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汇》 第1节 徐家汇 作者:提莫西 文案: 【精简版】家汇爱上了阿琅,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正常版】 (一) 阿琅父母双亡,家中败落,提前住进了徐家。 那天,她穿一身收腰的黑丝绒长裙,两只眼睛透着懵懂无辜,看起来乖的不像话。 让家汇陡然一见,就想欺负她。 她也不抵抗,任由他用力捏自己的脸颊。 一声接一声的“家汇哥哥”,叫得他心都化了。 家汇喜欢死了这个妹妹,乖巧听话,让干嘛就干嘛。 只是,他根本不知,她满身是刺,背地里坏了他不少好事。 (二) 家汇天性风流,爱端庄优雅,也爱魅惑妖冶,在他看来,这不叫花心,至多算是多情。 人人都向往美好事物,他也不能免俗。 他当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狼狈落泪。 【高亮】本文男主纨绔多情渣,女主腹黑心狠手辣,不喜点叉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主角:徐家汇、阿琅(赵语白) ┃ 配角:隔壁《痒》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主纨绔多情渣女主腹黑心狠手辣 立意:认识爱、相信爱 第1章 家里来了一个妹妹【改】 叫阿琅…… 家汇被关在家中已有半个月,网线断了,手机被爸爸没收了,书也是没心情看的,他只能百无聊赖地从二楼阳台跳入泳池中,游上一遍又一遍,来表达自己的郁闷。 帮佣们刚开始还吓得一惊一乍,后面见怪不怪,也就随他了。 这徐家,有五口人。母亲现下在西南避暑礼佛,父亲忙于集团要务,大哥常年奔走于各大拍卖会,二哥驻扎北美投行已许久未归,这个家中,无人关心家汇。 家汇可怜悲催,醒了仰天长叹,累了倒头就睡。 他浑浑噩噩之间,莫名想念校园,放什么暑假,最严厉的年级主任都要比楼下的帮佣看着顺眼。 从水中上岸,他躺在秋千上,喝着冰镇果汁,突地叫人捂住双眼,不免感到诧异。 “猜猜我是谁?” 家汇挑眉一笑,“大约是个……丑八怪。” 方晓棠嗔怪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徐家汇,你讨厌死了!” 家汇将额前的碎发招至脑后,伸手将人拉到腿上,睨了她一眼,“讨厌?那你还背着你哥来找我玩?” 方晓棠听了,脸一红,偏过头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而已,你可别自恋。” 家汇轻“呵”一声,将她松开,“怪我自作多情,那你看也看到了,回去吧,慢走不送。” 方晓棠未料到他会这样说,嘟起嘴,小声说:“你明明知道的。” 家汇故意装糊涂,笑着反问:“我知道什么?” 方晓棠鼓起勇气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下你总该知道了吧?” 家汇得逞后心下开怀不少,“嗯,知道了你今天抹的是桃子味的唇膏。” 方晓棠轻捶了他两下,“徐家汇!” 家汇喉间微紧,也不再逗她,把人抱坐到腿上,他将脖子上的浴巾递给她,“帮我擦擦。” 方晓棠依言,拿起浴巾,动作很柔,生怕弄疼他似地。 家汇环着她的腰,摇起了秋千架,吓得方晓棠惊呼一声,连忙抱住了他,“徐家汇,你别动,我差点摔倒!” 夏日的衣衫那样轻薄,家汇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躯体,眯起了双眸,他将脑袋靠到她肩上,温声呢喃,“晓棠,我好想你~” 方晓棠明显一怔,她吓得拿浴巾挡在中间,“不要!” “那你走吧,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家汇面色转冷,稳住秋千,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 上楼后,他看着手腕上的秒针,不过两圈,果不其然就听到了跟来的脚步声。 家汇嗤笑一声,侧头看向门前的身影,“你上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方晓棠是拗不过他的,谁让她更加喜欢他呢。 小心翼翼地反锁上门,她看着那个浑身上下都展示在自己面前的人,呼吸声都加重了许多。 家汇面相好,天庭饱满,剑眉星目,从小就被人夸到大,不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他恐怕也是可以同母亲年轻时一样,靠这长相在娱乐圈吃饭。 方晓棠与他不同,小时候总是胖嘟嘟的,还是这几年刻意节食,才瘦下来的,家汇不嫌弃她,已实属难得。 家汇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慕和崇拜,他露出了真面孔,走上前将人抱到身上,“你还是胖点好,这满身骨头都有点硌我的手。” 方晓棠才不听他的,“你说的轻松,变胖后,脸会变大,腰会变粗,到时候累死你,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家汇略为不屑,“这算什么?再加一个你我都没问题。” 与此同时,黑色宾利提前返回主宅,让花园里正浇水的陈伯见状,立马跑到了二楼卧室门前通风报信,“家汇,老爷突然回来了,你赶紧回书房坐好。” 房中的少年闻声,立马把人松开,方晓棠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整理好,“怎么办?” 家汇神色恢复清明,将她推进衣柜中,“先躲着,别说话。” 他关上柜门,到卫生间拿水将脸上的口红印擦去,找了条运动裤,又披了件衬衣,火速下楼期间不忘将纽扣一枚一枚地扣上。 窜到书房中,他卷起半截袖口,随意抱起一本原版的《时间简史》,装出一副认真阅读的模样。 这时,正逢自己的老头子徐盛年穿过假山,踏着鹅卵石向他走来。 只是,身后莫名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想到徐盛年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家汇如临大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忙扒在窗户上,定晴望了过去。 女孩穿着条收腰的黑色丝绒裙,日光斑驳,洒在她身上,让人一阵眼花撩乱。 家汇干脆抱起了望远镜,这才发现,她与徐盛年长得没有半点相似,头发乌黑亮丽,服帖地包裹着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两道眉毛漆黑如画,眼珠子像颗黑葡萄般透着懵懂无辜,让人看了就想欺负,至于那小嘴巴,虽然不大,但唇形饱满,吻起来一定很软很软。 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他脸上不禁浮起了笑意,他是爱美之人,看到漂亮的事物,就会挪不开双眼睛。 许是他目光太过炙热,让对方都察觉到了,抬眸回望过来,四目相对,家汇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有些痴了。 直到她眼眶中落下两滴晶莹泪珠,他这才回过神来,怎生哭了呢? 女孩冲他友好地点了点头,率先抽回视线,抬袖拭泪,快步跟上徐盛年进了客厅。 帮佣们见一家之主带着个孩子进门,手脚利落地从厨房端来了下午茶。 徐盛年在沙发上坐好,朝楼上看了眼,“家汇还没起床?” 陈伯放下水壶,忙说:“他一大早就进了书房,最近可认真咧。” 徐盛年面色和缓了许多,“让他过来。” 家汇其实已经在走廊上偷看,听到这话,又退回到了书房,拿了本书慢慢悠悠地开始读,他埋着头,陡然看见父亲大人,格外恭敬谦逊地叫了声“爸爸”,问:“她是谁?” 徐盛年看向对面的女孩,为了表示郑重,还特意站起身同他介绍,“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女儿,家里出了点事……”说到这里,顾及着她的自尊心,又改了口:“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徐家的一份子就够了。” 家汇彻底放下心来,轻应了一声。 “那我是该喊你姐姐还是叫妹妹呢?”家汇看向女孩,声音温和有礼,她咬着下唇,局促地抬手比划了两个数。 家汇笑起来,“和我一样大,是几月份的?” 徐盛年替她回答,“农历八月十八,你是哥哥。” 家汇意外,“确定只比我小三天吗?” 徐盛年拿鼻子出了口气,“你们在同一家医院出生,这还能有假?” “哦~妹妹看着有点小呢。”家汇伸出手,侧头冲父亲大人说:“她第一次来家里,我带她去参观一番好了。” “去吧,看她喜欢哪个房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安置好她,别成天给我在家里混吃等死不干正事。” 家汇神情无辜,“爸爸,不是您老人家非要关着我吗?否则我该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夏令营了。” “混账东西,你嫌你惹得事还不够多么?给我好生待在家里,不开学,哪儿也不许给我去!”徐盛年说着就拿起了抱枕,想要朝他砸过去,碍于外人在场,这才勉强改拿出了一支雪茄点上平复心绪。 白烟燃起,飘浮在半空中慢慢消失至无影无踪,徐盛年遥想当年,容家的资产规模要比徐家多出三倍有余,未曾料到,世事这般无常。 容家叫香港五大家族逼得扩张无望,而赴内地,却也是失了先机,起了将资产转到日本再挂牌往大陆销售的心思,却好死不死遇上了九级地震,容家掌门人双双死于基地考察现场,后核辐射泄露,尸体至今未能打捞出来。 留下的烂摊子亦资不抵债,所幸日本方面免除了那笔天文数字,独独留下了这一幼女无人照管,真真叫人怜爱…… 家汇牵着女孩的手上楼,回头笑着说:“我叫家汇,徐家汇的徐家汇,妹妹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女孩怯生生地用粤语回答:“阿long”(二声)。 第2节 家汇扬唇:“阿龙?小女孩叫阿龙?你爸妈取名字前是不是以为你会是个男孩子?” 阿琅摇头,翻开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弄得家汇心头荡起了阵阵痒意,“琅?” 阿琅迟疑地点头,红着脸,摆了摆手,艰难生涩地说:“我不大会说普通话。” “那我可以教你呀。”家汇坏笑道:“跟我学,脓脑子瓦特啦?” 阿琅随之模仿,“龙老子瓦特了?” 家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盛年放下茶杯,斥声道:“你个小兔崽子,可别教坏了阿琅,否则我有你好看。” “爸爸别气,我就开个玩笑!”家汇忍俊不禁,开始认真带她观赏这栋房子,“夏天三楼太热了,我让他们将二哥的房间腾出来给你好不好?” “嗯。” 家汇见她乖得不像话,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阿琅妹妹,我房间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你随便拿,就是别再难过了,以后我会待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他浑然忘了方晓棠的存在,推门进去,拿起无人机,给她演示期间,“这个你要吗?” 阿琅看了两眼,“我不会,哥哥玩。” 方晓棠在柜子里差点窒息,无意撞见衣架,她吓了一跳。 家汇恍然意识到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生怕她出事,立马把人拉了出来。 “没事吧?” 方晓棠摇头,瞥见阿琅,颇为尴尬地问道:“家汇,她是谁?” “是我妹妹,你别担心,她不会告状的。”家汇看向阿琅求证:“阿琅妹妹不会背叛哥哥的,对不对?” 阿琅点点头,家汇喜笑颜开,考虑到徐盛年不知道要待多久才走,为了保险起见,从阳台处放了个□□下去,“晓棠,你先回家好了。” 方晓棠拽着衣角,“我怕!” “我在下面扶着呢,怕什么?”家汇动作熟练地走下去,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方晓棠穿的是裙子,眼见他抬头望着自己,羞着脸说:“那你不许看。” 家汇嗤笑出声,心说我都摸过了,看下又怎么了? 晓棠从三米多高爬下去,难免腿软,靠在他怀中缓了缓,眉目含情地看着他,“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方晓棠想着这暑假还有这么久,尚未离开就开始想念他,凑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你会想我吗?” “会的。” 方晓棠听了这话,心满意足地从玫瑰园后面的缝隙处钻了出去。 家汇随即爬上阳台,收起了折叠梯。 阿琅面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幕,家汇回头问道:“阿琅妹妹,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阿琅和徐家二子家珣有婚约,怎么能有男朋友呢? 第2章 天翻地覆【加字】 好基友,一起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徐盛年就要再次出门。 他有块地迟迟没有谈下来,得赶到北京去找人疏通疏通。 陈伯将他的行李送上车,徐盛年不忘交待,“看好家汇,一定不能让他出门,王家那个还没彻底罢休。” “嗯。” 那厢,阿琅已将行李箱中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放整齐。 她的东西不多,容家的族谱,容琅的身份证明,容老爷子与徐老爷子亲笔签字画押的姻缘。 徐家珣是她的未婚夫,这是她目前最大的一笔筹码。 她起初就想好了,如若徐盛年翻脸不认账,就将这件旧事捅到媒体那边去,到时,徐家的声望,只怕会一落千丈。 徐盛年是个聪明人,接受了她的投奔,却只字未提她与家珣的婚事,恐怕是他如今家大业大,不差多养她一个了,可惜,她想要的不是衣食无忧,是天翻地覆。 房门被推开,阿琅迅速收拾好东西,再转身,她两只眼睛中尽是天真纯善。 家汇走进来,“阿琅,我把陈叔给叫过来了,让他给你做几身衣裳,和我下去量一量,衣服还是要贴身设计来得好看。” 阿琅打开衣柜,亮出里面已有些褪色的衣裙,“家汇哥哥,我有的,不用那么麻烦。” 家汇握住她的手,“哪会有女孩子嫌衣裳多的?”他拉着她从哥特式风格的旋转楼梯小跑下去,指着大堂中央的人同她介绍,“这位是陈叔叔,他曾留学法国,审美极高,你想要什么款式他都能为你设计。” 陈宜年皮笑肉不笑,“哪里哪里,我只是徐家的佣人而已,父辈就在靠徐家养着,用古代的话说,算是家生奴才,容小姐千万别和我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随叫随到,让我滚我就立马滚,绝对不敢碍着你们的眼睛。” 家汇心中一堵,上次他和徐盛年斗气,确实殃及了池鱼,陈宜年便是其中之一。 “陈叔,你还没消气呢?我上次不是故意的,那都是气话,陈伯他们就不会往心里去,他们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他们老了,出去也没本事过活,自然任你打任你骂。” 家汇不爱听这些话,“我向你向陈伯向家里所有人道歉,你就别拿话刺我了。” “有徐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放下身段向我道歉,我陈某人哪敢给脸不要脸?”陈宜年不想在徐家多待一分钟,取出软尺,将阿琅的身型量好,抬头询问:“容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要?” 家汇抢道:“陈叔你有空就做,我们不急,你先忙你的事业。” 陈宜年仍是不拿正眼看他,“下次,你有事需提前向我预约,你要学会尊重我,我的时间也是时间。” “明白!”家汇向他敬礼,等人离开,他瘫坐在沙发上,塞了颗提子在嘴里,“阿琅妹妹,你觉不觉得玩艺术的男人比女人还要可怕?我连爸爸都不怕,就怕他板着张脸同我说话,字字戳我的心窝,叫我难过。” 阿琅初来乍到,不愿背后道人是非,看着茶几上的烟斗,她若有所思,“家珣哥哥不在家吗?” “阿琅你见过他?”家汇是不大喜欢自己这个二哥的,他处处优秀,让徐盛年拿他与他作起比较,越发觉得他这个三儿子像个败家子。 “他见过我。”阿琅说话很慢,这样才能让他听懂,“我出生后,家珣哥哥误将我认成了你,唱歌哄我睡觉过。” 也正是这一缘分,后来叫容家与徐家的长辈顺水推舟,定下了这桩娃娃亲。 这是容家出事后,容琅的保姆对她说过的话。 她让她去投奔徐家,这样才能继续享受荣华。 “还有这种事?”家汇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过?我只知道我在香港出生,后来爸爸将事业重心挪到了内地,我们全家上下就都过来了,说什么生是上海人,死是上海鬼,不能忘根忘本,实际上,是香港有五大家族垄断,他赚不到大钱了,只能灰溜溜地来内地发展。” 他的话,阿琅总是不好搭腔,在徐家,他能说的话,不代表她也能说,特别是讥讽徐盛年,这是大忌了。 帮佣五点钟准时上菜,“家汇、容小姐,今天老爷不回来用餐,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动了。” 家汇凝神,从中找到关键字,“不回来?他去哪了?” “北京。” 家汇登时心潮澎湃,冲上楼翻出手机,也不再装模做样。 到饭桌上,他压低声音说:“阿琅,我的卡被爸爸没收了,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阿琅犹豫片刻,取出口袋中的手机,讪讪地说:“家汇哥哥,你用不起来的。” 家汇看着她手心那枚十多年前的诺基亚,他大为吃惊,这连基本的拍摄功能都没有,仅能发信息和打电话。 “阿琅,你确定没有拿错?” “没,爸爸在世时说智能机和鸦/片一样,会让人上瘾成性,不让我碰它。” “我爸也说过这种话,难怪他们能成为朋友呢,真是臭味相投!”家汇忍不住吐槽,看着那小小一枚的按键机,自我安慰道:“能打电话的电话就是好电话。” 他接到手中,翻出自己手机里的通讯录,逐一拨过去,表明自己老爸今天不在家,赶紧来家里找他,不然,下次再见,已隔了数万年,谁让他度秒如年。 阿琅是香港的卡,原还有些钱的,奈何家汇同对方叙起了旧,将她生生打成了停机状态。 “糟了!”家汇懊恼扶额,柳静姝,他还没通知柳静姝。 陈伯走进来,见他捧着手机,提醒道:“家汇,快吃饭。” 家汇伸手讨要,“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吃。” 陈伯公事公办,“不行,老爷不允许你和那些人有联系,还有,你爱吃不吃,总归是饿不到我的肚子上去。” 家汇被他气得不轻,“你们这些老不……”他又想起陈宜年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不好再对他的老父亲辱骂,强忍住后面的话,识相地拿起了筷子。 先前他不是没有闹过绝食,还大哭大闹将家里砸得一地狼藉。 可徐盛年完全无动于衷,倒将他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夜不能寐,半夜起来偷偷煮面条,差点将厨房烧着,方一回头,父亲带着一家子帮佣冷眼嘲笑,让他羞愤万分! 这种痛苦,他不想再体验一遍。 他是孙猴子,徐盛年就是如来佛,翻十万个筋斗,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家汇只能寄希望于上帝,其他人会通知静姝,她肯定会来看他。 这次他被关在家可就是为了她,除非、除非她心里没他。 一顿饭吃完,夜幕降临,陈伯早早地关上了大门,他哪里不知道家汇在后花园锯了条密道,但人不能活得太清醒,他只要不出去,别人进来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家汇从晚间八点就抱着家裕的竖琴在阳台上打信号,听到外面的“青蛙”叫,他连忙拨弦回应,花丛中的人影闪动,大步冲来,扶着梯子往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让家汇兴奋不已,将他拉上来,搂住来人的肩膀抱了好一会。 “阿力,你不愧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家汇,你不知道,这些天没有你,我无聊透顶。”蔡力重重回抱他之后方才仔细打量他,掀起他的衣摆,“你爸那天没打你吧?”他在肚子上没看到疤痕,又去扯他的运动裤,家汇及时拴住他的手,“我妹妹在呢,你别像个流氓!” 蔡力闻声,往屋子里一看,他刹时看直了眼,“家汇,你从哪儿找来的妹妹?好、好好看!” 阿琅支着下巴,无害地冲他笑了笑。 家汇洋洋自得,“那肯定,你也不看她是谁的妹妹!” 蔡力点头,“家汇,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后妹妹有事,我们两个一起帮忙!” 他话音刚落,花丛中又走出一人,是他的军师,方延。 方延、家汇与蔡力是铁三角,从幼稚园一直玩到高二,三人虽性格不大相同,却出了奇地互补相契。 方延是个智商偏高的隐性学霸,睡觉都能考年级前十,遇到事了也是最冷静的那个,是主心骨也是参谋长。 家汇?他从小到大都无心学业,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女同学身上,在学校,他不管美丑胖瘦,不让对方面红耳赤他誓不罢休,可偏偏那些女孩还真就吃他这套,是三人中最风流多情的门面担当。 蔡力偏老实憨厚,身高已窜到一米九,在学校任篮球队的先锋,四肢发达头脑较为简单,没有那些花花肠,是三人中难得的好孩子,已替家汇方延做跑腿多年,但他心甘情愿。 第3节 方延才从国外度假回来,过来见家汇,还特意带了两副最新款的赛睿arctis pro+gamedac耳机。 他爬上来当即分发给二人,准备到时候开黑,扫到房中的阿琅,他略一沉默,凭空生出些许尴尬,“家汇?” 家汇在拆包装,见他看着阿琅,随口答道:“这我妹妹,我妹妹也是你妹妹,是自己人,别生分。” 方延听他这样说,愈发过意不去,掏了掏口袋,已经没有多余的礼物了。 他不得不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妹妹晓棠发条救急信息。 第3章 情敌见面【捉虫】 分外眼红 方晓棠与家汇,其实早在两年前就有些暧昧。 起初,家汇只当她是方延的妹妹,倒不是他先开的这个头,他又不缺女人。 是有晚,他跑到方家通宵达旦打游戏,困了就往方延床上一躺,迷糊间双唇被人覆上,他以为是在做那种梦,伸出舌头回应,对方却不动了。 疑惑地睁开眼,就见方晓棠脸色一片通红。 不等家汇说话,她便难堪地逃回自己的房间中,锁上门,连午饭都是让人送上楼,不肯下楼面对家汇。 这种事,家汇哪里会和方延讲,只觉得她偷偷亲他,大约是喜欢他吧,他是个豁达的人,喜欢不是人之本能,他又不会去嘲笑她。 他问心无愧,叫方晓棠一个人独自尴尬了好久,开始避着他,要是实在无意碰见,也会立马跑开。 家汇平白叫她冷落,有时远远地看她与方延、蔡力有说有笑,他心中不岔,干脆也不再理她。 简直无理取闹,被亲的可是他,怎生她还成了受害者一般? 方晓棠是喜欢家汇的,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动了心,送出初吻,却没等到他的任何表态,她本就憋闷得慌,又见他谈的女朋友中不乏高矮胖瘦,自问凭什么她不可以? 一天,她实在忍不住,在放学的路上把人拉到了后操场告白,其间不乏捶打痛骂指责他。 家汇像小时候那样,拿手帕给她擦眼泪鼻涕,很是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他又不是她的,和谁交往是他的自由。 两人不欢而散,方晓棠嘴上说不要再喜欢他这个花心大萝卜,可看到他在台上拉小提琴,又对他生出克制不住地喜欢。 这种喜欢让她在之后的时光里愈发卑微,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她报班调整身型,学着穿搭化妆,肉眼可见地漂亮起来。 到了去年圣诞,家汇在提前订好的居酒屋包厢,叫高三的学姐扇了一耳光。 蔡力、方延、方晓棠都在场,涉及男人尊严,家汇虽表现的无动于衷,实则还是失了面子。 无奈学姐也没说错,他打算过完圣诞就结束这两个月的感情关系,高三的女孩,一心只有学习,没有他的位置,还是算了,就让今天成为两人最后的美好回忆。 学姐也委屈,她好好念书有什么错,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去国外,要想在一起,她必须努力留在上海,这样他们就不至于以异地恋分手而告终。 学姐是动了真心的,甚至连未来都规划好了,谁知家汇就是玩玩而已。 包厢的帘子重新放下,家汇干吞了半瓶清酒,喝醉了自然不敢送回徐家,是方延同徐盛年打得电话。 方父是上海著名的律所高人,为人严谨,教出的孩子方延亦是品学兼优的典范,值得来往,徐盛年爽快应允。 家汇被带回方家睡下,晓棠看到他脸颊上的巴掌印,于心不忍,趁哥哥在卫生间洗澡时,包了冰块来替他消肿。 家汇被冻醒,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看着她,微舔了舔唇,也不说话,末了,他鬼使神差地仰起脖子,在方延的床上,吻住了他的妹妹。 晓棠怕得要命,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家汇身经百战,吻得她身子发软,酒意让他少了平时的很多顾忌,手掌探到她的裙摆里,弄得她反射性地想逃。 直到水声停止,家汇才松开她,躺倒在床上再次看着她逃。 一觉醒来后,他理智回归,看着饭桌对面方延的脸,又生出了几分后悔。 要确认关系再分手,他与方延还能做回兄弟么?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何况,他也不喜欢方晓棠。 这回,换成家汇不敢面对她了,有她出席的场合一律借口推脱。 方晓棠也明白他那晚是酒精作祟,放下身段和他发了条消息,说她没有放在心上,不至于此。 家汇这才释怀,还觉得晓棠挺好的,很懂事,知进退,在她生日那天,他精心为她挑了条项链,用了他大半个月的零花钱。 晓棠几度绝望,想忘记那个叫徐家汇的男孩,收到这份礼物,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幻想。 她总是一个不经意间就让她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游荡。 家汇可没想那么多,他的荷尔蒙无处安放,太多女生都被他诱惑,管他滥情不滥情,都想和他试试看,来弥补整个青春的遗憾。 晓棠暗自咒骂她们不要脸,可没几天,她却心甘情愿,让家汇褪下了身上最后的那件遮挡物。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在逼仄的男厕所里,没有正当的名分,纯属好奇心作祟…… 司机将车开到徐家大宅的边侧,晓棠洗了澡又重新化了妆,戴得项链就是家汇送给她的那条,她拎着纸袋,往密道里跨进去,不时听见家汇房中的嬉笑声。 “现在你最喜欢的人是谁?”是蔡力的声音。 方晓棠扶着□□爬上去,想快点加入他们,喊道:“哥哥,我把东西送来了,你来拉我一把。” 方延听了,立马开门,将她抱到阳台上,“带的是什么?” “蒂芙尼的手链。”包装盒上的蝴蝶结还在,是她上周买的最新款。 方延没拎进去,柳静姝被家汇叫来了,到时又落单一个,还是待会等她走了再给阿琅也不迟。 方晓棠越过他,已然看到了柳静姝,她眼神如刀,家汇追她追了快三个月,招惹上王家那个,全都是因为她这个祸害,怎么还要喜欢她呢! 房内,柳静姝今天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很点背,抬手撩了把头发,她那对清亮的眼眸望向了家汇。 柳静姝原先是烦他的,觉得他花心透顶,追自己,也是带着炫耀成分。 但那天,班级聚餐,不是家汇,她恐怕已叫那个姓王的拖走,会发生什么,她半点都不敢想。 家汇是所有同学中最早发现她离席时间过长的一个,他去找她,看到了她被两名成年男子堵在角落欺负。 他想也没想,就冲了上来,将对方踹翻,拳头送到他们脸上,鼻血飞溅才罢手,他半点不惧,掏出手拍为她拭泪,又打电话,叫家中的人过来善后。 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过去,怎么说,也是他们犯事在先。 哪里知道,他打的其中一位,是个难缠的二世祖,对家汇放下狠话,说绝对要让人打断他的腿,让他落得终身残废。 徐盛年为此东奔西顾,赔礼道歉之余,还是不敢放心,禁了他的足。 这都是因她而起。 柳静姝很感激他,动了动唇,正欲开口,方晓棠走进去打断她,“家汇哥哥,你怎么都不喊我过来玩?有了柳姐姐,我都成多余的了。” 家汇玩到现在就是为了那句话,被她打断,他眼露不耐,白天才见过她,她想干嘛?又在得寸进尺了。 阿琅在他身侧,原是抱着本书在看,听到方晓棠的声音,她抬眸,觉得这关系还挺复杂。 第4章 红白玫瑰【捉虫】 渣!!! 方晓棠的意思很明显,凡事要分先来后到,他们一起长大的发小,凭什么通知柳静姝而不通知她? 家汇没有明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拿起手边的橙汁微抿了口,“我以为你要上兴趣班什么的就没吵你,来了好,一起五黑。” 他的真心话就是为柳静姝专程准备的,有蔡力和方延配合他,今天完全可以拿下她,方晓棠在,他自然不好再继续下去。 “也行呀,家汇不带我,我都好久没玩了,今天正好练练手。”蔡力带了两部手机过来,其中一部就是给家汇买的,他开好房间组队,走上路,方延打野,家汇很想在下路让柳静姝辅助他,这样一来二去就会变得更加亲近,哪料到方晓棠会抢在他前面选了ad。 家汇心中恼火,脸上仍挂着笑,换成了法师走中路。 他是资深玩家,对线的讨不到好就跑下路收割人头,他也跟去,没想到,方晓棠会因为他救了柳静姝没救她而大发牢骚。 “家汇哥,我是射手,柳姐姐是辅助,你救她不救我,也太偏心了吧!”方晓棠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打在家汇身上的拳头却丁点也不轻,她生气了。 家汇手机险些掉到地上,蹙额握住她的手腕,“别闹。” 方晓棠委屈到不行,痛斥道:“我闹?你之前都是救我的!” 家汇垂眸,尚未答腔,蔡力抢先替他回答,“晓棠你是妹妹,静姝是他最喜欢的人,那怎么能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晓棠一气之下站起身,“我不玩了,他去救他不值钱的辅助吧,烦死了!”她忍着泪,去拉方延的胳膊,“哥哥,我们回家吧!” 方延看了看家汇,他对柳静姝的偏爱确实很明显,辅助的命不如ad值钱,他这样做,妹妹生气无可厚非。 明面上,大家都认为方晓棠是在为游戏置气。 家汇心里很清楚她在说谁很烦,但他可不想哄,给她脸了下次还会这样,“团队游戏你说不玩就不玩,和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我就小学生怎么了?”方晓棠掉了两滴泪,方延没动,四个人勉强能赢,三个人就彻底翻盘无望,“你先到车上等我。” 方晓棠瞪了家汇一眼,气哄哄地从梯子上爬了下去。 室内一片沉寂,阿琅阖上书页,“家汇哥哥,我困了,就先去睡了。” 家汇本来还很不爽,看到阿琅,他眉眼柔和,“去吧。” 阿琅捧着书,才懒得理他们这群无聊透顶的少男少女。 她下楼,进入偌大的书房,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角落是否有摄像后,才向徐盛年处理公务的檀木书桌走去,戴上手套,她将厚厚一沓文件来回翻了两遍,以失望告终。 最机密的文件,应该是在他们主卧的保险柜中,她要想办法套出密码。 她悄无声息地踏上旋转楼梯,谁想,走廊上,白天情意缠绵的二人,突然变得面目可憎。 “你还回来干嘛?”家汇与平时判若两人,不耐、反感全写在脸上,好好地一个局,被她搅合得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方晓棠方才孤身一人冲到花园中,到了车上,想到家汇可能会和柳静姝共处一室,登时后悔不已,遂甩开司机绕了徐家一圈,又去而复返,藏在了黑暗里,等蔡力、哥哥、柳静姝三人离开,才爬上来。 “哭什么?我看你是忘了你当初亲口说过的话。”家汇将手中的垃圾袋丢地上,警告道:“要是还有下次,后果你知道的!” 方晓棠泣声道:“我也不想啊,我就是忍不了。”她吸了吸鼻子,“我原本只想让你多看我一眼,就一眼都能高兴一整天,渐渐地,就不行了,我受不了你一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为什么你就不可以这么喜欢我呢?” “说只要短暂快乐的是你,现在想要全部的也是你,你实在是太贪心了。”家汇厌弃地看着她,“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不然你只会越来越疯!” “我不要,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方晓棠趴进他怀里,豆大的泪珠滑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想那个吗?只要你别丢下我,我就给你,好不好?” 她作势就要去拽腰侧的隐形拉链,家汇按住她的手,周身戾气减退了不少,“够了,我不让你来,就是为了避免这些糟心事,你非要来,那就好好地和静姝相处不就得了?好像不找点事做就没有存在感似地!” 方晓棠哽声说:“那以后你和她见面,我不出现,行吗?” 家汇眼角微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只要她们不见面,自然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第4节 他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抚在她脸上,“看你脏的,去洗下,真成丑八怪了。” “你敢说我丑!”方晓棠到达安全线,又作了起来,踩了他两脚,背过身,“我不理你了,徐家汇,我回家去!”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乖乖地走到了他的独立卫生间,看到自己眼妆都花了,大叫一声,“真的好丑啊,你去给我上阿姨房里拿卸妆棉和卸妆水来。” “还知道自己丑!”家汇笑着下楼,见阿琅站在厨房抚着肚子,他走上前软声问:“饿了吗?” 阿琅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在香港,七点吃饭,这里五点,还没适应过来。 “那你想吃什么直接拿就好,不用经过谁的同意。”他连着打开五扇冰箱门,里面种类繁多,阿琅看花了眼,微张着嘴,真是傻得可爱。 家汇不自觉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选吧,哥哥帮你煮。” 阿琅不为难他,点了那箱贴有虾仁水饺的保鲜盒。 家汇意气风发,这个他会,前几天陈伯教过他,把水烧开放进去煮个十分钟就行了。 他在厨房忙活起来,方晓棠迟迟等不到他,不满道:“徐家汇,我要的东西呢?” “你自己去拿,我饿了。” 方晓棠撇嘴,上徐母房中卸妆洗脸,又抹了一勺上万一瓶的鱼子酱面霜,临走时不忘在身上和嘴里喷了一点玫瑰水。 等转过身,她看到阿琅安安静静地倚在门上盯着她看,她吓得脸色发白,心虚得厉害。 阿琅和声说:“家汇哥哥让我问你吃不吃夜宵。” “不了,我没这个习惯。”方晓棠要香香的,吃了东西,待会家汇要是亲她,会体验不好。 阿琅笑着跑开,到饭桌上,看着堆成小山的水饺,徐家汇好像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只要十个就好,怎么把一箱全都下了? 家汇给她拿来碗筷,热络地招呼,“阿琅,吃吧,不够锅里还有。” “够了够了。”阿琅夹起一枚尝了尝,甜甜地说:“家汇哥哥做的东西很好吃。” 家汇得到表扬,摘下围裙,非常不好意思地摸了把鼻尖,这些东西都是家里的帮佣做的,他只是煮了一下而已,“阿琅,你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天天都可以做给你吃。” “嗯!” 陈伯他们睡觉前把楼下客厅的空调全给关了,家汇在厨房出了一身汗,上楼直奔浴室,衣服脱到一半,却叫方晓棠贴在了身后。 他闷笑两声,“你干嘛?” “我今天不回去了。”方晓棠已经和好朋友串供,方延只以为她是生他的气,躲到同学家里去了。 “别,我怕我做坏事。” “我不怕。”晓棠手指一路向下,家汇经不起她这样撩,将人拉到面前,报复性地还回去,弄得她疼得叫出了声。 “徐家汇,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我是想让你清醒一点,到时候出事了我可不会负责!”家汇将她推出去,他把热水改成了冷水,出来时,见房子里已经没人,他给柳静姝拨了个视频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柳静姝笑问:“你还没睡?” “你回家没给我报平安,我哪敢睡?”家汇见她趴在床上,也跟着到了床上,“现在放下心了,但还是有点睡不着。” 柳静姝好奇,“为什么?” 家汇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双手支着后脑勺,笑容灿烂,“你还没有回答蔡力的问题,你现在最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柳静姝羞怯地别过头,“你怎么还记得呀?” 家汇反问:“你的事,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柳静姝静默了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会不会追到我就不稀罕了?” “我如果只是沉迷追谁,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总统的女儿?那个肯定要比你更加难追。”家汇和她真诚地告白:“我就是喜欢你,想独占你的喜欢,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总不能阻止我,是不是?” 柳静姝的心和手机一样,都在发烫。 那边,家汇还在努力组织语言让她打消不安,方晓棠突然从被子里钻到了他身上,他愣了愣,她还在往上爬,他可不想前功尽弃,抬手立马关掉了手机。 方晓棠比以往的任意一次都要讨他欢喜,她抓不住他的心,便只能取悦他的身。 家汇被她亲的忘乎所以,闷笑两声,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柳静姝是朵高不可攀的圣洁雪莲,那方晓棠便是他信手就可拈来的罂/粟汁液…… 第5章 吞噬【微修】 惊吓 压抑许久的情绪与日积月累的需求一起逃出牢笼,家汇闭着眼睛,仅靠本能,抱着方晓棠,去吸取她身上的玫瑰花香,他想起来了,这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抱过他了,相比起大哥二哥,她不是那么地喜欢他。 她原本怀的是一对龙凤胎,不惜当高龄产妇冒险想生下来,可天不遂人愿,家汇在母体中吞噬了那个女孩,她更想要的是那个女孩,失望透顶之余,她的精力也变得极为有限,多数时间都是叫帮佣照看他,连母乳都没有喂过他一口,她觉得他是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他懒洋洋地将手探进被子中,方晓棠咬了他肩膀一口,“你不是好了么?”她为了让他开心,嘴唇破了喉咙也哑了,这些可都是他的杰作,怎么又来了? 家汇不答,不知道是恨她还是恨妈妈不爱她,死劲碾了她两下。 “徐家汇!” 家汇无视她的警告,缩进被子中,弄得她又惊又怕。 少女终究和结过婚的女人不同,家汇失了兴致,倒让方晓棠尝到了甜头,她犹觉不足,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好像不是那么疼了。” 家汇才受了她的好,轮到她想,自然不会吝啬,仅靠一根手指,就让她面红耳赤。 家汇不想起来换床单,抽了很多纸给她垫着,笑着说:“你的也不少。” “还不是你弄的?”方晓棠咬唇,连脖子都在泛红。 家汇一脸狡黠,反问她:“我弄的我弄的,就你在吃亏是不是?你敢说你不快乐?” “也不是……” “那就再弄一次。” 一番荒唐到凌晨两点,家汇抱着她又去冲了一遍澡,“睡吧。” 方晓棠被他抱在怀里,轻应一声,“谁再闹谁就是小狗。” “早就说了让你回去,是你自己不听。”家汇抬手关灯,捏了捏她的鼻尖。 “人家还不是舍不得你!” 家汇嗤笑,“你那点心思当谁不知道?你再怎么阻止,我也是要和柳静姝在一起的,但她不影响你的地位,懂吗?” 方晓棠被他戳破,也不再隐瞒,讪讪地说:“我什么地位?我在你心目中怕是又讨嫌又下贱。” “说这种话干嘛?”家汇认真问她:“你想和我交往吗?光明正大地交往?” “当然!谁乐意当你的地下情人呀?”方晓棠呶嘴,“我恨死了我们的这种关系。” 家汇提醒:“最长三个月我就会和你分手,你哥和我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之后我和你会变成陌生人一样,你确定?” 方晓棠愕然,要是生活中没有了徐家汇,不……她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她思索许久,祈声问:“你的喜欢就不能延长一点点吗?我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直到现在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无法自拔地喜欢,想要和你结婚的喜欢!” “我是喜欢你的,只是这种喜欢仅是对朋友妹妹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的喜欢。”家汇不愿意欺骗她,“你要短期还是长期自己选,我不勉强。” 方晓棠纠结万分,迟疑地问:“那你和柳静姝也是三个月吗?” “她和别的女孩不同。”家汇说完这话,又看了看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睡吧,你是你,她是她,比什么呢?我都喜欢,这两种喜欢没有高低贵贱,别让喜欢这两个字变得复杂好不好?” “嗯。”方晓棠欣慰一笑,那他和柳静姝分手也是迟早的事,她选长期的,她就不信,等到他二十岁、三十岁,他还能这么花心。 家汇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方晓棠配合地搂着他的腰,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家汇感到安心,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许是胸口被她压住了,他难得地做了个梦。 梦里,先是徐盛年提前从北京赶了回来,见他日上三竿还没起床,冲到他房间直接掀了他的被子,然后就看见了睡在他旁边的方晓棠。 家汇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央求他别生气,他和方晓棠就是好奇,没有捅破最后的那道雷池。 徐盛年气得翻出那根手腕粗的藤条,还没打到他身上,画面一转,就成了方徐两家人开会商讨,意思是要让他和方晓棠订婚,否则这事没法收场。 方晓棠得偿所愿,只差跳起来鼓掌,家汇却想说他要的人是柳静姝,但他没有资格发言,他总不能说是方晓棠先亲的他,生为男人,把罪名往女人身上推,太无耻了。 紧接着,方延也来了,说要和他绝交,骂他恶心透顶,带坏了他的亲妹妹,是兄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要出国留学,再也不想见到他这种垃圾、废物! 家汇百口莫辩,亲情、爱情、友情在一天之内荡然无存,他心中苦闷,恨不得立马死了才好。 不管外面电闪雷鸣,他大步冲出家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正想着是卧轨好还是跳楼好,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叫唤。 他回头,只见阿琅站在马路对面在向他招手。 “家汇哥哥,下楼吃午饭。” 下楼? 家汇虽语文不大好,但也意识到了这句话逻辑不通,他站在马路上,又不是在家,怎么成了下楼吃午饭? 脚步声靠近,阿琅叫他他不应,推门走进来,“家汇哥哥?” 家汇眼帘张阖了好几次,迷茫地看着天花板,他伸腿往床里间探了个空,得知方晓棠已经走了,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他不知道未来自己会娶谁,但他目前很确定,他要的人不是方晓棠,他又不喜欢方晓棠,怎么能和她结婚呢? 一辈子那么长,他光是想一想都充满了窒息感。 阿琅抽了两张纸为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家汇哥哥,你做噩梦了么?” 家汇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痛苦地拧眉,“应该算吧,我年纪轻轻就要和人订婚。” 容琅自出生起就被家中长辈同徐家订了娃娃亲,也没有寻死觅活,这徐家汇反应如此之大,不过是因为他怕挡了他的那些烂桃花。 “家汇哥哥不怕,梦都是反的。”阿琅说完,见他门也不关就准备脱衣服冲澡,忙快步退了出去。 她是外来者,徐家汇不下来,总不能提前动筷,她往花园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徐家汇偷偷锯开的秘密基地。 难怪徐盛年没能发现。 这个季节,日光旺盛万物疯长,大片的玫瑰花在前吸人眼球,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在后将黑色的防盗栅栏彻底覆盖,逢人过来,也只将注意力放在了花上面,无人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阿琅妹妹,我好了。”家汇昨天是太急,没能好好打扮,今天上衣帽间精挑细选,衬衣短裤限量球鞋,又拿定型喷雾整理了一把不老实的刘海,他五官完全展露,不问内在的话,确实有点扎眼。 阿琅想,她的未婚夫徐家珣,应该要比他更加出众吧。 第5节 第6章 撩【捉虫】 家汇经验丰富 家里的帮佣收拾完碗筷就回去午睡了,家汇估摸着徐盛年就快回来,翻找出电视里的儿童教学,他回头露齿一笑,“阿琅,这个你能看懂吗?” 屏幕中,一枚苹果从树上掉下来,蹦蹦哒哒跳个不停,“我是苹果,英文读作apple。” 家汇跟着念“apple、apple”,并没有觉得哪里违和。 等橘子出来,阿琅小声提醒,“家汇哥哥,这是英文,不是拼音。” “噢……对!”家汇拿起遥控,给她找出一段绕口令,他当起老师,“跟着我说‘刘奶奶喝牛奶’。” 阿琅抓着裙摆,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娄来来喝娄来。” 家汇忍不住笑出声,还好他不是在香港长大,不然也成大舌头了。 阿琅怯生生地问:“家汇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家汇喝了口橙汁,慰声道:“粤语转国语本来就不容易,你慢点说就好,看好了,哥哥教你。” “l是舌尖向下,n是舌尖向上。”家汇演示给她看,做出一副抵着上颚的样子,“牛奶”。 阿琅努力模仿,吐了个“牛、来。” “别下去。”家汇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你把舌头伸出来。” 阿琅抿了抿唇,吐出舌尖,家汇重复一遍:“牛奶。” “牛、来。” 家汇伸手挟住她的舌头,“说完牛,舌尖要再抵上来说奶。” 阿琅泪腺敏感,被他抓着舌头,不适地闷哼了一声。 家汇忙松开她,“哥哥弄疼你了?” “没有。”阿琅落下两行清泪,显得无助又无辜。 家汇懊悔,“阿琅不哭,都怪哥哥太心急了,吓到了你。” 阿琅摇头,用泛红的眸子看着他,“不关哥哥的事,我是被自己笨哭的。” 家汇先是一愣,紧接着又负罪感满满地笑了起来,他撸她的后脑勺,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 “牛、奶。”阿琅用他的方法,加快速度说:“牛奶、牛奶,家汇哥哥,对不对?” “对了对了。”家汇看着她期许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捧着她脸颊,啃掉了她眼角处的泪花。 做完这一切,家汇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出格了,微咽了口口水,他正处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所幸电视上讲到了“zi、chi、shi、qi、qin、qing”的区别。 阿琅脸色如常,抱起纸和笔坐到电视前认真听写,似乎没有多想。 家汇看着她的背影微松了一口气,为了弥补方才的失态,贴心地上楼为她找来了降噪耳机。 他从背后为她戴上,温声交待道:“阿琅,前鼻音、后鼻音都是有区别的,这样才能听得更清晰。” “谢谢家汇哥哥。”阿琅笑起来,眼睛里面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她用手腕上的发绳挽起肩后的卷发,学得很认真。 “八倍包奔奔百坡。” “是八百标兵奔北坡。” 阿琅重重叹气,笑着伸手推他走,“家汇哥哥你去忙吧,你在这我放不开。” “好,阿琅先学,觉得可以了我再来考你。” “嗯。” 家汇退开两步,父亲交待的事情他该做的都做了,想来不会再骂他,遂一步三回头地上楼,他进了房间,心情莫名地好,翻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打了两局游戏,才想起柳静姝来。 视讯拨过去,家汇说慌不打草稿,“昨天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后来又怕吵醒你,别生气。” “我以为你手机又被你爸没收了呢。” 家汇笑意吟吟,“你担心我啊?” 柳静姝低头,“不是我,你仍旧出入自由,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 “静姝,再来一遍,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柳静姝感动不已,她家在上海,至多算个中产,就是能进这所私立的学校读书,都是父母通过人脉才换来的,哪里得罪的起王家,是家汇为她挡了这波劫难。 正是因为如此,昨天妈妈才没有阻止她夜间外出吧。 她放下手中的《呼啸山庄》,完全展露出了那张清冷的五官,大约是长期练芭蕾的缘故,致使她的气质和五官比常人更加出尘,有种出世的美感,这也是家汇喜欢她的地方,愈发遥不可及,他就愈想摘下来一探究竟。 柳静姝毫不做作扭捏,“徐家汇,我想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你的。” “有点是多少点?”家汇学着女孩子嘟嘴卖萌,娇声娇气地说:“能不能去掉这个有点?我现在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有点了。” 柳静姝被他逗笑,“徐家汇,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家汇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他双手捧着下巴,送了她两个飞吻,“那请姐姐教我成熟起来好不好?” “徐家汇,我命令你给我恢复正常。” “好,要听女朋友的话呀~” 柳静姝眨了眨巴眼,明显是被他给撩到了。 她趴在桌面上缓了缓,闹钟响起,她忙打起精神,“徐家汇,我的练琴时间到了。” “什么曲子?或许我们可以合奏。” “德彪西的《月光》。” “这个我会!”家汇除了对读书不敢兴趣,其他的,都算得上相当熟练。 他冲到走廊尽头,推开家裕的琴房,那架他费尽心思从德国拍卖回来的grotrian-steinwey静静地陈列在房间中央。 三角架上还放了一枚“请勿触碰”的标语,家汇故意伸手来回划过琴键,走到一边,拿起挂在墙上的古董小提琴,试了下音,没问题就放在了肩上。 “女朋友,男朋友要开始喽!”他将手机放在琴谱上,略一回想,便拉起了舒缓轻快的曲调。 柳静姝家的房子哪里比得上偌大的徐家,钢琴就放在隔壁书房,她早已过来端坐好,配合着他,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快流动。 家汇擒着笑,不忘与她眉目传情。 德彪西结束,换成坂本龙一,柳静姝很意外,只要是她想弹的,家汇无一落下,他并不是外人口中的绣花枕头,他的实力甚至比她还要更胜一筹。 外间,家裕才下车,听到琴声疾步上楼,看到家汇坐在他的三角板上,他崩溃咆哮,“徐家汇,你给我立马滚下来!” 家汇一惊,转身笑脸相迎,“大哥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还回去,还拿袖子擦了擦自己坐过的地方,郑重表明,“你放心,我就是靠了一下,没有压坏你的琴。” 家裕趴在地上,将钢琴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一遍,见确实没有损坏,才说起要事。 “你赶紧收拾收拾,爸爸让我带你去杭州赴宴!” “谁的宴?” “干爹六十大寿,爸爸想让他出面,把你那件事做个了结,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噢。”家汇心不在焉,他觉得爸爸太过小题大做,放狠话谁不会,姓王的那个草包在上海能把他怎样呢?他不去北方不就行了? 家裕扫到琴键上的指痕,痛心疾首地警告道:“你以后再碰我的钢琴,我和你拼命!”他拿出自己的丝制手帕,边哈气边擦起来。 家汇同他讲道理,“大哥,钢琴没了还能买,弟弟没了就……” 家裕打断他,“三弟没了我还有二弟!” 家汇悻悻地闭上嘴,大哥真是冷漠又无情啊。 第7章 阿琅的靠山【捉虫】 不当四姑娘…… 家裕检查完琴房中的所有乐器,仍没等到家汇打理好的消息,他走进衣帽间,就见自己的三弟正窝在衣服堆里唉声叹息。 家裕催促道:“你还不快点,爸爸回头免不了又要骂你。” “大哥,没有合适的衣裳。” “哪里没有?这些可都是你陈叔亲手设计的衣裳,外面的人想买都排不上号,你竟然还嫌弃?” 家汇向他说出自己的烦恼,他正处于男孩与男人之间,要穿得太过成熟,会让同龄人产生距离感,可让再打个幼稚的蝴蝶结领带,他也是一千个不乐意的。 家裕放眼望去,略一思索,“也不是没有,是你一根筋。” 家汇打起精神,“那你帮我挑件,大哥的眼光一定比我的好。” 他这话,说得叫家裕心下开怀。 他是个受过艺术熏陶的人,少时便读马洛、格林学管弦乐,大学选的是剑桥美术系,硕士又修的人文哲学,一旦得空,就会飞往全世界看歌剧、时装,自认与那些浑身铜臭味的富二代不同。 他上到色彩搭配,小到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都要求极高,是个极其优雅且富有诗意般的人物。 擒着笑走到第四排衬衣前,家裕替他选了件法式荷叶边的中领衬衫,搭卡其色的背带裤,领带不必中规中矩,蝴蝶结是世界上最土的发明,他看不起,用边上那条暗红色的爱马仕丝巾,鞋子,自然要穿芬兰产的圆头黑皮鞋。 家汇逐上穿上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转了个圈,他现在散发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气息,却也仍旧着装得体,竖起拇指夸赞道:“大哥不愧是大哥,将我的烦恼一下子就解决了。” “平时没事多看看画报。”家裕抬手看表,“走吧,宴会晚上八点开始,再拖就要迟到了。” 家汇嘴上应着,不忘拿手机和柳静姝留言,他要出门,有徐盛年在场,他不好带着手机,提前祝她晚饭吃得香,睡觉……可以做梦,但只能有他一个人(拥抱)。 柳静姝看到消息后,脸上没过多表情,耳根却红了。 她没回复他,回了,就算是变相答应了他的要求。 家汇小跑下楼,家裕已不在,他看到阿琅,匆忙上前交待,“妹妹你在家别害怕,哥哥要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阿琅摘下耳机,“家汇哥哥去哪?” “杭州,想要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没有。”阿琅邀功似地说:“哥哥,我会说刘奶奶不是牛奶奶了。” “真棒!”家汇露齿笑完,定定地看着她那两颗像黑葡萄似地眼珠子,认真地说:“阿琅,等你的衣裳做好了,下次我一定带你去玩,你比那些女孩子都漂亮。” “嗯。” 家裕在车上像是等了三个春,眼见家汇慢悠悠地走近,他气得叫司机往前开了十米。 家汇只得加快速度跟上去,“大哥,急什么?我不迟到也会被爸爸骂,不是数落我学习成绩不佳,就是厌烦我睡懒觉打架。” “那你还不改?”家裕搞不懂他,“爸爸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不能气他,你气死他,就要轮到我来当这个家。” 第6节 想到这里,家裕浑身难受,指尖很快泛起了红疹,他开窗想转移注意力,红疹很快蔓延到了手臂,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家汇,快,替我往死里掐。” 家汇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这大哥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他捏住他的皮肉,用力扯拽,“大哥,好点了么?” 家裕忍得额头上全是汗,“不行,还是痒得要命。” 家汇给他死劲地抓,家裕连头皮都开始发作,没有手,他倒在椅背上蹭了两下,颤声祈求道:“家汇,你二哥家珣是不准备回来了,算大哥求你,爸爸退下来你替我顶上去。” 家汇是家里唯一知道他患病的人,为了缓解他的症状,只得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敷衍地点了点头,“我那个尽量吧……” 他实际上,很想劝劝这位大哥,讨厌俗气,那就克服嘛,钱其实不是那么恶心的东西。 没有钱,哪有大房大车和高定绸缎?更不会有苏富比的珍藏物品任他随意挑选。 家裕得了他的准信,身上起的红疹消失地比吃了特效药还要快。 他用手帕巾擦掉汗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起了书架上的《圣经》,放在胸口吟诵道:“金钱是万恶之源,我切切要远离它。” 家汇摸了把鼻子,打消了刚才冒出来的那点念头,大哥十八岁那年,就由心理疾病引起了急性过敏,家庭医生上门开了药,后来红疹就退了,爸爸妈妈理所当然觉得是海鲜所致。 后来他发现并非如此,每当徐盛年有意将大哥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时,他就会躲在书房急得抠地板。 高中时期说是为了追求创作自由,逃到了温哥华,大学躲在美国,硕士又挪至英国,现仍在爱丁堡大学读博,读完一个,还准备再来一个,就为了永远待在他的理想国。 前面的司机,将后面的谈话声悉数听到耳中,微微转动方向盘,往沪杭高速走了上去。 —— 家汇出门,陈伯立即知会了徐家的女主人,方毓女士。 徐盛年昨天将阿琅带回来,还存了另一副心思,他的夫人方毓,因早年目睹自己的儿子在胎胞中吞噬了自己的女儿,已变得愈发不理世事。 她平日不仅对家汇,连带着对他,都透着一股恨,就怪他,没有让她打掉家汇这个杀女仇人。 为了补偿,阿琅,这个只比家汇小三天的女孩,模样乖巧可爱,应该是能弥补那场永世遗憾。 白色的埃尔法驶进徐家大宅,方毓女士昨晚就回了上海,因不想看见家汇,住在黄浦江的那栋老式洋式中,她和徐盛年一样,都是在香港出生,爸爸妈妈是老上海人,家中彼此相当,从未穷过吃穿。 五十多岁的人,精气神不佳,有骨相撑着皮相,又配一身丝丝不易的宝蓝色云锦旗袍,隔远看,就知道是个端庄贵气的妇人。 陈伯带着老张过来运行李,梅婶给她撑伞。 “那孩子叫容琅,对吧?” 梅婶应声,“家汇常叫她阿琅。” 方毓女士脸色一沉,她讨厌家汇,他一放假,她便外出度假,免得越看越烦。 她多么想拥有一个女儿,老天仿佛在和她作对,让她在b超时,亲眼目睹了女儿被儿子吃光的场景…… “一只山羊咩咩咩,两只松鼠咬松子,三只小鹿迷了路。”阿琅跟着电视上的小狮子念起来,叫方毓看过去,心脏刹时间被击中了般。 这种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过太多遍,要是她的女儿还在世,她也会这般牙牙学语,做她的乖囡囡。 阿琅眼角扫到来人,她摘下耳机,懵懂地眨了眨巴眼。 “阿琅。”方毓半蹲下身,将她扶起来一寸一寸地打量,“好孩子,你愿意不愿意当我们徐家的四姑娘?” 阿琅摇头,“我、我和家珣哥哥有婚约,乱套了。” 第8章 靠山【捉虫】 扶不上墙 家汇的干爹傅承义,是中国南方商会的前任会长,名下产业遍布全球,身价比徐盛年还要多出一倍。 会认家汇为干儿子,倒不是因为他是徐盛年的儿子,得从他五年前的一次私人行程说起。 那天,傅承义刚出席完上海举办的国际贸易峰会,距离登机前往新加坡还剩余五小时,他在车上看到山脚下的赛马场,便生出了上去跑两圈的想法。 司机听令左转,随行的秘书是知道傅承义有心脑血管疾病的,医生曾叮嘱,切记不可剧烈运动,以免意外发生,偏他不服老,逢人关心,便脸色不妙。 秘书不敢扫他的兴,只能叫工作人员给他选最温和的特雷克纳马,戴最安全的护膝护帽,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在马场上肆意奔腾。 见他有惊无险地跑完三圈,秘书这才敢放下心,往卫生间解决内急。 傅成义大汗淋漓,进入浴室,舒展的血管由热水一浇,更加要命,突发疾病让他天旋地转瘫软倒地,额头撞得隔板上哐当一声,叫外面换好衣裳的家汇听见,忙出手相救,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送进了医院抢救。 家汇一路握着他的手细心安抚,打电话叫医院最专业的医师替他治疗,等人醒了,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接连几天,都过来陪着他讲笑话,让医院的那些护士、医生见了,都以为他们是父子。 家汇当初时间紧急,也确实是用他儿子的名义签的字,不然,主治医师恐怕不会替他动这场微创手术。 傅成义将错就错,干脆认下了他这个儿子。 有了这层关系,后来,徐盛年在南方办起事来都顺当了不少,笑骂家汇是走了狗屎运,遇上了这么大一个贵人。 家汇摊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在自家俱乐部出得事嘛,该负责的就得负责。 悦榕山庄大门开启,旁的人都是在外面停车,拿请柬进去,家汇不同,司机可走傅家专用通道,进到主厅门口。 家裕与家汇自座驾左右两边齐齐下车,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宴会已开启半小时,钢琴那边弹得是烂大街的贝多芬的f大调奏鸣曲。 家裕心中不大瞧得起,扫过去,弹琴的男孩同家汇年龄相仿,就是天赋差了一大截。 家汇没他那么挑剔,最先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的徐盛年与傅成义,两人抽着雪茄,周身烟雾缭绕,正同其他老头子高谈阔论。 他促狭一笑,偷偷靠近,从沙发后面身姿矫健地跳坐到了他们中间,对两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左拥右抱,“干爹、老爸,我来啦。” 徐盛年已多年未同他这么亲近,除了诧异还有点惊喜,轻推开他,没好气道:“总是没个体统,在家我怎样教得你?” “在家是怕爸爸,现在有干爹给我撑腰,我自然就要嚣张一下。”家汇说完,缩到了傅成礼怀中,生怕被他打。 一旁的几名企业家见了,均是哄堂大笑。 “这是徐董的老三?看着是个可塑之材。” 徐盛年双手撑着膝盖,连连摇头,“一滩烂泥,扶不上墙!” “哪里的话,家汇是个好宝贝。”傅成义喜欢他这爽朗大方的性子,环住他的腰,问:“被关了这么久,心里不好受吧?” “当然,还要感谢干爹过大寿,否则我连出来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家汇热情地抱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脸颊,又将自己的护身佛取下来给他戴上,嘴里叽里咕噜个不停,像神棍似地朝他拜了拜,末了,才退到边上坐好,“行了,我刚才向佛主和耶稣全都许了愿,要让干爹活到五百岁,他们都同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傅成义开怀大笑,其他人也笑,徐盛年本来还觉得丢人,见他们笑,也只能跟着尬笑。 家裕是徐家长子,永远要维持恭敬有礼,将随行的礼物交给门童登记后才走近,他单手抱胸,向其鞠了一躬,“干爹,祝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永远健康、幸福美满。” “好,坐吧。”傅成义揽着家汇的肩膀,问:“家裕你年纪已过三十,是时候回来帮你父亲了。” 家裕凭空打了个冷颤,“等我完成学业再谈。” 傅成义笑着打趣,“你这孩子,学历已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还打算读到几时?” 家汇怕大哥当众犯病,自嘲道:“大哥喜欢读书是好事,不像我,平时连语文都考不及格。” “你还有脸说!”徐盛年厉声打断他,别给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一个国人,英语倒是顺溜,国语却一塌糊涂,真是欠教训! “不说了不说了。”家汇站起身,拉着家裕的衣袖,“爸爸、干爹,还有各位叔叔伯伯们,你们谈你们的正事,我们小辈听不懂,去和小辈们玩儿。” “去吧。”傅成义等他走远,和一众同僚谈起了生物制药。 近几年,国外国内都在专攻延缓寿命,有几所科研机构取得了重大突破,是否要跟投? 又说起美国一家公司,前十几年都在亏损,回报期太长,不怎么乐观。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身家千百亿,钱是小事,关键是能不能在死之前用上这救命的药。 “按我说,与其跟投,不如自己腾出一栋楼,花重金将专业的人才挖来,成了就是千万台印钞机,不成,也可及时止损,我讨厌叫人牵着鼻子往外走。”傅成义是有这个资本的,他家的钱,从老爷爷在大马发家那会就已花不完,和那些白手起家的人不一样。 “傅董说得有道理。”徐盛年有心巴结他,率先开口,“要真能挖到人,我出资10亿跟投。” “我也有这个想法,最近国外这种概念传得火热朝天,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那人造蛋白球、干细胞打进身体中,确实能延年益寿。” “傅董,我们这群老骨头,谁又不想活得久一些呢?” 在场的属傅成义年龄最大,他是最着急的,当即拍案,“这事,我会叫我手下去办,有了动静,大家一起探讨。” “好!” —— 徐家两兄弟逃到后花园,家汇找侍应生要了两杯橙汁,先给大哥,他才开喝。 家裕喝完后,将杯子递给他,“我没事,妈妈回来了,我去看她一眼,明天坐下午的飞机回学校,你就在这边陪爸爸好了。” “好。”家汇目送他上车,有些羡慕大哥能得到妈妈的关爱。 转身绕过一大片香槟玫瑰花簇,就听见几名女孩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着大厅中那位弹奏钢琴的男孩。 “我刚才问了,说他是那个新生乳制品公司的独生子。” “他是在哪所学校读书?” “在香港。” “那加他微信,下次去香港找他当向导。” “万一不给,会不会尴尬呀?” “怕什么,男孩子一般不会拒绝女孩子的。” 家汇双手插进裤兜,退后几步,去了大厅,看清楚那名男孩的模样,他唇角荡漾开,“朋友,我想弹首曲子给我干爹祝寿。” 秦思然如释重负,当即起身让位,“你谈吧。” 他是被爷爷逼过来的,医生说他患有轻微自闭症,让他克服,爷爷听了,就让他哪边人多去哪边,硬是逼着他在大众广庭之下献拙,真是折磨。 家汇依着记忆里的曲调,弹起了《克罗地亚狂想曲》,他存心炫技,挺着脊背,手指飞快地在黑白琴键上来回闪动。 让餐桌边挑选三文鱼排的女孩见了,立马打消了勾搭秦思然的心思。 家汇太过俊俏,像钻石一样夺目,将秦思然衬得像块生了锈的铁皮。 他不经意地抬眸,打量着那几名女孩的容貌,不过刹那就收回了目光,专心弹完了整首曲子。 长得太过一般,穿得衣裳也不大好看。 觉察到她们想要走过来,他将那名男孩重新按回椅子上,“你弹吧。” 家汇上卫生间洗手,外面还等着两个人,那几名女孩竟阴魂不散跟了过来,他不得不提步上楼,推门走进了傅思怡的房间避难。 里面的人明显没有料到他会出现,站在落地窗前,身体呈现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她的礼服,因为胸太大,导致拉链拉不上来。 第7节 “徐家汇,你怎么不敲门?” “我在下面没看见你,想来确认一下你到底在不在家。”家汇意味深长地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在房间做什么?” 傅思怡尴尬到要命,“我在国外不小心吃胖了,你不许和别人说我已经胖到连礼服都穿不上了。” “哪里胖了。”家汇走近,“是头发卡在了拉链里。” 他动作很轻,替她慢慢拽出来,扫到那根淡粉色的内衣带,他说:“你吸气。” 傅思怡听他的话,家汇使坏,左扯右拉就是不往上拽,环住她的腰后,才轻轻上提,到了真正动不了的地方,他的手挪上去,不忘解释,“我按一下,你别说我耍流氓。” “知道。”傅思怡只恨家里没有她现在能穿的晚礼服,哪里能意识到他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家汇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能包住同龄女生的手掌,却没法包住她前面的丰满。 他将那两团慢慢压住,另一只手,则是慢悠悠地带着拉链往上,中间还停了会,去揉她。 傅思怡促声道:“你快点,我疼。” “好了。”家汇过完手瘾,一把给她拉到了最上面,傅思怡背过身,看了下镜子,苦着张脸说:“我明天不吃饭了,后天也不吃!” “非要瘦得像根芦材棒似地吗?”家汇捏她的鼻子,“我就喜欢肉肉的女孩,你现在要比瘦得时候更加好看。” 第9章 喜欢【微调】 竹马弄青梅 傅思怡作为傅成义最受宠的小女儿,阿谀奉承她的人从来不少,但家汇没必要,他要有事直接去找她父亲就好。 她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起自己,“哪里好看?” “超级可爱,想rua。”家汇站在她身后,捧着她肉嘟嘟的婴儿肥捏了不停,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做了个斗鸡眼吐舌头的鬼脸。 傅思怡眼前一亮,“你怎么也会这个表情?” “我关注了你的ins。”家汇在她腮帮处咬了一口,“有点好奇,吃完所有米其林餐厅的傅思怡现在是什么味道。” 傅思怡莫名臊得慌,“别提了,我就是吃那些吃胖的!” 家汇拦腰把她抱起来,神色轻松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因为这个,所以两个月都没有更新作品?” 傅思怡刚开始就是拍下日常,后来有不少网友都说喜欢看她吃饭,她可能也是脑子发昏,特意跑到法国、意大利展开了美食专题,给他们认真介绍每款菜品的特色与缺陷,收获百万粉丝的同时,她的身材也跟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想到这里,她顿时肠子都要悔青了,“那个号我不要了,他们总是让我吃吃吃,再下去,我就真的成胖猪了!” 家汇促狭一笑,“你不更新,我吃饭都不香了。” 傅思怡气得伸手推他,“你放我下来,你和那些网友都一样!” 家汇存心将她连同自己丢到床上,他鼻尖巧妙地埋在她的沟壑间,用力嗅到那股独属于少女的体香,这才佯撑起四肢,身子往前进了一步,装作一副晕乎乎地样子又压了上去。 傅思怡原本还不觉得这有什么,被他的丝巾摩挲在光洁的脖颈上,给她带来了一阵战栗酥痒。 家汇伸手抬起她的后脑勺,关心道:“思怡,撞疼了没有?” 傅思怡定定地看着他那对多情的眉眼,小脸涨红一片,“没,床又不硬。”她想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临开口时,却换成了别的问题,局促地问:“对了,你把贝贝照顾得怎么样?” 家汇听了这话,躺到她身侧仰天长叹,“原本是我的宝宝你的贝贝,后来他们俩生了孩子,渐渐地就四只变八只,八只成了二十只。” 傅思怡不可思议,“那这些兔子岂不都是在和它们的姐姐妹妹生孩子?” “不止。”家汇压低声音说:“还有妈妈。” 傅思怡愣住,“天,那不是乱套了?” “动物智商有限,凡事都是凭本能,你拿人类的道德观去约束它们是不合适的。”家汇偏头靠近,“猜猜现在有多少只了?” “五十?” “陈伯前天和我说,又产了一批崽,目前是168只。”家汇懊悔不已,“我之前就不该答应你,要是爸爸知道我把后面的那栋房子弄成了养殖基地,绝对会扒了我的皮。” 傅思怡自责,“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家汇恶恨恨地咬住她耳环上镶嵌的蓝宝石,细细啃吃时,总是无法避免触碰到她的耳垂,让她凭空生出一阵心悸,又听他促狭一笑:“我自认算是尽到了当爸爸的义务了,万一曝光,那就请它们的妈妈出面求情,兴许可以保他们一命。” “那、那就听你的好了。”傅思怡面子不大,但徐盛年确实一直都挺喜欢她的,只是,明明之前,他们一个当爸、一个当妈,都好好的,怎么如今听着有点别扭了呢? 她神思恍惚地看向家汇,他有所觉察,回望过来,“怎么了?” “你是爸爸,我是妈妈,那我们……”傅思怡说到这里,双颊泛粉,“好奇怪呀。” 家汇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中,故意打趣:“哪里奇怪?总不能让贝贝也喊你爸爸吧?傅思怡,你是男的?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我们现场来确认一下?” 他作势就要挠她痒痒,傅思怡惊呼一声,躲到了最里面,抓住他伸来的魔爪,笑着求饶:“徐家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闹。” 家汇同她眼对着眼,看了好一会,才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现在宝宝爸想邀请贝贝爸下去跳支舞,不知道她乐意不乐意?” “徐家汇!” “不是你觉得奇怪吗?” “那还是贝贝妈比较好。” “噢。”家汇得逞,退到床边,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暗红色丝巾,坏笑着问她:“傅思怡你还不起来,是想让我把你抱下去吗?” “才没有呢!”傅思怡赤着脚溜进衣帽间,拿了rene caovi的花瓣细高跟。 这双鞋好看是好看,但脚脖子这里缠绕着数十条金属链条,她折腾了好一会,向家汇求救。 家汇半蹲下身,照着说明书耐心将链条缠绕编织成结,方才握住她那只粉嫩白皙往里面塞。 “你的脚还不如我的手掌大。”家汇拨弄她的脚趾,“和贝贝的脚丫一样,软软的。” 傅思怡笑着往后缩了点,“你的难道不是软的?” “男孩子硬得都像砖头,女孩子不同,是水做的。”家汇将另外一只也替她穿上,不经意间看到她裙摆下的景象,他喉间一紧,重新站好,“走吧。” “嗯。”傅思怡顺势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从二楼走下去,让一众宾客见了,不禁发出感慨,好一对金童玉女。 家汇先一步走到舞池中,绅士地弯下腰,一手放在背后,一手等她亲睐。 乐队弹奏起华尔兹,家汇领着她划至最中央,站在硕大的水晶灯下,翩翩起舞。 傅成义的那排队伍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家汇与傅思怡全程笑意不止,眼里仅有彼此,大家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有戏。 一人打趣:“傅董,我看这何止是干儿子,当女婿岂不是亲上加亲?” 说到这家世,徐家虽差了一点,却也不是他们的错,只能说,傅家的财力实在是太过雄厚了,大陆不能,香港三大家族也稍逊一筹,独那罗家、李家,比他多出了几十亿。 “随他们小一辈的,我们大家伙掺和进去,反叫他们生出逆反心理。”傅成义噙着笑,“盛年小老弟,你怎么看?” 徐盛年不好显得太过热情,那样会让人说他别有用心攀高枝,“家汇这小兔崽子不成器,傅董都不介意,我自然随他们去,不强求、不插手,将来能成最好,不成,也是他们缘分未到。” 舞池一角,有过惊鸿一瞥的几名女孩,看到家汇对傅思怡这副模样,心中失落不已。 “我从来没在她的朋友圈看到过他,应该不是。” “这么想知道,去问问她不就好了。” 连着跳了三支舞,傅思怡累得不行,却很开心,跳舞可以燃烧卡路里,却不会增肌。 家汇替她去端苏打水,尚未送到,傅思怡就被人围成了一团,等他折返回来,并没有上前打搅。 他默默地听着她们说起自己,心下不禁大喜,比起钢琴前的那个男孩,他果然更有魅力。 家汇虚荣,从不在多少钱财屋宅,在女孩子们对他的喜欢,越喜欢他就越身心舒畅。 “刚才和你共舞的人是你男朋友吗?” 傅思怡被问懵了,她和家汇,五年前就很亲密,像兄妹也像朋友,男朋友?她笑起来,“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的话,就说明我们都还有机会。”几名女孩拿出手机,“把他的微信推荐给我们吧,至于他会选谁,各凭本事好了。” 傅思怡始料不及,往常家汇来杭州和她去上海,都是他们俩个人玩,给了她们,要家汇喜欢上,以后她可该怎么办?家汇会丢下她,和女朋友玩么? 不给,又说不过去,毕竟,她们总有办法要到他的微信,回头还会说她小气。 她犹豫间,家汇从柱子后面探出一个头,“非常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说着,他伸出手,冲傅思怡说:“走吧,去为干爹放烟花。” 傅思怡人生中的高光有很多,但都比不上这一刻,家汇和她的想法一样,不愿让其他人插到他们的中间。 她大步扑到他怀里,和他坐上门前的观光车,她的手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他被别人夺走。 抵达幽静的半山腰,从这个方位放烟花,可以让山庄里的所有人都看到。 家汇与傅思怡一人点一边,完后,小跑到凉亭之下,看着每一颗划过天空的焰火炸裂一遍又一遍,形成了一枚巨大的祝福墙。