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悍妻养家事》 第1页 [穿越重生] 《六零悍妻养家事》作者：简雁北【完结】 文案： 从末世强者变成六十年代身无三两肉的干瘪豆芽菜，刘茵很苦恼。 当她看到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地里长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四个字——土匪进村！。 有吃有喝没丧尸，她正乐不思蜀却发现原身刚结婚…… 内容标籤：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茵、郑向东、东哥 ┃ 配角：跃进、赶英超美 ┃ 其它：末世，异能 一句话简介：能动手绝对不逼逼 第1章 结婚 一九六零年。 五月过去，六月即将来临。 春播忙碌的时节刚刚过去，青河生产队的队员们也能松快几天，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社员每天到田里巡看，去年到今年一直雨水稀少，他们都指望着今年收穫的季节能有个大丰收。 青河生产队右临青河，背靠青山，尽管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之下，正逢自然灾害的青河生产队也不敢随便大吃大喝，每天都是稀稀拉拉喝点野菜汤、煳煳啥的。 青山脚下一间破落的小茅屋里正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他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屋顶，面色苍白，偶尔还咳嗽两声，身上的短袖汗衫除开左肩上的补丁满身都布满破洞，下1身的长裤已然如此，炕边亦放着一双破烂的布鞋。 屋外正对着茅屋席地而坐着个黑瘦丫头，她身体前倾，一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身上的衣服比屋里的少年好上一些，好歹破洞的地方都打着补丁。微风吹过，能明显看到破衣服包裹的身体没有丁点肉。 『咕咕咕……』 听到肚子里传出的声音，刘茵换了个姿势，继续呆看着茅屋，内心长长的嘆了口气。 以为遇到末世就是她人生当中最大的难关，没成想她歷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末世混得风生水起，人生地图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她的记忆停留在和队友去一处秘地探险挖宝时，刚进秘地洞口就被一道闪光袭来，再睁开眼就出现在现在这个身体里。 刘带弟，今年十六岁，青河村一员，家里双亲俱在，还有个小一岁的弟弟。 家人和别人眼里，刘带弟懦弱、蠢笨、迟钝，不得亲人喜欢，被全家人厌恶。 躺在茅屋里的那个，叫郑向东，今年十五岁，是她的新婚丈夫。 现在年景不好，也没摆酒，两家人商量着告知了村里人，在队长那儿报备了一声，这婚事就成了。 刘茵刚有这段记忆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也太雷了吧！ 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结婚了？ 她完全无力吐槽这两家人…… 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刘茵也懂了这婚事是怎么来的。 刘带弟长的黑瘦不好看，干不了多少活，吃的还多，家里不想养着这个让人烦的赔钱货。 郑向东的情况也大同小异，他上头有五个哥哥，作为家里的小儿子按理应该很受宠，可他因为出生后就一直病病歪歪，不能干活不说，还得常年吃药，也渐渐被家里人厌弃。 郑家儿子多，等郑向东的哥哥们都结婚生子，他3娘和哥哥嫂子们简直当他是个烫手山芋，时刻找着机会丢了。 去年年景不好，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今年眼看着又要不好，这两家人一拍即合，直接把亲事定下，也不需要陪嫁彩礼，给他俩弄了间破旧的茅屋当家，打算就此不管不问，还美名其曰结了婚就要自立自强。 茅屋就在山脚下，也没个围栏，刘茵只偏了偏头就看到山上，春天本该是万物復甦的时节，放眼望去却看不到多少绿色。 之前搞大1炼2钢，能砍的树都被砍了个精光，留下的都是不能砍到底，放眼望去空荡的很。 去年雨水少粮食收成不行，今年雨水更是少的可怜，山上能入口的野菜都被採摘一空，仅剩的手臂粗的树上还不少秃噜皮。 『咕咕咕……』 听着越来越响的肚子，刘茵不得不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这间茅屋原本是个猎人住着的，猎人是个老光棍，没熬到去年大旱就被下山的野兽咬死了。他死了，这房子就回到了生产队。 茅屋位置偏，前个主人又那样死的，所以谁都不敢要这房子，更不敢在这块儿建房子，就怕哪天碰到野兽。 没人住又没人修缮，因此茅屋很是破旧，只有间正房和个小小的厨房。 厨房里除了灰尘和屋顶掉下来的茅草之外干干净净，别说锅碗瓢盆，就连碗筷都只有一副，还是一个豁口的碗。 家里没吃的就只能去山里找了，刘茵直接去到正房：「我进山找吃的，你还病着，就在家躺着吧。」 不说刘茵和郑向东今天才认识，刘带弟和他也是今天才结婚，以前就算见过也没说过话，因此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从里到外的陌生。 郑向东双眼一撇，慢慢从炕上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咳……咳咳咳……」 听到他不间断的咳嗽声，刘茵赶紧过去扶着他：「你身体这么差，还是躺着吧。」将他扶着躺下，她又道：「家里别说粮食，连根野菜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 『咕咕咕……』 刘茵肚子又响了起来，她也没和郑向东磨叽：「我走了。」 第2页 郑向东还想叮嘱两句，可喉间又开始发痒，不住的咳嗽起来，等他缓和过来，那抹黑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屋里。 无力的往炕上一躺，郑向东闭上眼盖去眸中复杂的神色。 刘茵在末世的时候就激发了异能，后来更是成为高阶异能者，刚才光顾着想东想西，她直到上山都没有验证下自己还有没有异能。 往山上走了两步，刘茵像在末世那样运转异能，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萎缩了，末世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上千米之外的事物，现如今只能感受到百米之内。 更惨的是，她发现百米之内都没有能吃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她要进到深山去。 只是她实在饿的不行，只能先将主意打到旁边的树木上。 费力剥了一块长长树皮，刘茵边走边啃，树皮又干又硬，她又不敢囫囵往下吞，只能用牙齿一点点磨碎。 艰难的啃完一块树皮，肚子里也总算有点东西了，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茵觉得自己啃了点树皮之后，爬山居然没觉得半点疲累。 她也不敢多想，趁着现在有体力，只快速爬山寻找吃的东西，同时不忘在来的路上留下记号。 不知不觉，她走到的地方终于有了些翠绿。 想到家里还有个病歪歪的人，她也不想吃草，索性用精神力搜寻哪里有活物。 大概是末世和这次无缘无故的穿越把她的霉运消耗完了，当真让她找到两只野鸡。 刘茵两手空空的上山，四下看了看又没什么趁手的棍子，她又怕野鸡跑了，慢慢往野鸡的方向靠近，尝试用精神力去攻击，只是她正要攻击的时候，脑袋就觉得晕晕的，也不敢再动这个心思。 她往地上看去，找了根最长的枝条，几次深唿吸之后，她勐地朝野鸡扑过去，手上的枝条直接往野鸡身上一抽。 接下来一幕直接让刘茵傻了眼，野鸡都没来得及去捡。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手上握着的枝条。 难道她穿越之后有了神力？ 刚刚她也没用特别大的力气啊？ 怎么就直接将两只野鸡给抽晕过去了？ 想不通她也不想了，直接上前拎起两只野鸡，拧了一只鸡的脖子。万万没想到，她就轻轻一捏，鸡的脖子就直接掐断了。要不是有鸡皮连着，只怕鸡2头都要滚到地上。 她随便找了棵树，单手往上一捏，树干上果然出现她的指印。 经歷过末世，她对此没有一点惊讶。 更觉得这样更好，她现在精神力不行，力气大好歹能弄到吃的，也不怕被人欺负。 至于还有一只晕厥的，她没打算弄死，用树皮条将鸡的腿缠住，就丢到身边不管了。 精神力无法攻击，原本刘茵还不敢直接在深山烧鸡，拿回去煮熟又怕被别人闻到味道。现在好了，她力气大，正缺肉，来个活物直接撂倒，也不用她自己去找肉了。 找了棵歪脖子树，她直接掰断了一根树枝做了个简单的烤架，又找了好些容易点燃的枯草和干树枝，开始了最原始的办法，摩擦生火。 有了火星，这火也燃起来了。 环境艰苦，也不管什么干不干净，刘茵粗略的将鸡毛拔了拔，又将鸡肚子里不能吃的东西都掏出来，塞进去满满一肚子能吃的野草，插在棍子上烤着。 她现在虽然有异能，但身体素质还真不敢打包票，长久不吃荤，勐地吃了肉，怕是得拉到虚脱。 家里已经有个病歪歪的，她可不能倒下。 末世那么艰难的环境她都熬过来了，现在有吃有喝还没丧尸，没理由她活不下去。 边烤着野鸡，她还摘了些野菜烤着，青菜熟的快，她一边闻着野鸡的香味儿一边吃着野菜，肚子里热乎乎有种总算活过来的感觉。 野鸡还没熟的时候，她将鸡肚子里的菜掏出来放到叶子上，又塞进去一些。 趁着这个时间，她还找了些细长的枝条和藤条，编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筐子，不好看胜在能用。 在小筐子里垫满了叶子，确认不会漏之后，她将烤好的野菜都放进筐子里。 烤了满满一筐子野菜之后，她才收手。 至于烤熟的那只野鸡，她也没准备吃，打算回去之后风干，然后撕成小块，让肠胃慢慢适应荤腥。好在现在是春末，天气也不是很热，这东西能存放。 第2章 卖肉 闻着鸡肉的香味，刘茵期待着能大口大口吃肉的那一天。 肚子里有了东西，回程的路刘茵走的更快了，循着来时的标识，她很快就回到了茅屋，此时，天色渐暗。 进门就看到郑向东坐在炕上，身前摆着个矮桌，上面还放着两个碗，走近才看清碗里装着稀稀拉拉的野菜煳煳，矮桌更是缺条腿，完全靠在郑向东身上。 刘茵赶紧脱了鞋，上炕将桌子扶好：「这哪来的？」 郑向东在她进门时就睁开了眼：「郑大婶子送来的。」 听他说话气若游丝，刘茵将手里的野鸡和野菜都放在炕桌上：「都冷了，你没吃？」 「等你。」 勐然，刘茵怔怔的看了他两眼，笑道：「快吃吧。」说着就豪爽的将那晚水汤喝下肚，又给他打开小筐子：「这野菜都是我在山里烤的。」 全程，郑向东只看了野鸡一眼，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喝着吃着。 第3页 既然打算以刘带弟的身体活下去，刘茵就盘算着家里的东西该添置了。 「这只野鸡烤熟了，我打算风干留着慢慢吃，另外那只我想拿去换点钱，添置些东西。」听他又咳嗽了两声：「换了钱带你去医院看看。」 郑向东手上动作一顿：「不用，等我好点，上山弄点草药喝喝就好。」 刘茵不和他争，反正有能力的情况下，病是一定要看的。 现在自己变成了刘带弟，肯定要活下去，而且活的很好。至于这个小丈夫，她没打算认，但也不会丢下不管。总归是自己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当弟弟带着吧。 吃了顿饱的，天也全黑了。 末世刚开始的时候，也会出现男男女女睡在一起。那时候当然不是睡在一张床，多是一堆人窝在一间房里休息。 因此刘茵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将矮桌收好，两只鸡藏好，并排着和郑向东睡了。 身边响起均匀的唿吸声，郑向东却怎么都睡不着，想到身边人跑了一天去山里弄回来两只野鸡，他极力的忍着咳嗽。 自从知道家里人要让他结婚之后，他也偷偷打听过女方，得到的结果都是又馋又懒还长得丑。 可今天这么一相处，他觉得那些话完全不可信，勤快、努力、也不丑。 想到今天点滴，郑向东对未来也升起了丝丝希望。 第二天天蒙蒙亮，刘茵就起床了。 尽管雨水少，但他们靠着青河，河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水。 可家里什么傢伙事儿都没有，有心打水也没个容器。 刘茵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默默给自己打气之后，就将昨晚埋在屋里的两只鸡拿出来。熟的那只用树叶包裹着，活的那只经过一晚上已经开始扑棱翅膀了。 她将熟的那只拿出来递给郑向东：「我待会儿出去，你在家守着。篓子里还有野菜，饿了就吃。想吃肉就少少吃一点，别搞的拉肚子。」 昨晚吃饱了，郑向东自觉身体好了许多：「嗯，你也注意安全。」 既然要和他生活一段时间，刘茵也没想着遮掩自己力气大这件事，她直接去外头捡了快石头进来，当着他的面捏碎：「放心吧，我有自保能力。」 郑向东眼中露出惊讶，更闪过一抹探究：「快去快回，万事当心。」 见刘茵直接拎着野鸡就往外走，郑向东喊住她：「你把筐子带上，用叶子遮住鸡。」 刘茵也没深想，照办道：「好。」 两个人将小筐子里的野菜全都堆在家里唯一还瘸腿的矮桌上，将鸡放到筐子遮掩好，这才在门口分开。 刘茵不认识路，但刘带弟记忆里有，她回想了一遍之后，直奔着县城而去。 穿过吴家沟，刘茵两个脚底板都麻木了，从筐子里抓出一把野菜就往嘴里塞。 眼见天光大亮，她一刻都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往县城的集市走去。 她也不在那儿蹲着等人来买，而是在集市里晃荡，一方面是打听肉价，一方面寻找客人。知道现在的肉价之后，终于让她找到一个衣着整洁，留着齐耳短髮的中年妇女。 经歷过人心变幻莫测的末世，刘茵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看清一个人，□□成还是有的。 她直接朝着那个妇女走去，小声说道：「要鸡吗？正宗野鸡。」 那妇女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穿的衣服满是补丁不说，还脏兮兮，一点都不像能拿出鸡的样子，顿时觉得这小姑娘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正要不当回事走开时，小姑娘拎起一个编织得滑稽的篓子，露出里面的鸡毛。 妇女赶紧拉住小姑娘的手：「怎么卖？」 刘茵朝着她笑了笑，领着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您愿意出什么价？」 她刚刚听到别人讨论肉的价格，现在特殊时期，粮食都不够吃，肉的价格就更贵了，简直是有价无市。她手里的这只鸡在野鸡里不算肥，但比起家养的鸡大了许多，毛重应该能有十来斤。 妇女上手拎了拎鸡：「我看你也不容易，这鸡我出十块钱。」 刘茵听到有十块之后，第一感觉就是真便宜，可想想现在的物价，十块真心不少了。 「行。」 这妇女来集市本来是买鸡蛋，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就打算让刘茵跟着她一起回家。 刘茵也不想在集市多待，就怕遇上熟人，到时候说不清，顺势同意。 一个东西卖出去了高兴，一个终于买到鸡了开心，所以路上两人直接聊起来了。 妇女听到刘茵今年十六岁，昨天刚刚嫁人，吃惊不已。 「你这么小，你家里怎么就将你嫁人了？」 「年景不好，嫁了我好歹能给家里省份口粮。」 林婶听后直摇头：「这卖野鸡的钱，你可得留好，不能让你家人知道，不然指定保不住。」 刘茵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将自己的事说清，当即苦笑：「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想攒着这钱冬天做两身厚衣服厚被子，不然我和我家那个根本熬不下去。」 「怎么？你连个陪嫁都没有？」林婶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嫁的个什么人啊？家里一床过冬的被子都没有？」 刘茵淡淡一笑啥也没说。 林婶有儿有女，她本身又是个热心肠的，看到这么可怜的小姑娘，直接抓着追问。 第4页 这会儿他们也到了家里，林婶直接给刘茵倒了杯水，准备细细问。 刘茵进门的时候打量了眼林婶的家，干净整洁，处处透着温馨，她怎么就没穿到这样的家庭呢？ 真是坑人啊！ 「婶儿，您别忙活，我这还得快点回去呢。」 林婶突然觉得这姑娘坚强不扭捏，直接进屋拿钱去了。 主人不在，刘茵也没有起身走动，而是盯着小几上的报纸看了两眼。 原身不识字，她想了解现在的政策，也只能趁着林婶拿钱的功夫快速浏览报纸上的讯息。 林婶出来的时候看到刘茵好奇的看着报纸，笑道：「你上过学？」 刘茵吓到似的放下报纸，摇头：「去过扫盲班，认不全上头的字。」 想到自己的儿女十六岁时还在上学，眼前这姑娘却只能去扫盲班，林婶心里感嘆，却又不好说什么。 「这是十块钱，我这里有些我儿子女儿以前的衣服，他们现在都用不上，咱们今天有缘，都送你了。」 刘茵接过钱，死都不肯要那些衣服。 林婶家里都是工人，也不像别人家里生一大堆孩子，所以日子过的很宽裕，这也是她能花十块钱买肉的原因。 城里供应续不上，他们一家子好些日子没沾荤腥，儿子结婚，女儿嫁人，以后也没啥大花项，看着肉她绝不会放过。 看刘茵脾气倔，林婶只能说：「这样吧，这些衣服当我卖给你，你给我一块钱就行。」 「婶儿，不行，这些衣服十块都不止了。」 现在家里有块布都不容易，这些尽管是旧衣服，可改改还是能有大用处。 「这些放在家里也是闲置，我能卖上一块钱可高兴吶。」说着，林婶就直接从她手上抽走了两张五毛，直接将衣服往她筐子里塞。 刘茵记着自己的大力气，也不敢和她拉扯，只能看着她将所有衣服都塞进去，还将她推出门。 面对关上的大门，刘茵也不敢在这地儿多待，只牢牢记着这里的位置，有机会她一定会来报答这份情。 怀里揣着九块钱的巨款，手上还拎着一包衣服，想到出来的时候郑向东让她把鸡藏起来，刘茵觉得这衣服也要先藏起来，然后才好去买东西。 刘茵还没想好把衣服藏在哪儿，就听到路过的大婶在说布票，她也突然意识到。现在这个时代买东西是需要票的，而她现在只有钱…… 现下她真是一肚子脏话想往外飈！ 索性也不用去找藏东西的地方了，没票啥都买不成，还是先回家和家里小孩儿合计合计吧。 回去的时候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道青山村直接去了青山。 她印象里，今年大旱，明年好像也挺艰难，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她得去山里多弄些能吃的野菜。 进山之后，她又编了两个筐子，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编的也很粗糙。 第3章 进山 回去的时候，刘茵身上背着满满两筐野菜，老远就看到家里的小孩儿坐在门口，双目相对，他便站了起来，朝着她走来。 郑向东想接过她身上的筐子，奈何身体不济事，又开始咳嗽。 刘茵身上三个筐子，也没空手去扶他，只能赶紧往回走：「进屋吧。」 将身上的东西都卸下之后，刘茵瞧他脸色依然苍白，便拿出身上的钱：「我今天遇上个好心人，野鸡卖了十块钱，她还给了好些旧衣服，花了一块。」 说着，又将衣服散开，里头有男女衣裳各有两套，她直接拿着男装在郑向东身上比了比：「正好穿得下，也不用改。」 刘茵抖了抖衣服，发现里头掉出几张毛票，拿起来一看正好一块钱。 不仅是刘茵愣了愣，郑向东也愣住了。 「那大娘是个好人。」 刘茵点点头，『嗯』了一声：「我记得那大娘家。」 郑向东明白她的意思，忍者咳嗽，嘴角一丝浅笑：「你吃过了吗？」 刘茵是早上出去，现在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我在山里吃了，你呢？」 「现在不饿。」 刘茵也没多想：「你现在身子虚，我明天去山上看看，找点给你补身体的东西回来。」 说话间，两人纷纷将筐子里的野菜倒出来，直接摊开在家里那个瘸腿的炕桌上。 「今天郑大婶子过来拿碗，我把家里的野菜给了她一些。」 刘茵怔了会儿，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郑大婶子是谁。 她和郑向东的事儿在村里确实有许多人同情，但真正出手帮忙的只有这位郑大婶子家了，想到昨天那两碗野菜汤，她觉得郑向东做的挺对。 瞄到郑向东小心翼翼的眼神，她一笑：「郑大婶子是好人。」转而一想，她又郑重问：「既然……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有些事是不是得说明白？」 郑向东直直的盯着她，一副『你说』的模样。 「我以前在家没过过啥好日子，他们现在把我嫁人，我以后也不会让他们在我身上吸血。」 刘茵的态度很明确，刘带弟的家人她不想沾染，但好歹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等刘带弟的父母以后老了，她会赡养，却不会任由他们剥削。 郑向东沉默了，比起刘茵在末世里见惯生死与人心险恶，他之前对家人还是有些期望，毕竟小时候父母哥哥们都对他很好过。 第5页 后来家里人当他累赘，他知道，嫂子们背地里说他，他也知道，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不争气，心里更难受。 可这回结婚让他彻底凉了心，昨天他偷摸回去过一趟，心更冷了。 现在听到媳妇这么说，又想到自己的身体，他无声的点点头。 刘茵大姐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我们想多了，咱们现在穷的叮噹响，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郑向东现在才十五岁，不像自己内里已经三十多，她目前选择了他当家人，自然想将丑话说在前头，并不一定要他明确表态。 「你不用顾虑我，也不用忍着他们。」郑向东温平道。 刘茵别样的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是口是心非，心里也松了口气。 「明天我去弄些罐子碗回来。」并想着去哪儿弄票，还有这些钱得过明路，都是事儿哦。 郑向东看她这两天回来都精神奕奕，心里的担心也少了些，但依然愧疚自己帮不上忙。 他看了两眼装野菜的筐子：「我明天能和你一起上山吗？」 刘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的身体……」 「我能编些筐子蓆子。」 茅屋在山脚下，按理郑向东在家也能编筐子，但因为大1跃2进，能砍的树都被砍了，想要找些好材料编筐子，只能往山里头走。 瞧着他略显急切的眼神，刘茵点头：「出去走走对你身体也好。」说罢，她笑着摸了摸脖子：「我编筐子的手艺确实不咋地。」 「你很厉害！」 听到他毫不遮掩的夸奖，刘茵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她如果没有异能，就现在这破烂身子，只怕也是个废材。 郑向东吃晚饭的时候刘茵又跟着吃了点，那只烧鸡已经被郑向东撕成了小片，两人就着吃了点，又将多余的收起来。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起床，家里没门锁，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卫兰给郑向东拿了身衣裳之后，将鸡肉装起来就出门了。 郑向东看着筐子里的衣服，出门前还是将衣服放进刘茵前头挖的洞里。 刘茵出去之后很久都没等到人，回来一看就看到他在搬石头。 「村里都知道我们啥都没有，不会有人过来吧？」 「我怕。」 他声音低低的，语气既委屈又可怜巴巴，刘茵也不再多问，上前帮着他将石头盖好，又将瘸腿的炕桌架在上面，乍地一看石头就像炕桌缺的那条腿。 上山之后，刘茵还以为郑向东坚持不了一会儿，没想到他一口气爬到山腰，除了咳嗽，脸色十分苍白之外其他都还好。 郑向东确实从小体弱多病，但要说大病还真没有。 今天这一上山，刘茵结合刘带弟的记忆，猜测小孩儿应该是抵抗力差、营养不良这种。 刘茵决定等他们适应荤之后，一定要去更深处转转，多弄些肉回来，两个人现在都在发育期，都需要补补，吃草永远都没法长肉。 中午他们吃了点野菜后继续爬山，刘茵循着昨天的记号到了昨天她采野菜的地方，她用异能扫了扫，没发现什么攻击性的野兽，便让郑向东在原地等着。 郑向东还没说话，刘茵已经跑远了。 无奈，郑向东只能在原地转转，将看到且能吃的野菜挖出来。 就在郑向东气喘的时候，刘茵手里抱着许多柳条和藤蔓回来，她将东西往地上一放：「你在这儿编筐子，有什么事儿大声喊我。」 说完她突然一顿：「我决定以后叫刘茵了，绿草如茵的茵。」 郑向东上过几年学，想了会儿才知道这个字，他也没问她为什么改名字，只笑着点头。 看她走远之后，他也低头整理柳条和藤蔓，开始着手编筐子。 尽管这两天吃的都是野菜，好歹填饱了肚子，外加偶尔的鸡肉干，刘茵浑身充满了干劲，她用精神力扫了扫周遭山地，没发现什么攻击性动物之后，这才放心走远一点。 刘茵走了挺久，都没发现有什么野鸡野兔啥出没的痕迹，只得一边采野菜一边继续寻找，顺道熟悉地形。 等扛着一大堆野菜回来的时候，郑向东也编了好些筐子，还有些像小盆子一样的东西。 「你编的真好。」刘茵将小盆子拿在手里看了看，虽然不能盛汤，但放些干东西完全没问题。 同时，她也受到启发，编筐子她不会，但搞几个木碗木盘子难不倒她。 不过这些都不是首要，先填饱肚子再干别的。 郑向东低头一笑，手上的动作也没放下。 刘茵放下盆子之后就开始拾柴火，郑向东见状想起身帮她，被她拦下：「你继续编，我先生火。」 有了前几天在山里生火的基础，这回刘茵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冒出火星，燎燃枯草。 这时候，郑向东也将手里的筐子收尾，过去帮着一起烤野菜。 两人一边烤一边聊天。 「我刚刚走了好久都没看到啥野鸡野兔，等会儿我准备再往山里去点。你一个人待这儿没问题吧？」 郑向东一愣，好半响才说道：「深山太危险了……」 「咱现在没粮食，光靠这些野菜怎么撑下去？」 这几天刘茵也回想起来，现在就是那三年，想想明年还有一年，不弄点硬货搁家里，他们俩人咋过？ 第6页 弄到肉也容易去换些日用品，马上夏天还行，等到了冬天，就他俩这单薄的衣服，咋过？ 郑向东也明白这个问题，同时也深深觉得自己太无用。作为这个家的男人，本该承担这些的他却让媳妇…… 刘茵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想啥，大姐姐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想要帮忙，没个好身体怎么在山里行动？」 郑向东沉默片刻后点点头：「那…你一切小心。」 「我怕死的很，一定惜命。」刘茵笑笑：「今天晚了，等会儿我再多弄些树条子，明天你就在家编筐。」往他的劳动成果那边看了看，笑容更大了些：「你手艺好，多编点说不准还能换钱。」 「好。」听到自己还有用，郑向东也露出一个笑脸。 两人吃完之后，郑向东还是在原地处理树条子，将它们都扎在一起，刘茵则去找更多的树条子和藤蔓，一直到日落西山，他们才拖着一天的成果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刘茵和郑向东一起吃了点野菜，就带着昨天他做的大筐子上山了。 郑向东站在门口，一直等到看不见那个瘦小的身影之后，才回屋，将树条子都拉到门口，开始编筐子。 他以前在家的时候干不了体力活，只能做这些手上轻省的事儿，那时候为了让家里人觉得自己还有用，他花了好些心思。现在能派上用场，他挺高兴。 「东子，编筐呢。」 郑向东闻声抬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停：「叔。」 第4章 野兔 郑先进往屋里瞧了瞧：「咋没看到带弟？」 「她进山了。」郑向东说完咳嗽了两声：「昨天找了些能吃的野菜，今儿又去了。」 郑先进嘆了口气，这俩孩子都是命苦的，现在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缺衣少食，他能帮的也有限，俩孩子能立起来那是再好不过。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要是有啥要叔帮忙的，尽管开口。」说着，他转身，似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了一句：「等带弟回来跟她说注意安全，别去太深的地儿。」 「知道了叔，您走好。」 「好、好，你忙吧。」 上山之后刘茵中途没有半分停留，直接去往山的深处。 进入深山密林后，刘茵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年头人都要饿死，动物也会更加癫狂，尽管她力气大，但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她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刘茵一边走一边用精神力扫向四周，没一会儿她就确定了目标——一窝灰毛兔子。 她从怀里掏出几颗石子，本身力气大，再以精神力辅助，出手便将石子精准的落在灰毛兔子脑袋上。解决两只大的，那几只小的直接被她用筐子罩住，一家整整齐齐全都落网。 兔子打洞厉害，啥都吃，刘茵也不敢把它们随随便便绑着，直接像上次弄死野鸡一样，拧头，没有血腥味也不怕引来勐兽。 两只大的五只小的装了一筐子，摸了摸兔毛，刘茵嘴角上扬。兔子不错，肉能吃，毛能用，看来她应该多注意皮毛保暖的动物。棉花和布料难买不说还得要票，还不如她直接在这山里打几只动物来的快。 背着兔子刘茵又转了转，倒是发现了些大型勐兽，不过她没敢上前招惹，远远赶紧躲开了。 现在她手里有些钱，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要票的盐，这些肉不可能一下子全都吃了，肯定要用盐腌一下。掂了掂肩膀上的重量，她决定今天就这样吧。 找了个有水的地方她直接将一直大兔子剥皮烤了，吃了顿油水多多的饭。 想到回去洗洗刷刷都不方便，刘茵索性在原地将所有兔子都剥皮烤好，唯独留下一只小兔子没动。 回程的路上，她看到许多盆口粗的大树，奈何她手上没工具，即便将这树给弄倒，也没法做成碗盆或者柜子。 一边采着掩人耳目的野菜，一边想着怎么弄盐怎么弄斧头锯子等工具，刘茵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家。 小孩儿坐在门口编筐子，一听到动静就抬起头朝着她看过来。 每天都有人在家里等着她，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刘茵心间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你吃了吗？」 「都顺利吗？」 两人异口同声朝着对方问。 「等你。」 「还好。」 两个人又同时朝着对方回答。 一秒钟后，刘茵先笑了起来，不一会儿郑向东也嘴角上扬，心情良好。 回屋之后刘茵就把烤好的兔子拿出来，挨个儿摸了摸，挑了个稍热一点的递给他：「快趁热吃。」 这几天他们两个每顿都会吃点鸡肉，现在肠胃也逐渐适应荤腥。 郑向东也没扭捏，拿着兔子笑道：「你也再吃点。」说着就撕下一个兔腿给她。 兔子处理的时候很粗糙，烤的时候也没盐，完全是原味，味道真算不上好。可两人吃的无比满足和香甜。 吃的时候刘茵就将今天的想法说给了郑向东听：「深山里倒是有挺多肉吃，可咱不能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弄盐回来，不知道盐好不好弄。」 郑向东手上动作一停：「我来弄盐。」 刘茵讶异的瞄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多问：「那我就不管啦。」想到那些皮子，她又道：「你有法子揉皮子吗？」 第7页 刘带弟在村里哪儿都不讨喜，然而郑向东却是相反，在她存留的那些记忆里，郑向东好像人缘还不错，想到他刚才说能弄到盐，这个想法无形中被证实了。 郑向东略一思索便点头：「我去找人。」 随后两人又聊了些天气啊怎么存粮啊有的没的。 吃完之后，刘茵就出去将吃剩下的骨头找地方深埋起来。 郑向东自发的将她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看到那只没剥皮的小兔子，他愣了一瞬。 刘茵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捧着那只兔子：「这个我明天准备送人。」 略一想郑向东就明白她说的谁，点头后将兔子单独放着。 家里没东西挑水，刘茵只是在山里随便洗了洗，郑向东前两天身子弱也没去河边，今天倒是去河边洗了把脸。 「还是得弄个缸和桶回来，弄不到锅也得弄个瓦罐。」刘茵念叨了一句。 郑向东在一旁默默点头：「我已经让二柱帮忙留意了。」 刘茵扒拉了下原身的记忆，这才想起二柱是哪个，二柱是会计家的小儿子，年纪和郑向东差不多，记忆里也没有关于他和郑向东玩得好的画面，没成想这俩关系还挺好。 「你知道咱这儿地界有没有会烧罐子的？咱有钱，可以直接找人买啊。」 「青山村那边有，我明天过去看看。不拿钱，用东西换。」 「行，反正家里的钱和东西你都知道，你要能弄好，我就不管了，明天我还去山里转转。」 刘茵没郑向东想的多，不过只要能弄口缸并几个罐子回来，她不管郑向东咋弄。 商量好这些之后，两人就睡了。 第二天，刘茵起来的时候郑向东已经将野菜和兔子热好装在用树条子编的盘子里。 刘茵一边吃着一边说：「我今天去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竹子。」 郑向东吃了口野菜，从炕边拿了把斧头出来：「你带上这个。」 刘茵眼前一亮：「你哪来的斧头？」 接过之后刘茵就在手里甩了两下，又看看斧头的刀锋，虽然不是特别锋利，但对她来说可有大用处。 「去先进叔家借的，用了一小筐野菜。」 先前搞大炼钢，连铁钉子都被收走，能留下这斧子可是花了大心思冒了大风险，郑向东自然也不能空手去借。 刘茵完全没注意到郑向东的报备，一个劲的转动着手里的斧子：「有了工具，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郑向东陡然觉得这斧头借的是好还是不好，只能安静的点头。 吃完早饭，刘茵看到那只没剥皮的兔子，只能放下斧头，道：「我先进城一趟，家里的兔肉能换到东西，你都换了也没事。」 想想也啥可说的，刘茵又拿了五块钱：「其他的留给你，我进城看看能不能不用票买点啥。」 「好。」郑向东巴巴的看着她离开，这才转身将家里的东西都放到媳妇挖的洞里，又将石头都摞起来，干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歇息了好一会儿，他才揣着钱又关上门去找二柱。 他刚走没一会，就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跑到草屋前头。 在农村有锁锁门的人家那都是『大户人家』，因此两人伸手一推就将门给推开了。 屋里倒是干干净净，但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女人嫌弃的瞄了眼屋里：「都跟你说了这俩穷酸的很，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男人在屋里转了转，实在是一眼看到底，连翻一翻都不用，也泄气愤然道：「他们结婚好几天了，没点吃的怎么能活？他们肯定藏着好东西。」 女人讥讽：「一个懒一个病，能有啥好东西，来这儿一趟功夫还不如搁家陪小宝，你要找自己找，我回去了。」 看着女人远去，男人不甘心的又看了遍屋里，确实没发现啥好东西，只能作罢，也跟着离开。 当然，走之前也没忘记把门带上。 刘茵脚程快，一会儿就找到了当初买野鸡的那个大娘家，现在没什么高楼，基本都是独门独户再开个小院子，到了大娘家门口之后，趁着周遭没人，她直接将那灰毛兔子丢了进去，怕不显眼，她还在兔子身上绑了些草，将兔子裹的严实。 报答完之后，刘茵也没停留，直接去了集市，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就走了。 她先回家拿斧头，刚开始没看到斧头她还以为家里小孩儿把斧头还回去了，可她发现家里连片野菜都没有，就明白小孩儿将斧头给藏起来了。 果然，她在那个洞里找到了斧头，还看到野菜和兔肉，想到现在的天气，她觉得有必要跟小孩儿商量一下，改明儿在家里挖个地窖，将东西放在坑里也不是个事儿，别给压坏了。 此刻时候也不早了，刘茵快速将石头放回原处之后，马不停蹄进山了。 在山里转悠了几天，刘茵对这篇可谓是熟悉的很，她直奔那几颗盆口粗的大树，到点之后也没用斧头去砍，直接用一身的蛮力将树给弄倒了，并将它们分成一段一段。 干完这一切她歇了歇，这才拿起斧头慢慢的给树去皮修整，一点一点，又刨又雕的弄出自己想要的盆子和桶，还有碗盘。 第5章 家人 刘茵是不会木匠活的，也不懂榫卯技术，又没有钉子铁丝，她能做的只是找粗的树，中间挖空，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8页 东西尽管粗糙，能用就行，现在这种条件可不能讲什么美丑，实用代表一切。 除了一身力气，她那微弱的精神力也帮了不少忙，不然就凭那大力气只怕是捏坏不少东西。 这一天，大办的时间都被刘茵耗费在做这些东西上。 眼看太阳已经下山，刘茵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桶、盆、汤碗、盘子、碗每样四个，想着她又削了几双筷子，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将东西都收了收，刘茵惯例采了几兜子野菜回去。 到家的时候小孩儿依然在门口坐着，手上还在编筐子，看到她回来，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接下她手里的桶。 「明天我编点草绳将桶绑在担子上，挑水的时候结实。」 「行。」 挑水的桶刘茵也弄好了，只是没有麻绳，她是用草蔓扣着挑回来的，家里有个心细手巧的人，余下她也不去操那个心了。 进屋将东西归置好，郑向东眼里的光也越来越亮：「我今天已经和做缸的平叔说好了，一口大缸，两个罐子，八毛钱。」 「这么便宜啊？」 刘茵的物价观念还是在前世，后来末世就更不用说了，钱都成废纸了。 「现在值钱的是粮食。」 「也对，家里的东西也添置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要开始考虑存粮了。」想到歷史上的今年，刘茵动力满满：「今年眼瞅着年景不行，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郑向东点头。 「对了，我觉着咱们应该在家里挖个地窖，也方便存东西。其实我更想将这房子推了重建，可惜咱们现在钱票都不够。先凑活着吧！」 郑向东拉了拉媳妇的手：「委屈你了。」 刘茵蓦然一笑：「有啥可委屈的，现在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已经很好了。慢慢奋斗，我相信我们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郑向东被媳妇儿的笑容感染，坚定的点点头。 此刻，两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城里林大娘家。 林师傅下班回家，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也一道回来吃饭。 看到桌上的肉，林大娘的女儿第一个问：「妈，你又花钱卖肉了？」 林大娘端着窝头进来，一脸灿烂的笑容：「没花钱，别人送的。」 她女儿不信，还数落起来：「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谁还给您送肉啊，不是我说您，上回您买野鸡就罢了，还搭了几身衣服出去，咱家真是亏大发了。」 这事儿家里之前就讨论批评过，不过林大娘家里一向和睦，也不会真为了这种事情吵翻天。 林大娘白了她一眼：「我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可怜，那衣服你们也用不着了。」 「怎么用不着，都好好的，改改还能给我侄子穿呢，也就我嫂子脾气好，不然你俩这得天天闹架。」 林大娘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就这么埋汰你老娘啊？那今儿这肉你也别吃了。」 「妈，我……」 「我是给了几身衣裳人家小姑娘，可人家小姑娘也不是不记恩的人，这不就给咱家送来了一只兔子吗？」 不止是她女儿目瞪口呆，就连她老伴儿子们也都大吃一惊。 「这兔子是那姑娘送的？」 林大娘夸张的笑了笑：「我今儿回来就看到院子里躺着只兔子，一想就知道这那小姑娘知恩图报，给我送来的，你们要是对我给人家送衣服有意见，今儿都别吃肉。」 林大娘的孙子已经懂事，立马抱着奶奶的大腿，奶声奶气：「奶奶，我想吃肉。」 「行，今儿就咱俩吃，不给你爷和爸妈，姑姑姑父吃。」 小孙子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奶奶，咱们一起吃成不？」 林大娘的女儿怀疑道：「妈，你就这么确定，这兔子是那姑娘送的？你说她那么可怜，怎么不留着卖钱？还会白送给咱家？」 「那姑娘好着呢！不然我能把衣服白白送给人？」 林师傅眼见着饭菜都冷了，忙打圆场道：「好好，你眼光一向好，咱们检讨，当时你送衣服送的对。」 小孙子也撒娇道：「奶，我饿了，啥时候开吃呀。」 这么一插科打诨，林大娘也不是死揪着不放的性子，立刻开了饭，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不过，林家人对刘茵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姑娘生出几分好感。 正如大娘女儿的话，这兔子自己留着也能卖些钱，但她选择送人，足以证明这姑娘品行高洁。 青河村。 第二天一早，刘茵就起床去河边挑水，早上河边挑水的人不少，都是汉子。 村里的男人对刘带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听到郑大业家和刘庆家给孩子办喜事，他们还都挺诧异。 这几年确实都是十六七相看，但办酒席怎么也得过了十八，可这两家…… 不仅这样，两家连酒席都没办，直接将两个娃娃送到老猎户旧屋那就不管，村里还真没几户能这么狠心。 刘茵对这些叔伯哥哥都不熟悉，只笑着打了个招唿就开始往桶里装水，她动作很快，匆匆来匆匆走。 等她一走，留在河边的汉子们就聊了起来。 「带弟也没她妈说的又懒又馋啊，刚刚那两桶水装的满满的，她担起来一点不吃劲儿，明显常干体力活。」 另一人笑了一声：「刘庆两口子想儿子想疯了，女娃不当回事也是正常。」 第9页 「这俩孩子也是命苦。」 几个汉子各自摇头后担着水回去了，也没再多说。 刘茵来回两趟，将昨天做的木桶都装满水，这才和小孩儿一起吃饭。 吃完之后她就直接进山，郑向东收拾完家里后，准备去找二柱弄点火柴和煤油回来，再将家里的灶台修补修补，趁着天晴，屋顶也要看看。 一连几天，刘茵都在山里砍树做木工，家里也陆陆续续添置了桌椅板凳，从最小的小板凳开始，她慢慢找到感觉之后就做了张小桌子，之前家里那个瘸了腿的炕桌也被她修好。 郑向东也没闲着，每天和他那两个兄弟鼓捣，将家里的灶台修好，炕、屋顶也重新修整了一遍，屋子里可能会漏风的地方也都整了整。 这个家也越来越有家的模样。 家里修整没避着村里人，添置大缸什么的倒是在郑向东有意之下避开了，但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越过越好，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刘茵娘家还好，以为是郑家帮扶的，可郑家就没这个想法了，郑向东那几个哥哥都以为是父母私底下贴补了小六两口子。 原本心有怨言都是埋藏在心里，可眼见小六两口子面色红润，郑向东两个嫂子开始不平衡了，特别是老四家的。 郑大业家。 看着桌上又是煳煳野菜羹，罗红吃了两口觉得特别不是滋味，筷子一丢就朝着婆婆说道：「妈，您有钱贴补小六两口子，咋不给咱改善改善生活呢？好歹咱家可是有兄弟四个呢，您不能光偏心小六，不拿咱当回事儿啊。」 王大花一熘生了六个小子，不说在郑家，就是在整个向阳公社都是独一份。 这年头生儿子媳妇就腰杆子硬，王大花腰杆子别提有多硬了，她喜欢老五这个儿子，对老五媳妇的出身也满意，但这不代表媳妇能质疑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罗红说完话之后，王大花的脸当下就垮了下来：「你要是不爱吃就给老五。」顿了顿，又道：「等会把小宝抱来我屋里。」 郑老五一看老娘媳妇都变了脸色，忙笑道：「妈，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觉得委屈，您对小六两口子多好啊，也没见小六两口子拿啥东西孝敬您，红红这是在替您鸣不平呢。」 说完他就扯了扯媳妇的袖子，让她别惹恼了妈。 此时，郑大嫂也帮腔道：「娘，小六两口子结婚这都多少天了，也不回来看看，分出去咱就没血缘关系了？」 郑大业一直默默吃着，好似这说的不是他儿子一样。 王大花心里也有气，之前得知小儿子过的挺好，她还以为老头子私下贴补了，当时还吵了几句嘴，后来说开也就知道两人都没贴补过小儿子。 可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小六两口子过的好，每回出去人家都逮着她说这个，她都烦腻了。 现在想想，小六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自己日子过的好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爹娘兄弟，有啥好吃的也不知道照顾照顾家里的侄子。 郑二嫂看婆婆没说话，嘴角一弯：「娘，要不咱们明天去小六家看看？」 王大花想看，但抹不开面子，直接等了老二家的一眼：「我是他老子娘，要看也是他来看我，你们爱去你们去！」到底也没把话说死。 郑老五早就想光明正大的去小六家看看了，连忙揽下这事儿：「那明天我去看看小六。」 郑家的算计刘茵和郑向东并不知道，他俩现在正窝在山里分猪肉呢。 今天能捉到这野猪还真是赶巧了，刘茵原本在捉鱼，捉了两条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看到一只小野猪来喝水。 第6章 噁心 刘茵当时还观察了一下，小野猪周遭没有大野猪的影子，想来是走散了。 撞到刘茵手上的美味，刘茵怎么会错过呢，当下就将这野猪敲晕。 她正看着野猪想着该咋办，郑向东就找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里头装着个木汤碗。 郑向东已经习惯媳妇儿养家的能力，当下说：「现在天气热，肉不好存，留下一半，另外一半换钱换票吧？」 刘茵吃着他带来的野菜肉汤，含煳道：「现在家里没啥可添置的，卖钱倒是其次。你去把你那俩兄弟喊来，顺便借把斧头或者菜刀，他们这几天帮咱家这么多忙，我们也没啥回报，等会儿割点肉给他俩带回去。」 郑向东犹豫半响，一步没动。 刘茵勐地看了看他：「怎么了？」 「你辛辛苦苦打的野猪，我……下回我捉到东西再给他俩。」 一向习惯了小孩儿成熟可靠，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刘茵不由得大笑起来。 「你的我的有啥分别？快去吧，天黑了山里头危险，这猪要赶紧分了。」 郑向东听了媳妇前半句话，心头一喜，到底还是听了媳妇的话，去找俩兄弟了。 他们来的很快，还拎了两个桶过来。 二柱一看到野猪两眼就开始放光：「嫂子，你牛啊！这野猪起码得有一百多斤，你居然能将它敲晕。」 刘茵除了告诉家里小孩儿自己力大无穷之外，其他谁也没说过，小孩儿也不曾透露过，因此二柱和大壮只隐约知道东哥的媳妇儿力气大，却没想过到底有多大。 「也是赶巧了，我们快点把它分块吧。」刘茵看着站到自己旁边的小孩儿，转头朝着他俩到：「二柱，大壮，你们喜欢吃哪块儿就割哪块儿。」 第10页 大壮连连摆手：「不用了，嫂子留着换钱吧。」 大壮一家烈士，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作为烈士家属，不仅是县里，公社、大队都会补贴一点，所以尽管他们家是孤儿寡母，但日子过的并不差。 二柱老爹是村里会计，他又是家里老小，尽管馋肉，但也知道东哥现在艰难，同样连连摆手：「嫂子，你和东哥留着吧。」 刘茵不和他们啰嗦，直接看了郑向东一眼，意思很明确。 夫妻俩之前既然商量过，郑向东也不会反口，直接说：「二柱，等会你把猪头猪蹄猪尾巴拿回去，给大爷下酒。大壮，你娘身体不好，等会儿拿块猪肝，再给你弄点肉和骨头。拒绝就不是兄弟了！」 二柱和大壮拒绝不了，只激动的看着郑向东。 二柱的爹喜欢喝两口，猪头猪尾巴什么确实不错，家里人能吃口肉，他爹也能就酒。还有那猪蹄，东哥一定是知道他嫂子刚生了娃，下奶最好。 大壮最在意的就是他娘，他娘生的时候亏了身子，猪肝补血，确实是他最想要的。 讨论完这些之后，四个人就看着那头野猪，都是十几岁的人，以前最多看村里人杀猪，真要让他们动手还真是无从下手。 刘茵拿过他们带来的斧头和菜刀，直接先给猪放血，猪血也是好东西。 放完血之后，刘茵照着印象中杀猪的样子，开膛破肚…… 二柱和大壮两个人双眼放光的盯着刘茵，满眼崇拜。 郑向东心间怪怪的，直接让他们去放风，别让人发现他们在这儿杀猪。 现在什么都讲究集体的公家的，两人只得走远点盯着。 刘茵收下动作十分凌厉，不一会儿就将猪的内脏取完，剁了猪头、猪蹄、猪尾巴放在一堆，另一边郑向东也已经将猪肝分成两份，一分给大壮一分自家留着，还让媳妇儿割了条肉并一些排骨放在一起。 刘茵又随意的将猪肉分割成一块一块，她边分郑向东边拿去湖里清洗。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之后，二柱和大壮也围了过来。 郑向东将用草蔓吊着的猪头等物递给二柱，又将装着猪肝等物等篮子递给大壮：「这些是你们的。」 二柱接过之后问：「东哥，我明儿就去问问谁家要买肉。」 大壮也跟着点头。 刘茵在湖边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脸，要不是有旁人在，她现在恨不得想直接跳到湖里洗个澡。 回来的时候刘茵听到他们正在商量怎么卖肉，他便插了句：「我们能把肉和村里换吗？换点铁锅、布料、棉花什么的。」 这些东西实在不好买，只能看村里有没有。 话音一落，二柱直接摇头：「嫂子，你要是把这猪肉送去村里，换不到东西不说，说不准还会被抓。」 刘茵一懵：「为啥？」 大壮和郑向东都明白二柱的意思。 二柱：「咱这个大队长不是啥好东西，这些年尽给自己家捞东西，我爹这会计都成他眼中钉了，他早想将我爹给踢下来换他自己的人。」 「不能举报吗？」 大壮：「大队长公社、县里头都有关系，没人敢。」 既然不能找村里换，那刘茵也不惦记这茬了，只将卖猪肉的事情丢给郑向东就不管了。 二柱看刘茵离他们有点远，偷摸朝着郑向东问：「东哥，嫂子这么有本事，你憷不？」 郑向东瞄了他一眼：「你嫂子很好。」 「一头猪都能随随便便敲晕，这要是你俩吵架……」 「我们不会吵架！」郑向东打断他的话坚定说道。 大壮拉了拉二柱：「你别胡说，咱嫂子好着呢。」 「我这不是担心嘛。」 「瞎操心。」大壮笑他。 二柱抓了抓脑袋，也不打趣了。 大壮和二柱拎着肉回去之后将家里的人都唬了一跳，能教出大壮和二柱这样的性子的人，他们家里的大人也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 二柱爹娘都没说啥，只说以后小六有啥困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大壮娘的话也差不多。 两家的娘第二天都准备了些鸡蛋让儿子给郑向东送去，一来一往方是长久。 晚上，郑向东和刘茵并排躺在炕上。 「要不要送点肉去老宅？」 郑向东平静的说：「不了，先顾着咱们自己吧。」 其实他更想说送了也不会记着他们的好，都这些天了，家里没一个人来看看他们的生活能不能过下去。 要不是媳妇儿的大力气，要不是二柱赫大壮帮忙，他恐怕还真难健康的活到今天。 这些话他也不想和媳妇儿说，免得增添她的烦恼。 「你要不要送点回娘家？」 刘茵果断的摇头：「我只等他们老了干不动了，帮着弟弟给他们养老，其他再多就没了。」 郑向东心情复杂，媳妇儿比他看的开，或许他也应该跟媳妇儿学学，有些亲情真不能强求。等他们老了，和哥哥们一样尽一份心就行了。 郑老五第二天果真早早的就到了郑向东家，只可惜郑向东一早就和二柱大壮他们去卖肉了，家里只有刘茵一个人在。 「弟妹啊，小六呢？」 刘茵正在院子里收拾柴火，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小孩儿的哥哥。 第11页 「他出去了，你有事儿吗？」 郑老五被她问的一懵，本想掉脸子，但想到还没能进屋，只得笑笑说：「我和小六是亲兄弟，就不能来家里转转？」 「当然能来，不过他不在，你改天再来吧。」刘茵不喜欢原身的家人，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儿的家人。 现在年景确实不好，但就这么把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凑成对不管，实在不是合格的家人。这和末世里拿自己的亲人去挡丧尸没分别！ 在末世里她见多了亲情友情爱情的分崩离析，所以来到这个平和的社会她也不会去奢求有这些感情。 她没办法去评论什么，但这样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郑老五很不喜欢小六媳妇的态度，长得丑不说，还不会说话，但想着他还没进屋去瞧瞧，依然牵强的含着微笑。 「弟妹，你嫁给我家小六，好歹还要喊我声哥哥，让村里人知道你这么对待小六的哥哥，小六在外头多没面子啊。」郑老五摆出一副高姿态：「我可是抽空过来看看你们，你就不请我进屋坐坐？」 刘茵这人不喜欢想东想西，但这郑老五摆明了来者不善。 她或许没什么大智慧，但不代表她傻。 进屋坐坐？ 是想看看她和小孩儿怎么活下来的吧！ 要是看到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明天就有人来『抢』了？ 不过有一点，郑老五倒是提醒了刘茵。 郑家刘家不地道，可到底也是老村民，家里都还有大人在，兄弟姐妹什么都有血缘关系，现在他们还没撕破脸，闹的太僵确实会让村里人对她和小孩儿的印象不好。 她和小孩儿现在年纪还小，未来还有那十年，确实不能让村里人觉得他们是白眼狼。 想着，刘茵一笑：「五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可咱们年纪相近，你又是单独来的，向东也不在家，这要是被人看到，我和你跳到青河也洗不清了。」 郑老五看到刘茵的笑脸，特别是她那黝黑的皮肤，心里突然噁心。 他没想过小六媳妇这么没皮没脸，好意思说他对看上她？ 他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刘带弟这种货色！ 第7章 工分 刘茵不知道郑老五心里所想，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在嫌弃自己，面上随即恢復冷淡。 说实话，刘带弟长的黑，又瘦，确实不怎么好看。 但刘茵观察过原身的五官，说不上大美人，但绝对说不上丑。 只是皮肤太黑显得不起眼，加上这段时间刘茵天天往山里头跑，风水日晒的，皮肤就更黑了。 「家里事多，五哥还是赶紧回去吧。」 话落，刘茵就开始整理这段时间从山里拖回来的树枝干草，冬天除了粮食就得靠这些柴火过活，村里每家每户都有柴火垛，他们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郑老五不忿小六媳妇的态度，但没达到目的他也不肯离开，只得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 两人离的近，刘茵尽管是背对郑老五，奈何精神力一扫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当即撇了撇嘴。 等小孩儿回来，她还是得和小孩儿商量个章程出来，现阶段他们还要在村里生活，不能将郑家和刘家得罪死了。 特别是郑家，整个青河村百分之九十都姓郑，出了矛盾，不论他们多有理，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都够他俩吃一壶。 郑老五瞄了半天都没瞄清楚屋里具体有啥，只隐约看到些座椅板凳。 山里树多，所以他们这里的人都不缺木头做的东西，也没啥好稀罕，他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钱和肉啥的，如今看到小六媳妇的态度，他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即便他离开，心里想着的也是怎么回去和媳妇商量商量，让娘过来走一趟。 村里人不缺木头做的东西，可小六两口子也得要有钱和东西去换这些东西啊，小六可是不会这些木匠活的。 郑老五的出现没给刘茵造成半点烦恼，人走了之后，她该干嘛就干嘛。 将家里的柴火垛堆了个雏形之后，她就进屋准备做饭了。 这些日子，小孩儿不仅给家里添置了煤油灯等零碎的东西，还弄回来一小袋面粉。 刘茵不会烙饼或者捏窝窝头，她直接将罐子架在火堆上，添了水和肉，等到要出锅的时候加进去野菜和调味，一碗美味的野菜肉汤就做成了。 一直到晚上，郑向东才回家。 刘茵察觉小孩儿心情贼好，就知道猪肉肯定卖了个好价钱。 灯下，郑向东将口袋里的钱和票都掏了出来，刘茵对钱的兴趣不大，捡着几张票看看，发现里面有不少粮票还有布票，瞬间笑了起来。 可想到现在哪里都缺粮食，刘茵又笑不出来了：「城里粮食也紧俏，咱拿着粮票能买到粮食吗？」 「我已经托人在城里留意了，明天我也到处看看，私下里看能不能换到。」 刘茵：「能换到是最好。对了，今天你五哥过来过，说是找你有事儿，但我看他那做派，是想进咱家看看，就不知道他想干嘛。」 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郑向东怎么会不了解五哥的德性：「左不过是想来占便宜，咱家的东西都要藏好了。」 「地窖我也挖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把家里的东西都移去，可总是藏着也不是办法，家里东西越来越齐全，他们还是会怀疑的。」 第12页 郑向东敛目沉思片刻：「我来想办法。」 刘茵瞄着小孩儿，想到他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可家庭的环境逼迫着他变得成熟，但年纪依然摆在那儿，也有无从应对的时候。 两人刚将钱和票收起来，正在说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外头有人喊了一声：「郑六。」 郑向东一听到声音就朝着刘茵低语：「是大队长。」 两人赶紧出门，就看到大队长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口。 「你俩刚结婚，连续旷工几天我也不说啥，明天开始上工，别忘了。」 没等两人应答，大队长就转身离开。 刘茵这些日子忙着家里的活儿确实忘记上工这茬。 然而郑向东却没忘记过，只是他沉溺于这些天的幸福生活，不想让这种事情打破他的美梦。 「明天我去上工，你在家歇着。」 刘茵听到这话愣了一瞬：「你身体刚好一点，还是我去吧，我力气大，工分能算多点。」 郑向东拉住媳妇儿的手：「不要在外头表露你力气大这事儿，答应我。」 看着小孩儿的眼睛，刘茵一想就知道他的顾虑，笑道：「我不会表现的很夸张。」 郑向东像似烦躁起来，垂眸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的工分还挂在老宅那儿，做再多，咱也拿不到什么。」 刘茵确实没想到这点，她知道这个时代的特点，可细化的东西她还真没注意。 「不是分家了吗？」 「分户没分产。」郑向东说完之后心情低落了很多：「对不起，我……」 刘茵直接打断他的话：「这有啥对不起，既然没分产，咱们去找大队长，让他给分产不就行了。」 郑向东摇头：「想让大队长帮我们就得给他送东西，我怕送了这一回就被他盯上。」 「那咋办？」 现在大队长就跟土皇帝似的，工分、粮食分配、其他福利，都归大队长统一调配，一不小心得罪了可了不得。 「村里人都知道我身体不好，我去上工也不会给我安排重活，赚到的工分也有限，只是要委屈你了。」郑向东拉着媳妇儿的手：「你不去上工，村里大概会有很多闲言闲语，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 刘茵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既然上工也分不到工分分不到粮食，那么她还不如在家吶。 在家她还能去山里转悠，弄到鱼啊肉的还能换钱换票，比起上工来说，她在家才是更有利的。 「你别想太多，我们住的远，我和村里人很难碰到，随便他们说啥，我不会在意。」刘茵一笑，自嘲道：「我之前的名声也不好，再黑点也没啥。」 看小孩儿低着头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刘茵拉了拉他的胳膊：「我们现在的家人，只要你知道我是啥样就好，外人的眼光咱们不用在意，他们的评价不会让我们吃饱喝足。」扯着他的胳膊，她转移话题：「你去上工也不要太拼，一切以身体为要紧。」 郑向东看着她的笑容，心里那点阴郁被治癒，『嗯』了一声后：「进去吧，我做饭。」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慢慢进屋，不一会儿，屋里便散发出烟火的气息。 已经有几个月没下雨了，农活更多更重的是需要村民从河里挑水浇灌农田，这种活儿当然轮不上郑向东。 郑向东上工之后就被分配到和一群婶子嫂子一起在地里拔草。 女人一多，闲话也多了起来。 「小六，你家带弟呢？咋没看到她来上工？」 郑向东慢悠悠的拔着草，含笑回道：「家里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她，就没让她来。」 几个嫂子对郑向东的印象都挺好，也没找刺儿，反倒是开玩笑道：「看不出小六还是个体贴人儿啊，这么疼媳妇。」 郑向东听闻之后也只是笑笑，没有再搭话。 都是常干农活的人，那几个嫂子动作也比郑向东快，不一会儿郑向东就和她们拉开了距离，正好也让他轻松了些，不用想着怎么应付她们。 刘茵早上起来就开始给地窖收尾，弄好之后就将家里扎眼的东西全都搬进去，然后开始准备午饭。 她弄了疙瘩汤，往里头丢了不少肉，将罐子温在灶上，只等着小孩儿回来往里头丢野菜。 大概是经常使用精神力，刘茵发现她的精神力增长了许多，现如今已能观察到百米之外的东西。 这点让她很是惊喜，她很满足现在的大力气，但能多一层保命的手段，她自然乐得。 不一会儿，郑向东就回了，进屋就闻到一股香味，便直接往厨房走去。 刘茵早就察觉他回来，野菜已经下锅，能开吃了。 吃饭的时候刘茵就问了上工的事情，得知是拔草，她也放心了些，但还是叮嘱道：「等会儿在口袋里带几块糖，地里蹲久了勐的站起来会头晕，吃糖可能会好点。」 郑向东笑答：「给你留着吃，我不爱吃甜的。」 刘茵又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假意鼓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对身体好。」 郑向东无奈一笑：「好，都听你的。」 刘茵也瞬间由阴转晴：「这才乖。」 等小孩儿去上工了之后，刘茵将家里收拾了下，直接进山。 从知道工分在老宅那儿之后，刘茵就琢磨着多弄些肉回来，让小孩儿拿去换钱，到时候直接去外头买粮。 第13页 或许买的粮食不多，但能度过一阵算一阵。 或许她还能在山里找些弄存放又能果腹的东西？ 打定主意之后她就开始有意寻找野生『粮食』，同时看到能吃的野菜也一点没放过，野菜能晒成干，到了冬天也是很好的补充。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刘茵在山里转悠了一下午，除了发现很多果树之外，什么能存放的『粮食』都没发现。 现在是六月份，少许果树上都有挂果，小小的青色，刘茵上树摘了几个看着大的果子，味道十分酸涩，也令她放弃了想要带回去给小孩儿尝尝的想法。 第8章 泼妇 转悠了一下午，除了没能找到能存放的粮食之外，刘茵收货颇丰。 野菜自是不必说，她还弄到几个蛋，肉当然是少不了的。想着家里还有野猪肉，所以她直接去湖里插了两条鱼。 同时她还弄来许多白茅和蒲草，这都说郑向东告诉她的，雨衣不好买，所以农村都说自己弄些白茅都叶片编蓑衣，蒲草也是好东西，能编好多东西。 现在家里的东西渐渐多起来，需要的收纳空间也变多了。 想到山里应该会有山核桃、榛子、松子这些东西，她就想着打几个盒子或者箱子。 到时候漫山遍野的坚果，弄回去却没地方放那就白瞎了。 郑向东下工回来的时候刘茵已经将野菜摊开晒着，鱼也收拾好了，一条正在熬汤，一条抹了盐挂在房檐下。 「回来的刚刚好，可以开饭啦。」 「好，我洗个手就来。」 刘茵将鱼盛起来，又把拉好的面条放到汤里煮。 「先吃鱼，面条马上就好。」 「你也吃。」郑向东将盘子放在中间。 刘茵捏着筷子夹了一块，觉得味道还不错之后就不在吃，反而是将之前烤好的肉拿出来：「你吃鱼，我吃肉。」 鱼不大。有营养，小孩儿身体不好，多吃鱼喝鱼汤对他身体好。 郑向东将她的肉盘子也放到中间：「我们一起吃！你不是说过，什么东西都要吃身体才会好吗？」 刘茵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只能妥协。 面条很快煮好，刚好一人一大碗，有肉有面有菜，两人吃的津津有味。 「我今天在山里看到不少果树，有些都开始结果子了，所以我想再弄些罐子回来，等山里果子熟了，可以弄些果干果酒啥的。」 「行，我明天中午就去青山村订几个罐子。要不要酸菜腌菜罐子？」 只要是吃的，刘茵当然来者不拒：「我不会腌酸菜，你要是会，就腌。」 这个郑向东还真不会，但他有办法：「等会儿我去找大壮，问问看婶子能不能教你。」 「好。」又能掌握一项技能，刘茵显得很开心。「对了，你今天去上工，老宅那边的人找过你吗？」 郑向东笑容减淡：「看到我了，没打招唿。」 刘茵歪着头瞄他：「你也没找他们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此时，刘茵觉得小孩儿又在发孩子气了：「下次看到还是先打个招唿吧，总归是你的亲人。」不然以后后悔了今天的举动怎么办？ 刘茵见天往山里钻，所以还没碰到过刘家人。她能坦然从容的去想以后怎么面对刘家人，那是因为她不是原主，无论做什么都是随心而为，没有血缘关系牵挂以后也不会后悔。 「你别担心我，没了他们我还有你。」郑向东抓着她都手，眼巴问：「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听到这话刘茵有一瞬间的失魂，可想到两人现在的年纪她瞬间清醒，一副坦然的笑容：「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小孩儿现在年纪还小，被家人抛弃之后肯定造成了一定的心里创伤，她都出现可能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 可等到小孩儿长大之后，真正的成熟了，遇到了喜欢的姑娘，那时候就不会再需要她来吧。 如此一想，她心里还有点酸酸的。 纵然只有几天相处，但她已经当他是自己的亲人，等他长大，就等同于是她养大了他。可能这就上属于「老母亲」的酸楚吧？ 郑向东并没听出刘茵话里的保留，他只有满心欢喜。 吃完饭之后，郑向东就去了趟大壮的家，回来就告诉媳妇儿让她明天在山脚等大壮的娘。 第二天是郑向东做的早饭，蒸了鸡蛋配着疙瘩汤，两人吃完之后，一个去上工，一个去山脚等着。 因为之前野猪的事情，不管是大壮还是二柱的家人对郑向东和刘带弟都有改观，特别是刘带弟。 大壮的娘和刘茵粗略接触之后就知道外头那些传闻不真实，想到自家的情况，她对刘茵有种满满疼惜，小姑娘这么好还被家里人造谣，弄的名声那么差。 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今天两人都很愉快。 刘茵之前在山里采野菜都是靠原主的记忆，但比起生活经验丰富的大壮娘，原主那点记忆完全不够看。 因为今天主要是准备做腌菜，所以她们弄了很多桔梗和羊角菜。 除此之外刘茵看认识了很多能当调料的野菜，总之山里物种丰富，处处都是好吃的，她决定等以后自己慢慢採集。 为了答谢今天大壮娘教自己这么多，刘茵等送走大壮娘之后，再次进山去抓了两条鱼。 第14页 距离有点远，等刘茵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屋里泛着暖黄色的淡光，郑向东坐在门口编蓆子，看到媳妇儿回来就立刻停止：「这么晚回来，去……又插鱼了？」 刘茵顺势将鱼递给他：「婶子今天教了我很多东西，就想感谢她一下，我们等会儿把鱼送去。」 「先吃饭，等会儿我一个人去就行。」 「不行，天黑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郑向东笑了笑没有拒绝。 饭后，两人拎着鱼去了大壮家。 大壮和他娘说什么都不肯收鱼，最后还是刘茵丢下鱼之后拉着小孩儿就跑了。 跑远之后，两个人才停下来。 刘茵刚要回头说话，就听到小孩儿的咳嗽声，她连忙拍着他的后背。 「怎么样？哎呀，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拉着你跑。」 郑向东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慢慢缓和过来：「没事，没事。」他扬手一笑：「和你没关系，是我以后该多动动。」 「慢慢来，你的身体想要恢復，总得有个过程。等有时间了，我们去县里……不，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微风吹拂下，郑向东只觉浑身暖暖的：「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刘茵本想揽着他的肩膀，但小孩儿纵然比她小，但身高却比她要高一点，她只能扯着他的手臂：「相比你的身体，钱只是小事，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该吃药吃药，该调理调理。不准拒绝！昨天是谁说要我陪着你的，我可不想陪着一个动不动就生病的人。」 「好，听你的，去医院。」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路，离家很近的时候，刘茵扯着小孩儿停下。 「有人。」 郑向东瞄向家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光。他记得他们出门的时候将家里的油灯灭了，可现在…… 一想到家里的东西都收起来，郑向东突然加快脚步往家走。 刘茵倒是不知道小孩儿在想什么，可却知道他的意图，以更快的速度往家冲去。 「什么人？！」她高声呵斥。 那人也被她吓了一大跳，手上的油灯勐的一晃掉到地上，人也快速向后跑去。 等郑向东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他只能看向媳妇儿：「看清楚是谁了吗？」 刘茵借着月光捡起地上的油灯座：「是你五哥。」 「……」 郑向东一直没说话，进屋之后，他才慢慢说道：「以后出门，还是将家里的东西都收起来吧。」 「也不能总是这么躲着，你五哥究竟想干什么？」 郑向东嘆了口气，往炕上一坐：「他一向好吃懒做，可能是看我们现在过的好，想从我们身上得点好处。」 刘茵撇嘴：「他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过的好了？」 「别恼，我明天回去看看。」 「能分家分产？」 「这是最好的结果。」 刘茵听出他话语中的不确定，反过来安慰他道：「就算弄不成也没事，只要你五哥别再盯着我们了。」 「嗯。」 翌日，两个人一大早就去了老宅，郑向东还特意拎了兜子野菜。 为此小孩儿还特意解释给她听，说是不能让村里人说闲话，惹得刘茵暗笑了半天。 郑家小六领着媳妇儿回家被很多人看到，刘茵一路上都没说话，都是由小孩儿和路上碰到的村民说话。 郑家当初儿子多，攒了些家底，所以房子面积不小。 他们进院子就看到院里三个小姑娘，一个在洗衣服，两个在扫地，还有一个男娃在旁边玩石头。 洗衣服的小姑娘先抬头，喊了声：「五叔。」 扫地的小姑娘见状也大声朝着屋里喊了句：「奶，五叔回来了。」 「嚎啥！」随着一声叫骂，屋里走出一个小老太，她看到郑向东愣了一瞬：「还知道回来啊！」 郑向东没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娘，爹在吗？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两句话的功夫，郑家人陆陆续续都从屋里走出来，这也是刘茵第一次见到小孩儿的家人，完完整整的。 记忆里有这些人的面孔，也能大致对上小孩儿的家人谁是谁。 郑大嫂一看到刘茵手上拎着兰子，忙不迭接过来，原本高兴的笑脸在看到篮子里的东西之后，立刻垮下：「小六啊，踩着饭点回来，咋也不带点粮食，你知道家里都是按人头准备饭食，可没准备你俩的。」 刘茵和小孩儿挨的近，瞬间就感觉他全身紧绷，当即笑笑道：「我们吃过了。」 第9章 同情 郑大嫂脸色一僵：「那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尽管嫌弃野菜，但她也没打算放过，拿着篮子就进了屋。 「找你爹做啥？」王大花看着小儿子脸色红润的许多，加上这几天老四总在她耳边念叨，又看到他们就带了点野菜过来，脸色更差了。 「我结婚后既然分出去了，所以想让爹去找大队长，把工分也分开。」 话音刚落，院子里站着的郑家人都愣住了。 没等郑向东的爹说啥，王大花抄起门角边的扫帚就朝着郑向东冲过来，嘴上更是骂骂咧咧：「你个小畜生，回来就是说这个，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院子里的郑家人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一点都没觉得惊讶意外。 第15页 刘茵确实从来都没想过这种场面，当即当着冲过来的老婆子。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知道这是小孩儿的亲妈，刘茵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控制住挥过来的手臂后将她甩到一边。 刘茵觉得对她客气了，可王大花却不这么觉得。 她嫁到郑家之后一连生了六个儿子，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说了算，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媳妇们也都是在她手底下过日子，还没有哪个敢这么对她！ 原本想教训儿子，可被儿媳妇下了面子，小儿子还护着，王大花指着刘茵就开骂：「你个小女表子，马蚤狐狸精，还敢对婆婆动手了！」 听到她满口脏话，刘茵当下就皱眉，见她冲着自己挥舞扫帚，她直接拉着小孩儿站远点。 「现在是新时代，你说话文明点。再骂骂咧咧，我可不会忍着你！」 「你个小女昌妇，有啥资格教训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以为老娘这个当婆婆的是吃素的！」 刘茵一边躲着小孩儿的亲娘，一边还要顾忌着不能真伤了她，心里更是烦躁。这要不是小孩儿的亲娘，她早就动手抽这老娘们一趟了。 两人在院里你追我赶，郑向东突然冲出来抱着媳妇儿生生挨了一扫帚。 刘茵被小孩儿抱在怀里，听到那声清晰的『砰』的一声，更是感受到小孩儿那一瞬的苦楚。 郑向东领着媳妇回家被大家看在眼里，所以左邻右舍都关注着郑家老宅，刚开骂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围观，现在看到动手打人，围观的人都替郑向东小两口不值。 不少人心里更是觉得王大花做的太过，小儿子现在过得好了，还这么打打骂骂，真真要寒了小儿子的心。 刘茵反手一抱，扶着小孩儿怒目看向老虔婆。作为一个在末世厮杀过多年的人，本身就自带杀气，只是来了这儿后，她日渐平和，也习惯温和待人，可今天这种局面，真让她身上露出几丝杀气。 王大花浑身一抖，周身都瀰漫着刺骨的寒气，她吞了口口水，咬着牙强撑。 郑向东忍着背上的疼痛，偷偷拍了拍媳妇儿后，咳嗽了几声，这才虚弱着声音开口：「娘，你不爱看到我们，我们走就是，你又何必骂带弟打带弟，她不是您给我娶的媳妇儿吗？」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更心疼郑向东了。 郑家小六确实体弱，但这孩子从小就安静懂事，遇到谁都是一张笑脸，就算不能下地干重活，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推辞，手上细緻活更是没人能比，谁家想找他编个啥修个啥，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想到这么好一孩子，就被王大花给随便找了个姑娘结婚，还光熘熘的出去，任谁都觉得郑大业这一家太无情。 现在看到王大花打打人毫不手软，大家心里都义愤填膺，可怎么说也都不是自己家的事儿，他们这些外人不好插手。 加之王大花是个霸道跋扈性子，以后的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敢贸然上前帮腔。 刘茵看到小孩儿脸上的失落和痛苦，心里更是绞疼的厉害。扫了郑家人一眼，驾着小孩儿就往外头走。 郑向东也没说多余的话，埋头跟着媳妇离开。 当他俩出了院门之后，以前和郑向东关系好的人也出声安慰。 「小六，你爹娘有五个兄弟照看，等你以后条件好点再来孝敬你爹娘。」 「是啊，以后多顾着自己的小家。」 …… 更有不少叔叔和哥哥上前帮忙驾着郑向东回家。 刘茵拒绝了他们的好意，郑向东也弱弱的一一道谢：「各位叔伯婶子都忙，不劳烦你们，我和带弟回去就行。」 再三婉拒之后，刘茵才带着郑向东离开。 等到远离人群之后，她直接将小孩儿背在背上，健步如飞的往家跑。 回家将小孩儿安置好之后，刘茵直接扒了小孩儿的上衣，原本瘦弱的身上自肩胛骨由上到下一条斜印，肿的老高。 刘茵有点恨恨然：「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她根本打不到我，何必生生挨下这棍子？！」 「你是我媳妇儿，我都护着你。」 刘茵听了这话差点气笑了，也顺着他的话略带赌气意味道：「护着我就让自己挨打，那你知不知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郑向东此时当真是痛在身，心如蜜。 他伸手去拉小媳妇儿，却被刘茵『骄傲』的躲开，他只能讪讪笑道：「其实今天也是我有意这么做，想要分产只怕不容易，如果村里人都知道我和娘的矛盾，到时候提出分产也容易些。」 「……」 末世里也有勾心斗角，奈何刘茵是精神力异能者，后来精神力越来越强悍，谁想近身或者是当面给她使绊子，她都能察觉。所以渐渐的，她也习惯了直线思维，还真没小孩儿这心思。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大不了咱们不要那工……」话到嘴边，刘茵又咽下去了，她很清楚，未来还有那十年，不靠工分肯定是不行的，她不能带着小孩儿完全躲到山里，不然这吃喝用度就必须要有正规途径来源。 趁着刘茵没注意，郑向东终于拉上了媳妇儿的手：「你别担心，我真没事，后背现在也不疼了。」 刘茵瞄向他，心中五味杂陈，本该是个上学的孩子，现在不得不成天思索这些，不得不令人心疼。 第16页 「你现在受伤了，正好我待会儿给你请假，咱们去市里大医院，就着这由头给你做个详细检查。」刘茵见他张嘴，立刻说：「不准拒绝。之前婶子告诉过我一种能消肿化瘀的草，我现在去给你采。」 刘茵风风火火的就出去了，郑向东趴在床上，蓦然一笑。 二柱和大壮听说好兄弟被打了之后，立刻携手往郑向东家来。 他俩进门就看到兄弟趴在炕上，立马急眼了。 「东哥，咋回事？」 「东哥，你还好吧？」 郑向东慢悠悠坐起来：「你们咋过来了？」 「我们听说你被打了，担心的不得了。」二柱急道：「到底是咋回事？咋还能被打呢？」 郑向东也没瞒着俩兄弟，但也没有细说，只说分产不成这才被打。 都是十四五岁的娃，难免脾气烈，二柱听了就说要去揍郑老五一顿。 至于为啥不揍王大花，二柱觉着揍了王大花的心肝肉比揍她本人管用。 「你揍郑老五有个屁用，还是得帮东哥解决问题更实际。」 大壮从小和娘相依为命，这种人情世故他见多了，不仅是他娘的亲戚会来打秋风，他爹的亲戚也都不是啥好东西，见多了他就更加明白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 打一顿确实容易，可东哥的问题依然没解决，说不准还会惹来后患，被老宅那边捏着小辫子。 想着嫂子那手打猎的绝活，东哥必须得彻底脱离他爹娘那边。 二柱也逐渐冷静下来，拖来个小板凳就坐下：「分家分产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要是能搞定大队长，就算东哥爹妈不同意也不行，毕竟东哥现在都搬出来住了。」 现如今大队长就跟村里的土皇帝似的，只要大队长同意分开记工分，不管家里老的怎么闹腾都没用。可问题就是大队长不是那么好搞定的人。 大壮认同二柱说的，他也没啥办法，只能冲着郑向东道：「东哥，你有啥好主意没？」 郑向东缓缓道：「今天挨打本来是我的算计，只要村里人都站在我这边，到时候分产我的把握也能大一些。」 二柱震惊到一时无语，倒是大壮一脸不贊同：「东哥，你想过没有，一个不孝压下来，不管你挨多少打都不成。更关键的是郑抗日不会因为你挨打同情你！他这人，」 郑抗日就是他们青河村的大队长。 郑向东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嘆了口气：「试试吧，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这时，刘茵回来了，她直接把草药交给大壮，让他们帮着敷一敷，然后去厨房做饭。 家里来了两个人，她直接把挂在房梁下的鱼拿下来煮了。没有锅只能炖汤，好在有鱼有肉，菜色不多却丰富的很。 二柱和大壮看到菜端上来，都说要回去吃，刘茵已经做了他们的，又怎么可能会放他们回去呢。 第10章 医院 两个人只好坐下，矜持的吃着。吃完之后两人还特别不好意思，他们两手空空的过来，反倒是蹭了兄弟家一顿大餐。 「你们俩家里要买肉吗？」刘茵收好碗筷之后说道：「我和向东准备去市里医院看看，家里的猪肉还有很多，你们要买我能便宜点，不然我就都带到市里卖掉。」 二柱和大壮两人同时摆手，直说让她带到市里去卖。 上回两人拿了那么多肉回去，根本没吃多少。 他们家里可不像刘茵整块肉整块肉的吃，每天切个几片炖菜就不得了了，其他都拿盐腌着，准备慢慢吃。 中午，刘茵去给小孩儿告假，顺便开证明，出来的时候迎来了许多同情的目光，好些妇女都叮嘱她让她好好照顾小孩儿，一定要养好身体。 等刘茵一走，原地议论声瞬间高涨。 「先前觉得小六和带弟可怜，好不容易见他俩把日子过起来，又遭这份罪。」 「是啊，小六之前上工，他身体明显好了许多。」 「那王大花就是个偏心眼，势利鬼。」 「我刚刚偷听到说是要去市里看病，小六是不是伤的很重啊？」 「小六身子骨本来就弱，王大花那几棍子又是下了大力气，可不得将人打坏了。」 「亲儿子都能这么打，心真狠！」 「别说了，别说了，郑家来人了。」 刘茵虽然走远，但他们的议论也陆陆续续被她收入耳中，想着小孩儿的用意起了几分作用，但她心里还是看不惯郑家人，不管是动手的王大花，还是围观的其他人。 家里不待见他们，他们净身出户也就罢了，养老也没推辞过，怎么就不能分产分家了？ 先前出来不给粮食就不说了，可以后不给粮食还白白给她赚工分，她这脸是有多大啊！ 回家之后，刘茵就把证明给郑向东看了。 「你知道市里咋去吗？」 郑向东蓦然一愣，点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几岁的时候，那时候哥哥们都没结婚，他爹娘还算疼他，也将他带去县里医院看过。可想到今天的事儿，以及和带弟的事儿…… 刘茵敏锐的发觉他突然情绪低落：「别怕，你自个儿的身体还能不了解，不会有啥大病，我们过去只是问问医生，以后该咋保养。」 「我没怕，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刘茵一滞：「什么感情都是讲缘分，可能我俩在亲情这方便都缘薄，等咱们条件好点，多给他们弄点好吃好喝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第17页 现在大部分的观念都是养儿防老，传宗接代，刘茵自己不会推脱养老的责任，也不会让小孩儿推脱。 其实她之前还想过，要是小孩儿的家人好相处，之前他们结婚是有苦衷，她还会尽量开解小孩儿，让他原谅父母的苦心，一家人和和美美总是好的。 可今儿一看，她完全死心了。 老娘们不可理喻就罢了，小孩儿有四个哥哥，都没一个出来拉下架，老爹更是不消说，只字片语都没有，这样的家人她还真不放心。 某种方面她也懂小孩儿的家人为何这样，郑家那么大一家子人，现在食不果腹，作为家里最大的累赘自然会被丢弃。 今年才六零年，明年只会更难过。 下午郑向东被刘茵勒令趴在床上休息，她则开始收拾东西，将他们后来添置的东西全都搬到地窖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就起来了，吃饱后，刘茵就背着个超大的背篓，带着小孩儿往市里去。 之前刘茵想过借个驴车，但因为他们这次去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借驴车肯定不现实。 最终，他们也只能靠两条腿往县里走，再到县里坐车。 天微微亮的时候，两人已经到达县城。 有精神力这个金手指，刘茵很快就早到了客运站。 这时候的客运站可不比后世车来车往，从县里去市里的车每天统共就两趟，一早一晚。 两人拿出介绍信后买了车票，就等着发车。 等他们到达市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刘茵打算先找个地方吃饭。 还不知道去医院会用多少钱，所以他们在家里捏了粗粮肉包子，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应付一顿。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刘茵拿出小板凳，让小孩儿坐下，将肉包子给他之后，自己也开始吃。 「媳妇儿，你坐。」 刘茵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按：「等会儿去医院做检查可有得折腾，你边吃边养养神。」 两人正吃着，突然冒出个两鬓斑白的老大爷，他目光炯炯的看着俩人。 不，确切的说是看着两人手里的肉包子。 刘茵自然知道周遭有人，但只要没过来，她都不会管，可现在这个大爷……她没感觉到这大爷有啥恶意，所以也只瞄了大爷一眼。 大爷看他们吃的香喷喷的模样，咽了口口水：「姑娘，这包子你还有不？」 刘茵抬头瞄他：「肉包子没有，肉有。」 大爷激动了：「卖吗？」 刘茵顿了片刻：「咱们这样卖，好像是犯法的吧？」 大爷一噎，走近他俩，低声道：「看你们的样子是下面来的吧？」 「您问这干啥？」 「姑娘，你看，我们头一回见，你有肉，我想买肉，咋俩各取所需，完事儿之后也不会再碰到，你还怕啥？」 刘茵淡淡一笑：「我怕您钓鱼执法。」 大爷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笑呵呵道：「你个小姑娘警惕心倒是挺强。」说话间，他从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我先把钱给你，你再给肉我。」 刘茵瞄着大团结：「您不怕我抢钱就走？」 大爷悠悠摇头，指着他们背后的墙：「知道后头是啥地方不？纺织厂家属区，我就住里头。」 刘茵挑了挑眉：「那我更不能卖肉您了，这是您的地盘，谁知道您会不会等交易完成之后喊人过来，让我们财肉两空。」 「嘿，你这小姑娘，一点不像乡下姑娘。」 「您眼里乡下姑娘都是傻子？」 「……」 这天没法聊了。 大爷原本觉得小姑娘好说话，没想到这小姑娘是个硬茬子，没法，他只能转向旁边坐着的小年轻。 可等他刚露出个笑脸要和小年轻说话时，小年轻一句话把他给噎住了：「我家她做主。」 这还是大爷第一次拿着钱吃瘪，他无奈道：「姑娘，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卖肉给我？」 东拉西扯了这么久，刘茵已经能完全确定这大爷无害，当即笑着拿出一刀肉。 这都是她在家里切好的，一刀大概五斤。 「正宗野猪肉，您要是想要，给五块钱，可以不要您肉票，其他什么票都行，最好是日用品的票。」 大爷看着眼前这肥瘦相间的肉就不眨眼，听到小姑娘的话之后，连连点头。 「行，我这儿只带着钱，票都在家里。」他顿了顿：「小姑娘，要是你信大爷，能不能在这儿等等，我还能给你找几个买家。」 刘茵看向小孩儿，小孩儿眼里满满的她做主就好，她遂点了点头：「您是纺织厂的，如果有劳动布啥的耐用的布料，也能换肉。」 大爷连连说了好几个『好』，拔腿就往家走。 家属区就在他们身后，距离不远，所以刘茵的精神力直接随着大爷回了家。如果大爷真有什么不对劲，他们也能直接离开。 不一会儿，大爷就带着三个老大娘过来，大娘们比起大爷要计较些，但刘茵的肉比集市和黑市便宜，她们也没啥可计较的。 大娘们都是买东西的老手，那刀肉拿在手里一掂就差不多知道有几斤，个个都满意的点点头。 最终，刘茵将带来的四十斤肉全卖了，换了好些瑕疵布，其中还有两双布鞋，她和小孩儿一人一双，外加几十块现金入帐。 第18页 大爷临走的时候还说了句：「姑娘，以后有肉还来卖不？」 刘茵想了想：「想卖也不知道咋去找大爷啊。」 一听这话大爷就喜上眉梢：「我姓刘，你下次来直接跟门卫说就行，咱们还交易。」 刘茵点头：「好，等我家里再猎到肉，一定来找大爷您。」 「行。」大爷特意走到刘茵身边：「等你下回来，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别的买主，保管你不吃亏。」 「那我先谢谢您了。」 送走买主，两人就开始收拾好，然后根据大爷的指引去了市人民医院。 不管啥时候，医院都是人满为患，想到现在医院没什么仪器检查，而那十年又没开始，所以刘茵直接挂了个老中医的号。 老中医态度和蔼，先给郑向东把脉，后细细询问他每次生病的症状，然后又给郑向东检查身体。 待一切都完了之后，刘茵才开口：「医生，他没啥大毛病吧？」 「他的病问题不大，就是得靠养。」老中医看了俩小孩儿一眼，从刚才的对谈中他知道俩小孩是夫妻，身边还没有长辈跟着，猜想也是苦人家的孩子。 小年轻确实没啥大问题，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是家里顶樑柱般的存在，顶樑柱不能干重活，对于农民来说这个家也就倒了。 刘茵没琢磨老中医的顾虑，她是彻底松了口气，继续问：「医生，除了吃药之外，平时还能吃些啥补补？」 第11章 骂娘 老中医：「我等会儿给你开个药方，再给你写章食单。」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麻烦您写详细些，不管能不能买到的都写上。」 此话倒是让老中医多看了她一眼，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应答道：「好。」 随后，刘茵又追问了些注意事项，老中医都知无不言。 从医院出来之后，不仅是刘茵心情愉快，郑向东也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惦念着不能干体力活的事儿，表情又瞬间阴郁起来。 刘茵侧头一看就瞄到他落寞的神色，当即拉着他的手臂：「你身体没事应该开心，别想太多，没听到医生说让你保持愉快的心情吗？」 「嗯，我会尽快养好身体。」 「你别急，慢慢养着。」刘茵拿着那张食疗单子看了下：「看医生没花多少钱，等会儿咱们找个招待所先住下，我探探这儿哪有黑市，将食单上的东西买些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 刘茵想都没想就摇头：「你在招待所看着咱们的东西，不能让人给顺手牵羊了。」 「好吧。」 刘茵向来是行动派，直接在医院附近找了间招待所，将东西放到房间之后，她就一个人出来晃悠了。 有精神力作弊，她很快就找到了市里的黑市。 比起县里的集市，黑市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只要谈的好完全不用票。 最后，刘茵收穫颇丰。 第二天，刘茵原本还想在市里逛逛，可他们身上的钱都用的七七八八，想去百货商店买点啥也没票，俩人也只能打道回府。 原本来的时候一直到看完病逛完黑市都顺顺利利，可当他们要去搭车的时候，两人被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揽下。 刘茵瞬间回想去黑市的时候，她确定没遇到过这几个人，也没察觉到被人跟踪。 「你们想干什么？」郑向东挡在媳妇儿前面。 为首的青年瞄了眼他身后的刘茵：「不想受苦就留下东西。」 刘茵站在小孩儿身后，仔细观察后确定这几个人都不是练家子，她完全有把握对付。 有着以前杀丧尸的经验，刘茵一面放下背篓，一面突然出击，给对方来了个措手不及。 三个青年完全没想到看似瘦弱的两人会主动，更没想到那个瘦小的女孩出手之快，力气之大，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人都躺在地上哀嚎。 刘茵直接凝视他们：「我们穿的破破烂烂，你们怎么会想到来打劫我们？」 三个人只顾着捂着身上疼痛的地方，完全没办法回答问题。 刘茵才不会轻松放过他们，直接蹲在之前说话的那个人前面：「骨头还挺硬？」 那青年浑身一抖：「我，我偶然在招待所门口看到你，所以……」 得知原因，刘茵也不再纠缠，拉着小孩儿离开。 两人走了一会儿，郑向东突然说：「以后教我拳脚功夫好不好？」 「好啊，等你身体好些，我就教你些基本动作。」 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后，两人顺利回到了家。 刚推开家门，刘茵就愣了一下，她看了看屋里，不确定问道：「向东，我把桌子和椅子也收到地窖里去了吗？」 郑向东面色沉凝：「没有，我们走的时候留了桌子和两把椅子在屋里。」 刘茵摊了摊手：「那桌子椅子去哪儿了？」她后知后觉说了句：「所以，咱们家招贼了？要不要报警？」 郑向东原本还恨生气，此时却哭笑不得：「不用报警那么严重，我知道在哪儿。」 此刻，刘茵也明白他的意思：「咱们没证据，而且刚发生矛盾，也不能去老宅证实。算了，明天我去山里再弄一套。」 这种憋屈的感觉真不好受！ 「不用，明天我去老宅，把桌椅要回来。」 第19页 刘茵阻拦道：「别去了，我不想你受伤，那套桌椅其实我也不怎么满意，有了之前的经验，我能弄套更好的。」 郑向东垂下眼眸，闪过一丝阴郁。 关系太特殊，刘茵不能随心所欲，不过她已经想好了，这事儿肯定是郑老五干的，就凭他来了家里好几回，就不会是别人。找个时间，她一定要狠狠揍郑老五一回！ 安抚完小孩儿之后刘茵就将背篓放下，然后去地窖搬东西出来，小孩儿想帮忙被她拒绝了。 没法，郑向东只能去刷碗生火开始做饭。 饭后，让小孩儿在家休息，刘茵以去山里为由出了门。 她直接找到郑老五，跟踪了他许久，直到他落单，她才出手揍了他一顿。 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报復性打人，她手上留了余地，只让郑老五受点皮肉之苦，并没伤到根本，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出完气之后，刘茵头也不回的离开。 家里的肉被她全卖了，她掉头后直接去了山里，看看能不能弄到肉。 走了半天她也没看到什么活物，以免浪费时间，她一边采野菜一边寻找活物。 突然，她看到一个腐木上长着几朵巨大的蘑菇，看颜色应该能吃。 不假思索，她就迅速跑到蘑菇旁，走近了她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蘑菇，看样子好像是传说中的『灵芝』啊！ 前世她只是个普通人，末世之后天天都是打丧尸养活自己，所以她根本没见过灵芝本人，只在书上或者新闻里看到过，现在看到真东西，她莫名兴奋。 刘茵毫不犹豫就将这五朵灵芝全都挖起，放在背篓里，刚才她采了不少野菜，正好灵芝放在里面也不怕磕到。 想着既然能找到灵芝，那么她能不能找到人参呢？ 她倒是知道人参长的和萝蔔似的，或者是人形，可那都是埋在地里的部分，人参上头的苗长啥样她还真不清楚。 原地转悠了半天，刘茵决定用精神力深入土里，看能不能找到。 慢慢的，她开始释放精神力，惊喜的是确实让她感受到土里的根系。 就这样，她一边走一边探看着。 大概是被老天爷眷顾，就在她都要准备下山的时候，她发现了个小萝蔔。 一再确认那就是人参后，她就上手去挖。 她听说过挖人参需要注意很多事项，但她想着这人参也不会拿去卖，就算挖断点根系，应该也没所谓吧？ 心里纵然这么想着，可她手上的动作还是仔细又仔细，假如挖断根系影响药性，那她不是百忙一场嘛。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也完全落下山，刘茵也终于看到了人参的全貌。 这根人参主体大概十五厘米，粗细比胡萝蔔粗些，还有几个分叉。 得到这根人参之后，她仔细辨认了人参上面的青叶子，充分认识之后，她也不用再靠精神力去寻找了。别说，时常运用精神力确实能让精神力增强，可真累人。 虽然没能弄到肉，但今天打定收穫也十分丰富，她美滋滋的下山了。 家里，郑向东已经捏了窝头，锅里煮着野菜和之前留在家里的一点腌兔肉。 刘茵回家就将灵芝和人参给小孩儿看：「等把它们晒干切片，你以后就拿来泡水喝，这都是好东西，肯定滋补，让你变得强壮。」 「你也喝。」 刘茵捏着拳头活动了下手臂，指着手臂上的肌肉笑道：「你看看，我都有疙瘩肉了，不用补。」 她今天有些透支了精神力，比起以前下山回来还能活力四射，此时她只想快点吃饭快点睡觉，闻着厨房飘来的香味，她就立刻往厨房钻，拿起窝头来就是一口。 郑向东关上门之后将背篓里的东西粗略收拾了下，也进厨房和媳妇儿一起吃饭。 第二天小孩儿要去上工被刘茵给拦下了，她的意思的反正现在赚工分他们也拿不到粮食，还不如趁现在养身体。 更重要的是，刘茵知道今年收成不好，她更希望自己多进山猎些东西拿去换钱，有了那个刘大爷，她觉得自己能换到很多便宜且不要票的东西。 从前次那个纺织厂的人她也看出来了，很多工人不差钱，不要票的肉他们抢都来不及。纺织厂最多的就是布料啥的，遇到有瑕疵的，厂里的工人肯定有途径便宜购买，更甚者能直接拿点回家。 如果她再发展几个什么鞋厂、锅炉厂啥的，压根就不用再为票发愁。现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介意用的东西又瑕疵，能用就行。 郑向东挨打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他们去城里看病村里人也都知道，所以刘茵很顺利的给他请了假。 除了郑向东的事情引起村里议论之外，郑老五被打这事儿可算是村里的大事了。 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郑老五当然不甘心，可打他的人出手狠走的快，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就连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 可想着身上浑身都在疼，他下意识认为打他的人肯定是男人。 郑老五一回家可不得了，他媳妇罗红直接惨叫一声，引来家里其他人之后，王大花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张嘴就是：「哪个王八蛋、黑心肝的玩意！背地里暗算打人死全家……」等等叫骂。 郑老五身上的伤看着还挺吓人，郑家人也不敢耽搁，直接去找了村医过来看。 第20页 第12章 冷血 等到确定郑老五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王大花就村里叫骂了，满嘴将打人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王大花骂的实在太难听，将村里所有人都吸引出来，大队长郑抗日不得不出来问她发生了什么。 看到大队长，王大花情绪更加激动：「大队长，我家老四在村里被人打了，你可得管管，我家三代贫农，他们青天白日就打人，一点都没把大队长你放在眼里。」 本来郑抗日不大想管这事儿，只让王大花骂完就回去，可现在听了王大花的话：「确实猖狂，等我去你家看看老四，一定要找出行兇的人。」 有大队长管着这事儿，王大花不怕抓不到那个贼人，她立刻转头领着郑抗日去了自家。 住在远离人烟的山脚的郑向东和刘茵自然不知道这回事。 他们刚吃完晚饭，二柱和大壮就来了。 刘茵见状，拿了些饼干和硬糖出来招待他们。 「东哥，嫂子，你们听说了吗？」 郑向东和刘茵对看一眼，完全不知道他们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我们刚回来，怎么了？」郑向东问。 二柱夸张的笑了下，突然意识到郑老五是东哥的哥哥，立刻收敛了笑意道：「郑老五被人打了，鼻青脸肿。」 刘茵听后挑了挑眉，径直拿了颗硬糖拆开放进嘴里。 大壮也跟着说道：「郑抗日也去了你家，说是要找到打人的谁。」 二柱撇了撇嘴：「打郑老五也是为民除害，真希望找不到那个打人的人。」 大壮微微摇头：「假如郑抗日管到底，那个人真有可能被找出来。」 郑向东听到五哥被打了之后，一直暗自思索，根本没大注意听他们的话：「事情闹的很大吗？」 二柱点头：「我们过来的时候听说郑抗日准备明天召集全村人开会，也不知道他找没找到什么。」 大壮看郑向东脸色不太好，连忙转移话题问：「东哥，你去市里医院检查的怎么样了？」 「对啊，你们这么快回来，东哥的身体肯定没事。」二柱跟着附和。 郑向东神色柔和了些：「医生说没大碍，吃几服药就行。」 「那东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反正全村都知道你受伤了。」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之后，二柱和大壮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刘茵刚关上门旋身，就看到炕上的小孩儿走过来拉着她好一顿检查：「你没事吧？」 刘茵莫名：「我能有啥事？」 郑向东低声道：「我五哥……」 刘茵一愣：「是，你五哥是我打的，我就是气不过，你要打回来吗？」 郑向东勐地一笑：「你在想啥呢！我就是怕你受伤，五哥挨打是他活该。总惦记着咱家的东西，还偷了你亲手做的桌椅。」 「你真的没有一点不开心？」刘茵紧紧盯着他的脸。 郑向东没有半点勉强，揽着她的肩膀：「家里发生这种事情，我心里也不舒服，但他们总归是我……我的亲人，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话锋一转，他露出丝丝微笑：「听到五哥被揍，我其实觉得挺出气的。」 「反正如果你不开心我也打了。」刘茵耸耸肩。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下回你打完人，记得告诉我一声。」郑向东想到刚才自己的心情：「如果明天大队长找出是你，你一定不要承认，到时候就说是我打的，兄弟打架也没啥大不了。」 「安心，明天就算开全村大会，也不会有我们啥事。」她有信心，大队长绝对不会找出她来。但小孩儿的话令她很感动，她也不想让小孩儿一直担心：「相信我，我们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郑向东看媳妇说的绝对，又想到结婚以来媳妇儿的能力，他亦十分信任的点头。 次日早上，两人刚吃完早饭，一起洗碗，就看到二柱过来。 「东哥，嫂子，大队长说全村开大会，我们一起过去吧。」 郑向东看了媳妇一眼，眼神中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到媳妇依然笑着，他又略略放心。 刘茵起身擦了擦手：「向东，你就在家休息，不用过去。」 「啊？」 「我给你请假是说你需要休息，你这会儿过去全村人都看得到，明天又该让你去上工了。听我的，别去。」 二柱也连连点头：「东哥，嫂子说的对，你在家休息吧。」 郑向东沉默了半天，还是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朝着媳妇叮咛了一句：「你要小心，开完会就回来。」 二柱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以为郑向东怕嫂子被郑家人缠上，忙拍拍胸脯：「东哥你放心，等会儿我一直跟着嫂子，不会让她受伤。」 郑向东笑笑着看他们远去。 村里的晒谷场上一句站着许多人，二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大壮和他娘，领着刘茵就走过去。 他们刚刚站定，刘茵就听到耳边说起『刘家』『刘家』什么。 她微微转头，就看到了原身的家人，这也是她第一次碰到原身的家人。原本她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唿，就见原身的家人一个白眼将头转了回去。 既然人家不想搭理她，她也不会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以后就这么远着吧。 第21页 因为之前和大壮娘一起上山采野菜和腌菜过，所以刘茵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二柱记着自己的保证，所以一直和大壮在旁边聊天。 没一会儿，大队长就出来了，他站在一个大石头上，喊了句：「安静！」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郑抗日朝着人群一扫，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郑大业家的老四无端被人打了，性质及其恶劣！今天开会就是寻找人证，有谁看到过可疑的人或者直接目睹郑老五被人打，等会儿都能来找我。只要证据属实，我就奖励他十个工分。」 刚说了这几句，下面就开始议论纷纷。 刘茵身边的大壮娘听了也是开始嘀咕：「以前没见着大队长和小六家有多亲近，今天居然还能拿出十个工分给郑老五找证据。」 大壮一撇嘴，低声道：「娘，大队长这么做肯定对他有好处，不然村里往回打架怎么没见他正经管过。」 二柱爸是会计，所以他知道点隐情，小声说：「听说是东哥的娘找到大队长那儿，说咱村能出这种蒙头打人的恶人，就是在挑衅大队长的威权，你们也知道大队长那人，最听不得这种话。」 刘茵默默的听着，作为打人的人，她没有丝毫担心，反倒是想到了家里的小孩儿。 要是小孩儿知道大队长用工分来找证据，估计又得操心了。 此时，上面大队长还在喊话，下面的村民也小声议论，刘茵却想着怎么回去安抚小孩儿，让他别担心别焦虑。 听到一声高喊『散了』，刘茵也随着人群散开往回走。 她看到二柱跟着自己，笑道：「你别跟着我了，我能自己回去。」 二柱摇头：「我跟东哥保证过。」 既然他执意，刘茵也没有多说，两人倒是边走边聊起来。 「二柱，你说真的会有人去大队长那儿吗？」她确实不担心，纯粹是好奇。 「随便说两句话就有十个工分，肯定会有大把的人去。」 刘茵狐疑：「撒谎也行？」 二柱笑道：「嫂子，你看着吧，过两天郑抗日肯定还会开会，免费的工分谁不想要，说几句话也不会死人。我说我看到谁谁谁了，谁能证明我说假话？」 这点刘茵倒是没想过，现在听二柱一说，倒也很有道理。 「嫂子，你们去市里好玩不？」 刘茵想了想才回答：「比县里大，人也多，卖的东西也很多，要是有钱有票，我还真想搬一大堆东西回来。」 「东哥和嫂子这么本事，肯定能。」 刘茵别眼看他：「你对我们还挺有信心？」 「村里谁不知道你和东哥赤条条的出来，啥都没有，可你们现在不但啥都有了，生活还远比村里人好。」 「可能是我们运气比较好，遇上不少野兔子野猪。」 二柱摇头，笃定道：「嫂子以为为啥村里人不敢去深山？还不都是怕，就东哥和嫂子的勇气，足够我们敬佩。」 现在虽然缺衣少食，但还没到完全没吃的，所以很多人都不敢进山冒险。山里有野鸡野兔子野猪，可还有狼、熊、大猫等等兇狠的勐兽，以前也有人进深山，但能出来的人很少。 因此，村里人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敢进深山冒险，那条可是没命的路。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刘茵家，天色已晚，二柱也没进去，直接掉头回家了。 刘茵刚推开门，郑向东已经站在门边。 两人进屋之后，他才问：「你咋一个人回来的？」 「二柱送我到门口就回去了。」 「哦，开会说了啥？」 刘茵将会上大队长的话如实说出，果然看见小孩儿变了脸。 她忙上前安抚：「真的没人看到我，你别担心，医生可是说了让你放松心情。我可是想着你能尽快好起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交给你管。」 郑向东十分勉强的笑了笑：「我怎么能不担心？家里桌椅不见了，也不知道五哥会不会怀疑我们？」 第13章 探病 这种担心在刘茵这儿完全不存在，她力大无穷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就算是二柱和大壮也只是知道她勤劳，力气似常年干农活一般。至于她的真实实力，二柱和大壮绝对猜不出来。 「我们一病一妇孺，不会有人猜我们。」刘茵看他实在不放心，只好说：「我打你五哥并没伤到他的内在，但外观看着十分严重，怎么看都是个强壮的男人下的手。你要真不放心，我们明天回去看看？试探试探他们？」 郑向东略一想，点头同意。 打着看望的幌子，也不能空手过去，所以两人还是拎了一兜子野菜。 两人去的路上自然遇到了很多人，郑向东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健健康康，所以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全身都靠在刘茵身上。 乡亲们一听到小两口是去看郑老五，特别是看到郑小六还拖着病体，对他们的良善之心更加赞扬。 有两个大叔看刘茵矮小的个儿扶着郑向东，立刻上前帮忙将他扶着。 「我们都去看过，你五哥没啥大碍，你身子骨不好，让你媳妇去看看就成。」 郑向东先是到了谢，然后才担心的说道：「听说五哥被打的很重，都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要是换做寻常，郑向东这话一定会被认为是小孩子装大人。 第22页 可现在他的都结婚了，所以乡亲们也下意识忽视他的年纪，觉得他就是个大人了。 说话间，几个人就到了老宅。 王大花一看到小儿子病恹恹的过来就觉得晦气，想到之前被媳妇怼，她脸色更加难看。 心情不爽，说话也就更加不耐烦：「你们过来干啥？」 没等小两口说话，跟过来的大娘就帮腔道：「王大花，你这是啥态度，小六担心兄弟特意过来看看，你至于这么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你也知道他是我儿子，我和我儿子说话有你啥事？！」王大花毫不示弱。 大娘也不是好惹的，可旁边的刘茵腻味这种骂架，立刻朝着大娘感激一笑，然后抢话道：「娘，五哥还好吧？我和向东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王大花瞄了小儿媳妇一眼，看到她手里的野菜，嫌弃道：「知道你五哥被打，也该拎点肉和蛋过来，装一兜子野菜打发谁啊？」 刘茵还记得之前小孩儿说过的话，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我和向东现在，也只能拿出这些了，娘，您，您别嫌弃。」 郑向东也踉踉跄跄走到刘茵身边，一副护着他的样子：「娘，您别怪带弟，要怪就怪我，我没法上工，啥活都干不了，现在还是带弟养着我。」 王大花以前确实挺喜欢小儿子，长的机灵、聪明，可小儿子三天两头就不舒服，她也慢慢的怨上了，一心想将这儿子撇开。可这些都不在她的记忆里，她现在满心都是小儿子为了个外人和她唱反调，还不止一次！ 「滚滚滚，谁要你们过来了！你们有事没事儿都别来，你要真关心你五哥，赶紧走，别把病气过给你五哥。」 刘茵和小孩儿贴的近，明显觉察小孩儿身体一僵，她反手抱住小孩儿，无声的安慰着他。 他们今天过来的心思或许不纯，但小孩儿确实没有恶意，打人的是她，现在受罪的确实小孩儿，她心里有几分难受。 郑向东低着头让人看不起他的表情，只听他低声道：「我知道了，希望五哥早日康復。」 说完，两人就往回走。 站着看热闹的人都觉得王大花不是个东西，郑家也没一个好的。他们有心帮腔两句，但都被郑向东给打断了，他们也只能看着小两口落寞的离开。 今天这事儿，直接将郑老五的事情盖过，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的人，都觉得王大花冷血无情，郑家其他人也都不是东西。 可议论归议论，他们也不能拿郑家如何，都只在心里远着郑大业家，这样的人家可不能深交。 回家的路上，刘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孩儿。 她的心早就在末世的时候练的冷硬，纵然现在是亲生父母站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也不能伤到她半分，说不准惹毛了她，她还会揍他们一顿。 郑向东回家之后，才开口：「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怀疑我们。」 刘茵被他弄的一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没难过？」 郑向东抬头，露出一丝笑：「我有你，没啥好难过。」 「……」 得了，现在也不用她安慰，她也不用搜肠刮肚的去想辙，现在这样最好。 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她开导的再多，小孩儿想不通依然会想不通，只要他自己释然就好。 不过，小孩儿这么信任依赖她，确实让她心安。 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也早将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了。 为了分产和未来那十年的生存，郑家这些事都不算事，未来时间还长着，有的是时间一一清算，现在主要是和郑家老宅彻底切割开！ 郑老五的事情后续如何刘茵一点都没关注，倒是郑向东经常会问过来找他的二柱和大壮。 事情也确实如同二柱那天说的那样，村里好些人都去大队长那儿举报，说自己看到了哪些可疑的人，刚开始大队长还挺兴奋，可随着过来说的人越来越多，说的话更是五花八门，他就不耐烦了。 最终，折腾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打郑老五的人，倒是让郑老五的一些隐秘的事情被曝光了。 比如和邻村的俏寡妇撩骚等等…… 为此郑老五刚养好点的身子，直接被她媳妇罗红打回原样，不仅如此，罗红还抱着孩子直接回了娘家。 郑老五得王大花喜欢，他娶的媳妇还是城里人，生的第一个娃还是儿子，这个小儿子自然也得王大花喜欢。 罗红刚一带着娃回娘家，王大花还骂骂咧咧，可几天过去都没见人回来，实在想孙子的她就逼着郑老五去接儿媳妇，郑老五身上疼的不得了，根本不想动弹。 这么一折腾，郑家每天都充斥在叫骂声中，王大花更是跟个炮仗一样，点火就着。 这一切都与郑向东和刘茵无关，他们依然过着自己安逸的日子，就算知道也不会为此心烦，更不会去同情郑家人。 这段时间刘茵又做了一套新的桌椅，比起之前那套，这套刘茵更加用心，原本还想在上面雕些什么，但想到后面还有战战兢兢的十年，她觉得还是素净着好。 这几天刘茵也进到了更深的山里，还算轻松的弄了一些野鸡和野兔。 在深山里她确实用精神力探查到不少大型勐兽，不过她没准备动它们。 第23页 除此之外她倒是遇上过好几次蛇，当然也没放过它们，但在尝过之后，她每次弄到蛇都会直接丢给小孩儿，让他处理掉。 如今调味料没有后世丰富，他们家里现在都没弄到一口锅，蛇肉实在太腥，刘茵觉得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太想吃蛇肉。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刘茵不会太委屈自己，现在他们的情况好了很多，比起之前家无长物，如今家里该添置的东西慢慢置上，存粮不多，但十天半个月的还是有，不用担心随时可能饿肚子。 现在刘茵和郑向东的共识就是，怎么将家里的这些东西合理化。 山里多的是树木，虽然不能随便砍伐，但自家打家具村里人都不会说啥，因此家里的座椅板凳不用去解释。 可布料、鞋啥的需要在外头买的东西，必须得弄个来由，现在还好，村里人大多都同情他们，不会在意这些，可慢慢随着时局变化，妖魔鬼怪都出来折腾，那可就不是好玩的。 到那时候，即便刘茵力大无敌手，但也不可能和整个国家，整个政府作对。 以至于他们现在出现在村民面前都会穿回以前的旧衣服，好在他们住的远，也不常和别人接触。 两人聊天的时候也说过这个问题。 「要是能换个大队长就好了。」郑向东喃喃道。 刘茵眉头一挑：「换大队长很难吗？」 在刘茵的印象里，只要是当官的，就没有不能下马的，只要你手上的证据够，木仓毙都可以。 「听说大队长在公社有关系，要是去举报，没弄下大队长，可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郑向东淡淡道：「而且村里识字的不多，举报难度很大。」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大队长贪婪，可也没到人人怨恨的地步。自古民不与官斗，遇到事儿乡亲们都会下意识忍着。 刘茵眼珠子一转：「你还记得我卖的那只野鸡吗？」 郑向东『嗯？』了一声，看向她。 「我在那个大娘家里看到过一份报纸，上面说干部贪污一千元以上会被直接定为大贪污犯，还会有刑事处分，两百到一千也会有处分。这个大队长多少年了？」 郑向东脸色突然明亮：「应该有十几年了，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咱村上一任大队长是现在大队长的爹。」 刘茵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兴许再往上追溯，现在大队长的爷爷是上上任村长，那么他家里的财务可就值得推敲了。 此刻，刘茵和郑向东心里都有了想法，只是还不完善，因此并未说出口。 第14章 举报 当天夜里，刘茵等小孩儿熟睡之后，起身就往大队长家去。 她在村里没什么处的好的人，和大队长的媳妇也不熟悉，要是白天贸然过去，兴许还会惹他们起疑。 所以她决定晚上前往，围着大队长家好好探查一番，也顺利让她找到大队长家里宝贝们藏着的位置。 搞清楚全部的藏钱之处后，她迅速回了家。 第二天，刘茵就找二柱要了几张空白的纸和铅笔，确定白纸没有特别之处后，她别别扭扭的写下一封举报信。 刘茵也是受过教育的人，字说不上好看但也绝对不丑，但她以后肯定会写字，所以为了隐藏真实的字迹，她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写好举报信之后，刘茵就把信交给了小孩儿。 郑向东以前上过学，虽说没上几年，但后来他也会偷偷的学认字，磕磕绊绊的将信读了一遍，他满脸震惊：「这，这是你写的？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茵含煳道：「家里藏钱的地方不都是这些位置，以前我看到过我娘这么藏过。总之，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给靠得住的人，咱村绝对会换大队长，相信我。」 郑向东绝对相信媳妇儿，可他此时疑虑重重，媳妇儿认识这么多字？还会写出来？还笃定大队长家里的钱超过一千？ 以前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深想，可如今一看，媳妇和传言中的那个刘带弟太不一样了，不，应该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假如媳妇在娘家的时候就这么能干，刘家绝对不会简简单单把她给嫁人。 不管心里如何想，郑向东都决定不去管这么多，眼前这姑娘是他媳妇，是他一辈子的媳妇。 「好，我等会儿就和二柱、大壮商量一下，媳妇，这举报信你还能多写几封吗？」 刘茵不知道他具体想怎么操作，只点头说『能』。 随后，刘茵又誊抄了几份，拿给小孩儿之后就不再管，径直进山了。 事后刘茵也没去过问，小孩儿和他的伙伴都是聪明人，比起她来说他们更了解现在的环境，而她的举报信里写的都是事实，不怕质疑。 等待郑抗日下马的这些天，村里还发生了件好笑又让人恨的事。 村头有户人家娶媳妇，热热闹闹了两天，媳妇娶进门之后就要张罗着还人家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就在一户一户还的时候，一副桌椅上突然出现了郑向东的名字。 郑向东是大名，村里好些人都不管这些，还是当时大壮在那儿帮忙，听到之后才说这是他东哥的名儿。 大家也都在这时候恍然大悟，原来是郑小六啊，平时都是喊小名，倒是忘了大名。 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结婚那家的主人很清楚的记得没去小六家借过桌椅，那这桌椅咋来的？ 第24页 此时，大壮心知肚明，但他没直说，直说郑向东他们去城里看完病回来家里招贼了，没想到不见的居然是桌椅。 这下大家也都明白郑小六家的桌椅为啥没被借却出现在了这儿。 即使心知肚明，可大家也都没说出来，反而是先将这桌椅放在一边，把其他人家的还了，再看看这幅桌椅到底是谁家拿过来的。 大壮知道这事儿后立马找到郑向东家。 「东哥，二民叔家出现了你家的桌椅。」 他们不太关注村里的事情，但基本每天都和二柱或者大壮见面，村里的大事多多少少知道些，因此也知道二民叔家昨天刚办完喜事。 刘茵进山了不在家，郑向东现在在外人眼里是病患，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大壮扶自己过去。 这事儿一下就传遍了整个村，等郑向东到二民叔家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站了不老少。 一看到郑向东过来，二民叔就连忙指着旁边的桌椅问：「小六，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丢的东西。」 其实这问也是走过场，家家户户的大件都会刻上名字，是谁的绝对错不着。 郑向东仔细看了看，确定的点头：「确实是我家的桌子。」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人群里就开始议论纷纷，无外乎是谁偷的，丧良心之类的话。 这时候，就有人问了：「二民，这谁家借你家的？也好意思拿偷来的东西借人。」 二民看了郑向东一眼：「其他借的都还了，唯独大业哥家的还没还。」 此言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阵喧闹。 而这时候王大花带着儿子媳妇过来了，众人都瞄着他们。 王大花只隐约听说这事儿，具体发生了啥她还不知道，过来就问：「二民，你借我家的桌椅咋还没还我家去。」 顿时，所有人都拿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们。 「向东说这桌椅是他家的，上面也确实写了向东的名字，我就想问问，嫂子，我家是啥时候得罪你了，你这么找我家的晦气？！」 二民脸色很难看，本来他家办喜事很高兴，现在出了这事儿，真是丢脸。王大花也真是厚脸皮，居然拿着偷来的东西借人办喜事，这不是存心让他家难看！ 王大花听了这话也傻了。 郑老五休养了些日子可算是养回来了，但他觉得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还在家歇着。 罗红回娘家也还没回来，所以王大花根本不知道这套桌椅的来源，她以为这是儿子花钱找人在外头打的，还说过这师傅手艺太差，当时还嚷嚷着要去找那师傅，听儿子说没花钱她才罢休。 可现在……就算她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耳边不是响起旁人的议论声，她现在还有啥不明白。 「胡说！这桌椅是我家老四买回来的，谁敢说是偷的！」 「那你咋解释这桌椅上写的是你家小六的大名？」 王大花瞪了问话的人一眼，突然看到郑向东：「小六，这是你哥买的，借你用用你也不能写自己的名儿啊！现在害的人家都以为你五哥是偷儿！」 惊现神转折，大家顿时对王大花的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 郑向东抿了抿嘴：「娘，这套桌椅是带弟花了好大心思，费了不少心血做的，为了这个她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我不能昧良心。」 王大花气了个仰倒，指着郑向东就开骂：「你不能昧良心？老娘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五哥好心借你东西，你还说是刘带弟做的？刘带弟能有这能耐？她要是有这能耐他们刘家还会把她嫁给你？」 一席话犹如深冬的寒冰从郑向东头顶灌到脚底心，他不断忍耐，好半响才开口：「娘，带弟以前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自从我们结婚之后，她变了好多，我曾经感谢过您给我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为了我们的家不停冒险进山，只为能活下去，您现在说这话不是往我和带弟心口上扎刀子吗？」 确实，村里人知道郑小六和刘带弟活下来之后也惊奇过，后来听说是刘带弟总是进山，他们也就没惊奇了。 他们这儿虽然是乡下，但地理位置很不错，有山有水，如今年景不好，但只要敢冒险去深山，不怕弄不回吃的，总有办法活下去。 现在听郑向东苦涩的话，许多老大娘老大婶都觉得王大花心硬的很，孩子没有他们帮扶活下来了，现在还让孩子昧良心。 「王大花，偷就是偷，再狡辩都没用！」 「小六好歹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现在结婚单过，你不说帮一把，也别总为难他们。」 「王大花，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王大花脸上火辣辣，几十年了，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过。 「都是我儿子，不管桌椅是谁家的，都是我郑家的东西，说什么偷不偷，你们是掉粪坑里嘴巴臭死个人！」 「王大花，你真是胡搅蛮缠。」 郑向东咬了咬牙：「娘，您回去转告五哥，真想要弟弟的东西可以跟弟弟明说，这么……弄回去，会让我们觉得村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大家乡里乡亲，我们不愿意去怀疑谁。」 不等王大花说话，郑向东朝着二民叔笑了笑：「这桌椅就算我孝敬我娘了，您待会儿送还过去吧。」 大壮从小和郑向东一起长大，和他十分有默契，当下就扶着他离开，走前还不忘说：「大娘，待会儿回去记得把桌椅上的名字改过来，免得下次又发生这种场面。」 第25页 郑向东没去看亲娘的表情，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刘茵回来的时候大壮已经回家，郑向东也正在做晚饭，她还是吃饭的时候听小孩儿说了这事儿。 「你没受伤吧？」 郑向东笑了笑：「我没那么容易受伤。」 刘茵『哼』声一笑：「我可不信，等会儿我要检查。」 郑向东脸勐地一红，低声道：「好。那你进山受伤了吗？」 刘茵挑眉：「你想检查？」 「嗯，我担心。」郑向东顾不上脸红，严肃的看着她。 「……」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饭后，两人都下意识的没有提检查这个话，洗漱之后就睡了。 经过几次交锋，王大花越来越厌恶这个最小的儿子，回家之后就骂着应该在他出生的时候溺死等等。 这事儿过后，大队长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突然有一天，村里来了几个骑着自行车干部打扮的模样。他们问了大队长的家之后直接骑车过去，同时也惹来很多人跟过去看。 