久了。　　“但她留了一张便签给你。”小张递给季怜星一张纸条。　　季怜星接过纸条看，上面写着：过两天再来。　　短短几个字，字迹娟秀, 她还画了个笑脸表情，季怜星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她的样子, 好像她就站在面前说话一样。　　那种不确定转为确定, 胡思乱想通通都飞走了，心情瞬间不同。　　她还以为江曙要很久才来了, 看来是自己思虑太多。　　季怜星把纸条揣进兜里，唇角的笑漾开......　　＊　　江曙早上七点坐上高铁, 届时天还未亮, 天空被割成两种颜色, 太阳升起的那头是淡橘色, 另一头还是深沉的墨蓝。　　车子极速前进，她靠着看了会儿风景, 之后闭眼小憩。　　五小时后, 终于抵达a市。　　原本去露莓县只是谈个生意, 准备谈了第二天就走，没想到遇到季怜星，所以多待了一天，但衣服没带够，所以浑身都不舒服，她准备先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尽管今天是周六，江曙要做的事情却很多。　　第一件事就是去宠物店把自己的猫接回来，第二件事就是去爸妈那儿看看江小檀，江小檀这破孩子放暑假了，吵闹到不行，天天催着江曙去见她。　　下午两点，江曙载着她的猫往前往郊区。　　一路上，街上都没什么人，城市的夏天感觉要热很多，特别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火辣辣的太阳挂在上空，高温照在街道，大家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车内，江曙听着音乐，副驾驶坐着“星星”，这是江曙猫的名字，它是一只白猫。　　此刻星星正蜷成一团在舔自己的白爪子，爪子毛茸茸的，又白又肉，像是剥了皮的山竹，可爱极了。　　“星星~”江曙叫出小猫的名字，侧目看了猫一眼，猫也抬头看她，但也只看了一秒，猫便挪开目光，继续舔自己的爪子，似乎不爱搭理江曙。　　“过两天带你去见你的好伙伴哦~”　　星星根本不理她，因为星星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　　江曙到爸妈家的时候，发现江小檀站在花园里，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下一下，直直盯着一个地方，好像在捉什么。　　江曙刚准备踏入门栏，江小檀却让她别动也别出声，江曙只好站在原地看她。　　只见江小檀轻手轻脚走近一朵纯白的芍药，上面停着一只漂亮的蝴蝶。江小檀屏住呼吸，一只手靠近蝴蝶......　　好吧，手法非常娴熟，轻轻一捏，蝴蝶的翅膀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鼠鼠！！！我抓到一只蓝闪蝶！！！！”江小檀快乐呼喊，声音大到估计蝴蝶都能耳聋。　　“你轻点啊，别捏死了！”江曙把怀里的猫放下，猫儿乖巧地往屋子的方向跑去，她再看江小檀手里的蝴蝶。　　......　　“你确定这是蓝闪蝶？”　　“难道不是吗？！”　　“这不是绿色吗......”　　“这是绿色吗？这不是蓝色吗？”　　江曙压下慌张，对她解释说：“你仔细看看，它的翅膀是不是绿色的，其他部位是黑色的，这应该是凤蝶。”　　江小檀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喔，真是绿色。”　　江曙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孩子是蓝绿色盲呢。　　江小檀把蝴蝶松开，它飞走了，紧接着，她往江曙怀里靠，一双沾了泥巴的手抱着江曙的腰，声音还是那么软软糯糯：“鼠鼠，想你了，呜呜呜，你昨天就说了你要来见我的。”　　“昨天有事。”　　“有什么事能比我重要？”江小檀蹙眉，小脸蛋上装满不悦。　　江曙吃了一惊，“这话谁教你的？”　　“我听奶奶和爷爷说的。”　　......这育儿还真是得什么都注意。　　她拉着江小檀进屋，周雪兰和江义东在屋子里煮绿豆汤，星星早已跳上沙发，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躺着。　　“爸、妈......”　　“回来了？”周雪兰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午饭吃没有？”　　“吃过了。”　　“行。”周雪兰目光又落在江小檀身上，这才去花园里玩多久啊，怎么脏成这样了，“小檀，你去一个手，把手上的泥巴洗干净，然后过来吃水果。”

 第75章

    江小檀一双鹿眸转了几圈，机灵得很，“我知道了！你和她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所以现在你要我出马，对不对？”　　啧，她还挺聪明，小小年纪看得透透的，江曙笑而不语。　　“那我去找她玩了？”江小檀跃跃欲试，心早就飞到了季怜星那里。　　江曙没制止，算是默认了。　　三秒时间，砰的一声门便关上了，江曙这辈子都没见过江小檀跑那么快过。　　从房间里出来，江小檀一路直奔一楼，季怜星还站在客厅和小张谈话，听到叮叮咚咚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便看到了小家伙。　　“姐姐~”江小檀嘴巴可甜了。　　“嗯。”季怜星朝她走去，主动牵起她的手，“不是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我想来找你玩，等不及了。”　　她说话几乎没有停顿和思考，好像就是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这种直接而真诚的表达竟然让季怜星有点小感动。　　她没想到时隔两年江小檀还记得她，记得就算了，竟然还像当初那样这么喜欢她。　　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人喜欢，季怜星也不例外，看到江小檀这么热情，她对她也非常有好感，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嘛？”　　“你想玩什么？”　　“鼠鼠说带我来这里爬山的。”　　“爬山啊。”季怜星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估计回来都得晚上了，不太安全，“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　　爬山不爬山不重要，对江小檀来说，最重要的是好玩，好玩就行，而明显江曙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正中下怀。　　和季怜星聊天期间，江小檀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的院子看去，好像看到后院有什么东西，一抹白影吸引了她的好奇心，“姐姐，后面那个院子里有什么呀？我刚刚看到白白的东西。”　　“那个是猫。”　　“你也养猫！！”　　说起猫，季怜星还挺好奇的，她没想到江曙也养了猫，还是当初两人约定以后要养的那类白猫。　　“小檀。”　　“啊？”　　季怜星更好奇的是江小檀刚刚没说完的话，她拉着江小檀到沙发上坐着，“你刚刚要和姐姐说什么，你说一半就不说了。”　　“呀......”江小檀往楼梯的地方看了眼，“你可别告诉鼠鼠。”　　“好，我不说。”　　江小檀朝季怜星靠近了些，在她耳边小声哔哔：　　“鼠鼠说姐姐的名字里带“星”，所以给猫猫取名字叫“星星”，还有还有，鼠鼠睡觉都抱着星星，还天天亲星星，我感觉她喜欢星星都快超过我了，不过星星是真的可爱，我也爱星星。”　　江小檀一本正经地陈述事实，季怜星却越听脸越红，特别是听到“鼠鼠每天都亲星星”的时候，季怜星竟然有种江曙在亲自己的错觉，可能是......猫猫的名字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江小檀说了感觉还不过瘾，她是个话唠，继续说：“姐姐，鼠鼠可喜欢你了，她前年在家还养了一只迷你刺猬，但是那只刺猬寿命不长，不知道怎么死掉了，刺猬死后，鼠鼠气得都生病发烧了。”　　事实上当初那只小刺猬死了江曙是很伤心，但不至于气得生病，她纯属受凉引起的发烧。　　可小孩子的话传到季怜星耳朵里就变味了。　　季怜星听了有点难受，想起江曙生病发烧，还是因为一只刺猬......一想到江曙不仅养了刺猬，连猫猫的名字都要和自己挂钩，蓦地有点心酸。　　“所以姐姐，你为什么后来不见了呀？”　　“我......”季怜星有点语结，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江小檀倒是替她回答了：“是因为你要到这个地方来生活，所以和鼠鼠分开了吗？”　　“嗯，可能是吧。”　　“以后呢？姐姐。”江小檀抱住季怜星的胳膊，生怕她逃了似的，“姐姐，以后你还会离开鼠鼠吗？”　　啊，小孩子说话天真单纯又直接，不带目的，也很纯粹。　　“以后......”季怜星一声极轻的叹息，“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呢。”　　听到不确定的答案，江小檀噘起小嘴，“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再走了呀，昨天我听鼠鼠和奶奶说，她说一个月之内就要带你回家吃饭！”　　季怜星：！！？？第六十五章 　　季怜星觉得要是她还想套点儿什么, 江小檀肯定还会毫无保留地说，可想了想好像有点不厚道，便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带着江小檀到后院找猫狗玩, 大鼠和小鼠两只非常温顺, 江小檀怎么摸怎么撸都行，它们基本不反抗, 有时候还追着闹。　　院子里洋溢着江小檀欢快的笑声, 她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季怜星端了张凳子坐着看着她玩，跑着闹着，将近一个钟头, 小檀终于累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每天都有定量的精力, 不释放不行, 释放完之后就困。　　当季怜星背着江小檀上楼的时候, 江曙正在和李向彦打电话，开门的那瞬间，江曙掐断了电话, 看了眼季怜星背上的江小檀, 放低了音量：　　“她睡了？”　　“嗯。”　　“辛苦你了。”江曙小声说，伸手接过了江小檀, 怕季怜星走了，不放心又说了句：“小刺猬，你等等。”　　她将江小檀放在床上, 替她掖好被子, 才转身又对季怜星说：“下午视频通话开了一个小时的会, 交接了一下工作。”　　似乎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没下楼的原因。　　“好, 没什么事我要下去了。”季怜星站在门口, 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等等。”江曙在床上捎了一件衣服，“我和你一起下去。”　　季怜星没拒绝，两人一同下楼，季怜星走在前面，江曙走在后面。　　江曙盯着季怜星的后脑勺发呆，浅灰色的发圈扎了一个丸子头，露出她白净的后颈，江曙很想靠近她，但却没有靠近的理由。　　“小刺猬。”　　“嗯？”　　“等等我。”江曙加快了步子，上前和她齐平，“你走得好快。”　　楼道的空间并不大，两人并肩的情况下，肩膀偶尔会摩擦肩膀，触碰在一起时，季怜星总是无意避开，但江曙却又会主动贴上去。　　相互都没说话，只能听到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　　空气中夹杂着玫瑰和雪松的味道，季怜星只嗅了几口，心尖便在发颤，江曙身上的香味还是没变，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走到一楼时，空间宽阔了些，季怜星主动拉开距离，她朝后院走去，江曙跟在她身后。　　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正在逗猫玩，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年纪大概三十来岁，还算年轻，皮肤黝黑，但五官端正，眉眼深邃，很有阳刚之气。　　在看到季怜星那瞬间，男人紧拧的眉头松开，绽放出笑容：“小季！”　　季怜星看了他一眼，神情无恙，“哦哦，我都忘了，不是晚上吗？”　　这男的叫刘亦阳，算是季怜星的商业合作伙伴，当初刚来露莓县的时候，刘亦阳就是在这里开第一家酒吧的人，季怜星也是跟着他学习经营的。　　“下午没事做，想着来看看你呢。”　　就这么一句话，江曙眉头紧蹙，来自女人的一种直觉，这男的百分百对季怜星有意思，来回才这么几句话，那种献殷勤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可是我还要磨豆子。”季怜星表示自己可能没时间，她看向台面那边的大盆子，里面放满了泡水的大豆，“张师傅今天有事，我得把剩下的豆子磨了。”　　满满一盆豆，得磨一两个小时。　　刘亦阳一听，当场袖子就已经捞了起来，“我来吧，这事这么能让你们女生来做。”说话时，他还看了江曙一眼，估计以为江曙是季怜星的朋友，于是笑着对江曙点了一下头。　　江曙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搭理他。　　“不了不了，小阳，我自己来。”季怜星不喜欢自己的事别人来做，特别是让刘亦阳来做，总觉得欠着欠着的感觉。　　她搬出豆子，手脚非常麻利，期间刘亦阳要帮忙，被她避开了。　　帮不到忙的刘亦阳很无奈，“害，你较个什么劲，我们之间的关系，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一旁的江曙一听，脸都绿了，目光直直刺向刘亦阳，可刘亦阳毫无察觉，他的注意力都跑到季怜星那儿去了。　　季怜星直摇头，“那个，小阳。你去歇歇吧。”　　“不成不成！”刘亦阳伸手去拉季怜星，想抢过她手里的石磨，季怜星有些无奈，她都能预料到江曙看到刘亦阳这么热情之后会有的反应。　　可终究还是拗不过他，石磨最后还是被刘亦阳抢了去。　　他抓了一把豆子放进去，开始磨豆子，一边磨一边笑着对季怜星说：“你去坐会儿，和你朋友聊会儿天，这里交给我了。”　　语气轻松自在得就像自己是这个房子里的男主人。　　“这个豆子怎么磨？”江曙走到刘亦阳面前，问他。　　刘亦阳这才来得及好好看了江曙一眼，果然美女都是和美女交朋友的么？　　江曙也是站在人群中会引人注目的那类女人，可是和季怜星比起来不太一样，季怜星看起来要好接近些，而江曙这样的女人，给人感觉像是中间隔了块冰，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男人和她一起会合适。　　“害，你们城里人不懂也正常。”刘亦阳言语中透着几分自信，“我给你说说吧，就这把豆子弄进去，朝着一个方向磨，直到出汁，沿着这个磨盘往下流，最后落入这个桶中就行了。”　　“哦，这么简单。”江曙已经撸起袖子，“你让开，我来。”　　站在旁边的季怜星脸色微变，“江曙，你干嘛？”　　“没干嘛，我想磨。”　　“听着简单，做起来难！”刘亦阳捏着磨盘不让江曙碰，生怕江曙抢了他的功劳。　　在刘亦阳看来，帮季怜星做事就是靠近季怜星的方式，为她做得越多，季怜星就越有可能接受他的追求，虽然这两年过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什么进展，但刘亦阳不想放弃。　　“这位女士，你还是到一边歇着去吧。”刘亦阳戳了戳自己的胳膊，结实的肱二头肌仿佛在告诉江曙：体力活，你不行。　　江曙瞬间就笑了，笑得特别灿烂，以至于她那笑容在她的冰山脸上看起来有点€€人。　　“你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做？再说了，季怜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我自己做。”江曙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折了几圈，眼疾手快将磨子接到手上，直接将刘亦阳ko出局。　　她一只手抓豆子，另一只手推动磨盘，朝着顺时针的方向推。　　石磨挺重，但江曙常年运动，力气其实也不小，推起来并不费劲。

 第77章

    “你呢？”　　“我一个人待会儿。”　　季怜星轻轻推了江曙一下，江曙后退两步。紧接着，季怜星打开门，透出一个小缝，二楼的光照进来，光线落在江曙的鞋尖上。　　江曙不想走，可季怜星偏偏要让她走。　　“晚饭一起吃么？”　　“再说。”　　江曙有些不满，“你好冷漠，让我觉得我只是一个工具人。”　　季怜星：“......”她不是冷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稀里糊涂就把她带三楼来了，今天是在这里抱，明天是不是要去家里抱？后天呢？是不是江小檀说的那样，一个月就要带回家了呢？　　“小刺猬...你以前都不是这么冷漠的。”江曙语气可怜兮兮的，虽然大概率是装的。　　季怜星揉揉太阳穴，心跳还是快，现在就想把江曙赶走，她想一个人静静，“那晚饭一起吃吧，你先下去，我一个人歇会儿。”　　听她语气好点了，江曙才作罢。　　“好，那我下去看看小檀，晚上我们再见。”　　目送她离开，江曙三步一回头，一百个不愿意，可季怜星执意要她走。　　直到江曙消失在季怜星的视线中，季怜星才关掉门。　　楼道重陷黑暗，季怜星靠墙，松了一口气，她抬起手用手背给自己的脸降温，来回几个深呼吸，那种局促的感觉才消失。　　她转身上楼，进屋之后径直朝房间走，到衣柜里拿了一套换洗衣物直奔浴室。　　进门，关门，打开花洒往浴缸里放水，衣服裤子被扔在地上，季怜星动作一气呵成，她钻进浴缸里，试图用温水缓解一下身体的紧张。　　刚刚的画面留在脑袋里久久挥之不去，江曙身上的香味，江曙的占有欲，还有被她搂着的时候那种满满的安全感，她鼻尖轻轻蹭脖子的时候的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像是一条干涸许久的河，突然迎来一场暴雨，洪水汹涌而来，将季怜星推入深水中。　　她掬了一捧水拂上脸颊，来回好几次，好让自己清醒些。　　可再次抬起头，看到地上裤子上的痕迹，让她知道自己的反应是如此的真实。　　季怜星捂住脸，身子往下沉，整个人滑入了水里......第六十六章 　　虽然嘴上说着让刘亦阳做晚餐, 但江曙最后还是下楼，钻进了后院的厨房。　　在献殷勤这件事上，江曙真的是一点儿机会都没留给刘亦阳。　　况且刘亦阳其实不常做饭, 厨房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　　江曙自然而然把活儿接了过来。　　“留下吃饭吧？”江曙还假惺惺地挽留了他, 刘亦阳倒也识趣，从江曙眼里看到了几分虚假，最终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晚上七点半，大家坐在后院一起吃晚饭。前台小张跑过来蹭饭, 添了双筷子，一共四个人。　　季怜星已经很久没吃过江曙做的饭了，三菜一汤，色泽鲜亮，做饭还有模有样的。　　“尝尝？”江曙夹了一片肉放进季怜星碗里，觉得不够，又夹了几片蔬菜。　　江小檀咯咯直笑, 她的笑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都同时看向她。　　江曙问：“你笑什么？”　　江小檀看看季怜星，又看看江曙, “在家吃饭的时候, 爷爷就是这么给奶奶夹菜的。”　　正在喝开胃汤的季怜星呛了一下，“咳咳......”　　江曙替季怜星顺背, 一只手顺着她的脊骨往下轻轻拍，一边拍一边教育江小檀, “吃饭不说话，说了多少次了, 快吃你的！”　　江小檀低头赶紧吃饭, 不敢造次。　　小张是个直男, 并没发现季怜星和江曙之间的端倪，他只觉得这饭做得贼好吃，忍不住暗戳戳多看了江曙一眼，心想这女人行啊。　　一顿饭江曙都没吃多少，全程在给季怜星夹菜，好像看她吃饭自己就很开心似的。　　季怜星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小檀小孩子都自己夹菜吃，她一个大人还被一直夹菜，挺别扭的。　　忍不住对江曙说：“你也吃啊。”　　“你吃。”江曙已经放下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泛着光，就那么看着季怜星。　　仿佛那双眼睛在说：快吃呀快吃，你吃饭好可爱我好喜欢。　　她的眼神肆无忌惮，季怜星被看得更不好意思，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在五分钟内放下了碗筷。　　小张起身去添饭，明显意犹未尽，“你们不吃啦？”　　季怜星摇头，“不吃了。”　　虽然好吃，但的确是饱了，江小檀现在也没了暴饮暴食的习惯，江曙更不用说了，她的晚餐向来都吃得很少。　　小张一脸尬笑，他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饭，有点不好意思：“真的不吃了？不吃我就汤泡饭了。”　　“你吃你吃。”季怜星已经起身，“吃完记得洗碗。”　　“行。”小张又扒了一大口饭，对江曙说：“你做饭真好吃，下次能不能再做！我切菜都行。”　　江曙笑着看向季怜星，“好啊，只要小季想吃，我随时都可以做。”说完话还特意看了季怜星一眼。　　季怜星避开她的视线，脸上浮出的那片红晕却出卖了她。　　江小檀抱着江曙的胳膊闹嚷嚷：“鼠鼠，你说吃了饭要带我去玩呀~”　　江曙捏着江小檀的脸，“你啊，吃了就知道玩，玩了就知道吃！”　　见季怜星已经出去，江曙对江小檀小声说：“走吧~跟上你的刺猬姐姐，赶紧的。”　　江小檀跑去追季怜星，说是出去转转消食，季怜星看了眼时间，还早，可以去溜达溜达。　　不像城里，饭后还可以牵着狗在绿化公园柏油马路遛狗，这里只有乡间小道，唯一平坦一点儿的就是石板路，周围都是野树，路灯也少，黑黢黢的。　　江小檀却快乐极了，左手牵着季怜星，右手拉着江曙，一个人在中间蹦蹦跳跳。　　“你们能拉我起来让我飞么！”江小檀身子往下坠，试图让江曙和季怜星拉她。　　季怜星倒是配合了，江曙却没有。　　“不行，等会儿手拉伤了！”　　“你坏！”又是愿望不被满足的一次，但江小檀也不敢接着说什么，因为她一直都有点怕江曙，江曙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　　“等会儿你有安排吗？”江曙问季怜星。　　“要去一趟酒吧，谈点事。”　　江曙抿唇，问：“是和刘亦阳谈事吗？”　　“是。”　　江曙想接着问，但还是打住了，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她若是知道自己会在意，自然会注意分寸。有时候还真不能束缚太紧，物极必反。　　顺着小路缓缓踱步，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一条小道，沿着这里一直走可以到许舒夏家，两边都是竹林，夜晚有很多蝉伏在竹叶上叫嚷。　　江小檀松开江曙的手，饶了一圈，跑到季怜星旁边，说：“我想站边上摘竹叶。”　　江小檀一走，中间没人，江曙自然而然补上了她的位置，和季怜星的距离瞬间拉近。　　两人肩膀轻轻碰了下，季怜星往江小檀的方向偏了一些。　　江曙没贴上去，径直往前走着。　　过了一会儿，季怜星又过来一点，两人肩膀又碰了一下。　　€€€€€€€€€€€€　　树上飘来蝉声，脚踩在碎叶上发出沙沙声，江小檀小声哼唱着她的主题曲，没吵没闹。　　江曙和季怜星都没说话。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黯淡的月光落在江曙的头发上，侧脸，以及耳鬓一侧，细微到每根绒毛。　　或许是因为有季怜星在身旁，连呼吸都是甜的，江曙喜欢这样的安静时刻。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季怜星的手背，电流在流窜，心跳在加快，但又很快分开。　　走出竹林，路过一栋老平房，院子里挂着一盏小白灯，门敞开着，屋子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好像是夜间京剧，爷爷奶奶辈爱听的那首。　　“小刺猬。”　　“嗯？”　　“以后你都会待在这里了吗？”　　“不会。”季怜星有意看了江曙一眼，想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以后我可能还会去别的地方。”　　“比如？”　　“我又没有家，哪里都可以，世界各地？想去哪去哪。”　　没有家，江曙听了心里狠狠揪了下，果然这些年季怜星还是没有找到归属感，即使她在这里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你可以去我家。”　　季怜星看了江曙一眼，眼神怪异。　　江曙摇头，心想现在说这些好像还早了点，“没什么。”　　二十分钟后，她们几乎快走到许舒夏家，季怜星停下脚步，转身折返。江曙也没有要去许舒夏家的意思。　　江小檀走了几步，有点走不动了，这孩子运动量不够，平常也就在周雪兰的花园里跑几圈。　　她对江曙说：　　“鼠鼠，我累了。”　　江曙€€了她一眼，“再往前走走，娇娇柔柔的。”　　“我腿腿疼，你背背我。”她超爱撒娇的，卖萌的时候也一套一套的，比千年老妖还精。　　江曙没办法，毕竟也走了有那么久了，江小檀可能还真的受不住，要锻炼她还是得慢慢来。　　“来吧，我背你。”

 第79章

    因为是你，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刘亦阳目光闪着光，他好像觉得自己很深情。　　以至于季怜星和他对视一眼之后特别不舒服，总感觉刘亦阳带着点儿别的意思。　　怎么感觉走偏了？　　“刘亦阳。”季怜星觑了他一眼，“我想我应该说清楚，我们之间就是合作关系，除了这层关系，其它的不可能。”　　“小季......”被这么一说，刘亦阳瞬间也有点着急，“我没那个意思。”顿了顿，又不甘心，“这些年你都一个人，难道不考虑€€€€”　　“不考虑。”季怜星打断他，从高脚凳上下来，主动拉开距离，眼里有抗拒，“别的你别想了，我真没想到你有那层意思，我从没想过，既然这样，以后还是别接触了吧。”　　季怜星感到一阵恶寒，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面对男性，她常常只是想要谈生意，正常地交谈，可对方却要意会成别的意思，总想朝着男女关系那方面发展。　　没想到刘亦阳也是这样，太恶心。　　见季怜星要走，刘亦阳急了，一只手抓住季怜星的胳膊。　　肌肤接触那瞬间，季怜星恶心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她甩了一下，没甩开。　　“小季，你听我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季怜星刚想开口。　　身后便传来江曙的声音：“放开。”　　声音冷傲，带着几分不可抗拒，刘亦阳犹豫了一下，看着外面要进来的几人，还是松开了手。　　季怜星往后退了两步，江曙自然而然地将她揽在怀里，目光带刺。　　“你捏她手做什么？”　　江曙才刚进来就看到刘亦阳对季怜星动手动脚的，怒气已经冲上头，要不是这是季怜星的店，江曙简直想一凳子给他踢上去。　　“我没捏。”刘亦阳还在嘴硬，“再说了，关你什么事？”　　怎么什么事这女的都赶得上？　　江曙把季怜星揽得更紧了，“这是女朋友，你手上放干净点。”　　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刘亦阳瞳孔微张，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他怎么就没想到季怜星是在搞百合呢？难怪这两年来怎么撩都撩不动。　　“你女朋友？”刘亦阳看向季怜星，见季怜星竟然没否认，当场变脸：“怎么你们还搞同性恋！！”　　吧台的调酒师听不下去了，插话：“2021年了，你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亦阳看了季怜星一眼，“小季，你得想清楚了。”　　江曙一声嗤笑，“你搞错了吧？怎么自恋成这样，她在正经和你谈事情，莫不是你觉得她对你有意思？”　　调酒师点点头，“普信男都这样。”　　刘亦阳倒抽一口气，发现季怜星没说话，面子上挂不住，夺门而去。　　他走后，季怜星才从江曙怀里出来，手心都是汗，对江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想和我发展成男女关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就是想解释，怕江曙误会。　　江曙点头，“我知道。”　　“我......”季怜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以后再也不和他合作了，其实今天下午他来找我我就觉得有点奇怪，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她和刘亦阳这两年接触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谈正事，倒是有刘亦阳比较热情的时候，但季怜星太忙，压根没时间理他，很早以前也想过，但刘亦阳表示自己是正人君子，没那方面想法，季怜星也就放下戒心。　　直到刚刚......信他个鬼，就是换了种方式接近？　　见季怜星脸都绿了，江曙一只手放在季怜星的肩膀上，轻轻拍她，给她安慰，“没事的，他又不敢对你干嘛。”　　站在一旁的调酒师唇角带笑，晃了晃酒杯，问：“老板，你和你女朋友要喝一杯么？缓解一下心情？”　　季怜星脸颊很快浮上一层绯红，又摇头又摆手，“不不不，不是女朋友。”她又偏头，问江曙：“你喝点什么？”　　江曙想了想，说：“长岛冰茶吧。”　　“那来两杯。”　　调酒师切了一半柠檬，把伏加特和金酒混合在一起，开始摇晃......　　很快，季怜星把第一杯长岛冰茶推到江曙面前。　　江曙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长岛冰茶的味道有点酸，酸中带点甜。　　江曙很喜欢，又抿了几口，眯着眼，看到屋内一角放着话筒和吉他。　　“小刺猬，想听歌么？”　　季怜星偏头，目光里带着惊艳，“你要唱？”　　江曙眯眼笑道：“我不能唱吗？”　　“可以。”　　“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季怜星心头一颤，这句话有点熟悉，曾经她也是这么对江曙说的，那时候她很愿意为江曙唱歌。　　她给很多人唱过歌，可没有人给她唱歌，江曙是第一个。　　“你唱什么我就听什么。”　　江曙从凳子上下来，“那就creep吧，唱得不好听不许怪我。”　　她唱要creep？　　季怜星目视江曙走到话筒面前，她还拿起了吉他，她会弹吉他？　　这女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江曙坐下，拨了拨弦，试了试音，感觉挺准的，于是开始唱歌。　　没有架子鼓，没有贝斯，只有清唱和木吉他的旋律。　　她的吉他竟然弹的有模有样的，季怜星注意力被她吸引。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听江曙唱歌。　　江曙声音清越，从鼻腔里哼出来，有些慵懒，和她整个人一样，高傲中带着冷感，她的音色像是遥远雪域里的一片雪花，冰冷又纯粹。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r skin makes me cry......”　　她唱歌有她自己的味道，总结起来就是独特而吸引人的好听。　　季怜星看着她，有些着迷，长岛冰茶滑入喉咙，不知道喝了几口，只觉得她有点上头，江曙的歌声仿佛把她带到两年前......　　两年前，也是这首歌，那时候她坐在江曙的车上，她们听这首歌。　　两年前，在那个昏黑的酒吧里，江曙为她打赏五万块的那晚，她坐在舞台中央为江曙把这首歌又唱了一遍。　　那个时候江曙是她心中遥不可及的女神。　　那个时候江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心尖颤动。　　那个时候她多希望江曙能听懂这首歌的意思，能听懂她对她的渴望，能听懂那种仰望和爱慕中夹带的自卑和怯懦。　　而现在，江曙就坐在那里为她唱歌。纤长的手指拨动着吉他弦，句句歌声撞击着灵魂深处，好像是对过去的一种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季怜星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脸颊被烧得滚烫。　　看着江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那些被她遗留的悸动袭上心头，好像她们恋爱就在昨天，今天还在热恋期一般。　　一曲完毕，隔壁桌的几个年轻人鼓起了掌。　　季怜星不知不觉已经把剩下的整杯长岛冰茶喝光，完全忘记了这是高度数的鸡尾酒。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包裹着她，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似的。　　江曙放下吉他，正慢慢朝她走来，她的脸变成交叠的影子，迷幻动人。　　季怜星想转移注意力，她偏过头看向门外，江小檀在和许舒夏猜谜语，卫然拿着相机在拍河桥的照片。　　“小刺猬？”　　江曙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不太真切。　　季怜星回过神，再次看向江曙，发现有重影，脑袋有点晕。　　隐隐约约好像又听到调酒师的声音：　　“她喝太快啦，太猛了，估计酒劲来了有点儿晕。”　　又听到江曙的声音：“怎么一杯都喝完了？这可是长岛冰茶！”　　季怜星伸手，想去碰江曙的肩膀，结果摸了个空。　　“江……”季怜星看着她，眼神迷离。　　江曙赶忙搂着她，季怜星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香气环绕，总算有了着落点。　　季怜星脸颊贴着江曙的头发，觉得她好香，靠在她身上好有安全感，觉得就这么睡下去也不会担忧......　　“晕么？”江曙在她耳边低语。　　季怜星觉得痒痒的，抬起肩膀抵抗了一下，声音却很软糯，“有点。”　　嘴上说着有点实际早已天旋地转，她的酒量不行，就那么挂在江曙身上，软软糯糯，说话时喷出的都是甜甜的酒气。　　江曙眯着眼睛，心里有点痒痒，笑道：“醉了？我带你回家。”第六十八章 　　“什么！小季这就醉了吗！”许舒夏起身, 看向季怜星，她正靠在江曙肩上，脸颊泛红。　　季怜星摇头, 表示自己没醉，脚下的步子却出卖了她，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似的，相当虚浮。　　“是的，她醉了。”江曙扶着她往前走，解释道：“她五分钟不到就喝完了一杯长岛冰茶......”　　“噢，这。”许舒夏摇头，“以她的酒量肯定不行。”　　又菜又爱喝之季怜星, 没哪次喝酒不醉的。　　江曙点点头, “我送她回家。”　　她走到季怜星前面，半蹲下, 双手穿过她的腿, 稍稍使劲便把她背了起来。　　季怜星有点晕, 稍稍挣脱了一下, 但嗅到江曙身上的香味, 又觉得安心许多。

 第81章

    江曙生无可恋，对着门喊：“来了！”第六十九章 　　打开门, 江小檀就站在门外，穿着一双拖鞋, 小小身板弱不禁风，清亮的眼里带着怯懦。　　江曙蹲身，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害怕了？”　　江小檀点点头，朝屋内看去，发现季怜星已经醒了，正起身去饮水机那儿倒水。　　“鼠鼠，姐姐她......”　　“她好了。”江曙扭头看了季怜星一眼，她正在喝水, 一张脸还带着激.情后的红晕，两人目光碰在一起，皆是有些羞怯。　　刚刚的画面......　　“咳，我先下去了？”　　“嗯。”季怜星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慌慌张张。　　江曙没多停留，牵着江小檀下楼，现在已经过了十点, 得先哄她睡觉才行。　　下楼期间，江小檀问她：“鼠鼠，你也喝酒了吗？”　　“没呀。”　　“可你脸好红, 而且你身上也有酒味。”　　“你的鼻子出问题啦。”江曙揉揉江小檀的头发，唇角的笑意止不住漾开，现在她心情好到就像肚子里在冒泡泡, 痒痒的, 酥酥的。　　到二楼后, 江曙催促江小檀去卫生间洗漱，她自己坐在床上，回忆起刚才的吻，抿了抿唇，唇角还留着季怜星的香味。　　没吻够。　　江曙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许舒夏，没多久，许舒夏推了一张名片过来......　　与此同时，三楼。　　季怜星喝完水躺在沙发上，浑身滚烫，酒劲退了，但身上的躁意却丝毫不减。　　她盯着天花板，白炽灯散着光，投射到眼里，闪着光泽。　　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江曙的气味，比长岛冰茶还更让人沉醉，吸一口，欲念之火撞进鼻腔里，往下流，像是火苗一般烧着喉咙，顿时又觉得有些口渴。　　季怜星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把自己身上的温度降下来。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申请添加的人是江曙。　　江曙怎么会有她的微信号？　　以前那个号已经不用了，这是新的，想了想，大概率是从许舒夏那里拿来的。　　季怜星通过好友申请，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在彼此的列表里。　　江曙先发的消息过来，是一个猫猫朝这边走来的表情包。　　季怜星盯着手机笑，回了她一个同款表情。　　【洗澡了吗？】江曙问她。　　【还没呢。】　　【泡个澡睡了吧？】　　季怜星捏着手机，踌躇半天不知道回复什么，恍然有种感觉，像是青春期谈恋爱似的，小鹿乱撞，句句拘谨。　　啊......　　季怜星搁下手机，用手背给自己的脸降温。　　但很快又拿起手机回复江曙：早点睡吧，明天再见。　　明天再见，其实也挺不错的，季怜星一点都不排斥这种相处模式，甚至对明天有了新的期待。　　互道晚安之后，江曙给手机充电，去浴室看江小檀洗漱好了没。　　小家伙正在刷牙，刷完之后还不忘给江曙挤牙膏，江曙摸摸她的脑袋，两人一同洗漱......　　夜深人静的时刻，江小檀睡得正香，江曙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侧身，看着薄纱窗帘，外面静悄悄的，今晚好像没有月亮，没有月光透进来，在漆黑一片中，江曙阖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季怜星的模样。　　即使她们隔得这么近，只是二楼到三楼的距离，她却想她了，想念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什么时候才能像从前那样呢？　　黑暗中，临睡前江曙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想你了。　　一夜好眠。　　清晨，季怜星睁开眼，拿起手机看时间，顺带查阅了一下消息，凌晨一点江曙给她发过消息，只有三个字：想你了。　　季怜星唇角上扬，放下手机，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新的一天，拉开窗帘，晨光从山的那头透进来，她伸了个懒腰，太阳穴微微有点胀疼。　　到厨房去切了半片柠檬，泡了一杯柠檬水，喝了之后清醒不少。　　挂钟上的时间显示是早上七点，季怜星到阳台把花依次浇水，接着换了身衣服下楼，她准备做个早餐，吃了出门。　　今天要做的事挺多，许舒夏和卫然是某网站出名的美食up主，她们在山上搭了一个房子，今天要上山拍视频，季怜星也是其中一员，主要负责拍摄，偶尔出镜一下。　　季怜星手脚麻利，做早餐只花了二十分钟，特意给江曙和江小檀也做了一份，不知道两人醒没有，所以发微信问江曙，结果那边秒回，说半小时前就起床了。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江曙已经下楼，正好撞见季怜星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　　“早上好~”江曙笑着看着她。　　两人目光触碰，只是一眼，空气里的味道好像变了，季怜星脑袋里闪出昨晚发生过的事，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早。”　　“给我吧，我来拿。”江曙接过早餐，两人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季怜星指尖颤了一下，突然变得局促起来。　　“怎么了？”江曙笑着看她。　　“没。”嘴上说着没什么，可无意瞥到江曙脖子上的红印的时候，季怜星脸还是烫得不行。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即使江曙穿着衬衣，领口扣子扣上，还是有两个显眼的草莓，更不用说遮住的部分。　　肩膀和锁骨上应该都有，回忆起昨晚的行为还有言语，季怜星恨不得立马找个缝钻进去。　　江曙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有意撩拨：“你在看什么？”　　“没啊。”季怜星挪开目光，重重吁了一口气，浑身不自在极了。　　可江曙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要逗她：“昨晚你种的，还记得吗？”　　说话时还特意指了指红色的部位，怕季怜星看不到，把衬衣扣子解开一颗，靠近锁骨的地方还有好几个。　　！！！　　怎么会不记得！一整晚都在想那事！可是要当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我，我€€€€”季怜星紧张得差点结巴，“记得一些。”　　江曙眉峰上挑，“一些？那看来不太清楚了，等下次小檀不在的时候，我们再来回顾一下。”　　！！！　　梅开二度！！！江曙再次成功让季怜星害羞到极点。以至于季怜星脑袋嗡嗡直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吃饭吧！”除了这个，她真不知道怎么接了。　　早餐是简单的粥和玉米饼，江小檀起得也早，跟着一起吃饭，饭后季怜星说自己今天有事，问江曙和江小檀要不要一起去山上拍视频。　　“山上吗！山上有蛇吗？我要捉蛇！”江小檀语出惊人，吓了江曙一跳。　　什么捉蛇，这孩子是不是没睡醒。　　“我们班的张志说他能捉蛇，捉蛇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有蛇我也捉一条！”　　江曙捂住她的嘴，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怎么越说越恐怖了呢。　　她问季怜星：“山上安全么？”　　只要江小檀在，江曙在意的永远都是安全不安全，小孩子好奇心重是正常的，但她是成年人，要保证小孩子的安全。　　“安全的，不是很偏，就是在半山上，设备很齐，房子里有很多新奇玩意儿，小檀会喜欢。”　　江曙点头，“那可以。”　　早餐过后，三人出门，前往许舒夏家的方向。　　早上的露莓县很漂亮，远山有初升的太阳，光芒投射至云层里，形成一片鲜艳的橙橘。　　空气中夹杂着植物的清香，氧气吸进肺里，把沉淀在心头的郁结洗了一遍，心情都情不自禁好起来。　　江小檀蹦蹦跳跳，一路踢着路边的石子，有时摘两朵花，有时这里跑一下，那里碰一下，对城里的孩子来说，这里的所有都是新奇的。　　江曙也不例外，她觉得这里就像世外桃源，可以忘掉一些烦恼，不为应酬担忧，不为业绩发愁，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江曙，你看那边。”季怜星指向一户人家，老式楼房，日光照在蓝色钴玻璃上，变成了更深一层的暗蓝，“这户人的老爷爷，收养了两个孤儿，现在两个女孩都到外面上大学去了。”　　“这么厉害。”江曙不禁多看了一眼，院子里堆了很多牛粪，据说是用来当燃料的，门栏上还挂了一条玉米，整个院子都相当朴素。　　再走近些，发现门口坐着一个老爷爷，拿着烟杆正在抽烟，好不悠闲。　　“起啦？”老爷爷主动打招呼。　　季怜星点头，“嗯嗯，找小夏去山上呢~”　　热情又简单的招呼方式，这才是邻里之间该有的感觉，江曙相当喜欢，因为在城里住了那么多年，她到现在都不认识她的邻居。　　再往前走，终于到了许舒夏家，两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一人戴着一个渔夫帽，朝这边挥手。　　“嘿！”　　季怜星点头回她们：“怎么都在门口等着了！”　　“时间不早啦，要快些。”　　许舒夏和卫然目光同时落在江曙身上，也对她打招呼。　　“姐姐和姐姐好。”江小檀的嘴很甜，叫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许舒夏伸手去捏她的脸脸，“你好呀，好乖啊。”