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家汇念完,转过身,就叫傅思怡揽住脖子覆住了双唇。 她已默默看着他的侧脸许久,平时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今天不同,她的审美回笼,才发现他的五官是那样地精致,稚气脱离,一身法式宫廷搭配,将他映衬得像位安静的贵族王子。 她是傅家的小公主,亲王子,理所应当。 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抱住她呢? 他正一脸讶异,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问:“思怡,你在干嘛?” “就想亲你了。”傅思怡只以为他不喜欢自己,顿觉难堪,气鼓鼓地说:“你不也总是亲我吗?” “是这样没错。”家汇并不否认,抬手拿指腹刮她的下唇,“那我最多就是亲你的脸颊,你明白亲嘴唇的含义吗?” “喜欢,我很喜欢和你玩,你被我亲过了,就不能再去和其他女孩子玩了。”傅思怡说完就准备跑开,家汇笑出声,追上前打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疑惑地问她:“傅思怡,你亲完我就要走吗?” 她手足无措,退开两步,“不然呢?” 家汇深吸了一口气,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要么对我负责,要么让我也亲亲你,潜台词是我也喜欢你。” 傅思怡僵在当场,本就激动的心情这时连手指头都在跟着发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两项都接受。”家汇单手托着她,将人抱着和自己齐平,一寸一寸地靠近,将她吓得连心跳都快静止。 “别怕。”他带着她无处安放的手腕放到自己背上,从她的唇角开始,温柔似水地引导她。 空中,烟花还在继续绚烂绽放,傅思怡贝齿轻启,感知着前所未有的快意。 第10章 三秒爱 自命不凡 傅家的游泳池比之徐家那个大了两倍不止,还是从山上引的泉水,清凉爽利,在炎热的夏天,是解暑的首选。 家汇热完身,一头扎进去,无忧无虑地像条鱼,他丁点也不想回家,家里没网没朋友也没有亲他的姑娘。 傅成义从山上慢跑回来,由着帮佣帮自己拭去汗水,看着池子里面的人,他笑出声,“家汇,吃完早餐再游,否则体能耗尽会很危险。” 第8节 家汇游到他脚边,摘下护目镜,抱住他的脚踝撒娇,“干爹,早餐结束,我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你难得来一趟,不多玩几天,是嫌我这里招呼不周?” “是我爸~他说事情没解决一天,就要把我拴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天。” 家汇性子跳脱,不让人看住他,他决计不会安生,倘使这孩子在杭州遇上了什么意外,他到时又该怎么向徐盛年交差?想到这里,傅成义弯腰将人带上岸,和声劝道:“乖宝,你再委屈几天,等我忙完手中的事,月底会亲自为你往北方走一趟。” 家汇开心地用湿漉漉的头发去蹭他的脸颊,“那干爹,等事情解决,我立马过来找你玩。” “嗯。”傅成义亲自为他披上浴袍,“穿好,进了屋子,冷风一吹就要着凉的。” “知道知道。”家汇系好腰带,反手抱住他,在他额头上连亲了两下,“还是干爹对我好。” 傅成义摇头,“你这孩子,叫你爸爸听见了一定寒心,他实际上很爱你,只是羞于表达而已。” 家汇故作糊涂,“噢,那下次我也动不动就骂骂他,叫他知道我对他的爱意重如喜马拉雅山好喽?” 傅成义忍俊不禁,“你们这对父子可真是……” 两人步入主厅,正逢傅思怡穿着吊带碎花裙下楼,她今天没有盘发,一头黑长直披散下来,比之昨天柔和了不少。 “早上好。” “爸爸早上好。”她说完,不小心同家汇的视线碰撞在了一处。 家汇将额前的湿发全部招至脑后,露出了那抹美人尖,他那双眉眼又天生含情,一笑起来,摄人心魄的厉害,叫她立马埋下脑袋,不好意思极了。 对比之下,家汇是坦然的,他没有回避,等她再看过来,他虽在往饭桌前走去,可目光仍旧在她身上没有离开。 室内的冷气很足,傅思怡却感觉浑身发烫,她此地无银三百两,拿头发遮住通红的脸颊,先一步小跑到餐桌前坐下。 家汇舔了舔下唇,心下荡漾,慢悠悠地绕着饭桌走了一圈,末了,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傅思怡猝不及防,单手撑着脸颊,试图让他别看出自己的窘迫与紧张。 帮佣送上早餐,家汇吃得心不在焉,见她伸手拿醋,他有心表现,两人的手指相触,傅思怡吓得立马后缩,而他一脸云淡风轻,拿起醋瓶倒在瓷碟中,放在了两人中间。 原本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但关系转变后,她多了几分矜持与羞涩,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他嫌弃和笑话。 家汇夹了三只水晶虾饺,剔出的虾肉都夹给了她。 傅思怡从来都被他这样关照,今天她觉得自己是太过理所应当了。 这世上,谁又喜欢吃皮呢? 是因为家汇喜欢她,才会故意告诉她,他讨厌吃里面的馅。 适时,徐盛年从外面走进来,傅成义放下筷子,站起身,笑问:“事情谈得如何?” “说会多加考虑。”徐盛年心情不错,拿出文件夹里的资料递给他瞧,“我是想将这块地打造成长三角的顶级旅游度假区。” 傅成义看了一眼每亩地的标价,“不错,这个价格还算合理。” “再贵上八亿,我也要定了。”徐盛年斗志满满,完全不像五十有八的人。 反观家汇,他对于学业和未来,没有丁点概念。 目前,他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傅思怡,她的婴儿肥很明显,吃东西的时候像只小仓鼠,圆鼓鼓地,想捏。 见她头发快扫到盘子上,家汇忙替她握到背后,温声道:“吃吧。” 傅思怡感激地看向他,把碗里的虾护送到了他唇边。 “怎么了?” “你给的太多,我吃不下了。” 家汇启唇咬住,跟着她起身,“我也饱了。” 徐盛年看过来,接道:“那你就赶紧去换衣裳,我十点公司还有两场会要开。” 傅思怡顿在原地,家汇平时过来,都会玩上一个星期左右,听他立马就要走,她的失落不言而溢。 家汇也郁闷,回到客房中,拿起洗烘后的衣裤套上,傅思怡倚在门沿上,闷声问:“你不多住几天吗?” “我也想,我爸不让。”家汇如同电影里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痴男怨女,把她抱进来,哄道:“我留不下来,你要不要和我回上海?” “我走了,爸爸一个人会孤单,还有我、我有点害怕你妈妈。”傅思怡每次过去,那位徐夫人总是表情阴森森地,对家汇的嫌弃很明显,不管他们一起在外面带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她都爱搭不理,似乎不大欢迎她的样子。 家汇沉默片刻,挤出一抹苦笑,“她又不吃人,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还有,实在不行,我们俩可以住酒店……开两间房。” 他的特意补充,愈显欲盖弥彰,傅思怡虽没答腔,脸上却浮起了两抹晕红。 家汇见状,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可别想些有得没得,要怎样,也是你把我怎样。” “哪有?”傅思怡激动自证,“我才不会呢!” “那昨晚是谁先动的嘴?” 傅思怡理屈词穷,抬手指了指自己。 “还算诚实。”家汇笑着揉她的后脑勺,闭上眼睛问她:“还想吗?不想的话我就走了。” 傅思怡看着他那张泛着水光的双唇,好不难为情,左右观望一番,她模仿起了家汇昨天的动作。 他相当配合,由她像只乌龟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慢吞吞地在他的领域中划动。 等羊入虎口,他暴露真实目的,手指伺机而动,慢慢地,掀起了她的那块遮羞布。 —— 回上海的路上,家汇躺在椅背上,嗅着指尖上微弱的香气,时不时露出两声痴笑。 他、蔡力、方延三人,其实看过不少那种教学视频。 这对他们这年纪的人来说,很正常。 那些身体和班上女生的不同,就算不胖,该前凸后翘的也只多不少。 虽然吧,傅思怡比不上柳静姝的五官惊艳,不过从身材来讲,她的要更好。 家汇脑海中装满了她的模样,一觉睡过去,再醒来,人已到上海。 徐盛年估摸着中途下了车,现在司机将他带着,开进了徐家大宅。 他叹了口气,持着最后的眷恋,下车前,将手指头放进嘴中细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记住她的味道一般。 目前,他最想要的人是思怡,没有更多的位置留给柳静姝,小跑进屋,家汇有意上楼和她来场视讯,瞧见大哥家裕跪在客厅,他眉头微挑,轻着步子退后,抓住了正在前院修剪枝叶的陈伯,“大哥那是什么情况?” 陈伯讳莫如深,推了推他,“不关你的事,你回房间,到了吃饭的点,我给你送上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说还是不说?”家汇作势就要踹他那盆最宝贝的兰花,陈伯经过几番挣扎,“家裕这次不是回国看展,而是在帮人家办展。” 家汇不解,“这有什么稀奇?他资助的人多了去了,你儿子不也是他出钱供到法国读的设计?” “他这次帮的那位,不是别人,是黎希甄。” 家汇脸色微变,他的大哥怎么还没有忘掉这位鼎鼎有名的克夫女? 黎希甄这个女的,前前后后可是克死过三个人,其中一位,家汇还曾亲眼见证。 那人是马来西亚定居上海的华裔,做纺织生意,56岁,娶过两任老婆,黎希甄差点就成了第三位,不过订婚当天,那人就猝死在了当场。 家汇时年才八岁,由于惊吓过度,回家就大病了一场。 第二个是拍过好几部获奖文艺片的导演,和她在一起没多久,他就因为和她通话,被卡车撞得面目全非。 第三个是上海做餐饮发家的曹升,和家裕是同学,他出了名地胆子大,非不信邪,在娶了黎希甄的第三天,突发急性脑出血,未能及时救治,当晚逝世。 家裕原本和黎希甄不算太熟,是去参加曹升葬礼时看到了被曹家人赶出来的她,心生不忍,上去劝解,才换来她进去为亡夫烧柱香的机会。 后来,他了解到她毕业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两人之间的距离刹时被拉近。 曹升婚前,父母就万般阻碍,为了让双亲同意,他答应他们提前转移了财产,名下法律能清算的只有300万不到,黎希甄想要,还得和曹家的一堆人打官司,她干脆将重心放在了家裕这个烂好人身上。 他从未离开过学校,喜欢所有似是而非的虚无抽象派与说了等于没说的哲学理论。 她投其所好,让他很快就对她为之心动。 黎希甄成了他的红颜知己,有她的存在,他的心灵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息,家里的那群俗人,只知道钱钱钱,终于终于,有人是懂他理解他的了! 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拘泥俗世的看法,亦或是让自己显得别具一格,他竟然真正带着她来了徐家,并且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 他拿出证据表明,前面那几个人,都是由于隐性疾病和巧合所致,和黎希甄本人无关。 徐盛年气得直接扇了他一耳光,他是多么要脸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大儿子娶一个风评差到极致甚至还随时会让他死去的女人? 方毓女士同样反对,她不希望家裕被人克死。 遂私下决定,开支票送走这位女瘟神。 这笔数目不小,普通人可以安安稳稳过一生。 黎希甄答应了,家裕的性子她已忍受许久,既然嫁不进去,那她见好就收。 等家裕一觉醒来,黎希甄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失意失恋,徐家众人都在告诉他黎希甄的真实面孔,他选择性耳聋,在琴房一待就是两个月,还与家里人冷战了小半年…… “所以这次,那个女的又冒出来,是支票花光了?”家汇摘下脖子上的丝巾,做出总结,“再给她一张不就行了?” “夫人不乐意,说那个寡妇,贪心不知足,给了,下次还会再来。” “那大哥跪着干嘛?” “求夫人成全,他说他们是真爱。” 家汇嗤之以鼻,“大哥是琼瑶剧看多了吗?” 第11章 牛奶 家珣 徐家五口人,每到过年,都会穿正装拍一张全家福。 父母坐在椅子上,三个孩子站在他们身后,家裕文质彬彬,家珣沉着内敛,家汇笑得没心没肺。 阿琅拿着圆规,在他们的脸上转动,她也曾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徐盛年毁掉了那一切,让她自天堂跌落地狱,八岁时被法院赶出深水湾的别墅,住进了狭窄逼仄的福利屋。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报仇,没想到老天垂怜,让她遇到了真正的容琅。 年前容家破产,还欠下大堆债务,日本那边的被免除,香港却还有上亿的订单未能交付。 抵上诸多不动产,仍差上几百万,容家仅剩下她一个孤女,外人更是往死里欺,将她卡上的钱席卷一空,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寻求政府救助。 彼时,语白已在福利院待了三年。 第9节 福利屋中处处都是勾心斗角,让她小小年纪就长出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容琅身上养尊处优的气质与三年前的语白如出一辙,眼中均是写满了茫然与不安,她是过来人,懂她的心境 ,上前温声安抚,以至于容琅在这个冷漠的地方,最先对她吐露了自己的过往。 语白听完,生出怜悯,上学、住宿对她都是百般照顾。 纵使如此,容琅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又受得了这边的极端条件? 公开的淋浴间,让她感受不到半点人权,校车不大,却要挤满二十几个人,有些女同学总是喜欢喷廉价劣质的香水,让她闻了只觉一阵头晕眼花,班上同样鱼龙混杂,男同学甚至还会用不堪入耳的言语来骚扰她。 忍受半个月后,她仍旧吃不香住不惯,日渐削瘦,打电话与老姆妈抱怨哭诉,她多想离开这里呀。 老姆妈在容家帮工几十年,虽薪资不薄,可她一人养完儿子供孙子,钱全被拿去叫他们买了房,对她实在爱莫能助,只劝她放平心态,接受事实。 容琅指责她见死不救,家里没败的时候,她拿的好处可不少,现在主人有难,她就不能把她接出去吗?她是不是忘了她曾经对她的好了? 老姆妈被她激情辱骂之下挂了电话,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失业后,被儿子、孙子嫌她不中用,六十多岁的年纪,在城里想找份工作,人家也会再三犹豫。 思来想去,她起了回乡下养老的打算,儿子、孙子知道后,只差没双手赞成,火急火燎地给她收拾好了行李。 她实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多想有个人来替她养老送终,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帮她? 拎着行李走上双层巴士,到了第八个红绿灯时,巴士好巧不巧,停在了原本的那座徐氏大楼旁。 往事种种浮现在眼前,老姆妈念在主仆情谊一场,不计前嫌,趁着法院尚未将容家的房子判给债主,忙不迭地赶回去,将那容徐两家老爷子亲笔写下的定亲函找了出来。 有了这东西,容琅那孩子或许还有个靠山。 她将东西送至福利院,容琅起初不肯见她,还是语白再三劝解,她才红着眼睛出来。 老姆妈让她去上海找徐家的后人。 容琅听到后虽然高兴,转念一想,又有些拉不下这个脸。 那是她爷爷在她才出生时订的亲,后来徐家去了上海,爸爸常驻香港,两家之间已鲜少走动,现今她容家都败了,就贸然上门让人家娶她,不被赶出来才怪。 老姆妈骂她傻,就算徐家珣不娶她,为了避免这桩婚事被闹大,也会给她一笔钱花,有了钱,她就可以租间单身公寓,不用在这里和其他人挤。 容琅心动了,收下东西,她还要考虑考虑。 老姆妈自认已为她指了条明路,怎么选择看她自己,又交待她,就算这条路行不通,也要好好努力,考所好大学,将来才有机会重跨精英阶层。 容琅点头,没有告诉她,在这所乱烘烘的学校,她根本就集中不了精力,成绩早就跌到了十名开外,考大学?她原是准备出国读艺术系的。 老姆妈还要赶车回家,没有多加逗留。 容琅再没有礼物能送她,只能目送人离开,拿着那封定亲函发呆。 语白自门外走进来,容琅像是见了救星,将所有事情告诉她,让她替自己谋划。 到底要不要过去?她与徐家珣的婚约,父亲从来都没有和她提过哪怕一次,徐家想必也早已抛之脑后,她要叫人羞辱了可怎么办? 语白听完心下大骇,翻开那张定亲函,待看到徐盛年的名字之后,她眼中刹时亮起了幽光…… “阿琅妹妹。”家汇轻着步子走进来,见她穿着一身渐变星空鱼尾裙,他立马走上前,扶着她的肩左看看右看看,笑问:“这是陈叔为你设计的?可真漂亮。” 阿琅摇头,吞吞吐吐地说:“是、妈妈带我去买的。” “妈妈?”家汇颇为吃惊,“你妈妈不是……” “家汇哥哥的妈妈让我叫她妈妈。”阿琅感到尴尬,讨好地看向他,“家汇哥哥不会生气吧?” 家汇愣了愣,随即反问:“我气什么?要你喊就是拿你当女儿在看,阿琅你就顺她的意,叫她妈妈好了。” 只要妈妈开心,别再恨他,就是收一百个妹妹,他也不反对。 家汇想到来意,他牵着她的手,“阿琅,我带你去外面玩吧,爸爸待会赶回来,家里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阿琅压低声音,“家裕哥哥会有事吗?” “不大清楚,我两边都不想得罪,更加不乐意去当中间的炮灰。”家汇带着她走出房门,走廊尽头,方毓女士双手抱胸,“把他的护照、身份证、签证、银行卡给我,琴房里的乐器他没资格带走,书和衣服全部给他丢出去。” 家汇猫着腰小跑下楼,看到家裕一脸坚决,他张了张唇,“大哥,我不想失去你,你要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会难过死的。” “都说了是巧合!”家裕虽跪了两个小时,吼起人来,中气十足,将家汇震的耳膜有点胀,他点点头,“好吧,大哥,那我祝你幸福。” 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爸爸回来,总有办法治他。 他到冰箱里挑了些水果、三明治和牛奶装在书包中,回过身想叫阿琅再挑些时,她竟跑到沙发上把软垫放在了家裕腿旁,“家裕哥哥,地上太硬了,用这个会好点。” “不用了。”家裕为爱癫狂,“连这点苦我都受不了,我又拿什么去保护希甄?你们谁都不能再阻止我们!” 他这句不知道是在对阿琅说,还是给自己洗脑。 家汇被雷得手中的苹果都惊到了地上,一路滚到墙角,他摸了把眉头,“阿琅,跟我走。” 大哥现在他就是用十辆火车也拉不回来,越反对,他就爱得愈浓愈深,家汇当惯了主角,懒得在大哥的世界里当龙套。 他牵着她的手,绕着房子走了半圈,到泳池边那颗老榕树下摆起了野餐。 阿琅看完手机里的讯息,疑惑地问道:“家汇哥哥,家珣哥哥是只有过年才回来吗?” “差不多吧。”家汇抬眸,“你要找他干嘛?我总是听你提起他。” “好奇,家裕、家汇哥哥我都见过了,家珣哥哥还没见着。”阿琅想岔开话题,抱起牛奶仰头就喝,因为太急,有两滴从嘴角处滑落至脖颈处,仅差三公分就要弄脏衣服,家汇见状,忙凑上前,用舌尖为她化解了这一危机。 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忘了对面的人并不是方晓棠和傅思怡。 第12章 诱饵 嫁家汇 那阵湿意从她的锁骨处往上,一路延续到了她的唇边。 四目相对,家汇蓦地回神,他究竟在做什么? 阿琅没有躲闪,将手中的牛奶递给他,柔声说:“家汇哥哥,你喝。” 她的意思是她觉得家汇这么做是在和她抢这瓶牛奶,她是外人,吃的住的都是徐家的,他喜欢,她当然要让着他,他才是这个家的小少爷。 家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行为,阿琅这个台阶,他不下也得下,轻应一声,他接到手中,连喝了两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末了,又联想到这瓶口才被她触碰过,他偷瞄了眼她那张颜色好看形状饱满的樱唇,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他真是丧心病狂,阿琅是妹妹,他在想什么呢? 家汇拿着泳衣跑到榕树后面换上,直接扎到泳池中,以此来获得一丝清凉,可大脑没听他的使唤,他满脑子里都在思考一些灰暗的画面。 他与阿琅又没有血缘关系,那和外面异父异母的妹妹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不同的。 那些妹妹,可以今天玩,明天抛,阿琅行不通,她要当了真,每天两人共处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氛围不大好。 另一个他却反驳了这一个他。 她人就在身边,那他想的时候岂不是随取随用更加方便? 阿琅一个孤女,无处可去,被他欺负也不敢告诉他父母,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算下来,可能阿琅会比方晓棠还要识趣些。 不行不行,家汇扇了自己两耳光,阿琅已经够可怜的了,再去欺负她,他还是个人么? 他在水中自我拉扯,阿琅坐在岸边,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家裕、家珣都不愿当继承人,那徐家就只剩下家汇了。 她想要徐家破产,徐家双亲不堪负重双双跳楼,叫徐家后人和她一样变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前提是她得嫁给他,将来她才有机会实施这一计划。 她从赵语白变成容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尽管,她根本就看不上徐家汇这个金玉其外的败类。 眼下正值正午,是太阳最烈的时候,虽头顶参天大树,温度仍灼得阿琅额间泛起了一层细汗,她脱下脚上的钻面凉鞋,半卷起裙摆,将双腿泡进了泳池中,不时抬手为自己扇风。 抛出诱饵,鱼儿很快就上了钩。 家汇正朝这边游来,浮在水面换气时,他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她那条白到快发光的美腿。 “阿琅。”家汇向她招手,“热就下来,凉快凉快。” 阿琅羞怯摇头:“家汇哥哥,我不太会。” “怕什么?有我在呢。”家汇将她用力拽下来,阿琅踩不到底,吓得立马环住了他的脖子,两只脚没有着落扑棱起来,眼睛里写满了惧意。 家汇仅穿了条泳裤,被她膝盖蹭了蹭,他舒服地差点哼出声,阿琅把他才压下去的念想又放了出来。 她身上的面料是很薄的水丝面料,虽有好几层,可打湿之后,就逐渐趋于透明,她毫不自知,贴着他的胸膛求饶,“家汇哥哥,我害怕。” “别怕,有我跟着你呢。”家汇单手轻松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到池子中间,“是不是凉快了不少?” 阿琅点头。 “那就开始游吧。” 阿琅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家汇笑着警告:“我数三二一,你不游,我就走了。” 阿琅发出一声哭腔,家汇捏她的下巴,“撒娇也没用。” 阿琅只得松开他,尝试了好几次,才往前面游去。 她的头发是天生自然卷,齐腰,被水打湿后,漂浮开来,和身上那条鱼尾裙搭在一起,像极了传说中的美人鱼。 家汇在后面看得心动不已,潜在水中跟着她,暗自感慨下次得让她穿百褶裙,鱼尾裙遮得太严实了。 等等,打住,他怎么又在想了,谁都可以,阿琅不行。 那要是阿琅先喜欢上他呢?是不是就可以了? 适时,阿琅换气不顺,被呛了两下,眼眶发红,看到家汇游到跟前,她立马像只八爪鱼似地扑到了他身上,“家汇哥哥,我只敢到浅水区。” 家汇将她睫毛上的水珠擦去,把自己的护目镜摘下来为她戴上,笑着说:“这和水多水少没关系,我来教你。” —— 博汇集团总部,徐盛年开完会,连饭都没吃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到了宅子里面,家裕见到他,谦逊地叫了声“爸爸”。 “别,我自认没有你这种儿子。”徐盛年走进书房,方毓已等候在此,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均是叹息。 “他这是要气死我!”徐盛年坐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整个上海、北京,不止不止,全国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养了个好儿子,他非但不怕死,还心胸宽阔帮人家养起了孩子!” 第10节 “怪我们平时对他太过纵容,他今年光是买画就花了三个亿。”方毓将家裕名下的藏品列了十张清单打印出来,“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占到半分便宜,你再去劝劝他,不听,就让人把他赶走算了。” 考虑到上次关他在家那么久他也没死心,徐盛年干脆就依了她的提议。 没钱的家裕,看那黎希甄还惦不惦记。 家中的帮佣都不在场,徐盛年将人扶到沙发上,强忍住愤怒的情绪,与他好声好气地说:“家裕,你是我的大儿子,我和你妈妈最看中的接班人,你没当过父母,不知道我们的……” 家裕不同意他这种说法,打断他,“我当过,希甄的孩子我一直视如己出。” “你……”徐盛年咬紧牙关没骂人,点燃一根雪茄平复心情,“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她分开后进入公司,你将来中意什么古董宝藏我都不约束你;二你与我们徐家脱离所有关系,用徐家的钱买得所有东西都不允许带走,没人会再去管你是死是活。” “爸爸,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到底快不快乐。”家裕眼中含泪,“我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工具,我丁点也不稀罕去打理你的公司,我想当个自由的人,与风共舞,不再受你束缚。” 徐盛年不可置信,站起身指着他:“你在说什么?你小小年纪想跑去国外念书长见识,我和你妈双手赞成还为你买了架飞机做礼物,你花家里十亿二十亿,也从来没人说你一句不是,怎么反到头来还责怪家里?你好好想想家珣与家汇,他们谁有你这种待遇?” “这些都是物质层面,我的精神饱受折磨,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家裕看向他,“爸爸,谢谢你放我重生,我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生怕被你们察觉,我衷心希望你们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和希甄在一起时才最快乐。” “你走,你有本事,就别在回来。”徐盛年大吼一声,“你死了,看谁帮你收尸!” 家裕头也不回,“我的灵魂与主同在。” “你给我滚,要多远滚多远!” 第13章 做个人吧【改个bug】 妹妹别撩我了…… 晚间八点,家汇抱着手机和傅思怡打着视频电话。 两人面红耳赤,像是热恋期的小情侣,说个两句话,傅思怡就心痒一次。 期间方晓棠不时打进来,均被家汇无情挂断,要按他现在进行时的排名,思怡在第一个,柳静姝第二,方晓棠只是他可有可无的消遣物。 傅思怡听见了好几次“嘟”声,好奇道:“是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 “是蔡力喊我打游戏,我、我更想陪你。”家汇说着,一瞬不瞬地看向她,让傅思怡好不难为情,“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公司报道,睡吧。” 家汇头疼,大哥不愿继承家业,徐盛年居然就直接放他离开了,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后来吧,他又打越洋电话叫二哥回来,二哥在国外投行大杀四方,根本看不上家里的这些老古板,导致吃晚饭时徐盛年气得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开始拿他说事。 妈妈没有出声维护,带着阿琅出门避难,留他一个人在客厅接受批判。 家汇躺着中/枪,又没有能力去脱离父母的庇佑,当然是只有受着的份。 他完全没想到爸爸选了下下策,准备扶他这块烂泥上墙,可能就是觉得现在再生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家汇舍不得挂断,又怕明天早上爬不起来被徐盛年骂,问道:“思怡,你回学校前,是杭州直航还是到上海登机?” “怎么了?” “想你,我想,再见见你。” 家汇的情话,一般人很难招架,傅思怡没有经验,被他撩得心乱如麻,抿了抿唇,苦恼道:“可是爸爸的飞机停在杭州,他打算送我过去。” “不是吧……” “等我圣诞,圣诞我放假回上海找你玩?” “那好吧,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就祈祷圣诞那天快快到来。”家汇将指尖放在唇边,又送向镜头,“思怡晚安。” 傅思怡看着他那两根修长的指尖,不禁想起了白天发生的那些荒唐事,颤声跟着说了句“晚安”,便立马挂断了电话。 等手机屏幕恢复至聊天窗口,她吁了好几口气,解开睡衣纽扣,被家汇碰过的地方,还有点肿,她试探性地放上去碾压,怎么他弄她就很舒服,自己弄就没有半点感觉呢? 那端,家汇才结束与她的通话,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习惯了裸睡,不想再套睡衣,将手机藏好,“进来。” 阿琅推开一条门缝,“家汇哥哥已经睡下了吗?” 家汇压低声音,“在玩手机。” 阿琅被方毓带到外面又吃了一顿饭,临走前她不忘让人打包了四五份吃食,明知徐家应有尽有,可正因如此,家汇才会更加觉得自己在被她重视。 事实也如她所料,家汇很意外,看到她拎着的袋子,他笑着赤着上半身坐起来,“妈妈带你去了金轩?” “嗯,家汇哥哥肯定没吃饱。”阿琅把床头柜推过来,给他一一打开,又把筷子递到他了手上。 家汇用空着的手捏她的下巴,“阿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哥哥对我很好。”阿琅一脸真诚,“以前在家里,都没有人陪我玩。” 家汇也想说,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人关心他饿不饿,阿琅来了,全都不一样了。 他的一颗心,甜丝丝地,纵使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仍象征性地夹了颗龙井虾仁送到嘴里嚼了起来,偏头看向她,“阿琅,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公司玩?” “可以吗?” “反正你在家也没事,和我去看看,爸爸不会说什么的。” “好。”阿琅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家汇哥哥晚安!” 家汇猝不及防,看着她毫无杂质的眼眸,他笑意荡漾开来,“晚安。” 阿琅小跑出去,家汇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 真软,像布丁在他脸上弹了一下,吻起来的感觉一定超级棒。 家汇讨厌房间里有异味,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门外,又重新漱了个口,钻进被子中自己,原本是想睡的,可他又冒了些不该出现的念头来。 阿琅好像不排斥和他亲近,他要不要进一步去试探她的底线在哪? 比如去亲亲她,如果反感,他就说是不小心认错了人,再道歉? 等等,再等等,现在还太早了,只能确定阿琅是喜欢他的,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不,阿琅将他当哥哥在看,那他这么做,太过分了。 家汇自言自语,“般若波若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等等,徐家汇,你还是做个人吧,弄方晓棠也不能弄阿琅!” 家汇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给方晓棠回拨过去,她秒速接通,娇声埋怨:“徐家汇,你这么久不回我微信,是在和柳静姝聊天吗?” 家汇才不想让她知道傅思怡的存在,看着天花板,他很快就来了主意,“我二哥今天难得有空,关心一下我这个弟弟。” 方晓棠勉强信他,离开书桌,走到衣帽间将身上的新裙子展示给他看,“好看吗?整个上海只有五件,是我爸朋友想求他办事送的。” 家汇看清楚,才发现这衣服和阿琅穿的那件鱼尾裙一模一样,他笑出声,“还行吧。” 方晓棠失望,“就还行吗?” 她的两条腿不如阿琅的长,眼睛不如阿琅的好看,头发也没有那种自然卷曲的飘逸感,这裙子也是挑人的,还行,已经是家汇最大的让步了,他至少没说,是她把这裙子给毁了,叫她往后还是穿量身定制。 家汇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坏笑道:“你把裙子脱下来更好看。” “徐家汇!” 家汇没有再看她,“你打我十八通电话就是为了问我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不是,我想问你昨晚去哪了?我哥想找你打游戏你都没理他。” “是你想知道吧,扯你哥干嘛?”家汇戳破她,幽幽地说:“我和柳静姝还没做什么呢,你这就开始查岗了?” “我哪有!”方晓棠嘟起嘴,委屈地说:“没名没份就算了,难道还不允许我想你吗?” 家汇接受这个理由,他眸光微暗,在她面前也不掩饰,掀开被子,“你要是帮我弄出来,我就告诉你。” 方晓棠看着屏幕上他的东西,她一阵牙酸,“我、我在家呢,怎么弄呀!” “又装,上次我教你的,你忘了?” 方晓棠意识过来,“噢,你是想了才给我回的电话吧?” 家汇大方承认,“那我想了你让我去找柳静姝吗?” 方晓棠抿了抿唇,好像也是,她闷哼一声,只得走进洗手间,褪下衣裳躺进浴缸中再洗一遍澡。 “开始吧。” 方晓棠咬着手机,给他直播自己弄自己。 家汇看不到她的脸,瞬间好受多了,将她想象成最渴望的人,很快就生出了感觉,到了凌晨两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隔天一早,陈伯来叫他起床时,倒没觉得哪里奇怪。 家汇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精力旺盛,憋久了反而会生病。 陈伯将地上的纸团收拾好才拉他起来,家汇像团软体动物,“别吵,让我再睡会~” “你八点半要到公司报道。” 家汇抓了两把头发,下床才站稳,阿琅喊着“家汇哥哥”走进来,她已穿戴整齐,显然是来叫他的,等看到他身无寸缕,她呆愣在原地,视线下移,她立马抬手捂着眼睛,“家汇哥哥,对不起。” 她转身就跑,额头还撞在了门板上发出了声响。 家汇本来还困得睁不开眼,见状,他在往更衣室去的路上,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他才不害臊,还挺自豪让阿琅看到他这东西并不小。 第14章 被调戏【微修】 家汇好气 徐盛年每天六点就起床,七点半就准时到达公司审批文件,生为老板,劳心劳力,家汇很庆幸他没有拉他一起去。 他还有空挑了身浅灰色的西装,里面搭丝绸缎面的银色衬衣,松散慵懒地敞开着,也不打领带,想了想,又卷起裤脚,踩了双同色系的运动鞋。 爸爸叫他穿正装,没有非让他穿皮鞋不是。 家汇拎起亮黑色的鳄鱼皮男士手袋,自我感觉良好地走下楼,就见妈妈正在给阿琅盘花苞头。 “乖囡囡,好不好看?” 方毓拿起鎏金的古典镜给她瞧,阿琅捧着脸颊歪了歪头,开心地依偎在她怀里,由着她继续喂自己吃早餐。 家汇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他坐到对面,拿起三明治咬上一口,突然有点羡慕阿琅,有人爱,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回自己,不用时刻怕惹妈妈生气。 “对了,妈妈,我想和家汇哥哥去公司玩。” 方毓从家汇回来后都没有拿正眼看他,听了她这话,她满脸提防,不大赞同地说:“公司有什么好玩的?我约了沈太太今天去吃法国菜,你不想尝尝吗?” 家汇咽下嘴中的炭煎鳕鱼,还没开口,阿琅在方毓唇上亲了亲,“下次阿琅再陪妈妈去,好不好?” 方毓抱紧她,与她脸贴着脸摩挲,“好好好,妈妈最喜欢囡囡了。” 第11节 两人亲密如斯,让家汇好不多余,他心间泛起醋意,不知道是在吃妈妈的,还是阿琅的。 家汇草草吃了两口,拿热毛巾擦了擦手,站起身,“妈妈,我吃好了。” 阿琅连忙从方毓身上起来,方毓不悦地看向他,“妹妹都没吃完,你就不能等等她?” “饱了,妈妈,我已经吃了两碗馄饨了。”阿琅鼓起肚子给她看,方毓这才将勺子收了收,目光柔和地交待她:“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你,你立马告诉妈妈,妈妈来替你撑腰。” “嗯!”阿琅临走之前又抱了抱她,家汇心绪低落,他从出生起,妈妈就没抱过他,想到这里,他眼眶微红,转身就往外面走了去。 阿琅追不上他,只能小跑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甜甜地叫他“家汇哥哥。” 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等在那里,家汇做了几次深呼吸,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哑声问:“怎么了?” “爸爸妈妈走了之后,我今天是第一次这么高兴。”阿琅挡在他面前,用双手比出一个爱心捧到他面前,“送给家汇哥哥。” 家汇刹那之间便被她治愈,他挤出一抹笑,把人抱住,认真问道:“妈妈和哥哥你更加喜欢谁?” “两个都很喜欢!” 家汇不吃这一套,如果都是一样的喜欢,那就不是最喜欢。 他用指腹抚她鬓边的小绒毛,“阿琅,那如果我和妈妈同时找你玩,你愿意跟谁玩?” “跟家汇哥哥,不过……我怕妈妈伤心。” “就不怕哥哥难过?” 阿琅苦恼地拽住裙摆,“可是、可是我刚才已经把心给哥哥了呀。” 家汇呆呆地看着她,抿了抿唇,他喜上眉梢,“那以后,你还会把心给别的人吗?” 阿琅微微摇头,那张樱色的软唇一张一阖,“不会,阿琅只有一颗心,给哥哥了,就是哥哥的了。” 家汇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阿琅实在是太好了,家里终于是有人喜欢他的了。 他往前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阿琅却笑着推他上车,拿出了书包里的速写本,翻到第四页,她举着水笔对着他在空气中比划,很快就开始涂鸦起来,“家汇哥哥不许动。” 家汇听她的,将这个姿势一路维持到集团总部门前,阿琅才举起画册上的人,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哥,好了。” 家汇成了一只漂亮的猴子,头比身子大,屁股后面还长了根长长的尾巴。 “前面的几张都是谁?” 阿琅给他翻开,是大哥家裕,他长了猪耳朵和大肚囊。 家汇笑起来,“大哥知道吗?” 阿琅红着脸,“我偷偷画的。” “他那么注意形象的一个人,要是知道你把他画成了大肥猪,一定饶不了你。” 阿琅这才知道后怕,“家汇哥哥不许和他说。” “看你的表现。”家汇下车,阿琅跟他下去,“什么表现?” 家汇拍她的小脑袋,“我还没想好。” 他带着她走进那间占地3600平方的商务办公大楼,这个点,算是上班高峰期,电梯口站了不少人。 家汇见怪不怪,径直往那间董事长专用电梯走去,并没有看到阿琅眼中充满了眷念,这栋楼原址是她爸爸创办的鸿基大厦,后来爸爸被徐盛年坑害,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将这块地皮拿去抵押,呵,在市场上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到了徐盛年的手上。 “你好,这是我们董事长的专用电梯,请你到左边乘坐员工电梯上楼。”保安对他礼貌微笑,“请。” 家汇被人挡回来,他双眼微眯,抬头让他看清楚自己的长相,“你新来的?对我没印象?” “这是董事长今天早上特意交待,我们也是听命办事。”保安让他看电子屏上的公告,家汇顺势看过去,就见自己像名通缉犯似地被贴在蓝色背景的申明下。 家汇一脸难堪,爸爸竟然警告员工,若因惧怕他的身份而让他在公司赋闲喝茶打游戏,一律做开除处理! 阿琅劝他,“家汇哥哥,我们去那边排队吧。” 忍着不爽走过去,前面的人一波接一波,家汇看了眼腕表,等到第三趟,他带着阿琅迅速走进去,后面的人依旧源源不断,他张开手,把阿琅护在角落,站在他身侧的一名男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往他身上靠,以极近地距离打量着他的容貌,还微不可闻地向他耳际吹了口热气。 家汇拿余光斜睨他,对方看着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气质和大哥有点像。 他觉得可能是他的错觉吧,电梯上人这么多,他的呼吸是不小心吐在了他身上,盯着他看?总不能闭着眼睛吧。 这样想着,家汇收起敌意,去看阿琅拨指甲盖玩。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家汇一个不留神,被那人临走前在后腰处滑动游走了一番,他眉头微皱,回过头,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他收回视线,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到了28楼,家汇越想越郁闷,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推开董事长办公室,他气得用力踹了脚沙发,“爸爸,你的电梯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不让我坐啊?” “你个小兔崽子,不给你坐就不给你坐,怎样?你这是要造反?”徐盛年拍下钢笔,作势就要抽皮带打他,看到门口跟进来的阿琅,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阿琅来了。”徐盛年将皮带重新固定好,推了把眼镜,老脸有点儿红。 阿琅点头,“家汇哥哥第一天上班,我想陪陪他。” 家汇拿抱枕捶了两下,“爸爸,这个家里大哥二哥都不听你的话,好不容易遇上我这种乖孩子,你还这样待我,我现在很不好过。” “小兔崽子,你还有脸说,没有我,你现在早已被人大卸八块!” 家汇破功,“没没没,我答应你按时按点上班,但我就想坐你的电梯,我讨厌和别人挤。” “不可能,你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可以搞特殊?没门!” 家汇心生不妙,“那你让我过来干嘛?是洗厕所还是擦玻璃?士可杀不可辱,那不可能!” “就你这种好吃懒做的家伙,人家物业部还不一定收呢,你想多了!”徐盛年打电话叫邰秘书进来,“你把这小兔崽子带去报道,事情不干完,不许下班!” 家汇挠了挠后脑勺,“莫非是让我去垃圾分类?” 邰秘书忍俊不禁,“家汇,走吧。” “我是来干嘛的?” “去法务部。”邰秘书说:“要想当好一名合格的接班人,一是法务,二是财务,你得看懂它,才能意识到手下的人是否涉嫌作假,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们甚至可以把你害进监狱吃十年牢饭。” 家汇牵着阿琅的手跟上他,“这么恐怖?那等爸爸走了之后,我能不能把公司卖掉?那样钱我也有了,风险也不必承担,多好。” 邰秘书笑出声,“这种话,你千万不要被徐董听到。” 电梯到达16楼,邰秘书带着七弯八拐,终于找到一张空着的工位,上面已堆放了十几沓需要复印的文件草案,“家汇,接下来的一个月,加油,争取让你爸爸刮目相看!” 家汇无法直视:“这么无聊的活,为什么要让我来做?” 邰秘书委婉提醒:“其他的,你暂时也不会。” 第15章 家珣【微修bug】 拒绝婚事 博汇的五十多台复印机全部分布在不同的部门及楼层,家汇要想在一天之内解决完桌上的几千份文件那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他思来想去,不过耐着性子复印了十份就发起了脾气,“什么破玩意啊!” 家汇连踢带踩,把一沓东西全部撂到地上,干脆自暴自弃地回到工位上打起了游戏。 阿琅原本抱着速写本在窗台处画外面的高楼林立,见他离开,她趁此机会抱着文件,在复印室中仔细翻看起来。 博汇旗下涉及诸多领域,要处理的事情更加繁杂,其中还包括不少被投资者名下产生的终本案件,因为徐盛年是持股人,也会被牵连其中。 标红的文件已经定案,标蓝的还得继续上诉,进行二次审判。 阿琅将二次审判的类目表摘抄至手账上,她需要分析一下,究竟是哪些案件才能拖住博汇的脚步,这样才能找到机会趁他病要他命。 “阿琅,说了要带你来玩的,哥哥对不住你。”家汇玩了两场游戏冷静下来不免后怕,过来瞧见她在帮自己,从身后感激地抱住她,浑然不知她正在琢磨着将自家基业搞垮。 阿琅阖上手中的文件,“哥哥你把顺序都打乱了,我在重新整理。” 家汇嗅着她发间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气,喃声说:“哥哥不是故意的。” “咳咳……”蔡力站在复印室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家汇,你说得十万火急的事指的是什么?” 家汇松开阿琅,笑着上前勾住他的肩膀往里拽,“你怎么不早点来?让阿琅一个人忙到现在!” 蔡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凑在他耳后小声问:“你不是在和柳静姝好吗?” “什么和什么呀?”家汇拿膝盖顶了他两下,“阿琅是妹妹!” “那柳静姝是姐姐?” 家汇羞得耳垂乏红,直扑到他背上,小声警告:“再说一句我弄死你!” “不说了不说了。”蔡力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就算追到外太空也非要弄到手的那种喜欢,得到后就像变了个人似地,隔天就不珍惜了。 家汇不怀好意地冲他挑了挑眉,指着那一厚沓文件,“帮我复印出来,不然你可能就要失去我这个好兄弟了。” 蔡力拒绝,“那我还是直接选择失去吧。” 家汇被气笑了,去拽他的运动裤系带,“我数一二三,到底帮不帮?” “家汇,我只能帮你解决二分之一,晚上还得去体育馆练球。” “有总比没有好,成交!” 家汇将他晾在这里,自己则带着阿琅去了八楼休憩区吃自助,他翻着手机,看还能找谁帮忙。 方延是好兄弟,可让他过来做这种枯燥乏味的事,不大合适。 柳静姝?他的正牌女友,喊来干活,这感情还没稳定,万一生气了可怎么办? 可他这回来后,一心想着傅思怡,好像还没联系过她。 家汇打开与她的对话框,才组织好语言,就看到了对话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家汇默默等她,可她似乎犹豫不决,不停地在打字又不停地删除。 他笑着在每一分钟都截了张屏,直到对面彻底没了动静,坏到透顶地一口气把八张图片全发了过去。 将手机放在唇边,家汇看到阿琅坐在对面,又觉得不妥,至于哪里不妥,他也想不明白,遂往洗手间走了去。 他语调温柔地说:“静姝,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那端,柳静姝被他逮了个正着,她羞愤交加,键入文字“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人间蒸发了,既然没有,那再见。” 想要点击发送,她摇了摇头,重新删除,发了个“没事了”。 “我猜,女朋友现在有点生气,怪我没有先一步主动发消息。” 柳静姝叫他戳中心事,她也发了语音:“才不是!” 家汇站在洗手盆面前,单手打理了一下头发,给她拨了个视频过去。 第12节 柳静姝起先不肯接,家汇用了激将法,她接之前不忘放下绑着的头发,又抹了点烂番茄色的唇釉。 等看到视频中的人,她故作冷淡,“做什么?” “想看看你。”家汇深情款款地对她说:“我今天早上从杭州回来还没松口气就被爸爸拉到了公司做苦力,从早忙到晚,才闲下来,第一时间就打算联系你,看到你也在想我,我实不相瞒,有点小开心。” 柳静姝埋头笑了两声,“谁想你呀!” “女朋友想我。” “到学校你可不许这样说!”柳静姝现在就受不了了,她不敢想象家汇在她耳边说这种话时的情景。 “开学还早呢,怕什么?” “哪里,前几天导师已经发邮件通知我们了,说今年国外入学时间提前了,我们八月三号就要准备入校预习。” 家汇看日期,现在已经是七月三十号了,导师布置的任务他还一项都没完成,鸡蛋孵小鸡还来得及吗,也没有拍摄种子的生长周期。 家汇在这个年纪,把自尊心当命在护着,要是让阿琅看到他被徐盛年抽屁股,那岂不是形象全无?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匆匆忙忙地和柳静姝告别,给方延发了条求救信息,那边告诉他,班上二十个人领到的种子都不同,鸡蛋照片可以帮他p,但他首先得弄清楚自己种出来的是青椒还是土豆,老师那边都备注过了,就是为了避免同学们作弊。 方延淡声问:“你被关在家这么久,在干嘛?” 家汇原地自闭,“什么也没做,好像一睁眼一闭眼暑假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方延安慰他,“没事的,你手机不是被你爸砸了吗?到时候你就说任务完成了,但是苦于没有留下证据,如果导师不相信,你就让他去向你爸核实,你爸是学校校董,他肯定不敢,敢吧,你爸承认了他也没话说,是不是?” “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家汇眼中重现生机,“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阿延,过几天见,我想亲亲你!” 方延垂眸,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给亲,你还嫌bbs里的风言风语不够多么?” “你怕什么?反正cp对象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 “我介意!”方延提前结束了通话,家汇也没有继续打扰他,他肩上的担子消失,连步子都轻快地不少,回到座位上,阿琅已经离开,他左右张望一番,坐电梯往楼上走,爸爸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他一旦开学,就不必在这里受他精神折磨。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家汇探头进去,就听徐盛年在同人打着电话,他不客气地说:“你好好一个中国人,找个日本人结婚,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你老爷爷当年就是被日本人害死的,你个不孝子,我坚决不同意!” “她是我看中的人,您同不同意本质上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家珣只是告知他一声而已,“我们今年圣诞订婚,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带回去看你了。” 徐盛年气得将整个座机砸在地上,让想找他辞职的家汇见了,又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爸爸心情不好,他还是不去惹火烧身为妙。 大哥找的那个寡妇就是上海人,那就是二哥找了个日本女人? 家汇摸了摸鼻尖,笑出声,不知道身材好不好。 —— 大洋彼岸,家珣看着电脑上母亲发来的邮件,上面是他莫名其秒冒出来的娃娃亲对象。 国内早已改革开放,家里的门风竟然还是如此古板,身处华尔街的他仿佛和他们处在世界的两个极端。 上司本杰明抱着文件走过来,“乔伊,这个女孩是谁,真可爱。” “你喜欢?” “是的,眼睛纯真得像个安吉儿。” “陌生人。”家珣关掉窗口,他有一个交往半年的女朋友理子,是日本人没错,但比中国女孩更温柔体贴,将家里收拾得纤尘不染,还会为他煲好喝的汤,熨平他每一件衬衫。 两人已经于这个月初同居,感情逐步稳定,虽平淡,但在他不那么忙的时候,也会尝试放纵狂欢。 对于妈妈强力推荐的这个小孩子,他是丁点都不敢兴趣。 第16章 朋友的妹妹【捉虫】 家汇的好兄弟 家汇给方延打电话的时候,方晓棠就在旁边吃午饭,她胃口全无,放下筷子,眼中满是忧虑。 她要比家汇和哥哥低一级,八月十五号才开学。 虽然只隔了十二天,可这两周她不在,家汇和柳静姝两个人恐怕早已如胶似漆。 “怎么了?”方延敲她的脑袋瓜,“我做的饭这么难吃?” “没~”方晓棠打起精神,“哥哥,开学后就有钢琴比赛,我不想再输给柳静姝了,我讨厌她,你也少和她讲话。” 方延觉得她幼稚,“你就因为这个,所以一直都在排斥她加入我们?” 我们,当然指得是家汇、蔡力、方延和她。 之前家汇和那些女孩在一起时,也没说把人往圈子里带,唯独这个柳静姝不同,还没确定关系,就成了中心人物,让他们都得围绕着她转,这让方晓棠受不了。 “她过来后,除了哥哥以外,另外两个都不喜欢我了。” 方延无法理解她的这种想法,“他们俩以后还会结婚生子呢,你难不成还要吃人家老婆的醋?” 方晓棠怔愣当场,她从来没有想过家汇会娶其他人,她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女生,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些人都是爱家汇的钱,不像她,是单纯地喜欢他这个人,她们比不上她千分之一地喜欢。 可家汇最终要是娶了别的女人,她该怎么办? 当他的地下情人? 还是打定注意,从现在起,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左右徘徊之际,桌边的手机振动声响起,是家汇发来了消息,他难得有机会出门,让她赶紧过去。 方晓棠笑颜逐开,已无暇去顾及未来的事情,她站起身,“哥哥,我同学约我去玩。”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都有。” “噢,别单独和男同学出去。” 方晓棠顿住,“为什么?” “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有点坏。”方延不好多说,开始收拾碗筷。 方晓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别的男同学她不知道,反正,是她先喜欢的家汇,他也没有说往死里占她便宜,应该是不坏的。 推开房门,她没有穿那件限量款鱼尾裙,家汇如果觉得好看,会说漂亮,还行,就是一般。 想到家汇没找柳静姝而找得是自己,她开心地穿上森系吊带裙,戴上美瞳,画了个很有心机的日系妆容,让他第一眼就会发现,她又变好看了不少,至于是哪里,他不会看出来。 —— 博汇大厦a座十八楼,家汇正抱着蔡力的大腿耍赖,“阿力,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还剩下这一半,你再给我解决它的十分之三就够了,多出来的我不勉强你。” 蔡力挠了挠后脑勺,“可是教练他们还在等我。” “没事,世界没了你照样转,但我没了你,就会变得无法呼吸立刻死去。”家汇撩起人来不分对方是男是女,让蔡力脸色微红,“家汇,你稍稍……” “我干嘛?我是你最亲近的兄弟。”家汇循循善诱,“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不找其他人就找你?我是没朋友吗?我是最喜欢最喜欢的就是你呀!” “别说了,我帮你就是。”蔡力事先声明,“但弄完这十分之三,你不许再给我讨价还价了。” “成交。”家汇抱着手机估算着时间,在方晓棠即将抵达位置时,他在十分之二点五的时候放过了蔡力,还换来了对方的无限感激,“真不让我做了?” “嗯,我想通了,朋友不应该这样对待,你今天辛苦了,接下来半学期的球鞋我给你包了。”家汇给他捶背揉腰,蔡力摆手,“家汇,别这么客气,不是有事,我一定帮你做完。” “嗯,我懂你的。”家汇让司机送他,转身走到了大厅等候区。 待看到方晓棠时,他一脸新奇,像是七年之痒的已婚男,一觉醒来,发现自家老婆换了。 大步迎上去,他发现方晓棠两只眼睛比平时有神了不少,笑起来,还挺惊艳。 “晓棠,这个风格很适合你。” “好看吗?”方晓棠也打量起他来,家汇以往都是上台表演时才穿正装,今天再见,她想,或许二十四岁的徐家汇,就是这样。 让她,生出了另外一种心动。 “好看。”家汇在她耳边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方晓棠眼中波光流转,饱含情愫地警告:“你别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家汇牵着她上楼,电梯里没有外人,他歪头看她,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方晓棠与他拉开距离,“电梯里有监控呢!” “犯罪了吗?” 方晓棠被他问住,家汇笑出声,到了十八楼,他带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反锁上复印室的门,一触即燃。 家汇把她抱到沙发上,亲得很慢很认真。 等他退开,说出自己的用意,方晓棠身上的一团火被人当头浇熄,她难以置信,“徐家汇,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打杂的吗?” “难道约会就只能在餐厅和电影院?”家汇抹掉她嘴角的口红,“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不让我出去,我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公司总部玩,连柳静姝都没有的待遇,你不愿意? 方晓棠觉得他说得确实是这个理,她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文件,呶了呶嘴,“你不说你想我,让我过来帮你我也是会来的,毕竟你自己都弄了这么多,确实该累了。” 家汇捏她的耳朵,“还是晓棠心疼我。” 方晓棠趁着他今天心情好,小心提起了要求,“你开学后的那两周,每天晚上九点能不能留给我?” “干嘛?” “我怕你成天和柳静姝在一起,彻底忘掉我的存在。” “怎么会?”家汇略一思忖,开学后柳静姝唾手可得,晚上没必要再腻歪,否则她不烦,他也该烦了,“既然你担心,我答应你就是。” “嗯。”方晓棠开开心心地去拆订书针,帮着他复印,家汇则是用手机找方延组队玩起了游戏。 门外,手机放在打印机边沿忘了拿的蔡力,他去而复返,从窗帘缝隙处目睹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神色迷惘,家汇和晓棠不像是才开始的样子,那柳静姝又是什么?还有家汇对阿琅似乎也有点那个。 不对,方延知道吗? 知道家汇和他的妹妹是这种关系吗? 蔡力越想越头大,觉得这手机还是别拿了,他就装作不知道吧…… 第17章 娇花 邪恶的想法 家裕是徐家的第一个孩子,自出生后,父母、仆人都将他放在心尖上照管。 娇养到三十二岁,他的一双手还从未拎过重物,比少女的肌肤还要白皙细嫩。 第13节 黎希甄甩上车门,不过让他拎了包食材上楼,他的指间就冒了两个大大的水泡。 “希甄,我疼。”家裕坐在沙发上不敢碰,向她求助。 黎希甄拿消过毒的针给他戳破,他不忍直视,嘴里念起了圣经。 黎希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拿起酒精招呼都没打就倒了上去。 家裕嘶叫出声,没再求主帮忙,忍不住地喊起了妈妈。 黎希甄拿棉球盖住他的伤口,“别碰水,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家裕红着眼眶轻吹了吹,感慨道:“外面的人,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说不来就不来,也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他指的是黎希甄原先雇佣的保姆杨婶,人家本来的工作只是照顾两个孩子,家裕住进来后,却让她的工作量翻了五倍,忍无可忍之下,昨天直接打了辞职电话。 黎希甄挽留无效,开出高薪给家政公司要人,只是一旦听到她的要求之后,都打消了过来大显身手的念头。 家裕太难伺候,他有洁癖,不愿看到家中有分毫灰尘。 吃,要吃大早上空运过来的神户牛肉,五分熟,老了一分都不要。 酒,他觉得法国波尔多产的已烂大街,要德国沙兹堡园的雷司令白葡萄酒,上海没有,就去香港,香港没有,就去德国直产地,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找来。 他的皮肤,连手都如此,更别说身上,衣服只能穿6a真丝面料,差一点的都会让他身上起疙瘩。 洗澡,他也不愿用自来水,要人拿5100海拔之上的矿泉水一桶一桶地给他烧。 徐希甄出身小门小户,凭自己的本事到国外国内都长过不少见识,结交的人,非富即贵,像家裕这种,算是头一回。 她不否认,她是存了靠他实现跨越阶级的心思,特别是从“克夫”这一系列的闹剧之后,上海乃至全中国,已无人再敢娶她了。 只有家裕不顾世俗眼光和父母反对,仍站在她身边。 可他的这种奢靡用度,就算她手上的钱再翻三倍,也是不够开销的,何况,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她要的是一张长期且有效的饭票,而家裕不知还要她倒贴到几时。 想到这里,黎希甄站起身,委婉地说:“外面不比你们徐家,连保姆都有别墅住。” 家裕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爸爸曾经和他说过,要想手下的人对你掏心掏肺,首先你得拿出自己的诚意,他想当然地说:“那我们也给她买套房子好了?” 黎希甄纳闷,“我手中仅剩一千万,全部拿出去给人家买房,我们接下来喝西北风吗?” “这个……”怎奈家裕是空手而来,要换作以前,不过签下大名,价值上亿美金的藏品也会被他纳入囊中,他生平,算是第一次为了钱这种肮脏的东西发起了愁。 黎希甄气他愚蠢无知,也懒得再为他端茶倒水,“我去给孩子们洗澡,你累了就休息会吧。” “好。”家裕等她离开,抬头看着这间逼仄的屋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翡冷翠有幢占地800平的花园别墅,是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个季节,他请花农种下的蓝色玛格丽特应该全都盛开了,在阳光下迎风摇曳,那一幕该有多美好啊! 现在希甄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带着她前去度假,可惜,太过可惜了。 手机响起,家裕垂头,看到来电的人是北京那家私人美术馆的经理,忙打起精神询问:“曹老师,是有什么好画向我推荐?” “不不不,家裕,你借用我的场地办了两个月画展,你应该还记得吧?” 家裕点头,“自然,多亏了您,希甄才能成功举办自己的个人展。” “费用共计八十万。”曹主任笑着问他:“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给我?我还要和其他股东对账。” 家裕失语,又想起那天他走得急,不少东西没清就被妈妈把卡收了回去。 那端曹主任迟迟听不见他的回答,问道:“家裕?你还在吗?” “在的在的。”家裕回过神来,“你将账号发来,我立马让人转给你。” 家裕不好向黎希甄拿钱,找了一位和他品味相当的朋友毕先生帮忙。 那边爱莫能助,委婉告诉他,徐盛年已向他所在的圈子里发过公告,家裕已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将来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一律与博汇无关,账单不许再寄到徐家大宅来,让家裕自己承担。 家裕还是个学生,哪里有生存能力与收入来源?想那曹主任也定是听到了这一风声,就立马打电话过来向他催债了。 家裕那么要脸的一个人,此时被贴上欠债不还的标签,几十年的优雅形象毁于一旦,还不如死了算了! —— 博汇国际中学,是十五年前,徐盛年最正确的一笔投资。 家裕跑到外面读书,虽请了五个人伴他衣食住行,但人不在跟前,他总是不安心。 遂赶在家珣读书前,和几位朋友斥资,办起了学校,占地面积上万平,小学、中学、高中一应俱全,近期还在琢磨办幼儿园。 他的出发点和其他家长一样,孩子那么小就送到国外,心智都未健全容易跑偏,异国他乡没有父母陪伴孩子也孤单,其他家长听了,纷纷踊跃报名,但这想念书也不是有钱就行的,要亮出学校自身的定位。 验资是第一道门槛,其二还得看父母从事的职业、学历,是否有过不良记录。 把人与人的阶级拉开之后,名气一炮打响,学校不仅办起来了,还在其他一线城市开了分校,每年营收相当可观。 像柳静姝家,父母的职业还算体面,可那手上的流动资产才三千万,不是找了关系和她自身出色,是不会被破格录取的。 开学第一天,家汇积极得厉害,没让陈伯来喊,自己就爬了起来。 只要不让他上班,什么都好说,他实在不乐意坐在工位上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头都大了不说,昨天爸爸还让他给会议室的员工泡茶,将他的自尊心都踩在了脚底下。 他是徐家汇,徐家汇的徐家汇,怎么能天天帮人打杂?! 穿上校服,给头发喷上定型液,家汇撅起嘴巴亲了镜子中的人一下,他要去学校当横着走路的第一霸。 小跑下楼,妈妈正在花园中惬意地喝咖啡看画报,听到动静,回过头,见到是他,脸上的笑意又敛了回去。 家汇仍在笑,“早上好,妈妈。” “阿琅怎么还没下来?” 平日她都在他前头,家汇也生出疑惑,“我去喊她。” 重新跑到楼上,家汇见她房门紧闭,问道:“阿琅,你好了吗?” 阿琅拽着裙摆慢吞吞地走出来,有点羞于见人,“家汇哥哥,这校服太短了。” 家汇第一眼看得不真切,定睛望去,他脑海里面猛地迸出了一串字,在教室里与学妹不可言说的秘笈.av。 阿琅长得比他小,但身体也正处于半熟不熟的年纪,腰细腿长,裙摆别的人是靠近膝盖,她的身材比例太好,才勉强遮住了大腿的一半。 稍稍弯下腰,她要和岛国妹子一样,没穿内衣,那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家汇想到这里,只觉得气血翻涌,双眼迷离间,有两股热流从鼻子里面滑落,阿琅惊呼出声,“家汇哥哥,你流血了。” 家汇抬手擦了擦,看到那抹红,又想起了视频中的那滩血。 “家汇哥哥。”阿琅已回房为他拿来了纸巾,家汇摇头,不敢再看她,回房冲洗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阿琅是妹妹,阿琅对他毫无防备,他怎么能生出那么那么龌龊的想法? 越想血流得越快,家汇无法,只能拿棉球堵住鼻孔,仰着头走出房间。 “阿琅。”家汇脱下自己的外套,他自己看看就算了,让学校里面的其他男生看到她这样,不知道会想些什么,可能会更加过分! 他拿着镰刀,还说别人是死神,“学校里面那些男生就爱盯着女生大腿看,你要注意,知道吗?”他将外套系在她腰间,把每颗纽扣都系好,“这次学校给你拿的是均码,我回头让他们帮你重新再设计一套。” 阿琅感激地抱住他,“谢谢哥哥。” 家汇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这么客气做什么,在学校,就跟着我,嗯?” “嗯!” 时间还很充裕,方毓生怕他们在学校吃得不好,特意让人煲了人参大补汤,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家汇哪里知道,他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难得喝完。 上了车,方毓巴不得他不在家,又舍不得阿琅,“在学校,该打得招呼我已经打了,你要把妹妹看好。” 家汇点头,到了校门口,他拽下棉球,准备帅气地下去与同学们叙叙旧,没想到,鼻血如注,打湿了他的衣裤。 第18章 渣男【修】 选姐姐,还是要妹妹?…… 家汇被横着抬进医务室的新闻很快就被bbs里面最新颜值pk榜盖了下去。 柳静姝与转校生的巅峰对决,正式开启! 两者票数不相上下,柳静姝是古墓派中清冷疏离让人遥不可及的小龙女,而今天跟在家汇身后的女孩,是又纯又欲又可爱纯真无邪的萝莉姬。 蔡力抱着手机相当纠结,“家汇,你说,我该投给谁呢?” 家汇白他一眼,“无聊!” 方延看向蔡力,“你看他投给谁,不就行了?” “也对,家汇,你选姐姐,还是要妹妹?” 家汇神情尴尬,“你们烦不烦?” “那我投给柳静姝吗?” “不许投,她作为我的女朋友,你们俩都过来了,她人呢?”家汇脸上无光,“我就不信她不知道,是觉得和我谈恋爱很丢人吗?” “她是学生会副主席,今天开学有不少事要她处理吧。”蔡力拿起手机,“我帮你打电话问下?” “算了,叫来的和自己主动过来是两码事!”家汇郁闷吐槽,“男朋友还不如学生会重要?” 蔡力安慰他,“人家本来就没有多喜欢你,要求别太高。” “你懂什么?”家汇抱着后脑勺,“她已经爱上我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让她对我死心塌地。” 方延无情插刀,“然后再换个更好看的?”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在快乐不就好了?”家汇笑他,“阿延,你该不会觉得到一起了就要结婚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天换对象?”方延视线不离手机,“何况你这个也并不叫喜欢。” 家汇挑眉,“我不喜欢她?那我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 “是好胜心和征服欲在作祟,和我玩这个游戏差不多,上了钻石就想上大师,然后当最强王者。” 家汇想了想,没有否认,追问道:“那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但肯定有一点,相处起来很舒服。”方延抬眸,“我爸妈说的,他们没有做到,所以分居了。” “舒服?”家汇抱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的那些前任,最长的一个,是他已经跳级去爱丁堡读大学的初恋,刚开始,两个人都处在懵懂青涩的小甜蜜之中,偷偷地约出去看电影、逛游乐园、吃法餐,确实很舒服,分手的原因,是她全家都要移民到德国去,她不想异地恋,先甩的他。 第14节 微信没删,但家汇把她屏蔽了,她谈了个法国男朋友,没他有钱没他帅,还天天晒晒晒,法国男人都有狐臭好吗?将来结婚熏死她好了! 至于,后来的那些女朋友,可能是初恋之后,他心态有所改变,总是能在短时间发现她们各式各样的缺点,啰嗦、吃醋、斤斤计较、占有欲太强等等都是导致分手的原因,也不知道柳静姝会不会让他长时间地觉得舒服,反正,目前他有点不舒服,私下他可以哄她,但在兄弟面前,她该表现的重视他一点,总不能天天让他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吧。 房门被推开,阿琅眼圈有点红,拎着一套干净的校服走进来,对着方延、蔡力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才坐到床边握住了家汇的手,“哥哥,你感觉好点了吗?” 家汇对上她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眸,他心尖像是抹了蜜,柳静姝不来,但阿琅一直在。 把人拉近一点,家汇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柔声说:“好了很多,哥哥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嗯,流了好多好多血。”阿琅抚上他那件满是血渍的衬衣,她静静地看了几秒钟,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吸了吸鼻子,实在是克制不住,她直接扑到他怀里抽噎起来,“哥哥,我害怕。” 她既无助又委屈,带着鼻音和他哭诉,“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哥哥千万不能有事。” 家汇没觉得这有什么,可阿琅与他不同,她一个人从香港辗转流离至上海,来投奔连亲戚都不是的徐家,这就像老师所说的雏鸟效应,破壳的那一刻,她看到谁就会认谁做妈妈,如果这个“妈”又要丢下她,她该多么难过呀…… 想到这里,家汇一时也顾不上低下头鼻血会不会再流,挪了挪身子,同她额头相抵,“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别怕,不哭了,好吗?” 阿琅泪眼朦胧,听他的话不想哭的,还捂住了嘴巴,过了三秒,她被口水呛得偏过头,咳嗽两声,小脸涨得通红,眼泪流得更凶了一些。 家汇心疼死了,把人抱起身给她拍背顺气。 “阿琅,别哭了,家汇每年都会做全身检查,他不会有事的。”蔡力也跟着劝,这个小女孩,和他们一般大就没有了爸妈,好可怜,以后他也要对她好一点。 方延拧开矿泉水送到了她唇边,“和我们在一起你可以做你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拘着,没有人会轻视你。” 她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才缓过来,抬头讨好地看向家汇,“哥哥,我不哭了,你们别嫌我烦噢。”说着,她紧抿着嘴,泪水从眼角流到耳边,好不楚楚可怜。 家汇一阵揪心,他从不曾寄人篱下,阿琅现在就像只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小兔子,脆弱又敏感。 抽纸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哥哥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烦呢?” “大家都很讨厌爱哭鬼。”阿琅气得拍腿,“可是、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家汇被她可爱到差点原地融化,伸手挠她脖子上的痒痒肉,“那就给我笑起来。” 阿琅“噗呲”一声,破涕而笑,“哥哥,不要……” 她从床头躲到床尾,喘了两口气,脸色晕红一片,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家汇、方延、蔡力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害羞地扯起被子遮住了头。 家汇为之心动,多希望旁边这两个电灯泡消失,和她一起钻到被子里面去,抱着她,亲她那张果冻唇。 化验室的医师走进来打消了他的所有念头,“徐家汇在吗?” 家汇眼中恢复清明,“在。” “你身体很好,就蛋白质有点超标,接下来一周多吃蔬菜少吃肉,加强运动就没事了,别再补了,再补身体受不住。” “收到!”家汇接过化验单,微松了口气,今后他的身体不仅仅只是他的身体,还是阿琅的,他要健健康康,保护好她! 上洗手间换上干净的校服,四人手牵着手还没走进教学楼,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女生们都在看家汇,男生们的眼睛则是全盯着阿琅, d班的肖丰元从二楼窗口探头出来,“徐家汇,你和这个小萝莉在谈恋爱?” 家汇懒得搭理他,自从他和他喜欢的女生拍拖后,这条疯狗就一直找他茬。 “那我去追柳静姝喽!” “你敢!” “那你是准备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旁边的小妹妹接受一对二?心可真够大啊!” “滚!” 家汇坐电梯上到五楼教室,没想到柳静姝就在里头,见他们进来,她神情冷淡,偏向望向了窗外,而她的同桌,冲家汇瞪了一眼,骂道:“渣男!” 第19章 闺蜜【捉虫】 灯下黑 钟声响声,自修课结束,导师约翰逊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英国老头,他走进来,逐一点名。 到了家汇,他仍旧会和之前一样,把他的xu(徐)念成“shoes(鞋子)”。 台下哄堂大笑,家汇心情不好,应了一声,懒得再解释,鞋子就鞋子吧。 点到阿琅时,约翰逊让她上台,“新同学,欢迎加入我们的小团体,请让大家了解了解你。” 全班同学都将目光投射过来,家汇故意抱住她,当着他们的面亲她的头发,“去吧。” 班上知道他和柳静姝确定关系的人不多,如果她是因为阿琅就摆脸色给他看,那还不如算了,心胸这么狭窄,他不喜欢。 柳静姝等了一节课都没等来他的任何解释,又看到他这样,她气得扭过头,五指捏成拳,直到指尖全部泛白才松开。 亲妹妹也就算了,不过是父亲朋友的女儿,牵手、亲吻、在病床上抱成一团,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发生了些什么! 舒桐陪着她,目睹了全程,在旁边劝分,“你真是脑子里进水了才会答应他这种人,我早就和你说过,9时光整理自自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该和我商量一下的。” “别说了。”柳静姝趴在课桌上,心乱如麻。 与此同时,阿琅用纯正的伦敦腔说:“我叫容琅,出生在香港,祖籍是上海,但是这个暑假才第一次来,不大会说普通话,胆子小也不聪明,很高兴能认识大家。9时光整理自自”她说完,向台下鞠完躬就准备回到座位上,走出两步又退到约翰逊面前,指了指家汇,解释道:“家汇哥哥的徐不是shoes,是xu。” 约翰逊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shoes~” “xu。” “shoes~” 家汇忍俊不禁,向她挥手,“阿琅,别为难老约翰了,回来。” 阿琅气馁,小跑到他旁边坐下,“我终于明白了哥哥教我说牛奶的心情。” “哈哈哈……”家汇笑着握住她的手,捏她软乎乎的手掌心玩,“但阿琅比他聪明,我只教了几遍就会了,他,我教了两年,还是不会,是不是很笨?” “哥哥最聪明,会英语、普通话、上海话。” “不会粤语,等我抽空学一下。” 台上,约翰逊讲起了国外几所大学的录取特征,哈佛要的从来都不是满分、第一名,而是要对这个社会充满责任感和同理心的发言人,他建议感兴趣的同学,用休息日和空余时间去做义工。 剑桥的特点是术业有专攻,要有非常擅长的一项领域,a level课程必须有三到四项突出,否则连面试的机会都拿不到,更别说被录取了。 