第15章 狼群 刘茵和郑向东住的远，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从大队长家里搜出很多东西，钱、金子、玉，还将家里的缝纫机、粮食啥的都搬了出来，这些东西全都放在门口展示给大家看。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眼镜的男人正在给村民们解释他们的来意，而大队长早已被绑了丢在一旁。大队长的家人一个个都满面泪光，女人们头髮凌乱，显然是刚才经过哭喊拉扯。 看着自家的老底一点点被揭露，他们这才鹌鹑似的窝在一边，不敢造次。 时至今天，大家才知道大队长贪墨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勒紧裤腰带一分钱掰成两份花，可大队长却富得流油，一个个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刘茵们在人群中看着县里来的人将大队长家搬干净，又在大家面前清点了这些东西，最后看着郑抗日被带走，郑抗日的家人哭的声嘶力竭。 人群里都在议论唾骂郑抗日这一家子，唯独刘茵他们嘴角含笑，为了庆祝，刘茵低声提议去今晚去家里吃顿好的，二柱和大壮难得没有拒绝。 郑抗日被带走之后，他家里就乱糟糟的，郑抗日的媳妇和儿子都求着老爷子，让老爷子想想办法，好歹老爷子当了几十年村长，城里有关系。 可如今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家这事儿，又明明白白找出那么多东西，老爷子直摇头说『没办法』，整个人也好似老了许多，原本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现如今像似随时都能撒手人寰。 会计家。 二柱他爹高兴归高兴，但总觉得自家小子怪怪的，听到他说今天不在家吃晚饭后，直接将他拉到房里。 「郑抗日的事儿，你掺和了？」 二柱勾起嘴角：「爹，结果好就行，你追究过程干啥。」 「你胆子可够大的。」他一笑：「你是咋知道他家那些东西的藏处？」 当时那封举报信他可是瞄了下的，上头些的清清楚楚，哪些东西藏在哪儿，无一漏掉。 「爹，你好好当你的会计就成，或者你想想办法升级成咱村的大队长，问这些没意思。」 「你个臭小子，你爹连句话都不能问了！」 「能问，就是问了我也不会说，我这不是让您别白问嘛。」 「滚滚滚，看见你就糟心！」 同时，在大壮家也发生了相似的场景，只不过不同意二柱爹的刨根问底，大壮娘只叮嘱大壮万事注意安全，不该自己的别乱掺和。 晚上，二柱和大壮都从自家拿了几个鸡蛋去到郑向东家，看到桌面上的菜时，他们觉得手上的鸡蛋有点拿不出手。全是荤，没一个素，他们就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郑向东以前也觉得每天能有个肉菜那都是做美梦，可娶了媳妇之后，他天天都在美梦当中，现在渐渐的也习惯了。 他这段时间养的好，灵芝人参也喝起来了，身上长了不少肉，好在脸还是那张脸，乍看之下看不出来。 之前刘茵在市里大买特买，什么麦乳精奶粉红糖黄豆，只要不要票的她都买了点，唯独没想过买酒，她记着这几个都还未成年呢。 吃开了之后，二柱就吧唧嘴：「早知道这么好的菜，我就把我爹的酒拿点来。」 刘茵慢慢的拆着鱼，听闻后笑道：「不满十八可不能喝酒。」 「嫂子，今儿不是高兴嘛。」 郑向东：「听你嫂子的。」 二柱假意不高兴：「哥，你变了。」 大壮低头一笑，扯了二柱一下：「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不想吃都给我，我可没一点觉得咱哥变了。」 眼见大壮夹快大肉到碗里，二柱也急了，捏着筷子就去抢他碗里的。 两人闹腾着，看的刘茵大笑不已。 青河村大队长被抓走之后临近的几个村落都在议论这件事，知道这事儿的心里又有鬼的几个大队长也都提心弔胆。 后来几天都有县里的人过来走访，全都是问关于郑抗日平时工作的情况。 村里大部分人都不喜欢郑抗日，不公正不说，求他办点啥事必须还得拿东西。 尽管现在还没宣布郑抗日倒台，可大家看到从他家里搬出的那些东西，更恨他了！ 这也给走访的人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不管问啥大家都是知无不言，每每说完之后还求着领导一定要处置郑抗日这个『大贪官』！ 第26页 有时候郑抗日的家人听到村民的话，等走访的人一走就上去和乡亲又打又骂，一连几天，乡亲们无比厌烦郑抗日的家人。 虽然大家都姓郑，可郑抗日那房的人真不多，几代单传了，所以大家厌恶起来毫无压力。 大概一周之后，郑抗日的结果也出来了，本来罪不至死，可村里家家户户都怨气冲天，上头领导觉得事态恶劣，必须要严厉处置，以儆效尤！ 严厉处置的结果就是郑抗日被定性为贪污犯，直接枪毙，家产全部充公。 经过此事后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都夹紧尾巴做人，一时间气氛到是好了许多。 没了郑抗日，青河生产大队就要再选个大队长出来，公社里也来了领导，主持这次选举。 选举早在郑向东的意料之中，他很希望先进叔能当上大队长，这个推举也得到了二柱和大壮的贊同，甚至潜移默化的在生活中暗示周遭的人先进叔当上大队长一定很好。 最终，投票的时候郑先进以大优势战胜了二队的队长，荣升为大队长。 换了大队长之后，刘茵就开始在山里找勐兽，她不介意送一批肉给村里，但家里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合理化。 找了一天，她瞄准了狼群，数量多也兇狠。 确定目标之后她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天天练习弹石子，练习手腕的力量和灵活度，确保箭无虚发。 练习了两天之后，刘茵揣着两口袋石子进了山，她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小孩儿，就怕小孩儿担惊受怕。 以前面对成群的丧尸，如今面对十几只狼群，刘茵没有一点紧张和害怕。 她敛息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头狼之后果断出手。 这场战役对刘茵来说还挺艰难，她找到了在末世打丧尸的感觉，也因为这样，经验十足的她渐入佳境，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十几只狼全都倒地。 另一边的刘茵也灰头土脸，刚才为了躲狼群的攻击，她身上也被树枝刺条划伤。 此刻她半点不敢松懈，直接上去将狼群全都弄死，确保不会有一只突然跳起来攻击她。检查一遍之后，她没有停留，拖着十几只狼往家赶。 每每媳妇进山郑向东都会在门口等着她回来，今天看到媳妇的时候，他第一次吓的心都漏跳了。 「你，这，你有没有受伤？」看着地上小山一样的狼的尸体，他直接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刘茵此时此刻才敢喘口气，郑向东直接上手看她身上有血的地方，衣服划破的地方。 好在都是皮外伤，郑向东检查过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会遇到狼群？」郑向东刚问完，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山里啥都有，狼群根本就不算什么，以往他觉得媳妇儿厉害，无所不能，可他现在背后一阵冷汗，后怕不已：「媳妇儿，以后别进山了，实在要去，我去。」 刘茵看小孩儿紧张的样子，感动之余笑着安慰他：「不是狼群找我，是我主动去招惹的他们。」 郑向东懵了。 刘茵去屋里拿出事先借来的斧头和砍刀，便开始在狼群上制造伤口，周遭的树木也都被她伪造一番。同时，她也给小孩儿说了她的用意。 郑向东看着忙碌的媳妇儿，心中既苦又酸。看着她那么忙碌的样子，他也索性不去管其他，帮着她将现场布置好。 将狼群的尸体全都摊开之后，刘茵往小孩儿身上瞄了瞄。 郑向东心领神会，立刻进屋换了身最破烂的衣裳，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又去草丛里滚了好几圈。当他正要在身上划几刀的时候，被媳妇儿给拦下了。 「不用太刻意，我装晕，你去找大队长。」 「可是……」 「等会儿他们过来只会怕和高兴见到这么多肉，并不会太在意我们的伤势，我身上都是血，有我掩人耳目就行，难不成你想让别人照顾我？」 「好。」 郑向东看了眼四周狼的尸体，确定它们不会突然復活后，立刻跑向村里。 没一会儿，就有一大堆人跑了过来，看到满地狼尸、四处都鲜血淋漓的时候，心中大骇。 郑向东也跟着回来，他直接飞扑到媳妇儿身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郑先进比起郑抗日来说确实多了人味儿，他最先注意的就是满身是血的刘带弟，立刻让人将刘带弟抬去村医那儿，然后再留下会计，让他处理这些狼的尸体。 郑向东自然要跟着一起过去，但他知道媳妇儿没事儿，所以心里并不是很害怕，甚至说他现在十分冷静。他想到这么多人在这儿，家里好些东西都没收拾，他便给二柱和大壮使眼色，让他们帮忙看着家。 第16章 心疼 二柱原本没看懂他的意思，还是大壮领会过来，朝着郑向东点头，拽着二柱以帮忙收拾的理由留了下来，最重要的是不准人进东哥的家。 村医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抬过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直接喊着：「这咋了？这么严重你们还抬我这儿来干啥？快送去县里医院啊！」 郑向东直接往他面前一扑，抖着嘴唇说道：「叔儿，您救救我媳妇儿，快帮我媳妇儿看看。」 村医还没拒绝，就被郑向东拉到刘茵跟前。 没办法，村里只好给她把脉，发现并不是很严重之后，脸色也转好了些，他要检查伤口，自然不能让这么多人在这儿，立刻将人都轰到门外，这才开始检查。 第27页 索性，都是些皮外伤，听了郑向东的讲述后，他又觉得这是受了惊吓的模样。 就在这会儿，刘茵『悠悠转醒』，村医也松了口气。 「你们还真是幸运，遇到狼群也能活下来。」 刘茵躺在床上『虚弱』着，郑向东只能心有余悸的说道：「确实是好运，要不是我们无意中先砍伤了头狼，不然今天我俩就是两具尸体。叔，我媳妇真的没啥大碍吧？会不会有啥隐伤？」 村医也只会看个感冒头疼啥的，还真说不准这个『血人』具体啥情况，他也见过撞伤脑袋活蹦乱跳，但突然死亡的人，因此也不敢将话说满，而是将自己见过的一些例子告诉郑向东。 不过村医还是给开了些药，说是止疼和定神的，还拿了点药膏，对伤口好。 他们出来的时候，送他们过来的几个人连忙问情况啥样。 郑向东语调飘忽：「叔说可能伤到脑袋，也可能伤到内脏，说先观察几天，这几天带弟最好躺着，不能挪动。」 见郑向东这么说，村医也没有反驳。 然而那几个人一听就觉得带弟这是伤的不轻啊，不过想想也是，两个单薄的孩子面对十几只狼，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几个人也不敢随便说话，只默默的抬着刘茵回了家。 狼群收拾好之后，妇女们也把血污清洗了一遍，好烧了好些去味的草盖住血腥味。 见抬着刘茵的人个个脸色不好，郑先进心里也的咯噔一下，连忙问是啥情况。 郑向东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郑先进当下拍板说要送刘茵去县医院。 「叔，村医叔开了药，他说带弟现在精神状况还行，最重要的是休养，如果颠簸太过情况可能会更不好。」 「那也不能躺在家里等着啊，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郑向东很为难，他当然是想媳妇儿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但不能是在村里送去的情况下，不然媳妇儿这番冒险全都白费了。 刘茵适时说道：「大队长，我就是浑身没力气，其他都好，先让我在家歇一天，明天要是我觉得还有哪儿不舒服，再去医院。」 郑先进还想游说，但他看刘茵精神确实不错，说话也有条理，想着村医开了药，就先在家观察一天吧。不过，他等会儿还是会去村医那儿了解情况，要是严重，连夜也要将人送去县里。 郑向东没来得及和大壮们说话，进屋帮着将媳妇儿扶到炕上躺下，他随意扫了眼，屋里扎眼的东西都不见了，应该是大壮他们给收起来了吧？ 几个叔伯看刘茵躺在床上，也不好多留，转身出门的时候倒是看到了屋里东西不多，但都井井有条，特别是那些桌椅板凳打的，确实不错。 其中有个叔伯还特意拍了拍桌子，发现还挺结实，本来想问咋弄的，但想想小六家的情况，极快的闭嘴了，跟着人群出去。 这时候二柱和大壮才围上来。 「东哥，嫂子还好吧？」大壮紧张的问，二柱也是一脸关心。 「要休养，还得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大壮安了心，又道：「东西我都给你放灶房的柴火下面，没人看见。」 「大壮，谢了。」随后，他也看向二柱：「也谢谢二柱。」 二柱：「都是兄弟，没啥谢不谢，我们不打扰嫂子休息，明天再过来。」 「嗯。」 等人都走了之后，刘茵也从炕上坐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血衣：「我去烧水洗个澡。」 郑向东一把按下她：「你现在受伤了，我去给你烧水。」给她拨了拨头髮：「今天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一会儿，好吗？」 刘茵也不强撑，歪头看着他：「好，那我等着你的热水。」 郑向东去了厨房之后就将家里最大的两个罐子灌满水，一个放在灶上烧着，另一个放在平常烤东西的洞口上吊着烧着。 他等着水开的时候还给媳妇儿热了下窝头，刚温温的时候就给她送了过去。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我烧好水之后给你熬汤。」 刘茵拿着两个窝头『嗯』了一声，将其中一个递给他：「你也吃。」 「你先吃，灶上还有。」 刘茵知道这两个窝头是早上剩下的，自然知道他没说实话，直接将其中一个塞到他手里：「我们一起吃。」 郑向东和她两人默默的吃完窝头之后，他就让她躺下，然后去看水了。 水刚烧开，外头就响起了大壮的声音。 郑向东赶忙去开门，看到大壮和他娘站在门口。 「大壮，婶儿，你们咋来了？」 大壮娘说道：「大壮说带弟受伤了，浑身是血，我过来看看，顺便看有啥能帮忙的。」 同时，还递上带来的鸡蛋。 本来郑向东准备回绝，但看到媳妇身上的伤口，他也不好给她擦洗，现在大壮娘来了正好：「那麻烦婶了。」 大壮娘进门之后，就看到炕上的热水和血人。 郑向东也将媳妇儿的衣服找出来放在一边，然后说：「婶儿，劳烦您了，我去做饭，等会儿您和大壮就在这吃一顿。」 大壮看到要擦洗，早早的就去了灶房。 「我和大壮在家吃过了，你不用管我们，你去忙吧。」 郑向东刚进灶房就没看到大壮的人影，跑到外头才看到他担着桶往青河的方向走，暗自笑了笑。 第28页 大壮担着水回来的时候，郑向东已经麻熘的做好的汤面，有外人在，他不敢放太多肉，倒是将上回大壮和二柱拿过来的鸡蛋往里头打了两个。 此时，屋里的大壮娘也给刘茵擦洗完，端着盆血水往外倒。 郑向东端着面进屋，看到变得清爽的媳妇儿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给你晾了一会儿，现在刚好入口，我餵你。」 有外人在，刘茵也只好半靠在炕上，让他餵。 大妆娘进来的时候，郑向东直接让她去和大壮一起吃：「婶，我煮了很多，面放不了太长时间，糟蹋粮食可不好。」 没法，大壮娘也只好去吃了碗面。 屋里，刘茵一碗面见底的时候，大队长过来了，他先在门口喊了声，听到说『门没关』他才进来。 「带弟还好吧？」见他们在吃饭，大队长关心的问了一句。 刘茵一笑：「还不错。叔您吃了吗？」 「我吃过了，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然后再说说那十几只狼的事儿。」 郑向东放下碗：「叔，狼虽然是我们杀的，我们可不能独占，大家也都好些日子没沾荤腥了。」 「小六，你觉悟好，但叔也不能亏待你。」郑先进自己端了个凳子坐下：「我和队里的干部商量过了，狼肉村里人一起分，但会补偿些东西给你们。」 刘茵和郑向东对看了一眼，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叔，您也看到了，家里啥都没有，您补偿我们啥？」 「你们缺啥补啥。」郑先进笑了笑：「不过有些东西村里没有，我们也没办法，你们也要理解。」 「叔，我们知道，谢谢您。」 郑先进道：「前些时候抄了郑抗日的家，抄出三口铁锅，我能做主给你们一口。再有些啥想要的，你们自己想好，等明天说出来。」 「叔，谢谢您。」郑向东无比感激。 「狼皮留给你们，我也会跟村里人说，想要的话能找你们换，你们自己拿捏好，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茵听着大队长的话，无比庆幸是他当上了大队长，不然他们还得自己想办法提出换东西。现在好了，大队长啥都替他们想好了，他们只用去执行就好。 郑先进也没坐很久，关心了几句之后就回去了。 他前脚刚走，大壮和他娘后脚就进来。 「我们刚才听到大队长的话了，东哥，那么多狼肉，你心疼不？」 他娘听闻敲了他一下。 郑向东笑了笑：「心疼，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壮只能点头，他们确实能自己卖狼肉，但被抓到就会坐牢劳改，确实不划算。 「还好先进叔给你们争取了些东西，要是换成郑抗日在，肯定不会管你们的死活，只会拿着这些去邀功。」 大壮娘听儿子越说越不着调，不由得出声笑骂：「你个小孩子知道啥，别瞎咧咧。」 大壮即便再沉稳，但也才十四五岁：「我就是说个事实。」 第17章 双亲 「好了，我们回去吧，让小六和带弟休息。」 屋里剩下小两口之后，刘茵打了个哈欠，她确实没受伤，但杀狼运狼都是力气活，而且时时要绷紧神经，她确实有点累了。 郑向东扶着她躺下：「你先睡，我去收拾下就过来。」 郑向东端着碗去了灶房，里头已经被清理好，他的那碗面还在火上热着，快速吃完，又洗漱过后他才往屋里去，媳妇儿已经熟睡了。 慢慢的躺在媳妇儿身边，他轻轻的伸手将她抱住。 闭上眼他的脑海里满是媳妇儿拖着十几只狼的画面，他不敢去想媳妇儿怎么弄死那么多狼。 媳妇儿身上有秘密他知道，他希望这个秘密能一直在。 刘茵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一个火炉包围着，她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微红泛汗的脸颊，起先她愣了一下，立马觉得不对劲。 伸手往小孩儿额头一摸，不至于到烫手的地步，可绝对是发热了。 见状，她立刻从炕上坐起来，轻声喊了他两声，但他都没醒，依然是一副睡得不踏实的睡相。 小孩儿体质不好，刘茵也不敢耽误，直接摸了摸他身上，发现他后背都汗湿了之后，立刻将湿衣服脱掉，将他塞进被单里。 见他依然没醒，她赶紧去厨房弄了凉水打湿手巾放在他额头。 之前去市里给小孩儿看病，医生开了中药，她记得那时候还特意让医生开了退热或者治疗感冒的中药，都被她放的好好的。 可想到小孩儿昨天肯定是因为受了刺激才发的热，那么那些药就不能乱吃。 突然，她想到昨天去村医那儿，村医给她开的就是宁心定神的药，她果断将药给拿了出来。 可正要餵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刚刚发现小孩儿发烧，她确实慌了心神。 当下，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前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一边给他换湿手巾，一边摸了下他的手心和脸颊，确定他并不是高烧。 家里没有开水瓶，所以刘茵必须得去烧水。发热温度不高的时候可以使用物理降温，然后及时补充水分，增加新陈代谢。 和昨天郑向东一样，刘茵也是一次性烧了两罐子水，一罐子温了之后她立刻倒出来，给他擦身。 第29页 等另一罐水烧开了之后晾温，慢慢给他餵下去。 这一弄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刘茵再次摸了摸他，发现温度没有上升，好像还降低了点。 往好的方面发展就表示她的策略有效果，她就这么不停的给他换冷帕子，餵水，一直等他脸上的红潮降下去之后，这才去看熬的粥好了没。 她端着粥过来的时候，郑向东已经完全清醒，他摸了摸头上的手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有点发烧。」刘茵将炕桌拿过来摆上，又将粥放在桌上，这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反覆，这才松了口气。 郑向东慢慢坐起：「明天你就教我打拳。」 他的身体实在太破烂了，想要让媳妇过上好日子，必须把身体给练强壮，不然他永远都是媳妇儿的拖累。 「好。赶紧吃点东西，等会儿大壮过来让他陪你去村医那儿看看。」 郑向东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怕她担心，便点头说『好』。 大壮来了之后刘茵躺在床上当病患，原本是想让大壮陪郑向东去村医那儿看看，但大壮觉得这两人都病了，直接将村医请过来更好。他说了之后拔腿就跑去请村医了，两人想拦都没拦住。 村医被大壮拉着跑过来，进屋之后气喘吁吁，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大壮，你慌慌忙忙差点弄死我这把老骨头。」 「叔，您年轻着呢！快别说了，先给他俩看看。」 村医气喘匀了之后先给刘茵把了脉，发现她的脉搏很有力，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浑身没啥力气。」 「估计是昨天被吓到，用力过勐，休息一段时间就成，尽量吃点好的补补。」 「谢谢叔。」 村医扬了扬手表示『没事儿』，随后又给郑向东把脉。 郑向东是他看着长大的，也常常给他看，对他的情况非常了解，把完脉就说：「老毛病犯了，等会儿给你开服药，这段时间得养着。」 刘茵赶忙问：「他都挺久没发作过了，咋突然又犯了？」 村医想了想：「大概是昨天的事情引起的吧，以后还是得好好养着。」 大壮送村医回去，顺便给两人取药。 这边两人都生病了，那边郑先进就知道了，过来看了眼，得知没大碍，他便放心了些。 「你们两个都在家休息，等会儿开会我尽量给你们争取多点东西。」 「谢谢叔。」 「没啥可谢的，你俩好好休息。」 中午，大队长就将青河村的村民都召集到晒谷场上。 「大家都知道昨天有十几只狼下山，攻击了住在山脚的郑向东同志家，他们两夫妻奋力搏斗才弄死了十几只狼，不仅保卫了我们的生命安全，更保障了我们的财产。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他们更是我们保护我们的英雄！」 底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 「昨天我和郑向东同志进行过交谈，他说这几十只狼既然死了，那就是村里的共同财产，大家也都很久没开荤，所以我们决定将这十几只狼在全村以家为单位分掉。」 顿时，下面的人开始小声议论，有肉吃谁都高兴。 「但！」郑先进高声一喝：「郑向东同志和刘带弟同志两人因为与狼搏斗而受伤，事后更是毫无私藏的将狼肉献出来，可咱们也不能忘了他们两人的功劳。所以我和几个干部开会决定，拿出一些物资作为奖励。」 「啥物资啊？」有那最快的一熘嘴问道。 「大家都知道郑向东同志和刘带弟同志的情况，所以村里会根据他们的需要给，一口大锅，棉花若干等等。大家又啥异议可以现在就提，别等散会之后又出现不满。」 顷刻间，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锅和棉花啥的都由村里出，其实这么算起来他们白得了肉，他们还真没啥异议。 郑先进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提出意见，他又说道：「狼肉咱们分了，狼皮村里决定留下五张，其他的全都给郑向东同志，大家如果想要，也能用东西去交换。好了，等下午下工之后每家派个人过来领肉。」 人群里确实有眼馋狼皮的，但村里都做的决定，也没说多给肉给郑小六家，他们也就没立场说狼皮也要分。就那么十几块，根本分不过来。 散会之后，郑向东就收到了村里送来的东西。 二柱和大壮帮他搬搬抬抬，大壮还兴奋的说：「我娘说这十几张狼皮子正好能做个床单和被套，里头再填上棉花，冬天也不用愁了。」顿了顿，他又说：「我娘说她可以帮忙给你们做。」 刘茵手上功夫可以靠精神力，但这种缝纫活她还真没干活，当下就高兴的应着：「婶子能帮忙那就再好不过，等我身体好点就去找婶子。」 「嫂子安心养病，我娘过几天直接来家里帮你。」 「好，替我谢谢婶子。」 「我和东哥是兄弟，甭客气。」 十几只狼纯肉可有不少，加上内脏啥的直接在桌上堆成了小山，看得来分肉的村民口水直流。 狼是群居动物，又十分兇狠，所以还真没人吃过狼肉，地里收成不好，所以狼身上能吃的东西全都被留下来了。 这次分肉和分粮的标准一样，最少的人家也能分上几斤。加上还有内脏，反正最后全都皆大欢喜。 第30页 不，有两家并不是那么欢喜，郑家和刘家。 郑向东家里劳动力多，所以分的肉不少，可肉不管多少都不嫌多。 刚一回家，郑大嫂就嘀咕了一句：「小六和带弟一点都没想着家里，那么多狼，留下一头两头就够咱家吃上一年了，他们倒是大方，换啥铁锅、棉花，那能有肉值钱实用？」 郑二嫂瞄了公公婆婆一眼，也笑道：「大嫂，有肉咱就知足了，小六他们好歹还得了十几张狼皮呢，听说那东西可保暖，也不知道会不会送几张回来孝敬爹娘。」 郑三嫂向来不爱听他们说这些，回家后直接进了自己的屋。 郑四嫂长的柔柔弱弱，声音小小的说道：「那么多狼皮，小六肯定会拿回来的孝敬爹娘的。」 王大花对分肉也心存埋怨，那么多肉，要是当时小六没去喊村里人，而是来家里喊人，那十几头狼他们就能自己吃了，兴许还能卖不少钱。 心里再怎么怨恨，这肉已经分了，她只能讲怒气存在心里。 此刻听到儿媳妇们说起狼皮子，她也觉得小六肯定会都拿回来，哪有做儿子的独享那些，敢不拿回来她就去村里说他不孝！ 刘家，刘带弟的娘家，她家里人口简单，爹妈外加刘带弟的弟弟。 他家里劳动力少，分的肉也就不多，刚回家，就被隔壁弟媳妇冷嘲热讽一番：「带弟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都不顾念着娘家，十几头狼肉，也没说给娘家多分点，我这个做婶娘的都不好意思说带弟是我们家姑娘。嫂子，你好意思吗？」 第18章 干架 刘带弟的娘胡春花心里想着『可不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嘛！』死丫头得了那么多好也不知道带着点家里。她可是知道那口铁锅是郑抗日家的, 质量好的很, 死丫头明知道家里也缺锅, 都不知道把锅送回来。 弟媳妇看她脸色忽青忽白, 哼的一声：「十几张狼皮，咱这娘家人连根狼毛都没看到，大嫂这姑娘生的真好！」 被这一通刺激之后, 胡春花越想越气, 回屋看啥都不顺眼, 见自家男人还在那儿翘着腿嘚瑟, 直接将怨气发泄到自家男人身上。 刘带弟的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本来闺女给他长了脸，他正美着呢，没想到疯婆娘就开始骂骂咧咧，说话难听的要死。 当下两人就吵了起来。 刘带弟的弟弟从小被娇惯长大，十五岁的人还啥都不会，整天只知道瞎闹好玩。 他知道村里得了十几只狼，分肉的时候他和小伙伴们都在旁边看着, 小伙伴们这两天都拿特别羡慕的眼神看着他，羡慕他有个能杀狼的姐姐和姐夫。 听到说狼皮子都给了他姐姐之后, 他的伙伴们也都羡慕他能穿上狼皮做的衣服, 更是崇拜的要死。 他回来也没管爹娘吵架, 直接说要吃肉，还要狼皮做的衣服。 从小到大，他姐的东西就是她的, 嫁人也是一样，他不止还要一身狼皮子做的衣裳，还得让他妈多做几身，等到天气冷了，他要每天都换着穿，让别人羡慕死。 夫妻俩向来对儿子有求必应，瞬间休战，商量着是不是该去闺女家走一趟了。 远在山脚的郑向东和刘茵压根不知道双方的父母已经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就算知道了，现在的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更不会如他们所愿。 第二天，胡春花就上门了，两手空空啥都没拿，她觉得自家都要揭不开锅了，去闺女家还拿啥啊，闺女这回得了好，她还指望多从闺女家那些东西回来呢。 郑向东和刘茵两个人都生病受伤了，所以大队长特意派大壮过来照看他们两天，怎么说都是为了保卫村子而受伤，不能不管不问。 这话郑先进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的，隐射的意思也十分明显，郑大业家和刘庆家自打出了这事儿开始就没上门看望过，指望他们想起来照顾这小两口，只怕小两口都病死了。 大壮看到胡春花的时候，礼貌性的一笑：「婶儿过来了。」 「带弟在吧？」 「嫂子在屋里养伤呢。」 胡春花心里一个咯噔，那天她在人群里，看到过闺女跟个血人似的，当时她的反应是治好得花不少钱，所以她就一直没上去，也不曾来闺女家一趟。 一边想着她一边进屋，看到刘茵脸色红润，这才松了口气，满脸担心的冲上前，抓住闺女的手：「你还好吧？你这孩子太莽撞了，咋能干的过那么多狼呢？都吓死娘了。」 刘茵第一眼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太假惺惺了，她直接抽出手：「您担心我吗？这几天都不管不问的，我还以为我没爹没娘呢。」 胡春花一噎，勉强笑了下：「你个丫头说啥呢，都嫁人了还口没遮拦，让你公公婆婆听到可要削你了。」 这会儿，刘茵笑的更欢了：「托您的福，我没和我公婆住一起。」 胡春花再次被噎，她脸色也不好了，以前在家里都是死丫头看她的脸色，怎么结个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想要狼皮子，她指定上手抽她了：「带弟，我怎么说都是你亲娘，这是你跟亲娘说话的态度？」 「那您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您也别再说多余的话，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这儿不欢迎你。」 胡春花真想一巴掌唿上去，但她按捺住了：「带弟，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你嫁了人，娘家就是你的底气，你兄弟就是你在娘家的依靠……」 第31页 刘茵不耐烦听她啰啰嗦嗦，直接打断：「想要什么，直说。」 胡春花今天是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只得狠狠道：「你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你得了十几张狼皮，给我五张带回去给他做个皮袄。还有……」 「外面天黑了吗？」 胡春花一愣：「你啥意思？」 「天要是没黑您咋开始做梦了呢？」刘茵讽刺道：「我十六岁你把我嫁人，我认了，没有嫁妆，我认了，从始至终都不管不问，我也认了。现在我用自己的命换了点东西，您咋好意思张嘴啊？」 胡春花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个小孽障，我生你养你……」 「养儿不就防老吗？您放心，该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弟弟比我只小一岁，他啥时候开始孝敬你们，我半分都不会少了你们。」 胡春花脸色大变：「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孝敬，我要狼皮子。」 刘茵揉了揉耳朵：「您没听清楚吗？弟弟啥时候孝敬你们，我就开始孝敬你们。」 「你弟还是个孩子！」 「我也是个孩子啊，我去上工拿的也是孩子的工分啊？」 「你，你……」 刘茵突然捂着头开始喊『疼』：「啊，救命啊！来人啊！啊！我的头好疼！」 大壮和郑向东一直在外头偷听，一听到刘茵痛苦的唿叫之后，立刻推门进来。 郑向东紧张的抱着她：「媳妇儿，你咋啦？我抱你去村医那。」 刘茵暗地里捏了小孩儿一下，虚弱的说着：「我不想看见她，让她走，让她走。」 郑向东的心微微一安，但面上还是焦急的问询着。 大壮不知道刘茵是装的，也急慌慌的拉着胡春花出门，胡春花也没来得及说啥做啥就被拽到门外。 胡春花没能得逞，正要和大壮发脾气，就看到大队长从路口过来。 郑先进刚走过来就看到大壮和带弟的娘拉拉扯扯，忙喊了句：「你俩干啥呢？」 胡春花想到屋里闺女还在喊疼，她心里一慌，瞬间无言。 大壮可没这层顾忌，倒豆子似的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先进瞄了胡春花一眼就立刻进屋去看刘带弟，见她已经在郑向东的安抚下睡着，心也安了些。 出来就开始指着胡春花教育：「孩子刚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说些安慰鼓励的话，上门就开始讨要东西，你脸还真大。」 胡春花憷大队长，只能弱弱的辩解：「她是我闺女，我要点东西咋啦。不准闺女孝敬爹娘，还有没有天理啦！」 郑先进一愣，显然被气的不轻：「好，好，胡春花你真是好样的。带弟是咱村的大英雄，你居然这么对待英雄，就算你是英雄的母亲也不行！」说完他就气沖沖的走了。 胡春花懵了，她立刻想到大队长去干啥了，连忙追了上去。 大壮嘆了口气，见郑向东从屋里走出来，忙问：「嫂子还好吧？」 郑向东：「大概是刚刚被话刺激到，现在已经睡下了。」 「我以前还觉得春花婶是个挺好的人，没想到……其实从嫂子以前那些好吃懒做的传言我就应该能想到的。东哥，你以后一定要对嫂子好！」 郑向东认真的点点头，尽管心中已经无数次保证过了。 胡春花到底没拦住大队长，一瞬间村里人都知道了胡春花不关心因为保卫村庄而受伤的女儿，上门就要着要那，直接把村里的英雄给气病了，本来就伤着，现在是伤上加伤。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严重，但真不把闺女不当人的人家还是少数。就这一次，胡春花以前做出的那些表面功夫被撕开，露出了她原本的面貌，村里的妇女现在都不耻与她为伍。 胡春花没要到狼皮子不说，还丢了个大脸，回家就开始哭，嘴里一直念叨当初就该弄死死丫头，生来就的克她的等等。 刘庆本来还和人家在吹牛，媳妇闹出这事儿之后，他脸上挂不住，也灰熘熘的回了家。 回家就听到媳妇在嚎丧，直接大骂：「老子还没死呢，你嚎尿啊！娶了你也是老子到八辈子霉，让你去闺女家拿点东西回来搞的整个村都知道，还把闺女气病了，你可真能耐！」 胡春花本来就气的不行，现在听到这话直接叉腰对骂：「你现在来怪我，你要是能耐，你去找死丫头要东西啊？我去她好歹给个笑脸，你去她只怕会直接轰你出来！老娘嫁你二十年，没吃过好的，没穿过好的，给你生儿子操持家里，你现在反过头指责我，我还觉得是自己瞎了眼怎么挑了你！」 「臭婆娘！你说啥，我看你是欠教训！」 骂着骂着两人就直接上手了。 刘带弟的弟弟刘祖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想到小伙伴们嘲笑的眼神和讨人厌的话他更烦躁了，这一刻他无比讨厌自己的姐姐，瞄了眼还在打架的爹娘，挑头就往姐姐家去。 刘祖的认知里，姐姐就是他的僕人，因此冲到姐夫家之后，他直接踹开门往里头沖。 大壮去挑水了，所以只有郑向东陪着刘茵，刘茵早就察觉有人靠近，而郑向东则被『砰』的一声吓了一跳。 他皱眉看着来势汹汹的刘祖：「你……」 「刘带弟，狼皮子在哪！快拿来。」刘祖根本就不管有没有人说话，他瞄着刘茵，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第32页 刘茵好笑的看着原身的家人，刚送走了妈又来了弟，是不是等会儿爹也会来，这是阴魂不散的节奏啊。 她一把拉住想要说话的郑向东，处之泰然道：「你谁啊？」 刘祖一愣：「刘带弟，你脑子摔坏了吧？我你都不认识了？我是你弟弟刘祖啊！」 「你还知道你是我弟弟吗？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进门不敲门不说，还把我家的门给踢坏了。」 「刘带弟，别给我说些有的没的，我要狼皮。」 「我凭啥给你。」 「 娘说了，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不管你想不想给我，那都是我的东西！」 「狼皮是大队里奖赏我和向东的，你想要，去找大队长，大队里还留着五张呢。」 刘祖疾声厉色：「你是不是不给？！」 「不给。」 话音刚落，刘祖就凶相毕露，抡起拳头往前沖。 郑向东看他动手，连忙挡道媳妇儿前面，伸手去拦刘祖的拳头。 刘祖从小吃的好，身体看着不错，但他从来不干活，力气也没有多大，被郑向东抱住拳头后，提起另一个拳头朝着他脸上砸。 刘茵当然不会让小孩儿独自面对这个熊孩子，直接从小孩儿伸手伸出一只手，抓着熊孩子的衣服往后一推，刘祖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刘祖自知打不过他们两个，一顿直眉瞪眼后就直接在地上打滚，哭喊着：「打人啦！打死人啊！」 大壮本来挑着水回来，听到屋里有声音，连忙放下水桶往屋里跑。 「刘祖，你在这儿干啥？」 刘祖根本就不听他的话，依然在地上打滚，哭喊了一阵之后，起身朝着刘茵们龇牙咧嘴：「你们给我等着！」然后就跑了。 屋里三个人一顿无语的时候就听到屋外『咚』的一声，大壮忙往外一看，他刚刚挑回来的水被打翻了，其中一个木桶更是被踩破了个缺口。 大壮顿时暴跳如雷：「刘祖是不是有啥毛病，跑来就打滚，还弄翻水打烂桶。」 刘茵听到大壮的话之后，靠着小孩儿的臂膀：「这回轮到我说对不起了。」 郑向东挑眉一笑：「还没完结。」 「你的家人？」 「嗯。」 今天这一幕一幕只会让郑向东更加心疼媳妇儿，好在媳妇儿嫁给他了，不用再每天面对这样的家人。 刘茵想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开玩笑的说：「咋俩彼此彼此，以后谁也不能嫌弃谁。」 郑向东一笑，却是郑重道：「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大壮将桶拿回来之后就看到两人在说悄悄话，他微一耸肩，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刘祖来干嘛？不会又是讨要皮子的吧？」 「你猜对了，可惜没奖励。」刘茵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俏皮的说道。 「……」 大壮想到自己家那些极品亲戚，对此感同身受，他突然拍了下大腿：「完了，他刚才跑走肯定要告你俩的状，我不能让他得逞！」说完也跑的没了踪影。 刘茵和郑向东对看一眼，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笑意。 「你有个很好的兄弟，不，应该是两个很好的兄弟。」刘茵还挺羡慕。 「你有我，我比他们两个都好。」 刘茵『嗯』的一声点头：「你最好。」 大壮猜的没错，刘祖进了村就开始胡咧咧，说什么被自己姐姐和姐夫打了之类的话。 他身上都是泥，脸上更是泪痕交错。 大家对郑向东和刘茵的印象更好，所以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就在大家问刘祖怎么被打之类的问题的时候，大壮赶了过来。 「大家别听他瞎说，他跑到东哥家就要着要那，不仅把东哥家的大门踹坏了，还把我挑的水全都倒掉，桶都搞坏了，东哥也差点被他打了。他自己在地上打滚又哭又喊，现在还来诬陷东哥，真不是东西。」大壮一口气说完之后，又道：「你们要是不信就去东哥家看看，东哥和嫂子还病着，怎么可能打得过刘祖这人高马大的人。」 刘祖在村里孩子中算是壮实的那一类，他目前的身高确实比郑向东和刘茵都高。 有了大壮这么一解释，刚刚差点信了刘祖的人现在直骂娘：「你妈刚闹了一出，你又来一出，合着把我们都当猴子耍是吧？」 「你和带弟差不多大，她能杀狼，你却撒谎，真是同种不同性。」 有那不耐烦的人直接扬手：「走吧走吧，咱别听他说了。」 顷刻间，围在一起的村民全都散了。 刘祖瞪着大壮：「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大壮哼了哼：「我去找大队长，你弄坏了东哥家的东西，你不赔就跟你没完。」 看到大壮离开，刘祖气急败坏的朝着他追去。 刘家今天搞出的这齣闹剧成了村里的谈资，有说刘家不好的，也有说刘带弟不孝顺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郑家自然也听说了这事儿，都在家嘲笑刘家没脸，去闺女家要个东西都闹的这么难看。 同时，几个媳妇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王大花的大儿媳妇是她的表侄女，本来刚娶进门的时候，王大花很喜欢这个表侄女，但她进门几年只生了个丫头片子，王大花就不喜欢大儿媳了。即便几年后她生了大宝，王大花也对她淡淡的，到底亲戚关系在，王大花平时也没多为难就是。 第33页 郑大嫂昨天做梦都在想穿着狼皮袄子，可今天一听了刘家的事情之后，她心里就觉得悬了。 本来她知道自己不比老五媳妇招婆婆待见，这事儿最好也是由郑老五的媳妇罗红来说最好，可罗红自从郑老五闹出和邻村俏寡妇的事情之后，回娘家一直没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吃饭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说起刘家的事情，说完后转而朝着婆婆问道：「娘，村里人都在议论咱家咋不去看看小六，要不吃完饭我陪您过去看看？」 这番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王大花看去。 郑大业见王大花没说话，嘆了口气：「到底是咱儿子，你等会儿和老大家的去看看，好歹知道他们伤的重不重。」 见王大花表情松动了些，郑二嫂再接再厉道：「娘，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小六为啥没给狼皮子那刘家，肯定就是想留着送您，您要是不去，当心被那刘家给抢了。」 「他刘家敢！」王大花脱口而出，她也惦记着那狼皮子挺久了，绝对不许皮子落到刘家手里：「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和春草去看看。」 郑大业点点头，多说了句：「拎点鸡蛋过去。」 字音还在嘴里，就被王大花给呲了回去：「拎啥鸡蛋！家里这么多张嘴，自己的鸡蛋都不够吃，还拎过去？你没看郑先进说他们是村里的英雄，不会亏待英雄，有郑先进在，不用你瞎操心。」 郑大业低着头，没同她吵吵。 饭后，王大花和郑大嫂就往山脚边走。 村里还挺多人看见她们，打了招唿之后就开始猜这是不是又去要东西的。 其中有心疼小六两口子的妇女，见状立刻往大队长家去。 王大花和郑大嫂比起刘家来说要规矩点，她们到了门口之后，在门前喊了声：「小六。」这才推门。 刘茵在炕上躺着假寐，郑向东则和大壮坐着在研究那个破了的水桶，想想办法将桶给补好。 郑向东看到自家娘和大嫂，慢慢站起身：「娘，大嫂。」然后无话。 之前闹过一次，王大花对着小儿子还真给不了啥好脸。 郑大嫂不指望婆婆先软和，只能自己上场：「小六啊，家里孩子多，农活也不少，之前忙就没能赶来看你和带弟，你俩的伤好些了吗？」 「谢谢大嫂关心。」 郑大嫂忙摆手：「都是至亲兄弟，有啥可谢的。」她往后瞄了眼里屋：「带弟在休息？」 「嗯，村医刚刚来给她看过，说是不能激动，得静心养着。」 「那是，你俩弄死那么多只狼，还得了好些狼皮子，可得好好歇一歇。」郑大嫂像似听不懂郑向东话里的意思：「你没伤着哪儿吧？」 「死不了。」 郑大嫂听后直『呸呸呸』：「看你都结婚了，还说小孩子话，啥死不死的。」 「娘和大嫂已经看过我们了，家里不是很忙吗，赶紧回去吧。」郑向东神色淡淡：「咱聊天说的太多，我怕把带弟吵醒，她好不容易睡着。」 郑大嫂面色微苦，她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为啥小叔子就是不上道呢？ 作为大嫂她着实说不出要小叔子东西的话，可婆婆不是站在旁边吗，咋不开口呢？ 她只能干巴巴一笑，看向婆婆：「娘，您不是有话要和小六说吗？说了咱就要回去了。」 王大花对着自己的儿子从来不知道客气是啥，她张口就说：「我和你爹年纪大了，不抗冻，大宝小宝长的快，又是咱家唯二的两个男丁，队里分你的狼皮子你给些我拿回去。」 郑大嫂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今年还没下过一场雨，收成肯定不行，棉花留不了多少，紧着一个人恐怕都不行。」 郑向东脸色未有丝毫变化，他淡淡道：「那娘和大嫂又想过我和带弟吗？我们连身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别说袄子，就连一件夹棉的衣服都没有，盖被不用说，垫被也没有。您们有没有想过我和带弟咋活？」 王大花有些恼意：「你留两张皮子就行了，家里人多，其他的都给我。」 郑向东没有失落，依然淡淡：「您来晚了，皮子我已经拿去让人帮我们做衣裳了。」 不止是郑大嫂脸色变了，王大花亦是脸色大变：「你把皮子给谁了？」 郑大嫂也紧追着说：「小六，你煳涂啊，让别人帮忙还得给钱给东西，让嫂子们帮你做多好啊，啥也不会要你的。」 郑向东抬头，眼含漠笑：「让嫂子帮忙，我怕啥也不剩。」 「小六，你……在你眼里嫂子就是这种人？」 「嫂子是哪种人自己比我更清楚。」 王大花扯了大儿媳一把，上前质问小儿子：「小六，你把皮子给谁了？今天给的应该还没动工，我去拿回来。」 「娘，皮子我是不会给您的。」郑向东明确的说。 「我是你娘！」 郑向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目清明：「您是我娘，我从不否认。」 「你得孝敬我！」 「孝敬您也得您儿子能活着，我只有活着才是您的儿子，才能孝敬您。」郑向东木然的看了眼大嫂：「您不止我这一个儿子，五个哥哥怎么孝敬您，我也一样。」 郑大嫂不爽了：「小六，你这话说的难听了，我和你哥帮着挣工分养家，你现在分出来了可是啥也没给过爹娘。」 第34页 「我被分出来了，工分却还在家里，年底分粮食，分不分给我，还不是娘一句话的事儿吗？」 郑大嫂偷摸瞄了眼婆婆，见她脸色青的厉害。 「小六，你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和你爹受冻？看着你两个侄子没冬衣？」王大花反常的没大发雷霆，而是异常平静道：「小六，不孝顺的孩子去哪儿都受人唾骂，你确定还要坚持吗？」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大壮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听到这里他都替东哥委屈，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插手，没有立场，帮腔也只会越来越糟。 「小六的坚持的对的！」 一道犹如雷霆般的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往门外一瞧，却是看到郑先进和一些村民站在门外。 王大花和郑大嫂心里一紧，也不知道他们刚刚都听到了些什么。 郑先进进门之后，长长的嘆了口气：「你们是来探病的吗？」 郑大嫂回神，立刻点头：「是，这不是知道小六两口子受伤，我们就过来看看。其实昨天就想来的，可家里娃多事多，给耽搁了。」 现在并非农忙的时候，要真抽点时间绝对能抽出来，大家一点都不信她这话。 有人听了甚至嘀咕道：「分肉的时候不挺积极的，探个病还得隔这么久？」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 郑先进也不听外头的议论，扫了眼：「空手探病，满手回家，你们就是这么看小六两口子？想的还挺美。」 大队长关乎生计，王大花也不敢太造次，郑大嫂也只能笑道：「大队长，您误会了，我们没这么想。」 「那我刚才咋听到你们说要狼皮子，还在威胁小六，说他不孝？」 这话郑大嫂就没法接了，只能看向婆婆。 王大花虽然不敢和大队长骂架，但这是他们的家事，也轮不到大队长管吧！ 「大队长，我看我自己的儿子拿不拿东西，找不找我儿子拿东西，这都和你没关系吧？」 「咋没关系，你威胁咱们村的英雄，破坏村里的团结，这关系可大了。」郑先进也不和她歪缠：「郑向东同志和刘带弟同志的事迹我已经上报到公社了，公社已经给出了口头表扬，等两位同志身体好些还会直接在大会上表扬两位同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污衊咱们的英雄。」 此时，又有人嘀咕了：「王大花肯定是嫉妒咱们的英雄，想给英雄抹黑，让上头由表扬改成批评。」 这话说的完全可能，不孝虽然不会被定罪，可是会被人唾弃，谁都不喜欢这种人。 「咱村好不容易出了个英雄，可不能让他们家给祸害了。」 「对，不能听王大花的话！」 王大花慌了，她完全没想到找自己儿子要点东西会扯到大义上去，她连忙解释：「我没有，我，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 郑大嫂可不想家里被村里不喜，也跟着解释：「我娘就是和小六开个玩笑，没当真，没当真。」 显然，周围的人对她们婆媳的话嗤之以鼻。 有这么多人盯着，又有大队长的话在前，最后，王大花和郑大嫂灰熘熘的走了。 郑先进以前就很喜欢郑向东，觉得他聪明、勤奋，越接触之后对他也越心疼。 可正如王大花说的话，很多时候这都属于郑大业的家事，他现在虽然是大队长，但能管的还真不多。 「叔，谢谢你。」 郑先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五张狼皮已经交到公社里了，等你和带弟身体好些，咱们就开会对你们进行表彰。」 「我们只说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没啥。叔，五张狼皮交上去够吗？要不……」 「给你的就是你的，好好给自己和带弟做几身衣裳，被褥啥的也都要准备好，冬天可是很难熬。」 郑向东没有别的话，只能再三感谢。 一天三拨人，大壮也是觉得够够了，等屋里安静下来之后，他微微嘆息：「嫂子睡的可真熟，这么多人说话都没吵醒她。」 「她累了。」 大壮无比贊同：「可不累了嘛，分了狼肉还不够他们高兴的，偏还盯着狼皮子，一个个真是贪心。」乍然想到那都是东哥和嫂子的亲戚，他差点没咬一口自己的舌头，见东哥没在意，他又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跟婶子说狼皮拿去做衣服了，不如今天我就拿回去让我娘开始做吧？」 郑向东摇摇头：「不能让你娘做了。」 「啊？为啥？」 「被我娘知道，肯定又要去闹腾，别连累你们。」 「那你准备找谁做？」 「等我和带弟商量一下吧。」 送走大壮之后，郑向东进了里屋，看媳妇睁着眼看着房顶，他也慢慢在床上躺下。 两人并排躺着，郑向东一点一点挪动着手将媳妇的小手抓在手心。 静静的躺了会儿之后，郑向东轻声说：「我跟大壮说了，不用他娘帮我们做衣裳。」 「嗯，到时候请婶儿来指导我一下，我自己做。」 「我帮你。」 「好。」 「原本我想拿张皮子送给大队长，现在看来不行了。」 郑向东想了想：「下回咱们得了啥好东西，偷摸给大队长送点过去就行。」 刘茵默默点头：「我还得躺多久啊？」 第35页 郑向东侧了侧身子，悬起脑袋盯着她：「从咱们结婚开始，一直是你忙里忙外，趁着现在好好歇歇，家里的粮食还有许多，你想干啥直接指挥我去干。」 刘茵也侧过身子：「我是装病，你是真病。」 「我都好了。」说着，他还坐了起来，锤了捶自己身上：「你看，我现在一点不舒服都没有。」他慢慢俯身：「都是你的功劳，以前我每次发病起码得咳嗽好几天，发热也是断断续续，可自从和你结婚之后，我这第一次生病还好的这么快，你是我的福星。」是我的仙女。 刘茵闷声一笑：「你也是我的福星，我唯一的家人。」 郑向东一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被他这么温柔的看着，刘茵突然浑身发热，她逃避的不看他的脸，慌忙道：「你今天嘴巴这么甜，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很多蜜糖？」 「没有，你想吃蜜糖，我明天进山里去弄。」 「别，山里危险，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可你总是一个人进山。」 刘茵怔怔看向他：「我有大力气，不怕。」 「要是我有大力气就好了。」 刘茵没给他泼冷水，反而鼓励道：「你养好身体，完全健康了之后，慢慢练习，力气也能变大。」 郑向东朝她点头：「到时候你就在家享福，我去打猎养你。」 这句话有点大男人思想的感觉，但刘茵不会这么认为。她和小孩儿相处了这么久，已经很清楚小孩儿的想法。 「好啊，我可想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每天锦衣玉食，啥心都不用操。」 「嗯。」 两人一直聊着天，直到天色慢慢黑下来，他俩的肚子也咕咕直叫，他们这才发现还没吃晚饭。 郑向东赶紧起身去点灯，看到媳妇也跟着起来，他立刻道：「现在虽然不能让你天□□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偶尔我还是能办到的，你别动，我去做饭。」 刘茵也只好笑笑的看着他去了厨房。 郑向东手艺不错，做饭速度也很快，现在家里有了锅，他直接炒了个肉片，又打了个鸡蛋汤，捏了几个窝头，晚饭就做好了。 之前的肉要么是烤，要么是煮，久违了的炒肉让刘茵深唿吸：「好香啊。」 「我以前也没炒过几次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快尝尝。」说着就将筷子递给她。 刘茵接过筷子就夹块肉片，放进嘴里之后无比陶醉：「好吃，你快吃，特别好吃。你的手艺真好！」 「好吃就多吃点。」郑向东坐到炕上之后又给她盛了碗鸡蛋汤：「喝点汤。」 「你也快点吃，不然都被我吃光了。」 郑向东连连点头：「我先吃窝头。」 刘茵看着他果真拿着个窝头啃，放下筷子给他也盛了碗鸡蛋汤：「喝点汤，吃点肉。」 看着碗里的汤和肉，郑向东满足的笑着。 「傻笑可不能填报肚子，快吃。」 「你也吃。今天家里没啥菜，明天我找大壮换点，争取多换几个花样给你炒。」 「那我可期待着呢。」刘茵吃了口窝头，嚼了会儿又说：「之前没条件，现在我们也要种点菜，养几只鸡，还得弄个茅坑。」 之前这户人家是个老光棍，上厕所都是直接在外头解决。 刘茵住过来之后，也只能在外头解决，好在她在末世里生活过，对这些没啥心里障碍。 可这到底是和平年代，也不能总在外头解决，弄个厕所也能存些农家肥…… 「马上要秋收了，等秋收过了之后，就弄一个。明天我就去找二柱换点菜种，再想办法买点小鸡。」 「嗯，以后吃鸡蛋也方便了，到时候你每天给你煮个鸡蛋，增强营养。」 郑向东笑：「咱们都吃。」 说着说着，他们对未来的日子充满的想像，一步一步走过来，他们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秋收的日子很快就来了，不下雨天气也变得更加炎热。 这些日子刘茵对外一直都没出过门，村医也时不时过去给她瞧瞧，村里人也知道她是被狼给弄伤的，一时半会好不了也是正常。 因此村里秋收刘茵没有参加，郑向东则是去帮着做点轻松的事情。 说是轻松的事情，可因为天气热，又需要抢收，总体来说并不轻松。 刘茵也说过让他不去，或者是自己去，可小孩儿非常固执，坚决自己去，让刘茵在家休息。 没办法，刘茵只能天天在家熬绿豆汤，或者偷偷去山上转转弄些荤腥回来给小孩儿加餐。 大概是天气热人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这天，刚下工，郑向东正要回家的时候就听到说是有人打起架来了。 他本来不想掺和这种『热闹』，可突然来了一大娘拉着他就说：「小六，赶紧去看看，你娘和你丈母娘打起来了。」 郑向东：「……」 第19章 离婚 知道是娘和丈母娘打架, 郑向东还真有点避之不及, 可现下被人拉着, 他不得不去到聚集地中心。 刚到就看见娘和丈母娘你抓我的头髮我抓你胸口, 抓没两下两人更是直接摔到在地上继续拳打脚踢。 旁边多半是看热闹的，只有大队长的媳妇在旁边拉架，看两人打的越来越勐, 大队长的媳妇感觉喊道：「你们还看啥, 快来把她俩拉开！」 第36页 这才有人上前帮忙将两边分开, 可即便分开, 两人依然对呛, 甚至空中踢脚踹向对方。 这时候，大队长也闻讯过来：「都有力气没地儿使是吧！」 本来农忙就已经够忙了，还得来拉架，他怒气十足，但也还算严肃公正的问：「你俩为啥打架？」 王大花嘴快，直接指着胡春花：「都是她，她姑娘嫁给我家小六没有丁点嫁妆不说, 现在居然还来找我要聘礼，大队长, 你说她贝戋不贝戋！」 一开腔, 郑先进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果不其然, 胡春花也毫不示弱：「王大花，你有啥资格说我，我好好生生的闺女嫁给你, 凭啥不给彩礼。」 「你给嫁妆我就给彩礼，你先把嫁妆拿来啊！」 「没有彩礼我凭啥给你嫁妆！我家带弟可比你那前五个媳妇都有本事，现在是英雄，能杀狼！」 王大花一声冷笑：「说得跟你自己能杀狼似的，你见到根狼毛没？」 「我当然看到了，不止看到了，还摸到了，我闺女要给我几张，可我没要，那是我闺女英雄的象徵。我可不像某些人，张口就是全部，一点都不体恤孩子们的辛苦。」 郑向东：「……」他不该来。 围观的众人：「……」他们出现幻觉了吗？ 尽管多数人都听得出胡春花说的是假话，可这假话也刺激到了王大花。 「胡春花，你可真善良，善良的把闺女十六就嫁了，光熘熘的嫁过来啥都没有，你真真是善良的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 「王大花，你别阴阳怪气！」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听不了就别做啊。」 郑先进自觉大概了解了事发的起因，当下喝止：「都消停！你俩大哥别说二哥，二哥别说大哥，当初商量婚事的时候不谈好，现在还说有啥用？难不成让他们分开？」 郑向东和刘茵的年纪本来就不大，当时没办酒席，领结婚证就更扯淡了，因此现在两人相当于无证同居。 此时，郑向东心里一紧。 「能分开吗？我好好的闺女可不能让他们郑家糟蹋了。」胡春花飞快的说着，还挑衅的看了眼王大花。 丈母娘的话令郑向东怅然若失，可想到媳妇儿，他又振作起来，媳妇说过会陪他一辈子！ 郑先进眉头一皱：「胡春花，你就是这么当娘的？」 胡春花一愣：「大队长，我咋的了？」 「当初你把带弟嫁给小六，村里多少人说过，你不听，现在带弟都和小六一起多少日子了，你张口就让他们分开，带弟以后还咋做人？」 胡春花完全没当回事：「大队长，他们还是孩子，肯定啥事都没发生。郑家那么对带弟，我这个当娘的才要替带弟出头啊，你放心，带弟下次嫁人我绝对让您把把关。」 所有人：「……」 他们完全没想到胡春花脸皮这么厚。 其实这也是胡春花临时想出来的，带弟不给狼皮子她，她就把人要回来，到时候狼皮子还不是得和郑家小六平分，到时候回了家，那不还都是她的！ 更重要的是，带弟现在是公社里认可的英雄，说不准啥时候就要开表彰大会，等带弟再嫁，她能好好找男方要一笔彩礼。 郑向东完全没想过丈母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也知道不能指望自己的家人，只对着郑先进道：「大队长，我和带弟感情很好，都结婚了，哪里还有离婚的道理。」 胡春花忙不迭澄清：「小六，啥结婚啊，你和带弟都没结婚证，也没办酒。你还小，等过几年让你娘给你再找一个。」 「村里多少人有结婚证？当初让我俩结婚就没问过我俩的意见，现在离婚又是这样吗？政府不是提倡婚姻自由吗？」郑向东据理力争：「现在我和带弟感情很好，没有分开的打算。」说完他挑头就走了。 大壮和二柱也急忙追上去，纷纷安慰他嫂子不是负心人，绝对不会离开的。 郑先进也是一脑门官司，郑向东刚走，胡春花就开始叫嚣王大花没教好儿子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 王大花刚才之所以没插嘴还是想着到底要不要刘带弟这个媳妇，她觉得刘带弟能杀狼有些本事，马上还会是公社表彰的英雄，这媳妇能要。可就是不服自己管教，她又不想要。 正在王大花纠结的时候，胡春花就骂她教养儿子不行了，她这可忍不了了。 见俩老娘们又要吵，郑先进只能大声制止：「你们够了！」场面安静后，他才严肃道：「农忙农忙，家家户户都忙翻天，你们还有脸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吵去。孩子们的婚姻是儿戏吗？你们说结就结，说离就离，要不我去县里说说，让你们去县里当县长？」 胡春花委屈：「他们还是小孩子。」 「小孩子也是你们先将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的，好不容易两个孩子凭着自己的双手把日子过起来，你们张口就是离婚，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违反政策，要受教训的？」 现在提倡自由婚姻、自由恋爱，尽管农村还是老样子，但政策他们都知道，也不会真逼着孩子干啥，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违反国家政策。 郑先进嘆了口气：「我看你俩就是闲的慌，既然这么闲，从明天开始，除了上工之外，你们去拾粪挑粪，牛棚那边的清洁也归你俩了。」 第37页 王大花不干了：「大队长，我可没说让小六离婚，咋还让我去拾粪挑粪。」 「聚众斗殴有你的份，啥时候不再打架，火气平了，啥时候就不用干了。」郑先进现在一肚子火，又朝着围观的人道：「今天的事情你们要引以为戒，要是再有打架闹事的人，直接扣工分！」 「大队长，凭啥啊，她俩打架就罚挑粪，我们就得扣工分？」 「你想扣工分就是想打架了？来，赶紧在这儿打完我把工分给你扣了！」 「我，我就是说说，没想打架。」 「哼！等忙过这一阵，你们爱干啥干啥，我还不稀罕管你们！」他说完甩甩手就走了。 另一边，郑向东刚到家，还啥都没说呢，二柱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也没说个重点出来。 「嫂子，你不会回娘家的哦？」 「当然不会。」刘茵含笑：「到底发生了啥事？」 大壮解释道：「嫂子，今天你娘和东哥的娘打起来了，起因是因为没有嫁妆和彩礼，不知道咋地，说到后面就说起了你们年纪小，这婚事不作数，你娘说让你回去再嫁。东哥就……」 刘茵起先越听眉头皱的越离开，看到小孩儿那双小狗似的双眼，她朝着二柱和大壮道：「谢谢你们送向东回来，天也晚了，家里应该在等你们吃饭了。」 大壮和二柱也没拖拉，说了声『没事』之后，回家了。 刘茵拉着小孩儿坐下：「还不开心？」 郑向东摇摇头：「你娘说的是对的，我们没有结婚证，现在家人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想把我送回去？」 郑向东疯狂摇头：「不想，从来就没想过。」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面色紧绷：「你不会离开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对吗？」 见她点头，郑向东这才放松了些。 「要不我们把年纪改大些，去领个证？」郑向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农村人对结婚证根本就没啥概念，可今天却让郑向东产生了些危机感，他们都是父母不喜欢的孩子，结婚本身就是稀里煳涂。 在这个孝大于天的时候，他觉得有结婚证会安心很多，至少他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而不是父母说离婚就能离的。 当然，他内心是相信媳妇儿的，可丈母娘的作为让他实在……要是能有结婚证，丈母娘再怎么闹腾他们也有话说，不至于被丈母娘辖制。 刘茵是真的呆了，她将小孩儿当成家人，可还真没想过两人的婚姻能成为事实。尽管她没想过，但她觉得小孩儿长大以后，肯定会找个别的姑娘结婚等等…… 现在他提出拿结婚证，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许久都没吭声，郑向东心里慌了：「你，不愿意吗？」 「也不是，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说，就是啥？」 刘茵想了会儿：「我们现在才十几岁，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不会！」郑向东决然道。 刘茵看着他的眼睛：「以后你会遇到其他的姑娘……」 「她们都不是你。」郑向东年纪小，但他明白一个家是什么：「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乎什么，以后也绝对不会后悔。」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诚挚，令刘茵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可她觉得十几岁的孩子，真的能知道？难不成现在的娃都早熟？ 刘茵内心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经歷过太多东西使得她对婚姻其实并不嚮往，可相处的这些日子，她觉得或许这么和他过下去也不错。 唯一让她有点障碍的就是，她的年纪比他要大太多，尽管两人身体的年纪是相近的，可内心上……他真的能接受一个几十岁的老女人当自己媳妇吗？ 「媳妇儿，你要是现在不想领证，我可以等。」 刘茵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她直话直说：「我比你大。」 郑向东呆愣了下，勐地笑道：「媳妇，你就因为这？」 「这可是个大问题。」 「不是有句俗话叫女大三抱金砖，你的生日是十二月，我是一月，你才比我大一个月。」 「那要是我比你大很多呢？」 以前只是郑向东自己的猜想，可现在听到媳妇亲口承认，他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也喜欢，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年纪、长相。就算你比我大几十岁、几百岁、几千岁、几万岁，我都喜欢。」 「……」为什么她有种已经掉马的错觉？ 刘茵被他这番告白搞得挺不好意思，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她来自后世，其实真正说起来，应该是郑向东比她大啊！ 这么一想，刘茵也没啥心理负担了，径直点头：「结婚证就不用了，等我们到了年纪顺其自然的拿吧。」 好不容易能装小，她可不想把年纪改大，平白多几岁。 郑向东忙不迭点头，心里却是狂喜。 媳妇儿果然是仙女，虽然没有明说，可他已经知道了。 刘茵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能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二天郑向东去上工得知娘和丈母娘被罚挑粪，原本一早上都心情很好的他，只能压下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和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干活。 「小六，带弟还好吧？」 干活的时候总会闲聊，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今天可聊的就多了。 第38页 郑向东礼貌的笑了下：「比之前好了多，但还没完全好，早上还说要来干活，被我给拦在家里了。好不容易养的七七八八，可不能前功尽弃，身体再不好婶子们也跟着揪心。」 「是得多养养，你们还年轻，可不能留下啥病根。」 另一个大娘提议：「小六，你跟队长说说，村里应该还有别处空房子，住在山脚太不安全了。」 「谁说不是吶，先前那个猎户就是被熊瞎子给咬死的，可吓人了。」 郑向东并不想搬地方，他觉得现在住的地方挺好，是他和媳妇一点一点归置出来的，而且远离人烟也有好处，吃个肉啥的也不用躲躲藏藏。 「我跟带弟说过这事儿，但她说不想搬。」 「为啥？」 「她说我们都是打倒过狼群的人，以后来啥都不怕，作为队里的一员，必须得给大队做贡献。我们住在那儿，以后遇到啥危险的情况，好歹能给村里人提个醒。」 刘茵要是知道郑向东在外头这么给她造谣，肯定会直接厥过去。 「好，不愧是咱们向阳公社的打狼英雄！这觉悟就是高！」 原本还在闲聊的人听到个陌生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人穿着短袖衬衫一副斯文模样，还是由大队长陪同，再从刚刚的话里听出，这人绝对是公社的干部。 郑先进也知道这群老娘们不自在，立刻说：「咱们去那边看看。」 「行。」穿短袖衬衫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说：「之前说好的表彰大会等农忙之后你就安排好，到时候社里也要来人。这件事也得当成示例好好宣传宣传！」 「到时候就得仰仗公社里的宣传干事了。」 人一走，老娘们又开始说了，叽叽咕咕后又朝着郑向东道：「小六，大队长有没有说公社给你们奖励啥东西？」 郑向东摇头：「没有，这份荣誉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老大娘们一听，纷纷点头：「英雄说话水平就是高。」 「要不人家怎么就能成英雄呢，大家都好好学学，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呢，争取也能出个英雄。」 「对对对，回去我就好好说说。」 「我也是。」 此时郑向东想着的确实媳妇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偷偷进山，一想到她，他整个人都是甜的。 一大娘见状，轻推他道：「小六子想啥呢？笑嘻嘻的。」 「肯定是在想带弟。」 话音一落，其他大娘们都笑了起来，昨天小六的那席话她们都听到了，两小孩年纪小可感情深啊。 郑向东也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在想我和带弟以后的孩子，我们一定要好好教。」 大娘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经歷过战火也经歷过给人当媳妇的时候，现在年纪大了，有很多经验之谈。 郑向东长的好，性子也好，大娘们都还挺喜欢他。 「小六，带弟年纪还小，最好是过几年她身子长开了再生孩子。」 「你二大娘说的对，年纪小怀上孩子不管是对大人还是小孩儿都不好。」 郑向东顷刻变的认真，请教道：「那啥时候怀上比较好？」 现在的房子都不隔音，他以前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总能听到哥哥们屋里的动静，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和刘茵结婚之后，他也只是想亲近她，比如拉拉手抱一抱，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可这不代表他会一直是这样的想法。 经过昨天的深谈，他对待媳妇儿也更郑重，咋地也得等家里条件更好一些，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让孩子吃苦。 他倒是没想过年纪小怀孕的伤害会很大。 「最好过了二十。」一个大娘诚心说。 郑向东连连点头之后，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比如带孩子之类的。 他已经想好了，两边的娘都不会给他们带孩子，到时候肯定啥事都得自己来，现在先问些经验，慢慢累积，等到真的有了孩子也不会手足无措。 「女人生孩子就跟走鬼门关似的，不容易啊。」 「小六，你也别被她们吓到，就是第一胎艰难点，往后越生越顺熘。」 「啥越生越顺熘，那□□子家的媳妇，之前都生了三胎了，到第四胎人还不是照样没了。」 「□□子媳妇身子早坏了，和第四胎没啥关系。」 听着她们的争论，郑向东心里有点发冷，生孩子太危险了，他不希望媳妇儿出事，还是不生孩子最好！ 下工之后，郑向东归心似箭，而在另一边的牛棚，王大花和胡春花又掐了起来，好在牛棚偏僻，不然被人看到，只怕她们挑粪的任务得持续很久了。 天气热了之后，刘茵越发喜欢往山里跑，比起在家里，山里要凉快很多。 但她记着小孩儿下工的时间，不敢久待就是，同时，她也决定攒钱买块手錶。 今天，她收穫颇丰，并非她弄了许多肉回来，而是她采了好多水果和能存放的坚果，山楂柠檬这些都能切片晒干了以后泡茶喝，还能补充维生素。同时还採了很多花，晒干能泡茶有些还能熬汤，正所谓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汤补。 总之，山里物种丰富，她认识的且能採摘的她全都弄了些回来，不管是泡茶还是干吃或者熬汤，都能丰富她和郑向东的餐桌。 她回来的时候郑向东已经将晒在门口的东西收进屋，看他要准备做饭，刘茵赶紧卸下身上的背篓篮子。 第39页 「你累了一天，先休息会儿，我来做饭。」 郑向东并未停止择菜的动作，反而说道：「又弄了这么多果子回来啊。」 「嗯，现在可是收穫的季节，多采点放着，等秋天再去采一波。」刘茵倒水将他择的菜一一清洗：「你喜欢喝酒吗？」 郑向东摇头：「没喝过。」 「你想喝我就尝试着酿点果酒，要是不想喝，我就全做成果酱或者蜜饯啥的。」 「不用酿酒，都做成蜜饯吧。」 「嗯，吃不完还能拿去卖钱，一举两得。」 「家里罈子还够吗？要不我再去青河村订些回来？」 「其实我更想要罐头瓶子，透明好看，就是罐头贵不说，想买还不容易。」 郑向东考虑了会儿：「你这段时间不是弄了些肉嘛，到时候我们带着肉和这些果子去趟市里，换了钱再看能不能买点罐头回来。」 「去市里得要大队开介绍信，咱们以啥理由去？」刘茵一顿，突然笑道：「就说我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咋样？」 「嗯。」 刘茵满心期待的能去趟市里，每天去山里折腾的更兇勐了，她也不再盯着那些野兔子野鸡，而是瞄准了野猪，离夏收结束还有段时间，收了粮之后还得栽新粮，她决定等确定哪天去的那一天现杀。 可没想到过了两天之后，郑向东拎回来四个装罐头的玻璃罐子。 「你从哪儿弄来的？」 「大壮和二柱给你的，说是等你做好了果酱和蜜饯，到时候分点他们。」 「好，到时候给他俩一人一罐子。」 刘茵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心里很开心。 村里能吃得起罐头的人没几家，这四个罐头罐子其中有两个看着挺旧了，应该是大壮家父辈留下的。还有两个算是新的，应该的二柱家的。不管郑向东和他们交换了啥，她都决定等下次杀猪一定要分些给他们。 大壮娘因为是寡妇，所以深居简出，但有啥事找她，她一定会很温柔的教她。 二柱的爹娘刘茵交流的不多，但从上次分了猪肉给二柱之后，村里一点流言都没有，也能说明二柱的家人口风都很紧。她也听郑向东说过，二柱爹上工的时候都还挺照顾他，更让她觉得这样的人家值得相交。 她自问有能力打猎，不介意每回分点给郑向东的兄弟，他的兄弟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给东西他们也都会有回礼。他们住的远，不代表真的要和整个村子脱节。 得到四个玻璃罐子，刘茵吃完饭之后迅速将罐子洗干净和简单的消毒之后，开始制作果酱。 郑向东看她风风火火的，也想帮忙，奈何被她给推开了，还端了被花茶给他，让他好好坐着看着。 刘茵以前没做过果酱和蜜饯，作为一个单身狗，在末世里她没啥娱乐活动，就会翻翻书，当时她看到过几本食谱，里头有一本就是专门教做这些东西。 异能者的记忆力都非常好，更何况她还是精神力异能者，几乎是过目不忘。 回想了下那本书的内容，她才开始处理今天才摘回来的李子、杏。 郑向东喝着暖暖的花茶，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岁月静好。 新的种子被播下，农忙也正式结束。 期间，刘茵也收穫了很多果脯、干花等等山里的宝贝。她还特意包了两大包送给二柱和大壮，得到的反馈都很好，这也给她增加了不少自信心，这些东西拿去城里绝对好卖。 大丰收之后，上交公粮然后就能分粮了。 郑向东工分不多，工分也全被记在老宅那儿，因此分粮完全和他没啥关系。 分粮这天整个村落都热热闹闹，尽管今年收成不佳，但能分点粮食也是好的。 郑先进站在一边盯着分粮，分到最后，场地上还留着些人闲磕牙。 他忽然冲着和人说话的郑大业道：「大业哥，咋没见你家小六过来分粮啊？」 说话的同时他还问了会计：「小六的粮分了吗？」 会计也就是二柱他爹，不用翻本儿也知道答案：「小六的工分还在大业家，他们没分产，所以领粮食的时候一道领回去了。」 「大业，你家把小六分家出去，没分产？」 郑先进自然知道答案，但小六结婚的时候他还不是大队长，也有理由问这个问题。 郑大业瞅着别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干巴巴道：「粮食都是我家老婆子在管。」 郑先进看他放不出几个屁来，直接朝着在旁边玩的小儿子道：「去把你大花婶找来。」 王大花来的时候还挺莫名其妙，粮食都分完了，还找她干嘛？ 没曾想她一来，郑先进就问：「你家小六的粮食咋整？」 「他那点工分能有多少粮食。」王大花嘟囔了一句。 「你这意思就是不打算把小六的粮食给他们两口子了？」 王大花瞬间明白大队长这是在替小儿子讨粮食啊，她一点都不慌：「小六被分出去了，按理该孝敬我和他爹，他那粮食正好抵一年的孝敬钱。」 郑先进可真是被她的无耻吓到了：「以后年年都这样？」 今年年景不好，收成不行，可今年不代表以后，而且刘带弟还没开始上工，等以后刘带弟上工，那两口子的粮食都能成孝敬钱？ 两口子光忙活了，一粒粮食都没有，这让人咋活？ 第40页 不仅是郑先进不贊同这种做法，其他留在晒谷场上的人也都觉得太过了。 儿子大了之后必定要分家，这要是都跟王大花似的，那儿子媳妇们不得造3反啊？！ 「大队长，小六都没说啥。」 这意思就是大队长管的太多了。 二柱爹想着之前吃了小六两口子的野猪肉，开口道：「王大花，你现在突然来这一出，以后家家户户老婆子都和你一样，队里还不闹翻天。都跟你一样把粮食全都扣下，那年轻一辈还咋活？」 在场有当儿子的人立刻响应。 「对啊，这么搞我们以后咋活？」 郑先进也沉着脸：「树大分枝，人老了就得年轻一辈的给养老，你现在直接把年轻一辈的粮食掐断，年轻一辈的自觉都活不成，还咋养你？王大花，你别犯众怒。」 原本以为只是件小事，王大花没想到被会计一说就搞的这样严重，她下意识看了自家爷们一眼，然而郑大业一直低着头压根不看她。 家里儿子多的不止王大花一家，现在都追求生儿子，一家两个儿子很常见。面对子女，父母也都会有偏向，到时候这么搞，被分出去的那个儿子咋办？ 「大队长，这是我家的事。」自家男人不帮忙，王大花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好，那咱们去把几位叔爷找来，让他们评评理，要是叔爷们也觉得你做的对，以后谁家这么干，我也不管了。」 村里大多数人都姓郑，每家每户都能扯出点关系出来，几位叔爷是辈分最长的郑家人，有时候分家或者有矛盾都会请他们出来主持公道。 没等王大花给出反应，郑先进就往几位叔爷家去了。 而留在晒谷场上的人，有些心思也活动起来。 王大花的做法有好有坏，对于父母疼爱的儿子来说，这是大好事，可对比兄弟不招父母待见的儿子来说，就是天大的灾难了。 是人都有朋友，等大队长一离开之后，他们也都纷纷去找帮手了。 二柱也是听自己侄子说了这事儿才知道，他问清楚情况之后忙不迭去了郑向东家里。 因为知道分不到粮食，所以郑向东和刘茵就没去晒谷场凑热闹，一心在家里收拾之前晒好的果干。 「东哥，出大事了！」二柱冲进来就是这句话。 「出啥事了？」 两人都抬头瞄他。 二柱三言两语就将晒谷场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媳妇，你留在家里，我去看看。」 刘茵起身：「那你当心点。」 「嗯。」 等郑向东到的时候，晒谷场上已经站了很多人，看到他来，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 大壮看到他们过来，也迎上前，和他们站在一起。 「向东，你来的正好，你别怪叔多管闲事，养老钱村里多少年都是那样没变过，你娘这么一搞，以后村里人有样学样，都活不成。」 郑向东当然不会怪大队长，他无比感谢大队长今天做的一切：「叔，我……」 二柱嘴快，当下就说：「大队长，东哥之前和大花婶说过分产和养老钱的事儿，大花婶听都不听，就把东哥揍了一顿，害的东哥犯病去市里才看好。」 村里人这时候也才想起，之前小六确实被王大花打过一顿，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具体缘由，现在想来，这王大花的心还真是狠啊！ 此时，不仅郑先进满脸不贊同，几个叔爷都觉得王大花做的太过了。 郑向东和刘带弟是村里的打狼英雄，是保护了整个村子的英雄，作为父母应该为这样的孩子而感到骄傲，却没想到…… 「好了。」郑先进高声一喊：「今天请几位叔爷过来，就是为了郑大业家分产和养老钱的事情。」 郑向东十分惭愧：「向东没用，麻烦几位曾爷爷了。」 「大家看得起我们几个老傢伙，也是我们的荣幸，直接说正事吧。」 郑先进直接问郑向东：「你娘说你的工分全都是孝敬你爹娘的，你知道不？」 郑向东耿直摇头：「孝敬爹娘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但工分全都归爹娘，我确实不知道。」 「好。」郑先进又问郑大业：「你们两口子还坚持不和小六分产，直接占了小六家的粮食吗？」 郑大业看向王大花。 王大花不想自打嘴巴，依然坚持，但她这次换了种方式，忽然红了泪框，哽咽道：「大家都知道我家小六打出生起身体就不好，我们两口子费尽心力把他拉扯大，我养了六个儿子，前面五个都没有小六一个费心费钱。现在小六结婚了，分家了，我要他点东西咋的了？」 郑向东『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娘，您生我养我，我都记着，也想着自己有能力了回报您。我身体不好，成家之后出了许多事，赚的工分也不多。只要您开心、满意，工分都拿去。」 原本被王大花说的感动的人一下子又开始同情起了郑向东。 「东哥，没有粮食你和嫂子咋活？」大壮简直是神助攻。 郑向东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从眼眶落下：「山里有野菜有野果。」 「现在能吃野菜野果填饱肚子，以后呢？冬天咋办？」 郑向东没回答，其中一个叔公看不下去了，『哼』了一声：「大业，你没话说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山里多危险你不知道？」 第41页 而此时，在场九成人都觉得工分应该还给郑向东，要养老钱也不代表绝了孩子的生路啊！ 之前几齣闹剧让村里人更站在郑向东这边，大家都知道当初他是被迫分家，好不容易把小家起来，哥哥上门偷东西，亲娘嫌弃还动手。总之，大家都觉得郑向东不容易。 王大花垂着眼皮，恨死这个小儿子了。 郑大业觉得今天丢人丢到家了，只瓮声瓮气的说道：「叔爷们做主吧。」 后面的情况就简单了许多，郑大业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将郑向东的工分从郑大业家独立出来，之前王大花领回去的粮食也要还给郑向东，同时也定下养老钱的标准，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 郑向东等大队长说完之后，真诚的给大家道谢，然后说：「之前的粮食就不用拿了，我知道爹娘不容易，现在山里果子多，我们还能撑到秋收。」 几个叔公瞬间喜欢上郑大业家的这个小儿子，当初郑家小子和刘家闺女结婚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他们自然听说了，现在看到这小子是条汉子，其中一个帮腔道：「我豁个老脸，既然粮食不拿回来，今年的孝敬也免了，大家都困难，都是亲生父子，没必要闹的太难看。大业，你说成吗？」 郑大业哪里有不干的道理，这也是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连连点头，完全不顾旁边老婆子的火气。 散场之后，郑向东直接去找了大队长，再次道谢之后，才说道：「带弟最近好了不少，我想带着带弟去市里医院看看。」 「确实该去看看，带弟怎么说都是为了保护村庄受的伤，我从村里支点钱给你。」 郑向东连忙拒绝：「叔，我们去的时候带着狼皮，送去收购站卖卖看，到时候就有钱了。」 「市里花费不小。」 「狼皮不常见，价格应该不会很便宜，叔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 郑先进嘆气：「你们有困难就和我开口，就算帮不了你们也能一起想想办法。」 「知道了叔，带弟还在家等着，我先回去了。」 「行，你明天直接过来拿信。」 「好。」 郑向东回家之后就将这个喜讯同媳妇分享了。 刘茵也知道他们已经和老宅分产，两件事加在一起她确实高兴。 「媳妇，夏收的粮食没能拿回来。」他也不是想假大方，他的工分其实没多少，所以也没分到多少粮食，刚刚那种情况，不要粮食对他们来说最好。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第二天得知郑向东准备去市里的时候，二柱和大壮都很羡慕，他们两个也很想跟着一起去。 其实刘茵考虑过让他们跟着去的事，她本身要带东西去卖，不说猪肉，果子花茶啥的就不少，两个人根本背不了多少，多个人也多个劳动力。 第20章 赚钱 她私下将这话和郑向东说了之后, 郑向东立刻就以狼皮太罕见为由, 说服二柱和大壮一起去, 到时候多个人照应, 那些歪心思的人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二柱和大壮一听这话就拍着胸脯说要一起去，他们负责回去说服家人。 郑向东也说了，到时候来回的花费由他们两口子承担, 二柱和大壮本来想说不用, 可郑向东坚持, 两人也就没说啥。 至于大队长那里, 郑向东把之前在市里被人打劫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队长二话不说就允许了让二柱和大壮一起去的事。夏粮已经收上来了，新种也都播下，田里的事情暂时还算轻松，所以让他们几个去完全没问题。 去的前一天，刘茵就弄死了一头野猪，她粗略估计怎么也有四五百斤，野猪肯定得在二柱和大壮那儿过明路, 所以她挖了个特别大的陷阱，里头放好削尖的木桩, 再将野猪丢下去, 弄成是她挖了个陷阱才抓到的野猪。 天气热不下雨, 动物们也都躲到了深山老林，刘茵的陷阱自然也挖在深山老林，刚走进来就得半天功夫。 出来之前刘茵就已经跟郑向东说过计划, 为了节省时间，等到中午过后，郑向东直接去找了两个兄弟，以去山里多摘些果子为由，将两人都带到了山上。 二柱和大壮看到陷阱里直接被刺穿的野猪满眼震惊。 「嫂子，这么大个陷阱是你挖的？」 刘茵点头：「嗯，和向东一起挖的，很早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穫。」 「咱们快把野猪弄起来吧，血腥味别引来其他勐兽。」 四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野猪从坑里搬出来，可即便累心里也高兴。 刘茵无比熟悉山里的地形，立刻和他们抬着野猪到了有水的地方。 上次就杀过猪，一回生二回熟，刘茵这次杀猪更加娴熟了。 本来让大壮和二柱知道就是想给他们分肉，因此刘茵将猪的内脏取下之后，直接一人分了大概三十斤肉。 同时她还另外切了三十斤放到一边，准备给大队长送过去。 内脏她不准备带到市里去卖，因此几个人也都分了，喜欢吃啥就拿啥。 骨头占地方还便宜，所以也都被刘茵做主就地分了。 大壮和二柱拿着这些确实挺不好意思，特别是二柱，他为了跟着东哥去市里，和家里大吵一架，最后还是她娘拗不过他，这才松口同意。 「嫂子，上回的狼肉家里都还没吃完呢，我们要点骨头和内脏就行，肉都拿到城里去换钱，你和东哥身体都得好好补补。」 第42页 刘茵爽朗一笑，踢了踢地上剩下的肉：「还有这么多呢，足够了。你们对我和向东一直很好，我们遇上这样的好事，不带上你们还带上谁？」 二柱和大壮泪眼汪汪的看着两人，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郑向东好笑的看着他们，拍了拍二柱的肩膀：「好了，你跑的快，先回去说一声，你和大壮晚点回去，顺便将我家里的担子拿来，这肉弄出去可不容易。不过晚上也好，要是村里人看到我们弄了这么多肉，肯定留不下来。」 二柱抹了把脸，点点头之后立刻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接下来，郑向东和二柱在旁边清洗内脏，而刘茵则将所有的猪肉都分成一斤一块。等到了市里，买的时候也方便的多。 将猪肉全部都收拾干净，再从山里弄出来，已经到了半夜。 下山之后，二柱和大壮都拍了拍胸口：「终于出来了，刚才在山上我一直都在担心会不会突然冲出一头狼来。」 大壮也同时点头：「我怕熊。」 郑向东倒是没啥感觉，自从知道自己媳妇是仙女之后，他每每和媳妇在一起都很安心。 「你俩赶紧拿了东西回去，将家里的最大的篓子拿过来，咱们整理好东西之后连夜出发。」 两人听了郑向东的话之后也加快了加快了动作，拎着东西就往家跑。 郑向东不得不在后头叮嘱道：「别弄出大动静。」 「知道了哥。」 儿子没回来，二柱的爹娘和大壮的娘都没敢休息，直到门口听到动静，赶紧起身去看。 大壮娘看到儿子安全回来还带了许多肉，惊讶的不得了，知道儿子等会儿还得出去，她也没说别的，只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想必上回大壮拎回来的东西，这次大壮娘要镇定许多，她也不问郑向东怎么弄到的肉，但她心里记着他们的好，一有机会就会回报。 二柱家可就不这样了，他娘看到肉光顾着高兴，他爹就开始问这问那了。 二柱也没撒谎，直接说郑向东和刘茵很早之前在深山里挖了个特别大的陷阱，没想到真会捉到东西。 有了这个解释，二柱爹也没再刨根究底，深山里确实挺多动物，但敢进去的人不多，除非逼不得已，村里不会有人独自进去。 「爹，东哥知道你喜欢吃猪头肉，二话不说就把猪肉给我了，你们可别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下回东哥不带我了。」 「我还不知道这些。」二柱爹呲了儿子一顿，又关心道：「你们去市里要注意安全，遇到情况就赶紧跑，别被人给抓了。」 「爹，你也太小看我了，要说起跑得快，没人比我行。」 二柱娘给二柱拿了点钱和票，叮嘱他记好要去市里买的东西，然后催促着他快点走，不然天都亮了，同时还嫌弃自家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再嫌弃二柱，这猪头肉你自己弄去。」 郑向东背着三十斤肉并几根骨头敲响了大队长家的门，没一会儿大队长就过来开门，郑向东怕左邻右舍起疑，在门口就说带弟有点不舒服。 郑先进赶紧让他进门，还没等问带弟咋啦，就看到郑向东从背篓里拿出好些肉。 「你，你哪来的？」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带弟在深山挖了个陷阱，一直都没去看，昨天她说我们要去市里，带点东西去换钱，让我也做个复查，这才进山。没想到陷阱里居然插住一头野猪。」郑向东将东西都拿出来了之后：「叔，您一直很照顾我，我也没啥东西谢谢您，您别嫌弃肉少……」 「胡说啥！我对你好从没指望过你回报，你一下子弄这么多肉来，我都不好意思。」 「叔，我们要赶着去县里，您把肉收好，我先回去了。」 郑向东一走，郑先进的媳妇儿也出来了，她看到桌上的肉瞬间瞪大了眼：「刚刚是小六来过，这是他拿来的？」 郑先进点点头，将肉的来源说了一遍：「你赶紧把肉腌了藏好，这事儿让孩子们都别说出去，知道吗？」 他媳妇笑眯眯的看着肉，嗔了一句：「这种事情我还用你教，放心，有肉吃保证能堵住他们的嘴。」说完就将肉在手上颠了颠：「乖乖，这可得有三十多斤了，还有大骨头，平常咱买肉都只敢买几两，咋有种突然暴富的感觉呢？」 「罗里吧嗦个啥，你赶紧收着吧。」 「知道了，你去睡吧，我去灶房腌肉。」 几个人集合之后，将肉全都用叶子包好放在背篓最底下，上面铺上一些果子和刘茵晒的干花。 尽管一夜没睡，可二柱和大壮兴奋的不行，走路都带着风。 知道会赶夜路，所以刘茵让郑向东在白天补了会儿觉，他现在也还能坚持下去。 到县城的时候天蒙蒙亮，他们本来想等着搭八点的班车，哪想到他们运气非常好，在路上遇到一辆去市里的货车。 二柱和大壮虽然没遇到过多少拦路打劫的事儿，可听了郑向东说他们遇到过后，对城里人就很警惕。 货车是刘茵拦下来的，他们身上背的东西太多，又都是肉，坐客车不是最好的选择。 正好遇见货车，她可不想错过，至于怕不怕被货车司机给抢了，她可不怕。 要是司机真有啥歪心思，她能直接把司机打晕，自己开车去市里。 第43页 作为后世人，又经歷过末世，开个货车对她来说实在是小意思。 索性，这个货车司机看着很精明，人还不错，刘茵和他谈好价钱之后，四个人就上车了。 除了刘茵之外，这都是另外三个人第一次坐车，他们觉得新奇又有趣。 二柱和大壮都坐在后面，东西也都由他们看着，刘茵和郑向东挤在驾驶室里。 车发动之后，司机就开玩笑的说道：「你们胆子还挺大，不怕我把你们拖去卖了？」 刘茵挑眉一笑：「我既然能主动找你，自然要保命的手段，要不你试试，看看我保命的手段？」 司机觉得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有意思，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军，你们叫什么？」 「我叫刘茵，他叫郑向东。」 「你们是兄妹？还是两口子？」 郑向东：「两口子。」 司机沈军点了点头：「我看你们年纪都不大，还背着那么多东西，准备去市里做生意？」 刘茵故意回道：「现在准许做生意吗？」 「小姑娘，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问的挺熟，想必平常也没少做生意吧？」 一来二往，两人就聊了起来。 这年头能有个开车工作的人都有过硬的背景，开车工资高还是肥差，不少司机私底下都会倒腾东西，光赚差价就能赚不少。 现在虽然不准做生意，但好歹不是很严，并不像之后那十年人人喊打，街上谁谁谁都举报。 聊着聊着，刘茵就打起了和这个司机做生意的想法。 她朝着郑向东看了眼，郑向东很有默契的开口：「我们山里的东西运出来能卖吗？」 沈军瞄了眼这个上车后就没说话的小伙子：「那得看是什么东西。」 「水果干货，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搞到野猪肉野兔子啥的。」 「老弟，你看我们今天能遇上也是种缘分，你们要是真能弄到这些，咱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你们卖给我，之后的事儿你们就不用管了。另一种是咱们合伙卖，到时候分帐。」 其实沈军是倾向第一种，省事，也不会闹出太多矛盾。 郑向东也必将倾向第一种，第二种或许能赚到更多的钱，但鬼知道这人会不会把他们的东西拿着跑了。 「好，你说个时间，咱们下回啥时候能碰头，到时候你来收东西。」 司机想了想：「我这趟得十天，十天后我们在县里光明桥那碰面，具体谈谈你们能卖啥。」 「行。」 有了合作关系，接下来聊的就更愉快了，下车的时候刘茵还调侃道：「沈大哥，你就不怕我们说瞎话，到时候让你空跑一趟？」 「不怕。」 都敢半路拦车跑去市里卖东西的人，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人。 沈军虽然没看到他们背篓底下装的是什么，但能猜出一二来，光靠卖果子和干花可赚不来多少钱。 由于有合作关系，所以沈军并没有收他们的钱。 郑向东一方面是不想欠人情一方面是想让沈军了解他们的实力，拿出一块烤好的肉放在车座上。 之前来过市里，所以郑向东和刘茵商量后没赶着找地方住宿，而是先去了市里的黑市。 将他们三个带到黑市之后，刘茵则去了纺织厂职工宿舍，然后约定在市人民医院旁边见面。 郑向东他们三个都不是蠢人，但刘茵离开的时候还是叮嘱他们，要真有啥事，东西可以不要，人一定要安全。 刘茵到了纺织厂的职工宿舍之后，直接和门口的人说要找『刘大爷』。她等了很久才等来上回买肉的刘大爷，刘大爷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连忙将人往家里带。 门口的大爷还问了句：「老刘，这你家亲戚啊？以前咋没见过？」 刘大爷乐呵呵的说：「我家亲戚难不成你全见过？这我乡下亲戚，难得来一趟。」说完就拉着刘茵往家跑。 看门的大爷还嘀咕了两句：啥时候对乡下穷亲戚都这么热情了？ 刘大爷老两口现在都退休在家，工作被儿子女儿顶替，他们每天在家带带孙子啥的。 刘大爷的媳妇看到自家老头子拉着个小姑娘，正要皱眉开口时，就听到老头子说：「老婆子，快去拿钱，给咱送肉的人来了。」 他媳妇一愣，立刻知道这小姑娘是谁，表情也立刻转变，笑呵呵道：「好好，你们等着。」 而后，刘大爷就问：「你这回带了啥过来？」 「肉，果子，茶叶。」 花茶也是茶，她没形容错。 刘大爷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那你想换啥？」 「您之前不是说认识啥鞋厂的人吗？」 刘大爷点点头：「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喊去。」走了两步，又回身问：「你要几号鞋？」 刘茵报了自己和小孩儿的鞋号之后，模煳的说出大壮和二柱的鞋号，又道：「您先别忙，我还想换点布，罐头，手錶票啥的。」 刘大爷一呆，他媳妇这时候走了出来：「姑娘，你还有啥想换的，都说出来。」 刘茵也没含煳，报了一大堆东西，然后笑着道：「我知道这些东西都很难弄到，所以您要是给我带些能换的人过来，我白送五斤肉给您家。」 第44页 白得五斤肉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刘大爷还在想咋去找人的时候，他媳妇已经应下了。当下还说出了几户人家，让刘大爷去请人过来。 不比老大爷们成天侃大山吹牛，老大娘们每天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没一会儿，刘大爷家就聚集了不少人，听到有肉之后，纷纷拿出能换的东西过来。 刘大爷的媳妇儿特别利索，直接站在刘茵跟前，约束让他们一个个来。 最后，刘茵带着的肉全都换完了，就连打掩护的果子和干花都换了些东西。 最高兴的是她换到一张手錶票！ 不少人走的时候都问下回啥时候来，刘茵只能含煳说能弄到肉就来。 答谢了刘大爷老两口之后，刘茵也将自己的东西收好，准备去和郑向东他们会合。 这时候刘茵也算漏了一点，黑市里或许交易安全，可出了黑市就说不准了，她只能加快脚步往黑市赶。 黑市这边，郑向东们的交易也特别红火。 能在黑市里交易，都需要向维护黑市的人交点保护费，所以并没有上来找茬的人，他们的生意也做的很顺利。 他们揣着满满的钱和票，背着空筐子就要去市人民医院，刚从黑市出来，就看到刘茵走了过来。 她也不问卖的咋样，也不让他们说话，直接注意着左右：「咱快走吧。」 看到她如此警觉，郑向东们也不敢久留，赶紧离开了这块地方。 因为知道刘茵熟悉地形，所以郑向东紧跟着媳妇儿的脚步，二柱和大壮以为他们知道哪里能躲人，啥也没问就直接跟着跑。 有精神力作弊，刘茵很快就丢掉了一直注意他们的人。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们才停下来。 「刚刚有人跟着我们吗？」郑向东拉着媳妇的手问。 「嗯，我换完东西才想起来你们目标太大，所以就在那儿守着，确实看到几个人藏头藏脑，现在他们应该没跟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住吧，不住上回的地方。」 「嗯。」 找招待所之前，刘茵把他们带到了国营饭店大吃了一顿。 国营饭店确实贵有贵的道理，味道很不错，但结帐出来之后，二柱和大壮都表示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实在是太贵了。 找了间招待所要了两间房，他们就各自休息了。 大概是太累，郑向东进了房间之后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刘茵一遍清点着钱一遍清点着票，顺道还和郑向东说话，可说着说着对面就没声音了，看到他已经熟睡，她暗自笑了笑，将钱和票贴身放好她才上床休息。 几个人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晚上也不知道去哪儿吃饭，好在他们带了烤肉，又在国营饭店买了些馒头，从招待所打了些热水之后，他们就着热水饱餐一顿。 「嫂子，你烤肉的手艺真好啊，就算冷了也特别好吃。」 刘茵笑了笑，她做果酱的时候记起那些菜谱，里头画了很多香料佐料啥的，好些她都在山里找到。有了足够的佐料，考出来的肉自然比只抹了盐巴的肉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四个人吃饱之后这才停下，刚刚睡醒现在也睡不着，正好坐着聊天。 二柱是第一次来市里，他娘还交代了很多想买，当即就说：「嫂子，明天咱们去供销社逛逛吧。」 「行，明天的任务就的买买买。」 女人的天性就的买东西，现在物资不丰富，可家里啥都缺，他们现在又有钱又有票了，自然要大买特买。 「东哥，你准备啥时候带嫂子去医院？」 没等郑向东回答，刘茵直接说：「我的身体其实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郑向东相信媳妇儿的身体健康，但既然来了：「媳妇，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我也想去看看，你陪我？」 「那好吧，正好多买点感冒药、红药水、蓝药水啥的，在家放着不用也安心。」 四个人说完，明天先去医院，看完病拿完药之后就去百货大楼。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起来去医院排队，看的还是上回给郑向东看病的那个老中医。 「宋医生。」 老中医『诶』了一声：「是你们啊，最近感觉怎么样？」 两人坐下之后，刘茵就将郑向东上次发热的事情说了。 等医生给郑向东检查完，说了没什么大碍之后，郑向东又让医生给刘茵把脉，说完他又拿出另一张挂号单。 老中医让刘茵坐到跟前之后，替她把脉。只是把脉的时间比郑向东长了很久，眉头一直皱着。 郑向东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又不敢开口，唯恐打扰到医生看病。 看医生收回手，他才急问：「怎么样？」 老中医没管他，之前给他们看过，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直接朝着刘茵问：「你来过月事吗？」 刘茵懵了，末世里很多女人月经都不正常，大部分人更是直接没有，所以来了这儿之后她就习以为常了，一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第21章 流血 她回顾了下原身的记忆, 发现一次都没有过时, 朝着医生摇了摇头：「是不是很严重？」 老中医和蔼一笑：「别着急, 不算是很严重, 我给你开服药，回去之后一定要按时吃药，还有, 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第45页 「谢谢医生。」 经期不调在后世都很常见, 也会因为很多原因造成这种情况。医生一说她就明白了, 原身肯定是因为严重营养不良, 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至于细节, 因为怕郑向东太紧张，她也没问，总之遵医嘱就行了。 「医生，真的不会有事吗？」郑向东依然紧张的问。 「吃完这贴药再来复诊。」老中医朝着刘茵说完之后，这才搭理一直紧张的郑向东：「小姑娘的身体素质不错，你别紧张，有条件的情况下多吃点滋补的东西, 等会儿我开个食单。」 郑向东连连点头。 出医院的时候他们背篓里放了一大堆药。 二柱和大壮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背篓里东西, 立刻问：「这么多药, 很严重吗？」 「没有, 医生说带弟的身体要长时间调养，这是三个月的药，药吃完了还要回来复诊。」 「没事就好, 那还去不去供销社？」 刘茵好笑的看着他：「当然要去，我身体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进了百货大楼之后，他们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左顾右盼。 县里的供销社在个平房里，而市里的确实两层楼，上面买的东西价格偏贵，下面都是民生用品。 刘茵手上有张手錶票，问了手錶的价格之后，她决定等等再买。以他们现在的存款，买了手錶就不能买别的东西了。 买不起手錶自然也买不起收音机那些大件，他们也就没在二楼逛。 刚下一楼，刘茵就看到卖内衣的地方，她看了郑向东一眼，塞了些布票、糖果票和钱给他，就让他去和二柱们一起买东西。 郑向东也看到那些东西，他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听她的话去找二柱和大壮了。 刘茵走到卖内衣的柜檯，指着玻璃柜里一件白色的胸罩：「这个能拿出来看看吗？」 「不能。」 刘茵一愣，她以前买东西的时候售货员都是很热情的，就算之前去黑市买东西也没遇到过这种。 她抬头瞄向售货员，从兜里拿出钱和票：「买这个是要用布票，还是别的票？」 果然，那售货员愣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说道：「布票，一个三块。」 现在颜色少，花色也少，刘茵直接买了三个，够换洗就成。 她付了钱和票之后，将东西收好放到背篓里，就在这时，她看到旁边有点像泳裤样的东西，可想现在这个年代很保守，应该不可能有这种泳裤，看内裤又不像。 「这个是什么？」 刘茵买东西豪爽，不像别人那么叽叽歪歪，售货员态度比刚才也好了些。 「这个是月事带，外面是胶皮防漏，很好用。」 想到自己刚从医院出来，也不知道月事啥时候来，她犹豫了会儿，还是买了两个。 她现在这个身体是个正常女孩儿，又看了医生，来月事是迟早的事情，买着有备无患。 随后她就去找郑向东他们，将手上的票全都花完了，最后离开百货大楼自然是收穫满满。 下午他们就搭车回了县城，因为带着太多东西，他们回村的时候都是往最偏僻的地方走。 到家之后，刘茵就将之前给两人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她用肉换了很多瑕疵布，还给两人一人换了双胶鞋，当然也是有瑕疵的，可不影响穿。 两人收到礼物都很惊喜，之前他们得了那么多肉，根本没想到还会有收穫。 「这些都是瑕疵品，你们不介意就好。」 「我还没穿过胶鞋呢，一点都看不出来哪里有瑕疵了。」二柱宝贝似的将鞋拿在手里，只差没供起来了。 郑向东拍了拍两个兄弟：「你们几天没上工，又跟着我们去市里跑来跑去，赶紧拿着东西回去吧。」 送走了他们，郑向东和刘茵也开始整理东西。 「家里的狼皮还有剩下的，下回问问沈军能不能卖掉。城里的人应该喜欢这些，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回他们去市里根本就没带狼皮，之前用狼皮做的被褥啥的只用了六张，还剩下好几张。 「嗯。」郑向东将狼皮收好：「炕我已经擦过了，你先躺下睡一会儿。」 「我还不累，你休息一会儿。」 郑向东将她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桌上：「听话，这些我来整理。」 刘茵笑笑的看着他：「医生都说我不是大问题，你别紧张了。」 「不行，东西放在这里不会跑掉，你先休息。」 没办法，刘茵只能躺在炕上。 郑向东又去烧水，烧好热水之后直接将热水端到炕边。 刘茵被他这幅样子弄的哭笑不得。 从市里回来之后，郑向东就开始正常上工，二柱和大壮已经将他们卖了狼皮拿了一大堆药回来的事情说了个遍，这也给郑向东省了不少麻烦，也不会逢人就问他带弟如何如何。 王大花和胡春花知道这事儿之后成天在家骂骂咧咧，话里话外都是骂他们花钱去看病也不知道拿钱回家看父母等等。 可因为几次事情都没讨到好，她们也不敢去找郑向东和刘茵，每次在上工碰上，不理不说，态度也很不好。 和郑向东一起干活的妇女们见状，个个都替他打抱不平。 胡春花和王大花都没讨到好，打这以后看到小儿子更是掉头就走。 第46页 郑老五被刘茵套头打了一顿之后养了很久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媳妇罗红也被他从娘家带了回来。 原本是听到说家里有狼皮，她才跟着男人回来，没想到回来之后啥都没有，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罗红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看婆家人给了个台阶，她发了顿脾气也就当做男人以前和俏寡妇的事情没发生过，只是日后看男人看的更紧了。 郑老五被打了一顿本来就心气不平，出来之后听说弟弟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他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本来他都将主意打到狼皮上去了，可是听说他们把狼皮拿到市里的收购站去卖了，心里更是堵的慌。 回来之后，郑向东就开始准备给家里挖厕所。 现在的厕所都是旱厕，能解决生理需求，也能积肥。 刘茵知道他们现在的条件，砖瓦房一时半会盖不起来，所以就算是想设计能沖水的厕所和淋浴间也不现实。 等厕所挖好之后，和沈军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在光明桥等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看到沈军过来，也没说闲话，直奔主题。 「我三天后又要出车了，你们有什么能卖的？」 郑向东将背篓放下，从里面拿出些东西：「果脯、果酱，燻肉，风干肉。对了，狼皮你要不要？」 沈军愣了一瞬：「狼皮？你们就是保卫青河村的那两个打狼英雄？」 郑向东笑了笑没否认。 刘茵问：「狼皮应该能卖上价吧？」 「当然。」沈军不可思议道：「你们居然是打狼英雄，难怪那天敢上我的车。」 「好了，你快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卖吧。」 他们带来的东西都只有一小份，用树叶包着，就是想让沈军先尝尝。 沈军吃过后连连点头：「肉在外头不愁卖，果酱果脯都很好吃，就是包装……」 「我们现在用罐头瓶装着，如果你能弄到瓶子，也可以换，价钱上面好商量。」 他们谈的过程中刘茵没插嘴，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郑向东这么……适合商场。 郑向东现在十五岁，等到那十年结束能做生意了，他才三十岁。 刘茵胡思乱想的时候，郑向东和沈军已经商量好了，价钱也谈拢了。等沈军出车那天，他们带着东西在这儿等他，到时候直接给钱。 合作谈成了，刘茵和郑向东回程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地里闲下来之后，给刘茵和郑向东的表彰大会终于办了。 公社里来了干部，会上表扬了两人，还给了他们奖励。一件军大衣，两个搪瓷缸子和两个搪瓷盆子并几张粮票，搪瓷缸子上面都印着花和英雄字样，应该是统一拿来奖励人用的。 刘茵觉得这些东西很实用，因此整场表彰会都挂着笑容。好在没让她上去讲话，不然有这些奖励也会让她的笑容挂不住。 这场表彰会也让郑向东和刘茵声名远播，他们的事情也被别村的人刨根问底，而郑大业和刘庆家也被大家所不齿，这么对待英雄，真是瞎了眼。换做他们有这样的孩子，睡觉都能笑醒，哪能这么苛待。 郑家和刘家这些天都不好过，每次走在外面都被人小声议论，这种日子实在不好过。 作为当事人的郑向东和刘茵完全没受影响，反而和沈军的合作越来越愉快。 郑向东想过要不要把大壮和二柱拉进来一起，刘茵觉得没所谓，谨慎思考之后，郑向东就将这事告诉大壮和二柱。 「东哥，你真的要带着我们一起赚钱吗？」 「怎么样？想不想？」 大壮和二柱连连点头，异口同声：「想。」 「好，从明天开始，下工之后我们就去山里摘果子，我家这里远离村子，到时候就在我家制作。」 「东哥，不带嫂子一起吗？」 「你嫂子另外有事要忙。」 他们是摘果子和花，媳妇儿却要打猎，肯定不能在一起，其实郑向东也不知道拉两兄弟进来好不好。 本来他和媳妇儿在山里能单独在一起，可现在却要和两个男人在一起，真是！ 郑向东和刘茵在一起之后，吃的好了，之后更是去看了医生，药吃着，人参灵芝当茶喝，加上适当的运动，他的身体好了许多，即便是下工之后再去山上转转也不会太累。 以前郑向东就经常和二柱、大壮一起，因此他们现在每天一起上山也没什么好奇怪。 增加了两个人之后，家里的果子堆成堆，干花更是晒的堆起来了。 上回沈军带来了不少玻璃罐子，也不怕做好的东西没地方存放。 至于花茶，沈军说受有钱太太喜欢之后，刘茵就让郑向东没事的编小盒子，用来装这些花茶，看着高档了些，又更有野趣。 沈军看着比上回多了很多的货物，挑眉：「你们这是没日没夜在山里？」 「上次你嫌不够卖，这次就给你多带点。」 沈军也不问其他，清点货物之后将钱算给他。 郑向东接过钱和票转头就交给了媳妇儿。 沈军也没在意，反而问：「你们经常在山里，能不能弄到人参？」 刘茵数钱的手一停，抬头看他：「有路子？」 「嗯，年份越高价格越高。」 郑向东点点头：「下回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会注意。」他也没将话说死。 第47页 刘茵却不同了，她挖过人参，搞过灵芝，这些东西可比果酱啥的值钱多了：「除了人参，灵芝要吗？」 「你能弄到我就要。」 「行，下回你可得准备一大笔钱了。」 「没问题。」 沈军虽然只跟他们合作了几次，但他确实尝到甜头，这些野货在外头非常受欢迎，简直是供不应求。 眼见沈军开车离开，直到车没影之后，他们才慢慢往回走。 「你准备让沈军帮着卖人参和灵芝？」 「嗯，这两样来钱快，你的人参和灵芝也快吃完了，就算不卖给沈军，我也会找。」 「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吃人参和灵芝了。反倒是你，应该吃。」 刘茵笑：「上回你把参茶给我喝，喝的我流鼻血，你确定还要我喝？」 郑向东抿了抿嘴：「人参和灵芝还是卖钱吧，到时候让沈军在大城市多带些奶粉和麦乳精回来。」 「我又不是奶娃娃。」刘茵噘嘴：「还不如养头羊，羊奶也很营养。」 「好，养羊。」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谁家有养，能去换两头羊仔回来。 * 村里人都知道郑向东的粮食全给了郑大业和王大花当养老钱，现在全靠在山上找吃的，所以郑向东两口子成天在山上转悠也没惹人猜疑。 给了两次猪肉之后，二柱娘和刘茵的关系也密切了很多，有时候还会一起约着去山上采果子和野菜。 刘茵虽然天天都恨不得扎根在山里，但她才来这儿几个月，怎么都比不过本地土着。 她们不仅知道那里长了什么，那里好吃的多，还知道怎么弄会更好吃存的更久。 刘茵也明白这是二柱娘和大壮娘委婉的教她怎么讲日子过下去，毕竟她和郑向东对外的存粮都给了老宅，现在都是靠卖狼皮花钱买的粮食。 粮食本来就不便宜，现在特殊时期就更贵了，想活下去只能在山里多找些吃的存着。 至于猎到的野猪肉，二柱娘和大壮娘都知道他们从市里带回来很多药，去医院花费可不小，她们也下意识认为卖野猪的钱全都买了药，兜里估计啥都不剩。 这些事郑向东没嘱咐过两人，但关于他们买了好多东西的事儿二柱和大壮回家之后非常有默契的啥都没说，对着家人也只是说市里很大，人很多，生活水平啥的，再者就是买了好大一堆药。 这番说词不仅让二柱和大壮的家人产生『误会』，也让村里人产生了『误会』。 天气热不下雨，地里也越来越旱，现在大部分农活都是从河里往地里挑水灌溉。 看到郑向东每天累的不行，刘茵也很想去帮帮忙，都被郑向东给劝住了。 两人没明说以前的刘带弟和现在的刘茵已经不是一个人，但两人心里都明白的很。 不管以前的刘带弟是个怎么样的人，但绝对不是个大力气的姑娘，要是被刘带弟的家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农村封建迷信厉害的很，到时候越穿越乱，不管是刘茵被人当成怪物看待，或者被政府带走，这都是郑向东不敢去想的事情。 为此，刘茵也就没了去帮忙的想法。 经歷过末世之后，她更惜命，要是为了帮助别人而被别人当做妖怪，她肯定不干。 回过头想想，她力气大在挑水上并没有比村里的强壮劳力好多少，她一趟也只能挑两桶，要是有个空间，她兴许会晚上偷偷去帮帮忙，奈何她没有空间。 没多久，刘茵也没功夫去管挑不挑水的事，她吃了中药之后，突然来了姨妈，好久没体会过经痛的她躺在床上打滚。 郑向东看着平时生龙活虎的媳妇儿在床上痛不欲生，心疼又焦急。 「我抱你去村医那。」 刘茵摆摆手，说话声音都没有平时利索了：「这是必经的过程，找医生也没用。」 「可是你疼成这样……」 「没事儿，我忍忍就好。」 郑向东束手无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突然，他拔腿就往外跑，刘茵肚子不舒服也没心思问他去哪儿，总归不会丢就是。 大概十分钟，郑向东就回来了，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前在市里买的红糖，立马给沖了杯红糖水过来。 「媳妇，我问了菊婶儿，她说让你喝点红糖水。」 菊婶儿就是二柱的娘，郑向东本来想问大壮的娘，可想到二柱的娘生了那么多孩子，经验应该会更丰富些，所以就去了二柱家。 刘茵靠在他身上，慢慢将一杯红糖水喝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热水下肚之后经痛缓解了些，虽说不至于完全没有，好歹没刚才那种巨疼了。 难怪后世只要姑娘不舒服都让喝热水…… 喝完红糖水之后，郑向东就将手心搓热，慢慢的给她揉着肚子，一边还轻声问：「有没有感觉好点？」 「这也是菊婶儿教你的？」 「嗯。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停下。」 他的动作很轻柔，刘茵完全没有不适应。 昨晚上她一夜没合眼，刚开始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加上天气热心里更烦躁。 同时也连累身边人也跟着睡不好，想着他第二天还要上工，刘茵选择生生扛住，好歹不用两个人跟着熬夜。 喝了红糖水之后，她全身都暖洋洋的，现在被他轻轻的揉着肚子，她也眼皮也开始罢工…… 第48页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郑向东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她睡着了。 他的姿势也没变，依然抱着她，给她揉着肚子。 刘茵这一觉睡的很沉，等她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平躺在炕上，身边微风吹过，肚子上放着个暖烘烘的『东西』。 她侧目一瞄，看到郑向东半躺在她身边，一只手给她扇风，一只手给她暖肚子。 「傻瓜，手酸不酸？」 郑向东默默摇头：「再睡一会儿？」 刘茵往外看了眼，天已经蒙蒙黑了。 「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你上了一天的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去做饭，你再躺会儿，实在趟不住就起来坐坐。」 郑向东起身之后又将热水瓶和水缸都拿到她手边：「要干啥喊我一声。」 「知道啦。」 进入秋季之后微微转凉，山里更多果子成熟，郑向东和刘茵们也依然忙碌着。 这段时间因为和沈军的合作不仅让郑向东和刘茵卖东西更省心，也让二柱和大壮的荷包蹭蹭蹭鼓起来。 二柱和大壮的家人都知道他们在倒腾东西，刚开始都很担心，但看他们两个每天正常上工，就是跑到山上的时间多了起来，也就没怎么过问。 等收益了几次之后，家里渐渐多了些好东西，作为家人的他们也尝到甜头，除了让他们注意安全之外，也不再管束。 其实大壮还好，他家就他和他娘两个人，或许劳动力比不上别的人家，可他家里一直领着抚恤金，比起村里其他人家还真不缺钱。 二柱家的人就多了点，他前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成了家，好在他嫂子是个还不错的人，侄子侄女也被教育的很好。 加上二柱也经常给侄子侄女买东西，不拘是吃的还是用的，因此二柱没明说在外头倒腾东西，可家里人都知道，也有默契不会往外说。 再过不久就要秋收了，秋收之后进入冬天，郑向东已经和刘茵说好，冬天之后除非必要就不进山了。 第22章 好累 自打姨妈正常之后, 刘茵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生冷不忌, 直接在水里洗冷水澡更是不敢了。 所以冬天不进山她也挺贊同, 正好在家歇歇。 秋收前最后一次和沈军交易, 他们带了比以往更多的东西。 「你们真的打算这是今年最后一笔啊？」 「天气冷山里也弄不到啥好东西。」 沈军嘴角抽了抽，他一点都不信郑向东的话，当他看不出是不想让他媳妇儿进山吗？ 接触久了之后, 沈军就悟出一件事来, 平时做生意他和这老弟交流最多, 可最狠的还属老弟他媳妇儿。 「弟妹, 你也同意了？」 刘茵呵呵一笑：「我听他的, 不过……」 「不过啥？」沈军觉得还有转机，人都活了起来。 「别的东西没有，你要是想要人参啥的，直接来家里。」 「弟妹还有存货？」 刘茵淡淡的点头。 她找到的人参就没有小的，所以拿出去卖的价格都不便宜，要的人也很有限。 所以从开始合作到现在都只卖出去过一根，但就这一根也让双方赚了个盆满钵满。 人参对刘茵来说是无本的东西, 卖多少赚多少。 因为人参不比其他东西能让沈军直接收购，所以都是沈军先和买家谈好价钱再说。 刘茵现在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大, 尽管还不能和在末世的时候媲美, 但想看出沈军报价的时候有没有说谎还是挺容易的, 沈军要是没藏着掖着，她自然会给沈军一笔可观的中介费。 万幸，沈军是个可靠的合作者。 「那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要, 过年送礼，这东西好，应该要的人不少。」 郑向东轻笑：「能不能过个肥年就得仰仗沈大哥了。」 沈军哭笑不得，又转头问：「老弟，人参的品相和之前差不多吗？」 郑向东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年份相差不大。」 「就没有小一点的吗？」 刘茵在旁边听着笑了：「沈大哥，人参不都是要越老越好？你咋还要求小点的？」 「弟妹，你太看得起哥哥我了。」 刘茵满脸问号，郑向东却笑道：「沈大哥，你人脉广，上次能卖出去一根，一定会再创辉煌的。」 沈军：「……」 此刻，刘茵也听懂了，大笑道：「你要小点的早说啊，我还以为外头大城市的人都喜欢越粗越好。」 「……」沈军觉得没法和这两口子聊天了。 笑笑过后，刘茵从背篓里拿出个布包递给他：「提前祝沈大哥新年快乐。」 沈军接过的时候还怪不好意思，但嘴上却说：「你这新年礼物送的也太早了，还有小半年才过年呢。」 等他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这太贵重了。」 布包里头装着一小根人参和两朵灵芝，个头虽然都不大，可这拿出去卖也能卖个百十来块，只多不少。 郑向东笑言：「承蒙沈大哥照顾，我们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希望明年咱们还能好好合作。」 沈军心知肚明，这是他们在抬举他，以这两个人的本事，就算他们没有遇上他，那些好东西也不愁卖。 反倒是他，才该感谢他们给了他一条稳定发财的路子。 第49页 「好，明年继续愉快合作。」 沈军走前也说了，要是有人要人参，他会去找他们，希望他们趁着这些日子多挖点备着。 刘茵只满面春风的说了句：「不会短了你的东西。」 郑向东想着家里那一箱子人参灵芝，实在没好意思和沈军说。 回家的时候，二柱和大壮已经在门口等着。 将钱和特意让沈军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二柱和大壮之后，几个人就坐着吃瓜子聊天。 「东哥，嫂子，咱这事儿明年还做吗？」二柱问。 郑向东确定的点点头，但也提醒他们：「现在政策变化越来越快，我们也不知道能干多久，要是以后不能做了，你们可别自己冒险偷偷做。」 「东哥，我肯定不会。」大壮保证道。 二柱也急忙道：「我也不会，东哥说啥我就听啥。」 刘茵闷声一笑：「二柱，你也有点自己的主见，你东哥让你跳粪坑，你也跳？」 二柱一愣，委屈道：「嫂子，你干啥只说我一个，大壮不也听哥的？而且我相信东哥不会让我跳粪坑，就算是让我跳，肯定也是为了我好。」 大壮也在一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刘茵对郑向东的两个『脑残粉』无话可说。她心说幸好郑向东这人不是蔫坏的那种，不然这俩不得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此话过后，聊着聊着，二柱突然说：「今年多亏了东哥，让我赚了不少，我娘说我已经够钱娶媳妇了，比我大哥厉害！这还是我第一次能比得过我大哥呢。」 郑向东好奇：「菊婶儿给你相看了？」 二柱摇头：「没呢，我娘说让我把钱放好，过几年再说。」 刘茵默默点头，都还是小孩子呢，结啥婚啊。 说实在话，她要是早一步过来，肯定会极力逃脱和郑向东的婚事。 不过也幸好，她现在很愉快，两人的婚没结错，和小男生……不，老头子谈恋爱的感觉还不错。 想到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刘茵也调侃的问：「你俩喜欢啥样的姑娘？」 「不掐尖儿，温柔点。」二柱看多了农村妇女掐架，他娘也挺彪悍，所以他想找个温柔的姑娘。 「和我娘合得来。」这是大壮。 刘茵想到大壮是被他娘拉扯大的，按道理这样的母亲不好相处，不过刘茵和大壮娘的几次相处都很愉快，不过她不是大壮的媳妇，也不好说。 倒是二柱的要求让她有点意外，他还以为二柱会直接要个长的好看的。 「模样呢？你们没要求。」 大壮果断摇头。他心里觉得能和他娘相处好，肯定不会是个懒惰的姑娘，至于相貌，不是太重要。 二柱倒是撇嘴：「我娘说长的漂亮的姑娘花花心思太多，模样不丑就行。」 「……」刘茵惊了，这不是张无忌他娘说的话吗？没想到菊婶儿思想这么前卫啊。 刘茵耸耸肩：「好吧，祝你们早日找到令自己满意的媳妇儿。」 秋收开始了，这一回刘茵也跟着去上工了。 本来郑向东是想让她在家休息的，可她实在太闲了。 家里的地窖在当初挖茅房的时候被她又扩大了些，还顺便修整了下。 现如今地窖已经被她给塞满了，也不用她去山里往回拉东西，一个人待在家里憋得慌，她还不如去赚工分，好歹能和人说说话。 为此，郑向东特意去找了大队长，想让大队长给安排个稍微轻省的活儿，郑先进也没多问就点头答应了。 郑先进也确实给刘茵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儿，和队里的小孩儿一起拾穗儿，这可让刘茵囧的。 她好说歹说才让大队长给她换了个正常的，和村里的妇女一起割麦子。 「带弟，我知道你也想和大家做贡献，但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 村里人都知道她体弱，可她骨子里健康的不得了，但面对他们的关心，刘茵只有感动，连连点头：「大队长，您放心，那我去干活了。」 原身上工都是和队里的小孩儿一样，这样正儿八经的下地还真没有过，所以她快速的找到了二柱的娘，一边学着他们的样子一边请教。 刘茵干活的速度不慢，一上午后她就得到不少婶子姐姐们的喜欢。 中午回家的时候，两人随便吃了点就算对付了一顿。 郑向东看媳妇趴在桌上，上前给他揉了揉腰：「下午我去队长那儿给你请假？」 「我哪有那么娇弱，就是突然干活有点不适应。」 其实她确实不舒服，腰跟要断了似的。 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体力活，可那时候没今天这样，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在太阳底下烤着。 她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她也相信自己能克服这一关。 这种生活还得过十几年，她不能将生活的担子压在郑向东一个人身上。 「要我说，你就不该跟大队长要求换去割麦。」 刘茵苦笑道：「干那个的都是小孩子，我在他们旁边不好意思。」 郑向东悠悠道：「你要是没嫁给我 ，你也是小孩子。」 刘茵斜眼一瞟：「怎么？我嫁给你是变老了吗？」 「……」郑向东赶紧解释：「没有，你是少女，一直很少女。」 