 第83章

    “好了，没€€€€”季怜星话还没说完，江曙一个跨步赶忙跨到她面前，紧紧搂着她，手都在抖。　　季怜星愣了一下，笑出声：“有点吓人吗？”　　不是有点，是非常，江曙差点尖叫，可在季怜星面前面子得绷住。　　“是有点......”她的声音带着颤音，这是季怜星第一次见江曙吓成这样，原来她也会像小女孩一样，看到自己害怕的东西会吓呆。　　季怜星回搂她，“没事没事，它走了。”　　江曙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叫上小檀咱们先出去好吗？”　　“好。”　　两人转身去看江小檀，发现江小檀蹲下身，正在草里摸着什么。　　季怜星刚想叫她，结果下一秒，江小檀眼疾手快一个扑腾，一个可怕的擒拿，好像捉到了什么。　　她举起手来，手里出现了一只冷血动物，好像是刚刚那条。　　“鼠鼠！刺猬姐姐！看！我捉到蛇了！这是爷爷说的无毒菜花蛇！”　　江曙当场吓得腿软，季怜星明显感觉她身子往下坠了些。　　“鼠鼠！你看！”江小檀捏着蛇朝她走来。　　“你别过来！”江曙真的快哭了。　　“嗯？”江小檀愣在原地，有点懵，她觉得蛇并不可怕，和泥鳅差不多的东西。　　季怜星愣住，对于江小檀的大胆有些惊讶，连她一个大人都不一定敢捉这玩意儿，虽然没毒，但还是有点€€人的。　　“小檀，把手里的东西先扔了好吗？”　　江小檀看了看江曙，又看了看季怜星，发现两个大人都用一副极其惊恐的表情看着她。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任那条冷血动物从她手里逃走。　　紧接着，江小檀朝两人跑去，江曙吓得后退几步，可江小檀根本不懂，直接扑到江曙怀里，用刚刚捉蛇的那只手抓住了江曙的胳膊。　　那瞬间，江曙终于没忍住，叫出了声：“啊啊啊啊啊啊！江小檀！！！！”第七十一章 　　当江小檀的小爪子触碰到江曙手臂那一刻, 江曙鸡皮疙瘩抖了一地，脸色早已惨白。　　结果江小檀迟迟不松手。　　“啊啊啊啊！”江曙再也绷不住了，一边推江小檀, 一边搂着季怜星直往她怀里钻。　　季怜星一边笑一边拍江曙的背, “没事没事，没事的, 你别怕，唉, 其实没那么可怕！”　　“可怕啊啊啊啊啊。”　　江曙如此反常, 反而搞得江小檀一脸懵逼，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让鼠鼠这样。　　季怜星想笑不敢笑, 怎么一遇到蛇江曙就胆小成这样？见江小檀还握着江曙的手, 心头了然。　　“小檀啊，你先放开鼠鼠，来, 我牵你。”季怜星朝她伸手。　　江小檀这才松手, 伸手去牵季怜星。　　江小檀松手之后江曙勉强才舒服些, 可胳膊还是很不舒服, 等会儿回家得好好冲个澡。　　“走吧, 我们找许舒夏去。”　　于是季怜星左手一个江小檀, 右手一个江小曙, 好像是牵着两个小朋友似的。　　走出草丛这么一段路，江曙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生怕草里再出来一条冷血动物。　　“你怎么不提前说啊。”季怜星看着她笑，她是真的不知道江曙怕蛇, 更没想到怕蛇的江曙这么可爱, 软软唧唧的。　　江曙有些尴尬, “我也不知道这里有蛇啊。”　　季怜星抿唇，有意吓她：“哦，这儿蛇可多了。”　　“！！！你别吓我！！！”江曙瞬间警觉起来，“真的，别吓我，我真的怕蛇！”　　据说人怕蛇是源于天性，原因可以追溯到狩猎时期，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　　所以大部分情况就算没见到蛇，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恐怖，江曙就是其中一个。　　更何况刚刚她还亲眼见过！一想到就浑身发麻！　　而季怜星就不同了，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怕，但因为以前生活在乡村里，会经常看到，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至于江小檀......　　季怜星悄悄瞥了她一眼，这小女孩儿实在勇猛。　　“走快点吧。”江曙声音在抖。　　“好啦好啦，逗你的。其实有人的时候它们也不怎么出来。”　　三人继续往前走，那边许舒夏和卫然正在中场休息，看到这边来人挥手打招呼：　　“小季，快过来，好消息！”许舒夏脸颊泛着红晕，夹带着几分兴奋。　　卫然正在打电话，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怎么了？”季怜星问。　　“卖了很多。”卫然手指比了个数字“4”，表示短短半小时，她们就卖出了四千箱，一箱十五斤。　　“真的？这么多？”季怜星声音上扬，好像很开心，这销售量比预期的还要好。　　季怜星看了眼卫然，发现她正在和果农打电话。　　至少有3吨的果子不用烂在土里了，半小时3吨，这就是网络的力量，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们今天只直播一场，剩下的时间要拍一个视频。　　接下来的时间，季怜星和江曙帮着拍视频，一直忙活到午饭时间五人才结束工作。　　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山的那头阴了下来，几团乌云遮住了太阳。　　“害，夏天就是这样，天晴下雨变幻无常。”　　江曙抬头看天，乌压压的一片，和一小时前的晴空高照截然不同，“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五人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刚走没两步，已经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都是晴天啊，看来不准啊！”许舒夏拉着卫然加快了脚步，“跟上，师傅在山脚等着我们，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江曙€€了江小檀一眼，“江小檀，你的帽子呢？”　　江小檀摸摸脑袋，呆头呆脑道：“啊呀，好像掉了！”　　“雨下大了。”江曙把帽子递给江小檀，“快戴上。”　　江曙没了帽子，雨点儿落在她的发间，小雨渐渐密集，发丝沾了雨水，有点微润。　　季怜星下意识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在江曙脑袋上。　　真的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没想那么多，当帽子戴在江曙脑袋上，季怜星才后知后觉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两人目光相触，江曙眼里闪着光泽，她摇了摇头，又把帽子还了回去，紧接着一只手伸向季怜星，示意要牵着走。　　季怜星犹豫了一下，心想雨慢慢大起来了，等会儿路滑，拉着总比不拉着好，于是手递了过去。　　两人手握在一起，掌心相触，触碰到了安稳。　　下山的路上雨渐渐飘大，几人身上均是有点湿，好在距离山脚不远，很快遇到了三轮车师傅。　　大人们让小孩子先上车，接着一个接一个上去，江曙自始自终拉着季怜星的手没松开。　　季怜星主动抽开，从兜里拿出纸巾分给大家，“擦擦雨吧。”　　江曙接过纸，解开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开始擦脖子上的水。　　许舒夏和卫然也在擦，只是目光无意飘到江曙脖子上的时候......　　手上的动作均是顿了一下，这...怎么啃成这样？东一处红西一处红的，像是忍了一百年似的。　　感受到那道目光，江曙愣住，刚想扣上扣子，却还是慢了一秒，江小檀看到了。　　“鼠鼠，你脖子上是什么？”　　“没什么。”江曙已经扣上了扣子。　　“被蚊子咬了吗？好红啊，估计是只大蚊子！”江小檀看向许舒夏，说：“姐姐你说是不是，大蚊子才能咬那么大的包！”　　“噗......”许舒夏笑得直点头，“对对对，大蚊子才能咬这么大的包。”　　季怜星听了恨不得找一个缝钻进去，她比江曙还尴尬，突然后悔昨晚酒后做过的事，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啜了几个草莓。　　估计得有七八个......　　“咳，那个，卫然，果农那边你联系好了吗？”季怜星试图转移话题，一张脸通红，心虚到极点。　　卫然笑道：“啊，联系好了。”　　许舒夏却不放过季怜星，说：“回去记得给江曙买点消肿药啊，好大的蚊子包。”　　卫然在许舒夏脚尖上踩了一下。　　季怜星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对着前面的师傅喊：“师傅！快开车！”　　又是一路颠簸......　　期间江曙好几次蹭在季怜星身上，她发现车窗合不拢，飘进来很多雨，为了让季怜星不淋到雨，她挺直腰板，几乎把那些雨全挡了去。　　雨越下越大，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大暴雨，连视线都是雾蒙蒙的。　　下车的三人跑进民宿里，卫然和许舒夏则是留在车里，师傅继续送她们回家。　　江曙淋雨最多，已经浑身湿透，衬衣和裤子上都是水。　　季怜星有些发愣，透过薄薄的面料能看到江曙身体的曲线，经常运动的她腰腹紧实，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这雨有点太大了。”江曙拧了一下衣服，拧出一圈水来。　　看着江曙湿答答的，季怜星忙上前抱她，想要给她传递温暖，一双手在她胳膊上来回摩挲，边摸边说：“快上楼洗澡换衣服！”　　这么一摸，江曙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热了。　　“那小檀交给你了。”江曙也不磨叽，赶忙上楼，去到二楼冲澡。

 第85章

    当初季怜星要开民宿，她很心动，但因为刚出社会没多少钱，最终还是放弃了。加上公司有意提拔她，她最终还是选择出国先试试能不能赚点资本。　　“真的？”季怜星相当意外，她以为喻梦出国回来之后大概率最后还是会回到a市，没想到她愿意留在这里，有些意外过头，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确定？”　　“确定，非常确定。”喻梦笑着说：“很早以前我们就说过啊，要一起开民宿，虽然现在你已经梦想成真了，但我也想试试，咱们俩人谁都不能少。”　　说起民宿，季怜星现在名下就有三四家，其实很忙，她倒想喻梦加入进来和她一起管理，熟人也更信得过。　　至于喻梦如果要新开一家，她其实不推荐，要耗费是时间和精力都太多，最重要的是，目前露莓县的酒吧和民宿已经接近饱和，喻梦新开一家店的话，亏损的概率其实挺大的。　　“我这里有个新的项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关于民宿，你也可以入股，不着急。”　　喻梦竖起耳朵听，“新项目？”　　“对，空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她们是美食up主，现在事业延伸到直播这边，主要帮果农卖果子，今天我们实验了一下，效果特别好，后期准备找团队，一起把这项事业搞起来，正愁合作人不够，你有没有意向？”　　一听到卖水果和直播，喻梦脑袋里瞬间想起了一个人，这正是歪打正着，巧到家了。　　“团队我觉得我可能还能帮上忙，这事空了讨论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成。”喻梦打开行李箱，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季怜星，“这人搞团队可厉害了，你空了和她联系一下。”　　季怜星接过名片，看了下上面人的名字：池雯。　　“行，我空了联系她。”季怜星帮喻梦放好箱子，“走吧，咱们下去，准备吃饭了。”　　“对了，刚刚我在楼下碰到江曙了。”喻梦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你和她？”　　“还在互相了解阶段。”　　喻梦点头，看向季怜星，“我感觉她还挺有耐心的，至少对你是认真的，你们以后会和好吧？”　　“可能会，但要双方都做好准备才行。”　　这几天季怜星情绪有些高涨，这其中当然有江曙的原因，但开心归开心。　　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爱情除了需要荷尔蒙，还需要经济支撑，她和江曙之间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比如工作。　　江曙在a市有事业，她在这里有事业，江曙到底喜不喜欢这里的生活，能在这里待多久，她们该怎么找到平衡，这些都该考虑在内。　　季怜星拉回神思，觉得现在思考这些还太早。　　“走吧，先下楼吃饭。”　　吃午饭的时候雨势丝毫不减，已经到了暴雨的程度，大白天的，山的那头竟然开始闪电。　　届时江曙正在端菜，看到那道闪电时心头发怵，脚下发软，心跳加快，心头的恐惧升了上来。　　季怜星下楼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江曙惨白的脸，她惊恐的神情，季怜星觉得自己被拉到很久以前，那时她还在a市上班，那天下午下大暴雨，窗外也是电闪雷鸣，江曙发消息让她去办公室，是那时候开始，她知道了江曙怕打雷。　　“你还好吧？”季怜星加快步伐，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有些担忧地往外面看了眼，还好只是闪电，雷鸣还未到来。　　“没事。”江曙摇头，目光转向江小檀，“过来吃饭。”　　有了喻梦，多添了双筷子，四人坐下吃饭。　　江曙夹起蔬菜放到江小檀的碗里。　　“鼠鼠你也吃！”江小檀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在江曙碗里。　　“多吃点。”江曙嗓子有点哑，听起来好像人不舒服。　　刹那间，又是一道闪电，白灿灿地从天上落下来，八月的闪电，如同一只露出獠牙的猛兽，来势汹汹地扑过来。　　江曙呼吸一滞，等待闪电过后的雷鸣，声音却迟迟未达。　　“你没事吧？”季怜星放下碗，一只手伸向江曙，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　　喻梦投来困惑的目光，不明情况，以为她不舒服。　　轰隆！！！　　毫无防备地，一声巨雷劈了下来。　　没等江曙出声，季怜星已经拥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没事的，你别怕，我在这儿呢。”接着又对喻梦解释：“她有点怕打雷，你先吃你的。”　　喻梦有点儿懵，她知道有人怕打雷，但没见过像江曙这样反应剧烈的，不过感觉江曙好像不想被注视，喻梦便挪开了目光，低头只管吃饭。　　江小檀朝江曙投去担忧的目光，她和江曙生活这么多年，当然是知道她怕打雷的，她想对江曙说什么，顿了顿，话又收回去了，小家伙有些反常，不像平常叽叽喳喳的，反而什么都没说。　　江曙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讨厌雷雨天气，这让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八月的夜晚，也是在那个晚上，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哥哥，那晚的雨很大，雷声很响，在车祸之前，她还和他在争吵，她是活下来的那个，而另一个住进了坟墓里。　　很多人都说那场车祸是意外，是那辆货车全责，可江曙总觉得，如果那天不和他吵架，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分散注意力撞上那辆车？　　都说人在发生车祸的时候，大部分司机会把方向盘往左偏，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潜意识，因为车子左拐，第一时间会撞在副驾驶的人，所以常说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位置。　　可是那天晚上，江曙的哥哥方向盘是往右拐的，尽管车祸前他们在争吵，可发生危险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保护妹妹。　　这是江曙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旦打雷，还是会想起那天晚上，内疚，相当内疚，也悔恨，可生命不能重来一次。　　“小刺猬。”江曙靠在季怜星的怀里，试图从她怀抱里找到一点安全感，“你能不能让它别打雷了？”　　看似荒唐的要求，季怜星却没有拒绝。　　“好，我让它不打雷了。”不顾喻梦奇异的目光，季怜星把她拥抱在怀里，她在江曙耳边低语：“记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吗？只要打雷我都会陪着你。你别怕，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的。”　　不是嘴巴上说说，季怜星心里也那么想，她对江曙的心疼从来都是发自内心，不愿看到她受伤，担忧她的情绪，也理解她的恐惧。　　这时，山的那头又闪了一道闪电，季怜星一双手捂住江曙的耳朵，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轰隆隆隆€€€€　　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　　这次江曙没有发抖，她在季怜星温热的掌心里感受到了那种安全感。过去江曙很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季怜星就很喜欢她，也不明白季怜星到底特殊在哪里。　　可这一刻好像明白了，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人站在荒芜的大地上，无助地等待上天的审判，死神却拐了个弯，替她捎来了阳光。　　雷声褪去，季怜星松开手，问她：“还怕吗？”　　江曙睁开眼，直摇头，“没那么怕了。”　　她从季怜星眼里看到了焦灼，这种被人担忧的感觉很不同，江曙觉得，可能季怜星真的会保护她吧，就像她说的，不管雷声再大，她都会在身边，面对电闪雷鸣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第七十三章 　　在喻梦看来, 江曙害怕打雷只是一个小插曲，看着季怜星又是搂又是抱的，甚至怀疑她们俩在撒狗粮。　　只有季怜星自己清楚, 江曙是真的害怕。　　在别人没法理解的情况下，她更需要理解江曙。　　一顿饭江曙都没吃什么, 饭后, 雨渐渐停了, 喻梦说她来洗碗, 季怜星当然不让，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江曙自知两人久了没见面, 应该有说不完的话, 她不打算加入其中，于是拉着江小檀上楼睡觉。　　厨房内, 喻梦和季怜星并排站在一起, 季怜星没拗过她, 最终还是喻梦抢下洗碗，季怜星只好站在一旁，两人聊天。　　“那个池雯你是怎么认识的？”季怜星指的是喻梦递给她名片上那个人, 是专业团队的指导人, 专业都不同，很好奇喻梦和她怎么有的交集。　　“在国外工作的时候, 我和她合租过一段时间，后来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先回国了。”　　说起池雯，喻梦有些恍神, 她想起了和池雯合租的时候发生过的事。　　“反正你打电话给她, 再聊聊你的意向, 我猜她会感兴趣的。”　　季怜星点点头, 把池雯这个人放在了第一位，她甚至想明后天就打电话联系她。　　午后，雨停了。　　趁着江曙和江小檀还在楼上睡觉，季怜星决定带喻梦出去走走。　　暴雨过后，道路有些泥泞，山的那头云雾还未散开，但空气格外的清新。　　两人沿着桥的方向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喻梦还在想池雯，因为她和池雯之间......　　“其实那个池雯......”喻梦有点纠结，这事到底该说不该说。　　“啊？她怎么了？”季怜星觉得喻梦怪怪的，心想她怎么还在说池雯，这个话题不是早就跳过了么？　　喻梦停下脚步，表情有点难堪，“就是，这个池雯，我……我和她做过。”　　季怜星一脸困惑，“做过，做过什么？”　　结果喻梦沉默不语，没了下文。　　两秒过后，季怜星瞳孔地震，“你和她做过？是我理解的那个做过？”　　喻梦有些局促，该怎么说清楚？不说吗？也不行，这事之后季怜星肯定会知道的，还不如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其实，我和她合租期间，对她产生了超越友情的感情，然后她对我好像也有......”喻梦顿了一下，又改口：“我也不知道有还是没有，总之那晚她主动，我们就做了，但只有那一次，后来她回国了。”　　“啊？”季怜星惊了，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不意外，可发生在喻梦身上，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中的不可思议，“你喜欢她吗？”　　喻梦点头，“我们合租了大概半年，我还挺喜欢她的？”　　喻梦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池雯哪里吸引了她。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觉得寂寞，但池雯走后又觉得不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对她是动了真心。　　只是两人一直没表态，喻梦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跨出第一步。　　季怜星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印象中这喻梦女人压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没想到一来直接来猛的。　　“那你们之间的关系？”　　“没确定。”　　这么一说，季怜星瞬间更好奇了，“没确定关系，是室友，又做过，到底什么情况我是真的想象不出来。”　　谈及感情，喻梦也有点晕头转向的，“就是我喜欢她！她可能也喜欢我！呃，但我没正面问过，其实也是因为没机会问吧，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件事你先谁都别说，后面和她见面之后，我找她当面谈谈？”　　“那就明天吧。”季怜星对池雯充满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把喻梦也拿下，“正好我这里不是有事可以和她谈谈么？”　　“明天？这么快？”一想到池雯，喻梦变得紧张起来。　　季怜星侧目看她，眼里噙着笑，“你不想见到她吗？”　　喻梦没说话，良久，终于坦白：“好吧，有点儿想。”　　整个下午，两人都在闲聊，说这说那。　　相隔两地，在网上虽然也联系，但因为喻梦工作太忙基本不说废话，现在面对面一见，什么都想说。　　期间季怜星带着喻梦去看了自己的酒吧，以及另外两栋民宿，还有对周边进行介绍。　　“如果你要长住的话，其实可以就住我家。”季怜星觉得她和喻梦之间的关系，就算共睡一张床同穿一件衣再正常不过了。　　她虽然不介意，可喻梦是个明白人。

 第87章

    许舒夏举起酒瓶，“大家碰一杯，喝了接着玩！”　　喻梦把江小檀的鸡翅翻了个面，给小家伙倒了一杯果汁，“来，我们不能把小檀忘了，我们六个一起碰杯~~~”　　江小檀快乐加入其中，喝完之后很快开始下一轮。　　经过上一轮，江曙很快就熟悉了游戏规则，第二局玩得相当熟练。　　季怜星虽然会玩，但还是没能逃过老狐狸的眼睛，最终被投票出局，被指出卧底的身份。　　“哎呀哎呀，你们俩不行啊，轮着输啊。小季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许舒夏眉毛上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老生常谈的问题，不管选哪个都是吃亏。　　大冒险的话，季怜星都能想象出来这几人要怎么整她。　　“真心话吧。”　　“真心话啊，谁问？”　　江曙眨了眨眼，目光投向季怜星，眼里好像有话要说。　　“来来来，江曙你来问。”　　江曙没拒绝，“好，我问。”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烧烤架上鸡翅过油之后呲拉呲拉的声音。　　江曙拎起地上的啤酒，抿了一口，说：“你暗恋了她多久？”　　像是在对暗号，暗恋和她，暗恋过谁，她是谁？许舒夏和卫然都不知道，喻梦表情有些微妙，却也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看向季怜星。　　像是一颗石子扔进心湖，心头微微漾起涟漪，一层又一层的回忆涌入脑海中。　　江曙知道吗？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看向江曙，发现江曙的眼睛会说话，季怜星只是一眼便了然于心。　　“五年。”　　五年，比江曙想象中还长。　　江曙在想，如果没有那天晚上，如果她和季怜星没有认识的机会，那么是不是这五年会在某天晚上悄无声息地溜走，如同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问了季怜星那个问题之后，江曙再也没有问其它问题。　　她们玩了好几轮，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尤其是江曙和季怜星，这两人好像是在暗中较劲，比谁更能喝似的。　　喻梦一直保持清醒，因为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照顾好江小檀。　　夏夜寂寥，空气中漂浮着孜然的味道。　　季怜星放下啤酒瓶，身子往一旁靠，脑袋枕在江曙的肩上。　　两人都有些微醺，季怜星眯着眼看向院子里那盏灯，她的脑袋开始天旋地转，阖上眼，江曙身上的香味转进了她的鼻腔里，熟悉的味道让她想到很久以前，久远到大学时代。　　那时候江曙不认识她，她们之间的交集，或许也就只有气味，只有在她离江曙近的时候，才能嗅到江曙身上的味道。　　但对于那时的她来说，也就仅此而已罢了，没有勇气更近一步。　　记忆有些模糊，但恍然惊觉，时间好像也是神奇的，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人，此刻就在她身边。　　“江曙。”　　“嗯？”　　“我有点醉了。”　　“我也是。”　　江曙伸手，在空气里抓了一下，抓了一场空。　　季怜星笑她，抬起手，拉了她一下，两人手指触碰，掌心贴合，十指紧扣在一起。　　“小檀，还吃吗？”　　“还要吃还要吃，鱼姐姐，你也多吃点！”　　“卫然，你少喝点，晚上你要是吐床上等着我收拾你！！”　　那三人一人一句，好像聊得挺开心。　　江曙起身，脚下步子有些虚浮，但不重要，她问卫然：“你家的卫生间在哪？”　　卫然指了指屋内。　　“小刺猬，你陪我。”江曙轻轻勾了勾季怜星的手，将她拉起来。　　她们走进屋子，朝卫生间的方向走，一步又一步，每一次都踩在心头，心跳止不住加快。　　走到卫生间门口，江曙推开门，当江曙走进浴室门那一刻，季怜星跟在她身后，心跳如同快节奏的鼓点，一次一次敲打着，好像快要跳出喉咙。　　门合上那一刻，江曙轻轻一推，季怜星便靠在了门上。　　江曙贴了上去，倏忽间，两人的酒味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爆出荷尔蒙的火花。　　季怜星一只手抚上江曙的侧脸，掌心传来烫意。　　她在江曙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像是躺在温柔的海里，就快要陷进去。　　“五年。”江曙靠近，侧脸在季怜星的侧脸上，满眼都是心疼， “五年干嘛都不来主动认识我？”　　“那时候的我不敢。”季怜星阖眼，主动昂起头去迎合她，感受江曙嘴唇的温度，痒意从上蔓延至下，好像世界都在旋转。　　“你那么优秀，要自信，要勇敢。”江曙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觉得不够，又贴了上去。　　季怜星伸手圈着她，想靠近些，却觉得不管离多近都不够，在江曙的唇碰上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她咬住了江曙的唇。　　忘了是谁先试探的，早就溃不成军。　　季怜星伸出舌热烈地回应她，在江曙唇齿之间汲取酒味的香甜，江曙的舌勾了好几次，把季怜星勾得神魂颠倒。　　爱情是洪水猛兽，之所以特殊，是因为热烈仅此一人。　　她在江曙的怀抱中彻底沦陷，除了跟随内心去回应，已经找不到其它方式表达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欢。　　忘了持续了多久，江曙才终于停下。　　“你喝醉了吗？”江曙靠在她耳边低语。　　季怜星喘着气，太阳穴突突直跳，“醉了。”　　“知道我们在干嘛吗？”　　季怜星双手还挂在江曙脖子上，脑袋埋在江曙的怀里，小声说：“知道。”　　江曙嗅到她头发的香味，鼻尖忍不住蹭了几下，“小檀说她今晚要和喻梦睡。”第七十四章 　　“小檀说她今晚要和喻梦睡。”　　江曙说话时, 热气扑在季怜星的耳廓上，暖意钻进耳朵里，缓缓散开, 又酥又痒。　　她说的话里带着太明显的暗示，是赤.裸.裸的撩拨，撩得季怜星心尖都在发颤。　　“可是喻梦......”　　“她们睡你的房间, 你到二楼来。”江曙低头咬住她的耳尖，小舌在她的耳朵背面轻轻舐了一下。　　季怜星瞬间腿软, 身子下坠，江曙及时搂住了她, 只是这一搂，反而贴得更近了。　　两人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季怜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江曙身体的曲线。　　紧实的腰腹，因为常年运动而练成的马甲线......以及，她最喜欢的那处温软。　　不能再抱下去了，季怜星一只手抵在江曙的锁骨上，往后推了推, 两人这才分开。　　没了拥抱，各自心里都空落落的, 但好在呼吸没那么急促了。　　季怜星压下躁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别起耳边的发, 几个深呼吸, 觉得脸还是火辣辣的烫。　　她没法真正拒绝江曙，但也没法轻易答应她。怕还没能够真正了解对方, 再次重蹈覆辙。　　她承认自己对江曙有欲.望, 但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又做了。　　“你知道的, 对我来说，发生关系之后，性质就不同了。”　　江曙点点头，“我尊重你的想法。”　　季怜星靠在门上，阖上眼睛，她虽然微醺，但还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试图在眩晕中抓到一丝理智。　　“之前说过的，重新认识。”季怜星抬起手揉揉太阳穴，这才睁开眼，眼里泛着水光，“江曙，我很认真。”　　江曙颔首，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也是。”　　“我讨厌轻挑的感情，比如像从前你对那些金丝雀那样。”季怜星看着她，语气不是质问，而是诚恳的交谈，“你想过以后吗？”　　“想过。”何止是想过，想到每个细枝末节，“我的想法很简单，和你过完一生。”　　过完一生。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季怜星心里动容，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几乎快要断掉。　　她却还是压下心里躁动的情绪，平静地说：“一生可是很长的。”　　“能有多长？我嫌它不够长，我选择爱你那天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靠在一起，声音细小，但足够让对方听到。　　季怜星耳尖发烫，她喜欢江曙这样简单又真诚的情话。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喻梦和江小檀的声音。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喻梦站在门口问：“你们俩是喝醉了还是在干啥？”　　“马上。”季怜星对着外面喊，她拉过江曙，和她再次拥抱了一下，轻声低语：“我相信你刚刚说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江曙点头，“好，我不急。”　　开门的时候，喻梦看到两人小脸通红，特别是季怜星，除了脸红之外，表情中还夹带了一点不自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江曙刚刚在这里有过不可描述似的。　　“诶诶诶，你们上完了吗？我和小檀要上厕所了！”

 第89章

    “怎么生理期还洗冷水啊！”江曙蹙起眉头，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她，里面是温水，“赶紧喝下暖暖胃。”　　“我洗的温水。”季怜星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才又说：“从现在开始到睡觉之前都不准有肢体接触。”　　话语里带着警告，好像在说你再碰我就急眼。　　江曙眼里噙着笑，“好，不碰。”　　一直到晚上睡觉之前，江曙都信守诺言，竟然真的没有一点肢体接触。季怜星去浴室冲澡，江曙则是拿出电脑开始办公，说是度假，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工作。　　等到忙完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两人都有些疲惫。　　季怜星小小的身躯拖着一件宽松睡衣，走到床前时，眼里分明有几分羞怯。　　太久没有一起睡觉了，有点陌生，也有点期待，但更多的还是害羞。　　她见江曙关掉电脑也朝这边走来，心跳情不自禁加快。　　“上去睡呀。”江曙说。　　“喔。”季怜星脱了拖鞋，一双白净的脚踩上被单，心头的紧张感又增了一个度，这种感觉竟然和第一次去江曙家没两样，她很快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清澈的瞳仁里溢出几分期待。　　江曙只是笑，掀开被子一角，也躺了下去。　　两人中间隔了江曙半米，江曙往季怜星的方向靠近些，伸手一捞，把她捞进了怀里。　　“睡这么远干嘛？”　　季怜星没说话，安静地窝在江曙的怀里，感受着这份温暖。　　“我关灯了？”　　“嗯。”　　房间里的灯灭了，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两人都没说话，默契地数着对方的心跳，频率交错，你追我赶，相互都在想，她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黑夜让人变得大胆，也让人褪下面具，最纯粹的感情往往不需要色彩的装饰，她们在黑暗中捕捉彼此的气味，那香味一丝一缕钻进鼻腔里，流入心头，激荡起以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两人好像在安静地调l情，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浑身上下却又酥又痒。　　窗外吹来一阵风，风中夹着白日暖阳的气味。　　江曙抬起脚，在季怜星脚背上轻轻碰了几下。　　季怜星伸手，主动拥抱她，耳朵贴在江曙锁骨上，感受着呼吸时起伏的节奏。　　江曙低头，在她发丝上轻蹭，低语：“小刺猬，你心跳好快。”　　“你也快。”　　江曙搂着她不松手，想起上一次这样抱着睡觉已经是两年前。　　这两年，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在想季怜星，有时是睡前辗转，有时是酒后思念，但更多的，是无数次的梦中惊醒，她在梦里和季怜星相拥而眠，醒来却是只身一人。　　是爱上季怜星之后，才知道一个人过到底有多孤独。　　“你困吗？”　　季怜星摇头，“不困。”身体已经困了，但精神上的兴奋感让她难以入眠，她在江曙腰上轻轻捏了一下。　　“捏我干嘛。”　　“我怕我在做梦。”　　对季怜星来说，过去有很多东西都是在梦里实现的，她为江曙做了无数个梦，有快乐的，悲伤的，带有迷幻色彩的，也有无比现实的。　　江曙听得有些心酸，搂紧她，鼻尖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睡不着的话，我们来聊聊天吧。”她的一只手搭在季怜星的腰上，就像以前睡觉那样搂着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又说：“我其实想听听，你的大学。”　　江曙心想，两年前，如果她没有看到宋家三院子的照片，那就不会知道季怜星其实拍过很多很多照片。　　她惊讶很早以前这个女孩就默默喜欢她，深思过后，更多的是遗憾，为什么自己浑然不知。　　“快说说你的大学，我好奇。”江曙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大学？应该和大部分大学生一样，四年不知道怎么过的，转瞬即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步入社会开始工作了。”季怜星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打工，图书馆，打工，图书馆......　　“关于我呢？”江曙还是问了出来。　　季怜星愣了一下，关于江曙，一旦回忆起来，好像时间突然变慢起来。　　在飞逝的时间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相对静止的，比如暗恋。　　一段长久的暗恋，付出的情感，如同一座隐秘的自造庄园，勤勤恳恳栽花，早已满院果实，但无人知晓。　　“关于你啊。”季怜星大概了解江曙肯定是看到了照片，不然今晚真心话大冒险她不会问出那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不过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得很远。”　　“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七年前开学典礼上的新生欢迎会，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　　那时的江曙比现在青涩，但依旧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对于刚入大学的季怜星来说，江曙就是闪耀的瞩目点，她自信又漂亮，因为优秀所以底气足，自带光芒和气场。　　“所以那些照片？”江曙指的是季怜星撕碎的那些照片。　　“偷偷拍的，他们告诉我你继续读研了，我也偶尔在学校偶遇你。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关注你，比如你参加活动的时候，小提琴大赛那天晚上我抢到了第一排的票，偷偷拍了几张。”　　季怜星回忆起来，突然觉得有些遗憾，那些照片她没有备份，因为那场误会全删了。　　江曙听了心里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被很多人喜欢过，大多都很张扬，当场表白、递情书、送花、献殷勤、死缠烂打，她全都无感。　　当然，被喜欢的同时也被一部分人讨厌着，有人说她性子端着，还有人说她傲气，更有一部分女生觉得她是白莲花。　　其实这些她都不在意，爱的恨的在她心里掀不起波浪，直到季怜星的出现。　　人和人的磁场很奇妙，第一次看到季怜星的时候，江曙就情不自禁给她更多的关注。　　刚开始以为是喜欢她的脸，喜欢她的身材，喜欢她处处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她在和季怜星相处的每一天都在疯狂沦陷。　　“小刺猬，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其实我不信这个，一见钟情对我来说有点荒谬。”季怜星想了想，第一次见到江曙就对她很有好感，又说：“但如果一定要定义，那应该是吧，有非常强烈的想要靠近的欲望。”　　江曙笑出声，“第一次见你，我觉得我是见色起意，抱着你以后，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我不是性冷淡。”顿了顿，江曙有点心虚，“这样说你会不会打我？”　　啪。　　季怜星在江曙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声音清脆。　　“你知道我会打你你还说。”　　觉得不够，啪！她又打了一下，“你真是欠打。”　　江曙的腿被打得火辣辣的，季怜星真是下了狠手，相当的疼。　　“喂，下手这么狠，都不心疼一下的吗？”　　“怎么心疼？”　　“给我揉揉，给我吹吹，给我捏捏都可以啊。”　　黑暗中，季怜星轻咳一声，有意揶揄：“你的用词总会让我多想。”　　“我还可以让你想更多。”江曙手指在季怜星的手臂上轻轻摩挲，从肩膀往下滑，落到手背，再在季怜星的手指上捏了一下。　　紧接着，她在季怜星耳边吹了一口气，热气钻进季怜星的耳朵里，痒痒的，“我不是生理期哦。”　　季怜星被撩得心痒痒，特别是江曙捏她手指那一刻，浑身都变得滚烫起来，经不起她的撩拨。　　“江曙。”　　“嗯？”　　“你觉不觉得你特别的......诱受？”　　江曙的脚趾在季怜星的脚上蹭了蹭，动作分明带着撩拨，嘴上却还一本正经：“我不觉得。”　　“脚拿开。”　　“不。”江曙嫌一只脚不够，另一只脚又勾了上去。　　“混蛋，再不拿开我又要流鼻血了。”　　“我们可以€€€€”　　“不可以！睡觉！听话！”季怜星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被捂嘴的江曙：“唔唔唔唔……”第七十六章 　　“唔唔唔唔......”　　完全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季怜星等她唔够了才松手。　　“不早了。”季怜星先斩后奏，不给她说骚.话的机会，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该睡了。”　　“那要抱着睡。”江曙主动贴上去, “你抱我还是我抱你？”　　季怜星闭上眼睛, 没说话。　　“那我抱你吧。”江曙伸手一捞, 便把季怜星捞进了怀里，动作相当熟练。　　瘦瘦的, 软软的，抱起来温温暖暖的。江曙下巴贴在季怜星的脑袋上，来回蹭了好几下。　　“哎哎，别蹭，睡觉！”　　江曙停下动作, 在季怜星眼睛上啵了一下，“晚安~”　　季怜星觉得她真的好粘人，但却意外的戳心窝, “好啦, 晚安~”　　江曙很快坠入美梦, 季怜星在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之后, 才钻进她的怀里入睡。　　这一夜，季怜星睡得很甜, 没有药物助眠，她像是陷入软绵绵的垫子里，被温暖包裹着，根本不想醒来。　　清晨, 窗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马车夫牵着马上街, 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江曙这才从梦中惊醒。　　季怜星还在她怀里，睡相恬静，江曙盯着她的睫毛看，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　　江曙平常起得早，不怎么困，于是就搂着季怜星，直到七点，床头柜的闹钟响起，季怜星才睁开眼。　　在看到江曙的脸时，季怜星有那么几秒的恍惚。　　“早啊，小刺猬。”

 第91章

    第七十七章 　　“如果你喜欢我, 那我也喜欢你。”喻梦说得相当保守，她不想一腔热情给了出去，最后得来一场空。　　对她来说, 如果心里的喜欢有八分, 那只会表现出三分, 直到对方也表现出同样的热情，她才愿意表露真心。　　而池雯是了解她的，因为知道喻梦上一段感情的原因，大概能理解这样的行为是因为安全感缺乏。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池雯说话时唇角带笑，一双杏眼透着撩人的光芒，“我想和你谈恋爱。”　　“谈恋爱！？”面对这样的直接, 喻梦有点懵，除了那么一点点的开心, 心里更多的是慌张。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都快忘了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池雯敛下笑意, 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你的那位朋友打电话给我, 我立马就赶来了, 你觉得我这么积极是为什么？”　　她没等喻梦回答，倒是先自问自答了：“因为我觉得你可能在这里，所以我才来的，我想见到你。”　　她的语气和眼神里都带着真诚。　　喻梦看着她，脸颊的温度上升, 心跳已经不自觉加快，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了, 我怕我谈不好, 不够主动不够体贴, 或者说, 没有足够了解让你觉得我不够完美……”　　“不需要你主动，我可以主动。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完美的你，放轻松点，要谈恋爱就答应我，不要想太多。”　　喻梦以前一直觉得谈恋爱很费神，因为要猜忌要怀疑要胡思乱想，她常常想，如果能找到一个够直接又能给她安全感的人，省去了那些繁复的猜忌，那爱情会挺有意思的。　　而现在这个人好像就站在她面前，她对池雯的喜欢好像比想象中更多。　　有点心动。　　这两年越来越不习惯一个人，特别是在遇到池雯过后，或许人孤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渴望陪伴。　　“池雯，你认真的吗？”　　池雯摇头，“我从不拿感情开玩笑。”她乘胜追击：“如果你不拒绝我，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喻梦没说话，脸颊滚烫。　　“我数三声哦......”池雯笑得特别开心，“1、2……”数到“2”的时候她已经笑出声，因为喻梦真的特害羞，“3！”　　“你是我女朋友啦~”池雯一把搂住喻梦，而喻梦也没有推开她，而是下巴自然地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池雯身上很香，就像那天晚上，香味填满了她孤独的灵魂，在欢愉中散开，让她品尝到极致的快乐。　　与此同时，桥的那头，季怜星目光时不时要飘过来一下，当看到池雯和喻梦拥抱在一起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两人是......在干嘛啊？　　还说不是老情人！！！　　这边江曙发来消息，问季怜星人在哪儿。季怜星报了位置，江曙说等她几分钟。　　五分钟后，江曙拉着江小檀往这边走，喻梦和池雯刚刚分开。　　江曙诧异，问喻梦：“你脸怎么这么红？”　　好在季怜星赶过来得快，忙插了句：“这是喻梦的朋友。”　　“喔，你好。”江曙多看了池雯一眼，在各自眼里看到几分惊艳，是同类认同的感觉。但她的目光很快挪开，对季怜星说：“小刺猬，事情有点急，我来和你说一下。”　　“怎么了？”　　“刚刚我妈那边打电话来，说我爸不太舒服住院了，我和小檀可能等会儿就要回去。”　　“这么快？”不过一想到江义东那边，季怜星又点了点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这些年江义东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而且也定期体检，这里突然说胃不舒服进了医院，江曙还是有些着急。　　“要一起吗？可以，我等会儿就要走，你确定你可以吗？”江曙有意看了池雯一眼，暗示季怜星不是有事要和她谈。　　“没事，我和池雯可以在网上说，我们现在就收拾着东西走。”　　喻梦在一旁表示很能理解，池雯更不用说了，宽慰道：“你们赶紧去吧，不用管我们。”　　因为江义东那边的电话来得太突然，所以走得也很匆忙，当时江小檀还在院子里玩泥巴，一听到要走，眼泪汪汪的直流泪。　　“我不走我不走......”声音清脆，哇哇大哭。　　江曙拉着她，“爷爷生病了，先回家，以后再带你来。”　　以后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江小檀就这么硬生生被拉走了。　　晚上七点，季怜星坐上江曙的车，她坐副驾驶座，江小檀坐在后座，孩子眼睛上还挂着泪。　　“鼠鼠......爷爷他怎么了？”　　“住院了。”　　“他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江小檀说完这话觉得不太对劲，又添了句：“爷爷会好的。”　　她其实很喜欢露莓县，也想留在那里多玩两天，可是听到江义东他生病了，小家伙还是愿意先回家看看他。　　季怜星坐在副驾驶位没吭声，车子启动引擎，往前出发，江曙和江小檀一直在说江义东的事，还说八月中旬江义东要出去一趟。　　八月中旬，夏天又溜走了一半。　　意味着再过一个月就是大伯的忌日。　　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以至于季怜星听不得这些。　　当初大伯的身体也是好好的，然后说走就走，从生病到死亡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　　“他体检了么？”　　江曙点头，“定期体检的啊。”　　“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露莓县到a市，开高速需要三个小时。　　江小檀在后座睡着了，期间季怜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曙聊天，季怜星靠着盯着窗外发呆。　　窗外的风景从山峦变成针林，再到柏油马路边的红杉树，一棵连着一棵，交叠成影掠过眼前。　　直到城市的高楼大厦出现在季怜星的视线里，灯红酒绿，霓虹闪耀。　　车辆的鸣笛声，街道熙熙攘攘，人们匆匆忙忙的步伐，便利店、酒店、cbd大楼，奢侈品店......　　两年没有回来，这两年季怜星一直待在露莓县，说是喜欢山清水秀，不如说是不愿意面对曾经那段往事，所以一直待在那个地方。　　不过两年而已，一晃而过，重新回到这座城市，好像又过去了很久。　　江曙的公司，28楼和25楼，地铁站、夜市街、酒吧街......　　熟悉的街道又有些陌生，眼前仿佛掠过很多影子，关于她们从前的。　　“江曙。”　　“嗯？”　　“a市还是没变呢。”　　“是没变。”江曙点头，又说：“我也没变。”　　季怜星想说她也没变，但仔细一想，她好像变了。　　a市没变，江曙没变，但她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早上赶着上班，撞进便利店里买一杯热咖啡，再慌慌张张冲进cbd大楼里当社畜的女孩了。　　也不是那个为了还20万周末还去驻唱的女孩了。　　更不是那个怕前怕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底气的人了。　　“你觉得我变没变？”季怜星侧目问江曙。　　“变了。”江曙点点头，方向盘拐了个弯，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开，“但我又觉得没变，你只是变成了你原来的样子，现在挺好的。”　　“之后你怎么打算的？”季怜星脑袋靠窗，看着外面的流光，思索着她对这座城市到底有多少感情，“你会一直在a市发展对吧？江曙。”　　“对。”　　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如果我们之后在一起，我是不是得回到a市和你一起呢？还是说我们要异地恋？”　　江曙没有立马回答她，陷入思考，这个问题迟早要正面解决。　　“我不想和你异地恋。”　　“那我得放弃露莓县的事业。”　　“我也不想你放弃自己的事业。”江曙一边思考一边说：“如果你喜欢露莓县，我可以放假的时候都去那里，周末也去。”　　“那很麻烦。”季怜星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三个小时的路程，其实挺远的，来回就是六个小时，你一周只休息两天，其中有半天还得拿来开车。”　　“小刺猬，这件事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会有解决办法的，现在先去看我爸。”车子已经开到医院楼下，她看了一眼后座的江小檀，还在睡，江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檀，醒醒，咱们到了。”　　江小檀梦中惊醒，一脸懵逼。　　她刚刚做梦梦到还在露莓县捉蛇的事，以及昨天晚上鱼姐姐给她讲的鬼故事。　　“这么快......”她揉揉眼，跟着江曙和季怜星下车。　　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周静静悄悄，病人已经开始休息。　　踏入医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江曙看了看周雪兰给她发的消息。　　“在住院部四楼。”　　江曙一只手拉着江小檀，一只手拉着季怜星，朝电梯的方向走，刚走过去没两步，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江曙？”　　是一道女声，声线很柔，听起来很是柔弱。　　江曙和季怜星同时转过身，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是何琳。　　两年前，那个在江曙门口纠缠的金丝雀，只是时过境迁，她已经没了当初那副青春靓丽的模样。　　“你....”江曙本想问她来干嘛，但看到她已经大挺着的肚子，心头了然，改口说：“好久不见。”　　何琳点点头，一只手摸着腹部，或许是因为当妈妈的原因，性子变得温柔不少。