柳静姝打起精神做笔记,她不像班上的其他人,有时间可以浪费,她必须好好学习,读全球前十的大学,不辜负父母对她的期望。 一直到中午休息,舒桐拉她去食堂,她不经意地往后面看了一眼,“我先去下洗手间。”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食堂了,柳静姝不想去凑热闹,起身,往走廊尽头走,看见等在女卫生间不远处的家汇,他本来在玩手机,听见脚步声,抬眸,四目相对,都有些诧异。 柳静姝提前别开视线,转身就要走,家汇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问:“静姝,大早上就让人骂我,我是得罪你了?” “别碰我!”柳静姝想甩开他,可男女体能相差太大,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好气道:“你不是都有一个好妹妹了吗?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家汇匪夷所思,“阿琅无父无母,来上海投奔我们家,我照顾照顾她哪里错了?你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你们可一点也不像兄妹……”柳静姝张了张唇,难以启齿地说:“我看,她像是你爸爸给你找的童养媳,你还不如直接和她在一起好了,趁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主动退出,行不行?” “侬格闲话讲得不适意哇!”家汇松开她,直接飙起了上海话,末了,他也意识到了声音有点大,呶了呶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非要和我没事找事,那就随你的便吧!” 柳静姝见他气成这样,一时竟有些语塞。 “家汇哥哥。”阿琅半边身子都躲在阴影之中,“是不是因为我,害得你和静姝姐姐吵架了?” 家汇扭头,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走吧,吃饭去。” 阿琅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经过柳静姝身边时,她轻轻地拽住她的衣角,“姐姐也一起去吧,哥哥今天带我去认个位置,明天我就不妨碍你们俩个了。” 柳静姝看着她那张单纯无害的脸庞,她好像是真的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家汇没反对,双手插进裤兜,“要不要一起?免得你又想东想西。” 柳静姝思忖片刻,推开阿琅的手,“你们先去吧,舒桐还在等我。” 家汇气恼,“她自从被我拒绝后就一直怀恨在心,我追你她也是一个劲地阻拦,你就和她玩吧,等她继续给你灌迷魂汤!”说着,他拽住阿琅的手就往电梯口走,留下柳静姝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舒桐也喜欢家汇?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反而,她还把她和家汇之间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深吸一口气,她踌躇不定,重新回到教室,舒桐手中拿着两个棕色小挎包,递给她一只,“走吧。” 柳静姝接到肩上,不由自主地留意起了她的口红色号和香水气息。 之前她约她出去逛街,她选什么她就跟着选什么,导致她们头上用的水钻发卡、身上的包、脚上踩的皮鞋都是一模一样的,会不会全都是因为家汇? 毕竟,今天看到家汇抱着阿琅,她好像比她还要更加生气更加愤怒与妒嫉。 柳静姝之前是把她当成好姐妹,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她光是想想都膈应得慌。 舒桐经过操场时不忘补妆,“小姝,你打算向哪所学校递交申请书?” “不知道。” “可是马上报名就要开始了,你不着急吗?” “等下周考完测评再说,我爸说最差加州理工。” “那你就更加不能和徐家汇谈了。”舒桐嫌弃地说:“他那个废物,肯定考不上你去的大学。” 柳静姝没说话,走进食堂,她没有多少胃口,拿了碗沙拉和果汁。 舒桐见了,把自己的红烧肉又退了回去,“我也要减肥了。” 柳静姝端着餐盘,刚往前面走两步,阿琅就在东南角的位置上向她们招起了手,“这里!” 家汇也叼着一块生菜看了过来,以眼神给她下最后一道通牒,不来,他和她就彻底玩完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舒桐,犹豫片刻,迈开步子,却被她拉住,“小姝你干嘛?我才不要和他那个花心大萝卜坐一起呢!” “是么?你不喜欢他了?” 第20章 吃醋【捉虫】 黑蕾丝 篮球场上,蔡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对方的投球。 方延借机,把球夺到手中,转掷给了家汇。 家汇从头到尾都在被d班针对,肖丰元领着他的同学拦在他面前伺机而动,他干脆站在三分线外,不是很有把握,试了好几场,才向篮圈抛去,篮球在边沿上转了一圈,最终很幸运地掉到了篮网中。 哨音吹响,看台上响起欢呼声,家汇看到最后的比分超越d班,冲肖丰元比了个中指,摘下发带,准备过去和队友们抱成一团。 肖丰元气不过,拿起篮球直接往他后背砸去,方延忙提醒道:“家汇,小心!” 家汇会过意,迅速躲避,怕砸到看台上的其他女孩,他半跳起来,一个扫腿把球又踹了回去,从肖丰元的头顶直接划过,吓得他脸色刹白。 第15节 下一秒,体育馆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家汇出尽风头心情很好,也没说上去教训肖丰元一顿,太多眼睛看着,他不好动用暴力,奚落道:“多大的人了?输不起就别玩。” “不就有蔡力帮你吗?有本事,下个月棒球比赛等着瞧!”肖丰元带着d班的一众男生离开,家汇不以为意,“棒球照样虐哭你。” 第一排看比赛的女生们听得热血沸腾,有名高一新生直接抱着手机跑上来,勇敢无畏地说:“学长,能不能加个微信?” 班上男生全部起哄,“家汇他女朋友就在现场呢,你要想加,还不如找我,我帮你们搭桥牵线。” “滚去洗澡吧!”家汇把他们推开,看向那名小学妹,温声告知:“我平时很少玩手机,这次没带。” “那你手机号总该记得吧,我先添加。”小学妹保证,“我知道学长有女朋友,我就是很崇拜学长,想了解学长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家汇瞟了眼她的五官,微舔了舔下唇,拿过她的手机,先是加蔡力的号,把记录删除,接着又将自己的小号输了进去。 “好了。”家汇把手机还给她,这才往柳静姝那边走,他噙着笑,对上了她满是醋意的双眸。 打开运动包,他拿毛巾把脸上的汗水擦了擦,就听蔡力在旁边说:“家汇,你怎么给的是我的微信?” “当然是怕女朋友生气喽。”家汇说着,定定地看了柳静姝一眼,果然,她听到这句话,脸色由阴转多云云转晴。 他揽住她的肩,凑在她耳廓处低声说:“对我有点信心好么?” “就知道耍帅撩那些女生。” 家汇满脸无辜,“我就打个球,哪里撩人了?” “你……”柳静姝不好说他,他确实没错,他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已是许多人的青春。 徐家在上海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他出生便拥有了一切,从小众星捧月,五官精致出众,性格随和体贴,谁不喜欢呢? 家汇牵着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轻嗅了嗅,“撩到别人是别人的事,我现在最想知道你有没有被我撩到?” “我才没有!”柳静姝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被他轻轻吻住了掌心,她心头大震,家汇已伸出舌尖,像小猫喝水,刮得她耳垂通红。 “你疯了吗?那么多人看着呢!” “姐姐心情好点了吗?”家汇故意“喵喵”叫,柳静姝受不了他,颤声说:“我、我该回家上课了,否则妈妈打电话过来问就该穿帮了。” 家汇蹙眉,他还准备带她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转转呢,不满道:“教室里上课,怎么放学了还要上课?”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得做好准备。” 家汇叹息,和蔡力比了个手势,拿起了座位上的两个书包,“那走吧,我送你。” 两人手牵着手走到学校大门口,他把她的书包递给她,郁闷地说:“晚上我就不打扰你了,男朋友要自觉。” 柳静姝笑起来,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给你的奖励。” 家汇还是第一次被她亲,他眉开眼笑,抬起她的下巴,凑近两公分,柳静姝紧张地摇了摇头,“不要……” “那为什么你能亲我?”家汇不服,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才放开她。 柳静姝松了口气,笑着说:“我走了。” “拜拜。”家汇目送她上车离开,这才拿出书包里的手机,有意登小号去看看那位小学位的朋友圈,没想到方晓棠给他发了三十几张照片,是她才拍的写真集。 日系妆容,扎着两个小辫子,穿得很透,就薄薄的一层纱幔盖在重点部位,还有趴在床上的各式内衣照,放大看,甚至能看到具体的轮廓。 家汇一张一张地看下来,原本还好好地,待反应过来,他脸色发青,给她拨过去,“摄影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方晓棠“啊”了一声,家汇沉声问,“男的?对不对?” 方晓棠解释道:“他拍过很多女生了……” “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这些照片要流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你?怎么想你哥想你爸妈?”家汇骂道:“你就是神经病,不怕回头他要挟你?让你陪他干这干那?” “我没想过那么多,就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才去的,你这些天只知道柳静姝柳静姝,晚上就算和你打视频你也是爱搭不理的。”方晓棠委屈死了,听他这么说,不由有些害怕,“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嘛?” 家汇怒吼道:“你他妈别自己做蠢事全赖我头上好吗?我拿刀逼着你去别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了?” “徐家汇!”方晓棠就差没哭出来了,“你说话也太伤人了吧?我就是贱,行了吗?我贱兮兮地想讨你欢心,反倒被你看不起,我不用你管了,再见!” 她气得把电话关机,家汇拧眉,抬腿将旁边的垃圾桶连踹了十几次方才冷静下来,又给方家的座机拨了过去。 方晓棠第一遍没接,家汇又打,这下,她不敢再闹脾气了,她知道他事不过三,再挂,以后他连话都不会和她讲了,哽声问:“你还打来干嘛?” 家汇尽量克制住情绪,不咸不淡地说:“把地址发给我,我去帮你把底片要回来。” 方晓棠心有余悸地问他:“你不是只能在学校和家里行动吗?” “你别管我,没有下次了!”家汇人不能去,律师函难道不能邮过去?他自打开学后,每周周末都要被徐盛年逼着背法务条款,书房里面就有公章,他明天拟份恐吓信邮过去,谅他也不敢和博汇集团作对。 方晓棠把地址发到他微信上,后知后觉地说:“你是不是……” “什么?” “吃醋了?”方晓棠非常难为情,家汇一直都不算喜欢她,这次气成这样,是不是啊? 家汇沉默许久,才说:“我讨厌我的东西被其他人染指,看也不行,你要骚也只能在我面前骚,不然就算了,我宁可不要,我今天警告你,没有下次了,你根本就没想过,万一对方是个色狼,当场就会把你……” “知道了知道。”方晓棠向他示好,“我以后做什么都先问你,行吗?” 家汇勉强应了一声,方晓棠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这些写真照你最喜欢哪一套?” “干嘛?” 方晓棠鼓起勇气,“我明天下午和你一样,都是自修课。” 家汇听了,面色不大自然地说:“你这是想将功抵过?” “不是,是我想你了,想让你抱抱我。” 家汇嗤笑一声,垂眸把她的照片又翻了一遍,选了套仅能遮住要点的棱形黑蕾丝,这一套,衬得她肤色雪白,不看脸,和阿琅有点像。 第21章 娃娃亲 桃花 男生们凑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当然是各式各样的漂亮女孩子,像刚才找家汇要微信的那个,bbs上面就贴了,原本是新中的校花,为了家汇特意从闵行转过来的。 “这小子魅力真大啊,真是羡慕嫉妒!” “好事都被他占尽了,害得我们几个都只能玩他挑剩下的。” “实际上我也长得不差吧,那些女生怎么都不带正眼看我的?” “还不是有钱的没他帅,比他帅的没他家有钱。” “对了,蔡力,他还是处男吗?” 蔡力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他其实也不知道家汇还是不是,那天他和方晓棠两个人看着实在是太过亲密了,和他看的片子开头就很像,也不知道有没有…… 偷瞄了眼旁边的方延,蔡力登时不敢再想,要这两人决裂,那他该选谁?好像左右都不是人,千万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方延冲掉头上的泡沫,不耐烦地看了眼班上那几个八卦精,“是不是关你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徐家汇要是做过了,我们可以向他讨教一下心得。” 家汇光着身子走进来,朝几个讲闲话的各踹了一脚,笑问:“愿意喊爸爸吗?爸爸过几年做了再告诉你们。” “我去,那你平时就亲个嘴没了?” “你当别人都和你们一样龌龊?”家汇径直走到方延身边,帮他揉起了肩膀。 方延舒服了,又帮他按,两个互帮互助,让那群男生见了,不禁咂舌,“特么这两人绝对是真爱。” 蔡力不服气,“那我呢?” “奴才。” 蔡力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走过去想让家汇也帮他按。 家汇见了他,冲他发送一记wink,“好阿力乖阿力,帮我洗个头发,我胳膊有点酸。” “哈哈哈……哈哈哈……自取其辱!” 蔡力总是无法拒绝家汇,他选择性失聪,不听那些嘲笑声,挤了一手洗发水,帮他比对自己还要用心。 三个光溜溜的人,站成一排,其他人见状,故意开他们玩笑,“赶紧走,别打扰人家办事。” 家汇懒得搭理他们,现在他前有蔡力洗头,后有方延按肩,简直快活似神仙。 “力力、延延,好兄弟,我爱你们。” “爱你的柳静姝去吧。” “她连亲都不让我亲。”家汇在他们俩人唇上碰了一下,抱住他们,“还不如你们俩。” “家汇!”蔡力抬手擦了把嘴皮,方延早已麻木,疑惑道:“你是不是患有皮肤饥.渴症?” “是吗?”家汇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这是我对你们爱的表现。” 初吻早就被他夺走的难兄难弟,同时对他的性向产生了怀疑。 回去的路上,家汇登陆小号,才通过验证消息,小学妹就过来撩他了。 她用单反把他今天的精彩瞬间全部拍了下来,用ps把其他人做虚化处理后,剪了好几条视频,问他能不能传到网上。 家汇被人拍过不止一次两次,发了条“随便”。 见他回复自己,小学妹改成了语音,声音又软又甜,“学长学长~” 家汇听得身心愉悦,但他知道这个度,不能太热情,这种小丫头,得先晾她五分钟,才能显示出他对她的态度很普通。 拿起耳机,他也发语音,“怎么了?” 小学妹连续发来了十个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继续说:“听说学长马上就要准备递交志愿了,学长准备去哪所大学鸭?” 家汇还没想过这件事,这个得去问老爸的意思。 小学妹见他没回复,给他发了个仰慕的猫猫,“我实在是太崇拜学长了,很想和学长继续当校友呢~” “暂时不太清楚。”家汇讨厌这个话题,正要借故说拜拜,那边又发来:“听说柳学姐的目标是斯坦福,学长会跟过去吗?” 家汇秒懂她的话外之音,要去不同的学校,他们绝对会分手,那她就有了机会。 回复之前,家汇进到她的朋友圈,看着她的自拍和他拍,最终,回了个“不一定”。 不给她希望也不让她失望,先吊着,看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那么喜欢他。 “那学长选哪一所一定要告诉我,我是学长的小迷妹!” “迷我什么?”家汇加了一个大大地问号,那边直接和她拨了视频过来。 他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挣扎一番,按了拒绝。 第16节 “学长接嘛接嘛~” “我在外面。” “没事,你看着我就好啦~” 家汇觉得她比方晓棠还要骚,接下来的可塑性很强,想到这里,他理了把头发,端坐好,才点了接听,那边苏朵看到藏在阴影中的他,高兴地合不拢嘴,接着像献宝似地把书房的一幅相框展示到了他面前。 家汇睁大眼睛,才看清楚,是他穿着骑服在马场练习的照片,看着,像是几年前拍的,他还很嫩,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家汇后知后觉,“这个是你吗?” “嗯啊。”苏朵向他比心,“学长都把我忘了,我那天第一次去骑马,很害怕,还被爸爸骂了,是你过来带的我,你好有耐心把我保护得很好,学长,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回去后就开始打听你,但爸爸不让我转学,这次还是考了年级第一他才同意的。” 家汇不想告诉她,他对所有漂亮的女生都很体贴入微温柔似水,腼腆一笑,他说:“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做,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喜欢……” “值得的!”苏朵打断他的话,“学长是我的信仰,我接下来会努力变得更加优秀,因为想要和学长这种厉害的大人物交往!” 事已至此,家汇好像只能勉为其难地把人收下了,不然,小妹妹可能会伤心。 “对了,学长,你怎么都不去参加宴会?”苏朵问出自己的疑惑,“我次次都去了,就没看到你,否则,在你和柳学姐之前,就该注意到我的。” “上海本地的我小时候去的次数太多,没意思,还不如在家玩游戏。” 苏朵皱眉,“原来我没有游戏好玩啊~” 家汇笑出声,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司机已经把车开进庭院,他怕徐盛年发现他的手机,只得提前中断通话,发了条耐人寻味的话。 “目前我觉得游戏比较好玩。” 另一层意思是:你好不好玩,我要玩过后才知道。 苏朵看到他的这条消息,激动地回了条:“学长不然试一试?” 家汇目前对方晓棠已经有点腻歪了,或许这个苏朵可以成为下一个。 他眉眼含笑,把手机塞回裤袋,在玄关处换好鞋,看着书房灯还亮着,他有意去问爸爸一声,看他选哪所学校,却听见徐盛年大谈起了二哥的婚事。 “他非要娶那个日本女人,你向我施压有什么用?” 方毓不接受他这种说词,“凡事要讲先来后到,阿琅和他是打小定的娃娃亲,他娶了别人,那她要嫁给谁?” 家汇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阿琅和二哥? 徐盛年烦不胜烦,拍桌道:“这婚事也不是我定下的,我让她享受到了和家汇一样的衣食住行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可千万别魔怔了,她不是你的女儿,将来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这三个不争气的儿子就够我糟心了,我哪有精力再去管一个外人?” “徐盛年,她是我的乖囡囡,你要是不好好待她,给她一个交待,我跟你没完!”方毓气得砸了他的烟灰缸,转身走出来,看到家汇呆呆地站在门口,她没有半分好脸色,“给我让开!” 第22章 二哥也不可以【微修】 阿琅是他的…… 这晚,家汇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没有确切的时间概念,他窝在秋千上睡觉,再醒来,泳池变成了温泉,白天也成了黑夜。 四周水汽氤氲,让他的视线受阻,看不清楚前方的具体景象。 身后“沙沙”声作响,他低下头,一条紫黑色的巨蟒迅速从他脚边滑过,往水中钻了进去。 家汇庆幸它没有咬自己,隐约之间又听见有人在喊救命,要是换作男孩子,他绝对扭头就走,可对方明显是个女孩,她的哭声叫家汇心软,不得不冒险下水循声救人。 到了水池中央,他看着对方那片被泉水浸润过的身躯,很想问她那条蛇在哪,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那张鲜红欲滴的双唇打断了思绪,她的嘴一张一阖,明显是在叫他“家汇哥哥”。 家汇心头一颤,这个世界上,只有阿琅才会这样叫他。 他笑了笑,得亏过来了,否则她要出事了他会自责死的。 往前想把人抱上岸,可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停在了她胸前,明知不该看,却不舍得闭上眼睛,贪婪的他欲走上前继续一探究竟时,盘旋在她双腿处的蟒蛇突然冒出头来,从下至上将她包得严严实实,末了,还对着他吐了吐蛇信子,以此来展示自己的主权。 家汇气愤,这个小赤佬,它凭什么拦着他? 抬腿想去踹它几脚,那蛇却不给他机会,一个甩尾把他拍上了岸。 家汇火冒三丈,捡了两块石头,再次下水冲过去,就发现那蛇变成了二哥的模样,正搂着阿琅难分难舍。 脑中那则消息告诉他,现在阿琅已同二哥成婚,她是他的二嫂,可她却不忘偷偷向他招手求救,说明她非常痛苦,她爱的人是他,不是二哥,造成这一局面根源的人就是爷爷,都怪他瞎撮合! 这亲要定也是他和她定,二哥比他们大五岁,来凑什么热闹?是脑子有病吧!等爸爸死了,他将来非得去把他的坟刨了不可! 眼看着二哥要把人彻底占有,家汇握紧双拳,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大步朝两人冲了过去,把那个不知道是二哥还是蟒蛇的怪物踹开,他可不管什么亲不亲婚不婚的,都是狗屎,滚吧,要多远滚多远,阿琅是他的,就算是二哥,也不可以! 徐盛年昨天忙于公事,没空搭理他,今早收到学校那边的邮件,正要好好对他择校的事商讨一番,没想到这不孝子,还没开口把他叫醒,就被他猛地一个抬腿踹得面色发白。 “这个混账东西!”徐盛年抚着肚子缓了缓,上前照着他光着的屁股就是几巴掌,家汇疼得泪花直冒,还以为是那条蛇又来了,他心情处在愤怒与恐惧之中,待看清楚爸爸那张放大的脸庞,他这才发觉自己是在做梦,忙地敛神,好不无辜地拿被子捂住身子,急声道:“爸爸,你打我干嘛啊?我最近不是很听话吗?” 徐盛年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快点给我滚起来!” 家汇拿起闹钟,才六点五十,他一脸生无可恋,“爸爸,我九点才上课呢!” “那又怎样?植物人还24小时不用起床呢,你要不要来当?” 家汇黏在枕头上不肯动,又怕他待会拿皮带来,一阵长吁短叹后才不情不愿地走进试衣间,今天周三是自由日,可以不用穿校服,他挑了件淡蓝色的缎面衬衣,将衣摆塞在白色的休闲短裤中,踩思怡送给他的nike air mag。 自觉整个学校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帅之后,这才拎着书包走出房门。 这个点,连太阳都还没出来多少,只能在屋子里头用餐。 爸爸妈妈已经就位,他坐下来没过两分钟,阿琅也抱着书包小跑下楼。 她穿的是一件量身定制的黑色修身连衣裙,走到水晶灯下,本来白得耀眼的她通身泛着珠光。 家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香港不愧是个养人的地方,阿琅比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都要好看。 啧,他好不容易把二哥赶跑,还没确定她对自己的心意呢,爸爸就将他打醒了,也不知道她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家汇哥哥早上好。”她这样说,人却是在方毓和徐盛年的手背上各亲了一口。 “早上好。”家汇看着她的双唇,也想让她亲,可每次她都不亲。 徐盛年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一旁,拿出两份资料递给他们,“这是你们导师根据你们的综合指数给出的方向,如果想上,就必须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国际高考,至于那些加分项,我可以聘请私教帮你们加强。” 方毓不愿他将这两人混为一谈,“阿琅的我看了,伯克利不是问题,正好那里离家珣也不远,可以让他帮忙照看照看。” 家汇听到二哥就不高兴,首次逆了她的心意,“妈妈,你要看阿琅将来想从事哪一方面的工作,不是说伯克利就伯克利,这太武断了。” 方毓翻了个白眼,半搂住阿琅的肩膀,“她是我的女儿,你没资格说话。” “阿琅还是我的妹妹呢,我怎么没有?”家汇态度强硬,他实在不希望她去美国,二哥就在那,万一他看到她,答应要和她结婚那他该怎么办?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 方毓被他戳中痛处,眼神怨毒地瞪向他,“你的妹妹?你的妹妹不是早就被你杀死了吗?” 家汇眨了眨巴眼,气势不禁低了许多,阿琅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他回过神,不服气地说:“那你有本事就让她杀掉我啊,她没本事她就得认着!” 方毓气得手抖,“不是你爸爸拦着,我早就替她报仇了!” “方毓!”徐盛年沉着脸拍桌,“你这些年还没闹够吗?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自己放过他?” “他别和我争阿琅不就行了?”方毓大呼了几口气,哮喘发作,帮佣立马拿来了氧气罩,她吸了几口才勉强平复下心情。 家汇看到她这样也不好受,摇了摇头,软声解释:“妈妈,我没和你争,我只是觉得阿琅又不是傻子,她大脑正常人格独立,不管是妈妈还是我,都无权干涉她自己的选择。” 他这话说得十分在理,方毓不好再反驳,看向阿琅,“囡囡拿主意,妈妈绝对支持你。” 阿琅被他们一番吵闹弄得面色好不尴尬,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不想离开大家,就在上海读不行么?” 徐盛年的规划中根本就没有这一选项,他的几个孩子,没有必要去接受填鸭式教育,况且真想做学术,国内的氛围也不大合适。 方毓听了倒是很高兴,“当然可以,是舍不得妈妈?” 阿琅笑着点头,这下轮到家汇沉默了,她不去美国说明二哥对她的影响不大,可本地的复旦交大,以他的水平去上,希望微乎其微。 单手翻开手中的资料,约翰逊给他的指南是让他去耶鲁,他天性大胆,性格开朗,班上的同学全都乐意受他指挥,具有一定的领导天赋,适合在一个活跃的氛围中长大。 徐盛年看他将资料翻了好几遍都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被方毓伤着了,故意奚落道:“怎么?你这小兔崽子有地方收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让我先考虑考虑。” “随你,到时候名额没了你别说当大人的没关心你!”徐盛年吃完擦了擦手起身离席。 家汇憋闷得慌,他是想让方延、蔡力、阿琅都跟着他的,现在她留在上海,那他要去了国外,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她了? 四年大学还不知道要不要读个研,随便就是六七年,不行,他私下必须说服阿琅和他一起出去。 到时候没了爸妈,他可以带她去全世界玩,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反正他不想再和妈妈相处了,妈妈心里根本没有他。 第23章 分手【捉虫】 爱情经不起考验,那友情…… 司机将车驶出徐家大宅, 家汇恢复本性,横躺下来,将脑袋枕在了阿琅的腿上, 拎起她的发尾在鼻尖处来回摆动,他很喜欢这种又酥又麻的感觉。 “阿琅, 跟哥哥一起去英国读书好不好?” 阿琅自然不肯,她要进博汇,去了英国,三年复三年,她没这个时间。 动了动唇,她为难地说:“哥哥有静姝姐姐了,不缺我一个。” 家汇完全没想到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喜悦万分, 笑问:“阿琅是在吃我的醋吗?” “没有。”阿琅说着, 同他别开视线, 看向窗外,欲盖弥彰地说:“我是怕、怕惹得你们又吵架……” 家汇打断她的话, “不许说谎,否则鼻子会变长!” 阿琅后怕地捂住鼻子, 颤巍巍地眨了眨巴眼,睫毛扑闪扑闪,这一举动逗得家汇乐不可支地咯笑起来,太单纯了, 她真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让他一眼就能看穿。 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家汇各她承诺,“妹妹放心, 哥哥不带她过去。” 阿琅摇头,“我还舍不得妈妈。” “那就舍得我吗?”家汇不满,他坐起来,把书包里的钱夹打开,卡里定期活期加起来有差不多三千万,他塞到她手中,“你回头想要什么,直接刷就好了,密码是我生日,妈妈能给你的,我全都出双倍!” 阿琅没有接,而是搂住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哥哥不能陪我一起留在上海吗?” 家汇有苦难言,他不是没看过应试教育的考题,那些生涩难懂的文言文选叫他眼花缭乱,更别说历史典故政治哲学,名人名物那么多,全都啰里吧嗦,要他看,一天至少得吐八百回,理科的数理化运气好拿六成,加上英语撑死三百多分,勉强能上个大专。 堂堂博汇的三儿子读大专?爸爸绝对会把他剁成肉酱! 车身缓缓停在学校门前,家汇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去问问方延他们的意思,嗯?” “好!”阿琅背起书包,牵住他的手,临进校门前又抽了回去。 家汇不解,“怎么了?” 第17节 阿琅玩起指甲,“静姝姐姐看到会不开心。” 家汇经她一提,也觉得这个女朋友过分小肚鸡肠,没好气地说道:“不开心也是她不开心,我们开心就好了!” 再次握住她的手,家汇正打算往前走,一声叫唤让他立马回了头,看到家裕憔悴落魄的模样,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大哥。 他的大哥无论什么场合,头发都会疏得一丝不苟,穿一身面料比黄金还要贵的高订西装,擦脸擦手都不用纸,他必须随手配备爱马仕,用完就丢,从不重复使用,是个视金钱为粪土的优雅人物。 这才几天不见,他、他怎么就变成了脏兮兮的流浪汉?! 家汇走近,强忍着没有捂鼻,诧声问:“大哥,你这是被人拐到东南亚当了一个月的劳工吗?” “不,我是被希甄赶了出来。”家裕哪里懂他们年轻人的反讽,解释道:“我身上没有证件和钱,无处可去,在街上游荡了几日。” 家汇懂了他的潜台词,大哥想回家,但拉不下脸,让他想办法。 “大哥还喜欢那个寡妇吗?”如果还喜欢,那他不会帮,爸爸妈妈只会迁怒于他,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家裕连连摇头,“我已经不再爱她,她和世俗中的女子一样卑劣,眼中只有钱,我喝杯水吃顿米其林她说钱,我订两件衣裳她还说钱,她浑然忘了我曾经待她的好,过了河就要拆桥。” “本来就是,大哥你发现的太晚了。” 家裕感概道:“同时我还生出了一点心得,自由固然可贵,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我就什么也不是,爱情、友情都会随之消失,只有亲情不同,家汇,你替我向爸爸妈妈道个歉,就说我知道错了,让他们送点钱给我。”他张开怀抱,想拥上来,被家汇无情躲开,委婉提醒,“大哥,我觉得你亲口去说效果会比我来得好?” 家裕叹息,他做不到啊! 阿琅从包中拿出湿巾,贴心地走上前替他擦拭已经模糊的镜片,柔声劝道:“家裕哥哥,回家吧,大家都很想念你。” 家裕尝尽人生百态,这样的关怀实在是太过难得,他激动的把人紧紧搂入怀中,“阿琅谢谢你,你就像一朵从未被污染过的蓝色雏菊,干净极了。” 家汇正给司机打着电话,见状,他眉头微蹙,大哥多数都在看不起这瞧不上那,鲜少去对谁青眼有加,他生怕他会对阿琅产生想法,忙地上前将两人拉开,“大哥,你还是先回家洗个澡吧。” “我不回去。” “回去,堂堂徐家长子,要被媒体拍到流落街头,爸爸只会更加生气。”家汇同他在校门口演了五分钟的半推半就,司机到场后实在看不过去,下来和家汇一起,把人撵了上去。 “大哥,你在家就表现好点吧,别去触爸妈的霉头。” “行吧,我、唉,我明白的。” 家汇目送他离开,阿琅淡声问:“家汇哥哥,那家裕哥哥会去公司帮忙吗?” “不会。” “为什么?” 家汇把他的病因说出来,阿琅这才放下心,瞥见站在门卫室外的柳静姝,她故意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冲他笑了笑,“那家汇哥哥不想接手公司都不行了。” “这明明是该难过的事,你在高兴什么?幸灾乐祸吗?”家汇轻捏她的鼻尖,阿琅想躲,往后退了两步,脚步不稳差点摔倒,他连忙把人抱住,“小心。” 柳静姝已簇立原地观望许久,此时忍无可忍,喊道:“徐家汇!” 家汇抬头,却没有动,柳静姝瞪了他一眼,气得转身走了。 阿琅刹时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自责地说:“哥哥对不起,都怪我,静姝姐姐又生气了。” 家汇无所谓地说:“她就是无理取闹,你别管她。” 阿琅眼眶发红,“因为怕她多想,昨天哥哥打球我都不敢去看。” 家汇挑眉,反应过来,问道:“所以昨天妈妈没喊你逛街?” 阿琅委屈点头,“以后我、我都不和哥哥一起上学放学了。”说着,她提着步子,往前跑开,留下后知知觉的家汇,想起了这阵子她确实是在刻意地躲着他,放了学就要去念各式各样的辅导班,每天都要忙到大晚上,她回来时他都睡了,原来,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就是为了不让柳静姝误会。 他舌抵上腭,拎着书包回到教室,感觉气氛不大对。 平时导师没来,都是闹哄哄的,今天,出了奇地安静。 往后排走去,阿琅为了避嫌,特意和方延换了位置,坐在了他身后。 她拿头发挡着半张脸,有泪水从下巴处跌到书页上,浸湿了一片文献。 家汇看向蔡力,“谁把她弄哭了?” 蔡力声音如常,“你女朋友,刚才她问阿琅是不是喜欢你,喜欢她就让给她这个童养媳好了。” 家汇面色铁青,拿起桌上的水杯朝柳静姝前面的窗户掷去,玻璃相撞裂变开来让班上不少女生尖叫出声,柳静姝也吓得唇无血色,扭头瞪向他,“你怎么不直接砸向我?把我砸死了,不就正好和她在一起了!” “滚,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分手!”家汇起身就朝教务处走,让年纪主任要么把她调走,要么把他们四人都调走,长得好看了不起?和疯婆娘没两样! 方延知道这一天会来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蔡力也觉得可惜,追了那么久,说不要就不要了? 阿琅全程只流了几滴眼泪,她像是没听见那些谈论声一般,无人发现她唇角处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 柳静姝那么心高气傲,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喝同一瓶牛奶吃同一碗菜,还时时刻刻在她面前举止亲昵暧昧,激将法用个几次,没疑心病也会变成面目可憎的妒妇。 唔,接下来,该对付方晓棠了。 抬眸看向方延的后颈,爱情经不起考验,那友情呢? 第24章 第五朵桃花【捉虫】 不约 家汇与柳静姝恋爱的事举校皆知, 分手自然也是,bbs的讨论数已达三千条,明明昨天还蜜里调油的两个人, 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一刀两段了呢? 蔡力为大家还原了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不少男生直呼幻灭, 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去欺负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呢?徐家汇要是喜欢这个妹妹,那直接和她在一起不就得了,又没有血缘关系,柳静姝在气个什么气? 而女生们,本来就很讨厌柳静姝,她抢走了太多男生的注意力, 导致她们长时间无人问津, 也在跟着落井下石, 但要说这里面最开心的是谁, 那非方晓棠莫属。 她了解事情始末之后,笑得嘴都合不拢, 柳静姝那个贱人真是心眼小成针,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独占家汇了吗? 想得美!她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家世, 还敢蹬鼻子上脸,呸! 翻出包包里的唇釉和腮红,她愉快地补了个妆,有点吃不准家汇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于是给哥哥发了条消息, 说她今天不想和同桌吃减肥餐了。 那边回复“蔡力妈妈送了油爆虾尾过来,要吃吗?” “要!” “食堂。” 方晓棠又看了下镜子,见没有瑕疵之后才放心走出教室, 到了之后,她发现家汇分完手,心情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正戴着手套美滋滋地剥虾球,那张薄唇被辣得嫣红一片,却又欲罢不能,自己杯子里的饮料没了,就去抢蔡力的,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迅速喝了个精光。 “家汇!”蔡力受不了他,他才端来的三瓶。 “你再去买,用我的卡。” “买来了也会被你抢,我不去了!” “阿力,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辣死吗?”家汇强调,“这可是你妈做的,我吃了你妈做的东西死翘翘了,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全家。” “真小人,那你可以选择不吃呀!”方晓棠走上前,作势就要去抢龙虾碗,家汇忙地伸手按住,他看到她,微抿了抿嘴忍住笑意,一脸嫌弃地说:“某人不减肥了?” “小龙虾又没脂肪!”方晓棠没有再换位置,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身旁,还故意拿膝盖在桌底碰了他一下。 他们俩之前说好的,她别和柳静姝出现在同一场合,所以这几天,她都是让同桌带的蔬菜沙拉,没来食堂,方延、蔡力信以为真,现在柳静姝已经成为过去式,她就不需要再遵守这项规定了。 家汇哼笑出声,连着碰了她两下,“阿琅顿顿都吃,也不见长胖,我看你就是闲得慌。” 方晓棠听了,才注意到阿琅不在,“她去哪了?” “下午自修课,妈妈带她去参加拍卖会了。”家汇说着站起身,“饭卡在我口袋,晓棠乖,去给哥哥端几杯冷饮过来。” “谁是你妹妹呀!”方晓棠将手伸进他口袋,还掐了把他的大腿肉,“臭不要脸!” 家汇调笑道:“不是我妹妹,那是什么?” “我只有两个哥哥,一个姓方名延,一个姓蔡名力。”方晓棠瞪着他,“徐家汇?呵,从他玩游戏救辅助没救我之后,他就成了上海的一个地名,人?不好意思,我不认识!” 家汇嗤笑出声,“靠,都这么久了你还在记仇?” “就记仇,怎么了?”方晓棠轻捶了他两下,娇慎道:“我记你一辈子,以后都不和你玩游戏了!” “我错了我错了。”家汇将剥好的虾肉沾了汤汁递到她唇边,“大小姐消消气,行吗?” “没诚意!” “得寸进尺,你不想做我的妹妹,多的是人乐意做。”家汇正要收回手,方晓棠果然经不住他激,张嘴就咬了上来,舌尖还在他指腹上刮了一下,虽隔着手套,却也不过是一层塑料,家汇见她眼角含媚,呼吸登时就有些乱了,抽回手,他怕方延察觉,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骂道:“和狗一样,还咬人。” “就咬你,你想怎样?” “等着,我去拿根绳子把你拴起来。” “你敢,我让我哥弄死你!” 家汇笑着找方延评理,“你看看你妹妹,有点女孩子样吗?” 方延护短,“就你有男孩子样?” 方晓棠见家汇一脸吃瘪,噗呲一声,笑着往甜点区跑了。 蔡力作为知情者,在边上如履薄冰,方延好像对自己的妹妹与家汇的这种相处模式见怪不怪,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是那种关系……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晓棠竟然能容忍家汇去交别的女朋友,额,这是海有多深心有多大? 蔡力眼下只求老天保佑,快点快点升学吧,分开后,这俩人应该就不会被方延发现了,他不想失去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啊! “学长!” 苏朵长相娇艳,嗲声叫起人来,让不少男生都望了过去,还以为喊得是自己,等到她走到家汇身边,他们含恨瞪过去,真肤浅,竟然喜欢徐家汇这个草包! 方延和蔡力看向家汇,后者面色不大自然地回瞪过去,又不是他让她来的,干嘛啊? 摘下手套,拿纸巾将脸上的汗水拭去,家汇抬头笑问:“找我什么事?” “最近啦啦队在招募新人,你说我要不要报名呢?”苏朵坐在方晓棠刚才的位置上,“下周你们棒球比赛,我想去为你加油打气。” “噢……”蔡力在边上起哄,家汇在桌底踹了他一脚,正儿八经地说:“这个随你自己,我都无所谓。” “学长都不想看见我吗?”苏朵撑腮,仰慕地看着他,“反正我无时不刻都想看到学长。” 家汇被呛得咳嗽几声,脸上不知道是被辣得还是被她撩得通红一片,这么多人看着,这个小东西回去发微信好不好? 方晓棠隔老远就看到了这一幕,她一步做两步冲回来,把四枚开过口的椰子重重拍在桌上,冷眼看向苏朵,“喂,你占了我的位置!” 苏朵显然没有想到还有人赶在自己前头,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样貌和身段,眼中的警惕顿时消散,转而换成了若有似无的轻视,柳静姝都没了,这个人算什么? 方晓棠也在看她,学校每周三都是比拼日,衣帽服饰鞋,都在暗自较劲,这个苏朵穿的这件就是她想买却不舍得买的仙女裙,太贵了,一件就要花掉她小半年的零花钱。 而拎的那只铂金包也很贵,家汇曾私下送过一只黑色的给她当生日礼物,但她怕被妈妈发现,一直藏在衣柜最里面不敢拿出来,否则要问起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她回答不上来。 “学姐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呢。”苏朵给她让出位置,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方晓棠很想说是,打断这个小碧池的心思,可她不敢,犹豫着摇头,家汇却已经替她回答:“不是。” 第18节 苏朵听了,还以为家汇是怕她误会,得意地冲着方晓棠笑了笑,“那就好。” 方晓棠翻了个白眼,又为家汇的否认感到难过,一颗心凉飕飕地,坐下来才吃了两只虾就被辣的眼眶发酸。 苏朵还在继续死缠烂打,从包里拿出一只布偶娃娃,“学长,这个送给你。” 家汇初看,还以为是兔子熊之类的,待认出那个穿着骑服的小男孩,他扬唇笑问:“你什么时候绣的?” “一年前,每次想念学长的时候我就缝一针,以此激励自己努力学习,来找学长。”苏朵绕到他身后,弯腰在他耳后小声说:“我昨天才彻底收尾,因为学长终于是我能触摸到的人了。” “谢谢。”家汇喜欢自己被人喜欢,这个小公仔和他真的很像,“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学长。” “什么?” “想要学长。” 方晓棠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还得边擦边解释说是这龙虾太辣。徐家汇这个王八蛋,不给她一个正式身份,弄得是人是鬼都敢到她面前猖狂,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一定当场扇死这个小贱人,可她不是,她没有立场,只能强忍着,还要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家汇本还在笑,听到她的抽噎声,微敛了敛神,生怕她又不分场合耍小性子,摇头拒绝:“这个不行,我不属于任何人。” 苏朵退一步,“那学长你把手伸出来给我。” 家汇摘下手套抬起来给她,苏朵摘下绑在头发上的银粉丝带,一头秀发披散下来,有意无意地从他脸颊上扫过,叫他嗅到了一阵幽香。 丝带绕上好几圈,苏朵给他绑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结,家汇疑惑,“这是要干嘛?” “拴住你,它就是我,学长看到它就会想起我。”苏朵得逞地吐了吐舌头,“学长不许用剪刀剪断哦,否则你会失去我的。”她说完,一步三回头地冲他招手走出了食堂。 家汇等她消失,好奇地看向手腕,“还有这说法吗?” 方延看戏许久,这才鄙夷地问道:“所以你昨天是不是就看上她了?” “什么和什么?”家汇无辜地抱起椰子解释,“是她喜欢我,我要喜欢她,昨天不就答应她了?” 方延一语中的,“昨天你还没和柳静姝分手。” “不是这个原因。”家汇蹙眉,“我就觉得她挺有趣的,和别的女生不同,别的都要我哄,而她很主动。” 蔡力友情提醒,“你上次也说柳静姝和别的女生不同。” “那我也没说错啊,柳静姝比一般女生都漂亮,刚才那个也比一般女生热情大胆,不是吗?”家汇说完,想起早上的事情,感觉自己也是冲动了,柳静姝吃他的醋,是说明她越来越喜欢他了,他怎么能对她动粗呢? 不不不,她也有错,骂他都可以,她千不该万不该去羞辱阿琅,阿琅为了避嫌已经够辛苦了,难道非要让他与她形同陌路才好吗?那他宁可不谈这个恋爱,太烦了。 其实,她要不是那么死心眼的话,他和她是可以好好地相处下去的,可惜,她不遂他的愿,不听话。 这样一想,家汇就觉得身边的方晓棠相当懂事,私底下会和他闹点小脾气,但在明面上,两人默契十足地演着戏。 为了避免她心里不舒坦,家汇有心安抚,用湿纸巾把手擦干净,拿微信发了条消息给她。 他哪里知道,方晓棠已经被他快气出内伤,看到消息,她毫不留情地连着骂了几条脏话。 紧接着,她就把他加入了黑名单,站起身说:“哥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同学等我回去一起练琴。” “嗯。” 第25章 渣得明明白白【捉只虫】 这个男人他是…… 家汇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优哉游哉地在等着方晓棠来向自己示好,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一周过去, 人没出现,倒叫他听到了她在追韩琛的消息。 韩琛此人, 在bbs的人气榜上与家汇不分伯仲,算是死敌。 他就是那种极其伪善的书呆子,家汇看不上他,他进学生会帮学校做牛做马,就是为了获得校长的一封把他往死里夸的推荐信。 寒暑假跑到养老院做义工是为了什么? 不是心肠好,是为了提高哈佛的录取率。 家汇不用努力就有的东西,何必跑去装模作样, 他搞不懂, 方晓棠喜欢谁不好, 为什么要去喜欢这种寡淡无趣的人? 和方延、蔡力在校门口告别, 他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抬腿将阳台上的十几盆多肉全给踹到了楼下。 陈伯闻声, 拿着扫帚过来,幽幽地说:“这不是思怡送给你的吗?确定不要了?” 家汇冷静下来抓了把后脑勺, 思怡对他这么好,祸不及她,他摸了把鼻子,“那你帮我换个花盆送上来。” 回到房中, 看着多宝格里那些玩意, 他一时之间忘了哪些是方晓棠买给他的,他好像一直就不怎么在意她,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她会永远跟在他屁股后面, 无论怎么对待,她都不会离开,所以单独和她相处时,他可以恢复暴戾的一面,反正她也不会真的生他的气。 好了,现在他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突然就摇摇欲坠了起来。 说没有危机感是假的,他窝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思来想去,又玩起了老把戏。 女孩子无非就喜欢几种东西,他出手一向大方,给她在国金直接订了五只爱马仕的香包,末了,还觉得不大够,搜到一处花卉市场的电话,让人凑了999朵的粉玫瑰。 现在六点钟,来个急速派送,不到七点就能送到她家里去。 彼时,方晓棠正在浴室洗漱,门铃声响起,方延放下手机,出来签字不是看到收件人是妹妹,甚至怀疑对方送错了。 等人出来,他沉着脸说:“爸爸妈妈忙管不到你,但我做哥哥的,不能任由你胡闹,你要什么和我说,别为了点东西,而在外面和人瞎混。” “我又没干嘛,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方晓棠饭也不吃了,甩下筷子就要回房,家里座机响了起来,她脸色一惊,快步冲上前给挂了。 方延见状,更起疑心,“是谁?” “都结束了。”她将来电加入黑名单,又把记录删除,强定了定心神,云淡风轻地说:“哥哥不用担心我,我没有吃亏。” 她连礼盒都没拆,径直回了房间,微信多了条好友申请,头像是只灰兔子,昵称只用了一个句号,验证消息是:“还要什么?我买给你。” 方晓棠打电话回过去,声音冷淡地说:“不需要,你别再送了,看到就烦!” 家汇脸色一僵,“给你台阶下你不下?你是要干嘛?” “你说呢?”方晓棠呶了呶嘴,瞪大眼睛恨声道:“我还以为柳静姝没了你就会是我的,没想到,是个人都要排在我前头,我受够了!” “谁在你前面?我就和苏朵聊了几句天,你生这么大的气有必要吗?不怕长痘痘了?” “普通人聊天,能聊着聊着就亲起来?” “你神经病吧,谁亲了?” 方晓棠吼道:“我又没眼瞎,昨天我就看见了,在操场上!” 家汇沉默了片刻,反问:“那你的意思是你老公死了你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吗?你就把她当成柳静姝不就行了,你的地位又没有受到影响?做人不要这么死板ok?” “那我问你,现在苏朵重要还是我重要?” 家汇不解,“你喜欢我她也喜欢我,明明是你们在我身上得到了快乐,为什么要问我谁更重要?” “这就是我不能再继续喜欢你的原因!”方晓棠鼓起勇气说:“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喜欢别人算了,至少可以一心一意地喜欢。” “随你便,爱喜欢不喜欢,老子巴结你喜欢!”家汇也来气了,讥讽道:“这个世界缺了谁不都照常转?我周末就约苏朵去马场玩,你当你算哪根葱?我早就不想要你了,滚吧!” 方晓棠没能等到他的妥协,她委屈大哭,“徐家汇,你混蛋!” “就你好,难搞呢,下次你他妈最好把你说的话录个音,你这么贪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还管到我头上来了!”家汇气得把手机砸在地上,连着踩了十几脚,直到屏幕碎成数块才算完。 那端,方晓棠听到一声巨响,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没能注意到房门早已被人从外面推开,方延神色复杂,“那个人是家汇?” 方晓棠听到他的声音,吓得连忙拿手背遮住了红肿的双眼,“哥哥,不是说了,让你别随便进我房间吗?” 方延寒着脸问:“所以是他,对吗?” 方晓棠见他转身就要离开,她连忙追上去抱住他,“哥哥,不关他的事,是我喜欢他,你别和他吵架,求求你了。” 方延额冒青筋,“你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 “你有好几次没回家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只有一次是和他。”方晓棠哀求地看着他,“你放心,我们没那个,是我死缠烂躲在他的房间里面不肯走才和他过夜的,我以后都不和他联系了,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到这种时候你还在为他说情?”方延用力推开她,“他要在意我就不会玩我的妹妹,还有,你明知道他玩过那么多女孩,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我能怎么办?我要是能克制住不去喜欢他,我早就不喜欢了!” ———— 徐家大宅,方毓同徐盛年已前往纽约探望家珣,对于家汇房间透出的打砸声,陈伯在楼下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这位小少爷每逢不开心就喜欢拿物件出气,这种时候就任着他,千万别劝,劝了反而引火烧身。 但阿琅不同,她洗漱完,特意挑了件丝制的吊带睡裙穿上,好奇地走过去问道:“家汇哥哥,你怎么了?” 家汇砸了十来个存金条的罐子,正面无表情地瘫在床上冥想。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侧头向她挥了挥手。 阿琅避着那一地狼藉走近,被他抱了一个满怀。 “哥哥?” 他用力嗅她后颈处的沐浴露香气,带着点鼻音说:“阿琅,抱抱我好吗?” “噢。”阿琅听话地环住他的腰。 “再紧一点。”家汇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才好。 阿琅依言,双眼明亮澄澈地看着他,“这样可以了吗?” “嗯。”家汇感知着她的脉搏、呼吸,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在她耳边喃声问道:“阿琅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 “这就好。”家汇摘下自己的血玉吊坠套在她脖子上,“送给你。” 阿琅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哥哥,那你这些天下来考虑好了吗?” 家汇一头雾水,“什么?” “陪我留在上海。”阿琅依偎在他怀里,“我不想离开哥哥,一个人害怕。” 家汇老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他还想劝服她来着,“可是方延和蔡力都准备出去,你知道,大人们都很无聊的,只有和同龄人才能完全放开,哥哥会照顾好你的,相信我,和我去英国。” “哥哥就嘴上说得好听,有了女朋友就不管我了。”阿琅嘟嘴,“每次都是这样,好讨厌。” 家汇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垂眸看向她:“我讨厌?还是女朋友讨厌?” “都讨厌!”阿琅重重呼出一口气,抚住胸口,“看到哥哥和别的女生玩,这里就会很闷很闷,难受死了。” 家汇咽了口口水,不确定地问道:“阿琅,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阿琅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处,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想让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是不是很自私很坏呀?” 第19节 家汇本已跌至谷底的心情因为她这一句话,又澎湃激昂了起来。 “阿琅,这就是喜欢。”家汇捧着她的脸颊,“你看着我。” 阿琅羞得想逃开,家汇哪里肯让她走,挽住她的腰,认真问道:“阿琅,你喜欢我的话,我明天就去和她们分手,嗯?” 阿琅抬手捂脸,“可我不敢。” 家汇笑问:“为什么?” “梦里面,哥哥和好几个女生走了,不管我怎么哭,你都没有回头来哄我。”阿琅嚅声说:“所以哥哥只能是哥哥,不能喜欢。” 家汇登时卡壳,从阿琅来家里那天起,他身边就有方晓棠、柳静姝,昨天苏朵冲上来亲他,还被她和方延他们看到了,貌似是有点让人不大放心。 家汇真诚表示:“我保证,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看,我为了你,连柳静姝都不要了,我、我最想要就是你,再说了,我怎么会抛下你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很喜欢。” “那出现更喜欢的了该怎么办?” “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家汇最看重的是眼前,劝道:“反正目前还没有,你放心,有了,我会主动向你坦白的。” 阿琅失落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仅碰了一秒钟,“那哥哥还是继续当我的哥哥吧。” 她趁他走神之际,从他怀里褪出,下了床,迅速消失在了他眼前。 家汇抬手放在唇间,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不,是梦境成了现实,阿琅原来真的喜欢他,刚才还主动亲了他,对,就像果冻一样地软,他刚才就该咬上去,把她亲到喘不过气。 跟着起身追上去,阿琅却已将房门反锁。 “阿琅,你既然喜欢我的话,不是更应该跟着我去英国吗?” “可是哥哥没说要喜欢我一辈子呀!”阿琅带着哭腔,“哥哥就别逼我了,让我继续当你的妹妹吧。” “一辈子很长,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那哥哥愿意留在上海和我一起吗?” “这个……”家汇郁闷到扣脚,他做不到啊。 “哥哥回房吧,我要睡了。”阿琅在房中将眼泪洗干净,不是方毓查出了家珣的未婚妻有问题,她才懒得做这一出戏。 后天家珣就会回来,她必须加快速度让家汇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这样,她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到纽约当个替补的全职主妇?她可不乐意。 如果早知道家珣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她当初是不会向方毓说起那桩婚事的。 眼下,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徐家汇这个蠢蛋身上了。 第26章 恶心透顶的东西 兄弟 自由和阿琅, 为什么就不能同时拥有呢? 家汇趴在床上,琢磨了大半宿。 他翻来覆去,坐立难安, 赤着身子走到琴房,挑一把大哥从日本淘来的尺八, 连吹了十来首曲子,待大脑陷入缺氧状态,这才晕乎乎地睡去。 隔天,陈伯叫不醒他,拿电动牙刷让他张嘴,家汇懒洋洋地将漱口水吐进瓷盆中,闭着眼睛让他帮自己穿戴整齐。 “抱。”家汇张开双手, 把陈伯弄得哭笑不得, “你当你还是五岁的小孩子?我如今可抱不动你了。” “不抱我就不起来。”家汇打了个哈欠, 想继续睡, 反正爸爸不在家,现在他才是家里的老大。 陈伯拿他没办法, 得亏阿琅找了过来,她上次有了心理阴影, 这次只敢倚在门边,淡声问:“哥哥不去上课了么?” 家汇听了她的声音,猛地翻身望过去,今天帮佣将她的头发全部盘了起来, 耳际边上插着两朵白色的山茶花, 纯净而美好的像一幅面。 他痴怔地看着她,又想到自己无法达到她的要求,悻悻地回答:“去, 当然去。” 配合陈伯穿好鞋袜,下楼的时候他想牵她的手,叫她躲了开,她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坐在他身边,而是去了对面,就像是在对他说,既然没可能,那就不要再做出任何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 她挺直脊背,拿起刀叉,全程都没有再用正眼瞧他。 整个大厅中仅剩下金属与瓷器碰撞而发出的叩击声,家汇胸闷气短,受不了这样,他揉了揉眉眼,想让沉寂的气氛恢复至从前的光景,组织了半天语言,抬头正要开口,却发现她在看他,被他捕捉到便立马挪开了视线,胡乱地抿了一口牛奶,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家汇唇角微微扬起,阿琅似乎喜欢他有一阵子了。 上学路上,家汇让司机绕路,上国金买了两只手机。 他拿蓝色的pro,把小点的果绿色注册好之后塞给了她。 阿琅摆手,“我用不着的。” “那我丢了?”家汇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他按下窗户,正要丢出去,被她紧紧地抱住了胳膊。 家汇转身,笑着问她:“怎么了?” “哥哥浪费。” 家汇捏她的脸颊,“那你收着不就好了?别扭什么?” 她不大高兴,闷声说:“哥哥是打算去英国,让我想你的时候和你视频么?” 家汇原还没想过这么多,就是单纯地觉得她这款诺基亚不大方便,现在还打电话发短信的人已经很少了,此时经她一提,那相隔的上万公里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阿琅要是不在身边,英国好像也不是那么地值得向往了,他的心会时时刻刻都挂记在她身上。 她埋头拨起了指甲,不等他开口,就倔着声音说:“我不会打给你,也不会接你的电话。” “为什么?”家汇不解地看向她,“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她别过头去,“看到了,反而会更想,还不如不看。” 家汇失语,胸口像是被她的话轰出了一个洞似地,让他无力又惶然,兜兜转转,他们又绕到了这件事上。 他好后悔昨天没有骗她,先把人弄到英国,将来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总比现在卡在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要强。 烦燥地偏过头,眼见着方延家的埃尔法就在旁边,他眼前一亮,像是见了救星,仔细观望一番,没看到方晓棠,他等两车均在校门前停稳,立马跑上去将人抱住,凑在他耳边小声求救:“阿延,你帮我拿拿主意吧,我感觉我就快死了,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方延咬着后槽牙,还以为他是要向自己坦白,等听到他说出事情原委,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毫不留情地送了他两拳。 家汇猝不及防,被他打得鼻血横飞,踉跄几步后仰倒地,有些云里雾里。 方延阴沉着脸,将他牢牢踩在身下,厉声问道:“那你把我妹妹当什么?花钱养的玩物?” 家汇心下“咯噔”一声,登时清醒了不少,讨好地扶住他的脚踝,“阿延,你冷静点,我、我不是故意的。” 方延红着眼瞪向他,“你还撒谎,一年的时间还不够你来醒悟吗?” 家汇张了张唇,实在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哥哥!”阿琅提高声音追来,方延微微敛神,叮嘱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先回教室。” “可是方延哥哥你把家汇哥哥都打出血了。”阿琅心疼不已,还想往前,家汇忙声制止,“阿琅,我没事,你先走,哥哥马上就到。” 阿琅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们俩。 方延催促,“走!”他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阿琅不得已转过身,已然恢复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本来还想让方晓棠和苏朵鹬蚌相争,将事情闹大后让方延意识到她和徐家汇的关系,从而让他们兄弟反目,彼时,徐家汇这个大笨蛋就会愈发信赖她,竟然还没等她实行计划,就被曝光在了台面上,可真是有够笨的。 见她走远,家汇态度端正,好言好语地说:“阿延,我对晓棠没有恶意,我只是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和她有任何接触,你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方延冷笑,“也就是说你自始自终都没喜欢过她,抱着玩其它女生的心态在玩她?” 家汇摇头,蹙着眉头说:“也不是,她和其他女生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阿延,我和她说不清楚了,我也很痛苦,已经开始的东西,再想断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我不想失去她,我就想大家都好好地,将来就算我结婚后也不会亏待她的,嗯?你满意了吗?” “去你妈的!你当就你是人?别人都是贱种?”方延气得扇了他一巴掌,“恶心到透顶的东西,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丢下这句话就往教务处走,里面一份是方晓棠的转学申请,另外的就是他父母在mit提前录取单上的签字。 方延早在上学期的专项竞赛中获得优异评估,获得了mit的重视,可惜他是打算和家汇去英国,现在他不乐意再同那种败类搅合在一块了。 家汇被蔡力搀扶到医务室抹药包扎,回到班上,就听说了方延离开的消息,他顾不上他会不会再打他几耳光,当即就追了出去。 不是都打他了怎么还不消气,他们从幼稚园走到现在的好兄弟,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断绝关系? 明明是他妹妹先勾引的他啊! 第27章 友尽 不稀罕了 从上午等到下午, 家汇都没能将方延盼出来。 他鼻青脸肿,一说话嘴角还扯得生疼,眼见着太阳就快落山, 他干脆就躺在地上瘫成了大字形状。 蔡力给他端茶送水大半天,这下终于看不过去了, “家汇赶紧起来,会着凉的。” “最好还发烧发到四十度,这样阿延就会原谅我了。”家汇嗓子干哑,一手抓着心窝,一手遮着眼睛拭泪。 房中,方晓棠看着电子屏上的实时录像,更加没心情吃饭了, 家汇从来没说为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哥哥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把他打成了这样。 她把碗放到饭桌上, 走回北边的次卧,“哥哥, 把钥匙给我。” 方延神情阴骘地戴上耳麦,明显不想理她。 “哥哥!” 方延厌恶地说:“你能不能清醒清醒?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我知道。”她语气泛酸, “我不仅比不上他的那些女朋友,更加比不上哥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能怎么办呢?我又不能随意操控自己的内心,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 我都喜欢他十几年了, 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就算知道他在玩你,他不会娶你,你也还是要喜欢他?” 方延见她咬着唇不说话, 他把夹在指尖的烟生生掐灭,“你可真够贱的,丢光了家里的脸!” “哥哥说我贱,哥哥难道就不喜欢他吗?”方晓棠眼中含泪,“你和蔡力不是一样也宠着他纵容他到今天?” 方延将抽屉里的钥匙拿出砸在地上,“不到黄河心不死,随你!” 方晓棠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捡起来去开门,家汇听到动静只以为是方延,他兴高采烈地翻身望去,看到大步拥过来的方晓棠,他神情凝固,冷淡地将人推开:“别靠近我,你哥呢?” 方晓棠敛住笑意,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怨声问他,“你就只关心我哥的去留问题吗?” “那不然呢?以后,你喜欢你的什么鬼琛不琛去,离我远点,别破坏我和你哥的感情!”家汇避她如蛇蝎,拉着蔡力大步钻到了他们的游戏天地,看到方延,他笑了笑,乖乖地站在电竞椅边上,趁他回城期间帮他按了按肩,讨好地说:“21-0-34,阿延威武。” 蔡力也跟着附和:“延子牛逼!” “阿力,你先回去吃饭,否则你妈该担心你了。”方延声音如常,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家汇微微点头,蔡力不大放心地比划了两下。 “没事的,快滚吧。”家汇把他推出去,又怕方晓棠过来捣乱,顺带着把门关上了。 家汇小心翼翼地端了把椅子坐他身边,扯着嗓子喊了一下午,他看到桌上有他喝剩下的牛奶,顺手就拿起来解决得一滴不剩,打了个饱嗝,才说:“阿延,你要打要骂尽管来吧,我绝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是别抛下我。” 第20节 方延对打他已经不起兴趣,“你和我妹妹做到哪一步了?” 家汇心虚地眨了眨巴眼,“我们没、没那个。” “意思就是除了那个其他都做了?是她主动的,对不对?” “也不全是……”家汇摸了把鼻子,浑身都不大自在,看着鞋面,不知道怎么讲,这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本来就容易出事,何况,方晓棠半点也不矜持,赶都赶不走,他又不是坐怀不乱柳下惠,怎么能忍得住? 方延冷笑着说:“她喜欢你喜欢到发狂,想让我原谅你可以,你毕业后娶她,这周末就订婚,我会通知我爸妈。” 家汇大惊失色:“阿延,你明知道我不……” “那你还他妈碰她?”方延气得拽住他的衣领往客厅带,家汇不敢反抗,被他甩在沙发上,方延压住他的四肢解起了他的衬衫,“反正不用负责任,今天也让我爽一爽?” 家汇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眶说:“阿延,别这样,你还不如打我呢,这太令人难过了。” 方延静静观赏着他痛苦的神情,“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娶她或者让我玩,不答应你就立马滚蛋!” 家汇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呵笑一声:“你就是存心不准备和我好了是不是?”他报复地搂住他的脖子,衔住他的下唇,强势攻入,直到他疯狂挣扎褪开,骂道:“徐家汇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你不是要玩吗?”家汇颤着身子讥笑道:“不敢还跟我装模作样?”他站起身,反客为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要走就走吧,强人所难做什么呢?二哥不也走了?都他妈走吧,我不稀罕了!” 第28章 俘获【增补修删请重看此章】 dram…… 家汇走的很急, 出了小区大门,耳边仍回荡着方晓棠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她在走廊上目睹了一切,冲到厨房拿刀以死相逼, 也没能让方延妥协来与他握手言和。 发生过的事,就算拼尽全力粉饰太平, 过两天,也会长满裂痕。 他已经无法再信任他了,这是方延的原话。 家汇说那番话是为了气他,而他则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最终考量,他不要他了。 吸了吸鼻子,家汇扶着路边的树干,眼泪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毁了, 全都毁了! “哥哥!” 家汇抬眸望去, 阿琅跑过来, 担心地检查起了他的身体, 看到他手臂内侧的擦伤,她不解:“方延哥哥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呀?” 家汇赶忙擦掉眼角的泪水, 打起精神,带着些许鼻音说:“不怪他, 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他打我,是应该的。” “是因为晓棠吗?”阿琅第一天就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这里还装糊涂, 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我……”家汇为此已付出惨重的代价,可阿琅也确确实实见证了他花心多情的一面,他别扭又难堪地说:“你还是别喜欢我为好, 我不是什么好人。” “哥哥对别的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对我是打心眼里地好,我能感觉得到。”阿琅认真问他:“所以哥哥对我和对她们是不一样的,对吗?” “当然,阿琅你是我喜欢的人,而她们是她们非要来喜欢的我。”家汇极力证明,“你相信我,阿琅,我没骗你。” “我知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阿琅指了指他的脸颊,蹙眉说:“好大一块淤青,哥哥应该很疼吧。” 家汇原本只是觉得这伤就让他说话有点不方便,此时被她的指腹才一触碰,他就被激得拧眉咧嘴,打开手机前置,他看了眼,又难过了起来,方延对他,可谓是毫不手软。 从出生到长大,就算是爸爸,都没有在他脸上开花。 回望了一眼那片住宅区域,他叹了口气,把她带着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上了车,他看着窗外消逝的种种景像,想起往昔和方延一起跨过的那些春夏秋冬,眼中禁不住再度含泪。 如果可以把方延换算成钱,他宁可家里少个十亿八亿,也不愿失去这么一个好兄弟,只可惜,和他的妹妹比起来,家汇和他再亲,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舍弃的外人。 所幸,所幸他还有阿琅,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抿了抿唇,家汇连抽了五六张面纸遮住脸,不想让她看到这么没用的样子。 觉察到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他努力调整情绪,红着眼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她笑着凑近,家汇神色闪躲,身子却没有动,默默屏住呼吸,还以为她是要亲他,没想到,是来给他吹伤口,淤青就在唇边,热气拂来,让他好不心痒难耐。 “哥哥不哭,方延哥哥走了,不是还有我吗?” 家汇眼中划中一抹惊喜,阿琅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轻嗯一声,心里暖洋洋地。 阿琅环住他的腰,同他以退为进,“我想通了,就算哥哥去了英国,我也会在上海等你回来的。” 家汇听了这话,果然陷入了沉思,没了方延,他和蔡力跑到伦敦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了。 况且,蔡力更想去的其实是美国,他想进nba,英国在这方面的资源并不算多,是为了和他们在一起,才答应的。 “是下周举办第一次测评?” 她点头,用那两只黑葡萄般地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哥哥去了英国会不会彻底忘了我?” “怎么会?” “那哥哥如果喜欢上别的人,要记得通知我。”阿琅抿唇,“那样我就不等你了。” 家汇听了这话,胸口跟着抽了抽,失去方延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失去阿琅,思忖片刻,他做出了退步,“我、我改考耶鲁算了,妈妈拿的就是美国护照,我迁到她名下,先出去读半年,再打申请上复旦当交换生。”他捏她的脸颊,“这样,你满意了吗?” 阿琅眉开眼笑,激动地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去亲他的额头、鼻尖、脸颊,“哥哥最好了!” 家汇再次没有等到她的吻,他不甘心地挟住她的下巴,拿指腹摩挲她的唇面,阿琅瑟缩想躲,“哥哥,痒~” 他眼帘微覆,想以此掩盖那些藏不住的欲望,另一个他不同意,目前已经有了那百分之八十的胜算,她是喜欢他的,她的人她的吻自然都是乐意给他的,怎么就不可以呢? 行动大于思想,等反应过来,他已单手搂住她的后脑勺,贴覆在了那张近在咫尺的樱唇上。 软,比他吻过的女孩子都要软,像布丁一样,让他受不了想咬。 阿琅眨了眨眼,如他所想,没有愤怒和惊慌,像才出生的婴孩,只知道茫然地看着他,他坚定回望,撬开了她的牙关。 她的反应青涩无措,被他轻易俘获,家汇一路沿途安抚,让她提不起半分力量来抵抗他的侵袭。 他知道她就是一张从未被人污染过的白纸,温柔似水地引导着她放松下来,又用空着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虽早已做好了准备,等他真的贴上来,阿琅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悸动,想推开他,可计划不能改变,氧气被抽离,她双眼迷离大脑也逐渐变得迟缓,慢慢凭借本能地回应起了他。 家汇亲她可以,被他一碰,他全身热血沸腾,怕被她察觉出来,立马停了下来。 考虑到司机就在前面不远,他特意将喘息声压得很轻,而阿琅已失了力气,软趴趴地依偎他怀里,缓了好久,才敢抬头看他一眼,待发觉他也正在看着她时,她羞怯不已,将整张脸都趴在了他的胸膛上,独留下两只通红的耳朵给他看。 家汇心情大好,勾着唇同她耳磨厮鬓,又去嗅她的后颈处的香气,“阿琅喜欢哥哥吗?” 她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家汇在她耳边低声说:“哥哥也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想像这样亲你了。” 阿琅摇头,“我不信,哥哥那天还亲了晓棠。” 家汇没有否认这件事,“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他和她咬起耳朵,“以后,我只亲阿琅好不好?” 她不好意思回答,到了家都不知道,家汇闷笑两声,把人抱着走进了屋子。 车上的司机看着他们的背影,情绪相当复杂,走到这一步,也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但覆水难收,他们也确实是没有退路可言了。 