第50页 刘茵拿开他的手，测过身子盯着他，诡秘一笑：「其实那天我问二柱和大壮的时候，也挺想问你的，你心中想找个啥样的媳妇？」 郑向东呆了片刻，老实说道：「以前我只想让家人正视我，告诉他们我不是累赘，根本就没想过这茬。」 「知道要和我结婚之后，也没想过？」 「想过。」 「嗯？」 「那时候打听过你，说是又丑又懒，当时就对家人心灰意冷，想着随便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刘茵听到前面的话有点小心眼的气愤，可听到后面，却是满满的心疼。 郑向东笑了笑，接着说：「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平静，当你说去山里找吃的，那句话就像是一道光，让我看到了希望。还想着，或许和你过日子不会太差。」 刘茵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说。 「后来你弄回来野菜，还带回来野鸡，让我知道日子还能这么美好的过下去。」 之后，他就越来越依赖她，更加恼怒自己无能，但每次被她安抚，也让他一次次振作起来，即便家人无视他到底他也觉得没所谓。 刘茵发觉他有些伤感，立刻开玩笑道：「那我岂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我让你做啥你就得做啥？」 郑向东笑着点头：「对，以后你让我跳粪坑我绝不会犹豫。」 刘茵捂脸：「这个梗还过不去了！」 被这么一打岔，刘茵突然想起来，他说了那么多还没说他对自己满不满意呢。 可想到他刚才掏心掏肺的话，再问这个好像没多大意义了。 抢收的时候中午不让休息太久，他们聊了会儿之后就去上工了。 经过两天的歷练，刘茵也渐渐适应，只是肤色比以前更黑了。 每天回家照镜子都会嘀嘀咕咕，郑向东让她在家休息，她也不干，最后郑向东只能说等秋收过了，有一个冬天让她捂回来，她才略感安慰。 秋收过后，大家最期待的就是分粮了。 郑向东每天都有上工，工分比不上别的壮劳力，但只要能分到粮食，刘茵就开心不已。 第一次看到家里堆着几百斤粮食，刘茵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晚上两人饱餐一顿，收拾好躺在炕上的时候，郑向东就以商量的口吻，却是有些谨小慎微的语气道：「我想给你家和我家送点粮食。你觉得怎么样？」 刘茵不喜欢他这种说话的态度，直接侧过身子，煤油灯还没有吹灭，所以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以后不许这么说话！咱们是一家人，有问题商量是应该的，你这样搞的我好像是刻薄你的地主婆。」 郑向东捂着脸颊，笑：「好。」 「你的想法挺好，那一家送多少？」 原身已经不在了，不管原身的家人怎么对待她，她不予理会就是，她也不想去追究原身的家人如何如何刻薄，赡养原身的父母是她继承这个身体之后唯一能为原身所做的事情。 至于郑向东，王大花是个难缠的主儿，弄死肯定不可能，她毕竟是小孩儿的亲娘。不过有了上回打郑老五的经验，刘茵还真有点手痒。假如王大花再作妖，她不介意也套麻袋打王大花一顿！ 「一家送三十斤吧，咱们统共也没多少。」他顿了顿，又道：「其实送粮食过去，一方面是做给村里人看，一方面是咱们频繁进山也不会惹人怀疑。」 刘茵愣了愣，她对这些无所谓，反正是回报生育之恩和做给村里人看的，却没想到小孩儿想的这么多，便爽朗一笑：「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郑向东拉着她的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三十斤粮食在他们看来不少了，可家里人肯定会……到时候又会说些难听的话，他不想媳妇儿去听。 「那好吧，你注意保护自己。」 瞧她那副将两个家当龙潭虎穴的样子，郑向东就发笑：「好。」 第二天，郑向东背着一袋粮食回了老宅，路上不少人看到他就问他干啥。 郑向东自然如实回答。 他这一路有不少人看见，得知他给父母送粮食，都称赞他有良心，同时更谴责郑大业和王大花两口子忒不是东西，这么好的儿子都不知道珍惜。 郑大嫂看到郑向东过来，还背着一袋子东西，迎接的可热情了。 王大花见状面对小儿子的时候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还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和带弟的身体咋样。 郑向东笑着回答：「都还挺好的，前些日子带弟还一起去抢收了呢。」 王大花当然看到刘带弟去上工了，但她见小儿子这幅模样，不由皱了皱眉：「我看刘带弟也没啥不好，平时该上工就让她出来上工，你俩现在又没孩子，成天憋在家里下蛋啊？」 瞬间，郑向东心情就不美好了，他能容忍老娘说自己骂自己打自己，但绝对不允许老娘这么说媳妇儿。 「家里好多事儿都得带弟忙活，是我不让她上工的。」 「你都结婚了，就得有个结婚的样儿，她嫁给你还不上工，指着你养？她咋不上天呢？」 郑向东不想装了，索性也不笑了：「娘，您没听明白吗？是我不让带弟上工，和带弟没关系。」 「我是你娘，你为了个外人句句拿话顶我！我看那刘带弟就是个妖精，长的不咋地，又懒，可把你勾的魂儿都没了。」 第51页 倏地，郑向东脸色大变：「您不喜欢我，我以后不来了，别总说带弟。我还得去给带弟家送粮食，先走了。」 「等等，你要给刘家送粮食？」 郑向东点头。 王大花火气蹭蹭蹭上涨，拽着他送来的粮食袋子就往他身上丢：「滚滚滚，老娘不稀罕你的东西，拿着你的粮食滚！」 郑向东站在原地没动，无奈的说道：「娘，你又咋了？」 郑家人也不懂王大花发飙的理由。 郑大嫂期期艾艾看着那袋粮食，虽然不多，但也是几十斤粮食啊。 「娘，这是小六的一番心意，您……」 「心屁个意！」王大花愤怒道：「他知道给我送粮食，还知道给刘家送粮食，刘家是生了他还是养了他？早知道他外向，出生就给他娶媳妇，让他老丈人养去。」 这话越说越不着调了，郑大业听着都直皱眉头。 郑大嫂倒是有不同心理，女人嫁人之后，娘家就是底气，但男人愿意给媳妇做面子，媳妇回娘家也脸上有光。 她现在心里可酸了，咋她嫁的郑家老大为啥没这觉悟呢？ 郑向东一直捏着拳头，他也不和娘争，反正粮食送到了，他挑头就走。 出了门郑向东才看到外头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想到刚才屋里的动静，他低着头显得落寞。 「小六，分家的时候不是说今年不用给养老钱了吗？你咋这又？」 都是来看热闹的，自然有那不嫌事大的。 郑向东看到说话的是个对他还不错的大哥，顿住脚步，「父母养我们不易，我们就是想让他们吃饱点，没想到……」 围观的人瞬间补脑了下半句：没想到王大花嫌少，不要东西还骂人？ 不过他们刚才听到里头还有刘家的事儿，也顺便问了出来：「你娘让你去刘家是啥意思？」 郑向东其实也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戳了他娘哪根筋，突然就发火了。 「可能是我说还得去刘家送粮，我娘让我快点去吧。各位慢聊，我先回去了。」说完郑向东就快步离开了。 然而郑向东没想到，他就说了这么两句话，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小六是个有良心有孝心的好孩子，王大花也太能作了。」 「可不是，自己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给她送粮来，她还不领情。」 「王大花估计是恼了小六还顾念刘家，你们可别忘了之前两家打架还去挑粪的事儿。」 「顾念刘家咋啦，那刘带弟好歹嫁给小六，那是小六岳家。这才叫有良心，一碗水端平！」 在场男人谁没个岳家，媳妇嫁过来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他们自然也不能说小六做的不好。 郑向东回到家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刘茵感觉出他有点异常，但他极力掩饰，故而她也就没问。 去刘家的时候，还是郑向东一个人去的。 不是刘茵不想跟着，郑向东还是执意一个人去，刘茵也不好和他拗，反而想着让他多受受刺激，人总要学会成长。 想当初她刚经歷末世的时候，整个三观都要被扭曲了，亲情、友情在灾难面前都是狗屁。 后来慢慢让她宽慰的是遇到了几个性格合的队友，经歷过生死之后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刘家对郑向东的态度还好，没有嫌弃和大骂，收了粮食之后还挺高兴。 就是话里话外还在打狼皮子的主意，郑向东一见他们露出这个苗头就赶紧离开了。 郑向东今天给两家送粮的事情又惹来许多谈资。 过了几天，刘茵在家坐红薯粉条的时候，郑向东竟然带回来两只小羊羔。 她惊讶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吴家沟那边有只羊下了崽，我买了两只回来，你不是说想喝羊奶吗，正好一公一母。」 「两只羊是一母同胞？」 郑向东一愣：「应该没关系吧？」 刘茵呵呵一笑：「我也不懂这个，反正先养着吧。」 「嗯，大不了以后牵到外头去配种。」 有了两只小羊羔之后，他们就开始着手盖羊圈。 盖着盖着，郑向东就提议给家里弄的围墙：「没有围墙养被牵走了咱们也不知道，明天我就去山上拉石头，再摔点土坯。」 刘茵有精神力，可她不能保证二十四小时都观测周遭，有个围墙确实好一些，别人突然进来有个院墙门挡着他们也好知道，不至于被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们的房子本来就不大，也没准备圈一个很大的院子，所以两个人每天干一点，有时候二柱和大壮也会过来帮帮忙，没几天就将院墙给搭起来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将院墙弄起来，刘茵感觉瞬间有了安全感。 刘茵围着院墙走了一圈：「以后咱们在家里晒东西也不用怕被人瞧见。」 「回屋吧。」 播种之后田里就没啥活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以前外头还能看到老爷们儿聚在一起唠嗑，现在只能零星看到几个孩子在外头玩，其他人都蹲在家里准备猫冬了。 刘茵也当了回宅女。 家里啥事都不用她动手，每天饭来张口，躺在炕上啥也不用干。要不是她抗议，郑向东能每天给她洗脸擦脚。 两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刘茵只好将前世的五子棋拿出来和郑向东玩，后来甚至衍生成了六子棋、七子棋，每次两个人下棋都能闹出好些笑话。 第52页 小年前他们终于出了趟门，去县里採购年货。 要刘茵说外头卖的也没啥好吃的，不像后世零食五花八门，光拿眼睛看都看不过来。 但郑向东说要买灶王爷像和春联啥的，必须得去县里转转。 买春联和灶王爷的时候刘茵突然想买几本书回去看看，还有一整个冬天吶，两个人不能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吧。 现在还没有还是闹运动，所以书店里的书还挺多，但看了价格之后，刘茵觉得还是去废品收购站转转吧。 以她和郑向东的年纪就算有办法参加高考，她也不想学习了。 从书店出来之后，刘茵磨磨蹭蹭问道：「你想考大学吗？」 郑向东十分果断的摇头：「不想。」 「上大学之后国家分配工作，这你都不想？」 「我不想离开你。」 「……」刘茵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说他儿女情长好，不过心中有那么点点窃喜是咋回事呢！ 既然都不想上大学，那就更没必要买新书了，两人去了废品收购站，里头确实有些五花八门的书，刘茵随便找了一摞，还捡了很多报纸。 老大爷看他们一买买这么多，不由疑问了句：「这么多？」 刘茵大大方方道：「家里房间得煳报纸，这些书本冬天生火最好用。」 老大爷：「……」 没见过这么壕的，买废纸回去生火。 有钱赚老大爷也不多事，给他们称了称之后，就让他们拎着走了。 买这么多书回去自然不能被村里人看到，他们出了收购站就将书本全都盖在背篓里。 过了小年之后，年味也越来越浓。 刘茵和郑向东也在家里准备年货，做包子，炸肉圆子，反正能想到的能做的，刘茵都实践了一遍。 闲暇的时候，刘茵还教郑向东认字，郑向东学的可认真了。 郑向东没问刘茵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字，刘茵也没有特意解释，两人的日子过的很惬意。 只是，刘茵没想到郑向东这么好学，自从她教他认字之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来几个写字本和铅笔，每天认完字之后都还得写一遍。 原本只是打发时间的事儿，现在被他这么一弄，搞的刘茵跟个家教似的。 还好他每次认字之后都会安静的在一旁抄写和默写，也不需要刘茵时时刻刻盯着。 她买回来的一摞书里大多数都是小说、故事书，每天他写字的时候，她就会看书，两人互不干扰却又意外和谐。 刘家吃年饭的时候来找过他俩，刘茵不耐烦和他们哈拉，直接给拒绝了。 没两天郑家吃年饭，同样来找他们，这回刘茵没做主，直接看向郑向东。 「真不凑巧，我们今天也吃年饭，这是我和带弟结婚之后第一次吃年饭，我不想错过。」 来喊人的是郑向东的大哥，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小六，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都已经分家了，还是各吃各的吧。」 郑大哥也不擅长游说，看弟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独自回去了。 刘茵攀上他的肩膀：「真的看开了？」 郑向东回头：「早看开了，血缘是无法改变的，就那么处着吧。」 「哟！当了几天好学生，说话的深度都不同了。」刘茵调侃道。 「那也多亏你这个老师教的好。」 「咱能不这么互夸了吗？」 「好，不夸。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吃年饭，我得好好准备。」 郑向东脑海里已经蹦出几道想做的菜了。 「我帮你。」 郑老大没将弟弟弟媳带回去，闷不吭声的进了门。 她媳妇看了半天都没看到小六两口子，不由问：「小六说了啥时候来吗？」 「他说不来。」 「不来？」郑大嫂诧异道：「为啥？」 「他们今天也吃年饭，菜都备好了。」 「备好了可以拿过来一起吃啊。」郑大嫂说的理直气壮。 「他说想和弟妹单独吃。」 王大花正巧出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原本还带笑的脸立刻冻得跟冰渣似的：「不来正好，免得见了他们也吃不下。」 郑大业跟在她后面：「你少说两句。」 「我咋了就让我少说两句，凭啥啊！」 「小六现在还记着我们，你别弄的孩子以后恨我们。」 「他敢！」王大花直接炸了：「我生他一场说几句咋啦？他是我儿子我还骂不得他了！」 郑大业自知说不过她：「得了，我不和你说了，你爱咋样就咋样吧。」 提起小儿子，郑大业心里也很矛盾。 无疑，小儿子是孝顺的，可老婆子不喜欢小儿子，他又不能和老婆子硬槓，就这么招吧，反正他还有五个儿子。 屋里，罗红抱着开始拐了拐自家男人：「小六越来越出息了啊，回回都能顶得你娘火气窜窜。」 「没良心又自私，提他干啥。」 罗红勐地转头瞄他：「你以前不总觉着你弟弟有秘密，现在不惦记了？」 「小六肯定有秘密，我迟早要让他露出真面目。」 郑老五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罗红看他这不着调的样子撇撇嘴，想她当初咋瞎了眼相中他？ 好在她娘家条件好，有底气，在婆家就连婆婆都不敢对她咋样。 第53页 晚餐是由郑向东一手包办，本来刘茵是准备进厨房给他帮忙的，可他说啥都不让，还给她拿了之前没看完的小说让她看，瓜子糖果等等都放在她手边，顺道还给她沖了杯麦乳精。 刘茵好笑的看着他：「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好好看小说，别吃太多瓜子。」 郑向东离开之后，刘茵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他神神秘秘的准备干什么，想不出来她只能将心思放到手里的小说上。 一边喝着温热的麦乳精一边看着小说，刘茵很快就忘了刚刚的纠结。 不知不觉，当刘茵将之前没看完的小说看完之后，厨房那边也传来动静，郑向东端着骨头汤先出来。 刘茵放下书，将炕桌收拾干净，还准备跟着他去厨房端菜时，又被他拦下了。 「好好坐着。」 「……」 刘茵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只能等着。 所有菜都齐全之后，郑向东突然端出来一碗面条放在发呆的刘茵面前。 刘茵一怔，看着跟前这碗有点粗的面条，疑惑的看向郑向东：「怎么想起吃面条了？」 发现只有自己有，她又问：「你不吃吗？」 郑向东在她对面坐下，含笑道：「只知道你的生日是十二月份，具体不知道是哪天……对不起，前段时间忘记给你过生日了，所以今天想给你补过。」 刘茵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以为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年饭。」 「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第一次一起吃年饭，全都一起过。」 「那你的生日也没两天了，不如三合一？」 郑向东毫不犹豫点头，还期待的问：「不如以后每年都这样？」 刘茵想了会儿，贊同道：「行，咱们每年一起过生日，一起吃年饭。」 说完之后，刘茵跑去厨房拿了个空碗，将碗里特意弄成一根的面条从中间夹断，一个碗里一半。 「祝我们生日快乐！」 家里围墙圈起来之后，郑向东和刘茵先将羊圈弄好，又搭了鸡窝，刘茵甚至还弄了个狗窝。 「我以前听二柱说王家湾那边有人养狼狗，也不知道有没有狗崽子，过些时候我过去看看，下了狗崽咱们领一个回来。」 「行啊，养只狗能看家护院，你也不用总是担心有人进咱们家。」 上次家里桌椅被搬走之后，郑向东但凡出门就要将家里的东西全都收到地窖去。只被偷了一次，他就怕了。 现在锁头不便宜还得要票才能买得到，村里锁门的人家屈指可数，刘茵也知道他防的是家贼。可之前郑老五偷了桌椅就是比烂帐，现在说清楚也难了。 现在更多的是人情社会，郑向东几次和家里出现矛盾，看着是他占了上风，但只要老宅那边一顶不孝顺父母、不敬兄长的帽子扣下来，他们做再多也是枉然。 此时刘茵倒是挺喜欢末世那种所有规则都被打乱了的世界，拳头才是硬道理，想干点什么也不用这么多顾忌，大家各自凭真本事说话。 好在郑向东和刘茵虽然不得父母喜欢，但两家的父母也不会总是想着过来找茬，他们多数的时候还是挺自在的。 刘茵想过，要是郑老五再敢来偷东西，到时候她一定打得他半年下不来床，不管他是不是郑向东的亲哥。 家里有了羊，原本悠闲的日子也暂时停止，刘茵要去山里给羊崽子找粮食了。还得找多多的粮食，让羊崽子平安顺利的度过这个冬天。 原本郑向东是想自己去的，可论山里的熟悉度和自保能力他目前都比不上刘茵，只好留在家里看家。 以前没养过养，但羊吃草刘茵还是知道的，她迅速找了些青草，一连割了两背篓这才往回走。 一边走她还一边注意哪里有野货，突然，她的精神力触及到一个地方时，勐地被噁心了一下，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方才她准备看看哪里有没有兔子窝啥的，没想到精神力居然钻到个蛇窝里去了，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草不容易存放，刘茵将青草弄回去之后，郑向东就负责将青草弄成干草。 二柱和大壮知道他们家里弄了两只小羊，也都从家里带来些玉米芯子、秸秆等能餵羊吃的东西。 郑向东和刘茵特别感谢他们，秸秆一般都是给各家当柴火用的，但玉米芯子确实能磨了当粮食，两人这么有心，刘茵也没啥好回报的，第二天就去将那蛇窝一锅端了。 以前她喜欢背着背篓满山遍野跑，唯独这一次，她将背篓拎在手上，目不斜视，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丢了背篓，进门喊郑向东。 「我弄了窝蛇回来，有不少，你拿去分给二柱和大壮吧。」刘茵顿了顿：「你家和我家也一人给一条吧。」 说完她浑身都抖了抖，赶紧去烧水，她要擦个澡。 郑向东知道她怕蛇，赶紧出门去看蛇。 看着那占了大半筐子密密麻麻的蛇，郑向东浑身都有点不舒服了。 他将蛇倒在地上，挑了两条差不多大小的之后，其他的全都装在一起，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放下，才去老宅和刘家送蛇。 这一次送东西郑向东没有废话，敲了门将蛇递过去就离开，一秒钟都没多待。 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想两家人的想法，总之他和媳妇儿问心无愧就好。 第54页 送了刘家之后，他直接去找二柱和大壮，带着两人回家，路上也跟他们说了蛇的事情。 二柱和大壮听到又蛇肉吃都还挺高兴，可看到那半篓子蛇时，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会儿你们把东西拿回去，不能透露说是你们嫂子抓的，就说是在山里偶然遇到，你俩自己商量着分吧。」 「哥，嫂子这是戳了哪儿的蛇窝啊？这么多？」 「有的吃还塞不住你的嘴！」 「哥，我就是好奇嘛。」二柱看着郑向东笑了笑，连忙和大壮分蛇。 刘茵擦完澡出来看到那篓子还在，赶紧说：「你俩磨磨唧唧啥呢，快拿着篓子回去，篓子也送你们了。」 第23章 事精 二柱笑嘻嘻道：「嫂子, 谢谢你想着弟弟们, 不过你这么怕蛇, 干啥还去戳了它们的窝？」 郑向东一瞪他：「不想吃我拿去村里给别人分了！」 二柱连忙护住背篓：「哥, 别生气，我就是好奇。」 大壮笑：「你就是嘴贝戋。」 二柱拐了他一下。 刘茵也笑道：「大壮净说大实话。」 二柱瞬间蔫了，却突然坏笑：「嫂子, 你要不要留几条？」 话音刚落, 郑向东就伸手钉了他额头一下：「要不要我拿线给你嘴巴缝上！」顿了一瞬, 他又道：「你们要是愿意, 这蛇送些给大队长, 让他给队里困难的人家分一点。」 他刚刚倒出来的时候数了下，里头大大小小的二十多条，分点给别人不碍事。 大壮小时候也受到过村里不少人的恩惠，他自然同意。 二柱也没啥意见，村里有几户人家要么是和大壮家一样，战乱的时候死了男人和儿子，或者是因为打仗身体残缺也没个后辈, 他敬佩这样的人。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二柱和大壮就商量了, 一个拿一条回去尝尝鲜, 其他的都给大队长分了。 在大队长那里, 两人也没揽功劳，直接说是郑向东弄了，让分给村里的人。 郑先进心道：果然没看错小六, 是个纯良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送蛇的事情瞬间在村里传了个遍，纷纷都赞扬郑小六的为人，更有些妇女直说王大花缺心眼，那么快就给郑小六娶了媳妇，不然她们还有亲戚可以介绍等等。 青河村平常气氛很不错，都是同出一宗，也没特别大的矛盾，奇葩有，但上头有长辈压制着，所以闹腾不起来。 即便揣测郑向东的行为别有用心的话也都被别人拿话怼了，人家拿出那么多蛇是事实，有本事你也拿出来分给大家看看？ 郑先进分配的人家都是那种受人尊敬的烈士遗孀或者曾经的战斗英雄，村里人可不敢拿这些人开玩笑。 与此同时，也有不一样的声音涌现。 分了秋粮之后大家都窝在家里，然而这个时候郑向东还上山，指不定是因为之前将粮食送给了自己爹娘和岳家，让他不得不上山多找点存粮备着，这才发现了蛇窝。 这个言论一出，村里同情郑向东的人更多了。 刘家本是外来户，人口又少，所以一听到这话就不敢冒头，反正粮食和蛇肉他们都收下了，吐出来是不可能的。 至于郑家，王大花自然又在家里发了好一顿火，郑家众人都习以为常。 郑老三屋里。 夫妻两个结婚两三年都没孩子，也不急，郑三嫂就跟滚刀肉似的，每次王大花说她生不出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 郑三嫂剥了颗榛子丢进自家男人嘴里：「小六多好一孩子，你娘咋这么不待见他？」 「我娘眼里只有老五。」 「就那个懒货？也不知道你娘喜欢他啥。」郑三嫂也十分瞧不上郑老五。 「老五和老四是双胞胎，是我娘的荣耀，老四木讷不招娘喜欢，老五嘴甜又会来事儿，我娘当然喜欢。」 郑三嫂『哼』声一笑：「自从小六结婚，娘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我还真羡慕小六，自己当家做主，也不用成天听娘叨叨。」 郑老三揽着媳妇的肩膀：「别想了，分家是不可能的。」 「那也不能一大家子永远住在一起啊，以后孩子会越来越多，房子却没有变化，我和你没孩子不招娘待见，怕到时候咱俩要去住猪圈。」 郑老三细细思索：「咱们先存点钱吧，如果闹到分家，娘肯定啥也不会给我们。」 「你以为我娘家和小六媳妇的娘家一样？」郑三嫂冷笑：「要是娘啥都不分给我们，我可不依！也不用你表态，到时候别偏帮就成。」 郑老三无奈道：「我知道委屈了你，可这不是没办法嘛。」 郑三嫂也知道没有合理的理由是不可能分家，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他们闹着分家只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媳妇儿，天黑了，吃饱喝足，咱们运动运动。」 郑三嫂今年才二十岁，正是鲜嫩的时候，娇笑着捶了他一下：「去关门。」 「早关好了。」 大年初一，郑向东和刘茵还是依照习俗去了老宅。 郑大嫂因着年前那三十斤粮食和一条蛇对他们还挺热情：「爹娘在屋里，我去喊他们。」 「大嫂，好不容易能休息一阵，别喊爹娘了。」 郑大嫂犹豫了会儿，见自家男人没说啥，就应下了。 第55页 以前郑向东在家的时候几个哥哥和嫂子都不怎么喜欢他，关系也就一般，现在他被分出去，关系更尴尬了。 郑老五倒是想和郑向东亲热亲热，但每回都是问山上的蛇咋那么好抓，打死狼怎么那么容易等等话，一听就知道是试探，或者是暗示下回有这么好的事情一定要带上他，他还没穿过狼皮子做的衣裳呢。 郑向东不想搭理五哥，刘茵却轻轻一笑：「好啊，下回要是遇到熊瞎子和大虎下山，我一定第一个来喊五哥，争取让五哥也获个英雄的称号。」 几个哥哥面上都有些尴尬，底下的孩子却不知情。 郑大妞是老大家的大闺女，今年已经七岁，别人说她有个打狼的叔叔和婶婶时，她就觉得特荣耀。 现在听到六婶说下回遇上熊瞎子和大虎还喊上五叔，瞬间就说：「六婶，也能喊我么？我也想成英雄。」 刘茵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后要是还想打老虎和熊瞎子，六婶就喊你。」 瞄着一屋几个孩子，刘茵从兜里拿出六颗糖，这是从市里买回来的，想到今天过来可能会要给红包，她本来是想包红包的，但郑向东直接给了她六颗糖，让她当做红包给侄子侄女。 当时刘茵还挺无语的，以前听过用彩票当红包，现在没彩票，要用糖果抵？ 她明白郑向东的用意，六分钱他们还不缺，但不能让老宅的人知道这点，那就只能拿东西来抵了。 小孩子最喜欢糖果，一人给一颗糖最好不过。 其实按照郑向东的意思，他在家里本身就是最小，根本不用给侄子侄女红包。刘茵不知道，说的时候还挺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给晚辈红包，郑向东也就没扫兴。 刘茵给的是那种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郑大嫂一见这个就惊讶的说：「哟，这个不便宜吧？」 郑向东从容的回道：「之前去市里遇到个老爷子摔到，我们把他送回家，他给的。」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条件不好，肯定也没闲钱买这个吃。」 郑老五的媳妇罗红也得了一颗，她是城里人，自然知道这种包装的水果糖不便宜，不由别样的看了眼刘茵。想到小六刚才的解释，她只恨小六两口子为啥运气就这么好！狼皮、糖，哪个不是好东西？说不准家里还有更好的东西呢。 刘茵将糖分给了所有的小孩儿之后，将最后一颗给了郑四嫂。 郑四嫂从来没见过包装的这么好看的糖，捏在手里不知道怎么才好。 刘茵不太习惯这种感觉，随意说道：「四嫂也吃了也等于肚子里的娃娃吃了。」 郑四嫂愣了下，她看了看几个妯娌，特备是看到大宝盯着他手里的糖时，她慢慢剥开糖纸，正准备吃，屋里就进来一人，直接将她的糖抢了过去。 看到来人，郑四嫂有点委屈，小声说：「娘，那是小六给我肚子里娃娃的。」 王大花横了她一眼，她立刻鹌鹑似的不敢说话了，转手就将糖给了大宝，也就是郑老大的儿子，嘴里还道：「给你吃也是浪费，等你生了，再让小六补一份给你。」 郑四嫂立刻眼带希望的看向刘茵。 刘茵瞬间没话可说，只笑笑道：「最后六颗今天都拿出来了。」 郑四嫂瞬间泄气，期期艾艾：「带弟，你咋不多留两颗。」 刘茵有种日了狗的心情，搞了半天现在变成她的错了？ 「四嫂，带弟已经把糖给了你，她不欠你的。」郑向东沉着脸。 郑四嫂扫了眼其他人，又着重看了眼婆婆，立刻嘀咕道：「我也没说错啊，家里这么多孩子，就那几个哪够。」 郑三嫂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郑四嫂瞬间红了脸也红了眼眶。 郑老四木头桩子似的坐在一边，好像刚刚出丑是不是他媳妇儿。 王大花瞄了眼堂屋：「你们上门来拜年就两手空空？」 郑向东深深吸了口气：「既然娘不欢迎我们，我和带弟先回去了。」 今天本来是大年初一，会有人来上门拜年，他们往外走，来拜年的人正好进门。 「小六，小六家的，新年好啊！」 「哥，您也新年好。」 相互恭贺之后，那青年看他们小两口的样子像是要回去，惊讶道：「你们这就回去了？」 郑向东『嗯』了一声：「二柱和大壮说要去家里拜年，不能让他们扑空。」 这话一听就是藉口，今天大年初一，就算拜年也该是郑向东先去给二柱和大壮家给他们的长辈拜年，没道理反过来。 青年也没多问，直说让他赶紧回去。 等到青年进屋拜年之后，无意中听到郑家人数落郑小六，他才明白小六两口子为啥这么快离开。 然而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没立场去说啥。 不过等青年回到家之后，跟媳妇说了这事儿，他媳妇儿又和婆婆说了这事儿，没两天全村人都知道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刘茵和郑向东也同样啥都没带就回去了。 有之前的礼，加上郑向东现在在村里越来越受欢迎，刘家也抛开之前的埋怨，倒还真想和这个女婿拉近关系。 可惜的是，刘家人并不知道在家里真正当家做主的是刘茵。 回娘家也不可能进门就走，他们也只能坐下聊聊天。 第56页 刘祖吃着榛子仁，抱怨道：「姐夫，上回你咋不多给几条蛇，一条蛇吃了两顿就没了，我还想吃呢。」 「想吃蛇还不容易，山里多的很，你去山里转转保证能满载而归。」 「那玩意儿滑熘的很，又容易被咬，还是你和我姐捉给我吃吧。」 「你挺美的哈！」刘茵丢下手里的壳：「我和向东凭啥捉给你吃，你当你是小少爷啊，自己想吃就去山里挖。」 「带弟，你瞎说啥呢，啥少爷不少爷，宝儿是你弟！」胡春花立马维护道：「那么多蛇你给别人吃都能吃，咋不能给自己弟弟吃？」 转头，胡春花又朝着郑向东道：「小六啊，我没说你啊，你无私奉献可是连大队长都夸奖过的。就是，下回能不能多留几条，你弟就是嘴馋，也怪我们家里条件不好，他从小也没吃过啥好东西。」 刘茵简直没眼看，起身拉着郑向东就往外走。 刘庆一愣，赶紧喊了句：「你俩干啥去？」 刘茵头都没回：「回家。」 「好好的回家干啥，吃了中午饭再走。」胡春花也赶紧说。 这时，刘茵才扭头道：「刘祖没吃过好东西不是我们的责任，给你们蛇也是念在你们生我一场，刘祖想要啥，该是你们当父母的去办。」 看着有女婿在，刘庆没敢和闺女囔囔，瞪了眼自家婆娘。 胡春花抿了抿嘴：「带弟，就你事儿多，我不就多说了两句嘛。」 「想要啥就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刘祖已经不小了，你们再这么纵然他，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要不是看在和这个身体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刘茵绝对不会浪费口水说这些，可看了原身父母的神态，她觉得是自己多事了。 两人从刘家离开之后，慢悠悠的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郑向东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时，偷偷抓住了媳妇儿的手：「等你的身体调养好，咱们多生几个孩子，以后过年哪儿也不去，自己在家热热闹闹。」 刘茵挑眉：「生孩子可危险了。」 郑向东脸色一白，某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来：「那不生，以后我陪着你，咱们两个也能热热闹闹。」 「不生孩子，不说咱俩的家人，就算是村里人的口水也能把我们淹死。」刘茵故意说道。 现在这个时代，连生几个姑娘就会有大堆大堆的闲话，要是一直不生娃，呵呵！ 郑向东本想说随便人家说，他们当听不见就行，可又怕媳妇儿心里有疙瘩，转念一想：「到时候逢人就说我身体不好，生不出孩子。」 刘茵感动又恼怒：「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我身体不好是村里都知道的事情，生不出孩子别人也不会说你。」 「你啊，真是傻的可爱。」 「可爱？」 「可让人爱了。」刘茵胡诌了句。 这种直白的表白令郑向东瞬间红了脸，半响都没说话。 走了半天都没发现他有动静，刘茵侧头一瞄，她一张脸红彤彤的：「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赶紧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温度正常。 「你，你刚刚说爱我。」 刘茵回想了下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啥：「……」 她静怔了几秒，喷笑道：「你知道可爱还有种解释吗？」 「啥？」 「可怜没人爱。」 郑向东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不管，我只记得前面的可让人爱了。」 刘茵觉得他幼稚的可爱，笑了笑也没逗他。 初三初四两人窝在家里哪儿也没去，每天在家写写字看看书，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初五的时候二柱和大壮就相约来拜年了，双方道了『新年好』之后，二柱就一脸不高兴。 「东哥，你初一回家拜年又被骂了？」 郑向东一愣：「你哪儿听来的？」 大壮：「哥，嫂子，你们不知道吗？村里都传遍了。」 刘茵和郑向东两脸疑问。 二柱解释：「也不知道起源在哪儿，反正都说你回去拜年，给侄子侄女们送了糖，被嫌弃带少了，直接被大花婶儿拿着扫帚赶出门。」 刘茵噗呲一笑，郑向东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是有点不愉快，但没这么夸张。」 「咋的夸张了？」二柱不平道：「大花婶儿也太……那玻璃纸的水果糖贵的很，连这大花婶儿也嫌弃？」 大壮见郑向东没啥表情，以为说道他心里去了，连忙拉了拉二柱：「哥，你别在意。」 郑向东摇摇头：「我早就不在意了，你们过来拜年就该开开心心，不说这些。」 刘茵将自制的棋盘端出来，：「你们玩着，我去准备午饭。」 「我去吧。」 「你做好。」刘茵将他压着坐下：「好好和大壮、二柱玩。我好久没做饭了，今天看我大展身手。」 二柱吞了吞口水：「嫂子，我可期待呢。」 「知道了。」 因着过年，刘茵特意给家里留了鸡肉、兔肉和猪肉，当然，都是腌过或者风干的。 大口大口吃肉在现在是很奢侈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些是不是新鲜肉的问题。 她做了个干菜扣肉，又弄了个野鸡汤，之前二柱娘教她找到一种野菜是新鲜种子能当辣味调料，她当时存了不少，所以做了个麻辣兔丁。 第57页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每个菜分量都不少。 为了凑个事事如意，她又弄了盘咸菜。 主食是馒头，郑向东之前做了很多，天气冷能直接冻住，吃的时候放在锅上蒸一下就行。 饭菜上桌，二柱咽了咽口水：「嫂子，你这比我家年夜饭还丰盛。」 郑向东轻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哥，你别逼我揭你老底啊。」 郑向东丝毫不怕：「那敢情好，以后我家吃饭只用请大壮一个，能省不少粮食。」 二柱一下怂了：「别啊哥，我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郑向东扯了扯嘴角，手上却没停歇，给媳妇儿夹了鸡腿，兔腿满满一碗。 二柱和大壮见状也不说话，默默的吃着，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吃饱喝足之后，郑向东去洗碗，二柱和大壮也回家了。 家里除了二柱和大壮之外就没人过来拜年，郑向东辈分不高，年纪又小，别人拜年也只会去老宅。 刘茵觉得这点倒是挺好，她是真不擅长应酬人，三两句的功夫话里话外都是打听家里的东西，还得笑脸相迎，她宁愿不接待。 初六这天，家里来两个意想不到的人——沈军。 沈军是由刘祖带过来的，刘茵看到沈军的时候很意外：「你咋过来了？」 「给你们拜年啊！新年好。」沈军一边说话一边将自行车停在院里。 「新年好。」刘茵请人进门，看到刘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军手上的东西，立刻面无表情道：「谢谢你带他过来，山下危险，你赶紧回去吧。」 刘祖上回没在这儿讨到好，他『哼』了一声就走了，然而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城里来的人手上拎着的东西。 郑向东听到了沈军的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筷出来。 「新年好。」然后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沈军也回了句『新年好』，然后打量他们的屋子。 「你们也太节俭了，这样的屋子也能住？」他可是知道这俩人光年前那几个月就赚了多少钱，盖间房子完全不成问题，可眼前这个小破屋还真超出他的想像。 「之前没钱翻新，现在是捨不得。」 「捨不得？」沈军掏了掏耳朵：「这小破屋有啥捨不得的？」 「你没看到之前更破，现在这间屋子每个地方都是我和我媳妇儿一点点改变出来的，有感情了。」 沈军对此无话可说。 刘茵给他端来杯热茶，又将干果盘子端出来待客。 「怎么今天想起给我们拜年了？」 「弟妹，你这话我听着怎么不舒服呢，像似我没安好心一样。」 刘茵剥了颗瓜子：「那等会儿你别找我们要东西啊。」 「别别别，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来给你们拜年，也确实有笔买卖要和你们谈。」 刘茵笑了笑没说话。 郑向东无缝接手：「要人参？」 沈军：「你俩……我发现自己白长了你们几岁。」 「多大的？」 「拿你们最大的出来，价钱好商量。」沈军比了个手势。 之前卖过人参，所以这个惊人的价格还是让郑向东稳住了。 刘茵挑挑眉，继续当背景。 「行，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就给你。」 「你们还真有？」沈军大吃一惊。 「我以为我们以前做过相同的生意。」郑向东淡淡道。 沈军觉得自己跟个唱戏的，净被他们耍弄：「既然你们不缺，那我今天可得帮你们好好推销一番了。」 刘茵忍不住插了句话：「还是得注意安全，捉进去不是劳改就是枪毙，你供出我们我们也不会认。」 沈军嘴角直抽抽：「弟妹，我上有老下有小，比你们更惜命。」 想到这回成功之后他也能有几百块进帐，心里忍不住喜意。虽然眼前这两人比他赚的还多，但他只会羡慕不会嫉妒。 要是没有他们两个，他哪里能如此轻松的赚几百块，他可没有上山找人参的本事。 几个月没见面，沈军说了下外面的情况，又说了下国家的政策。 直到吃午饭，沈军才离开，离开之前当然没忘记带上那株老参。 刘茵送他出门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自行车，沈军将龙头往她边上一递：「要不要试试？」 「这个可金贵，别给你摔坏了。」 「摔坏了你又不是赔不起。」沈军笑道。 「你看我像是会花冤枉钱的人吗？」 「要不要我给你们弄张自行车票，你们也买一辆？」 刘茵果断摇头：「我们成天都在村里，买这个没多大用。」 「运货的时候你们人能轻松点。」 「目标太明显。」刘茵确实没打算买自行车：「你赶紧走吧。」 「回见。」说完，沈军就骑上车走了。 身上揣着这能换巨款的老参，他骑车都有点不安，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没露出啥异状。 沈军走了之后，刘茵才将他带来的东西打开。 大部分是些海货，还有两袋奶粉。 想到沈军家好像有个奶娃娃，刘茵有点怀疑这不会是沈军他娃的口粮吧？ 村里来了个骑自行车的城里人，还指名要找郑小六，像是一滴油溅到锅里，瞬间炸开了。 第58页 这个城里人自行车上挂着不少好东西，他们都看到了，也都在猜测这个城里人和小六是啥关系，咋认识的。 郑家和刘家围了许多人，都在打听郑小六和刘带弟咋认识的城里人。 两家怎么可能知道，刘家还好，说起女婿就是一通彩虹屁，听得人家都腻味了。 而郑家除了王大花生气的『哼』了一声之外，几个媳妇都和村里人讨论咋认识的等等。 郑向东和刘茵不用猜也知道沈军这趟过来会给他们添上不少麻烦。 「我还没吃过这些海货，要是家里人过来，把我们之前在市里买的糖和饼干给点他们咋样？」 「听你的。」 话毕，两人就将之前在市里买的东西翻出来，就将沈军带来的东西藏起来。 「沈军太招摇了，下回一定要说说他。算了，他也是为了生意，看他给咱们带来一大笔生意的份儿上，不说了。」 「你觉得他会怕你说吗？」 刘茵想了想他的性格：「哎，等会儿还得想个解释，不然咱们咋会和城里人熟悉。」 「有人问你不答，我来说。」 「靠你了。」 果不其然，他们这边刚藏好东西，那边胡春花就领着刘祖上门了，还不是空手来的，带的东西也不算多好就是。 瞄着桌上两颗黑黢黢的咸菜，刘茵将分好的饼干和糖果递过去。 胡春花一看是好东西，立刻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带弟，你果然是娘的好姑娘，啥事都想着娘家呢。」 刘茵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没事儿就回去吧。」 「行行行，有时候回家吃饭啊。」 幸好这人不是自己的亲娘，不然刘茵回回都能被气死。 紧接着郑家就来人了，来的是郑大嫂和郑五嫂。 郑向东和媳妇儿相同的做法，东西递过去之后就一副让他们回去的样子。 可郑大嫂多厚的脸皮啊，权当没看见一样，还不停的问：「你们咋会认识城里人？人家还给你们送这么多好东西？」 她刚才可是看见了，胡春花手里也是拎着不少东西，边走还边和人炫耀呢。 「之前去市里的时候路上认识的，当时他车子出了问题，我们帮了他一下。」 郑大嫂心里有点不信：「你们去趟市里帮了不少人哈。」 刘茵浅笑：「咱们国家人多，需要帮助的人自然也多，大嫂以后出门也学着点，帮助别人会有福报。」 「你说的对。」郑大嫂搞清楚了原因，又拿到了东西，她也就没多待。 郑五嫂却突然和大嫂说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刘茵，让大嫂先回去，郑大嫂疑惑了会儿，想着东西都在自己手上，也就不关心她的意图。 郑大嫂走了之后，郑五嫂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小六，带弟，你们也知道小宝刚出生，我，我身子弱，小宝总是吃不饱。我刚刚看到那个给你们送礼的人兜子里好像有奶粉，你们看……能不能……？」 奶粉平常都是郑向东喝的多，刘茵没作声，直接看向他。 郑向东从容道：「嫂子看错吧，他送的东西都在这儿，没有啥奶粉。而且我和带弟又没孩子，他送奶粉给我们干啥。」 「小六，你可别蒙嫂子，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为啥给你们送奶粉，大概是知道你家里兄弟多，肯定有奶孩子呗。」 郑向东面色不变：「嫂子，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郑五嫂看他们态度坚决，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咬咬牙回去了。 「沈军真是个惹事精。」刘茵吐槽道。 郑向东也嘆了口气。 要是没发生五哥偷东西的事儿，他肯定会考虑将奶粉给五哥家的孩子喝了。 但五哥偷了东西被发现都没来给他说过一句道歉的话，那么对不起了，他不欠五哥的孩子啥，没那个义务给五哥的孩子提供奶粉。 五嫂想要奶粉，自己想办法去吧。 「你五嫂眼睛也挺尖，别人都没看到有奶粉，就她一个看到了。」 现在的奶粉可没后世那么花哨的包装，又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能看出来还真…… 「五嫂的父母都是老师，家里条件好，可能看的多了，一眼就瞄出来了。」 刘茵诧异：「老师？」 「嗯，当初五哥结婚的时候，娘可高兴了，娶了个城里文化人媳妇。」 见媳妇儿露出一个怪笑，郑向东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娘现在有多高兴，以后就会有多嫌弃。」 郑向东越发不懂了：「老师受人尊敬，福利待遇也很好，五嫂有这样的娘家，娘怎么会嫌弃？」 刘茵不好解释，推说：「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心知媳妇儿内里是个仙女，听说仙人能知过去未来，郑向东也没多问，反正媳妇儿说的都对。五嫂如何和他也没啥关系，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刘家和郑家去了郑向东家后都拎着一兜子东西回来，胡春花回去的时候遇上个人就炫耀闺女想着娘家，给了一堆好东西，大家羡慕的同时也鄙视她厚脸皮。 等郑大嫂也拿着一兜子东西回家之后，村里不少人都摇头，越发看不起这两家的吃相，都觉得郑小六和刘带弟这是摊上两家吸血虫，以后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尽管沈军的到来给他们添了些烦恼，但他带来的东西确实让郑向东和刘茵饱了口福。 第59页 山里的东西确实挺多，但海里的物种也很丰富，营养也大有不同。 这也让刘茵生出个想法，以后和沈军合作可以让他多带点海货。 心里想着，刘茵抬头看了看郑向东，仔细打量他之后才疑惑的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郑向东点点头。 之前媳妇儿带回来的两身衣服原来穿着还有点长，现在刚刚合穿。 这年头衣服少，一身衣服能穿四季，春秋的单衣在冬天的时候直接穿在袄子里，所以有没有长高能很明显的知道。 刘茵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大半年吃的好，她胸前稍微有点曲线了，可身高却没发生一点变化。或许发生了变化，只是太微小她看不出。 想当初她十六七岁都已经有一米七了，现在这个身体……希望还有长高的可能。 她仔细想了想哪些东西含钙高，决定以后都要多吃这些东西。也不能光吃含钙高的东西，还有蛋白质、维生素，都要摄取。 「在想啥？」看媳妇儿一会儿一个表情，郑向东好奇的问。 刘茵趴在桌上，将头转向他：「我要长高，以后给钱让沈军从外头多带些别个地方的特产。吃的东西丰富能摄取的营养也更丰富，我一定会长高的。」 「嗯，看刘祖的身高就知道，你肯定能长高。」郑向东笑了笑：「沈军带来的奶粉……」 「不不不，奶粉留给你，我喝麦乳精就好。」刘茵赶紧打断他，她真不喜欢喝奶粉，味道太淡了。 郑向东哭笑不得，只好说：「那等羊崽子长大，你喝羊奶。」 刘茵点头。 然后她又想起了郑向东刚刚的话，原身的家人身高不说特别高，但也没有特别矮，这个身体应该有机会能长高。 为了自己的长高大业，刘茵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胡春花带着从闺女家拿到的东西回家之后，隔壁立刻出来个妇女。 「嫂子，拿着啥好东西呢。」 想到之前妯娌的冷嘲热讽，胡春花冷冷一哼：「确实是好东西，也多亏我生个了好姑娘，不像某些人，这辈子都享不了闺女的福了。」 她妯娌一愣：「我是没闺女，我有三个儿子！要赔钱货干啥！赔钱啊！」 因为生儿子，胡春花和她结怨已久，拎着东西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 本来以为出来能蹭点好东西，没想到两人直接吵起来，胡春花的妯娌朝着刘家『呸』了一声，转身回家了。 另一边，郑大嫂将东西拿回家之后就给了婆婆。 王大花看到有糖有饼干，正要收到屋里去的时候，郑五嫂回来了。 「娘，这是大嫂拿回来的吗？」 「是啊，你不是跟着一起去？咋晚她一步回来？」 郑大嫂还挺和善的笑道：「罗红说有事找小六两口子，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大嫂这话是啥意思？我就是知道小六认识城里人，想让他帮忙带点奶粉。」郑五嫂一点都不怕这个大嫂，反而是看着婆婆手里的东西，惊讶道：「怎么变少了？」 王大花一愣，郑大嫂更是一惊。 「罗红，你说啥？你这是怀疑我偷藏了，我人在这儿，咋藏？」郑大嫂说完还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证明自己的清白。 郑五嫂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大嫂，偷吃好歹把嘴巴擦干净，瞧你嘴角还沾着饼干沫子，你当婆婆是傻瓜好煳弄吗？」 郑大嫂一听这话，立刻伸手去擦嘴。 王大花见状，立刻就知道老五家的说的是真的：「好啊你！还学会偷吃了！等老大回来，我一定让老大好好收拾收拾你！」 郑大嫂抓着王大花的手：「娘，您别听罗红瞎说，我没偷吃。」 郑五嫂刚刚在郑向东那儿受了气，现在可不会放过这个撒气的机会：「咱娘聪明睿智，大嫂觉得自己能煳弄过去吗？要是大嫂真没吃，那刚才着急擦嘴干啥？」 王大花也不听郑大嫂解释，一脸怒色的拿着东西回了屋。 郑大嫂看着婆婆头也不回的离开，转过头又看到妯娌脸带笑意：「罗红，你……」 「小宝还等着我，大嫂，你还是想想咋跟大哥解释吧。」说完，她脚步轻快的离开。 下午，郑老大回来就听到自己媳妇儿偷吃从小六那儿拿回来的东西被自己老娘骂了，他娘更是让他好好教教自己媳妇儿。 自己几个弟弟、弟媳都在，郑老大闷头『嗯』了声之后就回了屋。 郑二嫂得知这件事异常气愤：「娘，大嫂太过分了，和孩子们抢吃的。」 「你也闭嘴！」王大花拍了拍桌子，见他们都站在屋里：「家里没事做吗？这个时间了还不去做饭吗？」 她这一吼，家里人全都散开。 郑老大进屋之后就看到媳妇儿在哭，原本的怒气瞬间熄火：「你又咋了？」 「我明明没有偷吃，老五媳妇冤枉我，偏偏娘还信。」 「不说了，快去做饭吧，别惹娘生气。」 第24章 合伙 郑大嫂心里有点不舒服, 想到初一那天小六那么维护自己媳妇, 可她男人？咋都是郑家儿子, 就这么不同？ 同人不同命,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抹了抹泪，郑大嫂出屋去了灶房。 另一间屋里，郑五嫂也和郑老五也在说这件事。 第60页 罗红坚持自己看到了奶粉：「我绝对不会看错, 那肯定是奶粉！外头人说你弟弟善良人好, 都是屁！」 「你真没看错？小六能把糖和饼干拿出来分了, 一点奶粉应该不至于藏着, 他们又没孩子。」 罗红没好气好：「你不信就算了, 反正我看的真真的。他们是没孩子，但二柱家有啊，或者放着等生了孩子在用啊。也不怕吃坏肚子！」 「过两天我去找小六。」 罗红翻了个白眼：「上回你拿了他的桌椅他可记恨着你，你去有屁用！」 「大不了趁他们不在家，再去拿一次。」 罗红不大信任他能做到，只笑了笑：「小宝等着你拿回来的奶粉。」 郑老五怪笑一声，盘算着怎么动手。 原本郑大嫂偷吃这种事情只有家里人知道, 可偏偏家里人多口杂，第二天立马就传了出来。 郑大嫂确实偷吃了些, 可她现在只要出门就会被人议论, 她心里发苦。 别人也就算了, 郑大嫂的儿子郑大宝直接质问她为啥自己吃也不留给他，嘴里还骂了几句，郑大嫂瞬间浑身发寒。 郑向东听了这件事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刘茵只喃喃道：「以后咱们有了孩子, 一定要好好教。」 也别说郑大宝现在年纪小，为了吃的能骂自己的亲娘，以后不好好约束，未来还真不好说。 「咱们不是商量好不生的吗？」郑向东以前觉得生孩子可怕，现在更是知道生出来也不省心，不生最好。 刘茵没有不生的想法，也没有丁克的想法，她觉得一切随缘。可看他一直都坚定不生，突然还挺想看看他打脸的时候。 不行，现在不能有这种念头，他们一个十七，一个十六，都还是孩子，生啥孩子啊！罪过罪过。 「我怕你反悔。」 郑向东依然十分坚定：「生孩子危险，养孩子不容易，咱们现在挺好。」 刘茵笑笑不说话。 过了十五这个年也算结束了，家里还是只有郑向东一个人去上工，刘茵顾家。 刚开春，地里的活儿也不重，都很零碎。 村里人一直惦记着郑向东在山里找了那么多蛇，开年之后上山『寻宝』的人也变多了。 刘茵见状也不往山里跑了，天天在家伺候羊崽子，大壮娘和二柱娘有时候也会过来串串门，让她不出门也能知道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 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刘茵都喜欢和郑向东说今天又有多少人上山了。 「今天上山的人比昨天少了点，我在想是不是过几天会不会就没有人了。」 郑向东给她盛了碗虾皮鸡蛋汤：「他们在山上碰不到东西，就不会再费力气上山了。」 「我也好久没上山了。」 「现在山里还很冷，过些时候再去吧，到时候喊上大壮和二柱，我们一起去转转。」 刘茵没有不答应的，笑着点头。 「对了，最近我总在家附近看到你五哥，他又想干什么啊？」 其实是刘茵用精神力探查到的，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打坏主意。 郑向东惊讶道：「怎么没早点跟我说？」 「刚开始以为五哥也是想去山上，但看到他的次数太多，我就留心了下，发现他好像只在我们家附近转悠。」 「明天我跟大队长请假，留在家陪你。」 「不用啦，你五哥遇上我只会是他倒霉，你忘啦，我可是狠狠揍过他一顿的。」 「五哥特别花言巧语，我怕你……」 刘茵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除了你，别的男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郑向东笑的开怀：「那也不行。」 刘茵眼珠子一转：「不如我们给你五哥一个机会？」 「你说让他进来？」郑向东绝对这个办法不行：「家里的东西能藏起来，但羊崽子咋办？」 这时候刘茵也想起来羊崽子，以老宅的尿性，把羊崽子牵走了之后肯定不会还回来，羊崽子现在可是他们很重要的财产，这个主意也只能作罢。 「那你也不能为了这种事情请假，放心，咱们现在有院子，我不会让五哥进门的。」刘茵看他还在犹豫，便开玩笑道：「你要是请假不上工，那以后也不用上工了，我养你。」 「知道了，我明天去上工。」 刘茵别眼看他：「这么怕我养你？」 「怕你辛苦，我心疼。」 「……」 十几岁的男孩子都这么会说话吗？ 还是她这个天赋异禀？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他们对外是夫妻，但其实只是个名头，不过两人的关系也算是谈恋爱。 这算不算早恋呢？ 这段时间上山的人也有运气好的，抓到些出来找东西吃的小动物。不过更多的人空手而归，他们也不敢进深山，大概半个多月之后，上山的人就越来越少，变得和平日里一样。 这段时间刘茵依然发现郑老五在周围转悠，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向东，我们明天约二柱和大壮一起去山上吧？」 「好啊，正好明天没啥事不用上工，我等会儿去找他们。」 「我还想把养牵到山上去熘熘。」 郑向东一怔：「五哥还在盯着咱们家？」 第61页 「嗯，他也没行动，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咱们主动出击的好。」 郑向东想了想，贊同道：「好，明天带着羊崽子上山。」 饭后，郑向东就出门去找二柱了。 次日一早，大壮就过来了。 当刘茵准备好之后，他们就往山上去：「怎么没看到二柱？」 「他家里有活儿，说下次再和我们一起上山。」郑向东解释道。 刘茵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疑问的，今天上山主要是引诱郑向东的五哥主动去他们家，上山并不是主要。 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况，二柱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参与进来，今天没来挺反常的。 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但看大壮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她也没有问出来。 带着羊崽子所以他们走的不快，进入三月份就正式进入春季，山上还是有点冷。 找了青草茂密的地方，将养拴在树上让他们吃草，他们就开始找吃的，不拘野菜、菇类，要是来只活物那就再好不过。 刘茵扫了眼周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蹲在羊崽子附近采野菜。这个时候的野菜刚刚长出来，十分鲜嫩可口。 那边，大壮和也郑向东闲聊起来。 「哥，县城沈大哥那边的生意还做不？」 郑向东挑着媳妇儿爱吃的一种野菜可劲儿挖：「你问这干啥？不想做了？」 大壮赶紧摇头：「没有，我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所以想多赚点钱。」 郑向东疑惑：「这么急？你家里每个月不都还有抚恤金吗？」 「是我姥姥姥爷，这段时间总过来，每次过来都是借钱，我娘不给，他们就要闹。」大壮狠狠揪出一根杂草，发泄似的砸到地上。 郑向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皱眉：「你之前咋没说？村里也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娘不想闹的难看，我现在又长大了，怕家里名声不好以后娶不上好媳妇儿，每次都给了。」 尽管每次给的不多，但大壮真的很气。娘也是他们的女儿，这些年这么不容易，没说帮衬一把，却老是过来借钱，说是借，可哪一回还过？ 郑向东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沈大哥那边的生意不会停，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为了钱去做冒险的事。要是缺钱就跟我说，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是你娘唯一的依靠，你出了事你娘肯定会伤心。」 大壮眼眶欠着泪水，感激一笑：「哥，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 「我就怕你钻牛角尖。」 他们三个除了二柱父母家人都好，他和大壮都是苦过来的。他还好，只是被家里人嫌弃，说话难听，其他的还好。 可大壮不同，他从小就顶着压力长大，亲戚没一个可靠，他娘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哥，我知道，不管我想做啥，一定会先过来问你。」 「我可能不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但多一个人商量也是好的。记得，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大壮狠狠点了点头，他娘虽然只生了他一个，但有东哥和二柱，他们比亲兄弟还亲。 刘茵一边放羊一边挖野菜，压根没注意到大壮留了男儿泪，还是他们要下山的时候，她发现大壮眼睛红红的。 「大壮，你东哥欺负你了？」 大壮懵：「没有啊。」 「那你眼睛红红的，不是哭过？」 郑向东搭着媳妇的肩膀：「我说和大壮永远做兄弟，他感动的。」 大壮点头。 「你们在这儿海誓山盟，二柱知道吗？他要是知道怕是也得哭一顿吧。」 经过一个冬天的学习，郑向东认识的字也越来越多，作为爱情小说里常出现的『海誓山盟』，他也知道是啥意思：「媳妇儿，不准乱用词，也不准跟二柱说。」 刘茵露出一副『好怕怕』的表情，见他俩都笑了之后，又恢復常态：「那你们自己跟二柱说，我怕会不小心说漏嘴。」 三个人没弄到什么好东西，但野菜也是采了许多，聊天的气氛也非常好，所以下山的时候非常愉快。 只是郑向东和刘茵看到许多人都围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大壮确实不知情，立刻抓着郑向东：「哥，咋这么多人在你家门口？我好像看到还有人进去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一路小跑了过去。 有眼尖的人也看到了郑向东和刘茵，立刻高声道：「小六，你快来看看，你五哥又来你家了。」 郑向东他们挤进去之后，发现村里的干部都过来了。 「大队长？」 要不是因为小六，郑先进都不想管郑大业家这破事儿。 「大壮和他娘来找你，正好碰到你五哥。」郑先进顿了顿：「他拿着你家的狼皮被褥。」 郑向东低着头一阵沉默。 刘茵直接看向郑老五：「五哥，上回的桌椅咱念在是一家人也没说啥，那些东西也都是我和向东做的，不值啥钱，你拿了也拿了。可狼皮是我俩用命换来的，冬天就靠这个活，你拿走是啥意思？」 郑老五这次被捉了个现形，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对刘茵的质问，他无话可说。 本来他想找找有啥值钱的东西，再不济找到媳妇说的奶粉也好，只可惜他将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也只看到些木头做的不知情的玩意儿。 第62页 本来他是不准备拿狼皮的，但啥都没翻到他就不想空手离开。想到上次接媳妇儿回家说好的狼皮，现在拿回去也不错，所以他就将箱子里的狼皮弄了出来，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撞了个正着。 郑五嫂着急给自家男人辩解，另一边，郑向东却开口了：「五哥，当初分家，我只带了身衣裳，其他啥都没有，几个哥哥也没说可怜我给点啥，我心想算了，大家都不容易。我和带弟能有今天都是我和带弟一点一点拼搏出来的，面对那么多狼的时候，我都没有现在这样寒心过。」 郑五嫂也觉得自家男人丢脸，但还是维护道：「小六，你这么多狼皮，给点我们咋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比你需要。」 刘茵嗤笑一声：「五嫂，家里再怎么困难，每个人总有一身袄子吧？床上也都有两床棉被吧？我和向东可是啥都没有。」 此时，郑五嫂更有话说了：「带弟，你家里没有棉被这就得问你了，人家娶媳妇儿都是有嫁妆，再穷也能陪嫁一床棉被啥的。你没有，只能怪你娘。」 刘茵瞬间被她的无耻给惊住了，郑向东捏着全都青筋直暴。 围观的人更是有种被带到沟里的感觉，咋觉得郑老五家的说的这么有道理呢？ 胡春花也在人群里，因着之前的蛇和饼干啥的，她必须要维护女婿闺女。 「郑老五家的，我是没给带弟嫁妆，你回去问问你婆婆有没有给带弟彩礼啊？要是她肯给彩礼，我立马补送嫁妆。」 一听到嫁妆彩礼这几个字，郑先进就觉得这场面快要失控了，想到王大花今天不在，他送了口气，但还是立刻喝止：「好了！都吵吵啥！」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郑先进才说道：「郑立同志跑到人家家里偷盗，行为卑劣，影响极坏。」说完他又看向郑向东：「小六，你想咋办？」 郑向东张了张嘴，最终说道：「他是我哥，我不能咋办，但以后他是他，我是我，再有下次，直接连同前次和今天的事儿送他去派出所，希望大家能给我当个见证人。」 有人刚觉得郑向东这么做太绝情了，到底是骨肉兄弟，闹到派出所也太难看了。就有人高声道：「我们给你作证，咱们村从来没出现过偷东西的人，现在出了个郑老五，以后咱们都得注意点，连自己亲兄弟都偷，咱们这些更别提了。」 罗红瞪着说话的人：「你哪只眼看到我男人偷东西了？你也知道他们的亲兄弟，来亲兄弟家拿点东西能叫偷吗？」 那人可不怕罗红：「我两只眼都看到了，去亲兄弟家拿东西不叫偷，那咋叫偷？既然你觉得不是偷，那我们等会儿都去你家拿东西，反正往上数几代，咱们也都是亲戚关系。」 罗红顿时哑言。 郑先进越发心疼小六这孩子，没了关系更好，以后郑老五再这么出格，就算小六不说啥，他也一定要开大会批评！ 既然没办法对郑老五怎么样，郑先进就让大家散了。 二柱和大壮留了下来，帮着一起收拾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郑五哥太过分了！」大壮将凳子扶起来之后异常愤怒。 「得了，这回能和郑五哥划清界限也是件好事。」二柱作为一个知情者，他还算淡定。 然而大壮却不淡定了：「二柱，你今天很奇怪。要是换做平常，你恨不得冲去给郑五几拳，现在还能这么理智？」 二柱一愣，转而看向郑向东：「哥，你没给大壮说啊？」 刘茵端着盆子，恰好走到二柱身边，空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哥是真拿你当兄弟，这事儿我都不知道。」 二柱一喜：「真的？」 瞧他这智障般的样子，郑向东摇了摇头，朝着大壮将这事解释了一遍。 说完之后，二柱还朝着大壮挤眉弄眼：「是不是很羡慕啊？哥把这事儿交给我来办，这是多信任我啊！」 大壮冷漠的转过头，压根不理他。 二柱见状，立刻跑到他跟前：「你咋这个反应？」 大壮斜眼看他：「那我要啥反应？」 「羡慕，嫉妒，恨！」 大壮露出个特别拽的表情：「哥说和我当一辈子兄弟。所以我不羡慕，不嫉妒，不恨。」 刘茵和郑向东站在一起看他俩打嘴官司，乐不可支。 收拾好家里，刘茵就去地窖拿了肉出来，做了顿好的。他们完全没有被今天的事情受影响，吃饭的时候十分愉快。 饭后，二柱和大壮就回去了。 郑向东和刘茵一个擦桌子一个洗碗，都没怎么说话。 晚上一起泡脚的时候，郑向东偷偷瞄了媳妇儿好几眼。 刘茵早就发现了，还是她主动开口：「想说啥？」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这么算计自己的亲人。」郑向东问的时候很忐忑。 刘茵一笑：「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富有同情心的人吗？」 「你很好。」 「呆瓜，亲情也讲究缘分，和你五哥划清界限很好，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刘茵顿了顿：「要是我说想你和你父母也划清界限，你会觉得我无情吗？」 郑向东果断摇头：「我娘确实不好相处，但……」 「但她生了你，我明白，所以我不会说啥，你也别总是乱想。你看我对我爹娘不也就那样？咱俩半斤八两，谁都不用说谁。」 第63页 「我怕你觉得我很可怕，然后离开我。」 刘茵像似摸小狗样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每天开开心心我就高兴，别胡思乱想。」 见媳妇儿没害怕也没嫌弃，郑向东也完全放松了心情，还将在山上时和大壮的话说了出来。 经过这快一年的时间相处，刘茵确实觉得二柱和大壮挺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到之前让沈军卖的那根人参直接让家里的存款逼近五位数，她就提议道：「要不和大壮、二柱他们合伙挖一次人参？」 「你认可他们了？」 刘茵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大壮和二柱现在很好，至于未来，谁知道呢？可要是他们变了，刘茵也有手段对付他们，她的精神力随着时间和常用已经有所增长，不能和在末世的时候媲美，但弄傻一两个人完全没妨碍。 「按你的决定做吧。」 「这几天我还是在家待着，看你五哥会不会过来，如果他安分，我就先去山上找人参，到时候直接带着二柱和大壮去。」 「茵茵，谢谢你。」 刘茵小脸陡然一红，他每次媳妇媳妇的喊着，刚开始她不习惯，慢慢就接受了，现在突然喊她的名字，她更不习惯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喊过她了。 「谢啥，就当是我为了笼络住大壮和二柱。」 郑向东心里明白，他媳妇可善良，这都是为了他，也是想帮助大壮和二柱。 下午的事儿王大花没过来，她不过是走了个亲戚，回来家里就跟翻天了一样。 老五满脸阴郁完全没了平时的喜笑颜开，老五媳妇也是哭天喊地，说啥『日子不过了』之类的话。 王大花问了老三媳妇，这才知道发生啥事，当下就要道郑向东家里来，但被郑大业给拦住了。 「你拦我干啥？！咱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能忍，我忍不了！」 家里成天吵吵闹闹，郑大业满脑门包：「老五是你儿子，小六就不是你儿子了？」 第25章 不是 「他不是！」王大花说的斩钉截铁：「他和老五断绝关系, 就是和我们断绝关系！」 郑大业见说不通, 也不想说了：「你闹吧, 要是嫌不够丢人, 你就继续闹。」 这些日子确实出了不少丢人的事儿，村里现在都暗地里笑话他们家，王大花也澎湃的内心瞬间软了, 转头就朝着老五媳妇开炮：「你咋管着老五的？老五干啥事之前你咋就没劝劝？」 罗红白天丢了脸, 晚上还要被婆婆指责, 她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娘, 老五个大老爷们, 我能拴着他的腿，还是挂在他裤腰带上？」 「那你当时在场咋就没给老五顶了这事儿？」王大花一说就觉得就该这样：「你咋不说是你想要那狼皮子，为啥要让老五白白背上骂名？」 罗红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郑大业和王大花处了几十年了，也早已喜欢她这样胡搅蛮缠，背着手到房门口蹲着，不再管这事儿。 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也都不敢在这时候说话, 免得被王大花直接一句，『你当时咋担下这事儿』。为此全都假装忙碌着, 就连家里的孩子也都在跑到院子里蹲着。 最终, 王大花也没去找郑向东, 她现在是恨死这个儿子了，之后在村里遇见，也会当做看不见远远走开, 那样子嫌弃又恼恨。 确定郑老五连着几天都没来了之后，刘茵就开始了山里钻的生活。 转悠了两天，她终于找到一株能和之前给沈军那根媲美的人参，听说人参最是精怪，所以刘茵也是有备而来，给那株人参繫上红绳之后，这才下山。 晚上她就将这事儿和郑向东说了：「我还给它绑了根红绳，它应该不会跑了吧？」 郑向东没想到仙女媳妇也会怕这种事情：「跑了就证明跟咱们无缘，也註定二柱和大壮想要赚大钱得等等。」 「你那两个兄弟对你死心塌地，你就这么对他们？」 郑向东煞有其事的说道：「我都贡献我媳妇帮他们了，他们还想咋样？」 刘茵盯着他打量了好半响：「郑向东，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说！都从哪儿学的？」 「书里啥都有，你听了开心不？」 刘茵心里『呵呵』了两声，也老老实实说的真心话：「开心。」 他们找了天不用上工的日子，直接上山了。 上山之后刘茵有意无意的将他们往人参所在的地方带，再收穫了两只野鸡之后，刘茵快速解下给那根人参绑着的红绳，大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 郑向东知道发生了啥事，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她跑了过去。 二柱和大壮也以为她出了啥事，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赶紧往她的方向跑。 三个人一到，就看到她指着一株草兴奋的样子。 大壮和二柱都没见过人参长啥样，所以不懂她为啥兴奋。 郑向东见过不少人参上面的苗子：「这是人参吗？」 瞬间，大壮和二柱由愣怔转为兴奋进而大喜。 「真的吗？」 「这真的是人参？」 刘茵从背篓里拿出工具：「挖挖看不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里，三个人都紧紧盯着刘茵的动作，就算是看到那萝蔔样的模样时，他们都不敢惊唿声张。 第64页 刘茵挖过不少人参，很快，一根人参的原貌就显露在大家面前。 「真的是人参，这么粗，应该有百年以上了吧？」大壮想伸手去摸，但又怕自己弄断了参须，在空中停了停之后又将手收了回去。 二柱也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 郑向东最镇定，还道：「明天我去县里问问沈大哥，看这个能卖多少钱，到时候卖的钱咱们平分。」 看他们要摆手，郑向东又道：「这是咱们一起发现的，平分也是应该，你们不准拒绝。不过，这件事你们最好连家里人都不要说。」 二柱和大壮连连点头。 二柱更是保证道：「我绝对不会说，就算是在梦里也会闭紧嘴巴。」 大壮立刻附和：「我也一样。」 「好。」郑向东笑着：「今天收穫颇丰，咱们回去吧。」 到家之后，二柱和大壮死活都不肯拿那两只鸡。 郑向东也没强求，他媳妇儿在山里转悠了两天才弄到这株人参，收他们两只鸡半点不过分。 随后，郑向东就将两只鸡收拾干净。 「茵茵，你想咋吃？」 刘茵认真的想了想：「家里还有些香料，咱们烤着吃吧？」 「行，另一只呢？」 「现在天气还凉快，另一只放着明天炖汤吧。」 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汤补。他们要多多喝汤。 一只鸡分成两半，半边辣的半边不辣。 郑向东看她吃的嘴巴红红，满脸都是汗，连忙递了个不辣的鸡腿：「别光吃辣的，我这个不辣的也很好吃。」 刘茵接过他的鸡腿咬了一口，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吃了辣的之后嘴巴都麻了，这个完全吃不出味道来。」 郑向东只好无奈的拿回来：「那我吃吧。」 「可是我都咬了一口。」刘茵囧囧的看着他手上还印着牙印的鸡腿。 郑向东就着牙印咬了一口，双眼微眯：「很甜。」 刘茵被这两个字『吓』的手里的半只鸡差点掉在地上，随后无奈道：「又在书上学的？」 郑向东笑了笑，并不回答。 这下，刘茵就纳闷了，她怎么就没看到那本书有教说情话的？ 难道是那些她没看过的书吗？ 想想他时不时蹦出的这些让人『害羞』的话，刘茵觉得一定要将这本书找出来，然后当引火纸烧掉，绝对不能留在家里了。 郑向东并不知道刘茵内心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的样子很有趣，所以会有意的说些这样的话来。他看书上说过，什么东西都不能太频繁，这样会让人产生倦怠感，因此他也不打算再逗她了。 「沈大哥才刚卖了一根人参，现在又送一根给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卖的掉啊？」 刘茵不怕这个，她一边辣的嘴巴直出气，一边道：「咱们国家人这么多，内里有钱的人也不少，肯定卖得掉。」她停一停：「就怕两根人参出手的时间太相近，会影响这根的价格。」 郑向东也不确定，但他觉得沈军应该不会便宜卖：「咱们不着急卖，价格或许会更高，毕竟这么大年份的老参十分难寻。」 「也是，咱们啥时候去他那儿把上次卖参的钱拿回来？」 「还有三天，他就该回来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刘茵除了自己会进山寻宝之外，还经常和大壮娘，还有二柱娘一起挖野菜，进而也认识到了不少村里的妇女。 刘茵不怎么上工，也极少往村里去，因此很多人都对她挺好奇。 以前也见过刘家这闺女，给人的印象就是反应慢，长的也不好看，可自从嫁给郑家小六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然，村里人眼中的变了个人和郑向东认为的变了个人是不同的。 大家对刘带弟的印象都来自于胡春花那张嘴，即便见到也很少和她说话，所以了解也都是从胡春花嘴里了解的，自从嫁给郑家小六之后，这哪儿是胡春花嘴里那个好吃懒做的闺女？明明是个挺好的小姑娘嘛。 加上胡春花伪善的面孔被戳穿，村里人更加明白，胡春花以前就是在抹黑自己闺女，同时觉得胡春花这个娘当的半点不称职。 照例，刘茵给自家的羊咩咩打了不少青草，见一同来挖野菜的妇女们都要回去，她也跟着收了手。 「带弟，你家咋会想起养羊了？这羊吃的不少长的不大，肉也不好吃，还不如养猪划算。」有一个同行的大姐问道。 刘茵知道郑向东的爱妻人设，也没戳破，直接笑道：「向东在外面听说羊奶有营养，我俩身体都不好，得补补，而且羊产下的奶不仅能自己喝，到时候村里哪家小娃娃需要，也能帮别人。」 问话的大姐还没回话，另一边又个大婶笑了：「羊奶又膻又腥，怪难喝的，那年我生老大奶水不好，也是问人借了羊奶，我家老大根本不喝。」 刘茵做出一副意外的模样：「很难喝？」 同行的另一头瞥了眼说难喝的大婶：「别听她的，现在大人都恨不得吃不饱，小娃娃有口奶不容易了，你家小六最会为人着想，养啥都是好事。」 最开始问话的大姐也笑道：「小六看着年纪不大，宠媳妇儿的本事却不小。」 另一个大婶打趣她：「可惜啊你年纪大了嫁人早，不然还能争取下小六。」 第65页 那大姐也没真当回事，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刘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带弟挺好的，和小六一看就是能和和美美一辈子。」 刘茵略作羞涩：「谢谢姐姐吉言了。」 不管啥时候，一群女人聚在一起的威力都不容小觑，刘茵还挺喜欢和村里的人上山，她们话多，却也很有趣。 她不大喜欢和人群来往，但也没排斥接触人群，偶尔和她们上山聊聊天，确实能增加不少乐趣。当然也有个前提，就是那些说话夹枪带棒、话里有话的人，要学会自动当做听不见。 三天很快过去，和沈军越好的那一天，一等郑向东下工，两人就带着东西赶往县城。 郑老五上次被抓了个现形，不确定他会不会再来，但他们两人一起出门还是会将家里的东西都藏起来。 上回刘茵从山里绕道，直接由青山村去了县里，这回她带着郑向东从山里走，这样也不用怕被村里人看见，也就不需要编话应付他们。 这次是去的是沈军的家，刘茵带了自己存着的花茶，又带了点燻肉。这礼作为见面礼很是拿的出手。 他们以前去过沈军家一次，这回也不用问路，直接到了沈军家门口。 来开门的是沈军他媳妇儿，见到他们，立即热情道：「你们来了，快进来！军子今天早上回来的，刚刚都在念叨你们咋还不过来。」 「嫂子。」刘茵进门后便问：「沈大哥这回能休息几天？」 「这个还真说不准，要是有活儿说不定明天就走了，没活儿待上四五天都有可能。」 沈军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他的父母也从屋里出来，他的家人都知道他们和沈军合作的事儿，和郑向东、刘茵打了招唿之后就回屋了。 沈军将他们带到厅里，他媳妇给上了茶和两盘子糖果和饼干之后带着孩子出去了，不打扰他们说话。 郑向东这时候也将带来的东西从背篓里拿出来，有带的礼物，还有那根人参。 「来就来了，干啥还带东西。」 刘茵陶侃道：「我们小门小户，带的东西没你好，能搅和得咱们村人人知晓。」 「……」沈军苦笑：「弟妹，这事儿咱上回已经说过了，不是都翻篇了吗？」 刘茵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说过这话吗？」 郑向东老实的摇头。 沈军一副投降的姿态：「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也确实没想到给你带点东西惹了这么大的事儿。」 玩笑归玩笑，几个人也不会真的就当真。 郑向东将布包打开，露出里头的人参。 沈军早就将钱准备好了，全都放在一个小巷子里，正要递给他们时，就看到了桌上那株和上回差不多大小的人参，手里的箱子都吓掉了，钱撒了一地。 刘茵见状，笑道：「沈大哥真富。」说完就去捡钱。 沈军也飞快的回过神，将钱捡起来之后直接递给刘茵。 「不，不是，你们这是又挖的？」 刘茵看着这一卷卷大团结，每一卷都拿起来数了数，完全不管旁边的两人说啥。 上回那根人参被沈军卖了五千块，当时说好成交之后直接给沈军五百块，所以刘茵眼前的钱是四千五，满满的一箱子的钱。 「嗯，这个不着急卖，但希望你能卖个高价。」郑向东好像说的不是在卖人参，而是在卖萝蔔一样。 沈军搓了搓手，将那根人参仔细打量了一遍之后，笑着：「卖了之后……」 郑向东也不吝啬，直接说：「底线是和之前那根一样的价格，不过这次如果成交，给你抽一千。」 顿时，沈军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郑向东他们所得，可一千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比起之前也直接翻了一番。 他以前知道人参值钱，但没想到这玩意儿能这么值钱！不过他打听了一下，这种年份高的人参特别难寻，算是人参中的顶级，对于有钱人家的人来说，人参关键时刻能保命，几千块买条命根本不算贵。 「行，正好我给你们卖人参，结交了不少有钱人，特别是那些政商结合的家庭，老喜欢这玩意儿了。」 「辛苦沈大哥了。」郑向东感谢道。 这是他和媳妇儿商量过后的数字，他和媳妇现在还真的不缺钱，更重要的是维繫和沈军之间的关系。沈军人脉广，工作又是各地跑，让他带啥东西都很方便，要是想弄个什么票也很便宜，所以让他多抽点也没关系。 沈军连连摆手：「你们胆子也不小，以前都敢自己去市里卖东西，现在有这么好的东西，想卖只是时间问题，应该是我感谢你们，让我有赚大钱的机会。」 他可不傻，不说肉和水果，就说人参这东西放哪儿都不愁卖，眼前这两人明显是为了省事，这才让他代卖。去年几个月他赚了不少，未来也会越赚越多，这关系也必须得处好。 刘茵那边把钱数的差不多了，也插了句话道：「只有人要人参，没有人要灵芝吗？」 沈军偏头看她：「妹子，我这不是刚打通门路嘛，你放心，卖了人参我也会极力推销灵芝。」 「我倒是不急，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对了，现在的政策有没有啥变化？」 「变化不大，不过我听说因为地旱，出产不好，政府鼓励农村多搞副业、养殖业。」 第66页 「养殖业？」刘茵喃喃道。 沈军『嗯』了一声：「旱情没法缓解，瓜代菜也不现实，很多地方的人都是成批成批的饿死，所以现在政府提倡以家庭为单位搞副业，给大队创收，也允许家庭养猪养鸡，除了上交的指标之外，允许私人卖给收购站。」 紧接着，刘茵又问了下外头的情况，沈军都一一回答。 说了半天，沈军突然记起：「你让我给你带的海货我给你弄回来了，我去给你拿。」 郑向东刚刚一直默默听着，沈军走了之后，他才问：「你想养猪？」 刘茵点点头又摇摇头：「家里有两只羊，已经够了，我想让村长养，我能帮村里养，这样我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山里。更重要的是，村里富足了，也不会总有人盯着我们。」 村里人现在之所以没觉得他们富裕，完全是因为之前那群狼，村里发给他们的狼皮村里人并不知道卖了多少钱，可不管卖了多少，这钱总有花完的时候。 郑向东贊同道：「咱家不养猪，不过可以多弄几只鸡回来。」 刘茵双眸一亮：「可以，咱们搭的鸡窝也能派上用场了。」 沈军很快就拎着一兜子海货进来，将东西递给郑向东之后，道：「这个应该够你们吃一段时间了。」 刘茵一点都不嫌这些东西多，反正都是干货，含盐量也高，能存放：「反正你有空就给我们带，我们都喜欢吃。」 「行，这玩意儿在外头卖的不便宜，但在当地不值钱，很容易搞到。」 沈军总觉得刘茵不像个农村姑娘，所以他还问过他们为啥喜欢吃这个，当时刘茵给出的理由是医生交代，多出不同的东西能吸取不同的营养。 后来他也觉得这话挺有道理，也给家里带，还请教刘茵怎么弄这些东西好吃，刘茵还真说了几种做法，回来让媳妇弄了之后，家里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排斥，觉得不好吃。 因着天晚了，他们也没待很久，刘茵直接拿出布包，将钱全都放到布包里，然后深藏在背篓里。 沈军嘴角抽搐的看着她，换做别人乍然看到这么多钱肯定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刘茵完全不当回事，心里对她的看法又深了一层。 临走前，沈军让他们将那根人参带走，这倒是让两人不解。 「我长期不在家里，你们也看到了，家里老弱妇孺，这东西还是等我谈好价钱你们再拿来，不然弄丢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郑向东理解的接过来，刘茵也提醒道：「出车注意安全。」 两人离开沈军家之后也没到处逛，准备直接回家。 可他们没走两步，就看到路边坐着个大娘。 因为天晚了，刘茵不太想多管闲事，可郑向东却走过去看了看，还蹲下问：「大娘，你咋啦？」 待刘茵走过来一看，立刻认出了坐在地上的人：「大娘？！」 那大婶也抬起头，看了刘茵两眼，时隔这么久，她还真没认出刘茵来。 不过看眼前这两人眼神清明，她如实说道：「脚脖子崴了。」 见是自己认识的人，刘茵也立刻蹲下，笑道：「林大娘，你不记得我啦？卖野鸡给你那个。」 林大娘看着刘茵半天，这才惊讶道：「多少日子不见，你变化也忒大了。」 那时候刘茵刚来，瘦的不行，穿的也邋遢，现在虽然还是有点黑，但脸颊饱满了些，穿衣打扮也稍稍讲究了些，难怪她认不出来。 「大娘，您坐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儿，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林大娘摆摆手：「去啥医院啊，我没事，就是崴了下，本来准备等不那么疼了就回去，没想到遇见了你们。」 郑向东帮着媳妇儿将这大娘给扶起来。 林大娘笑看郑向东一眼：「这是你男人？」 在村里的时候那些大娘嫂子们都是说『你家小六』，现在陡然听到『你男人』，刘茵还真羞了下：「嗯，他叫郑向东。」 林大娘往刘茵这边一偏：「看着挺不错的。」 刘茵笑了笑，下意识看了眼郑向东，并没有回话。 第26章 二柱 郑向东离的进, 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对这大娘瞬间生出好感。 林大娘的家离的不远, 两人扶着她一会儿就到了。 送她进屋之后, 刘茵就赶着要回去，林大娘直接拉住她：「丫头，你那儿还有鸡吗？」 「大娘要买？」 林大娘坐在板凳上解释：「我闺女有娃了, 我今天就是去看她才弄的这么晚, 没想到眼睛不中用踩着快石头崴了下。她还有几个月生, 我想先预定两只鸡, 等她生了好给她坐月子。」 「还有几个月？」 林大娘算了算日子：「还有六个月。」 刘茵本来就准备回去养鸡, 现在听到还有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她的鸡也长大了，随即点头：「行，我记着这事儿，等六个月之后，我把鸡送过来。」 林大娘听了之后直说要给定金，刘茵忙推辞, 还开玩笑道：「您就不怕我拿着您的钱跑了啊？」 林大娘听后笃定的摇头：「不会，上回我给你几身衣裳, 你就回了我只兔子, 这样的丫头怎么会骗我呢。」 「你知道那兔子是我丢的？」 「这年头粮食都快要没得吃了, 谁家还会乱扔兔子啊？我一想就知道是你。」 第67页 说着，林大娘还要将兔子钱给了。 刘茵哭笑不得，只好说：「大娘, 那兔子本来就是我报答您的，您现在给钱那我下次送鸡过来就不收钱了。」 这话说的林大娘愣了片刻，纠结着该怎么办。 刘茵趁着这机会，立刻拉着郑向东，和她道了别之后立马离开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给羊餵了把干草之后，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洗睡了。 第二天，大壮和二柱就知道已经找沈军卖人参了，明面上两人都没说，但在心里也开始期待能卖多少钱，到时候他们能分多少钱。 他们对人参的市场价并不了解，觉得能分个一两百做梦都要偷笑了。 送走开心的快要飞起的两个人，刘茵好奇的问：「向东，你和二柱，还有大壮是怎么认识的？」 郑向东思绪飘远，回想他们认识的时候的事情，嘴角不由露出丝丝微笑。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二柱的糖被人给抢了，他那时候只知道哭，大壮看到之后，直接冲上去把抢糖的几个人揍了一顿，那时候大壮也被打的很惨。他们两个就这么认识了，打那之后二柱就总喜欢跟着大壮。」 刘茵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可乐。她能明白大壮为什么会帮助二柱，大概是家庭原因。可……她刚刚问的好像不是大壮和二柱认识的过程啊？ 郑向东不徐不疾，接着说道：「我当时目睹了全过程，看到大壮被揍，二柱只会哭，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整了那几个小孩儿一顿，糖也拿了回来。」 刘茵啧啧道:「你小时候还挺有……挺成熟的。」 话到嘴边，她又换了个词。 最近她可明白一个道理了，在外头郑向东就跟有金刚不坏之身一样，啥都打不倒他。可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跟樽玻璃娃娃，一碰就碎，心思也敏感的不得了。 郑向东笑笑：「从那儿之后他们就喜欢跟着我，碰到事儿也喜欢找我出主意，渐渐的就熟悉起来，后来甚至形影不离。」 刘茵又有疑问了：「我们当时结婚，他们也没出现啊。」 「是我不让他们来的，那个时候他们觉得你……」郑向东不想往下说。 「觉得我配不上你？」刘茵挑眉。 郑向东赶忙说：「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知道你的好。」 刘茵瞬间被他逗笑：「得了吧你，我知道以前名声不好，说不定你那时候都嫌弃我。」 郑向东迅速摇头：「我那时候觉得生活都没了希望，没有嫌弃你，反而觉得和你结婚也是一种解脱。」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不高兴的事情，刘茵及时止损，立马停止了这个话题。 「你准备啥时候跟大队长说养猪的事情？」 「以前村里养过猪，只是这几年人都吃不饱，更别提养猪。而且捉猪崽是比不小的开销，想让大队处同意不容易。」 刘茵听着屋外咩咩叫的羊，笑道：「你让大队长来咱家看看养，到时候我立个军令状，保证能养好。如果大队长不信，我们就扯上沈大哥，说他家里有亲戚在畜牧局，能请教他的亲戚咋科学养猪，让猪长肉。」 郑向东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我明天就去和大队长说。」 * 这天，郑向东下工回来，看到媳妇儿将大团结铺的满炕都是，随手拿起一张：「怎么突然把这些都拿出来了？」 刘茵盯着钱：「那天不应该把那个盒子还给沈大哥的，这些钱用布包放着实在不保险。我今天在家里发现了老鼠，这钱藏起来要是被老鼠咬了，咱们这么久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有老鼠吗？之前咋没看到？」 「我也是今天从山上下来之后发现的。」按理说家里有老鼠刘茵应该能发觉，可她有时候回去山上，也不能每分每秒都守着。 「咱家里不是有那么多罐子吗？弄干把钱都放在里头，比木盒子管用。」 刘茵被这么一提醒也瞬间记起：「对啊，我真笨，都忘记家里有罐子了，就用我那个药罐子吧，反正上回去市里复诊之后医生说我不用再吃药了，熬过药留着也没啥用了。」 她迅速将钱都收起来，还是放在以前的布包里：「明天我把罐子刷一刷，晾干之后就装钱。」 「大队长同意养猪了，说先捉两头小猪回来，到时候会跟村里人说由你负责养。」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茵高兴极了。 队里的人听到这事儿之后，也没啥意见，大家都知道郑向东家里养着两头羊，听二柱和大壮说羊的还不错。 很多妇女也经常看到刘茵在山上给羊打草，要是能将猪养起来，不仅能交上头给的任务，等到过年的时候他们也能吃到猪肉。 同时，郑先进也在村里说了，现在国家提倡搞副业，有想养猪的也能自己在家养，交了任务之后，其他都是自己的，要吃还是要卖给收购站都由自己决定。 这个消息比刘茵要养猪还要来的热烈，村里有几家条件好点的也都起了心思。 之前搞革命，家里养鸡都要受限制，限制不用限制，那肯定要养起来啊。 至于吃啥，山上多的是草，每天让家里的娃上山去打草，等年底就能有一大笔进帐，这搁谁谁不愿意。 村里的猪崽子捉回来之后，郑先进就全权交给刘茵了。 第68页 在此期间刘茵以去请教怎么养好猪为由到县里找了几本与养殖相关的书，加上她脑海里还有前世看过的怎么科学养猪。 或许有些东西现在达不到，可只要多元化餵猪，猪一定能蹭蹭蹭长肉。 有个事情干了之后，刘茵也不像以前那么无聊，现在她每天都要去山上，给猪找口粮，找好之后直接打成浆餵给猪吃。 猪喜欢乱拱，将饲料都打成浆也不会造成浪费，更能让它们吃到全部的营养。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军那边也传来消息，人参找到买家了。 不过因为这个买家和上回那个买家认识，所以在价格上没有变化。 刘茵和郑向东都挺满意，交易完成之后又带回来四千块。 将钱带回来的当天，刘茵就准备了一餐好的，不仅有荤有素，还有鲜美的海鲜汤。 大壮和二柱被喊来吃饭还觉得奇怪，又没发生啥高兴的事情，咋就突然要一起吃饭了？ 二柱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待看到桌上的菜时：「嫂子，今天发生了啥好事吗？准备的这么丰盛！」 刘茵浅浅一笑：「确实是好事。」 「嫂子有喜了？」 刘茵一愣，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我说嫂子是不是有喜了啊？咱东哥要当爹了？」 「……」此时此刻，刘茵很想将二柱揍一顿。 大壮在一边瞧着，明显知道二柱猜错了，立刻捶了二柱一拳：「胡说啥呢！咱哥都说过了，不要孩子，和嫂子那啥……对，二人世界！」 二柱忙捂着嘴巴，瓮声瓮气道：「嫂子，你就当刚刚啥都没听到。」 郑向东此时还在厨房，所以刘茵翘起二郎腿：「可惜，我啥都听到了。本来那根人参卖了还想给你分钱来着，现在我得考虑考虑给你分多少了。」 二柱心里苦啊，可怜兮兮的瞄了瞄大壮，大壮却直接转头看向外头，压根不搭理他。 等郑向东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咋了？」 刘茵压制了下上扬的嘴角：「没事，菜齐了，咱开吃吧。」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也不来虚的，捏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唯独二柱没动弹。 郑向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大壮：「他又怎么了？」 大壮摊了摊手：「老毛病了。」 二柱小声给自己解释：「我就是想祝福哥和嫂子来着，真没别的意思。」 刘茵『噗呲』一声笑出来：「你知道你说的是吉祥话还怕我生气干啥？我就这么可怕？」 二柱瞬间勐烈摇头：「没有，嫂子一点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东哥……这话他当然不敢说。 「行了行了，我就是逗你玩，你赶紧吃吧。」 「嫂子，你真没生气？」二柱再三确认。 「没有，快点吃，吃完咱们分钱。」 因为想着等会儿要分钱，这顿饭吃的兴奋又快速，聊天自然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饭后，大壮和二柱都帮着将碗筷一起收拾洗了，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小箱子。 小箱子被打开了，露出一卷卷大团结。 「这，这是多少钱啊？」二柱眼睛都红了。 大壮也不遑多让，表情相当激动。 「这是四千。」郑向东一边给他们数钱，一边说道：「那根人参卖了五千块，给了沈大哥一千块中介费，现在这四千咱们四个人平分，一个人一千。」 话毕，大壮和二柱跟前都堆了一千块，他俩现在完全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能分个一两百就好，没想到能分一千块…… 这么多钱，他们一辈子都没指望能赚到的钱，就这么突然跟从天上掉下来一样，飞到他们跟前。 大壮比二柱沉稳些，很快回过神来，将自己的钱推了推：「哥，这太多了。」 「挖人参的时候就已经说好卖了钱平分。」 「可是这也太多了。」 二柱这会儿也回魂了，忙推了推自己的：「是啊，我当时想着能有一两百就很好了，东哥，这太多了。」 郑向东脸色一肃：「你们要是推辞，以后别喊我哥，也别再进我家的门。」 刘茵见气氛突然严肃，没忍住笑了出来：「分钱多开心啊，你们这是干啥？」说完转头就朝着二柱和大壮说：「你们觉得一千块多，可我和你东哥有两千块呢，我们没吃亏。」 二柱和大壮也都知道嫂子这是在打圆场，也立刻见好就收。 「哥，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一辈子的兄弟！」 郑向东神色放松了些：「给你们钱不是让你们说这些，你们也不用有负担，咱们说好一辈子当兄弟。但，你们要是以后干了不好的事，我也不会再把你们当兄弟看。」 大壮和二柱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你们想好这钱拿回去怎么放吗？」刘茵突兀的问道。 二柱现在心都还砰砰直跳：「我想给五百我娘，剩下的五百自己留着。」 他家里条件不错，哥哥姐姐也都很宠他，但他知道要是揣着这么多钱被家里人知道，不说他大哥会有别的想法，就算是他嫂子也会变。 他不想和大哥有隔阂，也不想大哥夹在中间难做人。 反正他相信，跟着东哥他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第69页 大壮也是同样的想法，不同的是他留下一部分是怕她娘担心，一下子这么多钱，他娘肯定会猜他在外头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多钱藏起来的时候你们可得注意了，别用木盒子，老鼠啃木头，而且木头容易生虫，钱要是被虫吃了，你们得后悔死。」 不得不说，刘茵的这句提醒确实让二柱和大壮惊觉，确实是这个理。 送走了两个揣着巨款的人，郑向东才问刘茵吃饭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柱到底说了什么。 刘茵紧盯着他：「你问这么多干啥？怕我被二柱给欺负了，去给我欺负回去？」 没成想，郑向东立刻点头『嗯』了一声。 「……」 刘茵笑了半天：「我能不说吗？」 郑向东也垂眸想了会儿：「那我会问大壮。」 「败给你了。」刘茵没办法，便将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郑向东的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二柱这张嘴！」 「你可别找二柱麻烦，他也是好心。」 闻言，郑向东伸手将媳妇儿抱了个满怀：「他知道的太多了。」 刘茵窝在他怀里，总觉得他这话有歧义，不过也懒得去想，打了个哈欠：「洗洗睡吧，你明天要上工，我也要去照顾猪崽。」 「你这两天都累瘦了，要不我去和大队长说，我和你一起照顾猪崽。」 刘茵瞬间睁眼：「别，现在才两头猪崽，我还应付的过来，而且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我觉得巨有成就感。」 「这几天你都没能好好休息。」郑向东低声控诉。 「哪有，我每天睡的可好了。」刘茵拉着他的手臂：「哎呀，咱们快点洗洗睡吧。」 郑向东看她不自觉的撒娇，只能笑着由着她。 泡完脚，郑向东倒完水回来就看到媳妇儿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将手上的盆子放好之后，他慢慢在她身边躺下，偷偷的亲了亲她的嘴角，这才满足的吹灯睡下。 而被亲的刘茵却在暗夜中瞧瞧的睁开了眼，嘴角露出微笑。当她不知道他每天都会偷偷亲她吗？刚开始亲额头，慢慢变成脸颊、鼻尖，今天是嘴角，过几天是不是会直接对嘴啊？ 而揣着巨款的二柱和大壮慢悠悠的往回走，大壮离开东哥家之后，之前存留在心底的猜测越来越强烈。 二柱一路都跟老鼠偷到灯油一般乐的不行，他蓦然看到大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拐了拐他：「你咋了？」 大壮嘆了口气，也没隐瞒，将之前和东哥在山上的事情说了，又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参其实是东哥故意漏给咱们，和咱们分的？」 大壮点头。 二柱心里的喜悦瞬间褪去，转而化为无数感动于激动：「东哥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真的就和我亲哥一样。」 「二柱，如果你以后对不起东哥，别怪我也会对付你。」 二柱陡然觉得莫名其妙：「我干了啥，你就要对付我？」他气不过又说：「那你也别对不起东哥，不然我也会对付你！」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是嘛。」 二柱也瞬间消了火气：「我觉得东哥怕咱们被富贵迷花了眼，误入歧途，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让咱们现在都有钱。」 大壮很贊同这个说法：「以后不管发生啥事，咱都挺东哥的，东哥绝对不会害咱俩。」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也从小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大壮回家之后就拿出两百块，直接给了他娘，说是之前卖东西的尾款。大壮娘也没怀疑，去年秋天大壮几乎天天往山里跑，除了做工之外，有时候还很晚回来，这钱也真可能是卖东西得来的。 「你们多注意安全，娘知道你想给娘分担一点，但你的安全比啥都重要。」 「娘，以后姥姥过来你不用忍着了，我不在乎那些名声。」 「不行，咱家本来就是这种情况，要是名声再坏了……」 大壮打断她的话：「娘，好姑娘不会在意这些，而且我也会努力变的优秀，到时候是我去挑那些姑娘，而不是等着姑娘来挑。」 他娘摸了摸他的头：「大壮，你长大了，要是你爷爷奶奶和爸爸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娘，以后不用那么辛苦，我会养你。」 大壮娘眼泪汹涌的流着：「好，我等着你养，等着你娶媳妇儿，给我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嗯。」 比起大壮家母子之间真情流露，二柱家就要戏剧化很多。 二柱娘看到五百块的时候整个人都激动的不得了，不仅把二柱爹给招来了，还将二柱的大哥大嫂都招来了。 本来是想先跟娘商量怎么在大哥那儿说出来，现在被娘这么一弄，不用商量了，全都来了。 好在二柱的爹和大哥看到钱之后没有理智全失，立刻将家里的门窗都关好。 二柱的大嫂也迅速蒙上了几个娃的眼睛，让他们快去睡觉。 确定门窗都关好，二柱的侄子侄女也都走了之后，全家人看了看钱，又看看二柱。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二柱爹一脸严肃。他高兴小儿子能赚钱，但要是为了钱干犯法的事情绝对不行。 「卖东西得来的。」二柱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你们放一万个心，我就是卖东西，其他啥也没干。」 第70页 二柱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信任的，立刻让媳妇儿将钱收起来。 他嫂子这时候很单纯的疑问道：「二柱，倒腾东西这么赚钱吗？」 二柱没点头也没摇头：「要看是啥东西，其实就和去黑市卖东西差不多，能赚钱也有被抓的可能。」 「你大哥能不能……」 他嫂子话还没说完，二柱就打断道：「嫂子，我不是外道，我年纪小又没结婚，真要是倒霉被查到了也不会有啥。但大哥有家庭，有牵挂。」 二柱娘此时也板着脸：「好了，咱二柱是好孩子，赚了钱也记挂着家里，他现在赚的钱都交给我了，不会少了老大那份。」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柱感觉插话道：「娘，大嫂，咱们是一家人，钱再多也没有家人重要。现在是娘管家，大哥赚的钱给娘管，我赚的也是一样。」 第27章 盗匪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 以后分家也是平分, 这样二柱大哥还赚了。 二柱大嫂也不是矫情的性子, 她刚刚问只是想知道能不能让自家也跟着一起, 但看婆婆和公公的态度，并不想他们掺和。不过二柱都说的这么明白，她该知足。 那么大一摞钱, 全是大团结, 指不定有一百多, 他们啥也不干以后分家能得一半,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六一年依然过的艰难, 不过这和郑向东还有刘茵都没多少关系。 自从让沈军帮着带海货之后，刘茵有时候也会让他碰到粮食也能往回带的时候帮忙带回来，价钱好说。 除此之外，郑向东还和大壮、二柱一起也陆陆续续弄来些粮食回来，积少成多也慢慢的存了许多，至少渡过今年是完全没问题。 家里原本有两只羊，现在又添了几只鸡, 刘茵每回去山上打猪草同时也会弄回许多虫子蚂蚱给鸡当口粮，经常加餐的小鸡崽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渐渐适应了餵猪、养羊、养小鸡的生活之后, 郑向东某一天揣着个小狗崽子回来。 刘茵看着那狗小小的一只, 安静的趴在郑向东的臂弯里：「这是咱家的狗了？」 郑向东点头, 将小奶狗抱起来往刘茵身边递了递：「刚生下来三天，乖的很，你先摸摸, 和它熟悉一下。」 这是一条纯黑色的土狗，软乎乎的一小团趴在郑向东怀里，刘茵伸手在它背上摸了摸，只听它奶声奶气的『呜咽』了下。 撸了会儿狗头，刘茵也没将小黑狗接过来，反倒是打量了它好半响：「他看着太温顺了点，咱们要将他训练的兇狠些。」 「怎么训练？」 刘茵想了想：「我有个办法，不过现在不能说，咱们先给他取个名字吧？」 郑向东没问她具体的办法，同时跟着附和取名的问题：「不如叫它旺家吧？希望它的加入能让我们家越来越兴旺。」 「行，就叫旺家。」刘茵是个取名废，有个名字喊着就成。 小奶狗旺家刚出生几天，家里那个狗窝在屋外头，是给大狗用的，现在还真用不上。郑向东临时给旺家在屋里弄了个小狗窝，非常简单。 这天之后，刘茵的生活被动物充斥着，她要给村里养猪，家里还有羊、鸡、狗需要照应。 对于旺家的训练，刘茵也没有松懈。 她的精神力比起刚来的时候成长了许多，精神力能攻击人和动物，也能引导人和动物，所以她的想法就是用精神力引导旺家，让它兇勐起来。 只是她以前都是用精神力攻击，还从来没引导过，所以也不敢在旺家身上试验，就怕一不小心精神力过勐让旺家成了傻狗。 瞄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鸡，刘茵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她从屋里抓了把米出来，成功诱捕到一只母鸡。 她将这只母鸡单独关起来，准备当成试验品。 晚上郑向东回来的时候还问了这事儿：「怎么单独把那只鸡关起来？准备杀了吃吗？」 「我之前不是说要把旺家训练的兇狠点吗？所以我想先用鸡做实验，成功了再在旺家身上套用。」 「……」郑向东失笑：「鸡和狗能一样？」 「都是家禽，应该一样吧。」 「我以前听叔爷爷们聊天，说带着狗上山一起打猎，狗就会变得很勇勐，要不咱们也试试？」 刘茵瞄了眼还在草窝里和干草较劲的小奶狗：「带他上山打猎也不是不行，不过它现在太小了，起码得几个月之后，长大点。」 郑向东笑着点头：「那你先按自己的办法训练着，等它大点咱们再带它上山。」 经过几天的尝试，刘茵发现她的试验好像成功了，那只被她调教过后的母鸡回到鸡群之后，明显战斗力飙升，同时也能明白她发出的简单的指令。 有了成功的经验，刘茵迅速开始着手训练旺家，大概是狗本身比鸡聪明，和人又有沟通的天赋，旺家的训练非常顺利。 刘茵的目的并不是想让旺家温顺听话，而是兇狠护家，她以前也没搞过这些，只能慢慢摸索。而今唯一的期待就是旺家快点长大，到时候直接去山里霍霍，累积它的『作战』经验。 被媳妇儿训练了几天之后，郑向东确实发现家里的小奶狗聪明了许多，每回家里来人，它都会第一个冲上去警告似的低吠。 二柱和大壮也是次数来的多了，旺家才将他们纳入目前可信的名单当中。 第71页 这天，二柱又过来了，旺家圆碌碌的眼睛瞄了瞄他，『汪』了一声，好似在告诉屋里的人『有人来了。』 刘茵从屋里出来看到是二柱，笑道：「你这几天来的挺勤快啊？」 这段时间二柱几乎天天都过来报导，和以前相比，确实有些反常了。 跟在媳妇儿身后的郑向东听了这话，狐疑道：「是不是发生了啥事？」 二柱纠结了一会儿，这才垮下肩膀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之前拿回去的那前钱闹的。」 「你不是一半都交公了吗？你嫂子还不乐意？」郑向东说话时轻轻皱眉。 二柱听闻忙摇摇头：「我嫂子倒是没说啥，大哥也让我不要有想法，说是这件事不会让外人知道。」 「那你还愁啥？」刘茵不明白他的烦恼在哪儿，要是郑刘两家知道他们赚了这么多钱，绝对不会安生，指不定天天来闹。 「我大嫂确实没说啥，可她对我太热情了，我有点吃不消。」 「……」 郑向东和刘茵两人都挺无语的。 刘茵轻笑道：「你已经超越你爹成为家里赚钱最多的，你嫂子巴结下你很正常。」 郑向东贊同的点头：「这事儿你该找大柱哥，让大柱哥跟你嫂子说说。」 二柱摇头：「没用，我大哥完全放任我嫂子，还叫我慢慢适应。可，这玩意儿咋能适应得了？」 刘茵眼珠子一转，当下就想出个办法来：「二柱，你回去跟你嫂子商量，说她要是闲着也能弄些果子、花茶啥的，到时候你拿来一起卖了，得了钱意思意思分她点。」 干果他们也弄，但来钱的大头还是肉。 「这成吗？我之前都说了不让我哥他掺和。」 郑向东瞬间明白媳妇儿的意思，解释道：「你大哥现在可是家里的主劳力，肯定不能分心搞这个。让你嫂子赚点钱也好，不至于总盯着你。」 二柱想了想，这法子确实可以，只要东哥和嫂子同意，他当然没二话。 同时，刘茵提醒道：「二柱，你得和那你嫂子掰扯清楚，她能参与进来，可她娘家那边不行。」 二柱当即点头：「嫂子，我明白，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有，她拿来多少东西最后分她多少钱，这个标准那你也得衡量好。」 「嗯。」二柱心里还盘算着，到时候得让他娘给大嫂留点钱手里，免得大嫂白忙一场啥都不剩，心里怨恨。 对于郑向东和刘茵来说，二柱的问题远远比不上他们两人的问题。 二柱的大嫂要是难缠，最坏的打算就是分家另过，和大哥一家远着就行。 可郑向东和刘茵不行，他们难缠的是父母。 刘茵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七七年……不，七八年之前他们都得待在农村，不管暗地里如何，明面上他们不能对郑刘两家有任何『忤逆』行为。 好在这方面她和小孩儿一直做的很好，每次发生什么事情村里人都是站在他们这边，谴责郑刘两家。 这点在未来也不能松懈，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忘性也非常大，作为晚辈不孝是大忌。别看村里人现在同情他们，可等到以后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指不定调转木仓头朝向他们。 王大花和胡春花都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现在她们吃瘪的时候多，可一旦他们抓到机会，她和小孩儿的日子都不好过。 其实现在想想，小孩儿蔫坏蔫坏的，每次看着是他们吃亏，但更气更招人恨损失最大的却是对方，往后继续执行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她曾想过要不要现在就去城市生活，但现在不比后世，有钱就能随便去哪儿。 而且这几年城市缩减人口，好多在城市有工作的农村人都被弄了回来，她和小孩儿没有户口和工作，在城市很难生活。 因此，她决定等到恢復高考之后，她就和小孩儿去城市生活，那时候条件也越来越好，城市里干啥都比农村方便。 送郑向东去上工之后，刘茵收拾好家里，也如常出门去打猪草，然后给家里的鸡羊找吃的，狗现在还小，喝点肉汤面汤啥的就能凑活。 刚上山刘茵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现在这个季节上山的人不少，但林子大，如果不是结伴同行，没一会儿就能走散。可跟在她身后的人是郑老五，这就不得不令她深思了。 刘茵一边找虫子蚱蜢往小孩儿特意编的小框里，一边想着该怎么对付这贼心不死的郑老五。 突然，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脚步一转，并没有往平常打猪草的地方去，反而越走越偏。 为了能让后面的人跟上，她还特意放慢的脚步。 等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坳之后，刘茵确定方圆几百米都没人之后，她直接回身，看向郑老五的方向。 「跟了一路了，出来说说你想干啥？」 郑老五躲在草丛里，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惊，可他转而一想。刘茵不过是个又矮又瘦的丑姑娘，他一个身长手长的大男人，用得着怕吗？ 想着，郑老五就从草丛里钻出来了，横眉竖眼：「小贝戋人，快说！你们是咋弄到肉的？」 刘茵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你想肉想疯了吧？」 「少跟老子废话！你要是不说，今天别想回去。」郑老五狞笑道。 渐渐的，刘茵敛起脸上的淡笑，直接从背篓里抽出镰刀：「那你试试，是我回不去，还是你回不去。」 第72页 郑老五没想到她带着刀，瞬间往后退了一步，但内心里还是笃定刘带弟不是他的对手：「刘带弟，你要是敢割伤我，我让我兄弟休了你。」 刘茵看他一副怂样，也没半句废话，拿着连镰刀就朝着他身上砍。 郑老五没想到她会来真的，一边闪躲一边骂道：「刘带弟，你个贝戋人，连自己大伯子都敢动手，我回去非得叫小六休了你不可。」 听到这话刘茵更加不耐烦，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快，郑老五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几下之后，郑老五就被她手上的镰刀割的满身是血。 此刻，郑老五也不敢嘴上逞强了，连连求饶：「弟妹，弟妹，你快别……停下，求你停下，咱们好歹是亲戚……」 刘茵置若罔闻，一脚踹向郑老五心窝，郑老五当即飞了几米远，昏死过去。 慢慢的朝着他走过去，刘茵调动精神力直接去往郑老五脑中。 今天她好好的出了回气，但也没打算暴露自己，篡改郑老五的记忆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她现在的精神力比起在末世时弱了很多，能否篡改成功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想过后果，但不在乎！ 郑老五又贝戋又烦，要是篡改不成功让他成了白痴，她只会拍手叫好。 因此能否成为白痴，就看郑老五的命了。 莫约十分钟之后，刘茵撤回精神力，瞄着依然躺在地上的郑老五，直接去旁边扯了根藤蔓系在他脚上，准备拖着他往回走。 可就在此时，刘茵突然发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几个衣着打扮十分怪异的人，更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面生的很，她从未见过。 换做平时，刘茵肯定会离开，但她刚才打了郑老五一顿，保险起见她先将郑老五往草堆里一丢，同时放下背篓，只带上镰刀慢慢的朝着那群人走去。 这片山林刘茵以前也没怎么来过，地形不是很熟悉，因此也不敢大义，远远跟在他们身后之后，便用精神力打探他们在说什么。 听了一会儿，她便开始纠结。 原来这伙人是盗墓贼，几番踩点之后发现这里有座古墓。 刘茵纠结的是要不要跟上，等他们找到古墓之后再把他们干掉，自己独吞墓里的东西？ 当下，刘茵否定了这个想法。 瞄着那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她突然有了个绝佳的想法。 她依然跟在他们身后，就在他们找到古墓确切地方，开始挖盗的时候，刘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 还没等那几个盗墓贼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全都被撂倒了。 想当初她可是和十几只狼战斗过的人，面对这四个盗墓贼自然是小菜一碟。 她并没有将他们直接弄死，而是直接敲晕过去，然后将他们四个全都绑在树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拿着盗墓贼的工具，直接按照刚刚偷听到的将坑挖的更大了些，隐约看到下面有青石板之后，她才丢掉工具，飞快的往回走。 同时，往回走的时候她没忘记郑老五，拎起郑老五就往回赶。 她到家的时候正好放工，郑向东已经到家，在做饭。 听到门口的响声，郑向东出来看，一瞄到她拎着郑老五，连忙上前：「你没受伤吧？」 见媳妇儿摇头，他这才问：「他又跟着你了？」 刘茵点点头：「现在他不是重点，你快收拾一下，我们去山里一趟。」 郑向东还想不明白的时候，刘茵已经进灶房将灶里的火灭了：「边走边说。」 上山之后，刘茵以极快的速度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郑向东听到五哥，不，郑老五尾随媳妇上山，还岂图想弄死媳妇儿的时候，牙根都在痒痒，他刚才咋就没在郑老五身上踹两脚呢？！ 可随后他听到有盗墓贼后，就顾不上郑老五了，连忙拉着媳妇儿的手：「你真的没受伤？」 「没有。」刘茵耐心的解释道：「他们根本就没发现我跟踪他们，所以连招都没过，他们就全被我制服了。」 郑向东松了口气，面目严肃道：「下回不能这么鲁莽！我之前看报纸，这种人有些还带着木仓，十分危险。」 刘茵握了握他的手：「我还要和你一辈子呢！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尽管这话听着甜蜜，可他太了解媳妇儿了，遇上事儿总是不管不顾，他此时真想让媳妇儿施仙术将自己变小，让他能随身带着走。 「下回再这样冒险，我就去买根铁链子，把你拴在家里。」 刘茵听后笑的前俯后仰。 「你把那些盗墓贼捉了是有啥打算？」 「还记得咱们杀狼，最后得了个表彰吗？」 郑向东转瞬明白：「茵茵，没想到你还有英雄梦啊。」 刘茵很想拍拍他的脑袋，奈何身高不够，只能伸手揪了揪他的耳垂：「我都是为了咱俩的未来，你还取笑我？」 郑向东也不躲，由着她揪耳朵，脸上更是笑的灿烂：「对不起，我的错，说错了话。那等会儿咱们该怎么说？」顿了顿，他又道：「要不说我下工之后没见你回家，心里着急就上山找你，然后碰到了这伙人？」 他说的和刘茵想的差不多：「到时候我就说我上山打猪草看到郑老五被人打伤躺在地上，凑巧发现了他们，然后这时候你出现，咱俩一起制服了他们。」 第73页 有了策略之后，两人也到了盗墓贼被绑的地方，刘茵拿着镰刀就在这些人身上划伤口，郑向东也拿着石头往他们身上敲。 这伙人本身就是犯罪团伙，所以他们对付起来完全没有压力，只要不弄死就成。 等他们身上流血之后，刘茵直接借着他们的血往自己身上抹，郑向东那边也是一样。 两人又弄得一副灰头土脸十分狼狈的样子，这才回村。 回家后，他们把郑老五拖出来直接丢在山脚。 这一回是刘茵去的村里找人，而郑向东坐在原地守着他那不安分的五哥。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所以刘茵一路上都没碰上人，她直接冲去了大队长家。 郑先进家里一家老小都在吃饭，看她浑身血淋淋的冲进来，郑先进勐地慌了。 「带弟，你这是咋啦？又有勐兽下山了？」 刘茵快速摇头，指着自己家的方向：「我，我今天上山打猪草，看到五哥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本来还想问他发生了啥事，就看到冲出来四个男人，要不是向东来山里找我，这会儿我都回不来了。」 说话时，她声泪俱下，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郑先进的媳妇立刻扶着她，还一边安抚道：「好孩子，别怕，你叔马上带人过去看看。不怕哈！」 当下，郑先进也顾不上吃饭，立刻让自己的儿子去将村里体格壮力气大的人召集起来去小六家。 看儿子出门之后，他直接往小六家去。 郑大婶子也扶着刘茵跟在他身后。 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郑老五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小六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郑先进快步上前，扶着郑向东就问：「小六，要不要紧？我扶你去村医那。」 郑向东摇头：「叔，咱们得赶快进山，那伙人也不知道醒没醒，不能让他们给逃了。」 说话时，郑先进的儿子也带着一大票人过来。 刘茵也说道：「叔，我听他们说什么古墓、发大财，一看就是做违法的勾当，咱们不能放过他们。」 郑先进一听到『古墓』俩字就不平静了，权衡过后，问：「你俩还能坚持吗？」 郑向东和刘茵同时点头。 他们一大群人一同进山，私下里也都聊着古墓的事情。来的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里头有知道古墓是啥的人，立刻给不知道的人讲了讲。 知道古墓是古人的墓穴，里头还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场面顿时热烈起来。 而他们进山之后，村里人也都知道山里又发生大事了。郑先进的爹娘都不是多话的人，但因着村民们紧追不捨的问，他们也只说山里进了歹徒，很危险。 郑向东和刘茵并没有直接将他们带到绑歹徒的地方，也是兜兜转转了一会儿，这才将他们带过去。 第28章 报应 他们一过去就看到绑在树上的三个人, 还有一个已经挣开了藤蔓正在救他的同伴。 人群里有那机灵的, 立刻搬起石头就朝着那个救人的盗墓贼, 其他人见状, 也利索的上前打人。 直到那个人倒在地上，他们才收手。 郑先进扫了这四个人一眼，又看了下那已经挖开的坑, 立刻指派人给这四个人搜身, 然后将他们继续绑起来。 「大队长, 这看着真像个门, 咱们村是不是要发财了？」 「做啥美梦呢？这些东西都要上交国家。」说完, 他留下一半的人让他们守在这里，带着余下的人回去。 事关重大，这可不是他一个大队长能作决定的事情，这事儿得上报公社，说不准还得去县里一趟。 回村之后，郑先进就让自己媳妇儿好好照顾郑向东和刘茵，又让人好好看着那几个盗墓贼, 自己便赶着驴车去了县里。 村里也因为这件事炸开了锅，好些人都好奇的跑去看那四个被关起来的人。 这四个人极度危险, 郑先进去县里之前下了死命令, 不准任何人围观, 不管里头的人醒过来提什么要求都不要搭理，直到他回来为止。 看守的人也是郑先进十分信任的人，对大队长的话也是认真贯彻到底, 所以来围观的人都没能看到他们，只能围在门口朝着里头指指点点。 大壮和二柱一听到这事儿就在郑向东家里等着，他们刚回来，两人就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 简单的擦洗过后，刘茵和郑向东两人收拾干净，半躺在炕上和大壮，还有二柱说话。 「哥，嫂子，你们到底是咋遇上这伙人？还有郑老五是咋回事？」 大壮和二柱都听村里人说过很多，但他们更希望亲耳听他们两人说的。 郑大婶子看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大碍，已经回去了，大壮的娘也过来帮着他们做饭，正在灶房里。 郑向东见此，半露半藏的说：「我下工回来看到你们嫂子不在家，就去山里找她，没想到郑老五想要对你嫂子行兇，我和你嫂子两人就把他打晕了。本来想直接回来，却碰到了一伙陌生人，看他们也不像啥好人，就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没想到他们还真是群穷凶极恶的匪徒。」 刘茵捧着被热茶静静的看着小孩儿表演。 大壮和二柱听了之后，尤为气愤，他们问都没问郑老五为啥又伤成那样？在他们看来，郑老五纯属活该，这种心思坏透的人死了都应该。 第74页 「哥，你这回一定不能放过郑老五！他这都几次了？寻思咱们都很好欺负是吧？」二柱愤恨的说。 大壮也在一旁点头。 郑向东却另有想法，还算淡定道：「我也不想放过他，但我怕会影响你嫂子的名声。」 二柱一愣，这会儿也想起来。 嫂子和郑老五在山里肯定没发生过啥，但村里别人不会这么认为啊？ 尤其是有几家的妇女嘴碎的很，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吃亏的都是女人。要真被人这么议论，嫂子以后咋见人啊？ 二柱和大壮同时瞄了瞄刘茵：嫂子或许不会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但这确实不是啥好事。 「哥，那你准备就这么放过他？」 郑向东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淡笑，看的二柱和大壮倏地打了个冷颤。 「二柱，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 二柱搓了搓手臂：「哥，你有事就吱声，笑的我浑身冷飕飕的。」 刘茵实在忍不住，就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掩去脸上无尽的笑意。 郑向东往灶房那边看了看，确定大壮娘不会过来，这才压低声音：「郑老五突然出现在山里，恰巧山里又来了盗墓贼，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二柱听后，认真的想了想：「确实挺巧的。」他心里一惊：「哥，你说他们是一伙的？」 「我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村里人怎么说。」 「……」二柱傻了，还是大壮拐了他两下，他才回神，立刻拍胸脯保证：「哥，嫂子，你们就放心吧，等会儿我就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郑向东点点头，但还是谨慎的关心他一番：「保护好自己，就算村里人不知道也没啥，你的安全更重要。」 二柱连连点头：「哥，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我说的。」 有了好计划，二柱急着去实施，说完这些话就说要开始行动。 大壮拉着他：「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两个人容易暴露。」话落他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大壮还是有点担心：「不会出事吧？」 郑向东摇摇头：「这是个合理的猜想，就算被人知道是我们说的，难不成为几句谣言就抓我们去坐牢吗？」 大壮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就拿他们家来说，以前就有不少人传谣，说他娘……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说的人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说别人家的谣言？ 刘茵撇嘴：「那你刚刚还吓唬二柱。」 郑向东一笑：「虽然被人知道也不会有事，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二柱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等到大壮娘将饭菜弄好，他就回来了。 进门就朝着郑向东他们张扬一笑，使劲儿的点头，看得一旁的大壮娘满脑门问号，不知道他们在打啥哑谜。 