 第93章

    其中有一双运动鞋，是她大学时候就买的，有感情了，之后一直没扔。　　“江曙......”季怜星不知道说什么。　　江曙替她把鞋穿上，拉着她进屋。　　沙发和茶几都换了，那一块的区域看起来和以前很不同。　　电视柜上多了一个cd架，季怜星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她当初落在宋家三院子没有带走的那一款。　　“这个......”　　“我带回家了，还有你的cd。”江曙拿起那张《重庆森林》，打开放进cd盘上，熟悉的音乐响起，是在宋家三院子那天早上一起听的那首《梦中人》。　　“梦中人，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　　记得那天清晨，她们在宋家三院子，迎着晨曦载着阳光，真的触碰过彼此的唇。　　江曙看了季怜星一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笑道：“这边还有一个柜子。”　　在靠近电视柜的地方，多了一个新的柜子，江曙拉开，里面整整齐齐放满了泡泡玛特的小人物，各式各样，起码有上百个，搞怪的、严肃的、带有浪漫气质的……　　“想你的时候我就去买一个，只买一个，不知不觉已经有这么多了......”江曙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还有那只白猫，我们以前说要一起养的，加上这些可爱的小人物，生活久了，其实也不觉得孤单。”　　“江曙……”季怜星心头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向上冲，冲到眼眶里，不禁有些哽咽，她扑进江曙怀里，心里堵得慌，“不要这些了，我听着难过。”　　“嗯。”江曙搂住季怜星，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一声叹息：“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一直都很想你。”　　在知道真相之后，其实季怜星一直很自责，这两年一直误会江曙，甚至还恨过她，如今想起来，这段感情里，江曙的爱比她想象中深沉得多。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季怜星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离开有些草率了，如果给江曙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件事不怪你，没事，都过去吧。”江曙只是轻轻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小刺猬，欢迎回家。”第七十九章 　　一整晚, 江曙都在担心江义东的事。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她和季怜星便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周雪兰和江小檀还在睡觉, 便没打扰她们。　　季怜星压着声音说：“要不出去买个早饭？”　　江曙点头表示可以。　　医院门口有很多早餐摊，大多是卖一些简单的早点, 比如豆浆油条煎饼果子。　　江曙问：“吃什么？”　　“喝粥吧。”　　江曙买了几杯粥，俩人拎着袋子回病房。　　正是早上大概六七点的时间，开水房已经有人起来打水, 走廊变得闹嚷起来。　　到病房的时候，周雪兰已经醒来，江小檀还在睡。　　“妈, 吃早餐。”江曙把粥搁在桌子上，看向江义东, 他还在睡觉。　　周雪兰小声说：“医生七点半上班，等会儿你和她聊聊, 在四楼。”　　“嗯嗯, 你放心。”江曙让她先喝粥。　　周雪兰无心吃饭, 一心只关心江义东的病情, 昨晚翻来覆去，导致都没怎么睡好。　　“妈, 你别担忧过度。”　　昨天医生也说了, 只是有可能是肿瘤而已, 就算是, 也是良性的, 事情要朝好的方向想。　　她把粥递给周雪兰, “先喝粥, 别爸等会儿没什么事, 你倒是先跨了。”　　周雪兰接过粥，只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季怜星那儿。　　“小季，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江曙说要去散散心，刚开始我还不放心，但一说是你我就放心了，你们俩，挺好的。”　　“嗯嗯。”季怜星点头，主动搭话：“她和小檀一起来的。”　　周雪兰点点头，“挺好的，江曙她啊€€€€”　　江曙却打断说：“妈，你先喝粥，我和小季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　　周雪兰点点头，“行。”　　江曙轻轻勾了一下季怜星的手，似乎不想让她和周雪兰多聊，以免周雪兰说些不该说的！　　两人走出病房，江曙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医生差不多刚好上班。　　前往医生办公室的路上，江曙还是有点紧张，虽然她安慰周雪兰一套一套的，其实自己也心慌。　　“江曙。”　　“嗯？”　　季怜星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你别太紧张。”　　或许是因为季怜星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医院，这样低沉的氛围已经让她不再紧张，再比如说，医生下出绝症报告的场景，她已经听了不止两次。　　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生病的、意外的，让季怜星觉得人的生死没有定数，除了坦然面对，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所以她更加希望江曙不要那么紧张那么难过，因为她知道那种心情是怎样的，完全不想江曙再去感受。　　当然，希望江义东没什么事。　　两人走到普外科办公室时，那医生已经在坐班，是个女医生，年龄不大，大概二十五六，笔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下巴尖瘦，浑身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冷感。　　江曙抬手叩了一下门。　　那医生侧目往这边看了下，点头笑道：“进来吧。”　　就那么一笑，又觉得距离好像拉近了。　　“你好，我是江义东的家属，我叫江曙。”　　“凡霖秋，叫我凡医生吧。”　　凡霖秋摘下眼镜，双眼更加清湛，目光里透着学识的光，让人觉得她即使年轻，但也是令人信服的。　　“你们先坐。”　　江曙和季怜星并肩坐着，两人都没说话。　　凡医生拿起手里的胃拍片看了几眼。　　“嗯......这个，昨天我说过了，可能是肿瘤，但会是良性的。”　　江曙点头，等她后话。　　“没什么大的问题，是炎□□肉，他这个比较严重，需要手术，但是可以治愈的，治愈的概率也很大，家属不必太担心。”　　“谢谢医生。”江曙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其实昨晚听到我妈说是肿瘤我还挺紧张的。”　　凡医生点点头，宽慰道：“听起来是挺可怕，还是要注意饮食，你父亲应该饮食比较油腻，以后要清淡为主，减少胃部的负担。”　　叩叩€€€€　　有人敲门，三人循声望去，发现另一个医生站在门口，她手里提着早餐，对凡霖秋晃了晃。　　凡医生点点头，她才走进来。　　“按时吃饭。”搁下这么一句，那医生没多停留，折身走了。　　江曙和季怜星对视一眼，从各自眼里看到了那种可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腐眼看人姬，总觉得这俩是一对。　　凡医生又对江曙说：“你父亲这个病，手术还是趁早，安排在下周或者下下周怎么样？”　　“可以的，医生。”　　凡霖秋点点头，“最好是和你母亲，还有你父亲本人商量一下具体时间，虽然是小手术，但心里安抚还是要到位。”　　季怜星尽管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她一直在认真听，目光时不时要和凡医生接触一下。　　“定期体检很重要，你爸这个病，要是拖久了，估计也是治不好的。”凡医生再次叮嘱，她多看了季怜星一眼，季怜星很漂亮，五官无可挑剔，但脸色有些苍白，其实气血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饭的原因。　　结果下一秒......　　江曙直接吓了一跳，一声惊呼：“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凡霖秋赶忙在办公桌上抽了几张纸让她止血。　　接过纸，季怜星也很懵，“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最近太上火了。”　　上一次那样的情况，江曙压根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就是上火，但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又流了鼻血，看来得重视起来。　　“你最好带她去检查一下。”凡霖秋抿唇，没往下说，“查个血什么的吧，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江曙见她的鼻血流了挺多还没止住，心头蓦地有些紧张。　　季怜星安慰她：“不用检查，可能只是鼻炎，还有就是最近天气太干燥了。”　　“不行，反正到都到了，咱们正好做个检查。”江曙已经起身，“那凡医生，先不打扰你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　　“嗯嗯，好的。”　　从凡医生办公室出来，两人站在走廊上。　　江曙没挪步子，问她：“你鼻血止住没？”　　“嗯。”　　“身份证带没？我们去验个血。”　　季怜星无奈地笑：“我真的有鼻炎。”　　大概前一次真的是上火，本来就是夏天，然后又从露莓县突然到a市，a市的空气要干燥一些，不适应，就流鼻血了。　　“必须检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江曙这么一说，季怜星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再对上她的眼睛，发现眼眶竟然有点泛红。　　“诶？你干嘛！”她还没来得及去摸江曙的脸，就见她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泪珠顺着侧脸滑落，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真是止都止不住。　　季怜星有些手足无措。　　江曙哭了？　　只是流个鼻血而已，她干嘛！！！　　“喂！！傻瓜，干嘛哭！！你吓到我了！”

 第95章

    江曙阖上眼，“躺一会儿, 有点累。”　　季怜星主动去吻她的脸, 脸颊还带着几丝滚烫。　　“江曙。”她在江曙侧脸轻轻啄了几下。　　“嗯？”　　“做我女朋友吧。”　　江曙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重新跳动起来。　　猝不及防，但发生在季怜星这里又合情合理。她明白季怜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的原则卡得特别的死。　　“做还是不做，一句话。”　　“做做做, 要做你的女朋友。”江曙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我喜欢确定的关系。”季怜星说, 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又靠近了些, 小声说：“原本想再等等的, 但突然又觉得这样的等待没意义。”　　季怜星觉得, 自己未来大概率还是会和江曙度过的，不出意外的话, 她愿意和江曙走很长很长一段路。　　季怜星替她把衬衣的扣子扣上, 好像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似的，“在这之前, 我希望我们认真且严肃地商量一件事。”　　江曙点头, “你说。”　　“我希望在我们的感情里, 不要出现背叛和欺骗, 你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江曙眼里噙着光泽, 心里的欢喜荡漾开来，浑身被幸福感填满。　　“那我们正式确定关系吧。”　　“等等，在这之前，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江曙表情也挺认真的。　　“你说。”　　“我觉得我们除了不要背叛和欺骗，我们还要常沟通，你心里有什么都对我说好吗？别憋着。”　　经历过兰越那件事，江曙觉得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如果当初和季怜星之间知道交流，也不至于分开两年。　　季怜星沉默。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能是那时候两个人都没谈过恋爱，刚刚在一起又磨合得不够完美，导致很多东西都很青涩生疏，才造成了最后的分离。　　“好，答应你。”　　江曙没再说别的，抬起下巴，在季怜星的唇上碰了一下。　　再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所以刚刚她们几乎花了一个多钟头在床上。　　“准备起床去医院吧。”季怜星掀开被子，发现被单上有一滩痕迹，是被浸润之后的结果。　　江曙目光也循了过去，刹那间一阵脸红，迅速用枕头盖在上面。　　她刚刚激动过度，这痕迹有点太羞耻了。　　“噗……江受。”　　季怜星扔下这么一句便下床，留下江曙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洗完澡后，两人驱车到医院，到的时间刚好晚上七点。　　到病房时，江义东和周雪兰在看电视，江小檀在床边写暑假作业。　　“爸、妈。”　　“叔叔阿姨。”　　江曙牵着季怜星的手没松开，好像没有刻意回避的意思，倒是季怜星有点害羞，毕竟在长辈面前这样还是第一次。　　“快来坐坐。”周雪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果篮，“要吃水果自己削，你叔叔今天送过来的。”　　“好。”江曙走到江小檀面前看她写作业，发现她正在解一道鸡兔同笼的问题，小脑袋瓜子都快转没了，还是没想出答案。　　“你这。”江曙有点头大，这道题教了她不知道多少次了，小家伙就是解不出来，看样子是没什么数学天赋。　　“呜呜呜呜。”江小檀咬着笔杆都快哭了。　　季怜星也看了眼，笑出声，“来，姐姐教你。”　　这边周雪兰和江义东边看电视边聊天，季怜星端了个凳子辅导江小檀做作业，江曙拉了个凳子坐着，时不时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很放松，是在家里的感觉，而季怜星也很自然地融了进来，比她想象中更简单。　　晚上八点，江小檀终于做完作业，周雪兰准备带着她回家歇一晚上，明天再来换班。　　走了俩人过后，江义东关了电视，躺在病床上酝酿睡意。　　“爸，你要睡了么？”　　时间还早，但年纪大了好像是要睡早一点。　　“还不困，在想事情。”他看向季怜星，对她说：“小季，要不我和你聊两句？”　　“聊什么？”江曙有点困惑，江义东和季怜星有什么说的。　　江义东抬起下巴，对江曙使了个眼色，“你出去给我打一壶水。”　　意思很明显，但江曙没走，眼里噙着一句为什么。　　“你出去就是，别想太多，我不说什么。”　　“没事，我和叔叔说说话。”季怜星倒是觉得没什么，一来江义东这人很和善，她并不紧张，二来她很好奇江义东到底要对她说什么。　　江曙在双重目光注视下还是离开了。　　她走后，病房里静悄悄的。　　窗外月影穿过帘子投射进来，恰到好处地落在季怜星的头发上，发梢晕开柔和的光芒。　　江义东缓缓开口：“小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当父亲的，总是想多说几句。”　　“没事，叔叔，你说。”　　“刚开始知道江曙喜欢女孩子的时候，我和她妈妈其实还挺不能接受的。”他对着季怜星笑了下，表示自己只是陈述事实，并无嫌意，“后来慢慢也接受了，当然这中间我和她妈经历了一些心里挣扎。”　　季怜星点头，“理解。”　　像江义东和周雪兰这样的年纪，能接受已经很不错了，这世上能立马接受自己孩子是同性恋的父母少之又少。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孩子，我觉得你是江曙值得喜欢的人。”　　季怜星听了有点感动，是别人对她的认可，而她也很需要江义东的认可。　　“我问过江曙，关于一些你家里人的情况，她也大概说了些。”江义东语气平淡，他这样说话让人觉得挺舒服。　　“以后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江义东却又不忘记添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无法替代你的父亲，但我可以是那样的角色，雪兰无法替代你的母亲，但也可以是那样的角色，小檀，她也可以叫你姑姑，而江曙，她是你的妻子。”说完这话江义东顿了顿，又说：“也不知道妻子这个词恰当不恰当，也可以称为爱人。当然，这一切是在你愿意的情况下。”　　简单的话语最具有力量，季怜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敲打了一下。　　她从没想过江义东会说这个，这样的话语带着强有力的真切感，将她置于深深的感动中。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流浪了太久，孤身一人，没有归属感，穷的时候是，赚了钱之后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是，养了猫还是。　　特别是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模糊到完全回忆不起来了，她从未体验过别人说的，父亲如同大山般臂膀的依靠，她只有她自己，狂风暴雨也得用弱小的身躯去抵抗。　　而关于“家”，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了，特别是在大伯死后，几乎是已经断了关于“家”的念想。　　可现在，江曙的爸爸邀请她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　　“叔叔……”季怜星眼眶有点泛红，眼泪已经在打转，“我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有家。”　　江义东听了，觉得怪心疼的，是一种来自于长辈对晚辈的怜爱。　　“只要你想有，那你就可以有。”江义东接着说：“你看小檀，她其实和你一样，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她一个近亲都没有了，可她来到我们家，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接纳我们。”　　季怜星眼泪滑落，直点头。　　“小季，江曙其实找你之前，找我和雪兰深聊过一次。她说她要带你回家。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真心喜欢你才肯这么说的。你们也两年没见吧？其实我们老一辈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既然选择再次开始，那就好好重头再来，好吗？”　　“好......”季怜星揩掉眼角的泪，低声说：“谢谢叔叔。”　　“这有什么好谢的。”江义东笑出声，“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听到没？雪兰今天还说了，等我做了手术回家，我们俩给你们做一桌子好吃的。”　　打完热水的江曙回来看到季怜星在擦泪。　　“爸，你这是说了什么啊，我才走几分钟，怎么就把她说哭了！”　　季怜星擦干净眼泪，对着江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对小季我能说什么。”江义东只是笑，他发现江曙好像和他一个样，对自己喜欢的人都特别护着。　　“对了。”江义东看向隔壁病床，“今晚你们俩就睡那张床。”　　江曙被问得不明所以，觉得江义东不是在说废话就是话中有话。　　“对啊，肯定睡那里啊。”　　江义东乐呵呵，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被子躺下。　　“其实你们也可以出去开房嘛，医院门口有很多酒店的。”　　！！！　　“爸！”江曙一脸瞪了江义东一眼，“怎么可能！我们是来照顾你的！！”　　又不是来开房的。　　江义东缩进被子里，侧过身，背过去，嘀咕道：“如果你们要出去睡，我其实不介意的。”第八十一章 　　夜色深浓, 病房里静悄悄的。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充盈，银白色铺在窗外的树叶上, 微风吹过，叶片时不时闪耀几下。　　“叔叔他睡了吗？”季怜星小声说。　　“睡了。”　　没过一会儿，江义东已经开始打鼾，一声拉着一声, 仿佛在拉二胡。　　“你困吗？”江曙问她。　　“还不困。”

 第97章

    江义东的手术安排在下周, 江曙请了个假一直陪着他，而季怜星工作上还不能脱手，于是回到了露莓县。　　到露莓县的时候正在飘雨, 季怜星叫了一辆三轮车前往民宿。　　这几天，喻梦时不时要发消息给季怜星，说自己很喜欢这种生活。　　没进入社会的时候向往摩登城市，等到工作几年后又开始喜欢这种乡村生活, 或许人都是这样, 要多尝试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车子到民宿的时候已是晚饭时间，喻梦和池雯做好饭等季怜星吃饭，那两人好像在热恋期，不管做什么都不想分开。　　“江曙她爸怎么样了？”　　“下周手术，没什么大问题。” 季怜星坐下吃饭, 看向池雯, 问她：“听说团队明天就到，是吗？”　　“对, 已经找好了策划和摄影师。”池雯有意看了季怜星一眼, 眼里含笑, “我们的摄影师还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季怜星有些诧异，她一个素人哪里来的粉丝。　　池雯夹了一片青菜送进嘴里, 咀嚼过后才说：“她说她看过你的直播, 在许舒夏的视频里。”　　“噢~”季怜星瞬间了然，许舒夏拍了很多视频, 比如她是如何种西瓜的, 制陶, 以及一些美食视频。　　季怜星有时候会出现在视频里, 但也只是有时, 大概十分钟她会出现几十秒，有时候是帮忙拿东西或者参与品尝食物之类的。　　虽然出场率不高，但因为颜值在线，每次出现的时候弹幕都疯狂弹屏，请求她新开一个号记录自己的生活。　　可她工作太忙，完全时间来经营这些。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觉得这些人都是闹着玩的，哪儿能来什么粉丝。　　结果没想到……还真有粉丝？　　季怜星有些无措，“意想不到。”　　喻梦打趣：“你这张脸啊，不管做什么都会受欢迎。”　　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季怜星应该是美女中比较出挑的那一类，要挑毛病还真的挑不出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关于摄影师，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清晨，三人起了个大早，团队那边说已经到露莓县，正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　　大家心情都很激动，因为这不仅仅是她们的事业，还关系到村民们今年的付出能不能有收获。　　十分钟后，一辆越野车开了进来。　　池雯站在路边招手，司机靠街停车，车窗摇下来，第一眼便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她五官立体，烈焰红唇，给人一种热情似火的感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很眼熟。　　她摘下眼镜，对着季怜星笑：“嗨，还记得我吗？”　　季怜星脑袋飞速转动几圈，激动道：“是孟潇学姐！”　　孟潇笑容绽放，“害，看你愣了半天，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池雯一脸懵，“她就是那个摄影师，你的粉丝，合着你们认识？”　　不仅认识，其实还有过一次尴尬的误会。　　大学时期，季怜星和孟潇在同一个社团，交集不深，但互相认识，团建的时候一起吃过饭聊过几句。　　后来学校要举行元旦晚会，季怜星所在的社团负责舞台搭建，那段日子和孟潇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忙活工作，没想到有一天孟潇女朋友吃醋吃到季怜星头上来了。　　也因为这件尴尬的事，两人之后默契地保持距离。　　后来孟潇出国，原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更是断了联系，没想到现在竟然又碰上了。　　“既然认识，那我就不介绍了。”池雯目光放在其余几人身上，“这是策划小张，司机老刘，以及后期制作王sir，别看只有四个人啊，个个能力都是杠杠的。”　　除了孟潇，其它清一色都是男生。　　大家相互之间认识了一下。　　“走吧，不磨叽，到前面去找许舒夏，你们这车就停在这里吧，也不远。”　　“设备拿吗？”王sir问。　　孟潇打头阵，“扛上扛上。”　　她的支架和镜头一并抗下来，她看起来瘦瘦的，但扛起相机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男生要帮她她还不让。　　王sir还是执意道：“孟潇，我来吧，咱们这儿三个男人呢，哪儿能让你拿这么重的东西。”　　他已经把相机抗过去，孟潇还是不太放心，“轻点慢点啊，十几万呢，都是我的宝贝。”　　“是是是，都是你的宝贝，我轻轻的。”　　他们要拿重物，孟潇便也随他们去了。喻梦和池雯走在前面，两人在讨论等会儿拍摄的事。　　孟潇放慢了步伐，和季怜星并肩而行。　　“小学妹，最近怎么样？”孟潇目光停在季怜星脸上一秒，唇角微翘，似乎心情很好。　　突然被叫学妹的季怜星有点无措，不过想想好像没什么毛病？她们是校友，以前也叫她学姐来着。　　“最近吗，很忙啊。虽然舒夏她们拍视频的事有着落了，但我民宿的事还得忙。”　　“噢，原来你在这里经营民宿。客量很大吗？”孟潇以为是房客太多所以忙。　　季怜星摇头，“准备转几间民宿和酒吧出去，转不出去的话我就合并，留一家就好，我想回a市发展。”　　“回a市发展？你的事业好像在上升期哦？”　　“是。”季怜星点点头，“不过我还是想回a市。”　　她没说理由，过于私人，并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孟潇也识趣没有多问，这个话题几句带过，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大概了解到当初孟潇出国以后学了摄影，毕业之后又回国发展。　　孟潇谈吐大方自信，和她聊天轻松愉悦，这种感觉让季怜星感到熟悉，和江曙有一点点像，那是因为优秀而底气足，不会畏畏缩缩，自内而外会散发一种迷人的气场。　　不过她和江曙有些不同，那就是性格。　　江曙性子偏冷，旁人面前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觉，而孟潇是热情的，她的性格相对更加热情开朗，几乎对每个人都这样。　　两人沿路而行，一抹淡橘色的云朵带着朝阳挂在上空，空气清新明净，让人心情不自觉好起来。　　“当初那件事很抱歉。”孟潇蓦地来了这么一句。　　“嗯？”季怜星没回过神来。　　“那时候我女朋友那件事，你实在背锅了，后来我也因为性格不合和她分手了。”　　“好早以前的事了，我都没放在心上。”季怜星漫不经心道，脑袋里还在想着江曙，她有点儿想和她打电话，现在快八点钟，也不知道她醒没醒。　　孟潇偷偷瞥了季怜星一眼，暖色晨光落在她的侧脸，翘挺的鼻梁上泛着撩人的光色。　　这么多年没见了，季怜星褪去当初那份青涩，变得成熟理性，也变得更有魅力了，孟潇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一会儿。　　“那个，你确定不开个号吗？记录记录生活也好啊。”孟潇明显在主动找话题，又补了句：“开了肯定火。”　　“噗，我没时间，而且我没什么拿手的，不像卫然会创新题材。”　　“其实€€€€”　　孟潇刚想说什么，季怜星那边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几乎是秒接，同时唇角上扬：　　“喂？”她看了孟潇一眼，指了指电话，表示自己要打电话。　　孟潇意会到她的意思，点点头，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人，留给季怜星独自的空间。　　季怜星留在后面，继续和江曙对话：　　“醒了？”　　“早就醒了，怕你没醒，等了半个小时才打的。”　　电话那头，是江曙懒洋洋的声音，季怜星都能想象出她早上刚醒，靠在床头一只手拿着手机的模样。　　“昨晚睡得好不好呀~”　　“不好。”江曙带着鼻音，“你在和你不在睡觉完全是两个感觉，昨晚后半夜一直失眠。”　　不知道为什么，季怜星听了竟然心情有点好，江曙想表达的是不是她够特殊？不过想起她失眠，又觉得怪可怜的，隔着电话都想rua一下她的脸安慰安慰她。　　“那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要。”江曙握着手机，在床上裹成一条毛毛虫，“想和你聊天。你今天怎么打算？”　　“池雯的团队来了，今天要上山试一试效果。话说摄影师竟然是认识的人诶，大学时期同一个社团的，叫孟潇，你认识吗？”　　“校友吗？不认识……”江曙翻了个身，想起了什么，又问：“男的女的？”　　“听名字都知道是女的了呀！”　　“哦，女的，那没事了。”　　“噗......”季怜星没忍住终于笑出声，“你好像那种管得特别严的妻子。”　　江曙这边听了之后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又有恰当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她喜欢女生呢。”季怜星又补了一句，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无心闲聊。　　江曙那边却出奇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　　“喜欢女生？”　　“对，但是放心啦，不会有什么的，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或者说是朋友。”　　“好吧。”　　江曙嘴上说着好吧，心里还是有点慌，尽管她知道季怜星身边从来不缺追求人，而季怜星的态度向来都很明确，但......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不过，万一人家对季怜星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呢？　　江曙压下慌张，觉得自己有点儿神经敏感过度了。　　“小刺猬，我下周五过来找你。”　　“你可以多陪陪叔叔的，我这边随时都可以来。”　　“是我爸让我来找你的。”江曙末了又补了句：“我总觉得我谈个恋爱他比我还着急的感觉。”　　上次开房也是，真是老父亲操碎了心。　　“也可以。”　　周五的话还有五天，五天呢，五天不见面也挺难熬的。　　季怜星看了眼前面的路，快到许舒夏家了，便说：“我要挂了，晚点再打给你。”

 第99章

    “别挂呀小星星。”江曙这边已经笑出声，一只手在猫背上来回撸，好不惬意。　　“干嘛，江鼠鼠，下次不给你打电话了。”　　“逗你玩的，傲娇小星星，鼠鼠整个下午都在想你。”　　“喔~”　　季怜星靠在阳台上，天已经黑了，一阵夜风吹来，夹带着栀子花的香味。　　她真的有点想江曙了，可能谈恋爱就是这样吧，什么都想分享。　　她抬头看天空，深墨色的天空闪烁着星星，还有视线里那片山，在夜色的笼罩下尤其神秘动人。　　要是江曙在这里就好了，她们可以一同看夜空，听风声，闻稻香......　　“江曙啊。”　　“啊？”　　季怜星叹了口气，“好想周五快点到来。”第八十四章 　　晚饭吃牛肉汤锅, 小张已经提前煮好锅底，就等大家上桌吃饭了。　　季怜星下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吃, 特意为她留了个空位, 她正好在孟潇旁边。　　“快来吃啊！”孟潇朝季怜星招招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来了。”　　坐下之后, 季怜星才发现她们的话题竟然是刘亦阳。　　“我还以为只有我觉得他很神经。”喻梦嘴角下撇, 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许舒夏也是一副不耐受的表情, “而且前几天他还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苦口婆心劝我和卫然分手, 说两个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　　“天, 有点太神经质了吧！”孟潇突然想起什么, 问季怜星：“他今天白天对你说什么？”　　“教育我呢。”季怜星没深谈，现在想起刘亦阳就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卫然蓦地来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有的男性厌同？其实差不多就是他这种情况, 大家以后还是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特别是小季, 你们以前还是合作伙伴来着。”　　季怜星点头，表示也不是很想和他有交集, “微信什么的已经删掉了。”　　季怜星说话时，孟潇时不时要看她一眼, 眼里噙着光。又因为两人坐在一起, 她和季怜星的距离近, 能看清季怜星清瘦的侧脸, 暖色光芒照射在她的脸颊上, 镀了一层光, 细微到她的脸颊的小绒毛, 孟潇愣了几秒，突然就觉得真的好喜欢。　　“吃饭吧！不谈普信男！”　　孟潇把涮好的牛肉夹到季怜星碗里，笑道：“你太瘦啦，要多吃点呀。”　　“哦哦，你也多吃点。”　　“好~”孟潇又夹了一片牛肉到自己碗里，“我们一起吃~”　　大家都在聊天，没人把这样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细节放在心上。季怜星更不用说了，她就觉得今天的汤锅牛肉好吃，一顿饭吃下来肚子饱饱，大家也很开心。　　“晚上你有空吗？”孟潇问她。　　“啊？”季怜星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暂时还没事，怎么了？”　　“你不是开了酒吧，不然带我去逛逛？”　　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季怜星看看其他人，大家好像都还挺累的，没有要继续嗨的意思。而季怜星自己精力还好，要去酒吧坐一坐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的，我们调酒师调的酒超好喝。”　　于是晚饭过后，大家各回各家，季怜星带着孟潇朝酒吧走。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桥的方向走，石板路上有很多小砂石，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音。　　“嗯，你身上好香。”孟潇突然说，她又对着空气嗅了嗅，笑道：“你平常用的什么香水？”　　“我吗？”季怜星被问得莫名其妙，“我已经很少喷香水了，以前上班的时候会用一点。”　　孟潇点点头，她很喜欢这种气味，清甜的淡香，或许是季怜星身上的体香吧。　　她们一起走过那座桥，桥下是急流，能听到河水哗哗哗的声音，夜色深浓，对面的酒吧里传出悠扬的民谣......　　进入清吧，里面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客人，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季怜星带着梦潇到吧台坐下，说：“想喝什么随便点。”　　孟潇想都没想便说：“一杯长岛冰茶。”　　她竟然也爱喝长岛冰茶，江曙也喜欢，季怜星发现这两人真的该认识认识，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季怜星对调酒师说：“我要一杯果汁。”　　孟潇投来诧异的目光，眼里仿佛在说我喝长岛冰茶难道你就喝这个？　　“我酒量不好，所以还是不喝酒了。”江曙不在身边，季怜星不放心自己，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噢~好的~”孟潇忍不住又多看了季怜星一眼，目光里有赞赏，她喜欢喝酒有度的人，女孩子更应该知道什么场合可以喝什么场合不可以喝，末了还不忘又说了句：“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小学妹。”　　“哈哈哈，可别叫我小学妹啦，已经不小了。”季怜星坐在高脚凳上，别了一下耳边的发，露出耳垂上的耳钉，她的双腿随意搭着，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随性，像是一只出逃的野猫。　　调酒师把果汁推到她面前，插了一根吸管。季怜星接过高脚杯，一只手捏着吸管，抿了一口。　　孟潇偷偷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的唇上，粉嫩带着光泽，在果汁入喉那一刻，又见她喉咙滑动了一下，虽然没听到声音，但孟潇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声“咕噜”。　　简直要命。　　这姑娘太撩人了。　　可能是清吧光线太暗，以至于孟潇都觉得自己有点热，她解开衬衣的第二颗扣子，里面的锁骨若隐若现。　　调酒师把已经把她的长岛冰茶推过来，孟潇接过来立马抿了一口，酒味混着冰块，卸下了几分躁意。　　“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的？”　　“还好吧。”　　“有没有兴趣来一首？”孟潇指了指驻唱台。　　唱歌好像也没什么，但季怜星脑袋里浮现出江曙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如果江曙要她唱歌，她当然愿意，可是孟潇……　　朋友之间要求唱一首歌过分吗？想了想，好像也不过分。　　她看向孟潇，孟潇也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你想听什么？”　　“随意。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你正在喝长岛冰茶，那我唱一首《可惜我是水瓶座》吧。”　　孟潇点点头，笑意更甚，“我还真的是水瓶座。”　　季怜星也不墨迹，走到台子那边，和驻场说了几句，对方欣然让座。　　她拿起吉他，拨动吉他弦，已经提前调好音，她吹了吹话筒，唱起了这首经典老歌……　　“原来你这样珍惜我......”　　她唱出第一句，店里的客人便瞥了一眼，季怜星也看向那位客人，唇角微翘，对那个女生笑了下，对方微微怔住，又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孟潇停止手上的动作，看向季怜星，她就是黑暗中发光一般的存在，不论在哪儿都是耀眼的。　　大学的时候就是如此，那时候季怜星穿搭最简单，不穿名牌，身上都是一些日常款的衣服，也很少化妆，但偏偏却最多人追。　　大概是她身上自带的气质不需要太多修饰，是迷人的，也是神秘的，也许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有多撩人。　　而此刻，季怜星的歌声唱到孟潇心里去了，她的歌声清越动听，把《可惜我是水瓶座》这首歌又唱出了另一种感觉：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孟潇喝了一口手里的长岛冰茶，觉得连味道都变了，变得更浓郁，绕到心头，一种心动的感觉慢慢散开......　　季怜星倒是没怎么和孟潇目光接触，大部分时间在投入自唱，一首歌很快唱完。　　孟潇为她鼓掌，眼里净是惊艳。　　“唱得真不错。”　　“还好。”季怜星坐到座位上，抿了一口果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江曙发来的消息，她问季怜星在干嘛。　　季怜星拍了一张照片，照片内容是一杯果汁和一杯长岛冰茶，说是带孟潇来清吧里坐坐。　　手机那边显示正在输入......　　输入了半天什么都没发过来。　　？？？？　　季怜星把手机揣进兜里，果汁还剩一半，她猛喝了一口，对孟潇说：“学姐，咱们下次再来吧，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回民宿一趟。”　　孟潇的长岛冰茶已经见半，她也不打算喝光，便也应了下来。　　“行，那走吧！”　　两人在清吧待了半小时，季怜星带着孟潇朝着民宿走，孟潇和她的团队都住民宿，她住的正是江曙退掉的那间。　　到二楼的时候两人分别。　　“我上去了哦~”　　“你一直都住楼上吗？”　　季怜星点头笑笑，“对啊，三楼都是我的。”　　“好~”孟潇有点不舍，犹豫了一下，又说：“加一个微信吧？以后工作交流也方便。”　　“好啊。”季怜星拿出手机和她扫了一下，“那我上去了？”　　“好，晚安~”　　“拜拜~”季怜星转身上楼，孟潇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到三楼，季怜星拿出手机看，发现江曙还没回她消息，于是立马拨了过去。　　她以为第一个电话会打不通，结果江曙秒接。　　“喂，干嘛不回我消息。”　　“你不是在喝酒吗？不打扰你。”　　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仔细一听，好像是不太开心了。

 第101章

    “介绍一下。”季怜星指着江曙，立马对孟潇说：“这是我朋友，江曙~”　　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江曙的眉头挑了一下，看向季怜星，目光饶有深意。　　季怜星接收到她的目光，更慌了，连忙解释道：“呸，不是朋友，是我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江曙眉毛才落下来，点了点头，笑道：“有陌生面孔诶，介绍一下吧，我是江曙。”　　刹那间，孟潇完全处于一种没有表情的状态，准确来说，信息来得太突然，让她完完全全愣住了。　　女朋友？原来季怜星有女朋友？所以每天打电话的那个是她对象？难怪每天要看无数次手机，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大意了，之前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孟潇的世界里，季怜星一个人住那当然是单身，没想到还搞了个异地恋？　　她再抬眼看江曙，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相互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几分打量。　　长得好看，身材好，但挺傲，这是孟潇对江曙的第一印象。　　长得好看，身材好，但比自己差一点，这是江曙对孟潇的第一印象。　　孟潇很快回过神来，她不是什么小白，也不是吃素的，这个时候需要保持淡定。因为两人隔得不远，孟潇主动和江曙打招呼：“你好啊，江曙，我是孟潇。”　　江曙不疾不徐道：“你好啊，有听过你的名字。”她唇角微翘，露出笑容：“从我女朋友那里听过。”第八十六章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除了三个当事人。　　江曙对着孟潇笑，孟潇也对着江曙笑，好像风平浪静, 但季怜星夹在中间无所适从，总觉得那两人是皮笑肉不笑, 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李向彦朝大家走来,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比较精致，干干净净，还很时髦，所以站在一群女生之间毫无违和感, “有点饿了呢......”　　他这一搭话，才季怜星解救出来，季怜星赶忙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饭已经做好了，一起吃吧！”　　大家朝民宿里走去，零零散散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个人, 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虽然不是过节，但因为人多，有种过节的气氛。　　小张搬来一个大圆桌摆在后院里头，坐十个人刚刚好。　　前几天孟潇都是挨着季怜星坐，现在要是有意不坐在一起反而显得太刻意，所以她并没有避嫌，依旧坐在季怜星右边, 而江曙则是自然而然坐在季怜星的左边。　　于是季怜星突然被夹在中间，说不上什么感觉, 总之就是不太轻松, 类似于考场里左边一个考官右边一个考官的感觉。　　总觉得这两个人气场很强, 强强碰撞在一起，有种隔着空气在打架的感觉，她坐在中间像一块夹心饼干，一会儿被江曙的气场压一下，一会儿又被孟潇压一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好在后厨师傅很快上菜，尽管都是一些家常菜，但闻起来却很香。　　“开吃吧大家！”季怜星率先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江曙碗里，“尝尝呢~”　　身旁的孟潇将排骨上的香菜挑去，季怜星发现了这个细节，问她：“你不吃香菜啊？”　　孟潇摇头，“没啊，我能吃，但是我知道你不能吃。”　　这是孟潇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发现的，季怜星从没吃过香菜，就算是有香菜的也会完美避过，于是断定这人肯定不吃香菜。　　她的细心让季怜星感到惊讶，平常人的话，因为不会特意去记别人吃饭的喜好，除非是很重要的人。　　江曙明显也愣了一下，她是知道季怜星不吃香菜的，但没有孟潇这么细心，那瞬间江曙心情有点微妙，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不是不开心，就觉得有点遗憾，做出这样的事不是她而是孟潇。　　孟潇夹了一块小土豆到季怜星碗里。　　“谢谢，你赶紧吃吧。”季怜星只能礼貌应付，她那么了解江曙，当然知道江曙现在的心情，侧目一看，果然发现江曙眼里闪着不安的光芒。　　真傻啊，多大一点事。　　季怜星有点心疼，又替江曙夹了几筷子的菜，把她的碗堆得满满当当，而孟潇好像也没做过过分的举动，只是偶尔搭搭话，季怜星也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她，注意力全都在江曙身上。　　她明白，既然选择和江曙谈恋爱，那么就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不该让她不安，尤其是刚刚那样的表情出现在江曙脸上，季怜星觉得自己比她更难过。　　吃到一半，江曙很快就放下了碗，表示自己吃饱了，在她抽出张擦嘴的同时，季怜星手里的筷子也放了下来。　　“你们接着吃呀~”季怜星看向江曙，一只手牵过她的手，在掌心捏了两下，又说：“江曙可能有点不舒服，我陪她上去一趟。”　　江曙也很配合，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小感冒，食欲不是太好，想上去休息一会儿。”　　大家投来关切的目光。　　喻梦说：“快去快去~本来开车就挺累了。”　　江曙看向李向彦，他吃得尽兴，还喜欢聊天，他是一个社交达人，前一秒还在和许舒夏聊护肤品的事情，一点都不尴尬。　　“李向彦，你吃完自己上楼啊，你的房间在二楼，等会让小张把房卡给你。”　　李向彦敷衍点头，“好勒，你去吧。”　　季怜星和江曙起身，默默离开，桌上所有人都在聊天，除了孟潇出奇的安静，她只是闷头吃饭，不发一语。　　心细的喻梦观察到这一点，蹙起眉头，　　从后院走出来，两人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季怜星偷偷€€了江曙一眼，江曙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侧目看她，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均是笑了出来。　　“干嘛？偷看我干嘛？”　　“没呀，我在想你不是说晚上才到，怎么中午就到了？”季怜星笑意漾开，天知道她有多想江曙，她能提前半天到当然更开心了。　　“你猜。”其实江曙原计划就是周五上午到，但为了给她惊喜说是晚上到，只是没想到上午季怜星依旧很忙，还去拍了视频。　　所以江曙在民宿门口等了她很久，结果一见面就看到孟潇的手搭在季怜星的肩膀上。　　要说那瞬间的真实感受，其实还挺不开心的，但也只是一瞬间，这种不开心在季怜星介绍她是“女朋友”的时候便消散了。　　“鼠鼠......”季怜星拉着江曙的手，轻轻晃了一下，“你是不是没吃饱？”　　“还好。”江曙看着她，眸光里多了几分柔情。　　两人已经上楼，在楼梯拐角的时候松开手，季怜星走在江曙身后，目光落在江曙的脚踝上，纤瘦骨感，加上江曙今天穿的裙子，露出白净的小腿，洁白的脚踝下是一双卡其色乐福鞋，高贵又性感。　　季怜星总觉得，江曙好像在谈恋爱之后变得柔和了很多，这种感觉体现在她的穿搭和言谈举止上。　　两人走到三楼，季怜星拿出钥匙开门，江曙就站在她身旁，不发一语。　　门打开那瞬间，饭桌上的猫抬头看了眼，懒洋洋的，动都没动一下。　　季怜星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她见江曙要低头穿着，忙说：“别动~”　　江曙停止手里的动作，目光困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秒，季怜星已经蹲身，一双素白的手触碰到江曙的鞋子，轻轻一抬，江曙的脚从鞋里脱离。　　季怜星握着她的脚，帮她穿好拖鞋，整个动作相当流畅。　　江曙愣了一下，痒意从脚掌传到心头，徐徐散开，心跳开始加快，表情却还没什么变化。　　“我自己来。”　　“我来。”季怜星很快替她换好鞋，她站起身来，和江曙并肩站在狭小的玄关处，她比江曙稍稍矮一点，于是目光不自觉落在江曙的唇上，软软的唇瓣光泽动人，闪着诱人的光芒。　　只是这么一眼，季怜星便有些招架不住，肯定是太想她了，觉得怎么看怎么诱人。日日想夜夜想，等了一周终于见面，现在恨不得把她啃个遍。　　“鼠鼠......”季怜星伸手，主动勾住江曙的肩膀，靠在她怀里，小声说：“想你了。”　　这一招江曙十分受用，她就喜欢季怜星对她撒娇。　　江曙阖上眼睛，伸手圈住季怜星的腰，低声问她：“有多想？”　　季怜星下巴靠在江曙的肩膀上，“想死你了。”　　她太喜欢江曙的怀抱，几乎都快挂在江曙身上，心里在想，江曙明明很瘦，为什么抱起来却是软软的？　　贴触的肌肤带着一点温暖，给人一种特别想咬一口的感觉。　　江曙唇角微翘，心花怒放，“哦，想死我了，是哪种想？具体一点。”　　太露骨的话季怜星说不出口，一句“想死你了”已经是她的极限，面对江曙的问题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埋在她的怀里，不发一语。　　“不说话的话，那我来猜猜。”江曙掌着季怜星的腰，稍稍往前压一点，季怜星后退一些，靠在鞋柜上。　　她也不反抗，一副任由江曙摆布的模样。　　江曙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我猜你每天都想我，特别是在晚上，睡着的时候，你会梦到我，是不是？”　　一说起梦，那些梦的画面钻进脑袋里，季怜星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你说是不是？”江曙在季怜星腰上轻轻捏了捏，呵了一口热气到季怜星的耳朵里。　　热意钻进耳朵里，缓缓绕开，变成一阵喟叹，　　“嗯~”季怜星肩膀颤了一下，将江曙轻轻往外推，“江曙，别......”　　江曙停止挑l逗，攫起季怜星的下巴，蓦地发现季怜星眼里早就噙着渴求的欲l念。　　想要，却又不说，是她的小刺猬没错了。　　江曙低头，在季怜星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含.住她的唇，软而甜的感觉搅拌在一起，几个来回，已经点燃了化学反应的引线。　　季怜星哼了一声，身子的重量向下沉，浑身发软，好在有江曙替她支撑。　　她喜欢江曙的唇和舌，滑软的舌霸道探入，一缕一缕拉扯着她的理智。　　季怜星贴着江曙的唇，每碰一次，像是碰在了心尖上。　　她捧着江曙的脸，比梦境真实得多，她像是一个从梦中逃出来的人，感受着现实带来的欢愉。　　两人尽情释放小别过后的思念，这个吻才停止。　　季怜星一只手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砰砰直跳的心跳，脸颊的红晕蔓延至台面脖颈，耳朵也泛着淡淡的粉红。　　江曙松开她，笑出声，“要不要换一下拖鞋？”　　季怜星撩了一下耳发，“嗯。”　　江曙蹲身，把拖鞋给季怜星换上，突然来了句：“我昨晚花了半小时剪指甲，还磨了一下。”　　“啊？？？”话题跳得太快，季怜星差点没接上，她不想当秒懂女孩，可确实秒懂了，脸又烫了起来，“喔……”　　江曙把拖鞋给她穿上，再抬起手，拿给季怜星看。　　她的指甲的确是修剪得很整齐，看来为这次见面做足了准备。　　“你看行吗？”江曙眼里噙着笑，“过关吗？”　　季怜星抿唇，目光避开，粉红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这要怎么回答！第八十七章 　　“孟潇, 你怎么不说话啊？”