主厅中,梅婶有方毓再三叮嘱,见阿琅趴在家汇身上,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家汇的谎话张开就来,“今天打球累到了,我先送她回房。” “要不要叫医生来瞧瞧?” “不用,歇息一会就好了,你让厨房去准备晚饭,做阿琅爱吃的粤菜,不用顾及我。”家汇交待完,上楼把人放在床上,才替她将脚上的黑色小皮鞋摘下,阿琅便迅速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可家汇还是看到了,她的脸,红得像蒸熟了的螃蟹。 家汇不戳破她,握住她的脚踝,挠她细嫩的脚底板,弄得她笑得停不下来,“哥哥,别弄我了,我怕痒!” “就是知道才弄你痒痒的。”家汇坏笑着压上去,和她隔着被子说:“谁让你不回答哥哥的问题。” 她露出一对水光闪烁的眼睛,语气埋怨地说:“我想要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哥哥现在和苏朵还暧昧不清呢,不该亲我的。” 家汇脸色不自然地摸了把鼻子,“是她非要喜欢的我,我、我明天就和她去说清楚,好不好?” “嗯!”她笑靥如花,看着他,不知不觉又害起臊来,想缩进被子里,被家汇拦下,他光是在脑海中就肖想了她几千遍,终于终于,她是属于他的了,得多看几眼。 “躲什么?”家汇把她鬓边的碎发招至耳边,含情脉脉地说:“阿琅,你叫我的名字来听听,我想听。” 阿琅红着脸,动了动唇,嚅声说:“徐家汇。” “错了。” “家汇。” 家汇喜不自抑,和她鼻尖相抵,喃声喊道:“阿琅。” “嗯?” “我还想再亲亲你。” 她愣了愣,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时间充裕,也不会被外人发现,家汇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吃糖一般,弄得她喉间嘤声不断。 他听了,不由自主地拉开被子,把人抱了个满怀。 失去友情的痛苦被她皆数驱赶,这天,成了家汇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他们互相喜欢,试问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加美妙? 就是没想到,最幸福和最难过,只间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二哥他竟然回来了,他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妈妈的提议,答应她娶阿琅为妻。 考虑到她年纪尚小,今年圣诞先订婚,打算等到她大学毕业,再举行正式婚礼…… 第29章 争夺 他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么? 家珣第一次遇到理子, 是在一场酒会上,她语言不通,只身坐在角落, 而他忙完公事,已有了五分醉意, 被下属扶着过来醒酒。 他根本没有看到黑发黑裙低着头的她,想躺下来眯上一刻钟,不巧正好靠在了她腿上。 家珣从未对谁这般冒犯,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他脑子昏沉,没有退开道歉,反而开口问道:“你是中国人?” 她用日语回答, 家珣听了没有再说话, 他为了那场并购案, 已连续二十多天没有好好休息, 很快就睡去,哪里知道, 她是伊藤带过来的情人。 理子,还另有一个艺名叫吉田由美子, 在八年前,也就是十六岁时,她就为了母亲下海,拍了十几组不堪入目的成人大作, 后获得了日本佐和高管伊藤的亲睐, 他帮她偿清债务后,把人带到纽约做起了自己的专属宠物。 伊藤有意巴结家珣,酒会结束时过来看到这一幕, 非但不恼,还大方地成全了两人。 他顺势成为了理子的叔叔,毕竟他要比她大上二十多岁,家珣没有产生怀疑,他与理子两人虽语言不通,但胜在气氛很浓,相处几次,她让他觉得很舒服。 理子亦是对外貌出众事业有成的家珣动了心,外加上她不想再伺候伊藤那个老男人。 第21节 交往期间,她很配合,家珣看在她的面子上,帮伊藤多争取到了六亿美金,伊藤也不吝啬,给了理子三百万,任务是让她放了个窃听器在他的书房中。 如果,不是母亲派人查理子的背景,家珣可能会被这两人蒙在鼓里一辈子也说不定。 他自诩在学业、事业上从未失过手,独独这一次掉入了陷阱…… 纽约回上海的飞机上,方毓悠闲地搅拌着手中的咖啡,“老二,不是妈妈多嘴,这凡事还是知根知底的最好。” 家珣木着脸看着窗外的云层,没有搭腔。 “阿琅可是一直就在等着你回去,正好这次中秋,你们培养培养感情。”方毓管他听了还是没听,她拿出手机里的视频伸到他面前,“你看我的乖囡囡多乖。” 家珣扫了一眼,视频中的人看着太过天真纯善,和他不像是差了五岁,而似叔侄辈。 “她成年了吗?” “明天就是中秋,中秋后面三天就满了,她是香港的户口,你拿美国护照,按理就已经能结婚了,不过妈妈不急,等她毕业了你们再给我生个乖孙就行。”方毓越想越开怀,她笑容癫狂地说:“这样我的乖囡囡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了,多好呀!” 家珣看向父亲,徐盛年脸色虽尴尬,却没有开口反对,阿琅如今家世是差了些,可至少底子保险,他实在是怕了,前头光是家裕和那个寡妇纠缠不清就让他丢光了老脸,要是曝出老二在外面找了个下海女,还险些就娶进家门,那他干脆别活了,直接从这三万里高空中跳下去,连骨灰都没资格进祖坟,几代人的努力,全给砸在了他手里。 ———— 没了方延做倚仗,家汇上起课来再也不敢糊弄了事,之前可以抄他的,现在呢,靠蔡力?蔡力比他还要笨,不过蔡力很有自知之明,他文化课不行,所以另辟蹊径,把时间着重放在体能运动上,做篮球特招生。 家汇一时之间失了左膀右臂,虽有些失落,可也有收获。 侧过头,只要阿琅在他身边,就够了。 阿琅正戴着眼镜翻着国内统考的资料,觉察到他的目光,她噙着笑,软声说:“哥哥别看我,认真听课。” 家汇眉头微挑,“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转着笔向她慢慢凑近,吓得她连连后缩,“哥哥不要。” 他使坏,拿出她桌肚里的蓝色墨水,在她耳边故作不解地问道:“不要什么?你不会以为我是要亲你吧?” “我、我……”她语无伦次,噘着嘴又不好意思承认,家汇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下,没皮没脸地说:“你猜对了,哥哥就是想亲你。” 阿琅羞得趴在桌上,拿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是用笔画打的繁体字。 【不是說過在學校不允許吻我嘛,哥哥壞!】 他乐不可支地笑出声,同她解释。 【这是亲,又不是吻,吻是昨天那种,你抱着我,我搂着你,我们心贴着心,直到喘不过气。】 她被他的形容弄的拽紧衣角长长地吁了口气,琢磨了好久才给他回复。 【哥哥,親也不行。】 家汇明白她的顾虑,前有柳静姝和他把事闹得很大,要公开,别人指不定会怎么想她和他。 【好,哥哥答应你,不管是亲还是吻,全部留到回家再给你。】 阿琅只看了一眼屏幕,她就像是握了块烫手山芋似地把手机塞进了桌肚,连脖子都烧红了。 家汇原本是很单纯的,看到她这样,又不免生出了多余的念想。 低下头,顺着她细白笔直的小腿一路往上,他微咽了口口水,除了那张让他想咽进肚子里的樱唇,他还想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 “学长!” 苏朵兴高采烈地在教室外面向他招手,家汇望过去,脑子有点空,阿琅偏头提醒他,“哥哥,她在叫你呢。” “噢。”家汇尴尬地理了理衣裤迎出去,声音冷淡地问道:“怎么了?” 苏朵笑着把他拽到楼道里头,到了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四肢一并扑到他身上,浑然不顾女孩子的矜持,大胆同他忘我深吻。 家汇无路可退,又有了一番新的体验。 亲阿琅是紧张小心,而被人亲,可以乐得一身轻。 “我求爸爸运了两匹冰岛马过来,白的是我的,黑的给学长当生日礼物。”苏朵从他的耳际向下,喘声说:“你今天去看看它们好不好?就养在我家后院。” 家汇本来还想同她断绝关系,如今双手托着她的屁股,又有点开不了口了。 她的身材要比方晓棠好不少,长得和他前几年的女神松元绘里香有七成相似,真要丢下她,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可是,阿琅很介意她的存在,这该怎么办才好? 苏朵拿发尾刮他的锁骨,“学长,好不好嘛?我爸妈回台北看我爷爷奶奶,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 家汇再傻还能听不出她的潜台词?他虽极其不忍心,仍是鼓起勇气拒绝了她,“最近我都在忙着备考,爸爸不会允许我分心的,改下次吧。” “哼,我不听我不听!” 家汇忍笑,苏朵又连哼了两声,直到他破功,搌了把她的大腿肉,笑着说:“还哼我要教训你了。” “哼哼哼!”苏朵抱怨道:“学长说不许让我把功课看得比你更重要,可现在呢,学长额……” 家汇那只手在她裙摆下又往前探了探,弄得她忙咬住他的衣领止住了喉咙里的声音。 家汇动作轻柔缓慢,扬唇笑问:“你让我去你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早就发现这位小妹妹可能是在国外出生的缘故,比内地土生土长的那些女孩要骚不少。 “不是的,学长、学长,你别弄我啊~”苏朵不时扭动身躯,又怕从他身上掉下去,家汇的手指很灵巧,短短几分钟就把她弄得出了一身香汗,事后,还不忘贴心地掏出口袋里的丝质手帕帮她擦了擦。 苏朵失了力,等两条腿重新踩在地上,她脚步虚浮,靠在他胸口处,自责地说:“学长,我是想在家里帮你的。” “不用。”家汇嗅了嗅手帕上的气息,他双眼迷离,女孩子果然都是香的,他重新叠好放回口袋,“你不许再来打扰我,学校里的老师全是我爸爸的眼线,他已经警告过我一次了,你不想和我分开的话,就好好遵守我的规定,我有空会用手机联系你。” 苏朵嘟嘴不满道:“徐伯伯他也太严格了吧!” “等录取结果出来,乖。”家汇看到她领口处露了不少出来,他索性全给她解了开,用右手覆盖,笑问:“c80?” “嗯。”苏朵为了让他瞧个清楚,特意抬头挺胸,家汇发现她这一款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形状非常漂亮,他爱不释手,玩了好一会,才帮她把纽扣重新系到最上面,“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学长。”苏朵舍不得他,抱着他不想让他走,可马上就要下课了,家汇不敢冒险,把她推送进电梯,回到教室,他又嗅起来手指,不禁开始好奇阿琅的味道。 “妹妹,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家汇靠近她表忠心,阿琅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果香,这明显是女孩子才用的香,没有亲密接触,不会染成这样,她笑着点头,亲昵地环住他的胳膊,没有开口戳穿他的谎言。 反正,他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么? 阿琅对他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感到失望。 放学回到家,家汇和她手牵着手踏入客厅,看到沙发上的二哥时,他半晌都没有开口唤他。 家珣早年是最疼他的,妈妈精神不大正常,对他一直冷漠刻薄,爸爸不会教育子女,动辄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大哥家裕常年在外,唯独这个二哥,从小就把他呵护在身后悉心照料。 家汇以前很依赖他,妈妈发病时总想要他的命,是二哥几次助他脱困,两人从小睡在一张床上长大,感情极好,直到,家珣放弃交大保送名额选择去美国读书的那一天,他们之间才出现改变。 他明明答应过他会留下来陪他的,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毅然决然地抛下了他。 自那次后,家汇就不肯再和这个二哥亲近了。 家珣确实对他心存些许愧疚,可当时妈妈被送去治疗后,情绪已经逐渐稳定,长达半年都没有再发病,且当时的家汇已经有了一米七三,不说女性,就是一般男性,也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再把他按到水中溺沉。 而家汇无法站在他的角度看事情,他只知道,第一次抛下自己的人是二哥,他走后,他在家中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整夜整夜的噩梦不断,脖子总是被人掐住,像是妈妈走进来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二哥曾是他的栖息港湾,他不在了,家汇开始满世界寻求被人爱。 初恋暂时缓解了他的不安,后又被抛下,他发誓,事不过三,只有他可以抛弃别人,不能再让人抛弃,现在阿延也不要他了,幸好老天补了一个阿琅给他。 这次二哥回来做什么?难道想把他唯一的阿琅也夺走么? 方毓觉察不出这两兄弟之间的无形隔膜,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阿琅身上,把人叫到跟前,指着家珣,问:“囡囡,看,这是谁?” “是家珣哥哥。”阿琅乖巧懂事,礼貌向他鞠躬,抬起头后,又看了看他。 与家汇不同,家珣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气质内敛沉着,眼中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对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还喊哥哥呢,他是你的未婚夫。”方毓把自己的计划披露出来,到了半途,家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哥应该是有个日本女朋友的吧?不是说要结婚么?分手了?” 室内刹时一片沉寂,家珣最先回神,轻嗯了一声。 家汇嗤笑,“所以二哥你是把阿琅当备胎了吗?她该的?” “你胡说什么?这是你爷爷订的亲,他不分也得给我分!”方毓最是讨厌他,指着他催促道:“你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给我上楼去!” “我还不想待在这里呢!”家汇握住阿琅的手,“你别和这群疯子玩,我们走。” 方毓哪里肯,拽住阿琅的另一只胳膊,警告道:“你给我放开,我还有事要和阿琅讲。” “你放开,我和阿琅要复习功课备战高考!” 两人谁也不肯放,阿琅亦不敢得罪其中的谁,左右为难之际,胳膊被他们拽得生疼,不禁委屈地哭出声来。 家珣见状,站起身把人拉到身后,“你们够了!” 第30章 并非善男信女 娶她? 阿琅演技高深, 轻易便叫家珣对她放下警惕之心,将她看作了一名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她听着徐家四人为自己在客厅中争论不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半趴在阳台上,去找寻那抹身影。 戚以安才将徐盛年送回来没多久, 他仍坐在车内随时待命,此时周身无外人,他才敢将车窗放下,侧头与她遥遥相望。 他妈是照料她长大的阿嬷,有事要外出办理时,会将那小小一团交到他手上,小孩抱着小小孩, 刚开口学会叫人, 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 而是要哥哥。 她的一声哥哥改了他的命, 让赵父收他为义子,供他一路读到警校, 出来吃公家饭,从此有份体面工作, 争回自信,不用处处低人一等。 后来,两人在浅水湾你追我赶捉迷藏,突地平地炸惊雷, 赵父被人坑害, 走投无路绝望之际,从五十八层的高楼一跃而下,母亲忍痛料理后事, 又被各方债主围堵上门,社会各方人马秽言秽语将她百般欺辱,为了守节,同他发一份亲笔信,在凌晨割腕,自杀身亡。 无忧无虑的赵语白,自天堂坠入地狱,单纯无害褪去,为了不拖累阿嬷家,特意寻求政府庇佑,住进了封闭式的福利屋。 她与他也就此失了联系,为了能多见她一面,他特意申请从闹市区调到她所在的郊区,后终是等到院内发起通知,让他来帮助这些无父无母的未成年儿童做身份登记。 她站在那群野蛮生长的杂草中,仍旧那么抢眼,让他不过一抬头,就能看见。 她的脸上写满了心事,待看到他,她思绪万千。 让身后的同学先拍照片再录指纹,等到最后,她凑在他耳边祈求,“以安哥哥,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哪里会拒绝她,就算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应她。 容琅与她的身份彻底调换,等证件办理下来,真正的容琅,不是溺毙,是被他按在了水底,死于窒息。 语白躲在更衣室,拉着其他女孩谈论着班上最讨厌的男生,有准确的不在场证明。 容琅死了,而赵语白的身份也随着她,彻底从这个世上抹去。 好朋友意外去世,她不愿再留在这个伤心地,满十六岁时,她主动选定阿嬷收养她,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复仇之路。 合法身份加上容老爷子的亲笔信,徐盛年并未起疑,徐家汇色魔附体,见她如恶鬼扑食,方毓疯疯癫癫,见她如见从未出生过的亲女,徐家裕醉心艺术,对外界不敢丝毫兴趣,就连最为棘手的徐家珣,今天也被她轻易诓骗。 戚以安本该为她高兴,可回望当年,她人如其名,纯白无暇,有父母遮风挡雨,明明可以不用长大,现在,那个小小女孩,唯一的梦想不是当钢琴家,而是整跨徐家。 他心疼她,希望早日达成所愿,放她灵魂自由,去过本属于她的人生。 第22节 “阿琅。”家汇扶着门把手,见拧不动,他烦躁不安,爸爸对她和二哥的婚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妈妈还准备明天,在他的成年礼上宣布他们的婚讯,他哪里受得了? “阿琅,我有话要问你。” 阿琅敛神,回到房中,翻出抽屉里的洋葱,将双眼熏得发红才去开门。 两人才在一起,现在被硬生生拆散,都不大好受。 他扶着她的肩膀,“阿琅,你为什么不下来告诉他们,你喜欢的人是我?” 阿琅为难地咬了咬唇,满脸都写着亏欠,“家汇哥哥,对不起。” “你说什么?”家汇蹙眉,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更加喜欢二哥?” 阿琅摇头,家汇才松了口气,就见她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吸了吸鼻子说:“哥哥,都怪我,明知自己有婚约,还是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你。”她还要接着扇,被家汇一把握住了手腕,“你和二哥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不是你的错,打自己做什么?” “因为我没有说不的权利。”阿琅泪如雨下,“哥哥,爸爸领我进徐家是为了讨妈妈开心,我要是不听话,她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呢?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到福利院了,哥哥忘了我吧,我是个胆小鬼,根本就不值得哥哥喜欢。” 房门重新关上,家汇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神色痴怔,隐约还能听见她的抽噎声。 走廊尽头,家珣双手插入裤兜,已看了许久,“家汇,我们聊聊。” 家汇看到他,他收起难过的表情,“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二哥你!” 家珣已习惯他的别扭模样,“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娶她。”他转身就要上楼,家汇眼前一亮,大步追过去,“你本来就不喜欢她,回来干嘛?” 家珣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你喜欢她?” 家汇点头。 家珣笑了笑,“很好,你去和爸爸说,我绝对配合你。” 家汇一脸防备,“什么意思?” “我对洛丽塔不感兴趣,都是爸爸妈妈的主意。”家珣说着,为了永诀后患,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得代替我娶了她,别回头分手,弄得事情不好看。” 第31章 要阿琅(捉虫) 我还是要阿琅!…… 家汇过了今晚也就才十八岁, 目前他和其他男孩一样,对于婚姻毫无概念。 和阿琅结婚? 他也不是不喜欢她,是本能地拒绝这件事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他无法直面身为一名丈夫之后必须履行的义务与责任。 就不能一直谈恋爱吗?谈恋爱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好麻烦! “怎么?你做不到?”家珣抬手看表,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最好想清楚,到了明天,大局已定,就由不得你后悔了。” 家汇被他一激,像一只炸毛的猫,“谁说我做不到?” “那最好, 我等你的好消息。”家珣此次回来, 并非修年假, 上海分部还有事要等他处理。 他走得很急, 把家汇一个人留在家坐立难安。 眼看着时间流逝,爸爸晚间十点就要歇下, 他来回踱步,拍了拍额头, 突地恍然大悟。 在一起后可以分手,结婚了也能离婚,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总之, 他现在见不得二哥把阿琅娶走。 飞速跑到楼下, 家汇看到眉头紧皱的董事长大人,又莫名有点慌,试探地问道:“爸爸, 你心情不好?” 徐盛年拍下手中的文件,“现在贷款越来越难拿,你叫我怎么能好?” 家汇感觉他这个气来得莫名其妙,“我们家不是有钱么?拿贷款干嘛?” 徐盛年见他一脸好奇,大声吼道:“你个兔崽子你懂个屁,就知道成天鬼混不看书也不看报,你今后给我放学后去上金融班,不理明白不许回来!” 家汇好不无辜,“爸爸你教我不懂就要问,我又哪里做错了?” 徐盛年气得拿印章砸他,“你有四十亿,你的对手只有三十亿,他找银行成功贷款三十亿,总共六十亿,那打起战来,是不是他更强?更快占领市场?你落后一步,后面再想追,难上加难,就等着完蛋!” 家汇弄清楚他的意思,“噢”了一声,把地上的章又递还给他,讨好地说:“原来是这样,爸爸真厉害,我懂了,就不去上课了,给家里能省一点是一点嘛,不懂的就问爸爸,不过,我觉得贷不到款的话,可以去找干爹借呀?干爹钱多到花不完了。” 徐盛年觉得这个建议确实不错,可他想了想还是给否了,“你真当你救了他一次可以好多少年?除非、除非……”他抬头看向这个不争气地老幺,这明天就成年了,小一辈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可要让他问,又有些开不了口。 家汇追问:“爸爸,除非什么?” “没什么!”徐盛年不耐地挥了挥手,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拉得下脸来问这种八卦,“你找我有事?” “嗯,爸爸,我……”家汇鼓起勇气说道:“我其实不是气二哥将阿琅当备选,我、我喜欢阿琅,阿琅也喜欢我,不喜欢二哥,另外,二哥也不喜欢她,你别让妈妈棒打鸳鸯了好不好?” 徐盛年听了这番话,脸上惊疑不定,“你这混账东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家汇还以为他是怕传出去不好听,忙声解释:“爸爸,外面的人又不知道阿琅和二哥定了娃娃亲,你别激动。” 徐盛年拍桌而起,“阿琅和你二哥自小定的亲,哪里轮得到你?你有你要娶的人,别来瞎给我凑热闹!” “我娶谁呀?”家汇一头雾水,“我就要阿琅,别的人我都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徐盛年怒不可遏,喊道:“老陈,你过来!” 陈伯早就听见了动静,走到门口,徐盛年命令道:“把他给我关到后院去,明天等宾客走了再放出来!” 家汇不乐意了,“我才不要,爸爸你别逼我,我已经够听话了,你再这样对我?我真的生气了!”他转身就往楼上跑,徐盛年见状,冲陈伯吼道:“你还不赶紧的!” 陈伯于心不忍,提醒道:“老爷,明天是家汇的生辰。” “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徐盛年卷起衣袖,“家裕一到公司就头晕,家珣又看不上家里这点东西,我只能指望家汇,他要把傅家的丫头娶进门,我们徐家将来才能更上一层楼,否则,等我死了,没个几年,这个家就要被他们败个精光!” 陈伯是要靠徐家养的,徐家好了他才能好,家汇现在还小,不懂权衡利弊,将来,应该是能明白徐盛年的良苦用心。 他轻应一声,跟着上了楼。 家汇做事,毫不隐瞒,用力砸开八个存钱罐,只不过,人家装得是硬币,他装得是金条。 数下来,大约有六十多块,每条一斤,他一股脑地倒进书包,掂了掂量丢到一边,又去翻抽屉里的手表。 陈伯一眼便知他在打什么主意,清了清嗓子,“家汇,你大半夜的,是要去哪?” 家汇先是一惊,转身看了看他,又不那么地怕,他胁声警告:“你要敢靠近我,我就从二楼跳下去,死给你看!” 徐盛年在楼下就听到了打砸声,上来一探究竟,好巧不巧听到他这番没良心的话,冷笑着走进他房间,讥讽道:“那你就跳,下面是草坪,摔不死人,至多断一条腿,让骨科医生帮你把皮肉切开用钢钉接上,来年再切开把钢钉取出来,影响只有一点,你将来做不了任何剧烈运动,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在旁边看别人玩!” 家汇被他说得又惊又怕,他退到墙角处,好声好气地说:“爸爸,你只要把阿琅留给我,你以后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徐盛年坚决反对,“她将来根本帮不到你,你不听话,我明天就让人把她送出去,让你这辈子永远都见不到她!” 家汇难以置信,爸爸竟然还在玩门当户对的那套,他不解道:“那我自己努力不行吗?爸爸你非要让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就开心了吗?” 徐盛年和他说不通,气得作势就要抽皮带,被陈伯拦下,劝道:“老爷,这一下去,绝对皮开肉绽。”他说着,连忙望向家汇,“你爸爸就是觉得你和思怡相当要好,想和你干爹结成亲家,亲上加亲往后好说话,你现在这是不喜欢她了?” 家汇失语,看着手心里的镶钻腕表,这块就是思怡送给他的,比那包金条要值钱得多,而且更加轻便,顶适合离家出走变现。 陈伯趁热打铁:“对了,思怡这次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还在楼下,好大的一个箱子,我都抬不动,你去看看是个什么好东西,明天我们一起搬上来。” 家汇蹙眉,脑子里乱成了一滩浆糊,阿琅和思怡,他都喜欢,她们也喜欢着他,只是非要在其中选一个的话,那也太为难他了,不不不,思怡已经有很多人的喜欢了,阿琅她父母双亡,把他当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她不能再失去他。 抬起头来,他眼神坚定地说:“爸爸,我还是要阿琅!” 徐盛年登时火冒三丈,“老陈你让开!” 陈伯想保他,奈何他这次是铁了心,讪讪地说:“老爷,明天……” “别说了!你去,让家珣把那个丫头带走,直接在美国结婚,三年之内我都不允许他们回来!” 陈伯还没有所动作,家汇先一步急红了眼:“你们敢!”他恶狠狠地瞪了瞪面前的两个人,身姿敏捷地翻过阳台,“爸爸,你要是把阿琅送走,那我就头朝地摔下去,把脖子弄断,死给你们看!” 徐盛年额冒青筋,咬牙切齿地指着他警告:“跳,你有本事就跳下去,你当我徐盛年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家汇眼露写满了惊诧,下一秒,他垂眸,失望地呶了呶嘴,猛地抬头大声吼道:“那你们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他眼眶中浸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细细数道:“从小到大,大哥二哥想做什么你就让他们做什么,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我死了,妈妈就不会和你闹脾气了,对不对?” 徐盛年一怔,他完全没想到他是这种想法,老大老二不管背地如何,在他面前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就他不同,肆意嚣张,天天无心学习就会抱着手机玩游戏,他还不是希望他将来能有些出息?难道对他不管不问就是一个好父亲了? “家汇哥哥,你快过来吧,我害怕。”阿琅也在哭,不知道是在为他还是为自己,她满是自责地说:“都怪我,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让你和徐伯伯因为我而争论不休。” 她的陡然出现,让这对闹矛盾的父子俩始料未及,陈伯则是如释重负,温声劝导:“家汇,别闹脾气了,你要是摔下去,阿琅以后该怎么办?” 家汇看到阿琅,他瞬间又不舍得死了,爸爸妈妈不爱他,可阿琅爱着他呀,他死了,他一定会难过死的。 他抬腿翻过护栏,飞奔到她面前,把人抱得很紧很紧。 “阿琅,你不许和二哥走,知道吗?”家汇鼻音很重,无暇再顾忌形象,他一米八六的人,哭得比她还要凶,爸爸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 “嗯。”阿琅看向徐盛年,祈声说:“徐伯伯,对不起,我就算没有资格嫁给家汇哥哥,也想一直待在他身边陪着他,求求你了,好吗?” 家汇摇头,抬袖擦了把泪,好不容易才忍住抽噎,赌着一口气说:“我不娶别人,我就要你,我们今天就搬出去,以后我来养你,不花他的一分钱,自食其力!” 第32章 可以 是哥哥的话。 家汇这番话不是一时兴起, 他老早就想脱离这个没有爱的家,现在他成年了,有了自己的独立自主权, 既然爸爸妈妈都嫌他碍眼,那他还不如搬出去乐得清闲。 再者, 他也不是没有底气养活自己,这些年他的衣食住行都由家中打理,平时在外至多给那些女孩子买点小礼物,加起来统共还不到两百万,把从小到大的零花和压岁钱合计在一起,满打满算能有三千万,每年光是银行给他的利息都有点花不完, 再养一个阿琅, 完全绰绰有余。 他是想当然, 阿琅哪里能让他脱离徐家, 她连忙摇头,“哥哥, 伯伯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后都不要说这种话了, 他会难过的。” 徐盛年原还想明说他们之间的身份要换做以前,是旗鼓相当,如今来看,天差地别, 这会听她为自己说话, 又狠不下心来伤她的自尊了。 “他要走就让他一个人走,你继续留在这里陪方毓!”徐盛年仍没打消徐傅两家的联姻计划,只觉得是他们俩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祟, 男女相处久了,难免会产生了一些有得没得,把她送到国外,分开之后,一切都会回归原状。 家汇抬头,看着铁面无私的爸爸,他想到这些年受到的打和骂,眼泪鼻涕忍不住地又开始爆发,“爸爸,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好吗?我的心像是被你扎了一百个洞,好疼好疼。” “不舒服就去医院。” “爸爸!”家汇松开阿琅,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求饶,“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每个周末我都和你去公司学习,绝不迟到赖床,将来努力把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 “你刚才不是在威胁我要离家出走吗?没了你,你大哥二哥我总能找一个出来接手!老陈,你让他走,千万别学家裕,没过两天就厚着脸皮回来伸手要钱,他不丢人我都替他丢人!”徐盛年从未向谁认过输,甩下这话就准备下楼,叫陈伯劝住,“老爷,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家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不如给他点时间看他表现?” 家汇被点醒,忙追上去,“爸爸,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徐盛年看到他目光殷切,没好气地别过头,“我只给你半年时间,要让我看到你还是一门心思放在玩乐上,我叫你好看!” “爸爸我明白的,我成年了,长大了,要肩负起身上的责任了!” 徐盛年仍是心生不满地重哼了一声,当个傅家女婿可以让他少奋斗几十年,真是笨到可以! “你别高兴得太早,你妈妈早都和婚庆公司说好了,光我一个人同意可不行。” 家汇陷入沉默,妈妈最喜欢阿琅,最讨厌的就是他,要他去和她说,她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徐盛年白了他一眼,“自找苦吃有你受的!”他负气回到书房,陈伯哪里不知方毓的脾气,冲阿琅提醒,“你去,太太宠你,总归不会伤着你,家汇去,没有好果子吃的。” 第23节 阿琅点头,“我现在就去和她说。” 家汇尽管不敢面对妈妈,可让阿琅一个人上,显得他太没担当了,等她经过身边时,他牵住了她的手,“我和你一起。” 阿琅不敢,“哥哥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没事。” 徐家这栋房子占地将近一千平方,方毓的卧室在走廊最深处,家汇每走一步都心跳如鼓。 阿琅拥有妈妈的爱,则表现得一身轻松,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里面,在他耳边小声说:“哥哥,你去把妈妈床头的东西都搬走。” 家汇了然于胸,将那盏古罗马孔雀雕塑还有茶杯、相框全都挪到卫生间,再出来,阿琅已钻到了被子里面抱住了她。 “妈妈。” 方毓眼角有些湿润,她又梦到了她未出世的女儿,看到阿琅乖巧无害地躺在身边,她的母爱登时泛滥成灾,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囡囡不怕,妈妈在这里呢。” 阿琅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妈妈,你打我吧。” “好端端地,说这种话做什么?我疼你都来不及。”方毓吻她的脸颊,“囡囡真乖,知道妈妈在想你来看妈妈了?” “我想和妈妈说一件事。” “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你别生气。” “不气不气。” “我不想嫁给家珣哥哥了,妈妈,我也不想去美国,我想一直待在妈妈身边。” 方毓原还以为是什么事,笑着说:“囡囡舍不得我,我陪你过去就是,反正我在上海也没事,将来去给你们带孩子。” 阿琅咬唇,鼓起勇气说:“不是这个,是我、我喜欢上了家汇哥哥。”她看到她凝固的面容,也没有半分退缩,“妈妈,我喜欢的是家汇哥哥,不能嫁给家珣哥哥。” 方毓受到的刺激太大,掀开被子问她:“家珣要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你是疯了要去喜欢他?你是不是非要让妈妈气死了才好?啊?” 阿琅吓得直打哆嗦,家汇无法继续再保持沉默,走过去把人从床上抱到怀中,他强行挤出一抹笑,眼眶中的泪水却不大听话地掉了下来,“妈妈,我知道我很糟糕,比不上大哥二哥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阿琅喜欢我,我们俩不出意外以后应该会结婚,明天你省省力气,别再张罗二哥和她的事,免得人家回头笑话你精神状态不好,把该订婚的儿子都弄混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有脸说这种话!”方毓随手就想拿东西砸他,看到光洁一片的桌面,她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把囡囡赶紧还给我!” 家汇很清楚自己无法说服她,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们俩,妈妈只有接受的份,否则,与其整日鸡飞狗跳,不如我带着她搬出去,大家眼不见为净,好过相看两相厌!” “徐家汇,谁给你的胆?”方毓穿上拖鞋,“我现在就去找你爸爸,让他抽死你这个离经叛道的狗东西!” “爸爸同意了。”家汇不想看她歇斯底里的疯癫模样,快步上楼将房门反锁,听到楼下书房传来的争吵声,他不禁有些后怕,万一爸爸妥协,那他似乎再没有其他的应对方法。 “哥哥。”阿琅踮起脚尖,用热毛巾替他擦眼睛,家汇回过神来环住她的腰,他深深嗅了嗅她的气息,眷恋地说:“阿琅,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阿琅担忧地捧着他的脸颊说:“是舍不得,现在好了,哥哥都被我害死了。” 家汇这次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小,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他的二嫂,他做不到,沉吟片刻,他说:“我才是害了你,二哥那么优秀,你放弃他选了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阿琅不赞同这种说法,“在我心中,哥哥并不比家珣哥哥差。” 家汇好不意外,“真的吗?” “当然,家汇哥哥不是笨,只是志不在此而已,要是认真起来,一定会比家珣哥哥还要优秀!” 家汇笑颜逐开,见她这般看重他,他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值了,低头亲吻她的额头,“阿琅,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对哥哥有信心!” 楼下响起打砸声,家汇微微皱眉,把她抱到自己床上,思来想去,他已有了一个不太好却十分有用的想法,难以启耻地说:“阿琅。” 她偏头问他:“哥哥,怎么了?” 家汇深知,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爸爸很容易就被妈妈影响,他不敢坐以待毙,可阿琅单纯得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怎么好和她提那种事? “你等我先去洗完澡再和你说。”家汇洗得很快,吹头发时,他大脑飞速运转,看着镜子中的人,为他打了打气,再出去,凌晨的闹钟已经响起。 阿琅冲他笑得格外灿烂,“哥哥,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嗯,那个,阿琅,我……你今天就在这里和我睡好了。” “啊?” 家汇怕她想歪,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他们总是出尔反尔,我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明天如果他们还是想让你嫁给二哥的话,我们就说、就说我们已经做过爱了,那样就没有人能再将我们分开了。” 阿琅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末了,局促地埋下头拨起了指甲。 “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家汇不否则他此前是存了这个心,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阿琅似是终于说服自己,红着脸点了点头,“如果是哥哥的话,可以,因为哥哥是未来的丈夫,就算被他们误会,我也能接受,因为迟早、迟早……”她说到这里,晃了晃脑袋,抓起被子滚到了最里面,被自己的话臊得不行了。 家汇被她弄得心血澎湃,异常后悔方才没有更过分一点,阿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是他,就算坐实这段关系也不是不可以,怪他太过小心翼翼! 他扑过去,笑着说:“阿琅,一点被子都不给我,不怕哥哥着凉?” 第33章 甜言蜜语 味道 阿琅扭头, 犹豫片刻,乖乖地揪了一块被角递给他,“呐。” 家汇被她可爱到融化, 他趁势躺下,试探性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见她没躲开,这才搂住她的腰埋在她耳后嗅她身上的气息,“阿琅好香。” 她缩了缩脖子,嚅声说:“哥哥,痒。” “噢……还有更痒的呢。”家汇使坏,挠起她身上的痒痒肉,让她忍不住地笑出声, 想要推开他, 却被他带到怀中抱成了一团, 从床头耳鬓厮磨至床尾, 随着双方体温升高,牛奶与玫瑰的味道混杂糅合, 空气中都透着一股馥郁甜香。 “阿琅。”家汇同她眼对着眼,捧着她透粉的双颊各亲了一下, 辗转至那张樱唇上来回摩挲,把人亲得思绪凌乱才喘声说:“阿琅,我想……想看看你这里。”他拿下巴指了指她的胸口,“好吗?” 阿琅抬手挡住他的视线, 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要,我、我怕羞!” “这有什么?”家汇像只猫似地蹭她的脖颈撒娇,“阿琅是我的小未婚妻,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迟早都会结婚,还会爱爱生孩子,所有能做的亲密事我们都会做很多很多遍,你总要提前适应适应。”顿了顿,他疑惑地问:“阿琅难道对我的身体就不好奇吗?” 阿琅失语,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时不刻地想要了解对方的一切吗? “我知道了,你不好意思,那为了公平起见,我先来好了。”家汇笑着扯掉腰间的衣带,那身浴袍瞬间滑落在地。 阿琅见他身无寸缕,还洋洋得意地向自己展示起了身材,她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好看?”他眉眼天生多情,一笑起来确实蛊惑世人,叫阿琅短暂地分了神。 他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一路往下,划过鼻梁、唇间、喉结、心脏,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眼看着过了肚脐眼就要触到那个地方,阿琅忙地抽手,遮住双眼,“哥哥!” “嗯?妹妹看好了?那现在换哥哥看妹妹了。”家汇轻轻推起她的裙摆,阿琅已意识到危险,她滚到床角,知道今天是跑不掉了,确认道:“哥哥就看一眼?” 家汇微咽了口口水,漫不经心地轻“嗯”一声,还差一点点就能看到他更想看到的部分了。 阿琅咬唇,颤着手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下一秒就迅速阖上了衣裳。 家汇猝不及防,在灯光的照耀下只瞧见了一片白,连c还是d都没看出来,他诧声说:“这个不算,哥哥还没看清楚呢!” 阿琅蹙额,“哥哥说就一眼的。” 家汇凑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让她看,“可是我都还没眨眼,这一眼还没结束,不算。” 阿琅气恼,噘着嘴不满道:“哥哥就会欺负我!” 家汇坏笑,“我不欺负我的小未婚妻,莫非你想叫我去欺负别的女孩?” 阿琅怕他再耍赖,看到他床头的闹钟,她研究好了之后,定好15秒的倒计时,“哥哥,没有第三次了。” 家汇明白她的意思,眼看着时间流逝至第6秒,而她的扣子还没解到第二颗,他已来不及做斯文绅士,直接将她的丝质睡衣给扒了开。 看到那对俏丽雪桃,他倒抽了一口气,原以为苏朵的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阿琅这对东西是最诱人的水滴状,颜色、面积、高度,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以前仅靠想象他就胸口发烫,如今近在迟尺,他连咽了几口口水,呼吸有点乱。 “阿琅。”他本还想和她商量,瞥见时间仅剩下1秒,他先一步地将整张脸埋了上去。 “哥哥,你说话不算话!”阿琅想推开他,奈何她的力气没有他的大,只得捏住他的耳朵警告,“我生气了,我要去找妈妈,再也不理你了!” 家汇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叹息,目光痴迷地看着唇边的红色茱萸,故意吐了口气,果然,耳边的心跳声就快了好几拍,他闷笑两声,解释道:“哥哥没有说话不算话,只是现在被你迷到头晕眼花,实在起不来了。” 阿琅明显不信,“你骗人,我喊徐伯伯了!” 家汇装傻充愣,“阿琅真聪明,让他看见我们这个样子,明天就可以直接摆喜宴了。” “哥哥,家汇哥哥!” 家汇馋她馋到心痒难耐,可她偏偏不肯配合,到底是他魅力不够还是她天生就不好这口? 他擅长通过实践获得真理,伸手穿过一处缝隙,待探到那片湿意,抬眸看到她僵住的神情,家汇挑眉一笑,他将泛着水光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尝,“阿琅,原来不是只有哥哥一个人想。” 阿琅满脸难堪,严肃警告道:“哥哥再不起开,我以后都不要喜欢你了!” 家汇不以为意,他先一步关掉了灯,原是想用手,又觉得她和其他人不同,该得到最好的待遇,他终于舍得离开那处温柔乡,往被子里钻了钻。 阿琅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正要趁机跑回自己房间,待察觉到他的举动,她惊呼一声,又怕被楼下的人听见,立马死死地捂住了双唇。 家汇私下看过很多这种片子,他知道诀窍在哪里,遂模仿起来,毫不费力。 阿琅哪懂这些,她浑身发颤,直呼其名:“徐家汇,你不要让我恨你!” “阿琅妹妹,我只是想让你快乐而已。”家汇自私利己,不是喜欢她,根本不会放下身段为她做这种事情。 “我不要你弄!” 家汇为了让她说实话,用力吸了一口气,把她弄得神魂分离。 黑暗中的时间再无依据,待一切结束,阿琅眼角泪水牵成线,接连不断地洒在枕边,不知是快乐到了极致还是唾弃自己对仇人的儿子产生了心悸。 家汇爬到她身边邀功,“阿琅,是不是更加喜欢哥哥了?” “你走!” 家汇把灯打开,诧声说:“阿琅,你不是该高兴吗?我连自己都没顾得上就先帮你了。”他抬起手背擦了擦满是水渍的嘴角,定定地说:“你是第一次受了我好的人。”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阿琅背对着他,家汇咂舌,“那你好了就不管哥哥了?” “我也没让哥哥管我。” 家汇促狭一笑,小声在她耳边形容她的味道。 阿琅气得抱起枕头打他,家汇乐了,将她湿掉的内衣夺到手中跑进了浴室,直接接触不可以,间接的也不差,上面都是她的东西,他很喜欢。 第34章 你侬我侬【微修】 家汇着实可恨 第24节 一大早, 陈宜年就将赶了两个月的衣服送到了徐家大宅。 四套西装中,当属家汇的那身最为抢眼,他知他讨厌正儿八经的版型, 设计稿来回删改不下二十余遍,最终去掉排扣, 替他配了条银色束腰,乖张叛逆之下又不乏复古时尚,他想他应该会喜欢。 家汇在他心中,和家裕、家珣的地位不一样。 家裕总是将他当作一名需要救济的对象,两人之间的关系从不对等,他以为自己悲悯众生,殊不知他才是那个可怜人! 家珣?两人年龄虽相仿, 但理科男与美术生注定圈子不同, 算不上熟络, 也从未交恶。 家汇则不然, 他会毫不顾忌地同他亲昵,做错了事也会诚恳道歉, 打心眼里没有将他看轻,上周他生日, 他亦铭记在心,送了他一块chopard的蓝宝石腕表,还说他最适合这种神秘莫测的颜色。 他把他当成一个人在看,出门在外, 有人问起他来, 他不会说他是家里帮佣的儿子,而是大赞他的作品与所获得的成就,保留了他极力想要坚守的自尊。 陈宜年脑子里一下子都是他的好,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他步伐轻快地穿过长长地走道,还未进客厅,他就听见了方毓的咆哮,“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方毓还能想要杀谁?陈宜年心知肚明,快步冲入,就见徐盛年已将人按住,向梅婶说:“拿镇定剂!” 眼看着母亲动作熟练地给方毓来上一针,他微松了口气,私心希望这个夫人快些死了才好,只有她死了,才没有人会去伤家汇的心。 方毓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变得六神无主。 家珣于心不忍,阖上笔记本,“妈妈,事已至此,你还不如好好接受这一事实。”他说着,微抿了口咖啡,另一方面又觉得家汇这次聪明了不少,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以免后患无穷。 “你少说两句,别再惹她生气!”徐盛年面露难堪,那个小兔崽子竟然把他们都摆了一道,他昨晚才同他保证过,要是半年做不出一点成绩来,就给他认命娶傅思怡,谁知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这么快就辜负了他对他的一番信任,真是可恨至极! 他看了眼时间,又怕方毓待会见了他又发疯,向梅婶递了个眼神,她立即会意,“夫人,我扶你回房休息。” 方毓颤着唇,连拒绝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她眼角泛泪,被扶到主卧床上躺好,梅婶又劝:“事情过了十八年,夫人你该看开了,何况这二儿媳和三儿媳也没有多少差别,她总是会陪在你身边的不是吗?” 她摇头,阿琅和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最恨的人就是他,他杀了她的女儿,他是个杀人犯,怎么配得上阿琅! 外面,徐盛年咬牙切齿地翻出了柜子里的藤条,看到陈宜年,不过微点了个头,便亲自上楼。 “狗东西,你给我出来!” 家汇很久很久都没有睡得这样踏实过了,听到声音他并不想搭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永远这样睡下去。 阿琅可不敢像他这般肆无忌惮,摇了摇他的胳膊,“哥哥,马上就七点半了。” 家汇意识逐渐回归,七点半?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起得比上学还要早?他苦恼地闷哼两声,觉察到自己两只手摆放的位置,他的起床气瞬间消失了大半,往前挤了点,阿琅身子微僵,“哥哥!” “男生早上都会这样。”家汇哑着声音和她科普期间,不忘在她的肌肤上研磨,“不这样的说明不正常,很多人看医生都看不好,我的好呢,妹妹以后就会懂了。” 阿琅抗拒摇头,“我才不要懂呢!” “真的?”家汇捏了她两下,阿琅隐忍地咬着唇,耳朵涨得通红。 他还要有所动作,徐盛年忍无可忍,大声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是给我死在里面了?” 家汇的兴致不得已被打断,他神情恹恹地躺平,“好烦,真想搬出去算了。” 阿琅噘嘴,“哥哥要搬自己搬。” 家汇疑惑,“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你不跟着我走你要跟谁走?” “就留在这里。”阿琅推了推他,语气埋怨地说:“哥哥坏,在家里就把我的扣子都扯掉了,要是妈妈不在,你肯定会、会欺负死我的!” 家汇昨夜确实是急性子上身,掀开被子,看着她护在胸前的小手,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掉了就先脱下来好了。” 阿琅一脸警惕,“哥哥又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当然是穿我的喽!”他咬她的鼻尖,打趣道:“脑子里又在想些有的没的对不对?” 阿琅脸红,“我才没有呢!” “撒谎的人会有惩罚哦~”家汇将一只腿搭在她膝盖上,“比如我以后每天都会弄你的……” “不行不行!”阿琅打断他,又往里间挪了挪,“我想了,想了还不行吗?我还以为哥哥又要弄我了。” “哈哈哈……”家汇趴在枕头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心里想得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叫他一眼就能够看穿,还敢嘴硬,一吓就都给他招了,太可爱了,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的笑声传到门外,叫徐盛年只差没原地自燃,“老陈,你去给我拿电锯来,我今天非要打死他这个狗东西不可!” “拿什么呀爸爸,我起来啦,你总不能让我光着身子就出去吧!”家汇扯着嗓子回了一句,不敢再耽搁,赶忙跑到试衣间换上常服,又给阿琅挑了件牛仔衬衣, 阿琅也急,背对着他准备换上,家汇看着她背后透光的蝴蝶骨,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妹妹等一下。” “嗯?” 家汇昨天都没注意到这一处,他单腿跪床,死到临头了都不忘风流,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后背,温声说:“阿琅真是处处都好看。” “哥哥也好看。”她系上所有扣子下床,衣摆不短,能遮住她的半截大腿,可家汇只要一想到里面没穿东西,他莫名就有点上头。 不能看不能看,他怕鼻子又犯痒,把人重新塞到被子里面,交待道:“阿琅,你还是先躺着吧。” 她不解,“为什么呀?” 家汇将她鬓边的发丝撩到耳后,也不隐瞒,“阿琅太勾人了,我想一个人独占,舍不得叫其他人看。” 阿琅听完,羞怯捂脸,“哥哥!” “乖,等我先去探探爸爸的口风,嗯?” 她乖乖点头,在他唇上吧唧一口,“哥哥加油!” 家汇春风满面,小跑过去开门,哪知徐盛年见了他就是一顿猛抽。 家汇猝不及防,“爸爸,疼、疼啊!” “不疼你不会长记性!”徐盛年是被他气坏了,手上力道一点也没有减轻,家汇可不想又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迫不得已抱头逃窜,好巧不巧让楼下的陈宜年又看到了这番鸡飞狗跳。 家汇绕着餐桌撒娇,“爸爸,我今天生日,你这样打我,说不过去。” 徐盛年气喘吁吁地追着他赶,“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我怎么了我?” “你把阿琅……”徐盛年实在是说不出口,家汇倒是一点就通,他大方承认,“阿琅和我同拿香港护照,身份证都是写的阳历日期,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怎么就不行?您老人家想抱孙子,大哥二哥没动静,那我快些给您完成不好么?” “你、你还有脸说,我……家珣你把他抓住,我今天非得弄死他不可,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畜生!” 家珣没动,爸爸有他的考量,可他也同样,他不想娶阿琅,这桩婚事,必须找个人接盘。 陈宜年分析完这些对话,算是了解了事件始末,他手中的茶水同心中的信念同时坍塌,陶瓷落地,嘣声响起,所有人都回望向他,他张了张唇,还没开口,家汇却是如遇神助,忙声呼救,“陈叔陈叔,爸爸打得我好疼,你帮我劝劝他好嘛?我和阿琅是真心相爱的!” 陈宜年语气冷漠地说:“这是你们徐家的事,与我无关!” 家汇蹙眉,“可是陈叔你不是一直都提倡自由平等的恋爱吗?爸爸太势利眼了,我就喜欢阿琅不行吗?” “我只是一个裁缝,勉强会做几件衣裳,现在衣裳送到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陈宜年疾步走出徐家大宅,他回到车上,捶了捶透不过气的胸口,狠狠地哭了一场。 家汇根本就没有心,他忘了家珣离开后,他将他当成了最亲密的人,他曾夸他做的衣裳最好看,让多少人羡慕他的打扮,他从来不怕同人撞衫,因为每一件都举世无双,他还曾在睡不着的夜里抱着枕头来后院找他,窝在他怀里亲他抱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最喜欢的人就是他。 怪他、怪他全都当了真,不是上次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他都没想起来,他只是他们徐家一帮子下人中的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至于他说的喜欢,恐怕也就是那一刻的喜欢,过了,就作不得数了。 颤着指尖摘下那只蓝宝石腕表,他眼也不眨地给掷到了窗外,脏了的东西,他不稀罕! 家汇又哪里会知道他的心思,家珣抛下他的那段时间,他一个人睡总是半夜惊醒,爸爸讨厌他,妈妈恨不得杀了他,大哥也不在家,他当然只能跑到后院去寻求他的庇佑,他亲他和亲家珣一般,说喜欢也是和喜欢哥哥一样,他喜欢所有喜欢他的人,也记得他们待他的好,上次禁足他闹起脾气无意把他也骂了进去,事后他也道过好几次歉了,这次他的生日他也没忘,精挑细选好半天,送了他一只三十多万的手表示好。 事到如今,他怎生还在记他的仇呢?让他真真拿他没办法了…… 第35章 订婚【微修】 自作多情 霓虹初上, 十来辆劳斯莱斯齐齐从徐家大宅驶出,排场是给足了,家汇作为主人翁, 却是受尽了折磨,徐盛年下手太狠, 将他打得如今只能趴不能坐,还要捧着平板去做博汇的功课。 “嘶……” “哥哥你受得住吗?” 家汇不愿在她面前露怯,轻呵着气说:“没事,你继续。” 阿琅将力道放得更轻了一些,把那块活血化瘀的药膏在他背上慢慢推开,不忘俯下身帮他吹了吹,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 害哥哥被徐伯伯打成这样。” “只是被打几下就能换一个阿琅, 很划算了。”家汇宽慰她, “上次我被打的更惨, 半个月都没能下床,今天运气好, 竟然将干爹的电话给盼了来。” 阿琅垂眸,悻悻地问道:“徐伯伯说的傅家, 就是指哥哥干爹的女儿吗?” 家汇哪里不明白她的担忧所在,拉过她的手背放在唇间亲了亲,“妹妹别多想,我要是对她存了那个心, 我答应爸爸娶她不就成了?犯得着去挨这顿打么?” 傅家的地位就是在香港也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阿琅是断然不能让徐家和傅家联手的,否则她这辈子也别想扳倒徐家。 她张开五指同他细数,“哥哥那双会发光的鞋子、阳台上的粉色多肉、后院里那几百只兔子、家里客厅那个一人高的礼盒, 好像都是她送给哥哥的,我看哥哥和她很要好呢。” 家汇从未想过她会把他的事记得这样清楚,他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心虚地摸了把鼻尖,“我和她是比普通朋友还要好一些的玩伴,互相送个礼物很正常的。” 阿琅呶了呶嘴,“我不是不相信哥哥,哥哥能选我,我很开心,只是哥哥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我觉得徐伯伯没有说错,我帮不到哥哥,或许我该离开这里回香港。” “什么和什么?”家汇最听不得这种话,“你没有我有不就行了?”他从她腿上爬起来,气呼呼地捏她的小嘴,“以后可不许再说这种话,哥哥说要娶你就不会再娶别的人了,我待会就去向大家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妻!” 阿琅咬了咬唇,过了三秒,才展开笑颜,半抱住他的腰,她在他唇上吧唧一口,“哥哥对我最好了,我会努力读书,将来争取帮哥哥的忙。” “帮忙?帮什么忙?” “去公司给哥哥打下手。” “切,这是秘书该干的活,你是我老婆,要这么辛苦做什么?”家汇伸手揉她软软的肚皮,认真规划起了四年后的生活,“我呢,以后负责在外面赚钱养家,你呢就在家给我带娃,最好生三个女儿,我喜欢女儿!” 阿琅身子微僵,下一秒,她羞着脸摇头,“哥哥,不是我们想要女儿就是女儿的。” “我说是就是。“家汇侧头亲她水灵灵的眼睛,“爸爸现在都以为我们那个那个过了,他怕是都在等着抱孙女了,我的好妹妹,你打算什么时候怀哥哥的孩子呢?” “哥哥!”阿琅背过身,好不难为情。 家汇嗤笑两声,故意逗她,“妹妹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吗?要不要哥哥教你?” “不要,我、我知道!” “噢,说给哥哥听听,不知道妹妹和我了解到的是不是一样。” 眼看着到了目的地,阿琅提着裙摆率先下去,红着脸说:“哥哥坏死了,我不理你了,我去找家珣哥哥玩!” “不许去,你是我的!”家汇也不等司机过来开门,紧跟着她的脚步,顾不上平素在外界眼中的得体形象,他一步作两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祈声说:“妹妹,我错了,你别去找二哥好不好?” 阿琅回望了一眼车上的潘以安,她嘟了嘟嘴,“那哥哥等我们大学毕业了再提这件事,好么?” “哪件?” 阿琅埋头盯着鞋面,吞吞吐吐地提醒道:“就是那个那个。” 家汇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就算那个那个我也会注意不弄进去,我总不能让阿琅挺着个大肚子去上学不是?” 阿琅摇头,“我就不要那个那个。” 第25节 家汇捏她的鼻头,“可是妹妹昨天明明就想要那个那个!” “我不想,是哥哥害的!”阿琅捂脸,“哥哥不答应我,哥哥就去找傅小姐吧,不要管阿琅了!” “行吧,不那个那个,等毕业了再说?”家汇实在不想再和她那个那个没完了,决定先采取缓兵之计,把人哄好,回头那不那个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女孩子都有点心口不一,昨天还死死地抓着他的头发,今天就又开始怕羞了。 “嗯!”阿琅是万万不可能去怀徐家的孩子,那样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父母? “那就走吧!”家汇伸出胳膊让她挽,踏上红毯,他看着那一片片经过精心布置的玫瑰瀑布,心里很清楚,凭他一个成年礼,根本犯不着弄得这般烂漫,这原属于二哥与阿琅的订婚典礼。想到这里,他不由生中几分窃喜,异常感谢那个梦的提前指引,否则阿琅可能早就被二哥抢走了。 步入大厅,爵士乐顷刻间响起,昭告着今天最重要的主角闪亮登场。 家汇自小容貌出众,两侧的看客早已见怪不怪,倒是阿琅叫他们恍惚失神。 商界中人什么尔虞我诈没有经受过,陡然瞧见这样纯真无邪的安吉儿,不约而同地觉得,应该去拿玻璃罩将她保护起来,放在家中自己偷偷观赏。 家汇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些什么,初见阿琅,他也是这副模样,只是他可以,别人就连想想也会叫他不开心,为了宣示主权,他走到半途,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徐家汇!” 家汇扭头,对上方晓棠凄切的目光,他面露诧异,又想到方叔叔是博汇的法务顾问,爸爸免不了会给他发出请柬,他生怕她发疯,态度良好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方晓棠都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她起初是不敢相信他会真正喜欢上阿琅,可如今亲眼所见,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她多么了解家汇,儿时就会暗中观察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偷偷记下他的喜欢与不喜欢,费尽心思地想去讨他的欢心,而他这么多年,面对她时,从未笑得这般畅意,他的一颦一笑都在告诉她,他已寻到了上天赐予他的珍宝。 方晓棠艰难地咧开嘴,她干笑两声,“祝你生日快乐。” 家汇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将她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中,也知她心中怕是不大好受,可是他没法再回应她的感情了,方延和他断交就是因为她,他不能为了她,再让阿琅伤心难过。 “谢谢。”他礼貌有加,顾忌地看了眼阿琅,她对他回以一笑,“哥哥,走吧。” “嗯。” 方晓棠目送着他们走远,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好后悔同他闹脾气,那样哥哥就不会发现他和她的关系,他们好好地,他和她之间的纽带也不会被这样生生斩断。 “看够了?” “哥哥!”方晓棠只以为自己是心想事成,她惊喜万分,抱住他期盼地说:“你原谅家汇了是不是?你们和好吧,求你了,没有他的日子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 方延斥声道:“奶奶突发脑血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方晓棠顿住,刚才爸爸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还以为他发现了她偷拿请柬的事,就直接按了飞行模式。 抬手擦去眼泪,她泣声问:“我、奶奶在哪家医院,哥哥快点带我过去吧。” 方延冷笑,“不急,你想看,今天我就陪你一并看个够!” “哥哥,我不看了,我们去看奶奶吧!” “奶奶正在icu抢救,你看不到,但他同别人订婚,你转身就能看清!”他将她扶正,死死地按住她,让她不看也得看。 方晓棠拒绝,“哥哥,我不想看,我们走吧。” 方延恍若未闻,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那个他曾经最为珍视的发小。 主讲人先是恭贺了家汇一番,做了个“请”的手势想要送他下去,转而开启今天的重头戏,介绍家珣与阿琅的天赐姻缘,不料家汇并不配合,还用了一个假动作夺走了他手上的话筒,惹得台下响起了一阵呵笑。 只是他们不知,家汇根本就不是为了活络气氛,他就知道,妈妈没有通知他们定亲对象已经换成了他。 “各位叔伯姨婶和哥姐弟妹,大家晚上好,都是熟面孔,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家汇趁着爸爸还在公司没过来,他抓紧时间握住阿琅的手举起来,“我呢,有两件事要向大家宣布,一则是我和容琅容小姐将于今天八月十五八点一刻正式订婚;其次是我将来会从爸爸手中接管博汇,爸爸让我过来提前向各位叔叔伯伯问个好。”说完这句话,他退到一边,背后的大荧幕上,放出了傅成礼提前录制好的vcr。 傅成礼身体每况愈下,正在夏威夷疗养生息,他为了录这段视频,特意穿上正装让人将他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仅是想要外界知道他尚有精力处理公事,他可以当他的倚仗和遮风避雨的大伞。 视频中,他中气十足地说:“家汇他是我最疼爱的干儿子,两年前,我请大师帮他瞧,说他将来甚至会超越我,我衷心希望他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目前他年纪还小,不懂的事情不少,今后他有什么事需要大家帮忙的,请诸位看在我傅某人的面子上,不要刁难他。”他双手合十,对着屏幕鞠了鞠躬,“我傅某人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你们待他方便我亦予己方便!” 短短45秒的视频一刹而止,在场所有来宾都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家汇身上,不说大师说的话是否准确,但有傅成义替他开路,他的前途早已不可估量。 家汇也是头一回看这段,他心里暖洋洋地,觉得干爹对他比爸爸对他好过太多,要是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就好了。 噙着笑,他有模有样,也向台下鞠了鞠躬,目光所及之处,看到方延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眼前一亮,松开阿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赴过去把人抱紧,兴高采烈地说道:“阿延,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方延勾唇,讥讽道:“抱歉,我过来,只是为了把她带回去,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第36章 一辈子 爱 家汇儿时, 太过缺爱。 妈妈将他当作仇人怪物,爸爸板着脸叹息让他到一边去,大哥待在琴房不让任何人打搅, 家珣倒是心疼他这个弟弟,会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辅导他做功课。 家汇偏生又不乐意听这些,指着脸颊让他亲亲,得到一个亲亲他就会心满意足地跑到花园去追蝴蝶玩。 等到大宅门开,方律师开着低调的辉腾入内,同车上的儿子交待了一番,就拿着文件速步往书房去了。 家汇从花丛中探出头,看到有一个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在里面, 他笑着上前拍窗, 问道:“你能不能和我玩?” 方延摇头, “爸爸让我在车上等他。” “那我上来和你玩吧。”家汇拉开车门钻进去, 将装在玻璃罐中的十来只蓝蝴蝶送到他面前,“是不是很漂亮?” “嗯。” 家汇出手阔绰, “那我把它送给你。” 方延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点动心,“我能不能转送给我妹妹?” “妹妹?”家汇激动地问道:“你有妹妹?” “嗯, 她比我小一岁。” “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我没有妹妹,我也想要妹妹。”家汇埋头吻了吻他的手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就答应我吧。” 方延看到他恳切的眼神, 一时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家汇只当他是默认了, 瞥见方叔叔正在往这边走,他趴在椅座后背,拿食指放在唇边, “不许告诉你爸爸。” 方延抱着玻璃罐,看了眼里面的蝴蝶,最终确实没有说话。 一直等回到小区,方律师都没发现异状,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才回过头说:“小延,你先上去,爸爸还有个案子要跟进。” “嗯。”方延推开车门,家汇猫着腰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小延,快带我去找你的妹妹。” 方延掩护着他不被爸爸发现,家汇一路都很兴奋,他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过,嘴里叽里呱啦没完没了,看到方延输入密码,他还非要来上一句“芝麻开门”,炫耀自己有魔法。 方延抿着唇,眼角却还是被他逗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男孩。 家汇反客为主,先一步跑进去,看到坐在榻榻米上玩芭比娃娃的方晓棠,开心地鼓起掌,“妹妹、妹妹、妹妹!” 方晓棠应声抬头,笑着看向他,叫了声“哥哥”,等发现对方是陌生的面孔后,她又加了句“不,你不是哥哥”。 “我是你哥哥最好的朋友。”家汇冲到她面前去抱她,“他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回头拿压岁钱买一百只这种芭比娃娃给你,好不好?” 这种诱惑太大,方晓棠尽管从来没见过他,但还是顺从地连叫了他三声“哥哥”,让他乐坏了,忍不住地亲她的头发,“真乖,我的好妹妹。” 眼看着家汇这么快就将她收买,方延不乐意了,走近将那罐蝴蝶交到了她手上,她惊叹道:“呀,是蝴蝶!” 方延眉眼温柔,“喜欢吗?” “喜欢!”方晓棠如获至宝,学着动画片中的小精灵,打开盖子让它们栖息在自己的指尖上,不料蝴蝶根本不听她的话,全部飞窜至天花板,盘旋了好几卷,逃到了落地窗外。 方晓棠哇哇大哭,“哥哥、哥哥,都跑啦!” 家汇不愿她伤心,拿起桌布去追,没有追着,又跳在茶几上去够,将客厅弄得一团遭,最终仅成功捉回一只,他小心翼翼放回罐子里封好还给她,叮嘱道:“可不许再打开了。” “只有一只了!”她不满意,气得把洋娃娃的头发一把撸了下来,“我要的是很多很多只蝴蝶!” “那你和我回家好了,我家里有一片玫瑰园,那里有很多很多只蝴蝶。” “真的吗?” “当然,这些就是我捉的。” 方晓棠崇拜地抱住他,“你真厉害,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她说完,看向方延,“哥哥帮我梳梳头发。” “不行,你太小了,爸爸不会允许的,明天哥哥和他一起去给你捉过来,好么?”方延怕她生气,打开冰箱给她取了一袋奶酪棒,安抚道:“晓棠乖。” 方晓棠平时想吃一个都要先做完作业,今天得到这么多,她笑着点头,“好吧,明天给我哦。” “明天就明天吧,蝴蝶我全部给你们留着就是。”家汇说完举起手,“小延,我想吃香草冰激凌!” 方延手边正好有一桶八喜,他抱出来,家汇又觉得单调,翻出覆盆子酱和蜂蜜倒进去,尝了一点点,“真甜!” 方延没有他的花样多,从来没这样吃过,跟着挖了一勺,他难得地笑了笑,家汇喜欢他笑,又搬来了炼乳和香蕉。 方晓棠在旁边看得都快馋死了,丢下心心念念的奶酪棒也加入了他们的战队中。 小孩子最看重的就是吃,家汇为此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如果那天不是偷跑出门被爸爸打了屁股的话,应该是他一到五岁期间最快乐的一天。 后来,他泪眼汪汪地指责爸爸不和他玩,爸爸听了,沉默半响,果真就没再阻止他和方家的人交往。 方延成了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学游泳、滑冰、攀岩、下棋、击剑。 学着打篮球时,他们发现有个家伙打得真好,他叫蔡力,傻乎乎地,经常被人使唤,家汇看不过去,收他做了自己的小弟,从此他们二人组成了三人行。 但他和方延之间,还有一个连蔡力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俩睡在一起时,会互相用手解决生理问题。 有时候家汇还会生出想要亲他的冲动,方延每次都会捂住他的嘴,让他找他女朋友去。 家汇每每都会调侃,那些女朋友都是中看不中用,连亲亲都不肯,更别说帮他这种忙。 方延叹息,没有给他亲,却给了他抱,他说,他们是一辈子好兄弟…… 家汇对这一切过往都历历在目,他哭着摇头,一辈子那么长,他怎么能在十八岁就抛下他呢? 想到这里,他捂着胸口更难过了。 阿琅站在角落看了他很久,他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花心确实花心,脆弱也是真的脆弱,真的好难评判这个笨蛋。 “哥哥。”她迎着月光向他走去,家汇顿了顿,立马背过头擦眼泪,上次哭就叫她见着了,再看,他在她心目中就成哭包了。 “徐伯伯让你过去。” “嗯。”家汇深吸了两口气,期待地看向她,“阿琅,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陪着我的,对吧?” “要是哥哥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不陪,我会离开你,让你找不着。” “怎么可能呢?我都有阿琅了,外面的那些我看不上。” “看哥哥的表现喽!” 第26节 第37章 开宾利 发传单 家汇订婚的消息直接在学校bbs上炸开了锅, 他招惹过的女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陡然名草有主,不少人都有些接受无能。 “容琅不过是个破落户, 她凭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徐家汇就喜欢这种黏人精,你们看, 他到哪她跟到哪!” 小姐妹们听了,抬眸望去,就见当事人正挽着家汇听那些长辈们聊生意经。 “商业布局金融杆杠她听得懂吗?” “听不听得懂都不重要,照徐家汇换女朋友的速度,指不定下周就会换成别的人。” “这是订婚,都公之于众了,怎么说也不会再变了。” “结婚还能离婚呢, 更何况现在只是订婚。” 她们声音有意放大, 阿琅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扭头冲她们笑了笑, 末了,温顺乖巧地靠在了家汇的臂膀上。 家汇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侧头小声问道:“是不是感觉超级无聊?” 阿琅微微摇头,踮起脚尖, 那张樱桃唇故意刮过他的耳廓,喃声说:“腿酸了,想要哥哥抱~” 家汇愣神,反应过来他抑制不住地面红心跳, 也不想再管爸爸是否在场, 他近乎本能地把人抱在了身上。 让后排那几位女孩见状,均是瞠目结舌。 阿琅挑衅地给了她们一记鬼脸,有这功夫嫉妒她, 不如回家琢磨琢磨男人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俩没个体统,徐盛年倍感丢人,清了清嗓子,斥声道:“你听到没有?你李叔叔的儿子十三岁就赚了一百万美金,现在二十三岁公司马上就准备赴港上市了!” “知道了,我回头一定买股票支持。”家汇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十分不屑,没有家里帮忙,他根本屁都不是,这些糟老头就会吹牛,白手起家,去他全家的白手起家! “明天起,你给我六点就要到公司报到,我会有任务交给你,切记,不许迟到!” 家汇不敢拒绝,他明白他正在气头上,怪他未经允许,先一步公布了婚讯,现在不出他所料,已经是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他和阿琅了。 抬手看了眼腕表,他试探性地问道:“爸爸,时间也不早了,你看我能不能先回家休息?毕竟明天要早起。” 徐盛年看到他就烦,摆了摆手,扭头继续听起了杨家后生的光荣事迹。 家汇撇嘴,等上了车才忍不住吐槽,“爸爸就爱听人说,他就不会夸夸大哥二哥和我,我除了没给他挣钱,哪里丢过他的人?” 