他们吃过饭，二柱就去外头听消息去了。 大队长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等他带着县里的干部过来时，关着那几个盗墓贼的厢房前围着不少村民，都议论纷纷。 「你们都围这干啥？」郑先进脸色并不好看。 「大队长，我们听说村里来了贼，所以都过来看看。」 「是啊大队长，我们还听说这贼是郑老五带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郑老五出了门的不爱干活，咋可能上山？这伙人肯定是他带来的！」 「那可不，人家找到宝贝就想把他踢开，没想到他命大活了下来。」 郑先进听着他们七嘴八舌，一个个说的信誓旦旦，眉头越皱越深：「这些话你们打那儿听来的？」 村民们还没回话，跟着郑先进来的县里干部就问：「他们说的郑老五是谁？」 郑先进也顾不上问村民，老老实实回答：「是我们村的村民，也不知道咋回事，他晕倒在盗墓贼很近的地方。」 县里的干部点点头，然后让郑先进赶紧带着他们去看看盗墓贼，然后再上山去看看那古墓。还得去探望一下抓到人的村民，行程紧的很。 二柱一直跟着县里来的人，直到看他们去了山上，他这才折返往郑向东家走去。 大壮和他娘吃过饭收拾好灶房之后就回去了，刘茵和郑向东躺在炕上，刚聊完天准备睡个午觉，没想到旺家一个劲儿的挠门。 没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二柱的声音。 郑向东起身去开门，二柱刚进门就说：「我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郑向东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有啥事？」 原本二柱还觉得打扰他们有点不好意思，听到他这么一问啥不好意思都没了。 「县里来了好多人，他们先去看了那伙人，还听到郑老五也是其中一份子的事，有个干部还问了大队长郑老五是谁呢！」二柱说的十分兴奋：「现在他们上山去了，我还听说他们晚一点要来看你们。」 那些干部本来是准备上山前来看东哥和嫂子的，但他听到有个干部说怕他们刚打完盗贼，现在累的很，等他们休息一会儿，晚点再过来，当时他还觉得这些干部挺上道的。 「等会儿要来看我们？」 「嗯嗯。」二柱点头如捣蒜。 郑向东回头看媳妇。 刘茵也赶紧下炕：「那咱快把家里收拾收拾。」 他们几乎没什么外人来过，唯一一次还是上回瓮中捉鳖郑老五的时候。 第75页 现在县里的干部要来，他们肯定得收拾一番，能当官的，还是县里头的官，那都是精明的人，可不能让他们从家里的摆设看出啥破绽来。 二柱也跟着帮忙，他以为东哥和嫂子是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帮忙的时候特别卖力。 十来分钟后，刘茵仔细的扫了眼家里，确认不该出现的东西都收起来后，这才坐在凳子上歇下。 二柱看也没啥可忙的，跟他们说了声之后就回家了，让他俩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县里的领导。 等人走了之后，郑向东和刘茵实在没啥睡意，只好坐在桌边聊天。 「茵茵，你说郑老五醒过来，会不会说出当时的真实情况？」郑向东有点担心，他虽然先发制人，但郑老五为了自保，肯定会说胡话。 刘茵明白他心里的担心，笑着笃定道：「不会。」 有了媳妇的这句话，郑向东心里也安稳了。媳妇肯定施了仙法，让郑老五啥都想不起来。 慢慢摸着媳妇的手，他嘆了口气：「要是咱俩能换的地方生活就好。」 刘茵侧头看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也不是突然。」郑向东瞟向她：「每次面对那些所谓的家人，都觉得很烦。」 刘茵挑眉：这是要和她谈心了？ 「我以为你一直很从容。」 「全是不得已。」郑向东垂下眼帘：「有时候真想和你独自去山里生活，不用去管亲人，不用去管村里人怎么议论咱们。想干啥就干啥，多好啊！」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咱们现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吗？」刘茵笑笑的看着他：「虽然有时候咱俩的爹娘很烦人，可咱们不是应付的很好吗？」 今天这事儿又让郑向东想起之前狼群的事情，因此他的内心起伏十分大。 「茵茵，我不想委屈你，可我……」 郑向东不想承认自己无能，没办法让媳妇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 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刘茵将凳子往小孩儿身边移了移，拿出知心大姐姐的架势，搭着他的肩膀：「我没觉得委屈，每次出事你都会保护我，在乎我，关心我，继续保持下去，我永远都不会觉得委屈。」 郑向东勐地抬头：「那……」 刘茵站起身将他往怀里一抱，摸了摸他的头：「我相信你能让我过上好日子，那时候我不用天天往山里钻，每天睡到自然醒，家务活都有佣人帮忙……」 「茵茵。」郑向东正畅想未来，却听到她后面的话，不得不打断：「家里有下人都属于地主或者资本主义，不过你放心，家务活都由我来干，我当你一辈子的下人。」 刘茵笑嘻嘻道：「好啊，那你就是我永远的小长工。」 郑向东纠结的皱了皱眉：「为啥要加个小字？就长工不行吗？」 对于他不同常人的关注点，刘茵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扬了扬脖子：「你本来就比我小啊，而且小长工挺好听的。我喜欢小长工！」 其实刘茵说『喜欢小长工』完全是字面意思，但郑向东却理解偏差，觉得媳妇儿是喜欢自己，只能无奈又甜蜜的应下了这个称唿。 * 村里因为盗墓贼的事情聊的热火朝天，郑老五家里却是一片寂静，概因郑老五的伤势太严重。 村医过来看过之后直接让他们去县里大医院看，他身上不少割伤，甚至还有内伤，以村医的能力根本救不了。 王大花知道儿子受伤之后在家里骂了大半天，看着儿子躺在炕上不省人事，她骂累了也哭累了。 罗红看到郑老五这衰样，抱着儿子满眼嫌弃，不过王大花骂的实在厉害，她只能抱着儿子坐在炕边默默抹泪。 稍缓一会儿之后，王大花就和老头子商量，去借驴车将小儿子送到县里去看看。 几个嫂子都在屋里听着，一听要去县里大医院，个个都露出不愿意的神色，但也都不敢开口阻止。 听到公婆都已经决定了之后，郑二嫂忍不住了：「娘，老五被人打了，我们当哥哥嫂子的也心疼，可去医院看病花费太大，怎么样也不该由哥哥们承担啊。」 其他几个嫂子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和郑二嫂差不多，都不想花自己的钱给郑老五看病。 罗红抬头看了几个嫂子一眼，拳头握的紧紧的，将她们那一张张丑陋的脸一一记在心里。 王大花骂了一场、哭了一场，实在力竭，现在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只是恶狠狠的扫了眼几个儿媳妇：「你们也和老二家是同样的意思？」 几个嫂子都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不愿意出钱。 王大花气急了：「我和老头子还活着，还没分家呢！你们就开始打小算盘了？当哥哥的就该帮着弟弟，老五去医院的钱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该你们承担！」 几个儿媳妇瞬间睁大了眼，但因为长时间的压制，她们还真不敢和刘茵一样直接跟王大花呛呛。 王大花也不管几个儿媳妇心里的想法，直接让老大媳妇去地里将几个儿子都喊回来，准备送老五去县里看病。 郑家的几个儿子纷纷请假回家，村里上工的妇女看见，频频指指点点。 「这郑老五也好意思去县里看病？」说话的妇女颇为不屑。 另一人瞄了眼远去的郑家几兄弟：「你这话……难不成那事儿是真的？那几个贼都是郑老五带进来的？」 第76页 「我看八成就是，郑老五上过初中，不是总说自己在县里认识很多人吗？指不定就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有人抢先说道。 「人是他带进来了，那为啥他还受伤了？」有人想不明白了。 「就郑老五那油皮样，肯定是人家不带他玩了，想踹开，他又死皮赖脸，这才挨了顿打。」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干这种勾当，偷鸡不成蚀把米。」 「人家可不傻，我听说古董挺值钱，有些有钱人专门爱收这个，特别是那些绿眼睛蓝眼睛的人。」说着她还追加了一句：「那山上要是埋的是以前的王爷啊皇上，那里头值钱的东西就更多了。」 「把咱们国家的东西卖给外国人，这就是卖国贼。」说话的人『呸』了一声：「郑老五忒不是个人！」 另一边。 县里来的人当中也有学歷史的老师，上山之后当场勘察，确定是个古墓之后，他们依然留人看守，然后下山了。 因为这些人要在山上守一整晚，郑先进又安排人给他们送吃的和晚上睡觉的东西，最好能先搭个简陋的棚子。 下山的时候天色已晚，郑先进招待这些干部吃过饭之后，摸黑去了郑向东家。 此时，郑向东和刘茵也刚刚吃完饭，他们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煤油灯下编筐子。 听到郑先进的声音之后，两人才出去迎人。 县里来的人并没有全都过来，只派了个代表过来，也是里头地位最高的一个。 进门之前郑先进已经介绍过了，来的是林秘书，是县长的秘书。由此可见，县里还是很重视这件事。 林秘书进屋就看到满地的树条子，家里布置的也很简单，便温和一笑：「郑大队长来之前跟我说你们年纪虽然不大，但十分勤劳勇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刘茵和郑向东连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 「你们别忙，我就是过来看看。」林秘书阻止了他们的动作，然后让屋里的人都坐下：「我去看过那几个盗墓贼，你们没受伤吧？你们的行为保护了国家财产，这种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如果受了伤万万不能隐瞒！」 郑向东：「谢谢领导关心，我俩只是有些轻伤，没啥大事。已经去村里医生那拿药擦了，不用去医院。」 「那就好。」他顿了顿：「今天这事儿你们做的很对，你们放心，等古墓打开之后，属于你们的表彰也会随之到来。」 「您说的太严重了，我们也不是为了表彰才干这事儿。」 「从你们之前勇斗狼群保护村庄就能看出你们是勇敢而有大无畏精神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但你们做的一切，国家都看在眼里。」 郑向东和刘茵同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秘书说话十分官方，又关心的几句之后，就以不打扰他们休息为由离开了。 郑先进走之前，回头朝着郑向东伸出个大拇指，还笑了笑。 关上院门回到屋里，眼见郑向东将里屋的门关上，刘茵这才笑了一声。 同时，郑向东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林秘书说话真好笑，有几次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郑向东走近她：「人还没走远呢。」 「没事儿，他们听不到。」刘茵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之后，又道：「不知道这回表彰会不会和上回一样？」 「那得看古墓里能挖出多少东西。」 「挖出再多的东西也不会属于咱们。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挖出很多好东西，那样上头的奖励也会更丰厚。」 郑向东瞄了眼现在住的这个茅屋，他和媳妇儿结婚就住在这里，已经一年了，里里外外都是他们亲手收拾出来的，还真挺有感情。 可感情归感情，终归不安全，如果这回的奖赏丰厚些，他们就能将这房子推到重建了。 「要不等古墓开了，咱们偷偷去看看？」 刘茵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古墓开採肯定会由专业人士过来进行，咱们肯定不能随随便便进去，被抓当成盗窃犯可就不划算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刘茵已经决定过去看看，她挺好奇底下有什么。 「那不去，反正县里的奖赏少不了，到时候咱们想想办法，将房子重盖。」 刘茵笑道：「好，也不用盖很大，但一定要结实耐用。」 「要不，咱们盖砖瓦房？」 「得花很多钱吧？而且买砖买瓦，人家会不会卖给我们？」刘茵平时没注意这些，可现在买啥都要票，买砖买瓦不得有条子？ 「我在书里看到过四个字，事在人为，大不了，咱们问问沈大哥有没有路子。」 「对啊，我咋把他给忘了。好，到时候咱就问他。」刘茵对外物看的很淡，所以她并不会觉得不舍这间茅屋。 郑向东看着媳妇高兴的表情，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如何，房子一定要重建。 县里的人连夜走了，各家各户却还在聊这件事。 第29章 透支 而等郑先进忙完想起郑老五的时候, 郑老五已经郑家人拖着去了县里。 凳子还没坐热, 他又收拾东西准备往县里赶。 他媳妇一把拦住他：「郑老五去看病, 你跟着去干啥？村里好些人都说郑老五活该, 你别太掺和了，免得上头的人以为你也和郑老五有关系。」 第77页 郑先进嘆了口气：「先不管村里那些流言是不是真的，但郑老五出现在山上的时机确实太巧合, 现在县里只带走了那些人, 只要县里没给出决断, 郑老五就不能从我眼皮底下离开。」 「可你拿啥理由去医院？王大花可不是啥好性子的人, 别到时候倒打一耙, 说他家老五才是真正制服那些人的人。说不准还得让村里给她儿子出医药费，这几年队里困难，你觉得大家能同意？」 郑先进一顿，媳妇说的确实有道理，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到时候要真和郑老五扯上关系，郑老五又跑了, 这锅还得他来背。 郑大婶子看自家男人的脸色就知道他听进去了，给出了个主意：「你让村里去两个人, 到医院看着。等会儿你再去县里说明情况, 如果县里重视, 肯定会自己派人去医院看着，那时候也不关咱事儿了。」 郑先进勐地捶了下手心，高兴道：「媳妇儿, 你真是我的智多星！」 问题解决了，他心里头也松了口气，同时迅速在脑子里过了几个人，当下就决定了去医院看着的人选。 郑向东和刘茵对郑老五去医院看伤的事完全没有任何想法，既然郑老五贼心不死，那么也就别怪他们做的太过。 小两口的想法很简单，两边亲人不来作妖，他们就这么冷淡的处着也挺好。可郑老五偏偏是个满肚子歪心眼的人，为了保护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家，他们不介意推他一把，让他去里面好好改造改造。 一夜之间，关于盗墓贼和郑老五的关系在村里发酵得更加厉害。 特别是大队长都派人去盯着郑老五，更是给人产生了无限的想像力。 天蒙蒙亮，还不到上工的时间，二柱就拉着大壮来到郑向东家，一脸喜气，眼里透着邀功的神色。 刚见到郑向东，二柱就拍着胸脯：「哥，今天全村都在说郑老五和盗墓贼的关系，这可都是我的功劳。」 郑向东轻声一笑：「嗯，下回捉到野鸡多给个鸡屁股你，算作奖励。」 二柱听闻立刻露出一脸菜色：「哥，你也忒小气了，好歹给个鸡腿呀。鸡腿不成鸡翅膀也行！」 「行，到时候给你俩翅膀。」郑向东也不逗他了。 大壮看他笑眯了眼的模样，冷哼一声：「你就这点出息。」 二柱扬了扬下巴：「你没有。」 看他这嘚瑟样，大壮也不和他们掰扯了。 有了院子之后，郑向东也学着打了一套桌凳，专门放在院子里用。桌子凳子都不高，他们往小板凳上一坐，像似围着个小茶几一样。 刘茵端了四碗面出来，二柱和大壮常在这儿吃饭，也没了先前的扭捏，还笑笑着说『居然是肉丝面』。 谁成想，刘茵递了双筷子给小孩儿之后，回道：「这不是慰劳我们的大功臣嘛！你放心，鸡屁股在你面里，独一份！」 二柱刚要吃面条，当下愣住，苦着脸：「嫂子，你偷听我们说话。」 刘茵理直气壮的摇头：「这是我家，咋能叫偷听呢？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 看另外俩兄弟都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狠狠的吸熘了口面条，说话含含煳煳：「你们都欺负我！」 听到他这话，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 等会儿还要去上工，他们也没磨磨蹭蹭，吃完帮着收拾了之后就赶紧去地里了。 刘茵餵了家里的羊和鸡之后，又带着旺家上山给村里的猪打猪草。 路上还在说说笑笑的郑向东三人，一看到有村里人之后立刻停止，特别是郑向东，垮着个脸一副很多心事的模样。 遇上一起上工的大娘们见状，都过来问他关于郑老五的事情。 郑向东随即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有那些想像力丰富的人就立刻说道：「小六，郑老五昨天在山上是不是对你和带弟动粗了？」 这一问，人群里瞬间譁然。他们可都没忘记之前郑老五两次去小六家里偷东西的事儿，尤其的后面一次，被抓了个现形不说，郑老五可是在村里人面前丢了个大脸。 就依郑老五那小心眼，指不定将外头的盗匪引进来，想着自己有人撑腰，当时又没别人在场，直接在山上对小六两口子动手了。 郑向东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心里他们的想像力哭笑不得，但这正好就是他需要的结果。 二柱和大壮脑子灵活，立刻护着郑向东，特别是二柱还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就别问了，本来我哥都和郑老五断绝关系了，可他还跟牛粪似的粘身上挑都挑不开，我哥也烦着呢！」 说完，二柱和大壮就护着郑向东脱开人群。 然而他们这般态度让村里人确信郑老五肯定找了小六两口子麻烦，小六不说，估计也还是念着兄弟情分。 人群里有人这么一解释，大家对郑老五的感官更差了，同时也觉得小六太善良，为这样的人隐忍实在不值得。 整整一天，郑向东上工的时候啥都没说，不管别人问他什么，他都只摇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另一边，刘茵将村里的猪都餵的饱饱的之后，将旺家放在院子里，只身一人进山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古墓的所在地，口子上守着不少人，里头有些人她见过，是村里人，还有些她没见过，想来是县里过来的人。 没有惊动守着的人，刘茵远远的往古墓里探查一番，里头黑黢黢的，有多少东西她估算不出来，但她知道这个墓非常大，完全超出了她精神力的探查范围。 第78页 本来也没想着能从里头弄点东西回去私藏，搞清楚这个墓的大小之后，刘茵就回家了。 刘茵做好饭，郑向东就下工回来了，两人吃饭的时候，郑向东就说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没看出来你们还有唱大戏的天赋呀。」刘茵笑道。 郑向东一副无辜脸：「我们可啥都没干也没说，都是村里人想像力丰富。」 「你们不引导，村里人想这么多？」 沉默了一会儿，郑向东降低了些音量：「茵茵，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良心？」 现在在所有人眼里，郑向东就是个纯孝善良的好孩子，但这些都是他刻意经营起来的，并非他本心。 大壮和二柱怎么想，他在意的不多，可媳妇…… 听说神仙都是心怀天下的善人，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会不会让媳妇儿认为他的个心思深沉的恶人？ 刘茵咬着筷子盯着他，见他慢慢的由紧张变得不安，忽地笑了出来：「你没良心？」她故意顿了顿：「我不认为这是没良心。况且，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讨论过呀？」 她很高兴小孩儿在乎她的想法，这一路她完全见证了小孩儿的成长，有时候她会犹豫，不知道这样的成长算是好还是不好。可现在听到他这么问，她那点犹豫也没了，只要他想做的他乐意的，都是好的。 郑向东原看着媳妇笑了，心里一松，但听到第一句话之后瞬间面色苍白如纸，浑身犹如在寒冬般严冷。可媳妇儿话锋一转，他好似看到春天般烦恼尽消。 「真的？」回过神，他确认的问。 上回设计郑老五和他断绝关系，那时候并不算严重，可这回的谣言却不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郑老五弄进去蹲着。 刘茵如常咬了口窝头，淡笑着主动握住他的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此刻，郑向东才完完全全放下心，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以后别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其实你更该在意的是未来会不会后悔。」 没有人比刘茵更清楚，要是郑老五真和那些盗墓贼扯上关系，只怕未来那十年成分也不会好，成分不好的人可是人人喊打的对象。 郑向东垂眸，转瞬一笑：「我不会后悔。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让他认清了太多的人，现在他的家人唯有媳妇儿一个，其他的……他不会再有顾虑，也不会再让媳妇儿受欺负。 刘茵看他真没啥异样，给他碗里夹了块肉：「快吃吧，下午还得去上工，吃完还能休息一会儿。」 「嗯，你也吃。」 傍晚下工之后，大队长也从县里回来了，村民们一看到他就纷纷围着他问山里的事儿咋样了。 郑先进虎着脸：「地里的活是不是不够多？明儿咱改改下工时间，让你们一个个天黑才能下工！」 此话一出，围着他的人都怂了。 不敢问也只得散了回家，可还没等他们走远，就看到王大花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抓着大队长的袖子不撒手。 「大队长，你得给我们家个交代！我们家老五现在还不省人事，为啥警察就要把他带走？」 提起这事儿郑先进脸上怒色更明显，用力甩开王大花：「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我还想找你家老五算帐呢！」 王大花一愣，瞬间恢復战斗力：「凭啥找我家老五算帐？说不准我家老五也是看见陌生人进村，上去阻拦才被打成这样，一定是你！」越说她越发笃定：「一定是你去县里说了啥，不然警察为啥平白无故抓我家老五，你黑白不分，我要去县里举报你！」 郑先进眼尾扫了眼在场的人，他深唿吸后咬牙切齿道：「王大花，你别在这儿倒打一耙，本来这事儿是你家老五犯的错，我不想让你家大业和其他几个孩子难堪，你现在是非得逼着我说了！」 郑先进径直走到大家面前，扬声道：「县里抓走了那几个盗墓贼之后连夜审问，他们也招认一切都是郑立也就是你家老五主谋，引诱他们进山盗墓。」他勐地回头看向王大花：「郑老五被抓都是他咎由自取，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瞎折腾。」 王大花听到大队长说出是事实之后，始终难以置信，她绝对不相信儿子会和那些下三滥的人搞到一起。可她又知道郑先进不是个说瞎话的人，因此她此时的内心万分纠结。 郑先进冷静了会儿之后，依然沉着脸：「王大花，你知不知道私自盗墓、贩卖国家文物是多大的罪？咱村出了郑老五这种人，咱全村都没脸见人了！」 王大花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是，我家老五是好孩子，他肯定不会干出这种事情，一定是那些盗墓贼诬陷。」 郑先进冷笑道：「诬陷？人家招供的时候说的可清楚了，连你家老五的娃多大人家都知道，这要不是早勾搭在一起，人家会知道你家的情况？」 王大花满面惊恐，她突然哭求道：「大队长，你也是看着我家老五长大的，他真的不坏。这回，这回不是没成功吗？你帮我家老五求求情？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帮帮他？」 此言一出，人堆里议论声顿时高涨。大家已经确信郑老五勾结外头的歹人进村盗墓，事儿没成反倒连累他们大队丢面子。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村里人全都开始和郑大业家保持距离，当然，郑向东和刘带弟除外，谁让人家是英雄呢！ 第79页 郑向东和刘茵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两人都惊诧不已。 「这就是书里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刘茵笑了下：「在外头可别拽文，咱俩都是文盲呢。」话落，她又思索道：「我确定郑老五上山是跟着我去的，他肯定不认识那伙人，怎么那伙人会无端供出郑老五是主谋？」 郑向东也想不明白：「咱们别想这么多，万事都有县里的领导。他们犯下这种大罪，总归不会再出来了。」 刘茵也不是闲的发慌非要去想，但前世看过很多新闻，一个犯罪团伙，主谋和帮凶的处罚结果可大有不同。想着，她也将这一猜测说了出来。 郑向东一听就开始重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伙人想把罪责都推到郑老五身上，然后他们能轻判？」 「嗯，我揍他们的时候他们并没看到我的脸，可经过村里县里这么一宣扬，等他们出来……」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像这样穷凶极恶的人，就算被判刑，可指不定刑满释放之后会回来报仇。 刘茵怕是就是暗地里藏着几条毒蛇，可能随时会对他们不利，特别是小孩儿，现在身体看着壮了些，但到底底子还没完全养好，对上这些人讨不到好。 「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县里转转，会一直关注他们到底怎么判罚。」郑向东和刘茵想到一块儿去了，但他担心的是媳妇儿会不会受伤。 刘茵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更想的是，直接解决他们。 瞄了眼小孩儿，刘茵没将这话说出来，小孩儿现在能对自己的亲人冷静甚至是以绝后患的处置，但不代表他能接受随意杀人。 同时她又有点纠结，小孩儿不管有啥想法都会和她说，完完全全坦诚相待，那她……是不是也该坦诚？ 不对啊，她现在没必要选择一定杀人，她可以让那伙人都变成傻子啊！ 有了这个主意之后，刘茵无比开心，直接笑了出声。 郑向东不知道媳妇儿在想啥这么开心，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 刘茵无意中扫到他的目光，立刻收敛了笑容：「这个案子咱们是证人，到时候肯定要去县里一趟，等咱们去见了那几个盗墓贼，我保证不会再有后患。」 郑向东不懂媳妇儿在打什么哑谜，但看媳妇儿信心十足的模样，也同样开心的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媳妇儿不会暗地里施法要了那几个人的命吧？ 不行，不能为了这么几个骯脏的人脏了媳妇儿的手。 他勐地抱住媳妇儿：「茵茵，不要冲动，就算那几个人能脱罪出来，咱们也能找别的方便对付他们。」他顿了顿：「或者，或者我来动手。」 刘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仔细回味他刚刚的话，顿时哭笑不得，心里也感动万分。往他肩膀上一靠：「我没冲动，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我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郑向东将信将疑：「真的不会做危险的事？」 「保证不会。」 有了媳妇儿的保证，郑向东确实微微松了口气，可他还没完全放心，拼命的告诉自己，假如真的有那天，他一定要机敏些，保护好媳妇儿。 第二天王大花和郑大业还在想辙怎么把五儿子弄出来时，县里又来人了，直接将郑向东和刘茵带走了。 昨天才确定郑老五勾搭外头的歹人谋害村里，今天郑家小六和他媳妇儿又都被警察带走，一时间说啥的都有。 好在郑先进知道郑向东两口子去县里干啥，当即就给他们做出了澄清。 村里人明白之后也不再非议郑向东两口子，反而是集中火力数落起郑老五。 王大花听到小儿子被带走后半点痛心焦急的感觉都没有，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将五儿子捞出来。 郑大业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双手抱着脑袋亦是无可奈何。 罗红昨天跟着去医院一直没回来，郑家其他几房也都各有心思。现在家里闹成这样，他们都有个共同的想法——分家。 郑家几个媳妇全都想分家，几个儿子倒还有些犹豫，可被媳妇一游说，心也动摇了。 然而面对现在时时刻刻都处在爆炸状态的王大花，他们谁也不敢先开口。 警察对郑向东和刘茵两人还挺客气，他们到了县里之后，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还给他们倒了水，让他们稍等。 房间里没人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郑向东刚要开口就看到媳妇儿朝着他暗暗摇头，他立即合上嘴，只好奇的打量这间房，偶尔还从门口和窗户往外看。 过了一会儿，从外头进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中年警察朝着他们一笑：「你们别紧张，这回请你们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下事发经过。」同时，他也解释道：「我叫吴明，是这里的所长，本来事发当天就想请你们过来，但听说你们受了伤，这才等到今天。你们还好吧？」 郑向东淡笑着：「就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点怕，然后受了点轻伤，已经没啥事儿了。」 「那就好。」吴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次很感谢你们帮助我们打击了一伙盗墓团伙。」说完，他朝着他们敬了个礼，然后伸出手。 郑向东也快速站起身与他交握：「您太客气了。」 这番寒暄之后，两人再次坐下，吴明看了眼身边的同事，同事立刻翻开本子备好笔准备记录。 第80页 「言归正传，咱们现在就来聊聊当时的情况？」他们已经了解了这两人的基本资料，所以也没有废话。 郑向东连连点头，他一边回忆一边将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 吴明完整的听了一遍之后才开始提问，他直接朝着刘茵问：「刘带弟同志，你当时发现郑立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 刘茵低着头，想了会儿才摇头：「没有，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躺在草丛里，当时吓坏了。」 吴明转头看向郑向东：「郑向东同志，你呢？」 郑向东摇摇头：「没注意。」 「我们了解到，你们和郑立的关系并不好，之前发生过几次矛盾，甚至还断绝了兄弟关系？是这样的吗？」 刘茵怕小孩儿紧张，立刻反驳道：「警察同志，我们确实和郑老五闹过矛盾，您这么问是啥意思？」 郑向东本来确实有点紧张，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也飞快的说道：「你们既然了解我和家里的关系，也应该知道我和家里为啥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想断绝亲缘，可作为哥哥他实在太过分了。」 吴明赶紧安抚他们：「你们别激动，我只是例行询问，毕竟现在郑立没醒，他的身份是不是和盗墓贼牵扯到一起，我们也不能光听盗墓贼的一面之词。」 刘茵看向小孩儿，郑向东也稳定了情绪：「我们和郑老五关系不好，全村都知道。但他是不是和盗墓贼是一伙，我们真的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不会乱说，但这件事也确确实实和我们没有关系。」说完他还抱怨的说了句：「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该直接下山，啥都不要管。」 吴明的孩子和郑向东差不多大年纪，听了他这句孩子气的抱怨，顿时笑道：「我知道你们曾经为了保卫村庄杀死了狼群，事后都没想过搬家，反而心甘情愿给村里守着。你们能有这样的思想，我就知道你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刘茵眨了眨眼，瞬间红了眼眶：「警察叔叔，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 郑向东还从未见媳妇儿这么脆弱过，心疼的抱着她的肩膀。 吴明心里暗暗嘆了口气，这俩孩子也是命苦，十几岁就被家里给凑成一对，磕磕碰碰将日子过起来却总是麻烦频频。再想想自己家里还只会撒娇捣蛋的孩子，实在是差距明显！ 国家现在百废待兴，他现在只希望国家越来越强大，将农村那些陋习都给取缔了！ 「你们别多想，今天真的是请你们过来协助调查，顺便让你们确认当时看到的几个盗墓贼。至于郑立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吴明说完这通安抚的话语之后发现他们两人情绪平稳了不少。 随后，郑向东和刘茵就被带着去一一见了几名盗墓贼，一一确认之后他们才被带离。 刘茵刚踏出门口之后，就快速的对屋里的那几名盗匪发动精神攻击，由于有人看守，她也不敢直接让他们变成白痴，而是抹去了他们关于自己和小孩儿的记忆，更加深了对郑老五的记忆。 做完这一切，刘茵脸色瞬间苍白，好似被抽干力气般往小孩儿身上一倒。 郑向东一直都关注着媳妇儿的动向，当他看到媳妇儿脸色苍白的时候心里就有点着急，可身边有警察，他也不敢开口问。等当媳妇儿倒在他身上那一刻时，他绷不住了。 「媳妇儿？！」 刘茵现在只是没啥力气，朝着郑向东眨眨眼，让他别担心。 可现下这种情况，郑向东怎么能不担心！ 「医院，媳妇儿，我带你去找医生。」 旁边的警察见状也慌了，立刻帮忙扶着，其他人也赶紧去找医生。 吴明刚吩咐同事看好那几个盗匪，出来就看到小姑娘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立刻走过来：「怎么回事？」 郑向东焦急的扶着媳妇儿，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摸摸脸。 刘茵靠着小孩儿，勉强一笑，朝着吴明说道：「我没事，可能是之前伤没好全，今天又一紧张……」 吴明抬手让她别说话：「我们这里有休息室，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医生就来了。小蔡，你扶着他们过去，之后再去食堂给他们弄些吃的。」 吴明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明白这种心理上突然的落差和紧张突发的身体不适。想到里头那四个盗匪，他觉得该给他们找个医生好好检查，别有什么内里的病被忽视了。 两人到了休息室之后，郑向东立刻扶着媳妇儿躺下。 带他们过来的警员给他们拎了壶开水过来就去食堂了，屋里也只剩下他们俩人。 刘茵其实真没啥事，她完全是因为精神力透支才全身乏力。 「媳妇儿，先喝口水。」郑向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嘴边。 刘茵摇了摇头：「我真没事儿，就是有点脱力，躺躺就好。」 「刚刚还好好的，你是不是……」 「嘘。」刘茵往外头看了眼，示意他别说。 郑向东明白眼下是在什么地方，此刻身心煎熬：「你这样我不放心，等会儿还是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儿。」刘茵无奈道：「去医院就该露馅了。」 刘茵承认自己这回太大意了，习惯了末世时候强悍的精神力，她以为搞定四个人完全没问题，没想到太高估自己现如今的精神力，搞得现在精神力枯竭。 第81页 郑向东现在纠结的不行，他的想法就是要将媳妇儿拉去医院看看才放心，可又怕露出什么马脚，媳妇被抓走了咋办？ 刘茵看他犹豫，立刻趁热打铁说：「你相信我，我啥时候骗过你？」 郑向东微微低垂着脑袋：「那你来之前还说过不会做危险的事。」 「……」 说不通，刘茵只能尝试着撒娇，拉着他的衣角：「不去医院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话还没影响到郑向东，反倒让进屋的人笑了起来。 吴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偷听。」 话音刚落，刘茵就一头扎进小孩儿怀里了。 丢人，好丢人啊！ 吴明将手上的热馒头和热菜放在桌上：「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已经让人去请医生了，你们也不用纠结到底去不去医院。」 知道小姑娘害羞，吴明说完之后就出去了。 郑向东看着怀里的人，摸了摸她的头髮：「乖，先吃饭再看病。」 刘茵躺了这么一会儿早就恢復力气了，面对这样的小孩儿她还真没脾气。 两人默默将馒头和菜吃完，吴明说的医生就过来了。 给刘茵听了听心音，又问了刚才的症状，加上郑向东在一旁说她以前受过的伤。医生也没多说，直接给开了药，让回去好好养着，近期不要做重体力活，尽量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这边医生离开，那边吴明就知道两人的情况，心里无不感嘆：本该是上学读书的年纪，现在却要提前承受大人需要承受的东西，然而他们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积极面对生活，遇到困难和险境也都异常坚韧。这俩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听到说他们要回村了，吴明特意让两个同事骑车送他们回去，还自掏腰包买了点吃的给他们。 派出所里不乏和吴明有同样心理的人，看所长都掏钱买了东西，其他人也出份子凑了一份。 郑向东看着这大包小包有些不知所措。 其中一家民警笑道：「这里头一大半都是我们所长买的，其他是我们凑的，回去好好休养，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郑向东和刘带弟早上被警察接走，下午就给送了回来，回来的时候不仅大包小包，那两个警察走之前还朝着大队长叮嘱好好照顾他们，村里人登时惊呆了。 原本还有些酸葡萄心里的人此时也不敢乱说乱想了，现在连警察都明明白白说了让大队照顾好郑小六和刘带弟，他们要是瞎说可不得被警察带走么。 郑先进送走了那些警察之后，这才问了郑向东发生啥事。 郑向东情绪低落的将派出所里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大队长，带弟还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带她回去。」 「行，你们快去吧。」随即又看到二柱和大壮过来，连连叮咛：「你俩今天就留在小六家，有啥事也好帮个手。」 二柱和大壮无不答应。 他们一离开，郑先进就看到人群中有几个是郑大业家的邻居，当即把他们都喊过来：「等会儿你们回去，只要看到郑大业家谁出门，并且是往小六家去的，都赶紧来告诉我。」 这几个人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大队长这是怕王大花又出来作妖啊！ 自打小六结婚一来，郑大业家就跟搭了戏台子似的，好戏连台。不过想到小六的为人和他接连干下的两件大事，现在大家都看不惯郑大业和王大花两口子，烦腻了他们！ 顿时，一个个纷纷给大队长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到了家之后，刘茵直接往炕上一躺，她确实要补补觉了。 郑向东放下东西正要给她端茶倒水，却被大壮抢了先。 旺家也在一旁『呜呜』的叫着，四条小短腿不停的扑腾，像似想跳到炕上去看看它的饲主咋了。 「哥，你也休息，我给你们倒水。」大壮麻利的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又问：「肚子饿不饿？我现在去烧火？」 郑向东看媳妇儿睡了，喝口水润了下喉咙，拦下他：「我们在派出所吃过了，你俩先坐下吧。」 大壮还好，二柱现在可是满肚子疑问，他们也没在里间，直接到院子里坐下。 「哥，你们去派出所见到郑老五了吗？」 「没有，不过警察问我们的时候提起过他，好像还没醒。」 二柱皱着眉头：「郑老五这个毒瘤，本来咱们只是想噁心他一把，没想到他真的和那些人是一伙。」 大壮也在一旁点头：「我听我娘说盗墓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人，幸好你和嫂子两个没磨叽，直接将他们撂倒。不然，你和嫂子可危险了。」 「我也确实没想到。」 为了媳妇儿的安全，郑向东不会对他们说实话，事情都到了如斯地步，就让他们和其他人一样认为郑老五和盗匪是同伙吧。反正郑老五也不是啥好东西，这回要是放过他，指不定天天来找麻烦。 二柱哼笑道：「这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人家都是小偷小摸，他倒是干了票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大壮更看不上郑老五，郑老五在郑家几个儿子里待遇最好，可他完全不知道珍惜，读书的时候趾高气昂，天天跟着人在县里混。 大花婶儿……他也不好说，郑老五有今天，大花婶也有一部分责任。 第82页 郑向东不是很想谈这个人，转移话题问村里的猪。 「哥，你放心，嫂子交代的活儿我们都干了，猪、羊、鸡都餵了，就是旺家，我把珍藏的小鱼干拿出来给它吃它都不张嘴。」 旺家听到有人说它的名字，原本趴在炕边的它立刻起身往外跑，一路跑到郑向东腿边拱了拱。 郑向东一把将它捞起来放在怀里，给它顺毛。 「哥，还别说，旺家真的挺聪明的，我和大壮来餵羊，它那小嘴呲的，恨不得给我们两口，还是大壮和它说，是你们交代的过来餵羊，它才罢休。就这还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生怕我们进屋里去翻。」 郑向东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媳妇儿的功劳，只笑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狗本来就通人性，它都成为我家的一份子两个月了，早把这儿当家了，看家可不就是它们的本事嘛。」 「反正我就觉得旺家比别的狗聪明。」 郑向东笑笑不说话，起身给旺家沖了些奶粉。 大壮瞧那小脑袋扎进碗里就没抬起来过，便笑道：「吃的这么好，也不怪旺家护家。」 二柱看到它的伙食比自己还好，心酸的不行：「哥，我长这么大都没喝过奶粉，它，它居然能吃的这么好！」 郑向东手上的动作一顿，顺手也给二柱和大壮沖了杯奶粉：「想喝就直说，跟它比啥。」 二柱看着桌上的奶粉，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大壮可没他那么纠结，他小时候喝过奶粉，现在再尝尝，味道也还好，他还是觉得吃肉更香。 眼见大壮一杯奶粉全都下肚，二柱也不犹豫了，端起来就开喝，只是味道和他想像中不同。 喝完之后，二柱舔了舔嘴：「我也是喝过奶粉的人了。」 他俩也没久留，确定不需要帮着做饭之后，也回去上工了。 刘茵一直睡到夜幕降临才醒，坐起来撑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才从炕上下来。 灶房里有炒菜的声音，她便直接往灶房走去。 刚进门，汪家就围在她脚边打转，她蹲下将它抱起来摸了两把，朝着正在炒菜的人说：「晚上吃啥？」 「我蒸了饭，这个菜起锅就能吃了。」 刘茵看着灶台上放着的两盘炒菜都是她爱吃的，立刻放下旺家，洗洗手就去摆碗筷。 第30章 人证 吃饭的时候两人就聊起了派出所的同志给他们送的东西, 里头有不少饼干糖果啥的。 突然, 刘茵下意识想到个问题：「那些警察应该不会查出我们在往外卖东西吧？」 郑向东咀嚼的动作一停, 快速嚼了两下咽下后, 他才说：「咱们每次和沈大哥碰面都避开了人，村里人都不知道，他们应该查不出什么。」 「明天还是得跟大壮和二柱说一下, 最好去趟县里, 和沈大哥也通通气。」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郑向东迅速点头：「家里刚好攒了点鸡蛋, 咱们也没啥好东西感谢他们, 我明天就带着鸡蛋去县里。」 「你一个人小心点。」 刘茵突然有些烦躁，早知道有这么麻烦，当时就该将那几个人弄死，独吞古墓里的东西。不过事情都成现在这样了，后悔也来不及，尽力补救吧。她现在精神力还没回復，希望不要出现意外状况。 「嗯。猪圈的事儿还是让大壮帮你, 明天你就在家休息。」 这事儿说完，郑向东本来还想说说老宅的事儿, 他之前问了大壮他们, 得知亲娘还在为郑老五发愁, 心里就没别的想法了。 只要不来找他，老宅的人怎么闹腾都不关他的事儿。 现在做生意的事儿还没解决，他也不想说这些给媳妇儿增添烦恼, 索性不说了。 不过，经歷了这么多事儿，郑向东还是留了个心眼，亲爹亲娘不能依靠，哥哥嫂子们也都……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将关系划分的干干净净。 有事儿没事儿就来闹腾，他也真是腻味了，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刘茵思来想去，觉得警察那儿不能大意：「明天你去沈大哥家之后直接跟沈大哥说这段时间先停一停生意，出了古墓的事儿，咱村都成焦点了，最近我们还是安安生生过日子的好。」 郑向东点头：「嗯，安全最重要。」 第二天，郑向东先找了大壮和二柱，两人一听这事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之前卖人参分了那么多钱，就算不干这生意了，也够他们一家子生活。 他俩也不是特别贪心的人，和郑向东说好之后立刻跟家里说了，家里人自然也是觉得以安全为重，更是叮嘱他们不要再偷偷干这些。 之后，郑向东又去大队长那儿打了个招唿，便带着一篮子鸡蛋去了县里，遇上人问他也是直话直说。 村里人都知道郑向东心善脾气好，人家送那么多东西给他家，他还点鸡蛋太正常了。 昨天才来过派出所，还搞出了点动静，所里的人都认识郑向东这张脸，值班的人看到他也很意外。 「郑向东？你咋过来了？是还有啥忘记说的事儿吗？」 郑向东淡淡一笑，摇摇头，将手里的篮子放下：「昨天感谢你们的照顾，还送了我们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我和媳妇儿也没啥感谢你们，只有这些鸡蛋，都是自己家里攒的，你们别嫌弃。」 民警一听连忙推拒，死活不肯要。 第83页 郑向东看他们真不要，直接放下篮子就跑了。 民警看他一熘烟的不见了踪迹，也傻了眼，只得拎着一篮子鸡蛋去找所长。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郑向东在县里转了转，确定没人跟着之后，他又七弯八绕是去了沈军家。 沈军出车不在家，开门的是他媳妇儿，好在沈军的父母都在。 郑向东简略的将事儿说了一遍，沈军的父母明白这事儿的重要性，当下就说要是真有警察来问，就拿之前对外说词告诉警察。 本来郑向东他们搭过沈军的车，这是事实，聊的投机也是事实。再者郑向东来沈军家的次数并不多，警察就算问邻居也问不出什么来。 之前托两根人参的福，沈军也赚了不少，家里也早让他先收敛一段时间，别弄的太紧被左邻右舍或者同事察觉到，现在正好，能让沈军专心的跑一段时间的车，沈军的父母和媳妇高兴还来不及。 从沈军家出来之后，郑向东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一回全靠媳妇儿机警，不然他们得不到英雄的称号，反倒都要被抓。 刘茵在家也没闲着，站在门口看着一脸谄媚笑容的胡春花，她直接双臂抱胸。 「有事儿？」 「昨天听说你们去县里了，还是警察送回来的，你咋样了？」 刘茵听着她的声音耳朵疼：「死不了。」 「警察还送了你们好些东西？」 刘茵垂眸：「想要？」 「你弟弟正长身体呢，上回给的早吃完了。」 「想要，找警察去啊！」刘茵面容冷凝：「需不需要我给你引路，让你去派出所要去？」 胡春花浑身汗毛直立：「不，不去派出所。」她降低声音：「之前还对你弟弟挺好的，又是蛇又是饼干糖果……」 刘茵懒得和她说了，直接将门一关，拴上之后就回屋了。 胡春花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咬了咬牙，呸了一声回去了。 郑向东回村之后先回家看了媳妇儿，然后才去上工。 而在家里的刘茵，她不但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恢復了，还增长了许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破而后立？ 为此她决定以后多多尝试，之前精神力增长的非常缓慢，假如透支精神力反而有助于增长，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现在对外是在休养，不能出门，想要用光精神力，首先遭殃的就是家里的鸡了，数量最多，正好拿来练手。 鸡完了，就是家里的羊和旺家了，还有村里的猪，山里还有那么些动物…… 此时，刘茵有点激动，她的精神力如果恢復到末世的时候，她就真能成山大王！ 以后要是再有郑老五这种贝戋皮子出现在她周遭，她绝对会让他们体会体会身在勐兽园的感觉。 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很爽！ 有了目标刘茵就开始行动，她立刻将家里的鸡一只一只绑好，开始了她的征服大业。 郑向东下工回家看到院子里满地鸡毛心里勐地咯噔一下，不过听到灶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他又将心安稳的放回肚子里。 旺家看到郑向东后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呜呜』的叫了两声，郑向东居然听出了委屈的意思？ 他看奥旺家头上粘着几根小小的鸡毛，顿时笑了，弯腰将它抱起来，一边给它摘掉鸡毛，一边摸了摸它的狗头。 「我媳妇儿又在家训鸡了？」 上回说要训练旺家之前就是拿鸡做实验，当时也是搞的满院子鸡毛，今天院子里更乱，显然媳妇儿在家没闲着。 旺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呜汪』的叫着。 逗了两下旺家，郑向东就把它放回到地上让它自个儿去玩，直接往灶房走去。 刘茵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马上就能开饭了。」 郑向东瞧她已经将所有的菜都备好，只等着下锅，便径直走到灶后，帮她看火。 「你快出去，累了一天了都，生火我自己能行。」 「大队长以为我是硬撑着上工，给安排的活儿比之前更轻松，也没累着啥。」 刘茵无奈一笑：「今天还去了趟县里，来回走着不累？」 「看到你，啥都忘了。」 「……」 说话间，郑向东已经将灶里的火升起来了，两人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就将菜全部炒好。 他们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刘茵现在除了自己的征服大业之外，对郑老五和那几个盗墓贼最感兴趣。 「今天上工的时候遇上老宅的人了吗？」 郑向东很平淡的点头，说话的语气也跟在说外头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碰到了，不过没说上话，看他们脸色都挺不好，估计娘又在家里闹腾了。」 刘茵心中冷笑，撇了撇嘴，同时也有点好奇：「你说你娘会继续心疼郑老五，还是会放弃？」 郑向东一愣，说不好的摇摇头：「娘一直很疼郑老五，但这次郑老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可是丢了大脸，我也摸不准娘会咋样。」 「其实我觉得你娘会放弃他。」 「咋说？」 「真正溺爱孩子到骨子里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之前郑老五屡次偷东西，她来找咱闹过吗？」刘茵实事求是的说道：「当然，我也不希望她来闹。」 第84页 「你是说我娘只是面上喜欢，内心里随时能放弃郑老五？」郑向东虽然有点不相信，可心里却是动摇了的。 刘茵点头。 郑向东长长出了口气，又快速的夹了筷子菜到嘴里。 好半响，他才慢慢说道：「不管娘会不会放弃郑老五，和我们也没啥关系，我也不想她来喜欢我。」顿了顿，他道：「这种喜欢，是负担。」 刘茵微微一愣：「咱们现在不是随便聊聊么，别情绪低落，你这样我以后不再说这些了。」 「我没事。」郑向东扬起笑脸：「就是觉得喜欢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点事放弃，可想而知也不是真的喜欢。」 「这都是我的猜测，说不准你娘不会放弃郑老五。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这和咱们没啥关系，咱们就是当下谈资。」刘茵拿着手里的馒头蘸了蘸菜汤。 「我真的没事。」郑向东抿了抿嘴：「就是觉得我娘要真放弃郑老五，我大哥他们会不会闹着分家啊。」 刘茵侧过脸：「分家？你几个哥哥还有这能耐？」 来这也一年多了，她没和小孩儿的几个哥哥嫂子有过多的接触，但好歹也见过几次。小孩儿的几个嫂子除开郑老五家的应该都想分家，几个哥哥嘛……要是有能力分家早该分了。 「我也是听一起上工的婶子们聊天说过，郑老五刚去医院的钱是由几家负担，几个嫂子在外头言语之中都挺想分家的。」 「你几个哥哥要是真硬气，那到时候可就有热闹看了。」 郑向东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嘴里慢慢的嚼着，心里却在想别的。 「你咋了？」刘茵蓦然想到王大花那尿性，嘴角抽了抽：「你不会是担心你娘会把咱们拖进去吧？」 「不无可能。」 「……」刘茵没话了。 郑向东这两天想了下，心里已经有个雏形了。 「媳妇儿，你还记得上回咱们得了公社一件军大衣和两个脸盆的事儿吗？」 军大衣现在还在炕上当被子，刘茵怎么可能忘记，但她不懂小孩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郑向东嘆了口气：「上回咱们能留下军大衣和脸盆，是咱们实在穷，加上有狼皮子挡在前头，所以那边没能拿走。如果这回县里给了奖赏，那边估计不会放过。」 「你有啥想法？」 「我想……一次性断了这关系。」 小孩儿能有这果断，刘茵当然同意，没得噁心人的人，以后生活空气都能更加清新些。 看到媳妇儿对自己的支持，郑向东百感交集：「如果解决这事儿，咱们的砖瓦房可能盖不成了。」 刘茵瞄他一副苦恼的样子，轻声一笑：「怎么盖不成!大不了咱们不盖砖瓦房，弄个泥坯房花不了多少钱，大不了找人借点。」 借钱当然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这也让刘茵萌生出了盖石头房的想法，砖头和石头都是坚硬的东西，只要她把石头弄齐整点，和砖头没两样。 到时候就对外说借钱买瓦吧，石头砖她还能勉强弄出来，瓦片她还真有点难度。 郑向东看了眼现在的家：「事儿还没来，咱们慢慢计划，新房子一定会有的。」 刘茵笑道：「嗯，我相信你。」 两人的饭也吃的差不多，郑向东收拾碗筷，刘茵就给旺家沖了碗奶粉。 一边洗碗，郑向东一边看媳妇儿去闹鸡，不禁笑道：「茵茵，你怎么又突然想着训练它们了？」 「在家闲着没事儿，觉着要真能训练出来，以后我去山里训练勐兽，到时候咱们就能在山里称王称霸了。」 郑向东一惊：「茵茵，勐兽太危险。」 「勐兽是危险，但要是训练出来可是一把利器。」刘茵现在满脑子都是不着边际的想法，以后说不准她都不用自己上山打猎了，只要动动脑子，让那些熊瞎子大猫啥的帮她，她和小孩儿在家等着吃就行。 当然，想过之后刘茵还是存有理智的，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她现有的精神力还差得远。 以她目前的能力顶多是让动物安静一点，听一些简单固有的指令，其他还是很困难。不过，这些不妨碍她对未来美好的畅想。 郑向东忧虑多过欢喜，他直接放下手里的碗，连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直接走到媳妇儿跟前抓着她：「茵茵，真的要训练勐兽，一定不能瞒着我，还得带着我。」 刘茵一怔，略一思考就同意了，同时也给他餵下定心丸：「我会先将家里的鸡啊羊都训练好，再去村里试试猪和驴啥的，等到完全有把握，我才会去山里。」 「总之，一定让我和你一起。」 「没问题。」刘茵抓开他的手：「快去洗碗，等会儿就让你看看我今天的成果。」 郑向东瞄着鸡笼里明显比以往都要安静些的鸡，笑着点头。 刘茵在家休养了三天，家里的鸡也被她霍霍的差不多了，她准备向外发展。 在郑先进的再三确认下，刘茵才被批准继续餵猪。 之前一直是大壮帮忙在喂，所以刘茵回猪圈的第一天，大壮也过来了。 看到圈里的猪长了不少肉，刘茵笑道：「大壮，看来你养猪也是个好手啊，现在国家提倡搞副业，你可以和婶子商量商量餵几头猪，年底也是比不小的收入。」 大壮瞄了瞄吭哧吭哧吃着的猪：「我哪会养猪啊，都是嫂子你教的好，要不是嫂子仔细跟我说了注意点和它们吃啥，估计这会儿都被我餵的只剩骨头了。」 第85页 「教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有了这几天的经验，你真能餵猪试试。」 大壮听后还真认真想了想，偷摸干生意始终不是正途，哥和嫂子也说了说不准啥时候就停了不干，要是家里除了上工能有点别的正经收入，确实挺好。 他抬头一笑：「我回去和我娘说说，如果真餵猪，到时候我有啥问题能来请教嫂子吗？」 刘茵挥挥手：「没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他俩也算是交接完，大壮去上工之后，刘茵就开始打扫猪圈，一边打扫她一边盯着两头猪：今天先放过你们，明天就开始特训，终极目标就是以后自己给自己打扫猪窝！ 刘茵照常上山打猪草，满满的装了一筐子下山，正好碰到换班下山的村里汉子。 「带弟，上山打猪草啊，身体都好利索了吗？」 刘茵朝着他们一笑：「好多了，叔叔们这是回家休息？今天咋这么晚？」 有了这墓之后，村里抽调了几个人在山上守着，还有县里的人，平时村里的人每天早晚都会换班，现在都要中午了。 「县里来了人，说是过两天有省里的专家来开墓，以后也不用我们守着了。」 刘茵点点头，她对此没啥兴趣，也就没多问。 不过几个叔伯里突然有人开口：「带弟，郑老五醒了，你和小六知道不？」 刘茵下意识摇头：「没听小六说过。」 「我听大队长说他啥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那些盗墓贼一口咬定说是他带的头，现在两边儿正僵着。」 刘茵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不好给郑老五定罪，那么她和小孩儿这两个唯一的目击者的口供就会成为关键。 即便听懂了，但刘茵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喃喃道：「我回去和小六说说。」 有那些直白的大叔就开口了：「回去跟小六说不要掺和这事儿，啥好都讨不到。」 这几天他们和县里来的人待在一块儿，听了好多事儿，像这种盗墓的人绝大多数都会被木仓毙。 「谢谢叔叔们，我回去就跟小六说。」说完她就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跑了。 刘茵内心一点都不怕王大花来找麻烦，小孩儿都已经决定和那边划清界限，她正愁没个由头呢，和国家大义比起来，亲情算个啥？现在讲究的就是政治觉悟！ 这事儿还是郑向东回来吃饭的时候主动说起。 「我今天打猪草的时候也碰到几个叔叔，他们也跟我暗示了些。你娘真的会来找我们？」 郑向东沉吟：「那得看郑老五现在在我娘心里的分量有多少了。」他一停：「我听二柱说，大队长让那边的邻居时刻注意，说是那边一有人来咱家，就去通知大队长，大队长肯定也想到这点，防备着呢。」 刘茵挑眉：「大队长对你是真的好。」 想到大队长，郑向东顿时露出笑容：「先进叔对村里人都挺好，我大哥娶媳妇之后，先进叔看我在家不受待见，经常会找我爹。大壮小时候也经常被先进叔关照，还有村里其他人也得到过先进叔的帮助，我很感激先进叔。」 刘茵明白这种感觉，她也知道大队长是个好人，她也会帮着小孩儿慢慢的回报那些对他好过的人。 当晚，王大花就来了家里。 小两口刚吃完饭，院子的门就被拍的哐哐直响。 一般来找两人的人都不多，不管是谁过来，都是在院门口喊上一声，村里人去别人家也都是这么办。 像这样粗鲁的叫门声，两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对视一眼之后，刘茵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郑向东将收好的筷子放到她手上：「先拿去灶房，我等会儿回来洗。」 「不能受伤啊，如果我发现你被打了，可不会管那人是你的谁。」 原本还有些严肃的郑向东勐地被她给逗笑了：「好，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假如真的动手，我一定大声喊你。」 「嗯，去吧。」 王大花在外头拍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心里恼火的不得了，也不拍了，直接踢脚就往门上踹。 她踹了两脚，门就开了。 郑向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刚要踹过来的脚，快速躲开。 王大花一下没收住力，直接往前一个踉跄扑了个狗吃屎。 旺家刚才就在院里低吠，现在看到人，立马扑上来又抓又咬。 王大花脸正疼着呢，头髮上就被啥罩住，她直接一挥手，将奶狗旺家给扫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郑向东见状，立刻过去安抚了下旺家，将他送到狗屋里。 「您过来有啥事？」 王大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顺着头髮一边拍着身上的灰，脸色更是黑的彻底。 她听到小儿子不咸不淡的问话，心里的火苗直接成了熊熊大火：「我没事就不能来吗？」说着，她瞄了瞄：「刘带弟呢？你们都是死人吗？我喊了这么久的门，你们一个个都是聋子听不到？！」 开口就没有半句好话，郑向东也烦了：「您别扯别的，有事说事。」 「你个……」 瞧她开口似又要骂人，郑向东直接高声打断她的话：「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要关门了。」 王大花看他真的去关门，也顾不上骂人，抵着门：「你五哥刚醒过来，明天你和刘带弟去医院看看他。」 第86页 郑向东面无表情拒绝：「我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不是我哥。」 王大花蹭的又要骂人，可看小儿子一副随时关门的模样，生生忍下：「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不管发生啥事，血脉是割捨不掉的。」 「当时五哥为难、偷我家东西的时候，他咋没想着我们还是兄弟？」郑向东也不想拐弯抹角兜圈子，直说：「我绝对不会去医院看望他，您死了这条心吧。」 「小六，你五哥之前做的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他都认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等我和你爹百年之后，相互扶持的还是你们兄弟，你们兄弟好好的，就是我和你爹最想看到的事儿。」 郑向东不禁冷笑：「别白费口水了，我不会去的。」 「小六……」 突然，刘茵从屋里走出来，拽着王大花就哭嚎道：「娘，您为啥要为难我们，五哥犯了那么大的事儿，不是我们能管的。我和向东只想好好过日子，您别为难我们了好吗？」 王大花看到刘带弟就一脸晦气，现在她又哭又喊的就更嫌恶了，她甩了甩手推开刘带弟。 谁料刘带弟往后一倒，要不是郑向东动作快，只怕是会直接磕到门框上。 「王大花！」 郑向东正在担心媳妇儿，王大花刚要骂小儿媳，他们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大花回头一看是郑先进，浑身一抖。 郑先进一路跑过来，看了眼王大花之后立刻关心的问小两口：「没事儿吧？带弟，有没有伤到哪里？」 刘茵慢慢起身：「向东及时拉住我，没撞到。」 随后，跟着大队长过来的人也都举着火把过来了，将郑向东家门口围得满满当当。 确定小两口都没伤到哪里，郑先进直接正对王大花：「你们家老五干出那种违法乱纪的勾当，你这当娘的不知道在家反省，还有脸跑这儿来找小六？」 王大花苦着脸，慌忙解释：「我就是想让小六去医院看看老五，大队长，我真的啥也没干。」 「我看你是来不及干！要是刚刚我来迟一步，你是不是就准备动手打你儿子儿媳妇了？」郑先进亲眼看到王大花动手推带弟，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队长，你没凭没据别诬陷人，我啥时候要打他们了，我就过来说两句话。」 郑先进也不和他浪费口舌：「王大花，郑老五现在被警察看着，谁都不准去探望，你让小六去县里看他，存的啥心以为我不知道？」 「啥心啊？」看热闹的人里有那真不知道的脱口问出。 郑先进往人群里瞄了眼，没说话。 王大花却硬着脖子：「大队长，我啥心都没有，我一个当娘的，就想看到自个儿几个儿子和好如初，这有错吗？」 「想儿子们和好如初，早干嘛去了。」有那看不过眼的人说道。 「对啊，现在郑老五成了罪人，就让小六贴上去，人家小六是英雄，怎么能有这种污点。」 「小六早就和郑老五划清界限，王大花现在这么一搞，人家说不准会看在小六的功劳上让郑老五减轻罪罚。」 此刻，那些不明白的人也都恍然大悟：「王大花真精明啊。」 「精明啥啊，我看她也是蠢，有小六这么好的儿子不知道宝贝着，偏偏要去管郑老五那个五毒俱全的。我看是瞎了眼才对！」 听到人群里议论声一阵高过一阵，王大花的脸色也跟上山下海一样变幻莫测。 郑先进咳嗽了一声，场面瞬间冷却。 「王大花，你为了别的来找小六，我啥都不会管，可你要是为了郑老五的事儿，那我就得管到底。你想救郑老五，可我不能让小六犯错。」 王大花瞬间激动：「大队长，这咋叫犯错呢？都是兄弟，帮衬帮衬不应该吗？」 原本她是想着，先让小六去县里医院看老五，到时候她就在医院里闹，让小六帮着老五说话，给老五洗脱嫌疑。 老五在医院，老五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之前还闹着说要离婚，她再不想办法，老五家就要散了。 在医院没啥人认识他们，她是小六的娘，到时候还不得说啥就是啥，她就不信小六不答应。 本来都想的好好的，现在都被这伙人给闹没了！ 「那郑老五把那些盗墓贼引来村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都是乡亲？」 「这不是没得手嘛。」 郑先进被气笑了：「王大花，你就作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他也不说了，直接喊来两个粗壮的妇人将王大花抓住，准备带回去。 王大花被钳制住后立刻挣扎：「大队长，你干啥？我没犯错你不能抓我。」 「你现在已经在犯错，作为大队长，我必须得纠正你。」 郑先进让那两个妇人带着王大花离开之后，又朝着一直沉默的郑向东说：「小六，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错了就是错了，不管郑老五和你是啥关系，你可不能在这件事上说谎骗警察和领导。」 同时，旁边也有人附和：「小六，我们都支持你，面对郑老五这样的坏人不能心软。」 「一定不能轻易让他出来，指不定下回带着杀人犯回来杀人呢。」 「对啊，想想郑老五勾搭外头的人回村里干坏事，我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第87页 「小六，你看到啥就说啥，不能偏袒郑老五。」 郑先进听他们越说越走调，立刻拍了拍郑向东的肩膀：「你们回屋收拾收拾，赶紧休息吧。」 有着大队长带头，门口的人也快速走光了，刚刚还亮如白昼的大门口现在变得黑暗。 郑向东握着媳妇儿的手，两人在门口站了几秒：「回屋吧。」 洗漱后两人躺在炕上。 「媳妇儿，刚才多亏了你。」媳妇儿冲出来的时间太巧妙了，如果不是她出来，大队长看到的肯定是他冷漠脸的场面。 刘茵侧过身，挽着他的胳膊：「你娘现在居然用上迂迴的办法了，知道先将咱俩弄到县里去再发难，她这是知道在村里已经毫无胜算了吗？」 「从咱们在一起开始，闹腾了这么多次，她早就不占理了。」 「不是早就，是从来就没占理过。」 郑向东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她刚刚没伤到你吧？」 「没有，你如果不及时扶着我，我也不会真磕到。」 「刚刚真的吓到我了。」媳妇儿出来的时候他也很疑惑，但心里明白媳妇儿不会做无用功，但当他看到媳妇儿向后倒的时候心都漏跳一拍。 「对不起，没能来得及和你说。」 郑向东蓦然笑了出来：「总觉得我们两个的身份好像调换过来了一样。」 一直以来养家的都是媳妇儿，总是会做危险事儿的也是她。而他，除了对外的维护，其他时候做的更多的也是对内。 「你介意？」刘茵没发现小孩儿有大男子主义，但要强肯定会有，所以她问的很直白。 郑向东轻轻摇头：「我不介意这些，生活是咱俩的，只要咱俩开心高兴就行。那你呢？会介意吗？」 「当然不。」 原本还在聊王大花和郑老五的事儿，不知什么时候就偏到了他们自己的生活，两人一直随心所欲的聊着，都忘记了晚上的那场闹剧，安然入睡，好梦到天明。 昨晚的事情二柱和大壮知道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回去了，他们看天晚也都没过来。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家吃完早饭就赶了过来。 郑向东和刘茵完全没有受影响，早晨起床该干嘛就干嘛，倒是让二柱和大壮又气了回。 「大花婶到底是咋想的，咱哥这么好的儿子不要，偏要去维护郑老五那个不着调的。」 大壮家里也有不少偏心亲人，所以很明白，但要他说为啥他也说不清。 「大概是眼睛被屎煳住了，只能看到屎。」刘茵淡淡说了一句。 二柱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朝着刘茵惊嘆：「嫂子，话虽然不好听，但很有道理啊，郑老五可不就是坨屎。」末了还勾上郑向东的肩膀：「哥，别伤心，没了别的兄弟，你还有我和大壮。」 郑向东假意嫌弃的抖掉他的胳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二柱一腔热情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 刘茵不管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突然问：「听说省里要来人开墓，说了是啥时候吗？」 大壮慢慢道：「好像就这两天。」 二柱附和：「哥，我爹说到时候会请村里人去帮忙，听说还有工钱，你去不去？」 「没多久就要抢收了，大队长会让吗？」有钱赚郑向东当然想去，但也不想耽搁赚工分。 「还没具体章程，得看县里怎么安排。」二柱想到自己爹的话：「我爹说不知道这个墓有多大，如果大的话，省里的专家过来待几个月都有可能。」 「那你帮我留意着，如果要找村里人，帮我报个名。」 二柱迅速应下：「到时候咱三个都去。」 大壮连忙摆手：「别，别算上我，我娘说要捉两头猪崽子养着，到时候我恐怕没时间。」 二柱将手往大壮身上一搭：「你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你咋想起要养猪？」 「嫂子之前不是说现在提倡搞副业吗，我想着家里养头猪，年底也是一份收入。」 「难怪，我就寻思你咋会突然想起要养猪，原来真是嫂子说的。」 这话一出，郑向东、刘茵、大壮都看向他。 「啥意思？」大壮不明白。 「昨天我嫂子跟我说外头有人说嫂子教你养猪，不教我，反正就是意图挑拨我们的关系，被我嫂子给听到了，我嫂子直接喷了那些人。不过回来之后我嫂子还是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当时也不清楚，就含煳过去了。」 郑向东皱眉：「是谁说的？」 二柱一愣，摇头：「我没问，等会儿回去问问我嫂子就知道了。」 刘茵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日子好过了，眼睛就盯到生活上来了。 「二柱，替我谢谢你嫂子，如果你嫂子想学养猪，只管让她来找我，我觉得不会私藏。」 二柱惊喜：「真的？」 「骗你有钱赚。」刘茵白了他一眼。 「行，回去我就跟我嫂子说。我娘估计也会乐意，她们之前看村里的猪就想养来着，但又怕养的不如嫂子，年底亏了。」 刘茵对释放善意的人不会藏着掖着，养几头猪也真算不上技术活：「你只管让她们来，不过，我也有不懂的地方，咱们可以一起慢慢摸索。」 「我一定将话传到。」 养猪这事儿当然只是少数人在说，其实在多数人的认知里养猪还真没啥技术，给伺候好，吃好喝好，那猪肉只涨不败。 第88页 王大花闹了一通之后，郑先进就让郑大业家的人将她看好，直接放话：小六是重要人证，不准旁人去打扰，如果被逮到谁去骚扰，直接报到县里，按盗墓贼同伙处置。 这么一吓唬，还真吧郑大业和几个儿子几个儿媳妇吓到了，几个媳妇轮流在家看着王大花，不敢再放她出门。 同时，几个儿子想分家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就是谁也不敢先提出这事来。 第31章 针对 王大花被关在家里, 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不光是几个儿子儿媳妇受不了了, 就连一向沉默的郑大业也受不住。 这天, 一家子刚围着桌子坐下，正准备吃饭，王大花又开始骂骂咧咧。 「老五还在县里, 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你们还有心思吃饭, 一个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 「够了！」郑大业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摔：「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几个儿子儿媳妇全都怔住, 就连平常最闹腾的大宝都不敢说话了。 结婚几十年, 每次吵吵都是王大花占主导，现在被男人吼了，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郑大业，你刚刚说啥？你再说一遍！」 郑大业深唿吸，满眼疲惫：「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不要再吵了，让家里清静几天。」 王大花气的手都在发抖：「郑大业,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儿子给你生了六个……」 「是。」这些话郑大业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回回发脾气回回说：「是, 你是我们老郑家的大功臣, 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够吗？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做主，儿子儿媳妇们有啥事也都是你做主，可你也不要太过分！」 看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妻, 郑大业冷静的看着她：「老五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法挽回了，咱们一大家子还要过日子，你天天在家里闹能闹出啥来？连大队长都让人看着你，你不丢人我都嫌丢人！你让我们去看老五，那我们都不用上工了？不上工一大家子吃啥？你要闹的所有儿子都对你寒心吗？」 这些天儿子和儿媳妇们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他们就是小老百姓，只想平平安安的生活。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为了个老五失去其他几个儿子。 王大花激动的心倏然冷却，她像似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愣愣的看了他许久，然后扫了眼低着头的儿子儿媳妇们。 「你们都觉得不该救老五？」 郑二嫂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 郑二哥扫了一圈，犹豫着开口：「娘，不是我们不救，是没法子救。」 「他住了一次院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我们这些当兄弟的已经尽情分了。」 「以前老五在家也不上工，也不去城里找工作，大家兄弟我们都没计较，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我们……」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着，王大花异常沉默。 突然，她站起身，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往老两口的屋里走去。 郑大嫂刚要开口喊她，就被郑大业制止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我们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工。」 难得看公公这么坚决，所有人都没二话，今天这餐晚饭也吃的异常安静。 不过今天郑大业这通脾气也让几个儿子暂时歇了分家的心思，娘虽然喜欢老五，可爹还是想着他们的。唯独郑老三想法不同，他觉得爹都能吼娘了，想分家爹肯定不会同意。 郑家的风波郑向东和刘茵全然不知，他们正在计划建一个怎样的新房子。 刘茵自从对外说身体好了之后，除开养猪和照顾家里，其他的时间全都泡在山里头，她每天都要背回来几十块石头，然后想办法将它们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郑向东也卖力的赚工分，同时关注着古墓那里的招工信息。 省城的专家终于来了，交通不便利，政府专门给他们包了一辆小巴车，将他们送来青河村。 挖墓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所以大队长之前也将村里空置的房子让人收拾了一下，用作临时住处。 小巴车开进村的时候，跟了一长串村里的小孩子，没上工的人也都出来看。 当小巴车停下，车上的人一个个下来，村里人就跟参观似的，盯着他们的脸移不开眼。 这回来的有十个人，其中有两个姑娘，一个看着二十多岁，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模样。 年纪小的那个一身碎花布拉吉，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皮肤白嫩得就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别提多亮眼。 有了她，另外一个姑娘就显得毫不起眼。 知道这是省城来的专家，大家都很好奇，郑先进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青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郑先进，您就是谢教授吧？」 郑先进跟前的男人年纪看着是人群中最长的一位，他温和的笑着和郑先进握手：「郑队长，您好！这回要叨扰你们。」 「您太客气了，我这就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郑先进事先知道专家队伍里有两个姑娘，所以给两个姑娘单独安排了人家，知道城里人讲究，他找的也是户干净勤劳的人家。 谢教授也就是谢国枢到了住的地方之后，大致看了眼，房子有些破旧，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以前出去考古更恶劣的条件他都遇到过，现在有屋子住，已经非常好了。 第89页 介绍了下住所的情况之后，郑先进以让他们休息为由离开了。 至于那两个姑娘也早有人带着她们去了临时住宿的地方。 因为大队长早有交代，所以这户人家也特意将家里仔细打扫过一遍，迎接她们的时候也十分热情周到。 不过，年纪小的姑娘叫许梦，从下小巴车开始她的手就捂着鼻子没松开过，现在看到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眉头更是皱的死紧。 年纪大的叫王宁，一直笑脸相对，也很有意的和引路的姑娘攀谈，到了住家之后也十分礼貌。 王宁和这家的媳妇聊了两句之后发现身旁的许梦有些不耐烦，连忙说道：「我们坐了很久的车，现在有点累，大姐您能带我们去房间吗？麻烦您了。」 那媳妇没想到城里来的姑娘会这么客气，一边摆手一边将她们带到小姑子以前住的屋子。 进屋之后，许梦扫了眼这间逼仄的屋子，她轻轻摸了下墙壁，上头立刻往下掉土，噁心的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要住这儿！」 王宁放下两个人的行李，柔声劝道：「农村就这样，你忍一忍。」 许梦跺了跺脚：「到处都脏兮兮的怎么能忍！我去找谢教授，反正我不想住这里。」 说完她就背着随身包出了屋。 王宁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认命的追了出去。 许梦不认识路，也不想问那些脏兮兮的人，只好自己一个人在村里乱走。 王宁见她始终不回去，也只得在她身边跟着继续劝。 「梦梦，你看村里的屋子都是这样，咱们住的那家已经算是不错了，你去找谢教授，谢教授也没法给你变出一间屋子来啊。」 「宁姐啊，你看到了吗？这里到处都是鸡屎，灰尘又大的很，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王宁认识许梦也没多久，她只知道许梦是从京市过来的，父母好像和谢教授认识，除此之外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但来之前谢教授也特意叮嘱过她，让她好好看着许梦，有事也照顾着点。 同时，谢教授也暗示过，许梦可能会很娇气，让她多担待些。 谢教授在考古界很有名，王宁也知道自己这回能跟过来，完全是因为许梦，如果不是需要一个女孩儿照顾许梦，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次机会。 不能得罪她，王宁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说着，然后找村里人问谢教授住哪儿。 「同志，请问你知道今天刚来的谢教授他们住在哪儿吗？」 郑向东刚和二柱、大壮分开，急着回家给媳妇儿做饭就被拉住了。 他抬眼看是两个姑娘，单看衣着就知道这肯定是今天从省城过来的人，想到她刚刚的问题，郑向东也很平淡的给指了路。 只是七弯八拐的，王宁听了两遍都没听明白怎么走，只好厚着脸皮道：「同志，能麻烦您带我们过去吗？」 郑向东嘴角抿直，略带歉意：「我还有事，你们找别人带路吧。」 看他说完就离开，许梦气的直跺脚。 在京市的时候，只要男孩子看见她不管什么都会依着她，现在区区个乡下泥腿子居然还敢给她冷脸，真是气死她了！ 王宁已经习惯她这种娇小姐脾气，直接又找了另外一个人问题，顺带请人带路。 且不说他们找到谢教授之后，许梦怎么怎么委屈的说这里条件太差，总之，谢教授没同意换住处，更直言要是嫌弃那户人家就直接搬来和他们一起挤一挤。 许梦看着谢教授他们住的地方，更加破烂，想到出来之前爸妈的叮嘱，她也不敢再对着谢教授抱怨了。 郑向东回家的时候刘茵正坐在家里修石头，她白天将石头弄回来，晚上就拿着锉刀修整，其实她更想直接用手捏，但哪有太惊悚，只能偶尔为之。 「茵茵，你今天去看了省城来的专家没？」 「省城的专家来了吗？」刘茵专心的摆弄着石头，像是要雕刻出稀世珍宝来一样。 「嗯，听二柱说他们明天就要去山上看看情况。」郑向东将厨房里的菜拿出来，坐在离刘茵不远的地方摘着：「我刚刚还碰到了其中的两个姑娘。」 一听到城里来的姑娘，还是从省城来的姑娘，刘茵直接放下手里的石头，往小孩儿那边瞄去：「长的好看吗？」 郑向东一秒都没有停顿，直接摇头：「没注意看，不过里头有个感觉脾气挺不好的，应该不好相处。你以后在山上碰到她们，离远点，别被气到。」 刘茵听着他这么长远的未雨绸缪，不禁笑道：「你这么嫌弃，我还真想看看她有多不招人喜欢。她干了啥让你这么不待见？」 「啥也没干。」 「嗯？」 「她们跟我问路，开口问路的姑娘还挺好，站在旁边的那个时不时就哼两声，听着不舒服。」郑向东见媳妇儿听的认真，也说的仔细：「本来她们还想让我带路，我没答应，那姑娘就立刻不高兴，还好我走的快，不然得挨骂。」 「那你下回遇到她们可得注意点。」 刘茵也没说小孩儿不该拒绝给她们带路，反倒是心里越好奇这姑娘到底是个啥样。 第二天刘茵也没刻意去找，她早上给家里的羊打草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上山的专家团。 「先进叔。」刘茵看着大队长喊了声。 第90页 郑先进也和她打了个招唿，就朝着谢国枢介绍道：「谢教授，她叫刘带弟，就是她和她丈夫抓到那几个盗墓贼的。」 谢国枢瞄了眼刘茵：「看你小小年纪，着实英勇，我的学生都应该向你学习。」 刘茵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个农妇，所以和教授这种文化人打交道会有些不适应，略作羞涩的笑了笑：「我没您说的那么好。」说完她看向郑先进：「先进叔，我去打草料了，你们忙。」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走了之后，谢国枢还朝着郑先进问了些关于她和另一个抓贼英雄的事情。 再得知他们为了保护村庄勇斗狼群的时候，谢国枢肃然起敬，品格高洁的人哪里都有，还真不能小看这小小的农村。 许梦和王宁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王宁确实由衷佩服，刚刚那小姑娘身体瘦弱，居然能和狼群搏斗，还能打倒盗墓贼，确实值得人学习。 然而许梦却觉得这也没什么了不起，打死几只狼和制服几个盗墓贼又什么和值得夸耀的，她的父辈谁没杀过几个鬼子敌人！ 两人的面目神态变化没有逃过刘茵的精神力，她摇头一笑，觉得小孩儿说的太对了，这个年纪小的丫头确实脾气不好。 不过脾气不好也和她没啥关系，想到没几年就会混乱起来，这样的性子总会有人教她怎么做人！ 因为过来的专家只有十个人，真正做事的只有九个，所以谢教授昨天就和大队长说了，想找村里人帮忙打打下手，当然，也不是无偿帮忙。 只是临近夏收，郑先进也很为难，找了几个半大小子帮他们，其中自然包括二柱和小六。 郑向东想来闷头做事，别人不和他说话他基本不会主动和人搭话。 二柱就不同了，他向来话多，没一会儿就和省城来的人搭上话，还和其中两个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许梦一早就认出了郑向东，见他一副冷淡的样子，处处给他找事做。 然而郑向东理都不理她，只照着谢教授的吩咐做事，让许梦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教授兴奋于即将打开的古墓，根本就没发现这边的机锋。 反倒是二柱和他们混熟之后，偷偷的跑过来问郑向东：「东哥，你认识那姑娘？得罪过她？」 「干活吧。」郑向东并不想议论她。 当下人多，二柱也没有多问，但他怕郑向东被欺负，一直和郑向东在一块做事，每回许梦找茬，他都挺身而出帮着去干了。 王宁好不容易有跟着谢教授学习的机会，现在也顾不上许梦，许梦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晚上，二柱是在郑向东家里吃的饭，饭桌上自然也说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第一天跟着做事，还习惯吗？」刘茵给两人递了筷子。 「还行，知道了很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 二柱咬着筷子：「哥，今天那个许梦都针对你一天了，你俩啥时候结的仇？」 刘茵听到这个名字一愣：「许梦？」 「嫂子，许梦就是省城来的人里其中一个姑娘，年纪好像和咱差不多大。」 这会儿刘茵也明白许梦是谁了，当下就将昨天指路的事情说了出来。 二柱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这姑娘心眼针尖大吧，就这点小事至于记这么久吗？还总是找东哥麻烦，这姑娘脑子没事吧？」 亏他还觉得这姑娘长的真漂亮，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没想到性子这么不好。 郑向东也不明白自己哪儿招惹这姑娘了。 三个人里倒是刘茵多少能理解这姑娘的心理，大概是小孩儿没鸟这姑娘，姑娘心里不平衡了，想找找存在感。纯粹就是大小姐脾气发作，她不怕小孩儿被这样的女孩子吸引，反倒是怕小孩儿又惹上麻烦。 「二柱，你晚上回去和叔说一声，明天我去上工，不去山上了。」 「啊？」二柱愣道：「哥，为啥啊？」 「看着有些人忒烦。」 「哥，你是不是怕嫂子吃醋啊？」二柱挤眉弄眼道。 郑向东白了他一眼：「我眼睛不瞎。」 二柱也不开玩笑了，认真的问：「哥，你真不想去了？」 「嗯。」 刘茵一向对小孩儿的决定没有异议，当下也没说什么。 「嫂子，你也让哥不去？」 刘茵笑笑：「他做的不开心那就不要去了，咱也不缺钱。」 「大壮在家里养猪，哥现在又不去了，现在只剩我一个孤零零的，哥，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就当是陪陪我呗。」 「不是还有泥蛋他们？」 闻言，二柱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行吧，我等会儿回去就说，就说你干不惯山上的活。」 饭后二柱回家了，刘茵看着小孩儿收拾碗筷，站在一旁看了他许久。 郑向东隔了好久才侧头：「看够了吗？」 刘茵盯着他摇头：「就这么怕我误会你？」 郑向东先是点头又摇摇头：「村里最喜欢这种闲言碎语，我不想沾染半点。还有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我觉得那姑娘太偏激，还是少接触的好。」 刘茵走向他，抱着他的胳膊：「有时候不是躲避，人家就会放过你的，你也说那姑娘偏激，说不准会找上咱家来呢？」 「那，到时候就得靠媳妇儿保护我了。」 第91页 刘茵嗔笑：「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出身一定很好，人家看过的男孩子多了去了，你就觉得人家会看上你？」 郑向东立刻否决：「我没想过那姑娘会看上我，只是她常常给我找麻烦，会让人家误会，你也知道村里人的想像力有多丰富。」 刘茵哼笑一声：「我也这么觉得。」 「不说她，现在不能去山上赚钱，我准备让先进叔给我分配个工分多点的活儿。」 「还是保持原状吧。」刘茵挺担心他的身体的，尽管这么久都保养的很好，但累狠了还真说不准又会出问题。 「我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你教我的那些强身健体的动作很管用，而且就算我想，先进叔也不会安排我去做最累的活。」 刘茵在末世的时候是精神力异能，除了前期和丧尸需要肉搏，随着她异能升级，后期用拳脚的时候很少，不过后来她有个古武后人的队友，无聊的时候跟着学了些，这才有东西交给小孩儿。 小孩儿练的时候她也慢慢将这些给捡了起来，有时候单靠一身蛮力还是不行，系统的学习古武很有必要。 「你自己拿捏好，反正如果你把自己累病了，我一定会生气。」 郑向东摸了摸她的头髮：「今天看山上的樱桃熟了，我摘了些回来，洗给你吃。」 「好啊。」 刚摘回来的樱桃很新鲜，味道也非常好。 两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樱桃一边看月亮，旺家在两人脚下乱窜。 坐在院子里，郑向东没听到鸡叫也没听到羊叫，便笑道：「家里的鸡和羊真的安静了不少。」 「你想让他们热闹起来？」刘茵拿起一颗殷桃便吹了声口哨，鸡和羊渐渐躁动起来，旺家也呜呜的叫着。 刚刚还很安静的院子立刻热闹起来，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郑向东还真有点不习惯。 刘茵吃了颗樱桃之后又吹了声口哨，鸡和羊瞬间安静下来。 郑向东笑：「还是安静点好。」 「费了这么多心思，也只能让它们安静，其他的还有待开发。」 「已经很棒了。」郑向东递了颗樱桃给她：「可能是家里的鸡和羊不聪明，你看旺家就很聪明，每回二柱过来都喜欢逗它，却没成功过一次。」 刘茵往下一瞄，看到旺家正好看过来：「可惜它现在太小了，不然就能带着他去山里了。」 第32章 惩罚 「旺家营养足长的快, 再等等它就能陪着你去山里。」 刘茵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最近山上人多, 我也不着急带着旺家去山里, 也不知道省城的人会在这里待多久。」 郑向东也没见识过这些, 只得柔声道：「过几天不忙了我们去县城逛逛？或者去市里？上回沈大哥给了挺多票，咱们去用光它！」 这个提议很合刘茵的心思，她立刻点头：「好啊, 只是马上就要到抢收的时候, 能请到假吗？」 「这两天还不忙, 不如明天去？」 「你如果能请到假, 我没问题啊。」 郑向东起身, 将没吃完的樱桃收起来：「进去睡吧，明天起来就去县城。」 趁夜，郑向东拎着油灯去了趟大队长家，顺利的请了天假之后，便回了家。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先餵了猪和羊，还有鸡和旺家之后，就背着背篓去了县城, 他们先去供销社买了点日用品，然后又在城里逛了逛。 最后七弯八绕的去了县里的黑市, 来黑市的人都会乔装打扮一下, 他们两个也不例外, 在这儿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刘茵痛痛快快的买了一场。 郑向东一直跟在媳妇儿身后拎东西付钱，他突然看到有人卖红糖, 立刻停下来问价。 刘茵小声道：「我们好像没红糖票，反正家里还有点，可以先不用买。」 「要买。」郑向东坚持：「过两天……用得着。」 起初刘茵不明白小孩儿为什么坚持，可以听到他说过几天，又想到红糖都是她那啥的时候喝，顿时愣了半天。 等她回神的时候，郑向东已经将那人手上所有的红糖都买了下来。 直到两人离开那个卖红糖的地方，刘茵才反应过来他买了多少：「你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啊？」 郑向东将糖妥善的放在背篓里后，笑道：「红糖不容易遇到，好不容易能遇到不要票的，多买点回去放着。」 「我现在不会肚子疼了。」 刚来事儿的时候，刘茵确实疼的打滚，不过她和小孩儿去了市里看了几回中医之后，情况好了很多。 特别是小孩儿每回都不让她沾冷水，她最近几次来已经没疼过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能松懈，宋医生也说过，多喝红糖水对你好。」 关于这件事，刘茵拿他没办法，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便笑道：「好，我一定谨遵郑医生医嘱。」 郑向东也趁机说道：「那你以后不能背着我偷偷沾凉水，特别是那几天。」 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刘茵故意说：「我不答应。」见他脸色一变，才转而笑道：「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监督我，对不对？」 郑向东也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是，我会监督你。」他一停：「不过，如果被我发现你那几天碰冷水，七天不准进山。」 刘茵一呆：「这……我每天都要打猪草，还得餵羊，怎么能不进山呢？」 第92页 「你放心，我不会饿着猪和羊。」 这意思就是他会代劳。 「咱们每天都要做饭洗衣，有时候我会忘记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碰冷水。」 郑向东看周围没什么人，便慢慢牵起她的手：「茵茵，我很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为你做一切能帮你做的事情，不是故意约束你什么。」 话题突然变得严肃，刘茵立刻晃了晃他的手，笑道：「好啦，我答应你，以后会时刻记着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你担心。」 摸了摸她的脸，郑向东也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照例从青山村绕路回家，在山里他们还摘了许多野菜，将从县里买的东西盖的严严实实。 郑向东没去山上也没去上工，大壮和二柱还有点担心，白天他们也找过郑向东夫妻俩，只是看他们家大门紧闭，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好等着晚上再来。 郑向东和刘茵刚吃完晚饭，大壮和二柱就过来了。 「哥，嫂子，你们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去哪儿了？」 「陪你们嫂子去县城逛了逛，咋了？」 大壮摇头：「没啥，哥你突然不去山上，又没去上工，还以为出了啥事。」 郑向东笑道：「这几天还不算很忙，就想着陪她去县里逛逛，马上要抢收，很久都不能出去了。」 二柱吃着他们今天刚买回来的奶糖：「哥，其实你今天突然不见踪影，不止我们着急，村里人也着急坏了。」 刘茵在旁边磕着瓜子，听到他这么说，狐疑道：「村里人急坏了？」 「可不。」二柱吸熘了口嘴里的糖水：「昨天在山上那个许梦针对我哥大家都看到了，大家都觉得她挺烦的，今天哥就请了假，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受了许梦的欺负，哥去城里看病去了。」 「……」刘茵：真是美好的误会呀。 「……」郑向东：乡亲们的想像力一如既往的丰富。 大壮没怎么接触过许梦，但远远看过两眼，长的确实挺漂亮，可就是一副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今天谢教授还说过许梦，让许梦来给你道歉。」 刘茵追问：「然后呢？」 二柱两手一摊：「许梦当然不愿意，今天一天都没说话。哥，明天咱们要不要帮着解释解释？」 郑向东抬头：「解释啥？」 「我就是觉得她年纪和我们差不多，虽然脾气不好，但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总不能让她背上。」 今天许梦被谢教授说了，一天都没说话，村里人也对她指指点点，二柱还真有点可怜她。 刘茵笑嘻嘻的看着二柱，并没有出声。 大壮面无表情的看着郑向东。 郑向东剥瓜子的手一顿：「你不是之前还不喜欢她的吗？现在又想帮她了？」 二柱慌忙摆手：「我，我真没喜欢她啊，就是觉得人家一个城里来的小姑娘不容易而已，确实不是因为人家的原因才导致哥你没去上工的嘛。」 「我啥时候说不是因为她的原因了？」 二柱闻言傻眼了：「啊，哥，你这是啥意思？难道还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只是可怜人家姑娘，但和兄弟比起来，当然是兄弟重要些。 「和你无关，不要掺和。」 刘茵暗笑二柱平时看着大大咧咧还算精明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富有同情心。不过想想二柱的年纪和他的家庭，他能这样也情有可原。 小孩儿和大壮都因为家庭的关系被迫成长，然二柱家庭温馨，作为家里的老小他也没吃过什么苦，单纯点、同情心茂盛点，实在太正常了。 二柱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这个小插曲过后，他们又说了会儿话，二柱和大壮猜打道回府。 路上，二柱难得没有和大壮找话聊，两人沉默的走着。 「二柱，前面是不是城里来的那两个姑娘？」 大壮的话让二柱脚步一顿，他抬头就朝着大壮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还没有黑透，许梦和王宁就站在小路边，许梦的手不停的摧残着路边的野草，王宁无可奈何的站在她身侧。 「梦梦，天黑了，咱们对这里也不熟悉，还是赶紧回去吧？」 许梦狠狠的扯了根草：「别管我，要回你自己回！」 「我知道谢教授今天说的话让你很不开心，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这里靠近山，到了晚上很危险。」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管我！」许梦烦躁的将身前的野草全都揪光，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解气，换了个地方继续揪：「那个郑小六不上工关我什么事？凭什么都来指责我i？」 关于这件事王宁也不好说什么，许梦确实太过娇气，现在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欺负了人家的英雄，人家当然不会放过她。 「梦梦，郑小六和他媳妇对于村里人来说不一样，他们保卫过村子，是这里的英雄，所以有点闲言碎语很正常。」 关于这点，许梦更加不忿：「就是打死几条狼而已，有什么可值得称他们为英雄的？小地方的人就是见识少。」 王宁一听她的话就紧张起来，立刻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之后，她才扯了扯她的胳膊：「你别这么说，人家小两口确实英勇。」 「宁姐，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他们这种十几岁就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的人，完全是封建残存，一点没有新时代年轻人的样貌，就他们这样，根本不配英雄的称号。」 第93页 许梦在这边大肆批评，二柱也听的火冒三丈，要不是大壮死死拉着他，只怕他都要冲上去就许梦给揍一顿。 王宁虽然出身在城市，但也有很多农村亲戚，对于这种事情，她的想法和许梦不同，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她只能好声好气：「梦梦，你别这么说人家。郑向东虽然沉默了点，但还挺不错的。他媳妇我们也见过，是个好姑娘。」 许梦这两天听的最多的就是刘带弟如何如何，她不屑的嗤道：「又土又丑，真是玷污了英雄这两个字。」 「……」 王宁实在没法接话了，可让她现在一个人回去，她也做不到，只能充满无奈道：「梦梦，咱们不说这些了，这老林子里勐兽很多，我听村里人说时不时会有勐兽下山觅食，如果你真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强迫你，但如果你被勐兽叼走，谁都救不了你。」 说完，王宁头也不会的离开了，但她也不敢走的太快，毕竟还想许梦害怕自己跟上来。 王宁一走，许梦就觉得冷风嗖嗖，她好像听到了狼叫声，草丛里更是时不时传来『斯斯』的声音，吓的她半点不敢耽搁，立刻追上王宁。 两个姑娘走后，大壮才放开二柱。 二柱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刚刚为啥拉着我？就应该让我揍那个臭娘们一顿！」 亏他还觉得这姑娘是城里来的，娇气点、脾气大点也没啥，毕竟城里人一向有优越感，姑娘年纪小，可能也不是存心刁难东哥，为此她也付出了被人指指点点的代价。 可今天他才算是见识啥叫漂亮的外表丑陋的心！ 说他哥和嫂子不配当英雄，他真想撕烂那张满口喷粪的臭嘴！ 更让人气愤的是她居然侮辱他嫂子。 是，嫂子长的确实没她好看，但比起心灵来说，嫂子比她……不，那个臭娘们根本就不配和嫂子比，嫂子和这种人比简直是侮辱了嫂子。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很生气吗？我也很生气。」大壮说话的时候表情极其克制。 「那你还拦我？」 「她说话确实欠揍，可她是从城里来的，咱们揍她一顿很容易，但不能连累先进叔。」 听了大壮的话，加上晚间冷风吹着，二柱头脑冷却下来。 他们是城里过来的专家，假如在村里出了事儿确实不好办，先进叔对他们很好，如果揍了许梦，到时候被追责的肯定是先进叔。 「可这么轻松放过她，我不甘心。」 大壮抬手压在二柱肩膀上：「今天先回去，明天想办法，反正她还会在这儿待几个月，不愁找不到机会。」 尽管心里还是有股戾气，但二柱还是听了大壮的话，憋着气回了家。 这一晚上二柱都没怎么睡好，早上一起来就去找了大壮，平时有啥事都是郑向东拿主意，这回两人也没准备瞒着郑向东。 两人憋着气找到郑向东的时候，他正在洗碗。 昨天用的是备用草料，所以刘茵吃完早饭就去了山上打草料，现在并不在家。 郑向东看二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解道：「一大早，谁惹他了？」 这话是对着大壮问的。 大壮心里也挺气的，但还算冷静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向东越听脸色越冷，听到许梦说自己不配当英雄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可听到许梦对媳妇儿的评价，他没能忍住。 「你们昨天做的很好，她是从城里来的，被人打了确实不好收场。」 尽管只接触过一天，但郑向东看得出来，谢教授对许梦的态度很矛盾，他猜想许梦的背景很深吧。 「哥，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二柱握了握拳头。 郑向东异常冷静：「二柱，你照常去山上，面对许梦的时候，不要露出异状。我和大壮去上工。」 二柱愣了半响：「哥，不准备找许梦算帐？」 「我一个人能搞定，你们别掺和进来。」 大壮和二柱异口同声：「不行。」 「对付许梦，真用不上你们。」同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如果需要你们帮忙，我一定会开口。」 「哥，我……」 郑向东抬手打断二柱的话：「她针对的是我们，我更想亲手回报她。」 二柱和大壮对视一眼，只能妥协：「哥，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放心，不会忘了你们。」 抢收最忙的那几天刘茵也要去地里帮忙，所以她一整天都在山上打草料，晚上等她回家的时候，小孩儿已经开始做饭了。 刚进门，刘茵就发现家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以前用过的药罐子，里头传出『吱吱』声。 「向东，你抓老鼠干啥？」刘茵对老鼠没啥感觉，末世的时候还吃过变异老鼠肉，比起蛇来她还算能勉强接受。 「你看到了。」郑向东忙从灶房走出来，见媳妇儿没去开罐子，这才松了口气。 刘茵见他些许慌张，挑眉：「别告诉我你准备养老鼠？」 「没有，这些老鼠我大有用处，你不喜欢的话我拿到别处去。」 「没啥喜不喜欢，你养这些老鼠干啥？」 「以后你就知道了。」 郑向东并没有解释，他也不想媳妇儿追问，拉着她就进屋了。 第94页 现在，刘茵不纠结老鼠的问题，反而觉得小孩儿今天有些奇怪。 「向东，你今天不开心？」 郑向东点头。 刘茵皱眉：「今天老宅的人找过你？」 自从郑老五被关押之后，王大花只来找过他们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 至于小孩儿有没有碰到其他郑家人，这些日子没听小孩儿提过，应该是没碰到了。 郑向东摇头：「我今天确实不开心，但不想说，能不说吗？」 尽管刘茵内心好奇，但她也只是笑笑道：「好，我不问，你啥时候想说再告诉我。」 「媳妇儿，你真好。」 刘茵眯着眼盯着他：「其他时候就不好了？」 「好，每天都好，只是今天突然想告诉你。」 「油嘴滑舌。」 「快去洗手，我把锅里的菜铲起来就能开饭了。」 小孩儿不开心，刘茵答应不问就不会探问他，只要不是老宅的事情，她相信小孩儿能处理好。 其实即便是老宅的事情，小孩儿也能很好的处理。 至于老鼠，刘茵确实好奇，这天过后，隔了几天，刘茵发现那个罐子里的老鼠又多了两只，她真的很好奇小孩儿养老鼠干嘛？ 家里并不缺肉吃，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吃老鼠肉，但除此之外，她完全想不出养老鼠能干嘛？ 难不成是小孩儿也想训练旺家？ 让旺家从小开始学会捕猎？ 这么想想还真挺合理的，老鼠特别贼，用来训练旺家效果肯定很好。 就在刘茵的胡乱猜想中，村里突然发生了件还算大的事情——许梦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许梦这姑娘来了村里之后，除了吸引村里小伙子们的目光之外，老大娘老大婶和小嫂子们都不喜欢她。她也没想过和村里人搞好关系，以至于村里关于她的事儿传的越来越多，都是她怎么怎么看不起人啥的。 这回她从山上滚下来，许多人知道了之后内心都有窃喜，其中也包括二柱和大壮。 许梦躺在炕上，不停的掉眼泪。她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身上不少擦伤割伤，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腿，想到这里连医院都没有，她真怕自家瘸了。 王宁在她身边安抚着：「梦梦，别哭了，大夫说你的腿伤的不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想去医院。」她哭着说。 「可你现在不能动啊，医生刚给你接好骨，现在去医院一路上都颠簸的很，对你是伤势很不利。」 「宁姐，我想去医院，我不想当瘸子。」 「不会不会，医生说你的腿不严重，只要你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不会瘸。」 许梦抱怨：「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医生，也不知道学没学过医，宁姐，我才十几岁，我不想成瘸子。或者，你帮我去县里找个医生过来，好不好？」 王宁过来是为了学习，她想给谢教授留下好印象，以后能跟着谢教授工作。 可现在为了许梦，她势必得耽误一段时间，这让一向温和的她也有些烦躁。 许梦见她迟疑，脸色也不太好，说话更是怨怼：「宁姐，你能来这儿都是因为我，如果我现在说要回去，你觉得谢教授会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王宁脸色一白，深唿吸道：「好，我给你去县里找医生，不过看医生的钱。」 许梦讥诮的从随身包里拿出两张大团结：「够不够？」 「我只帮你找医生过来，到时候具体多少钱你自己和医生谈。」王宁拿过那两张大团结之后立刻出了门。 另一边。 二柱和大壮一听到许梦摔断了腿就立刻赶来找郑向东。 「哥，你把许梦从山上推下来的？」 郑向东听二柱傻缺的问话就扶额：「要是我推的她，她现在肯定嚷嚷的全村都知道了。」 「对哦。」二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她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惩罚她。」 大壮立刻拉了拉他：「你说啥呢，什么老天爷，那是她不小心。」 二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讪讪一笑：「是，肯定是她不小心，我看她每天上山还穿着带跟的鞋子，不拐脚才怪。」 「你们少谈论这些，人家刚从山上摔下来，被人听去当心说你们幸灾乐祸。」 大壮和二柱立刻点头，表示不会再说。 刘茵从他俩进门就一直听着，结合他们的话，她觉得他们三个人怪怪的。 「你们是不是有啥事情瞒着我？」 大壮和二柱同时朝着郑向东看去，一副他做主的模样。 第33章 孟浪 郑向东并不想让媳妇儿知道许梦的那些刺耳的话, 因此他轻描淡写道：「我之前没去上工给不是出了很多非议, 他们偶然听到许梦在骂我。」 刘茵眯起眼：「所以你们搞了这一出？」 「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郑向东看了眼俩兄弟：「和他们没关系。」 此刻, 刘茵有点无话可说, 不是对这件事的震惊，而是小孩儿居然瞒着她做了这些，有点心酸小孩儿长大了。 「你没留下啥破绽吧？」 郑向东从容笑道：「是她自己踩到石头崴了脚, 和旁人无关。」 二柱想到许梦的情况, 撇嘴：「我听我爹说了, 她伤的也不是很严重, 要是我知道她滚下山, 指定将她腿给打折。」 第95页 「我听她叫的惨烈，而且不是说一句摔断了腿吗？」大壮疑问。 二柱『嘁』了声：「叫的厉害而已，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摔断了腿，其实就是脱臼，养两天就好了。」 「哦。」 刘茵看二柱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行了，这事儿翻篇了，你俩在外头也别说这事儿。」 「知道了嫂子。」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之后, 大壮和二柱回了家，郑向东和刘茵也开始准备晚饭。 灶房里, 郑向东摘菜洗菜, 刘茵切菜。 尽管让二柱和大壮不说关于许梦的事情, 可刘茵心里还是有挺多疑惑。 「向东，你到底是怎么让许梦从山上滚下来的？难道和那些老鼠有关？」 可是不对啊，老鼠还在那罐子里养着, 要是因为老鼠给许梦弄下山，那老鼠应该都跑了。 郑向东并没有直面回答：「山路不好走，她一个喜欢穿裙子高跟鞋的娇小姐，失足从山上滑下来不是很正常？」 刘茵失笑：「你这是真不打算告诉我？」 「不想让你听这些扫兴的事情。」郑向东微微一顿：「我们本来不认识，要怪也只怪她说话太缺德。」 刘茵深深的盯着他，她总觉得小孩儿的情绪有点怪怪的。 之前小孩儿家里闹成那样，他下手都留有余地，一点一点的缓慢反击。这回那姑娘就是背后骂了他几句，他就将人给设计摔下山，有点可疑啊。 或许这个比喻不好，但确实值得深究。 她没觉得小孩儿做的不对，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已经报了仇，咱们也不说她了，反正等古墓挖完之后她就会走，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能再见。」 「嗯。」 * 王宁拿了许梦的钱之后就直接去找了谢教授，谢教授听到许梦的要求，不由得眉头紧皱。 许梦受伤谢教授确实担心，可听到医生说她只是外表擦伤，脚也纯粹是脱臼，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这才放心一些。 可现在听到王宁说许梦非得去县里的医院看病，甚至还想将县里的医生请到这里来，如此他就不贊同了。 本来只要休养几天就能好的问题，现在非得劳师动众去县里请医生过来。 「王宁，既然你已经同意帮她请医生，我也就不说什么，她下次再要有什么无理要求，你先来告诉我。」 只是王宁已经做出承诺，谢国枢也不好再去找许梦说什么。 「谢教授，我知道了。」 随后，谢国枢去找大队长帮忙，请他找个人陪王宁去城里一趟。 郑先进对谢教授印象很好，当下就让自家媳妇儿陪着王宁去了趟城里。 医生找来之后给许梦看了诊，说的和村医差不多，许梦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是不放心。 「医生，我真的不会瘸吗？」 「小姑娘，你的脚只是脱臼，养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好疼啊。」 王宁请来的这个医生有点年纪了，给人的感觉一直很和蔼，因此医生听到许梦的问题之后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可两人交流了半天，许梦还是疑心自己的腿会瘸，医生也没办法了。他过来完全是看在王宁这姑娘哀求的份儿上，当时他来也只说看病，可没说开导病人的心理。 其实开导病人的心理也不是不行，可明显眼前这小姑娘执拗，怎么说都不听。现在天色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不可能在这村里耗上一晚上。 收了诊金，医生就离开了。 王宁也松了口气，进屋朝着许梦道：「这下你放心了吧？这几天好好休养，你的脚很快就会好。」 然而许梦却突然变脸，和方才医生在的时候完全不同：「不行，县里的医生水平也不行，宁姐，你再帮帮我，帮我去市里，不，省里请个医生回来。好吗？」 「……」王宁自觉见过的极品也算是多了，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极品的人。 「宁姐，你帮帮我好吗？」 去一趟县里请个医生回来就已经不容易，现在还要去省里请个医生回来，王宁认为自己完全没办法做到。 既然做不到，她自然唯有拒绝。 「梦梦，你知道刚刚那个医生我能请回来都花了不少功夫，你现在让我去省城……」 「需要多少钱。」 自己的话被打断，王宁觉得完全没办法和她沟通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梦梦，你如果想请省城的医生给你看诊，不如我去跟谢教授说，让人送你去省城，直接在那边看好了再回来。」 原以为许梦会同意，不曾想，许梦直接拒绝：「不行，我的腿不能瘸，外头的路坑坑洼洼，我这么去省城，腿一定会废。」 此时，王宁觉得许梦魔怔了，就简简单单一个脱臼，居然能让人变成这样？太可怕了。 最后王宁到底没有同意许梦的要求，她准备第二天找谢教授好好说说这件事。 可就许梦那狗脾气，谢教授来了也没用。 原本刘茵都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许梦的事情还会有后续。 许梦在意自己的腿，所以闹着要请省城的医生回来，这事儿全村都知道了。 王宁不可能天天陪在许梦身边，她过来的主要任务是跟在谢教授身边增长见识和经验。 第96页 但许梦躺在床上不动弹，就必须得让个人随时在身边帮衬着。 原本她借住的那家婆婆不上工，让婆婆帮把手就行，可许梦死活不同意，言语之间嫌弃人家太脏什么。 农村人也不是没脾气，那家的婆婆知道后当下也甩手不干了。 这可就让谢教授头疼了，本来古来工作他很激动也很开心，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他真是后悔答应老友的请求将他女儿带过来。 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那边许梦又提新要求了，她指定让刘带弟过去照料她日常。 谢教授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本想劝说一二，可许梦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非得让刘带弟伺候她，还说给她开一天五毛钱护理费。 这一天五毛钱一说出来，村里老婆子小媳妇都想过来伺候许梦，可许梦认定了刘带弟，除了她谁都不要。 谢教授算是脾气好的，他告诉自己许梦年纪小，又是老友家的闺女，不是他的学生。 最后，谢教授只能只身到了刘茵家。 刘茵在院子里晒干花，旺家在她脚边乱窜，突然，她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刘茵有点意外：「谢教授？」 「我们能进去说吗？」 有过几面之缘，也听到小孩儿和二柱对他的评价很不错，刘茵笑着请他进门。 谢国枢进门之后就看到院子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手编的草蓆上还晾晒着不少干花。 「茉莉、金银花、菊花、柠檬……」他将这些花茶拿起一一细看闻过之后道出名字：「小姑娘，你晒这么多花茶都是自己喝吗？」 「谢教授要是喜欢，等会儿给您带点。」 「谢谢小姑娘，看到这么多茶，我确实心动。枸杞菊花茶既能提神还能缓解疲劳，正是我现在所需，我就厚着脸皮朝小姑娘讨要点。」 「谢教授还懂花茶的功效？」 「以前看过些这方面的书籍，所以记下了。」 刘茵请他坐下之后给他倒了杯凉白开，也将话题拉到正轨：「谢教授今天是来找我的吗？」 谢国枢接过杯子道了声谢，斟酌后才开口：「今天过来找你，所提的要求可能有些无理，请你多多包涵，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看得出他的无奈，刘茵也没装傻，直接道：「您说。」 「许梦伤了脚，王宁还有工作，因此不能在白天的时候照料许梦，我原本想她住家的那位婆婆帮忙看顾一下，只是许梦……」 接下里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了，刘茵住的远，可她也不是和村里人完全断了联繫，自然知道一点。 「她指名想让你去看顾她，如果你同意，她愿意给你一天五毛的看护费。」谢国枢停了停，又道：「小姑娘，你千万别有什么负担，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 刘茵看得出这个教授说出这席话都有些为难，想到一天能赚五毛钱，她当然开心。可一想到是去伺候那个麻烦精，给她一天五十她都不愿意。 想到小孩儿每天上工都累的不行，刘茵每天除了餵猪之外还真挺悠闲，她考虑过后就点头同意了。 「去没问题，但我有几点得说在前头。」 谢教授心头一松：「你说。」 「我没接触过许梦，但身边有人接触过，她好像不太好相处。」 谢教授脸色有一丝不自然，他自然听说过之前许梦针对郑向东的事情。觉得眼前这小姑娘挺好，便也直言不讳道：「其实我也是来之前才见到这个小姑娘，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后悔将她带过来。可已既成事实，说那些也无用，只是回去之后我必定会去老友那儿说说，让他约束一二。」 「您和您老朋友的事情我管不着，我虽然是拿钱帮她，但不是她的下人，她不能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自然，现在都是同志关系，没有你我阶级之分，倘若她有什么无理要求，你只管我告诉我。」 「行，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解决了许梦的事情之后，谢国枢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看到满院子晾晒的花茶，他便又和刘茵聊起了这些。 最后还是郑向东下工回来才打断他们的畅谈。 谢国枢见时候不早了，便也提出告辞，走前他还是朝着郑向东道：「这几天许梦不上山，你还愿意去山上给我帮忙吗？」 郑向东意外：「谢谢您的好意，她只是现在不上山，不代表以后也一样。」 「小伙子，你仔细考虑考虑。」说罢，他拎着刘茵送的花茶离开了。 郑向东看他走远之后，立刻回头问媳妇儿：「他过来干啥？」 「许梦用五毛钱一天请我去伺候她，我同意了。」 「……」郑向东好半天才找回心神：「茵茵，你……许梦那个人不好相与，咱别去了。」 「咱不是还想盖房子吗，现在有钱赚为啥不赚？而且我已经和谢教授说开了，她要是提啥过分的要求，我可不会客气。」 郑向东依然担心。 「媳妇儿，我去山上给谢教授帮忙赚钱，你别去许梦那儿了。」 「向东，不用紧张，就许梦那娇弱样，她不是我的对手。」 郑向东低声道：「我怕她说难听的话。」 刘茵倏地挑眉：「之前你说许梦骂你，是不是还骂了我？」 都成现在这样，郑向东也没了隐瞒之意：「嗯，她不但骂我，也确实骂了你。她嘴太臭，我不想你去帮她。」 第97页 刘茵拍了拍他的手：「安心，之前是我不知道，现在她要是还敢骂我。」她哼笑一声：「我就让老鼠撕烂她的嘴。正好你那几只老鼠能派上用场。」 之前或许是因为顾虑，所以她才答应，可现在……她倒是真想和许梦正面对上。 郑向东长嘆一声：「之前我想着让她腿脚不便，再放老鼠咬她。」最好是咬烂脸，看她再有什么脸骂别人。 「那怎么老鼠还在家？」 「最近地里忙，这不是没来得及去放老鼠嘛。」 「我明天就去许梦那儿，老鼠你给我留着，她要是狗改不了吃屎，老鼠我来放。」 郑向东无奈妥协：「她要是嘴巴不干净，你就直接回来。」 「嗯。」 二柱和大壮一知道许梦点名让他们嫂子去照顾之后，立马来了郑向东家。 「哥，哥，我们刚刚遇到谢教授，他来是说嫂子的事情吗？」 大壮也紧张道：「嫂子，你千万别答应。」 刘茵一副『你们来晚了』的表情：「我已经答应了。」 二柱和大壮听后立刻看向郑向东。 「哥，你怎么能让嫂子去照顾那个许梦？」 「对啊。」 刘茵让他们稍安勿躁：「你们别激动，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嫂子！！！」 「有钱赚为啥不赚？」 二柱嘴角抽抽：「嫂子，你还缺钱？」 「钱永远都不嫌多。」 二柱没话了。 「知道你们担心我，但你们也要对我有信心。」 大壮不是对嫂子没信心，是对许梦的下限没底：「嫂子，既然都答应了，你一定得多多注意。」 「你们来的正好，我今天抓了只野鸡，等会儿留下一起吃饭。」 来吃的多了，两人也不再生份，没有推辞就直接留下了，心里却想着明天也去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抓到啥给家里和嫂子加菜。 * 第二天，刘茵早起餵了猪这才去看许梦。 她昨天问过许梦具体住在谁家，今天不用人带她就找到了。 来开门的是个老大娘，刘茵不上工，这大娘也不上工，所以两人也没接触过。 好歹在一个村里住了这么些年，不熟悉但也不会太陌生。 「大娘，我过来照顾城里来的许小姐。」 大娘领着刘茵进门之后，往许梦住的方向指了指：「她就住那儿。」看刘茵要走过去，她还是多了句嘴：「带弟，等会儿你小心点。」 刘茵接收到大娘的善意，笑道：「我会注意的。」 看刘茵进了许梦的屋，大娘嘆了口气又摇摇头，回屋照顾小孙女去了。 「你就是许梦吧？我是刘茵。」 许梦本在养神，听到声音后皱着眉头睁开眼：「你不是叫刘带弟吗？」 「那是小名。」 「哪个英？」 「绿草如茵的茵，许小姐是大城市来的，肯定知道怎么写。」 许梦嘴角划过嘲讽：「你还知道绿草如茵？我觉得这个字不好，你就应该配野草啊杂草这些。」 刘茵淡定的看着她：「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无所谓。我听说大城市的人都喜欢礼尚往来，许小姐评价了我的名字，我也应该评价下许小姐的名字。许小姐叫徐梦，是不是白日梦那个梦呀？」 「你！」 刘茵看她动气，立刻笑道：「哎呀，许小姐对不住啊，是不是我说错了，我没上过学，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还知道有个孟字，孟浪的孟，这回说对了吗？」 许梦直接气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你……」 看她指着自己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刘茵温和的说道：「许小姐，你别激动，你身上还有伤，冷静点，千万别伤上加伤。」 许梦听到她的话，立刻意识道自己脚上还伤着，看到自己站了起来，立刻大叫一声：「啊！我的脚，我的脚好疼啊！都是你，都是你害我！」 「带弟，需不需要帮忙啊？」 刘茵听到外头大娘的声音，忙笑道：「大娘，没事，许小姐要强，想试试自己的脚能不能走路，没想到还不能动。」 「老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别瞎折腾了。」 刘茵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她知道大娘离开了。 「许小姐。