 第103章

    她闭着眼，摁着自己的太阳穴，世界天旋地转，觉得很晕。　　一切恢复平静，余下的，只有属于她们的共频的心跳声......第八十八章 　　客厅里的空调还在送冷风, 季怜星躺在江曙怀里，数着自己的心跳。　　“明天晚上我和李向彦又得回去了。”江曙在季怜星头发上吻了一下，解释道：“因为下周要出差, 可能要下下周才能来了。”　　季怜星还处于放空状态，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才发现我们只能一周见两天。”她侧过身，在江曙身上挠了一下, “有时候一周两天都见不到，江鼠鼠，烂鼠鼠。”　　江曙被她挠得发痒，咯咯直笑, 一只手压着她的手掌, 避免她继续挠痒痒。　　“什么烂鼠鼠啊~”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　　“你，你就是烂鼠鼠。”季怜星手抽离出来，落在江曙的脸上，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下，“就是你这只烂鼠鼠，让我天天想。”　　江曙眯着眼睛, 任由季怜星捏她，感受着指尖的温度, 是来自爱人的温暖，江曙很喜欢。　　“放心，我们很快会结束异地恋。”江曙说。　　季怜星停下手里的动作,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季怜星愣了一下，并没有感到开心, 更多的是觉得心急, “可是你很喜欢你现在的工作不是吗？”　　她不想和江曙异地恋, 但也不想江曙放弃她的事业，如果两人之间一定要牺牲一个，季怜星觉得可以是自己，而不是江曙。　　如果江曙真的辞职，那季怜星会觉得负担有点太重了。　　“我也可以休息的。”江曙说。　　“这件事我们好好商量商量，都不要冲动。”　　其实关于异地恋，季怜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喻梦因为有开民宿和酒吧的想法，她会转一部分给喻梦，剩下的再转让一些，自己经营一家民宿和酒吧就可以了，这样方便脱手管理，偶尔回来一次，要经营下去也比较符合现实。　　而如果江曙要辞职，那她要牺牲的就太多了，且不说她一直住在a市，爸妈都在那里，而且要住在这样相对偏僻的地方，恐怕有点不习惯吧。　　两人各有所思，原本季怜星想要瞒着江曙，到最后处理完再告诉她去a市，算是给她一个惊喜，看来现在这惊喜是藏不住了，得提前说出来才行。　　犹豫一番，还是摊牌了：　　“江曙，和你商量一个事，你要先听我说完。”　　江曙点头，“好。”　　“我想把另外一家酒吧转给孟潇，她自己也是有意向的，和她签了合同我就和你去a市生活，你没意见吧？”　　季怜星投去试探的目光，果不其然，一谈起孟潇，江曙的眉头紧拧，好像对她天然排斥似的。　　季怜星立马安抚她：“不要想太多，我和她永远都只有合作关系，最多是利益的相互往来，她无法对我们的感情造成任何威胁，相信我，好吗？”　　“嗯，相信你的。”　　江曙的这句相信说得很干脆，对季怜星，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整个下午，两人都把时间花在对方身上，一直待在一起，分秒都珍贵，可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了晚上，距离江曙要离开的日子又近了些。　　在露莓县，晚上没什么可玩的，年轻人除了往酒吧钻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的酒吧生意才能这么好。　　李向彦好不容易来一趟，季怜星当然要带着他去酒吧玩玩，她组了一个局，大家都到酒吧集合，准备喝点小酒聊聊天。　　晚饭过后，几人并肩往酒吧走，李向彦笑着说，脸上带着几分赞赏，“还真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干了这一行啊！还当了老板。”　　当初季怜星和江曙分手的时候他就觉得特别可惜，后来听说要和好，李向彦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也就是赶上时机了。”季怜星笑着摇头，有时候做生意时机很重要，说话时，她往桥的方向看去，发现桥上围了一群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季怜星眯着眼睛看，在人群中看到一道影子，“好像是刘亦阳。”　　再走近一些，有几个男人已经开始喧哗，说着一口当地人才听得懂的话，季怜星仔细听，但因为人多，还是没听太清，总之就是扯一些七七八八的，好像刘亦阳和当地一个人的老婆有点儿什么，但具体有什么，她也没多听，不管不管，普信男的事她不管。　　几人也没凑热闹，快步过了桥，身后吵闹声渐远。　　“刘亦阳，就是刚刚那男的啊？”李向彦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关于刘亦阳，李向彦上午和她们聊天的时候了解过一点，看不顺眼他，想找个时间收拾收拾他。　　“对，不管他。”季怜星拿出手机，给许舒夏打了个电话，那边说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差不多刚好走到酒吧门口，江曙全程没怎么说话，时不时还要往后面看一眼。　　季怜星凑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　　江曙还是不放心，停下脚步，看向桥上那一堆人，担忧道：“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要打架？”　　李向彦停下脚步，问两人：“怎么了？”　　季怜星指了指酒吧，“没什么，你先进去点酒吧，她们马上就到。我和江曙说两句。”　　他也没当回事，“行勒~”　　李向彦走后，她俩朝桥上看去？人越来越多，那群男人的嗓音也越来越大，说话内容越来越嚣张。　　“刘亦阳，你他妈祸害过的女人还少？烂裤裆，人家四哥有家室你也乱搞，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那男人的声音很大，大到完整地传到了江曙和季怜星的耳朵里，两人大概也搞懂是什么意思了，刘亦阳去沾染了有家室的女人，现在男方找上门了。　　结果没想到刘亦阳拍了一下自己的裤裆，挑衅道：“谁有能耐谁上呗。”　　季怜星听了觉得好恶心，听不下去了，说：“他打架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打死算了。”江曙觉得自己可能多管闲事了。　　她们折身进了酒吧，李向彦已经点好酒，三人上桌，没过多久许舒夏她们也来了，喻梦她们和孟潇那群人都在其中，人一多起来，场子也热闹起来。　　大家围起来坐了一整桌，这次孟潇识趣了些，没挨着季怜星坐，而是夹在了王sir和小张中间。　　“玩什么？”　　“玩冲浪吧。”　　“冲浪”是比较考验运气的游戏，如果玩得好，不用喝什么酒，玩得不好，那就要挨着一个一个喝。　　但对于新手来说，“冲浪”很可能一次就喝很多。　　像李向彦还有孟潇这种老手当然不怕。　　而对于江曙和喻梦这样的“新手”，她们也是不怕的，因为不太清楚游戏规则，所以无所畏惧。　　倒是季怜星挺怕的，她不是高手，但绝对不是新手，她知道“冲浪”要是没冲好，那得喝多少，特别是像江曙这样的……　　她已经脑补出等会儿江曙要喝多少酒了。　　“来吧来吧！！冲起来！！！”　　李向彦已经秀出拳头，笑道：“冲浪玩十五二十吧，输了的喝半杯。”　　他拿出啤酒瓶，转了一圈，最终瓶口指向了江曙。　　“哦豁，你先冲。”　　季怜星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她都不知道江曙到底会不会玩“十五二十”，要是不会玩的话，那得输得多惨。　　一轮游戏正式开始，江曙技术的确很一般，大概是因为她少有混在酒吧的原因，对这种年轻人的喜好一无所知。　　因为技术不好，所以第一轮喝了八次酒，一次半杯，加起来就是四杯，而按照游戏规则，要一次性喝完。　　“我帮她喝吧。”季怜星说。　　大家不同意，王sir抢先说：“诶诶诶干嘛呢，游戏才刚开始就给你老婆挡€€，没必要啊没必要，至少得她醉了再说。”　　江曙当然也不会让季怜星帮她喝，端起酒杯把四杯酒全都喝了下去，一旁的李向彦一脸看戏的模样，直到江曙全酒下肚，他才带头鼓掌。　　“牛啊牛啊，开了个好头啊~”　　江曙瞪他一眼，“别笑，等会儿你喝得更多。”　　李向彦笑嘻嘻，满脸不信邪，结果江曙当了一回预言家。　　接下来几个来回，李向彦喝酒最多，别人喝两杯，他倒霉到喝十杯，尽管他酒量大，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虽然没醉，但膀胱受不住，于是他起身，“我去上个厕所啊。”　　李向彦有点急，快步朝卫生间走去，结果里面有人，他只能转身出门，到隔壁去上厕所，稀里糊涂钻了进去，发现里面男厕所有好几个位置。　　李向彦走上前，解开拉链，开始上厕所。　　他身旁站着一个男人，刚开始没注意，尿了一会儿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抬眼一眼，发现那人竟然是刘亦阳。　　两人目光交接，李向彦明显看到刘亦阳额头上有伤口，刚刚还真打架了？看样子还没打赢？　　刘亦阳蹙眉，恶人先告状：“你看什么看？”　　李向彦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因为你先看我我才看的你？”他目光顺着刘亦阳向下，落在某处，眼里噙着讥诮。　　刘亦阳拉好拉链，一脸鄙夷，“一群怪胎！违背道德！！”　　“啧啧啧。”李向彦释放完毕，穿好裤子，不疾不徐道：“兄弟，2021年了，同性恋怎么你了？”　　刘亦阳指着李向彦说：“你们肯定有病，脏东西！”　　“哪儿有你裤裆脏啊，啊？”李向彦扣好皮带，朝刘亦阳走了两步，他人高，气场强，真正较劲起来身上带着一股阳刚之气，直接压了刘亦阳一个度。　　那瞬间刘亦阳竟然有点心慌，说不出为什么，但气场上就是被压到了。　　李向彦再上前一步，用膝盖顶了一下，被顶住的刘亦阳有点慌张，浑身有种异样的感觉。　　妈的，俩男的这样真的太奇怪了，刘亦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兄弟，你吃饭都不用牙签剔牙的吧？你自带牙签啊。”李向彦啧啧两声，又是摇头又是语言反怼：“我说你刚刚干嘛一直看我呢，太小了你，尺寸不正常，空了去检查一下。”　　普信又有大男子主义的刘亦阳听到这话瞬间恼羞成怒，他被击中要害，非常激动：　　“闭嘴闭嘴闭嘴！！！给老子闭嘴！”　　直接李向彦逗乐了，竟然还唱起了歌：“你是一只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鸟~”　　“我他妈揍死你！”刘亦阳捏起拳头，已经打了出去，却被李向彦握住拳头。　　李向彦比他高，又因为热爱健身，力气不小，浑身还是有肌肉，只是穿了衣服不显而已。　　“你真的什么都小啊，怎么力气都这么小？”李向彦把他的拳头又推了回去，各方面碾压过后，还不忘加了句：“男人给自己太多自信不好，真的。你他妈也不看看你什么样，长得跟一头跑山野马似的，还追美女，你追得到吗？啊？？”　　“我淦！”刘亦阳彻底被激怒了，可他想还手却还不了，相当尴尬。

 第105章

    “出来一下。”喻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季怜星抬起头，喻梦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说。　　走廊内，季怜星靠墙站着，光亮落在她的头发上，脑袋低着，静静听着喻梦和池雯在说：　　“打人理由很离谱，李向彦骂了他，说他xx小，他被激怒了。”　　“还有，他好像极度恐同，特别偏激，觉得我们这群人会带坏整个世界。”　　“......”　　季怜星一句句地听着，好几次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她无意中触碰到刘亦阳的利益，大多数是商业上的，也比如之前和他说话太决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些事。　　那瞬间季怜星有点怀疑人生，原来真的有人目光如此狭隘，精神贫瘠到仅仅因为是“看不惯”别人就大打出手，以这样暴力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人还是她从前的合作伙伴。　　沉默良久，季怜星才说：“我只关心他现在坐不坐牢？”　　池雯点头，“故意轻伤罪，还是两个人，我刚刚咨询律师了，说是可以让他坐牢的。”　　“让他坐，律师费多少钱我出。”　　喻梦插话：“肯定是要坐的，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里面躺着那俩。”末了喻梦又添了句：“今天晚上没她们俩其中任何一个，你脑袋恐怕都得开花。”　　大家其实都一阵后怕，棒球棍落在手臂上是骨折，那是脑门上呢？恐怕到时候就不是坐不坐牢的事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都太低落的原因，所有人都很沉默。　　“你们回去歇会儿吧，明早来换班。”季怜星扔下这么一句，没打算再多聊什么。　　池雯和喻梦都没动，直愣愣盯着季怜星。　　季怜星被盯得发怵，“你们看着我干嘛？”　　“那个，你得处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啊......”　　池雯说得很委婉，明眼人应该都看出来孟潇对季怜星的感情，虽然她“伪装”得很棒，但经过今晚，很多东西已经变得明显起来。　　“嗯。”季怜星长吁一口气，“知道了。”　　那两人走后，她才转身进病房。已是深夜，病房里静悄悄的，两张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季怜星到床边的凳子坐着，左边是江曙，右边是孟潇。　　她好像能感受到相互之间的气息，特别是江曙的。　　脑袋里闪烁着一幕，一小时前，江曙明明喝醉了，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凭着本能保护了她。　　在刘亦阳挥动球棍那一刻，季怜星觉得自己是无助的，恐惧感让她来不及反应，是江曙给了她稳稳的庇护。　　而关于孟潇，如果一定要说实话，季怜星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挡住了第二次，因为关注点在江曙那里。　　当时场景太混乱，都只顾着去看自己在意的人，所以一想到这儿，再加上晚上抬上担架时孟潇的眼神，季怜星心情更复杂了，她有种不知道如何面对孟潇的感觉。　　病房里一声叹息。　　季怜星伸手握住江曙的手，困意很快袭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擦亮孟潇便已经醒来，她是被疼醒的，其实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太好。　　外面的天雾蒙蒙的，看来是个阴天。　　她侧目看了眼，发现季怜星正趴在江曙的床边，单薄的身体让人心疼，孟潇眼尖，很快注意到季怜星的手握着江曙的，两人还十指紧扣。　　虽然孟潇已经暗自告诉过自己，人家是一对，这样再正常不过了，可还是觉得有点刺眼。　　她还是忍不住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怜星看，季怜星睡相恬静，光洁的脸蛋夹带着淡淡的粉红，发丝随意搭在额头和侧脸，看起来有种清冷美。　　孟潇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心里又有种堵塞的感觉，大概单恋都让人觉得折磨。　　她离季怜星不超过两米，却触碰不到她，即便她愿意与她无限靠近，可爱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这样又算什么呢？　　就这样一个人思考了一会儿，床上的江曙翻了了个身，估计也是感受到疼痛，很快睁开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来了个对视，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　　孟潇看着江曙朦胧的双眼，再看她想揉眼睛又不想放开季怜星的手，刚睡醒的样子有点萌呼呼的，和平常疏人千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孟潇竟然觉得江曙有点可爱。　　“醒了？”孟潇压低声音问她。　　江曙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季怜星那儿，满眼都是心疼，“我手断了，你给她搭一件衣服。”　　“我手也断了。”孟潇说。　　江曙一愣，旋即很快又回过神来，“喔，我想起来了。”　　两人目光又碰了一下，气氛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孟潇先侧过身，盯着天花板发呆。　　江曙也识趣地没去搭话，两人就这么躺着，好像都在等着季怜星醒来，可是那人好像太累了，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很沉默。　　每分每秒好像都在尴尬。　　两人好像快承受不住，连江曙都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装睡。　　“那个€€€€”　　“那个€€€€”　　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说先。”　　再次梅开二度。　　江曙沉默两秒，没听到孟潇说话，才说：“你先说吧。”　　孟潇脸颊泛红，或许是尴尬到极点的表现，其实她没什么想说的，再说了，以两人这样的关系，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那个......”孟潇绞尽脑汁还是没有相出话题。　　倒是江曙先问了：“你昨晚为什么替她挡了一下？”　　孟潇松了口气，有话说总比没话说好，虽然这个话题回答不好会更尴尬。　　“因为人命关天，你应该知道那一棍子打在季怜星脑袋上是什么结果。”　　“我知道。”江曙瞥了孟潇一眼，“我的意思是......”她顿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你的反应好快。”　　江曙的话简单明了，表述到位，孟潇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已经问得如此明了，再遮遮掩掩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小季对我来说很重要。”孟潇不再掩饰。　　江曙听了眉头一挑，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很准，“那解释得通了。”她目光转视孟潇，眼里噙着自信的光芒，“孟潇，出场顺序很重要。”　　孟潇想说什么，季怜星的手动了下，两人同时噤声。　　季怜星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江曙，结果发现江曙正笑着看她。　　“唔......”季怜星揉揉眼睛，起身时肩膀酸痛，大概是整晚都保持一个姿势的原因，“你醒了？”　　“嗯。”　　“疼不疼？”　　江曙点头，“疼......特别疼。”　　季怜星听了更心疼，“宝贝对不起......”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江曙身上，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孟潇已经醒了，“都是我的错，不然你也不会这样，真的难过死了，怎么办嘛……”　　语气里满是愧疚和伤心，夹带着一点点的撒娇。　　身后的孟潇听了别过了头，闭上眼睛就当没听到。　　原来季怜星还有这样的一面，可爱小女友，小鸟依人，软软糯糯……大概只有在很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这一面吧。　　“不怪你，怎么能怪你。”江曙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手指掠过季怜星的发丝，最终停留在她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　　季怜星被捏的脸颊发烫，转过身看了孟潇一眼，发现她还闭着眼睛在睡觉。　　趁着孟潇在“睡觉”，季怜星转过身，偷偷拉着江曙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小声说：“早安吻江鼠鼠。”　　江曙被她可爱到，指了一下打着石膏的那只手，“它呢？”　　“存着，等你手好了再补回来。”　　江曙笑道：“不用存，换成嘴巴亲亲。”　　“你得寸进尺了啊。”季怜星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起身，在江曙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孟潇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躺姿，只是在季怜星吻江曙的时候，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有什么情绪从她心里溢了出来，但静默无声，隔着眼前的虚光，孟潇半眯着眼睛，陷入一种不真实的幻想中。　　如果那个吻可以是属于她的，哪怕只有一秒钟。　　下一秒，孟潇睁开眼，很快又清醒过来，这是痴心妄想。第九十一章 　　天渐渐亮了, 季怜星和江曙聊了几句，孟潇也自然而然地“醒来”。　　“都醒了，你们早餐吃什么？我下去买。”　　“不用……”　　“不饿……”　　江曙和孟潇几乎是同时发出声音, 她们不想上午的尴尬场面再来一次, 实在是太折磨人。　　而季怜星并没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微妙情绪，想到她们近期营养需要跟上, “早餐不吃怎么行？必须吃, 还要吃好的。”　　她已经起身, 脑袋里在思考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突然有了答案。　　“我想起来了，这附近有一家排骨汤, 会是你们喜欢的, 我很快就回来, 有事就按床头那个按钮, 医生会过来的。”　　在两人焦灼的目光对视中，季怜星拿着手机还是离开了。

 第107章

    按照江曙的计划, 她还是得回a市才行，因为工作上离不得人，就算手断了也得上班, 而且原计划后天会出差, 这样的话，也只有下周末才能和季怜星见面。　　一想到这儿, 心里抑制不住有些担忧, 如果她要回a市, 那么孟潇谁来照顾呢？按照季怜星刚刚说的，是不是意味着孟潇会和季怜星单独相处一阵子？　　“我明天得回a市。”江曙如实说，“之前我跟你说了, 下周要出差, 去谈一个很重要的生意。”　　生意固然重要, 可身体更重要。　　“能不能往后推一下，你手这样怎么谈？”　　江曙摇头, “不得不谈。”　　对江曙来说，工作也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不自由的。　　她的员工可以因为生病或者受伤请假不工作, 但对她来说却很难, 有时候请假一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请了等于没请, 这就是为自己打工的弊端。　　但大部分人都只看到好的一面，看到她有钱有权, 有房有豪车, 却没看到她也有被束缚的时候。　　从当上老板那天开始, 江曙休假一直都很少, 能抽空周末来和季怜星聚聚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边季怜星听到她必须回去，沉吟片刻，期间看了孟潇一眼，又看看江曙，目光在两人之间走了几个来回，认真思索着。　　出于私心，她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和江曙一起，完全放不下心，她巴不得分分秒秒都在江曙身边照顾她。　　可这样的话孟潇怎么办？刚刚才说好了保证照顾她，现在又反悔，好像有点太不厚道了。　　再说了，孟潇是因为她受伤的，只需要这个理由照顾她就已经没得商量。但是江曙又是最重要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怎么办呢？　　于是季怜星想到了喻梦，或许可以拜托喻梦和池雯帮帮忙？　　加上孟潇本来就是池雯的朋友，昨天两人也说要一起照顾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思考至此，季怜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准备等会儿和喻梦商量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肯定会答应的。然后她明天和江曙一起离开，陪江曙出差。　　但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之前，季怜星不打算做出承诺。　　“你们先休息，这件事明天再说，我想办法。”　　江曙眸色闪烁，薄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不发一语，没再说什么。　　都说了不要自己给自己添堵，结果她还是自找没趣了。　　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季怜星说陪同一起，她希望季怜星选择她，希望她能有那个想法。　　至于到底要不要陪同一起，其实并不重要。　　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需要的是一个态度，以前江曙觉得这种想法特矫情，结果没想到自己谈起恋爱也成了那样的人。　　矫情，想太多！　　江曙在心里又说了一遍，阖上双眼，准备眯一会儿。　　“困了？”季怜星问她。　　“嗯。”声音不咸不咸的，小情绪还是没兜住，隐约露出些许。　　她的眼神动作都被季怜星抓在眼里，季怜星露出无奈的笑容，她当然知道江曙在想什么。　　“那你眯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没多停留，季怜星抓起手机往外面走，到走廊停下，给喻梦那边拨通电话，喻梦说是已经起床了，一会儿就把午饭送过来。　　季怜星和她商量了一下照顾孟潇的事，喻梦果断答应下来，让她放心和江曙出差去。　　这边得到肯定答案，季怜星才敢对江曙下承诺，挂了电话，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江曙没睡。　　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和孟潇竟然在......　　削苹果！！！　　？？？　　一人拿着苹果一人拿着刀，两人齐心协力，看起来滑稽又搞笑，但也怪吓人的，特别是江曙拿着刀颤颤巍巍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快割在孟潇的手上，孟潇也是心大，竟然完全放心。　　“你们在干嘛！”季怜星吓得嗓子都快跳出来。　　她算是明白了，江曙和孟潇不能一起，这俩人一起绝对搞事。　　“我们想吃水果。”　　季怜星拿过刀和苹果，“等一会儿不行吗？割到手怎么办！”　　“怎么会？”江曙看向孟潇，发现孟潇在笑，便添了句：“要割也是割到孟潇的。”　　孟潇笑容一僵，瞬间明白了刚刚江曙为什么拿刀而她却拿苹果，最毒女人，原来心头是这么想的！！！　　“等会儿喻梦她们把午饭送过来，你们吃了下午还要检查，之后回家静养。”季怜星很快削好，把苹果分成两半，一人一半，妥妥的端水大师，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又说：“江曙，明天你我和你一起回去。”　　孟潇咬了一口苹果，咀嚼了一下，又顿了顿，看向季怜星，等她后话。　　“学姐，喻梦和池雯暂时照顾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孟潇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她和江曙之间，季怜星永远都会选江曙，而她只是局外人罢了。　　强扭的瓜不甜，这瓜已经紧紧黏在了江曙的藤上，要去扒拉只能两败俱伤，既然已经是事实，就不要在钻牛角尖和自己计较了，该放则放。　　“没事，陪你女朋友，应该的。”　　江曙这边咬了一口苹果，唇角微翘，这苹果味道和平常不一样，甜津津的，化入口中，钻到心窝里去了。　　“开心了吧！”季怜星捏了捏江曙的脸，毫不掩饰地哄她。　　孟潇咬了一口苹果，嘴角下撇，味同嚼蜡，啧，她不是在吃苹果，而是在吃狗粮！　　“啊～还好吧～”江曙嘴巴上这么说，可唇角的笑还是忍不住荡漾开来......　　第二天，确认没事之后，江曙和孟潇出院了。　　她们接下来几个月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江曙看着自己的手，倏然之间有些悲伤。　　她的手断了，很多事做起来都不方便了，比如......目光落到季怜星那里，最近有的事强势不起来了。　　“李向彦在民宿等你，东西收拾好了。”　　这几天李向彦主要是往派出所跑，他负责把刘亦阳的事情办妥当，律师说后续开庭他坐牢两年应该不是问题，听说李向彦还洗刷了刘亦阳一番，刘亦阳再次被惹怒，又说了一些不利于自己的话，至于李向彦是怎么做到的，没人知道。　　下午，三人前往a市，李向彦负责开车，季怜星坐在后座，负责照顾江曙。　　骨头断裂的前几天是最痛的，有时候稍稍动一下就疼得不行，再加上江曙戴上固定夹板，很多时候都不方便，季怜星就需要帮助她。　　最惨的是江曙还要网络开会，一只手吊着夹板，还要一本正经地面对着笔记本的摄像头说话，季怜星在一旁不吭声，心疼到不行。　　“这几个月大家业绩都合格，但你们部门太一般，是哪里出了问题？”江曙蹙着头，表情和语气都相当严肃，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感，隔着屏幕都有种超强的压迫感。　　那边是一张男人的脸，男人一脸尬色，支支吾吾道：“江总，我这边真的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咱们组里员工不给力我一个人很无力。”　　“张林，你要搞清楚你是领导人，不是一个人，我知道你升职不久，但是模式要切换过来，想想办法，跟上大部队的节奏。”　　张林倒吸一口气，直点头，“是，江总，我这边尽力。”　　“别尽力了，给我一个保证，下个月必须做上来，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做不起来就换人。”　　坐在一旁的季怜星眼皮都跳了一下，她没见过江曙的这一面，老实说，觉得她有点凶。　　“好，江总，下个月不会让你失望的。”张林擦了擦额间的汗，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明显着急得不行。　　江曙没耗太多时间，很快结束了视频对话。　　前面开车的李向彦笑道：“你怎么又那么凶啊！”　　季怜星点点头，说出了她的心思。　　“这人得给他压力才行，能力是有的，就是有时候不够果断。”她侧目去看季怜星，眼里噙着笑，柔声道：“你吓到啦？”　　这女人，变脸怎么比变天还快，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季怜星摇头，但还是很好奇：“呃，也不是，就是在想当初我在你公司工作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这么凶啊。”　　李向彦插话：“那是你没见过江曙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　　“你不一样啊，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凶你？”　　“靠，恶心死了。”李向彦一阵恶寒，“别在我面前撒狗粮。”　　“她就是我的宝贝，你羡慕了？”　　季怜星脸颊微烫，江曙在李向彦面前叫她宝贝，她非常不好意思，没好意思搭话，默默把江曙的电脑装进电脑包里。　　“呵。”李向彦笑声夹带着一丝嘲讽，“我说你这手都断了，你的宝贝恐怕要让你当枕头公主了吧？”　　李向彦直击要害，他总是能找到重点，这也是别人和他斗嘴基本上捞不到好处的原因。　　可江曙也不是善茬，两人半斤八两，“怎么听到青蛙在叫，孤寡孤寡啊？”　　李向彦哽住，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目标切换到季怜星那儿，大声说：“小季！我跟你说，江曙可坏了，你们认识的第二天她在食堂就跟我说要把你拿下!我跟你说啊，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啊？”季怜星突然被call，有点猝不及防，但她很好奇，那个时候的江曙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了？什么事？”　　江曙瞬间急了，有的话说出来那还了得？季怜星真的知道了的话，那真的有得她好受。　　“李向彦，你说出来试试？”江曙的眼神如同一把刀，刀已经架在李向彦的脖子上，一万个警告。　　“我就说！”李向彦嘴皮子翻得老快：“就是她说啊，她馋你的身子，你的腿，你的脸，说你的声音让她特别有感觉，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就像个恋爱脑似的，才认识两天就说给你花两百五十万都愿意，我就觉得她可能是个250吧？你说是不是？”　　江曙脸都绿了，要不是手不方便她简直想一巴掌给李向彦挥上去。　　季怜星听了咯咯直笑，为了求证是不是真的，她特意看了江曙一眼，结果江曙尴尬的表情已经很明显，“是么？我可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呢。”　　“害，多了去了，那段时间天天都说你，张嘴闭嘴就是我的小刺猬，我听着可恶心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吧？”李向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你们之后分手，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她经常€€€€”　　江曙一声惊呼：“李向彦，这个你要是再说那真的过分了！友情结束！”　　“什么？我要知道！”季怜星好奇极了。　　“别知道！”江曙脸已经泛红，明显尴尬起来，“有的事情不需要知道！”第九十三章 　　晚上, 车子终于停在江曙小区楼下，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李向彦非常疲惫。　　“你们上去昂, 我就不跟着上去了，想回家睡觉。”　　季怜星点点头，捎上江曙的笔记本电脑，两人下车, 关门的同时对李向彦说拜拜：“开车辛苦了。”　　“多大事儿。”李向彦目光落在江曙手上, 一声闷笑：“把我们枕头公主照顾好哦~”

 第109章

    “对，之前太宠它了，天天吃吃喝喝也不运动。”江曙抬手，在星星脸上捏了一下，一脸厚肉。　　两人还想就着星星多说几句，下一秒一粒雨点落在江曙的手上，毫无防备。　　“下雨了？”　　话音刚落，啪嗒啪嗒两滴水又滴了下来，是雨没错了。夏天的雨就是这样，变幻无常，没什么规律。　　“得赶紧回家，等会儿成落汤鸡了。”距离小区不过就几百米，打车不合适，不如走路。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结果雨越下越大，落在两人的头发上，季怜星脱下外套搭在江曙的胳膊上，避免她的固具淋湿，一只手还要抱着沉甸甸的星星，略显狼狈。　　好在离家也不是很远，两人到大堂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季怜星拿出纸巾，替江曙擦掉脸上的雨，但因为刚刚走得急，还是淋湿了，“赶紧回家洗澡。”　　洗澡，分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一些画面还是涌入江曙脑袋里，很快生出一丝躁意，随之脸颊泛红。　　她们坐电梯回家，季怜星将怀里的星星放下来，小胖猫机灵得很，把毛发上的水珠甩干净，然后几个踱步钻进了猫窝里。　　季怜星帮江曙把鞋换上，扔下一句：去浴室等我。　　很快便上楼去拿换洗衣物，留下江曙一人心慌慌。　　一个人洗澡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让季怜星帮忙，帮到哪种地步？　　二楼的阶梯传来脚步声，江曙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只能先到浴室等她。　　有点无措，是等着季怜星进来，还是先脱好等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脱掉等她不太现实。　　一想到等会儿她要一l丝l不l挂，而季怜星还穿着衣服，江曙就不自在极了。　　咚咚€€€€　　很快响起敲门声。　　“进来。”江曙声音有点发抖，不太舒服因为有点冷。　　季怜星拿着睡衣进来，见江曙还站在原地不动。　　“诶？你站着发什么呆？快脱啊。”　　“啊，就我一个人脱吗？”江曙有点不自在。　　“那不然呢？”季怜星已经挽起袖子，到浴缸去给她放水。　　江曙解开裤扣，将牛仔裤褪下，露出两条又长又白的腿。　　“上半身我没法啊。”她对着季怜星的背影说。　　“我帮你。”季怜星试了试水温，感觉没问题，转身准备帮江曙。　　结果那双长腿相当勾人，吸引到季怜星的注意力，愣是看了一会儿没挪开。　　“喂！”　　“噢，来了。”季怜星压下心里的想法，洗澡就洗澡，别想些有的没的，而且江曙现在手这样，做那些事情不太合适。　　江曙乖乖站在原地，就像鸡蛋剥壳，一层一层。　　季怜星只瞥了一眼，心脏重重地跳了下，曼妙的身姿，每一寸肌肤光洁如玉，想碰，又觉得不合适，还是先让她暖暖身子吧。　　“快到水里去。”　　江曙很听话，抬起脚踩入浴缸，躺在水里，一只手搭在浴缸面上，避免沾到水。　　季怜星端了张凳子坐下，手触碰到水里，轻轻拂了拂。　　“水温合适么？”　　“嗯。”江曙见季怜星头发微润，问她：“要不一起吧，等会儿你得感冒了。”　　季怜星佯装镇定，“等我先给你洗完。”　　她拉起江曙的胳膊，将水拂在上面，然后把沐浴露起泡，将泡泡涂抹到她的肌肤上。　　就这样很正常的进行着，先是手掌，然后是手臂，紧接着是脖颈，再后来是江曙平直的锁骨。　　季怜星视线始终避开，在江曙肩背上抹了一层泡沫。　　掌心在江曙的后劲温柔地涂抹着，节奏轻缓。　　“唔€€€€”　　“怎么了？”　　“没。”　　“是不是有点痒？”　　“嗯。”　　江曙只是只言片语，不敢说太多话。　　对她来说何止是痒，还是煎熬，恨不得立马结束。　　她泡在水里的脚趾蜷缩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她知道季怜星没有那种想法，所以也极力压下自己的那种想法，可身体的感觉是真实的。　　季怜星也察觉到异样，其实她也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在克制自己的行为。　　总不能连洗个澡都……吧？还是在江曙手受伤的情况下。　　“剩下的你自己洗？”　　“好。”　　季怜星长舒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看向地面。　　她能听到水声，哗啦哗啦，水面晃动.......　　季怜星屏住呼吸，觉得自己耳根发烫，明明什么都没看到，脑袋里的画面却特别清晰。　　想象着江曙躺在水里，随着晃动的水面，一只手搭在锁骨上，那里沾着几点晶莹的水珠，水缓缓滑落，顺着白净的肌肤，落入浅浅的沟里......　　“咳。”　　季怜星轻咳一声，一只手贴了贴自己的脸，试图从幻想中拉出来。　　“我好了。”江曙看向季怜星，发现她脸实在太红了，“是不是没开换气？”　　“开了啊。”季怜星无意抬头，目光落在刚刚幻想过的地方。　　现实比幻想更具有冲击感，季怜星差点没压住，憋了又憋，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不容易压了下去，江曙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抓，季怜星浑身酥l痒，漾开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起洗嘛。”　　江曙声音软软的，像是小猫咪的爪子轻轻挠着季怜星的耳朵，极具诱l惑力。　　“不行，等会儿我们俩都感冒了。”　　江曙怎么可能放弃，手指在季怜星手臂上刮了一下，更痒了。　　“你可是我女朋友……一起洗又没什么，除非你把我当外人。”　　季怜星就快要破防，这样的江曙她压根就抵挡不住，最多还能坚持十秒。　　江曙持续补刀：“我都没穿，你也不看我一眼，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吸引力吗......”　　季怜星倒抽一口气，心想可别说了，再这样说下去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理智。　　“想和你一起洗澡澡这么难吗……”　　“江曙。”季怜星打断她，脸都憋红了，“别说了。”　　“好吧。”江曙单手撑起来，以为季怜星要给她擦身子，结果没想到季怜星把浴缸里的水放走，又打开了花洒。　　紧接着，她也踏了进来。　　江曙心里一阵欢喜，她的欢喜还没来得及表达，季怜星的唇便贴了过来。　　不似从前那般一点一点的轻柔，而是热烈的占有，季怜星情绪灼热，明显是压抑后释放的结果。　　“唔€€€€”　　“闭嘴。”季怜星攫起江曙的下巴，“乖乖的，等会儿不小心碰到你的手了。”　　她的嗓音偏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点霸道也有点凶。　　江曙脸颊滚烫，抬了一下腰，想贴她近一些……　　没想到这一贴，让她完全处于被动的姿态，她还不知道季怜星掌控主导地位的时候这么有主见。　　她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式呢？　　江曙低着头，看着季怜星的唇落下，浑身激荡起一层涟漪。　　“小刺猬......”江曙掌着季怜星的脑袋，觉得自己有点失控，“你别这样。”　　季怜星抬起头，擦了擦嘴，一双迷离的眼里噙着笑，“别哪样？欺负你吗？”　　“嗯。”　　季怜星笑出声，“我不想欺负你的，是你让我欺负你的。”　　江曙别过头，有点难堪，可下一秒，很快又陷落水中，几乎快要窒息。　　＊　　江曙坐在船上，漂浮好久。　　不知道如何描述那种感觉，就好像季怜星拉着她向下坠落，每一次下坠都带来更深一层渴望。　　她见季怜星指若船桨，在水里欢快地划动，前行的浪潮发出清晰的水声，一阵又一阵。　　“你觉得这速度够快吗？”她竟然还要问出来。　　江曙耻于回答，别过头去不说话。　　于是季怜星停了下来。　　江曙当然不肯，只能红着脸说：“继续往前走。”　　季怜星划船的节奏毫无规律，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又很慢，有时候船桨碰撞在芦苇上，轻轻扫动，空气中混合着夏夜水中植物的独特香味。　　“你……干嘛走走停停？”江曙有些难堪。　　“你猜。”