阿琅握住他的手,“那些人常年忙于事业不见得快乐,相比起钱、名声、地位,我更希望哥哥做自己喜欢的。” 家汇被她这番话深深触动,他像是找着了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知己,紧紧地把人往怀里扣,“阿琅,你是懂我的。”他眼角泛红,思索一番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原本只想和你、阿延、蔡力永远在一起,就这么简单而已,爸爸非要逼着我,我真的不爱掺和那些门门道道,累不累?” 阿琅自责,“是我害了哥哥。” “不关你的事,没有你,爸爸也不会放过我的。” “哥哥别怕,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我都会陪着你一路走到底。”阿琅说着,拿起平板,帮他梳理出了目前博汇最重视的几大产业链,“哥哥可以先看看,明天徐伯伯或许会提问题,以免你到时候答不上来。” 家汇对自家的生意从来都不大上心,瞅到新能源这字眼,他双眼微眯,“他在做电动车吗?” “不,是锂业,战略投资部评估出新能源汽车是未来大趋势,国家同样鼓励支持,徐伯伯眼光精准,早在五年前就在珠三角办了厂。”食指滑动,屏幕变换,阿琅细数了市面上的好几个品牌,“它们都选了博汇锂业当供应商。” 家汇嗤笑,“这有什么可厉害的?二哥说过,实业制造业是最蠢风险也最大的行当,换我,我要站在金字塔尖,让下面的人看我吃饭,而不是在下面等着上面的人施舍的那一星半点,这太过被动,我不喜欢。” “哥哥,徐伯伯能把锂业做到全国第一,已经很了不起了。”阿琅往下翻了两张举起来给他看,“徐伯伯这两年还在内陆建了十几所国际学校,回报率相当不错。” 家汇嘲讽道:“不用想,下一步还会往西南、西北建,不放过人家一块钱。” “度假酒店这一块徐伯伯也经营的非常不错。”阿琅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博汇云帆的前身就是赵氏风幔,是她父亲花了二十年才打造出来的得意之作,现在江山易主,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我知道,京都那家很有特色,前年除夕就在那儿,温泉很舒服。”家汇捏了捏她的脸颊,“下次我们度蜜月可以去那里,阿琅应该会喜欢。” “嗯,哥哥先看完这张表格吧。”阿琅想要他做一名合格的傀儡,连哄带骗把他送进书房研究,家汇扫到专业名词就头晕,撑着眼皮,等搞清楚所有家族产业已是半夜,大脑混沌一片,他精力有限也没有心思再去捉弄她,躺在床上对几小时后的上班感到本能地恐慌,哪里会料到第一天爸爸会叫他上南京西路发传单。 发传单? 家汇气笑了,让他堂堂博汇的继承人在大街上发传单?他瘫在座椅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神经病吧,邰秘书,你确定没有搞错?” “没有,徐董说了,只有放下脸面和尊严你才会真正地长大成人。” 家汇做不到,他哪里抛头露面低声下气求过人?要被同学朋友和数不清的前女友们看到,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邰秘书劝道:“家汇,这不算什么,你爸爸曾经为了一纸合同,在雨中站了一天一夜。” “那是他,我觉得这完全就没有任何意义!”家汇拉车门没拉开,大声命令道:“解锁,我回公司,我宁可帮他端茶倒水打杂,也不想在这边让人瞧不起。” “不行,你爸爸说过,那几沓传单不发完,你不能回家吃饭。” 家汇不屑道:“不回家吃就不回家吃,我在外面也不会饿死。”他转身就打算开间房先补个觉,邰秘书从窗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着作弊,不然你爸爸会考虑让难度加成。”语毕,他友好向他挥了挥手,接着一脚油门,在路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汇才不吃他这套,大不了回家后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掏出手机想让蔡力派人来接他,却发现卡被他们给拔了…… 第38章 世界末日【修、加字四百】 晴天万里昏…… 为了防止家汇在外面撒泼打诨, 徐盛年还特意安排了两名安保人员盯着他。 眼看着他进了自家酒店又被大堂经理请出来,他们均是忍着笑,上前面无表情地提点道:“三少, 董事长已经下达命令,不允许旗下任何一处产业收留您, 请您早点认清现实,按照要求立即执行他下达的指示。” “我就不!”家汇郁闷到吐血,“你们给我爸打个电话,就说想让我当继承人的话,就让他拿点诚意出来,别成天就知道侮辱我!” “董事长交待过我们,无论三少说什么, 都让我们提醒您, 所有结果都需要提前付出代价, 如果支付不起, 他现在就可以帮您取消婚约,把您的未婚妻送到大西洋彼岸。” 家汇登时语塞, 懊恼到连踢了几脚电线杆,爸爸算是抓住了他的死穴, 今后他只能乖乖听他的话,除非阿琅真的生个一儿半女出来,才能勉强改变这一被动的局面,可这时间还早着呢, 他完了, 他完了! 两名安保见他迟迟不肯动,联手把他架到商业街路口处,让他趴在传单上了解详情, 上面印制着博汇新推出的性价比酒店品牌,原本只走高端路线的徐盛年,考虑到社会整体消费降级,同意了市场部的这一下沉计划。 “三少,了解完毕后就开始吧。”安保人员拿起一沓传单放在他手上,“工作量不小,请三少争分夺秒。” 家汇不岔,挑眉瞪眼,“我干活,那你们呢?” “我们的活就是看着三少干活。” “操蛋!”家汇十分疑惑,他爷爷奶奶怎么就生出了爸爸那种折磨人的玩意! 深呼吸二十来次平复心情,他往前走出一步,觉察到有人往自己这边看的时候,以前是得意自豪,此时此刻,他无地自容也无处躲藏,特想往地洞里头钻! 正值上班高峰,行人面色匆匆,他低着头,连伸出去两次手都被人彻底无视,通红的耳垂间接地反应了他内心的真实写照,他真的已经尴尬到能用脚趾甲抠出三室一厅啦! 家汇养尊处优这些年,他是头一回这样难受,转身哭丧着脸求饶,“我办不到,你们就说吧,爸爸要怎样才肯放我回去?” “发完这两万张传单,现在七点五十还没出去一张,三少不想晚上露宿街头就请继续加油。” 家汇生无可恋,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我宁可去公司刷马桶也不愿在外面出尽洋相!” “三少别急,这是明天的任务。” 家汇咂舌,“你们说什么?” “三少明天下课后要去公司总部把所有马桶都打扫一遍,事后,还得等保洁阿姨亲自验收过关才能回家呢。” 家汇抬头望天,感觉命运的喉咙仿佛被它紧紧扼住,连带着呼吸都感到一万分的困难,他单手拽下那条由阿琅亲自替他打上的银灰色领带,想起她眉眼弯弯为他打气的模样,不得不爬起来继续承受那非人的酷刑。 安保一号鼓掌:“三少站起来了!” 安保二号吆喝:“没错,大家瞧一瞧看一看,三少他真的站起来了!” 家汇额爆青筋,扭头吼道:“你们不想死的话就立马给我滚!” “那三少好好干,我们去吃个早饭。” “滚!”家汇硬着头皮走向了那名拎着公务包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哥哥好,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公司推出的这个酒店?很舒适,价格也便宜,出差的时候或许你会有需要,现在扫上面这个码领卡,入住时可以打88折。” 对方愣了两秒,通过镜片,用探究的目光将他浑身打量了个遍,笑问:“你体验过了吗?这就推荐给我?” 家汇诚实摇头,“我、我还没有,就那个兼职来着。” “你既然没有住过,怎么知道他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家汇忍着脾气在心里骂娘,这家伙要就要,不要就不要,逼逼个没完没了,好他妈烦! “这样,为了增加你的说服力,你和我一起去体验一番吧,不然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说服得了别人?” 家汇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就觉得他说得话还挺有道理的,可是,爸爸是让他在这里发传单,没说要他拉客户,他抬手想挠头,对方拦住他这一举动,自顾自地牵着他的手,“前面貌似就有家lemon hotel。” 家汇从来没和亲人朋友女朋友以外的人这样亲昵,他反感地甩开他,“你爱住不住吧,别耽搁我工作!” “ok,那敬业程度我只能给你打两分了。”对方拿出调研表,当着他的面将他的整体表现做了一番评估。 家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文件,诧声说:“你、你是我爸的手下?” “对,三少,这是季总,市场部的主要负责人。”安保一号谄媚地跑上来,“季总除了是董事长的得力助手,还是领你入门的人。” 家汇冷哼一声,方才的谦卑拘谨消散得无影无踪,恢复了他本来的面孔,“我当是谁呢,你们几个以后还不是要在我手下过活?我劝你们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不然以后我要你们好看!” 季昂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意味深长地说:“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三少说吧,想让我干嘛?” 家汇不敢想象要是爸爸听见了这话会怎样惩罚他,想抢过来用脚踩烂,身后的安保将他制得死死地,他不得不忍气吞声道:“季总,我错了。” ———— 徐家两代人曾在香港驻扎多年,徐盛年就算回到了内地,各大财经报刊也没有落下他。 儿子对完彩票号码就将报纸丢在了一边,老姆妈收拾屋子时无意扫到那则横幅,不禁感慨道:“徐家言而有信,乖女真是好命。” 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地凑近,看清楚上面的新闻后,登时眼冒精光,徐家在内陆这些年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哈哈大笑道:“妈,她能有现在还是靠您老人家,怎么着也该有所回报,你去找她拿点钱,帮小乖把贷款还完顺便出国深造一番,这应该不不难!” “她本就寄人篱下,我怎么好再去烦她?”老姆妈拉不下这个脸,她从乡下过来只是为了同儿孙们过个节,玩了两天该收拾收拾准备回老家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有你她还在福利屋过苦日子咧!”儿子将她的行李夺走藏在身后,孙子得了示意,终于放下游戏机,“奶奶,爸爸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还家里的房贷,我的留学费用也看不到希望,另外妈妈每个月都要治病,你要是不想看着我们这个家越来越烂,最好还是去上海一趟。” 老姆妈原还能补贴他们一些,容家倒了后她爱莫能助,儿子一家确实过得相当拮据。 思来想去,不等她开口,儿子已用压箱底的积蓄替她买了一张前往上海虹桥的商务舱。 “妈,晚上八点就能到,我现在就送您去机场。” “造孽哟!”老姆妈没有拒绝的资格,被儿孙俩齐齐搀扶上巴士,转了两趟才到位置。 孙子怕她在飞机上饿肚子,还贴心地用零花钱为她买了两个三明治,“奶奶,我能不能出人头地就全都靠你了。” 老姆妈说不出拒绝的话,孙子这次只考上了一个专科,将来毕业进不去大公司,必须得送出国,不然又会走她儿子的老路,当一名蓝领工人,兢兢业业半生,不靠她帮扶,连首付都拿不出。 飞机抵达时,太阳已快下山,老姆妈只记得办订婚晚宴的半岛酒店,吐着生涩难懂的普通话好不容易才和大堂经理交涉清楚。 徐家接到通知,陈伯拿不定主意,让太太来听,考虑到是阿琅曾经的姆妈,方毓恹着神说:“你去把她接来,等囡囡回来看她到底是真是假。” 第27节 陈伯当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活,估着对方的身份,他开着自己的普通座驾出了门。 阿琅同戚以安接到通知时,两人离徐家大宅仅有一墙之隔,再往前开那么一点,就会自动识别,让他们顺利通到院子里,所幸老天保佑,让他们在路上多等了一个红绿灯。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因着容琅姆妈的到来,穿着绸缎裙摆的女孩,凭空淌了一身冷汗,她想不到打破这种僵局的办法,费心费力走到今天,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让她认输,她不服。 戚以安同样,他果断将车辆后退半米,调转方向,沉声说:“你去找徐家汇。” 她猛然抬头,“那你呢?” “她不认识我,我先回去静观其变。” 阿琅深知,一旦被揭穿,不仅意味着功亏一篑,他们可能还会被扯进那桩命案中,她仰靠在他的双膝上良久,方才开口,“哥哥,她不能活。” “我知道。”他过了桥,将她送到路口,临别前,终是放下所有隐忍与克制挟住了她的下颔,在那张泛白的樱唇间触了触,她看着他眸子里的倒影,没有半分抗拒,她一直都知道,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主动接纳着他的到来。 戚以安沉溺其中,额间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两个像是世界末日前的爱侣,享受着最后的亲密。 而家汇,离这辆车仅有五米,他但凡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这辆惹眼的白色座驾,可惜,还剩八千份传单没发,他一分钟都不敢再浪费了,他想回家,他想回家! 第39章 身娇体贵 好一番盘算 晚间八点的南京西路人满为患, 家汇被不少女孩子围观拍照要微信,他烦不胜烦,又没法让她们统统离开, 这步行街,终究不是他家的产业。 “小哥哥, 我姐妹可是隔老远就注意到你了,你就扫一下嘛~” 家汇抬眸望去,那名穿棉布裙帆布鞋的黑长直女孩站在三米开外,两只手紧张地拽着包包,看这看那就是不敢看他,到底长什么样他都不清楚,加什么加? “她可是我们音乐系的系花, 第一次放下身段要号码, 你快点嘛!” 家汇摸了把鼻尖, 微微有那么一点动心, 系花怎么说都不会丑的哪里去吧? 他有意报出手机号,阿琅的一声“哥哥”自背后响起, 让他差点吓掉了魂。 理了理衣裤,他转身笑问:“上完课了?” 阿琅点头, 将手中的杏仁露递到他面前,“你说了一天话,肯定渴了。” “还是阿琅关心我。”家汇就着她的手咬住了那枚吸管,身后的女孩不确定地问道:“她是你女朋友吗?” 阿琅温声答道:“不是……是他未婚妻。” “什么?你们俩都已经订婚了?” 阿琅笑意未达眼底, “有问题么?” 家汇见事不妙, 忙声附和道:“说了不加就是不加,你们去玩你们的吧。” “哼,不早说!” 眼看着她们走远, 阿琅这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家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又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表示,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干笑两声,“妹妹怎么了?我不想理她们的。” 阿琅展开笑颜,“哥哥说到做到,真好。” “那不是必须的?”家汇洋洋得意地说:“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这是奖励。” 家汇丁点也不满意,“就这?” 她抿唇一笑,在他耳边软声说:“回家再让哥哥亲~”说完这句话,她迅速抱起一沓传单,逃到了对面的那块石墩旁。 家汇被她撩得心花怒放,喜不自抑地打了个响指,他觉得今天这波不亏,阿琅这样主动实属难得,她一定是看到了他所有的付出,感动了,女孩子就爱吃这套,保不齐待会磨上一磨,她就会答应同他那个那个了。 这样想着,他只差激动地原地转圈,殊不知药效随着他的心跳加速,正在加速扩散。 阿琅默默注视着他的每一个举动,她要是同他一样无忧无虑该多好呀,可惜不行,她要借助他的笨,为戚以安拖延足够的时间。 家汇是个自恋狂,觉察到她的目光,他放出两记wink,公然同她眉目传情。 她擒着笑,别过头去,认真为那些上班族介绍经济适用的酒店,让家汇见了,又觉得她实在亲切可爱平易近人,要换作他以往的女朋友,必定拉不下这个脸,阿琅不愧是他目前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家汇为了接下来的幸福人生,也愈发卖力地派发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先是觉得两眼涣散肌肉酸软,其次便是大脑叫嚣着累与困,木讷地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潮,不料连路边的喧嚣嘈杂之声也成了催眠曲,困得他眼皮阖上再也不想睁开。 他以为自己是犯了低血糖,撑着身子坐到花岗岩建造的花台上缓了缓,还是提不起半点力。 阿琅瞥见他一头仰倒在身后的太阳花上,微松了口气,她先是装作不在意,将手中的传单全部发完,过来再取时注意到他的状态立刻慌乱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提高声音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家汇勉强还能挣开眼,看到她趴在自己的胸前,张了张唇,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个字“累”,紧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不远处的安保人员只当他又想耍赖,小跑过来打趣道:“三少,现在可是人流量高峰,你不发,待会大家可都回家了。” “你不发完,可是要在这儿等到明天早上,还不如早点弄完早点回家,对不对?” 阿琅蹙额看向他们,“哥哥刚才说他累到了,不是在骗你们!” 两名安保人员明显不信,家汇早上闹过肚子疼,中午说自己腿抽筋,下午倒是认命了,这大晚上的又开始不正经了。 “三少?”安保人员挠了挠他的后腰,家汇一动不动,连心跳都愈发平缓。 阿琅后怕地探了探他的鼻息,红着眼眶说:“哥哥好像真的累坏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 经她一提,两名安保人员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赶忙拿出手机,一人打救护车电话,一人通知徐盛年。 家汇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们担当不起的。 电话过去的时候,家珣正在书房认真翻看分公司的财务报表,他淡声道:“建议拆分成三只股,分别赴美国、香港、新加坡上市,考虑到各地政策不同,就算不幸遇上制裁,也不至于教人一招毙命。” 徐盛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翻出另外一份文件,想征求他的意见,陈伯快步跑进来通报,“老爷,大事不妙,家汇晕倒住院了。” 徐盛年猛地站起身,又气他身娇体贵没半点男子气概,斥声道:“发点传单就能成这样,真是没点屁用的狗东西!” “爸爸,凡事都需循序渐进,你不该一上来就给他施加这么大的压力。” “天降大任苦于斯,这才哪到哪?” “那是老一套的思想,他更需要爱的教育,爸爸为什么就不懂呢?”家珣心疼这个苦命弟弟,率先出了书房。 徐盛年笃在原地,思来想去,还是拉下脸跟了上去。 眼见着要用车,戚以安先一步进了洗手间,等老项带他们离开,他这才走出来,看到陈伯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观望,他上前询问道:“您将家汇当孙子在养,不去看看么?” 陈伯哪里不想,“家里还有客人在。” “我帮你看着不就行了?”戚以安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他,陈伯犹豫着还是接了,家汇是他一把手带大的孩子,他自小到大身体都不差,这次怕是被折磨的太狠了,老爷真真是…… 第40章 世事难料【捉个虫】 毫无预兆 晚间九点, 大多数帮佣都回到了后院休息,蹙以安轻着步子走进客厅,不忘返身反锁房门。 老姆妈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往常她六七点钟就会歇下,今时不同往日, 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阿琅究竟还认不认她,她过来这么久,也没说给她打通电话。 儿子与孙子从牙牙学语时就都在指望她,这趟要是空手而归,将来怕是连丧事都不会给她办了。 要如何说服她拿钱给她? 这徐家比当年的容家还要气派不少,不是当初她出主意, 她能有今天?怕是还在福利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时间不早了, 您怎么不去后院休息?” 老姆妈本在走神, 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她一个抖擞,吓得不清, 特别是对方的眼神,冷冰冰地, 没有丝毫生气,配一身黑色西装,像极了来索命地无常。 “我、我等琅琅回来。” “她今天不回,在医院陪家汇。” “啊?”老姆妈好不失落, 这孩子儿时离她一刻都不舒坦, 现在听到她大老远地过来,都避而不见,明显是不想和她再打交道, 这个小没良心的,枉她给她出谋划策想办法。 “你过来找她做什么?应该不是叙旧吧?”戚以安换成粤语同她沟通,“要钱,你要多少?” 老姆妈被他戳中心思,难堪地说:“我就是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她一切都好,你回香港,别再来打扰她,钱,事后会给你,这是她的意思。” 老姆妈听他这样说,也不再装模作样,“她打算给多少?” “你要多少?” “我孙子要出国留学和一套婚房,儿媳长年住院没有经济来源,儿子房贷还剩下两百万。”老姆妈说完,又觉得自己在狮子大开口,可她也没办法,人生在世,没有钱,寸步难行。 “我答应你。”戚以安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去机场,不配合,她一分都不会给你。” 老姆妈疑惑地看向他,“你是琅琅什么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 “那我呢?” 戚以安心间咯噔一声,忘了方毓还在家中,他侧目看向自走廊现身的人,她恹是恹了些,眼睛却十分清明,“阿琅吃穿用住都在徐家,你打算从哪里去弄这么一大笔钱给她?” 戚以安沉默以对,他原本不想在徐家动手,非死不可,也要把人先弄到香港,那里没有死刑,他想活着,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减刑,奈何老天并不准备成全他。 拿出手机,食指放在那张笑脸上抚过,他眼中划过一抹不舍,又不得不按下删除键。 “你说话!”方毓提高声音,她身为徐家的女主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她质问道:“你区区一个司机而已,和阿琅究竟是什么关系?” 戚以安抿唇一笑,单手解开了脖颈处的领带,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方毓觉察到他周身透出的杀气,她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做什么?” “夫人觉得呢?” ———— 私立病房内,阿琅红着眼睛向徐盛年复述起因经过,两名安保人员跟着点头,他们可没有欺负、体罚家汇,人好端端地就倒了,不信可以去调监控证明。 徐盛年疑声问:“那他怎么还不醒?” “哥哥睡过去之前说自己很累很累。”阿琅吸了吸鼻子,“徐伯伯,您能不能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为了备考,他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了。” 家珣听了,扫向父亲,“您又想让他考好,又要剥夺他的复习时间,还要他两方都能兼顾,是不是太过贪心不知足?” “那也是他活该!”徐盛年青着脸,“能轻松三十年不选,要怪就怪他蠢得可怜!” 家珣坐到床边,握住家汇搭在外面挂葡萄糖的手,帮他捂了捂才说:“爸爸,你忘了,他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在意你们的感受,他完全可以甩手不干。” “对,学你、学家裕,一个个喝了洋墨水,都要自由万岁!” 家珣极其厌恶他这些愚昧腐朽的老道思想,反驳道:“第一代经商第三十代仍旧经商,那我们自身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追求更高的价值有错么?” 第28节 徐盛年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和你妈妈生你养你一场,让你们打理家业,又哪里有错?” “徐伯伯、家珣哥哥你们别吵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能让家汇哥哥轻松一点,我愿意离开上海!”阿琅鼓起勇气颤声说:“毕竟我和哥哥没有怎样,你们不用有心理负担。”语毕,她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看到跟来的陈伯,她擦了把泪,可怜兮兮地问道:“姆妈是不是还在等着我?” “对,我让她去睡她都不肯。”陈伯说完,慰声问道:“怎么又哭了?” 阿琅抽泣,“大家因为我弄得都不高兴,实在不行的话,我同姆妈回香港算了。” 陈伯面色紧张,“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你都同家汇订婚了,你可不许抛下他。” 阿琅没有回答,她跑到拐角处,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手机,急得指尖打颤,她和戚以安约定好了,十点前无论是好是坏都要知会她,眼下过了一刻钟,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翻出通讯录,她正纠结着要不要拨过去时,家珣追了上来,她迅速将手机放回口袋,佯笑着说:“家珣哥哥,你不用管我的。” 家珣从西装口袋掏出丝制手帕递给她,“爸爸他就是那样,你不要太过敏感。” “可是我舍不得家汇哥哥因为我而受苦受累。” “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选了你,说明他乐意。”家珣探究地看向她,“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受到丁点挫折就想要放弃,那以后再遇到点事岂不是要寻死觅活?” 阿琅羞愧难挡,家珣见状,微微一笑,抬手看了看表,“明天你还要上课,我先送你回去。” 阿琅思忖片刻,横下心点了点头,不管戚以安是否动手,有家珣这另一人证在场,就算天崩地裂,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两人齐齐乘着电梯下楼,司机原路返回途中,徐浦大桥已被警方全面封锁。 数家媒体都在抢夺一手消息,阿琅放下车窗,听到他们的播报声,一颗心顷刻间坠到了谷底。 “gt8888经查,属博汇集团董事长名下座驾,为一辆银灰色限量宾利,于晚间九点五十三分意外冲下徐浦大桥,目前消防部门正在火速救援,更多详情,请关注我们实时报道。” 第41章 天堂地狱 只有一尺距离 家珣不聋, 听到这则新闻,迅速推开了车门。 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同警员沟通,阿琅也跟了上来, 两人一路被带着穿过了封锁线,走到大桥中间段, 右侧那截护栏已被车辆撞翻。 “车上有几个人?”家珣并未将这点财产损失放在眼里,偌大一个徐家,去个司机也无伤大雅,只是这大半夜的,不是家里有人要用车,司机不会平白无故把车开出来。 “录像中只能瞧见这名年轻男子驾驶车辆上桥。” 家珣同他走到监控录像前,那名司机到了桥中间, 突然就调转方向盘往旁边撞了出去, 他心中虽疑惑, 却也没多问, 全世界每天都有人想开或想不开,纵使徐家给他开的薪资不差, 也不能阻止他提前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阿琅在他身后,脸色白的吓人,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屏幕中的戚以安,牙关止不住地打颤,又怕被人看出异样,不得已背过身望向桥下的黄浦江, 皱着小脸无声落泪。 说好了, 无论如何都要等逃到香港再说,她将来脱身,会为他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 为什么要这样傻? “阿琅,走吧,这边都交由邰秘书来处理,我们先回去。”家珣举着电话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等他指示完毕,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绪,扬起细长的脖颈,仿佛这不过是死了一个司机而已,区区一个司机,死了就死了,她大可不必露出伤心的神情。 只是,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为了她抛下所有不顾一切了,接下来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从黑夜一路走到白天,是成是败,再也无人能同她分担。 绕道回到徐家大宅时已近十一点,家珣还有场视频会议要开,他分秒必争走在前面,在玄关处换完鞋不忘扭头叮嘱,“家汇不会有事的,你早点休息。” 阿琅点头,想了想,她好奇地问道:“家珣哥哥,姆妈她在哪儿呀?我能不能先去同她说两句话?” 家珣本想回答人应该是在三楼客房,可眼睛却在无意间扫到了走廊上的那两具尸体,他倒抽了口气,一度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闭上眼再睁开,那场景依旧触目惊心,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瞬间凝结成冰。 张了张唇,他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阿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算心中早有准备,可亲眼目睹,她还是受不住后退了几步,她没想过让毓死的。 家珣再理性冷静的一个人,看到至亲横死家中,也难免情绪失控,大声喊道:“妈妈!” 他大步向前冲去,扶起血泊中的人,待触碰到那片冰凉的躯体,他摇了摇头,“为什么?”妈妈每年吃斋礼佛、乐善好施,资助了不下三千名贫困儿,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阿琅连呼吸都感到吃力,恍惚间想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也踉跄着步子扑到了那名姆妈身边,确定她完全没有呼吸之后,她便开始放声大哭,哭不出也得哭,把她当成数年前在浴缸中自杀的母亲,这样就不会有破绽了,对,她不必内疚,她们是罪有应得,戚以安已经为了她付出了大好前途和性命,她要演下去,直到将徐家一网打尽才不会辜负他的良苦用心。 家珣受到的刺激不小,可今晚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必须先深呼吸放松,捊清楚整件流程。 起身拿起内线座机拨通后院的电话,梅婶收到通知将后院的帮佣全叫了过来,警车也到的很快,进到哭声一片的徐家大宅,现场取证,结合起那桩坠江事件,侧身看向同事,“杀人放火金腰带,美色?钱财?” 家珣会意,推开书房的门,果不其然,被翻得一团乱。 平日家中上下要花钱的地方不少,徐盛年特意空出了一张柜子装现金,需要时便叫陈伯过来签字领取,都是自己人,两三百万连锁都没有上,这多少年来从未少过一张。 如今地上洒了不少现钞,明显是司机入室盗窃被方毓撞破起了杀心,而从香港过来的这位保姆,也未能逃脱这场无妄之灾。 阿琅咽声说:“他要钱大不了给他,能不能把妈妈姆妈还给我呀~”她抬手拭泪,难过极了,仿佛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了一点钱而这般铤而走险。 家珣同样觉得荒谬,他在华尔街,分秒间就能挣来的钱,竟然会让人甘愿为之付去性命,要是能将母亲换回,他宁可三十年不拿一分薪资,可惜,这个世界上,人死不能复生。 他握紧双拳,望向梅婶,“是谁将这种人招到家里来的?” 徐家的帮佣都是从上世纪流到现在的,负责好一家人的衣食住行,获得的报酬要比普通白领多出三倍,活着有房子,死了有墓地,职位后代要乐意还可世袭,外人要想进来,条件相当苛刻,遇到现在这种事,介绍人必须负责。 “二少,这戚以安是老爷在公司招的,任职这半年,他鲜少入内,怕是怕他早就起了贼心。”梅婶说着,悔恨不已,“不是夫人今天吃了药早早就睡下了,我该在这里值班的。” 家珣垂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能怪谁?还不知道爸爸得知此事是否会崩溃。 警方取证完毕,又看了徐家门口的监控,确定这一小时仅有戚以安一人进入主厅后,为首的组长领着下属向家珣鞠了一躬,“徐先生,方才我们收到消息,犯罪嫌疑人已无生命迹象,法律无法对他进行制裁,请您节哀。” 阿琅闻声,眼前一黑,所幸被家珣扶住,她稳住身形,前一秒她还抱有一丝希望,他水性极佳,坠江了也不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现在好了,戚以安真的真的从她身边消失了。 —— 家汇是凌晨两点醒的,看到坐在床边打盹的徐盛年,他脑子里空空如也,疑惑道:“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陈伯守在床尾,听到他的声音,忙拍了拍手掌,“老爷,家汇醒了!” 徐盛年立马打起精神,眼露关切地望过去,待同那傻小子对视两秒,他又厌烦地蹙起了眉头,吼道:“废物,发两张传单都能晕倒!” 家汇记忆有点乱,想反驳又无从下口,毕竟人现在确实躺在医院,他撅起嘴巴,决定以后他要加强锻炼,不然都得被阿琅看扁了。 抬起左手瞅了眼时间,他的失落只持续了一秒,脸上带笑地说道:“爸爸大半夜还来给我陪床,我很开心。” 徐盛年摆手,没好气道:“不是你二哥回家有事,我才懒得来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我没用爸爸不是一直都知道么?”家汇仗着自己还吊着水,同他以退为进,“所以爸爸可千万别再让我刷什么马桶了,那个细菌太多了,我身体不好,万一被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哼,这阵子我勉强听你二哥的,你好生给我学习,等考完试我再让邰秘书布置任务给你!” “没问题!”家汇眼中波光流转,这次晕倒,那下次实在躲不过的话,他就冲冷水澡发烧~ 第42章 痛哭流涕【改下】 劫后余生 家汇不爱读书, 可一旦同工作比起来,他是巴不得一辈子都泡在学校,为了顺利通过接下来的考试, 他上车后就拿平板刷起了资料。 徐盛年见状,奚落道:“临时抱佛脚!” “不抱佛脚, 那抱爸爸的脚?”家汇没脸没皮惯了,顺势凑到他肩膀上,“校长的推荐信有用没用暂且不谈,可爸爸要是捐两栋楼,那效果铁定大为不同。” 徐盛年白了他一眼,“别在这里痴心妄想,我的钱就是拿去喂猪, 都比投在你身上强!” 家汇不高兴了, “爸爸, 我是你的儿子, 难道还不如一头猪吗?” “猪能卖钱,你能卖吗?”徐盛年将手中的报纸拍在他腿上, “现在畜牧业和十几年前的房地产一样,你邵伯伯因此身价大涨特涨, 怕是不用两年就会超过我的博汇集团!” 家汇扫了眼上面的报道,又把平板里的股价走势图调了出来,他平素连房地产都不大瞧得上,这个畜牧业竟然能将综合股价整到三百块? 抿了抿唇, 他悻悻地说:“爸爸, 你不会也想跟在他后面养猪吧?” “怎么就不行?”徐盛年被他一提更加来火,“他有本事抢我的地盘,我岂能让他一个人独占市场?” 家汇撇嘴, “物以稀为贵,要是其他人也和爸爸你想得一样,都去养猪了,那供大于求,能赚到钱吗?” “全世界这么多家房地产,你见房地产崩盘了吗?” “日本、香港不就崩过?”家汇再不关注新闻,这两件事经济课上还是学了的,“老师说因为房价崩盘,造成了多少投机客破产,有些人受不了打击,卧轨、自杀的数以万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蠢货,那是以前,你看看现在东京和香港,哪个不是翻了好几翻?”徐盛年将窗户打开,点燃一根雪茄提神,“你就是目光短浅,国家不会让房价崩盘,真崩了你就抄底拿地,要相信市场迟早会回暖,人人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的猪肉同样!” 家汇表面点头赞同,心里却不以为然,光是家里的那些就已经快吃不下了,再去抢人家碗里的,就不怕把肚子撑坏吗?可惜,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又要被骂没出息了。 平板“叮铃”一声,家汇看着那条推送,随手就想点删除,可上面赫然标着博汇集团这四个大字,事关自己,他顿了顿,又点了进去。 网页跳转,那串标题明明是中文,他却不太理解,破编辑名字取得是又臭又长,让他这个语文经常不及格的学渣,光是默读都无法搞清楚他的重点究竟是什么。 将食指放上去,他一字一句地小声念道:“戚某犯、不对、不是戚某犯,是戚某、犯重大命案、后坠江而亡,经警查、错了,是经警方、查证、戚某隶、属于博汇集团,呸!是戚某、隶属于博汇集团、担任、司机一职?这都是什么玩意啊,还不如发泰晤士报!” 徐盛年就听见了博汇集团四个字,眯着眼吐出一口浓烟,“公司怎么了?” 家汇都不知道这新闻到底在卖的什么药,博汇集团涉及的产业太多了,到底是谁他也没弄清楚。 “等我再看下。” 往下拉两页,家汇点开那条视频,他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看着屏幕里面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戚哥?” 家汇眼睁睁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撞下护栏,有种在看电影的即视感,可是这段视频并没有因为他的自杀而结束,画面转变,对接上的是那则蓝底白字的辖区通告,意识到案发地是在徐家大宅,他倒抽了一口气,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凉透了。 死者为两名女性,这个点不就妈妈和阿琅在家吗? 摇了摇头,这一定是记者为了骗取阅读量在这里夸大其词,怎么可能?戚哥人很好的,无缘无故他杀人做什么? 丢掉平板,他抱着脑袋在车门上撞了两下,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真实一点。 徐盛年蹙额,“你大半夜的又在发什么疯?” 家汇张唇,几欲开口,又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胳膊恳求道:“爸爸,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你快点把我打醒吧!” 徐盛年被他整得莫名其妙,用力推开他,“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 家汇咬牙,鼓起勇气拽过他唇间的雪茄往自己手背上烫下去,他疼得厮叫一声,再看周遭,一切仍旧如常,他心中的不安随之也更盛了一分。 徐盛年见他双目无神,重重拍了他一把,神情凝重地问道:“你难道也染上了你妈妈的疯病?” 家汇还来不及回答,司机已将车辆驶到徐浦大桥入口处,那条长长的封锁线和鸣笛闪烁的警车同新闻上的如出一辙,到了此时此刻,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了,“爸爸,不好了。” 徐盛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嗤之以鼻道:“修个路能要了你的命?你再给我疯疯癫癫,回去我就喊梅婶过来给你打针!” 家汇深吸了一口气,颤着手拾起脚边的平板,他无从说起,只得解完锁给他递过去。 徐盛年本还觉得他神经兮兮,看完后,他脸色煞白,连抢夺回去的雪茄烧到了底也顾不上碾熄,缓了好久他方才开口,“老杨,调头,走三桥回去。” “是。” 凌晨时分,路面上的车辆并不多,家汇单手揪着领带,半小时像是过了两个世纪。 车辆才过第一扇铁门,就已能看到徐家大宅内外灯火通明,门前还摆放着两具由白布裹着的尸体,徐盛年被打击得脚步不稳险些晕厥。 家汇跟上前,“爸爸!” 第29节 “我没事。”徐盛年强打起精神提起步子走了几步,颤抖着指尖掀起那块白布,待看到方毓竟然死不瞑目地瞪着上空,他受此冲击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失了大半意识。 家汇忙张开双手接住他,他自然也看到了妈妈的那副样子,她当时不知受了多少罪才这般愤恨,重重吸了几口气,他一阵头疼胸闷,朝屋内喊道:“人呢,你们人都去哪了?” 梅婶正在清洗地上的血渍,听到声音,立马摘掉手套迎了出来,家汇把人交给她,叮嘱道:“爸爸不能出事,他情绪不稳,实在不行,你给他打针。” “哎。”梅婶满脸愧疚地向他鞠了一躬,又叫了老杨来搭手,两人好不容易才把徐盛年扶到卧室中,独留家汇一人站在门外,周身没了其他人,他再也做不出坚强的样子,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捧住方毓那两只冰凉的手捂了捂,他想让她暖和一些,地上好凉,尽管她活着的时候从来都不曾爱过他,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妈妈,她不爱他,不代表他不爱她! 家汇扑在她怀里,两眼通红地说:“你从小到大还没有抱过我一下呢,妈妈,你醒醒,哪怕就一下也好啊,抱抱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哭得心肝打颤,看向旁边那具尸体,愈发觉得活着没了意思,妈妈和阿琅都不在了,他以后怎么办啊! 吸了吸鼻子,他伸手想掀开她脸上的那块白布,到了中途又有些于心不忍,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所有场景,她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干净漂亮,纯洁而美好,是他挪不开眼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也是他唯一一个想要好好守护一辈子的人,他害怕打开后,看到一个满是仇恨的脸,就让她将最美的样子封存在他的脑海中吧。 “家汇,殡仪馆的人已经到了。”家珣扶住他的肩膀,“起来吧。” “我不!”家汇甩开他,紧紧地抱住尸体,“阿琅是我的未婚妻,就是死也是和我在一起,就埋在花园里,她哪儿也不去!” “谁说阿琅死了?”家珣掀开那匹白布,“这是阿琅的姆妈。” 家汇怔在当场,门后的那声“哥哥”传来,吓得他连打了两个冷颤。 抬眸望去,阿琅脸上泪痕未干,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看到他,她提着步子直接冲了过来,家汇并不认识怀中的尸体,他大脑运转好一番才反应过来阿琅是真的还活着,爬起身,他抬袖抹了把泪,迎上去将人劳劳抱在怀里,待触到她耳后的体温,他控制不住地又洒了两行热泪,“阿琅,我没有妈妈了。” “哥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阿琅环住他的腰,愧疚地说:“我宁可是我,也不愿意妈妈和姆妈遭到……” 家汇捂住她的嘴,“别说这种话,这又不是你的错!” 第43章 贪【改个bug】 娶只能娶一个,但女…… 徐家在沪上纵横多年, 如今当家主母遭此横祸,惹得业界一片哗然。 由于死状实在不详,家珣纵使是个无神论者, 还是听了陈伯的建议,请来了静安寺的一众高僧前来做法。 当地无论同行还是合作方都纷纷赶来奔丧, 感慨世事无常。 徐盛年风光了大半辈子,突然叫人怜悯安慰,心中更加难受,摆了摆手,实在是提不起精力说那些客套寒暄的话语,任着阿琅将他扶到了休息室。 “徐伯伯,您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 再这样下去, 身体哪里受得住?”她打开保温盒, 把三菜一汤摆整齐, 红着眼劝道:“不管怎样,您或多或少都吃一点吧。” 徐盛年没有外人看着, 也不再强撑,重重地叹了好几口气, 看了看她,声音沙哑地问道:“家汇也该饿了,他人呢?” 阿琅望向窗外的停车场,“傅小姐找他有事。” 入目之处, 傅思怡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走在前面, 率先踏上了一辆variomobil的顶配房车,家汇仍是昨天那身黑色西装,他手插裤兜, 在原地停驻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傅思怡在得知他订婚的那晚便立即赶了回来,还来不及找他,徐家就出了这种事,如今人在眼前,她又不敢问了,局促地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口气灌下去,不料被呛得咳嗽不止。 家汇帮着她拍了拍后背,沉声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和阿琅订婚,对吗?” 傅思怡睁大眼睛,诧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家汇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就差没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傅思怡难掩尴尬,抿了抿唇,她同他四目相对,不解地说:“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之前都是和我最好,突然来了一个她,你就变了,是因为我没有她漂亮么?” “怎么会,你和她各有各的美。”家汇的心胸很宽阔,他中意柳静姝的清冷出尘和阿琅的天真纯善,甚至也不排斥方晓棠和苏朵的大胆主动,又怎么会不喜欢思怡的明艳动人落落大方呢? 其他人,他不敢打包票,但是思怡,她永远都不会为了谁而敏感自卑,她快乐的像一朵向阳花,他同她相处时感到非常舒心,没有半点压力,是个顶好的女朋友人选。 她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和她订婚?我都同爸爸说过了,我只要你,只想嫁给你!” 家汇愣住,难怪爸爸极力撮合他与她的亲事,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按了按太阳穴,他认真地说:“思怡,容徐两家的娃娃亲想必你也听说过了,我不娶她的话她就要嫁给二哥,可是二哥并不喜欢她。” “你喜欢她,所以你要替家珣哥哥娶她?”她红着眼眶说:“因为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家汇摇头,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思怡,我一直都是喜欢着你的,可是我娶只能娶一个,你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而她只有我,我没有办法抛下她。” “我可以补偿她的,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她用力抱住他,祈声说:“你别喜欢她了行不行?” “思怡,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家汇何曾不想全部拥有,奈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可以不要其他人,但不能不要阿琅。 傅思怡委屈呶嘴,“那你是不准备和我好了?” “哪里不好了?”家汇紧紧握住她的手,“我除了不能娶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好!”傅思怡怒红着眼,闷声说:“是你背信弃义言而无信负了我,在我没找到比你更让我喜欢的人选前,你必须和我继续好。” 家汇闻声,眼中划过一抹异色,他是没所谓,就怕她觉得吃亏,张了张唇,他愧疚地说:“我自然想要和你好,只要、只要你不介意我订过婚就行。” “又不是结婚,结婚了还能离婚丧偶呢!”傅思怡气呼呼地说完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未料到家汇满眼都是意外和欣喜,他也是这样想的,笑着把人抱到沙发上,他哄道:“思怡,我都听你的,我也不想失去你。” “有多不想?” “超级超级不想,我为此苦恼了好些天呢。” “这还差不多。” “那我们休息一会吧。”家汇实在是乏了,打了个哈欠,说:“你时差没倒回来我也快睁不开眼了。” “嗯。” 两人像小时候那样相拥而眠,一觉睡到晚间七点,直等到家珣找来,瞥见他们亲昵地鼻尖相抵,故意咳了两声没把人弄醒,又弄起茶几上的书丢在了地上。 傅思羞悠悠转醒,看到沙发边上的人,羞得耳根通红,赶忙坐起身理了理头发,礼貌地唤道:“家珣哥哥。” “你继续休息,家裕回来了,爸爸让我来叫家汇。” 家汇迷茫地睁开眼,听到“爸爸”这两个字,他一时之间被吓得不轻,“爸爸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家珣微微摇头,他反倒觉得爸爸十分赞同他同这位傅家千金在一起,“你去同大哥守灵,我累了,先回酒店歇息一会。” 家汇见他转身要走,追上去把人抱住,红着眼眶说道:“二哥辛苦了。” 这次,徐家上下唯有家珣处事最为冷静,连轴转三十六小时没阖眼,把所有方面都打理得仅仅有条,家汇不敢想他若不在,家里会乱成哪般。 家珣挤出一抹笑,“妈妈不在了,你以后懂事一点,少惹爸爸生气。” “明白,我会争取拿个好成绩。” 家珣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便迅速离开,家汇也不好再过多逗留,临走前,他回望傅思怡,她眼中写满了眷念,“徐家汇,圣诞节,你来波士顿找我好不好?” 家汇垂眸,她为了他不远万里赶来,他过去一趟也无可厚非。 “我答应你。” 她满意地张开怀抱,他轻笑着,以老规矩扑过去,把人抱起来转了两圈,正要放回原位,她已埋首擒住他的下唇,莽撞而笨拙,没有任何技巧。 家汇以教学的方式回吻,带着她慢慢步入正轨,弄得她愈发沉沦,等把人伺候舒心,他才褪出,贴着她的耳朵温声叮嘱,“乖,先回学校,下次换我去找你。” “嗯,我等着你。”傅思怡抚着心脏,看着他的背影本来还挺高兴,转念想到他才陪了自己短短半天,而那个容琅却能与他日复一日朝夕相处,顿时失落不已。 她堂堂傅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怎么能当一个没有名分的地下情人?她要去求爸爸想办法,她一定要得到他! 第44章 最初的怀疑 重大危机 母亲的离世, 对家裕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家珣自小坚强独立,同妈妈并不那么亲近, 而家汇,妈妈连多看一眼都不乐意, 她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到了他的身上。 现在亲眼目睹棺木中的躯体,他不禁痛哭流涕,开始后悔,后悔不听她的话,从前没能多在家陪陪她。 举起脖子上的十字架,他单手翻开《圣经》,开启了由衷地祷告。 “慈爱的父神, 你是生命之源, 也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你把妈妈带到世界上, 又毫无预兆地将她召回至你身旁, 我、我并不怪罪您, 只是我祈求您使她在圣白的国度得享圆满的生命, 我愿意奉上我毕生的信仰来追随您!” 他旁若无人地念着自己的愿景, 将后面那两排僧人的《度亡经》都压了下去,搅得整个灵堂都有些不伦不类了起来。 家汇蹙额,感到莫名羞耻,大哥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幸其他宾客都回家去了, 丢人也只是小范围地丢人。 阿琅倚在角落,将这两兄弟来回打量了好几遍,继而面无表情地走进了休息室的洗浴间, 褪下黑色的丧服,任由冷水自头顶浇下,她闭上眼,感知着身体的热量逐渐消失,屏住呼吸,窒息、寒冷让她四肢打颤,她想,黄浦江的水也和这一般凉吧。 戚以安为了她已经死了,临死前都不忘帮她给家珣埋下一枚炸/弹,她又怎么能心软? —— 凌晨两点,僧人们集体收工,而家裕也哭累了,他身心俱惫,望向家汇,哑着嗓子说:“三弟,妈妈已经得到我的祝福顺利抵达天国,这里的仅是一具肉身,与其在此触景伤情,不如先回酒店修整情绪,早点认清这一事实。” 家汇摆了摆手,“大哥你去吧,爸爸特意交待过我,我怕他生气。” “随你便吧。”家裕做完三鞠躬就将司机叫了出去,独留下家汇一人,他是无神论者,起初倒是不怕,可是外面突然刮进来一阵阴风,好巧不巧将妈妈那张黑白的相框刮到了地上。 他扭头看了眼四周,心中一阵发憷,抖着身子爬过去,没敢同相框里的人对视,胡乱放回桌上再退开,他吓得立马拿出了手机,不料它早已电量过低自动关机。 “不是吧!”家汇重按开机键,手机亮了一下又黑屏了,他头皮发麻,双膝迅速离开蒲团,背对着灵台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外面风声呼啸,更加吓人。 阿琅,对,阿琅好像没有回去! 他转身飞奔向侧边的走道,休息室内漆黑一片,他借着月光,隐约看到床上有个人。 “阿琅?”家汇瞧着身形大小和她差不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钻进了她的被窝中,仿佛只要挨着她,妈妈就不会过来找他麻烦了。 阿琅没有醒,她鬓边冒着冷汗,是她自虐得来的下场。 家汇浑身凉飕飕地,触到她暖洋洋地身躯,并没有觉察出她在发烧。 阿琅在黑暗中无意识地搂住他的胳膊,“哥哥。” 家汇把她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在、我在。” 阿琅哪里是在和他说话,梦里,她戚着眉头很是难过,戚以安穿着白衣黑裤的制服,才回来两小时又要走,他站在花园中向她挥手,“小白乖,我训练完会再回来。” “这次又要多久?” 第30节 “在你生日前一天。” 她开心地跑上去同他拉钩,“说到做到。” 他同她大拇指盖章,反握住她的手,“哪有骗过你?” “这还差不多。”她说完,觉察到指尖传来的冰凉,抬头叮嘱道:“哥哥,你该多穿点。” 戚以安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自她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惊慌失措,伸手去抓,却抓了一场空,她在原地转上两圈仍旧没有捕捉到他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放大,大过天大过天,大得她急得跺脚,带着哭腔喊道:“戚以安,你不许丢下我!” “戚以安?”家汇眉头微挑,已确定她是在说梦话,只是她让他不许丢下她是什么意思?她是在为这个杀人犯伤心么? 打开床头灯,家汇发现她脸上写满了哀戚之色,不知是因为戚以安的离开还是受了光线影响,到了激动处她双手推开被子伸在半空,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刷着白色粉墨的天花板,过了数秒,才侧过头对上了家汇审视的目光。 他的眼里没有了藏不住的喜欢,取而代之的是迷惘、质疑和探寻。 阿琅隐约觉得他是听到了,她的反应很迅速,倒抽了口气,她立马把人搂住,哭诉道:“哥哥,我都吓死了!” 家汇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咸不淡地问:“你做噩梦了?” “嗯,我梦见你和傅小姐出双入对不要我了!”阿琅几度哽咽,又同他补充:“然后下一秒那个、那个戚以安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他没有送我去上芭蕾课,而是调转方向把我骗到了一栋黑漆漆的巷子里,那边全是拐卖人口的坏蛋!” 家汇暗暗松了口气,是他多想了,阿琅能与戚以安有什么关系?他回抱住她,哄道:“别怕,他已经死了。” 阿琅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闷声说:“哥哥以后别抛下我了好不好?我害怕。” 家汇揉她的脑袋瓜,“这只是梦,你不要当真。” “你今天就同傅小姐走了~”阿琅落寞地说:“我和你发消息你都没回。” 家汇想起白天自己昨天确实都同思怡待在一处,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她有情绪也属正常,他解释道:“手机没电了,我和思怡没什么,是她嫌这里吵闹,怕我睡不着让我上车眯会,我一个不小心睡过了,对不起。”他抚了抚她的脊背,“别多想,我要真对她有什么我当初就听爸爸的话了。” 阿琅点点头,也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她没有丝毫顾忌地在他面前吐了一大口气,捂着胸口说:“本来这里都快堵死了,还好哥哥不喜欢她!” 家汇忍俊不禁地笑了两声,抬手捏住她的鼻头,“这是哪来的小醋精?我才离开几个小时就郁闷得不行?” “谁要哥哥那么招女孩子喜欢?”阿琅歪头挣脱他的禁制,“傅小姐看你的眼神和晓棠、苏朵还有柳姐姐的都一样!” 家汇才不入坑,反问道:“那我的未婚妻是谁?” 阿琅气势瞬间低了下去,埋头羞着脸吭吭哧哧地回答:“我。” “这不就够了?我最喜欢最喜欢的阿琅妹妹?”家汇调侃完她就要关灯,阿琅晃了晃脑袋,她不能再睡,再露出破绽,她怕无法蒙混过关,哼唧一声,她冲他撒娇,“哥哥,我好像着凉了。” —— 早间九点三十分正式开盘,中国金融财富网推送一则快讯:“美国mg银行明知客户涉嫌庞氏诈骗,仍协助其转移资产至香港账户”惹得才开盘的mg香港不过一小时就跌破了八个点,且没有打住的迹象。 法律规定如果银行检测到犯罪行为,应当冻结客户资金,不料mg高层为了所谓的好处费,做出了让大众寒心的举动。 家珣是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看到蒸发的市值数目,他做了三次深呼吸才算没有失去分寸。 这是公司机密,怎么会泄露出去? 不等他理清思绪,上司本杰明已从大洋彼岸拨来视讯。 家珣理了理头发接起,本杰明是他的直属上司,向来欣赏他的办事能力,现在发现这种重大公关危机,他焦头烂额,“乔,你的电脑是否被黑客入侵?”他话音刚落,看到窗口弹出的邮件,他有那么一瞬间想从695的高空跳下去,“上帝,集团又被控诉参与了南非洗/钱项目。” 家珣面色凝重,他的电脑为了保险从未联过网,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谁? 第45章 要钱【微调】 过敏原 方毓的后事还没办完, 萧仁港携子萧诚致登上了徐家为其订购的商务舱,两人算是千里奔丧,脸上却没有半分难过, 反而堆满了笑容。 不为别的,这人早死晚死都得死, 可死在家里和死在徐家的效果却大为不同,在家是赔钱,在徐家,那能替他们改命! 飞机抵达虹桥机场,他们拎着行李箱到门口,看着高楼林立的夜上海,无不感慨道:“内地发展的真是好快!” 萧诚致激动地拿出手机拨通接洽人的电话, 不过多时, 一辆顶配宾利便停驻在了他们面前。 老杨穿西装戴白手套, 下来为他们打开车门, 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家父子受宠若惊,这些东西他们还是在电视里才看到过, 如今亲身体验,就像脚踩云端, 如梦似幻。 抵达徐家大宅,黑色大门缓缓打开,萧仁港瞠目结舌,光是这庭院至少就占了五百平方, 况且这一眼望不到底, “这、这要比香港李嘉城的宅子还要气派。” 萧诚致没有否认,他眼也不眨地看着那栋极具巴洛克风格的大房子,“就像城堡一样。” 老杨见怪不怪, 将车辆停稳,没有进主屋,而是领着他们去了后院。 负责善后的主事人是陈伯,9时光整理他是徐家管事,用上好的大红袍和茉莉糕点迎客,寒暄安慰一通后,他为他们提供了两种补偿方案。 一、一千二百万港币。 二、一套位于香港九龙湾的普通三居室(大约100来平)。 “谢金凤女士在徐家不幸遭难,由于凶手已经畏罪自杀无法再追究法律责任,我们老爷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让我代他向二位表达无限惋惜。”陈伯说完,态度友好地问道:“不知道二位是否满意?” 这同萧诚致预期的价码相差太大,这点钱,买完房子再无多余,他要的是半辈子衣食无忧。 萧仁港见这老头子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他自然不好狮子大开口,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那起了贼心的司机害了徐夫人和他母亲,徐盛年有空来抚恤他已实属不易,可这同他原定的计划实在出入太大。 萧仁港没有立即做出选择,“不知容琅容小姐在哪?” 陈伯答道:“她忧思过度病得不轻,正在医院静养。” 萧仁港当即厚着脸皮攀起了关系,“我母亲是她的姆妈,她病了,我这个当叔叔的,很有义务要去看看她。” 陈伯明白他的意图却没有过多阻拦,阿琅本就依附徐家生存,这萧家父子纵是想要讨价还价,她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他。 一行人来到医院,正逢家汇急急忙忙地叫了四五名主治医生过来,陈伯只以为是出了大事,上前问道:“家汇,这是怎么了?” “阿琅不知道是过敏还是怎么回事,她身上脸上起了好多红斑!”家汇比她本人还要痛苦,不敢想象那么白净无暇的一张脸要是毁容了可该怎么办,明明昨天晚上挂完水还好好的,他偏过头,向那些专家交待道:“你们赶紧去给她治好吧,否则她以后都不肯再见我了!” “别担心,类似症状一般烧退后过两天就好了。”年长一点的主任安抚完他,翻开病历,确定昨天挂水前做了皮试才开始输液,排除了药物过敏。 房门被重新阖上,眼见着床上的女孩正死死地蒙住头,他温声劝道:“小姑娘,把你的手伸出来让叔叔帮你看看,看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好对症下药。” “我现在谁也不想见!”阿琅吼完,抽噎两声,崩溃道:“丑死了丑死了,哥哥肯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家汇在门外听到了她说的话,想开口反驳,奈何他当时的表现实在太过明显,恐怕是伤了她的心。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他醒来后还以为怀里的人不是她才跳下床的,不是怕她,而是怕自己夜里走错病房抱了个大妈。 抬手揉了把脸颊,他郁闷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陈伯身后跟着的萧家父子。 “这两位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阿琅姆妈的儿子和孙子,听到她生病了,想过来瞧瞧。” 家汇摆了摆手,“她现在心情不大好。”说着,他将视线放在萧诚致身上,“你们和她很熟吗?” 萧诚致同容琅不说熟,连认识都算不上,尽管奶奶在容家做事,可是她担任的角色就是个保姆而已,雇佣关系,身份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没有半分交集。 至于萧仁港,他还是多年前去找母亲要钱时远远地见过那丫头一面,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了,人就在里头,他也不好说大话,不然待会相当尴尬。 “容琅小姐相当于是我的侄女,以前小小的一个,喜欢在院子里荡秋千……” 家汇听不懂他的粤语,打断他,说:“不熟就别吵她了,越少人看到对她越好。” 萧仁港怎么舍得丧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提高声音说:“这、我们大老远从香港过来,就是为了看她一看……” 陈伯面带微笑地提醒他,“萧先生你错了,你们来上海主要任务是去殡仪馆拿骨灰,证明我都给你们开好了,还为您订好了返程机票。” 家汇扫向陈伯,“什么意思?” 陈伯同他耳语,“这两位萧先生没有选择老爷开出的补偿,执意要来见阿琅。” 家汇先还不懂,脑子转了好几圈后,他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冲萧诚致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还要找阿琅当异父异母的亲兄妹?让他这个妹妹将来给你这位哥哥送房子车子以及数不完的女人?” 萧诚致同他年纪相仿,被他这通言语羞辱的脖子通红,正要辩解,萧仁港已经开口,“徐先生说错了,容琅小姐原本是在福利院受苦,能来上海享福完全是因为我母亲的好意提醒,否则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徐家订过娃娃亲,更别说能有今天。” 家汇让陈伯翻译给他听后,他讥讽道:“那又怎样?我以阿琅的名义帮你母亲买块墓地报答她还不行吗?”家汇朝陈伯叮嘱,“不赔钱,改成墓地,你就按我说的办,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让这两人哪凉快哪待着去,要打官司我们徐家奉陪到底。” “不行!”萧仁港急道:“你让容琅小姐出来,她要有良心,就该见见我们!” “良心,她是吃你的还是用你的了?”家汇不想同这种人胡搅蛮缠,向陈伯催促道:“把他们赶紧给我弄走!” “我不走!”萧仁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喊道:“容琅小姐,姆妈对你不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他一遍一遍地高呼,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家汇瞪向他,“你再吵她,小心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房门“咔擦”一声,从里面只开了一道缝,阿琅大着胆子说:“姆妈出事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她不确定萧家父子是否见过她,但她现在脸上戴了口罩,头发放下来遮住了眉眼,声带因高烧变了音调,仅露出了半边身子,就算换成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将她认出,她向他们示弱,“徐伯伯本就难忍丧妻之痛,还有心做出经济补偿,已是仁至义尽,萧叔叔、萧哥哥我劝你们见好就收,毕竟哥哥失去了妈妈也没有人来说补偿他,不是吗?” 语毕,她迅速关上房门,主治医师好不容易把人盼起来,追问道:“是否接触过花粉、喝过酒、吃过致敏的芒果以及海鲜?” “没有。”她痛苦地抚着脸,“就是这几天家里出了太多事,我有点接受不了。” “不排除心理应急性过敏,建议放松心情,保持三餐作息规律,我们观察几天再看。” “嗯。”阿琅说是这样说,等他们离开,又钻到了床上,她趁着空档翻出皮夹中的芒果干,没有丝毫犹豫就吞进了肚子里,这条路上已经搭进四条人命,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天她都不能复原,她不允许功亏一篑出现在她的字典里面。 第46章 和好 最好的朋友 送葬的那天, 上海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人物都赶到了现场,包括常年为博汇处理要务的方继瞻一家,他知儿子方延同家汇关系十分要好, 特意改签了他今天飞美国的机票。 方延几欲开口说明情况,在方晓棠的百般阻拦之下, 勉强跟了过来。 “哥哥,奶奶多亏徐伯父叫来了香港的脑科专家,不然手术哪会这样成功?”方晓棠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狠心的人,“你究竟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家汇现在肯定难过死了!” 方延白她一眼,“我和他弄成现在这样又是因为谁?” 方晓棠咬牙,“怪我,怪我犯贱行了吗?” 方延懒得再理她, 跟在父亲身后走入灵堂, 按顺序为逝者上了一柱香, 再抬头, 就见家汇站在角落处神情落寞地看着那口棺木。 方毓对他不好,方延一直都知道, 他以往每年的愿望便是希望妈妈能够多爱他一点点,他不贪心, 一点点就好,甚至只要不那么讨厌他、不要用怨毒的目光瞪着他就行了,他受不了,那种感觉就像蚂蚁在咬他的心窝, 罪不至死, 却让他倍受折磨。 如今方毓死了,他的愿望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他生下来便拥有的金钱、天性风流四处招惹的情债永远都无法换来他母亲的爱。 那厢, 家汇觉察到他的目光,回望而来,定睛看清楚是他,他眼中情绪复杂,喉结滚动几番,想到妈妈马上就要被推进去火化,而他也与他彻底绝交,胸口不由一阵发堵。 “家汇!”蔡力穿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显然是还没来得及回家去换,他快步走来,家汇还未说话,就被他张开双臂紧紧抱在了怀里,“对不起,队里封闭巡练,参加完比赛我才看到了我妈发来的消息。”蔡力惭愧到要命,扶着他的肩膀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没,我不在场。”家汇说着,看到方延已往灵堂外面走去,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前他们三个人多好,就怪他鬼迷心窍。 蔡力寻着他的视线望去,讶然道:“阿延不是今天的飞机吗?” 家汇微微一怔,推开他跟了上去。 第31节 “阿延!” 方延停下脚步。 家汇声音干哑地问道:“你要走了?” “嗯,我爸还不知道我们的事,非要让我过来。”方延双手插兜,背对着他,淡声说:“斯人已逝,请节哀。” “你非要和我一辈子都这样吗?”家汇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带着鼻音祈声说:“我、我就快撑不下去了,大哥指望不上,二哥公司又出了状况,爸爸情绪不稳定,阿琅还生了很严重的皮肤病,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阿延,别离开我,好吗?” 方延微不可闻地吐了口气,“你已经成年了,遇到事情总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克制住情绪,“况且,我也有我的人生规划要完成,不会围着你转一辈子,你早点认清现实,别再这么幼稚。” 家汇能听出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他冲上去死死地把人抓住,紧张又急切地问道:“阿延,你在关心我,你原谅我了,对吗?” 方延蹙额,他们俩从小玩到大,对彼此都太过熟悉,此时此刻纵然想同他继续尖酸刻薄,可看到他泛红的双眼卑微又可怜地望着自己,他终究没有再舍得去拿刀子去戳他的心窝。 抿了抿唇,他说:“我可以不再记恨你,但不代表我会忘掉你的所作所为。” 家汇已经知足,笑了笑,“我懂,都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这种话谁不会说?”方延是男人,也了解方晓棠对他的痴迷程度,这不是两个巴掌,而是火与柴仅隔了一丈,但凡起点风,她烧过来,他根本无力抵抗,没有谁能拒绝送上门的美餐。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家汇得寸进尺环住他的腰,将下巴倚靠在他肩上,由衷地说:“阿延,你护短没错,可你不要太偏心,我曾经是拒绝过她的,我本来和你一样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后来我、你是知道的,那些女孩把我折腾得够呛,我就发现她也挺好的,我贪心了,对不起,你气我打我杀了我我都不会还手,但是你别不信任我,我这阵子无时不刻都在想你,今后我们还当好兄弟,嗯?” 方延没有反驳他的话,警告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再死性不改去招惹她或者接受她的示好,我回来一定一定废了你!” 家汇猛然抬头,“你还是要走吗?” 方延扶住他的肩膀,“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博汇的继承人,我要为今后的人生选一条合适的方向,争取和我父亲一样,在自身所处的领域发光发热。” “我呢?蔡力呢?你都不要了?”家汇接受不了,“可以不同专业,那总要同一所学校吧?我们之前说好的,不是这件事,你就该和我们……”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讶声说:“你是不是一早就不想同我们这种废物混在一处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和蔡力念mit会比较吃力。” 方延在数学领域的天赋不是一般人刻苦学习几百天就能达到的水准,他上次参加的全球数学竞赛足足有三百余人,有幸成为前三十名,才得到了校方的注意和邀请,换作家汇与蔡力,估计初赛就会被筛出去,正是有这一自知之明,家汇才会更加倾向于去耶鲁,只要基本面没问题,另外加上亮眼的课外活动、推荐信、有趣的文书,他被录取的几率其实很大,但中国地区要去mit,必须是再三炼化之后的精萃才可以。 家汇当然明白他和方延之间的差距,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你嫌我们笨那你就不能向下兼容吗?” 方延笑道:“那你们家的原始股能分我一半么?” “我倒是想,我爸不让。”家汇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算了,纽黑文在纽约和波士顿的中间,我们离得也不算远,你回头别交了新朋友就不理我了。” “好。” 家汇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也不好再多加放肆,埋头,他看着手掌心,小声说:“那你走吧,走快点,我最讨厌这一幕了,只要不看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机票改签到了明天上午。” 家汇诧异,方延主动抱住他,“今天我和蔡力一起陪你。” “对,家汇,我们一起陪着你!”蔡力在远处揪着心看了好些时候,好兄弟和好,他要比他们还高兴! 家汇泪流满面,反手抱住他们,“谢谢你们,我的好兄弟!” 第47章 错觉【修】 呼吸、脉搏和声音 入秋后, 日子一天凉过一天,家汇冲完澡,迅速钻进了柔软的被窝中, 瞥见方延抱着本书在看,他凑近一点点, 看清楚书名,他问道:“阿延喜欢梭罗?” “谈不上喜欢。”方延没有抬头,翻过一页,“你有事?” “既然不喜欢~”家汇把脑袋上的毛巾摘下来,用带着湿意的头发故意去触碰他的脸颊,“那你帮我吹头发吧。” 方延单手把他推开,不耐道:“你自己没长手吗?” “以前你都会帮我的!”家汇重新趴下, “我搬了一路的骨灰现在好累好累, 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方延沉吟片刻, 看在他可怜的份上, 木着脸下床去取吹风机,怕他的头发弄湿被单, 他勉为其难让他躺在自己怀中,指尖在那头浅棕色的发丝间轻抚游荡, 让家汇的头皮又酥又痒,他好不喜欢,舒服地眯起眼睛直哼唧,像极了餍足的猫咪。 方延居高临下, 将他出挑的五官尽收眼底, 从饱满的天庭划下去,每一笔都不多不少正正好,如同上帝精心雕琢的宠儿, 在芸芸众生之中,注定要享尽旁人的注目礼,他要想纡尊降贵去亲近谁,没有人能狠下心去拒绝他,包括他。 家汇迷蒙着睁开眼,瞧他专心致志地观望着自己,他莫名高兴,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招至脑后,笑道:“阿延,你要看就看清楚一点,下次再见估计就要等过年了。” “谁在看你?我是在想事情。”方延说着,嫌弃地把他连推带搡到一旁,“吹干了,累了就早点睡!” 家汇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耳根有点泛红,他眼珠转了两圈,悻悻地摸了把鼻尖,“你不看我,那我能看看你吗?明天这个点就看不到你了。” 方延被他这句话给生生地噎住了,他喉结滚动好几番,方才一脸无语地说:“又不是不可以打视讯,弄得像生离死别。” “那可不就是?从幼儿园到现在,我们还是第一次分开。”家汇将傅成义送给他的那块louis mo meteoris摘下来亲自戴到他的手腕上,“阿延,我把我最喜欢的手表送给了你,你看到它要记得想我,因为我会想你。” 方延沉默着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破了功,把人拉到怀里,埋首在他后颈处覆下了灼热一吻,这里是他的专属领地。 “我会和你想我一样想你。” 家汇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当最好最好的好兄弟。” “嗯。” 家汇得了准信,乖乖在他怀窝里缩成一团,被包裹的感觉让他充满了安全感,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方延感知着他的呼吸和脉搏,还有秒针转动的声音。 半梦半醒之间,他望着漆黑一片的虚空,心中那个答案渐渐变得了清晰起来。 他去mit真的只是为了读世界最好的理科院校吗? 其实不然。 是家汇,他做事说话毫不顾忌,总会让人生出一些非必要的情绪,奈何他本人浑浑噩噩完全意识不到,倒让旁人先乱了阵脚,本能觉得危险,想要逃避。 只要离得远远地,应该就好了,至少不会继续沉沦在他带来的错觉里沾沾自喜。 —— 徐家大宅自出事后,徐盛年不愿睹物思人,搬到了市区的大平层。 佣人们也陪了五六个过来协同照管,家裕却是没有跟来,他嫌拥挤,让邰秘书为他订了总统套房当临时住宅。 他奢靡挥霍惯了,手中的资金肉眼可见地消磨殆尽,这不,又来向家里要钱,说是妈妈走了,他要去环游世界散散心,普通人是买机票、船票,他不乐意,有了私飞还想置办一艘七星邮轮,不载客,就住他一个,这样安静些适合创作。 方毓走的太突然,让徐盛年更加重视起了亲情,大手一挥他写了张支票给他。 家裕和他贴额祷告,“祝愿爸爸早日放下贪婪,鼓起勇气跳出牢笼,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 徐盛年的脸色随着他的话逐渐变得僵硬起来,陈伯为了避免他们父子不和,抢声道:“家裕,你不该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人,你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老爷出去挣回来的,你怎么能说他贪婪?” “钱够用就好,爸爸年纪已不小,何不卖掉公司算了?那样接下来的二十年他就可以游览经典名作、尝便天下风味、结识有趣灵魂,那才不枉活过一场。”家裕扫了眼家中忙前忙后的帮佣,点评道:“你们都是些看不穿的俗物,像只机器,成天就知做饭洗衣,没有半点思考能力,不懂我的境界也属正常,我不怪你。” 徐盛年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掷在桌上,“就你超凡脱俗,你要走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看不起这看不起那!” 家裕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死守公司,他听朋友们说博汇市值已破千亿,只知道挣不知道变现实在是愚笨至极,幸好家中还有他这样一个明白人,否则那些钱就成了废纸。 将桌上的支票放入钱夹中,他礼貌而友好地鞠了一躬,“祝爸爸身体安康。” 徐盛年挥了挥手,权当养了个讨债鬼。 他离开后,华尔街那头传来了最新财报,家珣,他最有出息的二儿子,在美国遭到了集体诉讼。 不少股民谴责他为了牟利,未分辨客户是否从事合法工作便为其进行金融服务,致使舆论发酵,造成mg股价一度跌停,让他们损失惨重。 mg目前需要一名背锅人给大众当出气筒,为了遏制损失,家珣不得不被推上台面致歉。 他顺风顺水,一路跳级的二十三年,就此跌落在这一天。 报纸上写得还算隐晦,社交媒体上不乏污言秽语,从亏损金额扯到了肤色人种,再也没有人会夸他是投资界的黑马,以一己之力将摇摇欲坠的黑崎株式会社捧成了浮盈20倍的传奇。 徐盛年作为资本本身,非常理解mg集团的做法,可惜,站出来挨骂的人换成他引以为傲的二儿子,他心情相当复杂。 洗/钱风波、违规操作,得罪的是广大股民,可这文件泄密,今后的大客户也不会再敢找他。 这三项污点会伴随他一生,金融市场已无他的立足之地。 他重重拍桌,究竟是谁,害了他的家珣? “老爷!”陈伯神情凝重地走进来,“主宅重新装修,在书房吊灯里面发现了这个东西。” 徐盛年起身,看着那枚摄像头,他脸上乌云密布,“警方说那戚以安是为了钱财害命,我看,他背后还大有来头。” 陈伯双膝跪地,“家珣素来心思缜密,千防万防不料家贼难防,老爷,是我疏忽了。” “博汇纵横沪上多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要想害我,总能钻到空子。”徐盛年交待道:“今后外面的人不许再踏入家中半步,司机不够了就让家汇自己去学,大小诸事,亲力亲为,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是!” 第48章 诱【捉虫】 装模做样 国际航班需预留出足够的时间, 方延不过七点就醒了,他抽回发麻的胳膊,家汇哼唧两声, 抱住他的枕头想继续,不料爸爸会亲自打电话过来, 他按下接听键,才听了两句便睡意全消。 翻身下床,他套上衣物快步窜进洗手间,方延略显意外,系上裤带,问道:“你不睡了?” “爸爸让我立马去公司一趟,老刘已经到楼下了。”家汇抓起牙刷塞进嘴里, 调到了最高档。 “出什么事了?” “戚以安好像不单单是为了钱。”家汇吐了口泡沫, “二哥的文件泄漏, 貌似就是有人派他干的。” “入职之前, 你们没有对他做过调查吗?” “应该有吧?不过你想想,他要想混进来, 铁定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否则……就说我爸那个人, 怎么可能会答应?”家汇声音含糊,漱了漱口,卷起衣袖,胡乱地用清水洗了把脸, “现在爆出来的还只是二哥负责过的两个项目, 但他电脑里面还有一些关于家里生意上的事,我爸有点担心。” 方延拿毛巾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别怕, 合法合规的应该不会有事。” “二哥帮客户做的事情也是正儿八经的,不然法律不无法制裁他?就那个民众的舆论怪可怕。”家汇和他贴脸告别,“阿延,我就不送你了。” “没事,你听话一点,别再惹你爸生气。” “我知道的。”家汇临走前,一步三回头,“这次送不了你,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方延笑着点头,“我十点才登机,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好。”家汇拿起手机出了房间,方晓棠坐在沙发上已久候多时,看到他,她殷切地问道:“你现在好点了没有?要不要我请假陪你?” 家汇才同方延和好,可不想再让关系变得糟糕,他客客气气地回答:“用不着,我先走了。” “徐家汇!”方晓棠昨天就被他全程无视,今天他还来,这让她受不了。 家汇侧头,“什么事?” 方晓棠不死心地问他,“你是不是一丁点都不喜欢我了?” 第32节 家汇蹙额,“我现在没空想这些。” “那之前我发给你的信息为什么不回?” “不想回,累。”家汇大步走到玄关尽头,换完鞋便立刻打开了门锁,他们中间夹着阿延,就算有那么一丝舍不得,他也不敢再同她逾矩半分了。 车子停靠在博汇总部正门口,不少财经记者闻讯而至,家汇陡一下车,便被闪光灯晃在头晕眼花,他在一众安保人员的簇拥下踏入电梯,邰秘书亲自把他带到了28楼最大的会议室。 “怎么楼下还有媒体?”家汇头发都没弄个造型就赶到了这里,要知道有人拍他,他就该精心打理一番再过来的。 “董事长授意,想必有他的道理。”邰秘书推开门,公司各大管理层已全员到场,徐盛年不怒自威地坐在首席,看到他,他清了清嗓子,将面前的话筒打开,“人都到齐了,我也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家汇听了这话,哪里还敢慢吞吞地闲逛,三步并作两步地迈开,略显狼狈地坐在了他右手边。 “博汇从上世纪的一间丝绸店发展到今天,离不开好几代人的努力,创业难,守业更难,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快三十多年,多亏了陪伴我多年的战友以及一毕业就进博汇大显身手的年轻后辈,你们一起帮着我把公司做成了行业标杆,我不甚感激……” 家汇看台下的人都在记东西,他有样学样地也拿起了笔,可惜半天都没听到重点,爸爸的废话比老约翰的还要多,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开,游离到纸上,不觉画出了一个女孩的侧脸,定睛望去,他暗叹一声,三天了,阿琅究竟好点了没有? 掏出口袋中的手机,他刚打开微信,台下突地响起的掌声,让他吓得不轻,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他雷厉风行的爸爸,也正一脸想要当场灭了他的表情在瞪着他。 微愣了愣,他忙地站起身,尽管没听到爸爸方才说了些什么,但他猜也能猜得出来一个大概。 拿起桌上的话筒,他真诚而友好地说道:“能来公司历练是我的荣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争取早日融入大家。”他生怕回家挨抽,不忘补充道:“另外,我还要好好感谢一下我的父亲徐盛年先生,我一直都很崇拜他,他兢兢业业几十年,都五十多岁了每天还忙到晚间十一二点,是我心目中最敬业的企业家,但同时我也很心疼他,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快些长大,为他分担一点,请大家助我一臂之力。”说完,他低头,做出了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邰秘书见状,第一个鼓起了掌,台下的人自然不敢落下,致辞结束,方继瞻作为法务部代表,抱着文件走上前来,开始了今天的会议主题——股权转让。 扫到爸爸即将要把博汇的八家子公司独立出去转到他名下时,家汇脸上写满了困惑,小声问道:“爸爸,我什么时候在香港注册的公司?” “你出生便拿香港护照,在香港注册公司有哪里不妥?”徐盛年最是讨厌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大家都等着你,你速度一点!” 家汇觉得他在答非所问,可他不敢说一个“不”字,被赶鸭子上架地拿起笔,待看到那八家公司的总市值时,他签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虽然知道家里有些钱,可是爸爸突然放这么多在他名下,就不怕他给败了么? 等他签完,徐盛年如释重负,打开话筒宣布,“从今天起,这八家子公司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由香港兴汇集团处理,无需再向我报备,各位如无异议,散会。” 家汇头上冒出了许多个问号,爸爸到底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什么都不懂,给他干嘛? 徐盛年有意和他撇清关系,带着邰秘书从后门直接离开,留下家汇像是条被人遗弃的小狗,他坐在位置上,独自迎来了三十多名高管的季度总结。 经济增速变缓、人工成本变高、进出口汇率风险等词汇家汇都认识,就是不理解他们想要表达的具体意思。 他单手支着下巴,在桌底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相关词条,搞不清楚他们是要加大投资还是降低产能避免回头国与国发生摩擦时遭受重大损失。 抬眸,守在他面前的这批中年男子,全都戴着眼镜打领带,长得大差不差,家汇根本分不清他们各自都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头两个大,为了不露馅,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们先把文件都交上来吧,我详细地了解过后,再作批示。” “明白。” —— 财经快讯播报,徐盛年因妻子过世后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已无心打理所有类目,让小儿子全权接管了八家公司,目前查询到的法人代表也确实更新成了香港兴汇百分百控股,这样一来,博汇原定的赴美ipo上市计划可能会无限期推迟。 关掉弹窗,坐在床上的人解开了身上的衣裳。 她拿起手机,踩到一门之隔的温泉中,给那个傻子拨了一条视讯。 那边几乎是秒接,家汇被工作折腾的焦头烂额,想找个人发泄发泄都找不到,看到她主动联系自己,不觉受宠若惊。 “哥哥~”她用那对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怯生生地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家汇莫名问道:“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我先前对你说了重话,说再也不要见到你了。”阿琅难堪地说:“我、我是害怕哥哥看到我那副丑样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怎么会和你计较呢?”家汇发现她脸上的东西已经消了,忍不住地笑着说:“你当时心情不好情有可原,反而是我,做得不够好。” “那哥哥这三天都没有和我发一条消息,我好害怕。”阿琅吸了吸鼻子,“害怕我变丑了,哥哥就要去喜欢别的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保证!”家汇急促着解释:“我是觉得你心情不好不敢来烦你,你放一百个心,妈妈才过世,我真的没空去勾搭别的女孩子,也没那个想法。” 阿琅想到方毓,她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泪水,“妈妈走了,我真的就只剩下哥哥了,我不是不信任哥哥,就是……”她语无伦次地晃了晃脑袋,红着脸说:“就是太喜欢哥哥了。” 家汇抑制不住地扬唇窃喜,“你别怕,我们俩都订过婚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要娶你的。” 阿琅感动不已,往浅水区域走了两步,一脸纯真地同他露出了完好无暇的大半肌肤。 她扬起脖子,软声问:“哥哥,我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复发,是不是好了?” 家汇起初因为雾气看得不大真切,从她的锁骨处一路往下,待瞄到那半隐半现的雪桃,本来还清心寡欲的他,无意识地端起了水杯,而眼睛依旧放在她身上,他多想过去把挡在上面的那两绺头发扒开,看个明明白白。 松了松领带,他按捺住心痒,“好像是没有了,背上呢?” 她毫无防备,大大方方地将镜头挪至肩后,询问道:“哥哥,还有吗?我自己看不到,也不好意思让其他人看。” 家汇才看了前面的那两团,这会,又不经意看到了后面几处,他受到的视觉冲击太大,耳根处像是有把火在烤,让他热血难凉。 女孩子的身体曲线,实在是太诱人了。 “没有了。” “那哥哥你能过来接我么?”阿琅将手机拿到面前,她动作不快,让他可以由上至下看到更多,“我想哥哥了。” 第49章 回家【修】 接她回家 上海到南京, 因为距离太近,并未开通航班,而开车的话, 这一来一回要六七个小时,到时候天都黑了。 家汇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最快的方案, 看到高铁仅要一个多小时,他吭哧吭哧地抢了两张最近的票,背上书包,做贼似地走出了总经办边上的小隔间。 邰秘书捧着文件经过,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番,“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你这是要去哪?” 家汇没料到自己运气会这样差, 双手合十恳求道:“邰叔, 你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吧, 我保证我出去不违纪违法!” 邰秘书手机振动两声, 看到关联过来的购票信息,他心下了然, 这个年纪的少年,往往将情爱摆在最前面, 将来博汇都要靠他,他不愿当拦路石得罪人,用空着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你爸爸的会议估计会在饭点结束, 速度一点。” “知道知道, 感谢邰叔叔!”家汇如遇大赦,眉飞色舞地冲他发了一记飞吻,边跑边发消息。 为了保险起见, 他让阿琅先坐车到高铁站,这样他们就可以无缝衔接赶回来了。 她发来一个喵喵乖巧点头的表情包,家汇哑然失笑,等上了车,打出亲亲两个字,输入栏上面就自动关联出了猫猫亲猫猫的gif,他随手给她发过去,那边本来还是“正在输入中”,看到新的消息,立马没了动静,因为gif到后面,两只猫猫的动作有点像是在那个那个。 家汇本是无心,这会倒让两只猫弄得起了兴致,干脆将计就,按住语音键放在唇边,诱声说:“我想亲妹妹了,妹妹想不想亲我?” 阿琅没戴耳机,放在耳边,不料手机自动扬声播放,她坐在地铁上,四周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均是一脸探究地看向了她。 埋下头,她不知道是被他的话给烫到了,还是因为太过丢人,一张脸红的像抹了胭脂一般,紧紧握住口袋中的那张储存卡,她调整呼吸,这个废物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恐怕都不用她做什么,等徐盛年一死,博汇就会被他毁个彻底。 家汇又发来两条语音过来,这次她没有听,鬼知道他还会说些什么,他等不到回答,不厌其烦地发文字,每隔十分钟还同她来个倒计时,最后一条是让她先到进站口,五分钟后他就到了。 阿琅听他的,辗转上楼,乖乖地守在他说的地方,时不时地抬头望两眼,期间无意对上一名中年男子的目光,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 对方见她孤立无援,走上前来关怀备至地问道:“小妹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叔叔帮忙?” 阿琅本身并不害怕,可扫到他肩后不远处的家汇,她立马化身一只失了方向的小鹿,茫然无措地说:“我、我在等人。” “等谁?我看你就背了个书包,不会是和父母吵架了在闹离家出走吧?” “没有,我和哥哥约好了的。” 他不信,还想上前,阿琅后退两步,一个踉跄靠在护栏上,让家汇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中年男子想伸手搀扶,被家汇一嗓子喝停,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他,“喂,你在这干嘛呢?” “哥哥!” 那人见他个子不小,气势如虹,赶忙拎着行李转身,快步通过了检票口。 家汇想去追,阿琅扑到他怀里,无助又可怜地说:“我好害怕。” 家汇检查她的胳膊和脸颊,“他有没有伤到你?” “没,他好奇怪,说我是不是一个人离家出走。”她疑惑地蹙着眉,“我说不是,哥哥马上会来找我,他还不信。”她歪头,“他为什么不相信呀?我又没说谎。” 家汇听得提心吊胆,捧着她的脸颊,“阿琅,你以后一定要多加防备才是,你、你长得太……”他想了好久,都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无辜的葡萄眼、莹白的鹅蛋脸、水润的樱桃唇加上天生的自然卷,这四者合一,又欲又纯,充满了性吸引力,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她好奇追问:“哥哥,我长得怎么了?” 家汇看着她微张的双唇,咽了口口水,他干巴巴地说:“就那个容易让人起歪心思,不怪你,是那些男的太过肮脏,以后除了我之外,你一个也别搭理。” 她捂住脸,“这样呢?” 家汇被她逗笑,“傻瓜,这样你就看不到路了。” 她想了想,“那以后我都戴口罩,就露个眼睛,回到家再摘下来,只叫哥哥一个人看。” 家汇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阿延、妈妈都不属于他,但阿琅不同,她的身她的心都为他早就准备好了,她完全服务于他。 把人抱高一些,他埋首用鼻尖抵了抵她的额头,慢慢地往下移,在她唇上浅尝,喃声说:“用不着,下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他将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眼中波光流转,“都说汤泉疗效不错,我算是信了,妹妹比前头更加好看了。” “哥哥忘掉我过敏的样子就好,就别夸我了。”阿琅害羞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她不提醒,家汇都忘了回程的票就在十分钟之后,带着她一路过关斩将,气喘吁吁地坐到位置上,两个人眉眼相对,不禁又觉得好笑。 工作日的早间十点半并非高峰期,客流量并不算多,商务舱里包括他们俩仅有三个人,且同他们隔了一大段距离,家汇大早上就被她撩得不行,这会哪里还坐得住,把人拉到腿上,像是看不够似地,捏完脸颊又在脖颈里用力嗅了嗅,除了晚香玉和白花,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他像是中了毒,一声一声地唤道:“阿琅、阿琅。” “嗯?” 家汇定定地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想亲你,你想不想亲我?” 阿琅听了,有意逃回自己的座位,被他牢牢扣着腰,不许走。 “你就不想?” 阿琅点头又摇头,局促地说道:“前面有摄像。” “那就是想了。”家汇喜出望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头上,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不影响他准确无误地一把噙住她的唇。 许是隔了好几天未见,他的想达到了峰值,比之平时都要大胆放肆。 唇与舌的交抵让她心乱如麻,呼吸乱了,身子也软了,脑子里空空如也,无意识地反手抱住了他。 “阿琅~”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溜进去,在里间横行霸道。 她不肯承认自己对他生了感觉,闭上眼睛,同自己催眠,就快了就快了,以后就不用再以色侍人了。 “这样做值吗?”脑子里很快冒出了戚以安的脸,他问过她的,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于是他为了她抛弃了前途与性命,如今还躺在殡仪馆,60天内无人认领,就会化成一团灰,想到这里,她理智恢复八分,整个人也由热转冷,“哥哥,不要。” 家汇热火浇油哪里肯放手,直到被她重重推靠到椅背上,他如梦初醒,小声问道:“阿琅,哥哥弄疼你了?” 阿琅恍了恍神,理好衣衫,软声说:“哥哥,亲亲就只能是亲亲,不许再多了。” 家汇忍得额角冒汗,握住她的手,退而求其次地说:“那你来碰碰哥哥,好不好?” 阿琅“啊”地一声,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他拉到了衬衣里面。 她的手很软,与他紧实的肌肉放在一起格外解痒,家汇喉结滚动,带着她的手穿过腰间,意识到她想抽回,他凑在她耳边胁声说:“妹妹不碰我,我可就要来碰妹妹了。” 第33节 她听了,再不敢动弹,只有被他推着往前去,待碰到那里,她吓得声音都在打颤,“哥哥~” “别怕,哥哥就是想你了。”家汇单手拉过西装重新盖在她头上,这样就算有人走过,也只以为她是靠在他怀里休息。 高铁行进到下一站,商务舱又上来了两个人,坐在他们的斜对角,使得阿琅的抵触情绪又加重了两分。 家汇不同,他骨子里从小就写着反叛大胆四个字,越有可能被人发现,他就越觉得刺激。 他覆住她,她又惊又惧,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让家汇险先叫出声,跟着钻到西装下面,捏了捏她的脸颊,“妹妹,哥哥要是坏了,以后有得你哭的。” “谁叫哥哥突然就……”阿琅话还没说完,便通过缝隙处的光,近距离地看到了他的那个东西,她双颊红的快渗出血来,抗拒地闭上眼睛,“哥哥,你好了吗?我害怕。” 家汇嗤笑出声,“你见谁家的哥哥只有三秒?” 阿琅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变本加厉,把她往自己这边抬了抬,她极力摇头,“哥哥!” “你不是想让哥哥快些么?”家汇呼吸浓重地向她承诺,“哥哥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阿琅咬紧牙关,看着他曲着食指掀起她的裙摆,一寸一寸地往上,他目光痴缠,中指勾住那片淡蓝色的遮羞布,由于拉力,还未见识庐山真面目,就已能窥探出七八分,抬眸,他看到她眼中写满了哀求,这次,他说到做到,真的就只是看了一眼,而仅是这一眼,他满意极了,凑在她耳边幽声说:“妹妹口不对心,明明就在想哥哥。” “我才没有。” “明明就有。” 阿琅小声辩解道:“这是生物书上说的正常反应。” “那你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 阿琅沉默,想起上次同戚以安,她内心毫无波澜,更多的是利用,她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她,可是她怎么能对仇人的儿子动情呢? 家汇心知肚明,也不再逼她,劝解道:“阿琅,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首先是动物,然后才是人。” “不是的!”她为了验证书上的说法,并没有放弃,家汇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触碰很是受不了,仰着头,他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阿琅你别闹。”家汇声音压抑,她不理他,直到他脑子里轰隆一声,他身心舒畅,神清气爽,唯独苦了他口中的阿琅,她避之不及,此时此刻连睁开眼都做不到了。 家汇死了一回又活了过来,看到她这副样子,他连忙掏出手帕帮她逐一擦拭干净,等对上她哀怨又愤怒的视线,他忍俊不禁笑出声。 阿琅双眼泛红,见他笑,她气得抬拳捶打他的胸口,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坏透了,我以后都不和哥哥玩了!” 家汇诚心诚意地同她致歉,“哥哥错了,晚上补偿你好不好?哥哥一定让你比上次感觉还好。” “呸!”阿琅又去捏他的耳朵,“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哥哥,哥哥就是一个大骗子!” “好好好,我是大骗子。”家汇抓住她的手腕,抵着她的额头,坏笑着提醒道:“那你呢?你是大骗子的小未婚妻?” 阿琅说不过他,这件事,无论是他弄她还是她弄他都是她吃亏,见到站了,她拎起旁边座位上的书包就往外跑。 家汇急忙理好衣裤跟上去,她不依,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挠她的痒痒窝,她先还在忍,到了胳肢窝,实在受不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想推开他,反倒被他一把扛在了肩上。 “哥哥!” “我在!”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到博汇,退开办公室的房门,看到端坐在他位置上的徐盛年,立马失了声音。 家汇掏出手机,邰秘书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摸了把鼻子,“爸爸,我就接了下阿琅,没有乱跑,你别生气。” 阿琅把他拦在身后,“徐伯伯,都是我的错,不关哥哥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混账东西,今天这些文件你不处理完就别吃饭!” 第50章 磨刀【捉虫】 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一些…… 家汇从早上就开始查阅爸爸先前批复过的资料, 他照葫芦画瓢,磨磨蹭蹭到晚间六点,才勉强仿照出了几分模样, 原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可没想到最下面还放着一沓厚厚的财务报表。 各国各地区的税率不同, 各国各地区对大型企业、小微企业和当地政府重点扶持企业给出的纳税标准又不同,而境外的季报财报还要按照当时的美元价格来做参考,也就是说,要想搞懂这份账目有没有被下面的人动手脚,他得从入海口追溯到长江源头! “啊啊啊……”家汇抓心饶肝仰天长叹,如果爸爸想让他死的话就给个痛快吧,别这样折磨他! 阿琅从外面偷偷摸摸地钻进来半个头, 小声问道:“哥哥, 邰秘书好像下班了, 我能不能进来呀?” 家汇作为一名“垂死之人”, 突然瞥见这么可爱的妹妹,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冲她勾了勾手指头, 她生怕被隔壁的徐盛年发现,弯着腰小跑到他跟前, 像变魔术似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枚才削好的苹果,“哥哥,吃吧!” 家汇颇为意外, 挑了挑眉, 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又一口,期间不忘同她调情,等只剩下果核, 他笑着问道:“妹妹,哥哥没有吃饱怎么办?” “我再去给哥哥拿。”她作势就要转身,却被他拉到怀里连啃了好几口,“好妹妹,先让老刘把你送回去吧,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阿琅顺势拿起他放在桌面上的文件,细看了五分钟,她不解地望向他,“哥哥有哪里不明白?” 家汇还拿着计算器参考当时的汇率,听到她这样说,他微愣了愣,“你能看懂这些东西?” “老师中二的时候就讲过的。”阿琅用铅笔在合计的金额上画了个圈,教他从后往前推算,家汇是个数学渣,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她,他既不愿意承认自己笨,也不好夸她聪明,这样会暴露他的智商不如她。 关乎到男人尊严的事情,他慎之又慎,将手边另外三沓漫不经心地拉过来交给她,他故作疲倦,躺倒在椅背上揉眼睛,“妹妹要是有空的话,就把它看完吧,我现在眼皮都在打架了,困到要命。” “没问题!”阿琅欣然地坐到他腿上,认真且专注,看完一份就交给他签字戳章。 家汇对她百分百信任,拿起笔爽快地签下大名,在短短半小时内,就解决完了所有,他乐不可支地抱着她举高高,“哥哥先去交差,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嗯!” 家汇进总经办前,深吸了一口,他也不清楚自己前面给出的建议方针到底行不行,反正他同意有同意的论点,反对有反对的考量,就算错了,他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爸爸要是还怪他,那他就生气了,这个职位谁爱干就干去吧!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家汇一开口,气势就虚到不行,“爸爸,我貌似处理好了?” “进来。” 家汇如赴刑场,硬着头皮将文件放在他跟前,不忘提前给他打了剂预防针,“爸爸,谁都是从一张白纸走过来的,有不足的地方,我下次会改的。” 徐盛年拿起第一份文件扫了两眼,沉着脸反问道:“为什么不同意向兴汇慈善基金捐赠8500万元的善款?” “我写了啊。”家汇指着那块便利贴上的理由,“爸爸你前阵子还和我说资金吃紧,自己都没钱了难道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们家又不是开圣母院的,真没必要。” 徐盛年长了眼睛还能看不到,他就是想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没曾料到他把愚蠢当聪明还越说越起劲了,拍桌痛斥道:“你简直狗屁不通!” 家汇吓得直哆嗦,悻悻地说:“爸爸,我又哪里做错了?” 徐盛年摞起袖子,打开身后的电子屏,当场给他上了一节长达三十分钟的避税课,用这笔慈善款明明可以抵扣数亿的企业所得税,何乐而不为? 家汇读了十几年的书,从来没这样听讲过,结束后,他瞠目结舌,转念一想,他举一反三,“那以后买不动产及大宗商品用公司的名义购置,然后通过转让股权的方式挪到我本人名下,是不是可以免交不少增值税?” 徐盛年见他一点就通心里还很欣慰,表面上却不能夸他,一旦夸了这兔崽子就会蹬鼻子上脸,冷哼一声,他将身后书柜里的几本相关书籍抛给他,“这周你给我看完它们,周末我要抽查。” 家汇愕然,“可是现在都周三了。” 徐盛年横眉冷对,“两天48小时,2880分钟难道还不够你看完这两本不到30万字的书?” 家汇动了动唇,违心地说:“能。”他话音刚落,肚子就跟着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徐盛年本想再说几句,也没了心思,不耐地挥了挥手,“你滚吧,明天放学再过来。” 家汇如获大赦,滚得很开心,临走前不忘鞠躬致谢,“谢谢亲爱的爸爸,您身体为大,不要太过劳累,我先走了。”他说完,脚底像是抹了油,拉着阿琅冲出了大楼,等车子过了江,再回望博汇集团,灯光如昼,七点多了,再忙活一会就八点了,朝八晚八,十二个小时没了,想到爸爸以往动辄就要出差飞这飞那,他代入了一下自身,浑身都像针扎似地好不难受。 难怪大哥读完一个博又接着读一个博,他当时还觉得大哥懦夫没用,只会大笔大笔地花家里的钱,现在却异常羡慕,唯有让父母对他彻底失望,他才能顺利逃开这座牢笼。 上了一天班,他终于理解了大哥当时的痛苦,身心饱受折磨,不明白工作的意义在哪里,花钱都没空,挣钱做什么? 摇了摇头,他揽住身边的人,认真地说:“阿琅,妈妈不在了,上海也没哪里值得你留恋的,你同我一起去国外,好不好?” 阿琅抬眸,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她方才已用他的身份信息登陆进了博汇内部的软件,他的权限可以调集所有部门的流转单,和戚以安留给她的证据完全吻合,徐盛年除了钻税务局的空子,还曾为了拿黄金地段勾结多名政要,利用天价拍卖洗钱行贿,资金高达三十亿,足够税务局深究到底。 近几年内地反贪反腐最为要紧,要是爆出去,徐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琅?”家汇见她眼也不眨,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打盹,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问:“困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她抱到腿上,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口处,哄道:“困了就睡吧,反正下周一才考试,我不急。” 她拽紧双拳,冷漠又清醒地唤道:“徐家汇。” 家汇听惯了她软软嚅嚅的“哥哥”,突然被她这么一喊,他颇不适应,埋头捏住她的下巴,叮嘱道:“叫哥哥、家汇、家汇哥哥都可以,徐家汇别人能叫,你叫的,我不爱听。” 阿琅已拿到证据,迟早要为这件事做个了断,她不能因为他待她的这点好,而让戚以安的性命白搭进来,她扬头,神色怜悯地看着他,“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你,你尽管去找傅思怡,她和你门当户对,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婚人选。”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恨他。 “又说这种话干嘛?我们都订过婚了。”家汇上了一天班,可不想回家还要整些争风吃醋的玩意,放下车窗,他吹着冷风平复心情,末了,他后知后觉地检查手机,未接来电那栏,思怡方才给他来过两通电话,他喉结滚动,“阿琅,妈妈才走,思怡就是关心关心我的状态,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他失了徐盛年的庇佑,去投奔傅家,总不会过得太差。 “那你还来吓我?”家汇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将脖子上戴的那条吊坠拆分成两枚戒指,他将小一点的那枚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大的套在自己手指上,大手握紧小手,两枚戒指碰在一起,流光四溢,他得意地冲她挑了挑眉,“这样总可以了吧?以后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我都不会摘下来,一直等到我们结婚。” 第51章 喜欢是真喜欢 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 考试就在眼前, 家汇吃晚饭期间不忘临阵磨刀,把平板放在桌子中间记重点,成了一头24小时不停打转的骡子。 阿琅没有打扰他, 躺在床上,看着他奋笔疾书的背影, 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将那封匿名举报信改到了一周之后。 再回学校,家汇恍如隔世,短短几天,他过完了别人的大半生,成年、订婚、送葬、上任董事,摇身一变成了香港地区最年轻的千亿富翁。 不少学弟弟妹都抱着手机对着他又是拍照又是摄像, 眼中充满了羡慕与崇拜。 家汇素来没什么架子, 友好地冲着他们微点了点头, 牵着阿琅继续往前走, 恰好遇上了学生会那伙人,应该是要毕业了, 在为学校录制下一届的招生宣传。 家汇要进去,免不了同他们俩狭路相逢, 对上柳静姝的目光,他不自在地别过头,末了,又回望了她一眼。 他确实很早就对阿琅存了那份心, 但那也是在和她分手之后发生的事, 他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阿琅跟着他望过去,她冲她笑得很甜,“柳姐姐。” 对方扭头面向摄像机, 没有给予半分回应。 家汇见状,抬手揽住她的肩膀,“阿琅,我们走吧。” 她轻轻推开他,“哥哥,保持距离。” 他锲而不舍地再次凑近,“距离个屁,现在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我和你订过婚了,是未婚夫妻。” “哎哟~不许提!” “小未婚妻。” “哥哥,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我招架不过来那么多情敌!” “怕什么?哥哥罩着你呢。” 柳静姝看着他们一路走远,自然也扫到了她手上那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钻戒,她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和徐家汇分手之后,她一度消沉,在妈妈的追问下,她才把原因告诉给她,她没有怪她早恋,反倒骂她糊涂到家,白白失去了这么好一个向上爬的机会。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是她接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和她交往的同时还和别的女生不清不楚。 第34节 妈妈冷嘲热讽,只要是男人,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他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没有不起歪心思的,她千叮万嘱让她要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像徐家这种豪门,就算只踏进去一条腿,从今往后,她也应有尽有,将来不会再和他们一样平庸,活到五十岁,毕生的家产还不如别人的几块手表,生的孩子要求爷爷告奶奶才能上好学校,博汇集团这四个大字在沪上代表着什么她一定要想清楚,别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拍摄结束,她回到座位上,将包里的唇釉取出补了个妆,抱着手机沉思良久,她平生头一次放下了自己的尊严,主动发了条示好的消息过去。 容琅一无所有徐家都没嫌弃她,她难道就不行么?徐家汇追别的人从来没有超过一周,可他对她不同,他用了整整一百天才引起她的注意。 楼上,家汇聚精会神地抱着平板刷题,手机振动两声,见发消息的人是柳静姝,他不免有些诧异,按她的脾气,他还以为她早就把他删除了。 “哥哥,不许玩游戏,好好学习。” “没有,我出去一下。”家汇怕她多想,临走前还亲了她一下,“马上就回来。” 她点头,将脑袋伸出窗外,目送着他走到了走廊尽头。 柳静姝站在那里,身上的鹅黄色旗袍尚未换下,她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靠在墙脚望着楼下的音乐喷泉发着呆,由远至近,身材前凸后翘,气质端庄娴静,像一幅民国画。 家汇爱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不觉放下成见,柔声唤道:“静姝。” 她闻声,侧过身子,家汇发现她领口处开得也够大,都能看见沟了,和以往的她相比,像韵味十足的御姐。 “徐家汇,你家的事我都听说了,节哀。” 家汇还以为她是来找他翻旧账的,见她没提,他心下一松,对她的改变既陌生又高兴,“静姝,你不用可怜我,我没事的。” 她将坤包中的那枚兔子荷包取出递给他,“里面包着的是我暑假去普陀寺为你求的平安符,别弄丢了。” 家汇接到手中,仔细端详一番,夸赞道:“你画画厉害,弄起绣工来也是活灵活现的,这一针一线下来怕是耗了你不少时间。”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喜欢,埋头亲了亲那兔子的眼睛,笑着说:“静姝,谢谢你。” “还好,我没觉得难熬,相反还挺有成就感,这是我第一次为喜欢的人做手工。”她说完,双颊微有些发红。 家汇听了略显意外地抬头,不确定地看向她,不明白她这是来求和还是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了?动了动唇,他正欲开口,她已双手握拳,鼓起勇气说道:“我喊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也打算去英国。” 家汇眼露错愕,犹豫再三,同她告知:“静姝,我不去英国了,打算去美国。” 柳静姝怔住,尴尬到无以复加,偏生又不好表现出来,过了好久才问道:“因为容琅想去美国?” “不。”家汇小心翼翼地观望她的情绪,“是老约翰帮我做的综合评估,她和我一起。” “你不是说你和她没什么的吗?”柳静姝难受极了,握住他的手腕,“我之前说你和她你还冲我发脾气,你要喜欢她当初直接和她在一起就好了,不至于三番两次地来缠着我,你直说吧,是不是联合她故意在气我?” 家汇摇头,“静姝,我当时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你,就是那种因为你同意我好友申请都能高兴一整宿地喜欢,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你偏生天性多疑,总爱误会我和阿琅的关系,我真的挺累的,你累我累她更累,既然这么累,还不如不要在一起。” 柳静姝不服气,“可是她本来就是在勾引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够了,她无父无母缺人照管,稍稍依赖我一点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针对她?”家汇蹙额,想了想,把手中的兔子塞还到她的包包里面,“以后你还是别再给我发消息了,我不爱你这个样子。” “徐家汇,你要相信女生的直觉,她真的不是表面上你看到的那样!”柳静姝急忙解释,“我把我们分手的原因说给我妈听过,我妈说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呢?” “我和她相处的时间长还是你和她相处的时间长?”家汇见她不答,他甩开她的手,“静姝,或许是距离产生美,以前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你,这次来学校前我甚至都还在喜欢你,可是现在,我确定我一丁点儿都……”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踮起脚尖封住他接下来的话语,笨拙地抱住了他的背,等到自己呼吸不畅才舍得把他放开,她紧张到牙关打颤,喘着气说:“徐家汇,你不是一直都想吻我么?你重新喜欢我一下我好不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家汇内心毫无波动,抬手擦了擦唇上的口红印,他疑惑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柳静姝以为这还不够,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这样呢?”她见他一动不动,急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砸下来,打湿了整张面孔,“徐家汇,你说过你要喜欢我一辈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静姝,别这样。”家汇为了证明,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腹下三寸,“我对你,没感觉了。” 第52章 白切黑【微修】 维护 苏朵家的财力, 在学校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她的父亲是台湾最早做电子芯片的那代人,掌握了几十项核心技术, 公司上市后股价年年攀升,再过几年超越徐家也不是不可能。 因着这层身份,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遭受过什么挫折,只要她想要,自会有人替她开路,如今就快到嘴的鸭子被人半路截胡,她哪里能忍?最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她早先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 同年级不少女生都是她的小跟班,有她一声令下,bbs上, 一条接着一条斥责容琅心机婊挖人墙脚的贴子被顶上了热门。 蔡力做题不那么认真, 抱着手机玩游戏期间, 一阵一阵地微信提示弹出, 他打开来,看到那些污言秽语, 两只眼睛都看直了,忙伸手拍了拍前面人的背。 “家汇!” 家汇戴着耳机正在看历届联合国的演讲, 被他打断,他不耐地扭头看向他,“干嘛?” 蔡力将屏幕送到他面前,看清楚上面的字眼后, 他脸色微变, 最近太忙了,不说他都忘了还有苏朵这个人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谁发的,匿名跟贴都盖三百多层了。”蔡力先前还挺羡慕他的女人缘, 这会儿他感慨道:“迷妹太多了也不好,谁跟你在一起都要被骂。” 家汇拿自己的手机进入bbs,他实名上阵,让她们别造谣生事,赶紧删贴。 另一边,又登小号,给苏朵发了条警告。 上次就说过转地下,她不听话,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没办法,他只能把她甩了。 发完这条消息,他把她直接拉黑。 又打开平板,年级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家汇后怕,让他们不想死就闭嘴,有点庆幸阿琅被老约翰叫过去重新填志愿了。 她的手机就在抽屉,拿过来输入他们俩的生日“815818”进行解锁,把上面的聊天记录清除,自认万无一失才勉强松了口气。 上课铃声响起,老约翰抱着课件走进来,打开身后的电子屏,和台下的学子们讲起了面试的关键。 国内和国外招生有很大的不同,国内是分数决定一切,国外除去应试教育,更加注重于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心理素质以及生存手段,比如哈佛,就非常讨厌那种只会做题的“机器人”,越是满分,反而越容易被淘汰,这种人往往更加偏激,接受不了自己的任何失败。 家汇听到半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阿琅还没回来,举起手问道:“教授,我同桌呢?”他记得填志愿很快的,不会超过十分钟。 他不提,老约翰都没注意到课上少了个人,他疑惑道:“她在十分钟前就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回教室吗?” 家汇听了,想到方才bbs里的那些诅咒,他愈发心神不灵,扭头拽着蔡力,“我们分头去找。” “好!” 家汇平日都是陪着阿琅的,由于她上个月还打算留在国内参加高考,没有报备,现在要加,就得赶在act统考之前,家汇要抓紧复习,在她强烈的要求下,才没有跟着她过去。 而苏朵的小姐妹们从致学楼看到她一个人落单,眼瞅着她走入洗手间,立马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她。 苏朵收到消息,让人堵在出口那,不许放她出来,她不敢动家汇,难道还不敢动她? 她气哄哄地赶到现场,看到正在洗手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上去甩她一巴掌。 阿琅后发制人,先一步把她打得半边身子偏过去,踉跄几步,她摔倒在地,一脸措手不及。 苏朵捂着发红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个贱人小三竟然还敢打我?!” “苏朵妹妹在说什么?”阿琅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对着她说:“徐家汇可是从来都没承认过和你的关系,你觉得被他亲一下就是女朋友了?他亲过的人多了去了。” “呵,学长和我的真实关系你不知道也属正常,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苏朵数落起她的家世,“破产前就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如今更是像一只寄生虫似地依附着徐家过活,你有哪一点配和学长结婚?” “配不配,可不是由你说的算。”阿琅一脸平静地抬脚踩住她的腿根,用力碾了碾她的皮肉,“由他自己选。” 苏朵疼得大叫,把外面的跟班全唤了进来,“你们给我打死她,出了事我来负责!” “我看你们谁敢!” 家汇人未到声先到,他寒着脸,也不再顾什么绅士礼仪,把挡在外围的几名不懂事的小学妹一股脑地撞开,踏入女卫生间,他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在角落缩成一团的阿琅,她头发乱了,衣服领口也被撕得皱皱的,扁着嘴,委屈死了,看着他来,她擦了把眼睛,颤声唤道:“哥哥~” 苏朵听到他的声音就立马挣扎着爬了起来,这一回头的功夫,她根本没料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就变成了战地孤儿,她张着嘴巴,不禁以为自己大白天撞了鬼,产生了幻觉。 家汇咬了咬牙,忍无可忍,转身第一次挥手打了女生,虽然不重,但足以让苏朵崩溃,“学长,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打你又怎么了?”家汇瞪着她,“你再骂她一句试试?我还打!” 苏朵哭诉道:“她都是装的,刚才是她在打我,不信你看!”她提起裙摆,偏生被她踩的地方在那里,这么多人看着,她疼归疼,但让她脱下内裤她做不到是一回事,其次就是家汇根本就没心情看,“你他妈够了!你的意思是,她一个人能打你们五个?” 苏朵百口莫辩,她不否认她是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但是她没能得逞,反倒被她倒打一耙。 家汇对她失望透顶,上前把阿琅抱到怀中,临走前冷声说:“你自己去教务处办理退学手续,别待久了败坏学校的名声!” “学长!” “滚!”家汇庆幸没和她发生个什么,否则这狗皮膏药黏在手里怕是甩都甩不开了。 阿琅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脖颈处,看着苏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等到上楼的时候,她后怕地说:“苏朵妹妹上来就抓我的头发和衣裳,还说要拍我的那种照片发到bbs上,我好害怕,所以就用力推了她一把,会不会有事呀?”她说到这里,抽噎两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答应过哥哥,不许让别的人看到我的身体。” “没事的,别怕。”家汇眼中写满了歉疚,帮她理好那头卷发,又在她唇上亲了亲,“阿琅乖,有哥哥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第53章 三个女儿【修】 做梦 家汇上午笔试, 下午面试,徐盛年特意没有一大早上公司,坐在餐桌上分析全球大学的专业排名。 家汇不知情, 从房间出来,不忘向阿琅讨要早安吻, 她配合地凑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下,他并不满足于此,又冲她撅起了嘴巴。 阿琅逃开,被他从身后抱住腰,在空中转圈,一直从走廊转到客厅的沙发上,他把脑袋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细软的发丝刮得她笑声不止, “哥哥, 不要~” “谁叫你不听话?”家汇像只啄木鸟, 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连吧唧了三下。 适时, 一阵咳嗽声响起,家汇猛然侧过身子, 看到饭桌上的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火急火燎地爬起来站好,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爸爸, 早。” 阿琅羞得不行, 躲到他声后,声如蚊蝇地唤道:“徐伯伯,早。” 徐盛年没有过多的表情, 端起面前的咖啡微抿了口,漫不经心地拿起刀叉,等他们坐好了,才问道:“家汇读商科,阿琅你有什么打算?” 阿琅满心满眼地看向身侧的人,“如果能和哥哥考上同一所大学,我想和他一起,监督他认真学习,哥哥不笨的,就是爱分心。” 她说的不假,家汇近期进步这么大,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徐盛年放下了对她的成见,“下午我要去趟香港,你们都给我好好考,考完杭州云帆明天就要剪彩,家汇你代替我去,顺便考察一下酒店各方面的质量问题。” 家汇点头,关心道:“爸爸去香港干嘛?是公司出什么状况了吗?” “倒是没有,只是近期美国放水太过厉害,导致全球都受到了影响,正好这次拍卖会在香港,有几件不错的东西,我想去看看。” 家汇来了精神,“慈善是用来抵税,古典器件不仅可以抵挡通货膨胀还能转移资产,爸爸对吗?” 徐盛年这种话只会私下和他在办公室内谈论,见他不顾场地就提,斥责道:“有些事知道就好别说出来,万一让人听见了影响不好!” 家汇笑道:“爸爸放心,这里又没外人。” 徐盛年不满地扫了他们俩一眼,“将来重心往外移,你长期在那边,我准备再置办几处房产。”他把中意的几款户型图推到他面前,“你看看,喜欢的话,我就让邰秘书着手去办。” “这间650平的我首先就要排除掉,太小了。”家汇抬手细数了一下,“爸爸、书房、我、阿琅,加上我的三个女儿,另外陈伯他们也要住,至少得十几个房间才行,买这栋吧,住宅面积占地800平,两层就是1600,还有泳池,我喜欢。” 徐盛年捊了捊他的话,疑惑道:“你说的什么三个女儿?”他不确定地看向阿琅,“你怀孕了?还是三个?” 阿琅被这番话呛得连咳了好几声,脖子涨得通红,抬手掐了掐家汇的大腿,“没有的事,哥哥就爱胡说。” 家汇嗤笑出声,“爸爸,是我想要三个女儿。” 徐盛年怒瞪向他,“你这个兔崽子,这还八字没一撇,你想得倒是挺远!” “这时间过得多快啊,爸爸可以提前做准备了,不住也能拿来省税当投资,回头给你三个孙女一个一栋,不挺好的吗?”家汇畅想起自己为人夫为人父的场景,他乐不可支地说:“爸爸要是还想要孙子,我和阿琅再生一个就是,反正也不是养不起,但我不喜欢男孩子,太调皮了,给爸爸你带吧。” 第35节 徐盛年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想东想西,不早了,吃完快滚!” “这就么说定了~”家汇开心不到不行,灌完杯中的牛奶,他拿起三明治,在车上还在笑。 “阿琅。”家汇把她抱到腿上,面对着面问道:“你说我们的女儿像你还是像我?” 阿琅没有出声,考完试,她就要寄出书包里的那份文件了,这个蠢蛋,有完没完? “还是说你更加喜欢男孩?” 她蹙眉,抬起食指放在他唇间,“哥哥,我们还小呢!” 家汇不依,启唇包住她的指尖,温而软的口腔与她的指腹亲密无间,带着颗粒感的舌头划过,阿琅心下莫名生出了一股悸动,她吓得立马抽回手,瓷白的脸颊上透出两朵红云,气恼地捶了他两把,“徐家汇,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家汇跟她明白人装糊涂,坏笑道:“妹妹不是想让哥哥亲吗?哥哥不敢不亲。”他记得以前方晓棠就亲过他的指腹,什么感觉他再清楚不过,十指连心,舒服极了。 “我不理你了!” “不理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阿琅排斥和他生儿育女的事情,烦闷地歪到一旁,“我不喜欢男孩也不喜欢女孩!” 家汇了然,“那妹妹是只喜欢我,对么?” “才不呢!”阿琅推开车门,看到远处的大高个,随手一指,“我现在觉得蔡力哥哥就挺好的,哥哥你太坏了,我不要喜欢你了!”她说完,抱着书包快步跑到了b考点,临进教室前,不忘冲他比划了一个鬼脸。 家汇的a考点在致和楼,他眼瞅着时间就快了,忍着没有追上去,倒是抬腿把无辜的蔡力连踹了两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玩游戏,能不能有点出息?” 蔡力打完最后一波团战,揉了揉小腿肚,笑着说:“不是有你么?家汇你比我聪明,肯定能行。” 家汇强调道:“但这次是请的官方人员,都不认识我和你,要抓到是会记入档案的。” “不是吧?这次不是老约翰监考?” 家汇恨铁不成钢,“昨天广播不是播了么?” 蔡力挠头,“我在看比赛。” 家汇重重叹了口气,摊开手,“那和之前一样,1是a,2是b,以此类推,明白?” “明白!” 家汇都做过几遍模拟题了,他有八分把握能过平均线,应该可以。 跨进考场,他扫到讲台上的五名监考老师,登时暗叫不妙,一间教室里面总共才十五个人,这也太他娘的严格了。 蔡力也憋着一口气,感觉转个身老师都会看过来,他们要怎么作弊? 家汇把手机放在篮子里,递给了他一个“保重”的眼神。 蔡力难过到不行,第一部 分是文章改错,他勉强能写一些,但到了数学,他就熄火了,这是他的弱项,就算把脑浆挠出来,不会的他还是不会。 家汇是中文最差,但他做的是美国高考,所以一路还算顺利,侧头看到他急得快哭出来,他转了两圈笔,故意掉到桌面发出声响,吸引他看过来,迅速把选择题的答案报给了他。 蔡力紧张地拿起铅笔涂涂画画,到了问答题,家汇借着翻页的动作把试圈举起来,让他抓紧。 字那么小,蔡力勾着脖子还没看清楚,前面的考官就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然后拿起了家汇的准考证对应本人看了良久。 “老师,我本人是不是要比照片好看?”家汇表面上笑容可掬,心里却是吓到要命,千万千万别要被爸爸知晓,他一定会把他的腿打断。 女监考官寒着脸看了看他,警告道:“order!”之后,她站在他身边,就再也没离开。 家汇舌抵上腭,只得继续埋头解题。 三个多小时,待他写完最后一行字,边上的人才收回她的死亡凝视,他虚脱地靠在椅背上缓了缓,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蔡力等其他几名监考官全部离开,他痛苦地发出了几声狼嚎,“家汇,杜克会不会不要我?” “还有面试呢,你前阵子在北京不是才赢过吗?待会你就把你的战绩全部说出来,另外再引用几句励志的名人名言。”家汇对这方面颇有心得,“至于义工你没做对吧?” 蔡力点头,“我平时都在训练,没空。” “没事,我也没做。”家汇安慰他,“虽然这是减分项,但你可以把它变成加分项,你妈餐饮公司都上市了,为了避税铁定捐款了,数额也不会小,这是你的优势,你可以说,相比起每周用有限的劳动力去帮助困苦人群,你更乐意学习企业管理,在赚取一定的利润后再回馈给社会,这样造成的影响力反而更大。” 蔡力竖起大拇指,“家汇,你这些都是从哪学的?” “我爸,他说穷人之所以穷,是思维有所局限,每当你觉得不行的时候,记得换个角度看事件,会有不同的效果。” “懂了,家汇,我的好兄弟,我爱你。” “实在不行,还有第三条道呢,你妈和我爸不会让我们没书读的,大不了捐楼呗~”家汇拎起书包,扶住他的肩膀,“走吧,阿琅肯定早考完了。” 他没说错,她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人,在日光下站了一刻钟,回过头,她看着“博汇集团”那四个大学,毫不犹豫地把那两封匿名举报信丢进了邮箱。 爸爸、妈妈,她办到了,只是她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戚以安吗?抿了抿唇,阿嬷还不知道吧,他离职之前,为防止徐家调查,把身份改成了孤儿,由社会人士资助直至长大…… 第54章 云帆 我要哥哥名下的云帆 家汇出席过各大宴会, 才艺、演讲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心情的时候他还能来段英式幽默的自我吐槽,几名面试官完全被他所引导, 期间接连放声大笑。 “所以,你是考不上大学就要被迫继承家业?” “完全正确, 我衷心希望耶鲁能够拯救我。”家汇笑着说:“四年后我想进入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不管是任职还是创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会一直都很开心并且充满激情,十八岁的我还有无限可能,为什么要被一锤定音去重复我父亲的一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 中间那位面试官耸了耸肩,赞许道:“没错。” 徐盛年从小到大给他的几乎全是否定, 家汇鲜少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他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考虑到时间有限, 他抛下滑头的一面,真诚地说:“我不想365天都当空中飞人, 也不想到了晚间十二点还要伏案研究怎么扩大商业版图,我想拥有一个积极向上点的圈子, 而不是醒来睡去时,脑子里永远都在想着钱钱钱,实话说,我一点儿也不爱钱!” 一刻钟的时间结束, 面试官调侃道:“你这话有点欠扁, 不过,我理解你。” 家汇单手抱胸微微鞠躬,“谢谢, 如果我不幸没有被录取,记得来上海救我,我一定会从天台登上直升机,和你们远走高飞,离开这个糟透了的陆家嘴,噢,说这话的人是徐家汇!” 面试官中有一个是上海留洋归国的本地人,他听懂了他的梗,忍俊不禁地拿起标牌,亮出了他的分数,5.3。 其他两位女士也是笑得妆都快花了,特别是他讲家裕的那段,真是又好气又可笑,这个世界和电视上演的完全不一样,有趣极了,她们一致给出5.3。 满分是5.5,几乎没有人能达到,这个结果完全出乎家汇的预料,他激动地下台拥抱他们,“好哥哥好姐姐,你们就是我今天最大的快乐!” 试问,这世界上,谁不喜欢漂亮嘴甜性格还风趣幽默的男孩子呢? 家汇跨出去的同时,蔡力也从隔壁走了出来,他一脸喜悦地抱住他,“家汇,我拿了4.6,稳了!” 家汇为他高兴,回抱住他,“阿力,我5.3,帮我爸省了一大笔!” 蔡力兴奋地说:“我妈也是,她说了,我要过了就送我一辆车,家汇你眼光好,觉得哪一款更漂亮?” “车不车的还为时尚早,乖,先等我从杭州回来,我们一起去考驾照。” “好好好!” 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到校门口,不少女生都看了过来,上周就把该拍的毕业照拍了,这次一别,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有些平时不敢找他们俩要微信的人,今天实在是不想再压抑自己了,其中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先找蔡力,他同意了,家汇自然不好再拒绝,尽管有几个他完全没印象。 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家汇把二维码发给蔡力,笑道:“你们找他加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学长记得常回来看看!” “ok!”家汇成功脱身,临上车前还回头向她们挥了挥手。 阿琅自从和他订婚后,就成了全校公敌,面试结束就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后座等他,顺便将后座上那份关于云帆杭州分店的整体图看了一遍。 这些都是她父亲浸注了毕生心血打造的理想国,现在倒好,成了徐家汇名下的产业,任谁也想不到,她会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去了解它。 家汇坐到她旁边,见她盯着上面的介绍看得那样入神,笑问:“妹妹喜欢吗?喜欢就和我一起过去看看,这么久你也该闷坏了。” 她幽声问:“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家汇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未婚妻,和我一同出席再合理不过!” “谢谢哥哥。” “我还要谢你呢,不是你在被子里帮我解题,这次考试绝对要完蛋。”家汇中午和她对过题,正确还挺高的,“你面试怎样?” 阿琅没有告诉他,她填的志愿表上,没有一所学校叫作耶鲁,随意胡诌道:“4.8,哥哥呢?” “可以了,我5.3!”家汇智商不如她,但表现能力基本上超越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龄人,他扳回一局,喜滋滋地凑上去同她耳语,“妹妹说等我考过了会给我奖赏,奖赏今天能不能给我?” 她笑了笑,果断地拿出书包里厚厚的那沓《中美司法法律制度比较》,“哥哥要先读法本再读mba,很有必要先了解一下这本书。” 家汇愣住,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千点伤害,摇着她的胳膊,哄声道:“妹妹别开玩笑了。” 阿琅笑得像个小天使,“可是我为哥哥准备的就是这个呀~” 家汇被气得不轻,“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如果就是一本书,那我早知道就不学了,你惯会欺骗我!” 她面露失望,别过头,“哥哥觉得学习是帮我学的么?” 家汇听了,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贴上去致歉,“阿琅,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有时候我觉得你、你根本就不爱我,如果你爱我,怎么会不愿意和我做?” 她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哥哥答应过我的,结婚后再说,怎么能食言呢?” “你要结婚我现在就和你去香港好不好?”家汇也不再隐瞒,“你知道这阵子我是怎么忍下来的?晓棠、苏朵、思怡,包括柳静姝她都对我发出了邀请,我因为你,把她们全都拒绝了,你还要我怎样?” 阿琅不会再回香港,其一她怕叫人认出来,其二,她不可能真的和仇人的儿子结婚。 她利用他,但没想过要害他,可他现在非要逼她。 “如果我说,我要哥哥名下的云帆呢?”她举起那份介绍,“不止是杭州,我说的是国内外的全部,哥哥愿意吗?” “我当然,但爸爸那边可能没法通过。”家汇安抚她,“阿琅,等他彻底不管公司的事了,我全都给你都可以,别再折磨哥哥了,嗯?” 阿琅笑容很淡,“现在兴汇的法人是哥哥,用不着徐伯伯同意。” 家汇陷入纠结,他同意,那爸爸一定会气到不行,不同意,阿琅又觉得他小气。 第55章 理想国【微修】 管它是人是妖,爱我不…… 眼看着车辆就要变道上高架, 家汇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刘叔,先把我送回公司吧。” 老刘和陈伯年纪相当, 同样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人,这会听他糊里糊涂要把家族产业瓜分出去, 忙声提点道:“家汇,云帆全球市值加起来超百亿,不可当作儿戏,你知道你爸爸的脾气。” 家汇从小到大吃过徐盛年多少顿打,他自然是害怕的,不过他还指望他继承他的衣钵,总不至于将他打死, 不管阿琅是在试探还是真心喜欢, 他都不想叫她失望。 动了动唇, 他正要开口, 阿琅拉住他,“哥哥, 我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我什么都不懂, 要云帆干嘛?” 家汇已经伸了一条腿出去,见她这会想要临阵脱逃,他气得捏住她的耳朵,警告道:“我可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 做人要言而有信, 现在是我要去你不让,但等我从杭州回来把流程走完,你到时候可别想着赖账, 否则我让你百倍奉还,把你压在床上使劲弄,哭了我也不管!” 第36节 “哥哥~”她歪头在他颈窝处撒娇,“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同意。” “呵,你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难倒我?”家汇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就是几间破酒店而已,将来就算结婚我也不会学那些人弄什么婚前协议,我的就是你的,懂了吗?” 他目光真挚灼热,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埋下头,心绪好不复杂。 父母被逼死,她的恨意越积越深,好不容易支撑着她走到今天,又觉得他也是一个无辜的人,今天还可以放肆嚣张,等那几份文件一锤定音,有得他哭的。 车辆抵达杭州,家汇没有立即去酒店,他让老刘把他送到了西湖景区。 “妹妹头一回过来,我带你去逛逛。” 阿琅确实没来过杭州,她出生在香港,天生自闭,只被母亲骗着去过一趟佛山,她找了道士给她驱邪,他们觉得小孩子就该淘气顽皮,疏不知世间千奇百怪,就会有人不喜和外界接触,有些事,她从书里就知道了,不愿再去浪费情绪同人交际。 想到她和他的孽缘就快走到尽头,她也不在乎多这一个钟头,主动握住他的手,“哥哥对这里很熟吗?” “当然,在家爸爸天天逼我学习,但干爹不同,我可以尽情地去玩,平时寒暑假,我有事没事就会往这边跑。”家汇游湖没兴趣坐豪华观光画舫,挑了一艘极为简陋的自行船。 阿琅新奇又好笑,湖那么大,船这么小,她不大敢跟着他,他趁她不注意把她抱着踩上去,船只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踩踏摇晃不已,她不得不用力抱住他,“徐家汇!” “好了好了,出发喽!”他飞速踩着踏板,一口气把她带到了水中央。 西湖很大,晚秋的风吹来,潮湿而温柔,阿琅听着他给自己介绍一山、二塔、三岛、三堤、五湖的格局。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建筑物,“所以那个就是镇压白蛇的雷峰塔?” “对!”此时此刻正逢太阳落山,家汇退到对面,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举到她面前,“这一幕就是西湖十景之一雷锋夕照。” 她看了看屏幕上的自己,“哥哥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妖,还会继续喜欢吗?” 家汇素来洒脱率性,眯着双眼笑道:“管它是人是妖,爱我不就好了?” 闻声,阿琅有一瞬间的恍神。 “我可不是许仙那个死脑筋,我是爸爸口中离经叛道的混不吝、败家子!”家汇重新回到她身边,把她的脑袋扳到自己的肩膀上,“这是和妹妹第一次出来约会,应该纪念一下。” 他咔嚓好几下,拍到手机快没电才罢休。 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时刻绷紧的神经,在这个没有外人的地方,难得松缓下来,靠在他肩上,连几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他正抱着她往酒店里面走。 几名酒店高层热络地迎接上来,“小徐总能光临杭州云帆,我们荣幸备至。” “先小点声,我未婚妻睡着了。”家汇声音放得很轻,“我住哪儿?” “小徐总被安排在环境最优美的流云阁,请跟我来。” 家汇随之踏上观光车,阿琅抬手揉了揉眼睛,带着鼻音问:“哥哥怎么不叫醒我?” “好好地被叫醒心情会很不妙。”家汇就有起床气,他了解这种痛苦,怎么好再施加给别的人。 她莞尔一笑,那边的高管夸赞道:“小徐总和容小姐男才女貌,感情也这样好,真是叫人心生羡慕。” 家汇不爱听马屁,但这话他特别受用,“不瞒你们说,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的要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俩的缘分一定极其深厚才能走到今天。” 家汇侧过头,笑问:“妹妹听到没?你本来是和二哥……”说到这里,他眨了眨巴眼,立马改口,“反正不是我的也不会变成我的,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懂了么?” 她害臊地红了脸,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哥哥私底下说说就算了,别在外头说。” “小的遵命!”家汇心情舒畅,看向对面那群高管,他眉头微挑,“既然她醒了,你们现在就带我参观一下这座酒店吧。” “当然!”几名高管背了一天的稿子就等着这一刻,热络地展开地图说道:“杭州云帆是我们当地第一所疗养型度假酒店,他的出发点是疗愈那些被快节奏扰乱身心健康的客户群体,让时间慢下来,去感受生命的真谛,为此我们斥巨资在城郊打造出了这座真正的世外桃源。” 家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片区中是错落有致的三十八幢中式庭院,每一幢都配有独立的书房、温泉、茶室、桑拿间、spa馆。 后山还有跑马地及高尔夫,最绝的便是家汇下榻的流云阁,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三百米外的天然瀑布及清澈透底的溪流,空气更不必说,森林和瀑布凑在一起,复离子含量高达三万,几乎是华东区域最好的洗肺之地。 天已经黑透了,家汇只能听到瀑布洒落下来的水声,他深吸了两口,“确实不错,我在上海,夏天还好,秋、冬两个季节得24小时都开新风系统才行。” “委屈小徐总了,您处理公务一定不轻松,没事可以过来住一阵子,我们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非常便于放松心情。” “我会的。”家汇带着阿琅下车,“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再看看。” “小徐总如果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说,我们一定及时改正。” “没问题。”家汇目送他们离开,推开庭院的竹门,不觉眼前一亮。 室外是一山一水一天地,室内是一花一叶一盏灯,配合着不知从哪冒出的流水声,让人才走进去就觉得异常放松。 再往卧室里面走,灯是丝绸古画灯,床是红木雕花床,窗户、梳妆台同样精心雕刻,各式器具都极其考究,家汇不大放心地推开后门,跨入浴室,看到现代设备,他微松了口气,庆幸浴缸不是木桶,那样太不卫生了。 他摸了摸鼻子,几乎没有挑出哪里不合理,把手中的册子翻到第十八页,“妹妹有没有发现这和日本的云帆有点像?我怀疑是同一个设计师。” “没错,他毕业于剑桥建筑系,本来的梦想就是当个建筑师,不过他和你一样,被迫继承家业念了mba。” 家汇顿时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那我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访拜访他一下,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开不开心,如果不开心,那我坚决等到爸爸过世后把公司卖了,和你还有我们的女儿去瑞士定居。” “没机会了。”阿琅噙着笑,“他轻信好友,被其坑害,负债数亿,不堪负重,在中环一跃而下,脖子摔断,脑浆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流了……” 家汇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别说了,光是想想我都怕做噩梦。” “我亲眼所见,至今历历在目。”她噙着笑看向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第56章 谈判 天煞孤星 傅成义包机回国, 并没有告知家汇,趁他剪彩的时段,他派人将那位横空出世的小女孩接到了傅家大宅。 傅成义见她丝毫不畏惧自己的目光, 问道:“你都不认识我,怎么敢一个人过来?” “徐家汇经常同我提起你。”阿琅也不和他客气, 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况且,一个家产过了三千亿的企业家,如果真的要害我,应该也无需你本人亲自动手。” 傅成义笑出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猜到我找你的原因。” “傅思怡喜欢他。”阿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上次把我快瞪穿, 想不发现都难。” 傅成义见她这般识相, 干脆省了那些冠冕堂皇, 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家汇当我的女婿, 而他的父亲同样希望两家亲上加亲,将来可以携手发展, 实现共赢互利。” “我答应你。”阿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傅成义没等到她该有的反应, 讶然地看了看她,“你没有什么要求?” “当然是有的。” 