我听谢教授说你想花五毛钱雇我陪你一天，请问是日结还是到你不需要为止才结算？」 许梦坐在炕上摸着自己的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刘茵没有半点遗憾：「那行，我去找谢教授，希望你下回想清楚再找人，别让人白跑一趟。」 「等等。」许梦叫住要走的刘茵：「我又觉得不想换人了，你留下吧。」 面对这样一个反覆无常的人，刘茵直接往炕上一坐：「那是日结还是月结？」 许梦直接从枕头底下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二十天。」 「行，那就从今天开始。」刘茵爽快的收了钱之后看了看屋里，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她便笑道：「许小姐，你想吃东西吗？或者是去茅厕？还是想出去走走？」 「我想睡一会儿，你给我按一按。」 刘茵听到后挑挑眉，很委婉道：「许小姐，我来照顾你只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和平时的活动。」 第98页 许梦咬了咬牙，从刚才拿钱的包里再抽出一张大团结：「够不够？」 刘茵看到钱亲切多了，当即笑嘻嘻的收下钱：「我做惯农活，手劲很大，许小姐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废什么话，快点。」 轻轻松松十块钱入帐，刘茵毫不在意她态度不好，去外头借来一张板凳之后，她坐在炕前给她捏肩膀。 「啊啊啊！疼啊！」 许梦捂着自己的肩膀：「我给你钱是让你给我按摩，不是想让你杀了我。」 刘茵一脸无辜：「我之前说过我手劲大。」 「轻点啊！」 说完，许梦松开手：「继续。」 刘茵继续给她捏肩膀，这回许梦也嚷嚷道：「重点，别太重。」 许梦腿脚不方便，除了听到她满腹抱怨之外，她根本不能对刘茵做什么。而刘茵嘴下更是不留情，整整一天许梦都没讨到好，反而失了钱财又气的半死。 傍晚，王宁回来之后，刘茵揣着三张大团结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郑向东看媳妇儿没有受伤害，也松了口气。 二柱和大壮吃了晚饭之后也过来问今天一天的情况。 刘茵如实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柱难以置信道：「嫂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你再干两天，砖瓦房都能盖起来了。」 「人傻钱多嘛。」今天从许梦那儿回来，路上遇到不少人，刘茵已经隐隐透露许梦的钱好赚，等以后盖房子也不怕人怀疑了。 大壮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惴惴不安：「嫂子，你还是注意点。」 第34章 断亲 「许梦很在意她的脚, 只要她起不来, 就起不了么蛾子。」 郑向东没有说话, 他心里是极其不愿意让媳妇儿去许梦那儿的, 可现在媳妇儿一门心思想赚钱…… 刘茵连连点头，她以前还遇到过几岁的孩子就满肚子心眼，尽管许梦看着挺幼稚, 但她不会觉得这姑娘是个傻白甜。 有刘茵宣传之后, 许梦是个傻大款也变得人尽皆知, 许多人都眼红刘茵能这么轻松赚钱, 也有好些人直接跑到许梦跟前献殷勤, 试图让自己代替刘茵。 许梦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尽管她依然瞧不上这里的人，但不妨碍她喜欢被人当千金小姐一样伺候着。 夏收是非常忙碌的，去年刘茵还跟着下了地，今年因为许梦和养猪，倒是让她清闲了些。 不过她清闲了也不能真闲着，一有时间她就会摸进山里弄条鱼或者是弄只鸡给小孩儿补身子。 原本许梦的脚只要养个四五天就能好, 她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十来天，除开刘茵之外, 每天都有人过来和她聊天, 给她按摩松筋。 这天, 刘茵刚扶着许梦出去熘达完，炕边突然跑出两只老鼠。 许梦吓的魂不附体尖叫连连，看着老鼠朝自己跑过来, 直接用力推开刘茵开始在屋里逃窜，甚至直接穿着鞋跳到了炕上。 刘茵看到老鼠的时候愣怔了下，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这两只老鼠长的好像家里养着的那几只中的两只？ 勐地，刘茵看着老鼠跑到许梦挽起裤腿的那只脚上的时候，她回神了，吓唬老鼠离开之后直接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朝着老鼠砸过去。再抬起扫帚的时候，地上已经躺着两只昏睡的老鼠了。 这家的大娘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看到两只老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但还是关心的问：「你们没事吧？」 刘茵笑了笑：「没事，大娘，这两只老鼠是你家的，你赶紧拿走吧。」 大娘搓了搓手：「这咋好意思。老鼠是你打的，你和许姑娘一人一只吧。」说完还显得有些肉疼。 许梦一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吓的浑身一抖，立刻疯狂的摆手：「不要不要，我不要，赶紧拿走。」 刘茵也顺势道：「大娘，这老鼠指不定在您家待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吃没吃您家的粮食，合该是您家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娘过去将两只老鼠拎了起来，肉或许不多，但家里总算能吃口肉了：「你们这没啥事我就回去了。」 「大娘慢走。」 刘茵送走了大娘之后，回头看许梦跟呆傻了一般，心道这姑娘真是不经吓，低头看了看她脚上被老鼠爬过的地方，惊吓道：「许小姐，你的脚流血了。」 「啊！」许梦立刻朝着自己的脚看去，又吓的哇哇大哭：「我的脚被老鼠咬了。」她又是嫌弃又是激动的看着自己的脚，随后立刻朝着刘茵大喊道：「你还傻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找医生。」 「那你先坐着。」说完刘茵挑头就出门去找了村医。 村医过来给许梦的脚擦了点药就走了，许梦本来就怕瘸了，现在好不容易能走了，脚上又多了伤口。只要一想到老鼠那模样她就直发抖，刚刚那种趴在自己脚上的毛绒感令她不敢再想。 可又想到老鼠什么都吃，什么地方都钻，浑身脏兮兮的，现在又咬了她的脚，她的脚会不会感染？以后会不会被锯掉？ 刘茵看许梦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大娘先看着她，她去山上找谢教授和王宁。 郑向东一下工回家，就被媳妇儿拉到墙角。 「里头的老鼠咋少了？别告诉我你吃了，而且你应该也听到今天发生啥事了。」 第99页 「我，我……」 刘茵蓦然一笑：「我没发脾气，也没怪你，就是想问问你放老鼠为啥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就不怕我也被咬到了？」 郑向东当然怕：「你钱都赚够了，还不肯离开许梦。」 「我咋听着这话有股酸味？家里的醋缸打翻了？」刘茵开了个玩笑之后，又正色道：「你是不是听到啥才放的老鼠？」 郑向东缓缓点头：「她老和村里人笑话你，连带着村里人都……」 刘茵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天不去了，现在有了钱，我得为家里盖新房做准备，也确实没功夫陪许梦玩儿了。」 「好。」郑向东当即扬起一个笑脸：「二柱今天给了我好些洋柿子，等会儿我都给你凉拌了。」 「有多少啊，多的话留几个炒鸡蛋吧。」 「没事，吃完我明天再去找二柱。」 没等刘茵去许梦那儿，王宁就过来了。 「梦梦吵着要回城，谢教授拗不过已经答应了，妹子你明天就不用去帮忙看着她了。」 刘茵心里高兴，可面上还是一副关心的模样：「今天村医不是看过了，说不严重吗？咋又要回城？」 王宁嘆了口气，却没有实说，只婉转道：「可能她想她爸妈了，最近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她毕竟年纪小，肯定很想回去看看。」 「这样呀。」 「谢教授本来想亲自过来和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梦梦，但是梦梦情绪很不稳定。」 「本来就是一桩小事，谢教授太客气了。」 刘茵看时候不早了，也没留她多说话。 第二天早上，许梦就由王宁一起陪着回城了，这会儿刘茵也明白为什么昨天王宁会是那样的表情。 王宁是过来工作的，作为学生这样的工作机会不是时时都能有的，可现在为了个不着调的人，没了工作，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许梦走了之后，村里也静了下来。 刘茵的作息又恢復到了以前那样，餵猪餵羊餵鸡餵旺家，然后再从山上捡石头回来。 知道她在捡石头准备盖房子之后，二柱和大壮上山看到合适的石头也会给她带回来，渐渐的，院子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大队长突然来通知，说是省里和县里还有公社的给他们的奖励已经确定，表彰大会的日子也定好了。 「省里也要给我们奖励？」郑向东看了媳妇儿一眼。 郑先进此时满面红光：「对，省里给你们表彰，县里和公社就不办了，到时候只给东西奖励你们。」 「那我们要准备些啥？」 「没啥要准备的，保持你们的本心就好。」 「先进叔，谢谢您。」 郑先进现如今看郑向东就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到他能有这样的荣誉，他也脸上有光：「谢教授他们虽然没透露这个古墓是啥时候的墓，但我从公社那边还是知道点，说是里头挖出来不少值钱的东西，你们能有今天，也全靠你们当时果敢。」 「还是得谢谢您的照顾。」 「得了，和我还说客套话做啥，你们好好准备准备，后头我就安排驴车带你们到县里去，到时候县里有人直接送你们去省城。」 「好。」 这样的奖励原本就是郑向东和刘茵预料之中，他们没有过多的兴奋，反而是商量着到时候穿什么，该说什么话。 衣着肯定是要带补丁，但也不能太寒酸，至于说话，刘茵充分相信郑向东，只要他不紧张，绝对不会说错话。 大队长没有将这件事广而告之，所以村里人的目前都还不知道。 二柱是从自家爹那儿听到的，二柱知道也就代表大壮知道，两人一知道这个事儿就立刻来给哥嫂道贺。 很快，就到了要去县里的那天。 也就在这天，村里人才知道郑向东和刘茵要去省城接受表彰了。 想必刘带弟的家人高兴又吹嘘，郑向东的家人则是后悔居多，就连王大花都不再去想为啥会和最小的儿子闹成今天这样。 带着乡亲们的祝福，郑向东和刘茵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到省城的当天两人就被安排住进了招待所，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带着去见了省里的领导。 关于两人的事迹，省里的领导都听说过，再见到本人之后，更是连连夸赞英雄出少年等等的话。 在外头刘茵一般很少说话，面对这种官方的场合，她就更不喜欢说话了。 瞧着小孩儿同省里的人交流游刃有余，刘茵颇有种欣慰的感觉。 表彰大会很盛大，但整个过程刘茵都晕乎乎的，不是这个领导上台说一大串话，就是那个领导上台说一大串话，她还不能走神，必须得全神贯注的听着。 最后，她和小孩儿终于上台了，领了奖励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这才算完。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刘茵整个人直接趴在床上，就这几个小时比她在山里跑一天还要累。 郑向东坐在床边给她按了按：「明天咱们在这边逛逛，还是直接回去？」 「直接回去吧，也没啥可买的，就是不能找那个记者要照片了。」 这可是她和小孩儿的第一张相片，还是出席这种场合的照片，可有纪念意义了。 等他们老了之后，给家里的孙儿辈说，多有面子啊！ 第100页 「县里也有照相馆，我们回去之后再照几张。」 「也行。」 看得出媳妇儿的遗憾，郑向东决定等会儿就去找找那个记者，看能不能将照片洗出来之后寄给他。 回到家之后，刘茵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要不是坐了一天的车，她只怕是会直接进山折腾一番。 这一次省里、市里、县里都很实在，奖励的都是钱，合起来刚好两百块，也就是郑向东和刘茵一人一百。 这些都是上过报纸的消息，所以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两口子现在有两百块巨款。 刘茵是个不喜欢交际的人，所以在村里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小姐妹或者聊得来的小嫂子。 郑向东也差不多，他在村里人缘很好，但仅限于能聊上几句，要说感情深的也只有二柱和大壮两个。 然而这两个自己有钱，家里也不差钱，自然不会想着找郑向东借钱。 刘带弟的娘家一听到闺女女婿手里捏着这么多钱，当下就拎着些园子里摘的菜过来了。 「带弟，你们去省城一切都好吧？」 「真难得，您上门还有拎着东西的时候。」刘茵皮笑肉不笑道。 胡春花啐了一口：「说啥呢，我把你养这么大，给你找小六这么好的男人，啥时候亏待过你？」 刘茵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幅嘴脸，双臂抱胸：「我知道你今天来是干啥，给你两个选择。」 「啥？」 「第一个选择，拎着菜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以后刘祖咋给你和我爹养老，我也一样。第二个选择，我现在给你五十块，你和我在全村人面前立个切结书，以后你和我爹无论生老病死，都和我不相干，切结书要拿去派出所和公社公证。」 胡春花没想到死丫头变得这么冷漠，她思来想去：「你和小六拿着两百块……」 刘茵根本就不想听她的话，直接指着现在住的房子：「看到了吗？这样的房子随时都能塌，以前是没钱才凑合，现在有钱了，我和向东准备起个新房子。」 「盖个新房子也用不了两百块。」 「既然决定推到重建，我和向东自然想盖个好点的，说不准这两百块还不够呢，您手里有没有，资助我们一点儿？」 本来是来要钱的，胡春花可从来没想过拿钱出来：「没有没有，我和你爹哪来的钱。」 刘茵也没指望她能拿钱：「我刚刚的两个选择，你选哪个？」 胡春花也不知道咋回事，现在面对这死丫头，她一点气都使不出来，可能是看王大花吃瘪吃多了，她也心里有阴影了。 她想了半天：「我选第一个。但你可不能煳弄我啊，以后要给我和你爹养老。」 刘茵淡淡一笑：「只要您安安分分，别作妖，以后逢年过节人家有的你和爹也有。」 「你不能反悔啊。」 胡春花想的很明白，五十块看着挺多，但这钱不经花呀，要是和闺女断绝关系，以后女婿飞黄腾达了，她上哪儿去给儿子找靠山。 她可算看出来了，死丫头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女婿……也是软骨头，给死丫头得罪狠了，以后肯定不会管他们两口子。 在这点上，不得不说胡春花和王大花有天壤之别，虽然两个人都自私，但王大花是作威作福惯了，不容许任何人挑战她的威严，而胡春花假模假样惯了，更加懂得取捨。 刘茵看她这么爽快，进屋拎了兜子干果和一包烟：「省城带回来的，你拿回去和爹吃吧，别总惯着刘祖，他立不起来，刘家就完蛋了。」 胡春花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眼睛圈在干果和烟上头：「这是城里的烟？不便宜吧？」 「在省城的时候人家给向东的。」刘茵深深嘆了口气：「回去别瞎嘚瑟，这东西外面可买不到。」 「知道知道，我回去了。」 「等等。」刘茵喊住她。 「还有啥事？」 「等会儿要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没要到钱，我和向东要盖房子。」 胡春花一听就明白闺女的意思，立刻点头：「你放心，等会儿我就给你说出去，绝对让郑家那老婆子不好意思张嘴和你们要钱。」 面对这么个娘，刘茵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她给胡春花选择也是谨慎考虑过的，和郑家那一串子兄弟妯娌比起来，刘家就要简单的多，而且胡春花比王大花好对付多了。 当中有更重要的一点，小孩儿已经决定和老宅那边撕破脸，势必会断绝关系，要是她也来这么一出，那他们两个和父母的关系都不好，这里头能被批判的东西可就海了去了。 本来她想好，要是胡春花选择五十块钱，那她和小孩儿也只能破罐子破摔，随便村里咋议论他们。 可现在胡春花选择了养老，完全免了她之前的忧虑。 郑家那边还顾虑着面子，所以迟迟没有上门。 胡春花前脚从刘茵这离开，村里人后脚就知道刘茵和郑向东要盖房子了。 想想也觉得合理，他们的房子原本搭建的就很简陋，又荒废了几年，确实不太能住人。 当郑家人除王大花之外的人听到后，都觉得估计分不到弟弟的钱了。 王大花被家里的老头子削了一顿之后安分不少，特别是郑老五的判决下来之后，她更是将目光放在家里的几个儿子身上。 第101页 老五指望不上了，小六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好在她还有四个儿子，不怕人不孝敬她。 可以说郑家刚刚回归正常没多久，就出了郑向东受省里表彰还拿回来一大笔钱奖励的事儿。 王大花也惦记那笔钱，可之前吃亏吃多了，她这次并没贸然行动。 她愿意等着不代表邻里愿意冷眼旁观呀，王大花但凡出门遇到人，都会被问小六孝敬他们老两口多少，再或者露出羡慕的眼神，说小六一贯孝顺，给的肯定不少。 可天知道郑小六根本就没回老在，别说钱了，连钱的影子她都没看到过。 每天被人这旁敲侧击的问，王大花受不住了，逢着下工的点将郑向东拦在路上。 「娘。」 「你还认识我是你娘？你都多久没回家看看我和你爹了？」 「本来准备忙完这阵就回家看看，没想到娘先找过来了，有啥事吗？」 「也没啥事。」王大花犹豫了会儿，还是说：「省里奖励你们的钱在你这儿放着还是在刘带弟那儿？」 郑向东慢慢收起的脸上的笑容：「娘问这个干啥？」 「你回答我。」 「家里的钱是在娘这儿还是在爹那？」 王大花一噎，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傻呀，那么多钱咋能放在刘带弟那儿？！赶紧去要回来自己收着。或者是你拿来，我给你收着。」 郑向东笑了：「娘，带弟是我媳妇儿，家里的钱归她管有啥不对？而且我和娘已经分家了，钱再给娘收着，哥哥们那儿咋弄？」 「我是你娘，你还怕我把你的钱吞了？」 「是挺怕的。」 「你！小六，娘这是为你好，那么多钱你都给刘带弟，回头她转手就给了她娘家，胡春花可是个恶婆娘。」 「那我也只有认了，谁让这媳妇儿是娘给我娶的。」 「小六，你咋变成现在这样了？刘带弟到底给你灌了啥迷魂汤，迷的你连爹娘都不认了。」王大花情绪渐渐上来：「不行，这种媳妇我们郑家不能要，走，咱们去找大队长，你和刘带弟把婚离了。」 王大花不由分说就拉着郑向东去了村部，路上碰到许多人，但看王大花气势汹汹和郑向东那儿萎靡样就知道，郑家又要出大事了。 刘茵今天找了不少石头，所以在山里耽搁了一会儿，等她回到家看到大壮，再听到小孩儿又被王大花拉走之后，整张脸都黑了。 听到这事儿之后，她就和大壮去了村部。 看到刘茵过来，围观的人自觉给她让了条路，人群里还不断有人嘆气，有些曾经和刘茵一起採集过的嫂子更是安慰她看开点。 一看的这种状况，刘茵的步伐都加快了许多。 她走进去才看到郑家人都在，郑大业和王大花正在往一张纸上按手印。 「出啥事了？」 郑向东看到媳妇儿过来，立刻拉着她的手：「媳妇儿，咱们的房子盖不成了。」 刘茵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二柱过来噼里啪啦将事情说了一遍，当下她眼睛都气红了。 「娘，您不当我是媳妇，可向东是您儿子啊，您这是要逼死我和向东吗？」 王大花现在有钱了，她本来也不喜欢刘带弟，因此颇为冷淡：「这是小六孝敬我和他爹的，轮不到你吱声。」 刘茵祈求的目光看向郑大业，郑大业避开了她的视线。 「行，既然你们这么绝情，我和向东也没啥好说的。」刘茵转而朝着大队长道：「大队长，这文书虽然一式三份，但我觉得为了公平，咱们应该去公社和县里的派出所都备案。」 郑先进以前还真没遇上过这种事情，他也拿不准到底该咋办。 二柱爹想着小六带着自家蠢儿子赚了不少钱，他也吃了不少小六家的猪肉啥的，当即笑道：「是该备个案，两百块断了亲贵的很，这要是以后反悔了，可遭罪了。」 第35章 合照 尽管二柱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点名,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在说王大花。 郑先进以前觉得不管怎么闹, 始终都是一家子, 有分割不开的亲缘, 可这回王大花实在太过分了，张嘴就把两百块全都要走。 全村人都知道小六两口子准备盖房子，偏偏王大花这个当亲娘的一点不在意, 整个钻到钱眼里去了。 王大花可不干了：「啥？断亲书都摁手印了, 干啥还要去公社和派出所, 我不去！」 刘茵瞄了眼郑向东, 郑向东淡淡道：「不去公社和派出所, 刚才说的就都不作数。」 「娘，两百块钱，您可得考虑好，不去公社和派出所我就和向东拿着钱去盖房子了。」刘茵隐隐刺激着王大花。 果不其然，王大花当下拍板：「去就去！」 刘茵特意看了眼郑大业：「爹，您也同意吗？」 瞬间，郑大业备受关注, 他低着头长长嘆了口气：「听你娘的。」 之前为了老五，家里的家底都掏干了, 大宝得上学, 小宝还没要回来, 家里处处是用钱的地儿。之前和小六已经撕破脸，现在……也就这样吧。 此刻全村的人都觉得郑大业和王大花脑子里进水了，小六现在是省里都挂了号的人, 他现在才十几岁，未来肯定比这两百块值钱啊。 谁家出了这样的孩子不得宠着爱着，郑大业王大花两口子纯粹是中邪了，这么好的孩子居然断亲？！ 第102页 王大花急着拿到钱，郑向东也不想耽搁，直接借了村里的驴车就往县里去。 公社里还好，各个大队层出不穷的分家闹事，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两百块钱断亲的，但也没有很讶异。就是一副看傻子似的看王大花和郑大业，这可是省里都表彰过的人，居然为了两百块闹成这样？ 去派出所的时候可就完全不同了，警察们认识郑向东和刘茵，现在看到他过来，再听了他的诉求，个个都傻了眼。 「郑向东同志，你是说你要和你爹娘断绝关系，让我们做个见证？」接待的警察唯恐自己听错了，慢慢的将他刚刚的诉求说了一遍。 刚刚才受过表彰的人，现在居然来断亲，这上头的领导知道了咋想？ 郑向东一直低着头，刘茵只好上前说道：「同志，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们先看看这个。」说着就将那份断亲书递给他。 警察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多瞄了郑向东的父母几眼，看着挺面善的两个人，怎么为了钱连儿子都不要了？ 既然双方都同意，警察们也没多说，他们倒是想调解一下，可看到公社已经盖章之后，想着公社那边应该调解过，他们以前也没办过这种事情，只能按照双方的要求做了个见证，留了个档。 刚一办完，王大花就急迫道：「钱啥时候给我们？」 郑向东目光无神，颓废道：「回去就给您。」 有人家父母在，警察也不好多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只不过人一离开之后，他们便开始议论开来。 这有疼爱孩子的父母，也有不爱孩子的父母，警察们以为自己见的多了，现在才发现，只要活着，能见到的奇葩事就不会少。 回村之后，郑向东就把两百块当着队里干部的面给了王大花，看着她拿了钱之后没有丝毫留恋，数清楚之后就离开，他有些麻木，更多是松了口气。 郑先进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每个人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带弟还在家等着，我先回去了。」郑向东强颜欢笑的说。 二柱和大壮早已经在郑向东家里等着。 两人一看郑向东回来，也不知道安慰啥，只能找别的话说。 二柱扬了扬手上的酒瓶子：「哥，我把我爹珍藏多年的酒给偷出来了，咱们今天喝个痛快！」 郑向东失笑：「不到二十不准喝酒。」 「我这不是想陪着哥解解愁嘛。」 大壮把他往后一挤：「哥，我娘做了几个好菜，今天咱们大吃一顿。」 「这个行。」 刘茵看有俩兄弟沖在前头开解小孩儿，她只在旁边笑了笑，然后去厨房，开始炒菜。 饭饱之后，二柱撑的在一旁揉肚子。 大壮帮着一起收拾碗筷：「哥，你和嫂子还打算盖房子吗？」 「当然盖，砖瓦房肯定盖不了，咱们盖个石头房没问题。接下来的地里不忙了，我打算和带弟一起进山找石头。」 「我们一起。」 见他俩异口同声，郑向东摇了摇头：「之前带弟已经找了不少，你们也帮了忙，接下来就让我们自己来吧。」 「哥，我俩也没啥事，就让我们帮你吧，多一个人帮忙搬，石头也能早日凑齐。」二柱道。 大壮亦是点头贊同。 「等弄齐石头，真正盖房子的时候可少不了你们帮忙，你们先休息着，等盖房子就靠你们了。」郑向东怕他们执意要帮忙，便道：「我和带弟手里有钱，不能买砖，但买点瓦应该没问题，你们要是有路子帮我找找。」 见自家有事做，两人也没拒绝，特别是二柱，拍着胸脯说一定会找到买瓦的路子。 两人离开之后，小两口才真正依偎在一起。 郑向东抱着媳妇儿，将头靠在她肩窝。 「家里存的石头已经能盖个和现在差不多的房子了，你干啥要跟二柱他们说还得去山上捡石头？」 郑向东整个人都十分轻松：「之前都是你弄石头回来，村里人知道的很少。」 「行，咱们多捡点石头回来，到时候将房子盖大点。」 「不要。」 「嗯？」刘茵奇怪的看着他。 「不盖大房子，就盖现在这样大小的，顶多加盖个待客的屋。」 刘茵不明白他的用意：「这样会不会太小了？以后有了孩子，咋住得开？」 郑向东从她身上起来：「说好不要孩子的。」 「……」刘茵没想到他到如今都还记得。 「就咱们两个人，没有其他，好吗？」 刘茵怔怔看了他许久：「孩子不孩子的我无所谓，就怕你以后想要孩子，而我生不出来了。」 后世有许多丁克，可丁着丁着男方反悔了，这时候女方年纪已经大了，男方自然将女方给踹了，再找个小的重新生。 郑向东淡淡笑着：「我问过宋医生，他说避孕男女都可以，绝育也是一样。」 刘茵大吃一惊：「你啥时候问的宋医生？」 「就，你不注意的时候。」郑向东再次抱住她：「等我们再大点，拿了结婚证之后，我就去医院问问怎么弄。」 刘茵对生孩子一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不，现在只能称之为男孩的人，因为害怕生产危险，直接让自己生不出来。 第103页 当下，刘茵的心软得不行，不管以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发生什么变化，可此时此刻他对自己的珍视，令她动容。 胡春花过来的时候小两口刚刚准备烧水洗漱。 刘茵一看到她就知道她为啥过来。 「娘。」郑向东十分礼貌的喊了声。 「你去烧水，我和娘说话。」刘茵直接将小孩儿支开。 女婿一走，胡春花就噼里啪啦的说道：「你当时给我五十块，现在却给王大花两百块，带弟，我可是你的亲娘啊！」 得知王大花拿了两百块，胡春花气的肝都疼了，她在家里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来找找这个死丫头。 「五十块？娘，我从小到大，您在我身上花过五十块吗？只怕是二十块都没有吧。」 「带弟，那是娘不给你花钱吗？那是家里本来就穷。要不是我，你能嫁给小六过这么好的日子吗？带弟，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我不想和你东拉西扯，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两个选择，看你选哪个？」 胡春花想了半天：「那我要两百块。」 刘茵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您没有更改选择的权利，五十块或者是养老。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带弟，你……」 刘茵直接挡下她要说的话：「别和我叽歪，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的答案就行。」 胡春花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看着女儿冷漠的模样，她调头就走。 刘茵可没想让她这么轻松的离开：「娘，我再说一遍，你现在选择我给你养老，以后就别来找我说要给你多少多少钱，否则我直接单方面和你断绝关系。」 胡春花直接停下脚步，瞪着她。 「别这么看我，我说得出做得到。」 胡春花原本就肝疼，现在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她以后都不想登门了。 可就在临走前，她还是说了一句：「带弟，你答应给我们养老，逢年过节给的东西不会比别人家差，你可得记好啊，别让我时时提醒你。」 「只要您别再这么气势汹汹的过来问罪，我一定记着。」 方才，郑向东将水烧着之后一直躲在门边偷听，看到媳妇儿硬气的样子，他觉得好像看到她在发光一样。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追上媳妇儿的步伐。 之后的日子，郑向东除了上工之外成天往山里钻，刘茵也是如此。 没两天全村都知道他们在准备盖房子的材料，有那好心的回回碰到郑向东都会说，等盖房子的时候知会一声，他们都能来帮忙。 农村盖房子都是靠乡亲们帮忙，只要包两餐就行。 郑先进也特意过来嘱咐小两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去找队里的干部。 「叔，谢谢您。」 「你俩是我看着长大的，甭说这客气话。」郑先进刚要走，却突然返回来：「小六，队里有你一封信，是从省城寄过来的，我过来的时候没记起来，你等会儿自己去拿。」 「知道了叔。」 刘茵等队长走了之后才问：「谁寄来的信？」 郑向东也想了会儿：「应该是那个记者吧，肯定是他把照片寄过来了。」 「你去找了那个记者？！」 「嗯，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那我们快去拿。」 「别急，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等着。」 「好。」 果不其然，寄信信封里确实装着两张相片，一张是两人的合照，一张是和省里领导的合照。 两人兴奋的看了这两张相片半天，决定好好收起来，老了以后这都属于美好的回忆。 这天，难得下了一场小雨，郑向东和刘茵都窝在家里。 郑向东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着，刘茵则在旁边画新房的图，她没学过建筑，但自己想要个啥样的房子还是能画出来的。 旺家趴在自己的窝里，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望去。 刘茵在它站起来的同时也放下了笔，下一刻，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只有敲门声却没有叫喊声，这让刘茵有点奇怪，村里来人不管是谁都会站在门口叫小孩儿的名字。 等她去开门，看到是谢教授，颇有点意外：「谢教授？这下着雨，您咋过来了？」 郑向东跟着媳妇儿出来，看到谢国枢：「先到屋里去吧。」 进了屋，谢国枢才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 「谢教授，这是？」郑向东问。 「之前刘茵照顾许梦，我没来得及感谢，这些东西是我特意让人买的，请你们收下。」 刘茵：「我照顾许小姐也不是白照顾，她给了我好些劳务费呢。」 「你们收下吧，这是我对你们的感谢。」 谢国枢说话时看到炕桌上放着几张图纸，两个小孩儿和家里闹成那样，他也有所耳闻，当时他的几个学生都很为两个小孩儿鸣不平，只是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世，不归他们管，他们也没权利去说什么。 「这画的是新房子？」 刘茵上前收起自己的图纸：「我就闲着无聊瞎画。」 「能给我看看吗？」 本来就是自己的乱涂鸦，刘茵不怕给人看，便直接递给了他。 谢国枢细细看了过后，笑道：「我们搞考古的对老旧建筑都很感兴趣，我也学习过建筑方面的知识，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可以帮你们画几张图。」 第104页 刘茵眼前一亮，瞬间看向小孩儿。 郑向东也十分高兴：「这怎么好意思。」 「只是举手之劳，你们同意的话，可以先告诉我你们想要个怎样的房子，我也好给你们设计。」 接下来，刘茵就和郑向东说着他们理想中的房子。 谢国枢拿笔一一记下，走前告诉他们画好图纸之后就会给他们。 刚送走谢国枢，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刘茵看着小孩儿往外走去开门，便腹诽道：「今天是啥好日子啊，咋这么多人过来。」 明显，现在敲门的肯定不是村里人，因为也是个只敲门不喊名儿的人。 刘茵看到沈军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忙给他倒了杯水：「你咋想着过来了？」 「向东之前去我家说生意先暂停，我也知道原因，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俩，这不今天才抽出空来嘛。」一口气说完之后，沈军端着水杯一口到底。 喝完水，他又接着说：「这都是我从外头带回来的，你们赶紧收好。对了，我进村之后遇上人，他们就对我说让我好好安慰你俩，你俩发生啥事了？」顿了顿：「我可是看到报纸了，省里都对你俩进行表彰，这么高兴的事儿有啥可值得安慰的？」 郑向东言简意赅的将断亲的事情说了出来，脸上不喜不悲，好似在讲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怎么说都认识一段时间了，沈军知道这俩人和家里关系不好，可没想到是这么的不好。 为了两百块钱就把儿子给割捨了，要是郑向东的父母知道他们这儿子都快是个万元户会不会后悔呀？ 沈军双手一拱：「我真是佩服。」玩笑过后，他正色问：「那你俩还准备盖房子吗？」 「当然准备盖，没看到外头堆着那么多石头吗，那都是我们盖房子的材料。」 「石头房子也不错，我出车去外头，很多地方都是石头盖的房子，和砖瓦房没啥不同。」沈军过来除了看望两人之外，还是想知道生意啥时候能开始：「你们那山上的墓得挖多久啊？总不能咱们一直这么闲着吧。」 「山上的事儿我们也不清楚，过来的教授从来不说关于古墓的事情，上回我们去省里接受表彰，提到的也很少。」 沈军点点头：「估计是上面有意瞒着，那也没办法，都闲着吧。」 「沈大哥，你之前也赚了不少，多休息段时间，让家里人安安心。」刘茵道。 「赚到钱之后哪里想停下来哟，我不信你们以后都不想干了？」 郑向东摇头：「钱要赚，生活也要继续。沈大哥，来日方长，这么大一座山放在这儿，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沈军心驰神往却不敢放松：「你们是不知道，外头的政策一会儿一变，我还听到内部消息，说以后对私下做生意管的更严。」 刘茵知道未来的变化，现在也不好泼冷水，只能乐观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不了以后少弄点，不至于完全没有收入。」 沈军也只能抱着这样的希望。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九月份，又是忙碌的季节。 刘茵没忘记答应林大娘的鸡和鸡蛋，她算着时间，刚进入九月就抓了两只鸡和一篮子鸡蛋，同小孩儿一起去了县里。 时隔几个月，两人摸索着找到林大娘的家。 他们刚到门口的时候，林大娘拎着个篮子正要出门。 「小刘，小郑，你们来了，快进来。」 林大娘赶着去给闺女送饭，但现在人家送鸡上门，她只好催着自家老头子去给闺女送饭，她在家招待小两口。 「我还算着日子说你们啥时候过来，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来，喝口水。」 「您别忙，我看您刚才要出去，您闺女都生了？」刘茵接过水杯。 林大娘在他们对面坐下：「没呢，不过也快了，这几天总觉得不舒服，医生建议在医院住着保险点。」 「这里是两只鸡，您可以先养在家里，之前也不知道您要不要鸡蛋，我今天带了一篮子过来。」 「要，咋的不要呢，这女人生孩子可费鸡蛋了，你家里要是还有，我都要。」 「我家里没了，不过你还想要，我给您去别家买也成。」 刘茵吃鸡蛋可不像别家扣扣搜搜，想吃就吃，能存下这一篮子也都是家里的鸡吃的好，夏丹勤快。 「小刘，城里供应紧张，我也不和你假客气，大娘真心谢谢你。」 「您当初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要不是您把我的鸡买了，还给我那么多衣裳，我都不知道日子咋过下去。」 「瞎说。」林大娘拍了下她的手：「我都看了报纸，你俩可是受过省里表彰的人，这样优秀的人不管啥时候都不会被埋没。」 想到刚认识那会儿这姑娘的遭遇，林大娘也是真心关心道：「你们家里没再为难你们了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面露难色。 林大娘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当即就问：「你们都这么优秀了，家里还是不待见你俩？」 「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过的很好，都打算盖新房子了。」 「真的啊，这可是大喜事。」林大娘也不逼两个孩子，欢喜道：「我有认识的人在砖瓦厂，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帮你们说说。」 「我们能买到砖瓦？」 第105页 「她和我关系挺好，我们是几十年的老交情，给你们拉几车回去盖房子完全没问题。」 「大娘，真是感谢您，我们都准备好石头木材了，现在只差瓦。」 林大娘愣了愣：「石头？你们只准备买瓦，不准备买砖？」 她看过报纸，知道省里给他俩奖励了，一笔不小的数字呢。 「想过买砖，不过手上只有买瓦的钱。」 林大娘联想道刚刚他们不愿意谈家里的父母，不用猜也知道钱没落到手里，本想说上两句，可想到自己和他们非亲非故，也不了解他们的处境，只能装作不知道。 「没问题，买瓦也行，到时候我让她给你们算便宜点，保证让你们觉得划算。」 刘茵欣喜过后，细细问：「那我们啥时候能来买瓦？」 「我下午就去找她，你们明天过来，再说具体拖瓦的时间。」 「好，大娘，谢谢您。」 「谢啥呀，难得咱们有缘，你卖给我鸡和鸡蛋，算是帮了我，现在我帮了你们，这不就是缘分么。」 刘茵和郑向东都笑了起来。 第36章 暴力 有林大娘的帮助, 郑向东和刘茵很快就拉回了两车瓦片。 这件事在村里肯定瞒不住, 他们拉瓦回来的那天, 来了好些人问他们是咋弄到的瓦。 奖励都被王大花给弄走了, 俩小孩手上咋还有钱呢？ 之前刘茵照料许梦，赚了不少钱村里人都知道，大概是许梦一走, 大家都忘了这回事。 经由郑向东一解释, 村里人才记起来有这回事。 至于怎么找到路子买到的瓦, 这不是还有沈军在前面挡着嘛。 好些想盖房子, 家里也有点积蓄的人都想和郑向东套好关系, 到时候能够帮着买点瓦或者买点砖。 郑向东可不想大包大揽，只隐晦说出他们这回赶了巧，买的瓦里头有一大半都是次品，厂里还没来得及处理这才被他们捡了漏。 真要买正品外加砖头可是比不小的花费。 听到这个之后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砖瓦房确实亮堂好看，可他们捨不得掏钱，想着还是土胚房也好, 便宜实惠。 仅有的几个人却没打消这个念头，想着先存几年钱再说, 说不准他们运气好也能碰到次品呢。 瓦回来之后, 刘茵就拿着谢教授给画的图纸打地基。 谢教授在这方面确实很精通, 当时跟他说了需求之后，谢教授几天就将图纸给画了出来。同时他还给两人说了这房子应该怎么盖，怎么看图纸等等。 刘茵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来这儿的一年多里她做过许多木工，在结构上有一定的认识。在谢教授的讲解下，她也大概知道了房子应该怎么盖。 新家的地窖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明面上的，一部分属于暗地里，郑向东和刘茵不可能请村里人来做这个，只能自家动手打地基。 郑向东忙着秋收，打地基的主劳力也就只有刘茵一个人，好在她有个非常好用的外挂，自然毫无压力。 他们的新家就在现在的家的隔壁，离了没几步路，两人也想过将现在这个推到重盖，可推到之后两人没地方住，还是另外找大队长划了块宅基地，等新房子盖好之后，现在住的这个屋子就还给大队。 刘茵养的那两头猪肥嘟嘟，时不时会有人过去看看，想着到了年底能吃到猪肉分到猪肉，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 郑先进也欢喜，他知道小六家在打地基，所以也特意没让刘茵去地里帮忙，还给她找好藉口。到年底了，这肥猪可不能变瘦，他当着很多人的面让刘茵专心照顾肥猪。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反而还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年底能分多少猪肉可就靠她了。 大壮家和二柱家也都跟着刘茵养猪，只是他们养的比较晚，目前还不能和村里的猪相比较，但那日渐壮硕的模样同样令他们欣喜若狂。 通过这两家的猪涨势喜人之后，刘茵在村里的人缘明显好了很多，基本上都是想从她这儿知道咋能将猪养得浑身是肉。 刘茵养猪当然有自己的一套，但这种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呢。 只要是来旁敲侧击的问怎么养猪的人，都被她借着打地基的事情含煳过去了，要是真想学，就跟着她餵几天猪，能学到多少看他们自己。 刘茵的态度很明白，她没藏着掖着，可让她教人她还真不会，你要是想学就跟着来学，反正她不会隐瞒半分。 大壮娘和二柱家就更不会说的仔细了，告诉别人的也都是养猪的基本方法，这些大家都知道。 如此一来，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好在地里忙翻了天，他们也没多少时间琢磨这个。 谢国枢得知刘茵一个人打地基之后，每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都会绕过来看看。 每当这时候刘茵有啥不懂的会立即问谢教授，但凡谢教授知道的他都知无不言。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国枢渐渐发觉刘茵不像村里的姑娘，或者是说这姑娘特别聪明。 不单单是刘茵这姑娘，郑向东这个小伙子也非常有学习精神，他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在学习，有时候也会出声指点一二。 在谢教授的帮助下，刘茵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地基打好，地窖也被她弄好。 中秋节前夕，刘茵带着山里的野货去找了沈军，给他送中秋节节礼，想到堆在院子里的瓦片，她又去了林大娘家，给她送了一只鸡，顺便将帮她买的鸡蛋送去。 第106页 回来的时候她也没空着手，沈军的媳妇给她塞了好些他们单位发的东西，林大娘那也给了点。 刚到家刘茵就包了三块月饼，又拿了些饼干和糖果，还装了点刚刚做成的话梅蜜饯，弄好之后直接回了娘家。 胡春花正在家里收拾，看到闺女回来，特别是手里还拎着东西，她立刻笑脸相迎。 「回来咋不说一声，就你一个回来的呀？」 刘茵进了屋后也不搞什么表面工作，直接将东西往桌上一放：「马上要过中秋了，这是我和向东给你的，别去外头瞎嚷嚷，不然下回给你拎两颗咸疙瘩回来。」 胡春花立即将网兜子打开，看到好多东西，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不说，不说，这是月饼吧？」她将包着月饼的油纸打开，果然看到个做工漂亮的饼，上头还写着她不认识的字。 月饼可不便宜，她长到这么大也只在供销社见过，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吃上月饼。 「东西你收好，我先回去了。」 胡春花将月饼还原之后，立刻热情的将她送到门外。 等闺女走后，她看到隔壁的妯娌出来，哼的一声，完全不稀带搭理她，脚步尽快的进屋。 她妯娌看到刘带弟回来，胡春花还一脸高兴，心里立刻不平衡了，琢磨着刘带弟到底送了些啥回来。 只可惜胡春花将东西藏的很紧，就算刘祖回来胡春花也没说，她妯娌也只能咬牙在家里埋怨两个媳妇儿没本事，弄不来好东西。 从县里带回来的月饼除去给胡春花的，其他都被刘茵和郑向东一起吃了。 刘茵想着去年中秋囫囵过了，今年条件更好，一定要在中秋节这天吃月饼。 他俩没月饼票，刘茵就想着自己做。 山里不缺鲜花，家里还存着许多坚果，绿豆黄豆这些也因为郑向东的身体常备着，材料齐全，并计划好了之后她犹豫着要不要做鲜肉月饼。 犹豫了没两秒，她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做出来，这些月饼她肯定要送人的，只要不难吃不怕吃不完。 以前也没做过这些东西，她每一种先试做了一个。 郑向东下工回家就看到媳妇儿在灶房忙活，看着案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还有几个模子，他便问：「你准备自己做月饼？」 刘茵一边看着火，一边回答他：「对啊，旁边的篓子里扣着些我已经做好的，我吃过了，味道还不错。」 郑向东拿开盖子，看到里头放着五个都是半块的月饼，看卖相还挺不错，拿起来一吃，更是觉得味道很好：「好吃。」 「你也觉得好吃？」 「嗯，非常好吃，比外头卖的还好吃。」 刘茵丁点不谦虚：「我也觉得好吃。」 「媳妇儿，这，这里头是肉吧？你这是馅饼还是月饼？」吃到最后一种，郑向东觉得有点新奇。他前十几年没吃过月饼，但前两天吃过，月饼都是甜丝丝的，怎么突然来个肉味的？ 「没人规定月饼必须是甜的，我觉得肉的也挺好吃。」 郑向东将手上的肉月饼塞进嘴里，点点头：「确实挺好吃。」 看着媳妇儿锅里熬着的红豆：「弄这么多，咱们吃的完吗？」 刘茵一边在锅里搅着，一边回答：「也不光是我们吃，二柱和大壮家肯定少不了，谢教授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也得送点。还有先进叔，这么算下来可不少。」想到胡春花果然没让村里人知道她送东西过去的事儿，她又说：「我娘家那边也送点，至于老宅，你是个什么打算？」 郑向东神情一滞：「我都不是他们的儿子了，不用送。」 「行吧，那我就算着个儿做，免得做多了浪费。」 这东西盘算好要送谁，他们也不会光明正大的送过去，到时候还是会私底下拿过去。 郑向东将五个半块的月饼吃完，顿时觉得自己饱了。 五种月饼，每种的口味都不同，分别是花香味、核桃味、绿豆味、红豆味、鲜肉味道。每种月饼的馅料都十分扎实，味道也很丰富。 第一次弄就能弄的这么好吃，媳妇儿真是干啥啥成功！他与有荣焉！ 中秋节当天，郑向东就将媳妇儿做的月饼一家家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也不是空手，其中让他觉得惊奇的就是丈母娘了，以往拿东西过去，丈母娘都是开开心心收下，从来没给过啥回礼，这回居然送了两个馍馍。 郑向东回家将心里话说出来之后，刘茵笑笑解释：「她只有我和刘祖两个孩子，你觉得刘祖是个能靠得住的吗？」 「丈母娘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刘祖，又得和你吵起来。」 刘茵耸肩：「我也不是没在她面前说过，她现在喜欢刘祖，以后就有多指望不上。」 忽然，刘茵意识到刘祖要真靠不住，那她以后不得养着刘祖一家？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没有和胡春花断绝关系，除去外在因素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接收了这个身体，赡养原身的父母是她唯一能还的恩情，可刘祖算个屁啊。 刘祖今年十七岁，没两年就能娶媳妇了，想着他现在还成天游手好闲，为了以绝后患，她决定下手管管了。 倘若刘祖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她也要让刘祖听到她的名字就吓的屁滚尿流，保证他就算结了媳妇儿也不敢上门找事。 第107页 「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却有三个堂哥，丈母娘对他肯定疼到骨子里。」 「我管不了她咋疼刘祖，但刘祖我还是能管管。」 「你想做啥？」 「明天先去会会刘祖，让他跟我和旺家去山里转一天。」 旺家现在已经长成，刘茵每逢进山都会带上旺家，逐步训练他的狩猎技巧。原本她是准备保留旺家的野性，可她和小孩儿都没养过狗，每天必撸。 郑向东想到媳妇儿咋训练旺家，蓦然笑了：「他以后一定会感谢你这个姐姐。」 「不用感谢，别来找事儿就成。」 见媳妇儿满脸嫌弃，他抱了抱她：「明天注意安全。」 「你应该担心刘祖，带他去了山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可不随我挼搓。」刘茵笑眯眯的说完：「我还有旺家，就旺家现在的个头，搞定刘祖分分钟。」 郑向东没想过担心刘祖，她知道媳妇儿的分寸，反而有点担心旺家了，旺家要是没能帮着媳妇儿，估计回来又得吃段时间的素了。 晚上，两人在院子里将月饼一一摆开，此时，刘茵就特别怀念后世各式各样的零食和肥宅快乐水。经由这次做月饼，她觉得，或许，她能将以前的那些零食还原出来？ 膨化食品肯定是没办法的，但各色花生、豌豆、薯条啥的，还是能尝试一下。 等新房子盖好之后，她就决定尝试一下，说不准这些东西拿到外头去也是个卖钱的路子呢？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 喝着米酒，吃着月饼，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天上那轮圆月。 第二天，刘茵以在山里发现猎物唯由引着刘祖上了山，胡春花以为闺女是想找由头送肉家里来，不等儿子答应就直接推着儿子跟着闺女走，刘祖还有些不情愿，但胡春花心里想着肉，只催促他们快点走。 一路上姐弟俩都没说话，刘祖经常上山玩，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说有猎物？咋走了这么半天都没看见。」 刘茵轻声一笑：「就在前头，想吃肉就得有点耐心。」 旺家跟在刘祖屁股后头也跟着汪汪叫了几声，吓得刘祖一个激灵，直接碰到刘茵身侧。 刚想埋怨几句，可他看到旺家不善的眼神，支吾道：「姐，管好这狗，当心叫的猎物熘了。」 「旺家可比你有能耐。」 刘祖看了眼小畜生，不屑的哼了一声：「它能有什么用。」 「要不要比比？」 刘祖下意识要拒绝，可看到旺家好似挑衅的『汪』了一声，姐姐又是一副看不上他的模样：「比就比！」 说完这三个字他就有点后悔了，但看小畜生和姐姐都是一副『你输定了』的模样，他赌气问：「咋比？」 刘茵低头看了眼旺家：「也不欺负你，你和旺家，就比今天谁捉的猎物最多，咋样？」 想当初刘祖也是山里捉过东西的，可想着姐姐天天在山里泡着，便梗着脖子道：「你不准帮它。」 「你俩的比拼，我谁也不帮。」 刘茵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示意比赛开始。 这一天，刘祖深受打击，旺家没去别处，只跟在他身后，每次出现个啥，他往上扑，扑了个空，但旺家一扑一个准，气得他直接想撂挑子不干了！ 可进了山哪那么容易出去呢。 下午回家的时候，刘祖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回家直接瘫在炕上。 胡春花看到儿子这幅模样，急得不得了，可见儿子半句话不说，只能问送儿子回来的闺女：「带弟，咋回事？不是说有猎物？」 刘茵将手里被咬得不能看的野鸡往地上一丢：「喏，就是这个。」 看到野鸡，胡春花瞬间高兴，但听到儿子的呻吟声，她又问：「宝儿咋搞成这样？」 「去山里太兴奋了，闹腾的呗。」刘茵往凳子上一坐：「娘，想不想每个月都能吃到野鸡野兔啥的？」 胡春花往她跟前一凑：「当然想。」 刘茵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刘祖去上工，认认真真的，以后有时间我就带着他上山。」 闺女越来越能耐，胡春花本来不觉得有啥，现在闺女有心带着娘家，她当然高兴，可想到儿子去上工…… 以往刘祖上工都是跟着混日子，或者是自己或者他爹帮着给他完成任务，现在闺女这么要求，胡春花咬咬牙就答应了。 反正闺女不去上工，也不知道地里的事儿，大不了她和孩儿他爹偷偷帮着干。 「上工，没问题，明天我就让宝儿去。」 「娘，您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趟队长家，一定让队长好好照顾刘祖。」说着，她又从自家的背篓里拿出一条筷子长的鱼：「只要刘祖以后好好上工，不出去瞎闹，有啥好事儿我都会想着他。」 闺女出嫁之后胡春花和她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也渐渐摸出闺女的性子，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一根筋，现在更甚，她知道家里想过好日子，必须得按照闺女说的做。 「她是你弟弟，你……」 「他要不是我弟弟，我才懒得管他。」 听着那边刘祖已经开始打唿噜了，刘茵撇嘴道：「他十七的人了，过几年就要成家，现在家里啥都没有，靠啥娶媳妇？娘，我二婶家的两个堂哥娶的媳妇娘家都不错，你不想刘祖以后娶媳妇被堂哥比下去吧？」 第108页 刘茵可谓是摸准了胡春花的命门，她这话一说，胡春花就转了态度：「我听你的，但你不能折腾你弟。」 「等他醒了你问问，看我是对他好，还是折腾他。」 刘茵十分自信的说完，背起背篓回了家。 下山之前她可是好好招待了刘祖一顿，警告他回来之后不准乱说话，如果胡春花找她算帐，下回等着他的只会更疼。 有拳头在头顶上悬着，刘祖当然不管乱说，一个劲儿的说刘茵好，弄得胡春花也感嘆闺女好。 从这天开始，刘祖彻底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每天，刘茵都要给刘祖紧紧皮，只要她听到他半点叫苦抱怨，直接拳头伺候。 刘祖有心想跟自家娘揭露刘茵的暴行，可没一次能成功。有一次他发脾气，第二天直接被刘茵当诱饵吊在老虎嘴边走了一遭，吓得他当场尿了，再也不敢有反叛心思。 最近儿子也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出去瞎胡闹了，上工也十分认真。现在家里生活变好，家里男人都夸奖过，胡春花认准这都是闺女带着儿子的功劳，也越来越信服闺女的话和行动。 刘祖的改变瞒不过村里人，这些日子总看到刘茵两姐弟在一起，再问问胡春花就啥都知道了。 得知是刘茵矫正刘祖，村里人都觉得这丫头性子好，自己日子过起来了之后不忘娘家，也没胡乱帮，而是教弟弟自力更生。 秋收热火朝天，这个事儿也一晃而过，大家更多是将关注放在地里的收成上。 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上一点，但依然不如丰年的时候，大家心里依然期盼着来年的收成能变好，老天爷能在该下雨的时候多下几场雨。 尽管消息闭塞，但大家隐约听说了些，外头有些地方成批成批的饿死人，他们这儿占着个好的地理位置，不然也和外头一样，连树皮都没得吃，只能吃泥巴。 经过一个秋收，刘祖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收下刘祖送来丈母娘做的咸菜，郑向东朝着刘茵竖起大拇指：「媳妇儿，你真厉害！你到底是咋做到的？」 这些日子，媳妇忙着调教小舅子，郑向东一面上工，一面砌墙，所以也没细问媳妇儿怎么办到的。 「不听话就打一顿，还不听话，继续打，打到听话为止。」 是媳妇儿的会干的事儿，郑向东想到最近没听到丈母娘有动静，手里还端着丈母娘给的东西，他狐疑道：「你打小舅子，丈母娘不知道？」 「有一回他说了出来，娘来问我，第二天我直接吊着他餵老虎。」 「……」 郑向东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小舅子，媳妇儿做的没错，可想到小舅子以前那性子，再想想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过两天分了粮地里就没啥活了，我想请村里的叔伯过来帮咱们盖房子，到时候得负责他们两餐饭。」 「你想我来做饭，不去帮忙？」 郑向东点头：「给十几个人做饭并不轻松，新房子那边有我。」 「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郑向东拿出一张纸：「我打听过给人帮忙盖房子都吃些啥，然后根据咱们的情况合计了下，到时候你就根据上面写的来。」 刘茵看了看他写的，经过长期练习，小孩儿的字写的越来越好，加上谢教授的教导，他的字越来越有自己的风骨。 「会不会太简单了？」 「都是这样，咱们本来就没啥钱，关键是让他们吃饱。」 「行，到时候我多弄点花样。」 刘茵不会特立独行的去搞特殊，但让来帮忙的人吃饱完全没问题，进入深秋，山里头能往回弄的东西可多了。 分完粮食之后，天气也逐渐变冷，郑向东请来帮忙的叔伯们也如火如荼的开了工。 大壮特意让他娘过来给刘茵帮忙做饭，想着十几个人的饭菜，刘茵还真没啥经验，有个掌舵的人确实很必要。 本来二柱的娘也要过来帮忙，只是二柱的大嫂突然怀孕，怀相很不好，二柱娘只能先在家里照顾儿媳妇。 为此刘茵还安慰了自责的二柱，有这份心就很好，比起来帮忙做饭，自然是家里的小宝宝最重要。 胡春花也想过来，但被刘茵一口拒绝了，反倒是拉来刘祖在新屋帮忙。 第一天，因为庆祝开工，刘茵杀了只鸡给大家吃。 看到肉，来帮忙的叔伯们都说小两口太大方，刚盖房子本来就不宽裕，留着鸡下蛋多好。 这是小两口商量好的，第一顿饭没有猪肉肯定得要点别的荤腥，家里的鸡是最好的选择。刘茵也观察过，这只鸡是下蛋频率最低的一个，杀掉也不心疼，来年再弄点小鸡回来养着就能补回来。 刘茵的地基打的好，往上加盖就更加容易了，需要的樑柱刘茵都是在山里找最好的往回拖。给他们家盖房子可比给别人家盖房轻松自在的多。 他们的房子不大，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一间仓房，外加一个不小的院子，十几个人忙了十几天就给盖好了。 期间，很多两人都不懂的东西全靠叔伯们提醒，比如上樑封顶都需要干些啥，全靠他们教。 刘茵想着不久就能住上新房子，她也没什么好回报给来帮忙的人，想到家里还存着一罐蜂蜜，便想着弄点糖出来。来帮忙的人都是二十多三十多岁的人，家里都有小孩儿，做点糖给他们带回去一家人都能甜甜嘴。 第109页 临近收工的前一天，刘茵就处理好大量的核桃仁，第二天吃完中饭才开始熬糖，待糖泡欲穿似穿又伴有喳喳声的时候，然后将蜂蜜倒下去煮沸，牵丝而不断。最后将核桃仁倒进去，让蜜糖将每颗核桃仁均匀的粘裹住。 原本她准备做牛轧糖，可这玩意儿她只听说过，吃都没吃过，怕做坏了浪费东西，就只能弄这种蜜糖核桃仁。 最后的结果她很满意，蜜糖核桃仁吃着还不错。大壮娘也在一旁试吃了一块，觉得很甜很好吃。 下午，新房完工了。 郑向东看媳妇儿拎着篮子过来，忙去接，看到里头放着好些油纸包，便知道这是媳妇儿昨天说的礼物。 「感谢叔伯们这几天的帮忙，我们夫妻也没啥好东西，带弟她自己做了些吃的，叔伯们不要嫌弃。」 看到最后还有东西拿，想到刘带弟这十几天五花八门的菜圃，大家都很期待是啥好吃的。 心里纵然这么想，可面上还是得拒绝一下。 郑向东完全没听到他们拒绝似的，一个个油纸包递给他们。 早先拿到的人立刻打开来看了看：「糖核桃？！」 核桃树山里不少，不算金贵，可这糖，包了这么厚的一层，这得不少糖啊。 刘茵笑着解释：「之前在山里捡了个蜂巢，一直留着没吃，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这番解释却让大家觉得他俩实诚，蜂蜜这玩意儿得来不容易，俩小孩自己捨不得吃，却全都拿出来用这样的方式分给他们，这份情他们知道了。 刘祖等那些叔伯们走了之后，凑上来笑嘻嘻道：「姐，还有不？」 刘茵往他手上一瞟，糖核桃已经吃了一小半：「你是猪吗？」 早就被自家姐姐打击惯了，他脸皮贼厚的说道：「姐，再给点我呗，这玩意儿真好吃。」 「给你可以，明天跟我去山里帮忙。」 「……」 看他没话说，刘茵双臂抱胸：「两个选择，有糖去山里，没糖去山里。」 刘祖瞬间苦着脸：「有糖去山里。」 「行，明天早点过来。」 看着自家姐姐潇洒的走了，刘祖慌忙追上去：「姐，我都答应了，糖呢？」 「为了避免你明天不来，等明天下山之后我再给你。」 「……」 刘祖心想：我敢不来吗？要是不来，你肯定抓着我去餵老虎！ 可惜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憋闷的回去了。 反正自从他姐杀了狼之后变得越来越兇残，都怪姐夫，要不是姐夫纵容着，他姐会这么残暴吗！ 算了，他也不敢埋怨姐夫，要是被姐发现了，抽得更厉害。还是回家找娘吧。 等大壮他们都回去之后，刘茵才拉着郑向东到了新屋。 比起后世的房子，眼前的这个显得很粗糙，不过这是两个人自己打拼得来，意义非凡。 「我们需不需要重新做一套家具？」 郑向东摇摇头：「咱们现在用的还很新，等以后却啥再添置吧。」 「那我们明天开始搬家？」 「先敞几天，顺便把鸡窝羊舍和旺家的窝都搭建好。」 两个人又在屋里转了转，将新房里的摆设都设想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茅屋。 第二天刘茵带着刘祖和旺家上山，二柱和大壮继续过来帮忙做鸡窝羊舍。 盖房子留了不少边角料，将家里的鸡窝羊舍狗屋弄好绰绰有余。 又忙活了两三天，家里全都归置好了，新家里还特意开了个小的菜园子，准备开春种点爱吃的菜。 家具全都挪过去之后，在新家的第一顿饭，两人谁都没请，独自享受着这一刻的喜悦。 年底了，村里养的猪一头上交一头自留，看着那头自留的猪已经宰杀好，围观的人全都咽了咽口水。 一头猪煮了五大锅汤，各家各户都拿着大盆子过来装肉。 郑先进站在最前头让大家都排好队，各家各户按照人头，一人一勺。 刘茵和郑向东也去了，轮到刘茵的时候，打肉的人特意给了她一大勺，其他人看见也都没意见，谁让这肉猪是刘茵养出来的呢。 有些嫂子更是直接，直接朝着大队长说：「大队长，明年多捉几头小猪给带弟养呗，到时候咱们年底都能直接分猪肉了。」 这个提议让大家很心动，郑先进也有这个想法：「让带弟多养几头没问题，可工分相应的也要增加，你们没意见吧？」 大家相互看了看，纷纷表示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郑向东怕媳妇累，还在旁边悄悄的说：「也不知道明年加到多少，要不我和大队长说，让我和你一起养？」 「一头猪是养，一群也是养，今年我其实没啥经验，可经过这一年，我摸索到了很多窍门，等来年的时候肯定更顺手。今年养了一年，我也才知道一年能出两栏猪，明年年景会好些，到时候也不用跑很远去打猪草。」刘茵笑着：「我工分多一点，到了分粮食的时候咱们也能多分一些。」 「如果觉得累，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啦。」 村里煮的大锅菜味道一般，回家之后郑向东将猪肉汤回锅再次调味，出锅的时候香喷喷，把刘茵的馋虫都给勾了起来。 「好久都没吃猪肉，真好吃呀。」刘茵吃了一大块肉之后感嘆道。 第110页 他们平常不怎么买猪肉，最近也没有去山里打野猪，确实有段时间没吃到猪肉了。 郑向东将自己碗里的瘦肉往她碗里夹了几块：「多吃点。」 刘茵看着自己碗里的肉都堆起来了，直接抓着他的手，将肉还回去：「我一碗就够了，咱们一起吃。」 看他放弃往自己碗里夹肉之后，刘茵边吃边说：「你说我要不要去山里找找看有没有野猪？」 「家里存着不少野鸡野兔子肉，鸟肉鱼肉都有，沈大哥之前还送来很多海味，要不我们明天去县里买点猪肉腌着过年吃？」 听他一一细数，刘茵想着家里确实有不少存货，便打消了进山的念头：「明天去县里逛逛，要是能买到猪肉就买点，不强求。」 「那咱们去林大娘家吗？去不去沈大哥家？」 刘茵咬着筷子：「林大娘让我给她留意鸡蛋，等会儿我去大壮和二柱家，看看他们家里有没有存着鸡蛋，有的话咱们就去。至于沈大哥那儿，谢教授要走了，咱们也要合计合计是不是明年恢復生意。」 「二柱家就不去了，嫂子怀了娃，家里的鸡蛋肯定有用，我等会儿去大壮家看看，再去别家找找。」 「只去大壮家问问吧，别去别家了。」买东西这事儿大家私底下有门道都会搞，但他们这样的情况还是别让人知道为好。 「那行吧。」 郑向东和刘茵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新家第一天不习惯，刘茵怎么都睡不着，她没睡郑向东自然也睡不着，两人就这么在床上翻来覆去。 「茵茵，咱们说说话吧。」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 「哎，想当初咱们组那个茅草屋都能睡着，现在换了新屋，居然睡不着了？」 郑向东在黑暗中露出个笑脸：「其实那晚我没睡着。」 「啊？」刘茵回想当时的情况，也笑了起来：「我躺下就睡着了，那时候咱们也不熟，我倒是没注意你。」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一直睡不着，不过听着你的唿吸声，还有你和流言不符的性子，让我看到了希望。想通了这些，我才睡着。」 「你就是爱多想。」 「嗯，幸好遇到你，如果换做别人，我肯定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刘茵勐地翻身，抓着他的胳膊：「向东，以后不管遇到啥事，发生啥事，都不能轻易放弃生活，既然能活着，就要努力的活着，不准动不动就说没希望啥的。」 「有你在，我肯定不会。」 「没有我也要活下去。」刘茵往他身边一靠：「咱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假如有一天我们分开……」 郑向东突然抓住她的手，非常的用力。 刘茵感觉道了疼痛，却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极力舒缓的说：「我年纪比你大，可能会比你先走，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不要这么紧张。」 「你走了我就跟着你走。」 听他语气决然，刘茵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道：「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了，今天搬家应该高兴。」 郑向东整个人一松，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啥，轻轻摸着刚刚抓住的手：「我是不是抓疼你了？对不起。」 「确实有点疼，下回记得轻点。」 「嗯。」 「如果你记不住，我会觉得你有暴力倾向，到时候我可是会反击的！」刘茵故意说。 郑向东突然严肃：「下回我再失控弄疼你，你直接打醒我，不要留情。」 「……」 刘茵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弄得她都不知道说啥好。 「茵茵，你一定记着。」 「不不不，家庭暴力不能出现在我们家，不管是男对女，还是女对男。」知道这是个别扭鬼，她又说：「如果真的怕伤到我，你就时时刻刻记着自己不能失控。」 「是，你说的对。」他不愿意听到两人分开的事情，所以会失控，确实是他该记得这些，不应该将自己的失控转接到媳妇儿身上，让她防卫。本身就是自己的原因，要改的是他自己。 刘茵静下心，她发现了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向东，你知道狗啥时候会发情吗？」 话题转的太快，郑向东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像几个月就可以了。」 「我看我们该给旺家娶媳妇了。」 第37章 拥抱 「啊？」 「外面, 仔细听。」 郑向东听到外头旺家的声音, 再想到刚才媳妇儿的话, 一时不知道说啥。 「没听到吗？」刘茵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不明白。 「听到了。」郑向东慢慢说道：「真的要给旺家找媳妇？」 刘茵『噗呲』一声笑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些, 不过它太小了吧，明天我带着它去山里跑一跑，消耗消耗精力。」 「要不明天我领旺家的那户人家问问？」 「问一下也可以。」 刘茵觉得旺家现在太小了, 最好是消耗它的精力平顺的度过这个时期。 只是她以前也没养过宠物, 对这些根本不清楚, 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她自已以为, 还是问问专业人士好点。 如此, 郑向东也知道媳妇儿睡不着的原因，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睡吧。」 刘茵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慢慢进入梦乡。 第111页 清晨，二柱和大壮拎着东西过来，说是祝贺他们搬新家，放下东西就走了。 吃完早饭, 刘茵带着旺家去山里，郑向东则去要来旺家的那户人家。 农村的狗都不会用绳子牵着, 除非是非常兇勐的狗才会拴住。 旺家从小就被刘茵训练, 所以从来不会乱跑, 长大之后除非是跟着刘茵出门，它一般就是待在家里，哪儿都不会去。 一上山, 旺家就跟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跑的不见踪迹。 刘茵慢悠悠的跟在它后面，直到到达平时打草的地方。 而旺家也早一步在原地等着，看刘茵过来，立刻甩着尾巴跑过来。 「去玩儿吧，别跑太远。」刘茵摸了摸它的头。 看它跑了之后，刘茵才开始给家里的羊存口粮。原本想着养头养能喝上羊奶，可养了一年，这两只羊根本就不来电，弄她只能就这么养着。 不过她和郑向东已经决定了，等到年底那天，就把公的那只给杀掉，到时候弄个烤全羊，母的继续留着，以后直接拉出去配种。 刘茵让旺家在山上玩了一个早上，而她也收穫了满满的青草，这些草回去还得处理一下，一人一狗回程的时候也加快了步伐。 郑向东问了旺家的事情后就早早的回家，刘茵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至于旺家该怎么办，她也没问，直接交给郑向东处理。 又是一年小年，而今年搬了新家，没了亲情的纠葛，郑向东和刘茵在这天早早的准备好丰盛的饭菜。 吃饭前，郑向东突然拿出一个相机。 「相机？哪来的？」刘茵惊讶的将相机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 「让沈大哥帮忙买的。」 刘茵更讶异了：「啥时候？怎么我一点都没听你提到过。」 「我拜託沈大哥帮忙买相机的时候他也说不准能不能买到，怕你空欢喜一场，所以没跟你说。」 「你会用吗？」 看着这个老式相机，刘茵不敢下手，这玩意儿现在贵不说，票还非常难弄，搞坏了她一定会心疼。 郑向东点点头：「沈大哥教过我，我给你拍一张。」 刘茵立即答应，看了眼桌上丰盛的菜餚，她直接撑着下巴：「把我和菜都照进去。」 郑向东将相机打开，调试了一下，对着媳妇儿：「笑一个。」 当即，刘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咔嚓』一声，郑向东就将这美好的瞬间留在相机中。 现在的相机都是底片式的，不能立刻看到，但刘茵来了兴趣，立刻拉着郑向东开始合照，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他们还去外头拍了鸡、养，还有旺家，直到将一卷胶捲全都拍完。 看着媳妇儿还没尽兴的模样，郑向东将另外两卷胶捲拿出来。 刘茵见状：「这两卷留着以后用吧。」 「好，等拍完之后，一起拿去市里的照相馆洗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去县里，当然是因为离得太近，拿这么多胶捲去沖洗，肯定会引人注意。 「菜都凉了，我拿去热热。」 「嗯。」郑向东将相机和胶捲放好之后，也帮着将剩余的饭菜端去灶房。 村里连一户有自行车的人家都没有，缝纫机、收音机这些更别提，像照相机这样的东西，那就更加不可能有了。 郑向东和刘茵早两人商量好，相机的存在谁都不能说，包括二柱和大壮。 不能说照相机的事儿，但请他们过来吃烤全羊却是没问题的。 年三十这天，二柱和大壮早早的过来帮忙宰羊。 今天，郑向东让刘茵好好在家休息，不管干啥都不用她，她今天只管着吃喝玩乐，其他啥都不用操心。 二柱以前看着刘茵杀猪还挺轻松，今天杀羊却让他累的惨兮兮。 「嫂子，以前那么大的野猪你杀起来都轻飘飘的，今天杀羊才知道你真厉害呀。」 刘茵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力气大加精神力强大，只笑着道：「啥事都得找到技巧，你这是不动怎么宰杀轻松，所以才会觉得累。」 「那嫂子以后多养点羊，我每年都来给你和东哥杀。」 郑向东收拾好羊的内脏：「美得你，今年请你吃羊，往后没这么好的事儿。」 二柱拉着郑向东，耍赖道：「哥，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吗，大不了明年我家多养点猪，咱们换着吃。」 刘茵忍不住笑出声：「二柱，你这么换菊婶儿和大嫂知道吗？」 大壮也在一旁凉凉说道：「他都没管过那些猪，菊婶儿和大嫂知道，肯定第一个把他先吃了。」 家的猪二柱确实没怎么管过，最多偶尔有空的时候帮着餵一下，想到家里的娘子军，他讪讪的闭上了嘴。 本来刘茵确实想弄烤全羊，但这羊分量不小，他们只有四个人，也不能光吃羊肉，最后商量了下决定烤只羊腿，如果不够吃再烤点肋骨。 烧烤的滋味没有人能够拒绝，遑论这种吃肉都是奢侈的年代。 四个人最后吃掉了一条半的羊腿并一些土豆地瓜啥的。 木材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在院子里响着，四个人吃撑了，完全靠在椅子上没法动弹。 「好饱。」刘茵揉着自己的肚子。 为了这次的烤全羊，她把搜罗了很多香料，什么孜然啊辣椒面啊，还有之前用完的蜂蜜她都又去弄了些回来。 第112页 果然，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丰富的味道，想想都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条羊腿。 『嗝』二柱直接打了个饱嗝儿。 大壮听到后笑得肚子疼。 笑也会传染，大壮刚笑了几声，刘茵和郑向东都跟着笑了。 二柱想笑可又觉得他们是在笑自己，顿时尴尬的不得了：「你们够了啊！吃饱打嗝有啥可笑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另外三个人笑得更加大声了。 刘茵没一会儿就受不住了：「不行，不行了，笑的肚子好疼啊。」 郑向东立刻收敛了笑容，将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缓慢而有规律的给她揉着肚子。 二柱和大壮看他俩这样，立刻别开眼。 可等了好一会儿，这两人还在那儿亲热，他们只好起身：「哥，嫂子，我们把这些给你们抬进去就先回去了。」 郑向东『嗯』了一声，也没有起身帮忙的意思，而是依旧给媳妇儿揉肚子。 刘茵笑的肚子有点抽筋，现在也动弹不得：「你们放在厨房，等会儿我们自己收拾。」 「好。」 二柱和大壮将东西都搬进去之后，发觉那两人还在那儿揉肚子，瞬间觉得更饱了。 慌忙说了句『我们回去了』，两人就以最快的速度闪人。 「他们两个咋啦？旺家又没在后头追他们，跑这么快做啥？」 郑向东摇摇头：「可能是想跑动一下消消食。」 「改天跟他们说一下，吃饭之后不能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 「嗯。」郑向东发现她脸色好了很多之后，将手收了回来：「火都没了，外头冷，咱们进屋吧。」 「好。」 「你先进去，我拎桶水出来浇浇这些碳。」 「那你当心点。」 冬天是修生养息的季节，可对刘茵来说，却有点无聊。 郑向东一如既往的好学，加上之前谢教授的指点，他现在对学习的热情更大了。 看着他每天不厌其烦的看书写字，刘茵忍不住问：「你想不想上学？」 郑向东下意思点头：「想，但我都这么大了，去学校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只要你想去，咱们开春就去报名。」 「茵茵，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不用去学校。」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可我觉得你既然喜欢学习，就该去学校，以你这聪明劲儿，肯定能能考上大学。」 现在才六几年，大学都还没封，以他这刻苦劲儿，上大学并不难，不过算算时间，想大学毕业肯定是很难的。 「我基础不好，去学校得从小学开始，小学里都是几岁的孩子，我都快二十了。」 刘茵本想鼓励他一番，可想想那个画面，他和几岁的孩子们坐在一间教室里听课，确实挺可乐。 「行吧，你不想去就不去。」 反正以后读书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就算那几年不能考大学，也能上工农兵大学，就他们现在在村子里的口碑，村里假如有名额，想报上还是挺容易。 工农兵大学不行，后头还有高考呢，反正未来十几年不用太操心。 今年的冬天非常冷，雪像似要直接将整个世界淹没。 不过一个晚上，外头的雪已经能没过小腿肚子。 早起之后，刘茵和郑向东先将家禽窝顶的雪除去，然后再想办法上房顶除屋顶的雪。 弄完这些便到了中午，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说着外头还是下着的大雪：「也不知道村里的情况咋样，我刚刚在屋顶的时候看到咱们以前住的茅屋都塌了一点。」 刘茵自然也感觉到了，无比庆幸道：「幸好咱们今年盖了新房子，不然就得住漏风的房子了。」 「吃完饭我去村里看看，你就在家。」 「要是帮着别人除雪，你也千万注意安全。」 刘茵懂他的意思，大部分家里都有劳动力，但村里有些孤寡人家，这种时候大队长都会安排人去帮忙。 「我在大队长那儿还是孩子，到时候肯定和二柱、大壮他们帮着打下手，爬屋顶肯定轮不到我们。」 郑向东走了之后，刘茵回到原来的老房子，上去将屋顶的雪除掉了些。 尽管这间房子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他们刚搬出来不久，就这么看着塌了还真是挺难受。 将茅屋收拾了一下之后，刘茵又回到家开始将院子里的雪往外运，同时给将鸡都赶到厨房，给它们划了一块区域将它们围起来。 羊就没办法牵到屋里了，只能给它们铺上更多干草，然后看看将羊圈的缝隙都堵上。 至于旺家，刘茵直接将它的窝给拿到堂屋：「这个冬天你就在屋里睡，但不能随便在屋里大小便，明白吗？」 刘茵摸了摸它的头，其实说这些都是多余，旺家从小就被训练要去屋外大小便，长大之后更不会出槌。 郑向东很晚才回来，刘茵做好饭之后热了三次他才到家。 「村里的情况很严重吗？」 郑向东在灶房里烤着火：「今年的雪太突然又太大，白天都没停过，好些年老的屋子都被雪压垮了。」 「有没有人受伤？」 「目前还没有，大队长已经说了，今天各家各户都得留人看着，不能睡死。」 刘茵再次感觉到他们的幸运：「咱们的房子盖的真及时。」 第113页 郑向东也轻声笑道：「今天还有很多叔伯哥哥说我们盖房子的时机好，他们听到茅屋也有压塌的情况之后，更是觉得我们运气好。」 「累了一天了，快吃饭吧，明天还有得忙吶。」 两人吃完之后，再次将屋顶的雪清理了一遍，这才进屋睡觉。 郑向东抱着媳妇儿，突然在她额上落下亲吻。 刘茵一愣，他以前都是偷偷趁她睡着了亲自己，今天居然在她醒着的时候亲？ 「怎么了？」 「没啥。」说着，他又亲了一下：「睡吧。」 下一秒，就听到他均匀的唿吸声，刘茵傻了，这是撩完就跑？ 想到他今天忙了一整天，她也有点心疼，忍者没动，更没吵醒他。 只是刚刚那两个吻，让她再一次失眠了。 想到上回失眠是旺家躁动，今天失眠，难道是她躁动？ 不不不，现在的严冷的冬天，可不是万物復甦的春天，睡觉睡觉。 第二天，刘茵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哈欠连天。 郑向东见她这样，以为她没睡饱：「再睡会儿，现在还早，我先把家里的雪除了，再去村里。」 刘茵看到他又想起昨晚……哪里还睡得着啊。 她摇摇头：「你赶紧吃了去村里，家里的雪我自己来弄。」 看媳妇儿已经开始穿衣服，郑向东也没多说，将灶房里的早饭都端过来。 两人吃完之后，一个去了村里，一个在家除雪。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五天，不下雪之后，郑向东还得帮忙给村里人修屋子。 期间也发生了些让人不算愉快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郑向东家盖完房子之后还余了些材料，有些人就想要过来用一用。 可那些东西都被盖了鸡舍羊圈，根本不剩啥。 这时候就有人说郑向东不仗义，他们房子都塌了，连点材料都不肯借。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只有一两家，其他家对郑向东这些日子的帮忙还是万分感谢。 郑向东没明着和这两家吵，不过这两家指责郑向东的人都在扫雪的时候不是摔了胳膊就是摔了腿。 总之，是雪上加霜。 刘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是二柱和大壮过来玩的时候无意中说的。 当下，她就朝着郑向东问了：「咋没告诉我？」 「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你心情。」 二柱在一旁帮腔：「嫂子，你别生气，那两家嘴贝戋都得到报应了，说那话的人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刘茵在乎的不是这样，他在外头受了气了，回家都不跟她说说，这要是以后在外头被人欺负狠了，难不成也要瞒着她？ 郑向东朝着二柱做了个『走』的手势，二柱虽然不明白这是为啥，还是麻熘的滚了。 「一点口角，告诉你，你又得怄半天气。」 刘茵『哼』的一声：「谁说我会怄气？我会直接去掀了他家的房子。」她直接戳他胸口：「你知不知道之前瞒着我，我现在知道了只会更生气？！」 郑向东握着她是手指：「疼不疼？」 「别转移话题。」气势汹汹的抽回自己的手：「今天说清楚，以后还会不会瞒着我啥事了？」 郑向东做出个发誓的动作：「不会，我向主席保证，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看他诚恳，刘茵的气也消了些：「你知不知道，你不想让我生气，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而不自知。那些人也真是不知所谓，好心帮他们还帮出错来了！」 「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帮他们。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郑向东趁机揽着她的肩膀。 刘茵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跟我说说是哪两家。」 郑向东没有隐瞒，怕她不清楚，还直接将那两家住在哪儿都仔细的说了出来。 「好，我记下了。」 瞬间，郑向东哭笑不得：「茵茵，你记下啥？」 「这两家人啊，以后遇到他们，我一定会好好回敬。」 郑向东无奈之余满心暖阳，现在这般正应了书里的那句话——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犹豫了一会儿，郑向东还是开口了：「这回，老宅的房子也出了些问题。」 刘茵对老宅的印象很淡，她就去过几次，根本没注意到老宅的构造。 「严重吗？」 「不算严重，他们劳力多，已经修缮好了。」 刘茵『哦』 了一声：「既然修好了那就没事儿了，咱家是新房子，可地方小，那么多人想来也得看转不转的开。」 「爹之前找我，说想把大宝送过来住段时间。」 刘茵直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拒绝了。」 「你怕他们还回来？」 她觉得挺可笑的，将大孙子送过来，这是怕房子塌了绝了后吗？ 爱护小辈的心她理解，可这明晃晃的重男轻女她觉得噁心。 每回和王大花发生啥事，郑大业都跟个隐形人似的，这样的爹，真是窝囊。 刘茵不知道郑大业也硬气过一回，只是因为金钱又纵容了王大花，还好她不知道，否者只怕会更唾弃。 郑向东摇头：「谁来都是一样的回答，不是说让我不能瞒着你。」 第114页 刘茵大力的点头，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以后记得保持呀。」 郑向东低头亲了她，令她直接变成雕像，红彤彤热腾腾。 以往都是亲脸颊额头，最让人小鹿乱撞的也只是嘴角，那还是她『睡着』之后，这回他，他居然就这么直接落在她唇瓣上…… 「讨厌吗？」 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刘茵咽了咽口水，微微垂下的头轻轻的摆了摆。 她这一动作被郑向东捕捉到，欣喜若狂的他直接将人整个紧紧抱在怀里：「我很开心。」 刘茵没有回答，但依偎进他怀里更深。 郑向东拒绝让大侄子来家里住这件事被郑大嫂知道后，郑大嫂到处说郑向东的坏话，说他不讲亲情，天生冷血。 之前郑向东在村里的口碑就很好，加上这回出人出力的帮忙，村里人对他感官更好了。 郑大嫂一抱怨这事儿，村里的大婶子小媳妇全都呲了她一顿。 「当初小六被你们老郑家赶出来的时候，咋不见你们这些当哥哥嫂子的帮着说一句半句？」 「人家那时候可嫌弃小六了，小六身体不好，被赶出来可中他们意。」 有那看得明白的，更是直言：「小六自打和刘家带弟结婚之后，这身子越来越好，我看啊，就是老郑家平时苛待了小六，不然咋一搬出来，就生龙活虎，没见半点病痛？」 「谁说不是吶，大花嫂子也真是狠心，十月怀胎生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别说，一个儿子能卖两百块钱，这大好事儿换我我也答应。」 听着像是在说风凉话，可句句都是在讽刺郑大业家干下的煳涂事。 郑大嫂原本只想抱怨两句，没想到引起了所有人的群攻，她一个人说不过这么多人，只能灰熘熘走了。 她一走，场面更加热火朝天。 「她真大的脸，还想让小六给她养儿子，她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这一家子就没个好的，现在看到小六过的好了都想贴上去，小六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东西，凭啥要让他们享受。」 「她是觉得咱们好煽动，以为说几句小六的不好咱就信了，真当咱是傻子啊。」 「谁说不是呢。」 这些风波，郑向东自然是不知道的。 大雪停了，可偶尔还是会下点零星小雪，加上他们住的离山近，随时都得注意山上的情况，所以两人时不时会出来看看。 寒冷的冬天，靠着暖暖的火，压根就不想动弹。 不能出门，他们做饭也更加随便，有时候直接炉火里烤上几个地瓜和土豆，等熟了之后蘸上盐巴或者辣椒面，滋味别提有多好。 想吃肉了，直接烤上或者煮汤，不管是油滋滋的吃着，或者是一碗热汤下肚，都及其美味。 这一个冬天，刘茵基本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家里啥事都不用她干，出去吃喝拉撒，她就没下过炕。 也就是这个冬天，刘茵皮肤捂白了，身上也有肉了。 大壮自打入冬之后就没来找过郑向东，他娘身体不好，今年冬天又特别冷，他一直在家照顾他娘。 反倒是郑向东去找过他两回，给他送了点羊肉过去，希望羊肉汤能给大壮娘补补。 等到雪融化了，气温也慢慢降下来，大壮隔了这么久见到刘茵，简直惊呆了。 二柱也有个把月没看到刘茵，再见到的时候比大壮还夸张。 「嫂子，你，你，你咋长这么好看了？」 但凡女生都喜欢被人夸奖长得好看，可刘茵此时却笑不出来，他们表现的太震惊了，不仅让她想到：她以前是多丑啊？！ 「不知道女大十八变吗？」 郑向东看两个兄弟盯着自己媳妇儿不眨眼，直接走到他们跟前：「你俩有事儿？」 大壮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这不是天气回暖了，出来转转，没想到嫂子变得这么好看了。」 二柱连忙点头：「以前听人说女大十八变，这次亲眼瞧见，真不可思议。」他还特意饶过郑向东：「嫂子，你现在要是去村里，指定谁都不认识你，肯定都会说，这是哪儿来的漂亮姑娘啊。」 刘茵尽力忽视他们的不可思议，只留下赞美，听得她心花怒放。 郑向东磨了磨牙：「挺久没见，你俩都长了不少肉啊？」 大壮心里一个咯噔：「这不得谢谢哥给送的羊肉嘛。」 二柱也连连点头：「确实得谢谢哥，羊肉真好吃，我娘说开春也去弄只小羊崽子回来养着。」 「口头谢谢算啥，一点诚意没有。」 大壮心里苦，脸上却带着笑：「有啥能给哥帮忙的，哥吩咐。」 「没啥可帮忙的，你们还有事啥事儿没？家里的羊没草吃了，你们要是不来，我早就和媳妇儿上山割草了，就你俩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二柱刚张开嘴，大壮就抢先说道：「反正我和二柱没啥事，这就去帮哥割草。」 不由分说就拉着二柱往外走，两人知道他家里的背篓放在那里，背着就上山了。 「家里不是存着挺多草的吗？你至于这么作弄他们。」 「他们欠收拾！」 刘茵无奈的笑了笑，她以前不爱照镜子，也没想过买个镜子回来，现在看他们都说自己变化大，还真想照一照。 第115页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只能看向郑向东：「我的变化真的很大？」 「他们以前眼瞎，茵茵一直都很好看。」 郑向东确实觉得媳妇儿一直很好看，以前虽然黑点瘦点，但五官很耐看。现在变白了，脸上有肉了，越发耀眼了。 这样的媳妇儿，他都不敢放出去了。 「嘴巴真甜。」 大壮和二柱在山上转悠了几个小时，才勉强弄了两筐子草回来。 郑向东已经将饭做好，直接温在灶上，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在清理羊圈。 两个人又帮着将羊圈清理一遍，这才洗手吃饭。 刘茵将菜都端了出来，给他们递上筷子。 二柱傻笑道：「嫂子真是人美心善。」 刘茵：…… 相处这么久，以前还真没听他最这么甜过，她真是越来越好奇自己的变化了。 大壮：傻缺！ 郑向东：深唿吸！深唿吸！ 「多吃饭少说话，不然下午还让你上山割草。」 二柱有点委屈，他说的都是好话来着，怎么还不爱听了？ 想到山上的情况，他识趣的没有再多嘴。 看到他没再犯傻，大壮也暗暗松了口气，决定吃完饭就赶紧闪人。 他们走了之后，刘茵立刻跑到家里的水缸前面，对着水面看了很久，她自己觉得变化不大，怎么他们就跟她换了个头似的？ 郑向东走过来抱着她，水面立刻出现两人的身影。 「很漂亮，别看了。」 「真的很漂亮？」 「我都不想让你出门了，你说呢？」 比起别人，郑向东的话更能让她欢喜，她笑眯眯道：「放心，春天已经来了，夏天还会远吗？到时候我满山偏野的跑，到时候又会黑回去。」 「白好看，黑也好看，咋样都好看。」郑向东拉着她离开水缸旁：「有空多看看我。」 刘茵挑眉：「行，一有时间就看你。」 天气回暖之后，地里的事儿多了起来，大家又开始有规律的上工。 刘茵不用上工，村里人也都没发现她的变化，直到大队长给捉回来四头小猪崽，大家这才惊觉一个冬天不见刘带弟变好看了。 不仅是刘带弟，大家也发现郑小六长高了许多，最明显的就是和二柱大壮站在一起的时候，以前还差不多，甚至大壮更高一些，现在郑小六直接抽高，是三人里最高的不说，还高了另外两人半个头。 这些变化在村里人眼中眼也算正常，以前和家里人一起过，都是不受重视的儿女，吃东西上面肯定没现在这么自由。 关键是两人吃的了苦，养猪养羊谁家不想？ 可养这些牲畜就得天天给他们准备吃的，天天得往深山里头钻，又累又危险。 郑先进把小猪崽交给刘茵的时候，看着刘茵想起了自家媳妇儿的一句话：现在看着小六和带弟越来越般配了，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以前觉得王大花和胡春花两人害孩子，现在倒是让她们胡乱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他觉得这话很在理，心里更是欣慰。 「带弟，有信心将养成四头猪吗？」 刘茵信心满满：「大队长，我去年发现猪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增重就很困难，所以我决定今年试试养两栏猪。」 「你详细说说。」郑先进也在心里开始盘算了，两栏那就是一年八头猪，这交上去之后其他的全是村里的，村里人分一点，然后再卖点收购站去，卖猪可不比不小的收入啊。 「国家收购猪都有标准，咱们达标之后就把定额交了，其他的留着吃或者卖都是大队决定。还有剩余的时间就再养一栏，年底不管啥样，那都是赚的。」 郑先进也看过刘带弟养猪，今年下了场大雪，一定是个丰年，到时候养猪会比去年更加容易，所以他相信刘带弟能办到这事儿。 「行，就按你说的来，年底要真让大队创收，我一定给你个大大的奖励。」 「大队长，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猪苗进圈之后，刘茵又开始了规律的生活。 谢教授年前回省城过年，年后回来待了十几天，将墓里的事儿收了尾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村里特意给开了欢送会，在这里的半年，谢教授过的挺好，会上还高兴的说了好些话。 等到晚上的时候，谢教授给郑向东送来了许多书籍，都是他这次从省城带回来的。 同时，他也叮嘱郑向东，学无止境，只要有一颗求学的心，哪里都能学习。 郑向东以前虽然上过学，但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淡了，谢教授教他的时间或许很少，但他将他认定为自己人生第一个老师。 为此，刘茵还醋了一回：「你第一个老师难道不该是我吗？」 「你是我唯一的媳妇儿。」 一句话就将刘茵给打发了，偏偏刘茵还受了。 由于政府的刻意保密，古墓里弄出多少东西，都是些啥，村里人都不知道。 等到谢教授们走了，县里的人从山上撤走，村里人都没啥太大的感觉。 主要是这事儿离他们太远，惦记着也没用。 更何况压根就不敢惦记，守在山上的人都是配枪的，他们不会嫌命长。 * 春播正如火如荼的时候，沈军骑着自行车招摇过市的来了。 第116页 这回他带来的东西没用网兜子，而是用蛇皮袋裹得严严实实。 沈军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新房子，进屋后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 「行啊，这房子盖的不错，不比砖瓦房差。」 瞅着屋顶的瓦片，沈军有了种危机感，他们住城里的想买块瓦片都得托关系，可他这弟弟居然能搞到这么多。 别是这几个月认识别的兄弟，他这成昨日黄花了。 「没你住的房子好。」刘茵客气道。 「我那房子也是享了我爹妈的福，和我没啥关系。」沈军坐下后：「你们要是喜欢城里的房子，也能偷偷买，只是想住就有点麻烦。」 郑向东想过去城里，可去城里得要有工作，认识沈军之后他知道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蔔一个坑，想找根本不容易。 刘茵目前压根没这想法，离那十年越来越近，现在买着房子也不能住，到时候给别人占走，那真是白买一场了。 还不如等到十年过后，去大城市圈地买房，以后直接当包租公包租婆。 有这想法那就得从现在开始大力存钱了，最好是能弄点保值的东西，比如金疙瘩啥的。 「我们没想过去城里。」刘茵给他倒了杯茶。 这会儿，沈军才正眼看向刘茵，瞬间瞪大了眼：「弟妹啊，你这是吃了啥灵丹妙药？」 「……」刘茵抿了抿嘴：「再说我就把你赶出去。」 「我这夸奖你呢。」 「谢谢，不需要。」 郑向东也不喜欢别人总盯着自己媳妇儿：「沈大哥，你今天过来是为了生意的事情吧？」 沈军成功被转移了关注点：「一方面是生意，还有个事儿，想请你们帮帮忙。」 「啥事？」 「你之前不是托我买了个照相机吗？我想借着用用。」沈军也没想白借：「你们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 郑向东和刘茵都不是小气的人：「借给你没问题，就是胶捲只剩一卷了。」 沈军一副没事儿的样子：「胶捲不难弄，我只借相机就行。」 刘茵听他们商量完，想到地窖里还有许多东西，便问：「你啥时候出车？」 「还能在家待上十来天。」 「我们之前存了好多风干肉、腌肉，还有些别的山货。你要想开始卖东西，下回给你送相机的时候就都给你带去。」 「行，你们得早点把相机送来，我在家只能待十来天了。」 「后头给你送去。」 说定之后，沈军也没留下吃顿饭，直接骑着自行车走了。 刘茵打开沈军带来的蛇皮袋，里头大部分都是外边的一些特产，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她也听到之前村里雪灾，刘祖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她便大方的将袋子里的东西捡了些出来。当然，都是些不引人注意的，海味那些她可没打算给娘家送去。 「你等会儿上工看到刘祖，让他下工来家里一趟。」 郑向东瞟了眼桌上的东西：「好。」 媳妇儿真的挺可爱，爱恨分明，但也不会总记仇，只要能让她看上眼，她得到啥都会想着那些人。 相处的时候也不拐弯抹角，啥事儿都明明白白，不用人费心思去猜，再次感激，娶到仙女媳妇儿真是他上辈子积大德了。 以后一定要多做善事，下辈子还能娶到她。 第38章 签名 这次送照相机, 也预示着停摆的生意继续开始。 二柱和大壮也闲了挺久, 知道又能赚钱之后, 见天往山里钻。 二柱的大嫂还好, 家里现在餵着肥猪，她又有了娃，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至于二柱的事儿她还真没啥精力掺和了。 七月份的时候, 大队长突然特别兴奋的告诉郑向东一个事儿, 他和刘茵为国家做出贡献, 被选报上京市, 已经入选评定为全国个人模范。 郑向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懵，久久没能回神。 「小六，你可是给咱们村长大脸了！」郑先进从来都没有这么激动过，狠狠的拍了拍郑向东的肩膀：「快回去告诉带弟这个好消息，过些日子你们就要去京市，和全国的模范一起接受表彰。」 身上的痛让郑向东回神，但他现在满心高兴：「大队长, 我回去了。」 这样的大好消息，确实应该赶紧告诉媳妇儿。 郑先进并不是单独和郑向东说的这话, 旁边还有不少老少爷们, 他们都听到了, 虽然不是太明白，但都知道这是个大好事儿。郑向东一走，他们就抓着郑先进问具体是咋回事。 原来, 郑老五已经被判刑，因他是初犯，也没有造成恶劣的结果，所以判的并不是特别重，三年□□。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四个盗墓贼并非初犯，严审之下，他们说出了很多以前的犯罪行为，简直是国家毒瘤。 郑向东一路跑回家，刘茵刚餵了羊，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连忙给他顺了顺气。 「有啥事慢慢说，别急。」 气喘匀后，他便将大队长说的事儿讲了出来。 刘茵也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当下高兴的不行：「那我们可以去京市了？」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现在生活安稳，她有时候也想到处看看，只是去哪儿都受限制，县里还好，市里要是一天来回也能偷偷去，可去省城或者出省就必须得要介绍信了，还得有正当的理由。 第117页 「嗯。」 这个事儿也在村里炸开了花，大多数人都是跟着高兴，觉得非常荣耀。 唯一悔恨的就是郑大业和王大花这一家子了，他们只要想到小六不久就得去京市，那拿到的奖励肯定比在省城要多，他们当初就该沉住气！不该为那两百块撕破脸。 刘家到还好，完全是与有荣焉，刘祖性子没怎么变，但勤奋了许多，也知道他姐姐姐夫得来的荣誉不容易，心里甚至期盼以后他是不是也能得个啥表彰。 郑向东和刘茵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外界无论是同喜还是说酸话都与他们无关。 想着要去京市，刘茵将家里的东西全扒拉了一遍，不经放的东西肯定要趁着这几天全都吃掉，实在吃不掉就送给大壮和二柱他们。 他们也商量好了，等他们离开之后，鸡和羊都牵到二柱家去养着，旺家则跟着大壮走了。 旺家现在很通人性，也很依恋家，刘茵为了安抚它可费了不少力。 看着旺家没跟自己回家，二柱还闹心了一整天，最后看到旺家不鸟自己，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要收到地窖的暗房里去，这个暗房只有刘茵和郑向东两个人知道，当初谢教授给设计的地窖本身就很巧妙，后来刘茵又琢磨着在地窖里弄了个房中房，旁人绝对不会发现。 期盼之下，郑向东和刘茵终于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了。 几乎全村人都来送他们，二柱和大壮有些不舍，同时也很羡慕，但他们却不嫉妒，只想着自己啥时候也能去京市看看。好在现在哥哥和嫂子去了，等他们回来问问京市长啥样也是一样的。 郑向东和刘茵挥别了乡亲，坐上了去县里的驴车，经过一天的辗转，他们终于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 来之前两人还考虑要不要带着照相机去京市，最终商量的结果自然是没带，就连手錶刘茵都没带上。去京市之后是集体活动，带着这些贵重东西很容易让人生疑。 刘茵带了不少钱，京市可是国家的中心，要啥没有？想要在那儿照相留念，到时候直接去租一台相机，或者多花点钱请人帮忙照。 去京市得在火车上坐二十个小时，这回两人算是给整个省都长了脸，所以待遇也非常不错，睡的卧铺，吃饭啥的都有人帮着安排好，不用他们操心。 天气热，火车上人有多，因此味道十分复杂，好在能开窗通风，能缓解一二。 郑向东和刘茵两人都是吃过苦的人，比起硬生生坐二十个小时，现在有床铺给他们睡，他们很知足。 刘茵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后就没啥兴趣了，索性躺在床上和郑向东聊天。 从上火车开始，郑向东就处于亢奋状态，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你休息一会儿吧，咱们还得待十几个小时，都是这个景儿，保证能让你看个够。」 郑向东也不是看外头的景，就是觉得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想想目的地，他更加激动了。 「茵茵，我有点紧张。」 刘茵从床上坐起来，微微靠在他身旁：「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市里的时候吗？这次和那次没有区别。」 「有。」郑向东摇头：「这次和那次可大了区别了。」 「你要不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紧张了。」 刘茵看他没动，直接上手将他推到在床上：「闭上眼，啥事都不要想，我就在你旁边坐着。」 同车厢的人也注意小两口很久了，看高大的小伙子睡着，他们便朝着小姑娘问：「你们也是去京市？」 刘茵瞄了眼对铺的人，笑着点点头：「您也是？」 这人一副老干部的打扮，带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去出差。」 刘茵不算是健谈的人，这么说了一两句话之后，整个车厢再次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和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 想到以前看新闻，总会在火车上遇到奇葩事儿，他们这次还挺好，一切平稳的度过，车厢里的人也都不八卦，只偶尔闲聊几句，不会深谈。 火车终于到站了，郑向东没坐过火车，有些拘谨，刘茵以前坐过不知道多少回，便直接拉着他的手跟着人群往外走。 来之前省里的干事已经跟他们说过，到站之后会有人来接他们，到时候会举着他们的姓名牌。 省里的干事怕他们不认字儿，还特意给他们写了个字条，将两人的名字都写在上头，到时候直接看哪个字和字条上的字一样，就跟着人家走。 刘茵当时觉得这个办法很强大，忍着笑意接受了那干事的好意。 出了站之后，郑向东个儿高，一下子就看到了写着他和媳妇儿两人名字的牌子。 「媳妇儿，那边。」 「等等。」刘茵见他拉着自己就要走，立刻喊停。 郑向东回头，就看到媳妇儿掏出那张写着他俩名字的字条。 「走吧。」刘茵将字条拿在手里。 拿着写有两人名字的牌子的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短袖衬衫黑色长裤，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林平张望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有人往自己这儿来，突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衣着淳朴的人走过来，他立刻热情的问：「你们是郑向东和刘带弟吗？」 刘茵现在已经适应了刘带弟这个名字，也无所谓土不土，反正就是一个称唿，别人咋叫她她还真没觉得咋样。 第118页 郑向东：「是，我是郑向东，她是我媳妇儿。」 林平想着这两人的年纪，再想想自己的年纪，突然觉得他妈妈催婚是有理由的，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得知这就是自己要接的人，他立刻伸出手：「你们好，我叫林平，你们来京市的衣食住行都由我安排，如果有什么问题也都能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们解决。」 郑向东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往外走的时候，林平很自然的去帮刘茵拿包袱。 刘茵往后一退，抖了抖包袱：「谢谢你，我自己来就行，也没啥重量。」 他们毕竟不是过来玩，所以就带了两身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最多的就是钱，可钱全贴身放着，因此行李还真的没多少。 林平也没觉得尴尬，立刻收回手，给他们介绍等会儿要去哪儿，还有明天的安排啥的。 三个人上了公交车之后，林平看他们对外头很感兴趣，便一一给他们介绍哪里是哪里。 刘茵已经也去京市旅游过，可那时的京市和现在的京市有非常大的变化，好在那些标志性的建筑都没啥改变。 郑向东是真的好奇，看林平又是亲和的性子，便也开始将肚中的好奇一一问出。 林平的性格确实很温和，不然也不会派他来做接待，他从来不会觉得农村人就平白低人一等，更重要的是他听了这两人的事迹之后，对他们唯有佩服。 假如换做他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会有犹豫，毕竟对上四个恶徒，付出的代价不会小。杀狼护卫村庄的事情他也知道，只觉得这两人是天生的英雄，这种高尚的品质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到了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招待所之后，林平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吃饭不用他们自己额外付钱，每天都有饭点，直接拿着条子去招待所的饭厅吃就行。条子不能丢，丢了就得补办才能去吃。 「今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会儿，如果想出去逛逛也行，但不要走太远。我等会儿还有事，你们要找我就直接找招待所的人给我打电话，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郑向东在公车上和他聊了一路，两人也逐渐捻熟：「你有事儿就赶紧去忙，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 「这回是全国性的模范表彰，有些地区的人还没来，所以你们可能要在这儿住上几天，不过我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看看。」 「我们知道了，你快去忙吧，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 「好好休息。」 接触了这几个小时，林平也看出这俩人不是找事儿的人，想想能做全国模范的人品性怎么会差呢？ 两人身上带着巨款，火车上根本就没敢睡实，现在来了招待所，还是和政府挂钩的招待所，两人将房间的门一锁，踏实的睡了一觉。 吃了晚饭之后，两人哪儿也没去，窝在房里讨论明天去哪儿逛逛。 坐公车的时候，刘茵就将一路的路况记在脑海里，明天出去也不怕走丢。 两人商量了一下，明天先到处逛逛，熟悉地形，然后再规划一下什么时候去哪儿。 更重要的是，这事儿明天得和林平说说，不然他们一整天都不再，人家也会跟着操心。 翌日一大早，两人吃早饭的时候林平就过来了。 「等会儿我要去接其他地区的人，不能带着你们出去逛了，这儿是红星招待所，你们如果不知道怎么回来就问人，很好找。」 郑向东也顺势将他们的想法跟林平说了。 林平听后觉得他们还晓得要先计划，瞬间对他们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行，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京市人多车多，你们有好些日子能逛。」 吃完早饭之后，两人就出发了。 京市确实很不一样，不管是人的精神面貌还是车流建筑。 两人逛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在饭厅里，两人见到了林平，还见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林平给连他们做了介绍，他们才知道这个汉子是个劳模。 汉子是个直爽的人，很好相处，除了他那瞠目结舌的饭量。 刘茵回房后就和郑向东说：「力气大的人饭量都很大，怎么我的饭量很平常啊？」 想到刚才那汉子的饭量让招待所的人都惊呆了，她就想笑。 这人的饭量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大的，不管是后世还是末世。 「他是男人，你是小姑娘，怎么能比。」郑向东笑笑：「其实大劳力的饭量都很大，只是家里粮食都是有数的，不能敞开了吃。」 刘茵惊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因为在这儿吃饭不要钱，所以使劲儿的吃？」 「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我俩这几餐都没吃啥，今天中午还没在这儿吃。」 知道到她在开玩笑，郑向东也顺着她的话：「是啊，要不明天咱们不出去了，就在招待所可劲儿吃？」 刘茵捶了下他的肩膀：「你一个人在这儿吃，我自己出去玩儿。」 郑向东一把将她抱住：「不行。」 「那我们一起出去。」 「嗯。」 「今天走了一天，好累。」刘茵抬头瞄他，见他松开自己，便直接走到床边坐下。 看她迷迷瞪瞪的模样，郑向东失笑：「我去打水给你泡泡脚，你先躺会儿。」 第119页 他们一直在招待所住了四天，林平才来说两天后表彰大会开始，让他们做好准备。 想着越来越近的日子，郑向东和刘茵也不出去了，安心待在招待所休养生息。 他们算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因此也见到了这回接受表彰的所有人。 这里面除了刘茵之外还有两名妇女，一个是劳模，一个是卫生模范，性格都很爽直。 他们一共有十个人，全都来自全国各地，有农村的也有城镇的，相处的都还不错。 郑向东和刘茵是里面年纪最小的，干的事儿也是最危险的，因而其他几人都不曾小瞧他们。 京市的表彰比起省里来说场面更大，来的领导记者也很多。 关键是，刘茵看到了好多让她万分激动的人。 其他几人比起刘茵来说，更加激动，这可是国家最高领导，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真是没有憾事了。 接受表彰的时候，刘茵这一刻有种追星成功的感觉，直到结束之后，她想起刚刚那个握手，她都想这辈子不洗手了。 接受记者採访之后，他们全部的人和领导一起大合照，眼看着主席就要走了，刘茵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领导，我们能和您合个影吗？单独。」 「小丫头胆子大的很。」 刘茵现在确实非常紧张，就算是面对狼群，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心理。 主席笑笑过后，便点头同意了。 刘茵见状大喜过望，赶紧拉来郑向东，又找了个面善的记者，快速的拜託他等会儿多按几下快门。 合影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完了之后刘茵和郑向东鞠躬感谢。 本来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刘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还拿出一个钢笔。 「我和我丈夫都很崇敬您，您能给我们写句祝福的话，然后签个名吗？」刘茵以触及到他看过来的目光，立刻站的笔直：「保证是最后一个请求。」 有了刚刚那个请求，主席对这一个反倒不意外，接过记事本之后，龙飞凤舞的写下：「愿：刘带弟同志，郑向东同志，坚持、努力、向上。」然后落下自己的大名。 刘茵看到上面有他们的名字，立刻激动的说道：「您记得我们的名字！」 她来这么一出已经耽误了时间，主席也没同他们多说，笑着将记事本寄过去之后，和众人离开。 领导们一离开，刚刚和他们一起接受表彰的全国模范们都围了过来。 「带弟，你刚刚好勇敢，你怎么能想到和主席合影，还有主席的祝福。」说话的是卫生模范，年纪也不是很大，才二十出头，现在她满满的羡慕。 刘茵憨憨一笑：「我，我就是觉得能见到主席太不容易，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还好主席宽厚和蔼，没和我计较我的出格举动。」 郑向东刚刚也是担心的很，就怕媳妇儿被……好在一切都很美好。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后悔刚刚没能勇敢一点，不过他们也和主席握手和合影，也算不虚此行。 刘茵稍稍冷静过后，立刻找到刚才拍照的记者，问相片啥时候能出来。 那记者也是看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才答应帮忙拍照，没想到真让她成了，跟主席合上影。 「我回去就帮你洗出来，你放心，一定将照片交道你手上。」 「真的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其实我也得谢谢你。」 「啊？」 「我得回去赶稿子，照片出来我会去找你。」 这时候其他模范也都赶紧过来，围着记者，请求他能不能将刚刚的大合影也给他们洗一张。 看着这么多人，记者有些为难，相机是公家的东西，一张两张他能做主。关键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刘茵这样的人，他到时候写出来也是个新闻点，上头也不会责问他帮着洗几张照片。 可现在这么多人…… 林平看他们都眼巴巴的，忙出来打圆场：「记者同志还有工作要做，你们让他先走，大合影出来之后会给你们每人一张，大家都不要着急。」 林平是他们来京市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接触的最多的一个人，当下就放记者离开，转而围着林平。 「林干事，是不是真的呀？我们都有一张大合影？」 「你们放心，这事儿之前就有安排，每个人都有一张大合影。现在咱们该回招待所了，边走边说。」 众人被林平安抚好之后，都各自回了房。 刘茵将那个记事本拿出来看了又看，郑向东直接抽掉放在桌上。 「媳妇儿，你刚刚……我真的好担心。」 刘茵当时也是头脑发热，追星不就是合影签名样样有嘛，确实没顾到后果：「我也是太激动，不过你看咱们有主席的签名，别人都没有，高不高兴？」 郑向东苦笑：「你的安全比啥都重要。」 「对不起。」 「不用道歉。」郑向东摩挲着她的嘴唇：「当时你应该跟我说，让我去做这些，如果真的惹怒了……也由我一个承担。」 「向东。」 「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下回一定记得先跟我说。」 刘茵『嗯』了一声点点头，她都要到『尚方宝剑』了，以后也不会出现让她这么紧张的人了。 等了两天，大家拿到了大合影，郑向东和刘茵也拿到了和主席的单独合照。 第120页 记者的手艺很好，相片拍的很清晰，有全身还有近景，表情什么也都抓的非常好。 其他人也都羡慕的看着他俩，看到照片也只恨自己当时咋就没豁出去呢？ 随即看到大合照里有自己也有所有的领导，羡慕也淡了些，他们总归也是有张相片的。 第39章 回家 捏着这几张合照, 想想包里的寄语和签名, 刘茵越发兴奋激动。 照片是林平统一拿过来的, 看到那几张醒目的单人合照, 林平心里也有些羡慕。 「你媳妇那天真是大胆。」林平将照片还给郑向东。 郑向东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当时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紧紧跟在媳妇儿身后, 好在最后啥事都没发生, 媳妇儿心愿达成。 一群人拿着照片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半天的话, 还是林平说第二天要坐火车, 他们才散场。 回到房间之后, 郑向东就看到媳妇儿将照片一张张夹在记事本里。 「很开心？」 他觉得有点奇怪，媳妇儿以前遇到事儿也会开心，可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或者说现在不单单是开心，还有些别的情绪。 刘茵大力点头：「你不开心吗？」 「开心。」 能和那个人合照，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开心，郑向东自然也一样，但开心过后也就没啥了, 媳妇儿却好像不一样。 刘茵没有明说，郑向东也没有紧追不捨的问, 总归这是件好事。 两人是第二天早上的火车, 临行前, 林平得知郑向东已经在家自学好几年，简单的认字和写字都会，对他这样的学习精神越发的佩服, 因此特意和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打算以后能保持联繫。 能有一个京市的朋友，郑向东当然乐意，还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想在信中问问他。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学习精神，又有高尚品质的人，林平自然乐意，一个劲儿的说『互相学习』。 回去的时候两人没有了特殊待遇，坐的是硬座。 硬座车厢里的人非常多，坐定之后，郑向东小声说道：「我去问问能不能换到卧铺？」 「算了吧，换到卧铺也睡不安稳，而且咱们就是普通人，想换不容易。」 「我去试试。」 看他就要离座，刘茵赶紧拉住他：「别去了，二十个小时很快，一会儿就到了。」 郑向东也安抚她：「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刘茵只能在原地看着行李。 他们买了些特产，那些能放的和带来的衣服都寄了回去，本身的行李并不多。 钱都是贴身带着，最有价值和意义的就是合照和签名，其次就是这回奖励的纪念章和奖状。 车厢里有不少站着的人，看到郑向东离开之后，立刻有个大叔过来想要坐下。 刘茵见状直接将腿往座位上一搭：「您要干什么？」 「坐啊。」大叔指了指座位上的腿：「姑娘，快让开。」 「这个位置有人了。」 「等他来了我再起来。」 如果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或许会信他这话，可刘茵是什么人，她就算没亲身遇到过多少奇葩，但也是看过不少新闻报导的。 「我丈夫马上就回来，您不能做在这儿。」 「嘿，我说你这小姑娘咋说不听呢，我一把年纪了，让我坐会儿咋了，你男人来了我再起来不就完事儿了。」大叔不耐烦了，直接拿脚踢了踢位置下面：「快拿开！」 刘茵一点不怕他。 旁边的人看着男人一把年纪了还欺负个小姑娘，也纷纷帮腔。 「欺负人家小姑娘算咋回事，有本事等人家男人来了，你再这么沖啊！」 「对啊，买不起坐票就站着，抢座位还有理了。」 大叔大概是恼羞成怒，直接上手去推刘茵的腿。刘茵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直接放开精神力，剎那间，大叔直接倒栽葱往地上倒去。 这时候，车厢里的人全都受惊吓般往后退，岂图远离那个大叔。 只是车厢就那么大的地方，人又多，根本就退不到哪里去。 被大叔靠着的是个中年妇女，她慌乱的喊着：「咋回事？不关我的事，和我无关，他咋啦？快把他弄开。」 大叔脸色苍白，当下谁都不敢伸手去扶，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医生』，还有喊『服务员』的，一下子整个车厢都闹哄哄。 没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乘务员，看到有人晕倒，一个转身去找医生，一个直接叫旁边的人让开一个座位，扶着大叔坐下。 喊了几声都不见这人醒过来，乘务员就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瞬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刘茵。 同时也有人说起了当时的情况，没有添油加醋，就是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乘务员看向刘茵，皱了皱眉：「妹子，他可能是累了，想暂时坐一下，你怎么就这么倔，现在好了，人都昏过去了。」 这话听的刘茵想笑，她面无表情道：「你这话是啥意思？合着我花钱买了座位，护着自己的座位还有错了？」 「妹子，人家都说等你丈夫过来就把座位还给你，你怎么就一根筋了呢？」 刘茵深唿吸，微微一笑：「他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乘务员脸色一变，火车上确实很多人因为位置的事情吵架，确实有些人买站票会去占人家的座位，还说自己也付了钱，凭啥不能坐。可现在情况不同，这人都晕了，或许当时让这男人坐一下，缓和点，人就不会出事儿了。 第121页 「妹子，助人为乐，假如你不坚持，让他坐下，或许他现在还好好的。」乘务员顿了一下：「如果他真的占了你的座位，到时候你能来找我们，我们会帮你们解决。」 刘茵往后一靠：「大姐，我没有错，他晕倒我很同情，但这位置是我买票花钱得来的，在我到达目的地之前，我想咋样别人都不能说啥。」 乘务员此时也觉得很尴尬，她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这妹子是全国模范什么的，便仔细打量了妹子，确定和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是同一个人，瞬间又理直气壮道：「你是全国模范吧？」 此刻刘茵精神力全开，车厢里的人不管是表情还是话语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乘务员一问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和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乘务员看她没有否认，立刻质问：「身为全国模范，就更应该以身作则，让座是助人为乐，你这么咄咄逼人，别人还不有样学样。」 此时，旁边的人也瞬间转移阵地，纷纷开始指责刘茵。 无非是说她身为全国模范还做出这种欺负人的事情，害的人家晕倒，实在不配有个这么荣誉的称号等等。 刘茵觉得自己是和主席合影之后好运都用光了，怎么就碰到这一车厢奇葩了呢？ 「怎么回事？」 突然，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人群里走来，郑向东跟在他身后，看到所有人都谴责的看着媳妇儿的时候，他立刻挤了过来：「茵茵？」 刘茵一看着装就知道这人职级肯定比乘务员高，直接往郑向东怀里一扑，上气不接下气的假哭起来。 郑向东慌了神，一边安慰一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刚郑向东想换位置没能换成，谁知遇到了列车长，列车长也看过报纸，当下就认出他，两人聊得很投机。 列车长得知他想调位置，直接主动说要帮忙，本来跟着过来接人和拿行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车厢的人看到全国模范认识当官的，全都不说话了，刚刚谴责全国模范的人好像是别人一样。 乘务员也没想到这人会认识列车长，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支支吾吾始终都没能说个明白。 刘茵见状，趴在郑向东肩膀上，一边哭一边嚎道：「刚刚那个人想过来占位置，我没让坐，然后那个人就激动的晕了过去，他们都说就是因为我没让座才导致那个人晕倒，全都在怪我。我买的座位，不让别人坐，这有错吗？他们还指责我，说我是全国模范，就该给人让座！不然就不配当这么模范！」 列车长见多了奇葩事儿，严厉的看了眼乘务员，便安抚道：「妹子，你别哭了，这事儿你没错，只是一切太巧合。」然后又指使乘务员，和他一起将这人先驾到别处去。 就在此刻，另一个乘务员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穿西装短袖的男人，：「快让让，他是医生，让他看看。」 短袖男人看到座位上晕倒的人之后，立刻给他做了检查，大约两三分钟之后，他表情一言难尽道：「他没病，应该是睡着了。」 所有人：…… 当下，刘茵哭的更大声了。 郑向东也知道媳妇儿在假哭，还是紧张的拍拍她的背：「茵茵，别伤心了，咱们是全国模范，确实该以身作则，以后咱们也不买坐票了，直接站着吧，总不能火车上站的位置也要给别人让吧？」 这话说的直插乘务员内心。 列车长暗自摇头，上前将男人摇晃醒，果然，没一会儿男人就醒了，还一副大爷口气：「谁吵着老子睡觉！」 这素质，列车长越发站在刘茵这边：「你知不知道你睡着惹出了多大的事儿？」 男人看到眼前的人一身制服，立刻吓的站了起来：「领导，我，我干啥了？」 看他这一副迷煳样，列车长也没什么好说的，感谢了那位医生后，吵着郑向东和刘茵道：「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误，我代表我们的员工跟你们道歉，你们收拾一下东西跟我来。」 刘茵根本就没哭，她的眼眶全都是被自己揉红的，走的时候她也低着头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整个车厢的人也都心情复杂。 走了几节车厢后，他们终于到了卧铺车厢。 列车长道：「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安心在这儿休息。」 「补票……」 「让你媳妇儿受了委屈，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安心住着吧。」说完，他就走了。 卧铺里环境相对好些，他们住的这个卧铺厢只有他们俩，进去之后，刘茵就撑了个懒腰。 「还好你刚才及时过来，不然我肯定会忍不住对那乘务员下手，她说话太气人了。」 