 第111章

    有江曙在就可以。　　爱情需要相互理解，必要时有人要做出牺牲，当意愿足够强烈，便也不觉得那是一种牺牲了。　　想清楚了，通透了，季怜星的困意才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季怜星做了个梦，梦境很真实，她梦到了大伯，她拉着大伯说了好多好多话，最后大伯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有家了。　　梦持续了很久，是温暖的、明亮的、充满希望的。第九十六章 　　清晨, 外面的雨还在下，反倒不像夏天了，有种初秋降临的感觉。　　季怜星睁开眼时, 身旁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跑哪儿去了？　　她穿起拖鞋往楼下走，走到楼梯拐角处听到江曙在打电话。　　稀稀零零听到一点, 大概是说生意上的事。出差谈生意, 这对江曙来说是家常便饭。　　季怜星扶着栏杆, 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江曙身形高挑且挺拔, 浑身自带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优雅，季怜星目光里的柔情漾开, 静静听她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 江曙挂断电话, 转过身来, 抬头便看到季怜星。　　“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吗？”　　季怜星趴在栏杆上, 也不动，懒懒道：“你都不陪我睡懒觉, 我睡不着。”　　江曙眼含笑意，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季怜星两条腿，又白又细还很修长，当初就是被这双腿迷得不要不要的。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驻唱的时候穿超短裤就心慌，后来慢慢明白内心, 江曙才知道自己这是吃醋了。　　她的眼神自然挪开, 低下头假装看手机, 唇角的笑意却止不住荡漾开来，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蓦地觉得和季怜星同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们的关系终于明朗起来，与金钱无关，与爱有关。　　“早饭过后开车去b市吗？”江曙说。　　“好，早餐你吃什么？我给你做。”季怜星扶着楼梯下来，她穿着短款睡裤，随着脚下的步伐，纤白的腿在短裤面料上摩擦，肌肤白得让人想起了小蛋糕上的奶油。　　江曙自然朝她走去，在季怜星踏下最后一层阶梯时，两人距离已经很近，她伸手，将季怜星拥在怀里，“吃什么不重要，要先抱一下。”　　季怜星被抱了个满怀，有那么一点点猝不及防，但又在预料之中。　　“你觉不觉得你越来越爱撒娇了呀？”季怜星笑着回搂她，她可喜欢江曙这幅小女友的样子。　　“不觉得。”江曙下巴埋在季怜星脖间，轻轻蹭了几下，“你是觉得我太黏人了吗？”　　语气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季怜星听出来了。　　“怎么可能，可喜欢你这副样子了。”　　这副枕头公主的样子。　　季怜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没敢说出口。　　之后她去做早饭，江曙拿着电脑处理了一点工作。　　早饭过后差不多九点，带上一些必备物品，两人出发前往b市。　　虽然是两座不同的城市，但距离并不远，驾车三小时就可以到。　　b市是仅次于a市的大城市，来这里打拼的年轻人也很多，经济发达，两极分化大，穷的还是穷，富的满地流油。　　季怜星自车子开入这座城市起就有这种感觉，节奏很快，从路人前行的步伐就能看出来，而且年轻人很多，有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看他们匆匆前行的步伐，季怜星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　　绕过闹市区，市中心人声鼎沸，堵得水泄不通。　　季怜星静候红绿灯，期间侧目看了眼江曙，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这女人......还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睡美容觉啊。　　绿灯亮起，前面的车一直不走，季怜星有点着急，她还没摁喇叭，身后的车已经开始狂摁，她被夹在中间没办法，只好摁了两下。　　前面的车才缓缓前行，只是这两声喇叭把江曙吵醒了。　　“诶？快到了吗？”江曙睡眼惺忪，不知道怎么竟然睡着了。　　“快了，还有一公里到酒店。”　　前往的酒店是当地很出名的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季怜星车子行驶进去，前面排着一辆黑色路虎，就是刚才等红绿灯时停着那辆。　　季怜星盯着车牌号，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而且车牌也是属于a市的。她陷入沉思，很多年前，罗容开的也是这款车，记忆有些太久远了。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拿着录音笔去和张名岳谈话的时候有多紧张。　　时隔三年，回忆起来还是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瞬间把她带入到当时的情景。　　“怎么了？”江曙察觉到她的微妙情绪，循着季怜星的目光看了眼前面的车，又说：“还是咱们a市的车。”　　“你还记得罗容吗？”季怜星其实一直都挺佩服她的，也很喜欢她，或许是因为她帮助过自己的原因。　　尽管这些年都没联系，但时不时还是会想起。　　“当然记得，罗总她啊，生意越做越大，名气也很大，在a市，我还得叫她一声大姐。”生意场上谁听到罗容不竖个大拇指呢？　　特别是罗容离婚之后，失了爱情，迎来事业二次巅峰，听说她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很多领域，现在什么都去投资一点，眼光快狠准，那女人，很可怕。　　前面的路虎车向前朝地下停车场开了，季怜星跟着缓缓前进。　　而罗容，这个话题也当作是一时兴起罢了，季怜星并没有想要联系她的想法，以对方现在的段位，感觉有点太高攀了，季怜星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把车子开进停车场，停好车后两人下车，好巧不巧，那辆路虎就停在她们隔壁的隔壁。　　出于好奇，季怜星朝路虎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但车窗紧闭，里面的人也一直都没出来。　　想太多，怎么可能那么巧。　　季怜星打消那种想法，拿着东西和江曙去一楼，她们到大堂登记身份，拿了房卡之后，两人坐电梯上楼。　　电梯里只有两人，江曙进去站了没多久，说：　　“小刺猬，我是不是还挺耽误你工作的？”　　“没有诶。”季怜星目光困惑，不知道江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也有自己的工作，陪我出差很多事处理起来会不方便吧？”　　“你最重要。”季怜星没太多犹豫，她就是这么想的，语气认真起来：“按照你的逻辑，那我是不是还耽误了你的工作？因为你的手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这么一说，江曙瞬间哑然。　　“所以，我们之间不要计较那么多，谁照顾谁多一些，谁照顾谁少一些，其实我都不在意。”季怜星轻轻拍拍江曙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你最重要。”　　“嗯嗯，知道了。”江曙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这种被百分百确定的感觉实在太棒，季怜星总是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　　电梯很快抵达顶楼，两人走出去，季怜星拿出房卡刷了一下，她突然发现和江曙开房的次数好像很少。　　除了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后来都没有在外面开房住过。　　进屋之后，房间很宽敞，是采光极好的那一类，落地窗外的视野很好，整座城市纳入眼中，晚上应该会更漂亮。　　季怜星放好行李，把东西拿出来整理，见江曙又开始打电话，看得出她真的很忙。　　很快江曙挂断电话，对季怜星说：“客户在楼下餐厅等我们。”　　“这么快？”　　“对，他刚到。”　　“那我们先下去吧。”　　餐厅在十八楼，偏西式，两人味口都一般，向来对西餐不感冒，所以权当是陪客户了。　　“请问有预约吗？”服务生礼貌询问。　　“02桌，johnny.”　　这客户名字叫张立，非要给自己取个洋名叫johnny，还说张立张立johnnyjohnny，多顺口，不允许别人叫他中文名。　　这是江曙一直不太理解的地方，中国人和中国人谈生意，还要叫他外文名，这不是装x是什么？　　“女士，请这边来。”服务生很熟稔，礼貌给两人带路，带到窗边，那里坐着一个男士。　　一身西装，皮鞋锃亮，头发二八分，上了一些发胶，络腮胡，看起来是很喜欢打扮，但并不是耐看的类型，浮于表面。　　“johnny.”江曙主动叫出他的名字。　　对方抬头，看到江曙那瞬间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好，joy.”　　江曙：……　　“叫我江曙就好。”江曙紧接着介绍季怜星，说：“这是我闺蜜。”　　江曙表情很自然，季怜星的表情更自然，礼貌打招呼。　　在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说是闺蜜。　　在生意场上，不仅仅是生意场，还有职场，对同事或是顾客透露太多私生活是没有必要的，这一点江曙和季怜星达成共识，有些关系说出口不如不说。　　既然只是谈生意，就把重点放到谈生意上好了，至于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让这位张立男士知道。　　“江总，请坐。”张立还算礼貌，看向季怜星，又说：“女士，你也坐。”　　三人入座，随便点了些菜，反正也不爱吃。　　江曙拿出一贯的作风，直奔主题。　　她有非常专业的话术，虽然是话术，但也许是因为表情自然大方的原因，并不让人觉得生硬。　　这位johnny洋派先生明显很吃江曙那一套，期间朝江曙多次投去赞赏的目光，季怜星坐在一旁强颜欢笑。　　这男人，脸都要笑烂了。　　季怜星心想，虽然我女朋友很好看但你也不能这么看吧？　　结果那男人笑容愈发灿烂了。　　季怜星抿唇，有点讨厌他的目光。　　谈到一半，季怜星起身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借此理由想去整理一下心情，只是谈工作而已，别人的眼神又控制不了，她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江曙也没放在心上，随她去了。　　季怜星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她草草冲了下手，拿出包里的口红补了一下色，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又理了理头发。

 第113章

    “我知道。”季怜星长长吁出一口气，心想好不容易和江曙出差一趟，还是不要谈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晚饭吃什么？”江曙自然转移了话题。　　“还不饿。”季怜星捏着手机，对话框里是喻梦发给她的大段文字，大概描述了昨天晚上和池雯发生过的事，看得她面红耳赤。　　江曙好奇，凑到她面前，“在看什么？”　　季怜星摁了熄屏，她可不想让江曙看到“吸”、“舔”这样的字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干嘛。　　“没什么，我们先上去吧？”季怜星把手机揣进兜里。　　江曙坐在凳子上没动，盯着季怜星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会在看xx小说吧？”第九十八章 　　“你不会在看xx小说吧？”这句话来得太快, 季怜星猝不及防，以至于原本就有些心虚的她更加心虚了。　　“没有啊。”回答的语气很弱，底气不足, 怕江曙不信，还不忘添了句：“真的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莫过于此。　　季怜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 结果喻梦发过来的内容非常细节。　　描述的内容画面感太强, 季怜星看完之后，有种喻梦不去写h文很可惜的感觉。　　这边江曙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季怜星竟然这反应。　　“你还真的在看呐？”　　“没有！！不是不是！”再不摊牌就真的被误会了！她怎么会看那玩意儿！就算看也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看，“是喻梦发给我的文字, 一些关于她和池雯的细节。”　　一说起那些细节，有些画面钻进季怜星脑袋里, 怎么都抹不去，她脸上溢出淡淡的粉红。　　“什么细节？我看看呢？”江曙好奇心也被勾起。　　季怜星却把手机攥得紧紧的, “不行, 这是喻梦的隐私, 只能我知道。”　　“啊~”好奇归好奇, 江曙没有深入深究，“好吧, 不看就不看。”　　都是成年人了, 内容应该都差不多？能有多新奇？　　加上和张尼谈了两个小时，江曙有点累，想上楼歇一会儿。　　之后两人坐电梯上楼。　　到房间后，江曙看着那张床，软绵绵的, 很想躺下去, 可她手上不方便, 她习惯把外套脱了再睡觉。　　“小星星，帮我脱一下外套呢？”　　“好~”季怜星可熟练了，替她解开外套的扣子，双手落在她肩上一扒拉，西装被她脱了下来，还剩一件内搭衬衣。　　江曙身材颀长，人又瘦，但她的比例却很好，该有的都有，隔着衬衣可见曲线，季怜星没忍住多看几眼。　　“唉，手现在也太不方便了，连衣服都要你帮我脱。”　　江曙一声叹息，那极低的微叹声送到季怜星耳朵里，季怜星听了，小心脏瞬间就揪了起来。　　“都怪我......”　　江曙摇头，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刘亦阳啊，是他的问题，他就是个疯子。”　　“那怎么办嘛~”季怜星蹲身，拉着江曙的手，在上面轻轻吹了几下，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江曙很受用，眯着眼睛感受着季怜星的呵护，再睁开眼时，眸色里添了几分水光。　　“得把我这只手利用起来。”她抬起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活动了几下，再低头看季怜星，暗含深意。　　季怜星对上她的目光，被她炽热的光芒烫到，慌忙挪开了眼睛。　　她希望是她想太多，难道是刚刚看到喻梦那一段文字受到了影响？她觉得江曙的眼神里有别的意思。　　“咳。”季怜星推掉脑袋里不该出现的画面，站起身来，问她：“你是不是要躺一会儿？”　　“嗯。”江曙用一只脚帮另一只脚，熟练地把鞋脱掉，膝盖轻轻一弯，脚便抬在了床上，再调整了一下位置，已经成功躺了上去。　　整套动作非常流畅，当和季怜星再次对视时，她已经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季怜星。　　“干......干嘛？”季怜星被盯得不好意思。　　“上来一起睡？”　　“这大白天的，我不困。”　　“午觉，快来。”　　季怜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江曙不是在邀请她睡觉，而是有别的目的。　　“你先睡，我等会儿就来。”　　“你不来我就睡不着。”江曙单手抱着枕头，连语气都软了下来，“你不和我睡，我手就疼。”　　季怜星：“......”　　这女人是什么逻辑啊？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她已经这么心机了吗？　　可即便知道江曙是装的，季怜星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而且小心机都用在了要和她睡觉这件事上！是个人都得心软。　　“好好好......睡睡睡。”季怜星的语气颇有一种你要干嘛我就为你干嘛的感觉。　　江曙听了非常开心，主动为她掀开被子。　　季怜星刚躺在床上江曙就把她捞到怀里去，撞进江曙怀里，季怜星比她还着急：　　“小心点，你的手啊！”　　“没事，只要你不乱动，我的手就没问题。”　　江曙这话就像一瓶502，狠狠把季怜星黏住了，还黏得牢牢的，季怜星也不敢乱动，她心里最关心的还是江曙的手，生怕自己动一下就碰到她受伤的那只手。　　江曙稍稍低头，离季怜星更近了些。　　距离一拉近，季怜星心跳跟着加快了一些，明明是白天，明明屋子里很亮，她却觉得彼此之间的氛围很暧昧。　　暧昧到连空气都快燃烧起来了......　　季怜星屏住呼吸，压下自己的心跳，她以为江曙要吻她，于是闭上眼睛等待这个吻。　　结果什么都没等到......　　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江曙正笑着看她。　　“你闭着眼干嘛~”江曙笑出声来，不忘补刀：“而且脸很红。”　　季怜星抿唇，一种羞耻感袭上心头，她早该想到这个坏女人的套路，偏偏每次还放下戒心忘了堤防她。　　“没什么。”她轻轻推了江曙一下，试图拉开距离。　　可江曙搂得很紧，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不觉得这样抱太紧睡觉会很热嘛？”　　“不觉得啊，我们不是开了空调吗？”江曙笑得更开心了，她向来喜欢捉弄季怜星，从认识她那天开始就是如此。　　“我......”季怜星败下阵来，她算是服了这女人了，“那睡觉吧！”　　没睡午觉导致整个下午脑袋都是懵的。原本也不是很困，但这床太软，好像有催眠作用。　　季怜星靠在江曙怀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准备睡觉，结果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江曙轻飘飘地来了句：　　“喻梦和池雯的细节让你觉得很棒吗？”　　“啊？”季怜星闭了眼又睁开，没想到这个话题竟然还没结束。　　江曙又重复了一遍：“她们的细节，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啊......”　　“喔。”江曙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又问：“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是不是和我们的不一样？还是说，她们有新发明？”　　“啊......”这么一问，季怜星变得局促起来，“啊......我不知道怎么说。”　　江曙又靠近了些，这次两人靠得很近，灼热的呼吸碰在一起，季怜星觉得自己更不会说话了。　　她很想江曙主动些，可江曙好像有意吊她，她想要什么她偏偏不给，于是季怜星稍稍抬起头，唇在江曙的唇上贴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几乎碰到就移开。　　这动作像是某种邀请，只存在于两人之间，她的试探无形中勾住江曙的心，拉着江曙向她靠近。　　于是下一秒，季怜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曙的唇贴了上来，软意中带着炽热的温度。　　那是季怜星无限靠近她的时刻，在她的唇齿之间寻找彼此的气息，在江曙伸舌那瞬间，季怜星捧着江曙的脸，加深了这个动作，她探入江曙的唇齿领域，在她的舌尖汲取清甜。　　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却还是停不下来。　　季怜星的手贴在江曙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上，手指轻轻一捻，扣子开了。　　只看了一眼，见江曙平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骨感诱人，想再向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了，隐隐约约，让人浮想联翩。　　季怜星一个翻身，占据主导地位，而江曙也没急着反抗。　　隔着薄薄的衬衣，季怜星掌心一贴，贴到江曙腰腹紧实的马甲线。　　“唔€€€€”江曙睁开眼，移开唇问她：“指套带了吗？”　　季怜星有些沉迷其中，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两下，“行李箱里。”　　“去拿出来。”　　刚刚也没想到会用上，季怜星只好去行李箱里拿，里面放了两盒，这是她出门的时候准备的，果然她的枕头公主用上了。　　季怜星撕开包装，拿了两个捏在手里，转身发现江曙已经支起身，开始扣衬衣的扣子。　　这......还没做就开始穿衣服是什么意思？　　“你过来。”江曙朝季怜星勾勾手指。　　“你干嘛......”季怜星走到江曙面前，“你干嘛穿衣服。”　　“把指套给我。”江曙摊开手。　　“为什么？”季怜星懵了，脑袋本来就不清醒，被江曙来了这一出更懵圈了，“你要干嘛？”　　她嘴上这么问，可还是乖乖把东西放在了江曙手上。　　那一刻江曙露出笑容，“我改变主意了。”

 第115章

    虽然足够劲爆，但两人都没吭声，尤其是江曙，一脸淡定地喝着酒，时不时偷偷看季怜星一眼。　　季怜星就没那么淡定了，只能抿酒强装镇定，可她绯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她。　　本以为画面十来秒就结束了，没想到却一直在延续，而且两位女主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进行到一半，电影里其中一人手里竟然拿着红酒瓶。　　江曙和季怜星同时尴尬起来，江曙也是不知道剧情的，没想到竟然那么凑巧，开放到连红酒瓶都用上了？　　她连忙关掉电影。　　空气突然沉默。　　“你不会€€€€”季怜星看着江曙手上的酒瓶。　　“我发誓我没看过这部！”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但是有一说一，话说她们刚刚那个姿势其实也不错。”　　“噗€€€€”季怜星刚喝入嘴里的红酒差点喷出来，“江曙，我发现你越来越涩了。”　　江曙端起酒杯，喝了小半口酒，趁着季怜星不注意，主动靠近，咬住了她的唇。　　这一系列动作来回不过几秒，对季怜星来说很突然，但当江曙嘴里的红酒滑到她口中时，她的心尖还是颤了一下。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微醺的状态下两人都很投入，季怜星几乎快要化在江曙怀里，像是没了骨头似的。　　她尝到一小口红酒，夹带着江曙唇齿之间的香气，将季怜星的理智逐渐抽离。　　江曙只有一只手，但却很懂怎样掌控主导地位，她轻轻扶着季怜星的腰，让她坐她腿上。　　如此暧l昧的动作让季怜星慌了心神，却还是坐了上去，一双手紧紧圈着江曙的脖子，肌肤贴着肌肤，热意摩擦，很快擦出火苗。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你觉得呢？”江曙手指轻轻一拉，季怜星领口敞开，露出一副美景。　　“你€€€€”　　“我，我怎么了？”江曙嘴唇贴在季怜星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粉色印记。　　“你这个坏女人......”　　季怜星感受到一阵溽热感，热烈如潮水一般涌向她......第一百章 　　季怜星感受到一阵溽热, 热烈如潮水一般涌向她。　　“江曙......”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几分旖旎，声线轻轻颤抖, 颤到江曙心尖上去了。　　“还喝吗？”江曙笑着问她。　　虽然问出口，却没给季怜星回答的机会，江曙又抿了一口酒，稍稍低头, 柔软的唇贴在季怜星的唇上, 再将凉幽幽的红酒送入季怜星口中。　　冰凉的液体, 带着独属于江曙的清甜。　　酒精度数不高，但以这样的方式喝下相当醉人。　　葡萄酒分子在季怜星唇齿之间散开, 滑过喉咙，季怜星被撩得脑袋发晕, 心脏突突直跳。　　身上升起一丝躁意，越热又越想贴近江曙, 可是越贴近又越热, 她落入了江曙的爱情陷阱。　　房间里的空调还在送冷风, 即使刚洗过澡, 季怜星身上的温度还是在上升。　　“好喝吗？”江曙眼里噙着光泽，含着笑意问她。　　季怜星脑袋晕乎乎的, “好喝。”　　“还想喝酒吗？”　　“嗯, 还要喝......”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出来, 情绪不受控制，完全跟着江曙在走。即便知道江曙在有意撩她, 可就是很吃她这一套。　　听到“要喝”两个字, 江曙没有立马满足她。　　“叫姐姐, 然后我喂你喝。”　　叫姐姐？这也有点太......　　她没想到江曙喜欢这个, 季怜星的脸以可视的速度蹿红，她偏过头，脑袋埋在江曙的肩膀上，脸已经烫到能烙出饼来。　　刚刚能说出那样的话已经是她的极限，没想到江曙还要她说更多。　　“我叫不出口......”　　“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可以说，又没有人会听到，而且，我年纪比你大，你叫姐姐怎么了，嗯？”江曙循循善诱，她稍稍低头，嘴唇抵在季怜星的耳朵边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热气钻进季怜星的耳朵里，白净的耳根染上一层绯红。　　终究还是因为太害羞，季怜星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但江曙没放弃，低头咬住季怜星的唇，这一次更霸道，也更激烈，小舌推入唇齿之间，又热又滑，几个来回，很快盖住了季怜星的理智。　　季怜星脑袋嗡嗡作响，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在回应她。　　加上刚刚喝了酒，喝得又急，两人都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　　江曙一只手轻轻一搂，季怜星配合地再次贴了上去。　　世界天旋地转，早已沦陷在江曙的温柔中，她唇角的香气，肌肤的温度，以及嘴唇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节奏。　　季怜星就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中慢慢溃不成军。　　她拉着江曙的衣服，捻下江曙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指腹在江曙的锁骨上眸光里的欲l念已经十分明显。　　江曙拿出衬衣兜里的东西，放在季怜星手里。　　“帮我。”　　短短两个字，却让季怜星心跳达到鼓点，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涩情的话。　　但江曙的确是手不方便，她们要继续下去的话，那她就得帮她。　　“啊啊啊......”季怜星钻进江曙怀里，抬不起头，简直不敢去看江曙的眼睛。　　“不要害羞嘛~”　　“我害羞！”　　“乖~”　　那是季怜星第一次拆指套拆得那么别扭，为自己拆，还拆得心甘情愿，当那东西真正套在江曙手指上时，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　　外面的雨还在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雨声哗啦啦啦，和屋内的声音形容双重合奏。　　季怜星昂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灯在有节奏地晃动，灯光雾蒙蒙的，蒙上了她的眼睛，耳边是清晰的雨声，或者说，是水声。　　“江曙......”　　“嗯？”　　“姐姐......”　　她主动叫她，声音娇艳动人。　　视线里那盏灯晃动得更加厉害，以至于她不知道参照物到底是灯还是她自己。　　雨还在下。　　暴雨像是从她肌肤里挤压出来似的，制造的快乐一声一声从喉咙呼唤而出，原来雨天能令人如此快乐。　　“江曙......”　　她一遍又一遍叫着江曙的名字，而江曙每一次都耐心回应她。　　雨水让街道变得光滑，前行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　　“江曙......”　　“嗯，我在呢。”　　季怜星低下头，目光正好对上江曙的眼睛，她在江曙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江曙的眼睛像是湖，而属于季怜星的两颗淡粉樱桃掉进了湖里。　　“我......”季怜星想说话，可喉咙却像堵了一块木塞，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在寻找欢愉的出口，在雨声中，仿佛密密麻麻的雨点正拍打着她，她看着江曙，把属于自己灵魂深处那部分全都给了出去。　　雨中两朵淡粉色的小花朵，江曙将它们夹在手指间，看了又看，尝了又尝，最后听到夏夜最后一丝隐秘的回声。　　她搂住花朵下纤细的枝干，去寻找根部的水源，想知道是怎样的丰富才能让这朵花如此的娇嫩。　　“江曙......”　　“鼠鼠......”　　季怜星带着哭腔。　　“我的宝贝......”　　“我......”　　耳边的雨声停了。　　季怜星迟迟没有睁开眼，浑身都是汗。　　疲惫席卷了她，太阳穴还在跳，她觉得很空，空到什么都不想说。　　江曙单手搂着她，两人拥在一起，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心跳的节奏要比以前快一些。　　季怜星还沉浸在陌生的感觉中，处于一种虚幻的状态，就像躺在棉花上，或者说漂浮在海上。　　总之这种感觉虚无缥缈很不真实。　　“还好吗？”　　季怜星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低声说：“累，心跳很快。”　　江曙侧目去看她，见她脸上夹带着一层薄薄的汗，脸颊是淡淡的粉色。

 第117章

    剩下的时间季怜星专注于吃菜，喝也是喝茶，她算是整个饭局最佛系的那个了。　　由于孙洁坐她旁边，两人时不时搭搭话聊聊天。　　“诶，对了小季，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n大毕业的。”　　“n大？”孙洁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一些久远的记忆涌进她的脑袋，有个人的脸一闪而过，她的情绪微不可察，很快又露出笑容，“n大挺好的，重点大学，很厉害诶！”　　面对这样客套的夸奖，季怜星只能礼貌应付：“谢谢。”　　就两个字就够了，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终于在大家喝不动的情况下结束了这场饭局。　　男生基本上都喝醉了，女生都很保守，没喝多少。　　季怜星起身，发了一条短信给江曙，说大概十分钟之内下来。　　罗容结了帐，说这顿她请，大姐要请吃饭，大家也没争。　　孙洁和季怜星并排而行，两人还在商量之后招人的事情。　　“马上迎来毕业季，我们可以招一些应届生，你别小看他们，能力挺不错的。”孙洁说。　　季怜星表示赞同，“我就是这么想的。”　　“对了，等会儿你怎么回家？”　　“我朋友来接我，你呢？”　　“我今天没开车，等会儿打车回去。”孙洁和季怜星一起下楼，走到餐厅门口，大家一一道别。　　罗容坐上专车，走得最快。其余喝醉的男生找了代驾也回家了。　　只有孙洁和季怜星还站在街头，季怜星没走，她原本打算做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结果孙洁打车一直都没打到。　　季怜星在想要不要载她一程？毕竟女生晚上打车还是有安全隐患的。　　“你打得到车吗？我可以叫我朋友载你一程。”　　孙洁也很客气，直摇头，“不用不用，我就不麻烦你了。”她又看了眼手机，舒了口气，“已经有司机接单了，在来的路上了。”　　对方没那意思，季怜星也没强求，“哦哦，那我先走了？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吧！”　　孙洁抿唇笑道：“好的，拜拜。”　　江曙的车已经停在路边，季怜星和孙洁说了拜拜，折身往车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车旁，身后传来孙洁的声音：“小季！”　　与此同时江曙摇下车窗，笑着看向季怜星。　　季怜星回过头，看了眼孙洁。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的充电器！”　　季怜星才想起刚刚把充电器借给孙洁用了一下。　　孙洁上前两步，把充电器放在季怜星手里，脸上笑意绽放：“咱们明天再见~”　　“好~明天见！”　　孙洁是个热心肠，想着季怜星的朋友好像在车里，她弯下腰，准备对这位朋友也打个招呼。　　结果低头那瞬间，江曙的脸出现在孙洁的视线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第一百零一章 　　孙洁和江曙目光碰在一起时, 两人均是愣了一下。或许是太突然，没有任何防备，江曙眼里的诧异绝不亚于孙洁的。　　她张嘴, 好像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而孙洁原本弯下的腰也直了起来，目光移开，没给江曙打招呼。　　孙洁抬起头时目光正好对上季怜星的眼，她只能拿起手机假意看了眼屏幕，压下心里的慌张。　　“那个......我打车的司机好像来了。”她唇角扯出牵强的笑容, “我先走了哦~”　　“嗯嗯，再见~”季怜星没察觉到异常，目送孙洁离开。　　之后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和江曙并排坐在一起。　　季怜星扣好安全带，扭头一看，发现江曙在怔神。　　“你怎么了？”　　“没什么。”　　驾驶位的司机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前行......　　车子是江曙的车，但因为手不便找了一个师傅代驾。　　音响里放着舒缓的歌曲，是一首轻音乐。　　城市的夜晚依旧喧闹, 霓虹灯街灯车灯, 灯光交织, 璀璨绚烂，给人一种充满热情的感觉。　　大城市就是这样, 人群聚集，不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好像这里的人都不休息似的。　　季怜星拿着手机在发信息。　　江曙转头目视窗外, 一反往常的沉默, 她的脑袋很乱。　　关于孙洁, 是江曙大学毕业之后养的第一只金丝雀，也是除了季怜星以外，最让江曙印象深刻的那一个。　　那阵子哥哥去世，江曙非常脆弱孤独，刚好认识了孙洁。　　孙洁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气，眼里总是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给人一种不驯的力量。　　对那时候的江曙来说，孙洁对生活的热情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她们开始了第一次金钱交易。　　她陪她睡觉，她给她钱。　　她对孙洁的“喜欢”一直都浮于表面，算不上走心，但晚上抱着睡觉会好很多，这样大概持续了一个月。　　后来，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江曙提出结束这段关系，本身也只是金钱交易，没想到孙洁却动了真情。　　孙洁曾在那天夜里告诉江曙，她愿意把自己给江曙，可以不要钱，不要那些贵重的礼物，她只想要她，她问江曙愿不愿意来一段真真切切的恋爱。　　江曙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对孙洁的喜欢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心。”　　“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只想一个人过。”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结束吧。”　　江曙承认这些话很伤人，但既然要拒绝，那就要狠一点。　　后来孙洁伤心了好一段日子，上门主动找过江曙几次，江曙都是同样的态度。　　于是孙洁再也没出现过，两人短暂的关系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孙洁竟然阴差阳错成为了季怜星的合作伙伴？　　江曙一直在沉思，想得太入神忽略了身旁的人，季怜星很快察觉到异常。　　“你怎么了？今晚沉默寡言的？”　　江曙扭过头，看向季怜星，笑容有些牵强，“脑袋有点不舒服......”　　她撒谎了，如果真的要说孙洁的事，江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人都很奇怪，对于一些不堪的往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提及。江曙明白，即便季怜星对金丝雀的事不追究，但如果知道孙洁那些，大概也会心存芥蒂吧。　　唉，风流债。　　江曙如今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的那些行为。　　而季怜星伸手，在江曙额头上轻轻探了一下温度，没发觉异常。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江曙握住季怜星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摇头说：“没事，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明天开始，我估计有一段时间会很忙了。”季怜星说。　　“你们工作室定好在哪了吗？”　　“就在你们公司楼下。”一想到以后离江曙很近，季怜星就觉得很开心，“以后我们就是楼上楼下啦~我在8楼。”　　只要是那栋楼都很难租到，基本上都租满了，估计是罗容找关系租到的。　　江曙被季怜星的笑容感染到，心情也愉悦起来。　　“你很棒。”季怜星有了自己的事业，江曙当然为她高兴，“那今天过后我是不是该叫你季总了？”　　“啊呀。”季怜星伸手去捏江曙的脸，“咱们枕头公主叫我季总我可受不起。”　　江曙觑她一眼，“今晚谁是枕头公主还说不定呢。”　　季怜星闭嘴不言了。　　历来在争攻受这件事上，反应最剧烈的那个一定是受，比如......　　她€€了江曙一眼，笑而不语。　　二十分钟后终于到家，江曙习惯到家之后就洗漱，这样干干净净的更舒服。　　“今天我要自己洗澡。”　　“怎么？”季怜星觉得她好笑，“你这手不方便怎么洗？”　　“你帮我脱一下外衣，然后剩下的我自己搞定。”江曙很倔，尽管最近季怜星照顾得很好，但还是想自己来，特别是洗澡，每次都像个小朋友似的，手也没前阵子那么疼了，她想自己试试。　　“行，你想怎样就怎样，依你。”季怜星帮她脱下外衣。　　江曙去浴室洗澡了，她的外套搭在沙发上，季怜星趁这时间去给星星换猫砂。　　星星最近病怏怏的，食欲不佳，季怜星就蹲在阳台用逗猫棒逗它，心想过一阵子回露莓县把大小鼠也接过来，这样有伴应该也开心些。　　就算是猫，也是需要同类陪伴的。　　逗猫逗到一半，沙发上手机开始震动，是江曙的手机在响，季怜星起身去拿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季怜星没接，拿到浴室门口去问江曙：

 第119章

    “也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季怜星走到她面前，搂着她的脑袋，掌心在她发丝上轻轻摩挲，“总发呆，太累的话要劳逸结合。”　　江曙摇头，伸手搂过季怜星的腰，耳朵贴在她怀里，静心听着心跳。　　季怜星身上的香味有安神作用，江曙阖上眼，什么都没说。　　“你很反常诶。”季怜星有些担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江曙眯着眼没睁开。　　季怜星抬起手在她耳朵上捻了几下，柔声回答：“什么问题？”　　“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第一百零二章 　　“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人一旦太在意什么就会不断试探，完美这个词好像定义了太多，我们总爱用完美来定义爱情, 完美的人总是和完美的恋爱匹配, 爱情给人的幻想也总是完美的。　　可真的该这样吗？　　季怜星就那么看着江曙，看她的眼睛, 目光里闪烁的焦灼很明显。　　脑袋里闪过几种可能，思考着，江曙问这样的问题, 是她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还是说自己做了什么让她变得这样敏感？　　“怎么突然问这问题？”　　“你先回答我。”江曙执意要得到答案。　　“我爱你与你是否完美无关。”季怜星还没想过江曙有一天竟然在意这个，“难道你爱我是因为我很完美吗？你看我也有很多缺点不是吗？”　　她紧紧搂着江曙, 抚慰着江曙的不安。　　“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想那么多干嘛呢？傻鼠鼠。”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要给安全感, 虽然季怜星是个行动派，但她也愿意说情话给江曙听。　　江曙眼里的担忧却未消散, “我以前€€€€”　　我以前有过很多金丝雀, 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 其中有一个人是孙洁，也就是你现在的合作伙伴，我和她有过一些照片，你看到千万不要多想, 以前都过去了，我们只看将来好不好？　　这些话在江曙脑袋里已经过了好几遍, 想象很简单, 可真要说出口实在太难了。　　江曙盯着季怜星的眼睛, 愣是没说出来, 喉咙像是塞子堵住似的，又哽又涩。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啊。”　　季怜星的声音那么温柔，温柔到让江曙有种强烈的愧疚感。　　也许还是应该说出来，至少要说一部分，不然这样瞒着她算什么呢？　　“以前我有过一些女孩......”江曙目光移开，没看季怜星的眼睛，“那时候我让她们陪我睡觉，我给她们钱。因为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是这几年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嗯，我知道。”季怜星语气很平静，曾经她也是那些女孩中的一员，对江曙的那些行为简直不能更清楚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脑袋里就在想，曾经有多少个女孩睡在她怀里啊。　　若要真的说心里话，不在意那些金丝雀是假的。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在她和江曙之前，要指责她好像也没立场。　　“所以你在意我和她们的过往吗？我抱着她们睡觉这样的行为？”江曙继续试探。　　“我说过的，江曙，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只看未来，我们之间没有背叛就能走下去。”　　季怜星的语气也很认真，她在认真回答江曙的问题。　　江曙低头，脑袋贴在季怜星的肚子上，在她怀里寻找温暖。　　“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啊。”　　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她没那闲心，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人。　　“那不就对啦，你真的是傻傻的，最近想好多，像那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季怜星摸她的脑袋，又觉得不够，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这些事都过去了，我只看现在，相信我们当初决定重新开始的这个决定好吗？”　　“好。”江曙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而关于孙洁，江曙心想等季怜星公司的事定下来再摊牌。不然她们这两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多尴尬。　　话题告一段落，江曙由于刚刚太紧张，脸颊泛起红晕。　　小脸潮红，看得季怜星心痒痒，可一想到今天江曙工作也很累了，一直折腾也不行，纵欲过度恐怕不太行。　　“要睡觉了吗？”　　“嗯，好困。”　　“那睡觉吧。”　　季怜星熄灯，和江曙躺在江曙身边。　　自从江曙手不方便后，几乎都是季怜星在抱着她睡觉，刚开始江曙还不适应，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躺姿。　　“晚安，江鼠鼠。”季怜星在江曙耳边低语。　　“晚安，刺猬猬。”　　刺猬猬？一种奇异的感觉流淌在季怜星心间，江曙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她心尖上挠痒痒。　　“干嘛用叠词叫我刺猬猬？”　　“你叫我江鼠鼠，我叫你刺猬猬，我们情侣id啊。”　　“噗......”季怜星在江曙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也太可爱了叭。”　　“下次不用夸，直接用行为表达。”江曙抬起头，主动靠近季怜星。　　谁也没说话了，只有触碰在一起的唇，软软的，甜甜的。　　是一个持续了很久的吻，最终江曙在季怜星温柔的包裹下沉沉睡去。　　一整夜，没有噩梦，一夜好眠。　　隔天清晨，天还未亮，季怜星早早起床，虽然是周六，但她还是要去公司一趟，昨天和孙洁就已经提前约好。　　江曙难得睡一次懒觉，季怜星见她睡得很熟，就没打扰她。　　临出门前把早餐做好，她起床热一热就可以吃到。　　季怜星去停车场提车，驱车去公司。播放器里放着歌，新的一天新的心情，季怜星心情不错，又觉得不太真实，从今天开始，她也是老板了？　　其实生活暂时还没什么变化，以前是怎样过的现在还是怎样，唯一不同的是变忙了。　　早上八点，车子停在cbd楼下，季怜星开门下车。　　虽然是周六，但这栋楼依旧有些公司是单休，员工周末也要上班。　　人群不似工作日那样熙熙攘攘，但人也不少。　　季怜星用手机点了一杯咖啡，地址填在八楼，只身进入大厅，准备坐电梯上去。　　她是有权限坐vip电梯的，但觉得其实相差不大，还是更习惯普通电梯一些，于是果断坐人多的普通电梯了。　　和以前上班没什么区别，扫码入内，大家排成队列进入。　　季怜星站在一队人中，给孙洁发消息，问她到没有。　　结果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下，季怜星扭过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黑框眼镜络腮胡憨厚的笑容。　　“吕凡？”　　吕凡扶了下眼镜，激动道：“还真是你！”　　他打量一眼季怜星，眼里闪烁一抹惊艳。三年没见，季怜星气质更加动人，她还是那么漂亮，和当初一样的黑直长发，一张精致清瘦的脸，鼻子挺翘，肌肤白净似雪，而且化了妆，成熟又知性。　　再搭上一套西装，显得整个人气场更足了。　　吕凡没花太多时间打量，不然就太不礼貌了。　　他挠头，有点害羞，但还是说：“你怎么回来了？要继续在公司上班吗？”　　季怜星摇头，“现在在8楼。”　　“转行啦？”　　“嗯哪，尝试一下别的。”　　吕凡忍不住多看了季怜星两眼，总觉得现在的季怜星和以前的季怜星有很大的不同，可她人还是那个人啊，还是那么和善，所以到底哪里不同？　　“你的电梯到了。”季怜星指了指高层电梯，示意吕凡快去。　　“噢！好~”吕凡三步两回头，“有空一起吃个饭！”　　季怜星笑着点头，“好，没问题。”　　低层电梯很快也来了，季怜星钻进电梯里，摁下八楼，靠角落站着。　　电梯缓缓上升，空气里的气味还是没变，熟悉的感觉，加上刚刚碰到吕凡，让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很多人......　　当初一起工作的老王、组长、张姐......甚至还有mia，那件事过后，mia便辞职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叮。　　电梯抵达八楼，季怜星踩着高跟鞋出去，刚好看到孙洁站在门口捣鼓着什么。　　“你在干嘛？”　　“测试这个指纹开关，我怎么摁不开呢？”　　季怜星走到她面前，手指摁了一下，门开了。　　“诶？怎么你的又可以。”　　“你没录上，这个要录两遍才行。”　　两人并排进去，有人在坐班，已经招了一部分人，但还要扩招，人事那边已经开始面试新员工。　　策划组的，不知道哪个男生眼尖，看到季怜星和孙洁，主动问好：　　“季总早。”先给大老板问好，再给小老板问好：“孙总也早。”　　“早上好。”季怜星点点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快步走进了办公室，孙洁跟在后面，顺便带上了门。