傅成义微舒了口气,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谈判,否则外人要知道, 只当他一个老辈在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辈, 正色道:“你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作推迟。” 她问:“如果徐家汇变得一无所有, 你还会让你的女儿嫁给他吗?” “这个假设不成立,他但凡没有笨到接连投资失败五百次,都不会……” 阿琅不客气地打断他,“傅先生,我问你答,就这样简单,你不配合的话,我想我也没有理由把他让给你的女儿。” 傅成义未料到自己会被这个小女孩反客为主牵着鼻子走,他面色沉下来,“倘若真如你所说,徐家败了,我不说思怡,就凭我和家汇的关系,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我会全力助他东山再起。” 她嗤笑一声,“可我要的是你不许帮他,只要不让他饿死就够了,懂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成义狐疑地打量她,“家汇哪里对你不起?” 阿琅无所谓地举起手机,“你不答应,我现在就会同他说你在逼迫我和他分手,他或许会立马带我去香港登记,信不信由你。” 她步步紧逼,傅成义偏生还不好发脾气,思怡是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去给她摘下来,考虑到她说的这个情况并不现实,他点了点头,“我答应就是。” 她将手机屏幕展现给他,“傅先生,我已经录音了,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否则将来就算你女儿得偿所愿,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夫妻同床异梦。” 傅成义眉头微皱,“我做买卖从来都是以诚为本,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 香港佳士得拍卖会,徐盛年以双倍的价差拍下了张大千的两幅画作,对于珠宝,方毓比较有心得,他不懂,干脆就不碰了,他坐等压轴的毕加索。 邰秘书本被他派去深水湾看房,此时勿勿返回,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徐盛年顷刻间就失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后背直冒冷汗。 上次还可以归咎于戚以安进到内宅窃取了家珣电脑里的资料,可这回关乎到了整个公司的安危,还有内鬼。 “给我订最快的班机回上海。”这次有贵人帮忙,不代表下次他还能再行大运。 邰秘书搀扶着他离席,历经三小时,抵达博汇大厦,他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公司的技术人员清查这段时间进入过财务终端系统的所有帐号。 说查也好查,数十家分公司的高管并没有权限进入,能看的,仅有财务部的两名高管,做账的只管做账,并不知晓其他的门道。 经理和副经理被单独叫来问话,均是只差切腹自证清白,“徐董,我是上世纪就跟着您的人,但凡生出异心,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徐盛年拍桌,“知道那些事的人只有你们,有权查看公司历年报表的账号也只有我、你、邰秘书、家汇,你的意思是我的亲生儿子要害他的老子?” 邰秘书翻出那沓记录,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怕他寒了底下的人心,将文件推到他面前,家汇的账户,十天前,打印过两份文件。 他可能不知道,每台打印机都被安装过监控,就是为了防止泄密事件的发生。 徐盛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上面,他像是在刹那之间死了一遍,撑着一口气挥退了那两名亲信,“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忙你们的去。” “是。” 房门重新阖上,他揉了揉脸上紧绷的肌肉,下一秒,他将桌上的文件全给掀了。 没错,家里的保险柜密码也只有他知道,拿地的合同,分为两份,财务那边并未真正见过,那是由法务全权处理,能在家中和公司出入自由的,也只有这个不肖子了。 “你去,让人把那个畜生给我带过来!” 邰秘书不忍,“徐董,或许其中有误会,你先冷静。” 徐盛年被他气得就快没了半条命,摆了摆手,“你不懂,他天性反骨,明面上听我的话,私底下恐怕就想让这个家败了!” 那厢,家汇正在爬山,上海虽然也有山,但那几个在他眼中就是个小土坡,好不容易爸爸去了香港,他可不乐意这么快就回去。 同阿琅一起骑马、爬山、吃烛光晚餐,比在家做作业去公司上班要快乐太多了。 觉察到口袋里的振动声,家汇将阿琅先放下来,掏出手机,看清楚是公司的座机,他抿了抿唇,“邰秘书,爸爸这么快就回来了么?” “对,杭州剪彩昨天就已经结束了,陈伯说你没回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莫干山这边玩,你别和爸爸说,我现在就往回赶。” 邰秘书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丝毫心虚,轻应了一声,“你回来了,来公司一趟。” “明白明白,课业结束我就要来帮忙了。”家汇笑嘻嘻地说完,挂断电话后,他郁闷地撇了撇嘴,抱住阿琅,遗憾地说道:“下次哥哥再带你来吧,爸爸那边真的太烦了。” 阿琅表示理解,“该看的都看了,哥哥我没事的。” “你没事我有事,爬山不到顶,浑身不过瘾。”家汇嘬了她嘴唇两下,半蹲下来,“妹妹来吧。” “不用了,爬山累,下山不累。”阿琅牵着他的手,像踩着琴键一样小跑下去,钻到车里,家汇把自己那枚成色极好的玉观音挂到了她的脖子上,“哥哥这个观音让不少高僧开过光,它以后会护你平安的,至于刚才那个臭道士说的话妹妹你可别往心里去,他就是故意说那种话吓人,这样你才会花钱请他帮你消灾解难。” “哥哥,他也没有说错。”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亲缘本来就很薄,身边的人确实都在逐一离开,爸爸妈妈不就是么?” 第37节 家汇心疼她,心疼到了骨子里,张开双手把她抱得很紧很紧,“我不会的,谁都可以,但我不会,阿琅,你相信我。” 她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或许她就是天煞孤星吧,父母一前一后的离开,戚以安为她前赴后继,方毓待她如亲生女儿,可是最后他却将她给杀了,她同时失去了两个真心爱她的人。 第57章 他从未怀疑【修】 我废了 家汇到家后没有急着走, 上楼那会他就注意到了阿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把人拎到房间里面坐好,他单膝跪地, 轻轻褪下她的小白袜,果不其然, 她的脚后脚被磨出了水泡,现在水泡又被磨破了,那种疼他知道,要比被爸爸拿藤条抽更加难受。 轻“啧”一声,他不大满意地抬起头,“说了让我背你,现在好了?” 她委屈巴巴地说:“可是哥哥也会累呀~” “我累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个得疼好些天。”家汇怕她感染, 翻出医药箱, 用棉球沾了些碘伏, 消毒之前,他于心不忍, “可能会有点疼。” “嗯。”她答得轻巧,可是叫他一碰, 她还是一个激灵扶住了他的肩膀,两只眼睛湿漉漉地,就差没哭出声了。 家汇忙地帮她吹了吹,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贴心地为她按了按小腿肚。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自己服务, 心中又生出了一股别样的情愫,原来一个人可以那样花心,也可以这样深情。 适时, 他手机振了两下,她比他先一步回过神来,催促道:“哥哥去吧,我没事的。” 家汇不舍地在她的脚背上亲了亲,站起身,还在同她吻别,她别过头,“哪有人亲完脚再亲嘴巴的?” “阿琅的小脚丫这样漂亮,我亲一下怎么了?”他站在来凑在她耳边坏笑着又说了句什么,她本来都忘了的事,经他一提,立马就了想起,她红着脸轻捶了他两拳,“徐家汇,你下流!” “这件事妹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家汇将她扑倒,没有放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 她晕乎乎地,整个人在清醒与沉沦之间摇摆不定,悬空着的手臂最终还是搭在了他后颈上,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家汇得到她的许可,他倍受鼓舞,她完全无力抵抗,只能由着他从耳际一路延伸,直到停驻在了她那里。 为了方便,他调转方向,借着光线,看得越清晰目光就越痴迷,抬手轻轻抚过,等到她的外壳微微开启,他果断地埋下了头。 她猝不及防,化身成了一条被人抓住七寸的蛇,任凭她再怎样努力也没能成功逃脱他的掌控。 “徐家汇!”她羞得要命,好不后悔对他给出回应。 “阿琅别怕,我回公司就会把云帆转到你名下。”他小心翼翼地透过那道细缝,这个举动让她倒抽了一口气,实在是受不起,死命地抓着他的头发当作支撑,“徐家汇,那是玩笑话!” 家汇痛并快乐着,单手握住她的两只胳膊,他箭在弦上,没有丝毫打住的迹象,“你不要是你的事,和哥哥无关,做生意不许出尔反尔的!” 阿琅惊慌失措,“徐家汇!” “乖,哥哥马上就好了。”家汇心跳如鼓,他手忙脚乱地凑到她跟前,试了好几次都不得法,如他所想,他要真的到那里面去,她会疼晕的。 阿琅忍住喉咙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徐家汇,你不是、最喜欢我么?我疼!” 家汇也不好受,覆过去安抚道:“阿琅,我不是真的要进去,我在研究要怎样弄才不会伤到你。” “不管怎么样都疼,很疼很疼!”她流下两行清泪,“徐家汇,我求求你,不要再欺负我了好不好?” “好好好,阿琅别哭了别哭了,哥哥这就出去。”家汇抿掉她眼角的泪水,刚想退出,许是受她身体放松的缘故竟意外送进去了三分之一,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险些提前交代,闭上眼睛重重吸了口气,灵魂在刚才那一秒好像出窍了。 阿琅和他一样,咬住他的肩膀,缓了好久才说:“你给我出去,快、快点!” 家汇被她卡得严严实实,他进退两难,拧着眉说:“不是哥哥不想走,是阿琅不肯放。” “我才没有!”她一急,他愈发难受,“阿琅,你先放松、放松!” 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家汇这才勉强退开,低头检查,他好像还没到里头就出了一些,这种关乎到男人尊严的事,他哪里说得出口,跳到浴室,把剩下的弄到马桶中冲走,他穿好衣裳,又打了盆温水,适时,她已经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 家汇凑在她耳边讨好地说:“阿琅乖,让哥哥帮你擦一下。” 她闷声说:“我待会自己来。” “你会吗?”家汇笑着调侃道:“你连那个都不会,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个?” 她气得抓住他的耳朵拧了拧,不仅没能弄疼他,反倒让他借势将她拽了出来。 “徐家汇!” “别怕。”他凑近仔细瞧了瞧,又用指尖试了试,“妹妹放心,哥哥就在外面没进去,不会有事的。”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还不快点把你的手给拿走!” 家汇说到做到,依言退开,可看到她接下来的反应后,他笑声不止,拧干毛巾边擦边坏心眼地说:“妹妹真的疼吗?我看再来几次,房子都要被妹妹给淹没了。” 她闻声,羞愤万分,带着哭腔没好气地说道:“你再说一句,我从今天起就搬到隔壁去!” “不说了不说了,妹妹我错了。”家汇乐呵呵地帮她盖盖好,临走前不舍地埋在她颈边喃声说:“哥哥下班估计都大晚上了,妹妹不要想我想到哭哟?” 她把他的头发抓成一团,“徐家汇,我讨厌死你了!” “真的就只有讨厌吗?”家汇捧着她的脸颊,定定地看着她,“你说实话,哥哥难道就没有让你快乐过吗?” 她怔了怔,拿起枕头砸向他,“徐家汇你个臭不要脸,坏死了、坏透了!” “噢,那以后阿琅想要我都不弄了,除非你哭着求我。” “谁想?我才不想!” 家汇故意激将:“谁想谁心里清楚明白。” 她斗嘴斗不过他,小脸张红一片,适时,他放在床上的手机再度响起,扫到来电显示,她接起来便说:“邰叔叔,你找哥哥有什么事?他?他还在家里,他说他不想去公司,连衣服都还没有换呢。” 家汇被她气笑了,将手机抢过去,“邰叔叔,你别听她的,我已经在路上了。” “没有没有,我送她去上课,路上堵车才迟到的,嗯,很急吗?噢,我知道了。” 阿琅打岔,“不对不对,哥哥在撒谎!” 家汇捂住她的嘴,给电话那端的人打哈哈,待挂了电话,他摩拳擦掌,阿琅钻进被窝,大声喊道:“梅婶,家汇哥哥打我!” 梅婶是方毓最看重的帮佣,她喜欢她,她爱屋及乌,听到后,立马就跑了进来,“家汇,你怎么能对女孩子动粗?” 家汇撇了撇嘴,拿她没办法,一步三回步对她眼神杀。 她冲她翻了一记大白眼,等危机彻底解除,她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想到戚以安,她表情凝固,爬起来取出行李箱中的那枚老式按键机,给阿嬷拨了过去。 这一天迟早都要来临,她瞒不下去的…… —— 家汇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懒得再换上正装,就穿着休闲衣裤运动鞋大摇大摆地冲进了大楼。 邰秘书为了预防第三次世界大战,早早地等在了电梯口,看到他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家汇似乎没有任何动机做这种事,大步迎上去,他小声询问:“家汇,你有没有将公司内部帐号给过其他人?” 家汇不解道:“游戏帐号我倒是交给阿延帮我上分来着,但公司帐号我给别人干嘛?” 邰秘书领着他走进电梯,“财报外泄出去了,不知道是谁做的。” 家汇愣了愣,“这和我能有什么关系?你不应该去找财务部吗?” “可是那几份文件是由你的帐号打印出去的。” 家汇好好想了想,“之前爸爸让我看资料我都是直接在电脑上看的,我又不是老花眼,犯不着打印。” 邰秘书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你确定?” 家汇点头,问道:“这个影响大吗?爸爸没有少避税,应该犯不着偷/税漏/税吧?” “账目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它和徐董前几年拿的那块地息息相关,涉及金额将近20亿。” 家汇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爸爸他、他洗了20亿?” “仅是这样,徐董也不会大发雷霆,要洗20亿,无非就是投三部电影的事情。”到了总经办门前,邰秘书扶着他的肩膀,“你去向徐董解释解释。” 家汇比窦娥还冤,“你们怀疑谁也不该怀疑我啊,我为什么要害他?他是我老子呀!” 徐盛年在门内已经听到他的声音,拍桌怒吼:“你给我滚进来!” 家汇推开门,对上那道狠厉目光,他没做亏心事的一个人,现在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搓了搓手背,“爸爸,你是不是老年痴呆智力退化了?你好我才能好,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没事举报你干嘛?” 徐盛年气得双手抖得厉害,将桌上的一沓证据掷到了地上,“那这些又是什么?” 家汇捡起那几张复印件,上面标注的时间节点是10月11号晚间8点33分,有人用他的账号打印了两份七年前的财报。 那天在公司加班的人那么多,但能进总经办的,好像只有他、爸爸、邰秘书以及阿琅。 他依稀记得,爸爸好像不许任何人给他送饭,阿琅是守在门口等邰秘书离开才偷跑进来的。 他和爸爸都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邰秘书要背叛也不用等到今天,阿琅?阿琅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这份合同一直被放在书房的保险柜中,公司的人根本就接触不到!”徐盛年额冒青筋,“我的好儿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家汇感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糨糊,想到先前陈伯给他打得那通电话,他眼前一亮,“爸爸,你不是说戚以安在书房里安了窃听器么?指不定他早先就潜入书房拿走了这份合同,另外我的账号密码是123456,是个人都能猜出来,就算猜不出,黑客也能轻易攻克,指不定是集团的其他人员呢?” 徐盛年听后沉默不语,他被愤怒搅乱了理智,家汇本生就知道的东西,犯不着多此一举在家里装个窃听器,除了戚以安,一定还有另外一个内鬼。 家汇翻开后面的两份合同,上面出资金额一个为4.8亿,一个为15.3亿,他喃声问:“爸爸,这、这个是阴阳合同?” 徐盛年神色微敛,“不用你管,我已将名下所有合法合理的资产转到你名下,就算有什么动静,你只当全都不知情就行!” 家汇听得心惊胆颤,蹙眉劝道:“爸爸,要不我们把公司卖了移民吧,否则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我一个人没有办法的。”他说完,被自己的设想吓得不轻,绕过办公桌抱住他,“爸爸,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徐盛年将他推开,骂道:“混账东西,你堂堂男子汉,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就没有!”家汇看过一阵子法律书,他重新抱住他,浑然不顾形象地哭起来,“爸爸,把它卖了吧,移民去美国,否则你要被抓了,公司在我手上会垮掉的!” 徐盛年嗤之以鼻,“你当你老子光凭这点东西就能被人整进去?这些账目都被处理干净了,想查,盘根交错,收了钱的比我给钱的更要害怕,既然压了下来,你大可不必担心,以后多加注意就是!” “还有以后?为了保险,有些东西拿不到就拿不到,我少花点就是!” 徐盛年不耐拍桌,“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你不去做人家有得是法子叫你事事不顺寸步难行,这是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你我都改变不了,不是说这里,世界哪哪都如此。” “那也总比失去自由要强!”家汇用力摇他的胳膊,“爸爸,你就听我的吧,被关着的感觉我体验过,一个月我都快疯了,更别说这个可能要十几年,会死的,真的!”他亲他的脸颊,咽声说:“钱、地位、名声我可以都不要,我只求爸爸平平安安,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就听我一回吧!” 徐盛年被外界称为爱国企业家多年,要换个国籍,他不知道要背上多少骂名,可被骂比起自身安危来,他面露犹豫,微叹了口气,“容我再考虑考虑。” 第58章 病根 哄 家汇受到的冲击不小, 回到工位上,他把乱糟糟的桌面理了理,确定报废的资料不仅要放入碎纸机, 另外还得用洒水壶再浇一遍。 一个下午,他都在学习反侦查, 把盆栽、座椅、台灯都翻过来瞅了瞅,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打开香港那边传来的视讯。 “徐总,香港云帆的前身是赵氏风幔,成立至今已有48年,除了床品设备要更新,外墙、内墙等也需要进行修缮, 目前国庆才过没多久, 算是旅游淡季, 我们一致认为目前是停业整顿的好时机。” 家汇翻了下那边的营业额, 2016年业绩良好,全年净利润为3.69亿美元, 2017年要比预期值低了12%,这同海外资本入驻不无关系, 他们必须要有危机感,不然过两年指不定就要被人拍死在沙滩上。 第38节 翻开香港云帆的全景图,所幸整体设计审美都在线,就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不会让人觉得落后陈旧, 他扫了眼预算清单明细, “通知过那些会员了么?” “宣传部那边电子、纸质致歉信、伴手礼均已发出,我们还会给出相应的补偿条款,多数客户表示接受。” “那就行, 尽量赶在圣诞前重新开业吧。” “一定争取!” 家汇拿起电子笔,将合同条款逐一清点后才在平板上签下了大名,同意了这次的拨款申请。 忙完这些,他拿起座机,给方继瞻拨了个内线,他想咨询一下,如何用不惊动爸爸的方式,将他名下的云帆无偿赠予给阿琅,他能看出她真的很喜欢,她说那名设计师是他的偶像。 那边是助理接的电话,“徐总,方老师这几天都在医院,你有什么事?” “方叔叔是哪里不舒服?” “不,他很好,是方小姐好像精神状态不大好,有、有轻生意向。” “你说什么?”家汇站起身来。 “方小姐前天在浴室割腕,幸亏被老师发现了。” “你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 那边报了个地址,家汇连外套都没有拿,火速下楼,正逢下班高峰,外面人山人海,每走一段都要等几趟红灯,他推开车门,穿了好几条小路,赶到医院时已是满头大汗。 方继瞻从病房里退出来,看到他,疲惫的脸上不免现出几分诧异,“家汇,你怎么来了?” “我听您助理说的。”他扶住他的肩膀,“晓棠她怎么样?醒了没?” 方继瞻摘下眼镜擦了擦,“人是抢救回来了,但她还是不肯吃饭,问她哪里不顺意也不说,我准备去给她找个心理医生。” “阿延知道了吗?” “我没告诉他,他才过去安顿好,我不想让他担心。”方继瞻看向他,“家汇,你也算是晓棠的哥哥,小延不在,你进去帮我多开导开导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他现在回想起那一幕依旧胆颤心惊,摇了摇头,人都有些站不稳了,家汇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方叔叔,你先休息一会,我和她谈谈,谈不拢再说。” “好。” 家汇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自顾自地走进去,床上的人望着窗外,整个人面白如纸,憔悴的厉害。 他看了心中颇不是滋味,走上前拦住她的视线,四目相对,她眸光微亮,想到什么,又黯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你来干嘛?你不是看到我就烦么?” 家汇鼻间发酸,他承认他确实做的有些过分,可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疯,倒吸一口气,他哑声问:“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眼眶泛红,拽掉手背上的针头,“我就是想了结这一切,也没想着要打扰你,你看了不舒服就出去!” 家汇见状,他气得不轻,“方晓棠,你想干嘛?你说吧,你想干嘛?” “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决定,你管不着,你当你是我的什么人?”她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腕放在唇边,一口一口地去咬上面的止血带。 家汇情绪失控,扬手扇了她一耳光,“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凄切地望着他,“我就是想明白了才不想活了,徐家汇,我这辈子,争不过哥哥也就算了,就是凭空跑出来的一个路人都比我更加讨你欢心,我犯贱我活该被你当垃圾一样说抛就抛,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控制不住自己,既然改不了那就死了吧,死了一了白了!” 家汇怔住,“就因为我,你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有什么办法?”她仰头哭诉,“从小到大你就站在最高处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哥哥一句话,你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愿意再给我,徐家汇,我找不到方向了,你救不了我的话就让我解脱吧!” 家汇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样严重,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愈发消瘦的身形和失去焦距的眼睛,痛苦犹豫许久,还是妥协了,他不敢想象,要是方叔叔那天出差或者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现在躺在这里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具尸体,扑过去把人抱到怀里,他同她的额头相抵,“晓棠,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时,心一下子就空了,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和你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真正的自己,不用提防任何事情,这种状态我只对你展现过,你好好地活着,就当是为了我,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会难过!” 方晓棠呶了呶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不用因为可怜我才说这些违心的话,你先前看我的眼神是那样地厌烦与冷漠。” 他握着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晓棠,阿延他是我最好最好的兄弟,我实在是不想再失去他了,可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有时候我会想,你要不是他的妹妹,他不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样该有多好,我不想辜负你们任何一个人,偏偏要在其中二选一,伤到了你的心,对不起。” 方晓棠抽噎两声,“可是、可是你永远也不会娶我,不是么?” 家汇眨了眨眼,没有反驳,喃声说:“除了婚姻,你要的,我都尽量弥补给你,好吗?” 她早已认清现实,不敢再奢求更多了,仰头捧着他的脸颊确认道:“真的是因为喜欢我,而不是怕我死了哥哥恨你才说这些话的?” “当然,我不喜欢你我才不会放下公司那么多事情跑过来,另外,我不是怕你哥恨我,我是本能地害怕失去你,明白吗?”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紧紧抱住他的后背,“徐家汇,你还是在乎我的。” “这下高兴了?”家汇抚了抚她的背,“那我事先和你打声招呼,接下来我应该都挺忙的,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来陪你,你不要动不动就和我生气好不好?我现在压力挺大的,爸爸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体谅体谅我,嗯?” 她用力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别是人是鬼都排我前面,那样我真心受不了!” “你是说苏朵?”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拍了拍她的额头,“已经结束了,柳静姝也断干净了。” 她激动地拽住他的衣角,“这样说,现在只有我和阿琅了?” “嗯。”他拿出手机,将她的微信重新加回,转了五万给她,又点了确认收款,“一天只能转这么多,你用完了和我说。” “我有钱。” “包呢?” “上次你不是买了好多个吗?” “还想要什么?衣服、鞋子、首饰?” 她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说话。 家汇拍了拍她的额头,“这个不行,永远都不能让你哥发现。” “我知道。”她窝在他怀里,“陪陪我吧,徐家汇,没有你的日子可太难熬了。” 家汇启唇,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他闷笑两声,扫到床头的那两只保温盒,问道:“你还没吃饭?” 她惨白的脸上难得现出血色,“原本没心情也没胃口,但现在如果、如果你喂我的话,我可以勉强吃一点。” “嗬,某人这是在撒娇了?”家汇捏她的脸颊,故意说:“饿又不是饿我的肚子,你爱吃不吃。” 她嗔怪道:“你就哄哄人家嘛,又不会掉一块肉!” “人家是谁?”家汇抵着她的额头说:“我又不认识人家,怎么哄?你教我呀?” 她噗呲一声,松开他,重新靠到枕头上,“爱哄不哄,徐家汇,你就看着我饿死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家汇受她威胁,拧开保温盒,有虫草炖老母鸡汤、南瓜小米藜麦粥、西兰花和水煮蛋,他每样都尝了尝,赞扬道:“你家阿姨的厨艺不错。” 方晓棠还撅着嘴巴等他喂,见状,不满道:“徐家汇,你怎么能和病患抢吃的?” 家汇把汤递到她面前,“想吃吗?以后还闹不闹绝食?” “不闹了。”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鸡汤,家汇叮嘱道:“下次我来找你,要是没有一百斤,你别想着让我抱你。” “知道了知道了。”这顿饭,因为有他抢,她吃得格外香。 第59章 计划落空 特权 “你说的这个不是不可行, 不过无论是0元赠予还是1元转让你都会遭遇税务局的审查,他们需要核实你是否存在逃避债务、税务、转移资产的情况。”方继瞻回答完毕,不解地看向他, “家汇,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事情?做叔叔的要劝你, 云帆是优质资产,好好打理,就是会下蛋的母鸡,千万千万别被人给忽悠上当了。” 家汇摆了摆手,“我就好奇问问。”他看了眼时间,笑着说:“方叔叔,那我先回家了?” “好, 路上注意。”方继瞻等他走出几步才想起来, 忙唤道:“家汇, 你等等, 你实话和我说,晓棠她是不是谈恋爱了?”他再也想不到有什么让她寻死觅活的挫折, “前阵子小延突然帮她转学我就觉得反常,你告诉我那个男孩子是谁?他将她弄成这样, 我要找他父母好好谈谈。” 家汇回避他的目光,局促地舔了舔下唇,“是、是有这回事,您别害怕, 我劝过她了, 她也想通了,您就当作不知情吧,我会帮着处理好的, 别再刺激她了。” 方继瞻听他这样说自然不好再追究,“你们这群小孩子都长大了,做事应该有分寸,我平时工作忙,顾不到她,你一定要替我看着点。” “方叔叔放心,我会的。”他挥了挥手,离开的步子有些急,等上了车,还是有些喘不过气。 现在晓棠倒是满意了,可阿延、阿琅又该怎么办?他就不该心软,但他也不想看到她死去,丢下她不是,不丢也不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只能同她浑浑噩噩地继续纠缠下去。 相对起他的烫手山芋,方晓棠则是甜蜜酸胀,重归于好之后,离开他不过两小时她就开始想他了,抱着手机,点开他的朋友圈,有几张五杀截图就是她和他一起玩的时候经历的,看着下面的评论,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时他和她还没有在一起,她暗恋着他,每次被他揉一下脑袋都会开心好久,想着想着,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了妈妈的来电,她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事发前曾给她发过一封定时邮件。 看向陪护床上的爸爸,他因为她已经好几晚没有睡一场安稳觉了,她动作小心地爬下床,走到卫生间,待接通后,电话那端的女人声音颤抖,“是晓棠吗?” “妈妈。”方晓棠压低声音向她解释,“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我那全都是瞎写的。” “宝贝,你真的快吓死妈妈了,妈妈现在就坐飞机赶回去,等着妈妈,妈妈在乎你重视你,妈妈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你千万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妈妈,没有,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方晓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端的人在命令司机赶往机场,“你爸爸是个工作狂,他顾不到你,妈妈把你接到新加坡来,你想要什么妈妈都会答应你,记着,等妈妈,听话。” 方晓棠还想说什么,那边电话占线,她慌乱不已,六年前就因为她的归属问题让父母大吵了一架,那会是哥哥站出来护着她,说由他来照顾她,子女不是父母的依附,现在他不在,她该何去何从? 握着手机,她不敢找哥哥,他要知道前因后果一定会骂死她的,想到家汇,她踌躇许久,给他拨了过去,他应该是舍不得她的。 彼时,家汇正坐在书房挨训,徐盛年黑着脸,“三点钟到公司六点就跑出去鬼混,你让我怎么想你?你真是一丁点都不顾家里死活,冥顽不灵!” “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总不能还硬生生地等到十一点吧,这是毫无意义的加班。” “你告诉我,哪件事做完了?”徐盛年拍了拍面前的文件夹,“这次我们欠了这么大的人情,你不给点表示,还想在这里继续立足?” 家汇疑惑道:“这是什么?” “自己看!” 家汇打开密封袋,上面记录着十几名要拜访的人物,他们的职称、姓名、喜好都写的清清楚楚。 “爸爸,你的意思不会是叫我去做这种应酬吧?” “怎么?你是我的接班人,你不去让谁去?你给我好好背下来,到时候别叫错了丢人!” 家汇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互相利用的事情,凭什么让我求他们?而不是他们来求我?” “大言不惭!”徐盛年瞪着他,“这些关系你不维护,下场就是我们全家上下都要被这点小事冻结所有境内资产,他查起来,快则三个月,慢要三年,到时资金链一断,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家汇悻悻地闭上嘴,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声响起,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很快就按掉了。 对方锲而不舍,又来了第二通,他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走出去,不耐道:“你又怎么了?” 方晓棠深知他的脾气,想到他现在身边可能躺着别的女人,她失落地说:“没事。” 她挂断电话,家汇皱了皱眉,又回拨了过去,这次他态度转良,“是哪里又不舒服吗?” “没有,是我妈。”她将自己做的蠢事说给他听,末了,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巴不得赶紧滚蛋?” 家汇被她戳中心事,他脸色不大自然,他和她风险太高了,另外,他真的一个事接着一个事,她还好死不死喜欢没事找事。 考虑到她情绪才稳定下来,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你今天先回家,明天早上化个精神点的妆,我陪你去接机,就说是你和朋友玩游戏输了,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封,我已经教训过你了,你妈怎么说,也是在我名下的公司当主管,或多或少会给我几分面子。” 他不说,方晓棠都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心中的虚荣感得到了大大地满足,“我都听你的。” “早点睡,晚安。” “晚安,徐家汇。” 家汇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爸爸不困,不代表他不困,揣着那沓资料回到房间,他看着那一张一张的照片,半小时后还是没能认清楚。 第39节 中年男子都长一个样,秃顶、大腹便便,白衬衫,黑西裤,实在是没哪里好看。 偏过头,阿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正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文件,他扬唇,捏住她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亲,“还是妹妹好看,让我第一眼就留下了印象。” 她挣扎到一边,“哥哥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家汇将那沓东西一把摔在床头柜上,“爸爸非要逼我去和他们打交道,想想就头疼。” 阿琅脸色沉下来,难怪过了这么久,那件事都没有丝毫动静,原来是她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简单了。 第60章 猎物与猎手 心怀鬼胎两个人 用完早餐, 家汇看了眼今天的温度,在衬衣外还加了件深棕色的羊毛衫。 阿琅踮起脚尖给他系好领带,挽住他的胳膊说:“哥哥, 我和你一起。” 家汇还要赶去接晓棠再上机场,听她这样说, 他低下头,“你的脚不疼了吗?” “宋老师说了,今天只用在室内学习泡茶,不用走路的。” “噢,是妈妈先前帮你报的礼仪班,武康路那边,对吧?” “嗯, 妈妈说我太过内向, 让我多去接触接触外面的人, 因为……”她抬手轻戳了戳他胸口, “哥哥将来主外我主内,不能给你丢人。” 家汇微舒了一口气, 牵着她的手,笑道:“我的小未婚妻辛苦了。” “哥哥才辛苦, 每天的事都做不完。” 家汇被她安慰到了,对于自己背着她和晓棠纠缠又生出了几分歉疚,把人抱起来亲了亲,“下课了让老刘来接你, 别自己打车, 不安全。” “明白。” 家汇赶着时间,到了地方这次倒是没有同她难舍难分,目送着她走进小洋楼, 他端坐好,“老刘,先去苏河湾,再上机场。” 老刘劝道:“家汇,你应该好好上班。” “又没说不去,你别多管闲事行不行?” 老刘悻悻地闭上嘴,他还以为他订了婚后会收敛收敛。 过去不过几分钟,阿琅的位置还是热的,这会又坐上了方晓棠。 她眼睑下面抹了点腮红,一双杏眼戴上墨绿色的美瞳,和眼妆搭起来,有点异域混血的感觉。 家汇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轻佻得像个二世祖,“像个妖精似地。” 她嘟着嘴在他唇上啵唧一下,“那这个妖精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他抬手抹掉她沾过来的樱色唇釉,“别闹,一会还见你妈呢。” “你还没回答我。” “好看,丑的话就是像鬼一样。” 她笑着往他的怀里面拱,“你讨厌!” 家汇揽住她的肩膀,看到她露出的手腕,他无语凝噎,“你蠢不蠢?明知道伤口不能被你妈看到,还穿个七分袖。” “啊,我回去再换一件吧。” “这条路不能调头。”家汇松开她,“阿琅有几件衣服放在后面备用,你穿她的吧。”他转身过去翻,给她挑了件丝绒面料的深棕法式裙,荷叶广口袖,不用担心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他拉下前后的隔板,“换吧。” 她警告道:“那你别看。” “瞎讲究。”他别过头,本是无心,却从窗户上看到了反光,女孩子的身体其实他早就看过了,不过偷窥带来的负罪感还是让他耳根微微发起了烫。 方晓棠要按原本的体重,可能穿不进去,得亏她瘦了不少,除了腰间有点紧,其他的勉强还算合身,她背对他,“徐家汇,给我把后面的拉链拉一下。” 家汇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可是她身上没肉,骨架却要比阿琅的大,提了好一会都没成功。 他舌抵上腭,想了想,委婉地说:“要不,你把内衣给摘了?太占地方了。” 方晓棠双颊通红,狡辩道:“没有,我都穿的超薄的,能有什么影响?” “你当我瞎吗?”家汇笑出声,解开带子直接给她拽了下来,将手中厚厚的海绵亮到她面前,“这个薄吗?都能当床垫了。” “徐家汇!”方晓棠羞得赶紧夺回去塞到包包里,他再去提拉链,这次一拉到顶,冲她挑了挑眉,“你多大我还能不知道?就爱装。” “谁装了,你是没见过假的!”她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个才不到1公分,有的人看着可以,实际上里面全是玻尿酸!” “我也没说我喜欢大的,太大了我反而觉得恶心。” 她喜笑颜开,“那我这个是不是正正好?” 家汇双眼微眯,“方晓棠,你脸皮够厚的啊?这种事男生在一起谈论谈论就罢了,你是女孩子吗?” 她羞得拿抱枕捂脸,“都怪你提,烦人!” 家汇手覆上去,替她揉了揉,沉声说:“多吃点,不然被你弄得越来越小了。” 她倒抽了口气,没有抗拒。 抵达机场,作为一个巨型人口枢纽,不管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人流量都不算小。 家汇有所顾忌,怕遇上出国的校友同学,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她两条腿还有些站不住。 咬了咬唇,她翻出手机消息,“妈妈是凌晨两点一刻的票,应该就快到了。” 她话音刚落,来电铃声就响起来了,家汇眼尖,率先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安雯阿姨,他将身旁的人推了推,举起胳膊招了招手,低声说:“笑得开心点。” 方晓棠照做,扑上去把人抱住,打起精神说:“妈妈,我让你别回来,那都是玩游戏输了的惩罚,徐家汇已经教训过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地。” 安雯半信半疑,扶着她的肩膀,“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脑子不好学人家减肥。”家汇走近,“雯姨好。” 安雯愣了愣,前阵子她就收到了通知,他现在算是她的顶头上司,来不及去训斥女儿,她欣慰地说:“家汇,你竟然还在同她这种不懂事的丫头来往,这点让我感到很惊讶。” 家汇笑了笑,“雯姨说什么呢?我和阿延还有她是一起长大的,难道被爸爸叫去打理公司我就不不需要朋友了吗?” “如果是我,我不会再需要这种无用社交。”安雯补充道:“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晓棠对你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方晓棠不满地嘟囔道:“妈妈,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雯姨说得好像也挺对的,你又笨又蠢。”家汇拍她的后脑勺,“不是你哥,我才不和你这种傻子玩。” “徐家汇!”方晓棠气得不轻,想去锤他,他大步跑开,留下她们母女俩说会贴心话。 口袋里,邰秘书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起来往外走,敷衍地说路上堵车,扭过头,目光所及之处,他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写满了诧异。 阿琅不是在武康路学泡茶吗?怎么会来机场,难道是他和方晓棠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迅速闪身躲到圆柱后面,家汇连忙给方晓棠发了条消息,让她先回去。 方晓棠倒是没多问,危机解除,她不能再占用他的上班时间了,徐伯伯脾气不大好,她不想她因为他而挨打。 家汇目送着她们母女离开,再去看阿琅,这才发现她被一名老妇人一耳光扇倒在了地上。 收起手机,他蹙眉准备冲上去,就听到老妇人指着她的鼻破口大骂道:“赵语白你这个狐狸精,我自认待你视亲生儿女,你怎能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害死!”她抬袖拭泪,“他还没有为我来敬过一天的孝,被你唆使着放弃了大好前程就罢了,还被打成了杀人犯,我诅咒你,你和你爸妈一样,不得好死!” 阿琅看到周围那些看好戏的人,她双手捂面爬起来,“阿嬷,不管你有多大的怨念,哥哥马上就要被火化了,你陪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好么?” 妇人摇头,“我的儿子我会负责到底,用不着你这位认贼作父的不孝女假惺惺!”她说着,挺直腰板走了出去,阿琅快步跟上,拉住她泪如雨下地说:“阿嫲,你不知道位置,让我带你去吧。” 家汇直觉她有事瞒着她,尽管她们说话用的都是粤语,他听不懂几句,但那老妇人声音不小,那句周鱼吧、狐狸精和杀人犯让他愣了愣。 周鱼吧和容琅的粤语发音完全不同,他学过的,周鱼吧是谁? 还有她为什么要骂她狐狸精,还说什么杀人犯、认贼作父? 家汇怔在原地云里雾里,又担心她的安危,踌躇片刻,混在人流里跟了上去。 眼看着她们钻进了计程车,家汇迈开步子,掏了一沓钞票插了三个人的队,顺利上车之后,他直接丢了一千块,“快,跟着前面那辆车。” 第61章 动摇 再来一次,她不想踩着他的尸体继…… 出租车停在了殡仪馆门口没有进去, 阿琅此前以徐家准儿媳的身份在此参加过方毓的葬礼,她不清楚这里的工作人员对她是否还留有印象,临进门前, 为了保险,她戴上了墨镜。 尤利珍没有等她, 径直走到殡仪馆服务中心,她情急之下完全忘了这里是上海而不是香港,一连串粤语说完,换来了对方的一脸茫然。 “这位女士,请你讲普通话。” 尤利珍生在香港长在香港,哪里会讲,阿琅走上前, “您好, 我们是戚以安的亲属, 来处理他的后事。” 对方听到来人是轰动一时的杀人犯亲属, 脸色都有些古怪。 尤利珍被这一幕深深刺痛,他的以安本该除恶扬善, 到头来却成了人人忌讳的杀人犯,都是她害的, 都是她害的! 扬起手,她又甩了一巴掌过去,红着眼眶骂道:“你这个天生坏种,自己倒好, 洗得一干二净, 你别忘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安生一刻!” 阿琅细皮嫩肉, 被她下了狠手,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唇角处已然沁出血来,她倒也没生气,戚以安的死确实因她而起,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祈声说:“阿嫲如果没打够待会可以继续,但我们先把以安哥哥领回去再说,好么?” “他可不敢当你的哥哥!”尤利珍字字珠玑,“他是你选好的替死鬼!” “阿嫲,他做那些事之前根本就没有同我商量,否则我一定会阻止他的。”阿琅颤声同她解释,“不管您信不信,我和哥哥很早就说过,等到一切结束就把您接到澳洲养老,如今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不会把您弃之不顾,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你给我闭嘴!”尤利珍恨透了她,“我只想要我的儿子,既然到了地方,你走,他是我的儿子,与你这位徐家准儿媳没有任何关系!” “阿嫲,你别这样。”她去抓她的胳膊,被她无情地抬手打开,“你别碰我!” 阿琅恳求道:“阿嫲,就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好不好?” 尤利珍红着眼睛瞪她,“你给我滚,你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怎么还有脸去见他?” “阿嫲!”她双膝跪地,“我求求您了,不管您怎么想我,您的儿子都要叫我爸爸一声干爹,不是么?” 赵君尧待戚以安如同亲生父子,她有的,他一样不少,尤利珍有片刻的失神,旁边的工作人员见这一老一少起了内讧,忍着反感劝阻道:“你们到底还要不要领人?不领的话就出去吵,馆内保持肃静,不许大声喧哗!” 尤利珍闻声,难堪地向他们鞠了鞠躬,配合地拿出了一系列的证件。 工作人员调出戚以安的资料,对视一眼,小声嘟囔道:“之前上面还让我们寻找亲属,让他们去查,说他是孤儿,这会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妈?” 阿琅不敢去看阿嫲,当初是阿嫲将她领养出去的,为了避免被人查到她同戚以安的关系,他主动切断了和她的母子身份。 “一定是弄错了,阿嫲是他的亲生母亲。”她站起身,试图去碰那一沓证明,见尤利珍没有阻止,她这才去翻开那些东西,里面都是戚以安的成长记录,其中有一张是大年三十的全家福合照,他没有父亲,抱着他坐在椅子上的人就是她的父亲,而她则是被妈妈抱着,活像一家四口。 第40节 再往下,就是他获得各式奖项,稚嫩的男孩变成了轮廓分明的少年。 尤利珍以年份排序存着这些东西,一直翻到94年冬,那一纸出生证明。 想到戚以安已在这里打扰了不少时日,能被人领走自然是再好不过,工作人员没有继续深究,把这些摊开复印留存完毕,这才说道:“按照规定,这些尸体一旦有人认领就要立即火化下葬,今天下午三点能排上号,两位考虑好了?” 尤利珍久久不语,丈夫婚后次年便遭遇意外,她不顾父母反对,与之断绝来往才生下了这个遗腹子,辛苦养育了二十多年,好端端地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这位尤女士,你想清楚了没?想清楚了就签字。” 阿琅插嘴,“您好,不能将他的遗体运回香港吗?” “不可以,你非要带,必须拿出民政部、外交部、铁道部、交通部、卫生部、海关总署及民用航空、出入境检验局等相关部门同意批复的文件指示,但他是罪犯,没有人会同意。”工作人员告知完毕,补充道:“当然,骨灰可以托运,我们可以为你开具证明。” 尤利珍有些站不稳,双手扶住办理台,她缓了好些时候。 工作人员再次开口催促,她认命地拿起笔,她不识字,倒是会写自己的名字,可惜每下一笔都歪歪曲曲,她浑身都在发抖,抖到拿不好笔。 阿琅主动扶住她的手,慰声说:“阿嫲别怕,我在呢。” 工作人员见惯了生死离别,面无波澜地将签好的文件扫描电子档,又取了个号给她们,“照着这上面的地址找过去,把单子给门卫,会有人替你们处理。” 这一刻,阿琅庆幸阿嫲她不识字,她要是自己能看明白便不会再需要她了。 “阿嫲,走吧。”她殷切地扶住她,尤利珍木着脸,没有应声,身体却还是随着她的方向在挪动。 从后门出去左拐,这一路上,她突然看到了冒着黑烟的烟囱,她浑身失力地瘫坐在地,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她似身处无间炼狱,从万不相信到亲眼目睹,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打击。 老天爷对她太过不公,年轻时带走了丈夫,到了暮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要独自经历这一切。 阿琅闭上眼,泪水从镜片下流出,划过鼻翼,流过唇角,一滴一滴淌在地上,一滴未干透又接连坠落。 阿嫲没说错,她有罪,为了父母,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进来。 她何其自私,利用他的心甘情愿,明知万般凶险,仍旧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路。 后悔吗?上次他问她,她还可以斩钉截铁地摇头说不。现在?她不确定了。 第62章 对峙(阿嫲名字打错了,改下) 崩溃…… 大厅空旷, 家汇不敢靠太近,他看着她们在服务台前停留许久,等人离开, 他紧随其后,拿起了那沓登记簿。 两名工作人员没了事情正在埋头玩手机, 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均是吓了一跳。 家汇身着正装,皮相骨相均是精致出挑,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上级到基层来巡查员工积极性。 转念间又想,哪里会有年轻人愿意上这儿找不痛快,遂站起身询问道:“您好,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家汇虚心问道:“两位姐姐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 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指着最下面的那一行, 恳求道:“这个尤利珍是来做什么的?” 其中稍胖点的工作人员语气不屑地回答,“她是那个杀人犯的妈妈, 过来帮他处理后事。” 家汇挑了挑眉,“杀人犯?” “就是前阵子那个戚以安, 你没看新闻么?”她将电脑调转方向让他看上面的人,“这个人是杀了博汇董事长夫人的凶手,畏罪跳江自杀了。” 家汇如五雷轰顶,他抓住她的手腕, “你说刚才那一老一少是来给他处理后事的?” “没错, 确实是他亲生母亲,出生证明都在这里呢。”她生怕他不信,点到下一页, 是存档过的电子档照片,她点的不算快,家汇看到其中那张合影,他忙地叫停,待确认上面的人,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的十五岁生日,蛋糕是阿琅帮忙切的,她没有看镜头,但那五官轮廓他不会认错。 家汇想起了爸爸说过的话,除戚以安以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难道就是她? 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工作人员见他六神无主,关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了。”家汇摆了摆手,扶着墙壁,他得去找她问清楚,她不会的,她是他的未婚妻,对,她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怎么会和戚以安产生联系? 肯定是他弄错了,有可能现在他就在是在做梦,是爸爸,爸爸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他看谁都像那个内鬼—— 彼时,戚以安已被人从里间抬出,他平躺在担架上,整张脸都被冻得淤青一片,连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 尤利珍见了此情此景,她心痛到不能自持,趴上去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和你爸爸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你们都走了,让我今后该怎么办?” 她哭,阿琅也哭,他以生命为代价替她铺路,可到头来,她不仅没影响徐家分毫还对徐家汇生了恻隐之心。 家汇循着哭声走近,看到她紧紧牵着他的手,他胸口处像是被人压了块大石,重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单手松了松出门时她为他打的领带,他情绪莫名地复杂起来。 他不傻的,只是对家人、朋友无条件地信任罢了。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唤的人是戚以安,他对她来说或许比他要重要得多。 如果、如果人有两面的话,她对他的才是真,而对他,有很大的几率是在同他做戏,否则爱他的人,不会舍得让戚以安去害死妈妈、将二哥电脑里的资料泄露出去让他的事业遭受重创、举报爸爸偷税行贿让他日夜心惊胆颤。 这个认知让他的信念彻底坍塌,深吸了一口气,他拖着步子走上前,挡在了她与他之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琅脸色煞白一片,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摘下她的眼镜,急切地追问:“回答我!” 她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发现其他人,她笑中带泪,讥讽道:“徐家汇,你长进不少,还学会跟踪人了。” “我没有,我……”他艰难地张了张唇,扶住她的肩膀,“我是在机场看到你了,我怕你受到伤害才跟来的,阿琅,为什么偏偏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到这里,他情绪泛滥,泣不成声地说:“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是不是还准备要除掉我?” 她不忍与他对视,别过头,“如果我想让你死,不至于等到现在。” 家汇不知是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愈发难过,他后背抖擞几下,“那妈妈呢?她对你那么好,甚至比对大哥二哥还要好,你怎么能够恩将仇报?” 她闻声,神情有一刹地恍惚,想解释却也无从解释,这一切的一切皆因她而起。 家汇见她没有反驳,他心中的绝望又甚了几分,死命地掐着她的肩胛骨,他哑声问:“容琅,你到底有没有心?家里是有谁对你不起?要换来你接二连三的报复打击?” “你问我?”她抬手戳他的心窝,带着鼻音苦笑着说:“你该去问你的父亲徐盛年,问他是否认识赵启尧,问他这些年鸠占鹊巢的感觉好不好!” 家汇不解,“赵启尧又是谁?” 她轻“呵”一声,爸爸纵身跃下的场景早已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如影随形地缠着她,提醒着她,可是他呢,他在她受尽苦难的年岁里,活得天真自在,享有家里家外的所有优待,这让她怎么才能甘心?一辈子都无法甘心! “赵启尧他是我父亲,徐盛年把他活生生地逼死了。”她含泪看向他,“徐家汇,我并不是你嘴中的阿琅妹妹,你明白了吗?” 家汇脑子发懵,“你姓赵,那真的容琅……”他想到这里,推开她连着后退了几步,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他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你连妈妈都能下得去手,你把真正的容琅杀了?” 她被他一系列的举动逗笑,“徐家汇,你还喜欢我吗?” 他呶了呶嘴,红着眼眶说:“你呢?你喜欢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为了利用你而已,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喜欢。” 家汇刚才就猜到了一半,到了亲眼所见亲耳听见他还是受不了,他万万没想到,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不仅心是假的,连名字,不,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运送遗体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她临走前瞥了他一眼,淡声说:“你是不是想报警?报吧,你知道了我所有的底细。” “是爸爸打来的。”他握着手机,眼泪流得比她还要凶,“要被他发现那个人是你,你会被判死刑的你知道吗?”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没想着要长命百岁。” 家汇抽噎两声,她对他毫无留恋,转过身,他接起电话,“爸爸,我马上就到了。” 第63章 你不能走 父债子偿 电脑屏幕中跳转出来的图片是风幔董事长赵启尧的遗像, 他因资金链断裂不堪重负之下选择了跳楼自杀,其配偶于五日后也随之割腕,留下一幼女, 患有严重自闭症,并无偿还能力。 媒体口诛笔伐, 多少人的尾款都未偿清,就算死了,他欠的窟窿也不会被填平。 这责新闻已是八年前的旧事,握着鼠标再往下翻,便是博汇收购风幔改名云帆的发布会。 视频中,爸爸站在台上一脸惋惜,他夸赞赵家是国内度假酒店的开创者, 他是他的好朋友, 要他肯再多等两天, 他回国收到消息, 一定会出手相救。 家汇不清楚爸爸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挠了挠眉心, 想起了曾经很多被他忽视的地方。 戚以安之所以能进博汇当司机,是因为原先的老沈在接他放学的路上打起了瞌睡, 方向盘失控车辆撞到了树干上。 他没有受伤,但爸爸还是以年纪大了改让他到公司负责文件收发,而后开始以公司的名义招聘司机。 戚以安身体素质经过特别训练,反应能力在一众中年男子中脱颖而出, 也不知那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 爸爸选了他,有他先在家中安营扎寨,而后她带着订婚的亲笔信以容琅的身份出现, 很快就获得所有人的信任。 不仅是他被她蒙在骨子里,精明如爸爸,他也未能觉察到那个人就是她。 凭爸爸的手段,要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不会放过她,他不想让她死,就算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起身走到隔壁办公室,家汇敲了敲门,没等到回答,他推开一道门缝,往里望去,就见徐盛年正赔着笑脸同人打电话,“蔡部长,您说得相当有理,我今后一定注意。”他态度讨好,“应该的应该的,您这次帮了我大忙,嗯嗯,就订在后天晚上,对,老地方老地方。” 挂了电话,徐盛年脸色恢复如常,抬眸问道:“你有事?” 家汇沉声问:“爸爸,你认识赵启尧吗?” 徐盛年顿了顿,“怎么了?” “当年收购风幔之前,你是不是故意让他大肆扩张?等他资金链一断,你就以低价收购,将风幔占为己有?”他不确定地补充道:“在此期间你还答应了要帮他,但在他火烧眉毛之际,故意没接他的求救电话?” 徐盛年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你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些风言风语?” 家汇咬了咬牙,“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徐盛年拍桌,“混账东西,我看你是没事找事欠收拾!商场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这是在做什么?在为赵启尧可惜?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壮大自身,下一个被吃的就是你!” “所以你是故意的?”他眼中蓄满泪水,失望地看向他,“也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朋友,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变得不在乎,对吗?” 徐盛年对赵启尧自然是有愧的,他们是同窗好友,在剑桥读书时也是相扶相持,他随性而他好强,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又异常互补,毕业后,两人回国打理家业,正逢博汇想要进军酒店行业,要从零开始,不知多久才能站稳脚跟,赵启尧一向志不在此,他使了些手段想将其收购,哪知他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我从未想过要他的命,他占着茅坑不拉屎,难道我要一直等着他?”徐盛年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抵触地挥了挥手,“你给我出去,你什么都不懂!” “对,我是不懂,我永远都做不来这么卑鄙的事情!”家汇瞪向他,“爸爸,你毁了一切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恶心透顶!”他说完,夺门而出,只想离这里远远地。 他不信神佛,现在却是信了因果报应。 妈妈及她的父母原本都是可以好好地,就因为爸爸,就因为他,毁了好几个家庭,也毁了他和她。 只是一边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边是她,这让他该怎么选?该怎么选? 握着手机,他在与她的对话框中编辑了不下十遍,发过去后,他双手捂脸,只要她答应他,不要再伤害爸爸,他就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他就装作一无所知,就算她对他全是假的他也认了,只要她接受,她还是他的好阿琅,她要的云帆他会连本带息还给她,只要她不计前嫌,他们还和以往一样。 往殡仪馆去的一路上,他都没能等到她的回复,他打她的电话,响了两声后就传来了忙音,赶到火化处也并没有看到她的人,随手抓住一名工作人员细问,对方翻出记录表,“才办结没一会,应该没走远。” 家汇强定心神,考虑到事出突然,她要走也得先收拾行李,他立马赶到家中,果不其然,她仅收拾了几件衣物及证件,扣上锁,她打开微信,最终没有发出去一个字就将手机和桌上那些珠宝摆在了一起,像是在极力斩断与这个家的联系。 家汇吸了吸鼻子,悻悻地问道:“你要去哪?” 第41节 她身形一怔,转身看向他,“你觉得你说得那些可能吗?你可以做到无事发生,我做不到,徐家汇,我不是好人,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恐怖一百倍。” “爸爸确实对不起你,但那些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好不好?我相信你父母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走向她,把人紧紧搂住,“我不管你是姓容还是姓赵我都认定你了,你要是不想看见爸爸,那开学后你就别回来了,留在那里,就我和你,嗯?”他将她的头发撩至耳后,定定地看着她,“阿琅,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戚以安已经死了,我们的一生还很长,我想信,总有一天,你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迟了,徐家汇。”她抬手抚过他的眉眼,“我已经将那份资料寄到北京去了。” 闻声,家汇双目失神,“财产已经转移了,你这样至多让爸爸被罚款或坐几年牢,而你、你会没命,阿琅,你会没命!”他摇了摇头,“我想不通,阿琅,活着不好么?”他抱着她哭得伤心极了。 “我不能让戚以安白白地为我死去。”她推开他,拎起皮箱,“我没有拿你们的任何东西,你要检查吗?” 家汇牵住她的手,哀求道:“阿琅,你别这样。” “怎样?” “我于你而言,就是一枚棋子?比不上戚以安在你心中半分?导致你赴死都不愿意和我过下去?” “我如果是方晓棠、傅思怡甚至是学校里的任何一位女生,我想,我可能会喜欢你,但我不是。”她甩开他的手,“利用了你,我向你说对不起,你要怪就怪你是徐盛年的儿子。” 她走出房间,陈伯就站在走廊尽头,他抱着座机,神色严肃地说:“你不能走。” 第64章 变故 一个人 自打在老宅中搜出窃听器后, 陈伯就提高了几分警惕,听到家汇的那些话,他连忙上报给了徐盛年。 徐盛年怒不可遏地将电话砸在地上, 他算是明白了家汇的反常是为哪般,他是他的亲生儿子, 如今竟为了他的杀母仇人,要与他处处作对。 扶桌而起,不等他按传呼铃,邰秘书先一步地走了进来,他捧着手中的邮件,“徐董,大事不妙, 家裕的钻石号在达库尼亚群岛南丁格尔岛附近触礁, 当地条件有限, 现在仅有几名船员被搜救到, 他以及随行的黎希甄仍旧下落不明。” 徐盛年只觉天旋地转,他耳边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般, “嘣”地一声,就使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四肢无力地抽搐几下,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徐董!”邰秘书立马叫来救护车,想去隔壁通知家汇,却是没有看到他的人。 电话打到家中时, 家汇正央求着陈伯放人。 “家汇, 其他的我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不行。”陈伯苦口婆心,“戚以安罪大恶极, 她和他沆瀣一气,害得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不要被她迷了心智。” “可这不全是她的错,陈伯,她是赵启尧的女儿,是爸爸害死了她父母,他承认了,他刚才向我承认了!”家汇拽紧他的衣袖,“你放她走,爸爸生气了就说是我,是我拦住了你。”说着,他偏过头,见她站着一动不动,忙催促道:“爸爸马上就要到家了,你还不快走?!” 阿琅见识过那根藤条有多么粗,按徐盛年脾气,绝对会将他打得半死,她不想欠他的,说道:“这笔账他要算我会陪他算,等我先回香港将戚以安下葬,过了三天,如果我没能如约回来,你可以叫法院传唤。” 她这样说,陈伯自然不怕她畏罪潜逃,家汇将她一路相送到电梯口,小声叮嘱道:“去国外,阿琅,去一个没有与国内签署引渡条约的国家,不要再回来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忘了?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让你家破人亡。” “我知道,可是那是爸爸先对你不起的。”他将皮夹中的黑卡抽出塞到她手心,“这是我前阵子特意为你办的,密码你知道,阿琅,就当是我求你,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赵伯伯的风幔我等到时机成熟会还给你的,你相信我。”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所在楼层缓缓开启,她向前走出两步,“徐家汇,你真是我见过最傻的一个人了。” 家汇苦笑,“我要不傻,你也不会找上我,不是么?” 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还不忘向她挥手,“再见,不……别再见了,阿琅,你记着,不要回来,有多远走多远,否则爸爸会请方叔叔来打这场官司,他从无败绩,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她看着他,没有给出回答,等到电梯门彻底阖上,她胸口才一阵阵发堵,可能是空间狭窄导致氧气太过稀薄,让她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等出租车一路驶向机场,她仍旧没有透过气来。 原定计划,她和他的缘分也不过就是走到这一天,只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养条狗,久了,都会生出感情,更别说是人,一个活生生地,与她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的人。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迁怒于他,此时此刻,她扪心自问,她曾贪恋过他的皮相及他怀里的温暖。 —— 家汇欺上瞒下,违背了家法家规,严重损害了家族利益,他自知少不了要落得一顿毒打,提前咬着牙跪在玄关处,可惜没等到鞭子上身,先一步等来了爸爸进医院的消息。 家中才没了女主人,又听闻徐盛年出了事,陈伯放下电话,火急火燎地带上一众帮佣赶至医院,众多高管都已到场,看到邰秘书,家汇忙上前问道:“邰叔叔,爸爸他怎么样?” “突发脑出血,已经请来最好的脑科专家进行开颅手术。” 家汇听闻要开颅,他险些没站稳,悔恨万分地说:“都是我,我不该惹爸爸生气的。” 邰秘书扶住他,“家汇,不怪你,是家裕。” 家汇不顾眼泪流淌出来,愕然地看向他,“大哥又怎么了?” “他的船在海上遇到风浪,不幸触礁,沉到了大西洋底下,随他一起的还有黎希甄。” 家汇万不敢相信,“他不是已经同她断了吗?他上次还和我说他看透了那个寡妇,怎么又同她掺和到了一处?!” 邰秘书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角落,小声说:“家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足够的理性,刚才医生说了,就算救活也有很大几率无法自理,现在公司只能靠你了,你要做好准备,随时接替你父亲。” 家汇摇头,“可我什么都不懂。” “我会帮你,不要哭,你已经是男子汉了。”他将他口袋里的手帕取出递给他,“现在人心惶惶,你不要流露出你脆弱的一面,否则震不住底下的那帮人。” 家汇咽了口口水,擦干眼泪,“那大哥呢?” “他的事我会同家珣致电,让他去处理,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振作起来,让公司维持正常运转。” “嗯。”他跟随他走出楼道间,与那些叔叔辈一一握手,他以命令地口吻说道:“爸爸手术可能还有一会,你们先回公司,不要影响手上的事情,接下来的报表在爸爸好转之前,都交给我审批。” “是。” 家汇等他们走远,背过身,和家里的那排老人坐在一起,直等到下午三点手术才算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迎上去又被为首的护士长请到了一旁,徐盛年很快就又被推进了走廊另一端的重症监护室。 尽管速度很快,但家汇还是看到了,爸爸的头发已经被剃光,脸上也是白得吓人,和那天夜里妈妈的好像。 他胳膊抖得厉害,阿琅走了,二哥瞧不上这片土地,大哥幸存的几率微乎其微,爸爸要是出事,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家六口,分崩离析,他也不过是一个才刚刚成年没几天的孩子而已,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 陈宜年赶到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他无助又彷徨的样子。 他左右观望,看向父亲,“那位容小姐去了哪里?” 陈伯重重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你以后不要在老爷少爷面前提起她。” 陈宜年心下一喜,走到前头,他解开披风搭在只穿了一件毛衣的少年身上,“没衣服穿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家汇蓦地抬头,他泪眼朦胧,连着擦了好几把眼皮才看清来人是他,他张开双手用尽了力气去抱他,“陈叔!” 第65章 妥协 光鲜之下 徐盛年在房里躺了三天才悠然转醒, 他由五名护工24小时轮流值守,确定他的生命体征归于正常,立马致电通知家属, 家汇大喜过望,取消接下来的会议, 他拿起外套正要赶往,公司楼下却是站满了警察。 对方亮出搜查令,“接到上面通知,博汇集团董事长徐盛年涉嫌多项金融犯罪,为了避免当场弄虚作假,现在所有人都不得外出,请公司上上下下认真配合调查。” 方继瞻走出来, “张局长你好, 博汇相关负责人可以留在这里, 不过这栋楼第8层到28层都属兴汇, 两者是完全分割的存在。”他调出早已签署好的文件让他一一过目,又递了一个眼神给家汇, 他会过意,“没有兴汇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警方原还不肯, 方继瞻又拿出了他的护照复印件,“张局长,有什么议意可以向中级法院递交申请,否则我有权起诉你对我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误工误时精神损失费用。” 沪上谁都知道家汇是徐盛年的继承人, 可他们一家五口, 唯独徐盛年属于内地户籍,而他现在人在icu,就算想逮捕, 法律也不会允许。 财务部那边早就接到了通知,将该清的账目全清了,甚至这个季度的税务还提前给缴了,邰秘书从容不迫地走出来,“张局长,您要在博汇查什么,我们全权陪同,不过……”他看向家汇,“这位是兴汇集团的董事长,请您别认错了人。” 家汇担忧地看向他,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家汇只得继续向前走,他不敢回头,爸爸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他身上,他要稳稳当当地守住这些资产,不然,要被牵连其中,几代人的辛苦全都会付之东流。 icu的探望时间只有半小时,家汇换上防护衣,怕吵到其他人,他轻手轻脚地走到8号床,“爸爸?” 徐盛年精神不振,望着天花板不知作何想,待听到他的声音,他神色大变,激动地想要爬起来,无奈有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他抬手,试了好几次才推开氧气面罩,想要骂他不肖子孙,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含糊不清的断词断句,他随即一怔,这才认清现实,他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家汇也被吓到了,他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爸爸真的成了这副样子,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爸爸,我错了,你消消气,等你好了,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徐盛年拿眼睛狠狠地剜他,他被赵家那个孩子迷得头昏脑胀,竟然不惜将火力引到自己身上也要保护她……他越想越气,奈何以营养液维持机能的身体很快就透支干净,疲乏地重新戴上氧气面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又摘下,费劲力气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她人在哪?” 