「不气了，都是我不好，不应该离开你那么久。」 「和你没关系。」刘茵想到刚才就气愤无比：「本来那些人都觉得我被欺负了，可以知道我是全国模范，就全都觉得是我的错。」 「他们羡慕嫉妒你，才会说酸话，不想了，你先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在喊你。」 「睡不着。」 「那我们聊聊天。」 没人打扰，十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省城之后依然有人来接，他们归乡心切，寒暄几句之后，便直接坐车回了县里。 火车上没怎么休息好，又一直坐车，到了县里之后两人都不想走回去，便雇了辆驴车回乡。 第122页 两人前脚刚进村，后脚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回来了。 郑先进也赶了过来：「不是说你们明天才到吗？咋今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没啥事，就是出去久了，想家，早点回来。」 看两人都累的很，郑先进立刻让二柱和大壮帮着拿东西，先送他们回家。 到家之后二柱还想说说话，问问京市啥样，火车啥样，被大壮一把给拉走了。 离开小半个月，家里一点不显脏，想来是他们帮着打扫过。 两人将炕上简单收拾了下，倒头就睡。 刘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屋里点着煤油灯，刚坐起来就看着郑向东端着碗走过来：「你醒了，快趁热吃点东西。」 一碗面疙瘩下肚，刚刚也休息好了，刘茵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 尽管是夜里，但两人刚刚睡醒，睡不着索性将家里收拾了一遍，地窖里该拿出来的东西也都拿了出来，一直到四点，两人才又躺下睡了会儿。 早上，大队长早早的过来，问两人情况，得知一切顺利之后，高兴的走了，让他们先在家多休息几天，再上工。 没一会儿，二柱和大壮就过来了，手里拎着东西，身边还跟着旺家。 旺家一看到自己的主人回来，疯了似的跑过来往刘茵身上粘。 许久没见到它，刘茵也挺想念，又是抱又是摸头的。 郑向东看旺家恨不得整只狗都黏在媳妇儿身上，上前就将它弄了过来，摸摸之后就放开，不再让它近身。 「大壮，旺家没烦你吧？」刘茵看了贴在腿边的狗。 「刚去两天还有点不习惯，慢慢就好了，它很听话。」 二柱道：「哥，等会儿我就把鸡和羊给你们送回来。」 「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去，还要谢谢婶子帮忙照看。」郑向东领着他们进了屋。 「哥，你得谢谢我，都是我帮你照看，你家的羊可真能吃，鸡也是！」吐槽了几句之后，二柱又好奇的问：「哥，京市啥样，给我们说说呗？」 郑向东直接拿出一张合影，又拿出在京市拍的照片。 二柱和大壮分别看着，惊嘆之余满是羡慕的神色，每看到一张照片都有一大堆问题，郑向东也不觉得烦，一一给他们解释着。 照片全部看完之后，二柱感嘆：「我也能去就好了。」 「你当然能去，只要有钱，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哪里都能去。」 二柱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手里有钱，可他爹娘肯定不放心，还是等他大一点，到时候爹娘不担心，他就能去了！ 从京市回来之后，不仅仅是二柱和大壮，郑向东每天上工都会被人问京市长啥样，他们看到啥等等。 只要不耽误时间，郑向东每次都会耐心的和他们讲述。 刘家那边，刘茵刚回来就给他们送去了从京市带回来的特产，因此也没出啥么蛾子。 郑家看到刘家成天在村里嘚瑟，纷纷悔恨。 可郑大业和王大花都知道，当初全村人都知道他们闹着断了关系，现在根本拉不下面子去找他们。 还是郑二嫂点明一点，爹娘和小六断绝关系，他们兄弟之间没断绝关系啊。 这天，郑向东就迎来了自己的大哥。 他这个大哥憨厚老实，可在他眼里，大哥就像是爹娘手里的棒子，指哪儿打哪儿，全然不会自己思考。 「大哥。」 「小六。」 喊了声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郑向东看向他：「我还得回家，大哥忙着吧。」 「小六。」郑老大喊道，见小六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说：「小六，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没钱。」郑向东也没问缘由，直接拒绝。 「小六，家里的房子要修理，我手上没钱，你能不能借我点？我，我保证一定会还。」 郑向东态度坚决：「大哥，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我和带弟得的奖励，全都被娘拿走了，一分钱都没给我们留。我和带弟扣扣搜搜存的钱也全都盖了房子，我们哪来的钱？」 「你们……不是去京市了吗？」 「去京市又怎么样？」 「京市没奖励？」 郑向东笑了，是一种轻松的笑：「没有。」 「小六，你真的不能帮帮大哥吗？」 「大哥，我现在喊你一声大哥是尊敬你，可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郑向东说完就走，突然，他停下回头：「娘手里的两百块都用完了吗？」 不等他回答，郑向东不论郑老大怎么喊都没有答应过。 回家之后，郑向东没有隐瞒的跟刘茵说了这事儿。 刘茵对这家人已经有免疫力了。 「你拒绝了，他们要是再来闹咋办？」 「有大队长和族老在呢，咱们现在可不是默默无闻的人，他们不会让我们受委屈的，再者这事儿我们没有任何错。」 对此，刘茵只希望他那几个兄弟脸皮薄一点，找过一次就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也真是被刘茵料准了，郑向东的兄弟脸皮确实不厚，可他兄弟多啊。 接下来的几天，郑向东分别被自己的二哥，三哥，四哥拦下，所说的全都是借钱的事儿。 二哥，四哥在郑向东拒绝之后就走了，也没死缠烂打。 第123页 唯独三哥，遇上郑向东完全没提借钱的事儿。 「小六。」郑老四看弟弟的表情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说那事儿，其实我也没办法，必须得来走这一趟。」 「是她逼你的？」 郑老三看周遭没人，果断点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郑向东诧异：「羡慕我被赶出家门吗？」 「小六，家里啥情况你还不明白？」郑老三嘆了口气：「我和你三嫂做梦都想分家，就是分不了。」 「三哥，我不想听这些，现在我和家里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们不要来找我。」 「我也不想，这不是被逼着来的嘛，你放心，我回去也不会说啥。」 「三哥，几个哥哥轮番上，是不是接下来就是几个嫂子轮番上了？娘就这么不待见我？」 郑老三没法给他答案，但还是提醒道：「娘本来没想太多，可是嫂子弟妹，你明白吗？」 郑向东愣了一下，慢慢点头：「谢谢三哥，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没钱是事实，谁来和我说都是一样。」 离开之后，郑向东就去找了大队长，直接说了这几天的情况。 郑先进知道后，立刻安慰他，然后让他安心上工，这事儿他会去找郑大业。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郑向东耳边也变得十分清净，不用担心路上会遇上哪个哥哥或者哪个嫂子。 其实郑向东的遭遇村里人都知道，也都在猜测他们这回去京市又得了多少钱的奖励，但郑家人没成功，所以他们也没能知道郑向东这回到底得了多少钱。 没几天，大队长就召集所有人开了全村大会。 重点是表扬郑向东和刘带弟两人，同时还将他们在京市带回来的照片，那些在大礼堂由记者拍摄的照片拿了出来，还将奖状、奖章都拿出来给大家看。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回去京市只得了荣誉，没有实质性奖励。 郑大业和王大花在人群中羞红了脸，郑先进之前找过他们，他们也明白这个大会就是告诉他们，别又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郑先进不想明着给郑大业两口子没脸，可村里人都是明白人，大会结束之后，郑大业家又成了大家的谈资，纷纷取笑他们钻道钱堆里，根本不配当父母。 第40章 夫妻 这事儿过后, 王大花待在家里完全不想出门, 出门就会被人问被人笑。郑大业窝囊了一辈子, 倒也还好, 偶尔会和那些老头子们一起说说话。 郑大嫂和郑二嫂就不同了，每每看到郑向东都嘲讽的很，话里话外都讽刺郑向东有了荣誉忘了兄弟。 每回他两个嫂子都没讨到好, 只因和郑向东一起上工的人会一致帮着他说话, 将两个嫂子怼回去。 刘茵知道的不多, 但每天上山打草的时候遇上人, 都会和她说说这些。 看到郑向东每天还若无其事的模样, 刘茵觉得不能放任下去。 有了之前盗匪的事情后，她明白，现在杀人不容易，但让他们忘记一些事情还是挺容易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郑向东的几个哥哥嫂子。 刘茵一连几天去给郑向东送水送吃的，也终于让她和他的哥哥嫂子们全都碰面。 每天两个对她的影响并不大，郑向东也没看出她的异常。 几天之后，除了一直没能见到面的王大花之外, 就连他家里的那几个侄子侄女，她都设法让他们淡忘了郑向东这个人。 哦, 对了, 还有郑老五和他媳妇儿, 还有那个小娃娃。 郑老五蹲局子了，他媳妇儿回娘家一直没回来，小娃娃也不在, 还不急。 至于王大花，她可不想去老宅，还是等以后有机会罢。 机会来的很快，夏收之后分粮，她就见到了王大花，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同时，刘茵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刚开始她只是想淡化老宅的人对郑向东这个人的想法，可她现在更有能力了，更不想轻轻松松放过他们。 想到郑向东之前跟她说过，家里的几个嫂子都想分家，那么她就成全他们咯。 也不需要去篡改很多人的想法，只要郑大业和王大花坚持分家，这个家就一定会分。 果不其然，分粮没两天，郑家老宅就开始闹起来了，吵着要分家。 除了郑老三之外，几个儿子都还好，分家的意思不强烈，可郑家几个儿媳妇就不同了，个个都不想住一起了。 现下郑大业和王大花都支持分家，大家明里劝了几句之后，还是从了。 为啥会闹起来了呢？ 还是因为之前郑向东给王大花那两百块钱的原因。 这些年几个儿子儿媳妇上工挣的东西，不管是粮食还是钱，都捏在王大花手里。 如今王大花说之前的钱全给郑老五看病，因此分家能分的只有家里的粮食和傢伙事儿啥的。 不分钱几儿媳妇就不乐意了，家里也开始大吵大闹。 王大花和郑大业准备跟着大儿子一起过，所以郑老大一家和两老站在同一战线，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则是对立面。 郑家这场分家的纷争一直持续了十多天，最后还是有村里的叔爷爷们出面调和的。 两百块钱本来是郑向东给老两口的，说不好听就的买断血缘关系的钱，自然该老两口，儿子儿媳妇们肯定不能分。 第124页 至于给老两口养老的事儿也是按照村里的惯例来，没啥可值得说的。 这样的结果除了郑老大家之外，其他几家都不满意，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郑老三一直想分家，现在分家分成了，按理应该高兴。可他唯独埋怨的就是亲爹亲娘太看重钱，郑老五去医院的时候确实花了不少，但后续因为郑老五是要犯，医院的钱他们都没再出了，家里肯定还是有存款的。 现在想再多也没啥用，娘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们也不能去娘房里搜。 总之，现在能分家是最好的。 分家后，郑老三就去找了大队长，要了个村里空置的房子，第二天就带着媳妇儿搬了过去。 既然都分了家，他肯定不愿意再和几个兄弟搅和在一起。 现在啥都没有不是问题，慢慢赚慢慢添置就行。 小六当初那么困难，都挣出房子来了，他本事或许没有小六大，但绝对不会饿到媳妇儿。 他和媳妇儿有手有脚，干活儿比谁都不差，他就不信支不起个家来。 万幸的是媳妇儿防着老娘，暗地里藏了些钱，尽管不是很多，但也能解当务之急。 这场闹的全村都看了场大戏的分家和郑向东、刘茵毫无关系，他们完全没被影响到。 郑向东对除了媳妇儿之外的家人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现如今看到他们，感觉到他们眼中的陌生，他并没多想，更多的是轻松。 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各自安好。 没了老宅的人来打扰，和沈军的生意一直秘密的进行着，想吃肉了就去山里转转，郑向东和刘茵的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这一年，二柱也十七岁了，家里开始给他物色对象。 有一天他气沖沖的跑到郑向东家，整个人都毛躁的很。 「你咋了？」郑向东在院子里编筐子，看到他过来坐下也不说话，便问。 躺在躺椅上的刘茵也歪头瞄了他一眼。 「还不是我娘给我找的那对象，啥人啊！忒不是东西。」 刘茵躺在躺椅上摇了摇：「二柱，说话别弯弯绕绕。」 二柱哪里是弯弯绕绕，他想的是这话该不该告诉哥哥嫂子。 想了半天，他还是咬牙说了：「我娘给我找了个对象，本来还挺好，都挺满意，可相处了几天，她就露出真面目了，处处打听你俩，还说让我不要和东哥一起，说东哥不好。」 这个不好，二柱不解释，郑向东和刘茵也明白。 二柱这个对象是外村的，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一听郑向东和父母断绝关系，想当然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如同郑向东处处维护刘茵一般，刘茵也容不得别人说小孩儿半点不好。 「二柱，你准备和这人结婚了？」 二柱突然觉得脖子周遭凉飕飕的，好像随时一股风来就能吹断他的脖子，他下意识搓了搓后颈：「嫂子，她算个啥东西？不了解事实就胡咧咧，还让我和东哥划清界限，也不看看我看不看得上她。」 刘茵很满意二柱这个回答，表情柔和了许多：「那你准备咋办？是和她解释一下？」 「我解释个屁！」二柱义愤填膺：「明知道我和东哥关系好，就算出了那事儿，她也应该多问问再下结论，上来就说我东哥不好，这种媳妇儿娶不得。」 「那你娘那边咋办？」 「当然照实说啊，反正我不娶。」 「好好和菊婶儿说，别气着菊婶儿。」 「我啥样我娘还不了解？要我说我娘就是心急，这么早让我娶媳妇干啥！」 最终，二柱还是和那姑娘拜拜了，但菊婶儿显然没死心，依然给二柱物色着对象。 二柱也学机灵了，每次他娘给他说对象的事儿，他先含煳着，等自己私底下去调查调查那姑娘再给回答。 比起菊婶儿听人说，二柱每次都更直观一些，好些都不了了之。 转眼到了六三年，大壮和二柱的人生大事也都提上日程。 比起二柱一直都没能找个媳妇儿，大壮的媳妇儿来的就快得多。 郑向东他们三个听到大壮连结婚的日子都说定了之后，大为吃惊。 特别是二柱：「你啥时候找的对象？咋一点没听说过就要结婚了？」 刘茵也在一旁笑道：「大壮这是不声不响给我们丢了一颗红色的炸弹啊。」 大壮摸摸头：「她是我爹战友的闺女，我也是听我娘说才知道，前些时候见过几次，我俩都觉得挺好，就订下来了。」 看他们都很意外，大壮解释道：「刚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才没给你们说。」 郑向东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儿，不过你隐瞒了这么久，结婚那天我和二柱一定不会放过你。」 二柱也乐呵起来：「对对，那天我一定要玩个痛快。」 刘茵上辈子没结过婚，这辈子的婚礼……不提也罢，但她以前看过新闻，婚礼上闹的太狠其实挺让人反感，便帮衬大壮道：「自己玩个痛快就成，别折腾大壮，那天可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日子。」 郑向东她还不担心，二柱有时候就是个人来疯，不看着真不行。 果然，郑向东听媳妇儿的话：「媳妇儿放心，我们不会太出格。」 二柱撞了大壮一下：「看在嫂子帮你说话的份儿上，那天就放过你。本来我都想到好几个好玩儿的闹洞房的玩法！」 第125页 大壮感激的看了眼刘茵，一点不怕二柱的说道：「留着你自己结婚用。」 「哼，我又不傻，你都不给闹，我还自己闹自己？」 刘茵看着他俩欢乐的斗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时候，手上突然覆上一个温热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却是身旁的男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晚上，刘茵洗漱过后坐在床上看小说。 郑向东倒完水之后，过来抽掉她的书：「明天再看，灯光暗对眼睛不好。」 上炕之后，他自发的给她揉了揉眼睛周围：「大壮都要结婚了。」 刘茵往他身上一靠，闭着眼任由他按着：「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我也结了。」 听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她睁开了眼，却不想对上一张每天都能看到的俊脸。 没有说话的机会，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过了许久，屋里只有两人喘着粗气的声音，一会儿，才听到郑向东沙哑的说：「我也想被闹洞房。」 刘茵一愣，随即搭上他的肩膀，低哑道：「你不需要闹，可以直接洞房。」 这句话令郑向东激动起来，直接翻身压住她。 两人对望了许久，刘茵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主动凑了上去。 这一夜，註定无心入眠…… 这晚过后，两人如胶似漆，感情更胜从前。 大壮忙着结婚是事儿，过来的少了，二柱眼见他俩越来越肉麻，心想自己也该找个对象了。 分别在大壮和郑向东这儿受到『打击』之后，二柱每天都在家催促着赶紧给他找对象，不仅如此，他自己也每天晃荡，想在路上碰上自己的未来媳妇儿。 可惜事与愿违，大壮直到六五年才找到对象，和他的预期想找个温柔贤惠的姑娘不同，他的对象是个小辣椒。 这一年，大壮的儿子也两岁了。 两年里发生了许多事儿，也出了许多政策，学雷锋、号召干部参加劳动、停演『鬼戏』等等。 可靠田地吃饭的庄稼人并没受多大影响，唯一大点的事儿，就是郑老五回来了。 作为曾经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这回回来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最喜欢他的娘不爱搭理他，家里也分家了，媳妇儿也跑了，儿子也不认识他这个爹了。 当初郑老五判刑后，罗红带着儿子回了家，后来将儿子送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两人当时结婚本来就没领结婚证，罗红走了之后郑老五也没想着去找，只因家里一团乱麻。 因着分家，郑老五虽然还能住在以前的房间里，但他不能跟着大傢伙儿吃饭，还是几个兄弟商量过后，借了他一袋子粮食，这才让他活下来。 不过，从他回来的这天开始，他也要每天上工给自己和儿子赚口粮了。 以前郑小宝是跟着王大花一起在老大家过，郑大嫂对这个小拖油瓶很是看不惯，王大花因为这是唯二的孙子，惯的很，郑大嫂被王大花削了几次之后也不敢作妖，只暗地里纵然大宝欺负小宝。 两个孙子打架，王大花也不在意，只要没伤到那儿就行，日子也就磕磕碰碰的过到现在。 如今郑老五这个当爹的回来了，自然没有让大伯帮忙养侄子的道理，郑小宝也就还给了郑老五。 郑老五在里面的时候每天劳作，回来之后也没啥不习惯，只是那团怒火深埋在心里，随时可能会爆发。 他犯过错，以前和他来往的人现在都不敢和他来往，生怕被打上同样的标籤。 索性郑老五回来了之后异常沉默，每天除了上工下工之外，多的话一句都没有，在家也是一样。 只偶尔会听到他房里传来打孩子的声音，王大花劝过几次，看小儿子阴沉沉的样子，她也不再劝说。 以前郑小宝仗着有王大花在家里都是小霸王的性子，现在被郑老五教训了几次之后，也学乖了，看到郑老五就像是老鼠看到猫。 刘茵和郑向东结婚多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刚开始还好，等到大壮的儿子都会下地走路了，村里人这才发现两人结婚这么久都没个孩子。 这些年刘茵一直没上工，专心给大队养猪，从之前的一年八头增加到了现在的一年十二头，她养猪的本事是全村之最，拿的工分也越来高。 村里人有心说啥却不敢，卖猪是大队收入的主要来源，每年都能给大队创收，这事儿在公社那儿都挂了号，旁人也不敢有怨言。只要谁敢说个啥，马上就会有人回怼：有本事你去养猪啊！只要养的和刘带弟一样好，你拿一样的工分没人会叽歪。 郑向东的工分没有他媳妇儿高，但和村里大多数壮劳力一样，没啥值得念叨。有时候被人暗笑靠媳妇儿养家，他也不会恼，还一副很自豪的模样，好像是在夸奖他一样。次数多了，那些取笑的人也觉得没意思，渐渐的就不说了。 关于两人的孩子，郑向东刚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立刻找机会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对外他宣称自己早年体弱，市里的大夫说他即便现在养好了，但生育上可能要随缘。 郑向东不怕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反正他都不打算要孩子了，随便旁人说啥，只要他和媳妇儿日子过的好就成。 渐渐的，那些异样的眼光也变成了同情，正值最好的年纪，男性功能却受损，真是……唉！ 第126页 郑向东和刘茵无惧这些流言蜚语，大壮和二柱是最知道实情了。 刚开始两人听到哥哥不想要孩子，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久才能接受这一现实。 听到郑向东不要孩子的理由之后，他们更是刷新了哥哥嫂子感情的认知。 同时也在心里警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媳妇。 他们没有哥哥这种魄力，但对媳妇好这事儿还是能办到的。 二柱还处于处对象的阶段，但大壮不同，他孩子都有了，他媳妇儿虽然不知道郑向东和刘茵为啥不要孩子，但知道是因为郑向东让自家男人对自己更好之后，她对这两口子的感官越发好了。本来就和刘茵关系很好的她，对刘茵更加亲密了。 六六年开始，就有知青下乡，他们青河生产大队也被分到了一个，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 此时，刘茵也知道了，那十年来了。 「向东，把家里的书啊本子都收起来，以后要看必须得锁着门看。」 这几年他们一直和沈军保持着密切的联繫，这几个月也听了沈军说外头的事儿，现在又有城里的人来农村，他虽然不懂这是什么的前兆，但总是不同寻常。 这些年两人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书籍，各个方面的都有，两人收拾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书全都弄到地窖里的暗房里。 相片相机啥的也都收了起来，刘茵也不敢随身带手錶，只藏在家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和主席的合影，以前得到的奖状奖章都用盒子装着放在家里醒目的位置。 「媳妇儿，咱们明天去城里买张主席挂像回来吧？」 「嗯。」刘茵默默的想着：还有那本神书。 「别怕，一切有我。」郑向东温柔的抱着她。 相濡以沫了几年，刘茵早就完全卸下心房，将他当成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尽管没有跟他说自己过去的经歷，但两人很有默契。 「我不怕。」刘茵嘆了口气：「现在来了一个知青，未来也不知道会来多少知青。」 「这些都是先进叔该操心的事儿。」郑向东失笑。 「我就是觉得来了外边的人，村里又不会平静。」刘茵想到以后还会来许许多多的知青，她便转过身子面对他：「你想办法让大队长给知青们盖专门的房子，或者是修缮村里原本的老房子给他们住，位置离咱们越远越好。」 郑向东不懂媳妇儿为什么会这么说，却无条件相信媳妇儿：「这个没问题，可我怕先进叔不会同意，现在只来了一个知青，就大兴土木的给盖房子，村里人估计也不会同意。不过，让那个小伙子住的远离我们不是难事。」 「这事儿你放在心上就好，我这么说也是未雨绸缪。」刘茵看了眼自己家，他们家的房子在村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唯独就是面积不是很大，经过这几年的完善，屋里屋外不管是菜圃还是树苗都错落有致，看着就舒心。 想想不放心，她还是说道：「我就是担心，下半年，明年乃至以后来了太多的知青，村里没屋子安置他们，到时候让他们和村民住，会分到我们家来。」 他们家只有一间卧房，可还有间杂物房，他们又没孩子，分个把人过来还真不好说。 郑向东想到自己和媳妇儿的家会住个外人进来，想想就觉得膈应，立刻应下：「我会尽力说服村里。明天去县里，咱们去沈大哥家看看，问问别处的知青都是咋回事。」 「嗯。」 先前有了全国模范的称号，加之刘茵养猪成功，郑向东在书本里学习了很多种植方面的知识，有几次直接运用到了地里。 如此，两人俨然成了年轻人里的领头羊。 刘茵一贯不会主动找人玩，所以看着还好。郑向东人缘极佳，村里同龄的人无不敬佩他，都想从他身上学习点东西，小一点的将他当成楷模，都想成为他这样的人。 这回村里来的知青，还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郑先进给安排好住宿之后，直接将人交给了郑向东，让他帮着带他上工。 郑向东去城里没能碰到沈军，但听沈军的父母说现在时局变幻莫测，他们的生意最好也先暂停一段时间，为此郑向东也同意了。 现在看到从城里来的人，郑向东有意想问问城里的情况，特别是他们这些知青是咋回事。 十八岁的小伙子初到农村确实有很多不习惯，这里的一切都和城里不同，他来了就想走，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当逃兵，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第41章 知青 郑向东这几年学有所成, 说话行事都和农村小伙大有不同, 刚来的知青小伙觉得他与其他人不一样, 有心交流, 如此，两人也顺利相熟起来。 小伙子的名字叫胡兵，是从省城过来的, 出身工人家庭。 交谈之下, 郑向东除了知道胡兵的背景之外, 也搞清楚了知青真的会如同媳妇儿所说的那样, 源源不断的到农村。 胡兵之前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郑向东和他媳妇儿的事儿, 几年前也看到过报纸上的报导，现在看到真人，让他升起颇多疑问。 「你们当时遇到狼群和那些盗匪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害怕吗？」 这样的问题郑向东早就应付过，当下淡笑道：「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害怕，只是那时候保护自己是感觉强过对狼和盗匪的恐惧。」 第127页 「说的也是！不过换做我，我第一时间肯定跑得远远的, 绝对不敢上前和狼肉搏。」 郑向东笑道：「你还能跑得过狼？」 胡兵愣了一下，不断点头：「对对对。」 说话间, 两人已经到了胡兵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大队条件比不上城里, 屋舍紧张, 我们也是第一次接待知青，这间房子是之前省城考古队住过的，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胡兵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换了住处, 不过想到和陌生的农村人同住，还是自己单独住好一些。 听到郑向东说这里曾经是省城考古队住过的地方，他也无话可说。城里现在苗头不对，但不可否认那些大学教授都是有能之士，他可比不上那些教授们。 「这里挺好。」胡兵私下打量了一会儿，屋子还成，本来就是来农村吃苦的，他有心理准备。 「胡知青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一起上工。」郑向东帮他将粮食都放好之后，这才离开。 他从胡知青那儿出来之后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家里正在做饭，见他过来，连忙留他一起吃。 「婶儿，您别忙，我有事儿找先进叔。」 郑先进让媳妇儿进去之后，带着郑向东在院子里坐下。 「本来让胡知青和村民住一起有个照应，你咋突然提出让他单独住？」 熬过那三年之后，他们大队欣欣向荣，这里头少不了郑向东和刘带弟的功劳，他也很信任郑向东，所以让郑向东说让胡知青搬出来的时候，他没多想就同意了，可同意归同意，现在还是得问问理由。 「先进叔，我和胡知青接触过，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和村民同住，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件事，觉得让他搬出来更好。」 紧接着，郑向东就将从胡兵那儿得知的讯息说了出来，还说了些自己的猜想。 郑先进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知青到农村？」 「嗯，我还听说外头现在开始闹了，具体的我也不敢多问。」 郑先进嘆气：「这城里的娃娃来一个两个还行，要是来一串，这……到时候还有姑娘家，确实是个事儿。」 「叔儿，所以我觉得把胡知青现在住的地方改一改，以后就改成知青点，只要城里过来的，全让他们去那儿住，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您只管着上工分粮的事儿，要是他们有啥内部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 「你说的是个办法，现在只有胡知青一个，不好动工，要是真的再来，我就让人去把房子修一修。」 「叔挂心就行，我也就是出个主意。」郑向东慢慢站起来：「带弟再家做了饭，我先回去了。」 「那我不留你吃饭了。」 到家的时候，刘茵已经最后一道菜刚刚出锅。 「你回来的挺是时候，能开饭啦。」 帮着将饭菜端出来之后，两人坐下开吃。 刘茵也问了知青的事儿。 郑向东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说给她听。 「事情办的这么成功，奖励你一个大鸡腿。」说着就将鸡腿夹到他碗里。 「媳妇儿持家有方，也奖励你一个大鸡腿。」动作与刘茵如出一辙。 两人看着各自碗里的鸡腿，都笑开来。 「明天你还要带着知青上工，有啥计划没？」 郑向东摇头：「先进叔说让他从简单的干起，看他干活咋样，要是利索就让他和我们一道。」 「你今天和他接触，他是个啥样的人？」 「还行。」郑向东给媳妇夹菜，然后巴巴道：「咱不提别的男人了，好吗？」 「我这不是随口问问，你酸味还挺大。」看他变紧张，刘茵也不逗他：「行啦，不说他，咱都是有证的人，你还怕啥？」 「媳妇儿，饭菜都要凉了，快吃饭。」 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刘茵也没多说，安心吃饭。 说起结婚证这事儿，他们是去年拿的，当时刘茵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儿，还是他自己数着日子，带着她去县里拿的结婚证，还特意去照相馆补拍了一张结婚照。 大壮结婚的时候也是没证，得知他们要去领结婚证，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当时陈勤，也就是大壮的媳妇儿感动得哟！比刘茵这个『正主』都兴奋。 之后拍结婚照，大壮看媳妇儿喜欢，特意多拍了几张。听说大壮后来还带着老娘、儿子一起拍了几张全家福。 郑向东和大壮两个这样，二柱心里别提有多酸了，他拍不成结婚照，还不能拍全家福啊。 寻了一天，二柱特意带着一家老小去了趟县里，这几年生意好，二柱口袋里不缺钱，拍了好些照片回来。 二柱爹是大队的会计，家里又都是肯干的人，所以本身环境就不差，拍回好些照片的事儿让村里人羡慕了好久。 当时，还引起了村里的风潮，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都带着一家老小去去县里拍了张全家福。 城里来了个知青，引起村里人一段时间的关注之后，也没激起更大的水花，大家的日子该咋样过还是照旧咋样过。 胡兵是个能吃苦的性子，有郑向东带领着，很快就和村里的小伙子们打成一片。 农村比起城市来说确实苦，但也有乐趣所在，就拿吃这点上来说，山上河里物质丰富，只要不过度捕捉，大队不会说啥。 第128页 比起在城里买块肉都要靠抢和精打细算，这里确实便宜得多。 第一个之前来了没两个月，村民们就看到大队长又领回来两个，一男一女，其中还有个是熟人。 许梦，看到这姑娘，村里人都记得——人傻钱多。 想到郑向东和刘带弟的房子有这姑娘出的一份力，村民们对着许梦更加热情。 和许梦一起过来的男知青相比之下就不那么显眼了，好在有胡兵这个老人，这个叫王刚的新知青也没有觉得被冷落。 「东哥，他们怎么会她这么热情？」 胡兵来了也有两个月了，和村里的人还算熟悉，看到他们不同以往的热情，他满腹疑惑。 王刚和这姑娘一路，怎么说吧，这姑娘长的确实不错，看穿衣打扮也知道家里条件好，可这一路上都挺冷漠。美丽的姑娘冷漠点没事儿，可村民们这么热情，就有点不同寻常了。他心里也奇怪的很，竖着耳朵准备听答案。 「她之前跟着省城考古队来过我们这儿。」 「原来是认识啊。」 胡兵和王刚这才恍然大悟。 然而另一边的许梦却满心嫌弃和怨恨，嫌弃这些粗鄙的人，又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将自己丢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郑先进想着才三个月就来了三个知青，修房子的事儿也要提上认出来，特别是现在有男有女，住宿上肯定要划分开。 好在现在来的人少，他还有时间准备。 郑向东和胡兵领着新来的去了知青点之后，郑向东就传达了大队长的意思。 「胡知青，你是最先来咱们大队的，劳烦你在生活上帮帮他们，明天上工还看到大队长的安排，知青点的事儿你们自己商量着决定。」 刚刚他们聊过，王刚比胡兵还大一岁。 但胡兵是最先过来的，王刚也是爽朗的个性，当下就搭着胡兵的肩膀让他照顾自己。 看他们相处的好，郑向东也准备回家了。至于许梦，男女有别，反正有胡兵在呢。 可等他刚出门，许梦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 「我不要住在这！」 听她口气颇为不善，郑向东也不会纵着她：「这是大队里的知青点，所有从城里过来的知青都要住在这儿。」 「给我换个住处。」 「既然不听大队的安排，那你下乡干啥？」郑向东笑吟吟：「不如我现在去找大队长，让大队长去公社，就说你不满意我们这里，让公社给你换个地方，或者是让你回城？」 许梦一听这话，就下意识想起了临行前爸妈的叮嘱，可看到这样的房子，还是和两个男人一起住，她心有不甘：「上回我来的时候不是住在那谁家，我这回也要住那家。」 郑向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知青，容我再次提醒你，这里是大队安排的知青点，所有的知青统一住在这里。」 没有打算和她歪缠，郑向东直接和她错身而过。 就在两人说的时候，王刚也在屋里和胡兵说话，他们两个都看到许梦去找郑向东，说的也是他们俩。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内情？」王刚猜测道。 胡兵忙解释：「肯定没有，东哥有媳妇儿，他很喜欢他媳妇，估计是许知青有什么事情想问东哥吧。」 「东哥都娶媳妇了？」王刚的关注点立刻被转移。 「嗯。」提到刘茵，胡兵满心钦佩：「东哥的媳妇儿很厉害，她是专门给大队养猪的，村里人都羡慕她。」 「养猪有什么好羡慕的？」王刚不懂就问。 胡兵刚开始也是这种想法，所以认真解释道：「农村都是靠种地维持生计，每年结算的时候，家家户户除了粮食之外，存不下余钱，可东哥媳妇儿给村里养猪，每年能出十二头大肥猪，除了交公之外，其他的猪不仅能给村里人改善生活，卖给收购站还能赚不少钱呢。」 「这么厉害啊？！」 「非常你厉害，等你以后见到也会和我一样敬佩东哥媳妇儿。」 许梦心烦意燥的回来就听到两个和她一起来的人在说刘带弟那个村妇，『嗤』了一声：「就是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几个，值得你们这么推崇？」 王刚没见过刘茵，不好评价。 胡兵可是亲眼看到过刘茵养的猪，立刻反驳：「许知青，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词。农村人和城里人没有区别，如果没有他们种的粮食和养的家禽，城里人有饭吃吗？有肉吃吗？至于你说的不识字，那也是因为地域限制，如果农村多些学校，他们不会比城里人差。」 首先就是郑向东，还有二柱、大壮他们，假如他们能上学，学识肯定不差。 一起上工之后，他更是了解了老农民的智慧，地里有什么变化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些是他们城里人远远比不上的。 许梦没想到他和她一样从城里来的，思想却已经被同化：「难怪你能和郑向东关系好。」 看她讽刺完之后就进了屋，胡兵恨不得上去和她理论。 王刚及时拉住他：「别和个姑娘计较。」 「她说的不对，我就要和她理论。咱们是响应国家号召，来支援农村，她作为一个知识青年，首先就带着对农村的偏见，何谈支援？」 王刚本是中立的立场，但听到胡兵的话之后，觉得确实十分有到底，同时羞愧自己的觉悟太低：「她这不是刚来嘛，等她适应几天就知道，农村和城市没有差别，你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第129页 胡兵冷静下来，也知道王刚是为自己好，但依然说道：「她哪里是刚来？先前不是来过，之前对她那么热情的村民们要是知道她内地里这么嫌弃他们，指不定多伤心呢。」 王刚一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拉着胡兵问：「咱们的房间在哪儿？明天就要开始上工，我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 如此，胡兵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王刚去了住的房间。 陆续来了三个知青，郑先进就和大队的干部合计将知青们现在的房子修一下，最好再扩大一点。 能当上干部的人都不是蠢人，有时候大队长从外头带回来只言片语，也知道现在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下乡援建，再看这两三个月就来了三个人，所以都没反对大队长的提议。 修房子的事儿提上日常，郑先进却依然不放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不想了，他就是一个大队长，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其他还有上头的领导呢。 三个知青，胡兵已经适应上工的日子，村民们也挺喜欢这个卖力干活的城里小伙子。紧跟着来的王刚干活也不错，嘴上叫着累，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倒也让村里人刮目相看。毕竟现在夏收，地里的活儿只多不少，有时候他们庄稼人都累不住。 唯独许梦，和村里的老奶奶一起干活都叫苦连天，只干了一天就和大队长请假，一连歇了三天。 村里人看许梦娇弱，也有知道知青到了分粮的时候会和他们一起分粮，有些小媳妇就不干了，凭啥城里来的不干活都能分粮食？ 刚听到有人抱怨，郑先进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 不管是村民还是知青，都按照工分来分粮食，做的多分的多，不做就啥都没有。这也是变相的警告许梦老实上工，不要作妖。 只可惜，胡兵和王刚将这话带得许梦之后，许梦满不在意，反正她有的是钱，分的粗粮她也不爱吃。 胡兵看着许梦这样十分愤然，王刚只好将他拉离。 「许知青既然不想和大家一起劳动，就不该来农村！」 这时候，王刚不得不承认胡兵的话有道理，来农村本来就不是来享福的，既然是当有志青年，肯定得和村里人一起上工下工。 「女孩儿娇气，日子长了她会明白的。」 其实他这几天也有些坚持不住，要不是不想输给胡兵这个比自己小的人，他也想撂挑子了。好在，他在家也干活，习惯了也还好，同时也不会有闲功夫想东想西。 「算了，我也不管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胡兵就拉着王刚：「走，咱们去给村里人上课。」 郑向东当初为了让胡兵融入队里，也知道村里很多小孩儿都没上学，所以就提出让胡兵叫村里人认字。 这样的事儿胡兵当然同意，本来就是援建农村，让农村人得到更多的知识，可不就是他们这些知识青年该干的事儿吗？ 他们大队没有学校，想上学必须得去吴家沟，那里有公社设立的小学和初中，高中就必须要去县里。 一个孩子的学杂费不少，很多家里都出不起这个钱，所以村里的小孩儿大多没上学。 知道胡兵上过高中之后，郑向东就有了这个想法，大队长知道后也大力支持。 别看郑先进没读过多少书，但他知道知识的用处，现在大队来了现成的人能教，他怎么会错过。 明面上胡兵们是义务教育，没有任何酬劳，但是大队长还是暗示各家各户送点东西，不管送的是啥，好歹一片心意。 胡兵当时收到各家送来的东西，差点流下了男儿泪，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教。 农村孩子懂事就开始帮家里干活，除去几家被娇惯的孩子，其他都很懂事。面对胡兵的教导他们都很虚心，也很认真，没有笔和纸，就用沙盘和树枝代替，渐渐的，孩子们也爱上了学习。 后续，不仅仅的孩子们去学习，村里小伙子大姑娘有时候也会去听听课。 没人取笑他们，来听课的人也越来越多。 王刚跟着胡兵过来的时候，也为之动容，想到胡兵当初说，要是农村也有学校，他们不会比城里人差，这句话确实有道理。 两位男知青受村里人欢迎，许梦这个唯一的女知青就不招人待见了，不上工，也不义务教学，村里人提到她就是摇头。 刘茵经过胡兵也认识了王刚，王刚看到刘茵养的猪之后，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嫂子，我以前也看过人家杀猪，都比你这个瘦。嫂子，你太厉害了！」 「这些要出栏了，过几天你就能吃到猪肉。」刘茵笑道。 胡兵咽了咽口水：「看着肥嘟嘟，一定很好吃。」 「那当然，我嫂子养的猪，从来都是最好吃。」二柱家里养的猪也给家里创收不少，其中刘茵的功劳不小，渐渐的，他就成了刘茵的脑残粉，有时候郑向东都得排在后头。 王刚也有挺久没吃肉的，看着猪圈里的猪，开始期待吃肉的那天。 众人看完猪圈之后，就上山去了。 胡兵先前跟王刚说山上啥都有，还说了些他之前吃过的东西，弄的王刚心动不已。刚好今天休息，他们就约好一起上山了。 这些年大壮、二柱往山里跑的勤快，有刘茵的教导，两人的狩猎技术也突飞勐进。 第130页 更何况，他们这一行有旺家在，还真不怕空手而归。 王刚看旺家全身油光水滑，眼神锐利，扯了扯胡兵的袖子：「这是谁家养的？养的真好。」 「东哥家的，不仅长得好，打猎可厉害了。不过你别往它跟前凑，它挺兇勐的。」 「我知道。」 尽管胡兵比自己小，可从来了这儿之后，王刚就没听他说过虚话，对他说旺家打猎厉害也深信不疑。 现在正值夏天，山里除了动物之外，能吃的东西还有不少。 胡兵和王刚背着背篓跟在他们身后，每回看他们採摘什么，都会问问，然后跟着採摘。更想着多弄点回去，晒干好保存之后，给家里寄点回去。或许不是肉，但也能给家里人改善下伙食。 这一天进山，大家收穫颇丰，胡兵和王刚两人合作之下捉到一条鱼，两人回去的路上已经想好等会儿怎么处理这条鱼。 刘茵和郑向东慢悠悠的走在后头。 特别是刘茵，感嘆道：「要是以后来的知青都和他俩一样好相处就好了。」 「不仅是你，大队长也这么说。」想到大队长说以后知青的事儿就交给他来办，郑向东决定稍后再和媳妇儿说吧。 第42章 逼婚 突然, 刘茵想到了许梦, 便问：「许梦还没去上工？」 「嗯, 先进叔可烦了, 已经放话说她再不上工，就送她去县里医院检查检查，还说去公社那儿说说这事儿。」 「那许梦呢？」刘茵饶有兴趣。 「看她明天上不上工。」 「大队长有得头疼了。」刘茵摇摇头不再聊许梦, 然而将手上的鱼往上拎了拎：「今天怎么吃？」 「之前在县里买的干辣椒还有, 发的豆芽也应该好了, 做个水煮鱼吧？」 这道菜是刘茵之前搞出来的, 她喜欢重口味, 所以家里常备辣椒，想想水煮鱼的滋味，她嘴巴里口水泛滥，忙不迭点头。 第二天，许梦还是没有去上工，大队长气得直接去了公社，后来公社来人给许梦做思想工作, 奈何许梦油盐不进，公社的人只好将她带走。 胡兵和王刚心里很复杂, 昨天他们做好鱼之后请许梦一起吃,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许梦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说腥味太重，让两个人都下不来台。 本来他们在家里就没做过饭，都是来这儿之后学的, 现在改善伙食，两人本来还恨高兴，没想到被许梦一句话给扫了兴。 现在看到许梦被带走，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既然不想过来当初就不该来嘛，来了又到处找事，没得让人觉得他们知青都不好相处。 许梦这一被带走，村里人看他们的目光都变了变，好在平时处的好的几个朋友都还和以前一样，不然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 上次问过许梦的事儿之后，刘茵就没再关注，家里的羊要产崽了，尽管已经经歷过几次，但郑向东和刘茵还是非常重视。 前一天晚上给揣崽的母羊弄了餐好的，第二天郑向东起来就看到羊圈里多了两只小羊羔。 「媳妇儿，咱家的羊下崽了。」 刘茵正在穿衣服，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快速套上衣服往外走，看到羊圈里果然多出两只小羊羔，立刻开心道：「过几个月我要吃烤羊肉串！」 「……」郑向东愣了半响，最后笑道：「这两只小羊羔咱们都留着吗？」 「留一只，另一只看队里要不要。」 这几年，他们每年都会将母羊拉出去配种，除了第一年产下一只小羊羔之外，后来都是两只或者三只，每次他们都只留下一只养大点吃掉，多余的就会换给大队，让大队去养。 刘茵养猪小成之后，大队长也鼓动大家养殖，只是鸡家家户户都有，他们养起来也没经验，所以这几年除了养猪还尝试养羊。 只是羊不比猪出肉多，每年所得不算很多，可大家觉得有总比没有好，每天让村里的小孩儿牵着去山里，羊会自己找吃的，养起来也容易，不用一个人专门看着。 「沈大哥之前说想吃羊肉，不如这头给他吧？」 「那也行，要是别人问起，就说家里的羊只下了一只崽。」 郑向东『嗯』了一声：「你快去洗漱，我给羊弄点草料就去做饭。」 「你弄草料，我来做饭。」 刘茵爬了爬头髮之后，就去刷牙洗脸，然后开始做早饭。 郑向东餵完羊之后立刻进灶房帮忙。 「家里现在有羊奶了，你问问大壮，看小壮喝不喝，要是喝就给他留点。」 郑向东想都没想就回答：「全年给他他就不要，今年别问了。」 「羊奶营养丰富，又好吸收，真不懂他们怎么就不喜欢。」 「喝不惯这个味道吧。」郑向东刚开始也喝不惯，他完全是跟着媳妇儿喝习惯了。 「那就不给他们了，免得白瞎了好东西。」 村里都知道刘茵养着羊，偶尔家里大人实在没奶的时候，回来讨要点回去给小孩儿喝，但每到小孩儿能吃东西之后，就不会再来。 刘茵总觉得他们不会欣赏好东西，也不会多嘴去和他们说什么营养丰富之类的话。 她知道，现在大家都觉得还是母亲的奶最好，动物的总会差一点。 三天后，许梦从公社回来了，她的变化很大。 胡兵和王刚和她住在一起，看得最明白，从公社回来之后许梦沉默了很多，尽管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但不再说讽刺人的话，也开始上工。 第131页 许梦如何，村里人看过热闹之后也就不再关注她，郑先进见她回来安分了许多，只叮嘱儿媳妇上工的时候注意点她，其他也就撒手不管了。 家里的羊有奶了，郑向东每天早晨都会煮点羊奶，这天早饭的时候，郑向东就说了。 「大壮说想用鸡蛋和我们换点羊奶。」 「给小壮喝？」 喝了几年羊奶，刘茵已经习惯这个味道，就和喝纯牛奶一样，刚开始喝着想吐，慢慢习惯就好了。 「嗯，他听我说喝羊奶对身体好，就想着和我们换。」 「他是才知道羊奶对身体好？」刘茵笑了。 刚开始羊产奶的时候，她就让二柱和大壮也弄点回去喝着，可这两人都不习惯。 后来大壮有了儿子，特别是先前小壮断奶的时候，刘茵又提起羊奶营养好，让他带点回去给小壮，大壮试了一次之后就谢绝了。 「小壮断奶之后吃饭不怎么配合，所以大壮才想再试试。」 刘茵『哦』了声：「等会儿我给她端点过去。」 「我上工的时候拿过去吧。」 「等会儿我拿过去告诉勤勤怎么去腥，或者是用羊奶做点小孩儿爱吃的。」 知道媳妇儿经常会冒出没听说过的菜式，郑向东有点犹豫：「要不明天让大壮去城里买本菜谱？」 「你别担心，我会跟勤勤说是以前在菜谱上看到过的，她不会乱说的。」 郑向东依然不放心：「等会儿我跟大壮再说一下。」 「行。」刘茵觉得谨慎是好事，便道：「以前咱们好像真买到过菜谱，去地窖找找应该能找到。」 「我等会儿去找出来，你给勤勤带过去，菜谱上没有的就说咱们当引火纸烧了。」 刘茵贊同。 等郑向东去上工之后，刘茵在家里收拾了会儿，就拎着一小桶羊奶去了大壮家。 今天刚好是陈勤在家里照顾儿子，大壮和她婆婆都去上工了。 以前，刘茵还曾担心过大壮家会有婆媳问题，没想到大壮结婚之后家里和乐融融，根本就没有什么婆媳纷争。 大壮媳妇也争气，进门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儿子，大壮娘乐得不行。 小孙子出生之后，大壮娘也不把着小孙子，主动提出和儿媳妇轮流上工，轮流在家照顾小孙子。 「勤勤。」 陈勤刚给儿子洗完尿布，正在院子里晒就听到刘茵的声音，赶紧出来一瞄：「嫂子。」看到她手里拎着一个小桶，立刻接过来：「嫂子咋亲自送过来了？让东哥说一声叫大壮去拿，还烦你跑这一趟。」 「我在家也没啥事。」跟着她进门之后，刘茵又说：「听大壮说小壮最近调皮，我也想来看看。」 「也不是调皮，就是断奶之后瘦了好多，婆婆有点着急。」 陈勤放下羊奶之后，就带着刘茵进了屋，小壮四仰八叉的睡在炕上，模样可爱。 刘茵坐在炕边摸了摸他的小脸，发现确实瘦了许多。 「嫂子不讨厌孩子，咋没和东哥生一个？」 村里人知道他俩没孩子是因为东哥的身体，可陈勤知道点内情，好像是东哥不愿意。他们也认识几年了，她知道东哥非常听嫂子的话，要是嫂子说想生，东哥肯定不会拒绝。 小壮出生之后也常和刘茵们一起，她看得出刘茵挺喜欢小壮的，并不讨厌孩子。 「他觉得生孩子太危险，不想让我冒险。」 几年相处，刘茵已经将陈勤当成好朋友，所以也没瞒着她这点。 「东哥对嫂子真好。」 「大壮对你不好？」刘茵调笑的看着她。 陈勤结了婚生了孩子，现在旁边也没别人，她也没咋害羞：「他对我挺好，我也很满足，很幸福。不过有时候还是会羡慕嫂子。」 这是实话，嫁给寡母带大的儿子，陈勤先前也听别人说过寡母不好相处，即便觉得大壮挺好，但结婚之前还是担心过。 后来真正嫁过来，陈勤才知道自己掉进福窝，家里人少好相处，矛盾更是没有。 不过，再看到郑向东对待刘茵，她也会忍不住羡慕。 听到他们的过往，陈勤也渐渐明白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好。 刘茵也没有假谦虚，甜笑过后，这才将话题转到正题。 陈勤知道刘茵来教她怎么弄羊奶之后，立刻带着人去了厨房。 教完怎么处理羊奶之后，刘茵还说了些好消化又有营养的做菜方式。 「嫂子，你知道的真多。」 「之前去买旧书无意买回来许多菜谱，向东认识上头字，我们有空的时候就照着做了些，味道都挺好吃。你要是想学，我把菜谱给你拿过来。」 胡兵在村里教认字之后，大壮和二柱，还有郑向东都跟着去上课，认一些常用的字都没问题。 「他每天上工，还得照顾家里的猪。」她顿了下：「嫂子以后能不能多教教我，不会耽误嫂子很多时间。」 两个人平时也会来往，刘茵觉得没什么：「行啊，你有空就带着小壮来家里。」 「好。」 又说了会儿话，刘茵想着还得上山打猪草，就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刘茵就看到二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没等她说话，就听到二柱叫喊。 「嫂子救我！」 刘茵刚准备问发生了啥事，就看到许梦的身影。 第132页 「二柱，你跑什么？」 要不是郑向东平时的冷脸，这会儿二柱怕是直接抓伤刘茵的衣服了。 「嫂子，她突然缠着我，说要和我处对象，我，我好害怕啊！」 刘茵勐然笑了：「她，缠着你？要和你处对象？」 「嫂子，你别笑话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许梦已经缠着他几天了，打也不能打，一骂就开始哭，他都快愁死了。 刘茵看了眼许梦，往后转头：「你没告诉她你已经有对象了吗？」 「说了，不听。」 看出二柱实在无奈，刘茵只好看向许梦：「许知青，你不是挺嫌弃农村人的吗？」 「你让开，和你没关系。」 「他是我男人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你欺负我兄弟，我咋可能不管。」刘茵笑吟吟道：「许知青好歹是大城市里来的，这么追着男人不放，真不怕被人知道？」 许梦看了眼明显比几年前高、比几年前漂亮的刘茵，想着这会儿也达不成目的，只好恨恨离开。 看人走了，二柱也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胸口，朝着刘茵一躬：「多谢嫂子相救。」 「她怎么突然缠上你了？」 刘茵之前好歹照顾过许梦些日子，从她出手就能看出许梦从小不差钱，父母和谢教授是朋友，应该都是高知识分子。 不是她看不起二柱，确实是身份差距摆在那儿，许梦怎么突然……中邪了？ 二柱提起这个就烦躁：「我也不知道，她从公社回来之后，就三不五时来找我，这几天更是频繁，天天都说要和我处对象。嫂子，你说这该咋办啊？」 「吴玉知不知道这事儿？」 二柱勐地摇头：「我哪敢告诉她啊，她知道指定得去找许梦打架，我倒是不担心许梦，就怕吴玉把人打出个好歹，到时候不好收场。」 刘茵看了他两眼：「你还挺自信？我以为吴玉第一个要打的是你。」 「……」二柱想到对象那暴脾气：「嫂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挖苦我。」 「你要不是向东的兄弟，我才懒得管你。」刘茵撇撇嘴：「这样吧，晚上把吴玉带到我家吃晚饭，再叫上大壮一家，我帮你跟吴玉说。」 二柱激动的想去抓刘茵，最后生生控制住，只在原地蹦了两下：「谢谢嫂子。」 「等会儿你去跟大壮说。」 「知道知道。」 解决完这事儿之后，刘茵就回家了，将家里的羊和鸡餵了之后，拿上傢伙事儿带着旺家就上了山。 郑向东下工回来后就问了刘茵怎么突然请他们过来吃饭。 刘茵没想到二柱啥都没说，只好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郑向东听后，便皱眉：「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上午过后刘茵就一直在想这事儿，尽管她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也知晓大致的时间线，二柱说许梦是从公社回来就开始来找他，这就证明许梦在公社遇到了什么事儿。 许梦的家庭，再结合现在这个年份，不难猜出许梦家里可能出了什么事儿，所以许梦才会来当知青。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二柱，那就是许梦可能在公社知道自己家里出事了，可能会波及到她。 这是个讲究出身的年份，工农红什么都不怕，他们是贫农，是个很好用的保护罩。 刘茵只将许梦家里可能出现问题的猜想和郑向东说了，他当即就冒出一句话：「二柱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赶紧结婚吧。」 「之前吴玉家里觉得吴玉年纪小，这才拖着没结婚，现在吴玉也十八岁了，他们确实该办事儿了。」 没一会儿，二柱就带着吴玉过来，同时大壮和陈勤也带着小壮过来，他们都不是空手而来，都带着些家里种的菜。 小壮也有两岁了，村里人习惯将岁数算大一点，所以总说他有三岁。 刘茵特意给他做了蒸蛋，可他的注意力全在汪家身上。 以前陈勤还怕过旺家，但看旺家特别听话之后，渐渐的也就不怕了。 现在小壮和旺家接触，她也不会很担心，觉得旺家非常可靠。 小壮有了玩伴，也不吵着大人说话。 吴玉一听刘茵说村里的知青缠着二柱，立马瞪向二柱。 「吴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二柱连忙点头。 「嫂子，肯定是他嘴上花花，不然人家知青咋会缠着他？」 刘茵笑道：「这事儿还真不怪二柱，你不是我们村的，但肯定听过许梦吧？」 「听说过一点。」 许梦不上工还被公社带着的事情，附近几个村都传遍了，为此其他村的知青都不敢偷懒。 「她几年前就来过我们村，是和省城大学的教授一起过来的。想必你们多少也听说城里现在闹的厉害，我和向东都猜测，许梦家里可能出了啥事儿。」 吴玉和二柱偶尔会去城里约会，看到不少事儿，现在一联想，顿时觉得刘茵的话有道理。 二柱更是拍着大腿：「我就觉得许梦居心不良，原来真是有目的的。」 但吴玉不理解这其中的联繫：「她家里出了事儿，可她都来当知青了，为啥还要缠着二柱？」 「她家可能是地主、资本家那样的人家，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说了。」 第133页 青河村没有地主，可别的村有啊，地主、资本家现在啥情况，他们也都是很清楚的。 「嫂子，你是说许梦想嫁给我，给自己改身份。」 郑向东轻笑：「不然你以为她看上你啥？」 感受到对象的死亡目光，二柱连忙说道：「我也没想啥，就是觉得她这美梦做的挺好。」随即，又转头对着吴玉道：「小玉，你看我对你死心塌地，连城里的娇小姐都不看一眼，你千万别误会我啊。我和她一点事儿都没有，不信你问嫂子，嫂子都知道。」 「你想看，叔儿和婶儿让你娶吗？」吴玉是个果敢的性子：「等会儿回去你就和叔婶说，明天来我家提亲，咱们尽快把事儿办了。」 刘茵没想到吴玉这么虎，看向郑向东的时候满眼笑意。他们还没提，吴玉倒是自己说了。 「小玉，你答应嫁给我了？」二柱开心的都要傻了。 大壮刚刚听了全程，这才说话：「你歇歇吧，吴玉这是担心你被害。」 二柱一点不将大壮的话放在心上，他先走满心都是能娶媳妇了，终于娶到媳妇儿了。 没理他这个傻子，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郑向东和刘茵收拾好，洗漱完躺在炕上。 「你说二柱结婚，许梦会死心吗？」 「说不好。」 假如许梦真的为了摆脱出身，肯定会再找个人嫁了。 刘茵嘆了口气：「虽然我不太认识村里的未婚小伙子，可一想到许梦会染指他们，就觉得不舒服。」 「别多想，许梦能挑二柱，肯定是综合了各方面条件，想找个和二柱差不多的，不太容易。」 大壮结婚都有娃了，二柱也即将结婚，刘茵只觉得许梦不来祸害她认识的人就算了，其他人她管不到。 想到今晚小壮在家里吃的挺开心，她便直接翻身趴在郑向东身上。 「你觉得小壮可爱吗？」 郑向东搂着她的腰：「你喜欢，多去大壮家看看。」 刘茵兴致全无，回到原来的位置。 郑向东侧过身子，依然抱着她：「这么喜欢小孩子？」 「也不是。」刘茵想了想：「一直是我们俩也不错，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但偶尔看到他们一家，还是有点羡慕。」 郑向东摸了摸她的脸，俯身亲了亲：「带孩子比养猪崽和羊羔都累。」 「我就是说说。」 刘茵是真的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她以前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后来和郑向东在一起，也习惯了如今的生活。真要她生孩子，想想陈勤每天照顾孩子，她或许还真会不习惯。 「不如，我去医院……」 刘茵捏住他的嘴：「不准去。」 刚成为夫妻之后，郑向东准备去医院做结扎，还是刘茵一再说服，他才打消这个念头。这几年两人也一直避孕，还特意去找了宋医生。这几年的避孕也确实成功，两人一直没消息。 有时候她会开玩笑避孕失败，郑向东都会紧张的说直接去医院，弄得她也无可奈何。 看他欲言又止，刘茵松开手，无奈笑道：「向东，我知道你觉得女人生孩子危险，其实我现在也没准备好要孩子，还是那句话，以后的事情咱们谁都说不准，咱们现在才二十出头，未来还很长远。」 「我……」郑向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不想两人间出现第三者，包括孩子。 知道醋罈子又开始了，刘茵只能抱着他的肩膀：「如果我真的想要孩子，只会是一个原因，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像你又像我的人。因为你，我才会想要他，我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郑向东抱着她，静静的没说话。 第43章 讨饭 原本以为二柱和吴玉订下结婚的日子之后, 许梦会识趣的不再纠缠。 没成想许梦毫不知羞耻, 依然缠着二柱, 还说自己比吴玉这个村姑好上几百倍。 这事儿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来, 盯着二柱和许梦的人也多了起来。 傍晚，下地干活的人下工了，二柱和往常一样, 同郑向东、大壮两个兄弟一起往回走, 说的正高兴, 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了声『二柱』。 二柱朝着声音抬头看去, 就看到那人挤眉弄眼的让他看前头, 他下意识转头，立刻黑脸。 许梦也是刚下工，原本以为搞定个乡下泥腿子很容易，没想到他眼瞎，居然不要她而去娶个村姑！ 本来她都厌烦了，可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爸妈现在的处境，梦到在公社的时候那人跟她说的那些话, 安稳的活下去又令她生出无限动力，每天去找二柱。 「二柱, 你太过分了！」 之前只听说过许梦纠缠二柱, 但谁都没看到过, 现在能现场观看，大家的疲惫一扫而空，双眼更是放光的盯着两个主角。 二柱求助似的看向郑向东和大壮。 这个点, 干部们都先回大队部了，二柱的娘和嫂子上工的地方离家更近，他大哥是个笨嘴拙舌的，只能默默的站在弟弟后头。 大壮看不上这么不要脸的姑娘，明知道人家有对象了，还这么纠缠。 「许知青，二柱对你干啥了你说他过分？我和二柱打小就玩在一起，咋就不知道他和你很熟？」 郑向东更是直接：「二柱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名声，可二柱要。今天大家都在，许知青有啥就直接说，别啥过不过分的，我们农村人听不懂。」 第134页 许梦红了眼眶，指着二柱：「五年前，你还跟我表过白，当时我们年纪小，你还说等我！」 二柱一脸懵逼，天知道他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郑向东反应快，立刻回道：「我们每天都和二柱在一起，咋不知道他喜欢过姑娘？」 大壮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啊，五年前二柱喜欢过姑娘吗？你说他喜欢母猪身上的肉，我兴许还相信。」 二柱此时已经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只得不断点头认同兄弟们的话。 明显，许梦是有备而来，她丝毫不显慌乱：「当初他在山上给我表白，你们当然不知道。」 这句话将大家带入了回忆之中，省城过来的人每天都要去山上，许梦也不例外，当时找了几个村里的小伙子去帮忙。 刚开始郑向东也在其中，只是后来不知道为啥就没去了，大壮是从开始就没上山帮忙。这么说来，岂不是郑向东没去之后，二柱给许梦表的白？ 想想也行得通，如果是那个时间，大壮和郑向东这两个好兄弟不知道，很正常。 二柱懵了，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对于五年前的记忆，他印象中只记得许梦是个讨人厌的女人，要不是许梦出现，他走路上估计都不会认识她。可这个女人居然说五年前他跟她表过白？ 郑向东嘴角微凝：「许知青，你觉得没人拆穿你，你就能肆意说谎吗？」 许梦眼含得意的看着他们三人：「郑向东同志，当年二柱和我表白，你为此还非常讨厌我，所以放弃了上山帮忙，后来我的腿受伤，为了弥补，特意找你爱人来给我护理，当时可补贴了你不少。五年才过，你就这么忘恩负义了？听说你家的房子还有我一份功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此言一出，现场譁然。 当年具体的事项大家已经记不清楚了，可唯一记得的就是刘带弟照顾许梦确实赚了不少钱。 那时候他们还觉得许知青人傻钱多，现在事实被揭露，居然是许知青刻意所为。 现在想想，许知青或许高傲，但心地不错，小六丢了赚钱的事儿，她自己私下补贴，还被人说成那样都没反驳，真是个好姑娘啊。 同时，也有另一部分人对许梦的话存疑，对比没接触多久是许梦，他们更相信看着长大的郑向东三人。 郑向东还没张嘴，二柱就憋不住了：「你放屁！谁喜欢你了？谁给你表白了？大白天的别做梦好吗？你以为自己的仙女啊，所有人争着抢着要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脸！」 他换了口气：「你说我五年前给你表白，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最好是京市的医院好好看看！当初你一来就背地里说我嫂子不好，瞧不起农村姑娘，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当时没揍你一顿都是看在你是女的，要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二柱从小到大就活泼，人也十分有义气，和村里人都处得来，大家知道他不会说谎，一听到他说许梦瞧不起农村姑娘，那些之前被许梦的话影响的人立刻摆正立场。 许梦有过一丝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二柱，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还没结婚呢？郑向东早就结了，你的另一个兄弟大壮连孩子都有了，而你还没结婚，这不是在等我吗？二柱，不要否认。」 刚骂了一通，二柱才觉得畅快，就听到许梦这死皮赖脸的话，气的胸口都疼了。 他正要张嘴继续回骂时，就看到许梦朝着他走了过来：「你，你干啥？你别过来！」 见许梦完全不听，二柱拔腿就跑，嘴里还嚷嚷着：「你别过来！我没喜欢过你，从来没有，你别过来！」 一众下工的人就这么看着许梦追着二柱跑，突然，听到前头『扑通』一声，二柱的声音没了，许梦也站在原地不再往前。 郑向东和大壮立刻跑过去，其他人也赶紧走了过去。 刚到许梦站的地儿，郑向东就捂了捂鼻子，大壮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二柱站在粪坑里，哀嚎一声：「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姑娘就是我对象——未来媳妇儿——吴玉，从来没喜欢过其他人，要是再有人栽赃陷害，我祝她天天掉粪坑！」 大家看他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跟自己媳妇儿表忠心，对许梦那些话的信任度也降低了不少。 郑向东忍着味道往前走了两步：「能不能自己爬起来？」 二柱看许梦嫌弃的瞄了眼自己走掉后，他双手一撑，直接从粪坑里起来。 「你站着别动，我和大柱哥去拎两桶水过来给你沖沖。」 他这臭熏熏脏兮兮的样子，让大家都不敢上前，看许梦也离开了，大家调侃了二柱两句之后，都各自回家了。 刘茵坐在院子里摘菜，看到郑向东小跑回来，还以为出了啥事，赶紧丢下菜站起来。 「咋了？」刚走近，她就闻到一股怪味，也不像平时干活会有的汗味：「你干啥去了？什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我们之前不是买了挺多香皂，拿两块给我。」 刘茵一边进屋，一边问：「是不是地里出了啥事？」 郑向东听到媳妇儿说自己身上有味儿之后，就站在院子里没进屋：「二柱掉粪坑里了。」 「啊？」刘茵在屋里，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拿了两块香皂之后，立马出来问：「你说二柱掉粪坑里了？我没听错吧？」 第135页 「没听错。」郑向东接过她手里的香皂：「等会儿我回来和你说。」 看他走的匆忙，刘茵也没心思摘菜，直接去给他烧水了，就他那身味道，回来肯定得好好搓搓。 刘茵这边的水刚热，郑向东就回来了。 看他拿着香皂准备直接在院子里用冷水沖，刘茵赶紧喊住他：「我烧了水，马上给你端出来。」 给他弄了一澡盆的温水后，刘茵灶上继续烧着。 将灶膛里塞了几根粗树枝后，她便出来问情况：「好端端的咋掉到粪坑里了？二柱这是要娶媳妇乐坏了，走路不带眼？」 郑向东无奈的摇头，他将全身打湿之后，往身上打香皂，一边搓一边将下工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茵听后简直嘆为观止。末世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无节操无底线的人，可她以为许梦好歹会有点羞耻心，毕竟平时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看来，生活远比想像的更加狗血，许梦为了嫁人也真是『不惜血本』。 「二柱也算是无妄之灾，就怕这个许梦还不死心。」 郑向东经歷了今天，他还真不好下断言：「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吴玉气沖沖的去找许梦了。」 想到吴玉那暴脾气，刘茵大笑：「你就没想着去看看？就许梦那样，吴玉下手肯定不会轻。」 「她那是活该。」郑向东本来就不同情许梦，但他有点鄙视兄弟：「二柱太没用，这种事情还要媳妇儿出手。」 如果说之前许梦缠着二柱，二柱怕吴玉知道了不好想，所以躲着许梦。可后来吴玉知道了，还相信他，并且两家都商定了结婚的日子，这时候许梦来纠缠，他还躲着就太窝囊了。 刘茵无条件点头，看到澡盆里的水变得浑浊：「锅里的水应该热了，我去给你拎出来。」 一连洗了三遍，郑向东觉得皮都皱了，这才停住，还特意问了刘茵有没有味道，才结束这次漫长的洗澡。 刘茵将他换下来的衣服用香皂泡着，两人这才进屋。 「大队长跟我说明天杀猪，其他的猪收购站会来拖，小猪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刘茵给他倒了杯温水：「等分了猪肉，咱们炸点肉丸子吃好不好？」 「行，等我回来做。」 「那我把猪肉剁好。」 刘茵对此已经习惯了，每次家里油炸什么，都是他来弄，她顶多将东西全都准备好。 「还有啥想炸的，也一块弄了。」 刘茵想了想，地窖里还有土豆和红薯，不过这两个都只能吃一餐解解馋，不能炸完放着。她决定明天去河里弄点小鱼回来，要是能弄到大鱼更好，到时候炸肉丸子，炸鱼，能放着每天当盘菜。 两人一边聊着明天的事儿，一边配合着将晚饭弄好，吃完。 「哥，嫂子！」 刘茵坐在炕上，刚脱了鞋准备往盆子里放，就听到外头的声音：「这么晚了二柱还过来干啥？」 郑向东起身去开门，刘茵索性也穿上鞋子跟着往外走。 两人一到院门口，打开门就看到二柱捧着个碗。 「你这是干啥？」郑向东不解的问。 刘茵笑：「你今天掉粪坑里，菊婶儿不给你饭吃，让你出来讨饭？」 二柱苦着脸：「嫂子真聪明。」 刘茵惊呆了：「不会吧？菊婶真让你出来讨饭？」 「我娘说掉粪坑里太晦气，让我出来讨万家米去晦气，还说村里都这样。」他嘆了口长长的气。 「万家米？」刘茵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儿，不过后世上厕所比现在方便，旱厕只在农村能看到，有些农村甚至都看不到，或许是她孤陋寡闻。 「就是去一万户人家，讨米。」提起这个，二柱心里更恨许梦了。 「……」 听了他的解释，刘茵觉得这和万里长征没差别，找一万户人家，太难了吧！ 郑向东看了他一眼，到灶房抓了把米出来，放到他碗里：「慢慢讨吧。」 刘茵看他碗里就自己家那一把米，勐地想到：「咱村本来户数就不多，你到时候还得去外边讨，要是人家家里没米咋办？你这一万家得讨到啥时候？」 二柱本来觉得走一万家就很难，现在听到嫂子这么说，心里更苦了。 郑向东也沉默了会儿，说道：「找个姓万的人家。」 刘茵眼睛一亮：「对啊，万家米万家米，不一定非得一万家。你赶紧回去问问，看哪里有姓万的人家。」 二柱也十分激动：「哥，还好我先来找你！」 「快回去吧。」 二柱泛着泪光，捧着碗就跑了。 两人关上门之后，回屋继续洗脚。 刘茵觉得二柱挺可怜，在同龄人中，他结婚算是非常晚的了，好不容易找到对象，又出了个许梦，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又掉进粪坑，还得去讨万家米。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村里杀猪卖猪，热热闹闹的，完全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影响。 这几年，每当村里杀猪卖猪的时候，村里的大娘大婶小嫂子都会围着刘茵说话。 刘茵上午去河里捞了鱼，收穫不小，一高兴就忘记踩着点过来，身边围了好些和她聊天的人，她对村里的八卦很感兴趣，但对别人问自己的八卦没有兴趣，只能一边打着太极，一边听村里的八卦。 第136页 好不容易，她看到陈勤抱着小壮过来，立刻朝着身边的人笑了笑，走到陈勤身边，一边和她说话，一边还逗弄着小壮。 然而，就是刘茵刚刚站立的地方。 「带弟看着就是个喜欢孩子的，可惜了。」 「个人有个人的福，咱也别说了，没得让带弟伤心。」 场上人多，刘茵也没有听人家闲聊的癖好，所以她们在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和陈勤聊了几句之后，刘茵就看到郑向东和大壮过来了。 三个人少了一个，她便问：「二柱还没找到姓万的人家？」 「找到了。」大壮将小壮接过去之后，又道：「那户人不肯给米他，说是要让他拿东西去换，他刚回家拿了点粮食，又去了。」 「……」刘茵没话说，但也想像得到是为什么，现在粮食金贵的很，给个不认识的人粮食，人家肯定不乐意，可以理解。 陈勤不用抱着小壮之后，人都轻松了些，就和刘茵小声嘀咕道：「你知道昨天吴玉把许梦怎么招了吗？」 「打成啥样了？」 「头髮被抓掉了好几把，身上啥样不清楚，脸上全都花了。」 「吴玉呢？」 「就许知青那体格，哪是吴玉的对手。」 「你昨天去看了现场？」 陈勤『嗯』了一声：「特激烈，两人打的拉都拉不开，吴玉还放话了，说要是再听到她去缠着二柱，直接打断腿。」 刘茵笑了笑：「吴玉威武啊。」 「可不，她们都说二柱娶了这么个媳妇是好还是不好，反正我看到菊婶听高兴的，挽着吴玉说了好一会儿话。」 刘茵心想，二柱本来就跳脱，找个能制住他的人，菊婶肯定高兴。况且吴玉又是个活泼性子，和二柱的家人都处得来，泼辣点怎么了，有时候对付那些没皮没脸的人，就该泼辣点。 「许梦被打了，吴玉有没有受啥批评？」 「大队长说了吴玉几句，也没啥重话，就是让她下次别打人。本来就是许知青做事不地道，换做村里人，管都不会管。」 话到此，就听到人群中轰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前聚集。 一头已经被宰杀干净是猪放在四方桌上，就在众人的目光中，被一一分解。 刘茵养猪有成之后，每次分猪肉，她都是第一个，相应的也是最多的。倒不是最多肉，而是骨头内脏这些随她挑。 每家一个人，都在那儿排着队领肉，就连刚来的知青也分了点，当然知青算是一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许梦昨天被打后就一只把自己关在屋里，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胡兵和王刚同她的关系也不好，礼貌性的关心了两句，就没管了，只要她不出大事，两人也不想多管。 两人分到的是点排骨，尽管没有纯肉多，但他们还是非常高兴。 「托嫂子的福，我们刚来也能吃到肉。」胡兵高兴道。 刘茵笑笑：「和我没啥关系，是大队长关照你们。」 「还是嫂子养的大肥猪好。」胡兵有幸吃过一次刘茵的手艺，拎着排骨请教道：「嫂子手艺好，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弄这排骨？」 刘茵看着那两根孤零零的排骨想了想：「你们可以先用骨头熬汤，汤好之后再将排骨盛出来，给点糖和醋下去炒。」 王刚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就是两个荤菜了？」 「对，好不容易吃回肉，当然要吃的彻底。」 感谢刘茵之后，胡兵和王刚拎着排骨回了知青点，高高兴兴的准备熬汤和烧排骨。 家家户户都分到了肉，晚饭的时候，整个村庄都瀰漫着肉香味。 刘茵也吃上了薯条、红薯条，肉丸子，炸鱼块。 吃着薯条，她就想起了汉堡，虽然不知道那两块面包咋弄出来，但她知道肉夹馍啊！吃不到西式的，来的中式的也行。 明天上山就去弄只鸡回来，她最爱鸡腿汉堡了！ 吴玉揍了许梦一顿之后，许梦果然安分了很多，不再去找二柱，而吴玉和二柱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农村一般有啥喜事都是年底办，那时候都在家猫冬，也不用上工，最适宜办喜事。 可吴玉和二柱情况特殊，当初许梦那样，二柱年纪也大了，所以两家商量之后，直接在八月份给办了。 婚礼当天，郑向东一早就去了二柱家。 刘茵把家里安排妥当之后，又去猪圈餵了小猪崽，收拾好之后才去二柱家帮忙。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大婶过来帮忙洗菜切菜，二柱娘一看到她，直接拉着她去了大二媳妇儿那儿，说让她今天好好当客人，啥忙也不让帮。 没办法，刘茵只好和帮着给看看孩子，奈何二柱的大侄子大侄女特别听话，弄得她只能干看着他们玩儿。 好不容易捱到新娘子接回来，刘茵终于松了口气。 吴玉今天扎着红色的头花，一身红色长裙，下面隐隐能看到是双黑色小皮鞋。 看着她这身搭配，刘茵觉得还挺好看。 吴玉这样的打扮也引来不少关注，农村结婚在穿着上真没太多讲究，主要是布票难弄。家里条件好点的，嫁姑娘才会给弄身新衣裳，那也是攒了好久才能置办上。 光看吴玉这身红长裙，还是这么正的红色，得来就不容易，价钱更不提，还有她脚上的小皮鞋，村里人胶鞋都捨不得买一双，小皮鞋就更别提。 第137页 总之一句话，二柱这是娶了个有钱的母老虎。 当然，这也是背着二柱家说的玩笑话。 今天最高兴的要属二柱的娘了，大儿子早早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一堆了，小儿子也终于结婚，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接下来只要能看到小儿子的孩子出生，她就算进棺材也没啥遗憾了。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后。 郑向东和刘茵在二柱家吃过晚饭，出了村子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幽静的小路上。 「今天二柱喝了不少酒，脸都红了。」 「结婚能不高兴嘛？不光是二柱，叔婶都喝了不少，刚刚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飘。」 郑向东望着满面笑容的她，心底遗憾当初没能给她一个热闹的婚礼。 领结婚证那天确实高兴，可到底代替不了一场真正的婚礼。 身旁的人突然没声了，刘茵侧头一看：「皱着眉头，想啥呢？」 「没啥。」郑向东握了握手心：「咱快点回去吧，旺家还在家等着吶。」 多年的默契，看他逃避自己的问题，刘茵大致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但没有说破。有些遗憾确实存在，却也全然不是不好的遗憾。 二柱的婚礼过后，家里的两只小羊羔养的也差不多了，沈军预定的那只已经付了钱和票，他只要肉。 天蒙蒙亮，郑向东还没起床，刘茵就起身了。 「媳妇儿，这么早？」郑向东的声音迷迷煳煳，他揉了揉眼，这才清醒。 刘茵穿好鞋子：「沈军的羊能宰了，我等会儿宰了就给他送去。」 「等着晚上我送过去吧。」 「你歇着吧。」刘茵卷了捲袖子就往外走。 郑向东也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做饭。 刘茵的动作很利索，几乎没听到羊叫，小羊就已经死了。 等郑向东做好早饭出来喊她，已经看到小羊被分割好，正在清洗。 吃了饭，郑向东帮着她收拾好，刘茵背着背篓就去了县城。 将羊肉送去沈军家之后，刘茵又在县城转了转，主要去了趟黑市，买了些不用票的东西。 第二天刘茵又将另一只小羊羔宰了，留下自家要吃的部分之后，又换了些给二柱和大壮，剩余的被郑向东拿去县城卖了。 撸串当然要多点人才痛快，刘茵当天就唿朋引伴，她负责出肉、蘸酱和场地，其他的他们全由他们负责。 大壮和二柱负责切肉切菜，陈勤和吴玉负责将肉和菜都串起来，郑向东则忙着自家的家务。唯独刘茵最悠闲，躺在躺椅上指点江山。 四个人忙活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能开烤了。 刘茵坐在原地没动，郑向东烤好了之后直接给她递到手边，想吃啥吱个声就行。 二柱和大壮也有样学样，先伺候好了媳妇儿，才是自己。 一群人聊着聊着突然聊到了二柱掉粪坑的那天。 刘茵不在场，但听到二柱站在粪坑里给吴玉表白，便笑道：「吴玉，听到之后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吴玉看着二柱『哼』了一声：「当时只想抓花他的脸，根本就没多想。」 二柱委屈：「小玉儿，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只爱你一个，你还欺负我。」 「也不瞧瞧你当时站的啥位置，亏你说得出来。」现在想想，吴玉都觉得那味道扑鼻而来：「不说这个了，想着就臭。」 当时她听到许梦在那么多人面前缠着二柱的时候，她确实很生气，可听到二柱掉粪坑里了，她别提有多焦急，之后更是知道二柱那番话，心里美的直冒泡。 不过等她看到二柱浑身臭乎乎，美梦直接被戳破，联想这一切都是许梦害的，她当下就忍不住去揍了许梦一顿。 这也是吴玉第一次看到许梦，长的确实挺漂亮，打扮也很与众不同。 知道她是谁之后尽说些让人生气的话，还想骗她，可惜许梦那点破事儿刘茵早就跟她说了，所以她不相信许梦任何一句话，找了个由头就上前开打。 陈勤吃了串烤肉之后，笑道：「吴玉一看就口是心非，心里指不定多感动。」 「我觉得也是。」刘茵贊同道。 被人看破心思，吴玉兇巴巴的朝着二柱道：「赶紧给我烤串菜。」 刘茵和陈勤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天气逐渐凉爽起来，这个时候也是刘茵最喜欢的时候，天气不热不冷刚刚好。 和沈军的生意也因为城里的混乱而暂停，这几年大家都赚了不少，往后的生活完全不用担心。 之前做生意的时候，大壮就没和陈勤说过这事儿，陈勤只知道他能在外头赚钱，具体的并不知道，看他基本都待在村里，也就没有多问。 二柱结婚的时候刚好暂停了生意，所以这件事他根本就没告诉吴玉，不过这几年存的钱他还是给了一半吴玉，吓得吴玉以为他干了啥违法的事儿，后来是家人作保，这才让她安心。 不用做生意，但刘茵还是习惯性进山採集，将家里的地窖存的满满当当。 刘茵在院子里翻地，就听到院门被推开，她没抬头，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直接问：「咋有空过来？」 胡春花看到闺女在干活，自觉的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我想让你劝劝你弟。」 「他不愿意结婚，我劝有啥用？」 第138页 刘祖和郑向东同年，今年也该有二十一了，在农村，这个年纪还不结婚，确实反常。 之前胡春花为了这事儿也来找过刘茵几次，儿子现在懂事了，每天上工下工赚工分，他们看着别提多高兴，可就是结婚这点，死活不愿意。 回回相看都会被搅黄，胡春花头疼得不得了。 眼看二柱都结婚了，她心里就更着急了。 胡春花和二柱娘不同，二柱上头还有个大哥，已经结婚生子，可胡春花就这么一根独苗，能不着急么。 「他听你的，你就帮娘劝劝。」胡春花身体微微下倾：「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就帮娘这回，劝劝你弟。」 这几年，刘茵逢年过节都会给娘家送东西，娘家也很识趣，从来不闹腾，逢人都说她和郑向东的好。 两家的来往不说亲密，倒也没有很冷漠。 刘茵想到刘祖，又看胡春花这个样子，终究是点头同意：「我可以帮你说说，但他要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哎，也不知道他为啥就不想结婚？」胡春花也问过儿子，可儿子啥都不说，她现在想起这个就胸闷气短，但愿她多想，儿子一定喜欢姑娘家！ 对于她这个问题，刘茵没回答。要她说，二十一也不算大，结婚这事儿催的太紧反而不好，可想想现在的年份，她闭嘴了。 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刘茵让胡春花回去跟刘祖说，让他过来一趟，这才让胡春花回去。 刘祖被刘茵威胁着开始上工之后，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刘茵看他听话，也会找他一起上山，帮着他弄几只猎物，算作是奖励。 如今的刘祖人高马大，却没有半点弱鸡相，身上的肉都结实的很。 刘祖看着姐姐一直盯着自己，他下意识抱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胆子真小。」 「没姐姐你大。」至今刘祖还记得她吊着自己在老虎嘴边晃悠，那画面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我也不和你绕圈子。」刘茵将晒干的草捆成一把一把：「娘今天来找过我，想让我劝你赶紧结婚。」 刘祖一边给她帮忙，一边撇嘴道：「我不结。」 「你也不小了，为啥就不想结婚？」 「就是不想。」 「总得有个理由吧？」 刘祖看了看她：「女人都彪悍，不想娶个母老虎回来。」 「……」 刘茵也听到有人私底下说过吴玉母老虎的事儿，这种事情说出来不太好，所以她连郑向东都没说过。 合着刘祖是怕娶了个吴玉那样的女人？ 不对！ 吴玉和二柱谈恋爱加结婚也才一年，不应该因为吴玉也不结婚，难不成刘祖以前就认识吴玉？ 突然，刘茵灵光一闪，脸色也跟着下沉。 「臭小子，说啥呢你！」 「这可不是我说的。」放下手里的干草，刘祖立刻跑的远远的。 刘茵忍了忍：「每个人性格不同，你找个文静的不就行了。」 「我咋知道她是不是装文静。」 这句话让刘茵想到了胡春花，她深感无力。 缓了好半天，她才说道：「你不会私底下查一查？侧面打听一下？」 「还能这样？」刘祖十分惊讶。 其实刘祖被养的很单纯，胡春花以前当他心肝宝贝，他长到十几岁都跟小孩儿似的，心里有气就直接发泄出来，从来不会弯弯绕绕。 后来被刘茵教训，每天就知道上工干活，以前那些玩得好的也渐渐疏远，相熟的也都变成了埋头苦干的小伙子。 「当然可以，你以为人家和你相看，不会私底下打听一下你？这些都是相互的。」 「那，那我回去跟娘说。」 刘茵嘆了口气：「你机灵点，有啥不懂的就多问问你姐夫，算了，还是来问我。」 刘祖心里腹诽：他一个都不想问。不过姐姐姐夫日子过的好，该问的还是来问问，他也想过好日子。 解决了刘祖的事情之后，刘茵可算是松了口气。 同时她也有点生气！ 她完全没想到刘祖不结婚是因为她给他留下的阴影，太荒谬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非常之久，久到郑向东回来的时候他还气唿唿。 郑向东回家就发现她情绪不对：「今天谁来过？」 「娘，刘祖。」刘茵有气无力说道。 「又有啥要帮忙的？」 郑向东问完之后皱了皱眉，丈母娘家只要给了好吃好喝的，从来不会来找不自在。刘祖一贯怕媳妇儿，也不可能会惹媳妇儿生气。 「还能有啥，催刘祖结婚。」 「那你气啥？」 刘茵勐地抬头：「你知道刘祖为啥不结婚吗？居然是因为我！」 郑向东听得云里雾里，刘祖不结婚和媳妇儿有啥关系？ 「他说他怕娶到母老虎！」刘茵说的咬牙切齿。 看着媳妇儿的小表情，郑向东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快速权衡过后，他义愤填膺道：「我去找他。」 刘茵一呆，立刻拉住他：「你干啥去？」 「找刘祖。」 「找他干啥？」 「谈谈结婚的事儿，要不要帮他介绍对象。」 这回换刘茵哭笑不得了：「算了，他好不容易想通决定结婚，别找他了。我就是想不通，原来刘祖心里是那么想我的。」 第139页 「他咋想你的不重要，反正你都嫁给我了，是我的人。」 刘茵想想觉得也是，转身她就问道：「那你觉得我是母老虎吗？」 郑向东没有丝毫迟疑：「你是小仙女。」低头就是一口。 刘茵听后整个人都舒爽了，踮起脚回亲了他一下。 事后，郑向东还是去找了刘祖。 看到姐夫，刘祖有点怕又有点不怕。 姐夫这人从来都是笑吟吟，他自然是不怕的，可姐夫背后有姐姐，他巨怕…… 「知道自己昨天做错了啥吗？」 刘祖认怂的点头。 「该怎么弥补？」 刘祖认真的想了想，无果后，直接摇头。 郑向东依然是那张笑脸：「甜，能让人心情好。」 好歹也相处了几年，刘祖当然知道自家姐姐的习惯，喝蜂蜜水。偶尔他去的时候碰上她心情好，也能喝上一杯。 「我知道了，等会儿我下工之后就去山上。」 山里危险，蜂蜜难寻，郑向东也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便直接告诉他哪个地方有蜂巢。 刘祖听了之后，纳闷道：「姐夫，你既然知道哪里有蜂巢，为啥还要我去？」 「我去行啊，不过下次你姐看到你会做啥，我就不管了。」 看他要走，刘祖也明白过来，立刻抓着他的袖子：「姐夫，姐夫，刚才是我说错话，谢谢姐夫帮我。」 「下回再惹你姐生气，直接等着挨揍吧。」 刘祖不断点头：「知道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他姐气性这么大，今天还生气呢。 果然女人都是不好惹的，他结婚一定要找个文静的，温柔的，不会反驳他的，所有事情都听他的。 倘若刘茵知道刘祖的想法，肯定会喷他一脸：美得你！ 第44章 抄家 胡春花动作也快, 按照刘祖的要求很快的物色了个人选。 私底下, 刘祖也厚着脸皮找郑向东帮忙问了问, 郑向东将打听道的东西都说给刘祖听, 他觉得可行，两家就正式进入谈婚阶段。 因为知道郑向东看过那姑娘，知道是刘祖自己愿意的, 刘茵也就没多关注。 现在大多数都是盲婚哑嫁, 日子也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特别是这种婚姻大事, 掺和的太多, 要是他们以后过的不好, 自己反倒会受埋怨。 知青下乡之后，城里的运动也越闹越勐烈。 给沈军送过羊肉之后，郑向东和刘茵又进城过两次，走在路上都会听到人说学校停课，工人停工啥的。 当时，两人就抓紧买了一堆日用品，打算近期都不再进城。 为此刘茵还特意去书店买了几本这年头的神书, 打算回去和郑向东好好将里头的句子都背起来。 回去之后，自然也将这事儿透露给了二柱和大壮, 两人倒是没当回事儿, 但也跟着郑向东的脚步, 去城里买了些东西放家里屯着。 渐渐的，这些事延伸道农村，那些平日里偷奸耍滑的人也在此时跟着闹了起来。 青河村还好, 没有地主、资本家，要闹也闹不起来。 郑先进不会质疑上头的政策，但他觉得吃不饱的日子才过去几年，现在又都不上工，那岂不是回到以前，因此他抓的很紧，工分上也盯得死死的。 每年，刘茵都会听到说哪个哪个村批斗地主，哪家哪家被举报啥的。 然而她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每天叮嘱郑向东不要掺和进这里面，好好上工，不要随意出去。 二柱和大壮一直都是跟着郑向东走，外面越热闹，他们越安静，每天不是上工就是在家陪家人。 胡兵和王刚的心思也动摇过，可他们每天上工之外，还得给村里人教学，就打消了出去的心思，转而将破除封建迷信这些在课堂上讲给村里人听，也算是另一种传播党的思想。 郑向东三不五时都会去听课，刚听出胡兵和王刚那些破四旧等苗头之后，就找过他俩，隐晦的说出封建迷信确实不该，但农村人根深蒂固，要改变这种思想还是得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 胡兵想到刚开始授课的时候，根本没两个人过来，后来人才慢慢多起来。所以他也贊同郑向东的意思，与胡兵商量之后，准备在教学的过程中潜移默化让大叫了解封建迷信的不该，还有其他。 打这之后，刘茵就没让郑向东去上课了，她不是神，没能力改变现在这种局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乎的远离这些，低调生活。 「我学了几个月，也差不多了，就在家自学吧。」郑向东答应道：「明天就在门口弄的沙盘，别人来家里的时候也好做做样子。」 刘茵笑笑：「每天写上一句主席的话。」 「好主意。」 说着，两人又将家里检查了一遍，不合时宜的东西全都收起来，同时还提醒对方每天都要擦拭主席画报，随时保持干净整洁。 两人原本觉得不惹事不出头就能安稳度日，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跑到两人家里来闹了。 一大早，郑向东还没有上工，两人刚吃完早饭，正在清理羊舍，旺家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蹲在羊舍前发出警告的低吼声，紧接着院子的大门就被擂的噹噹直响。 刘茵一扫，发现外头是群带着红袖章的小年轻，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捏了捏拳头。 第140页 郑向东见媳妇儿变了脸色，安抚的搂了搂她的肩头：「我去看看。」 深唿吸之后，刘茵摸了摸旺家的头，安抚它，让它先保持安静。 院子的门刚被打开，人就沖了进来。 刘茵喜欢喝花茶，但不喜欢养花养草，她更喜欢实际点的果树啥的，因此院子里除了菜圃之外没啥出格的地方。 那群人扫了眼，鸡的数量正常，羊和狗也合理。 「你们要干啥？」郑向东皱着眉头。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过着资本家生活。」说完之后，那人做了个手势：「进去搜。」 郑向东暗自抓住媳妇儿，继续和那发号施令的年轻人说话：「我家三代贫农，资本家是啥都不知道，是谁污衊我们？！」 那人轻蔑的瞄了他一眼，不屑回答。 没一会儿，屋里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刘茵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而且以她现在的精神力想一次性对付十来个人根本办不到，只能咬牙忍着。 郑向东生气，可他保持着理智，继续说道：「你们不分黑白就来搜两个全国模范的家，我们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那人显然不在意他看似威胁的话，明显这几个月干了不少类似的事情。反而郑向东说完之后，那人羞恼道：「讨回公道？只要有人举报，我们就有理由来查验。」 几句话的功夫，进屋翻箱倒柜的人也出来了，他们手里拿着收好的狼皮：」找到了。「 看到搜出了东西，带头的人洋洋得意的看向郑向东：「这么多勐兽毛皮，还不是享受资本主义生活，把他俩带出去批！斗！」 郑向东看他们过来，立刻喊道：「你们都没搞清楚我俩的背景就来抄家，我也能检举你们！」 这些人大多是县里的学生，其中有个邻村的学生，他知道狼皮的缘由，立刻跑到先头解释一番。 话说完，带头的人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确认道：「真的？」 邻村的学生点点头：「这事儿当年闹的挺大。」 拼死保护村庄和上战场打倒敌人差别不大，这事儿县里有过表彰，还真不好怎么弄他们。 带头的人回头质问：「里头就这个？没别的了？」 站在他身边的学生明显和他关系好，认真的摇了摇头：「真没找出啥来？」说完他低声说了句：「咱是不是被人耍了？」 这俩人是保卫村庄的英雄，明显不可能有那些反叛思想，说不准就是看不惯这两人，故意举报的。 带头的人也想到这一点，让人放下狼皮，气沖沖的离开。 郑向东看他们走了之后，回身抱了抱媳妇儿。 「你在外头坐一会儿，我进去收拾好你再进来。」 尽管心里现在怒火滔天，可郑向东知道和这群疯子作对没啥用，他更想知道是谁举报的。 刘茵一把拉住他：「不用进去，我们去县里。」 「检举他们？」 「嗯。」刘茵点头：「咱们不能拿他们咋样，可有人能制住他们。」 郑向东并非软柿子，他们确实有底气去为自己叫屈，当即同意了媳妇儿的话。 两人从家里拿出主席的签名和合照之后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队长带着村里人过来。 来抄家的人来去匆匆，大队长知道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他们离去的身影。不过没看到他们带走郑向东和刘茵，他也着实松了口气。 「到底咋回事？他们咋突然过来了？」 郑先进最近也听到这些人越来越疯狂，可现场人多，他也不敢随便瞎说，只能关心的问。 随后他还走到门口看了看屋里的情况，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二柱和大壮，还有刘祖也过来了，纷纷看向郑向东和刘茵，打量他们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事儿，就是家里被翻得不成样子。」 郑先进心里那把火也无处发泄，只能咽下去：「好端端的他们来你家做啥？」 「说是有人举报我们过资本主义生活。」 二柱和大壮眼皮一跳。 刘祖平时对姐姐姐夫虽然嫌弃的很，可这会儿确实很担心。姐姐常年泡在山里，加上有旺家这条好狗在，他觉得起码十次有八次进山都能收穫些东西，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肯定又是一顿勐批。 刚开始的时候，刘茵也警告过他，让他别安分上工，别想着出去闹腾。换做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跟着去，谁说都不管用。可他先走不同啦，对那些事儿压根没兴趣，所以每天照常上工。 没想到他没去跟着闹，别人倒是闹到她姐姐家里来了。 郑先进也知道他们偶尔会进山打猎，但现场人多，他只能皱眉道：「胡扯，是谁举报的？」 郑向东摇头：「那人不肯说。我和带弟准备去县里，找人说道说道。」 郑先进一愣，低声问：「千万别干没把握的事儿。」 「大队长放心，我们都是贫农，从没做过的事情，谁都不能诬陷我们。」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郑先进活的比他们久，心里或许不贊成，但以防万一，还是去一趟最好，他们两个可是去过京市的人，县里不敢欺负他俩。 「家里我帮你看着，你俩快去快回。」 「谢谢大队长。」 二柱和大壮也想跟着，但这又不是去打架，他们跟着也没啥用。 第141页 更何况去县里不知道会遇上啥事，郑向东和刘茵也不想将他们扯进来。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县里，作为曾经闻名全国的英雄模范，县里的同志都认识他俩，不过他们没有去县政府，而是直接去了革委会。 两人将奖状奖章往外头一摆，革委会的人立刻将组长给找来了。 组长一听这两人是来告状的，特别是看到那张在大会堂的合照，上头还有他们的精神领袖，立刻将此事上报。 郑向东和刘茵非常顺利的见到了县里的革委会主任。 革委会主任先看了奖状和奖章后，仔细端详了那张大合照，掩下羡慕的眼神，笑问：「两位同志是来支持我们的工作吗？」 郑向东也淡笑道：「咱们国家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岗位上支持国家建设，不知道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当然对。」 「我和我媳妇儿是农民，给国家的贡献就是种出更多的粮食，紧跟党的号召。」 革委会主任再次点头认可。 「党想着我们农民，给我们扫盲，让我们认识字，还安排知识青年下乡，教育我们更多的党的思想，我们都很感激。」 革委会主任听着他的话还挺舒坦，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和媳妇儿因为两件事，被党认可，成为全国英雄模范，还去了一趟市里，和主席握了手。」郑向东一顿，话锋一转：「主任觉得我和我媳妇儿是个合格的党的接班人吗？」 之前铺垫了那么多，革委会主任直接点头：「当然，你们可是全国英雄模范，主席都认可的人，要是你们不合格，那谁还合格？」同时，他也疑惑了：「你俩过来，就是问我这个问题？」 这时候，轮到刘茵上场了，她强忍着眼泪，哽咽道：「主任，我们知道您很忙，也不想麻烦您，可现在有人质疑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不必其他妇女哭的时候嚎啕大哭或者是撒泼似的哭泣，此时刘茵忍着泪水的模样格外坚韧。 革委会主任也皱了皱眉头：「哪个质疑你们？」 刘茵吞下哽咽，口齿清晰道：「今天我们照常准备上工，突然冲进来好多人，啥都不问就进屋抄家，后来我们恳求，他们才说是因为有人举报我们过资本主义生活。为了证明清白，我们也没说啥，让他们在家里翻，可他们不该……」 革委会主任听到是下面的人的作为，还想着说词含煳这两人，可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不该什么？」 刘茵从布包里拿出一张宣传画，打开才看到是主席的画像：「不该将主席的画像弄成这样！」 主任低头一看，原本好好的一张主席宣传画，现在脸上却破了个大口子，他心里咯噔一下：「这，这是不是你们没保存好？」 刘茵没有回答他，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记事本打开：「这是主席写给我们的寄语，主席这么好，我们怎么可能弄坏他的画像？」 一听是主席的亲笔，主任立刻抢过记事本，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这真是主席亲手写的？」 刘茵再次打开布包，从里头拿出一张两人和主席的合影：「这能骗人吗？」 主任激动的拿过那张照片，他下意识看向刘茵的布包，想知道里头还装着啥。 郑向东看火候差不多，接口道：「主任，我们从京市回来之后就买了主席的画像，一直挂在家里照耀着我们，这几年都好好的，可今天他们来家里抄了一通之后，画像就成了这样。我怀疑他们是故意弄破画像，心里根本就没有主席。」 这么多证据都能证明眼前两人和主席见过面、握过手、交谈过，主任没理由不信他们。 郑向东一直瞄着他的脸色，刘茵也是一样，她继续哽咽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啥大道理，但我知道今天安稳幸福的生活都是党，都是主席给的。所以面对狼群的时候，我们想着一切恶势力都是纸老虎，拼着不要命也往前沖，不能让狼群进村，最后我们胜利了，是主席给我们的信念。后来遇到盗匪，我们也是勇往直前，从未后悔。可是今天，那些人啥都没了解，就直接去家里抄家，还弄坏了我们保存好几年的画像，我真的很伤心。」 郑向东哀嘆一声：「主任，我们明白您的难处，不过您放心，我们从京市回来之后还和京市的干事保持通信，京市的记者我们也认识，我们不会让您难做。」 革委会主任有点发蒙，他说了什么吗？做了什么吗？他会有什么难处？ 「你们？」 「我们准备去京市，说说我们的委屈。」 革委会主任更懵了，屁大点事儿就去京市？那他这个主任不用当了好吗？不过眼前这两人确实不懂随便动，更没有动的理由，不仅不能动，他们这样的英雄模范还得供着，不然他们怎么有理由去弄那些封建残留，弘扬新社会新力量。 「你们别冲动。」革委会主任安抚道：「你们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测查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 郑向东抬头，两眼里写满了感激，但嘴上还是说道：「会不会让主任为难？我们还是去京市吧。」 「不会不会。」革委会主任心里骂娘：去京市才会让他为难！也不知道是哪几些小犊子，背景都不打听清楚就去抄家！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京里的朋友给我们寄了信，我们正好今天去回信，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第142页 「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让他们查出结果，一有结果就给你们回復。」 「谢谢主任。」郑向东和刘茵两人收拾好照片、记事本、画像之后，一个劲儿的同他们道谢，慢慢的从革委会里走出来。 他们一走，革委会主任就朝着组长道：「去查查这事儿。」顿了顿，他又道：「还查查他们是不是真的和京市那边的人有来往。」 郑向东和刘茵确实和京市那边的林干事保持着书信来往，和当时给他们拍照的记者也有通信，只是没有革委会主任想的那么频繁而已。 两人从革委会出来，也确实去了邮局，分别给林干事和记者寄了封信，信上写的都是些日常的话，只稍稍带了两句最近的局势。 革委会的调查自然没能抓到两人的小辫子，至于去抄家的人也都被革委会主任召集到一起训了一顿。 这事儿不知道被谁宣扬出去了，现在有很多传言，说县里革委会的人连全国英雄模范都欺负，实在不像话之类的。就连市里省里那边都相继打电话过来询问此事。 县里的革委会主任为此又将那些犯蠢的人喊过来骂了一通。 想到那张和主席的合照，还有主席寄语的签名记事本，革委会主任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带着那天抄家的人去青河村和郑向东、刘茵道歉。 来了一大傢伙人，还是革委会的人郑先进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因着有过来报信的，所以好奇的村民也都知道这是为了头些时候去郑小六家抄家的事儿。 郑向东和刘茵也被喊了过来，在村里等着。 二柱和大壮在一旁站着，他们那天看得清清楚楚，东哥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连地窖里东西都被翻了出来，着实让人气愤。 只是东哥不让他们掺和，他们也只能忍着，越发看不上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 革委会主任带着人过来之后，先和大队长寒暄了两句，然后朝着郑向东夫妻看过来。 「小郑同志，小刘同志，这回是底下的人工作不仔细，让你俩受委屈了。」话毕，他朝着身后的小年轻看了一眼。 那伙小年轻纷纷九十度弯腰：「对不起，是我们工作失误。」 原本以为事情能平稳解决，可就在小年轻们直起身体的时候，刘茵突然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向东，他们有人瞪我，他们以后会不会报復我们？」 她的声音不大，问题是革委会主任站的离他们很近，自然听到了这话。 作为革委会主任，底下确实有人公报私仇，这些他都知道，但那些人都不足为惧，所以他也没当回事儿。 眼前这两人要是地道的农民，他也不会当回事儿。 可问题是他们除了是农民外，身上还挂着全国英雄模范的称号，手里还捏着和主席的合照以及寄语。 同时底下的人查过之后，也证实这两人确实和京市那边的人又通信，其中一个确实是记者。 所有的因素加起来就让他不能小看这两人。 「你们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只管来找我。这回念在他们是初犯，所以道歉能了，下回还有那不长眼的，直接按坏分子处理。」 最后这句话让他身后的小年轻露出惊惧的眼神，他们再看向郑向东和刘茵时，已经不敢轻蔑。 郑向东也真诚的道谢：「感谢主任还我们清白，只是我们想知道，到底是谁举报的我们？毕竟同志们也都是按照举报信办事。」 这话一说完，那些小年轻都想到了那封举报信，恨不得将那个虚假举报的人找出来生吃了。 革委会主任也不是小喽啰，婉转说道：「举报的人是以信件的形式送到革委会，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继续追查，不会放过这等坏分子。」 听到是写信举报，郑向东就没想他会真是将人找出来，不过面上还是万分感谢。 道歉结束之后，革委会主任就领着他的人回去了。 郑先进本来就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也没多挽留，目送他们离开。 「小六，好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郑先进心里实打实的佩服。 而村里人看县里的领导亲自带人来道歉，还言明以后不准人找他们麻烦，对郑向东更多了层敬意。 当下，就有平时和郑向东相处的不错的兄弟们过来追问他是咋办到的，居然能让县里的人过来道歉。 这些日子他们可是看到挺多，只有那些人批0斗打骂别人的份儿，从来没人敢回嘴反驳，今天居然能让他们低头道歉？ 郑向东说的也很实在，他只是寻求一个公道，那个举报本来就是假的，他没做过的事情根本不怕。 大家顿时都佩服他的勇气。 其实，郑向东也知道利用了下媳妇儿所说的舆论压力，在这个唯出身论的时代，他的出身和经歷无可挑剔，然而他还是全国通报让学习的模范，在整个省都的独一份，革委会主任不低头也不行。 而在人群里，许梦咬着牙，眼神中红充满了不甘。 经由此事，县里闹革命的人也都收敛了些，就怕再踢到硬茬子。许多人也因此松了口气，不用再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就怕那些人抄到自己家来。 事情圆满完结，二柱和大壮们跟着郑向东回家之后，人都轻松了些。 「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举报？忒不是东西，要是我知道是哪个，一定套麻袋揍他一顿！」 第143页 听着自家男人说的口沫横飞，吴玉眉头轻皱：「我刚刚看到许梦了，她的表情很奇怪。」 刘茵瞄向吴玉，淡淡道：「我也看到了。」 「嫂子，我总觉得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刚刚我看她一副，一副……」吴玉想了半天都没想到用个啥词来形容。 可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二柱捏了捏拳头：「要真是这臭娘们，我绝对饶不了她。」 郑向东凉凉道：「别冲动。」 吴玉也拍了下他：「你别傻乎乎的去找许梦，这姑娘就是条毒蛇，你对付不了，还是和东哥嫂子商量对策再行动。」 「那，哥，咋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柱皱了皱眉：「哥，你说话能别这么文绉绉吗？」 郑向东缓神：「之前和胡知青学的，放心，我知道该咋办，你们看着就好。」 二柱和大壮无条件相信郑向东能搞定这事儿，又聊了会儿才回家。 等他们一走，郑向东就从地窖的暗房里找出几本现在所谓的□□，刘茵一看就知道他想干啥。 「这个方法太明显了。」 郑向东手上动作一顿：「凭那些人的疯狂，许梦讨不了好。」 刘茵压着那几本书：「我有更解气的办法。」 媳妇儿不同意，郑向东也只好暂停这个想法。 刘茵没想过举报的人是否真的是许梦，在她看来，想教训许梦很久了，不介意这个时候用她撒撒气。 接下来几天，刘茵每天都会去找郑向东，有时候给他送水，有时候给他送吃的，和他一起上工的哥哥们都羡慕得不得了，每天都会打趣几句。 这天，刘茵过来的时候正好逢到下工的点，她和郑向东走在一起，高兴的同身边的人说话。 『啊！』突然前头一声尖叫。 紧接着就是：「许知青掉粪坑里啦！」等等说话声。 郑向东和刘茵也跟着大部队过去看了，许梦比二柱矮上许多，站在粪坑里的时候粪水过了肩膀，荡漾的粪水在她脖子边飘来飘去，许梦一副作呕、随时都能昏过去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此时身在粪坑里，她肯定昏死。 许梦在村里没啥交好的人，下工的人全都围在一边看热闹，没一个上前帮忙拉她起来。 胡兵和王刚不喜欢许梦，可到底同是知青，两个人硬着头皮上前，蹲在粪坑前伸手，试图将她拉起来。 看到那两只手，许梦像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可她刚一起来，就直接甩开那两只手。 其中，胡兵根本没想到许梦会推开他的手，加上他蹲下的位置就在粪坑边缘，措不及防，直接顺着许梦的推力掉到粪坑里，『咚』的响起好大一声。 围观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就连刘茵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续。 原本二柱非常高兴，看到许梦掉到粪坑里他差点没跳起来，现在看到她将胡兵『推』了下去，立刻朝着许梦骂道：「你这姑娘心思真毒，胡知青好心把你拉起来，你居然将他又推下去！」 许梦浑身都沾着粪便，臭味让她想晕却又晕不过去，至于身旁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没有顾及。 听到二柱骂她，她才意识道胡兵也掉下去了，她下意识否认：「我没有，我根本没推他。」可嘴巴里，眼皮上滴滴答答全是粪水，让她急得哭了起来。 「你别以为哭哭啼啼就能了事，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就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这时候王刚已经将胡兵拉了起来，郑向东也拎了水过来给他沖一冲。 将身上的粪便冲散了些之后，胡兵刷新了对许梦的认知，这姑娘漂漂亮亮，做事却这么下三滥。可看她哭泣狼狈的样子，胡兵也没法开口骂人，只喊了二柱一声，和王刚回知青点洗澡去了。 胡兵走了之后，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至于许梦，她呆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给她帮忙。 甚至，刚刚众人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人群中对许梦的嘲讽和批判。 「茵茵，这就是你说的更解气的办法？」 刘茵歪头：「你觉得不解气吗？」想了想了今天的事儿，她解气至于又有点生气：「就是连累了胡知青。」 「除开胡知青，确实挺让人解气。」郑向东说完，目光有些发散：「不过我更想许梦离开这儿。」 「想让知青离开，一则是知青犯事大队长像上头报告，让上头调离，二则是知青主动换下乡的地方。这两点，都挺不容易。」 「不容易还是能办到。」 刘茵没有细问，他总归是个谨慎性子，即便是最坏的结果，还有她跟在后头帮着掩护。 其实，在举报这件事上，他们都误会了许梦，举报他们的人并非许梦，而是从刑满释放后一直安分守己的郑老五。 运动开始的时候，郑老五也蠢蠢欲动，他都去了县里，找到以前的旧相识。 没想到那些旧相识看到他就想抓他，说他是坏分子，要抓起来批斗，吓得他赶紧掉头就跑。 要不是这几年他经过改造，身体素质好了许多，不然肯定会被他们抓回去。 回家之后他一直提心弔胆，就怕那些旧相识找到家里来了。 躲了几天发现没人来找自己，郑老五才安心。 第144页 可以想到自己被判刑成了污点，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闹，郑老五就恨，恨家人，最恨郑向东和刘茵。 他不记得那天在山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盗匪搅和在一起，但他只要看到他脏污的背后是郑向东和刘茵的荣耀，他就恨不得生撕了这两人。 县里的人没找来，郑老五放心之余也还是担心，可看到村里人和往常一样，避着他走之外并没有异状，他就彻底放松了心神。 其实这也源于郑先进抓的紧，不然郑老五早就被人告发了。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地主、资本家、封建残余这些上面，对于郑老五这种小人物，还真没人看得上。 然而郑老五却没有夹紧尾巴低调做人，反而乔装打扮之后冒险举报了郑向东。 知道那些人去郑向东家里抄家，郑老五觉得无比解气。 本来就是虚假举报，他也没想那些人将郑向东咋样，看到郑向东没了动静，他再次悔恨当年为啥会上山，不然他现在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抄家去闹。 只是没想到几天之后，情况来了个大反转，县里革委会的主任居然亲自带着人过来道歉。 这时候，他才认识到郑向东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让他任由欺负的小弟，他已经成长为在县里都分量十足的人物。 想到革委会的人还在找自己，他现在每天除了上工就窝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与此同时，深刻的认识更增加了他的恨意，他更像是一只毒虫，藏在暗处，准备随时跳出来咬郑向东一口。 显然，郑老五的蛰伏让郑向东和刘茵淡忘了这号人。 自从那回刘茵给郑家人下了暗示之后，他们再也没来闹腾过，在村里碰见也跟陌生人一样，渐渐的村里人谈起他们都不会再说啥，两家已经完全没了谈资。 从胡兵那儿，刘茵知道，许梦自打掉进粪坑里后，好像更加病态，每天光洗澡都会费上一大缸水，总是反反覆覆的洗。 不仅如此，她每天上工总是那怀疑憎恶的眼光看人，总觉得别人嫌她臭，背地里嘲笑她。 看到许梦这幅模样，即便是被她推下粪坑的胡兵也生出几分同情。 可同情归同情，有了几次经验之后，胡兵和王刚都不想和她来往，现在吃饭都分开了。 胡兵和王刚的同情是因为他们同是知青，又同样背井离乡。 刘茵他们则不然，做了坏事，总会得到回报，只是早晚问题，现在就是许梦报应来了的时候。 有革委会主任亲自带人道歉之后，现在整个县里的人都知道郑向东和刘茵这两人不能招惹。 郑向东和刘茵的日子也回归平淡。 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沈军骑着自行车到了青河村，这回他啥也没带。 郑向东和刘茵看到沈军的时候也挺惊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当口过来。 「你也听到那事儿了？」 沈军停好车子，绕旺家进到屋里：「你们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县里，很多人都钦佩你们的勇气，作为你们的朋友，我能不过来看看嘛。」 郑向东瞟了他两眼：「两手空空的过来。」 「……」沈军放下水杯：「这不是特殊时期嘛，下回你去县里，想吃啥只要我有的，直接去家里拿。」 「我啥也不缺。」 沈军自然知道这点，也知道他刚刚是开玩笑：「你们咋突然被人举报了？举报的人找到了吗？」 郑向东摇头：「没有，那人是写信举报，没人看到，光凭一封信很难找出来。」 「那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没有证据，也不能确定是她。」 「谁呀？」 「村里的一个知青。」 郑向东言简意赅的将许梦的事儿说了下。 沈军听后惊讶的嘴巴都忘记合上。 还是刘茵笑了声，沈军这才收敛那副呆像。 「城里的女知青这么彪悍吗？」 刘茵道：「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个差的，来的两个男知青都挺好的。」 沈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以为城里已经够闹腾了，没想到农村也差不多。」 「城里现在很乱吗？」 「岂止是乱，简直是妖魔丛生。」他刚一说完就捂了捂嘴巴：「我刚刚啥也没说。」 郑向东和刘茵也配合的说道：「我们啥也没听到。」 松了口气，沈军才接着说「之前学校停课的还是少数，现在基本全停了，工厂也开始闹，反正走在街上都不敢随便说话，就怕说错个啥被直接带走。」 「那你还大摇大摆的骑车过来？」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 郑向东和刘茵有点感触，他们和沈军的关系，怎么说呢？就是生意上的来往，可来往的时间长了，情谊就慢慢建立起来。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来看望他们。 上一秒还感动着的人，下一秒就听到某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么说，你们是不是很感动？」 两人瞄到沈军那张鬼脸，顿时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刘茵几乎咬牙切齿：「确实挺感动。」 玩笑开过，沈军也正经起来：「我这回过来主要是看看你们，再就是跟你说，别随便去县里，要去也得万分注意，黑市也别去了，最近抓的特别严。」 第45章 失恋 第145页 「我们商量过, 近期都不打算去城里。」 沈军听后点点头, 人也慢慢站起来：「时候不早了, 我先走了, 有啥事悄悄来家里找我，能帮忙我一定帮。」 「多谢沈大哥。」 沈军看了眼挂在玻璃镜框里的两张相片，感嘆道：「有了这个, 估计你们也用不着找我帮忙。」 「你出车也注意安全, 多背背主席的话。」 两人将沈军送到门口, 看着他骑车离开后, 才回屋。 举报事件并没有影响郑向东和刘茵的生活, 只不过这件事之后，两人的生活更加低调了些。 白天里，刘茵除了上山打猪草之外没有再打猎，有时候想打打牙祭了，都是暗地里避开人去。 郑向东以往上下工还会和人聊聊天，现在也变得沉默了很多，除非别人主动和他攀谈, 否则他能一整天不说话。 他的改变也被村里人看在眼里，大家都觉得这是被那些举报的人搞怕了, 同时也跟着学, 不像以前那样胡天海地的瞎聊。 好在冬天来临, 地里的活也逐渐收尾，大家都开始躲在家里猫冬。 刘祖的婚事也在这时候举办了。 作为姐姐，刘茵自然去了, 先前胡春花想让刘茵看看这姑娘咋样，都被她以有事推了。 直到婚礼当天，她才看到女方，长相端正，看着文静不多话，有双爱笑的眼，表面看着还挺不错。 刘家是因为战乱才流浪到青河村，然后在这里定居，所以有血缘关系的也只有刘带弟二叔一家。 婚礼是大事，还是胡春花唯一的儿子，她当然想大办。 这些年有闺女女婿的孝敬，胡春花底气更足，在村里人缘比以前更好，再加上刘祖偶尔能从山上带回东西，她也偷摸存了些钱。 从闺女女婿身上尝到甜头之后，胡春花也知道不能和闺女交恶，这次婚礼她都没让闺女帮忙，反而跟他俩说过来做客，只管吃就行。 郑向东觉得丈母娘比自己亲娘好太多，尽管以前对带弟也不好，可到底没有毫无底线的闹腾，两家面上看着还是亲亲热热。 「茵茵，我答应刘祖和他一起去接亲，你是和我一起过去，还是等会儿去？」 想到上回二柱的婚礼，她也没帮忙，着实无聊了大半天：「我等会儿去。」 「好，那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别闹的太疯。」 「知道了。」 估摸着接亲的人回来，刘茵才出门。 刚进刘家，就看到早早过来闲磕牙的大婶，本来她们聊的挺投入，一看到她过来，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带弟，你弟弟结婚，咋这么晚才过来？」 胡春花刚巧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就翻了个白眼，转瞬又笑脸盈盈：「是我让她晚点过来的，那猪圈里的猪正是长肉的时候，可得伺候好，比起咱整个大队的福利，我家宝儿结婚算个啥。」 那问话的人确实居心不良，听到胡春花这通解释之后，旁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下，她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嘴，缩小存在感。 说完之后，胡春花就拉着刘茵进了屋：「你弟快回来了，等会儿吃饭再出来，别和外头那些人计较。等会儿你弟媳妇进门，礼物准备好了吗？」 要不是最后那句话，刘茵还真以为胡春花改性子了，不过这样也没有不好，她和原身的家人没有感情，就这么维繫着也不错。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回娘家也顶多是给你和爹带东西，弟媳妇要是想要新婚礼物，怎么也得先去我家拜拜我这个大姑姐吧？」 看胡春花有点小情绪了，刘茵也不惯着她：「我记得之前好像送了些鸡蛋过来，现在想想，那鸡蛋放的时间有点久，也不知道坏没坏，你还是给我拿回去，等我再攒了给你送过来。」 瞄着闺女笑吟吟的模样，胡春花翻书似的变脸，立刻笑道：「哎呀！我这些天是忙煳涂了，你送了东西给你弟媳妇，你先坐着，我出去忙了。」 胡春花走了之后，刘茵坐在原地没动，有没有三分钟，屋里就进来一人。她认得，这是原身的二婶。 以前原身就很少和这个二婶说话，刘茵来了之后也基本没和这个二婶接触过，但看到来人，刘茵还是喊了『二婶』。 原本以为二婶就是进来拿个东西，很快会出去，没想到她直接在自己面前坐下。 瞄着侄女冷淡的脸，刘二婶突然阴阳怪气道：「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身为姐姐反倒坐在这里躲清闲，让我们这些长辈忙来忙去，带弟，你咋好意思？」 刘茵淡淡一笑：「我也想帮忙，可我娘说我每天照顾小猪太累，让我今天好好歇歇，啥都不用干。」 刘二婶表情一滞：「你娘让你不干活，你还真就不干活了。」 「那是我娘，我当然听我娘的话。」刘茵突然朝着门外看了眼：「二婶，我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在叫你。」 刘二婶支起耳朵往外头探了探，好半天都没听到有人在喊。 「我刚刚确实听到了，二婶要是不信就在这儿坐着，咱俩好好说说话。」 「你有个好娘，我可没个好嫂子。」话毕，她就起身出去了。 刘茵瞧着那背影摇了摇头。 现如今家家户户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想吃点荤腥非常不容易，小孩儿们最喜欢的就是哪家办酒席，要么能抢到颗糖，要么能改善两口伙食。 第146页 能来这儿帮忙的人也不是纯粹的免费帮忙，酒席结束之后都会给这些人捎带点回去，所以大家帮忙的热情都很高。 捎带多少东西和捎带哪些，当然都是主人家的安排，要是偷懒混时间，那对不住了，带点残羹回去吧。 刘二婶出去之后，接亲的人就回来了。 接下来的流程和旁的流程没啥差别，热闹玩之后，郑向东和刘茵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郑向东完全没有提结婚的事儿，反而说着旺家最近总是不着家。 「可能是我最近减少带他上山，它憋不住，自己出去浪了。」 「它出去玩没啥，就怕被山上的勐兽叼走当了盘中餐。」 郑向东尽管去过深山无数次，可每一次去他都不敢松懈，在他心里，深山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也就他媳妇儿这样的小仙女才能来去自如。 刘茵挑了挑眉：「应该不会吧。」 这话说着她也有点不自信了，旺家打猎能力确实不错，可啥动物都会有天敌，而且山里确实很兇险，就连她遇上那些勐兽都会掂量下。 「说不准。」 「那咱赶紧回去看看它在不在家。」 说罢，她就拉着郑向东飞快的往家里赶。 刘茵不用进屋就知道旺家不在家，但她还是进屋扫了眼：「不在家，咋办？」 郑向东见媳妇儿这么在意，连忙拉着她的两只手臂：「先冷静！旺家应该是上山了，咱们现在去你常去的地方找找看，它不会乱跑的。」 