 第121章

    江曙拨通了季怜星的电话，那边嘟了两声才接起来。　　“喂？”　　“你多久回来？”　　“马上，开到楼下了。”　　“好，等你回家。”　　挂断电话，江曙起身准备去做一个烤梨。　　这是网络上最近很火的做法，挖掉梨的果核，在果肉里放一颗红枣，一颗冰糖，很简单，据说很好吃，于是江曙掐着时间准备做一个。　　她吊着一只手，用勺子慢慢挖出果核，按照步骤弄好后，终于把梨放进了空气炸锅里。　　设定时间是十分钟，差不多是季怜星刚刚到家的时间。　　江曙靠在厨房台旁发呆，脑袋里还在想孙洁的事，有种越拖越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思来想去没个答案。　　十分钟后，烤梨做好了，江曙打开来看，刺啦刺啦地流，空气中一股甜甜的味道。　　这时门口响起了钥匙声，季怜星回来了。　　“好香啊。”她在玄关换好鞋，朝厨房走去，发现江曙正拿着勺子在尝梨，“你在做什么？”　　“烤梨，给你烤的。”江曙把勺子递到季怜星嘴边，里面是满满的果肉，季怜星张嘴，尝了一口，甜味在嘴里散开，梨肉软滑，又香又甜，非常好吃。　　“好吃吗？”　　“好吃好吃。”季怜星伸手搂过江曙，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说：“哎呀呀，你手不方便就不要捣鼓这些，等会烫到了划到了呀，我会心疼的。”　　江曙回搂她，手碰在季怜星腰肢上，掌心触感软软的，有些爱不释手。　　“我在美食攻略上看到说很好吃，然后就想做给你吃，你放心，我手没什么。”　　一丝甜蜜从季怜星心里划过，“鼠鼠你最好了。”　　她抬起头，在江曙脸上吻了一下，江曙身上香香的，季怜星觉得不够，又在江曙唇角碰了一下。　　两人心跳都有点快，很快松开。　　“中午你吃的什么？”　　“牛肉粉，和孙洁一起的。”　　倒是挺乖，大大方方说出来了。　　“你好像挺喜欢她的？”江曙有意试探，看季怜星目前的表情，孙洁应该什么都没提。　　“她啊，挺好的，性格还不错。”季怜星想起中午孙洁语重心长的样子，有点可爱又点搞笑，“总之相处起来不会觉得很拘谨，而且她还和我聊了一些事。”　　江曙眉心一跳，“什么？”　　“她说她以前有个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我还挺惊讶的。”　　江曙：“......”　　这说的就是自己吧，但这货造谣啊！哪里是女朋友的关系！明明就是金丝雀和金主的关系！你情我愿！　　季怜星窝在江曙怀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闷笑。　　“而且她超好笑的，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有个愿望，就是希望她前任过得不好，说什么要是前任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江曙听着心梗，前金丝雀在现任女友面前公然咒自己可还行？重点是现任女友毫不知情。　　江曙有点后悔昨天晚上没说那人是孙洁了。　　“你觉得不好笑吗？我觉得她挺惨的。”　　江曙强颜欢笑，“好笑，太好笑了。”　　咯咯两声，其实根本笑不出来......　　“而且！！！我觉得她前任也是罪有应得！据说是个渣女，喜欢很多人的那种，把孙洁甩掉了诶。”　　“咳咳咳......”江曙有点绷不住了。　　“你怎么了？”　　“没，你继续，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季怜星挑重点的说：“让我眼睛擦亮点，别像她一样遇到渣女。让我多相处相处再选择信任，总之就是挺语重心长的，像个大姐姐一样。”　　“呵呵呵呵......”江曙属实是气笑了，孙洁这指桑骂槐之世纪大魔王，末了还不忘给自己立好心人人设！　　心！机！　　季怜星见江曙笑了，以为她认同孙洁说的话，又添了句：“我肯定不会找她前任那种女生！”　　江曙欲哭无泪，宝贝啊，你现在就抱着“渣女”呢。　　“烤梨还吃吗？”江曙只想跳过这个话题。　　“吃呀。”　　“那拿出去我们到客厅去吃吧。”　　星星在客厅趴着，一如既往的蔫巴，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过，没什么毛病，估计是得了猫相思。　　“吃烤梨吗？”　　季怜星把烤梨挖出一小瓣，问星星吃不吃，那猫傲娇得很，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懒洋洋的。　　“它不吃你吃。”季怜星把烤梨送到江曙嘴边。　　“现在我的地位连猫都不如了是吧，先问猫吃不吃再问我。”说是这么说，江曙却张嘴吃了烤梨，相当开心。　　季怜星看着星星趴在窝里，精神还是不好，有些担忧：“你说星星是不是需要猫陪？感觉它一只猫好孤独，之前在露莓县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江曙点点头，“有可能，尝过了两只猫的快乐，再一只猫就难了。”　　和人一样。　　“那下周去一趟露莓县？把小鼠大鼠带回来，顺便我找孟潇有事。”　　“找她干嘛？”　　“想把她招为公司的摄像师。”季怜星又意识到什么，“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啊，她应该会答应吧。”　　“不一定，但我想把她谈到我们公司来。”　　想起孟潇，又想起孙洁，江曙发现季怜星好受欢迎，好像很多女生对她都挺有好感的，以前没觉得，现在突然有种危机感。　　有时候自己女朋友太受欢迎也不好，怪担忧的。　　季怜星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查阅，发现是孙洁发来的消息。　　“孙洁问我明天要不要一起逛街？”　　“我不去。”江曙一秒拒绝，“我和她气场不合。”　　“你和她都没有接触过，你怎么知道气场不合？”　　江曙别过头，“我和她真的不行。”　　“那好吧，我拒绝她。”　　季怜星语音回复孙洁：【小洁，下次吧。】　　小洁......　　江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真有她的，才几天就小洁了，可真会套近乎。　　季怜星刚放下手机，发现江曙正看着她，眼神多了几分幽怨。　　“你怎么了？”　　江曙主动靠近，拉近和季怜星的距离，眸色深沉。　　没等季怜星回过神来。她已经掌住季怜星的后脑勺，轻轻一压，季怜星的唇便被迫贴了上去。　　双唇触及，江曙张开嘴，先是含着季怜星的上唇，紧接着咬了上去，力度不小。　　“唔€€€€”季怜星刚想说好疼，下一秒江曙已经推入小舌，探索唇齿之间的馥郁。　　她在江曙强烈的攻势里彻底败阵，好像陷进了柔软的漩涡，突然觉得腰很痒，原来是江曙一只手落在她的腰上，指腹在衣摆轻轻摩挲，又热又痒，好像火苗在心头燃烧。　　“嗯......”季怜星推开江曙的肩膀，强迫两人拉开距离，“你干嘛？星星看着我们呢。”　　“它一只猫懂什么？”江曙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　　“你怎么突然就亲我，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下一秒季怜星的下巴便被紧紧攫住，江曙的强势丝毫不减。　　“不准叫她小孙，还有孟潇，不准叫她学姐。”　　季怜星抿唇憋笑，“喂！你占有欲好强！”　　“对！那又怎样！我是你女朋友，你听不听我的！？”　　几乎想都没想，季怜星脱口而出：“不听！”　　江曙脸一秒变绿，“好，你完蛋了。”第一百零四章 　　“你完蛋了。”　　江曙一推, 季怜星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摁在沙发上，她还没来得及问江曙要干嘛, 侧脸就被江曙的发丝扫了几下。　　江曙的头发很香, 发丝又细, 季怜星被这么一扫, 瞬间心痒痒。　　她勾住江曙的脖子, 将她往下带，江曙顺着力道向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你手不痛吗？”季怜星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　　被压得死死的季怜星立马认错：“我关心啊, 我错了, 我认错。”　　说话时明明在笑, 也没听出到底是真认错还是假认错。　　“你错哪儿了？”江曙语气很严肃，唇角却忍不住上翘, 分明是在逗季怜星。

 第123章

    “江曙。”　　“嗯？”　　“我送一句话给你，常在河边走€€€€”没等江曙回答，季怜星又说：“后面一句你自己领悟。”第一百零五章 　　露莓县最近火了, 火得很突然，很多人来这里旅游，民宿酒吧天天爆满, 座无虚席。　　问起来才知道原因, 那些游客才说是在网上看到某个up主的直播带货, 被这里的风景吸引到了。　　而那位up主就是卫然, 她纯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完全没想到直播带货竟然带动了当地的旅游业。　　但有好就有坏，直播开始后，外来评论褒贬不一, 有的人说她早就有了团队, 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也有人说哪个团队这么傻？分享了三年的视频才开始带货盈利。　　账号是卫然在经营, 以前是私人账号，主要分享生活, 现在已经成为团队账号, 有了专业的摄影和策划，视频内容也丰富起来, 但依旧坚持原则：真实。　　她对粉丝坦白, 最近的确是成立了团队，赚钱肯定是要赚的, 但绝对不恰烂钱。　　视频日常分享依旧会继续, 期间夹带一些带货直播，目前主要是卖水果，都是新鲜产出的, 绝对不是三无产品, 仅此而已。　　很多粉丝发现, 自从卫然有了团队之后, 拍摄的视频质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不管是视频内容还是拍摄风格，都专业了很多。　　粉丝千千万，好奇的人不少，很多人都在问，到底是哪个摄像师小哥哥这么会拍？　　此刻，喻梦正拿着手机看视频下的评论，笑得花枝乱颤：“孟潇，你不出来解释一下？好多人都叫你孟哥。”　　为什么叫孟哥，因为视频里卫然经常小孟小孟地叫，但即使是这样，视频外的孟潇还是从来没说过话，于是大家对她越来越好奇。　　孟潇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个削好的苹果，一边啃一边说：“为什么就先入为主觉得我是男生啊，这些网友真是的。”　　“评论区有人说要嫁给你，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池雯打岔：“不能怪网友啊，你得怪许舒夏，她在评论区说你是小哥哥来着。”　　“那就是许舒夏的锅！我打死她丫的！”孟潇把最后一口苹果肉吃光，随手一扔，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苹果核落进了垃圾桶里。　　最近大家都很忙，包括断了手的孟潇，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身残志坚，一只手断了也不忘拍摄，但要举摄像机还真的有点难，于是成了摄像指导，而相机则由喻梦和池雯两人来扛。　　喻梦和池雯两个半路出家的“摄像师”也累得够呛，天天扛着相机往山上跑。　　大家虽然很累，但看到经营的账号一天天火起来，卖出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山上的村民笑得越来越开心，她们的疲惫又很快消散了，更多的是那股干劲。　　孟潇和喻梦正在聊后天的拍视频的事，电话突然响了。　　“小季的电话。”喻梦接着起身接电话去了。　　沙发上的孟潇多了个眼神儿，这些天，她已经慢慢平复了那颗躁动的内心，已经看开了很多，不过再次听到季怜星的名字，心里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但那种感觉很快又被她压下去，她明白江曙和季怜星不可能分手，从季怜星果断去a市就能看出来江曙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还是不要去强扭这瓜了，真的不甜。　　那边喻梦和季怜星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对沙发上的孟潇说：“她说她明天要回来。”　　“回来干嘛？”　　“找你有事，然后，找我也有事。”　　“酒吧和民宿的事吗？”　　喻梦颔首，悠悠道：“我们也是运气好，刚接手过来就赚了这么多。”　　说起季怜星的民宿和酒吧，目前有一半转手到了孟潇和喻梦手上，剩下的聘人管理，她在最好的时机把店铺转交给朋友，没有任何保留。　　也正是因为这样，孟潇和喻梦接手过来就开始盈利了。　　孟潇非常赞同，“得多亏小季，不然重新开店都不知道到底是亏是赚呢。”　　“咱们明天请她吃顿饭好好聊聊吧。”　　＊　　第二天一大早，季怜星便和江曙同行来到露莓县，不是节假日，却明显感受到车辆多了。　　江曙看着车窗外排成长列的私家车，车里大多是一家几口人，大概是周末度假来着。　　“露莓县果然火了。”　　季怜星只是点头，思考着。露莓县火了很好，能为当地带去不少收益，但也不好，人太多，各方面都会渐渐商业化的。　　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什么事都是这样。　　车子继续往前开，车内放着音乐，车窗半开着。　　因为堵车，江曙靠在车窗发呆，时不时和季怜星搭一两句话。　　窗外的风景很美，是独属于远离城市的自然美，看这样的景色对长期待在城市的江曙来说是一种惬意。　　“我还挺喜欢露莓县的。”江曙没扭头，依旧看着窗外，“要不以后我们就来这里养老好了。”　　季怜星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发呆，“噗，你才三十，怎么就想到养老的事了？”　　“人不都这样嘛？年轻的时候想老年，老了之后又怀念年轻。”　　前面的车往前走了，季怜星重新启动引擎，跟着车流缓缓往前滑。　　她在思考江曙刚刚说的话，唇角止不住上扬，又说：“你老了还和我一起啊？”　　江曙转过头来，看了季怜星一眼，目光里夹带了几分怪异的情绪，好久才说：“那不然呢？你不想和我一起？”　　“没有啦没有。”季怜星及时表态。只是这个话题让她思考更多，她还没想过老了之后的事，或许是江曙年纪比她大一些，所以想得会更多。　　但转念一想，江曙老了之后是什么样的？还是像现在这样傲娇嘴硬偶尔腹黑吗？还是说变成慈祥的老奶奶？想象不出来。　　“我其实很好奇。”季怜星侧目看了江曙一眼，笑盈盈的。　　“嗯？好奇什么？”　　“好奇你老了的样子。”　　江曙唇角的笑荡漾开，“我老了肯定和现在一样漂亮。”　　“自恋！”但季怜星仔细想了想，又添了句：“应该是吧。”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往民宿的方向开，大概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江曙一下车，民宿后院飘来一阵浓浓的菜香。　　肚子咕噜一声，一下子就饿了。　　季怜星把车停好，见江曙伸长了脖子往后院看，又不踏进去，也不知道在拘谨什么。　　“你站着干嘛？”　　“我好像看到孟潇了。”江曙看着孟潇，莫名有种熟悉感，因为孟潇和她一样，吊着一只手老可怜了。　　后院的确是传来了几声叽叽咕咕的声音，是孟潇和喻梦在说话。　　季怜星不拘谨，拉着江曙进去，刚走到大厅就往后院叫人：　　“我们回来啦！”　　孟潇闻言抬头一看，见季怜星拉着江曙的手正朝这边走来。有被秀到，这两人的手是涂了502吗？分不开是吧？　　喻梦先跑出来，手上还滴着水，刚刚应该在洗什么，紧接着是池雯，再是孟潇。　　“回来啦？”　　喻梦和季怜星抱了一下，一旁的江曙才把手从季怜星手里抽出来，对着池雯和孟潇笑。　　季怜星问：“你们在做饭吗？好香。”　　“是啊，做了超多好吃的，快来快来。”喻梦拉着季怜星往后院走，大鼠跳出来一边叫一边开心得转圈圈，小鼠这只猫也从窝里出来，到季怜星裤脚蹭她。　　红烧肉、水煮肉片、松鼠鱼、还有一大盘小龙虾，味口偏辣，但也有爽口小青菜和凉拌小菜，以及洗胃的蔬菜汤。　　“全都是喻梦做的。”身旁的池雯说。　　喻梦说：“快坐下吃，我好饿了！”　　五人上桌吃饭，季怜星才意识到好像少了人。　　“王sir和许舒夏她们呢？”　　“在山上，估计回来还有一阵子，让我们先吃着。”　　孟潇把筷子递给季怜星还有江曙。　　江曙接过筷子时有意多看了孟潇一眼，两人目光碰了一下，孟潇勾唇，点了点头，江曙意会到她的意思，也笑了。　　“快吃快吃，顺便聊聊。”　　大家都是老熟人，没人客气。该吃的吃，季怜星戴着手套全程给江曙剥虾，边剥边聊。　　说起刚开的公司，还差一个摄像总监，工资要比市面上的价格都高。　　“所以孟潇你有这个意向吗？”季怜星心里还是很希望她能答应下来。　　“很诱人，但是我这边也走不掉啊。”孟潇又要拍视频又要经营酒吧，酒吧虽然可以雇人管理，但上手期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季怜星表示理解，但是€€€€　　但是孟潇真的很适合公司那个岗位，而且以后双方肯定是要合作的，到时候还是孟潇来拍。　　思考了一会儿，季怜星还是放弃了，得当事人愿意才行。　　“不过我可以短暂去帮帮忙，如果你那边真的很需要的话。这边的话，王sir他们可以暂时顶一顶。”　　终究是季怜星提出来的，孟潇不可能拒绝，还是给出了最优解。　　正在吃虾的江曙看了孟潇一眼，但也只是一眼，桌上没有任何人察觉。　　“那真的太谢谢了。”季怜星松了口气，孟潇简直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十天吧，十天你总招得到摄像总监了吧？”　　“可以的。”　　这时，江曙把碗里的虾夹了一只放到孟潇碗里。　　孟潇：“？”　　季怜星：“？”　　喻梦：“？”

 第125章

    孙洁发愣，心想就算看着江曙的眼睛也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曙才开口：“孙洁，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很喜欢她，在她这里，我不渣。”第一百零六章 　　“在她这里, 我不渣。”江曙说完这话，冷冰冰地看着孙洁。　　孙洁刚想说话反击，就在话快冲出喉咙那一刻, 瞬间就嗝屁了。　　余光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们在干嘛？”身后的季怜星开口了,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到季怜星的声音，江曙吓了一跳，心脏狂跳, 堪比过山车般刺激, 她不知道季怜星是什么时候来的, 话到底听去多少。　　“卫生间有人。”江曙转过身，轻咳一声, 没敢去看季怜星的眼睛，“我在等。”　　“嗯。”季怜星走过来, 到盥洗池旁，打开水龙头洗手。　　三人都没说话，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无声的氛围, 瞬间焦灼起来。　　孙洁也很慌, 刚刚也只是口嗨而已, 九分假一分真, 真的那一分就是的确挺喜欢季怜星的，但也只是觉得她可爱而已，没到那个程度。　　说归说, 做归做, 这是两码事。　　对孙洁来说, 她不知道季怜星到底听了多少？会不会产生误会？　　这时,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人。　　江曙看看孙洁，说：“你先上吧。”　　孙洁不想上厕所，可这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她进去后，季怜星才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擦手纸，将手上的水擦干，接着才侧目看了江曙一眼。　　分明是很正常的一瞥，但江曙明白，她！完！了！　　江曙开口想说什么。　　“你让开。”季怜星语气冷冰冰的，“别挡我道。”　　她径直往餐厅里走，江曙话也不敢说，只能跟着她。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孟潇已经放下了筷子，不明真相的她就是一个局外人，随口问了句：　　“诶？你们怎么去这么久？”　　“你吃完了吗？”季怜星对着她笑，但笑意未见眼底。　　孟潇点点头，“吃完了呀，那个......那个谁，人呢？”　　“她还在厕所里。对了，今天晚上你住哪儿？”　　“我就在这附近随便找一家酒店住了吧？”　　季怜星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孟潇，“这家店出去步行500米以内有一民宿，你去住房费算在我头上。”顿了顿，又说：“然后我先去把账结了，我有点不舒服，明天我们再联系好吗？”　　一听到季怜星不舒服，孟潇连忙点头。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你那个朋友等会儿我替你带话。”　　“辛苦你了。”季怜星对孟潇说话的语气明显温柔很多，她没理江曙，转身走了。　　江曙满脸无奈，看了眼孟潇，又看了眼季怜星，没说什么，只身追了上去。　　察觉到那两人的异常，孟潇没当回事，以为是小情侣之间闹矛盾。　　从餐厅里出来，夜风微凉，空气中夹带着初秋的气味。　　季怜星走在前面，江曙走在后面，两人脚下的步子都很快。　　“宝，你等等€€€€”　　季怜星打断她：“你闭嘴，别叫我宝。”　　“我错了我不该€€€€”　　“我让你闭嘴。”　　听语气是真的生气了，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江曙相当心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面对季怜星的时候总是笨拙。　　季怜星走到露天停车场，找到车子，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江曙眼疾手快坐上副驾驶。　　她还算识趣，没说话，这种时候说得越多，女朋友就会越生气，得先让季怜星缓缓。　　车子发动引擎，慢慢向前行驶。　　沿街两旁，人群簇拥，比来时还热闹很多。可车内却静默无声，季怜星开着车盯着前方，目光有些失神。　　最终还是江曙打破了僵局：“我可以解释。”　　“这重要吗？”季怜星没看她，眼里噙着泪光。　　“重要，你听我说。”　　季怜星踩下刹车，把车靠在路边，“行，那你说吧。”颇有一种我要看你怎么解释的意味。　　窗外霓虹闪烁，光影照在季怜星的脸上，色彩缓缓涌动，将她脸颊的轮廓衬托得立体精致。　　江曙看着她的眼睛，纯白的美丽，但目光却冰冷刺骨。　　“我和孙洁有过一段，她是第一个陪我睡觉的人。”　　才刚说一句，江曙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原来要在季怜星面前吐露过往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在意那些金丝雀，总觉得是污点。即使在没有爱上季怜星之前，对江曙来说算不得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随着人的改变，往事的性质也发生了改变。　　“后来孙洁动了感情，我和她断了，再也没联系，直到最近才遇到。”　　江曙提了口气，又接着说：“我绝对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之所以没告诉你，我起初是觉得说出来你和她相处起来会尴尬，准备过一阵子再提。后来又觉得没必要，不如不知道的好，反正我和她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季怜星听了，表示不理解，她看向江曙，眉头紧拧，神色中夹带着不可思议，好久才说：　　“你知道吗？这不是你背不背叛我的问题，你们两个既然有这样的关系，那你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夹在中间像一个蠢蛋！”　　江曙低下头，一声长叹：“是，我做错了。”　　道歉了，但季怜星依旧生气，她几乎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起伏，除非真的忍不住。　　“江曙，我觉得你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真的。”　　“我没有！”江曙有点着急，忙于解释：“我就想和你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过，不想有其他的人来打扰。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怎样说那些以前的事情，也不想给你造成一种谁都是我情人的错觉。”　　“可是你以前的情人真的很多，不是吗？难道有过也要说没有吗？既然有过，为什么不敢承认？”　　季怜星抬头，目光落在江曙的脸上，发现江曙脸色苍白，像是快要破碎的白瓷娃娃，再碰一下就碎了。　　江曙低头，“是，有过很多，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只看未来，说好要彼此坦白，你是怎么做的呢？你这样让我怎么想？”　　这是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争吵，以江曙的性格，向来争吵时都是冷处理，甚至是不处理。　　她高高在上的性格让她习惯了从不低头，但是在季怜星这里，她很难再端着性子，很快她的语气就软了下来：　　“我应该当天就告诉你的。”江曙深吸一口气，发现其实一个人要承认自己的错误更需要勇气，“老实说，也许是虚荣心作祟，不愿意说出那些不堪的事，但现在看来，我觉得自己无比的愚蠢。”　　季怜星抿唇，转头看向车窗外，没说话。　　她知道，没有哪对情侣不吵架，也明白，不论是她还是江曙，都不再是曾经意气用事的女孩，她们之间要走的路还很长，爱情除了甜蜜，还有无数考验。　　曾经因为疏于沟通错过三年，终究是因为对自己不自信，也有对对方不自信造成的，而如今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重要的是态度。　　季怜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拥有各自的秘密，但这样的秘密不行。　　沉默良久，季怜星才开口：“我理解你。”顿了顿，又说：“但你也要理解我，你处理问题的方式让我觉得自己不够被重视，你明白吗？”　　她侧目看向江曙，发现江曙眼眶分明是红的，只是眼泪没有落下来。　　季怜星心软了一刻，但没表现出来。　　“以后我不这样了。”江曙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你很重要，恰恰因为这样，我反而做了傻事，对不起，我真的€€€€”　　江曙有些语结，伸出手想拉季怜星的手，却被季怜星避开了，她的手悬在空中几秒，又收了回去。　　“你先别碰我。”季怜星缩手，手指蜷在一起，明明也伤心，说出的话很强硬：“江曙，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嗯，好，我答应你。”　　“我不喜欢隐瞒和欺骗，我希望你明白，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说明我对你足够的喜欢，所以我再说一次，扔掉过去，只看未来。”　　扔掉过去，只看未来。　　简简单单八个字，其实并不简单。　　即使再完美的人，人生中一定有污点的存在，江曙是，季怜星也是。　　“那么在意那些干什么呢？曾经的我不也是你的金丝雀吗？按照你的逻辑，因为我不完美，所以就不值得现在的你爱我吗？”　　那是真实存在过的，几年前为了钱和江曙的那一次交易也曾经让她痛苦，但那段经历告诉她，人要自强，不能低贱，底气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曾经也梦回辗转为这事思虑过，后来想通了，决定放过自己。　　总是活在过去是不会快乐的。　　季怜星侧过身，低头盯着方向盘发呆。　　车外闹嚷嚷，车内落针可闻，江曙也没说话，各有所思。　　不说话不代表不回答，只是各自都在消化自己的情绪。　　太安静了，于是江曙伸手在按钮上摁了一下，播放器开始放歌，轻缓的音乐让她们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这个星期我不在家住。”季怜星说。　　江曙立马又紧张起来，“为什么？”　　“你一个人住，仔细思考思考这件事。”季怜星有意瞥她一眼，“长长教训。”　　江曙已经开始难过了，她现在睡觉可不能没有季怜星，“你走了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　　季怜星很冷漠，拿捏江曙倒是很有一套，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发动引擎开车回家。

 第127章

    “你还晕吗？要不要吹吹风？”孙洁松开孟潇的手，改为轻拍她的背。　　“可以吹，让我缓一缓。”　　孟潇靠在路灯杆上, 盯着昏黄的灯光发呆, 光线落在她身上, 投射到地面, 拉成一道修长的影。　　孙洁看了她一眼, 从兜里摸出湿纸巾递到她手上，让她擦擦脸醒酒。　　木瓜味的纸巾, 擦在脸上凉幽幽的很舒服，脑袋稍稍清醒了些。　　想起刚刚在车上说过的话, 孟潇有点后悔酒后的真情流露, 也不知道孙洁听了多少。　　孙洁倒是没多问, 而是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烟盒递到孟潇面前, “抽吗？”　　孟潇看了眼，蓝色壳子的爆珠万宝路, 薄荷味, 大学的时候很喜欢抽, 工作之后很少碰了。　　但她还是接过一根, 孙洁把打火机递给她，火苗烧烫烟头，很快火星子亮了起来。　　孟潇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带着几分冰凉，薄荷味夹在烟雾里，很快绕上舌尖，孟潇往里吸，过了一遍喉咙，最终从鼻腔里涌出来。　　她眯着眼睛，世界都变成白茫茫的了。　　还是熟悉的薄荷味，但却不能带来消遣寂寞的快感了。　　“清醒点了吗？”孙洁问她。　　“嗯。”　　“那就回家吧。”　　两人往小区里走，这是青年公寓，因为孙洁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也不打算结婚，所以才买的公寓，她喜欢小空间，太大了反而没有安全感。　　而她因为工作太忙，家对她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所以当她打开鞋柜时，发现里面只有一双拖鞋，一点都不意外。　　“算了，不用脱鞋，直接进来吧。”　　孟潇看到那双孤零零的拖鞋，愣了下，“行。”　　房子不大，但东西不多，看起来还算宽敞。　　孟潇到沙发上坐着，脑袋还有点懵。　　孙洁倒了杯水给她，说：“浴室在那边，你今晚睡沙发吧，等会儿我拿薄被给你。”　　孟潇点头，“谢谢。”　　有点奇怪，其实她也不明白怎么就到孙洁家来了，那么顺其自然，而且这是第一次见面，按道理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相处得还算愉快，机缘巧合就到了这里。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先去洗澡了，你喝点水醒醒酒。”孙洁折身进了浴室，留下孟潇一个人坐沙发上发呆。　　青年公寓、小房子、独居、喜欢夜生活......　　孟潇觉得在这一点上，孙洁和她还挺像的。　　拿起水抿了一口，是冷水，一喝瞬间觉得清醒很多。　　她又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身体后仰，躺在沙发上发呆。沙发软软的，躺着的时候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　　那瞬间孟潇突然觉得有点困，她强撑着困意等那人洗完澡，可还是没撑住......　　二十分钟后，孙洁从浴室出来，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孟潇人很瘦，睡觉的时候不自觉蜷缩成一团，好像没什么安全感的模样，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孙洁心里突然升起几丝保护欲。　　她轻手轻脚走到沙发旁，蹲身看孟潇睡觉。　　孟潇睡相恬静，非常规矩，孙洁盯着她的脸看，唇角不自觉上扬，孟潇的鼻子很好看，这张脸真的是天赐，五官比例真的很绝。　　孙洁欣赏不够，还想再看会儿，觉得不妥，便起身到卧室拿了被子给孟潇搭上。　　孙洁是夜猫子，不到凌晨不睡觉，现在精神还很好，但为了不打扰孟潇，还是乖乖回自己房间玩手机去了。　　大概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孙洁终于困了，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结果听到客厅有响动。　　€€€€€€€€，好像是穿鞋的声音，大概是孟潇喝太多酒要上厕所。紧接着，一声闷响，孙洁听到一句“我x”，好像是孟潇磕到了茶几一角。　　噗，孙洁躲在被子里偷偷笑。　　她拉长耳朵，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过了一会儿马桶冲水的声音，紧接着水龙头洗手的声音。　　孙洁心想，孟潇应该是要接着回沙发睡觉了吧？　　可很快却发现不对劲，因为听孟潇的脚步声，大概是在朝她这边走来。　　？？？她要干嘛？？？　　孙洁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见乌压压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那人在床单摸了一下，很自然地躺了下来。　　而躺下之后侧过身背过去，同时还不忘拉了拉薄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这是睡懵了还是怎么了？　　孙洁不知道该不该出声，但见孟潇隔着她挺远，也没有肌肤接触，心想算了，睡就睡吧，大家都是女孩子怕什么。　　这一觉两人睡得很香。　　清晨，天刚蒙蒙亮，已是初秋，空气中夹杂着几分凉意，两人共盖一条被子有点冷。　　孙洁往左边滚了两圈，胳膊贴着孟潇的胳膊，她这么一贴，孟潇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意识到什么。　　睁开眼那瞬间，孟潇几乎是弹了起来。　　“我x！”一句特大声的惊呼。　　吓得孙洁一个哆嗦，瞬间梦中惊醒，一脸懵逼，“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我怎么睡你旁边来了？”　　孙洁心脏狂跳，一只手压在胸口好久才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大惊小怪啊，怎么睡到这里来了，你不是该问你自己？”　　孟潇仔细回忆，好像是昨天晚上客厅太吵了，楼上老是有脚步声让她睡不好，然后就钻孙洁房间来了。　　细节回忆起来，孟潇觉得的确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昨天楼上太吵了，一直睡不好，说蹭一蹭你的床来着。”　　孙洁直起身，理了理杂乱的黄毛，刚刚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无。　　“算了算了，刚好差不多该起床上班了。”　　孟潇脑袋还是很疼，但还是跟着起床，今天要去季怜星公司指导一组照片。　　＊　　早上八点，市中心早就挤得水泄不通，上班高峰期，又是社畜们新的一天。　　季怜星开着车行驶在道路上，江曙坐在她身旁。　　“真的要分居一个星期吗？”江曙不死心又问了句。　　“真的。”季怜星昨天也思考了一晚上，关于分居一个星期这件事，她觉得是必要的。　　还记得几天前她曾在江曙面前复述过孙洁的话，关于孙洁前任那些，江曙当时竟然也没有表态，如果那时候江曙坦白她心里真的会好受很多。　　“可是我手不方便，下班没法开车去我爸妈那里。”　　“我让张哥送你。”张哥是季怜星的助理兼司机，季怜星平常都是自己开车，偶尔让张哥开。　　正好他闲，派上用场了。　　江曙不再说话了，侧目去看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车子过了马路，开进地下停车场。　　季怜星见江曙全程不说话，没忍住，还是问她：“不高兴了？”　　“没有。”仿佛在说我哪敢不高兴，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季怜星心还是软了下来。　　“中午，下班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吃饭。”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下班来我办公室，以前每每江曙发这条消息给季怜星的时候，季怜星心脏都要狂跳一下。　　没想到现在颠倒过来。　　江曙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皱起眉头，感觉好熟悉，回忆起是出自自己之口，又笑了出来。　　“原来听到这句话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有种被命令的感觉。”江曙一直绷着的脸又松懈下来，旋即补了句：“觉得你很霸道。”　　季怜星挑眉，心想霸道的到底是谁。　　“你知道三年前，我每次看到你发这句话给我，我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快要吓死了，不知道你又要对我做什么。”　　江曙仿佛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我有那么吓人吗？”　　“有啊，那时候你可高冷了，捉摸不透的。”　　“那现在呢？”　　季怜星偏过头，去看江曙，发现她眼里有几分期待。　　“你现在温柔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冰山脸了。”　　江曙趁胜追击：“我现在都这么乖了，要不我就不回我爸妈家了？”　　果然，这女人套路很深。　　季怜星敛下笑意，“这是两码事。”　　车子已经停好，两人出车门，往电梯的方向走。　　江曙要坐vip电梯去高层，季怜星在低层，两人不同路。　　季怜星理所当然要和她道别，江曙却不愿意：“我陪你上去。”　　“我们不同路啊。”　　“我要和你一起。”江曙一只手握住季怜星的手，趁她不注意，手立马扣了进去，紧紧握住没有松开的余地。

 第129章

    说好的也可以变通啊，江曙心想，但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说服季怜星，可她的确是不想一个人睡，早就习惯了有季怜星一起睡觉。　　“那不如......今晚就给你压？条件是，让我回家睡觉？”第一百零九章 　　“那不如......今晚就给你压？条件是, 让我回家睡觉？”　　江曙眼里噙着期待的光泽，很明显在说我都妥协成这样了，你总该同意吧！　　“那明晚呢？”季怜星笑出声。　　江曙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说：“那明晚也......给你压？”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为爱做0, 江曙说出口后, 连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噗！”季怜星成功被她逗乐了，可却还不愿放过她, 说：“那......那后天呢？”　　她倒是要看江曙怎么回答。　　“竟然还有后天！你有点太得寸进尺了嗷！”　　季怜星搂过江曙，贴在她身上，再次拉近距离, “得你的寸，进你的尺, 怎么了？”　　热气扑腾到江曙脸上, 带着几丝清甜，是属于季怜星的气味。　　突然就觉得有点热，江曙只能别开头，避免季怜星呼出的气碰到脖子。　　她回答：“那什么时候也让我得寸进尺一下？”　　“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季怜星一只手揽住江曙的腰，另一只手去解开她刚刚才扣好的扣子, 不忘说：“解开, 我喜欢你解开两颗扣子的样子, 多好看。”　　江曙：“......”她发现季怜星愈发放肆了，“饭还吃不吃？不吃就凉了。”　　“吃。”季怜星在江曙唇角吻了一下, 还是说：“但言归正传，今晚你还是去你爸妈那里睡。”　　江曙内心一阵哀嚎，枕头公主的引诱计划失败。不过转念一想, 有一阵子没回家了, 回去一趟也正好。　　午餐已经在桌上放了一会儿, 两人坐下开始吃饭。　　江曙是去员工食堂打包的菜，里面有季怜星以前最喜欢的红烧肉。　　“多吃点，长肉肉。”　　色泽鲜亮的红烧肉已经递到季怜星嘴边，她张开嘴吃了一块，说：“别只顾着喂我，你也吃。”　　江曙又夹了一小块送到嘴里，说：“话说我第一次在食堂看你吃红烧肉可乖了，咀嚼的样子就像一只小仓鼠。”　　“小仓鼠？什么时候？”季怜星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和李向彦，当时他还说你可能是个骗子要骗我钱来着。”　　“噗......”季怜星仔细斟酌，“要我真的想骗你钱，也不是不可能。”　　“不用骗，都是你的。”江曙夹了好几块红烧肉到季怜星碗里，“钱是你的，红烧肉也是你的。”　　季怜星被她傻乎乎的行为逗笑，“好了好了，够了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一顿午饭吃得很快乐，江曙习惯吃完饭之后睡个午觉，但季怜星的办公室没有床。　　于是她说：“我等会儿就在网上买张床折叠床，反正你办公室大，以后每天中午我都来找你睡觉。”　　季怜星哭笑不得，她发现江曙谈恋爱后其实真的很黏人，以前还担心会被她冷落，现在才发现这担忧是多余的。　　“可以。”　　“那今天中午要去我办公室凑合凑合吗？”江曙怕季怜星不答应，又添了句：“你趴桌子上睡也不舒服，楼上那床软绵绵的，睡起来多舒服，你说是不是？”　　有一种大姐姐引诱小妹妹的感觉。老实说，季怜星心动了，　　“但是我睡不了多久的。”　　“没事，半小时也是睡，走吧走吧。”江曙心想晚上睡不了中午总得睡一下，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同事们还围在一起吃午饭，其中有孟潇和孙洁，她们吃着外卖正在聊着什么。　　看到江曙出来，孙洁低头吃饭，避免和她对视，经过昨天的事，孙洁变得尴尬起来。　　“孟潇孟潇......”孙洁压低声音，对着孟潇挤眉弄眼，“怎么办怎么办......”　　“你自然点。”　　“我自然不了。”孙洁紧张极了，她到现在都还没和季怜星说过一句话，总觉得很心虚，害怕季怜星生她的气，也担心以后相处不下去。　　倒是季怜星没在意这件事，路过她们的时候主动打招呼：“我吃完了，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哦。”　　“嗯嗯。”孟潇点点头。　　“好的。”孙洁小声回答，暗中看了季怜星一眼，发现她的表情还算正常。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关于昨天对江曙说的那些话，被季怜星听到她真的很抱歉，本来只是想气气江曙，后来好好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口无遮拦了。　　她已经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和季怜星解释解释这件事。　　很快季怜星和江曙离开，孟潇笑着说：“看吧，我说过了，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　　28楼，季怜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电梯开门那刹那，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前台小姐姐竟然还是那个人。　　看到季怜星的时候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从她的微表情可以看出是真的惊讶。　　两人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交汇那瞬间彼此好像已经有过对话。　　很多回忆涌上季怜星心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前台小姐姐带着季怜星去敲江曙办公室的门。那时候刚大学毕业，还很青涩，那时候还有很多事情都很纠结，不像现在，她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思想更成熟，关于自己的事也能做决定。　　是在这瞬间，季怜星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长大了，悄无声息，时间没给任何预告。　　她和江曙来到办公室，还是熟悉的感觉。　　“还是没变。”季怜星环视四周感叹道。　　“嗯？”江曙试着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后又说：“是的，挺多东西都没变。不过桌上多了点儿东西。”　　江曙指了指桌上的一盆植物，是当初从周雪兰那里摘来那株多肉。　　因为季怜星喜欢，所以送给她了。后来两人吵架，季怜星没带走，这植物放在了季怜星的工作桌上，江曙拿来一直自己养着。　　这植物这些年一直都生长得很好，根茎变粗了，叶瓣变得饱满不少，淡紫色的叶片很显得很可爱。　　季怜星盯着那株植物发呆，那是江曙送给她的，当初意气用事故意留下了，没想到她还养着。　　而多肉这种植物让她想起了很多，其实这种植物以前村里人叫“宝石花”，老家的院子里有很多，看到它季怜星就会想起大伯。　　“有点想我大伯了呢。”季怜星突然说。　　江曙愣了一下，旋即很快明白是什么意思。　　“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　　“下下周吧。”季怜星坐到江曙的椅子上，拿起那株宝石花看，用手轻轻触碰，叶片饱满到有种硬硬的质感，虽然只是一株植物，但却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　　她把它重新放到桌子上，仰头靠在椅子上，阖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说：“其实有时候我会想起季斯宇，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和他们一点联系都没有，但是很奇怪，偶尔还是会想起来。”　　说来话长，当初拿到拆迁款后，季怜星没给汪孝丽一分钱，最终消失在那个地方，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季斯宇后来是死是活，放出来没有，她其实也不太清楚。　　江曙听了，表示能理解，心想毕竟是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人，不可能彻底从生活里剔除掉。　　这也是季怜星第一次和她说家里的事情，以前她都闭口不言，在江曙看来，这是真心吐露，说明季怜星更信任她了。　　“想起他们是很正常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想起季斯宇就头疼，季怜星将他甩出脑袋。　　“算了，不想这些事了。”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上班还剩四十分钟，“咱们睡个午觉吧。”　　说起睡午觉，江曙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睡觉，好啊。”　　两人都有点微困，办公室小隔间里那张床依旧很软，一趟下去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只有一个枕头，为了都能睡到，两个人挨得很近。　　“我抱你。”江曙轻轻拥着她。　　季怜星顺从地窝进她怀里，脑袋靠在江曙的锁骨上。　　江曙很瘦，可她的怀抱却很有安全感。　　季怜星问她：“你可不可以拍我睡觉？小时候我睡午觉的时候，我妈就喜欢拍我的背，我很快就睡着了。”　　“可以啊。”江曙一只手不方便，只能用枕着季怜星的那只手去拍她的肩头，节奏轻缓。　　季怜星阖上眼，感受着她轻拍的节奏。江曙好像真的懂她，手里的节奏和当初妈妈拍的相差无几。　　那瞬间季怜星突然很想哭，她觉得在江曙这里无比安全，好像心里的某处空缺被填满了，是抵达心灵深处的安全感。　　“你怎么这么好......”季怜星往她怀里又钻了些，声音柔弱。　　“你是我女朋友呀，这点好算什么。”　　江曙长叹一口气，突然懂了，为什么以前季怜星这么像一只小刺猬。大概是缺乏安全感，所以总想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轻易让外人触碰，一点察觉到谁的靠近第一反应就是警觉。　　“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要是喜欢，我就每天这样抱你睡觉，好不好？”声音清越柔和，沁到心里去了，暖暖的感觉。　　季怜星在她怀里疯狂点头，“好。”　　江曙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我们睡午觉吧。”　　季怜星主动噘嘴，“再亲一下嘴巴好不好？”　　“好好好~”江曙可喜欢她撒娇的样子，这样的时候不多见，她逮住这机会，低头贴在季怜星的唇上，落下浅浅淡淡的一个吻。　　吻很短暂，但两人的心都满满的。　　一种奇妙又陌生的感觉绕上心头，季怜星说不清是什么，却很喜欢。　　“我有一点幸福的感觉。”季怜星小声说，下巴埋在被窝里，整张脸没完全露出来，好像有点害羞。　　江曙被她可爱到，在她额头上又吻了一下，“以后你会更幸福。”第一百一十章 　　午觉睡得很香, 要不是闹钟响了，两人压根起不来。