家汇身子一僵,目光闪烁地说:“爸爸,她人已经走了。” “呵。”徐盛年闭上眼,老陈对徐家忠心耿耿,断然不会私自将人放走,他绷着一根筋,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家汇听懂了,他紧张地抱住他的胳膊,祈声说:“爸爸,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这件事翻篇吧!” 徐盛年恼怒之余嘴巴没法及时合拢,口水自他唇边溢出,家汇忙拿纸巾替他擦拭,红着眼眶说:“爸爸,你只要答应我放过她,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打理家业,大学先读商科再攻法律,将你的商业版图扩至全球市场,好吗?” “你本该如此!”徐盛年是个生意人,他不做赔本买卖,喘了几口气,他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保她、不是不行,你娶思怡。” 家汇猛地抬眸,“爸爸,你还是没有放弃这门心思?” “你难道、难道还想娶她?”徐盛年冷哼一声,偏过头,他不替他叫邰秘书,他可以按传呼铃,让护士替他联系,赵家那个孩子不除,后患无穷。 家汇迅速握住他的手腕,“爸爸,不要!” 徐盛年就看着他,“你做选择。” 家汇痛苦地蹙额,最终还是妥协了,反正他最想娶的人根本就没有要嫁给他的意思,思怡她挺好的,她至少是真正在喜欢他,两家人知根知底,没有那么复杂。 想到这里,他笑了,可笑着笑着又哭了。 工作他别无选择,连结婚对象也仍旧如此。或许、或许外界人人都在羡慕他,可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最想当的不是一名成功企业家,而是一个普通人,他不需要多大的房子和车子,他要的是可以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现在的这一切,他都不喜欢。 —— 财务部早就收到通知,加班加点将所有流水的支出都变得合法合理,让税务局没有找到一丝纰漏。 与此同时,公安部门那边却是不同,在蔡部长蔡崇理名下查获了三副宋徽宗赵佶的画作,根据调查,当年的买家,正巧就是美籍华人徐家裕。 徐家的天价拍卖品怎会跑到蔡真理家中? 方继瞻云淡风轻地为自己的辩护人徐盛年做解释,他不懂艺术,单纯地嫌弃这些东西占地方,恰逢老同学蔡崇理来家里做客,顺手人情,根本扯不上行贿。 蔡崇理点头附和,“我看老徐那么大方,只当是仿品,从来都不知道这是真迹,这要真的是宋徽宗的真迹,我自然是要上交到博物馆供人民群众一起欣赏。” 公安部门的人并不搭腔,将他暗藏在地窖中的金砖、玉器、蜀锦龙袍、珠宝首饰齐齐摆到明面上来,“那请问蔡部长,这些难道也是徐家不要的垃圾?” 蔡崇理疑惑地望向常年伴随左右的部下,对方轻蔑地笑了笑,他不下去他不知还要再等多少年才能上来。 名单上记录的很清楚,里面属徐家占的品类最多。 艺术品很难估值,方继瞻可以从这方面为徐盛年做辩护,蔡崇理却没法和他一样淡定,他的仕途,算是彻底葬送了。 体制内受贿是大忌,48小时不断盘问,任你意志力有多强,在对方的审讯中,很难不交待清楚。 他将徐盛年从他手中拿地的事情和盘托出,藏品为每年饭局之后出现在他的车上,至于赃款,并不是通过国内账户交易,由其子女的海外账户收受。 蔡崇理被双开定罪,徐盛年也逃不脱,他行贿涉案金额高达上亿,在刑法里,已属重大案件,要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且要没收所有不正当交易所获资产。 这牵扯到07年博汇旗下开发的高端住宅云端系列,地处数省数市重点商圈,是多少开发商想要摘得的风水宝地,这同时也说明,他行贿的对象可能并不止蔡崇理一人。 第42节 第66章 顶罪 死无对证 家裕在博汇, 除了是股东,还担任了副总一职。 他的开销不小,置办的那些艺术品加上衣食住行, 可以抵销不少企业所得税。 方继瞻已得知他人现在生死未卜,为了保全徐盛年, 他不得不将所有罪名都安在他头上。 “家汇,目前这是最优选。”他双手交叉在一起,“他拿美国护照,就算人还活着,中美并没有签署引渡条例,只要不回国,国内的法律就拿他没办法。” 家汇按了按眉心, “按方叔叔的办吧, 爸爸的身体不允许他进监狱。” “他不回来, 人能保住, 但云端系列可能会被充公,这是以不正常渠道所获拍的土地。” 家汇扫了眼金额, 国内有八处云端,共计5986套, 当年在上海推出的价格为9万一平,其他城市平均在5万左右,除去所交的税额,还剩余196亿。 家汇这几天和财务开过会, 大宗投资有上百笔, 公司还欠着银行不少钱,这个罚款,要一次性拿出来, 有些难。 他扶额,“以兴汇的名义去找银行,能贷多少?” 方继瞻将手中的表格递给他,“徐董把能贷的都贷过了。” 家汇扫了一眼,他脸色微变,“交不出这些罚款,会有什么影响?” “博汇的所有资金都会被冻结查封。” “投资的那些钱能收回来吗?” “中途撤资,那之前花的钱都算打水漂了,还要产生相应的法律纠纷。”邰秘书建议道:“你可以尝试向你干爹开个口。” 家汇沉默,他前阵子也是这样想的,没钱了就找干爹,可那时他还算天真,没有意识到现金流对一个企业有多重要。 一百多亿,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养出可观的收益,借给他,他何德何能。 邰秘书看出他的犹豫,“把云帆抵押给他,它的市值同这笔款项相仿。” “这个不行。”家汇直接了当地否决了这项提议,他翻开名下的产业,“把云汇锂业的股权质押给他。” “家汇,这份股权要套现,能有三百多亿。” “无所谓,多余的就当是聘礼。” 邰秘书惊诧地看向他,“谁的聘礼?” “我和思怡。” 邰秘书与方继瞻对视一眼,均是感到十分意外,经历了这些事,他也算是长大了,容家那个小姑娘的确帮不到他。 他们不清楚具体发生的事,家汇也无意为自己解释,等二人离开,他看着通讯录,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拨了过去。 傅成义听完之后顿时恍然大悟,看来前些日子那个容琅就听到了内部消息,知道这徐家要出事,遂要收拾包袱一走了之。 “干爹,这件事我不会让你吃亏,目前市场上新能源大有可为,爸爸这笔早期投资正待开花结果,我一是舍不得,二是怕大量抛售引发市场恐慌,你看方不方便接这个手?” 傅成义好不为难,家汇将来会与他亲上加亲当一家人,可他没有忘记那位容小姐交待过他的事,他左思右想,歉声道:“家汇,不是我不帮你,只不过我实在爱莫能助,我的钱和你父亲一样,都在外头用钱生钱,怕是没有办法拿出这么多。” 家汇略显失落,佯笑两声,他说:“那干爹您照顾好身体,我找别的人再问问。” “嗯。” 家汇放下自尊,将爸爸交好的几位叔伯逐一问了个遍,他们对于半年生息二十亿自然是心动的,但首要条件是先拿出将近一百多亿的现金流,这风险太大,都怕落得一个血本无归,均是扯了一堆有得没得的难处出来搪塞。 家汇对这些老狐狸自然是没有丁点办法,他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人生中头一回为钱犯起了愁。 蔡力拎着保温盒探了一个头进来,小心问道:“家汇,我有没有吵到你?” “干嘛?” “我妈说最近你一定不好受,让我来看看你。” 家汇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眶发酸,他嘴上还不饶人,“你妈不说,你就不会自己过来?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家汇,我错了。”蔡力把保温盒放下,绕过桌子用力地抱住他,“我这几天都在俱乐部练球,没有看手机,对不起。” 家汇本来还好,被他一哄,他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前,想就此将心底那些烦恼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他本该和他一样,无忧无虑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爸爸病了,大哥、大哥他遇到极端天气,船沉了,幸存的几率微乎其微,阿琅她、她也走了。”他抽噎两声,颤声说道:“我就快撑不住了,真的。” 蔡力原本只知道徐伯伯住院的消息,听到另外两件事,他用力搂紧他,“家汇,我虽然笨,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宜年看到这一幕,很快便把门重新给阖上了,他将手中的餐盒丢到邰秘书桌上,声音冷淡地说:“下次有人送饭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邰秘书推了把眼镜,“平时这些都是由老刘在送,你要没空,不必勉强自己。” “是,多得是人怕他饿着冻着,永远都不缺我一个!”他说完,甩手走了出去。 邰秘书听出了他话里的醋意,他看着他的背影,又朝家汇办公室的房门望去,不知他在气个什么,蔡力又不是外人。 他亲自将保温盒送进去,就见家汇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脸上还有未干透的泪痕,看到他,他抬手遮脸,“邰叔叔,我借不到钱,爸爸不出面,我什么也不是。” “如果我没猜错,你干爹前阵子为了预防全球金融危机,提前套现了600亿。” 家汇不敢信,“你是说……他有钱也不愿意借给我?” “我不确定,毕竟这是百亿资产,给你救急,那万一接下来他的事业受到了打击又该作何打算?”邰秘书怕影响到他同傅家的亲事,平静地为他阐述着这一事实,“你可以换位思考,换作是你,你可能也会怀疑对方小小年纪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让那些长辈看到你真正的实力,打好这一战,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下次再开口,他们会争先恐后地与你产生交集。” “那是要用什么来还?” “协商分期付款,毕竟家裕不回国,他们除了冻结公司导致一笔一笔的坏账产生,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想,银行不会乐意看到这一幕发生,徐董借了他们太多的钱,他要倒了,对谁都没好处。” 第67章 成熟 利用 家汇这些日子都是直接在公司休息, 他忙到凌晨两点才睡下,这会儿还不到八点,银行和司法部门的人就全都找上了门。 他有起床气, 胡乱地洗漱一番,仅穿着白色t恤及浅灰运动裤就进了办公室, 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应该明白,博汇和兴汇是独立的存在。” 肖行长赔笑,“小徐总,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过来简单咨询你几个问题。” “问吧。”家汇撑着下巴,连打了两个哈欠。 坐在他正对面的宋部门开口:“你父亲徐盛年的病况如何?是否能上仲裁庭?” 家汇瞥见他身侧的几名跟班正抱着电脑做记录,他望向方继瞻, 他摊手, 让他如实回答。 “爸爸中风了, 除去手脚不便, 他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家汇让邰秘书把诊断书拿给他看,“他情绪不大稳定, 目前我还没告诉他公司发生的事情,我怕他受到刺激之后病情更加严重。” “那你大哥徐家裕就不准备回来看一下?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 邰秘书又把那份传真推到他面前, “家裕极有可能已经罹难。” 肖部长不确定这份文件的真伪,奈何他不回来,这个案子就只能僵持在这里。 他们查过了,徐家五口人, 方毓、家裕、家珣、家汇均拿美国护照, 数年前他们夫妻为了规避风险和税务选择离婚,方毓拿了家汇和家珣的监护权,徐盛年选家裕, 因他在外花钱大手大钱,帮着抵扣了不少企业经营所得税。 法律上没有父债子偿的说法,除非他想继承博汇的那一部分,不然,这笔罚款,想追回,极难,毕竟在事发前,他那只老狐狸,就通过抵押的方式转到了兴汇名下。 现在的博汇就是一具估值不到300亿的空壳,要交还百亿罚款,还不如直接放弃算了。 这对司法部门来说,可以行使冻结资产的权利,但银行那边受不了,徐盛年还欠他们50多亿。 “小徐总,我记得你大哥时常参加拍卖会,他的藏品数不胜数。”肖行长站出来,“你要继承他的遗产,得先补齐欠款。” 方继瞻笑着说:“家裕确实是以公司的名义购买了那些东西,但他又以赠予的方式送给了其母方毓,方毓女士已去世,继承人为家珣与家汇。” 肖行长清了清嗓子,“我想,有得抵总比没得抵要强,我们不是要把人逼死,好好商量,争取落得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不然,博汇这个金字招牌算是彻底毁了。” 家汇知道自己现在是主动方,他无所谓地说:“毁不毁我倒是不在意,首先你们得承认,所有事情都是大哥为了向爸爸邀功私下做的决定,爸爸他全程都不知情。” 肖行长左右不了这个事情,只能将希望放到司法部门身上。 “小徐总,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宋部长,我们这是在友好协商,家汇只是想保住他父亲的名声,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方继瞻代他回答,提点道:“你非要定罪,以徐董的身体状态也不可能进监狱,他已丧失自理能力。” 肖行长听到这话,心情更加沉重了,要是这人一走,他追债无门,也要跟着受处分。 “老宋,你和我来一下。” 宋部长知道他是担心他的那顶乌纱帽,但他不想让步,徐盛年这只老狐狸纵横沪上多年,利用法律漏洞套了太多钱出去。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肖行长劝道:“老宋,你要从经济学角度出发。”他逐一举例,“他提供的税收、就业率、建筑起来的楼宇,每一道流水都是这座城市的gdp,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博汇被冻结,他名下那些产业全都要停工,数十万名工人的温饱都会成问题,为了社会稳定,可以采取更加和缓的方式。” “因为对社会做出了贡献,所以有罪也要被判无罪?” “判两个人和判一个人并无多大区别,何况这两个人已经死得死病得病,你何必呢?” “你要保他就直接和我上面的人去谈话,不要同我七嘴八舌讲这么多。”宋部长不屑他的处事原则,提前将自己的手下全都带离了现场。 家汇知这两人起了内讧也不点破,等肖行长问起藏品,他很配合地取出了那份花名册。 肖行长原先只是听说家裕大手笔,待亲眼目睹,他不禁感叹道:“原来17年那笔天价救世主是被你大哥收入了囊中。” 家汇淡淡地扫了一眼,他对这些素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心态,“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只要您满足我提出的条件。” “不不不。”肖行长谨慎地摆手,“我作为公职人员,就是纯粹地欣赏,这些东西能把账面填平就行。”他说着,动作利索地往后翻,越看他眼中的光越亮,“好孩子,你这个要折现,到时候怕是还有剩的,我去和他们好好商谈,你等着。” “那就麻烦你了。” 等人离开,方继瞻淡声问道:“家汇,这是你父亲费尽心思转移的资产,你确定要让它再次流回来?” “缺钱,也借不到钱,总不能让爸爸当老赖。”家汇垂眸,拨弄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待看到上面的缩写,他的心随即跟着抽了两下,阿琅应该是满意了吧,爸爸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 一个月后,金融早报登载了徐家抛售天价画作的新闻,傅成义无法正面帮他,委托了自己的律师出面,与数名买家轮番竞价,最终将徐家76件藏品全部拿下,税后合计总值208亿。 为防止外界猜测,家汇隔天就捐了8个亿去堵上那些媒体八卦的嘴巴,消除了资金周转困难的传闻。 傅思怡知他圣诞没空,率先自波士顿启程到了上海,她没有向他邀功,见他忙到有家都不能回,心疼地替他揉肩捶腿,“徐伯伯什么时候才能好呀?你瘦了好多。” “干爹找了个老中医帮他调理,貌似恢复了一些,能好好说话了。”家汇把她拉到腿上,面对着面地坐好,“放心,一月份就要开学了,我这次和你一同过去。” “那公司要怎么处理?” “不是有管理层么?我就批复一下,可以网络办公。”他捧着她的脸,“你前天问我的事我觉得没必要,到时候我们订婚的消息发出去,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是你不先发解除婚约的通知,会不会有别的人觉得是我挖墙角?” “你是傅成义的女儿,用得着做这种事?算来还是我高攀了你,要说也是说我,说我是嫌贫爱富的负心汉,说我薄情寡义大渣男。” 第43节 “哪有,是她不喜欢你,她利用了你!”思怡脱口而出,事后才知自己说漏了嘴,家汇微怔了怔,眯着眼睛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爸爸,她去找过他,她说如果你们家出事他不许帮你,否则就和你去香港领证,爸爸觉得蹊跷,就开始派人调查她,与你同一天知晓了她的底细,家汇,她这个人,太可怕了。” “干爹还在派人监视她吗?” “我不清楚,我只关心你。” 家汇看着她的眼睛,“思怡,让他别报警,好吗?”他亲她的额头,一路向下,噙住她的唇,“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思怡轻“唔”一声,回搂住他的脖子,进一步地加深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 家汇空了太久太久,都忘了那股子劲,如今叫她唤醒,他倒是也没有多少顾忌,她会成为他的妻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意乱情迷之际,他凑到她耳边,喘声说:“可能会有点疼。” “嗯。” 家汇尽量做足了前面的工序,可真到了关头,思怡还是哭了,她没吃过苦,光是这点疼就叫她快晕过去。 家汇没有停,爸爸可以拿阿琅威胁他,傅成义同样,他不能成为一只傀儡,他要先行布局,以防万一。 第68章 不会可以学 累 思怡对他是毫无保留的, 她的体验与感受从不遮遮掩掩,喜欢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家汇暗想, 阿琅不喜欢他,所以三番两次地找理由来搪塞他, 如果戚以安没死,想必她已和他远走高飞,她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有过他的位置。 微叹了口气,他用力往前冲,思怡惊呼出声,后仰着脖子,像是被一千只蚂蚁在同时噬咬, 说不上是痛还是痒, 胡乱地抱住他的背, 她怯声说:“徐家汇, 你、你再往刚才那个地方去去。” 家汇挑了挑眉,随即闷笑两声, 他并未做安全措施,感知还算清晰, 应该是无意戳到了她的要点,他试着向上挤了挤,她吐出的声音立马变了调子。 “舒服吗?”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眸光水亮地看着他, “好像不疼了。” 家汇为了让她更加喜欢, 在这里来回碾磨,折腾得她要死要活。 初尝其中滋味的两人好不合拍,直弄到凌晨五点才沉沉睡去。 思怡食髓知味, 隔了两天又有些想,在办公室里转悠两圈,一屁股坐到他身上,笑着说:“徐家汇,你今天还没有亲我。” 家汇在和新加坡那边的高管视讯,听到她的话,耳机里的汇报声立马停下,那边开着音响,不出意外是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家汇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在开会,等一会。” 思怡不解地侧过头,看到电脑上的那些人,她睁大眼睛,下一秒,捂着脸羞得无地自容。 “徐总,是否散会?” 家汇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我先看完你们的方案,批复文件三点前发你。” “是。” 视频挂断,思怡懊恼又羞愤,“你在开会怎么不说话?” 家汇摘下耳机,“他们在说,我在听。”他在她唇上吧唧几口,哄声问:“亲了,现在好了吗?” “不是这种~”思怡捧着他的脸颊,“我要的是前天那种。” 家汇心头微动,坏笑道:“可是这个项目有点急,你自己坐上来?” 思怡疯狂摇头,“我不会~” “小傻子。”家汇透过衣衫抓住了她的软肋,等探到一片湿意,他问:“现在会了吗?” 她气息加重,小心地去探究他的身体,“可你都不想。” “嗯,你要先哄哄我。”家汇话是这样说,视线仍不离平板,思怡从他的喉结处一亲到底,家汇乐得轻松自在,单手搂着她,“可以了。” 她紧张又害怕,等到艰难地坐下来,她与他均是倒抽了一口气。 家汇闭上眼,缓声指导她,“稍稍起来一点。” 思怡按他说的做,嘴里呼个不停,等水到渠成,她渐渐寻到了章法,也不管现在还是白天工作期间,她抱着他的肩膀又是哭又是笑。 门被推开时,家汇眉头微蹙,他昨天才下过命令,进来前要报备,待看到来人,他茫然了几秒中,“晓棠?” 方晓棠手里还拎着他喜欢的私房菜,看到坐在他身上香汗淋漓的傅思怡,她站在原地,笑容就此凝住。 “你们……”她想说什么,可又没有立场指责,强定心神,她将手中的纸袋放到他的桌面,“这我哥让我送来的!” 她说完这句话,转过身跑得极快。 她原以为她能接受他将来和人结婚生子,可亲眼目睹这一画面,她还是如当头棒喝,忍不住地红了眼睛。 她不要喜欢他了,真的不要再喜欢他了。 不管是当地下情人还是明媒正娶,都不会改变任何事实,他永远都不会只属于她和他的妻子,永远都不会!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哭得昏天暗地,连绿灯换成了红灯也没有发现,迎面行驶而来的车流险些将她淹没,一只大手自身后用力将她拽回,她受到冲击,直直地撞到他的胸口处,吃痛地抬起头,家汇惊魂未定,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吼道:“你不要命了?” 方晓棠爱他也恨他,她委屈地呶了呶嘴,别过头,颤声哭诉道:“我死我活又关你什么事?你找你的傅思怡去!” “我和她是要准备结婚的,你吃她的醋做什么?” 方晓棠顿住,“阿琅呢?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家汇垂眸,看着光秃秃的无名指,失落地说:“她走了,我和她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她止住哭声,呆愣愣地地看着他,“那你现在是喜欢傅思怡还是喜欢我?” “又来比较了。”家汇反感她这一出,“你再这样我就烦了。” “总要有一个更吧!” “没有,我谁都不喜欢。” “你说谎!”方晓棠不岔地拧打他的胳膊,“你和她刚才在干嘛呀,恶心龌龊!” “思怡她会成为我的妻子,生下我的孩子,生孩子之前总要做点事,你有问题?”家汇出来的急,这会才发现腰带没有扣好,他整理期间不咸不淡地提点道:“你不要把位置搞反了,她才是我要明媒正娶的人,她都没有计较,你计较什么?” “是啊,我不该生气,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应该跪下来自扇耳光向你们道歉,我错了,你回去吧,接着继续!”方晓棠梨花带雨地说:“你最好去和她生一百个生一千个,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随你。”家汇也不想哄了,厌倦地说:“这次是你自己提的结束,你不要过几天又忘了,死皮赖脸地来求复合。” 方晓棠听他这样说,气得踩了他两脚,“我偏不,你是不是就存心在等着我说这句话?” 家汇看到她不舍地挽住自己的胳膊,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嫌弃地说:“方晓棠,我谈过的女孩子中,你真是最麻烦的一个,又别扭又口是心非。” “我就,你想怎样?”她掐他的皮肉,咬他的手腕,“徐家汇,你明明是我看中的人,却被别人捷足先登,我不服气!” “我要真和你做,阿延会要了我的命。”家汇亲她的额头,“晓棠,你和你哥,我一个都不想失去。” “他现在在国外,怎么可能会知道?” 家汇略显诧异地盯着她的眼睛,方晓棠被他瞧得心里发毛,狡辩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噢~那你先回去吧,别到外面瞎跑。”家汇拿出手机,给老刘发了个定位,他过来的很快,“把她送到家门口,她脑子不大清醒。” “你才脑子不清醒。”方晓棠拒绝松开他的手,“你都好久没陪我了,我不许你走!” “公司还有事情要忙,听话。” “你后天就要去学校了,你陪陪我会死吗?” 家汇只得在她身边坐下,老刘发动引擎,她单手拉下隔板,好不自在地解起了他的衬衣纽扣,“我不管,她有的,我也得要有。” 家汇没让她再往下,“别闹,你和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想我用别的方法帮你,但你不能怀上我的孩子。”家汇把人抱到身上,方晓棠猝不及防,他低下头,极其细致周到地把她伺候了一遍。 他对她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方晓棠只觉得每一处的毛孔都被他打开了一般,她死死地咬着抱枕,也没有止住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 家汇此前从未帮她做过这种事,她受不了,险些就晕了过去。 事后,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舒服了?” 她眼神涣散地问他:“你帮傅思怡做过吗?” “没有。” 她得意地靠在他怀里,“徐家汇,你去了美国,可不要再找别的人。” 家汇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神经,我要找谁?你和思怡两个人就够我累了。” 第69章 忘不了 痛苦 开学后的第二个月, 兴汇正式在纽交所上市,屏幕中放映着倒计时,家汇念着“321”, 与一众高管敲响了那枚铜钟。 他看着指数飞速发生变化,心中不觉五味杂陈, 这是爸爸多年的愿望,但这并非他的愿望,他一日不好起来,他一日要背上这一个巨型包袱。 方延离他不远,没有西装革履,他随性惯了,仅穿了一身深灰色常服, 默默地注视着他在台上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好像有哪里发生了改变, 他混在那群人之中, 半点也不显得突兀,他已成功融入。 那个口口声声不愿长大的徐家汇, 在经历了短短几个月的拔苗助长后,褪去了所有的幼稚与天真, 成了一名得体的商人。 国外国内的财经记者围上去,他对答如流,到了敏感话题,他让身边的助手出马, 趁乱走下台, 到角落接起了电话。 现场太嘈杂,他说了句“稍等”,径直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袖往外走。 “阿延, 我们先出去。” 等所有喧嚣被甩在耳后,他唤道:“干爹,不好意思,刚才太吵了,您再说一遍。” 傅成义在大西洋彼岸笑得好不开怀,“你父亲今天已能正常行走,我们商议了一番你同思怡的婚事,打算定在大年初六在夏威夷举行,你怎么看?” 家汇乖巧顺从地说:“我没意见,全按您和爸爸的意思。” “这下子你父亲能帮你分担一些工作了,有空记得多陪陪我女儿,她才查出怀孕不久,需要有人关心。” “我知道的。”家汇挂断电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让司机把车开到中央公园,早年方毓看好这边的房产,投资了几套住宅在这里,他嫌纽黑文那边的治安不行,有课的时候才过去,没课他就窝在这里居家办公。 “阿延,你能赶过来,我真的很感动。”他把领带拽下来,在吧台上调了两杯威士忌,分给他一杯,后者摆手,“我还有课业没解决。”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不陪我庆祝庆祝?”家汇笑着将酒杯送到他唇边,方延仅抿了一口,“喝酒误事。”他扫向酒柜上琳琅满目的品种,“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这些。” “喝完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酒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东西。”家汇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把两杯酒连着灌入喉咙,倒出冰块,看着它们慢慢在手心融化,他收起所有伪装,不觉间已然泪流满脸。 “阿延,我把学校翻了三遍都没找着她,她骗我,她甚至都不在美国。” 第44节 “你先选的思怡,她没有理由再陪着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家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前言不搭后语地向他述说了整件事情的起因,方延思维缜密,很快就将时间线捊清,他听完,怜悯地看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家汇抬起头,难堪地笑了笑,“阿延,我是不是很像个废物,反抗不了爸爸的安排,心里又放不下她,左右是不能好了。” 方延蹲下身将他拽到沙发上,“她并不爱你,爱你的人不会舍得那样对你,你要是还想保她,凭你爸和傅成义的手段,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去找她。” “道理我都懂,但我这里不好受。”家汇捶着胸口,“这里压了一块石头,想推却推不走,堵得我成天成夜地吃不下也睡不好!” 方延把他抱在怀里,“家汇,人都是要长大的,你都即将要当爸爸了,早点认清现实,她对你没有感情,就算留在你身边,久而久之,你也会不甘心,因为你付出的更多,她无动于衷,还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思怡挺好的。” “但我最喜欢的人不是她。”家汇牵着他的手放在胸口,“你能感觉到吗?阿琅走了,我的心也空了,这辈子我恐怕都不会快乐了。” “做人总会有些遗憾,你父亲、我父亲、包括我自身,谁又是快乐的?” 家汇摇头,“你没有真正喜欢过谁你不会明白的。” 方延冷笑着反问他,“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家汇眨了眨眼睛,“你谈恋爱了?” “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苦。”方延同他错开视线,“你至少还拥有过,我,不出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发现。” 家汇抹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安慰他,“你就是不大主动,熟悉以后就好了,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不用,我不是你,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 “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家汇咽声说:“我想要阿琅,很想很想,谁都替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你这是三心二意,思怡就活该被你辜负么?” “我和她就是为了向爸爸交差,我的身体可以给她,但我的心已经被阿琅带走了。”家汇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臂弯里,“阿延,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看看她现在在哪?” “就算找到她,又能改变什么?”方延针针见血,“你已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你娶不了她,她也不会想要嫁给你,她对你除了利用还是利用,你不要再犯贱了,你现在和晓棠前阵子一样癫狂!” “我不要干嘛,我就想确认她是否还活着,我怕爸爸他们骗我,不然我妥协这么多就全都白费了!”家汇苦苦哀求,“阿延,我求你,帮我查一下,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查到。” 方延看着他殷切的目光,他微微叹息,“她离开上海去了哪里?” “应该是香港,戚以安的骨灰要入土为安,她肯定会去送他最后一程。” 方延静默着打开电脑,扫了一遍香港出入境的官网代码,他双手飞快游走,将ip切换为境外随机地址,以普通员工的号登陆,键入她的名字,按年龄性别排除了一批人,最近的是她从香港前往伦敦的行程。 检索英国所有大学开学的时间,方延侧过头,“不出意外,是剑桥。” 家汇红着眼点了点头,“她故意的,知道我不去英国,故意填了那里的大学。” “嗯,她事先就准备好了,不愿再和你产生任何瓜葛。”方延不留情面地问道:“你现在还要死皮赖脸地去见她吗?” “我不知道,阿延,我这些天经常梦到她,就像她还没离开我一般。” “你不死心,可以去。” 第70章 阿琅、阿琅~ 心疼她呀~ 2月3号, 英国剑桥。 络绎不绝的学子自图书馆走出,同为亚裔的罗嘉琪呼朋唤友到家中去开派对。 阿琅抱着课件,安静地自她身边走过, 突地被她点名,“喂, 容琅!” 她侧头,“有事?” “你是不是急着要去打工?还不如过来帮我收拾屋子,我开你500英镑!”她话一说口,惹得那群小跟班一阵哄笑。 阿琅知她是香港已逝大亨罗仲理的孙女,学业普通,不过他们大家族都有名校情结,砸再多钱也要进来镀一层金, 可惜, 文凭能拿到手, 书却没读多少进去。 想到财经报道上的那些传言, 她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们罗家多有钱呢, 是遗产没有分到多少还是本来就这么小家子气?500镑?去给四太拎包都不止500镑。” 罗嘉琪本想羞辱她,没料到会被她倒打一耙, 她拿眼睛剜她,高声骂道:“500镑怕是都够你出去卖好几个晚上了,你还嫌少,你配吗?” “价格谈不拢那自然是没法好好合作了。”阿琅云淡风轻地说:“我现在出10镑, 你给我蹲在地上学狗叫, 同意吗?同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你说什么?”罗嘉琪被众星捧月惯了,走下台阶就要来教训她,可能是步履太急, 一时不岔高跟鞋崴到边上,踉跄两步她从台阶上直滚到了她脚边。 阿琅抬脚,作势就要向她的眼鼻踩上去,罗嘉琪吓得叫救命,她收回腿,从宽大的袍子中掏出二十英镑丢在她身上,“这个比狗叫更有诚意,另外的算是小费。” 罗嘉琪骨头快散架,想骂她,可她疼得完全说不了话,等那群跟班将她扶起来,阿琅已经离开。 家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忍着笑,她以前在他面前总是温顺的像一只小白兔,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她,他、他还怕她过得不好,是他想多了。 他眼巴巴地跟着她,从图书馆一路走到圣三一学院,她进去不久,又拎着书包往外面走,走了很久很久,到达一座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 里面的人是位优雅的老太太,热络地招呼她进去,她是她孙子的家教,教他初中数学,时薪不高不低80镑,每周15个小时,这勉强解决了她的衣食住行,但还负担不了一居室,她与人合租,是位韩国女生,有深夜泡吧的习惯,阿琅同她约法三章,不许带男人进来,她爽快答应,两人一个月也见不到几面,还算相安无事。 家汇像一名跟踪狂,在风雪里等待她工作结束,又尾随着到了她的住处。 三楼靠窗的房间是她的,从外面看里面就大不了,尽管过得这样辛苦,她都没有用过他给她的卡,要知道他每个月都会转两百万进去。 “看够了?” “嗯。” 为了掩人耳目,他叫方延随他一起,以考察市场的名义,短短三天跑了不下五个郡,在登机之前,才敢来看她一眼。 她没有他,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她不需要你。”方延让司机往机场去,家汇不舍地望着窗台的那团光。 而楼上屋子里的人,整理好课件,才看了两行字就再也睁不开眼,她疲乏地趴在桌面,为了醒神,她推开窗户,让冷风刮在脸上,低声说道:“你想睡,我可不想,再闹,明天我就杀了你。” 对方好似真的能听懂她的心意,困意消退,她重新关上窗户,去厨房打了三只生鸡蛋配上鲜牛奶,她皱着眉头喝下了它们,回到房间,撑到凌晨,才完成教授分配的任务。 “叮”地一声,她看着平板上的推送,不由陷入了沉思。 傅思怡早几年在脸书上极其活跃,除了是一名坐拥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另外,还被人扒出她其实是亚洲前首富傅成义的女儿,这引起了bbc的关注。 视频标题为“被上帝亲吻过的充值用户”,分上、中、下三段。 上段是傅成义的生平,他的各项成就被整理成册,投资的产业遍布全球,还招揽了数百位尖端人才参与他的永生计划。 配音人员以标准的伦敦腔说完他的身价、地位,再放上傅思怡的照片,以箭头备注他们的父女关系。 中段是家汇,徐家的祖辈在民国时期就是一方巨贾,后因战乱,举家南下,在香港从一家小型商店慢慢扩大,几代人守着财富到千禧年,他出生后,徐盛年重返上海,成立了沪上数一数二的博汇集团。 视频中截取他在纽交所敲钟的照片,他的履历被陆续放出,这位最年轻的上市ceo,在上市前就已是香港富豪榜上排名前二十的天选之子。 傅家的财富无名估量,徐家粗略来算,已超1100亿人民币,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后段是傅思怡,无需赘述,一张图就能证明她的好命,她被前面的两个男人一起捧在手心,无忧无虑地飞往世界各地吃吃喝喝做公益。 画面淡出,主持人举着话筒问道:“傅小姐,你的梦想是什么?” 傅思怡在厨房,镜头打近,她在雕刻一枚兔子布丁,开心地说道:“我想当一名料理师,每天都做好吃的食物给最喜欢的人~” 与此同时,家汇穿过玄关,他事先应是不知情,进来时,看到客厅正中央的录像机明显怔了一怔。 傅思怡看到他,欢快地小跑上去,把手中的成品递到了他唇边,“徐家汇,我特意为你做的,你尝尝。” 他咬掉兔子头,她问:“好吃吗?我用的是米汁、牛奶、鸡蛋和柠檬,是不是很清爽?” 他点头,“辛苦了。”他放下包,问道:“你这是在拍vlog?” “不,是有人采访。”思怡挽着他的胳膊,向他介绍:“呐,这位是bbc的主持人克丽斯汀。” 家汇顺着她的手势望去,还没说话,对方就先一步认出了他,站起身,她隔着桌子向他伸出了手,“哦,老天,我没看错吧?你前阵子才上过纽纽时报的头条!” 家汇轻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很高兴认识你。” 傅思怡笑着说:“克丽斯汀,他是徐家汇,我的男朋友及未婚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的感情也十分要好。” “太棒了,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克丽斯汀冲着镜头诙谐地说:“意外收获,镜头前的朋友,相信我,这绝不是彩排,他们这群富人除了有钱还可以收获让人望尘莫及的真爱。” 饭间,采访完傅思怡的兴趣爱好,重心逐渐挪到家汇身上,他私下和熟人脸皮厚,但在外人面前,特别是面对媒体,他谨言慎行,怕说了错话,影响自家股价。 他礼貌而不失真诚地表示自己没有哪里不同,就是一个普通人,看书、游泳、听音乐,成功谈不上,是家族传承。 喝完杯子里的香槟,他擦了擦嘴,称赞了桌上的几种菜品,思怡开心地指着脸颊向他要奖赏,他不卑不吭地亲了她两下,然后以接电话的理由去了二楼,等进度条结束也没有再出来。 这样的徐家汇,对阿琅来说,有一点陌生,他对傅思怡,像是披着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在众人面前做戏,可不久前,他面对她时,永远都像老鼠见了猫似地精神奕奕,得空就会想要占她的便宜,为了一点小事就要追根问底,简直幼稚到无可救药。 关掉平板,钻到被子里,她睡了一会手脚仍旧一片冰凉,又想,他虽然糟糕,但不失为一个暖床的人形发热器,真的,在她生理期的时候,他会一遍又一遍地搓热了手心给她捂肚子,明明上一秒还疼得要命,被他烫热了,那阵阵痛也就跟着消失了。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嗤笑一声,她想他做什么,是没人可以想了么? 也对,戚以安下葬后的第三天,阿嫲就在他的坟头上吊了,莫干山的老道士算得真准,她确实是天煞孤星的命。 当时徐家汇还不信,骂了人家几句,后来又故意说落了东西,折返回去让人帮她作解,不知道给了多少钱。 握住脖子上的玉观音,她闭上眼,或许菩萨听到了他的恳求,又可能是她真的太孤单了,想要留下肚子里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不用他干嘛,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就够了。 第71章 百口莫辩 覆水难收 徐傅两家的婚礼盛大空前, 来参加的宾客比家汇的成人礼还要多出一倍。 从礼服的款式到伴手礼的设计,都是思怡喜欢的样子,家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外人看是他宠她纵容她,徐盛年杵着拐杖, 知道他是在闹脾气,用无所谓的态度来报复他。 不管是结婚,还是思怡肚子里的孩子,他都当是给他交差。 他跑去英国是为了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家汇自伦敦回来后就愈发地沉默了,为了躲避嘈杂,宁可出海潜游也不愿意过来听长辈们大谈生意经。 等到数个电话打来, 他重登海滩, 数百万多白色玫瑰已被安顿排放好。 这是他人生中的大事, 可他却没有多少情绪, 心无波澜地回到房中冲了个澡。 思怡听到他拉衣柜门的声音,睁开眼, 待看清楚时间,她埋怨道:“徐家汇, 你怎么都不叫我?” “你是孕妇,多睡会又没事。”家汇背对着她披上衬衣,她下床洗漱完,自他背后环抱住他, 软绵绵地撒娇, “要啵啵。” 他放下平板,把人抱到腿上亲了两下,“早安、午安, 贝贝妈。” 思怡接他的梗,“宝宝爸,中午好呀~我想吃覆盆子蛋糕了,你能不能给我去拿?” “昨天是谁说的要减肥?” “一块蛋糕没什么大不了。” 第45节 家汇掀起她的睡衣下摆,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肚皮,“目前是不胖,但脂肪堆积多了到时候会影响你生产,换成碳烤鳕鱼和藜麦粥?” 思怡嘟嘴摇头,“我想要甜甜的。” 家汇凑近,把她亲得晕头转向,“这样甜吗?” 思怡有两个多月都没被他碰了,唇齿相依,她心中悸动不已,“嗯”了一声,小声说:“医生交代过,现在还不可以哟。” “我知道,我就看看贝贝妈。” 丝质睡衣被解开,他先还是在看,随即俯首噙住其中一颗红色茱萸抿了抿,她脸色绯红,“徐家汇,你、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小时候妈妈没有喂过我。”她尚未分娩,自然没有他想要吃的东西,松开她,他抵着她的额头说:“思怡,以后无论我们生几个孩子,你都不要偏心,好不好?” “当然!”她捧着他的脸颊,“我超级喜欢小孩子的,又怎么会舍得去伤害他们?” 房门被人敲响,是梅婶站在外面,家汇让她稍等,折返回来把她的衣裳穿好,这才让她领着人进来。 两人的各色礼服以及珠宝首饰被一一送进来,梅婶随方毓多年,审美在线,考虑到她怀孕了走路不便,挑了件银白色的镂空花瓣裙,长度有限,远不至于让她绊脚。 思怡自身就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奢侈品,完全不需要钻石来展现,闪着莹光的大溪地珍珠低调简约,更加符合傅家这些年在外显山不露水的作派。 修剪掉杂眉,化妆师解释道:“傅小姐,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的产品,不含重金属,你不要太担心。” “嗯嗯,就在脸上停留一会儿,不会有事的,你把我画漂亮点就行。”她笑着从抽屉里拿出红包,让梅婶分发给她们,“大家为我费心了,超级感谢你们能过来参加我的婚礼。” “谢谢傅小姐,傅小姐额头高阔圆亮,鼻尖有肉,双眼清亮有神,是顶好的富贵旺夫脸,徐先生真是有福气能把你娶进门。” 思怡高兴到合不拢嘴,“徐家汇,你听到没?” “听到了,我的福星。”家汇等她妆发全都整理好,走过去亲自为她穿上婚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走吧。” 思怡妆容明艳大方,由他扶着走下旋转楼梯,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此后的五年,她分别为家汇生下了三个女儿,将他曾经的愿望一一实现,纵使他要的人并不是她,也未亏待过她半分。 他尽到了一个丈夫的义务,面对方晓棠屡次三番的闹腾全都选择了无视。 “徐家汇,你以为你不碰我就不算背叛她吗?”她又气又恨地揉他的头发,“你承认吧,你根本就不爱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家汇苦笑,“你觉得我是因为她?” 方晓棠一顿,“是哥哥吗?” 家汇放下酒瓶,“也不全是,今天我过来,就是打算和你断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家庭以及未来。” 方晓棠脸色刹白,她上一秒还在指责他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会儿又开始后悔了,“你是不是有了别的人?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更加讨你欢心?” 家汇摇头,前两年他怕她重蹈覆辙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地糟践,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可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你好好想想,其实我们这样拖着对双方都不好。”家汇抿了抿唇,“先不说你,你换位思考一下,你知道我面对你哥、思怡、爸爸、干爹、以乐她们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怕急了,怕她们发现,发现我不是一个好兄弟、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这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钉在我脚下,你就让我松口气吧。” 方晓棠紧紧地抱住他,亲他的耳朵、后颈,又去拉他的衣裳,“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发现?” “别,晓棠。”他握住她的胳膊,“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这几年你永远都是在抱怨、嫉妒、患得患失,我想你也痛恨着这一切,还不如早点结束。” “那是你不陪我也不肯碰我!”方晓棠窝在他怀里,“我这个月把药停了,你来吧,让我也帮你生一个孩子,以后有孩子陪我,我就不缠着你了。” “不行,我说过,你不能怀孕,怀了我也不会让你生下来,爸爸知道会要了我的命!”他推开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这套房子你是住是卖都随你,至于钱……”他掏出一张盖过章的支票放在床头,“你自己填,我过段时间会举家迁回香港,学校不是有人在追你么?去光明正大地谈场恋爱,不要喜欢我了,我就是个天天让你心情不好的混蛋。” 家汇走得很急,他几次都是因为心软才开不了这个口,今天不能再生出犹豫,穿过玄关,他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前的方延,大脑当场宕机。 方晓棠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她衣衫不整地跟出来,凄声吼道:“徐家汇,你敢走,我就从21楼跳下去,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跳,我可以作证,你的死与他无关。”方延举着她的病例走进来,“理查说你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这个月都没有去拿药,他还以为你死了,让我这个紧急联系人顺着这个地址来看看,我看到了什么?一对狗男女在偷情?” 家汇解释道:“阿延,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哪样?她活不下去,要被你睡了才能痊愈,是么?”他拧住他的领带,直到他呼吸困难才甩开他,“给我滚,滚得远远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72章 劫后余生 来自上帝的惩罚 家汇从纽约飞往旧金山, 到达目的地后他自行驾车回家,临进门,大女儿以乐从滑梯上溜下来, 直扑到他怀里,“爸爸, 你不是说你明天才回来吗?” 他把她抱起来,佯笑着说:“事情提前解决了,以笙、以枫都睡了?” “嗯,妈妈做了焦糖曲奇,我特意给你留了五块!”以乐从小兜兜里掏出那袋兔子形状的饼干,“爸爸,你吃!” 家汇心头一暖, 亲了亲她的脸颊, “看你宝贝成这样, 你自己吃吧。” 以乐眉眼弯弯地说:“我不吃, 爸爸吃,爸爸为了养活我和妹妹她们, 每天都好辛苦的。” 家汇呵笑出声,接到手中, “乐乐和爸爸一起吃,再配一杯香草奶昔?” “耶!那就再棒不过了!” 家汇给她把勺子准备好,自己则是拿了瓶伏特加。 “爸爸,我看电视上的, 再放一点奥利奥会更好吃, 我们要不要试试呀?”以乐去拉抽屉,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零食,她抬腿踩了踩包装袋, 把黑色碎块倒在奶昔里面拌了拌,试探性地尝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爸爸,好好吃!” 家汇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他眼眶发酸,嘴里的曲奇还没化开,眼泪就冒了出来。 他将脸埋在膝盖间,泣不成声地唤道:“阿延,阿延……” 以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僵在原地小心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家汇崩溃地摆手,“我没事,你去找妈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起身,把自己关在书房中,难过到不行,没了,什么都没了,阿琅、阿延,他都给弄丢了! —— 徐盛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再也拿不出更多的精力去理事,他干脆放权,在家享起了绕膝之欢。 这天,电话铃响,陈伯看着来电显示,只以为是诈骗,接起来就挂了,哪知对方不依不挠,又打了两个进来。 这一接,他听清楚那道熟悉的声音,忙地高声唤道:“老爷你快来!” 徐盛年在教以乐经商的技巧,听到声音,他从书房走出来,“怎么了?” “家裕,是家裕,他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派人过去接他。” 徐盛年的拐杖落地,他颤着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跟前,听到那声久违的爸爸,他连声说道:“好、好!” 徐盛年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态度,一直都没有注销他的身份,但他目前所有证件都被海水卷走,只能致电家珣,让他出面,在英美两国大使馆开证明,把人从岛上先接到纽约安顿好再说。 “切记,他不能回国,他身上还背着案子。” “收到。” 这个中秋,徐家上下又回到了纽约,家汇预设过很多种场景,待看到大哥本人时,他却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绅士有礼仪表堂堂的大哥,成了一名皮肤黝黑打扮粗鄙的农夫。 当年是他身边的女人苏玛在海边发现了他,那是一处近乎原始的岛屿,没有任何机械化的工具,要想生存,他必须不断地出海捕鱼、放牧、收拾牛粪、进行耕耘播种、长期劳作的身体让他的思维变得麻痹。 特别是苏玛怀孕后,他唯有日出劳作,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他是实在受不了,冒着巨大的风险,带着一家人在自制的木船上漂浮了两天一夜,才找着一座能与外界联系的岛屿。 家裕讲述完他此行的不易,把身后的妻子儿女推到父亲面前,长期活在小岛上的苏玛谨慎小心地又后退了几步,外面的世界让她和孩子都格外局促。 徐盛年表情很冷淡,他觉得眼里看到的耳中听到的话语离奇又诡异,这是他的家裕,却也不再是他的家裕,久别重逢的欢喜消失,换来的反而是无限唏嘘。 他扫了眼苏玛,这个女人由于常年的风吹日晒,她看起来比家裕还要更加苍老贫瘠,这……突然成为他的儿媳,他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家汇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在他看来,不管苏玛在普世价值观中有多糟糕有多么配不上徐家,木已成舟,他不接受也该接受了,不然大哥早就死了。 他拍拍以乐的肩膀,向她递了个眼色,她会过意,先一步地跨过楚河汉界去示好,“大伯,我上个月满的四岁,他们俩个是我的哥哥还是弟弟呀?” 家裕感谢她打破这一僵局,热络介绍道:“这个是以梵,取自我最爱的画家,梵高先生,具体哪天出生我忘了,他比你高,就算是哥哥吧;这是以梭,取自我最爱的哲学家梭罗先生,应该要比你小。” 以乐激动地扭过头,“哇,爸爸,我现在把哥哥、弟弟和妹妹全都集齐了!” “开心吗?” “开心!” 以乐没有去吵苏玛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她牵住那两名男孩子的手,友善地笑着说:“我们去玩吧,后面有一间超级大的儿童房,爸爸买了好多好多玩具,我平时最喜欢待在里面了,相信你们也会喜欢!” 两兄弟睁大蔚蓝的眼睛询问父亲,家裕点头,等三个孩子离开,徐盛年还是没发话,他主动上前抱住他,“爸爸,对不起,我已经醒悟,认清了黎希甄这个比恶魔还要狠毒的女人,是她、她将我推到海水中独占了救生艇。”他几度哽咽,“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我忘了上帝,心中只想起了你、妈妈、二弟和三弟,我好后悔我曾经的挥金如土任意妄为,您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不认我这个儿子,我没有办法,我这几年真的好累好累,就像牲口一样地活着,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大哥,人能活着回来就好,爸爸因为你下落不明脑出血中风过一次,反应会有些迟钝,他没有生你的气,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家汇在中间当和事佬,张开手臂把他们俩紧紧抱住,“不要哭了,劫后余生,应该高兴。” 家汇给了台阶,徐盛年再不情愿也还是呼出了一口气,“这结婚对象我不好过多评判,但那几个孩子要好好教导,我们徐家的子子辈辈不说要好强到哪里去,该学的你不能落下。” 家裕破涕而笑,“都听爸爸的。” 家汇任务完成,先一步走出了书房,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按下接听键,笑道:“阿力,我正打算问你要不要来纽约和我一起过节呢,我大哥回来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顺道一起去!” “顺道?你要来干嘛?” 蔡力干笑两声,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怎么给说出来了。 家汇不是傻子,沉吟片刻,问道:“你来找阿延?” “额,蛮巧的,哈哈哈。” 家汇垂眸,颇不是滋味地问道:“你们俩现在经常联系吗?” “没没没,这次是他要结婚了,都是好兄弟,总不能缺席。” “噢,还挺突然的,什么时候?就这几天吗?” “就明天,你生日前面一天,我现在就在机场了,他酒店都帮我订好了。” “是么,那你结束过来我这里。” “行。”蔡力本来都要挂了了,想起半个月前的那一幕,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家汇,你知道晓棠吗?我上次去医院看她,她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了,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 家汇烦闷地说:“你要我怎么办?” “不是,我不是指责你,我就觉得这不是你的错,我这次帮你劝劝他吧,都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提了。” 第73章 人人都爱徐家汇 人人都爱徐家汇…… 家汇在外人面前可以装, 但私底下他比谁都要心软,蔡力的话一直都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叫他寝食难安。 第46节 晓棠落到今天这一步, 他难辞其咎,阿延恨他也属理所应当, 没有谁能接受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是他亲手毁了他这段最珍视的友情。 思怡见他心事重重,小声问道:“怎么了?” 家汇摇了摇头,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你看好以乐她们,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思怡愣了愣,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早点回来。” 家汇没叫司机, 他拿着车钥匙, 开了一小时才抵达那座私立疗养院。 方延帮她订的是一套靠海的贵宾套房,如果不是窗户上安装了数十根防护栏, 和度假酒店没有太大的区别。 病人手腕上佩戴着心率警报器,一旦他们情绪激动, 值班的护士就会收到通知赶来为其打上一针镇定剂。 家汇塞了厚厚一沓小费给她们,只为她们能对她更加尽心尽责一点。 护士们爽快地给他开门,家汇才走进去,就看到了那道瘦弱的背影, 她站在窗前, 嘴中不时念念有词,走近一些才发现是在念他的名字。 “晓棠。”他歉疚地去牵她的手臂,被她大吼大叫地拍开, “不要碰我,我怀宝宝了,不能打针!” 家汇看向她的肚子,他不可置信地拧着眉头叫来看护,厉声指责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要向联邦政府举报你们!” 看护见怪不怪,强行去扯她的睡衣,惹得她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这是我和徐家汇的孩子,我不许你动他!” 她体力不堪,看护粗鲁地从她肚子下拽出那块枕头,将枕头拍平重新放回床上,她提醒道:“先生,请你记住,她是一名精神病人。” 家汇被这一幕深深地给刺激到了,他从包里又掏出了一沓钞票,“不好意思。” 看护秒速变脸,“不不不,您是我们上帝。” 等她离开,方晓棠满屋子哭闹着要找孩子,家汇疲惫地揉了揉脸颊,他昧着良心,又把枕头递还给她,软声劝道:“别哭了,孩子在这里。” 方晓棠喜极而泣,高兴地在原地打转,“宝宝别怕,再等等,等一段时间徐家汇就离婚了,他最喜欢我,会来陪我们的。” 她抱着枕头坐到床上,温柔慈祥地摇晃着它,给它讲起了睡前故事。 “在浩瀚的大海深处,有一条小美人鱼……” 家汇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是故事感人还是讲故事的人让他鼻间发酸,他在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握着手机走到外面,他实在是忍到了极限,主动向思怡坦白了这一切。 他没有办法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思怡这些年,不是没有察觉出来,他的衬衣上会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没有亲密接触,不会留存这么长。 傅成义劝过她,男人总会想要点调剂品,他到了时间肯回家就够了,再者,他也没瞎闹,就这一个,她把她赶走了,他转头还会去找别的,何苦呢? 思怡不想失去他,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今天他能对她说这么多是她没有想到的,让司机一路将她送到医院楼下,她独自上楼,待亲眼目睹方晓棠的现状,她没有了气也没有了怨,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好可怜。 家汇捂眼,“思怡,关在这里,她的病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她闷声问:“你要把她接回家?” 家汇摇头,“我想过两天把她送到瑞士去,妈妈之前就是在那里治好的。” “治好了以后呢?”思怡抿了抿唇,“她要的是你,你要抛下我和以乐她们吗?” “没有,我、我只是……”家汇近乎语无伦次,他一把将她搂住,“思怡,我和她一起长大,我做不到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这里只会让她变得越来越糟糕,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她抬手擦掉他的眼泪,艰难地说道:“我不愿意,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想让出自己的丈夫,可同时我也不想看到你一直都不开心,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不会和爸爸他们说的。” 家汇感激地和她脸贴着脸,“谢谢你,思怡。” “我们是夫妻,遇到事情本来就要一起面对。”思怡也红了眼,陪同着他去办理出院手续,护士长虽收了他的钱,可流程上他们需要提供直系亲属证明。 家汇顿了顿,打开手机,看着蔡力三十分钟前给发来的消息,他打开导航。 “思怡,我先去找阿延商量商量,你先回去。” “你路上注意。” 他微微颔首,订了班从纽约直飞波士顿的机票,他在飞机上想了很多遍开场白,为了晓棠,他豁出去一点也无可厚非,阿延待会打他骂他他也认了。 走出机场,蔡力的第八通电话打来,他声音慌张地说:“家汇,你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我在飞机上。” “我觉得你还是别过来了,你回去吧,我想了一下,今天他结婚,不会乐意见到你。” 家汇当然知道阿延烦他,可由他嘴里这么一说,他的心脏像是被人切了一刀似地,缓了缓,他哽声问道:“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你别来了,我说真的,他待会就要带新娘子回上海见家长了,没意思。” 家汇还来不及和他商量晓棠的事情,那边就把电话挂了,他招了辆出租车,赶到他发来的酒店地址,发现大堂里并没有宾客来临。 指着手机上的照片,他询问前台,“不好意思,我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这位先生现在婚礼已经结束退房了吗?” “噢,还没有,他们办的是室外的草坪婚礼,就在前面的公园。” “谢谢。”家汇随手给了她们一沓小费,他到了地方也没敢进到花墙内,悻悻地蹲在角落里看了看时间,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他不敢去惹他不开心,一切都等结束了再说吧。 “你去那里,对,我们分散开,不然就会被他一网打尽!” 家汇抬头,是几名小孩子结伴成群地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有往树上爬的、有藏在雕像后的,还有一名试图往垃圾桶里钻的勇士,家汇清了清嗓子,“这位小朋友,里面有很多细菌和病毒,它们会让你生病,生病了就要打针,打针会疼。” 对方明显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听到他说话,他抬起帽檐望过去,发现他正好被几束气球遮住了。 他像条八爪鱼似地钻到了他背后藏好,笑着说:“你别动噢,不能被安东尼发现!” 混乱中家汇西装上被他印上了五六个指印,他侧过头,发现他手中竟然还握着的一块牛肉披萨。 男孩见他看着披萨不说话,问道:“你要吃吗?”他揪了一点点边角料不舍地送到他嘴边,“给。” 家汇摆手,“不用。” “这个很好吃的,都被里面的客人拿光了。” “那你多吃点。” 家汇顺带着还把口袋里的三个奶酪棒给了他,他撕开尝了尝,“酷爆了,这个比这个更好吃!” “嗯,我女儿也喜欢。” “这个蓝莓味的我想再来一百个!” “不行,奶酪的脂肪和蛋白质含量都比较高,一天最好不要超过五个。” 他囫囵吞枣,把三个全部吃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还有吗?能不能给我?我今天还能再吃两个!” 家汇笑了笑,拿了300美元给他,“自己待会去超市买。” “这个够买一百个吗?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想吃!” “不太清楚。”家汇很多年没逛过超市了,把钱包里的钞票全部给他,“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哇,妈妈从来没有给过我这么多钱!”他仔细数了两遍,换算完美元和英镑的汇率,他高兴坏了,趴在他背上,开启了抱大腿模式,“叔叔,你人真好,我喜欢你,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 “你爸爸是谁?” “我爸爸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但他是今天的新郎!” 家汇拧眉,正疑惑间,一道声音传来,他看着穿着婚纱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花了眼。 “里昂,安东尼已经认输了,你给我出来。”她拨开那团气球,与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在了当场。 遥遥相望间,里昂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松开家汇,飞快地扑到她怀里,连帽子掉了都没有觉察出来,他兴奋地向她展示手中的钞票,又扭头指了指他,“妈妈,这个叔叔给了我好多好多钱!” 阿琅将他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他,“你来干嘛?” 家汇再傻也不会认错,方才他是戴着帽子,他没有看清楚,这会,露出完整的五官,和他儿时极其相像。 方延听说里昂不见了,也跟着在找,走近后,看到家汇,他倒是并不意外。 家汇看到他身上的礼服和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了一般,呆呆地问道:“阿延,你要娶的人是她?” “不可以么?”方延要比他淡定得多,讥讽道:“你都能玩弄晓棠,我怎么就不能娶阿琅?” “就为了报复我是吗?”家汇冲上来紧紧拧住他的衣领,“很好,你做到了,你够狠,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可以在背后捅我的刀子!” “你都能捅我两次,我难道不能回你一次?”方延字字戳心,“我就是知道你喜欢她我才娶她的,你除了在这里干瞪眼能做什么?你能娶她吗?这辈子你都做不到,而她也不愿意嫁给你这种垃圾!” 家汇红着眼点了点头,自嘲道:“是,我是垃圾,我在来的路上还在想着要怎么和你说,我想把晓棠带去瑞士治疗,我想着等她好了也能和你重归于好,我想着和你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可你他妈又在干嘛?”说到这里,他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厉声吼道:“你不仁我不义,方晓棠的死活再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就该在五年前让她死在医院,不采取任何措施,她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的妹妹,我怕你伤心做什么?你还反倒来恨我,来报复我,来娶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感受到疼,我有多疼,我就要让你双倍地去疼。” 第74章 终章 2020.10.10—2021…… 蔡力自知闯了大祸, 他赶过来,拉开扭打在一处的两个人,劝道:“家汇,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回去吧, 思怡怎么说也帮你生了三个女儿了,木已成舟,你再纠缠阿琅也没有了,今天都怪我,我的错,我没有料到新娘会是阿琅,你要打就打我吧!” 家汇擦去唇边的血渍, 他的半边脸几乎失去了知觉, 看向方延, 他又恨又心疼, 他最好的兄弟怎么能去娶他最爱的女人! “爸爸!”里昂飞扑到方延身边,想着把他扶起来, 奈何他力气有限,他趴下来帮他吹了吹, “爸爸,你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方延爬坐起来,交待道:“里昂,你和你妈妈先回去。” “我不回!他们两个人, 你只有一个人, 我要留下来帮你!”他气愤地掏出口袋里的钱,跑过去一把砸在家汇头上,义愤填膺地骂道:“大坏蛋, 我不要你的钱,我、我要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家汇看着他,还没说话,蔡力先听不下去了,他指着他:“你爸爸是他,看清楚,是他!” 里昂眨了眨眼,有些懵,他问阿琅,“妈妈,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是。”阿琅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回家。” 她步伐很快,里昂需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在此期间,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竟然追了上来,他张大嘴巴,“妈妈”两个字才出口,家汇就把他抢过去抱到了怀中。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额头上,“对不起,我、我之前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阿琅想从他手中把里昂夺回来,没能拽动,他抓得太紧了。 她警告道:“徐家汇,放开他!” “我不放。”家汇亲了亲他的额头,“看清楚了,里昂,我才是你的爸爸!” 她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你没资格这么说!” “可他也是我的孩子!”家汇心痛如刀绞,看着她,颤声吼道:“你当初告诉我,我不会去娶思怡,你为什么不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也更加没有理由告诉你。”她伸出手,“我再说一次,把他还给我。” 里昂本来还在挣扎,听到他们的对话,他静下来,小声问道:“妈妈,到底谁才是我的爸爸?” 阿琅沉默良久,她偏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是他,但我不喜欢他,我现在让你选,你是要他还是要我?要他的话你现在就跟着他走,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第47节 里昂烦闷地挠了挠后脑勺,“为什么只能二选一,不能全都要吗?” “不能。” 里昂舍不得妈妈,也不想失去爸爸,他待在伦敦的时候,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几乎每天都要问上一遍,他的爸爸在哪儿? 妈妈每次都会说爸爸已经死了,他问爸爸葬在哪里,他想去看看他,就看一眼,看他长得是个什么样子,她摇摇头,又说爸爸其实没死,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举着地图问她,爸爸是在南极还是北极?是科学家还是宇航员?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陪陪他? 她说她要上学、要租房、要养他,开支很大,他必须不停地工作,没有空回家。 他点点头,爸爸没空但他有空,他可以去找他,他到底在哪里呢? 她随手指了块还没有指甲盖大的小岛,告诉他去那里机票很贵,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了。 他为了能见爸爸一眼,不惜饿着肚子也要把买便当的钱塞到小金猪里面。 后来爸爸突然出现,他高兴坏了,他有爸爸了,爸爸的房子不是租的,还给他准备了他自己的房间,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可现在妈妈说,眼前这个欺负过爸爸的人才是他的爸爸,他感觉他的头都要大了。 “妈妈,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大坏蛋,为什么要和他生下我呢?电视上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会结婚生孩子。” 阿琅烦不胜烦,“你不要问东问西,快点回答你要跟谁。” 童言无忌,倒是家汇被他点醒,他抬眸,定定地看着她,“阿琅,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嗤笑两声,“徐家汇,你不会以为是个人都要喜欢你吧?” “那是为了什么?让你不惜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生下他?” 她气不打一处来,“是你说没有弄进去,是你说不会怀孕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有心跳了!”她连着捶了他几拳,“你就是一个人渣!” 家汇无从反驳自己的罪过,他衷心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只要不弄进去就不会……” “闭上你的狗嘴!”她趁他走神之际把孩子夺过来,“回去,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 “阿琅!”他急切地抱住她,哀声祈求道:“我做不到,我想要一直都是你,你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傅思怡都为你生了三个女儿了,你要揣掉她改娶我?你不怕把徐盛年气死吗?” 家汇语塞,迟了,都迟了,他身上肩负了太多责任,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任性了。 “徐家汇,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有时候你真的很贪心,就像童书上的那只猴子,看到西瓜丢了桃子,看到兔子又丢了西瓜,最终兔子消失了,你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是因为你什么都想要。”她推开他,“忘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里昂不可能去当你们徐家的私生子,回去,傅思怡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家汇不想辜负思怡,可他的心骗不了他,他要的是她,从始至终都是她。 “阿琅、阿琅……” 她没有回头,她答应方延的提议,是因为里昂需要一个人来扮演他生活中的父亲角色,而他的动机,除了报复他,还有……他并不喜欢女人。 两人各取所需,做表面夫妻,私底下井水不犯河水,她很满意。 “妈妈,你怎么哭了?” “是下雨了。” “可是天上还挂着太阳呢!” “谁说有太阳就不能下雨?” “雨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妈妈,我长大了,你骗不到我了。”里昂抓住她的头纱帮她擦了擦,“妈妈,是那个大坏蛋把你弄哭了吗?” 她微微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大坏蛋,妈妈才是,他为了保护妈妈不被警察叔叔抓走,才娶了别的人。” “啊?” “没事。” “噢~”里昂掏出口袋里的包装,“妈妈,他给我吃的这个奶酪棒还挺好吃的,你能给我买吗?” 阿琅点点头,“等妈妈先换完衣裳。” “妈妈最好了,我以后都不找你要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