对于自己训练出来的狗，刘茵还是有信心的，当即点头，还没说出那个『好』字，她就发现旺家回来了。 郑向东不知道旺家已经回来了，拉着媳妇儿就往山上跑，走到半路就和旺家迎面相撞。 旺家看到主人，甩着尾巴跑过来。 刘茵不似往常那般会摸摸它的头，反而是后退一步，和它拉开距离。 旺家有点懵的站在原地，外头看着女主人，非常不解为啥和平常不同了。 郑向东看到狗还是狗，摇了摇媳妇儿的手臂：「避免它再偷偷跑到山上去，这回要给它个深刻的教训。」 刘茵十分贊同。 旺家跟在主人身后，一直到回家才发现，它好像失宠了。 以前两个主人除了亲热之外，最喜欢就是摸摸它，和它说话，现在……它好像不存在。 自从旺家长大之后，刘茵已经很久没有刺激过旺家的神经。 好不容易养的一条狗，可不能随便成了山里勐兽的盘中餐，冷落了旺家一个晚上之后，刘茵又开始了训练。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刘茵发现她即便同旺家沟通过，可旺家依然逮着时间就会上山。 刘茵不懂山上有什么吸引着它，有天，她出门之后发现旺家果然又上山了，便偷偷尾随在它身后。 想要跟踪一条狗还真是不容易，若非有精神力作弊，刘茵早就被旺家给发现了。 大概跑了半个小时，刘茵看到旺家的去向之后，直接傻在当场。 她看到了啥？！ 旺家居然在照顾一头受伤的狼？！ 仔细一看，还是头母狼…… 农村喊旺家这种狗的品种叫狼狗，可谁也不知道它们这个品种到底有没有狼的血统。 刘茵完全是靠精神力才知道它们在干啥，因此离的不近，那头母狼也没发现刘茵的存在。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看到旺家去抓了只兔子叼到母狼嘴边。 后来怎么下山的，她都记不清了。 一整天，她脑子里都回放着旺家和母狼相处的画面。 郑向东回来看到媳妇儿神不守舍，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这才着急的喊了声：「茵茵？」 刘茵深唿吸之后，定定看了郑向东几秒：「我今天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啥事？」 「我今天跟着旺家上山，你猜我看到了啥？」刘茵觉得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便直接揭晓答案：「我看到旺家在照顾一头狼。」 「……」 郑向东愣了好半天：「它怎么会和狼搅和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上山玩的时候恰好碰到那头受伤的母狼，然后……」 然后一见钟情？ 接下来，刘茵也不知道咋说了。 这种跨物种的『恋爱』，郑向东以前没见过也没听到过：「只要它没危险就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种事情还是让他顺其自然的发展吧。 嘴上这么说，刘茵心里还是有挺多问题的：「向东，你说旺家会不会把那母狼领回家？」 郑向东摇头：「不知道，我觉得就算领回家，狼也不可能被驯养。」 突然，刘茵看着炕上的毛皮：「咱家这么多狼皮，那母狼过来闻到味儿会不会攻击？」 郑向东也不确定，但最稳妥的办法是让旺家别将那母狼拎回来，最好是断开旺家和狼的联繫。 只是旺家再怎么通人性，总归还是狗，他们不能完全控制它的思维和行动。 知道给他出了个难题，刘茵赶紧转圜道：「这头狼和先前那些估计不是一个群体，咱们先别烦恼。而且上回那么多我都能搞定，没道理一头狼会难住我。」 郑向东知道她在宽慰自己，只得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着将家里的院墙加固增高点，要真出了啥状况，也能拦上一拦。 第147页 这天，旺家回来之后，刘茵给它餵食，想着它三天两头就去照顾那狼。 「向东，你说我们要不要每天给他加餐？」 「它自己惹的事儿让它自己解决。」 刘茵顺着旺家的背摸着它，嘴里念叨：「你本事不小啊，都能自己给自己娶媳妇儿了，娶的不是同一个物种也罢了，居然还是个那么兇悍的。」 大概是在山上跑了大半天，旺家累的只顾着吃，完全没有应答女主人的话。 因怕那只母狼下山攻击人，所以刘茵这些日子的关注力全都在汪家身上，有时候旺家不上山，她也会弯去母狼养伤的小山洞。 终于，那只母狼的伤好的差不多，能自己起身捕猎后，刘茵亲眼看到旺家想带着母狼下山。 她听不懂动物的语言，也不知道这俩货的语言互不互通，反正只听到一个『呜』一个『汪』的，这么狗同狼讲半天之后，母狼离开了。 瞄着旺家站在原地孤独的背影，刘茵蓦然有点心酸。 她挺想出来安慰安慰旺家的，可又怕刺激道旺家。 没一会儿，旺家三步两回头的下山了，刘茵看它回家之后躺在窝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想着等会儿怎么安慰它一下。 她没尝过失恋的痛苦，但却知道失恋的人或者狗都不好过，先给它空间让它好好舔舔伤口，晚上给它做顿好吃的安慰一下。 郑向东听到媳妇儿说自家的狗被一直狼抛弃了，特别是媳妇语气里的心疼，顿时哭笑不得。 「它喜欢吃肉，我等会儿给他做个干菜扣肉。」 「嗯，我们吃干菜，肉都给它吃。」 「……」 晚饭的时候，看着旺家把一大碗肉全都吃光了，刘茵才放心些。 听说大部分失恋的人不是喜欢购物就是喜欢吃东西，看着旺家胃口还挺好，刘茵决定变着花样给它做吃的，争取让它早点走出失恋的阴影。 接下来的日子，郑向东充分被自己媳妇儿忽视了，吃饭的时候，肉总是旺家的，他也就跟着沾点味。 吃上面也就罢了，每天晚上媳妇儿三句不离旺家，冷落他到极点。 一连几天之后，郑向东忍不住了。 「媳妇儿，旺家已经是一条成熟的狼狗，它会调试自己的心情，你看他最近又往山上跑了，它已经痊癒了。」 「真的吗？我以为它往山上跑还是忘不掉过去，所以总是去定情的地方怀缅。」 「……」郑向东一个翻身：「媳妇儿，你想太多了。咱们不想旺家，想想我好吗？」 「嗯？」 「我也好久没被媳妇儿照顾了，觉得备受冷落。」 「……」 郑向东见媳妇儿愣神，直接低头亲住她的嘴。 和郑向东胡闹了一个晚上之后，刘茵特意观察了下旺家，发现它除了没有以往跳跃，其他已经没啥不同。想到旺家的年纪，她也渐渐放心，觉得旺家已经挺过失恋的难关，并且更成熟稳重了。 大冷的天气，不用上工的人都猫在家里，可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依然走街串巷。 有上回郑向东的事情后，那些人也极力避开青河村。 本来安静平和的村庄，在一天的清晨被打破。 郑向东不用上工，猪圈里的猪却还要餵着，两个人一起忙碌，事情干的也特别快。 他俩刚从猪圈回来，就看到大壮站在门口等着。 「这么冷的天你跑过来干啥？」 「那些人又来了！」大壮并不焦急，只是眉眼间有些厌恶。 郑向东和刘茵先是愣了一下，才想到大壮口中的那些人是谁。 「又抄谁的家？「 「郑老五。」 刘茵想到郑老五蹲过局子，这种属于坏分子，确实是被斗的类型。 「那些人还在？」 「嗯，说要挂牌子游街，反正说要让全村的人去看。」 本来郑向东和刘茵的想法是知道就好，绝对不去看热闹，可现在不得不去了。 两人放下傢伙事儿之后，嘱咐旺家好好看家，这才随大壮一起去村里。 高台之上，郑老五被五花大绑，脖子上挂着个木牌子，身边还站着些慷慨激昂的学生或者青年。 刘茵不耐烦看这种场面，视线一直没往郑老五和那些人身上看过。 他们跟着人群，跟着喊口号，跟着丢烂菜叶子，反正大家做啥他们就跟着做啥，直到结束。 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走之前还特别说，只要有这样的人，必须定期批斗，谴责。 郑先进等那些人一走，立刻吆喝大家散了。 至于郑老五，他没那个能耐护着，松开他之后就让他赶紧回家了。 二柱之前好奇，还拉着大壮去隔壁村看过批斗，看着那些人被当成牲口似的对待，两人就没多大兴趣了。 而这回不同，他们和郑老五积怨已深，看着他被人斗，心里别提多爽快。 「哥，郑老五能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刘茵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不喜欢郑老五，可这种时代的特产，她看不习惯。 郑向东有一丝畅快，更多是假如她和媳妇儿没有英雄模范的头衔，是不是也会被人那么对待？ 当下，他更多的是想着如何自保，顾着自己和媳妇儿的生活，至于其他人，他不关心。 第148页 眼见二柱有点飘起来了，他正色道：「二柱，你要是想参加那些抄家打砸的，咱们的兄弟情分就到头了。」 大壮原本就在乎家庭，现在又有了媳妇儿儿子，绝对不会跟着那些人一起闹。 可二柱就说不准了，他玩心重，现在看到那些人能随便斗别人，指不定会心痒难耐。 「哥，我也没说啥。」心里的小九九被揭穿，二柱抓了抓脸。 「那些人斗坏分子、斗地主、斗资本家，我没啥意见，但我永远记着自己是农民，本分就是种地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二柱刚起的心思瞬间被水给浇灭，他吶吶道：「哥，我知道，不会乱来的。」 大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想东哥被举报那天，那些人去东哥家里翻成啥样。」 瞬间，二柱彻底熄火了。 他们分开之后，郑向东和刘茵越走越偏僻，人也越来越少。 「茵茵，你找着机会还是跟吴玉说说，今天咱们劝下了，可我怕二柱头脑太热。」 刘茵笑笑：「行，刚好菊婶儿让我过去看看她家的猪，到时候我叮嘱下吴玉。你也别太担心，二柱就是觉得他们今天斗了郑老五，感觉挺爽，才生出几分心思，他想通就没事儿了、」 「就怕他越想越迷障。」 「二柱很多敌人吗？」 以现在的局势来说，大部分还真是响应号召破除四旧，但其中肯定会有一部分报私仇。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封举报信，或者一句怀疑的话，就能整昔日的仇人一顿。 这样光明正大的报仇，谁都想去掺和一脚。 「没敌人，但很威风。」 「那二柱咋不去当兵？当兵更威风啊。」 郑向东看着她笑了笑：「你以为二柱没想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说以后要去当兵，刚说这话就被婶儿抽了一顿，再也不敢说这话了。」 刘茵想到村里好像真没有去当兵的人，也挺疑惑：「当兵光荣，而且津贴也不错，咋就不让？」 「炮火无情，我也是听说，以前村里好多人都是死在战争当中，就现在村里还有好些老兵就因为上战场落下残疾，一辈子没结婚。还有就是大壮那样的人家，都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 刘茵想到大壮娘还算是幸运的，留下个儿子好歹有个寄託，其他有些妇女直接孤老终生，老了连个陪伴都没有。 第46章 狗带 郑老五的事情之后, 村里每隔几天都会开批斗大会, 还是强制全村都要到场, 以至于这个年都过的没啥滋味。 就连年底分猪肉, 大家都是分了赶紧回家，生怕自己被抓去批斗的。 元宵节。 没有糯米粉，郑向东和刘茵只能吃的丰盛点菜庆祝这个团圆的节日。 突然, 刘茵放下碗, 朝着郑向东道：「快把菜收一收。」 郑向东只愣怔了一瞬, 立刻放下手里的碗, 将桌上的饭菜全都端到灶房, 放到柜子里锁严实，同时也看了看厨房里有啥东西需要藏着的一併藏了起来。 刘茵在屋里转了转，没发现啥出格的东西，便给自己和郑向东都倒了杯茶。 刚做完这一切，旺家就在外头叫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拍门的声音。 小两口对视一眼, 郑向东立刻朝着外头应了一声：「来啦。」 门一开，就看到革委会主任站在外头, 跟着是还有其他几个革委会的人以及大队长。 「领导咋今天过来了？」 「向东, 是谁呀？」刘茵一边问一边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人之后，立刻挤出一丝笑容：「领导和大队长来啦，快进屋说话。」 这时候的天气还很冷, 大队长也顺势请县里来的同志进屋。 刚走到门口，革委会主任就看到门前放着个沙盘，上头还写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字体方正清晰，非常不错。 「主席的话！你们这是？」 郑向东往沙盘出瞄了眼，压下心底的疑惑，连忙解释：「城里来的知青隔几天就会教我们认字，我们也用不上纸笔，就用这土办法巩固知青教的字儿。」 「挺好。不管土不土，只要是有用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明显，革委会主任此刻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挂着微微的笑意。 几人随后进屋，看他们坐下，刘茵立刻给几人倒茶，又将山里头弄来的坚果和之前存着的果干摆出来。 革委会主任一看盘子，笑道：「还挺丰盛。」 大队长若无其事说道：「都是些山里的野货，不值啥钱，咱过年也没啥好东西，就拿这个充数。」他指了指那桌上的盘子：「您尝尝。」 革委会主任拿了小块果干，刚嚼了两口就酸得变了脸，浪费是可耻的，他只得囫囵咽下，赶紧喝了几口热水。 「味道还行，可能女同志更喜欢吃这些。」 刘茵低头偷笑，她那时候做了挺多果干，当然都是加糖的，这一罐是当时糖用光了，啥都没添加。后来吃着吃着，觉得这味儿还能接受，就没再加工，让它保留原味。 郑向东看了大队长一眼，郑先进暗自摇了摇头，然后才开口问：「主任今天过来，还特意来小六家，是不是又出啥事了？」 革委会主任抿了口热水，往下属那儿看了一眼，那人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到桌面上。 第149页 「你们看看。」 大队长识字，郑向东刚刚也说和知青学习，认字也过了明路。 两人将纸摊开，迅速看着。 刘茵也粗略扫了眼，嘴角下压，内心满是怒火，恨不得将那写信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郑向东和大队长看完也是同样的心理，只是碍于革委会的人在这儿，他们只能急速辩解，同时伴着愤怒。 「主任，这，这上头的话太离谱了。」 革委会主任慢吞吞说道：「离谱吗？我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郑向东不知道这个主任心里怎么想的，他只能辩解道：「主任，那古墓是否是封建残余，我不懂，这些都应该由您这样的领导来定论。可我以为当初给我们的表彰是因为抓住了一伙逃窜已久的犯罪团伙？」 大队长立刻会晤，加紧说道：「对啊，要不是因为有那些盗匪，他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哪会知道古墓啥的。主任，您也别介意我说句卖老的话，我都几十岁了，出生就在这儿，在这地界住了几十年，就没听祖辈们说过山上有古墓。」 革委会主任愣了愣，再拿起那封信仔细看了看。 不得不说，这封信些的确实有几分巧妙，如果不仔细想，很可能就信了信中郑向东和刘带弟保护封建残余这事儿。 可明明，郑向东和刘带弟是打击犯罪团伙，转而发现了古墓，这两者之前的关系确实得弄清楚。 他抬头正好瞥到墙上挂着是奖状奖章，还有和主席的合影，大合影。 其实这也是他过来的原因，不想像上次那样纯粹靠着封举报信就来抄家。 现在跟着闹革命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他们□□是也都是地主、资本这些本身底子就是黑的人。 然而郑向东和刘带弟不同，他们是贫农，曾经为了保护村庄冒死和十几头狼战斗，要是把这样的人拉出去□□，很可能会引起贫农阶层反感。 现在他也想明白了，全国英雄模范的称号是不可能剥夺的，他们保护的也不是那些封建残余，而是打击犯罪团伙。 因此，举报信上的这一条就不能成立。 郑向东看主任很久没都言语，便淡淡道：「古墓里头是不是封建残存，这些也应该要交由党来处置，而不是那些想偷出这些东西换钱的人。英雄模范的称号是当给的，是主席当时亲自颁给我们的，如果要收回，我们也认了。」 革委会主任一听到主席两个字，立刻摆了摆手：「你们别紧张，我今天过来就是对这封举报信存疑，所以才亲自过来看看，要不然我何必费这功夫，直接让人将你们带走不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 主席亲自颁发的奖章，岂是他说收回就收回的？ 假如真要取消这两人的全国模范称号，那也得中央下命令。 他可不会吃力不讨好的把这件事上报，好悬今天过来了，不然他一准被这封信给误导了。 只是这条不成立，还有下一条…… 「感谢主任对我们的信任。」郑向东些许激动道。 革委会主任直接点着信纸的后半段：「郑老五是坏分子，我知道你和他是兄弟，这一点你是怎么解释？」 郑老五被□□之后，老宅那边的人立刻和他断绝关系划清界限，就连郑老五的儿子都被王大花给接了回去。 要不是老宅现在就大宝和小宝两个孙子，恐怕王大花根本不会接受小宝。 郑老五被赶出来之后直接在村里一件荒废已经的房子里住下，村里人现在都和他划清界限，倒也没有说什么。 郑向东看着信纸上娟秀的字迹：「主任，本来这些是家丑，我不想宣扬，但您今天问了，更为了我们的清白，我不得不说。」他嘆了口气：「当初我和媳妇儿结婚后就被分出来单过，那时候啥都没有，可我这五哥成天惦记着，觉得我私藏了很多好东西，几次趁家里没人来翻找，先头我都念着兄弟情分忍了，后来有一次被村里人看到，我实在忍无可忍，和他断绝了关系，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您随便去哪家问都行。」 看他说的压抑，革委会主任基本上已经相信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等会儿肯定会问问别人。 大队长瞥了眼革委会主任的表情，忧心忡忡道：「主任，不是我护犊子，这人几次三番的些举报信污衊，肯定还憋着坏呢！」 「怎么讲？」 「您想想，他们小两口是全国英雄模范，去过京市见过主席的人，全国有几个这样的人，您不清楚吗？」见他点头，他接着说：「就咱们省，这些年出了几个？咱们市、咱们县，出了几个？当然，以后肯定还会有，但现在他们却屡次被举报，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咱们的英雄模范染上污点，被撤销这光荣的称号！您一定要明察，揪出那个心思恶毒的人。」 革委会主任听了这席话之后，陷入深思。 刘茵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信的内容，但她听了这么半天，也能看到摊在桌上的信纸上的字迹，说道：「主任，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我和向东老老实实种地给国家创收，这信上的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咱身边的人写的。」 大队长也眼前一亮：「他们小两口保卫村庄，又成了模范之后，在大队里人缘可好了，就算有那些不着调的，肯定也写不了这么多字，还写的这么秀丽，您一定得仔细查查。」 第150页 革委会主任的目光也放到了信上，作为一个读过书接受过教育的人，他只看了两遍就觉得这像是女人的字迹。 他们这种小地方接受教育本来就不普遍，有些人家儿子都没能去上学，更何况是闺女。 他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下属听他念叨了两句之后，猜测道：「主任，是不是下乡的知青？」 革委会主任立刻转头看向大队长：「你们队里有没有女知青？」 大队长一愣：「有一个。」 「走，咱们去女知青那儿，比对比对字迹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了。」 事关自己，郑向东和刘茵当然要跟着一起去。 革委会主任对他们现在已经没了怀疑，想跟就跟着吧，到时候正好能对峙一番。 胡兵和王刚都见过革委会的主任，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会将这张脸忘记，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挺疑惑，怎么突然来了知青点。 大队长一起过来没什么，怎么郑向东和刘茵也一起过来了？ 指了指许梦的书房之后，胡兵和王刚就偷偷问了问郑向东发生什么事。 郑向东只摇头，示意他等会儿自己看。 看到革委会的人，许梦有一瞬的惊慌，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中。 这一回，革委会主任也不说话，只任由手下的人去办。 他们将信展示在许梦面前，然后提出要她的笔迹来验证。 许梦不停摇头：「我是知识青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许知青，现在只是怀疑，如果你想洗清嫌疑，拿出你的笔迹。」 许梦一直不肯，革委会的人只好硬搜。 下乡的知青一般都会带上几本书和笔记什么，他们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两者对比之后，立刻交到革委会主任面前。 「您看。」 革委会主任对比了一下，笔迹确实一样，当下就黑了脸。 「许知青，这封信是你写的？」 许梦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为什么要写一封污衊我们全国英雄模范的信？是不是存心想抹黑他们？」 许梦惊慌的不行，只知道在那儿摇头，不管问她什么她都不答，整个人的状态看着也非常不正常。 而此时，胡兵和王刚都惊呆了。 他们接触郑向东和刘茵也有大半年了，知道这两人的性格，绝对不是坏人！ 没想到一直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女知青，背地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想以前对她的同情，真是餵了狗。 刘茵看着前头审问许梦，她抽空扫了眼许梦屋里，当看到她桌子下面藏着几本书的时候，立即扯了扯郑向东的袖子。 见他转头，才用口型问：『你藏书了？』 郑向东颔首。 革委会主任见实在问不到什么，准备将人带回去审问。 刘茵趁着这时候：「主任，按理说知识青年下乡是为了帮助我们，或许我们在平时上工的过程有点小摩擦，可也不到弄死人的地步。许知青这样受过教育的人，应该比我们更通情达理，可她却实用这样极端的法子，我觉得她是想挑起我们的民族矛盾。」 在场的人都被她说的有点懵。 王刚将疑惑问出口：「什么民族矛盾？」 刘茵看了他一眼，又转向革委会主任，见他没有让自己停止说的意思，便再次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许知青算是知青代表，我们是贫农代表，知青带头批判我们贫农，这不是挑起阶级斗争，制造民族矛盾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革委会主任带头贊同之后，狠狠看了眼许梦，怎么看都觉得她此时此地在装疯卖傻。 另外几个革委会的人更是直接，转头就去许梦的屋里翻找，大约两分钟之后，里头就有人抱着一摞书跑出来。 「主任，您看！」 革委会主任只看了看封面，便立刻下令道：「收好这些证据，把许梦带回去。」 「是。」 大队长去送革委会的人，郑向东和刘茵则没有再跟。 「许梦真的……」胡兵有点说不下去。 本来以为只是个娇小姐，没想到不仅是毒蛇，还有可能是特务，他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接受。 王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革委会的人不会诬陷她。」 之前村里闹哄哄，胡兵和王刚其实是有点反感，后来那些人去抄郑向东的家，他俩就更反感了。 可后来革委会的人亲自来道歉，这回还亲自调查，反倒让他觉得革委会的人还是靠谱的，至少不会随便诬陷人。 只能说王刚这种感觉是错觉，只因郑向东和刘茵算是特例，革委会主任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不得不谨慎些而已。 郑向东和刘茵也没在知青点多待，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 好好的一个元宵节被闹成这样，真是不知道是好还是怀呀。 许梦被革委会的人带走也在村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只是这件事或许有很大隐秘，大队长一直压着不让人瞎说。 郑向东和刘茵也没将这事儿说给大壮和二柱听，只让他们看后续就行。 回到家，将碗柜里的菜端出来，又热了热，两人继续这顿未完的团圆饭。 「之前还以为你没藏书，没想到真藏了。」 第151页 从比旺家更早知道有人来家里，和在许梦那儿发现自己藏的书，郑向东再次庆幸有个小仙女媳妇儿。 「反正那些东西放在家里我们也不能看，索性让它们物尽其用。」 刘茵轻笑：「也幸好你放了书，不然革委会的人肯定不会重视这件事。」 「只要她能离开咱们大队就行。」 「这回恐怕不止是离开了。」 要真被定性为特务，抄家灭门都有可能。 「不管她，她三番四次想置我们于死地，就应该会想到如今的后果。」 刘茵才不会去管许梦，只要许梦不再出现蹦跶，她乐得能多吃几碗饭。 许梦被带走三天后，县里来了几位同志，在大队长的陪同下将许梦的东西全都带走。 原本差不多要被淡忘的事情又被勾了起来，这一回，大队长没压着不让谈论，随村民咋说。 这一下，村里的流言就多了去了。 有说许梦家境好，已经把她弄回城了。 也有说许梦家里是大资本，她没资格做知青。 还有说许梦勾三搭四，成了破鞋，被带走劳改。 更有甚者说许梦去城里当官太太。 总之，没一个流言靠谱，反正大家传的绘声绘色，说什么的都有人信。 大队知道内情的只有大队长，郑向东和刘茵，还有胡兵和王刚。 只是没人松口许梦那天被带走到底是为了啥事。 二柱和大壮在村里听了一波之后，又跑来郑向东这里问。 「哥，许梦到底是为啥被带走的，上回你不说，这回人家把她东西全都搬走了，能说了吧？」 郑向东笑看他们：「你俩就这么想知道？」 大壮立即撇清：「是勤勤想知道，我就来问问，要是不能说，也没啥。」 二柱也跟着点头：「家里的女人太八卦，我们也是没办法。」 刘茵信大壮的话，可不会信二柱的话：「她写了封举报信举报我俩，没想到革委会的人下来调查，我俩没事儿，把她自己圈进去了。」 大壮和二柱一听他俩又被举报了，刷的站了起来。 「这个许梦还真是贼心不死，上回举报见你俩没事，又来一次？！」 大壮想到她现在的下场，恨恨：「她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希望革委会的人好好治治她。」 郑向东道：「你们知道这事儿就好，别出去说。」 「知道。」 「哥，你放心，我不会跟勤勤说。」 「我也不会跟家里人说。」二柱也补充道。 没了许梦之后，郑向东他们上工也愉快了许多，胡兵和王刚也融入其中，彻底忘记曾经出现过许梦这样一号人物。 一天傍晚，大队长用驴车从县里弄回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细细一看，村里人都惊觉这不是几年前来这儿的谢教授吗？ 想到谢教授的身份，村里人立刻避之如蛇蝎的躲开，都不愿意往前凑。 郑先进看着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老人，强迫自己不要露出怜悯或者同情之色。 村里的牛棚早就失修，根本不能住人。 这时候，他将村里的干部都喊在一起，又将郑向东等几个大队出色的青年喊过来。 人到齐之后，他就将县里交代的任务说了下，然后等着他们的意见。 「之前是知青，现在又来这些……」说话的人意识到这些话可能不合适，及时止住，又问：「大队长，还会不会送人过来？」 郑先进摇头：「这事儿不好说，照现在的情势，可能还会有。」 在场的人都默默嘆了口气，他们更多的是想着怎么吃饱饭，存点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些知青啊下放的人，说实话他们都不大欢迎。 「现在不说这些，先想想把他安排在哪儿，还有上工的问题。」 谢教授当年来这儿的时候，真是与人为善，村里人都挺喜欢这个儒雅的教授，也很尊重他，没想到几年过去，情况大反转。 这些人都怕事儿，肯定不会违逆上头的意思，纷纷想着有啥住的地方和脏活之类的事儿。 郑向东记得当年谢教授的善意，便出声道：「带弟想再多养几头猪，不如让谢教授帮着带弟养猪，猪粪啥的都交给他去弄。至于住的地方，我和带弟以前住的地方不还空着，那屋想要住人肯定不行，但住他够了，以后再来人，也不用操心了。」 大家都想了想郑向东们以前住的房子，好像屋顶都有点塌了，确实是个地方。 至于养猪，刘茵养的猪已经在这附近出了名，再多养几头，收益都是大队的，大队的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在场的人自然不会否决。 「我贊同小六的办法，完全符合上头给的标准，你们是个啥想法？」郑先进扫了眼屋里的人，问。 第47章 交换 「小六说的挺好。」 「我也贊同小六的办法。」 「我也是。」 全都表态之后, 郑先进就和郑向东一起带着谢国枢走了。 谢国枢没啥行李, 可能是之前折磨太过, 他走路都有点踉踉跄跄, 郑先进和郑向东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可能帮他，只借着两人说话的间隙，放慢脚步, 让后头的人也不用那么急。 到了那间茅屋之后, 郑先进先看了看, 四处都很破败, 不算很好, 当下就点了点头。 第152页 「谢，先生，你就安心住在这儿吧。」 这是郑先进此时此刻唯一能说的话。 「多谢。」谢国枢十分感谢的朝他俩笑了一下。 「今天赶紧收拾一下，明天上工。」 说完郑先进就带着郑向东离开，直接去了郑先进家里。 当刘茵听到谢教授被下放过来的时候，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明天开始，谢先生就跟着你去猪圈, 铲猪粪洗猪圈这些都让他去做，别特意照顾他, 知道吗？」 郑先进担心刘茵是个女人, 会对曾经对他们好的谢教授起同情的心理, 特别叮嘱道。 刘茵点了点头：「大队长，现在啥情况我还不了解，肯定不会特殊照顾, 您放心。」 郑先进听后『唉』了一声：「听说你还要增加小猪崽的数量，这回准备养多少？」 闻言，刘茵懵了一下，看了眼郑向东，立刻说：「一槽十头，一年二十头。」 「这么多你忙得过来吗？」 「现在不是来了个帮忙的，以后我只管去打猪草熬猪食，餵猪和打扫猪圈我都不管，顾得过来。」 「你说行那就行，你可是在咱县里收购站那儿都挂了号的人，可不能掉链子。」 「您放心，要是忙不过来，向东肯定会帮我。」 郑向东在一旁点头。 「向东帮你不计工分，你俩可亏了。」郑先进不想他俩吃亏，便道：「你先养着，这一年二十头要是养的好，我们开会给你增加福利。」 小六家里就他们两口子，现在的工分能分到的粮食绰绰有余，再增加工分，分到一大堆粮食吃不完也没啥用，现在外头投机倒把抓的紧，还不如卖猪的时候给他俩点实惠。 「谢谢叔儿。」有大队长帮他们争取好处，他们当然高兴。 郑先进摆摆手：「其实我该谢谢你，自打你养猪之后，不管我去公社还是去县里开会，人家都可羡慕我。」 「大队长好，我才会养这么多猪，换成以前那个大队长，我才不干。」 之前那个大队长没了之后，他的家人依然低调的生活在村里，只是这回批斗郑老五，让他们也被揪出来，这样的贪污犯的家人，也是批斗的对象。后来还是前大队长的爹迅速和儿子断绝关系，这事儿才算闹完。 可自那儿以后，村里人看到这家人同样也是绕道走。 「又说孩子话！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知道吗？」 「知道了。」 大队长走了之后，刘茵才详细的问郑向东到底咋回事。 得知谢教授就住在他们原来的房子里，以及帮她打理猪圈的事情也是他提出来之后，刘茵也没说什么。 「猪崽增加了，猪圈也要扩大，你明天跟大队长说说，找人把猪圈扩建，争取能容纳五十头猪。」 「媳妇儿，五十头？」 「嗯。」 刘茵刚刚想了想，革命才刚刚开始，有了谢教授这一个，还会有接下来的两个、三个，现在把猪圈扩大一点，以后那些人来，都能有事做。 「会不会太多了？现在就你和谢教授两个人，你是不知道谢教授被折磨成了啥样，他干不了多少力气活。」 「我也没准备现在就养五十头，这不是准备慢慢增加嘛。」 郑向东顿时明白：「以后来的人也……会不会被人说呀？」 刘茵笑看他：「你都招惹了一个谢教授，还怕后边来的人？」 「谢教授不一样。」 「我知道，谢教授是你第一个承认的老师嘛。」 听着这话酸酸的，瞬间勾起了郑向东曾经的回忆，他连忙抱着她：「他只是我人生的过客，你才是全部。」 「肉麻兮兮。」刘茵嘴上嫌弃，脸上却是笑意连连：「行啦，你没听到大队长刚刚都说我是在县里收购站那儿都挂了号的人，你想想现在多缺肉啊，人家巴不得我多养点猪，到时候来一个人我就增加几头，争取让他们都留在猪圈。」 「他们只能帮着你餵猪，每天上山的还是你，这样你太累了。」郑向东帮别人，可也不想媳妇儿成天围着猪打转：「要不我跟大队长说，和你一起养猪？」 「如果忙不过来，我肯定会开口，你现在老老实实去上工。」看他并没有答应，刘茵只好依偎在他怀里：「你每天上工还能知道村里发生啥事，咱俩都在猪圈里，什么都后知后觉。」 「有二柱和大壮。」 「不能总依赖他们，当心小玉儿和勤勤跟你吃醋。」 「……」 最终，郑向东还是被刘茵给说服了。 对于刘茵而言，打多少猪草根本就没啥差别，现在有人帮着餵猪、处理猪粪和清理猪圈，简直就是将她从猪圈里解放出来了。 当然，自家男人的心疼，刘茵还是很受用的。 晚饭是刘茵做的，她特意熬了个鸡汤，倒了一碗在个缺口的碗里，又从家里拿了两个鸡蛋，带着旺家去了隔壁。 谢国枢难得能安静的休息一会儿，此时正躺在光秃秃的炕上。一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他艰难的坐了起来。 「你坐着吧。」 当初搬家，他们把能搬的都搬走了，留下的都是本来房子里就有的，包括那个瘸了腿后来又被她修好的炕桌。 将炕桌放到炕上之后，刘茵将手里的鸡汤放下，又从兜里拿出两个鸡蛋。 第153页 「想吃吗？」 「有什么交换条件。」 谢国枢以前就没得刘茵不像农村人，但那时候他更多的是旁观态度，并没深思，现在他也没什么资本深思。 「教我男人学习。」 谢国枢看了看自己，苦笑道：「我现在这幅样子，你还想他学习？」 「只要他想要的，我都会帮他得到。」 「你们不怕，我就教。」 更何况眼前这人可是全国英雄模范，以后他也要跟着她上工，能得到更好点的生活，何乐不为。 刘茵将碗往他跟前推了推：「以后每天我给你送早饭，午饭和我一起吃，晚饭你自己解决。假如有特殊情况，可能三餐都要你自己解决。」 「谢谢。」 「我们是等价交换，用不着谢。」刘茵看他慢慢的喝着鸡汤：「趁着这个机会，我跟你说说猪圈的事情，现阶段猪圈里只有六头猪，等这栏出了之后，会增加到十头，你的任务就是餵它们，清理猪圈。明天早上我就来带你去猪圈，以后你自己每天早上过去。」 「好。」 刘茵看着谢国枢这幅模样，不由微微嘆息，几年的时间，不仅人老了许多，身上也没几斤肉。 既然请了他暗地里教向东，那么她是不是该给他养一养身体？ 想到之后还会增加猪崽，她决定不能让他健壮，起码得让人健康，不然到时候病病歪歪，猪圈里的活还是得由她来干。 有了这个想法，她就决定明天晚上去山里转转，弄些肉回来。 郑向东一直都认为媳妇儿是个善良的小仙女，看到媳妇儿安全回来，悬起的心也放下了。 「我和谢教授说好了，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去请教他任何学习上的问题。」 这席话直接将郑向东炸懵了，他以为媳妇儿单纯去看看谢教授，万万没想到搞出这么大个事儿。 刘茵看他没回神，拉了拉他的手：「我知道你爱学习，所以我和谢教授谈妥，以后他那边早饭和中饭归我管，当做学费，你以后有啥不懂的直接去找他。」 郑向东勐地将她扯进怀里：「你咋那么好呢！」 刘茵在他胸前蹭了蹭：「好好学习，别辜负我那两餐饭。」 「嗯，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心意。」 晚上，大壮和二柱都过来问情况。 曾经他们两个也和谢教授接触过，特别是二柱，他觉得谢教授博学，对人还特别好。 那时候在山上，他经常有很多问题，谢教授每每都会耐心回答他。 没曾想这才几年，谢教授就被…… 得知谢教授以后同嫂子一起上工之后，他们安心了些。 与此同时，二柱觉得东哥的劝阻是对的，现在的人太疯狂了，他去参与或许能报復以前欺负过他的人，可更多的是打击那些他觉得无辜的人，例如谢教授这种。 郑向东一看二柱又出了新苗头，立刻制止他胡思乱想，让他安心和吴玉过日子，每天上工养家，得闲了去山里转悠转悠也成。 二柱一连看了这么多状况，再不明白也该明白了。 大势所趋，他改变不了啥，只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让自己陷进去就成。 回去的时候，大壮看二柱沉默了很多。 「你这个样子回去，吴玉又该担心了。」 搓了搓脸，二柱露出个笑容：「我们是小老百姓，上头的事儿我们管不着，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赶紧让我媳妇儿怀上，到时候生了闺女，嫁去你家。」 「……」大壮全身都是抗拒，他终于想了个好理由：「同姓不婚，咋俩没可能。」 「还有这事儿？咱们虽然都姓郑，可隔了好远好远了。」 「不信你回去问婶儿，肯定是这样。」大壮说完还认真的点点头。 带着疑惑，二柱回了家，当即就问了自己娘这事儿。 他娘一听，直接让他先生出个闺女再说，现在毛都没有，就想着嫁闺女了。哼！ 吴玉知道这事儿后，直接揪了二柱一顿，二十多岁的人了，干事还这么不着调！ 二柱表示自己十分委屈。 他和大壮从小一起长大，现在看大壮的儿子机灵的很，陈勤又是个好性的人，这样的人家咋就嫁不得？ 两家住的又近，到时候闺女回娘家多容易了，要真受欺负了，他抬个脚就能去教训女婿！ 次日早晨，刘茵和郑向东吃过早饭之后，就把给谢教授准备的早饭拿上，去了隔壁。 谢教授已经起来，正在门口整理枯枝落叶，准备留着烧火用。 刘茵将早饭递给他之后，看他那破桶里残留着些清水，想着应该是他自己去河里打的。 这个房子荒废也有几年了，她偶尔空闲的时候会过来看看哪里破漏，当即给补一补，只是太久没住人，原本破旧的房子越来越残破。 刘茵带过来五个窝头和一个鸡蛋，谢国枢吃了三个窝头之后，就想将那些放着。刘茵见状，直接说道：「你现在啥情况不用我说吧？吃的放在肚子里最安全。」 谢国枢愣了一瞬，笑着觉得是这个理儿，当即将剩下的全都吃了。 看他吃完，刘茵就带着他去猪圈，一路上还说了说哪条路是去哪儿的，哪些地方最好不要去等等。 猪圈是村里目前最值钱的地方，所以不能距离人群太远，可为了刘茵好照顾，因此当初扩建的时候就离她住的地方很近，一会儿就走到了。 第154页 圈里的猪刚回来不久，个头都还不大，可猪本身就是能吃能拉，所以时不时要过来看看情况。 「那边是我煮猪食的地方，也存着很多干草，你累了可以去歇歇。」刘茵觉得这话不怎么合适：「也别太明目张胆，那里头很多干草，你要是觉得累，就坐在里头切草，权当是歇息。」 谢国枢哭笑不得：「行，我知道。」 昨晚喝了鸡汤和鸡蛋，他安稳的睡了一觉，今早又吃的饱，他整个人都觉得好了很多：「我现在给猪圈清洗一下。」 「行。」看他挽起袖子去舀水，刘茵也到专门煮猪食的地方开始给猪准备早饭。 等刘茵的猪食煮好，谢国枢那边的猪圈也洗的差不多，她便交代让他等会儿餵猪，自己上山去打猪草了。 早上，也有怀着好奇的人来猪圈看了一下，眼见当初那个风光的大教授，现在蹲在猪圈里挑猪粪，他们瞬间平衡了。 闻着谢国枢身上一股屎臭味，他们匆匆看过后就都回去了。 中午，刘茵将饭菜端去谢国枢那儿之后，立刻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往她家里去了。 「赶快吃完，把盘子藏好，我晚上来拿，你吃饭就去猪圈，拾猪粪。」 谢国枢看她突然变了脸色，交代完之后就匆匆离开，想来是有什么事情。 总归是受她照顾，这也算是她的地盘，立刻将饭菜吃饭，照她的意思将盘子藏好，去了猪圈。 刘茵进门就看到郑向东在招待革委会主任和大队长。 「带弟同志，吃饭的时间你怎么没在家？」 刘茵看了眼大队长，特别生气的说：「咱这不是来了个下放的人，跟着我在猪圈上工，上午让他洗了猪圈，刚刚又让他去挑猪粪了。这猪可是咱社会主义的贡献者，可不得盯着他好好干么。」 革委会主任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见小两口都来了，便转身朝着大队长道：「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咱模范缺些什么，大队长有事儿就去忙，不用管我，等我说完我自己回城。」 郑先进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行，您要是有啥需要，尽管跟小六说。」 进屋之后，革委会主任也不说话，就站在屋子中央挂着的那两张相片跟前，一直看着。 郑向东和刘茵也不知道他为啥过来，只能等着他先开口。 大概三分钟之后，革委会主任终于转身：「许梦死了。」 刘茵和郑向东均是一惊：「判了死刑？」 革委会主任慢慢摇头：「就突然死了，医生说是发病死的，她以前有被狗还是别的东西咬过。」 郑向东和刘茵同时想到那年她被老鼠咬过，郑向东没狂犬病的概念，刘茵当时不喜欢她，也没想过这茬。 「咱和许梦也不是很熟悉，您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儿吧？」刘茵试探的说道。 「许梦的身份确实不简单，我们把她带回去之后严加审问，她嘴巴紧的很，什么都不说。后来我将此事上报，说她下乡期间意图挑起民族斗争，上头很重视，顺藤摸瓜发现许梦的父母身份也十分不简单。这么一查可不得了，直接牵出了一连串的人，咱们公社里也有人。」 这会儿，郑向东和刘茵更加震惊了。 原以为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出个特务分子？ 两人还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革委会主任又说：「上头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大力褒奖了我。」 郑向东和刘茵同时点头，恭维道：「应该的，能抓到这么多人，当然是您的功劳。」 「可挑起民族斗争这事儿却不是我最早发现的。」革委会说完还嘆了口气。 郑向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咋不是您发现的？当时您怀疑许梦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份不简单，后来更是直接看穿许梦的本质。能抓到危害社会主义的毒瘤，您功劳最大！」 革委会主任非常满意他们这般识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你们一定要收下。」 郑向东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鼓鼓的信封里放着一叠钱和许多票，他当即就放回桌上：「我们不能要。」 「收下，你们不收，我可不安心。」 革委会主任说罢就往门口走了一步：「这事儿你们也别往外说，上头还想着能不能多抓点这种坏分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刘茵没管那信，直接跟在他身后：「主任来了，要不要去看看下放的人改造的情况？」 革委会主任想了想：「那就去看看吧。」 快到猪圈的时候，刘茵特意调高了点音量：「主任，您看，那边就是咱们大队的猪圈。」 谢国枢正在将猪粪堆成堆，听到声音之后，立刻往身上沾了点，继续干活。 猪圈不管怎么清理，都会有股味道，革委会主任刚走近就觉得太难闻，当下停住脚步看了看。 猪崽们都活跃的很，看着就让人高兴，至于那个一直在劳作的人，看他身上脏兮兮，干的也都是脏活累活，暗自点点头。 「不错，带弟同志不愧是咱县的养猪标兵。」 「您抬举了，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革委会主任又往谢国枢那看了两眼：「将这些要改造的人交给你我放心，好好改造他们，争取也让他们成为为国家做贡献的人。」 第155页 「您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他改造，出了成果，您也要来瞧瞧啊。」 「我相信你。」 猪圈那儿实在待不下去，革委会主任忍者说了几句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送他走了之后，刘茵回到猪圈，看谢教授已经坐在棚子里剁猪草了，她也慢慢走过去。 「刚刚那个是咱县里的革委会主任，你刚刚表现的不错。」 「是你叮嘱的好。」 说完这两句话，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往家走的时候，刘茵看郑向东还没去上工，便加快脚步回家。 进屋之后，她就将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他这是想用钱让我们闭嘴？出手还真大方。」 当初革委会的人只将许梦当成一般的矛盾而假举报的人，要不是刘茵那番话，革委会的人根本不会重视。 不重视自然也不会有后来的牵连，更不会得到上头的褒奖，说不定他还会因此高升。 「这点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啥，比起上头的重视和未来的仕途，这些都不值一提。」 「收着吧，反正白来的，不要白不要。」 郑向东将钱和票都收到信封之后，问：「你带他去猪圈，他说了啥？」 「说对我很放心，让我帮助谢教授改造，谢教授表现的不错，他挑不出错来。」 「那就好。」 谢国枢跟着刘茵，尽管每天干的活很脏很累，但比起之前每天都吃不饱，还被拉出去游街批斗，这样的日子好太多。 在这里也会被拉去批斗，但他要面对的人更加和善，不会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在这儿顶多就是挂牌子教育几句，喊几句口号之类的。 完事之后，他还能有力气回猪圈干活。 在第一次集体批斗的时候，刘茵还担心了下谢教授，看他如常的干活，着实佩服他的心理强大。 第48章 备孕 这一年, 郑向东和刘茵都过的格外充实, 下半年增加了猪崽之后, 刘茵每天都有理由在山上晃悠, 而郑向东上工之外，也会暗地里去猪圈请教谢教授一些学习上不明白的事，每回他都会带着旺家, 只要旺家一有动静, 就知道人来了, 两人会立刻分开, 各自干各自的事儿。 村里人都知道郑向东和刘茵感情好, 以前郑向东就会经常去猪圈帮刘茵，现在猪增多了后，在猪圈看到郑向东就更不稀奇了。 偷偷摸摸大半年，都没人发现郑向东暗地里和谢教授学习。 猪圈也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大了很多。 原本郑先进是不贊成扩的太大，可刘茵说以后就算没有下放的人过来，他们自己人也可以继续养猪，现在她的养猪技术越来越成熟, 养多点不成问题。 再则，有下放的人过来也能更好的安置, 不用再费别的心思想着将他们弄去哪儿。 郑先进被说服之后, 还是和队里的干部开会, 他们都同意之后，才将猪圈扩大到能容纳五十头的规模。 转眼到了六八年，大队长去公社之后又带回来一个人, 同样，郑向东认得他。 只不过有了谢教授之后，郑向东更加淡定，完全没有一丝异状。 和谢教授一样，这人送来这儿之后，与谢教授同住，以后同样在猪圈干活。 因为是白天，郑向东直接领着他去了猪圈。 刘茵正在熬猪食，谢国枢在旁边打下手。刘茵注意到郑向东过来之后，往来猪圈的路口看去。 谢国枢见她目光定在一个地方不动，也顺势看过去，只见郑向东带着个走路都发飘的人，当下就知道这人应该和他一样。 刘茵等他们走近之后：「宋医生？」 宋岩看着她苦笑了下。 郑向东：「大队长说他以后也听你安排。」 「那先过来剁猪草吧。」刘茵当即给他安排了任务。 郑向东还赶着去上工，便没有和媳妇儿多聊。 看郑向东走了之后，刘茵回身看到谢国枢在教宋医生怎么剁猪草，只不过看到宋医生气虚的模样，她交代让看着火之后快速进了山。 「你和他们小两口认识？」等人走了之后，谢国枢才问道，看对方有点心不在焉，立刻做了自我介绍。 宋岩瞄了谢国枢一眼：「我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宋岩，以前给他们看过病。」 谢国枢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了这儿就好好住下，其他别多想。」 宋岩是医生，看得出他不止是精神很好，身体也不错：「你的心态还挺好。」 「不好能行吗？就冲着这两个孩子的好意，咱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他们，很好？」 尽管几年不见，宋岩对这小两口印象还挺深，只是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敢去相信人，更何况是这些很陌生的人。 「慢慢的你就知道了。」谢国枢也不多说，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去体会才相信：「猪草不着急剁，你慢慢来。」 说完之后，谢国枢就去看火了。 刘茵回来的很快，她手里拎着一只已经宰杀干净的兔子。 谢国枢见状，笑着：「今天收穫不错。」 「等会儿烤了吃。」 宋岩不由得看了看刘茵，依然没多话。 刘茵一边看着锅里的猪食，一边烤着兔子。 兔子散发的香味，让另外两人都不由得看过来。 第156页 谢国枢来这儿之后隔三差五也能吃到点荤腥，日子比起他教书的时候更好，但烤肉的香味，他还是没能忍住。 宋岩就更甭说了，他这一年吃饱都是奢望，荤腥根本沾不到边，现如今烤肉的香味一直飘荡在他鼻尖，肚子越发疼了。 刘茵烧烤很有一手，没一会儿就将兔子给烤熟了，她将兔子分成四份，留下两只后腿，其他的直接给了谢国枢。 谢国枢知道小丫头在这儿烤兔子就肯定有自己的份儿，乐颠颠的接过来之后，分了一半给宋岩。 宋岩看着手里的兔肉，迟迟没有下口。 谢国枢吃了几口，看他没动静，拱了拱他的胳膊：「快吃吧，等会儿人来了，想吃都吃不成。」 看他依然没动，谢国枢笑道：「怕什么？怕小丫头下毒？能吃顿肉再死，也死而无憾。」 刘茵啃完自己的那条腿之后，将剩下的一条腿用树叶包好，准备等会儿带回家。 她也不管谢国枢和宋岩，直接将猪食从锅里舀出来：「等会儿把猪餵了，再将猪圈清洗一遍，然后将猪草晒好。」 「知道知道，你有事就去忙。」 谢国枢现在和小两口熟悉的很，私底下说话也很随意，当然，有别人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吃完自己那份，谢国枢就将骨头留好包起来放在猪粪边，骨头能留着回去煮汤，放在猪粪边能阻断骨头的香味，不会让人发现连累到小丫头。 「快吃吧，小丫头说话不柔和，但心地很好，你赶紧吃了去猪圈里转一圈，别连累了小丫头。」 宋岩看谢国枢和他之前见到的那些被批斗的人完全不同，选择相信的将兔肉吃下。 阔别许久能吃到香喷喷的肉，宋岩心中五味杂陈。 一口一口将肉吃下，他心里好似轻松了很多。 吃了肉有了力气，宋岩也认真的干起活来。 郑先进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刘茵，但看两人都没闲着，他也没露面，观察了会儿就离开了。 刘茵将兔腿送回家之后，又去山里转了一圈，带回来很多青草。 等她到猪圈的时候看到谢国枢和宋岩正在整理她早上弄回来的青草，将身上背着的青草往地上一放，谢国枢就过来了。 「我们两个老骨头虽然背不了太多的东西，但也能帮你分担点，下回你喊我们一起帮你。」 「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刘茵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和他们一起整理青草。 直到太阳下山之后，他们又将这些青草收起来放到棚子里，等着明天再拿出来，一直等到完全晒干。 宋岩也不知道是不是住在猪圈，但看到收拾好猪圈之后，谢国枢跟着刘茵走后，他有些犹豫。还是谢国枢喊了他一声，他才跟上。 回家的时候，谢国枢将藏在猪粪旁边的兔骨头拿出来：「丫头，能不能帮我带回去？」 以前刘茵也吃过鸡骨头，现在她『富裕』了，家里的骨头要么磨碎给了鸡吃，要么就是餵了旺家，绝对不会随随便便丢掉。 刘茵将谢国枢递过来的骨头放在背篓里之后，看了宋医生一眼：「你要帮忙吗？」 谢国枢立即说道：「咱们身上最好别藏东西，快让小丫头帮你带回去。」 宋岩犹犹豫豫走上前，声音沧桑嘶哑：「谢谢。」 「不用。」 刘茵收好两人的兔骨头之后，动身回家了。 其实在刘茵印象里，宋医生还是个挺风趣的人，完全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沉默和敏感。 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好几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在身体上健康点。 谢教授是郑向东的老师，宋医生以前也帮过他们，每回两人去看病，宋医生都很有耐心，开的药也都是捡便宜的开。 她没想太多，只觉得曾经给与过善意他们的人，她都会在不损害自己的基础上帮忙。 到了住的地方之后，宋岩有点难以相信，之前运动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住在家里，后来家不能回，只能住在牲畜棚里，既不挡风又不挡雨，条件非常恶劣。 本以为来了下放的地方之后，条件应该会更差，没想到居然还能住上房子，尽管这房子破旧，可好歹冬天的时候不怕睡在雪堆里。 谢国枢回来之后，就去灶房将中午的兔骨头熬着。 宋岩一直跟着他，见他如此，也将自己的兔骨头拿来：「能一起熬着吗？」 「那我多加点水，再多加点野菜。」 「谢谢。」 「咱们现在近况虽然不好，但也算有缘，以后更改相互帮助。」 宋岩心里贊同他的说法，看灶房里没多少干柴火：「我出去拾柴火。」 「以后日子还长，你先养养身体，拾柴火这些慢慢来。」谢国枢也在外头被折磨过，他刚来的时候恨不得躺下了就不起来，在他来看，宋岩应该和他差不多。 「我不会逞强，你别忘了我是干嘛的。」 谢国枢一拍脑袋笑了笑，但还是说道：「医者不自医，你今天就先帮我看火。」 宋岩不忍拂去他一番好意，便坐下帮着看火。 灶房里的东西都是刘茵换掉不用的，以前没捨得扔，就全都放在这个房子里，现在正好被他们借来用一用。 锅是没有的，但有个没耳的罐子，正好用来熬汤和烧水洗漱，没有水缸，只有几个做工粗糙的木桶，其中一个还破了一块。总之，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好东西，能用就行。 第157页 隔壁屋里，也在准备着晚饭。 郑向东看着兔腿，执意要和媳妇儿分着吃，刘茵拗不过他，咬了一口权当分了。 「今天谢教授把兔肉给宋医生的时候，他挺犹豫，我感觉宋医生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听说外头闹的特别厉害，每天去家里打砸，后来直接将人带走，住不好吃不好，还得每天游街批斗，日子难熬。刚开始有些人寻死图个痛快，但那人死后，家人非但得不到宁静，反而更受折磨。渐渐的，那些人也不敢死，就怕自己的家人也跟着受罪。」 郑向东说起这个，手里的肉都吃不下去了。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刘茵见过更残忍的场面，可不代表她喜欢听到这种事情，便转移了话题。 「现在每个大队都在抓坏分子，队里的干部三五不时就得去城里开会，多少能遇到一些。」 「大队长连这个都会跟你说，他对你很不同诶。」 「你看出来了？」 「全村人都看出来了，大队长明显是将你当成接班人培养。」 「可是我拒绝了。」 刘茵不解：「为啥？」 「当了大队长，咱们就不可能住在现在这块地方。」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人群太远，作为大队长，要是发生啥事，人家跑过来都晚了。 郑向东要真当上大队长，确实得搬家。 「当大队长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儿，你就这么拒绝了？而且还是为了不想搬家这样的理由，大队长没生你气？」 「我肯定没有直接拒绝大队长，只是大队长提起的时候，我都说自己现在年轻，很多事情都还不懂。」 「你这样是给大队长幻想。」 「所以我给他推荐了几个人，让他全都看看，可能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刘茵感动他为了自己拒绝了这么好的前途，但她也不希望他当大队长，便直言：「以后咱们肯定要去城里生活，你肯定不能当大队长。」 「嗯，咱们好好赚钱，以后去城里买房子。」 郑向东不知道能搬去城里的事儿到底会是什么时候，但他相信媳妇儿，他们终归会落户城里。 刘茵想着以后肯定要去大城市住，他们现在那点存款还不够。 外头现在闹的厉害，也不能和沈军一起做生意，得想个啥办法继续赚钱才好。 「你知道现在黑市抓的狠吗？」 郑向东一听媳妇儿的话就知道她想干啥：「还是先等等，等这阵闹过了，咱们再去县里看看。」 比起赚钱，当然是安全更重要，刘茵自然也贊同。 宋岩适应了几天之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隔几天也会被□□，但除此之外没人会管他们，每天挑挑猪粪洗洗猪圈，日子倒是过的平稳。 旁人不知道他们有两餐都是跟着刘茵一起吃，所以生活条件比平常人都要好。 因为宋岩是他们的以前认识的人，看小丫头对他还挺照顾，所以谢国枢教郑向东的时候也没避着。 看着郑先进隔几天就会来请教谢国枢一回，宋岩也觉得自己该回报这小夫妻一二。 比不上谢国枢本身就是教书的，宋岩只会看病，教中医人家也不一定会学。 在得知他们没有孩子之后，有天煮猪食的时候，宋岩就朝着刘茵问：「丫头，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刘茵自认为身体好的很，根本不需要看病，但宋医生的能耐她是知道的，难道他看出自己没发现的隐藏病变？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宋岩跟前走，伸出手臂给他把脉。 宋岩摸了会儿脉之后，眉头紧锁。 刘茵真以为自己得了啥不得了的大病，紧张的问：「老宋，你这是啥意思？」 现在两个人的身份不同，不可能叫谢教授和宋医生，所以她改口喊他们老宋和老谢，别人听到也不会有啥。 谢国枢也停下了手头的事儿，赶紧跑过来：「小丫头身体真出事了？」 宋岩摇头，但眉头依然深锁：「不该啊，你身体很好，难道是向东有问题？」 「老宋，你到底在说啥？」刘茵越听越迷煳了。 松开她的手，宋岩道：「你和向东结婚这么久，都没个孩子，我想帮你们看看。」 「……」 原来是虚惊一场，刘茵安心之后，就听到谢教授也在问：「对啊，丫头，你俩年纪也不算小，二十多岁正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他觉得生孩子太危险，不想让我生。」面对两个老男人，刘茵可没什么害羞不害羞，而且生孩子的事情是很正经的事情，他们也是关心她和向东。 谢国枢还好，他身边的人都是高知识分子，对生育上看的很淡的人也有，因此不怎么惊讶。 可宋岩就不同了，他看诊多年，遇上的病人不计其数，看过的病人形形色色，还真没一对像小丫头两口子这样的夫妻。 特别在农村，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好些婆婆带着儿媳妇找他摸脉，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儿子。 根据他的印象，小丫头今年也二十四岁了，这个年纪放在任何家庭，没生孩子就得被婆家嫌弃死。 小丫头两口子倒好，居然完全没想过生孩子。 至于小丫头的婆家，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会问，端看小丫头过的自在，就知道婆家完全不成问题。 第158页 他还真挺奇怪，农村居然有这么开放的人家。 「向东这孩子对你可是真好。」 刘茵笑：「我当然知道，不过他不想生孩子，我却想生。老宋，生孩子真的很危险吗？」 「当然危险，不过还得看个人，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会发生的事情也不同。」宋岩解释后，笑道：「你若是想生孩子，我全程给你看护，以你的身体素质，一定能顺利生产。」 「老宋，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能说服向东。」 听到自己有用武之地了，宋岩非常开心，立刻叮嘱：「备孕的时候别总想着，一切顺其自然。」 刘茵勐点头：「我也这么想。」 夜里躺在床上，刘茵就和郑向东提了这事儿。 「这么想要孩子？」 「嗯，以前觉得自己没准备好，现在我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你那么细心体贴，一定也会是个好爸爸。」 郑向东挣扎着。 大壮家的小壮已经能满地跑，二柱家的吴玉也怀上了，偶尔看到的时候他会有一点点羡慕，会想像他和媳妇儿的孩子是啥样。 可想到生孩子不容易，养孩子也会分薄媳妇儿的关注力，他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媳妇儿想要，他不想拒绝令媳妇儿失望。 「向东，老宋都说了，有他在，我一定能顺利生产，咱们试试好不好？」 不敢去看媳妇儿的眼神，郑向东只好说道：「明天去找老宋，让他看看咱俩的身体。」 「好！」 听出媳妇儿语气里的雀跃，郑向东觉得或许生个孩子也不错，至少能让媳妇儿开心。 第二天，刘茵和郑向东吃完早饭之后就去了隔壁。 尽管只有很短的距离，但郑向东依然能感受到媳妇儿轻快的脚步和兴奋的心情。 「就这么想要个孩子？」 刘茵回头：「是想要个和你长的很像的孩子。」 「男孩儿想我能行，闺女像我，只怕她长大会埋怨我们。」 听他松了口，刘茵的心情越发的好：「你长的好看，闺女像你，以后也会好看。」 「男人有啥好看不好看的。」 「你要是不好看，每回去上工，村里的小媳妇大闺女会偷偷看你？」刘茵别眼看他。 「我当她们是空气。」郑向东箭步上前，抓着她的手：「谁跟你说的这些？」 「你猜？」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说那些人是空气，莫名有点暗爽吶。 「是吴玉还是二柱？」 刘茵一愣：「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俩有这个闲心思。」郑向东不会告诉她，二柱常常会拿这些来取笑他。 「你可不准去找他们麻烦，要不是他俩，我都不知道你在大队这么招人喜欢。」 「我又不喜欢她们。」 刘茵站在他跟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脸：「以后少笑，冷着脸挺好。记住，你是我的！要是被别人染指了，看我咋对付你。」 郑向东听着她强势的表白，二傻子似的笑着，一个劲儿点头。 「你俩到底要在外头站到什么时候？」谢国枢看他俩那旁若无人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刘茵早就发现有人看着，若无其事的转身：「给你们带了吃的，赶紧吃了去猪圈。」 随后两人跟着谢国枢进了屋。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郑向东问了宋岩很多关于怀孕生孩子的事情，还让他给他们两个都把了脉。 直到宋岩确定两人身体很好，能随时备孕，而且刘茵只要孕期照顾好，不会有危险之后，郑向东终于同意了。 「山上有很多草药，我们要不要先弄些回来备着？」 宋岩不是第一次看郑向东这么紧张的模样，笑道：「等怀孕之后再备药也来得及，不过我看你是个急性子，等会儿我就去山上看看，存些草药也行。」 郑向东平时给人的感觉很温和，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急性子，但为了媳妇儿，他啥都不在乎。 刘茵这会儿也想起来了，别的草药她不认识，但人参灵芝这些她熟悉的很。 这两年没和沈军做生意，郑向东喝人参和灵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有时候在山里看到人参灵芝也就没往回带。 既然准备怀孕，这些保命的东西当然要往家里屯。 依着小孩儿那性子，等她怀孕，肯定不会让她上山，还是趁着现在赶紧去山里收一波。 第49章 孝心 宋岩刚来几天, 对这里不熟悉, 就让刘茵借着带她上山打猪草的由头, 一起上山采草药。 现如今正是春季, 山上万物復甦，许久没接触到草药的他，犹如进了乐园般快活。 刘茵看他心情陡然与往常不同, 也任由他四处採药, 而她只慢慢跟着她, 独自打猪草, 有时候看到野菜, 也会摘一波。 慢慢的，宋岩的篓子里放满了草药，他这几天休养得不错，但底子还没补回来，背着篮子走了许久的山路，整个人都累得不行。 「今天先回去吧，下午或者明天再来也行, 草药不会长腿跑掉。」 宋岩看小丫头身后背着一大摞青草，手里还拎着两个篮子, 里头都是野菜,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走吧。」 两个人快要下山的时候，刘茵将青草往宋岩的背篓里塞了些, 看着就像他背着一篓子青草一般。 第159页 宋岩发现这个小姑娘特别周到，想到以前从他们小两口言语中知道的关于他们家庭的事儿，也就不稀奇了，只是感慨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个小姑娘。 郑向东下工之后发现媳妇儿不在家，中饭也没做，就先将中饭做了，自己吃了之后发现媳妇儿还没回来，就拎着中饭到了猪圈。 从谢国枢这儿知道媳妇儿带着老宋上山採药还没回，便一直在猪圈等着，顺便请教一下学习上遇到的问题。 原本趴在郑向东脚边的旺家突然站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郑向东也立刻起身，跟在旺家身后。 看到媳妇儿身上背的手上拎的，郑向东快速跑过去帮忙。 这点重量对刘茵来说根本不算啥，但她卸下背后的东西之后，还是轻松了许多。 回到猪圈棚子的时候，谢国枢已经将饭菜摆了出来。 刘茵问郑向东：「你吃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也赶快吃饭吧。」郑向东将东西堆好之后：「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上工，那你们赶紧吃饭。」 「嗯，你去吧。」 刘茵洗了手和脸之后，就坐下吃饭。 宋岩回来就将背篓里的东西捡出来，宝贝似的摊开放在地上。 「你快去吃饭，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谢国枢要去拿他的背篓，却被宋岩躲开了。 「你不懂药性，最好别碰这些，我很快就好。」 谢国枢哭笑不得：「先吃饭，下午有的是时间让你整理，吃完饭好收拾碗筷。」 宋岩犹豫了两秒，起身往棚子里走去。 此时刘茵已经大口大口的吃着，属于她的那一份已经少了大半。 「吃饭要细嚼慢咽，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我吃饭不快啊，是你在那儿摆弄草药太久，耽搁的时间太长。」 「……」 刘茵吃完就给圈里的猪崽弄了猪食。 几个人忙完之后，谢国枢和刘茵坐在旁边看着宋岩摆弄他那些宝贝。 宋岩看他俩闲着，一边整理一边跟他们解释这是什么草药，有什么药性，能治疗什么病症等等，反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谢国枢就在他絮叨中迷迷煳煳睡过去。 刘茵则饶有兴趣的听着，也看清每一种草药，想着以后宋岩不去山上，她能帮他带回来。 突然，刘茵急速起身，先快速将谢国枢拍醒，又直接拿了一大捆青草将宋岩那些草药遮住。 谢国枢正迷迷煳煳的时候，就听到刘茵说：「有人过来了，你们赶紧去猪圈里面。」 正好猪吃完，把猪圈搞的一团糟，两人也不怕没事做。 宋岩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看谢国枢直接将猪粪往身上擦，想着谢国枢来这儿已经很久了，他也赶紧跟着学。 刘茵将青草全都散在地上，看没啥破绽之后，便去剁猪食了。 没一会儿，浩浩荡荡来了一批人。 其中有几个刘茵还认识，就是去抄她家的几个。 谢国枢和宋岩看到红袖章之后，下意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低下头一副害怕的模样。 刘茵瞥了那几人一眼，朝着猪圈吼了一句：「有啥好看的，快干活！」 其中有不认识刘茵的，当下轻笑：「你比我们还威风啊。」 「威风？啥威风？」刘茵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刚才吼他们还挺像回事。」 刘茵依然一副不懂的模样：「大队长将他们交给我看管，跟着我干活，我当然要督促他们不能偷懒。这些人本来就是过来改造的，一刻都不能眨眼。咱县革委会主任上回还来看过，夸我做的好呢！」 说完她还一副特别骄傲的模样。 认识刘茵的那几个人自然不会觉得她说假话，可不认识的就不同了，看不上她个村姑还拽起来的样子。 大概上回受过教训，其中认识的那几个人也赶紧低声和其他人解释。 得知眼前这个村姑就是省里唯二的模范，立刻收敛了心思，只是他们本来就是想过来耍威风的，难不成就这么走了？ 只是有革委会主任在上头罩着，他们还真不敢和眼前的村姑硬来。 「主任说好肯定好，我们今天也是过来看看，看到他们在劳动改造，我们回去也有个交代。」 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之后，这伙人又风一样的离开。 宋岩害怕的时候还惦记着草药，刚直起腰，就听到刘茵那边开骂了：「磨磨唧唧干啥呢！快点干活！再慢吞吞晚上连咸菜都不给你们吃！」 谢国枢一听就知道那伙人还没真正离开，当即拉着宋岩整理猪圈。 刘茵盯着他们，陆陆续续又吼了几次。 直到十分钟之后，刘茵才清了清嗓子：「出来吧。」然后去喝水了。 谢国枢和宋岩也直起身子锤了捶后腰，前者去旁边坐着歇息，后者去草堆里扒拉他那些草药。 「丫头，谢谢你啊。」 他们都知道，要是被那群人带走，又是一顿折磨。现在小丫头帮他们避免了一次折磨，可不得好好谢谢么。 刘茵喝了几口水，觉得喉咙舒服了点之后：「你来这儿之后几乎天天都在谢我，没啥可谢的，好好教向东就成。」 「我倒是想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他，可他对考古不感兴趣，每天都是语文数学的。」 第160页 有时候刘茵也会翻翻郑向东的书，但都没太注意他学的啥，对于她来说，以前学了太多年，自在的日子比学习更有吸引力。 「你没教他英语？」 这回不仅谢国枢坐正的身体，就连宋岩都看了过来：「你还知道英语？」 刘茵毫无障碍的点点头：「之前去废品收购站看到很多外文书，了解过一些。」 「你贊同我教向东英语？」 「为什么不贊同？」 「我和老宋……」 「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永远，现如今的局势也一样，你们学识比我丰富，经歷比我丰富，看的应该比我多。」 谢国枢和宋岩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有现在这般处境，心中不可能没有埋怨、怨恨，光每天过日子都心惊胆战，哪有功夫去想那么多？ 只是知道小丫头说的有道理又如何，他们也得能坚持到那时候呀。 「丫头，你和向东都不喜欢学医，我也不像老谢那样教过书，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顺利怀孕生产，照顾你们未来的孩子。」 「行啊，需要啥告诉我一声就行，外头那些进口啥的东西我弄不来，可这山里头有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谢国枢也在山上待过一阵，不禁道：「山里危险。」 「我惜命的很，绝对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刘茵笑嘻嘻。 那群带红袖章的小年轻们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村里的批斗也越来越像走过场。 确实，再精彩的场景看多了也会觉得疲劳，而且这两个人来了之后也不闹么蛾子，兢兢业业帮着养猪，刘茵从他们来之前的一年十二头都增加到了一年二十头。 近几年地里收成不错，交了公粮之后都能吃饱肚子，现在又有了养猪的额外收入，每到年底都能分到一些肉和钱。 比起前几年，清河村的生活好了很多，在临近的几个大队里已经算是『富户』了。 大家万分珍惜这样的日子，也不耐烦看那些人被挂牌子在那儿受教育，每回大队长一说结束，全都早早走人。要么聚在一起闲磕牙，要么去山上碰碰运气，或者抱着自家的娃娃来比拼。 吴玉的肚子鼓起来之后，刘茵也去看过几回。 村里人都在说，大壮、二柱都有孩子了，就郑向东这个先头结婚的没有。 尽管郑向东之前说过是他的身体原因不能有孩子，但还是有些人猜测是不是刘茵的问题。 胡春花一听有人编排闺女，就和人干了几仗，她也不说是郑向东的问题，反正就是不准背地里说他们没孩子。 刘祖也是，他结婚之后成熟了许多，也有了闺女，更明白姐姐当初的不容易。 现在听到别人这么说他姐，暴脾气就上来了。 刘茵知道这事儿之后特意回了趟娘家。胡春花的维护她没啥感觉，反正胡春花也是有利所图，反观刘祖让她有些感动。 他结婚之后，也禁止胡春花上门来要东要西，每回过节她带东西回去，他还会埋怨拿的太多之类的。等她回家的时候，每次都不顾胡春花的阻拦，给她拿回来一大半。 只不过这是她当初和胡春花说好的，又怎么会将东西带回去呢，可这些不妨碍她当初没做错，挽救了个一个失足少年，现在也成长为一个负责任又担当的小伙子。 弟媳妇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特别是小外甥女特别可爱，跟个男孩子似的，特别匪气。 因此这两年，她和娘家的关系好了许多，和弟弟、弟媳妇一家来往频繁了许多。 「你们没事吧？「 「姐，我们没事儿，你咋突然回来了？」 「听说你和娘跟别人干架，回来看看你们受没受伤。」 因为是自己的事儿，刘茵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没空手。 胡春花看她放下东西之后就立刻来看，刘祖却皱了皱眉：「姐，上回拿回来的东西还没吃完，你咋又带回来了。」 「你媳妇儿奶水不好，里头有一罐麦乳精，沖给乐乐喝。」 听到是带给自己闺女的，刘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听到麦乳精，觉得又让姐姐破费了。 刘祖的媳妇儿对大姑子非常感激，她婆婆这人说好相处也好相处，说不好相处也不好相处。 去年年底她生了乐乐，公公婆婆看是个闺女都不太高兴。 后来还是大姑子回来，看婆婆甩脸子，直接发了通脾气，公婆这才好了许多，甚至碍着大姑子对乐乐也好了很多。 只是乐乐的性子，每回公公婆婆都会一脸可惜的说『咋就不是个带把的』。 胡春花挺满意闺女带回来的东西，不免也问了几句：「你和向东不是去市里大医院看过几回？那医生到底是咋说的？向东真的不行？」 刘祖的媳妇儿一听这话题，立刻带着睡着的闺女回了自己的屋。 刘茵黑着脸：「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别管我们。」 「外头那么些人说你，我能不管？你们到底有没有打算要孩子？」 「顺其自然。」 胡春花也知道自己的话半点不管用，闺女对着自己完全不像个闺女样，反倒她自己跟孙子似的。 得了，她改天去问问女婿。 刘茵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戳穿道：「这事儿你找谁都没用，一旦被我知道你去找向东，咱们就好好盘算盘算。」 第161页 胡春花一下子萎了。 刘祖一直沉默着，他其实找过姐夫，姐夫的答案和姐姐差不多，都说该来的总会来。 他们不是当事人，没办法替他们拿主意，但他信姐姐和姐夫，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让胡春花和刘祖以后别干架之后，刘茵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刚巧碰上微微有了点肚子的吴玉。 「你这干嘛去？」 吴玉看着毫无烦恼的刘茵，嘆了口气：「还以为你会伤心，想安慰你来着，没想到你比我心情还好。」 「就你挺着大肚子来安慰我个没生过的，你觉得我会不会掐死你？」刘茵怪笑道。 「嫂子最好了，怎么可能会捨得掐死我。」吴玉走到刘茵身边撒娇，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我这个，明儿还得孝敬你和东哥呢。」 「我发现你怀孕别的啥都没变，倒是越来越娇气了。」 刘茵搀着她，往自己家里走去。 「东哥对你好，二柱有样学样，我这不就享福了嘛。一切多亏了嫂子！」 「瞧把你嘴甜的。」 「我最近可爱吃甜的。」话到此，吴玉也嘆了口气：「老话说酸儿辣女，我爱吃甜，也不知道肚子里是个啥。」 「是个小甜宝，还能是个啥？」 吴玉眼睛一亮：「甜宝好，这个小名好听，等他出来，就叫他小甜宝。」 刘茵嘴角抽抽：「是个闺女叫甜宝好听，要是个男孩儿。」想想那个画面，她就抖三抖。 「不都兴贱名好养活？甜宝不是贱名，但反着来也成啊，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他就叫甜宝。」 刘茵笑笑没说话，只愿二柱和二柱家人听到这事儿之后，不会拿刀来找她算帐。 作为一个孕妇，吴玉成天闲的很，她陪着刘茵说了好久的话，才回家。 郑向东听着外头越传越离谱的话，他只是尽力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对于那些带着恶意的人，他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 郑先进也觉得村里人闲着没事干，每天上工的任务直接加倍，效果非常明显，大家再也没有功夫闲谈了。 夏收刚过，大队长又从城里带回来两个人，一老一小。 老的大家见多了，特别好奇那个小的。 大家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只见那小孩儿眼神阴沉，一点不活泼朝气。 和前头来的一样，这一老一小直接被带去了猪圈。 郑先进去的时候刘茵不再猪圈，问了谢国枢之后才知道她进山了，只好将这老小交给谢国枢，让他等会儿跟刘茵说一声。 谢国枢和宋岩看着神情憔悴但背依然挺的笔直的人，就猜出他应该是军人，就年纪看，应该还是军官，或许是高级军官。 想到连军人都来了这儿，外头该有多混乱啊。 「我……」 谢国枢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挨着军人的小孩冲到他跟前，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阻止他靠近。 看着这么点小孩儿都如同惊弓之鸟，谢国枢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子，便矮身和他对视。 「我叫谢国枢，曾经是省城大学的教授，你叫什么？」 顾明辉死死盯着谢国枢，没有半句言语。 顾礼上前摸了摸大孙子的脑袋，笑着朝谢国枢道：「我们来自京市，我叫顾礼，这是我孙子顾明辉。」 谢国枢和宋岩都是沉迷于自己的专业，对部队里的事还真没多关注，因此也无法猜测他的职位，但从京市过来，没介绍自己的职业，想来职位不低。 宋岩也顺势介绍了自己。 顾礼点头后，拍了拍孙子：「明辉，喊谢爷爷和宋爷爷。」 「谢爷爷好！宋爷爷好！」 顾礼看着猪圈里头十头大肥猪，不由得赞赏道：「这是你们养的？真肥。」 谢国枢和宋岩还真不会养猪，他们每天都是处理猪草和打扫猪圈，至于这些猪吃啥，他们知道些流程，可猪一旦出问题，他俩就不行。 两人没有揽工，解释道：「我们每天就是帮着挑猪粪餵猪，这些猪都是小丫头养的。」 「小丫头？」 宋岩以前看诊的时候对着谁都能滔滔不绝，可现在他对着生人没啥话。 谢国枢大概是以前讲课带学生的习惯，面对谁都跟话痨似的。 「是个小姑娘，叫刘茵，不过对外你得喊她刘带弟同志。这猪圈一直是她管理，咱们也都归她管。她上山打猪草去了，等会儿你就能看见她。」 顾礼点了点头：「我看你们在干活，我能干什么吗？」 宋岩正在炮制草药，突然觉察身边多了个小身影，转头一看是顾明辉，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的草药。 「想学？」 顾明辉摇摇头：「你能治好我爷爷吗？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宋岩挑头看了眼正在跟谢国枢学干活的顾礼，转头又看向小孩，面对那双坚毅又忱挚的眼神，他无法拒绝：「等会丫头回来，他同意我给你爷爷治病，我就治。」 看病没什么，可要治病就得去山里找草药，到时候又得麻烦小丫头。 倘若被人知道，兴许还会连累小丫头，还不如先问问小丫头同不同意，他再做决定。 顾明辉有些失望，但那他想着那个叫丫头的人回来，他一定会好好恳求。 顾礼看孙子一直围在宋岩身边打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自己这幅身子也不知道能护着他多久。 第162页 刘茵回来的时候看到猪圈里多了个生面孔的小孩儿，这段时间她和郑向东积极备孕，现在看到孩子她就想上手摸摸，大壮家的小壮现在看到她就绕道，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弟弟家的乐乐贼喜欢腻着她。 卸下身上的东西，她直接走到棚子里喝水，见小男孩一直盯着老宋，上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只是小男孩脸上没多少肉，捏起来手感没乐乐好。 顾明辉看到自己被个陌生女人捏了，飞快的跑开，捂着被捏的地方盯着她。 刘茵突然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你哪儿来的？」 顾明辉不语，还是他一旁的宋岩解释道：「大队长送过来了，他爷爷跟着老谢去河边打水了。」 刘茵往小板凳上一坐：「早跟你们说过一把年纪就别去打水，一个个身子骨又不好，掉河里了还得我去救。」 宋岩知道这丫头说话厉害，但心地好，也不在意：「是老顾想去看看，老谢就找个由头去了，丫头，等会儿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刚还蹦的远远的顾明辉飞快朝着刘茵跑过来，抓着她的手：「丫头姐姐，你治好我爷爷好吗？我给你捏。」 第50章 有喜 要不是看到飞奔过来的是个几岁的小孩儿, 刘茵一准出脚踹飞这娃。 听到他的话之后, 刘茵下意识看向宋岩。 宋岩：「他想让我给他爷爷治疗, 我没拒绝, 也没同意，只说看你答不答应。」 刘茵看向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严肃着脸，特别可爱：「我叫顾明辉。」 「真的能让我随便你捏？」说话间, 刘茵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顾明辉强忍着跑开的冲动, 想着爷爷的身体坚定的点点头。 「行, 我答应了。」刘茵盯着顾明辉, 看到他眼里突然有了光, 便笑着对宋岩道：「你给他爷爷把完脉之后，看需要什么，我去弄。」 「丫头，你不考虑一下？」宋岩知道小丫头心善，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 刘茵瞄着顾明辉：「能教出这么一个眼神清正又有孝心的孩子，他爷爷肯定不差。」 别看顾明辉年纪小，但那因为家里的培养, 他早熟的很，听出已经确定要给爷爷治病, 当下就感谢道：「丫头姐姐, 谢谢你！」 刘茵颳了刮他的鼻子：「小傢伙, 我可不叫丫头，而且你不该喊我姐姐，应该喊姨。」 「姨。」 「乖。」继续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髮之后, 刘茵才放开他。 看到他乖巧的站到一边去了之后，刘茵才和宋岩聊起他的爷爷。 「你们认识他爷爷吗？」 「他们是从京市过来的，我和老谢都不认识。」 「既然要给他爷爷看病，你和老谢的身体也顺便好好调养一下，别说啥麻烦，左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之前刘茵也提起过这事儿，但两人都觉得麻烦，只治好了身上的伤后就没怎么补一补，她也只能弄些荤腥给他们。 宋岩沉默了一会儿：「丫头，你真的不学医吗？我有套祖传的针法可以传给你，还有些秘方都是从没教过别人的。」 刘茵很直接：「学习太累，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不容易能远离学习，她咋肯能又踩进去。 况且学医更辛苦，一旦马虎一条人命可能就没了，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干。 宋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督促向东学习，可你自己不思进取，就不怕以后和向东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刘茵歪头看他：「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不会因为年龄学识而出现隔阂，或许会有不适应，但只要两个人共同克服，没有啥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以前对他们的年纪差距确实有障碍，但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障碍早已不在。 或许他们两个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可这么多年的陪伴不是假的。从无到有都是他们两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再者说了，不管多轰轰烈烈的爱情，总会有回归平淡的一天，她和向东只不过提前进入这种状态。 退一万步想，假如真的发生啥不好的事儿，那也和学识没啥关系，最直白的原因就是不爱了，给两人关系结束找的藉口。 「就向东紧张你那副样儿，我也是白担心。」 「您知道就好，这话千万别被他听到，否则下午您真得吃咸菜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干活，没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顾明辉喊了声：「爷爷。」 刘茵抬头看去，谢教授身边跟着一个神采奕奕的人，但看走路的姿态就和平常人不同。 想到他没有介绍自己的职业，她也不打算问，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都拿出来讲。 顾礼走近之后也打量了刘茵一眼：「以后还请刘茵同志多多关照。」 刘茵挑眉看了谢国枢一眼，转而笑道：「大家互相关照。」 眼前这个和谢教授还有宋医生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他还能泰然自若，果真是和国家共同成长过的人，抗打击能力就是强。 猪圈的生活其实很沉闷，每天都是那几样事儿，可这对于在外头受过折磨的人来说，此刻的宁静是最好的生活。 顾礼和顾明辉来了之后，刘茵就不准备给他们准备早饭和中饭了，直接给了些粮食他们，让他们自己开火。 第163页 茅屋是刘茵以前住过的地方，屋里的暗格也直接告诉他们，好让他们藏些粮食啥的。 谢国枢和宋岩也知道他们现在四个人，再让小丫头带饭确实不方便，好在每天晚上的饭都是自己弄，他们现在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郑向东回家的时候刘茵在摘菜，洗了把脸和手之后，他便坐下帮忙。 「今天来的那一老一小好相处吗？」 刘茵抬头看他：「你没接触？」 「地里有事儿，没去。」 「还不错，爷爷叫顾礼，孙子叫顾明辉，爷爷是个很正派的人，特别是那个小男孩儿，特别有意思。」 说着，她便将顾明辉请她帮忙的事儿说了出来，边说边笑。 郑向东也跟着她笑了起来，笑过后，语气怅然道：「这么小的孩子，一定吃了很多苦。」 「已经成了事实，就换一种角度去想，小小年纪经歷了这种磨砺，加上他有个好爷爷教导，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随后，刘茵也加了一句：「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一定会有大出息。」 现在刘茵每天都会提到他们的孩子会如何如何，郑向东也慢慢接受了现实，很顺口的就接话道：「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遭这种罪。」 「我相信你。」 夏收刚过，大家也能喘口气，大队长轮流让上工的人放了一天假。 刘茵不存在放不放假，只要猪圈里的猪好好的，长的肥硕，她去哪儿都不会有人管。 这天郑向东放假，两人就想去城里逛逛，一方面是出去看看，一方面是出去买点日用品，还有就是去给顾礼买点西药和山上采不到的中药。 宋岩给顾礼诊断过，顾礼外表看着挺好，但内里真需要好好调理，特别是每当入夜，他就会止不住的咳嗽。 当时，顾礼还提出搬去猪圈睡，被谢国枢和宋岩拒绝了，反而是想办法减轻他的咳嗽，慢慢给他调理身子。 县里的情况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气氛严肃了很多，走上几步就能看到带红袖章的人。 郑向东和刘茵知道城里情况不好，所以穿的衣服都很破旧，刘茵脸上也被特意涂黑了，看着就是个黑丑的妇女。 医院。 郑向东和刘茵先挂号找了个医生，理由也是现成的，两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过来看看。 医生给两人检查过身体，发现没啥大问题，便在言语上开导了下他们，又给两人开了些补身体的药。 随后，刘茵将事先写好要买的药的纸条拿出来，递给医生。 「您能不能帮我们还开点这些药？」 医生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神情严肃：「这里头有中药还有西药，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药？」 刘茵不慌不忙道：「这也不是我们吃，大队知道我们要进城，让我们给带点回去。」 见他们神色自然，医生看不出他俩撒谎，想着乡下条件不好，若是一个大队的用药，确实会品类多些。 「医生，是不是不能开啊？」 医生回神，摇摇头：「你们突然开这么多药，我必须得问问，既然是给大队开，就没问题。」 说着，医生就给他们写了药单，同时还叮嘱道：「下回再给大队带药，让你们大队开个条子。你们进城一趟不容易，这次就不让你们空手而归。」 郑向东激动的朝着他鞠了一躬：「医生，谢谢您。」 「好了，你们快去取药吧。」 刘茵和郑向东再次感谢，然后拿着药单去外头交钱取药。 取药的时候，发药的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刘茵以同样的理由煳弄过去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刘茵低声道：「下回再买药，真得去找大队长开个条子。」 「嗯，咱队里现在有钱，买点药回去备着也行。」 「再去供销社，本来打算多买点东西，看这情况咱们还是少买点。」 「没事儿，今天先去买点，有啥想吃的东西，我找时间去黑市换。」 「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又去供销社买了一通，买的都是些煤油、火柴、肥皂之类的消耗品，其他刘茵看都没看。 从供销社出来之后，两人就准备回家。 进城的时候，那些戴红袖章的人见了他俩都没询问过。 可等出城走在街道上时，见他俩背着许多东西，就有人揽下他们盘问了。 「歷史是人民创造的！你们是哪个大队的？来干什么？」 刘茵悄悄往郑向东身后躲了躲，一副害怕的模样。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是向阳公社清河生产大队，进城看病，顺便给大队带了些药，又去供销社买了点煤油、火柴等日用品。」 现在对答都要喊口号，幸好在家里弄了沙盘之后，郑向东每天都会写上几句口号，当下也没有慌张。 光回答没用，那些人直接指着他俩身上的背篓：「贪污和浪费都是极大的犯罪！拿下来我们看看。」 本来也没啥见不得光的东西，郑向东和刘茵卸下背篓，让他们翻查。 几个人翻了翻背篓里的东西，确实和他们说的差不多，药也有医院开的药单和医生的诊断证明，确实没啥可疑。 瞄了他们几眼，那几人才挥挥手：「男女都一样！你们可以走了。」 「不打无准备之仗！谢谢。」 第164页 两人收拾好背篓之后，快速离开了。 直到出了县城，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县里管的好严格，去的时候都没事，回来还被查。」 「可能是看咱们背的东西多，怕投机倒把。」郑向东给她顺了顺气，又从背篓里拿出个罐头瓶子，里头装的都是清水，拧开递给她。 刘茵喝了一口：「你也喝点。」 休息了会儿，两人才继续上路。 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了山，刘茵便直接将所有的药都拿去了茅屋，还拿了些年份不高的人参和灵芝。 顾明辉在外头捡柴火，他一看到刘茵就抱着柴火就跑过来喊了声『姨』。 「天黑外头不安全，快进屋吧。」 茅屋里正在做晚饭，宋岩的厨艺最好，他负责掌勺，谢国枢和顾礼都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丫头回来了。」顾礼正在摆碗筷，他一开口，另外两人也看了过来。 宋岩将瓦罐里的菜盛起来之后，便让谢国枢将火调成小火，洗好瓦罐往里头灌了一罐子水慢慢烧着。 桌上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汤里能看到有褐色的面疙瘩，显然这就是他们今晚的主食。 「老宋，你要的药全给你买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啥差错。」 宋岩擦了擦手，慢慢将刘茵背篓里的药一一拿出来，每拿出一样都会细细看看。 直到将背篓里的药拿空了之后，宋岩才抬头：「没错，就是这些。」 谢国枢站在旁边，看到背篓底层还有个小布包：「丫头，这里面也是药？」 话落，所有人都朝着背篓底部看去。 刘茵将小布包拿出来，摊开放在桌上：「年份不高，你们将就用吧。」 人参灵芝这些东西就算不学医也会认识，这回不止宋岩激动，谢国枢和顾礼都惊讶了一下，特别是听到刘茵说这些像似在说野菜一样的口吻，他们更…… 「丫头，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将就呢？这可是能吊着命的宝贝。」谢国枢第一个上手摸了摸。 宋岩见状，立刻拍开他的手：「别动，当心失了药性。」 「我就是想看看。」 「看可以，吃的时候就没你份。」 谢国枢瞪大了眼：「这是小丫头给咱们几个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吃？」 「我是医生，我有决定权。」 「我还是大学老师呢！」 听着两人又开始斗嘴，刘茵乐不可支。 以前宋岩还挺憋着，熟悉之后，常常和谢国枢吵嘴，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吃，刘茵相信，未来只会更多。 吵吵也好，这样才有生活的气息，不至于那么暮气沉沉。 顾礼显然看透了这两人的本质，不管他们，直接朝着刘茵说：「丫头，谢谢你。」 「不用谢。」刘茵瞄了瞄还在争吵的两人，笑道：「他们都和我有交易，老谢教我男人读书，老宋看护我顺利生产以及孩子的健康，你有啥能和我交换的。」 顾明辉一直站在爷爷身边，他不认识桌上那些药，但他知道其中有治疗爷爷的药，心里正高兴，就看到谢爷爷和宋爷爷为了几根小萝蔔和几个小蘑菇吵了起来。 听到爷爷和姨说话之后，他的注意力也转移在他们说话上。 特别是听到姨说有啥交换的时候，他立即扯了扯姨的衣服：「我的脸给你捏。」 顾礼不明白孙子话中的含义，可刘茵听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捏了捏顾明辉的脸，刘茵故意摇头：「你的小脸已经换过，不能再换了。」 「那耳朵？头？什么都可以。」 刘茵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行吧，既然你用自己交换，我同意了。」 顾礼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就看刘茵抬头：「你有一个好孙子。」 说完，刘茵看谢国枢和宋岩还在争论，直接打断他俩：「饭菜都凉了，你们快吃。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吵两句就得了，吵这么半天有啥意思啊。」 见他俩安静下来，她拿起背篓：「快点把东西藏好，我回去了。」 回家之后，郑向东已经做好了两碗鸡蛋面。 吃饭的时候，刘茵就将谢国枢和宋岩争吵的事情说给了郑向东听。 「还是让他们注意点，别太忘形了。」 刘茵捏着筷子的手一顿：「你确实提醒了我，我在的时候还好，要是我不在他俩吵起来被人听到，又是一堆么蛾子。」 「等会儿我去跟他们说。」 「别了，我明天早上和他们说也是一样的。」 「我正好有问题想请教老谢，顺道说了吧。」郑向东看她的鸡蛋吃完，又从自己碗里夹了些过去。 「别给我鸡蛋了，当心我光吃鸡蛋就能吃饱。」 郑向东笑：「喜欢就多吃，面条吃不了还有我。」 忽然，刘茵想到了老宋那天说的话，吃着碗里的鸡蛋，还瞄着郑向东：「你这么喜欢学习，如果有个上大学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去吗？」 「你希望我去吗？」 刘茵想了想：「你喜欢学习，我肯定不会拦着你。」 「那我会去。」郑向东笑了笑：「不过我绝对不会一个人去，一定会带着你。」 刘茵摇了摇筷子：「如果不能带我，你就不去？」 郑向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凑近她低声道：「我喜欢学习，但我更喜欢你。」 第165页 刘茵忽地一下脸就红了，两人现在也算老夫老妻了，可面对这样的他，她一颗老阿姨心也少女起来。 她抿了抿嘴，强装镇定道：「快点吃，等会儿去学习，别弄太晚回来。」 「好。」 郑向东去茅屋之后没待太久，大概二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刘茵躺在炕上，听到推门的声音，才开口：「锅里有热水，赶紧洗洗。」 郑向东进屋，将手上的本子放好：「我吵到你了？」 「本来也没睡着。」 「是不是太热？我给你扇扇风。」说着就去拿床头的扇子。 刘茵拿过他手里的扇子：「我不热，刚刚才躺下，怎么可能睡得着，你快去洗。」 郑向东将扇子拿回来：「锅里的水还很烫，等你睡我再去洗。」 徐徐的风往刘茵身上拂过，两人一直低声聊着天，没一会儿刘茵就睡着了。 继续给了扇了会儿风之后，郑向东才去洗漱，以最快的速度洗好，继续给媳妇儿扇着风。 从城里买完药回来之后，宋岩便分出一部分时间给顾礼配药。 刘茵原本想说让他专心制药，但怕出事，终究还是没说出这话。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顾礼的身体好了许多，就连顾明辉也跟着开朗了一些。 顾明辉知道谢爷爷和宋爷爷都是好人，最最好的要属姨。 每回刘茵忙前忙后的时候，他都跟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她旁边，一会儿递这个，一会儿递那个。 有时候他还会跟着刘茵上山，看到她认识那么多野菜，那么会打猎，顾明辉简直将她当成偶像。 偶尔上山也能碰上村里人采野菜，他们见刘茵走哪儿都带着顾明辉，私底下都说这是想孩子想疯了，这一回也没人诋毁，都是同情他们两口子到现在也没能有个孩子。 十月的时候，吴玉生下一个儿子，小名叫甜宝。 二柱一早知道这个小名，私底下和媳妇儿抗议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 生孩子这天，二柱的娘可高兴了，看到小儿子结婚生子，不管现在生个啥，她都高兴。 听到儿媳妇说小娃的小名叫『甜宝』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但下一刻，甜宝就露出了个笑容，她当即觉得这小名好，很贴切，以后甜宝肯定是个小乖乖。 二柱的爹就更不管这些了，他负责取大名，况且大队里好些粪球猫屎啥的，那么难听都有人叫着，甜宝一听就与众不同，没啥不好。 眼见爹娘都乐意，二柱更晕了，他看着刚出生的儿子，心道：儿砸，不是爹不帮你，爹帮你争取了，可惜没争过。 郑向东和刘茵听到吴玉生产，也带着鸡蛋过来探望。 刚出生的小孩儿并不好看，但甜宝真的很甜，特别爱笑。 刘茵知道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表情，可在大人看来就是舒心，光盯着这小豆丁的笑脸，不好的心情也能变好。 吴玉还得坐月子，郑向东只在外头看了看孩子之后，就和二柱说话去了。 刘茵进屋，看甜宝放在吴玉身边：「真的叫甜宝？不改了？」 「公公婆婆都觉得这个小名好，绝对不改。」 「我看二柱听到这个小名挺不乐意的。」刘茵想到刚才二柱的表情就搞笑。 「他的意见没用，孩子是我辛苦生下来的，大名由公公取，小名当然得我来。」 「这么个名儿，你不怕甜宝长大埋怨那你？」 忽然，躺在吴玉身边的小娃笑了：「嫂子，你看，他又笑了！」 刘茵看过去，心也软软的。 生孩子到底是力气活，吴玉精神了一回儿之后，便觉得疲累，刚出生的小孩儿多数时间也是睡觉，刘茵坐了会儿便出来了。 郑向东看到媳妇儿出来，直接丢下二柱朝着媳妇儿走来。 「我们去猪圈看看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刘茵愣了一下，但想到确实要去猪圈，她便点了点头。 哪想到刚到猪圈，郑向东就让宋岩给刘茵把脉。 宋岩以为刘茵生病不舒服，不敢耽搁，洗了手就给她把脉。 一会儿，宋岩脸上就浮现一丝笑容。 谢国枢他们在旁边看着，着急的问了一句：「老宋，你别光顾着笑，倒是说句话啊。」 宋岩收回手，笑容越发灿烂：「恭喜你们，丫头怀孕了，差不多三个月。」 郑向东心情复杂，更多的是欢喜，也顾不上旁边有人，紧紧抓着媳妇儿的手。 怀孕了刘茵自然高兴，可她现在却无比冷静：「我之前还来月事了，会不会有啥问题？」 郑向东一听也紧张的看着宋岩，其他的人也都看向宋岩。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宋岩柔声安抚道：「你身体一向很好，想想自己之前干了多少体力活？要真有什么事，这孩子早就该保不住了，别自己吓自己。孕期还有月事并不少见，等会儿我给你煮副药，吃几天就行。「 刘茵松了口气，欣喜的看着郑向东：「你要当爸爸了。」 郑向东也笑得像个傻子：「你要当妈妈了。」 旁边的几人也都为他们高兴，宋岩却不得不打断他们道：「之前不知道有孕，你还每天上山下水，现在知道了，小丫头你必须得注意了。」 刘茵点点头，郑向东详细的问：「还有那些需要注意的？」 第166页 「别紧张，孕期不能做体力活，但也不能一点不动弹，适当的运动有利于生产。」宋岩讲了些绝对不能碰的事情之后，便提醒郑向东：「你现在应该跟大队说一声，猪圈这儿得有个人接手，或者我们三个每天轮流去打猪草。」 郑向东当即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办法，入秋之后天气渐冷，不仅人得储备冬粮，养的牲畜也一样。 「我会和大队长商量。」 这种时候，刘茵当然不会逞能说自己可以干活，既然选择要孩子，她就不会让宝宝处于危险之中，当下肚子是重中之重，其他都要往后排。 欢欢喜喜从猪圈离开之后。 刘茵边走边问：「你咋看出来我怀孕了？」 「刚刚去看吴玉的时候，和二柱聊了会儿，他说了很多吴玉孕期的反应。你最近觉多胃口也大了。」 刘茵后知后觉：「我以为是秋困。」 「我之前也这么觉得，可你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稳妥点还是找老宋瞧瞧。」 听后，刘茵抱着他的手臂：「还好有你，不然我迷迷煳煳，一定等肚子大了才发现。」 「回去好好休息，等孩子出生前，啥都不要想。」 刘茵重重点头。 将刘茵送回家之后，郑向东给她备好吃的喝的，然后拿出她很久没看过的小说，让她好好在家待着，这才出门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等赤脚医生确定刘茵怀孕之后，郑向东才去找大队长。 郑先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特别高兴。 「你小子终于能有个孩子了！」 「带弟现在怀孕，猪圈的事儿肯定顾不来，我想等她生产之前去猪圈帮忙，不用给我算工分，往年咋样给带弟算今年也是一样。」 「不行，咋能不给你算工分。」 「叔，我养猪没啥经验，也不知道会养成啥样。」 「不管养成啥样也不能不给工分，这事儿你别担心，我会和其他人商量一下。」郑先进不会让他吃亏，见他还要说，赶紧推他出门：「快回去照顾带弟，怀孕的人最容易饿，兴许她现在就饿了。」 郑向东一听这话，也不坚持了，感谢了郑先进之后，掉头就回了家。 第二天，郑向东没去上工，给出的理由自然是刘茵怀孕，他被暂时抽掉到猪圈去上工。 而此时，整个大队都知道刘茵怀孕了。 二柱和大壮好似扬眉吐气了一般，之前郑向东夫妻被人说，他们暗搓搓的报復过一些人，可到底癥结还在，说的人也有很多。现在好啦，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没孩子这事儿烦郑向东了。 他们在知道嫂子怀孕之后，第一时间去了郑向东家。 吴玉还在坐月子没能来，所以过来的有大壮，陈勤、小壮一家，还有二柱。 他们陪着刘茵说了会儿话之后，就被郑向东『轰』走了。 随后，胡春花和刘祖也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闺女半躺在炕上：「带弟，你身体没啥事吧？」 刘祖也大步走过来：「姐，是不是之前上山打草累着了？」 「我没事，孩子也好好的。」 刘祖松了口气，胡春花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事儿你躺在炕上干啥？怀孕了也要多走动。」她一顿：「听说你猪圈的活儿都让向东干了，这可不行，哪家孕妇跟你似的这么娇气，怀孕就不干活。」 刘祖听到自家老娘一顿数落，眉头一皱：「娘，我姐夫心疼我姐，对我姐好才不让姐干活，你别乱说。」 儿子现在纵然变好了，可越来越和闺女似的一个德行，胡春花有时候还挺伤心，从小把儿子疼到大，儿子也不心疼心疼她。 看自家老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刘祖还能不知道她在想啥？扯了扯她的袖子：「娘，姐怀孕了咱高兴，其他的别多说。」 随后，刘祖将带过来的鸡蛋拎起来放在桌上：「姐，我也没啥好东西，这里头有些鸡蛋，你每天吃一个，多补补身子。」 刘茵扫了眼难鸡蛋，起码得有三五十个，她领了弟弟这番心意，却不准备收。 「鸡蛋家里有，这些你拿回去给你媳妇儿吃。」 胡春花一听刘茵拒绝，乐颠颠的要将篮子拎着回家。 刘祖自然不肯，阻拦后朝着刘茵道：「姐，家里鸡还下蛋呢，这些给你吃。」 说完，他不由分说就拉着胡春花走了。 刘茵在家里足足待了三天，直到宋岩说她能出门走动，干点轻松的活儿能行，郑向东才肯松口。 她也不让郑向东担心，每天跟着他去猪圈，等他去打猪草之后，就在猪圈待着。 谢国枢他们也时刻注意着她，特别是顾明辉，几乎是寸步不离，但凡她有点什么需求，顾明辉都会沖在第一个。 「你不帮爷爷干活吗？」 刘茵的印象里，顾明辉来了之后从未像别的小孩儿那样喜欢玩闹，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帮忙干活。 「爷爷说，有小娃娃，让我保护小娃娃。」 大概是知道自己有孕，刘茵更喜欢小孩儿了：「那你要快快长大，不然你这小胳膊小腿可保护不了小娃娃。」 顾明辉想了会儿：「我上山打猎，多吃肉。」 刘茵笑道：「对，多吃肉就能快快长大。」 在猪圈，大家也不让她干重活，唯一能干的就是晒晒草，再者就是和顾明辉东拉西扯的聊着天。 第167页 转眼就到了秋收的日子，秋收前来了两个女知青，长的也不是多好看，但就是和村里的姑娘特别不一样。 胡兵和王刚有了许梦那事儿之后，对这两个女知青并不特别热情，该帮忙的会帮忙，短时间内的交心是绝对不可能。 两名女知青都是家里有哥哥弟弟妹妹的，在家里最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下乡。面对比他们先下乡的两个男知青，两人脾气还挺好，可面对村里的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马上就是秋收，郑先进去接人的时候看两个女知青性子还行，便想让她们快速进入上工的状态，快点熟悉农活，争取秋收的时候不拖后腿。 只是城里的娇娃娃怎么可能适应下地干活，没干两天就去大队长那儿说不行，要换个轻松点的工种。 郑先进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们没注意到和你们一起干活的人多大年纪吗？」 他也怕这两姑娘受不了，所以都没安排下地的事儿，每天和队里的老大娘一块儿，这也受不了？ 两个知青脸色也不大好：「大队长，我们在家里从来没干过活。」 「我这不是找人教你们吗？」 「可这一整天下来实在太累了。」 郑先进肃着脸：「你们要是嫌累，那我明天就去公社说说，让公社帮你们挑个不累的大队。」 此话一出，两个知青脸色更白了：「不，不用了，大队长，我们再适应适应。」 「你们刚来，多和胡兵、王刚学学，他们还是大城市里来的，现在不也习惯适应了？有时候他们干的比队里的小伙子还要好！同样是知青，你们可别给知青拖后腿。」 这番话令两个知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总之，她们从村部出来的时候，都苦着脸。 回到知青点之后，两人都觉得前路渺茫，她们难道要在这儿待上一辈子吗？ 胡兵和王刚也没多事的去安慰她们，可他们知道，想要回城肯定希望渺茫。 女知青去了大队长那儿的事儿不少人都看到了，只不过秋收开始了，没人有功夫去关心这些。 然而就在此时，郑大业家又出事了。 原先总会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罗红回来了，她这回可以说是跟个乞丐似的，披头散髮，要不是她说话，村里人还没认出她来。 郑老五被抓之后，罗红就跑了，后来把儿子送回来，人就消失了。 农村没有离婚这一说，但大家隐隐传这，说是罗红再嫁了。 一直等郑老五回来之后，罗红都没有出现，郑老五也没出去找。 可一个走了几年的人突然回来，还是这么一副狼狈邋遢的模样，村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罗红回来之后直接去了老宅，王大花看到她之后完全没个好脸，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现今的罗红可没之前的傲气，直接跪在王大花跟前，求她原谅自己。还将自己的儿子拿出来说事儿，说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 以前总是被她压着的郑大嫂直接在旁边告诉她：「罗红，爹娘和老五已经断绝关系了，同样，你也不是咱家人了。」 罗红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王大花会和郑老五断绝关系，郑老五可是王大花最爱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断绝关系？ 难道是她不在的这几年发生了啥事？ 郑二嫂也笑着补充：「老五被抓走后，三年就回来了，他现在是坏分子，我们一家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人家，咋可能会出个坏分子！」 郑大嫂看她那震惊的模样很高兴，继续说道：「不仅老五不住这儿，咱家也全都分了家，你想要回来就去找老五，别来噁心我们。」 这些年，除了郑老三搬出去之外，郑老大、老二、老四依然住在一起。 郑老二和郑老四也羡慕老三，但他们不想住破房子，手里头也没钱盖房子，只能先这么住着。 罗红完全懵了，她以为回来之后能找到个避风港，没想到这里也是个大坑。 两厢比较之下，她觉得还是留在农村好。 她爹娘现在被打成臭老九，家里的房子钱全都没了。她回去之后确实再嫁了一次，但婆家人一听她爹娘的事儿，直接将她给赶出来了。 再婚之后她没有生孩子，因此在婆家没个依靠，腰杆子也不硬气。以前还仗着爹娘，现在啥都没了…… 身上没钱，也没个住的地方，她只能回头找爹娘，可看到不成人形的爹娘，她不愿意过这种日子。此时，她就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婆家。 她在这里还有一个儿子，也知道农村人比城里人好对付，所以回来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境地。 王大花瞧不上罗红，但郑老五她是真心疼了二十年，想着老五以后娶媳妇困难，还不如接受罗红，让罗红去照顾老五。 「你既然回来，那我就领着你去找老五，老五要是原谅你，你就和他一起过日子吧。」 郑大嫂和郑二嫂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是郑大嫂，两老现在可是跟着他们住，要是私下贴补老五，她岂不是亏死？！ 可惜王大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领着罗红去了郑老五那儿。 第51章 好狗 这事儿是陈勤说给刘茵听的, 许久都没和郑家人来往, 刘茵早就当这家人是陌生人。 郑向东那儿也差不多, 每次别人提起, 他都一笑置之，从不走心。 第168页 尽管现在知道了这事儿，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权当村里的八卦听听。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养胎的日子里, 刘茵整个人都懒洋洋, 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家, 家里有旺家、羊和鸡，她倒是一点不无聊，偶尔也去猪圈转一转。 作为一个初次怀孕的人，刘茵还是看到过不少孕妇的，也在新闻上见过孕妇会有反应，可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使去味道很大的猪圈, 都和平常没啥两样。 她怀孕之后，郑向东就找宋岩给她制定了一份特殊的食谱, 全都是对她和宝宝有好处的东西, 平时的零食种类也不少。 刚得知怀孕的时候, 郑向东每天都会上山找能储存的果子，偶尔还冒险去黑市看看山里找不到的东西。 只是外头抓的紧，黑市里交易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 他只能冒险去找了沈军。 当沈军得知他俩有了孩子也特别高兴：「行啊，几个月了？生了之后一定要通知我。」 不仅是沈军，沈军的媳妇儿也为他们高兴，觉得他们还会聊上一会儿，立刻回屋看看有没有适合刘茵的东西。 「谢谢。生了之后一定会给消息你，只是现在城里管的严，会不会影响到你？」 沈军搭着他的肩膀：「我们是朋友，也没干什么不合法的事情，正常走动不用怕。」 「上回我和带弟来县里买东西，都被拦住盘查了很久。」 「这么严重？」沈军住在县里，倒是没发现对生活有什么妨碍。 郑向东点头：「可能是我们买了药又去了供销社，身上带的东西不少，就被他们拦下来。」他顿了顿：「外头的情况肯定和咱们这差不多，如果冒险你就别带东西了，安全要紧。」 沈军一副『你放心『的模样：「在外头跑车这么多年，交情过硬的人还是有几个，弄些特产很容易。」 这时，沈军的媳妇儿拿着一大包东西进来：「向东，我看你纸上写的东西家里就有，先拿回去让茵茵吃着。」 郑向东笑道：「谢谢嫂子。」然后他又转向沈军：「沈大哥，这些我能不能夜里来拿？」 沈军刚刚才听他说县里会拦人，当下点头：「行，一点钟我在光明桥那里等你。」 完事儿之后，郑向东就回去了。 他空着手，回去的时候自然没人拦他，很顺利就到了家。 刘茵知道他晚上还要去城里之后，立刻说道：「沈大哥家不缺钱，现在还早，咱们去山里弄点肉，你晚上给沈大哥带过去。」 「我去。」 刘茵拉着他：「我跟着一起去，咱们能很快回来。老宋都说我身体很好，而且你会保护我，我自己也会保护自己。」 郑向东很不愿意她冒险。 可刘茵又何尝不想让郑向东冒险，有她在至少有份保障，她现在怀孕或许哟啊顾忌一些，但打猎的手艺没丢，不会有啥大问题。 刘茵晃了晃他的手臂：「宝宝是我好不容易期盼来的，如果没有把握，我肯定不会冒险。」 郑向东挣扎过后，依然没同意：「你在家待着，听话，好吗？」 「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 听到她任性的话郑向东也没生气，老宋说过，怀孕后的女人，情绪会很不稳定，这时候要顺着她，尽力安抚她，让她的情绪得到放松。 郑向东握住她的双手：「答应我，去了山里不能乱跑，遇到危险一定要赶紧跑，好吗？」 「嗯。」听到他同意，刘茵还不赶紧点头。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两人就上山了。 之前三个月刘茵也时常用精神力和大力气，宝宝并没受什么影响，所以上山之后她便在寻找哪儿有猎物。 忽然，她看到远处有野猪留下的痕迹，就让郑向东削了几根尖锐的木棍。 「是不是看到啥危险的东西？」 刘茵笑了笑：「我发现了野猪的痕迹，有备无患。」 一听到是野猪，郑向东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行，野猪太危险，我送你回去。」 「向东，我们都来了。」刘茵拿过他手上的镰刀和木棍，自己削起来。 郑向东没办法，只能妥协。 得知附近有野猪之后，郑向东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随时注意着附近的动静。 刘茵比他淡定多了，慢慢的寻找野猪的踪迹。 「我怎么没发现野猪的痕迹？」郑向东一边注意四周，一边低声问着。 论打猎他确实比不上媳妇儿，但这不妨碍他多学习一下，以后他能独自上山，不让媳妇儿担心了。 刘茵将一旁野猪拱过，还有一些踏痕指给他看。 一个认真教着一个认真学着，突然，刘茵往一个方向快速又狠的掷了五根木棍。 她的动作非常快，郑向东看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躺着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木棍全都狠准稳的扎在猪头上，两只野猪还没死透，郑向东立刻搬了块石头朝着大猪一通砸。 直到两只野猪都不动弹，郑向东才停下。 看着两头猪，郑向东想着怎么将两头猪弄回去。 媳妇儿现在怀孕肯定不能拿重物，他想了想，决定捨弃大的那头，准备独自将小的扛回去。 好不容易打两头猪，刘茵一根猪毛都不想放过。 第169页 「向东，你找根结实的藤蔓，把这两头猪都捆上，咱们拉回去。」 「你准备拉回去？」 刘茵认真的点头：「之前没发现怀孕的时候，我每天都扛那么多猪草，现在知道怀孕，肯定不能扛回去，但拉回去应该没问题。」 郑向东还在考虑，刘茵又说：「猪已经流了好半天的血了，再不弄走等会儿就危险了。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相信我，好不好？」 「小的我能扛回去，大的咱们不要了。」 「向东，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把这两头猪弄回去，在生产之前，我都不闹你上山打猎了。好不好？」 郑向东也不敢多耽误：「等会儿不能逞强。」 「嗯嗯嗯。」 郑向东快速在旁边弄了些藤蔓，熟练的将一大一小两头猪捆起来。 见他完工，刘茵过去抓着藤蔓就往前走。 郑向东目瞪口呆的看着媳妇儿像是拎着两条鱼一般轻松，好半响才会神。 追赶上媳妇儿之后，他试图将大的那头拿过来自己拉着，可惜被媳妇儿躲过了。 此时，他也终于想起了媳妇儿小仙女的身份。 仙女都是会法术的，拉两头猪肯定没问题。 不过，媳妇儿现在怀孕，以后绝对不能再出这种事情了。 想到刚才媳妇儿说生产前都不上山打猎，他到底放心了许多，媳妇儿一向很守信。 走了大半的路，刘茵都没气喘，郑向东也放心了许多。 「媳妇儿，你知不知道外头很多人都挺羡慕我？」 手上的重量对刘茵来说很轻松，她笑着看向他：「我以为外头酸你的人会更多？」 想到那些人偶尔对他说的话，郑向东便不禁笑道：「酸话也说，但我知道他们更多的是羡慕，羡慕我有个这么能干的漂亮媳妇儿。」 刘茵笑了笑：「那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好？」 「怎么会！」郑向东快速否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个家里，不用人人都很能干，但一定要人人都很勤奋。要说不好，我也只会觉得自己不好。像现在，你打了猪，而我却没能力将猪弄下山。」 「你很好。」刘茵甜甜笑着：「咱们分工不同，总会有我能做你不能，我不能你能做的事情。」 刘茵换了只手拉着猪，另一只手去牵他的手：「我今天很任性，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我也担心你的安全。今天的事情咱们握手言和好不好？」 郑向东啼笑：「我又没生气，倒是你，会不会觉得我管你太多？」 老谢和老宋都有意教她，特别是老宋，多次说教她祖传秘诀，但都被她一口拒绝了，理由就是习惯自在的生活，不想被学习束缚。 而她怀孕之后，他每天都会禁止她做一些以前喜欢做的事情。 「不会。」刘茵想了想：「你都是为我好，如果没你在旁边看着我，我肯定做不好一个妈妈。」 两人一直到半山腰的地方才停下来。 郑向东觉得这两头猪肯定不能就这么拉回去，便和刘茵商量，先将猪放在山脚一处少人去的地方，那里没啥人，离他们的家也有些距离。 本来郑向东是决定自己回去拿刀和斧头，但又怕等会儿来人媳妇儿一个孕妇不好应付，便自己站在原地守着，让媳妇儿回去那傢伙事儿。 这么一折腾，天也微微黑了下来。 郑向东杀猪的技术没媳妇儿娴熟，可到底看过几次，加上时间紧迫，他几乎是将猪砍成一小块一小块了事。 本来也不准备拿出去卖，用不着美观与否。 整个过程当中，郑向东没再让媳妇儿伸手。 刘茵也没再提出『任性』要求，全程认真的给他把风。 将两只猪收拾完，已经□□点了，郑向东将猪肉分批运回去之后整个人都累瘫了。 刘茵一直留在原地，因为杀了猪，原地有些血煳煳的，她便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猪肉全都被郑向东放在地窖里，现在天气凉快，放一晚也不怕肉坏掉。 这一通忙活，郑向东已经累的不行，根本没精力再去处理那些猪肉。 刘茵先烧水给他洗澡，然后趁着他洗澡的功夫做了个面疙瘩汤当晚饭。 一直到躺在炕上，两人才商量起地窖的猪肉怎么处理。 天气会越来越冷，可那些猪肉就那么放着肯定不行。 刘茵觉得肉有很多，烟燻风干卤啊啥的都行，够他们霍霍。 十一点钟的时候，郑向东就从地窖里拿了些肉出来放在背篓里，让刘茵先睡，独自出门了。 和沈军的碰面很顺利。 特别是沈军看到背篓里的肉时：「你们进山打猎了？」 「嗯，你不缺钱，只能用这个和你换，你不会嫌弃吧？」 「傻子才会嫌弃这些！向东，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一准给你带回来。」 城里供应有限，沈军从外头带回来的也大多是干货，想痛痛快快的吃顿新鲜的肉确实不容易。 郑向东示意他小声点，尽管现在三更半夜没啥人在外头巡街，但还是要谨慎点。 「我从村里过来还好，你背着这些回去，千万当心，要是被人发现，直接将肉丢了赶快跑，保命要紧，想要肉我们还能弄，我可不想没你这个兄弟。」 第170页 「我来的时候已经踩过点，不会出事。」也幸好踩了下点，不然背着这么多肉回去，他不得心惊胆战啊。 「很晚了，咱们都各自回家吧。」 沈军紧接着说了自己下次出车是哪天，又说了哪天回来，和郑向东约好是几号，到时候直接来这儿等着，时间还是一点钟。 郑向东不在家，刘茵一点睡意都没有。 怀孕之后她很容易就困了，这种一两点还不睡完全没出现过。 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终于，她听到门口有声响，旺家还没叫，就知道是他回来了，立刻从炕上坐起来，抹黑点燃火柴将油灯点上。 「媳妇儿，你咋还没睡？」郑向东进门就看到油灯亮起，媳妇儿正坐在炕上。 「路上还顺利吗？」 郑向东将背篓放下：「很顺利，半夜里本来就没啥人，这么晚了，你快睡。」 「你快把东西放好，我等你一起。」 郑向东没磨叽，直接将整个背篓放到地窖，准备明天再拿出来看。 他又快速的换了身衣裳，立刻躺在炕上。 吹了油灯，两人并未立刻入睡，郑向东给她说着一路上的事儿，什么风吹草动…… 心里的担心散了，刘茵很快就在他的声音中熟睡。 郑向东听到耳边均匀的唿吸声，摸了摸她的肚子，也闭上眼慢慢睡着。 现在郑向东不用去上工，猪圈的事儿让他的时间更有弹性，也有更多的时间处理那些猪肉。 连续几天，他每天将猪草打回来直接交给老谢他们，然后让媳妇儿在猪场那儿看着就行。 因着刘茵要待在猪圈，不能跟着郑向东，他们还发愁哪里处理这些肉比较好。 没想到打完野猪第二天，大队长就带着大批人上山，回来之后直接找到郑向东。 「小六，你最近就在山脚打猪草，让你家旺家随时跟着，别上山太远，知道吗？」 郑向东看大队长严肃的很，还提到不能上山，便不解的问：「叔，咋啦？咋突然不让上山？这是上头的新政策？」 「不是，上头啥也没说，我今天一大早就听到有人说山上有勐兽拖拉猎物的痕迹，刚刚带着人去看了，确实有很长的血流拖拉，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最近还是别上山比较好。」 郑向东：「……」 一旁听着的刘茵十分艰难的憋着笑：合着她成勐兽了？ 「我知道了，叔，带弟之前在猪圈周围种了挺多猪吃的草料，能坚持好长一段时间不上山。」 「行，总之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带弟，看到野兽下山也不要上去拼命。」 「知道了，叔。」刘茵笑道：「以前这块儿就住了我和向东，现在还住了别人，肯定会比以前更加安全。」 郑先进心说那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能有啥攻击力？ 不过他想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份，还是没说这话。 当初他来的时候，有人暗自带话说好好照顾他们爷孙，那时候他就猜这爷孙身份不凡。 小六和带弟两人都是和善的性子，肯定不会和别人那样动辄打骂，猪圈的活儿也并不重，这已经算是莫大的照顾了。 「总之你们注意安全就行，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人过来巡夜，你们也不要过于紧张。」 郑向东心知山上那些是他们搞出来的，可他不能拒绝大队长巡夜的提议，反正他是白天上山，晚上随便怎么巡。 送走了大队长之后，郑向东和刘茵对视，蓦然笑了出来。 他们昨晚只处理了杀猪现场的血迹，根本没想到拖着猪走那么长时间，会让村里人这么恐慌。 这样也好，最近少人上山，他们去山里处理猪肉的时候也不怕被人发现。 刚刚谢国枢他们都竖起耳朵在听，看没有别人之后，也问起来，特别是宋岩。 「这山里头这么危险呀？」 顾礼在野外生活过很多次，明白山里头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更加危险。 谢国枢之前来这边考古的时候也隐约听村里人说过关于他们小两口杀狼的事情。 只有宋岩，他知道山里可能危险，但没想到离人群这么近的山也这么危险。 「嗯，你们住的那个茅屋是我和向东以前住的，在我们之前住的是个猎户，就是被野兽咬死的。」 「那你个小丫头之前还敢一个人在山里闲逛，还每天都去。」宋岩想想都后怕。 刘茵很轻松的说道：「我常年泡在山里，里头的情况我很清楚，那些野兽出没的地方我从来不去。」 「那也危险。老猎户都马前失蹄，你个小猎户更要注意。」 「知道啦，我现在的情况不是不能上山么。」 每天，郑向东上山之后，老谢和老宋都会十分担心，唯独顾礼会交一些山林里的注意事项给郑向东，让他能自保。 见天在猪圈待着，刘茵的午饭都是在猪圈解决，他们几个人又回到了之前一起吃的状态。 刘茵每天的伙食非常好，餐餐都能见到荤腥。 老谢和老宋知道这俩口子有秘密，也知道他们打猎很在行，所以跟着吃点肥肉也没深想。他们知道问太多俩小孩可能不好回答，还不如什么都不问，有吃的就行。 顾礼却不同，他一直记着小两口的恩情。 顾明辉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从他们来了这儿之后，明辉隔一天就能吃个鸡蛋，偶尔还有鸡肉兔肉，刘茵说的也很明白，都是给孙子吃的。