 第131章

    季怜星站在楼下耐心等待, 她确信江曙一定看到了消息。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门开了，一道身影立于门前。江曙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季怜星还真来了。　　“宝子, 开门门~”季怜星踮起脚尖对她挥手。　　江曙愣了一下, 还是踩下阶梯过来开门。　　“你来干嘛？”江曙说话时音调平平, 好像没什么情绪起伏似的。　　但季怜星知道通常江曙没有表情就是有事。　　“想你了啊, 来看你。”　　“哦，不和你的美女们吃饭了？”　　季怜星的小心脏轻轻颤抖了一下，这简简单单一个“哦”，冷得让季怜星当场打了个寒颤。　　一秒认错：“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的。”　　“哪样说？”江曙眉头一挑，双手抱胸，堵在门口还是没让季怜星进去。　　“不该说她们是美女，你才是。”　　江曙别过头去看身后，看似无意的一个动作实则抿唇憋笑，很快又转身目视季怜星，不咸不淡道：“还有呢？”　　“还......还有啊？”季怜星眉头紧蹙，有点儿想不出除了这个她还生什么气了。可女朋友得哄啊，特别是这样回娘家的非常时期，不然搞不好以后江曙直接住这儿不回家了。　　季怜星很少遇到这样的难题，比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难，她揉揉眉心，说：“你等等，我再想想。”　　把整件事捋了捋，中午睡午觉的时候还好好的，那得从睡午觉之后算起。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下午太忙，回复你消息有点慢？”　　江曙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季怜星，她瞳仁闪烁着“你自己理解”的光，季怜星看得心慌慌。　　看来今天是不说出一个所以然进不了门了。　　“中午睡觉没陪你多睡会儿？”　　“那就是你下班的时候我没陪你！”　　“还是说我吃火锅没带你去啊？这个我得解释一下啊，我和孙洁她们提前约好的，下班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然后我想着你又不喜欢吃€€€€”　　江曙打断她：“好了，快进来吧。”　　“诶？”季怜星还一脸懵，怎么突然就被无罪释放了，但既然江曙已经让她进门，当然是最好的。　　江曙走在前面，她人高腿长，脚下的步子迈得快，季怜星只能小跑跟上她，趁着江曙不注意，伸手去牵她的手。　　江曙先是挣脱了一下，但季怜星捏得紧，便也没挣扎了。　　“叔叔阿姨睡了吗？”　　“在客厅看电视。”　　“我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买，怎么办？”　　“没事儿，他们不在意这个。”　　进屋的时候，周雪兰和江义东还在看最近的热播剧，估计是没想到季怜星会来，所以江曙进门的时候看到身旁多了一个人，两老脸上满是惊讶。　　“嗨呀，咱们小季来啦！”周雪兰和江义东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她还说你工作太忙了今天不来！”　　面对长辈的热情，季怜星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傻笑着点头，“的确是八点才下班，最近有点小忙。”　　“吃饭没呀？”　　“吃过了阿姨。”　　江义东这边已经去剥橘子，三下五除二剥好了递给季怜星，说：“小季，这橘子贼好吃，叔叔这周去山上摘的，又大又甜。”　　“谢谢叔叔。”季怜星接过橘子，心里暖暖的，有种真的回到自己家的感觉。　　季怜星跟着进屋，这是她第二次来江曙爸妈家，上一次来已经是几年前了。给人的感觉依旧没变，有家的味道。　　“小檀呢？”没看到小家伙，季怜星随口问了句。　　“马上开学了，在楼上补暑假作业呢，她天天就知道玩，作业都没写。”　　“噢~”季怜星心想小孩其实都这样吧！记得小时候也不太爱写暑假作业，总是赶炮火功夫。　　这时，楼上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二楼楼梯处伸出一个小脑袋，“鼠鼠，有道题不会写，教教我。”话音刚落，她看到季怜星，一声惊叫：“刺猬姐姐！你来了！”　　楼梯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季怜星还没看清江小檀的脸，那家伙已经扑倒她怀里。　　“想你了，想你了，你都不来找我玩！”　　季怜星摸摸江小檀的脑袋，唇角的笑意绽放开，柔声说：“这不来了吗？”　　江小檀一手拉一个，“你们快上来陪我写作业，我不会。”　　小孩子的恳求总是很真诚，还真的无法拒绝，于是江曙带着季怜星和她上楼了。　　小檀数学不怎么好，遇到鸡兔同笼的题就头大，江曙每次给她讲解讲得也头大。　　“听不懂啊听不懂，我真是个笨蛋！”听江小檀的语气，好像真的快哭了。　　季怜星站在一旁，想笑又觉得很可怜，小孩子数学不好其实也挺正常的，季怜星记得自己小时候数学考50多，高考不也不也140多嘛。　　除了小孩子自己的问题，其实有老师讲得好不好的问题。　　季怜星见江曙讲得很快，江小檀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小檀别伤心，来，我给你讲。”　　季怜星拿出一张白纸，开始给她画画讲解，一下子简单易懂许多。而江小檀明显也没有刚刚那么迷糊了。　　江曙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季怜星的“授课”内容，发现她要耐心很多。　　三人就这么坐着，房间里很凉快，偶尔窗外吹一阵晚风进来，桌上的暑假作业本被吹得哗啦啦的响。　　季怜星声音清越柔和，时不时要问江小檀听懂没有。　　小孩子点点头，眼睛里噙着清澈的光芒。　　而江曙坐在季怜星身侧，没说话，只是盯着季怜星的侧脸看，清瘦的轮廓，有种知性美，认真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懂了吗？”　　“懂了。”　　季怜星把作业递给江小檀，“那你把这道题做一下。”　　江小檀接过作业本，嘴里小声嘟哝：“还是姐姐会讲。”话末还不忘多看江曙一眼，“鼠鼠说得都听不懂。”　　江曙听了只是笑，她承认事实如此，无法反驳。她捏着季怜星的手，在她指节上摩挲几下，小声说：“辛苦了。”　　季怜星摇摇头，回握了她，另一只手去摸江小檀的脑袋，“小檀挺聪明的。”　　江小檀听了夸奖心里美滋滋，“做了这一题我就要睡觉了，好困噢。”她拉着季怜星，问：“刺猬姐姐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觉吗？”　　“不可以。”江曙想都没想就打断她，终结了她的想法，“你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该自己一个人睡了。”　　江小檀小嘴一撇，她其实想说，小孩子都一个人睡，那你干嘛和姐姐睡，但她怕江曙，反抗的话又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晚上十点过，江义东和周雪兰养身，已经进屋睡觉，江小檀也蹦不起来了，洗了澡就钻进房间里趴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曙看了季怜星一眼，“我房间在三楼。”又接着添了句：“有浴室。”　　“好，那我先去洗澡。”　　*　　季怜星站在花洒下，温水滑过她的身体，氤氲之息填满了整个浴室，玻璃上全是雾。　　她给自己涂上香香的沐浴露，是木瓜味的，然后再冲掉泡沫。　　水温很合适，冲刷掉一整天的疲惫，季怜星把全身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曙正在换睡衣，就这么一眼就看到她的后颈，再往下，是诱人的蝴蝶骨，两块纤瘦的肩胛，肌肤光洁。　　季怜星别开头，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脸上却蓦地很烫。　　“我洗好了诶，你去洗吧。”　　“在你来之前我就洗过了。”江曙躺了下去，抱着枕头旁的抱枕，是个可爱的皮卡丘，陪了她很多年了，高中的时候过生日同学送的。　　季怜星看她一眼，唇角上扬，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江曙每次睡觉之前都很乖巧的样子，可可爱爱，相当小女生，和她平常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很快擦完护肤的东西，关上灯，朝江曙的方向走去。　　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光线柔和温暖，淡橘色照在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一个影子走到另一个影子面前，很快她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江曙伸手，搂着季怜星，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你好香。”江曙鼻尖贴在季怜星耳朵上，在她耳背和头发之间来回触碰。　　热意钻进季怜星的耳朵里，如同一根蜡烛在空气中疯狂燃烧。　　“嗯......你也，很香。”季怜星用脸去贴江曙的脸，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冰凉，结果江曙和她一样的烫。　　她睁开眼，在柔和的光晕中看到江曙的脸，清淡而美丽，再看江曙眼里的光，如同蓝色大海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欲l念从不掩盖，总是轻易从目光里流露出来。　　“你今天不和我一起，我好伤心的。”江曙伸出去触碰季怜星的脸。　　季怜星听了，心里痒痒的，还带着一点心酸。大概因为自己不懂表达爱意，所以江曙会误以为她不在意。　　“对不起。”季怜星伸手拥着江曙，“以后我每天都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和你一起。”　　“那你还让我回爸妈家。”江曙声音闷闷的，听出几分不开心。　　“我怕他们觉得你和我一起之后都不回家。”季怜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在没来到江曙家之前，她还是有一丝拘谨，不太好意思过来，但今天看到江义东和周雪兰的反应，季怜星又改变了主意，“以后我和你一起回家吧，我们每周都回来陪陪他们。”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我一个人睡。”江曙抬起头，在季怜星的耳尖上轻轻碰了一下。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季怜星一个翻身，笑意荡漾开，“但有点舍不得了。”她低头，咬住江曙的唇角，“舍不得我的枕头公主一个人过夜。”　　小夜灯熄灭，屋子里陷入黑暗。　　视觉消退，触觉敏感起来。　　“你家的隔音好吗？”　　“应该......好吧。”　　季怜星忘了，那种渴望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在还没认识江曙的那些时间里，她已经在渴望她。

 第133章

    “叔叔阿姨不如我来下厨吧！”　　“害，交给我们就好，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玩你们的。”　　江小檀也拉着季怜星不让她走，“姐姐，陪我玩会儿好不好！”　　恭敬不如从命，季怜星只好答应下来，坐在沙发和江小檀玩，江曙也加入其中。　　就在她们玩得开心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陌生号码。　　季怜星拿起手机看了眼，那瞬间皱起眉头愣了好久都没接。　　“怎么了？谁啊？”江曙见她不对劲。　　“我不知道。”季怜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来电显示是老家那边的号码。”　　很明显，老家那边除了季斯宇和汪孝丽，没有别的人可能再找她了。季怜星有点迟疑，“我不想接。”　　江曙也愣了一下，她印象中季怜星那两个亲戚不怎么靠谱，当初季斯宇说那样的话，就像卖妹妹似的，纯粹是见钱眼开的人。　　“那就不接吧。”　　这边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自动挂断，那边拨电话的主人好像并不罢休，很快就打了第二通过来。　　季怜星这次直接点了挂断，结果没想到那边又发了短信过来：　　【我是汪孝丽，电话你必须接，不然你这辈子都对不起你大伯。】　　果然又是老套路，惯用的技俩，道德绑架永远都是她最好的武l器，什么都用大伯来说话。　　很快汪孝丽的电话又拨了过来，季怜星有点心烦，可这次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她点了接通，但没说话。　　汪孝丽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好久才说：“找个时间回来一趟。”　　她的语气如同一潭死水，好像腐烂在臭水沟里的老鼠，早已经没了生机，隔着电话季怜星都感受到了不对劲。　　即使这么多年没联系，但她依旧是了解汪孝丽的，强势、势利、自私、小心眼……这些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可此时此刻，季怜星却嗅到了一种“她的灵魂已经死去”的味道。　　“你怎么了？”季怜星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我需要一笔钱。”　　季怜星蹙起眉头，“钱我不会给你的，要钱你该找季斯宇，他是你儿子。”　　汪孝丽还是沉默。　　季怜星已经快没了耐心，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汪孝丽打电话过来竟然还是要钱。　　就在她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极低的啜泣声。人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季怜星有点不忍心，没挂电话。　　只是不明白汪孝丽到底在哭什么。　　“你有什么赶紧说可以吗？别什么都拿大伯绑架我，没用的。当初我寄给大伯的救命钱你一分都没花在他身上，现在你怎么还有脸找我要钱？”　　汪孝丽那边哭得更厉害了，最终还是开口：　　“我让你回来一趟，我没有办法，办葬礼我没钱，季斯宇他死了。”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那瞬间季怜星脑袋嗡的一声，喉咙狠狠地哽了一下，爱与恨全都化成了无声的灰白。　　原来讨厌和伤心是可以同时存在的。第一百一十三章 　　汪孝丽还在那边哭, 季怜星听得有些心烦。　　她边哭边闹：“你不回来我哪里来的钱？”　　季怜星也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汪孝丽那边明显哽了一下，很快又恶人先告状起来：“你是不是白眼狼？你小时候我给你吃的饭少了？他可是你大伯的儿子。”　　季怜星不为所动，“他也是你的儿子, 不是大伯一个人的儿子。”　　汪孝丽那边没了哭腔, “我没钱。”　　摆烂摆到这种程度的人季怜星还是第一次见, 和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斯宇好歹是你哥, 他死了！你要让他死不瞑目是不是！当初拆迁款你要是分我一点我现在也不至于来求你，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　　隔着电话, 这边季怜星没忍住一声冷笑, 汪孝丽比她想象中更无赖，刚刚还以为这些年她会有所改变, 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有你的那一份。”　　“你这个白眼狼！败家子！”汪孝丽开始歇斯底里。　　“大伯当初为什么把房子写上我的名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汪孝丽，这些年的晚上你睡得还好么？”　　汪孝丽这边没再说话反驳, 似乎季怜星的话踩到了点上, 她心虚了。　　“先学会怎样求人。”季怜星语气冰冷，“记住, 是我帮你, 你注意自己的态度，不然免谈。”　　她挂掉了电话, 不想再和汪孝丽交谈下去。　　江曙这边听得零零碎碎，但从季怜星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　　“季斯宇死了, 她妈来要葬礼钱。”　　有点太突然了, 江曙不理解，“死了？怎么会？”　　江小檀没说话, 拿着玩具跑到一边去了。虽然平常很皮, 但在这方面她一直很懂事, 从来不打岔。　　季怜星把汪孝丽的电话拉黑, 手机扔到一边，有点头疼。　　“要说起来太复杂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季斯宇他xd，可能和这个有关。前几年我回老家拿到的拆迁款没分给汪孝丽，因为她把我寄给大伯治病的钱拿给季斯宇，纵容他xd，这件事我一直都没释怀，我觉得她又愚昧又坏，现在打电话要钱给他儿子办葬礼。”　　说起大伯，季怜星心都揪了起来。　　从血缘关系上来看，季斯宇是大伯的亲生儿子，现在季怜星有钱，出点钱办他的葬礼也不是不可以。　　但汪孝丽的态度让她觉得恶心，好像所有都是理所应当，那副嘴脸和许多年前没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欠她的，所有人都该帮助她。　　“所以季斯宇的死亡原因？”　　“她没说。”季怜星仔细思考，心里大概有了几个猜想，只能说，季斯宇能走到这一步，汪孝丽也有很大的责任。　　这些事处理起来真的很麻烦，江曙带入了一下，如果是她，她应该会直接拒绝。　　但她不是季怜星，不知道那些杂乱关系中的羁绊，所以好像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决定权在季怜星的手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她。　　“这件事我们先观望，不过这几天她应该还会继续打电话过来。”　　“嗯。”季怜星长吁一口气，“如果她还找我，那再说吧。”　　*　　季怜星做梦都没想到，汪孝丽找她能找得这么快。　　是在第二天清晨，当开车和江曙到公司楼下，当看到那个妇女的身影时，季怜星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住的感觉。　　她不知道汪孝丽为什么知道她的新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汪孝丽为什么能找到公司这边来。　　季怜星明白，就算避开她上楼也是无济于事，不知道会不会闹到楼上来，汪孝丽的泼辣她是见过的，所以只能正面对峙。　　“要不你先上去，我过去和她聊几句。”季怜星对江曙说。　　“我陪你一起，有什么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汪孝丽就站在公司楼下，她一双眼睛左右扫视，好像在人群中寻找她的猎物，时不时还拉上路过的年轻人问上几句，大多人都是摇头避而远之。　　没人理她，她就一个人站着，那身穿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怜星把车停在路边，朝汪孝丽的方向走去，而江曙跟在身侧，害怕两人发生什么冲突。　　事实是季怜星很平静，以至于不是汪孝丽吓到她，而是她走过去的时候吓了汪孝丽一跳。　　两人目光对视几秒，汪孝丽张口想说话，季怜星却先她一步：“要谈什么我们找个地方一次性谈清楚。”　　公司楼下当然不适合谈话，季怜星转身去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早上大多是买了就走的年轻人，坐在店里的人很少。　　她们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江曙没说话，只是季怜星在说：　　“要钱可以，第一，你的态度。第二，他的死亡原因，你别骗我，骗我你一分钱拿不到。”　　汪孝丽那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不得不承认一点，季怜星真的变了。　　在汪孝丽的印象中，高中大学时的季怜星从来不敢和她顶嘴，使唤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是一个很“听话”的女生。　　可现在她成熟稳重，有主见有能力，有自信有底气，那种可以掌控她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控感，而汪孝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你说不说？我很忙的。”　　“好，我说。”汪孝丽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前天去网吧出的事。”　　季怜星肯定不信，“你确定？”　　“听说是打架了。”　　“听说？这种情况你不报l警听说是什么意思？”　　汪孝丽话语句句漏洞，总觉得在刻意隐瞒什么。季怜星也不是没脑子，很快就拆穿她：“你要是一直撒谎，那我们可以结束对话了，他的葬礼费用你自己想办法。”　　汪孝丽急了：“我说我说，我没骗你，他抢人家的东西，然后那个人捅了他几刀，失血过多死亡。”　　“抢什么东西？钱？还是瘾犯了抢d品吗？”　　这下汪孝丽沉默了，她低下头，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湿泪滑过她的皱纹，哭起来让人觉得很可怜，但季怜星知道，她压根就不可怜。　　“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变成这样和你当初纵容他有关？”　　“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懂！现在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旁的江曙蹙起眉头，觉得很奇怪。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有太大因果逻辑，遇到事情从不考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一味地去责备别人，而自己永远都像是一个受害者，说不过就摆烂，是无能的表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点用在汪孝丽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第135章

    店家却说：“姑娘，放心哈，不要被这个辣椒吓到了，咱们这辣椒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辣！！！”　　店家信誓旦旦满脸诚恳，江曙很快信了他。　　季怜星开始和匀，她印象中这家好像不辣，也没放心上，和好了递给江曙，让她赶紧尝尝。　　江曙夹起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赞赏，“好吃！”　　“那多吃点。”季怜星把另一碗推到她面前，“要不我喂你？”　　还在咀嚼的江曙摇头，咽下食物之后才说：“我自己吃，不然别人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可是你吃东西好乖哦。”季怜星已经在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让我喂你好不好？”　　江曙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只能点头，“好叭。”　　于是季怜星一口又一口地喂，江曙吃了不少，她倒是没吃几口。　　“不辣吧？”　　“嗯嗯，不辣，好吃！”　　江曙吃得正上头，结果一咬就咬到一颗特别辣的辣椒籽，辣味瞬间在她嘴里爆炸开来，几乎是咻的一下脸全红了。　　“天，好辣！”　　她的脸红彤彤的，季怜星连忙去给她倒水，江曙接过水喝了一大口，还是不解辣。　　“宝，这真的辣爆了！”　　“多喝点多喝点，我再给你倒一杯。”　　“我要喝奶！”　　“你要喝什么奶？”　　江曙盯着季怜星领口看了眼，抬起头说：“纯奶。”　　“纯牛奶是吧？我去隔壁给你买。”　　“不是纯牛奶，是纯......”江曙感受到季怜星警告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嗯嗯，是纯牛奶，解辣。”　　季怜星没给她哔哔赖赖的机会，折身去隔壁买了一盒纯牛奶一盒酸奶，两人换着喝。　　三碗食物很快被两人解决掉，虽然有一点点辣，但相对于它的味道来说完全值得。　　从店里出来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刻，云朵染成一簇一簇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太阳下山，温度降低，风变得更加凉爽......　　天空奏响了夏日终曲，迎来初秋的浪潮，傍晚有点儿秋天的味道了。　　两人没骑电动车，而是缓缓踱步在街头，看看这看看那，所有的东西对江曙来说都是新鲜的，季怜星为她介绍，哪里是她以前放学回家的路，哪里是游乐园改成的公园，街道小巷都城市的回忆。　　“以前我不敢回来的，觉得很孤独。”季怜星说。　　“那现在呢？”江曙侧目去看她，她的侧脸带着清冷的美丽。　　“现在有你在，觉得很满很充实。其实我挺喜欢老家的，只是这些年来无人分享，每次回来都一个人，觉得空落落的。”她捏紧江曙的手，小声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强烈分享欲的人。”　　江曙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捏了捏季怜星，指腹触碰到她的手掌，传递着炽热的温度。　　天的那头还是一片火红，一团一簇烧烫了整片天空，或许落日代表的不是消尽，而是热情的开始。　　江曙爱热情的晚霞，更爱她身旁的这个女孩子。　　站在街头一角，黄昏拉长她们了影子，来往行人稀稀零零，没人注意到她们。　　江曙在季怜星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光泽闪烁，小小的瞳仁装着整张面孔，如同当初的她毫不犹豫落入她的漩涡里头。　　两人都情不自禁去靠近，直到唇触碰在一起，汲取着属于彼此的所有。　　街头年轻人的滑板声、对街红绿灯处的鸣笛声、树上蝈蝈的€€€€声都与她们无关了。　　只剩下快速跳动的心跳，还有烧上唇角的晚霞，全都被甜味包裹着......　　一吻过后，江曙意犹未尽，“我还口渴，晚上想喝……”　　“嗯？”季怜星听得迷迷糊糊。　　“喝纯奶。”第一百一十四章 　　季怜星愣了一下, 仔细看江曙的表情才意会到她话里的意思。　　“喂！”季怜星在江曙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你不对劲！”　　“好了好了。”江曙立马结束了这个话题，正色道：“说真的, 我刚刚看到街头卖那种小瓶牛奶, 感觉很好喝的样子。”　　“哦哦, 你说那个啊, 那是酸奶，不是纯牛奶。”　　“是酸奶啊, 那算了。”江曙很少喝酸奶, 因为觉得有点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继续逛街, 小城市也灯火璀璨，中心广场人来人往, 很多阿姨在跳广场舞, 动次打次很热闹。　　热闹的街道有各种卖小玩意儿的地方，于是两人就沿着这条街慢慢逛。　　“贴膜贴膜, 十块十块......”街边小摊的喇叭重复播放着这句话, 他的小摊前围着很多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江曙看了眼, 问身旁的人：“你之前说你高考之后贴过膜，是不是就是这个地方？”　　“你还记得啊？是在这里, 因为这里人最多。”　　“贴到几点呢？”　　季怜星不知道江曙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但还是回答：“早的话九点，晚的话十点。”　　“那回家还挺不安全的诶。”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但对那时候我来说, 大概也是太不成熟了, 就真的很想赚钱, 多赚点让我妈快点好起来。”　　果然，和江曙想象中一样，准确来说，她和季怜星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想起自己高考结束那年江义东给了她一笔钱，于是她和李向彦去了大半个中国旅游，那时候根本就没什么生活压力。　　对比起来那种差距，江曙更加心疼了。　　她侧目去看季怜星，发现季怜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她从来都不抱怨自己的过往，至少江曙没听到过。　　季怜星盯着贴膜摊看了会儿，说：“其实我觉得没什么，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长大的，就之后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我都告诉自己，会过去的。”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比如现在，我就很好。”　　这番话让江曙好受了很多，就算以前生活不顺，但至少她们现在是一样的，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还挺有缘分的。　　前二十五年生活轨迹完全沾不上边的两个人，现在却靠得那么近，是一种奇迹。　　边走边想，有时聊聊天，就这样在闹市街逛了一会儿，两人进店买口琴和象棋，江曙还在店里挑选了半天，季怜星发现她在买信纸和信封。　　“诶？买这个干嘛？”　　江曙笑笑，“给你写情书啊~”　　光是听到这话，情书还没写，季怜星就忍不住小鹿乱撞。虽然情书她没少收过，大多是学生时期有人塞过来的，她不感兴趣，但江曙的不一样。　　准确来说，如果江曙要写，那么这将是季怜星收到的第一封带有爱情含义的书信。　　“啊~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嘴上说得轻巧，但季怜星内心已经开始期待了。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给你写。”江曙挑了一个浅蓝色的信封，还拿了做手帐的胶布以及一些卡纸，挑得有模有样的。　　“那我也要给你写。”　　“好啊~我们可以写完相互交换~”　　季怜星点头，表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这家店逛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满载而归，准备折返回酒店，汪孝丽却打电话过来了，问季怜星去不去守夜。　　季怜星拒绝了，就算有人说她心狠也好白眼狼也好，她不愿意做就是不愿意，不想装，这次回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看父母和大伯。　　至于季斯宇，她没法真的把他当成“哥哥”，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那你能转点钱给我吗？我这边的一万九用得差不多了。”汪孝丽说。　　季怜星没回答，挂了电话转了三千块过去，说是在一万九里扣。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发现江曙正看着她，于是问：“我这样做是不是无情？”　　“不是。”江曙想都没想就回答，“他们也没把你当亲人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愿意冰释前嫌。”　　“好，那就不管了。”　　酒店就在中心广场附近，两人打算步行，路上又碰到卖钵仔糕的老婆婆，季怜星买了两个，一人一个。　　江曙拿着那像果冻一样的东西，说：“上一次吃还是小学的时候！”　　季怜星看她一眼，觉得可可爱爱，唇角笑意绽放，“谁不是呢？”　　吃到口中冰冰凉的，软中带甜，季怜星吃的是葡萄味的，江曙是桃子。两人好像很有默契似的，都只咬了一半，然后递给对方尝。　　老奶奶看到这一幕笑得乐呵呵，“你们姐妹感情好哦。”　　江曙和季怜星对视一眼。　　“嗯嗯，我们是好姐妹~~”　　奶奶笑得更欢了，竖起拇指，对季怜星说：“好样的！姐妹好！”　　季怜星被夸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笑出声： “哈哈，奶奶你说得对！我们继续逛逛，拜拜~~”　　逛了一会儿，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她们也打算回酒店。　　酒店是当地新开的，还是一家挺有名的连锁。江曙住酒店偏向于干净，只要干净，贵一点完全没问题。　　她们选择的顶楼套房，干净又整洁，落地窗加浴缸，和大城市的设备差不了多少。　　“浴缸挺大的，但有点不敢洗怎么回事。”　　季怜星眼尖，看到了浴缸套，于是递给江曙，“先套上，这样干净一些。”　　毕竟是外面的浴缸，不太放心。套一个浴缸套是最安全的。　　套上之后，季怜星去阳台接电话，是孙洁打来的，白天就说过晚上回她电话。　　而江曙则是将晚上买的东西拿出来看，信纸信封还有笔，就差内容了。　　趁着季怜星在阳台打电话，她坐下准备开写，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写下内容。　　她写了不止一封，一共三封，每一封信不算长，但都是她内心所想表达的东西。

 第137章

    “好好，我不笑，你快去躺着。”　　当季怜星挨着枕头的那一刻，她好像完成了人生中了不得的事，堪比一口气跑了一千米，或许还要吃力一点。　　快乐过后带给她一点点空虚，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以前还觉得这个词不是很恰当，但这次是彻底感受到了。　　江曙调好温度之后也过来躺在她身边，见季怜星没什么力气说话，江曙也没和她搭话，支起身关掉小夜灯，两人才真正躺下。　　黑夜寂静，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江曙听到身旁€€€€€€€€的声音，好像是季怜星翻了个身，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她肚子上。　　“累啦？”　　“嗯。”季怜星钻进江曙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然后在江曙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声音闷闷的：“下次不准让我这么累了。”　　“我以为你可以。”回想起刚才，她也没想到季怜星会这么热情，那个时候和不那个的时候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呜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时候就会……嘛。”(此处又锁了，怎么改都不行，不知道怎么写了，用“……”表示。)　　这话成功把江曙逗笑，好像是这样，季怜星就没有哪次招架得住她的撩拨，要不就是脑袋晕晕要不就是腿软。　　“那......你觉得还可以吗？”　　空气突然沉默了，总之季怜星没说话，而江曙在等她回答。　　结果过了好几秒依旧没听到季怜星的声音。　　江曙轻轻拍了拍季怜星的肩膀，结果回应她的是呼噜声，但这呼噜声太大，很明显是故作。　　“别装睡。”江曙手肘轻轻碰了碰季怜星。　　于是呼噜声停止了，季怜星睁开眼。　　“你让我怎么回答？很难说啊......”　　“什么感觉就怎么回答，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　　季怜星心想她的回应不是已经给了答案了吗！　　“嘘嘘嘘，睡了睡了。”季怜星去捂了下江曙的嘴，但偏偏适得其反。　　江曙低头去咬她的耳朵，缓声道：“你刚刚叫我姐姐诶......”　　！！！又来了又来了！！！　　江曙好像对这个称呼情有独钟。　　“江曙，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哄骗妹妹的坏姐姐。”　　江曙一声闷笑，“嗯？我不是吗？我还以为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这个角色。”　　季怜星：“......”这话她没法接。　　“所以，觉得舒服吗？”话题又被江曙拉回原点。　　答案很明显，季怜星相信江曙也知道。可江曙是个坏女人！每次都要她亲口说出来才作罢。　　扭扭捏捏半天，季怜星极不自在说：“还可以......”　　“还可以是哪种可以？”　　看来是不得到答案江曙是不会罢休的，季怜星还是败阵下来。　　“还可以就是哪里都可以。”　　“噢~”江曙音调上扬，季怜星知道这是她满足的表现。　　“可以睡觉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江曙在季怜星额头落下一个吻，“晚安小刺猬。”　　“晚安坏鼠鼠。”季怜星拉着她的领口将她往下带，在唇角碰了一下才算满足。　　两人阖上眼睛，季怜星明明很困，闭上眼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两瓶牛奶的模样。　　一瓶被她们喝了，一瓶可能大概或许是被淋着喝了......　　于是她又睁开眼，问：“你在哪里学的？”　　还在酝酿睡意的江曙睁开眼，“嗯？什么？”　　“在我身上喝牛奶。”　　“我没学。”江曙实话实说，她这么想了就那么做了，没有模仿谁。　　“那我以后也要喝，我喝可乐，雪碧喝椰子汁......”　　江曙笑出声，打断她：“雪碧可乐？你怎么不喝辣椒酱老干妈？”　　季怜星愣住，“那......那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是不可以。”　　“那会很辣的诶~”江曙一本正经说着这个话题。　　“噗......我开玩笑的！！好了，睡觉，不说这个了。”季怜星没忍住还是笑出声，“你真是个傻鼠鼠。”　　江曙在季怜星脑袋上蹭了蹭，“晚安。”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天是雨天, 下起了毛毛雨，天有点阴。　　季怜星醒得很早，昨晚她睡得很好。　　江曙还在睡, 季怜星从被窝里出来，去卫生间洗漱。　　她挤了牙膏刷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今天要去看父母和大伯, 他们在同一个公墓，挨得很近, 一同看了。　　关于父亲，季怜星的记忆很少，因为他们陪伴彼此的日子很少。　　母亲和大伯不一样, 若要说真实的情感，其实大伯和母亲要多一些。　　洗漱完之后, 窗外阴雨连绵, 即使是九月份的天气, 却给人一种清明的感觉，　　大概八点, 江曙也醒来, 两人随便吃了个早餐，驱车前往郊区的公墓。　　小雨飘在挡风玻璃上，雨点密密麻麻像是白糖，雨刮器来来回回, 发出小声的哐哐哐......　　车子里放着音乐, 节奏鼓点时低时高, 季怜星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明显在跟音乐的节奏。　　江曙侧目看窗外的雨, 以及快速掠过的树影, 一帧一帧储存在她脑海里，窗户半开，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头发肆意飞舞。　　“雨天其实很舒服。”江曙侧目看了季怜星一眼，“你说是吧？”　　季怜星点头，“我也觉得。”　　达成共识的两人静声听音乐，车子边郊马路快速行驶。　　今天来墓地的人很少，可能因为不是节日又下雨的原因。　　现代墓地已经不像从前，一排又一排很整齐，这是季怜星后来为他们迁移过来的，以前都埋在山坟上。　　“他们三个在一起的。”季怜星解释道。　　她带着江曙往前走，雨点落在伞上，江曙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直到一个名为“季邱勇”的人出现在江曙的视线里。　　江曙看了季怜星一眼，果然季怜星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江曙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没说话，她觉得可能季怜星有话想说。　　雨水轻轻拍打着伞面，两人依旧静默无声，幕前的那三束花，花瓣上沾上晶莹的水珠。　　过了一会儿，季怜星才开口：　　“爸、妈、大伯，我来看你们了哦。每回儿来看你们都是下雨，不晓得为啥子。”　　她说的是家乡话，江曙也能听懂。　　“嘞个，我给你们介绍一哈。”季怜星拉着江曙的手，对着墓碑说：“这个是江曙，你们肯定要问为啥子是个女的。”季怜星笑了出来，又说：“我也不晓得为啥子，我就是喜欢她。”　　不知道为什么，江曙有种真的见家长的感觉，就像把她介绍给江义东和周雪兰的感觉一样。　　眼前不是三座冰冷的墓碑，好像是真实的人。　　即使隔着一个次元，但江曙相信长辈们会听到的。　　“叔叔阿姨大伯好，我......”江曙有点紧张地看了季怜星一眼，“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　　风中夹杂着茉莉的香味，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味道。　　天空是淡灰色，乌云卸下严肃的表情，推开那层雾蒙蒙的颜色。　　江曙从包里拿出象棋和口琴，放在墓碑前，说：“叔叔、大伯，买的象棋，你们俩可以下棋了。阿姨，听小季说你喜欢吹口琴，也给你买了一把。”　　趁着季怜星不注意，江曙又从兜里掏出三封信，放在墓碑前，“这是我写给你们的信，我这个人有时候太内敛，有些话说不出口，以书信的方式告诉你们。”　　季怜星见信封是昨天在那家店买的，有被惊到。　　“你什么时候写的？”　　印象中和江曙24小时都待在一起，难不成她半夜三更起床偷偷写的？　　江曙却摇头，“不告诉你。”　　是在昨晚江曙打电话时写的，每封信都不长，但想说的都写了。　　江曙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打火机，问：“烧给他们吗？”　　“你不让我看看信的内容呀？”　　“我写给叔叔阿姨和大伯的，你还要看呐？”　　“当然了。”季怜星对内容很好奇，她想知道江曙说了什么。　　江曙犹豫了一下，只拿了一封递给季怜星，“只看一封哦~”　　那是写给季怜星妈妈的信：　　【阿姨您好，我是江曙。第一次给您写信，我有一点紧张，就好像她第一次带我回家见您似的。不过我想，如果和您聊几句应该就没那么紧张了。说说小季吧？在没遇到她之前，我还不知道世上有这么纯澈的女孩，我承认自己在见过她之后很快就爱上了她。您一定会问我，什么是爱。我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但如果一定要形容那种感觉，就是每次看到她触碰她拥抱她我都觉得自己变得无比完整，好像我和她是天作之合，要知道在认识她之前，属于我的那部分碎在这世界的每个角落，是她把我捡起来，慢慢拼凑在一起，最终让我找到自己最原本的样子。好像写得有点儿多了，此刻她在阳台打电话，马上就要挂断，我觉得我得加快速度了。那就长话短说吧，阿姨，往后的每一天都有人爱她、拥抱她、照顾她。你放心，我很爱她。】　　前部分字迹娟秀，后面几排有点潦草，好像在赶时间似的，季怜星瞬间明白，这封信可能是昨晚江曙赶着写的。

 第139章

    “目前就打算过个普普通通的生日，然后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噢~普普通通的生日。”李向彦有意多看了江曙一眼，目光里有话，但没挑明说。　　倒是江曙一脸淡定，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还假惺惺添了句：“是啊，就过个普普通通的生日，吃个饭什么的就很好。”　　呵，女人。　　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现在还说“普普通通”，是真的很“普通”呢，李向彦笑而不语，觉得江曙这女人闷骚是真的。　　米线很烫，但李向彦也很饿，之后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全程在吃。　　季怜星食量小，很快就搁下筷子。　　期间有好几通电话打过来，季怜星都没接。江曙随意往她手机屏幕扫了眼，结果这女人竟然用手捂住了屏幕。　　江曙：？　　季怜星只能尬笑。　　江曙：？？　　季怜星再次尬笑。　　两人目光交汇已经对战一个回合，就在江曙快要开口时质问，那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季怜星连忙接起电话，一个起身往外走。　　听不到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她脚下步伐很快，直接到店外去接。　　搞什么神神秘秘，最近在联系什么神秘人？　　江曙夹了一口米线送进嘴里，问李向彦：“你说她在和谁打电话？还不让我看来电显示？”　　李向彦咽下食物，贱兮兮道：“那当然是和情人啦，还能有谁是吧？咱们小季这么抢手现在又是老板，流口水的人可多了！你三十啦，再过几年脸垮了怎么办？守不住了哟！”　　在这方面江曙还是还是很有自信，而且过几年就算有皱纹也是自然的事，没谁会永远年轻。　　但李向彦这么说就是找死，虽然是开玩笑的，江曙还是怼了回去：“用镜子照照自己好吗？你看最近有帅哥找你吗？”　　李向彦一口噎住，成功被戳到痛处。　　“没帅哥找我是因为€€€€”　　江曙打断他：“因为你不行，年轻时纵l欲l过度。”　　李向彦急了，刚想怼回去，结果偏偏季怜星就打完电话回来了，于是李向彦送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又咽了下去。　　可是就很憋，越憋越气。　　可以说他任何不是，但是不能说他不行！他曾经可是圈子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能不行！虽然现在是不行了！　　李向彦闷头吃米线，嘶溜嘶溜吃完大半碗，把气都撒在了食物上，心头已经为江曙记上一笔，必须得报复回去。　　脑袋瓜子转了好几圈，终于有了主意。　　他看着江曙，突然笑了出来。　　江曙感受到他的目光，莫名觉得有点€€人。　　“那个小季，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你不在的时候，江曙都在家€€€€”　　江曙声音冷了下来，“李向彦，我警告你，你说了试试？”眼神冷漠带刺，好像能把李向彦当场掐死。　　李向彦向来勇猛，“我有什么不敢说的，都是一家人，怕什么！”　　季怜星本来都把这件事忘了，李向彦这么一提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什么？说来听听。”　　江曙再次打断：“不可以！”　　季怜星看向江曙：“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吗？”　　李向彦铁了心要复仇，在江曙万般阻拦下还是爆了出来：“不就是你因为太想念她在一天之内用了半盒指套吗！女人要敢作敢当！”　　江曙别过头去，气到爆炸，直接死了得了，怎么就遇到李向彦这种烂队友？？？她现在无比后悔某次真心话大冒险之后和李向彦说了实话。　　听到答案的季怜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唇角上扬，说不出来的感觉。　　半盒也就是四个，两次，就还......还行吧。毕竟成年人都有需求，但她想象不出江曙那样的模样，毕竟此刻的她看起来那么禁欲，正经得不得了。　　“结账了。”江曙拿着手机起身。　　“我来吧。”季怜星跟着起身，抢先一步去收银台结账。　　她走后，就剩江曙和李向彦两人。　　江曙觑他一眼，“李向彦，你可以等着死了。”　　接收到江曙目光之后，那瞬间李向彦有点慌。　　“我......我我......”　　“我说了，你完了。”　　“我这算温柔了吧？我跟她说的半盒，还给你留了面子没说其实是一盒。”李向彦为了让自己死得没那么惨，又及时补了句：“而且很正常嘛，没人会觉得有什么的，这是正常的需求而已......”　　“呵呵。”江曙直接气笑了，“说得很好，我是不是要夸你？嗯嗯，你很棒。”　　那瞬间李向彦毛骨悚然……第一百一十八章 　　从店里出来, 见江曙没说话，李向彦有点心慌慌。　　见时机不对，他心想溜掉总是好的。　　“吃了饭怎么就有点困了呢？”李向彦摸了摸鼻子, 掩饰自己的心虚, 又对季怜星说：“那咱们后天见？我回去睡一觉好了。”　　期间他有意看了江曙一眼，目光和江曙对上，江曙看起来有点冷漠, 估计还没消气。　　好在季怜星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常，以为李向彦是真困了。　　“好的小李哥, 那后天再见吧，你好好回去休息休息。”　　“好勒，先走了。”李向彦沿街拦下一辆计程车, 拉开门钻进车里快速溜人。　　目送他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季怜星这才去看江曙, 发现她表情还绷着。　　“其实没什么的。”　　“我知道, 但你别听他瞎说, 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说完这话，江曙觉得自己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是用了一盒没错, 但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用一盒！　　“没关系啊, 我不介意。”　　江曙别过头去，表情别扭极了。　　“没什么好别扭的，分开那段日子, 我还做梦经常想你呢~一个性质。”她拉了下江曙的手，在她手心捏了一下, “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又没什么。”　　一听到季怜星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江曙心里的负担减轻不少, 她还以为只有她才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那也是真实的一面，正视自己的欲望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些。　　之后去江曙那儿睡午觉，半个小时过得很快，午觉过后，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时间。　　从28楼坐电梯下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办公区的年轻人才刚睡醒，通常两点到两点半这个时段他们都很困，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季怜星早就习惯了这副景象，她径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途中路过孙洁办公室，大门敞开的，孙洁正盯着手机傻笑，看样子是没睡午觉。　　很好奇是什么能让她笑成傻愣子，季怜星停在门口，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孙洁抬起头，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你在干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让我也笑笑？”　　“哈哈哈哈哈哈！孟潇给我发了个视频，超级超级好笑的！”孙洁把手机屏幕对准季怜星，给她看视频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动物的搞笑集锦。　　季怜星看了眼，有的片段是搞笑，但有的片段一般。　　再综合孙洁刚刚花枝乱颤的模样，季怜星瞬间就明白了，重点不在于内容是不是真的搞笑，而在于分享这个视频的是谁。　　季怜星眉头上扬，暗示孙洁：“看来你最近这么开心是和孟潇有关了~”　　“哈哈哈哈，大概是吧，她很搞笑你不觉得吗？”　　“的确是能让你很开心的人~”季怜星明显话中有话，却不打算让孙洁继续搭话，她没多停留，说完就离开。　　她走后，孙洁愣住，回味了一下那句话，瞬间打了个寒颤。想把某种想法甩出脑袋，一种答案在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好像季怜星简单几句话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仔细回忆，这段时间聊天最多的人是孟潇，想见的人是孟潇，玩得最多的人也是孟潇，分享欲最强的也是孟潇。　　不细想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么一总结，孟潇似乎是显得有点特殊了？　　只是朋友吧？或者姐妹吧？孙洁不敢再往下想了，立马投入到工作里。　　下午忙起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对大多工作党来说，一天的劳累之后通常有两种选择：回家点外卖瘫着，或者去闹市区吃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孙洁属于第二类，对她来说，下班之后的时间才是可自由支配的，回家宅着有点浪费时间，她喜欢玩喜欢吃，喜欢把自己的精力耗尽然后回家倒头就睡。　　今天和孟潇约在闹市区的一家剧本杀店，她们准备玩个剧本再随便吃个晚饭。　　赶到剧本杀店的时候孟潇已经到了。她最近刚拆了手绷带，另一只手稍稍灵活些了，特别兴奋，正朝孙洁挥手，“搞快搞快，没位置了！”　　孙洁加快脚步朝她小跑过去，“来了来了，加了会儿班！”　　结果两人还是低估了年轻人的力量，即使才六点过，店里已经挤满了人，老板很快告知说没位置了。　　孙洁一脸愁容，“该提前预订的！”　　可人满了也没有办法，两人要么等要么暂时不玩，一想到这玩意儿都是三小时起步，她们有点不想等了，于是选择了放弃。　　从剧本杀店出来往外走，发现楼下有一家密室逃脱。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共识。　　“玩这个？”孟潇问。　　“玩就玩啊，这好像是一家新店。”平常什么鬼屋或者密室之类的都在可承受范围内，孙洁心想这家应该差不多。　　于是两人买票进去玩，作为密室老手，孙洁和孟潇选择了难度和恐怖系数最高的，和另外两对情侣组队，一共六个人。　　剧本名字叫《理发店的女人》，进去的时候痛到黑黢黢的，为了营造氛围，工作人员还专门为几人准备了蜡烛，让她们拿着蜡烛走。

 第141章

    “这......”孙洁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了，孟潇有点太遇人不淑了，突然有点心疼她，“唉，我嘴笨，只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孟潇笑出声，“其实我早就从她那里走出来了，就是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恶心，你知道那种感觉吧？”　　“懂，哪个姬崽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呢？”孙洁替孟潇倒了杯茶水，“喝口茶，涮涮胃，都过去了别恶心了。”　　孟潇接过茶抿了一口，稍微舒服了些。　　晚饭过后，从饭店出来，街上来往的人渐渐稀零，孙洁沿街拦下计程车，又不禁多看了孟潇一眼。　　她知道的，孟潇最近住在一家民宿，各方面条件还不错，是季怜星安排的，不过孟潇经常说太无聊，她原本就是夜猫子睡得晚，有时候晚上回去太早也不知道干嘛。　　孙洁看了眼时间，正是晚上十点，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犹豫片刻，孙洁还是发出了邀请：“要不要去我家喝两杯？”　　饮酒这方面的邀请孟潇基本不会拒绝，加上她最近本来事就少，人闲得慌，就更乐意有人找她打发时间。　　几乎是没任何犹豫孟潇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人驱车一同回家......　　喝酒就喝酒，孙洁还真没别的想法，对她来说，酒后乱性几乎不可能，虽然她对孟潇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　　抱着这种心态，孙洁带着孟潇回家了。　　在孙洁家，冰箱里最多的就是酒，国酒洋酒都有，她不是嗜酒狂魔，但是平常喜欢小饮几杯。　　孟潇就坐在沙发上，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孙洁家了，看起来也比较随意。　　“喝啥？”　　“有啥喝啥，我不挑。”　　“把电视打开，最近《xx》好火，看一看呢？”　　于是孟潇拿起遥控调电视，孙洁替她拿酒，两人性格有点儿像，都是随性的人。　　孙洁递了一瓶老乌苏给孟潇，说：“喝这个吧？这个得劲。”　　看了眼乌苏啤酒，孟潇一声嗤笑，“这玩意儿我喝不醉的。”　　“喝了再说，先别说大话，我这是加强版呢。”孙洁把瓶子放在茶几上，坐在孟潇身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都没在意。　　呲的一声，开瓶器打开一瓶啤酒，紧接着是第二瓶，两人一人一瓶。　　“我要是喝醉了今晚我就不回家了啊。”　　“行，你睡沙发。”　　“啧，我还想睡你的床呢。”孟潇开玩笑的语气，孙洁也没当回事。　　两人碰杯直接开喝，窝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其实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挺开心的，很放松。”孙洁蓦地来了一句。　　她抿了一口啤酒，咕噜一声，小麦味带着一点刺激的味道滑入喉咙。　　“我也是。”孟潇说。　　两人都看电视，没看彼此，但注意力都在对方那儿。　　“所以你要走了我还有点儿舍不得你，真的。”孙洁又抿了一口啤酒，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每一口都咽下了心头的紧张，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表达这个，但就是想说。　　“我也有点儿。”孟潇声音有点干涩，说完这话她侧目看了孙洁一眼，“你觉不觉得怪怪的？我们之间？”　　孙洁很能明白孟潇的意思，但她其实也不确定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有时候碰到适合的不一定就是爱情，可能是姐妹、是好朋友......而这些关系之间的区别就是，爱情有独特的感觉，想靠近，想做更多亲密的事。　　心里真的没有那种冲动吗？孙洁觉得有点儿，但她不敢踏出那一步，怕孟潇觉得她草率，毕竟认识也不是很长时间。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孙洁说。　　孟潇搁下手里的啤酒瓶，问她：“你觉得爱情和友情的区别在哪？”　　“嗯......最直接的，就是欲l望？”　　“你对我有欲l望吗？”孟潇倒是直接。　　孙洁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又没什么肢体接触。”　　很快孙洁听到了一声叹息，很小声，但是因为她离孟潇近所以还是听到了，侧目去看孟潇，发现孟潇满脸都是“我拿你有什么办法”的表情。　　“要不我们亲一下吧？有没有感觉那不是很明显？如果没有我们继续当朋友，如果有€€€€”孙洁顿了一下，她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久才说：“如果有，那就再说？”　　孟潇没拒绝，她都预料到这种可能，在孙洁说完话就凑到她面前，唇在孙洁的唇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而已，大概只有0.1秒甚至更短。　　虽然只是轻轻一碰，孙洁心头还是漾起一层涟漪，双唇触碰时，感觉又暖又软，带着一点酒香，她觉得好舒服，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　　“什么感觉？”孟潇满脸期待地问她。　　“太快了没反应过来，你再亲一下。”孙洁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孟潇心想怎么会没感觉呢？她有点小小的失落，再次低头，这次慢了一点，在孙洁的唇上又碰了一下，停留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孙洁感觉怎样，总之现在她的心跳很快，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女孩子的唇也太软了吧。　　孟潇压下自己想要尝口红唇釉的冲动，很快分开。再去看孙洁，发现她闭着眼，在微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有点儿红。　　“这次呢？”　　那瞬间孙洁竟然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也很难启齿，原来她对孟潇是有感觉的，而且感觉还很强烈。　　“说话呀！闷着干嘛！”孟潇有点着急。　　“还€€€€还挺不错的。”孙洁低下头，不想让孟潇看到自己脸红成这样。　　孟潇笑出声：“呀，你害羞了？”　　“没。”　　“你就是害羞了！”孟潇伸手去抬孙洁的下巴，孙洁不让，执意要低头。　　两人就这么扭扭捏捏一阵子，孙洁觉得自己好像拗不过她，于是突然抬起头，在孟潇的唇上啄了一下，直接给孟潇来了个措手不及。　　“你亲我干嘛！”这回换孟潇有点害羞了。　　孙洁理直气壮，“你刚刚亲我我亲回来，怎么不行？”　　“不行！”孟潇又在她嘴上啄了一下，亲了回去。　　“你干嘛！”孙洁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又反亲回去。　　两人这么反复几个来回，好像菜鸡互啄，越啄越有感觉，索性孟潇逮着孙洁，对着她的脸一阵狂啃。　　期间孙洁挣扎着说：“别亲我！”　　孟潇摁住她的脑袋不放，一阵狂啄，“你先亲的！”　　孙洁一声呜咽，“你欺负我！我要亲死你！”　　“啊啊啊！我才要亲死你！”第一百二十章 　　今天是季怜星生日, 一眨眼又长大一岁，和前几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生日有江曙陪着。　　嘀嘀、滴滴......　　床头的闹钟响了，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摁了一下。　　“宝贝，生日快乐。”　　被窝里伸出另一只纤瘦的胳膊, 那只手顺着床头柜摸来摸去, 最后终于摸到了手机, 季怜星眯着眼睛看了眼, 显示时间是九点零一分。　　“唔，都九点了，不想起床, 呜呜呜......”她放下手机，往江曙怀里钻。　　江曙笑着去搂她，一只手穿插过她的头发，拍拍脑袋, 宠溺道：“那你再睡会儿, 我去给你做早餐。 ”　　季怜星闭着眼睛一直摇头, 她因为昨晚太累所以不想说话, 但搂着江曙的手却一直没松开。　　“不想我起床呀？”　　季怜星点点头，她每次刚睡醒的时候带着一点稚气, 头发有些凌乱, 肌肤光滑，是整夜洗礼过后的那种干净。　　通常江曙会盯着她看一会儿，有时是整张脸，有时是局部的部分，嘴唇或者眼睛。　　此刻江曙正看着季怜星的眉毛, 从额头往下吻了一遍又一遍, 还轻声低语：“乖, 你再睡会儿，我得做饭了，不吃早餐不健康。”　　她耐心地哄了好久季怜星才松手，江曙轻手轻脚摸下床，下楼去给她做早饭了。　　今天天气很好，江曙下楼第一件事就是把阳台门打开，为三只小动物换水换食物，江曙还有了个新身份：铲屎官。　　一切完毕之后，她才折身进厨房给楼上那只“动物”做饭。　　小刺猬今天是寿星，按照中国传统，吃长寿面和鸡蛋是最好的。　　江曙已经选定了这两种食物，长寿面很简单，但她想搞点花样，所以提前好几天已经在网上找到攻略。　　食材还是那几样，青菜、香菇、胡萝卜、虾再加上两个煮熟的鸡蛋。　　最难的还是江曙要用胡萝卜薄片来刻“生日快乐”这四个字。　　比想象中难一些，但没难倒江曙，花了一些时间，“生日快乐”终于刻好了，虽然有点歪歪扭扭的样子，但重在心意。　　她盯着着“生日快乐”看了一会儿，一边笑一边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儿笨，可又想哄女朋友开心，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厨房捣鼓了将近四十分钟，一碗“简单”的长寿面终于做好了。　　虽然花了不少心思，但成效还是不错的，色泽鲜亮，一看就是在用心做食物。　　江曙端着面上楼，季怜星还在睡觉，这不能怪她，昨天晚上好像是有点过度了。　　“宝贝，吃面了，给你做的长寿面。”　　季怜星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脸懵，明显还没睡醒。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才看到江曙放在床头柜上的面。　　被胡萝卜雕成的“生日快乐”四个字特别醒目，面条和蔬菜被摆得整整齐齐，碗里一大半都是虾。　　这是她没见过的长寿面，是百分百的豪华版，细节可见，难怪江曙下去了这么久，面条中间那两个剥了壳的鸡蛋特别可爱。　　季怜星瞬间没了困意，很是感动。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吃过长寿面了，因为长大之后生日基本都是一个人过，不讲究这些，可现在却不同，有种被人重视和呵护的感觉。　　“我的妈呀，这“生日快乐”四个字也太可爱了吧！”　　江曙只是笑，说：“快尝尝，等会儿面坨了。”　　季怜星从床上下来，拿起筷子在面碗里夹了一只虾。　　一旁的江曙看着她笑，她就知道爱吃虾的季怜星第一夹肯定是这个。

 第143章

    “小季呢？”　　许舒夏漫不经心道：“她和喻梦上厕所去了。”　　与此同时，卫生间内。　　季怜星又是搓手又是剁脚，喻梦一旁双手抱胸看着她，忍不住笑她：“有那么紧张吗？”　　“紧张啊！第一次！而且这辈子就一次！”　　喻梦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就按我们的正常流程走，别担心。”　　“你说她会不会不答应？或者说觉得太快了？”　　喻梦直摇头，“不会，我觉得她会马上答应你，这个你不用担心。”　　“啊啊啊啊啊！！！”季怜星来回踱步好几趟，最终到盥洗池洗脸，冷水拂在脸上好几次才说：“好，我不紧张。”她看向喻梦，又问：“我的戒指在你兜里是吧？”　　喻梦拍拍裤兜，“在呢，别担心，别紧张，都是熟人，咱们都为你撑着呢。”　　俩人在卫生间待了十来分钟，喻梦哄来哄去，季怜星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终于走出卫生间，出去的时候李向彦正吃烧烤吃得开心。　　“江曙呢？”　　李向彦指了指房车，“在车里，应该马上就来。”　　季怜星准备去找她，却被李向彦拉住了，“别别，先别去，她马上就回来了，快来尝尝这蘑菇，好吃得不得了！孟潇干什么民宿啊，直接开个烧烤店得了！”　　蘑菇香是香，但季怜星不想吃，辣椒太多，等会儿她还要唱歌。　　“她在车上是吧？”季怜星突然有了主意，“那你去车上帮我把她拦住，十分钟之后放她出来。”　　“哈？”局外人李向彦表示一脸困惑，“为什么？”　　“我要给她求婚！！！快快！”　　李向彦瞳孔地震，好吃的蘑菇掉落在地，这俩人到底是一对，连求婚都要碰在一起。　　“啊？你你你你€€€€”到底说不说？李向彦脑袋飞速运转，想了想，说了好像就没意义了，于是选择了闭嘴，“好，我去车上拦她，交给我了。”　　他走后，季怜星吆喝正在烤烧烤的几个吃货。　　“快，姐妹们！我要开始了！”　　孟潇手里的东西一放，孙洁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大家开始忙成一锅粥，“靠，快快快！来了来了！！！戒指给我拿出来！”　　“把我们这边的灯关了关了！！”　　“把台子上的灯开着，让江曙只能看到她！！！”　　“搞起！！那几个小哥呢？叫出来呀！”　　许舒夏小手一挥，院子那边跑过来几个人，他们是季怜星请的贝斯和鼓手，帮忙伴奏的人。　　既然要求婚，季怜星决定为她的女孩唱一首歌。　　*　　江曙还在车里，手里捏着手机正在看什么。　　李向彦进来，看了她一眼，“干嘛呢！跑车里来了，你女朋友都不要吗？”　　“怎么办？我紧张！！！”江曙几个大喘气，她正在看的是提前写好的稿子，背了无数遍了还是很紧张。　　“噗，你紧张什么？还有你紧张的时候？”　　“你要求婚别人你不紧张？万一她不答应我怎么办！”　　李向彦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已经被秀到，这双向求婚还在担心不答应？他见江曙这么紧张，等会儿被求婚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别瞎操心，没问题的。”　　江曙少有地犹豫，“真的？等会儿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怎么办？”　　“你......”李向彦觉得他这个中间人好憋啊，但还是活生生咽下去，说：“你他妈能不能别想这么多啊，她怎么可能不答应！我跟你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老女人~”　　江曙：“......”　　她几个深呼吸，这情绪还是得自己调节。　　刚准备起身，李向彦又把她肩膀压了下去。　　“你再坐坐。”　　江曙一脸懵，“为什么？”　　因为还差三分钟......可李向彦不敢说。　　“因为我觉得你还没准备好，再来一次深呼吸，来跟着我做，呼~~~”　　江曙还真的跟着做了。　　“再吸~~”李向彦演示得特别卖力，两块胸肌都吸出来了。　　江曙看得恶心，别过头去，“好了，别恶心我了，我要出去了。”　　她已经起身，李向彦还想挡住她，结果江曙还是往车门那边走，再看时间，只差一两分钟，心想外面应该差不多准备好了吧。　　具体是什么样的，李向彦其实也不知道。　　车门打开那瞬间，外面的视线很黑，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烧烤架上的炭火星都没有。　　江曙第一反应是：停电了？　　李向彦就站在她身后，很好奇，但是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主角不是他，少说为妙。　　江曙走下车，发现她们都不见了，正想对身后的李向彦说话，搭建好的台子那边突然亮起了光。　　暖光落在台面中间，是季怜星，她坐在长脚凳上，怀里抱着电吉他，长发如瀑，在灯光的照耀下，精致的脸颊轮廓像是画里走出的女神，一双善睐的眼眉目传情，闪烁着浓浓的爱意。　　她还是那么漂亮，那种天生的风情一如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她唱歌一样，她是落入红酒里的一块冰，冷感和热情交织在一起，让江曙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季怜星吹了一下话筒，好像在告诉江曙，她要唱歌了。　　身后的鼓手和贝斯手开始合奏前奏。　　前奏刚响，江曙就知道是哪首歌了，名字叫《made for mermaid》，其实江曙之前从来没听过这首歌，但最近季怜星老是在家里放，还拉着她一起听，能不耳熟都难。　　原来早有预谋。　　这是一首带点儿摇滚性质的歌，贝斯和电吉他全都用上了。　　原唱是男生，但季怜星的女声唱出来并不突兀。　　她开口第一句时，江曙有被惊艳到，她还不知道她可爱的小刺猬原来也可以唱低音。　　她为什么要唱歌给自己听呢？江曙心想，可她没想出答案。　　被寿星唱歌，江曙有种自己是寿星的错觉。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觉得季怜星唱歌太好听，很快被她清越的声音吸引到。　　saturn saturn''s asc第122章 番外01　　番外01 初遇(平行世界)　　夏天的雨总是变幻无常, 刚刚明明还是晴天，转眼就下起了大暴雨。　　雨太大，以至于整个城市都是雾蒙蒙的。　　叮咚€€€€　　您好,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门打开又合上了。　　进来一位中年男士, 看样子是避雨的。他在门口垫子上踩下水, 进店买东西。　　正是下午三点, 流量低峰期, 整个店除了他和收银台的那个女生, 再没别人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隔着货架，中年男人已经偷偷看了女生好几次。最近他总是来这家店, 有时候暗中观察她。　　她很瘦，工作时总是扎着丸子头，露出白净的脖颈。不爱说话，眼里总是透着忧郁。　　她爱低着头, 所以总是能看到她清瘦的侧脸。　　她好像也很爱整理东西, 一双白净的手正慢条斯理地理着盒子里的纸币，因为太瘦，手腕那里突出一块小骨头, 让人有种想握住的欲望。　　男人观察得细致，细到能看到女孩的肤色的变化。或许是阴天，今天的她缺了点儿血色, 肌肤莹白，看样子是没休息好。　　男人在货架上拿了一桶泡面，又看了她一眼。　　完美的长相, 拒人千里的冷感,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存在？几乎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　　时间过得很快, 男人逛了七八分钟，手里还是那桶泡面，最终他到收银台去结账。　　离她更近了。　　好闻的味道飘进男人的鼻腔里，如果可以......　　男人把泡面递了过去，女孩接下扫码，没说话。　　“多少钱？”　　“五块。”声音冷冷的，和她人一样。　　滴，扫了一下码，男人没走。　　“你多少岁了？”　　江曙：？　　男人讪笑，“我关注你很久了，你这么漂亮，有没有考虑换一份工作？”　　江曙没理他，转身去给关东煮加水，咖啡机还在沸腾，外面的雨哗啦啦地下，除此之外，有些过于安静了。　　男人没说话，目光落在江曙那里，看着她手里的操作，喉咙不自觉滑动了一下，见江曙不说话，他只好又开口：　　“帮我来份关东煮吧，两个萝卜一个海带卷。”　　江曙把食物放进盒子里。

 第145章

    她的掌心又暖又滑，肌肤触碰那瞬间，酥l酥l痒l痒的感觉淌过江曙浑身上下, 她下意识想挣脱开, 可最终还是没有, 至于为什么没有松, 可能是因为......　　她不禁又多看了季怜星一眼。　　和她握手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　　车的距离不算远, 两人过街, 到车门口, 季怜星松开手, 熟练地拉开副驾驶的门。　　“学姐, 你坐副驾驶吧？”　　既然已经到了车门口，再拒绝就有点不厚道了。　　江曙也没磨叽，委身坐上她的车，这车底盘很低, 和一般轿车不太一样, 再加上她腿长, 所以还不是很适应这种高度。　　车子引擎发动，随着发动机微微抖了几下。　　“学姐，你家住哪？”　　“宋家三院子。”　　“哦哦，好。”　　那是什么地方？作为本地人的季怜星没听过，但她还是点了导航，看了一下路程不是很远，也就两三公里。　　夜晚风凉，街上的人很少，连车也是寥寥几辆。　　车子慢悠悠地开，季怜星有意放慢了车速，路程不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拉长和江曙相处的时间。　　一边开着，还不忘找话题：　　“学姐你一般什么时候在那个便利店兼职啊？”　　“周一周三周五。”　　“哦哦~那我可以周六约你吗？”　　周六就是明天。　　江曙脑袋靠在车窗上，有些愣神，好久才说：“我的业余生活很单调的，你约我我可能也不知道玩什么。”　　她很忙，休闲时刻很少，大部分时候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大学生们的空闲时间一抓一大把，但江曙不是，她忙着研究生毕业论文，也忙着赚钱，时间根本挤不出来，而且运气不好还遇上了一个不好搞的导师。　　“那你一般周末干嘛？”　　“兼职，给别人补课。”　　季怜星：“唔，没有一天是空出来的吗？”　　“偶尔吧。”江曙揉揉眉心，阖上眼，有点累。　　她已经上了一天的班了，原本就是很枯燥的工作，下午还遇到了猥l琐男人，身心都疲惫。　　零零几句，她没再说话，季怜星还想和她搭话，结果侧目一看，竟然已经睡着了。　　已经累到了这种地步么？　　蓦地有点心疼，在这之前，季怜星没见过她，而关于她的事情，都是今天下午听同学说的。　　从他们口中了解到的，她是n大研究生、孤僻、从来都是独行。因为长相出众所以追她的人不少，但她从来不搭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季怜星莫名被她吸引，尽管她给人感觉拒人千里，但也许并不是真的冷漠的人，季怜星有那种感觉。　　这一切如果一定要解释，那大概是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种吸引力，吸引来自同一个频道的人。　　至少季怜星是这么觉得的，看到江曙那一秒就感受到了一种磁场，强烈的感觉。　　不然她也不会再来找她。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宋家三院子，看起来是老小区，房子有些年份了。　　江曙还在睡，季怜星不想打扰她，于是把车子停在路边。　　车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　　季怜星静心去听，偶尔在风吹中能捕捉到属于江曙的呼吸声，一声压着一声，有时短促有时冗长。　　再看她睡着的样子，睡相恬静，若是靠近一些，几乎能看清她阖眼时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好漂亮啊，季怜星忍不住感叹。　　大概是内心所使，季怜星稍稍低头，靠近江曙，更加仔细地观察她脸部的每一寸肌肤。　　白净光滑，细致到小绒毛，当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会跟着可爱起来。　　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上，饱满的唇水润润的，好像涂了唇膏，看起来很柔软。如果可以咬一下的话，应该很好亲。　　这念头刚掠过季怜星的脑袋，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立马拉开了距离，对于自己这种想法感到费解。　　有点反常，不应该这么想才对。　　过了一会儿，江曙醒来，季怜星正坐在驾驶座上拿着手机回复消息。　　听到动静，看了江曙一眼，“你醒了？”　　“抱歉。”江曙直起身，她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露出整张脸，“有点累，竟然睡着了。”　　“嗯嗯，没事儿，也没睡多久。”季怜星表示理解，还说：“你得多休息。”　　江曙已经拉开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嗯，我先回去了。”　　“能加个微信吗？我不打扰你。”季怜星说着手机已经伸了出去，上面是添加页面。　　江曙愣了一下，没拒绝。　　两人添加了好友她才真正离开，车内，季怜星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纤长的影子被路灯拉长，这么一看，透过薄薄的衣服，连肩胛骨的轮廓都能看清。　　她实在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学姐！”季怜星还是叫住了她。　　江曙脚下步子一顿，转过身看了季怜星一眼。　　“晚安哦~”　　江曙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稍有松懈，语气也缓和下来，“嗯，拜拜~”　　夜色渐浓，季怜星驱车前往学校，车窗半开，外面的风灌进来，呼啦呼啦吹乱了她的头发。　　被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可她脑袋里装的还是江曙，可以说满脑子都是江曙，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李向彦，他是季怜星的发小，是从小弯到大的“姐妹”。　　季怜星摁了接听。　　“喂，在干嘛？”李向彦的声音很有磁性，说话时音调起伏挺大，给人一种热情的感觉。　　“开车啊。”　　“这个点？不在学校待着开什么车？”　　“刚送完一个学姐回家。”　　“学姐？什么学姐？”　　“李向彦，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啊？”　　这边季怜星果断挂了电话，刚一挂，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一看来电显示“季意通”。　　她没接，这是她爹，一个有钱的商人。　　虽然他对季怜星一直不错，但季怜星就是很讨厌他，如果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概就是因为他私生活太不检点了。　　一路直直驱车回到学校，季怜星所住的地方是教师公寓里的单人套一，至于她一个学生为什么可以住教师宿舍，是因为她有一个在校授课的姑姑，姑姑不爱住学校，宿舍闲置着，季怜星就进去住了。　　回到家，一番洗漱之后季怜星才躺在床上休息。　　季意通发了消息过来，问她要不要最新款的包，季怜星敷衍了事，说不需要了。　　然后点进了江曙的朋友圈，和她想象中一样，什么都没有。　　她点开对话框，对着江曙的头像看了好久，最终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学姐睡了吗？】　　对方秒回：【没。】　　这回复速度倒是让季怜星很惊讶。　　【明天怎么安排呀？出了一部新电影，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看？】　　江曙这边躺在床上，盯着她的消息犹豫片刻。　　实际上明天她有一整天的兼职要上，如果请假的话，就要少赚一百多块钱。　　对现在的江曙来说，钱实在是太重要了，前几年读书向亲戚借了钱，但最近那家人出了变故，所以她准备早点还清。　　可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对方的盛情邀请......　　或许也该让自己紧绷的生活稍稍释放一下了，江曙没立马回复，而是把聊天框切了出去，向主管那边请了个假，说是不舒服，对方很快也批假了。　　这边江曙才答应要和季怜星看电影。　　季怜星收到消息的时候有种中大□□的感觉，她并没奢望江曙能够答应她，结果竟然......　　那些人不是说她从来不会答应别人的邀请吗？看来传言和现实不太一样吧？江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冷。　　【那我们约在晚上九点可以吗？】　　【嗯。】　　【那学姐不见不散哟~晚安^ ^】季怜星发了一个柴犬带桃心的表情。　　江曙这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熄掉屏幕，没回复她。　　她把手机扔到枕头旁，关掉了灯，虽然很困，却完全睡不着。　　人生中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原本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是真的没有期望了，差别这么大，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这个人却莫名其妙撞进了自己的生活中。　　是那种富家小姐的心血来潮吗？还是说她很喜欢交朋友？江曙既害怕又紧张，她不懂如何表达，是靠近还是推开，这是一个问题。　　越想心越乱，带着强烈的困意，江曙最终还是阖上了眼。

 第147章

    “啊，你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江曙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她还不是很习惯这种直接表达喜欢的方式。　　见她这幅模样，季怜星笑意更浓。　　“学姐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　　“特别是脸红的时候。”　　“比如现在。”第125章 番外04　　番外04　　即使是晚上九十点钟, 大学校园依旧是喧闹的。　　年轻人都是这样，有挥霍不完的精力。路过校园一条街的清吧，店里依旧欢声笑语, 他们在喝酒、聊天、谈恋爱......　　江曙和季怜星缓缓踱步在校道, 晚风徐徐吹过，夹带着一股好闻的栀子花香。　　“难以置信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我却从来没见过你。”季怜星笑着说，又添了句：“要是早点见到你, 我肯定就早点认识你了。”　　“遇不到很正常。”　　虽然是一个学校, 但校区太大, 一个研究生一个大二，课程安排不太一样, 再加上江曙很忙，碰不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其实, 江曙是见过季怜星的, 只不过每次见的时候她身边都围着一群女孩, 好像很受欢迎, 遇到这样的情况江曙都是避而远之。　　边聊边继续往前走, 穿过林荫道再往前就是操场, 到这边之后要稍微安静一些了。　　人相对更少, 只是偶尔路过几对牵着手的情侣, 有的选择站在一些角落做一些亲昵的事，有的则是明目张胆地接吻。　　遇到前者还好, 后者着实让人觉得有点尴尬。　　好巧不巧江曙和季怜星就正好碰到, 一男一女站在路灯下互啃，就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在拍偶像剧似的。　　遇到这种情况基本都是无视, 可路过的时候听到两人啵唧啵唧发出腻腻的声音, 江曙还是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两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终于远离了那对情侣, 季怜星才松了口气，她侧目去看江曙，发现她神情无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学姐。”　　“嗯？”　　“你大学谈过恋爱吗？”　　江曙摇头，“没有。”　　季怜星露出无奈的笑容，她觉得大概江曙也和她一样，压根就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遇到的人都有点浮躁，都爱谈快餐式恋爱，认真的没几个。　　“你呢？”江曙又问她，看似无意其实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在里头。　　季怜星倒是回答得实在：“我也没有谈过诶，找不到喜欢的。”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江曙还以为她会是谈了很多的那种人，结果没谈，听到的时候江曙还有点小小的开心。　　“所以学姐是没有喜欢的吗？”她又自问自答：“没有也很正常，觉得学姐应该是要求很高的人。”　　“我没有要求很高诶。”江曙偷瞄一眼季怜星，“主要是没有人追我。”　　！！！？？？季怜星瞳孔地震。　　怎么会没人追她！听说追她的人都能从小吃街从头排到尾了。　　仔细斟酌江曙这句话，季怜星竟然品出一丝“她其实没那么难追”的意味。　　但转念一想，江曙并不是好追的类型。那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呢？季怜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宿舍楼下。　　教师公寓？她一个学生为什么可以住这儿？反应了几秒江曙才回过神来，果然有背景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我姑姑她是老师，但她家离学校很近，这边就给我住了。”季怜星解释道。　　江曙只是点头，没再说别的。跟着季怜星一起进去，相较于刚刚学生活动的区域，这边明显要安静很多。　　她们并肩而行，橘色路灯照在树叶上，透过缝隙显出几点斑驳光影。　　江曙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散步，就算只是看她的影子都有一种满足感。　　偶尔踩在季怜星的影子上，表示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有时肩膀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每每肌肤触碰，江曙觉得心跳极快，她想要贴近，又有些羞怯。　　悸动感包围着她，觉得浑身都痒，在没有接触季怜星之前，那种喜欢大多停留在幻想，现在落到现实，反而觉得更加喜欢。　　终于走到公寓门口，季怜星拿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的灯亮起，江曙站在她身后看了眼，房子不大，但很干净整洁。　　“进来吧，你穿这双拖鞋。”季怜星把夏季拖鞋递给江曙，自己穿了一双冬季的，看样子她真的是一个人在住。　　两人穿好鞋子进去，季怜星去厨房冰箱里拿喝的。　　“学姐喝什么？”　　“都可以。”　　“喝酒吗？”　　“能喝一点点吧。”　　“一点点？那就喝果酒吧。”季怜星在冰箱里拿了四瓶果酒，觉得最多一人两瓶，这样应该不会醉吧。　　江曙坐在沙发上，见季怜星拿着四瓶果酒过来，眼里的光微微闪烁。　　一瓶开过的荔枝味果酒递到江曙面前，她接过去抿了一口，甜甜涩涩的，口味清爽。　　季怜星坐在她身旁，她拿起遥控打开电视，里面放的是一部电影，名字叫《燃烧女子的肖像》，是上次看到一半没看完的。　　江曙先是盯着屏幕看了眼，紧接着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季怜星一眼。　　这部电影是姬片，而且江曙看过。她在想直女难道会看这样的电影吗？　　“啊，我换一个吧，学姐想看什么电影？”季怜星明显也有点慌张。　　江曙垂眼，“就看这个吧。”　　“这......这是同性题材的电影，确定要看吗？”　　“把它看完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季怜星当然继续看了，而且她想试探一下江曙看到同性电影的反应。　　电影刚好进行一半，剧情正是精彩的时候，两个女主的感情戏叠到加快要爆发的时刻。　　“学姐，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前面的背景？”　　“不用，我应该能看懂。”　　江曙拿起酒瓶又抿了一口酒，荔枝味绕在唇间，流舌头滑入喉咙。　　荧幕里显示两个女人在海边接吻，江曙偷偷瞄了季怜星一眼，发现她的耳朵在泛红。　　小耳朵红彤彤的可爱极了，让江曙生出想要捏她耳朵的欲望。　　黑暗中，季怜星喉咙咕噜一声，好像有点口渴，也喝了一大口酒。　　“你觉得两个女生谈恋爱怎么样？”江曙偷偷试探。　　“很好啊，女生最懂女生。”季怜星后知后觉，好像意识到什么，问她：“你觉得呢？”　　江曙唇角上扬，“我也觉得，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挺好的。”　　挺好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季怜星觉得自己可能有机会，至少对方不排斥，那她是不是可以继续试探？　　“那如果有女生追学姐，学姐会抵触吗？”　　“那要看是谁了。”江曙又看了季怜星一眼，她觉得自己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季怜星也有那个意思，她愿意再近一步。　　“那如果€€€€”季怜星心脏狂跳，只能喝酒壮胆，“那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是你呀？怎么突然说这个？”自己暗恋的人好像有追求自己的意思，还有什么比听到这个更让人开心呢？　　江曙想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可肚子里就像有幸福泡泡一样忍不住往上冒。　　“如果说其实很想追求学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肤浅？”　　“不会。”江曙心脏疯狂跳动，有点情难自禁，她深吸一口气，问她：“为什么想追求我？”　　“一种感觉，总觉得我们认识？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熟悉，说不出的感觉。”　　“噢，熟悉的感觉？”江曙咬了一下吸管，其实她第一次看到季怜星也有这样的感觉。　　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目光交触，总觉得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　　届时电影里的人刚结束接吻，主角在海边吹风，荧幕传来呼呼的风声。　　江曙伸手，轻轻勾了勾季怜星的手指。　　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勾到季怜星心尖里去了，她的魂都被勾了去，鬼使神差地凑到江曙面前，两人距离拉近。　　近到能嗅到彼此之间的香味，气息交融，连脑袋都有点晕。　　江曙阖上眼，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季怜星浅浅嗅了一下，鼻尖在江曙鼻尖上蹭了一下。　　“嗯......”　　听到江曙轻轻哼了一声，声线低沉撩人。　　季怜星心脏突突直跳，耳朵已经染上温度，好像再靠近一点就快烧起来似的。　　江曙在等，即便她想尝季怜星的味道，可她还是不想当主动的那一个。　　心动但还是不确定对方的意思。　　直到季怜星的唇凑上来轻轻碰了下，软软的唇夹带着荔枝酒的香气。　　江曙回应她，软软的唇包裹着季怜星的双唇，抿了一口，推出小舌在季怜星的牙齿上轻轻扫了几下。　　“唔......学姐。”

 第149章

    她想尝一口属于江曙的清甜，于是抬头，在江曙的唇上碰了一下，即便她不明白这样是不是对的，对方会不会拒绝，可就是做了。　　反馈给她的是热烈的回应，感受到什么东西撬开牙齿推了进来，如同快活的鱼徜徉在悸动的海洋里，轻轻一挑，掀起一阵浪花，荡漾在季怜星心头最软的地方。　　江曙只退不进，很快让季怜星溃不成军，她只能紧紧攥住江曙的衣领，有时候连换气都来不及。　　就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谈恋爱了，如果是和江曙谈，她也愿意。　　她们将这个吻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没有下文，好像再多一点就不合适了。两人在这方面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一吻过后，季怜星喘着气，即便她看不到江曙的样子，但觉得应该是差不多的脸红。　　“我没想到认识一个人不到三天就和她接了两次吻。”话毕，季怜星觉得这话不对劲，又解释道：“吻技不错。”　　“不错吗？这是我第二次接吻，第一次是一小时前。”黑暗中，江曙抿了抿唇，好像还在回味刚刚。　　季怜星稍稍往江曙身上靠了下，有点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学姐，我想和你谈恋爱，可以吗？”　　“你说呢？”　　季怜星又往她怀里靠了些，声音软糯：“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嘛。”　　“不会太快了？”　　感受到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又听到软唧唧的声音：“那就慢一点，一步一步来，所以我可以追你吗？”　　江曙唇角微翘，重复回答：“你说呢？”　　“我不知道呀！你回答我！”季怜星又轻轻拉了下江曙的衣袖，只是这次力道明显要比上次大一点，带着点急促。　　“看来小学妹是真的没谈过恋爱。”江曙翻身，将季怜星压住，居高临下的姿态，“不然怎么会连这种事都要问。”　　季怜星没敢动，任人宰割的模样，还主动阖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问。”江曙抬起季怜星的下巴，喉咙滑动了一下，凑到季怜星耳边，小声说：“要相信自己，想做的都能成功。”　　“比如成功追到你吗？”　　“你说呢？”江曙依旧不回答她的问题。　　这次季怜星没再追问，她觉得江曙已经回答了她。　　“学姐，我是不是还挺笨的？”　　“你才知道哦~”　　很快季怜星感受到自己脸蛋被捏了一下，她蓦地笑出声。　　觉得有一点点痒，还有一点点甜。　　【平行世界番外结束了，看作话。】第127章 番外06　　现实番外01　　在季怜星生日之后的第二天, 孟潇回到了露莓县，酒吧要经营，短暂离开是可以的, 但要真的当甩手掌柜还是有点难。　　到露莓县后，孟潇觉得自己就像泡在坛子里干巴菜, 闷闷的, 心情有点低落。大概是最近和孙洁都待在一起，突然分开没人叽叽喳喳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不过转念一想, 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没说开, 总有一种若即若离不清不楚的感觉, 所以好好想想捋清楚也好。　　待在露莓县其实不忙, 白天很闲, 孟潇就坐在酒吧门口的凳子上发呆。　　这里的风景一直很好, 近处是河，远处是山，山外就是云，空气清新, 视线里一片绿油油的，风景好, 是个洗眼睛的好地方。　　孟潇稍稍后仰靠在椅子上, 阖上眼睛休息, 听风声听流水声，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 她想, 如果孙洁也在旁边就好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 连孟潇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孙洁有了牵挂，已经完全陷入纠结的情感中，幸福和苦恼一半一半。　　她睁开眼，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风景照发给孙洁，只是发了一张图片而已，图片发过去之后，心里有什么东西落定了，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都是想找孙洁聊天的。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是一条语音，说是风景很漂亮，语气平淡。　　孟潇盯着手机界面，看到那边一直都是“对方正在输入......”，她在想孙洁还会发什么过来呢？　　【把你酒吧的地址给我吧。】　　孟潇想当然觉得孙洁是要来找她，刚想问，消息还没发出去，对方第二条消息已经发了过来：【我给你寄点东西过来。】　　哦，只是寄东西而已。孟潇承认自己有点小小的失落，但还是把地址发过去了。　　她和孙洁简单聊了几句，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整个上午过得很快，待在露莓县的好处就是能让人忘记时间。下午来了一些客人，酒吧开始忙碌起来，孟潇把店交给工作人员打理，她拿起相机出门。　　孟潇是个摄影爱好者，偏爱自然风景，这里恰好为她提供了很多素材，现在是夏天，正是丰水期，河里的水源源不断，她想拍摄一组关于河的照片。　　孤身一人出发，踏过乡间田野，来到河边，河道边上全是小石子，中间水流湍急。　　随便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孟潇开始取景，河和桥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组合，孟潇站在河流低处，镜头对准桥的那边，心想等到下一个人路过桥时她就摁快门。　　随缘来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有人准备过桥，孟潇的镜头已经准备好。　　在咔嚓一声之后，她才意识到那个人的身影有点儿熟悉。　　见鬼，怎么看谁都像孙洁？　　孟潇拿出相机把照片调出来放大了看，仔细一看还真的很像，不说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于是她拿出手机给孙洁打电话，一边拨一边往桥那边看，结果桥上的人还真接电话了。　　“你在哪？”　　“上班啊。”　　“别瞎说，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孙洁没说话，心想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往桥下看。”　　孙洁一扭头便看到了桥下的那个人，届时孟潇拿起相机又拍了一张照片，这次拍到了她的正脸。　　下意识用手遮了一下脸，本来想给孟潇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这都能碰到！”孙洁挂了电话。　　两人一人往上走一人往下走，随着距离慢慢拉近，心情不自觉也明朗了许多。　　孟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情绪是会传染的，那边孙洁没忍住，唇角上扬，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明显。　　“你来啦？”　　孙洁没说话，把手里的小花花递给孟潇，那是她来时买的，她好像很喜欢送花。　　孟潇接过去，淡紫色的花瓣看起来小巧美丽，她看了花又看孙洁，目光落在她脸上完全挪不开。　　“你别这么看着我。”孙洁耳根泛起淡淡的红晕，好像有点害羞。　　“你什么时候这么娇羞了？” 孟潇笑她，这笑容里有满足和幸福的成分。　　“你管我，帮我搬行李箱，好重！”　　她带了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看起来是要住一阵子。　　孟潇把相机挂在胸前，上前拎起箱子，一声惊呼：“装了一箱石头吗这么重！”　　“全都是给你买的东西！”　　“哇，谢谢孙老板。”孟潇唇角上扬，明显更开心了，“还是孙老板贴心~”　　两人拎着行李往家的方向走，偶尔搭上两句，孟潇明显很开心，连话语中都带着调侃：　　“这么远来看我，肯定是想我了。”　　“没有啊！我就是散散心！你好自恋！”　　“想了就想了，我又不会笑你，哈哈哈哈。”　　“你都哈哈哈哈了还说没笑我！”　　孟潇靠近孙洁，在她肩膀上轻轻撞了一下。孙洁被撞得莫名其妙，看了孟潇一眼，发现她笑得正开心，于是她又撞了回去。　　结果没掌握好力度，孟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有点恶毒了啊！”孟潇搁下行李箱去掐孙洁的脸，孙洁眼疾手快躲过一劫，很快第二只手又伸了过来，这次孙洁被捏了个实在。　　为了挣脱她，孙洁只能稍稍后仰，结果重心不稳，还好情急之下伸手搂住了孟潇的腰，只是这一搂两人距离瞬间拉近，靠太近连彼此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你干嘛？”孟潇的手在孙洁脸上狠狠捏了一下，留下一个小红印。　　孙洁也不是吃素的，正好搂着腰，狠狠在孟潇腰上拧了下。　　两人的脸都很红，却谁也不示弱，就那么看着对方。　　“快说，你是不是想我才来看我的。”孟潇要比孙洁稍高一些，说话时微微低头。　　近距离最能考验一个人的真实情感，身体的感觉是很诚实的。看着孟潇那张脸，孙洁心脏突突直跳，她知道自己的脸很烫，肯定也很红。在孟潇这里她能藏着掖着什么呢？简直早就被她洞悉得清清楚楚。　　“是啊，想你了，怎么了嘛。”孙洁轻轻推了一下孟潇，好像有些不满。　　“想我了怎么不说？天天那么高冷，消息也不发。”　　“我不是来找你了吗！哪像你，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天天找我叭叭，也没见你给我打打视频！也没见你来找我！”　　字字句句带着委屈和不满，听起来怪可怜的。　　其实孟潇不是不想去找她，而是想把这件事捋清楚，她不想谈不明不白的恋爱，也不想草率就和孙洁在一起，之前说好要好好了解对方，好好对待这段感情，两人都不想为了恋爱而谈恋爱。　　孟潇主动试探：“咱们分开的这半个月，那你想我吗？”　　“还行。”孙洁目光飘走，明显不想太直抒胸臆，她平常是爱口嗨，可真的到了喜欢的人面前要表达感情却又感到拘谨了。　　结果孟潇逮着她不放：“还行是什么意思？想就想，不想就不想，我听不懂话外音。”　　孙洁瞥她一眼，“你是猪吗？啊？每句话都要嚼碎了送到你耳朵边上你才听得懂是吗？”　　“啧。”孟潇松开手，去拉行李箱，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说没在一起就这么凶了，那在一起得凶成什么样了？你看你都天天欺负我，这还不是女朋友呢，要我真的是......”　　她边走边叨，走出去十几米远才发现孙洁压根没跟上，转身一看，那人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看样子是生气了。　　孟潇又跑回去，“生气了？”　　孙洁双手抱胸低头状，鞋子踢着路边的石子，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