来这几个月，明辉看着长壮了许多，精神状况也好了。 第171页 比之前不同，这回每天都能吃到猪肉，他们还能吃到刘茵不能吃的猪内脏，假如这些肉是在外头买的，郑向东肯定不会花钱买刘茵不能吃的内脏，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升起一丝怀疑。 吃完饭之后，谢国枢收拾碗筷那去洗，宋岩看了看猪圈里的猪后，又去摆弄他的药。 顾礼看了刘茵一眼，径直走到一旁。 刘茵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她也慢慢的跟过去：「老顾有事儿要和我说？」 「山里头说的野兽，是不是你和向东两个弄出来的。」 「……」这种状况是刘茵完全没想过的，不过她依然镇定笑着：「你从哪儿看出是我和向东弄出来的？」 「每天吃的肉，向东打完猪草就消失。」顾礼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注意安全，不止是山上的野兽，还有山底下的人。 刘茵的笑容变淡：「老顾，你咋这么聪明呢？」 顾礼被她一个小姑娘说的哭笑不得：「老谢和老宋也肯定看出一些了，只不过他们没开口。」 「那你又为啥开口？弄的我这么尴尬。」 「他们两个可能只以为你们是打猎好手，其他的没想到，我今天跟你说，是想提醒你们注意安全，山底下的人可比山上的动物要兇狠残忍的多。」 刘茵愣了一下，平静的点头：「我们明白，所以一直很小心，谢谢你，老顾。」 「没什么可谢的，吃了你的肉总得为你们着想。」 刘茵听着这句话有些耳熟，还要再说的时候，就看到顾礼已经走开了。 顾明辉看爷爷和姨说完话，也跑了过来。 「姨，我会快快长大，跟着叔一起上山，保护他。」 小傢伙刚刚一直在不远处，可能听到一点她和顾礼的对话。 「好啊，那你每天要多吃肉，多啃骨头，知道吗？」 顾明辉犹豫了一会儿：「姨先吃。」 刘茵看他这么懂事，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他们说话从来不会避开顾明辉，所以顾明辉知道刘茵肚子里有小宝宝，也知道怀孕的人心情会变的很奇怪，所以他这段时间都是任由刘茵揉9搓，从来不曾露出勉强的表情。 晚饭的时候，刘茵就跟郑向东说了顾礼已经发现的事情。 郑向东毫不意外：「老顾能猜出来并奇怪，老谢和老宋肯定也知道，就是没他猜的细，也懂得装煳涂。」 「既然他们都知道，那我明天要吃红烧肉！」 「行，趁着还有新鲜肉，想吃啥我都给你做。」 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刘茵摇摇头：「现在就想吃肉，其他的还想不到，不过你做的燻肉啥的都很好吃。」 接下来一段日子，不是梅菜扣肉就是红烧肉，谢国枢他们跟着一起吃，整个人都红光满面。 一次，合着骨头汤的时候，谢国枢终于感慨了一句：「你们这是买了一头猪啊？」 当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唯一和谢国枢有同样想法的就是宋岩。 刘茵慢吞吞的喝着汤，郑向东淡淡道：「猪肉必须得去买吗？」 谢国枢和宋岩后知后觉发现，这俩不是买的肉，是在山里头杀的野猪啊！ 「你们什么时候杀的猪？我们每天干活都在一起，住的也很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山里头弄来的肉，当然是在山里头杀的。」顾礼平静的说一句。 谢国枢和宋岩：「……」 得了，他们还是只吃不说话，问太多郁闷的只有自己。 为了丰富种类，郑向东还特意做了肉肠，他怕媳妇儿口味变化，特别费心的将肉肠做成各种口味，甜的辣的都有，要不是酸味的太难吃，他肯定也要弄一些出来。 燻肉腌肉肯定必不可少，他还特意用油炸了些肉，做了肉圆子等等，总之能想到了且能保存一段时间的做法他都尝试了个遍。 两只猪他忙活的七八天才弄完，家里的小阁楼也放满了他这些日子的劳动成果。 整个家都是肉味，刘茵还让郑向东弄了些香草回来放着，掩盖这股味道。 这一次他们两个都选择不告诉二柱和大壮，并非不信任他们，而是，他们已经结婚。刘茵纵然喜欢陈勤和吴玉，但到底她们是别人家的姑娘，有说漏嘴的风险。 二柱和大壮手里都有钱，想吃肉了也能去买，再者他们偶尔也会去山里熘熘，十次有五次能弄到些东西带回去，已经足矣。 处理完猪肉之后，郑向东就没有再上山，每天打猪草都只在山脚下，不去山里。 村里组织巡夜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就在郑先进让巡夜的人撤下来的时候，一个巡夜的人被狼咬了。 郑向东知道后立刻去了村部。 村部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堆人，都在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还好被咬的人伤势不重，休养几天就能好。 只是这回出现一头狼，让整个大队的人都坚信山上危险，也没人敢去夜巡，倒是有热血的人，可家里爹娘不让，死活不让家里的孩子去夜巡。 郑先进也没办法，只能叮嘱大家晚上绝对不要去山里，白天去也要多人一起。 看郑向东在场，他还特意问了郑向东要不要暂时搬回村里住一段时间。 郑向东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只说回去和带弟商量一下。 第172页 而在家的刘茵也正在和刘祖说这事儿。 「姐，你回家住段时间吧，这里太危险了，你现在还怀着娃，到时候跑都跑不快。」 郑大业那一家就的冷心冷肺，这些年不闻不问，他没指望过姐回那边去住，就算去那边只怕天天受气，还不如回娘家住。 「你照顾好自己和家人，我有你姐夫保护。」 刘祖想到郑向东以前身体跟豆腐做的，心说：就我姐夫那病歪歪样儿，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和姐明说，只能委婉劝道：「那让姐夫一个人在家，你和我回去。你放心，娘不敢说啥。」 「刘祖，你的好意我明白，可狼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忘记了？我和向东那年打死那么多狼，不都没事儿？」 「可你现在怀孕了啊？」 「那我们隔壁还住着其他人吶，现在又不止我和你姐夫住在这儿。」 刘祖说的口水都干了，愣是没劝动他姐，只能无功而返，倒是留下一句话。 娘家的大门随时给你开着，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多久都成！ 刘茵现在倒是真有几分将这个弟弟当成自己的弟弟对待。 回家之后，郑向东说完这事儿就把大队长的提议说了出来。 「只遇到一头狼吗？」 「嗯，如果像你以前那样一次遇上十几头，估计巡夜的人都会受伤。」 刘茵想了老半天：「你还记不记得旺家喜欢的那头母狼？」 郑向东：「……」 「我没进山也就这个把月的时间，不可能来了狼，我却没注意到，除了旺家单恋的那头母狼。」 「你的意思是，昨天抓伤人的就是那头母狼？」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重点是旺家还在和那头母狼来往。」 「你觉得旺家还和母狼有来往，所以才会有一只狼出现在山脚？」 「嗯。」刘茵摸了摸肚皮：「既然是旺家认识的狼，肯定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也没必要搬家。」 说了半天，郑向东才明白媳妇儿的意思，不想搬家。 确实他也不想搬，可如果那狼不是旺家的老相好，他们住在这里就很危险。 没有正面拒绝媳妇儿，他准备先和旺家沟通一下，看看那狼到底是不是它的老相好。 刘茵以为他打消了搬家的念头，拉着他说今天肚子里出现的新感觉，像鱼儿在肚子里游泳。 这天，郑向东带着旺家离开家，他也不知道旺家能不能听懂他说话，但他还是极力的沟通着。 「旺家，呜~带我去看看？」 旺家坐在地上，与郑向东对视，听到他『呜』了几声之后，『汪』了一声。 郑向东看它有反应，又『呜』了几声，然后拍了拍旺家的后背，让它带路。 也不知道旺家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站起身之后果然往前走了几步。 在旺家的带领下，郑向东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他还没和旺家说话，就看到山洞里跑出来一头狼，吓得他立刻往后退。 本来郑向东已经注意到那头狼有进攻的姿态，可旺家跑过去『汪』了几声之后，情况缓和了许多。 既然证实了媳妇儿的猜测是对的，那他也不用担心有别的狼下山攻击人。 僵硬的露出一丝微笑，朝着旺家说了句『早点回家』之后，他挑头就走了。 一直走了很远，看狼没追过来，他才松了口气。 但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的旺家也没跟上来，他心里有点复杂。 自家的狗和狼那啥了？ 之前听媳妇儿这么说的时候，他还取笑过媳妇儿想太多，可真的当自己亲眼看到，那叫一个震撼。 刘茵从猪圈回来就没看到郑向东，旺家也不在家里，她还以为一人一狗去给家里的羊弄储备粮去了，可看到郑向东独自一人回来，表情还挺复杂，她就奇怪了。 「咋就你一个人回来？旺家呢？」 郑向东给自己倒了杯水：「和狼约会去了。」 「旺家带你去看它的狼了？」刘茵激动道。 「我想确认一下那狼和旺家到底认不认识，所以让旺家带着我去看了看，它们还真认识。」 「旺家居然带着你去看，不带我去，哼，等它回来我一定要它好看。」 发现媳妇儿的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对，郑向东柔声道：「你以前不是说旺家失恋了吗？或许它还没追上人家呢？它肯定是想确定之后再带你去，没想到我先逼着它带我去看了。」 「真的？」 「嗯，真的。」 「旺家长的油光水滑，比起村里其他的狗，它又高大又威武，居然追了两年都没追上，真没出息。」 郑向东一噎，笑着解释：「可能是再重逢呢？」 刘茵皱着脸：「好狗血。」 「好了，旺家的幸福它自己会去追求，咱们就别干涉。现在知道狼不会攻击我们，我们就不用搬家了。」 「那你明天就去回了大队长。」 「好。」 郑先进知道郑向东不准备搬家之后，有点担心，又有点骄傲。 担心是怕他们被狼袭击，骄傲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品性真的没话说，不亏是上头表彰过的全国模范。 当初组建巡夜的人，其中也不乏有些朝郑向东他们看齐的人，还有也想和郑向东他们一样保护村民得到表彰的人。 第173页 可这些人在一头狼出现之后，全都销声匿迹了。 乡亲们自然也知道郑向东不会搬回村里，他们大多是放心，觉得有杀狼英雄在，他们的安危肯定有保障。 而村里的年轻人就自愧不如，他们又热血却胆小，家里人一说，他们也都放弃了。 和郑向东比起来，他们确实平凡。 二柱和大壮一知道这事儿，就赶紧过来了。 「哥，你是不是怕没地方住？我家里还有空房，收拾下就能住人，你去我家。」二柱劝道。 大壮也说：「你们要是觉得二柱家人太多，去我家吧，家里人少不会打扰嫂子养胎。」 郑向东和刘茵感谢他们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 「以前我们能面对那么多只狼，现在一只，我们没理由会逃避。」 真实的理由不能告诉这俩，郑向东只能将在大队长那儿说出来的话拿出来说。 认识二十多年，二柱和大壮也知道他的性子，并没强求。 两人回去的时候商量了一下，多抽时间去东哥家里坐坐，晚上能留宿最好。 郑向东要个孩子都做了挺久的心理准备，怎么可能会让二柱或者大壮住到家里，想都别想。 晚上，旺家一回来，刘茵将让它罚站，可看它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到底是不忍心，招手让她过来。 「出息了啊你，谈了女朋友居然都不告诉我？」 「呜！」 「别以为你学狼叫卖萌我就能原谅你。」 「汪汪汪……」 「算了算了，和你说也没意思，追了两年都没追到人家。」刘茵满满的嫌弃。 「汪。」 「你找你女朋友的时候机灵点，别被人跟踪，要是被人发现你女朋友，它会被抓回来剥皮吃肉的。」她顿了顿：「你也当心点，挺多人喜欢吃狗肉，我不想找到你的时候只剩骨头了。」 「呜……汪汪汪……」 和旺家胡扯一通之后，刘茵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 看它身上脏兮兮的，就让待一边儿去了。 怀孕之后，刘茵就很少去摸旺家，也不会帮它洗澡，因为她隐约记得宠物身上有寄生虫，对胎儿不好。 安全起见还是和旺家暂时保持距离，有这个想法之后，她还特意和旺家沟通过。 不过在宋岩给旺家做了些除虫的药粉之后，刘茵就没顾忌了，会摸摸它，但是依然不会帮它洗澡，主要是它洗澡的时候太皮了。 最近村里传的最多的就是狼伤人的事儿，谢国枢他们也听到些风声，特别是知道郑向东和刘茵准备留守，更是称赞他们品德高尚，他们没看错人。 「向东，你们也别崩太紧，我们年纪大，夜里觉少，一有什么动静，会第一个通知你们。」 「你们就踏踏实实的睡，别往了我家里有旺家，你们还能比得上它？」刘茵笑道。 顾礼第一次见旺家的时候就觉得这狗很精神，接触之后更发现它很通人性，和旁的狗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他现在的处境是这样，他一定会请这两口子回去帮忙训狗。 顾明辉也很喜欢旺家，但旺家没怎么和小孩儿相处过，平时并没很热情。 尽管如此，顾明辉每次看到旺家都会很兴奋。 「也是，咱们老胳膊老腿怎么能比得过旺家。旺家被你们养的真好，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狗。」 这些话不止一个人跟郑向东和刘茵说过，就连生出旺家的那家也说，旺家比它的狗娘狗兄弟们都好太多，还特意问了驯养的方法。 刘茵能让旺家听话主要是依靠精神力，这些当然不能说，便只说经常带狗去山里，保留他的野性，自然看着比别的狗机灵。 村里也有人这么训练过，但都没能达到刘茵这么好的效果，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它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狗了，是家人。」刘茵说话时，还摸了摸趴在她身边的旺家。 第52章 秘方 刘茵慢悠悠的从猪圈往家走, 突然发现有人朝着自己过来, 她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 直到那人过来喊住她。 「带弟！」 她转身回头, 尽管和这两人不太熟，还是笑着回道：「婶儿，上山去吗？」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说着, 大婶就紧紧抓着刘茵的手, 一副亲热的模样。 刘茵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拉手的亲密, 借着捋头髮的姿势将手从她手中挣脱：「婶儿找我有啥事？」 「你这肚子得有五个月了吧？」 不知道她卖啥关子, 刘茵还是点头。 「你之前和小六一直都没孩子, 怎么突然就怀上了？」 这个问题问的刘茵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以前避孕，当然怀不上。这点村里人不知道，她也不想解释。可，她是女人，有男人的正常女人，怀上孩子很奇怪？ 「我们随缘。」 此时轮到这位大婶无语了, 她见刘茵听不懂，直白的问：「我听说你们去城里大医院看了好几回, 是不是得了啥秘方？」 瞬间, 刘茵就明白她的来意了, 矜持的笑道：「哪有啥秘方，这个孩子真是自然得来的。」 「那你们结婚七八年才有孩子，骗我了吧！」大婶不信：「带弟, 只要你把秘方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 「婶儿，我真的没秘方。」 第174页 「我不信，你们前头结婚那么多年都没孩子，现在孩子说来就来，肯定有方法。」 刘茵见说不通了，便直接告诉她：「我和向东确实没用秘方，不过以前去市里的时候找医生调养过身体，那时候买了一大堆药，我认字也不多，都忘记是啥药了。您要真想再怀一个，我把医生的名字告诉您？」 大婶一听就不高兴了：「带弟，你这啥意思？我都一把年纪了，上哪儿去怀？」 刘茵满脸讶异：「不是您想怀个？那您问这些干啥？」 「我不能替我闺女问！」 「婶儿，您要不要那医生的名字？」 大婶刚刚还恨气愤，此刻却犹豫了会儿：「你当时花了多少钱？」 「前前后后买药次数太多，我真忘了花了多少钱。」 「带弟，你这不是在消遣我么！」 刘茵无辜：「婶儿，我咋消遣你了？好心好意告诉您医生，您问啥我答啥，您还想让我咋样？」 大略是情绪太激动，刘茵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媳妇儿，你咋了？」 郑向东转过路口就看到媳妇儿和个大婶在说话，好像还在哭，他急的直接跑了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二柱和大壮也赶紧过来。 大婶看到郑向东他们，也突然慌了神，赶忙解释：「小六，你，我也不知道你媳妇咋啦，我就是问了她点事儿，她就这样了。怀孩子的时候确实容易又哭又闹，你别担心。」 刘茵幽幽看了眼大婶：「您怎么能说我是又哭又闹，明明是您紧抓着我不放。」 二柱他们自然是信嫂子的，当即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婶儿，您问的啥问题？」 大婶不是太想说，刘茵却细细慢慢道：「婶儿说我和向东结婚这么久都没孩子，现在突然怀上，是不是用了啥秘方，我说没有，婶儿还不信。后来我说可能是医院医生开的养身方子好，婶儿又说我消遣煳弄她。」 郑向东轻轻的拍着媳妇儿的背，朝向大婶道：「我打小身体不好，婶儿未必不知道？我还记得当时挺多人问我和带弟为啥没孩子，我也说了，医生说我身体可能要孩子艰难，只是艰难，并不是完全断子绝孙。人家一两年就有了孩子，我们或许要花上五六年，七八年，甚至十来年，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婶儿要是不信，我们去找当时给我看病的医生当面对质！」 「不用不用，我就是过来问问有没有啥秘方，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人家男人都过来了，大婶哪里还敢说不信，当下挑头就走了。 人走了之后，大壮才安慰：「嫂子，木枝婶儿就那样，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没了外人，郑向东才将媳妇儿搂进怀里：「先回去。」 他们回家之后，郑向东将媳妇儿扶到板凳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刘茵刚刚和那大婶说话的时候确实情绪激动，现在好多了，她看向二柱和大壮：「你俩咋突然过来了？」 「不用上工就想去山里转转。」大壮一顿：「哥今天在家陪嫂子吧，我们明天再去。」 「我没事了，那你们快去山里吧？」 怕他们还有废话，刘茵起身推了推郑向东：「快去吧。」 郑向东也想去山里弄些新鲜肉回来给媳妇儿改善伙食，拿上傢伙事儿就和二柱、大壮上山了。 他们走了之后，刘茵到院子里转了转，看了看羊，又餵了次鸡，这才进屋躺下。 怀孕之后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怎么睡都跟睡不够似的。 若非老宋说她没事儿，郑向东只怕会急死。 刘茵是被叫喊声唤醒的，她迷迷煳煳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到外头好像是陈勤的声音：「嫂子，嫂子？」 她从炕上慢慢起身，穿上鞋子后，一边套外套，一边往外走。 见外头的陈勤以为家里没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喊了声：「勤勤。」 陈勤听到里头有回应，想到刘茵肯定在睡觉，快速回了一句：「嫂子，你慢慢来，别着急。」 刘茵将门打开，陈勤就不好意思的笑道：「嫂子，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本来也该醒了。」刘茵揉了揉脸：「大壮他们还没回来，你进来坐着等吧。」 陈勤跟在刘茵身后：「我知道他们今天约着去山里，不会这么快回来，我过来是跟嫂子说一事儿。」 「啥事？」 两人进屋坐下后，陈勤才说出来意。 「我今天听好几个大娘都在说你能怀上这孩子是因为找了个秘方，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几个大婶问我是不是真的，我知道嫂子没用啥秘方，特意过来跟嫂子说一声。」 作为大壮的媳妇儿，陈勤当然不会信这些，可就一个下午，她就听到好几个人说这个了。 刘茵第一时间就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大婶，她知道有些人嘴碎，没想到还能碎成这样。 看刘茵久久都没出声，陈勤立刻说：「嫂子，你别生气，为这事儿不值得。」 「我不生气。」刘茵淡淡一笑：「勤勤，你等会儿回去之后再有人问你，你就说我把秘方的方子给了木枝婶儿，人家还说包生儿子，就那张绝方子，天底下没有第二张。就说这话是我说的，你以前听了没当回事儿，现在想起来了。」 「……」陈勤十分佩服刘茵，她斟酌了会儿：「可这方子哪儿来的？」 第175页 「去市里遇上一大娘给的，大娘觉得和我有缘，就把家传祖方给了我。」 这下陈勤是真心服口服了：「行，等会儿回去我就照这么说。」 「勤勤，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嫂子说哪儿的话，我婆婆和大壮总说哥哥嫂子帮了他不少，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可我知道家里的日子好过，也是东哥帮衬我们的。」 刘茵一笑：「大壮本身就是个勤劳努力的人。」 陈勤走了之后，刘茵的心情一点没受影响，睡好了就是吃，她将沈军家之前拿过来的小零食翻出来，一边吃一边找羊咩咩说话。 郑向东他们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才回来，每人背篓里都放着些东西。 刘茵看了他们的收穫之后，直接将跟陈勤说的话又对大壮和二柱说一遍。 两人听着云里雾里。 「嫂子，你真有秘方啊？」二柱难以置信。 大壮和二柱想的不同，但他觉得就是说几句话，便答应下来，其他的也没多问。 郑向东：「是不是木枝婶儿又来找你了？」 「没，勤勤刚才来跟我说队里现在都说我有秘方，索性就让他们去找传秘方出来的那个人呗。」 这一刻，二柱和大壮都明白了，二柱更是拍着胸保证道：「嫂子，我一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一定会出色完成。」 刘茵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相信你。」 果真，二柱和大壮一出现在村里，就有人问他们郑向东家是不是真的有生子秘方。 已经套好话的两人，当场无比诚挚的说确实有秘方，他们亲眼看到嫂子给了木枝婶儿。 有了二柱和大壮的证实，所有人都坚信生子秘方给了木枝婶儿。 从今天开始，木枝婶儿家的门槛都被人给踏破了，刚开始两天只有村里人去，到后来连别个大队的都慕名而来，求生子秘方。 木枝婶儿根本就没啥秘方，可看到上门的人都带着重礼，她心动又无奈。 最后还是她儿媳妇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就说吃锅底灰能生儿子，反正秘方准不准咱也不知道，你要是信你就信。 木枝婶儿觉得可行，就假模假样的把这当成秘方告诉带着重礼过来的人。 至于那些空手过来的，她直接一个白眼就过去了，啥也不会说。 因为秘方，木枝婶儿家的『生意』如火如荼，连大队长都惊动了，让她别搞这些迷信，要是被他再听到，直接捉去改造。 木枝婶儿一家都惊慌不已，可等到有人私底下来找时，他们又偷偷摸摸的干了起来。 后续发展到木枝婶儿的闺女也回娘家讨秘方，还埋怨自己娘有这么好的事儿都不想着闺女。 本来秘方就是莫须有的事情，木枝婶儿肯定不会将她们想的土方告诉闺女，只能跟闺女解释说都是假的。 可木枝婶儿的闺女怎么会听呢？ 她觉得娘不告诉她就是不疼她了，现在靠秘方赚了那么多钱啊东西，只想着儿子不顾闺女。 回娘家的她没要到秘方，只好从别处打听，没想到真让她打听到一个，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是后话了。 刘茵原本只是想噁心那大婶一把，没想到后续这么精彩，更没想到这大婶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煳弄别人。 「木枝婶儿编出的秘方到底是啥啊？」这是刘茵迄今为止最感兴趣的一个点。 郑向东笑道：「听菊婶儿说，刮锅底灰就能生儿子。」 「这也有人信？」刘茵万万想不到她描述的高大上的秘方变成了这么个土方子。 「想生儿子的人家，就会信。」 刘茵连连摇头，但转而又想通了，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些不靠谱的事情会让人蜂拥而至，刮锅底灰也没啥。 「向东，你想生儿子嘛？」 郑向东笑看她：「我本来连孩子都不想要，你觉得我想不想？」 「现在你不是想要孩子嘛，跟我说说，到底想不想要儿子？其实想要儿子也不可耻，就是不能重男轻女。」 很多男人表面上会说想要女儿喜欢女儿什么什么，但实际上，孩子长大之后，很少有家庭会将遗产给儿女平分，都是把遗产留给儿子。 这种人还不如直接说想要儿子的人，至少想要儿子的人心口如一。 郑向东想了想：「有时候想要儿子，有时候想要女儿，不过唯一我能确定的就是，咱们只生这一胎。」 「有了这个，你咋知道只会是一胎？说不准这个出生后，咱们觉得他一个人孤单，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呢？」 「我找过老宋，让他给我开药了。」 刘茵惊呆了，她是真的傻了：「啥时候的事情？你咋没跟我说一声？」 「只是找他开药，还没喝。」 「那你之前咋没和我商量一下？」 「老宋的药还没配齐全，我准备等你生产后跟你说的。」 「向东，你真的不想要二胎？」 郑向东坚定的点头：「有一个孩子，我们会全心疼爱这一个孩子，可有了两个或者更多，我没把握自己会不会有偏向哪个孩子的时候，我不想让孩子们觉得他的爱比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少，唯一的做法就是只生一个。」 刘茵懂他的意思，不偏不倚，这四个字看着简单，可做起来十分不容易。 第176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每个孩子也都有自己的个性，想要做到完全是公平，很难很难，就连刘茵自己也不会说自己能做到做好。 「难为你憋着这么久没和我说。」 郑向东轻柔的抚摸这她的头髮：「我知道你会明白我的。」 他们两个都是被偏心嫌弃的人，肯定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也会受这样的委屈。 或许旁人会觉得，既然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到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冷对，那有了孩子之后更应该尽力做好，公平的对待孩子们。 可他不敢去赌，既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又何必生出来拿他当试验品呢？ 选择生育孩子，就得对他负责，不然就不要开始。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新年要用的东西。 而年底最让人高兴的就是分钱分猪肉。 以前猪肉少的时候是全村一起吃杀猪菜，后来猪多了，就能每家分点过年。 刘茵一槽是养十头猪，每次收购站来称猪都会围一大群人，不仅是本大队的，还有临近大队的人过来看。 上榜之后，大家听到猪的重量，自觉就会和上年还有去年做对比。 想着一头猪比上年轻了两斤，有一个叔叔就拉着郑向东说：「小六啊，你这养猪的手艺没你媳妇儿好啊，咋就比带弟那时候轻了好几斤。」 郑向东面带微笑：明明只有两斤，咋在这个叔嘴里就轻了好几斤？ 再者说了，尽管轻了两斤，可比起别个大队的，他这也属于超标范围啊，看那猪，多肥美啊！ 旁人人一听这话，也开起了郑向东的玩笑。 还有大娘直接拉着刘茵道：「带弟，赶紧生娃，猪圈没你不行啊。」 随后有人附和：「对啊，向东养了这小半年就轻了两斤，总一总也有二十斤，可不少的肉啊。」 本来两斤还没啥，一听二十斤，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着，无非是让刘茵快点生完孩子回归猪圈。 刘茵有点无奈：「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姐姐，啥时候生孩子不是我能决定，你们再这么期盼我早产，我以后不养猪了。」 在场的女人都生过孩子，知道早产不好，看刘茵有点不舒服，立刻安抚。 「带弟，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好好养胎，生个白白胖胖的壮小子，啥时候把身体养好啥时候会猪圈。」 「对啊对啊，别着急。」 「我们不着急，你慢慢生。」 越听到后面，刘茵越无奈也越想笑。 郑向东护着她：「收购站的人已经走了，大家都去看杀猪吧，等会儿就能分肉了。」 一听到分肉，全员轰的一下就散了。 郑向东圈着媳妇儿：「杀猪太血腥，我先送你回去，再来拿肉。」 「嗯，今天运动任务已经达标，我要回去趟一会儿。」 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往家走，却不知杀猪那边又说起了关于他们的事儿。 养猪在大家眼里是个肥差事，以前工分还和大家差不多，可猪多起来之后，大队干部就决定给刘茵涨工分，后来在猪肉和卖猪的钱上，刘茵分的也是村里最多的。 当时不是没人说过，干部们都是一句话：你觉得自己能行，那你去养几天，但必须得养到和刘茵一样的斤两，否则工分按最低标准算。 有人去试过，试了几天就老老实实回去上工了。 现在郑向东养了小半年，但斤两比刘茵那会儿不行，大家都下意识认为，他们是两口子，不至于藏着养猪的秘密。现在连郑向东都不行，证明刘茵在养猪上的天分没人能比。 当下，大家都觉得以后得和刘茵搞好关系，万一刘茵真的不养了，他们每年的猪肉和额外的收入来源都会没了。 今年小年，郑向东和刘茵都很开心，往年都只有两个人，今年却又三个。 小年饭的时候，两人没有忘记当初的约定，他们平时不过生日，留着在这一天一起庆祝。 他们用照相机在这晚留下了美好的画面，郑向东还特别给媳妇儿照了两张单人照，等以后孩子长大，他要告诉他，他是他们的喜悦，他娘怀着他的时候尽管辛苦，但他们都很期盼着他能出生。 两人每年吃了小年夜发饭之后，年夜饭都是随意，想吃就吃，不想吃了就早点睡。当然，有时候会喊二柱大壮他们过来一起吃顿好的，只是他们现在都有了小家庭，每回都是年后初几才会聚一聚。 然而今年，他们悄悄的和旁边的三大一小庆祝新年。 桌上的菜都是郑向东在家里做好了然后拿过来的，异常丰盛。 刘茵月份大了之后更要忌口，因此郑向东单独给她做了一人份只有她能吃的东西。 没有酒，大家便以茶代酒祝福各自新年万事顺心。 宋岩看着桌上的菜，夹了块肉说道：「我被曾经的病人举报的时候，心凉了，愧对家人，甚至有死的念头。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家人才会更痛苦。来这里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人，不信任何事。没想到遇上向东和丫头，倒让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顿顿都能沾到肉！」说完，他才将那块肉塞进嘴里。 谢国枢真的是将茶当酒在喝，一连喝了两小口，才塞了一大块肉：「你是被病人举报，我是被学生举报，看着他们在我家里抄家，指着我痛骂，那些加注在我身上的伤痛好像不值一提。我看的开，只当自己瞎了眼，收了那么几个东西。」 第177页 顾礼见他俩有点感嘆过往，也轻嘆一声：「我是被死对头弄下来的，不过我相信我绝对会有回去的那一天。」 顾明辉听着大人说话，没滋没味的吃着。 刘茵觉得这三人有点煞风景，摸了摸顾明辉的头：「别理他们，好不容易能吃上大餐，别想不开心的事情，我记得你喜欢吃糖醋排骨，虽然这排骨腌过，但味道很好。」 顾明辉瞄了眼三个爷爷，决定听姨的话，埋头大吃，不听他们说话。 见小傢伙听自己的，刘茵也朝着那三个大的说：「今天三十，你们就不能聊点高兴的事情？比如以前看过的奇葩病人，考古的时候发生的灵异事件，打仗的胜利史。」 顾礼从没表露过他的真实身份，但大家都猜出来了，顾礼也默认了，平时也没怎么避忌。 第53章 妹妹 「对对对, 今天高兴, 不说那糟心事。」谢国枢笑笑：「我考古的时候确实遇到过一些超自然事件, 你们想听我就说。」 刘茵兴奋道：「说说看。」 郑向东也看向他的老师, 很期待的样子。 谢国枢吃了口菜，慢慢说着那年的事…… 原本顾明辉都准备大快朵颐不管其他了，可现在那边说起鬼故事, 他又升起好奇, 抬头听着, 这听着听着可不就忘了吃。 谢国枢不愧是当老师的, 直到他说完一个故事, 大家才想起来听得太入神，都忘记吃。 紧接着宋岩和顾礼也都讲了些他们曾经遇到的奇葩又有趣的事情。 三人讲完，大家也吃的差不多，气氛更是愉快。 宋岩在顾礼说完之后，看向郑向东和刘茵：「我们三个老傢伙都说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你们说点好玩的事情给我们听？」 郑向东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和媳妇儿结婚之前, 他过的挺苦闷。后来和媳妇儿结婚，前几年都是为了生活努力, 慢慢的生活好了, 他们便享受生活, 享受幸福，还真没啥有趣的事情。 刘茵吃着肉干，扫了他们一眼：「你们确定想听？」 谢国枢：「听。」 看另外两人也点点头, 刘茵将只咬了一口的肉干塞到旺家嘴里：「我们家的狗和狼相爱了。有不有趣？」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大家无语又莫名。 顾明辉童言童语道：「姨，是旺家喜欢上了狼吗？」 刘茵一边撸着旺家的狗头，一边点头道：「嗯，它目前单恋，人家母狼还没答应它。」 「旺家这么威武，都追不上狼？」 「女孩子都很矜持，不能随随便便答应，旺家要更努力，才能追上人家。」 听着他们越来越不着调的话，顾礼连忙插嘴：「丫头，你确定没说笑？」 刘茵摊手：「我如果是说笑，那你们刚刚的故事就都是瞎编乱造的。」 「我们都是亲身经歷。」宋岩说完，谢国枢在旁边点头。 「我也是亲身经歷。」刘茵低头看向旺家：「等它追上了，一定把狼媳妇儿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顾明辉大概知道狗和狼不是一样的，但他以前听别人说起过狼狗，欢喜道：「姨，旺家如果追上了狼，那它们下的崽就是狼狗？」 刘茵也摸不准旺家和狼到底啥时候能在一起，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繁衍，便保守道：「如果它们能下崽，就是狼狗，也可能是狗狼。」 「狗狼？」顾明辉疑惑着，这个词他还从来没听过：「狗狼是什么？」 「狼和狗结合，像狼多一点就是狼狗，像狗多一点就是狗狼。」 「哦，旺家真厉害！姨也厉害，能养旺家这么厉害的狗。」 刘茵捏了捏他的小脸：「碗里可不能剩东西，浪费是可耻的。」 「恩恩。」该听的也听完了，顾明辉再次埋头大吃。 那边谢国枢和宋岩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都不敢相信每天都能看到的旺家居然在追求一只狼？ 顾礼听了刘茵和孙子对话之后，对旺家的后代非常感兴趣：「丫头，如果真能生出几只狼狗来，你家可不得了。」 「承您吉言，要是生的多，我送您一只啊。」 顾礼慢慢摇头：「换做以前我肯定答应，现在嘛，养不了。」 「这个承诺随时有效。」 没有意外，老顾肯定能熬到革命结束，到时候赠他一只也没啥。 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落难，她和向东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何谈这人现在还欠他们恩情。 「丫头，那我可记好了。」 顾明辉听到以后能养和旺家一样厉害的狗，也狂点头：「姨，我也记下了。」 那边，谢国枢和宋岩不平衡了。 「丫头，你怎么能只送给老顾，我和老宋也在这儿呢，厚此薄彼要不得。」 郑向东全程都在照顾媳妇儿吃喝，此时却笑道：「老谢若是能出去，肯定是四处考古，能养得了狗？老宋就更别说，医生不是一般的忙碌。」 两人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天能回去，但想到回去之后的情景，确实如郑向东所说，没时间照顾，只好歇了心思。 这顿年夜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他们像似一家人，无话不谈，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们更是年年如此。 还没出元宵节，村里就又闹腾起来了。 闹起来的是木枝婶儿家，她闺女年前没在娘家要到生子秘方，就从别处弄了一个，没想到就是这个秘方酿成悲剧。 第178页 木枝婶儿的闺女是嫁到隔壁大队，十多年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本来有儿子就成了，可她妯娌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她就不肯认输了，可劲儿的想要儿子。 弄到秘方之后，回去就立马试了，她男人也渴望儿子，极力配合，在过年前一个月的时候终于怀上了，激动的夫妻俩觉得这都是秘方的功劳，他们也一定能生个儿子。 可没想到，新年还没过完，木枝婶儿的闺女就小产了，去城里医院一看，说是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这个不易于晴天霹雳，木枝婶儿的闺女小月都没做，就回娘家闹。现在她婆家嫌弃她，大队的人都看她笑话，她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娘家。 如果不是娘家不肯给那个生子秘方，她不会从别处弄个偏方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弄得以后都生不了孩子。 本来木枝婶儿一家因为今年『卖』生子偏方得意的很，更是大赚一笔，过年的时候都特别高兴，没成想年还没过完就来了晦气，还是自己家嫁出去的闺女。 木枝婶儿就这一个闺女，闺女又刚小产，她也心疼，只忍着闺女发脾气闹腾。可她能忍，她的嫂子们忍不了，也成天在家里闹腾。 一时间，木枝婶儿家里成了整个大队每天必说的焦点。 这一切都和刘茵无关，当初她确实坑了木枝婶儿一把，但没让她作死自己编造偏方啊，现在报应来了。 不过刘茵觉得人们都太信偏方，这点实在不好，怀孕的人本身就体质特殊，还乱吃东西，结果肯定好不了。 这入口的东西，就得好好斟酌，不然吃出问题来，也只怪自己太信偏方。 眨眼便是三月底了，刘茵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近一个月，郑向东不让媳妇儿去太远的地方，猪圈那边更是不让她久待。 每回他去打猪草，就会让顾明辉陪着媳妇儿，一方面是让媳妇儿不至于那么闷，另一方便是要是有啥突发状况，家里也不至于没人。 正式进入四月的第一天，刘茵早起就觉得不舒服，等她穿好衣服就感觉下面不太对，她低头一看，裤子都湿了，还以为是小便失禁。 郑向东端着早饭进来就看到媳妇儿站在炕边，一副呆呆的模样。 「媳妇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赶紧放下早饭，过来扶着她。 刘茵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我没想尿尿，可是尿出来了……呜……」 郑向东也怔住了，孕后期会频繁上茅房他知道，可现在，媳妇儿不可能会尿失禁。 他低头看了看，媳妇儿的裤腿确实湿了，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媳妇儿，你，你要生了。」 又了这个意识之后，郑向东立刻回身将之前准备好的油纸垫在炕上，然后快速的将还在难以置信中的媳妇儿抱过去躺下。 刘茵直到躺下，才慌忙问：「可我的肚子不疼啊？生孩子不是会肚子疼吗？」 郑向东当初请教宋岩生产徵兆的时候，宋岩提到过破羊水阵痛这些，可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但他强制自己冷静，柔声道：「别怕，我先去喊老宋，再去喊接生婆，我很快回来。」 「那你要快点回来。」 郑向东点点头之后，立马飞奔出了屋。 宋岩那边听到郑向东在门口说的话之后，立刻赶了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郑向东的身影。 谢国枢赶紧推了推他：「丫头一个人在家肯定害怕，你赶紧过去看看，等会儿有人过来，我就喊你，你直接出来。」 宋岩点点头之后就立刻往郑向东家走去。 随后，顾礼也拉着孙子说道：「明辉，你去陪着茵茵姨，等会儿宋爷爷回来你也在那儿待着，知道吗？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你是男子汉，要照顾好茵茵姨。」 他们这三个老的不能和丫头他们有太明显的瓜葛，可明辉是个小孩子，郑向东现在不在家，让个小孩子陪着刘茵也情有可原。 顾明辉点点头拔腿就跑了。 宋岩进门之后看到刘茵平静的躺在炕上，当下一愣，这和他想像的要生产不同啊。 刘茵在宋岩进门的时候就转头看去：「老宋，你来了。」 「丫头，感觉还好吗？」宋岩搬了个板凳坐下后立刻给她摸脉。 「下面流水，也不疼，我真的要生了吗？」 宋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把完脉之后才说道：「等会儿接生婆来了之后，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担心，你和孩子都很好。」 「生孩子不是很疼吗？我咋一点都没感觉到？」刘茵有点怀疑。 「疼的时候还没来，记着，等会儿疼的时候千万不要大喊大叫，保持唿吸。」 刘茵『嗯』了一声：「我知道，深唿吸。」 「别怕，你怀孕的时候一切指标都很好，一定能顺利生产。」 「我不怕。」 此时，顾明辉也进来了，进来之后紧紧站在炕边。 刘茵看向他：「你怎么过来了？」 「我保护姨。」 宋岩刚要伸手摸他的脑袋就听到外头老谢的声音，便立刻起身：「今天老谢和老顾去猪圈，我会一直在隔壁待着，记着，保持唿吸。」 刘茵点点头，看着他快步离开，随后瞄到已经站到她跟前的顾明辉：「明辉，你怎么不和宋爷爷回去？」 第179页 「我陪着姨。」 郑向东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刘茵躺在炕上，炕边坐着一个小孩儿，他们都认识。 同接生婆一起来的还有菊婶儿和吴玉，郑向东和王大花那边划清界限，绝对不可能去找她过来帮忙接生，可光靠接生婆肯定不够，菊婶儿就和吴玉一起来了。 接生婆过来之后，先看看刘茵的情况，就把郑向东和顾明辉赶到门外，让他们去烧水。 「我媳妇儿没事吧？」 接生婆都接生几十年了，很淡定道：「没事儿，她胎位正常，很快就能生下来，你们赶紧去烧水，大量的烧水。」 郑向东听到自己媳妇儿没事之后，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些，立刻去灶房开始烧水。 顾明辉进不去产房，只能帮着叔叔烧水，一大一小立刻在灶房忙活开。 这两人虽然没有生孩子的经验，但他们特别是郑向东详细的问过二柱和大壮家，生产的时候需要准备什么，同时他还问了老宋，因此他们的准备很齐全，产房里的进程一直有条不紊。 刘茵和接生婆不熟悉，但她看到菊婶和吴玉之后，心里安定了很多。 渐渐的，她感觉到了疼痛，她知道，阵痛来了。 老宋之前特意教过她深唿吸，伴随着疼痛，她深唿吸，果然没那么疼了。 有吴玉陪着她说话，她也渐渐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菊婶看到桌上的早饭，立刻让刘茵多吃点，还将郑向东的那一份拿出去给他。 「婶儿，带弟咋样了？」 「情况不错，你赶紧吃饭，这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后面等孩子出来还有得你忙，多吃点才有力气。」 郑向东点点头，一边烧水一边和顾明辉吃早饭。 吃过饭，刘茵就感觉到那股疼痛有逐渐加剧的趋势，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尽管是头胎，可有老宋这个名医在，加之刘茵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没几个小时，孩子就出来了。 接生婆抱着大胖闺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头胎都能生的这么快的，小两口果然的有福气的，老天爷都眷顾着。 孩子出来之后，郑向东也能进产房了，他看都没看一眼孩子，直接奔向媳妇儿。 「媳妇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你赶紧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接生婆。」 郑向东看她精神不错，点点头就去拿鸡蛋和面条。 现在禁止投机倒把，所以感谢接生婆也只能给点东西，这也是他们事先打听好的。 接生婆拿了东西之后，跟郑向东道了声『恭喜』，看他抱着孩子，这才离开。 菊婶和吴玉帮着给刘茵收拾炕上的血污，干净之后她们也没离开。 「小六，你真准备自己给带弟坐月子？」 郑向东抱着没睁眼也没哭闹的闺女点头：「婶儿，我照顾带弟也不会忘记猪圈那边的事儿的。」 「我是担心你这个吗？」菊婶好笑道：「我是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以前也没照顾过月子。」 「婶儿，我能行。」郑向东将闺女放到媳妇儿旁边之后，从灶房里拿出一只风干的野鸡：「婶儿，吴玉，谢谢你们过来帮忙，这鸡你们拿回去吧。」 「带弟坐月子要多补补，吃鸡正好，你留着给带弟吃。」 郑向东顿了一瞬，又回去灶房，菊婶儿和吴玉都以为他打消念头，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又拎着只风干兔。 菊婶一看就皱眉道：「小六，带弟怀孕的时候你也给她吃兔子了？」 「吃了。」郑向东是根据老宋提供的食谱准备的，兔肉、鱼肉、鸡肉，这这三种吃的最多，反正山里不缺。 菊婶听了之后赶紧走到炕边看了看被抱着的胖丫头，确定长的不错之后才松了口气：「还好小丫头长的好，不然你准得后悔。」她一顿：「这兔子三瓣嘴，怀了身子的最好不要吃，很容易生出个三瓣嘴的。」 郑向东拎着兔子，心想这是该听老宋的，还是该听菊婶的？ 刘茵听着却笑了出来：「婶儿，生三瓣嘴和吃兔子没啥关系吧？那吃鸡咋没见生出个小尖嘴？」 兔唇和吃兔子肯定没有关系，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兔肉营养丰富又容易吸收，所以孕妇吃兔肉很好。 「你们这些小年轻啥都不懂，还好这回小丫头好好生生，不然看你们还能说出这话来。」 刘茵知道没法更改一些老人的观念，只好认错道：「我们年轻不懂事，婶儿别计较，以后我多问问婶儿，保证不犯这种错。」 郑向东也知道菊婶是为他们好，将兔子塞到她手里便道：「您也忙了大半天，快回去歇歇，吴玉也得回去看孩子了。」 菊婶知道他俩主意正，让他们有啥事就来家里，别懵懵懂懂的瞎做主。 郑向东连连点头。 等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郑向东坐在炕边，摸摸媳妇儿又摸摸闺女。 刘茵看到身旁的小豆丁完全忘了生她时候的疼：「向东，她眉眼细长，和你很像。」 郑向东也看着闺女：「脸型和嘴巴像你。」 刚出炉的新手爹娘就这看着闺女，完全不嫌弃刚出生的闺女皱巴巴，脑袋上还有胎皮，他们现在满心喜悦，直到顾明辉从灶房出来。 「叔，水滚了。」 此时，顾明辉也看到了炕上的那个小襁褓，蹬蹬蹬跑过来：「好小。」 第180页 郑向东去看水，刘茵便和他说道：「这是妹妹。」 「妹妹？」顾明辉淡淡笑道：「妹妹好小。」 宋岩看接生婆和另外两个人陆续离开之后，才悄悄的过来。 见刘茵精神状况不错，还和顾明辉有说有笑，他也放心了不少。 「老宋，快来看看我闺女。」 宋岩走近之后看到襁褓里的那张小脸：「长的挺像你和向东。」 「我们的孩子当然像我们。」 宋岩坐下后：「我先给你把把脉。」 刘茵从善如流的伸出手。 大约两三分钟后，宋岩收回手，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生产过后必须要好好补补，也不能随便补，等会儿我跟向东说具体的做法。」 「麻烦你了。」 宋岩连说『不麻烦』，然后低头看向襁褓中的小不点，顺势给她检查了一下。 「她很健康，没什么隐疾。」 「老宋，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 这年头孩子生的多也夭折的多，或者是体弱，当然，这一切不排除因为母亲频繁怀孕，导致孩子在胎里没吸收好营养所致。 「你和孩子没事，我也该去猪圈那边告诉老谢和老顾，让他们也放心。」 「路上注意安全。」 宋岩离开的时候也没说带走顾明辉，顾明辉也没走的意思，便一直坐在炕边守着姨和妹妹。 之后，刘茵睡了一觉，期间闺女醒来她都不知道，都是郑向东和顾明辉又是安抚又是餵温水。 这也是菊婶教郑向东的，说是刚出生的娃先不餵吃的，餵点水，让把肚子里的胎粪先排出来。胎粪的颜色和正常情况不同，这点菊婶也说到了。 因此郑向东第一次看到闺女拉出的便便是黑色也没惊慌，倒是一旁看着的顾明辉着急了。 「叔，妹妹拉黑色的，我去找宋爷爷来看看。」 郑向东正手忙脚乱的给闺女换尿布呢，听到顾明辉的话立刻阻止小傢伙：「别去，这是正常的。」 顾明辉皱着小眉毛，重复重点：「黑色的！」 「小妹妹刚出生，这是她出生之前积累的，等过两天，小妹妹的便便就会恢復正常。」 「真的吗？」 「你要是不信，等晚上再问你宋爷爷。」郑向东学着媳妇儿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脸：「这是我闺女，我还能害她不成？」 顾明辉当然相信叔不会害自己的闺女，可能不能不要用碰了妹妹便便的手来掐他的脸？虽然妹妹的便便不臭，可他还是拒绝。 郑向东没管他那小脑袋里想啥，他现在一颗心都在关注媳妇儿的状况和闺女的状况上。 小丫头屁屁干爽了之后，喝了点温水，睁着眼睛玩了会儿又开始睡觉。 郑向东将闺女放在炕边让顾明辉注意之后，就去灶房做饭熬鸡汤了。 顾明辉盯着襁褓里的那张小脸，想着：姨和叔叔怎么会生出妹妹这么丑的闺女？想到这是姨的闺女，他没有任何嫌弃，反而学着姨的样子凑上去亲了亲。 刚亲上去，他就觉得妹妹的脸好软啊，比叔叔做的豆腐都还软还嫩呢！ 看着妹妹的手就在她脸边，他伸手摸了摸，眼中登时闪起亮光：好好摸！ 第54章 虎妞 郑向东刚将鸡汤煨在灶上, 进屋就看到这碍眼的一幕, 可想着对方是个小孩子, 他忍了忍：「明辉, 你在干啥？」 顾明辉好像做错事一般，立刻收回手，正襟危坐, 好像刚刚那个小孩儿不是他一样。 「叔, 我看着妹妹呢。」说着还露出标准的笑容。 郑向东瞄了他两眼, 到底也没说啥：「我做了馒头, 你饿不饿？」 顾明辉如坐针毡, 立即站起来点了点头。 「去吃吧，罩子下面还有菜，想吃啥吃啥。」 「知道了叔。」 眼见顾明辉跑开之后，郑向东才走到炕边，摸了摸女儿的尿布，没拉没尿，便在边上的板凳上坐下, 静静的看着母女俩。 大概晚饭的时候，大壮和二柱就过来了, 他们带了许多鸡蛋红糖过来。 刘茵在屋里休息, 他们也没打扰, 就在外间看了看小丫头。 大壮和二柱都是当了爹的人，抱孩子上十分有经验。 「大壮，小丫头长的就是比臭小子好看, 下回我也要生个。」 「你生个？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呢？」 大壮没敢摸脸，就拿手轻轻捏了捏小丫头的手，想到自己家臭小子那闹腾劲儿，确实觉得怀里这个文静乖巧。 「我就顺嘴，你看了东哥家的闺女就不想回去再生一个？你家小壮都六七岁了，是该要一个了。」 「我们有这个打算，不过生孩子不是说了就有，慢慢来。」 陈勤当年生小壮的时候吃了些苦头，后来他们学着东哥避孕过一段时间，等身子养好也没说要二胎，就东哥那句话，一切随缘。 看他如此，二柱也没再调侃他，反而想逗逗怀里的小丫头，奈何小丫头一直睡着，没睁过眼。 郑向东看二柱抱着自家闺女抖来抖去，立刻将闺女抱回来，见闺女没啥不适才说道：「你抱孩子就抱孩子，抖啥？」 「哥，一看你就是刚当爹。」二柱笑道：「小孩儿就喜欢这么晃来晃去，他们觉得特舒服。」 「真的？」郑向东难以置信。 第181页 大壮看了二柱一眼：「哥，你别听他的，小孩儿确实喜欢晃来晃去，可晃习惯了之后见天得晃，睡觉的时候也这样，不晃睡不着。」 郑向东学到一点知识，但他不准备晃来晃去，他晃没事儿，可闺女现在吃奶，必定是跟媳妇儿的时间多，可不能让媳妇儿累着了，这种口子不能开。 二柱挠了挠头，回想自己家里那个：「难怪每回回去都看我娘和媳妇儿在那儿晃，原来是晃习惯了啊。」 大壮重重点头：「我家当初就的晃习惯了，醒着的时候非得抱着晃着动，不然就哭闹，我娘和媳妇儿都捨不得，白天夜里换着人晃，后来还是我下狠心不让她们管，把这坏习惯给拧过来。」 二柱听着大壮的话，一想到那画面就膈的慌，心说他回去也得给家里的臭小子治治这毛病，不能娇惯着。 「你俩吃饭了没？」郑向东想着以后要多问问大壮关于养孩子方面的事儿，至于二柱，那就是个不靠谱的，不能指着他。 大壮：「出来的时候家里正做饭呢。」 二柱：「哥，知道你现在腾不开手给我们做吃的，我们等会回家吃去。」 「都是兄弟，也不和你们说客气话，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大壮和二柱本来也没准备多待，看了下丫头，东西送到位了，他们也确实该回去了。 他们两个离开之后，谢国枢、宋岩、顾礼也过来了，三人还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怕从猪圈带回来的味儿熏到小丫头。 这时候刘茵也醒了，闺女也醒了，哇哇的哭着。 刘茵也第一次尝试餵奶，第一次总会有些艰难，可等到通顺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小丫头吃饱之后，就被抱了出来。 谢国枢第一个想去接，就被宋岩挤到后边：「小丫头刚刚吃饱得拍嗝儿，我来抱。」 郑向东将闺女交给宋岩之后，也在一旁跟着学怎么拍嗝儿。 宋岩也讲解道：「你看，将小丫头竖着抱在胸前，让她的头靠在肩膀上，一只手扶住丫头的头和背，另一只手，一定要窝成空心掌，轻轻的拍她的后背。」 郑向东观察着宋岩的动作，拍了一会儿后真的听到闺女打了个小小的嗝儿。 谢国枢不得不承认，老宋这老中医还是有两把刷子，在带娃上居然也这么熟练有见解。 陆续听到两声嗝儿之后，宋岩这才将小丫头轻轻挪到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肠胃功能并不完全，长期吐奶对小孩儿不好，所以喝完奶之后一定要拍嗝儿。」 郑向东连连点头：「老宋，还有啥需要注意的？」 宋岩笑着：「我现在说一大堆你也不一定记着，慢慢摸索，咱们住的近，你有什么疑问就来问我。」 「老宋，谢谢你。」 「可不用谢，我看小丫头很有眼缘，说不准以后还是我的学生呢。」 这是娘不愿意学医，将主意打到闺女身上了？ 谢国枢也不甘示弱道：「学医有啥好，以后跟着我学歷史，文文静静多好。」 「就你那考古，每天就是挖坟，又阴暗又危险，跟着我学医好，体面又受人尊重。」 这两人又开始斗嘴，显然他们已经忘了，他们俩人现在都是不受待见的人群。只因对未来有了期盼，或者是想在教不动之前，让自己这一身本事有个传承。 顾礼不和他们争，问郑向东：「取名字了吗？」 郑向东摇头：「我准备和茵茵商量着取。」 另外一边争的激烈，可也没漏掉旁边人的说话声：「怎么还没取名字，咱也不能总小丫头小丫头的叫着，不然到时候都分不清喊的是里头的大丫头还是怀里的小丫头。」 「对啊，你们赶紧取名字。」 郑向东将孩子递给最可靠的老顾，然后进了里屋，问过之后才让他们都进去。 刘茵没啥月子不见人的顾虑，她衣裳穿好，把自己遮盖严实就行，都是长辈，一起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之前宋岩给她把过脉，现在看她脸色不错，也暗自笑了笑。 谢国枢进门就关心的问：「丫头，你身体还好吧？」 「挺不错的，要不是得坐月子，我现在都能上山下河了。」睡了一下午，刘茵现在活力满满。 「想当初向东还担心你生孩子，现在可安心了吧？」谢国枢笑道。 「媳妇儿，你说咱闺女取个啥名儿好？」郑向东为了转移话题，直奔主题。 刘茵瞄了顾礼怀里的闺女一眼：「我就是个取名废，你自己想。」 自己唯一的孩子，郑向东还真犯愁去了啥名儿好，大队的女孩儿一般都没啥大名儿，要么就是花啊草，再者就是大妞啥的，一点没新意。 刘茵看他也不知道取个什么，干脆看向三位高知识分子：「不如老谢，老宋，老顾帮着咱取个？」 三位自然是乐意的，给小丫头取名字不能马虎，他们各自埋头苦想。 顾礼是第一个出声的：「大名我想不到，但我觉得有个小名不错，虎妞，你们觉得怎么样？都喜欢给小孩儿取贱名，其实也只是为了让孩子健康长大，虎乃是兽中之王，强大而健壮。」 刘茵听后就表示很喜欢，可能是经歷过末世，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她就不咋喜欢弱了吧唧的人。 虎妞好啊，听着就威武霸气。 第182页 郑向东没觉得这小名哪儿不好，虎妞在女孩儿里自然是别具一格，可就是听着怎么像个男孩子的名字？ 谢国枢点评：「老顾，你这名儿太男孩子气了，咱是个女孩儿，要文静点。」 顾礼抱着小丫头：「人家父母都没说啥，就你意见多，你赶紧想个好大名。」 郑向东看向刘茵：「媳妇儿，你的意思？」 「虎妞好，就叫虎妞。」 媳妇儿同意，郑向东自然没别的想法，笑道：「好，虎妞。」 宋岩也想到了一个好名字：「大名叫郑芫如何？」 谢国枢问：「哪个言？」 「草头下面一个元。芫荽是一种草本植物，芳香健胃，驱风解毒，能促进周身血液循环，且叶、茎、果有特殊香味……」 「那不就是香菜吗？」谢国枢嫌弃道：「你这个字还能读作yuan，是有毒的灌木，这个字不好。」 「怎么不好了？」 「哪有给小姑娘取名香菜的？太难听了。」 「我那是芫，不是香菜！」宋岩据理力争。 「俗称香菜也是香菜，反正这名儿不好。」 「你说不好那你取一个？我看看你取的能有多好。」 谢国枢一下子哑言了，取名字很讲究灵感，然而他现在绞尽脑汁也没啥灵感。 刘茵本来想说叫郑言也挺好听的，可听了老谢的解释之后，就觉得这名儿怪怪的。 郑向东和刘茵的想法差不多，可看他们又争论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礼反正都取了小名，现在也抱着虎妞在一旁看戏。 宋岩看谢国枢说不出话来，自认为胜利道：「向东，丫头，你们觉得郑芫怎么样？」 刘茵不听这名儿的解释还好，一听就有点一言难尽。 郑向东此时倒是有不同的想法：「郑芫这个名字很好听，而且香菜也没啥不好。」 得到认同，宋岩立刻解释：「对嘛，大名和小名其实有想通的地方，都要朗朗上口，还得含着对孩子的祝愿。香菜随处可见，咱们也希望小虎妞能坚韧成长。」 「行，咱闺女大名郑芫，小名虎妞。」刘茵看郑向东同意，也没啥不可，单听这个名字或者写出来，还真不会去想到香菜。 此刻，顾礼也将虎妞放到炕上，一直隐形人般存在的顾明辉立刻挤上前：「妹妹叫虎妞了？」 刘茵朝着他点点头，然后拿手指戳了戳闺女的脸蛋：「虎妞，喜不喜欢三位爷爷给你取的名字呀？」 虎妞正睡着，当然听不到她的话。 然而顾明辉却抓着刘茵的手指：「姨，戳我的脸，妹妹会不舒服。」 每回姨捏他摸他的时候，他其实都会不舒服，只是已经约定过的事情，他就没有躲闪，可姨这么对妹妹，妹妹肯定不舒服。 刘茵愣了一瞬，故意笑道：「你的脸没妹妹的好戳。」 谢国枢没捞着小名，也没捞着大名，心里有点遗憾，不过他不是阴沉的性子，立刻笑道：「小孩子脸嫩，戳多了会让她脸型变的奇怪。」 刘茵惊讶的抬头，宋岩老神在在的点头附和：「老谢说的对，不止是脸型，孩子是腮腺也在那儿，捏多了容易流口水。还有虎妞睡觉的时候你们还得注意她的睡姿，给她动动脑袋，别睡成一边歪。」 顾明辉赶紧捂着自己的脸，回想自己有没有流口水？确定没有之后他松了口气。至于歪脸，姨昨天还说他可爱，应该没有歪。 郑向东又学到一个知识点，立刻记下。 刘茵真不知道养孩子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摸了摸虎妞的小脸后，一脸歉意的看向顾明辉：「明辉，姨以前真对不住你，捏了你那么多次。」 顾明辉看了看刘茵，又看了看唿唿大睡的虎妞妹妹，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等我长大了再给姨捏。」 刘茵笑眯眯的点头。 谢国枢他们都是吃了饭才过来的，郑向东等名字取好了之后也将锅里温着的鸡汤端过来。 不知道媳妇儿想吃啥，他还做了馒头抄了菜，也十分严格的按照老宋的要求少盐少油。 顾明辉早在大壮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吃过了，现在也坐在一边看着。 刘茵见他们都在一旁盯着：「你们要不要再吃点？」 四个人同时摇头，顾礼率先起身：「你们好好吃，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和虎妞。」 外头天都要黑了，他们确实该回去了。 送走他们之后，刘茵才和郑向东开始吃饭。 刚入口，刘茵就知道这一个月她都不会好过了。先前老宋说坐月子的时候怎么吃为好，她都在旁边听着，想着自己原本吃的不咸，少盐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没想到会少成这样。 郑向东一片心意，刘茵肯定不会说出来让他难做，这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这个口味适合现在的我，你怎么不单独自己弄一份？」 之前怀孕的时候就有很多忌口，每回郑向东都会花心思给她做吃的，很精緻味道也很好。现在她坐月子，理应让他单独给他自己弄一份。 「我知道这些味道不是很好，有我陪着你吃，你也能吃多点。」 刘茵垂眸笑道：「傻瓜。」 郑向东给她吹了吹鸡汤，觉得可以入口后放到她桌前：「老宋说现在是你身体的恢復期，以免引起身体负担，饮食必须得清淡些，等过了这段日子，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啥。」 第183页 「行，一个月我没问题。」 郑向东为了弥补味道上的缺失，将菜色弄的很丰富，让人看着就挺有胃口。 下午睡了一觉之后，晚上就没啥睡意，刘茵侧着脑袋看郑向东给虎妞洗屁屁，麻利的换上干净的尿布，然后将她包好放在自己身边，又去收拾地上的水渍，自己还得洗漱，简直忙的跟陀螺似的。 一直等他忙完上炕躺下，刘茵才依偎过去，给他捏捏手臂：「辛苦你了。」 郑向东抓着她的手：「这一个月你啥都不能做，也不能使力气。」 刘茵无奈的点头：「看你就没停过，想给你松松筋骨来着。」 「我不累，不仅不累，心里还很高兴。」 「因为虎妞？」 郑向东摇头：「因为我们一家三口。」他将她揽入怀中：「以后我会好好爱你，也会好好爱咱们的小香菜。」 「……」刘茵无语片刻：「虎妞懂事知道你这么说她，你会失去虎妞的哦。」 「刚刚老谢和老宋争论的时候，我还想，要是老顾没先取虎妞这个小名，叫小香菜也不错。」郑向东笑过后正经道：「现在特殊时期，取名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讲究，而且小香菜挺好听的。」 刘茵是从后世过来的，取绰号啊什么她挺排斥，绰号好听还没啥，要是别有用意，她觉得当事人肯定会难受。 信息发达之后，香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好些人还特别嫌弃。 「听了你的话，我现在特别庆幸老顾先给咱闺女取了个小名儿。」 郑向东轻笑：「媳妇儿，你不喜欢，我肯定不会给咱闺女这么取名。」 反正已经是虎妞了，刘茵也不在意他的幻想，反而是算着等革命结束，虎妞有几岁。 现在六九年，革命结束虎妞都有七岁了，正是上小学的时候，这个时间也不错。 忽然，刘茵抓着郑向东的衣服：「向东，今天几月几号？」 郑向东见媳妇儿激动，还以为有啥重要的事情忘记，连忙说：「四月一号。媳妇儿，是有啥事儿吗？」 刘茵像似泄了口气般瘫在床上。 郑向东急了，立刻撑起上半身：「媳妇儿，怎么了？有啥事你跟我说。」 此时此刻，刘茵满脑子都是：愚人节这天她生了个小香菜！！！ 她弱弱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虎妞生日挺好记。」 愚人节过生日，可不好记嘛。 郑向东想着今天的日子，顿时放松道：「确实挺好记，一个四月一号，一个二月十五，都是整数。」 现在不流行愚人节，刘茵也没和郑向东说这个。 明天还有挺多事儿要忙，两人聊了几句也慢慢睡着了。 夜里，郑向东比刘茵更加惊醒，虎妞一哼唧，他就从炕上起来，要么是换尿布，要么是放到刘茵身边让餵奶。 他一整晚醒过来好几次，刘茵想着餵奶不需要他，可她这边一有动静，他就出声了，真是想不惊动他都不行。 第二天，郑向东给刘茵弄了早饭，给虎妞弄得干爽整洁后，拿着早饭就准备去山上打猪草。 没曾想刚出门就遇到了大壮和二柱。 「哥，你得照顾嫂子月子，又要去打猪草，哪里忙得过来，我和大壮从今天开始轮流帮你打猪草，你安心在家照顾嫂子就行。」二柱拿过郑向东的背篓和镰刀。 「那你们上工咋办？」 「我们早点起来，先给你打了猪草放到猪圈那边，不耽误上工。」 话音刚落，就听到刘祖的声音响起：「也算上我一个。」 郑向东撇头一看，刘祖也过来了，手里还拎着点东西。 刘祖将手里的东西给姐夫，又说：「今天还早，我去打猪草，就不进去看我姐了。」 大壮和二柱也赶紧拿上东西一起走了。 这么点距离，刘茵在屋里当然听的清楚，见郑向东进屋，笑道：「等会儿我和虎妞睡了，你就带着旺家去山上转转，抓点好吃的给他们送去。」 「他们肯定不会收。」 「有你出马，还怕他们不会收？」 郑向东同意媳妇儿的做法，当然不可能给他们机会拒绝，只是现在还早，他从柜上拿出语录：「我给你和虎妞念念？」 刘茵不是很想听，但给虎妞念念也行，算是早教吧。 「你念吧。」 昨天，整个大队都知道刘茵生了个闺女，胡春花本来是想过来看看的，只是儿媳妇突然不舒服，发现是怀孕，她一头照顾就给忘了。 第二天上工，被人抓着问时她才想起来没去看外孙女，只能笑呵呵的煳弄那些长嘴的人。 大家问的最多的就是，刘茵手里有生子秘方，咋会生个闺女出来？ 胡春花心里明镜似的，那生子秘方根本就是假的，没有生子秘方，可不得听天由命生个啥。 这话自然不能告诉大家，她也只笑呵呵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啥秘方不秘方的，我不知道。」 想当初她知道死丫头把生子秘方给了木枝，气的直接找上门去，质问她为啥不照顾自己的娘家，自己的弟妹。 木枝因为秘方赚了多少，可把她眼红的哟！ 后来是闺女和女婿联合说没啥生子秘方，加上闺女这几年的处境，她才勉强相信。 前段时间木枝闺女流产，她就在家里看笑话，闺女没骗她。 第184页 要真有啥生子秘方，木枝闺女不至于没了孩子。 当时村里人也和胡春花的想法一样，可后来听着说木枝闺女根本不是从她娘家得的秘方，大家也就没质疑木枝手上秘方的真假性。 信的人一直信，不信的人咋样也不会信。 第55章 催生 有大壮他们三个帮着打猪草, 郑向东就直接在家里给虎妞洗尿布，还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羊揣了崽，过不久就要下崽，是郑向东重点关注对象。 老宋也说过羊奶营养好, 不管是给小孩儿还是大人喝, 都是很好的补充。 想着家里多了个奶娃娃, 媳妇儿也不可能一直餵奶，他甚至有再养一只母羊的想法, 现在养着，等到这只奶断的时候, 新养的那只也能续上, 这样虎妞就不愁羊奶喝。 郑向东决定等到家里的羊下崽后再决定去不去另捉一只回来, 毕竟要是家里的羊生下个小母羊，他也能直接养大。 胡春花是中午过来的，手上拎着儿子让拿过来的红糖。 旺家看到她，只『汪』了一声, 告诉屋里有熟人来了，便趴回窝里。 这么大的狗胡春花可不敢招惹, 喊了声『小六』就麻熘进屋了。 郑向东从灶房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进屋了，看她正和媳妇儿说话就喊了声, 然后去给她倒水了。 胡春花看死丫头面色红润，比起没生娃的时候气色更好，嘀咕一句：「你生孩子这么容易，就该多生几个。」 刘茵瞄她一眼：「你说啥？」 「没啥, 我看看我外孙女。」胡春花躲避问题，立刻去抱炕上那小襁褓，刚抱上手，就唠叨起来：「这都是新布料吧？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这么好的料子？你这么败家，生个又是个丫头片子，当心女婿嫌弃你！」 从她怀孕孩子，但凡遇上胡春花，每回都是同样的话，生儿子生儿子生儿子！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随便我生个啥他也不会嫌弃我。」刘茵打了个哈欠：「也就你，还是我娘呢，第一个嫌弃我生了个闺女，闺女咋了？我生的闺女也不吃你的粮，你操啥心？」 被一通乱怼，胡春花也不敢再乱说话，转而问道：「取名儿了吗？我看着丫头脸盘圆嘟嘟的，不如叫胖妞吧！」 刘茵：「……」 端着水进来的郑向东：「……」 「她叫虎妞，你可别乱取名。」 相处有几年了，刘茵深知对方是个啥性子，就是那张嘴利索，其实怂的不行。 胡春花没注意到郑向东已经在身后了，立刻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这名儿是小六取的吧？一个丫头都叫虎妞，指定是想要儿子，我看你身体也没啥事，出了月子赶紧和小六再怀个。」 刘茵白眼翻到天际。 郑向东也不喜欢丈母娘的话，将水放到她跟前：「娘，虎妞挺好的，也没规定女孩不能叫虎妞吧？」 胡春花面对女婿的时候可不嘴软，当下就说：「哪家闺女取个这么虎的名字？你心里要不这么想，会取个男娃的名儿？」 小名根本不是郑向东取的，他不能说，只能极力解释：「娘，这名字的意思很单纯，没您想的那么复杂。」 刘茵也不和她歪缠：「娘，你也看过我们了，赶紧回去吧。」 胡春花放下怀里的虎妞，依然记挂着虎妞的新襁褓：「带弟啊，你弟媳妇儿有怀了，这胎一定是个儿子，虎妞这襁褓挺新的，到时候给你侄子留着，可别乱剪。」 「你刚才不还说小孩子家家的用不得好东西，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我那不是让你节俭持家，现在你都给虎妞做了，以后再利用多好！」 刘茵不搭茬：「虎妞长大以后，这襁褓改改也能当衣服穿，给了你我就啥都不剩，这才不节俭。娘，你想要新料子，自己挣去，别惦记我。」 「嘿，你……」胡春花拿闺女没辙，可这女婿不是还在嘛，她立刻转头：「小六，你看看带弟，这你得好好管管。」 郑向东从来不掺和这些，每次媳妇儿和丈母娘打仗他都安静如鸡，即便现在问他，他也只笑着，半句话都没说。 刘茵被单一拉：「家里我做主，你问他没用。」 郑向东也赶紧扶着丈母娘往外走：「娘，弟妹不是怀孕了嘛，您赶紧回去照看着，家里我照顾带弟就成，您别担心。」 胡春花担心吗？她担心个屁！她完全是因为没能要到东西才气唿唿。 「小六，我刚刚那话错了吗？小孩子长的快，本来就不该用新料子，我想着虎妞用了再给你弟妹家的用，有错吗？」 郑向东心里明镜似的，立刻笑道：「带弟好像在喊我，我就不送您了。」 胡春花站在院里，女婿眨眼就进屋了，旁边只有条壮实的狗，她刚想张口骂上两句，就瞥到那狗露出兇相，吓得赶紧跑了。 怼了胡春花一通，刘茵觉得还挺畅快，立马哼着小调和虎妞玩。 郑向东见状，也笑着去了灶房。 刘茵在村里玩得好的真没几个，熟悉的大娘大婶也没有，作为大队的养猪小能手，她生了孩子还是有挺多人来探望。 大部分人过来看了看刘茵和刚出生的奶娃娃后，放下东西就走了，并没多待。 少部分则一直和刘茵找话聊。 第185页 「小丫头长的真壮实，取了个啥名？」 刘茵半靠着：「叫虎妞。」 「虎妞？」 众人心底都有同样的疑惑：她们要是没记错，郑小六家里是个丫头吧？ 刘茵管不着她们心底想啥，可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们希望她未来能是个勇敢的孩子，所以才叫的虎妞。」 「虎妞挺好，你和小六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她，可不得稀罕宝贝着嘛。」 「带弟，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只要开了怀，往后那娃娃来的可快了。」 「先开花后结果，下胎绝对是个儿子。」 刘茵微微一笑：「现在这样就挺好。」 东拉西扯了一大堆之后，终于有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带弟，木枝那儿的生子秘方不是你给的吗？你没用？」 「对呀，听说那生子秘方是城里大家族的祖传秘方，保证能生儿子，你咋就不用用呢？」 刘茵失笑：「你们是从哪儿听说那秘方的功效？」 终于来了吗？ 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生儿子就那么重要？ 锅底灰能生儿子，想想就觉得可笑！ 「我们都是听木枝说的，难不成你不知道？」 「不能吧！好些人都去求了秘方。」 刘茵换了个姿势：「那张纸我没用过，也不知道有啥用，至于包生孩子我可一点都没说过。」 她只授意二柱他们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她本人可是一句都没公开说过。 其中有拿东西去换过秘方的人当下惊讶道：「纸？上头写了很多字吗？」 刘茵点点头：「反正满满的，我也不太认识。」 这下，所有知道木枝那边说的秘方的人都知道自己受骗了，她们即便不认识字，可也知道锅底灰能生孩子这几个字也写不了一整页。 有些庆幸当初没用这方子，而用了的直接气愤道：「带弟，当初你咋不出来说清楚呢？」 刘茵挑了挑眉，她这两天无聊的很，不介意和这些人玩一玩：「我成天在家养胎，外头发生啥我都不清楚，婶儿，您想让我说啥？」 另一个嫂子拉了下那婶儿，笑吟吟的问刘茵：「带弟，既然方子是你这儿拿的，那你还记不记得上头写了啥？」 刘茵满脸无辜：「我刚刚说了，上头的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你就没记一记？」 「我都有孩子了，还记啥？」刘茵道。 「可你没儿子啊，你都二十多岁了，难道不想生个儿子？」 刘茵还真没这个想法，即便这胎生个儿子，她也不会去想着生个女儿，同理也是一样。 「嫂子，生孩子是我们夫妻俩的事儿，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郑向东在外头把院子里菜圃的草除了一下，本来还以为有几个人陪媳妇儿说话，能让媳妇儿高兴点，没想到她们说的是这个！ 「小六，你和带弟都这么有本事，咋能不要儿子，闺女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郑向东脸色沉凝：「婶儿，这话您爱上哪儿说就去哪儿说，但不要在我家里说。」 「小六，你，你不识好人心啊！我也是为你们两口子着想，没个儿子，咋给你们养老送终。」 郑向东越发不耐烦听了，直接朝着外头伸出个请的姿势：「很感谢你们来看带弟和虎妞，婶婶嫂子们家里肯定还有很多事儿忙，我们就不留你们了。」 见郑向东的脸色明显不对，刘茵睡了下去没说缓和的话，几个大婶嫂子也觉得没脸，纷纷离开回去了。 「媳妇儿，以后再有人在你跟前说这些，你喊我。」 刘茵懒洋洋的躺着：「我没这么脆弱，其实现在闲得慌，听她们说些酸来酸去的话还挺好玩儿。」她捉住他的手：「只要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还挺可乐的。」 老宋特意给郑向东说过，妇人生产过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心里落差。大家都将关注点放在孩子身上，忽视了产妇，产妇就会出现心理问题，而这些问题可大可小，不能有半点马虎。 媳妇儿这样，他真看不出有啥心里落差，但他也不能轻视。 「你这么开心，那让她们以后多来？」 刘茵勐地摇头：「别，她们难得来一次，才觉得好笑，三天两头过来我只会觉得聒噪和厌烦。」 「那就不让她们来了，我天天陪着你。」 温情脉脉时，虎妞突然哼唧哼唧的哭了起来。 纵然只做了两天爸爸，郑向东却十分熟练的先去检查虎妞的尿布，发现湿漉漉后立刻给她清洗小屁屁，换了个干净的。 另一边，那群人回村之后直接去了木枝家，找木枝算帐。 同时，又多了不少看戏的跟着一起去。 第二天刘茵才从陈勤那儿听到昨天的『战况』，非常激烈。 木枝咬死秘方就是锅底灰，还说反正是刘带弟给的，要真出啥事就找刘带弟，别来找她。 大家本身就是从带弟家过来的，怎么可能会听信，都嚷嚷着让她将秘方拿出来。 这东西本身就没有，木枝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一个劲儿的说看过后就烧了。 两边各说各话，最后直接上演全武行。 本身就是木枝家，她直接从灶房拿出菜刀，谁也不敢上前了。 第186页 最后还是大队长过去，全都训斥了一遍，这才熄火。 至于之前送的礼啥的，大队长不管，反正要是大家，直接扭送到公社去，让她们去公社打。 本来这事儿刚开始的时候，大队长就管过，不仅警告木枝家不让搞这种事儿，也跟队里的妇女说过，不要听信那些偏方秘方，有病就去看医生，可当时谁都不听。 现在知道被骗了，怪谁？ 这事儿闹的挺大，起因还搅和着他最看好的两个孩子，已经让家里媳妇儿来看过刘茵的郑先进，不得不又来了郑向东家。 郑先进也没进屋，就在门口和郑向东说：「小六，你们年轻脸皮薄，耐不住队里长辈说，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你直接让她们来找我，别和她们客气。」 「叔，我们也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麻烦。」 「这不是你们的错，别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也好好开导开导带弟，别让她瞎想。」 郑向东点头。 「我就算过来说一声，队里还有事儿，等你家虎妞满月的时候我再来。」 「行，叔，您慢走。」 郑向东进屋就将话重复给了媳妇儿听。 刘茵想着大队长一直为他俩着想，有点小小的内疚。但一想到木枝当初那嘴脸，她又不咋愧疚了。大队长那儿好办，等她出了月子，再多养几头猪给大队长做面子。 尽管有大队长的话放在那儿，可木枝家里被孤立了，偶尔还会遭到暗算。她想到这些都是刘带弟这个小女表子干的，立刻气势汹汹的去找刘带弟。 郑向东带着旺家去山里转转，刘茵休养的几天已经被批准能下床动动，所以郑向东短暂的离开并没啥。 木枝来的时候就是郑向东不在家的时候。 刘茵一早看到这位婶儿，根本没让她进门，直接在她兇狠拍门的时候，用精神力抹去了关于自己给她秘方这事儿的记忆。 改完之后，刘茵就有点不太舒服，她察觉自己的精神力好似倒退了，原本抱着虎妞的她，立刻将虎妞放下，躺在炕上养神。 而木枝直接晕倒在门外，等她醒来的时候还挺莫名其妙，她怎么会跑到郑小六家门口，还在这儿睡了一觉？ 回想后啥都想不起来，她便直接回家了。 刘茵是被虎妞的哭声惊醒的，休息过后她恢復了不少，立刻学着郑向东的样子，摸了摸虎妞的尿布，还挺干燥。又看虎妞窝着嘴去舔脸边的襁褓，她知道这是饿了，立刻给她餵7奶。 生了娃精神力倒退她有点没想明白是为啥，试了试家里的东西，力气还在，就精神力倒退了。 难不成和她那修仙的一样，怀孕生娃会使修为倒退？ 她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很久，只是倒退又不是没有，再慢慢磨吧。 不过她心里还是记着，不能随便抹去别人的记忆，不然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小孩儿知道又该担心了。 打这儿之后，再有人明里暗里挤兑木枝秘方的事儿，她都一副『你在说啥？』的表情。 大家都觉得她戏演的太好，不去唱大戏真是埋没了。 渐渐的大家也不和她来往，觉得这人没意思。 可木枝不知道这事儿啊，还是和往常一样跟她熟悉的人说话啥的。 村里人只觉得这人脸皮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些事的影响也逐渐淡去。 这天，郑向东给虎妞换尿布的时候突然发现虎妞的屁屁红了，吓得他赶紧抱起虎妞往刘茵身边去：「媳妇儿，你看看，这？」 刘茵正坐在炕上吃饭，瞄了一眼立刻放下碗，伸手摸了摸虎妞的小屁屁：「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咱准备的尿布太硬，膈着虎妞了？」 郑向东冷静道：「尿布硬也不会兜了这么多天才出现，先不给她兜尿布，我去找老宋问问。」说完就走了。 刘茵怀里抱着闺女，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脸，完全不敢用力：「屁屁红了不会不舒服呀？」 还没出月子的小婴儿怎么会互动呢，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淡定的不得了。 看她没事儿，刘茵便将她放在旁边，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她。 刘茵的饭吃完，郑向东也回来了，进门就去箱子里翻出刘茵很少用的雪花膏。 一看他拿这个，刘茵就猜出是咋回事：「这是要给咱虎妞的小屁屁润一润？」 郑向东边点头边给虎妞抹着雪花膏：「老宋说可能是我们给她洗的太勤，才会出现红屁屁的现象，光润着不行，清洗的次数也要减少一些。」 「拉了大的一定要洗，尿了不洗，味道会太沖吧？」 虎妞现在吃奶，味道本来就很酸爽，要是尿了不洗，那味道……她接受不良。 「老宋说会给我们配药，现在只能用雪花膏顶着。」 「家里就这一盒雪花膏，能顶多久？要不你明天去县里买点，然后去沈大哥家报个喜。」 刘茵吃的好睡得好，山里空气也好，皮肤状况一直很不错，所以雪花膏也是偶尔想起来才会擦一擦，每回去县里也不会特意说要囤点这个，家里来来回回也就一盒。 郑向东点头：「好，那我明天请吴玉过来陪你一天。」 陈勤家的小壮年岁大了，她每天都要上工，肯定不能耽误她上工。吴玉家的孩子现在还小，有时候她也不会上工，正好能让她帮个忙。 第187页 「别了，吴玉不上工也不光是看自己家的孩子，还有大柱哥家的，除了这个她还得做饭打扫家里，别麻烦她了。」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刘茵真心觉得自己已经没啥问题了：「你明天走之前把中饭给我准备着，直接热在锅里，我自己吃就成。特水尿布啥的也准备好，我就给她换个尿布，其他啥也不干。」 郑向东想了老半天：「那我烧一壶开水，虎妞拉了就给她洗洗，尿了先不管，等我回来再洗。」 「嗯。」 郑向东去了城里之后，刘茵也没在家撒欢，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坐月子。虎妞醒着的时候，就给她读一读语录，虎妞睡着的时候，她也眯一会儿。 旺家有时候也会进屋看看，像似确认两个都听话的待在炕上，它才放心的出去。 郑向东进城之后最先去了沈军家，告诉沈大哥媳妇儿之后，沈军的爹娘立刻留着他，给他装了好些适合月子里吃的东西。最后说等虎妞满月那天一定会去道贺，这才放他离开。 之后他又去了供销社，手上的票不多，只买了两盒雪花膏。他看到有卖吃的，手里头也有几张点心票，立刻全都拿出来用了。 本来还想去医院买点红药水蓝药水啥的，可想着虎妞现在才出生十几天，这些东西没必要，就快速回家了。 路上还挺顺利，没遇上什么戴红袖章的人，他也顺利到家。 见媳妇儿老老实实的躺在炕上，郑向东立刻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看到有自己喜欢的饼干，刘茵立刻拆开油纸吃着。 「我买了不少，你慢慢吃，等吃的差不多了，我再去买。」 刘茵顺手塞了块他嘴里：「你也吃。」瞟了眼吧嗒嘴的虎妞，她笑道：「等你大一点妈就给你吃。」 虎妞听不懂，依然吧嗒着嘴，那小模样真想让人将饼干塞她嘴里去。 刘茵随性但也知道小孩儿不能乱吃东西，吃了两块，她就不吃了，怕欠着闺女。 这边刚吃完，虎妞就躁起来了，歪着头到处嘬。 郑向东一旁笑道：「咱虎妞是个小吃货。」 刘茵嗔道：「才不是小吃货，小孩子吃的多拉的多，饿的当然快。」一边抱起她给她餵奶，还一边说道：「咱虎妞以后肯定是个漂亮姑娘，才不是啥胖妞。」 话音一落，郑向东登时想起丈母娘那天给准备给虎妞取的名字，合着媳妇儿还记着呢。 第56章 满满 转眼就到了虎妞满月这天，刘茵也终于能出去透透风了。 家里地方小, 他们没特别办酒席请很多人, 只准备了些糖发给队里的孩子, 又请了关系特别好的几家来吃饭庆祝，加上沈军, 刚好凑齐了一桌人。 沈军知道郑向东的闺女今天满月之后, 特意和同事调班, 这才能抽时间过来。 他到了之后，院子里的旺家在他身边转了转，『汪』了一声就回屋了。 许久没见旺家, 沈军看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十分新奇。 只是看到从屋里出来的郑向东后, 他没心思管这个, 略带歉意的朝着他说：「我爹娘和媳妇儿都想过来看看你闺女, 路有点远, 也实在借不到两辆自行车，没办法就派我这个代表过来了。」 「路上不好走, 叔婶来不了也没事儿，等会你多带点糖回去。」郑向东接过他手上的网兜，将他往屋里带：「等虎妞大点，我带她进城去看叔和婶。」 「虎妞？」 郑向东笑：「我闺女小名。」 「这个名字好啊, 一听就是个有本事的。」 「难为你没说一听就是个儿子。」 沈军勾着他的肩膀：「我也和你们两口子处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俩根本就不在意男女。」 刘茵给虎妞换了个新襁褓就抱着她出来：「沈大哥来啦。」 沈军立刻松开正想的肩膀，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刘茵跟前, 乐呵呵的看着那张圆嘟嘟的小脸：「真精神，虎妞这名儿没取错。」 「今天天气不错，咱去院子里坐着聊会儿，等会儿吃饭也是在院儿里。」郑向东放好东西之后，便一手一个板凳往外拿。 沈军听着要在外头吃饭，也没闲着，帮着郑向东往外搬板凳和桌子。 放置好后，郑向东就去灶房做饭，刘茵抱着虎妞和沈军聊天。 「你和向东也有孩子了，圆满了。」沈军感慨道。 想当年认识这小两口的时候他们还那么小，转眼都二十多，也为人父母了。 以前他们没生孩子的时候，他也老调侃他们，现在看到他们有了娃，心里还怪感动的。 「沈大哥家里都还好吧？自打怀孕之后我就没咋去过县里，每回都是向东一个人过去，想想也有好久没见了。」 刘茵认同他这话，却也不认同，没孩子的时候他俩也圆满，只是有了孩子是进入人生另一个阶段，要接受另一种挑战。 沈军知道她的隐含意思，笑道：「别看城里闹的欢，就我们这样的工人家庭，他们不敢来闹。」 「现在还闹腾呢？」刘茵以为慢慢的应该降温了。 「比起之前好了些，毕竟该斗的都拉去斗了，现在主逮投机倒把和说错话的人。」沈军喝了口水：「有时候觉得这样也不错，只要循规蹈矩，什么都不怕，而且经次一弄，那些小偷小摸欺善怕恶的都绝迹了。」 第188页 刘茵失笑：「我还以为沈大哥敢做生意，就应该挺排斥这样的运动。」 「此一时彼一时，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也得接受现实。」沈军一顿：「别说我了，你和向东最近怎么样？」 刘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有了虎妞，基本上都是围着她打转。」 两人聊天的时候，二柱和大壮也结伴过来了，他们两口子过来并没带孩子。 看他们进院子，刘茵就起身相迎：「你们咋没把孩子带过来？」 陈勤伸手去抱虎妞，笑着解释：「我们都出来了，让他在家陪他奶。」 「你这是说的傻啥话，让婶儿一块过来啊。」刘茵转头就跟大壮道：「去把婶儿和小壮都接过来，你要不去我去。」 「嫂子，你别忙活，我娘今天有点不舒服，让她在家歇着吧。」大壮道。 刘茵忙问：「婶儿哪儿不舒服，严不严重？」 「老毛病犯了，没多大事儿，就是得歇着。」 如此，刘茵也没强求，望向二柱。 吴玉逗了把虎妞，笑嘻嘻道：「我爹娘也说不过来，让我们好好玩儿，还说等会儿有点啥好吃的，给他们带点回去就成。」 刘茵无奈了。 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虎妞做满月并不是正经的酒席，所以没收份子，他们肯定是不好意思过来白吃白喝。 尽管如此，刘茵觉得他们送来的礼也能抵上份子钱了。 都不好意思来，只能等会儿给他们一人打个包回去。 瞄到二柱和大壮都看向沈军，刘茵立刻给他们双方介绍。 之前做生意都是她和向东与沈军接触，二柱和大壮在村里看到过沈军几回，但没怎么正经说过话，彼此不熟悉，只知道有对方的存在罢了。 因为陈勤和吴玉在，他们也没说以前做生意的事儿，聊的都是吃啊喝啊地里的收成啥。 有二柱和大壮陪着沈军，吴玉和陈勤帮着看顾虎妞，刘茵便直接进灶房帮忙郑向东准备晚饭。 家里不缺肉，这个时节蔬菜更不欠缺，因此今天这顿饭註定丰盛。 「媳妇儿，你出去和他们聊天，别沾这些。」郑向东拿过她手的菜，让她去外头待着。 「都是熟人，他们会自己找乐子，我帮你也能快一些。」刘茵继续择菜：「你快去切菜，早点弄完早点吃。」 郑向东也有很久没和媳妇儿两人一起做菜了，看着媳妇儿没碰水，他便没有再说。 过了一会儿，吴玉和陈勤也进来了，今天她们是客人，自然不会让她们动手，推攘了好半天才让她们打消帮忙的意思。 本来大队长也是要过来的，可突然队里要开会，他也缺席了。 知青当中，郑向东和胡兵、王刚的关系不错，他们自然也请了。 可胡兵和王刚觉得知青点不止他们两个知青，他们去了，其他人没去，到时候肯定会惹出事儿来，所以送上祝福之后并没过来。 郑向东和刘茵根本不在乎这些，胡兵和王刚执意，他们也没办法。 隔壁的老谢他们肯定也不能过来，因此早晨的时候郑向东就给他们送去了许多肉和菜，让他们今天也好好吃一顿。 至于刘茵的娘家，本来都准备过来的，只是刘祖的媳妇儿这回怀相特别不好，刘祖早早送了满月礼就回去照顾媳妇儿了。胡春花和刘庆就更不可能过来了，儿媳妇肚子里可是他们的孙子，他们比刘祖更加紧张。 在郑向东和刘茵看来，刘祖的做法没毛病，媳妇儿辛苦的怀着孩子，自己还出来吃酒，媳妇儿想着也会心寒。 吃饭上面时候吃都行，现在自然是孩子最重要。 好在他们一桌子都是年轻人，气氛也挺不错。 刘茵将虎妞哄睡了之后，就将她放在炕上，尽管知道她还没有翻身的技能，还是给她用被子枕头围成一个小圈，保证她不会掉下来。 「嫂子，快来，就等你了。」二柱喊道。 刘茵加快了步伐，桌上他们已经将酒给倒好，正等着她一起举杯。 沈军和他们混熟了之后也没半点拘谨，第一个说道：「咱们祝虎妞健康快乐的成长，干杯！」 「干杯！」 「干杯！」 碰杯后，大家才一一落座。 身为主人，郑向东笑道：「谢谢你们过来庆祝虎妞满月，今天大家吃好喝好，不能贪杯。」 二柱端着酒杯：「还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咱们就说偷偷喝酒，没想到一晃眼，咱不需要偷喝，能光明正大的喝了。」 只是能光明正大的喝了，喝的机会也不多，更没啥酒瘾。 大壮也深有体会：「时间过得真快，那事儿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吴玉和陈勤两个不知道他们这段过去，便和刘茵三个一起吃菜，顺利小声的讨论菜的做法。 郑向东看了媳妇儿一眼：「我到是不记得酒，只记得那时候二柱愣小子似的。」 话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沈军笑过后，感嘆道：「现在回想年轻时候的事儿，总觉得那时候才快乐，啥事都不用操心。」 二柱刚才被调侃，这会儿也说道：「沈大哥，我们都还年轻，回忆的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 沈军比他们虚长几岁，这会儿没不高兴，却指着二柱道：「是，你年轻，那你咋不回忆回忆小时候尿炕的事儿？」 第189页 顿时，哄堂大笑。 吴玉推了推自家男人：「你可别丢人了。」 饭桌上，男人和男人聊天，女人和女人说话，偶尔也会串联一起，共同欢笑。 今天这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很开心，上桌前说了不要贪杯，可等到结束后，四个大男人都有点晕晕乎乎。 刘茵将提前留好的菜包好放在篮子里，看二柱和大壮他们要回去才拿出来。 「篮子记得明天还我。」 吴玉和陈勤两人没喝酒，清醒的很，她们真没想到嫂子会准备饭菜给他们带回去。 陈勤没接：「嫂子，都这么晚了，我婆婆他们肯定睡了，这些也吃不着。」 刘茵笑：「今天吃不着明天吃，快，拿上。」 吴玉刚要说拒绝的话，二柱就拎过两个篮子，口齿不清说道：「嫂子家的菜好吃，难得吃上一回，磨叽啥！」说着还晃晃悠悠将另一个篮子递给大壮。 大壮喝酒之后就呆呆的，跟个木头人似的。 二柱看他不接，还想上前去推，吴玉生怕他将两个篮子给砸了，立刻接过来，顺手也将另一个拿了。 刘茵看喝大了之后的二柱特别搞笑，却也知道时候不早了，立刻挥手：「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嫂子，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 刘茵看着他们走了之后，回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的沈军，以及还在吃菜的郑向东。 「向东，沈大哥喝醉了，今天就让他在家歇一晚吧？」 郑向东跟个机器人似的点点头，放下筷子，刚起身就晃了晃，吓得刘茵赶紧上前扶着他：「你别动，好好坐着，等我安置好沈大哥，再来扶你。」 刘茵看他乖乖的坐下后，才去家里的仓房。 这间仓房没有炕，但因为是放东西的房间，当初就做了些桌子，像床一样的家具。 她将里头的东西都清理一番后，从自己屋里抱来一些被褥铺上，再垫上床单，一个简单的床就归置妥当了。 还好现在天气不算特别冷，只要盖的厚实，用不着烧炕。 随后，她轻轻松松将沈军弄来仓房，让他睡在床上。 刘茵回屋沖了杯蜂蜜水餵给郑向东，又用水给他洗了洗脸，见他清醒了些，才说道：「沈大哥在仓房里头，我把水打好了，你去给他擦一擦。」 郑向东将蜂蜜水喝完之后，才朝着刘茵笑了笑：「媳妇儿。」 「快去给沈大哥擦把脸，擦完你也赶紧睡。」 郑向东依然笑着，点点头，然后起身，缓慢的朝着仓房走去。 桌上的菜基本不剩啥，刘茵将残余收好之后，将碗筷都放到厨房，座椅板凳也悉数搬进屋里。 正要准备去洗碗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虎妞的哼唧声，她又忙不迭进屋去看。 吃饭中途她餵过虎妞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饿了。 虎妞憋着嘴，哼哼唧唧的见没人理，登时要放声大哭。 刘茵一靠近就低声道：「虎妞醒啦，是饿了还是尿了？来，妈看看。」 伸手一摸，原来的尿了，她刚收回手，就闻到一股这一个月都很熟悉的味道，心想：还好刚刚收手快，不然就直接拉她手上了！ 她拿来虎妞专用洗屁屁的盆子，在锅里舀了温水，赶紧给她清洗。 待刘茵将闺女收拾干净之后，她端着盆子出屋，就听到灶房里桌球的声音，赶紧过去一看，郑向东正在洗碗，她放下手里的盆子就去拉他。 「你别洗碗了，赶紧洗洗一身的酒味去睡觉。」 「那你也别动，放着我明天洗。」 刘茵不是特别累，可懒散了一个月，她现在只想赶紧睡觉，连忙点头：「我们都赶快睡，你先进去看着虎妞，我打水。」 郑向东想让媳妇儿进屋，他打水，可刘茵知晓他现在什么状况，直接将他给领到屋里坐下，又麻熘的去灶房打水。 再次端着水进屋的时候，郑向东正笑看着虎妞，虎妞也瞄着悬在上方的人，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也是刘茵第一次知道郑向东喝醉了这么呆。 好不容易洗漱完，两人躺到炕上。 刘茵摸了摸虎妞后，正要闭眼睡觉，旁边就贴过来一个热热的身体：「媳妇儿。」 「……」 还没完没了了？！ 第二天，刘茵迷迷煳煳醒过来的时候，大的小的都不在身边了。 摸着自己的腰，她艰难的爬起来。 郑向东进来，看到媳妇儿在穿衣裳，立刻殷勤的跑过来：「媳妇儿，还要不要再睡会儿？」 刘茵瞄了他一眼，一点说话的动向都没有。 郑向东也知道自己昨天闹太过，坐在她身边：「媳妇儿……」 刘茵不想听他说话，可想到虎妞不在屋里，他又没抱着娃，那虎妞呢？ 「虎妞呢？」 见媳妇儿终于开口，郑向东立刻抱着她：「沈大哥抱着虎妞呢。」 「沈大哥还没走？」 她想着现在挺晚了，没想到沈军还在。 「媳妇儿，你赶紧穿上衣服，去外头看看你就知道沈大哥为啥没走了。」 刘茵瞥了他一眼，还是加快的手上的动作。 两人出门来到院子里，刘茵看到沈军抱着虎妞蹲在旺家窝前，因为沈军挡着，她看不清旺家那儿有啥好看的。可等她用精神力一扫，可不得了了！ 第190页 快步走到旺家窝前，刘茵望着旺家怀里那个小狗崽，不，看着也不太像狗崽，反倒有点像狼？不不不，不是狼，应该是狼和狗的结合。 刘茵惊讶道：「这是旺家捡回来的？」 郑向东一笑：「媳妇儿，你忘记山上那只母狼了？」 刘茵难以置信：「旺家和母狼的崽？」 郑向东起来之后就发现狗窝里多了只小崽。 沈军随后起来也看到了，特别是听旺家和狼谈恋爱之后，惊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他以前只听过狼狗狼狗，没见过真的狼和狗生下的崽，今天有幸能看到，他可不得蹲在跟前好好看着么。 「这小崽脸上有狼的影子，也有狗的痕迹，再看看这一身黑毛，绝对是你家旺家和狼结合所得。」沈军羡慕的看着郑向东，要是有两只小崽，他肯定开口要一只回去，可惜现在只有这么个宝贝，他不好意思开口。 刘茵仔细观察之后也接受了这一现实，蹲下摸了摸旺家的后劲：「你行啊，之前还以为你没追到人家母狼，没想到你不声不响连小旺都给造出来了！」 摸完旺家后，她直接伸手拎起那小崽的后颈，抱在手上给顺了顺毛。 沈军震惊：「为什么你能去拎小崽子，我不能？」 刘茵挑眉：「我是旺家的家人，你只是来家里做客的客人，旺家当然不会让你碰他的崽儿，万一弄伤了咋办？」她笑笑的看着怀里的小毛球：「这看着像似出生没多久，不会还没断奶吧？」 郑向东：「也不知道旺家啥时候带回来的，我看到它之后就给它泡了碗虎妞的奶粉，已经舔光了。」 换做是狗，两人也是有经验的，可纯种的狼狗始终不是狗，有可能会结合狼的习性，所以两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生了多少天，反正先用奶养着。 「你俩真是奢侈，居然给餵它奶粉？」沈军觉得比起眼前这两人的生活习惯，他才是地道的农村人吧。 「不餵奶粉给它，它咋活？」刘茵记得后世养宠物，刚才是都是餵奶粉，没差啊。 「米汤或者菜汤、肉汤、面汤都行。」沈军估计自己也改变不了他们的习惯，羡慕道：「做你家的狗也比做人家的孩子幸福。」 郑向东将虎妞抱回来后，道：「沈大哥，我们也不是顿顿餵奶粉，有时候也餵米汤，面汤。」 刘茵：「甭管餵啥，只要能长大就行，有条件是有条件的餵法，没条件是没条件的餵法。不过，这小崽被旺家带回来，以后肯定住家里，咱给它取个啥名好？」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沈军问。 刘茵往后避了避，偷偷看了看：「是个小姑娘。」 沈军想着昨天是虎妞的满月，兴许旺家昨天将它叼回来的，便建议道：「叫满满怎么样？」 显然，郑向东和刘茵也想到了这个名字的来意，纷纷点头。 「满满，以后你就是咱家的满满了。」刘茵撸了把小满满，又将它抱到虎妞跟前：「也不知道你和虎妞谁大，反正你俩以后就是小伙伴啦。」 郑向东也将虎妞往满满身边凑了凑。 虎妞才是个满月的娃，啥都不懂，就熘熘的转着眼珠子看着满满。 沈军觉得这两口子心真大，不由得出声：「满满虽然有你家旺家的血统，可到底流着一半狼的血，老话说狼是冷血动物，你们还是当心点，别将它和虎妞放在一起。」 「谢谢沈大哥提醒，我们会注意的，再没确定满满到底是否有攻击力之前，我们绝对不会单独将他们放在一起。」刘茵有信心满满会成为虎妞的好伙伴。 郑向东完全是对媳妇儿的能力有信心。 沈军放心了，也庆幸就这一只狼狗，他也没开口要。不然就他这不会驯狼训狗的人，带回去也会十分危险。 或许他能等满满长大之后的后代，或者干脆弄的小狗，请教郑向东他们养狗的方法？ 他觉得可行还不行，家里养条狗始终得经过爹娘和媳妇儿的同意，至于孩子们，他们肯定愿意。 吃了早饭之后，沈军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郑向东去猪圈干活，刘茵则在家里照顾虎妞，以及观察满满。 旺家看刘茵餵了满满之后，颠颠的跑了出去，很久都没回来，刘茵心想它肯定是去看媳妇儿了。 原本有那个想法想跟上去看看母狼咋样了，可家里虎妞、满满都离不开她，她也只能等郑向东回来之后，她再独自上山去看看。 按理狼一胎不可能只生一个，她也想去看看满满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当然，她没存着抱回来养的心思，就是纯粹好奇。 第57章 失业 郑向东下工之前, 旺家终于回来了, 刘茵看到它回来就往窝里趴，也没去和它说话。 今天刘茵给满满弄了个小窝，放在旺家的窝里。 等着它长大之后, 再给它弄个和旺家一样的小房子。 而且刘茵特意看了看满满的爪子, 发现有指甲之后就放弃将满满和虎妞放在一起的念头。 不过始终要养在家里，所以她还是用老宋配的药粉给满满清洗了一遍。 刘茵正在收虎妞的尿布，就被跑过来的旺家拱了拱大腿，她低头一看，见旺家转头跑到自己的饭盆跟前, 她瞬间明白旺家的意思。 快速的将尿布放回屋里，刘茵将中午没吃完的饭菜赶紧热了热, 差不多温了之后就盛到旺家饭盆里。 第191页 看它吃的着急，刘茵也没走开, 摸着它的脑袋感嘆：「你说你，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家，闺女叼回来还是我帮你照顾, 真不是个合格的爹。」 想当初旺家还是个单身狗的时候，偶尔去山里转转还能抓会只野鸡啥的, 现在别说鸡毛兔子毛, 连根老鼠毛都没见过。 旺家是家养，她当初带着它打猎没让它吃过生肉，所以没煮熟的东西它不会碰，因此每回它独自去山上熘达的时候, 逮着什么都会叼回来。 第一次叼回只肥硕的老鼠的时候可把她吓得够呛，那天刚好胡春花过来，直接给她拿回去了。 旺家减少往回带东西应该是从认识那只母狼开始，果然谈了恋爱的狗就是忘家！ 现在更绝，不仅吃家里的，还把小崽子给叼回来家里养，外头赚的全都交给媳妇儿，它可真是会持家呀。 她想到对方是头狼，在那样的武力值下，旺家怕媳妇儿很正常。 但旺家是她训练出来的，比起狼来也不差啥，那头母狼她见过，身形上旺家更占优势。 或许，这就是爱情？ 旺家饱餐一顿之后，舔了舔刘茵的手，屁颠屁颠回窝趴着。 刘茵深深嘆了口气，将它制造的残局收拾干净。 太阳下山之后，郑向东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老谢他们。 昨天虎妞满月，他们没能过来，因此今天来看看。 他们都是下放过来的，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来这儿之后吃饭加餐都是靠郑向东和刘茵，可以说是真正的身无长物。 但既然来祝贺虎妞满月，就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带。 只见顾明辉手上捧着一小束花，刘茵见到后还夸奖了一下。 老谢作为代表，指了指顾明辉手上的花束：「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贺礼，只能借花献佛，祝愿郑芫健康快乐成长。」 顾明辉将花放到虎妞襁褓旁。 郑向东：「花很好看，谢谢你们。」 老宋笑道：「花是老顾和明辉采的，拿回来之后是我包的，老谢给整了整造型。」 刘茵将花束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尽管是满山遍野特别常见的小花儿，可经过他们巧手一包扎，确实上档次美丽了许多。 有这么好看的道具，刘茵赶紧让郑向东把照相机拿出来，先是给虎妞和花单独拍了一张，然后大傢伙全部合照了一张，又另外让虎妞和明辉照了一张。 相机暴露和刘茵也有关系，怀孕之后她每个月都会照一张记录孕期的变化。 可怀孕之后容易忘事儿不说，人也不怎么警惕。 那天是分粮之后，想一起吃顿好的，相机就给暴露了。 后来想想也就觉得发现就发现了，他们几个知道他们的秘密也不少了，不缺这一个。 他们既然都敢和下放的人来往，就是确信他们的品性，除了顾礼之外，老谢和老宋和他们认识的年份不短，有信心他们不会将此泄露出去。 顾礼来了清河村也才一年，可他有个弱点，就是顾明辉。 退一万步说，真出现信任危机，他们筹码更多，不怕这些被定性为坏分子的人。 不过这件事之后，刘茵还是和郑向东商量，不要随便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了，这回是老谢他们看到，或者二柱他们看到都不会有事，可要是村里突然来人看到，那问题就大多了。 都知道虎妞昨天满月，怕有人过来，老谢他们也没久留，送了花说了些话之后，就回去了。 郑向东送客回来，发现媳妇儿还拿着那束花，慢慢走过去：「很喜欢？」 刘茵头都没抬就点头：「没有女人能抗拒鲜花的魅力。」 郑向东拿过那束花，发现确实挺好看的：「这个能不能弄成干花，永久保存？」 「应该可以，但我们不知道干花是咋弄的呀？」 「明天我试试。」 次日早起之后，刘茵才知道郑向东被大队长安排着去接知青。 她现在都出月子了，身体恢復的很好，是时候让他回地里上工了。 地里太阳太大，郑向东不能背着虎妞去上工，现阶段只能让媳妇儿先照顾，因此他的意思是继续在猪圈，让媳妇儿在家歇着。 可刘茵怎么干啊，猪圈和照顾虎妞她两边都不会耽误。 「你先去接知青，这事儿咱们回来再讨论。」 和郑向东一起去接知青的是胡兵，一个是村里人，一个是知青，接到人之后也容易交流。 这些年青河村来来去去不少知青，现在村里有八个知青，不知道这一次会来多少。 知青们刚来的时候都会不习惯，有些磨合一段时间后就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有些始终不习惯，做梦都想着回城，家里条件好的甚至工都很少上，完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郑先进也头疼这些每年都会送来的城里年轻人，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太狠，后来索性知青不出事不来找他，他就当没看到。反正分粮的时候都是按照工分来，谁都不敢说啥。 那些能回去的知青要么是家里找了关系调剂到离家更近的下乡点，或者是干脆弄出意外，伤退回城。 不管是哪一种，村里人都不稀奇了，大部分人年纪大一点的还是会和知青保持距离，年轻的容易和知青打成一片。 城里来的女知青会打扮自己，容易引起农村小伙的爱慕，可女知青们时时刻刻想着回城，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嫁到农村？ 第192页 长得不错、出手大方的男知青也容易引起农村姑娘的爱慕，只是在这个保守的年代，结婚得得到父母同意，大多数都只是默默爱慕，最后无疾而终。 至于那种为了爱寻死觅活的人也有，在青河村目前还没发生过，别的大队倒是听到过一例两例，结局都不是很美好。 知青离刘茵的生活很遥远，除了郑向东休息的时候会和胡兵们上山之外，她基本不会和知青接触，因此知青如何她是完全不关注的，只偶尔听吴玉和陈勤说说知青们有出啥事儿了。 送走郑向东之后，刘茵给家里养、鸡、旺家、满满餵足了吃的，就抱着虎妞去了猪圈。 可能是先前大壮他们三个帮着打了许多猪草，老谢他们每天都忙的不行，连最小的顾明辉都是满场跑。 「丫头，你怎么把虎妞抱过来了？」顾礼习惯了注意身边的动静，第一个发现刘茵过来。 「来看看你们，也看看猪。」 许久没来，刘茵还有点不习惯猪圈的味道，现在的猪圈吃喝拉撒都集在一起，不像后世科技化之后猪粪都是直接自动化处理，离入口也是最远的地方。 好在站了会儿她就习惯了，低头看看虎妞，没皱眉头也没哼唧，应该也没嫌这里味儿大。尽管这样，她还是走到上风口，闻不到猪粪味的地方。 「小丫头这么小，你不该把她抱来这里。」宋岩不认同道。 「不带她来这儿，我以后咋干活？」 「向东同意你出来干活？」谢国枢怀疑道。 「他现在不同意，之后也一定会同意。」刘茵笑道：「你们放心，虎妞是我闺女，我肯定紧张她，所以我准备在猪圈这儿弄个能给她睡的地儿，不会比在家里差。」 「你准备在这儿给虎妞做个小房子？」谢国枢惊讶道。 刘茵：「可以这么说吧，她慢慢长大，这儿总得有个她的地盘，难不成我一直不干活？」 顾礼道：「把虎妞放在这儿也不错，你上山去，我们能替你看着。」 顾明辉也凑热闹道：「我照顾妹妹。」 谢国枢听到顾明辉的声音就想到自己现在不仅多了郑向东这个大学生，还多了个顾明辉这个小学生。假如虎妞能在猪圈儿，他兴许还能多个幼儿学生。 不错不错，现在每天教郑向东和顾明辉语文数学的，心痒得他每天都会想起以前考古的事儿，有虎妞在，他一定从小培养个继承他衣钵的人。 和同样想法的还有宋岩，顾明辉偶尔对药材感兴趣，可那是基于治疗他爷爷的份儿上，老顾好了之后，这娃就再也不往他身边靠了，他满肚子技术无人继承实在凄凉。 猪圈草料充足，刘茵没多待，估摸着虎妞要饿的时候她就回家了。 这回队里直接来了五个知青，三男两女，加上先前的八个，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三个。 年年都见知青，村里人早没好奇了，只有小孩子们会围在村口看看，其他人都是该干嘛干嘛。 「今年的知青你觉得好相处吗？」郑向东回家后，刘茵问。 洗了手去看了眼闺女，郑向东回道：「半天时间能看出啥呀，我看胡兵和他们交流的挺好的。」 「今年一回来这么多，够大队长头疼的。」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先进叔皱着眉头没松开过，希望不会太闹腾。」 聊完外面的事儿，刘茵就抓着郑向东说：「早上我跟你说的事，你还是不同意？」 郑向东顺势将她揽入怀里：「虎妞还小，我不想你太辛苦。」 「我准备在猪圈那给虎妞弄个睡的地方，有老谢他们看着，你还不放心？」 郑向东长长的吐了口气：「你想去就去吧，等弄好虎妞睡觉的地方，我再去和先进叔说回地里干活的事。」 「嗯，我明天就上山找材料。」 郑向东见她笑得如此高兴，心中唯有无奈。 可能是刘茵闲得太久了，她第二天直接餵饱虎妞，就将她交给郑向东，自个儿上山找材料去了。 家里的家具大半都是刘茵的成果，给虎妞弄的小木屋完全不成问题。 现在不能随便上山砍树，刘茵忘了这个，郑向东可没忘，他赶忙抱着虎妞就去找了大队长。 郑先进看到他抱着孩子匆匆忙忙过来，还以为有啥紧急的事：「咋抱着虎妞过来了？」 「带弟不是刚出月子嘛，可虎妞太小，她回猪圈干活，就得找个地方安置虎妞。」 郑先进点头：「确实，你家里也没人带，你成天不是在地里晒着，就是冷风吹着，猪圈那儿情况好歹强些。」 「这不要给虎妞弄个睡觉的地方，带弟就想上山弄两棵树下来，我想请叔给我开个证明。」 「没问题，我现在给你开，你进来吧。」 拿到证明之后，郑向东这才回家。 途中他遇到不少村里人，大家对虎妞都挺好奇，个个都拉着郑向东说话，抱抱孩子。 眼见自己和闺女被人当成动物般观看，他赶紧藉口虎妞饿了，快速逃脱。 这样一幕自然也引起了知青的关注，只是知道郑向东已婚还有孩子之后，都没了探索下去的谷欠望。 从木匠那儿借来工具之后，刘茵动作很快，两天就将虎妞的小地盘弄好。 完成这天，郑向东也在猪圈，他和老谢他们一起观看刘茵的劳动成果。 第193页 只是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明辉童言童语道：「姨，这个不是旺家的窝吗？旺家以后要在猪圈安家？不是给妹妹做的屋子吗？」 刘茵原本还很高兴，被这一连串的追问，弄得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国枢一言难尽：「丫头，早知道你弄个这样的屋子，我就该抽时间给你画个图。」 这屋除了大一些之外，确实和旺家的窝太像。 宋岩围着屋子转了转：「你别马后炮了，这屋子虽然和旺家的窝挺像，但做的不错，虎妞在里头应该很安全。」 顾礼也贊同道：「丫头总是能让我们刮目相看。」 小屋里有个案板床，勉强能容纳一个大人，怕虎妞从床上滚下来，她还特意做了活动的栏杆。 因为是木质结构，冬天的时候只能放炭盆取暖。这个小屋还有个优点就的能四处挪动，到时候虎妞睡在里头，遮太阳晒太阳都很方便。 有了小屋子，刘茵恢復到了以前上山下水的生活，郑向东也回到地里上工了。 家里添了一口人一只崽儿，刘茵的囤货癖发了，连续几天进山霍霍，家里的地窖被她装得满满当当。 郑向东白天上工，晚上就在家里处理媳妇儿一天的劳动成果，偶尔还得给闺女换尿布洗尿布，日子被安排的充实且愉悦。 刘茵拎着捆好的猪草下山后，发现猪圈里来了好几个知青，特别是其中两个女知青还站在虎妞的小屋子前窃窃私语。 「你们是谁？」尽管看出这些人是知青，刘茵还是装作不认识。 「我们是新来的知青。」 刘茵瞥了眼回答的男知青，『哦』了一声，再无他话。 她和老顾默契的将草卸下，又全部摊开放在通风有阳光的地方。 知青们没想到刘茵会这么冷漠，一时间还挺尴尬。 他们知道猪圈里除了那个英雄模范之外，其他全是下放改造的人，因此来了之后也不屑和他们说话，现在遇上全国模范，没想到人家也不想和他们说话。 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刘茵就绕开两个女知青弯腰进了小屋子，看虎妞屁屁干爽，也没吵着要吃奶，便又将她放回床上。 两个女知青显然看了虎妞很久了：「同志，这是你的孩子吗？」 刘茵扬起一个笑容：「这里是干活的地方，你们看也看了，没事就请尽快离开。」 其中一个男知青见女知青吃瘪：「既然是干活的地方，你还带着孩子来。」 刘茵看虎妞自己玩的很好后，从小屋子里出来，看向那个男知青：「我带孩子并不影响我干活，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找大队长反应。」 一名女知青拉了拉维护他们的男知青，笑着跟刘茵说：「我叫孙静，她是杨思思，他们是卫强、范力、董瑞。我们都是新来的知青，知道你是全国模范，所以才想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孙静说话带笑，让人挺有好感，只是刘茵并不相信他们单纯的过来看看。人家笑脸相迎，她也不好冷着脸，便笑道：「你们好！这儿味道重，并不是啥好地方，都看过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我们既然来了农村，就不会排斥脏活累活，这里很好，以后有空我们再来找你玩。」 明显刚刚拿话怼刘茵的男知青不肯离开，但其他四个都很知趣，拉着他一起走了。 确定人走远了之后，刘茵才朝着谢国枢问：「他们到底过来干啥？」 谢国枢：「听他们刚刚议论，好像是想来猪圈干活，打破你的养猪记录。」 刘茵挑眉：「这不是想来干活，而是想赶我走，他们取而代之吧？」 顾礼：「你们的大队长不会让他们这么干的。」 来这里一年了，顾礼很明白这个猪圈是靠刘茵，而猪圈又是村里收入的大头，整个大队的人都默认猪圈没刘茵不行，怎么可能会同意几个小年轻来管理猪圈。 「大队长不让，可我也不喜欢有人惦记着我的东西。」 事实上，刘茵养猪的窍门只教过大壮和二柱两家，这两家也从未将这些告诉过别人，他们家里每年养两头猪，年底上交一头，一头自留，对刘茵给大队养猪并没有造成冲击。 以前，刘茵是靠着书本上的东西，然后慢慢摸索形成自己的一套方法。 老宋来了之后，她也时常和老宋探讨猪生病了怎么处理，因此这些年一直很安稳，猪圈也没出现过什么状况。 也不是没人打过猪圈的主意，可全都无功而返，渐渐歇了这心思。 万万没想到，时隔几年，又有人打猪圈的主意，这回还不是和她一起在猪圈，而是想直接将她赶走。 他们这是做美梦呢吧！ 谢国枢、宋岩、顾礼都相信刘茵不会被这几个知青打败，就凭她和向东在大队的影响力，队里的人也不会站在知青那边。 刘茵扫了眼他们：「你们是想和我一起上工，还是和知青们一起上工？」 最小的顾明辉早就丢下手里的活去陪虎妞玩，因此他不算在内，其他三个登时抬头。 顾礼言简意赅：「你。」 谢国枢笑道：「丫头，咱们肯定是坚定的跟着你走。」 宋岩连连点头。 刘茵满意的笑着：「那行，我知道了。」 谢国枢问：「你想干什么？」 第194页 「让他们圆梦啊。」刘茵笑了笑：「他们接手之后你们每天只清理猪粪和处理草料，熬猪食这些绝对不能插手。」 他们一愣，瞬间明白丫头这是要算计那几个心怀不轨的知青。 「可这样，他们把猪养死了怎么办？」这是宋岩最担心的。 刘茵摊手：「凉拌，你们要是想我还回来，千万不能帮他们，否者你们就永远和知青待着吧。」 顾礼笑：「小丫头，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刘茵装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谁让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人呢，我这个小村姑，比起他们当然没地位。」 「你准备怎么干？」 「这些你们权当不知情，从今天开始，先习惯只干活不说话的氛围，这段时间我会亲自熬猪食，你们都别插手。」 既然她心里都有了成算，另外三人只有点头的份。 从这一天开始，刘茵每天都会去地里给郑向东送吃的喝的，特别是夏收的时候，去的可勤了。 几乎是每年刘茵都会给郑向东送东西，队里的人看到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顶多调侃一句『结婚这么久感情还这么好』之类的话，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说荤段子啥的。 至于队里的妇女，议论的可就多了。 刘茵生了孩子之后身形完全没走样，反而越来越好，皮肤也和上工的她们不同，白白嫩嫩，要不是猪圈杵在那儿，她们都会以为刘茵没干过活。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都熘到知青的耳朵里，面对这样的刘茵，她们嫉妒的同时也更加坚信猪圈那地儿是个轻松又高工分的地方。 平时知青们上工敷衍，郑先进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可抢收的时候全都得上工，不然直接送去公社。 没办法，知青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可抢收和平时上工强度差别很大，抢收的时候天气又热太阳又大，在地里晒个几天，皮肤就黑的跟农村人一样，特别是女知青，完全接受不了，心里更惦记刘茵猪圈里的活儿了。 夏收将将结束后，郑向东才问出心底的疑问：「媳妇儿，你和知青很熟吗？」 「不熟啊，咋突然这么问？」 「我看你每回给我送东西，都要绕路从他们那里走。」 刘茵和知青的事同郑向东提过，当时他觉得知青不可能得逞，加上地里活多，也没追问。 而刘茵想着他成天忙得不行，也没说过算计知青的事儿。 因此到现在，郑向东都不知道自家媳妇儿的打算。 刘茵惊讶：「你发现了会不会别人也发现了？」 郑向东摇头：「应该没有。」 「那就好。」刘茵松了口气：「我确实是故意从知青那边走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在猪圈上工有多轻松，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郑向东恍然想起知青想去猪圈干活的事儿，失笑道：「你高兴就好。」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啥今天才问？」 郑向东一怔，立刻抱着她：「别人都羡慕我有媳妇儿送水和，我也想人家羡慕嫉妒恨。」 刘茵垂下眼皮，『哼』了一声：「想的还挺美，我还以为你应该担心我晒着热着，不让我去地里。」 郑向东蹭了蹭她：「你没告诉我知青的事，我也没打乱你的计划，咱们这是心有灵犀。」 「你不阻止我找知青麻烦？」 「他们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可能会给大队长带来麻烦？」 「我会帮先进叔解忧。」 什么话都然他说了，刘茵没话可说，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过几天卖猪，我需要你帮忙。」 郑向东侧头亲了她一口：「报酬收到了，有事请吩咐。」 卖猪那天，刘茵照常领到了全村最多的猪肉。 今年的上年的猪比去年下年郑向东养的重了两三斤，大家又拿去年的事儿出来说。 他们一个个围在郑向东旁边：「小六啊，餵猪这事儿还是得带弟来，你看看，她餵的就是比你好，比你重两三斤嘞！」 刘茵站在一旁心里笑死：这猪大部分还是郑向东餵的，她才餵一个多月，和她关系真没那么大。 这时候，就有问感慨了：「带弟的技术咋这么好呢，我们就养不出这么肥的猪。」 「咱大队有带弟就成了，想那么多干啥。」 离郑向东和刘茵远点的地方，有人就开始说了：「要是能学到带弟养猪的技术，咱也不用上工了。」 「别做梦了，你看看会计和大壮家，也自己养，一年累死累活的，年底得上交一头，另一头能留下点肉，可还得卖了换小猪苗，不划算。」 「我才不会自家养，当然是给大队养划算，每年得两次最多的肉，还有高工分能分粮，简直羡慕死个人！」 这样的话每次分猪肉都会有，然而今天有点多。 知青们也是按劳分配，工分高的知青能分点肥肉和大骨头，工分低的知青就只能分点剩余的大肠猪肝啥的。 和刘茵那一串大肥肉比，真是天与地的差别。 回家的路上，郑向东笑道：「今天嘚瑟了一整天，就是为了让那群知青羡慕你？」 「他们要是不羡慕我，怎么肯花力气挤掉我自己上位啊？」 「你觉得大队长会同意？」 「大队长肯定不会同意，但村里人就不一定了。」 第195页 郑向东起初还不明白媳妇儿后半句话的意思，可等到第二天无意中听二柱说新来的知青和队里的人处的很好，他就明白媳妇儿的意思了。 大猪卖了，刘茵加快步伐将猪圈清理好，便让大队长买些小猪苗回来，直接比上半年多出五头，也就是一槽十五头。 清河生产大队在整个向阳公社都属于养猪大户，猪苗特别好买，甚至连公社和县里都有指示紧着清河生产大队先来。 猪苗刚进回来两天，郑先进就敲锣说要开全村大会。 刚刚夏收完，有正好分了猪肉，大家都在家歇着，突然要开大会，都议论着是不是又有啥政策要宣布。 到点之后，郑先进就站在前头喊着：「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咱大队新来的几个知青对现在的工种不满意，想要去别的工种。」 大家听着这话一愣一愣的。 「大队长，他们不满意工种，直接队里干部决定就成，喊我们来做啥？」 郑先进看了眼那五个知青：「正是因为干部们的决定和知青们的意见得不到统一，这才决定开大会，让大家投票表决。」 「到底是想换啥工种？不会是想当大队长吧？」 底下的人议论开来，说啥的都有。 「静一静。」郑先进喊道：「他们想去猪圈，认为那里才有他们发挥的价值。」 一瞬间，底下更嘈杂了。 郑先进再次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将刘茵喊道前面：「带弟，你是咋想的？」 刘茵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之前怼过刘茵的那个叫卫强的知青，登时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孙静略带歉意的走到刘茵面前：「带弟姐，我们也是想发挥自己的价值，您千万别介怀。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国家号召我们下乡，帮助农村建设，养猪也是一门非常科学的学问，我们觉得能做得比你好。」 乡亲们听着觉得还挺有道理，可道理归道理，事实摆在眼前，刘茵养猪很稳，如果让他们投票做决定，大多数人都不是很想换人。 刘茵浅浅笑道：「猪圈也不是我个人的，队里让我养我就养，队里不让我养，我就不养，我家向东还是能养活我们俩娘。」 郑先进也不管下头的议论，直接点头，朝着大家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以家庭为单位，公开投票。各家都出个人，去会计那儿。」 因为是公开投票，所以哪家投谁都很清楚。 郑向东看着自己娘投了知青，心中毫无波澜，看到刘祖投了媳妇儿，倒是笑了笑。 结果出来的很快，知青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投票，也赢得了去猪圈工作的机会。 孙静朝着刘茵伸手：「带弟姐，谢谢你给我们这次机会。」 刘茵瞄了她一眼：「不是我给你们机会，是队里人给你们的机会，好好珍惜。」 孙静丝毫没有尴尬，很自然是收回手：「带弟姐，我们刚来猪圈，还要请你多多指教，让我们顺利接手。」 「刚进的小猪苗，没啥好指教的，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受过高等教育，比我还会养猪吗？应该用不着我指教，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小猪崽们。」 投票之后，队里的人就分两拨站着，支持刘茵的人听到这话后也嘲讽的说道：「刚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把带弟挤走了，自己上去了，该不会啥都不会了吧？」 孙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久久没有说话。 卫强立刻挺身出来为孙静说话：「我们什么时候说不会了？就是正常交接，免得到时候有什么说不清楚。」 刘茵丝毫不惧，笑道：「大队长，既然这样，咱们就去猪圈，在大傢伙儿面前交接，免得以后出啥状况，我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大家也都同意这样的说法，队里的干部全都过去，乡亲们去不去都自由选择。 最后，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去了猪圈，谢国枢看到他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就猜到知青要接手猪圈了，全都安静的在干活，当这伙人不存在似的。 大家也都瞄了他们一眼，并没去管，注意力反而都放在圈里的小猪身上。 看着小猪崽一个个活泼得不得了，大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等到年底的时候，这可都是肉和钱啊。 刘茵：「猪圈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小猪崽的情况也都一清二楚。」她转向知青：「我养猪的时候，每天上山打猪草，然后熬猪食。」又指了指老谢他们：「他们只知道怎么处理猪草，餵猪，以及保持猪圈的卫生。村里人都知道，猪食是我亲自来，你们应该也是吧？」 二柱早看这几个知青不顺眼了：「猪食是养猪最重要的一步，要是猪食都让别人煮，那还养啥猪啊。」 这个到底大家都明白，只是二柱说了出来。 孙静也保证道：「当然，他们都是下放过来的，肯定不懂煮猪食，你们放心，我们会精心照顾小猪的。」 刘茵也顺势说道：「还有啥不清楚的吗？既然不让我来猪圈干活，我以后也不想过来了，现在有问题一次性提出来。」 二柱再次补刀：「猪苗才刚进圈，能有啥问题，反正人家知青会科学养猪，肯定是得从小来，正好嫂子你没插手，知青们肯定乐开怀。」 刘茵：「……」 全队早就习惯了二柱这有啥说啥的性子，全都善意的笑了笑，认同他的话在理。 第196页 事已至此，孙静也不能多问，勉强笑着说：「谢谢带弟姐，我们没啥问题了。」 话音一落，刘茵就走到郑先进跟前：「大队长，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 郑先进点点头，她才离开。 刘茵一走，郑向东，二柱，大壮他们相继离开。 随后大队长叮嘱了知青几句后，也带着干部走了，村民们在猪圈转了转，看了看活泼的小猪后，相继离开。 刘茵和郑向东都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心情也没啥不好。 大壮和二柱他们不知道，吴玉和陈勤还一个劲儿的安慰刘茵。 吴玉愤愤不平：「嫂子，队里人有眼无珠，就凭那几个知青，肯定会把猪圈的事儿搞砸，到时候让村里人后悔去吧。」 陈勤最实际：「嫂子，你现在还给虎妞餵奶呢，生气会回奶，没必要为这几个不相干的人饿着咱虎妞。」 刘茵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特别搞笑：「谢谢你们，我真没事儿。」 另一边郑向东也收到了二柱和大壮的开解，同时他也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四个当真听得一愣一愣。 大壮反应最快：「哥，嫂子，这是你们早就算到的结果？」 刘茵点头：「他们刚来没几天就去过猪圈，当时我就知道他们想挤走我，既然他们这么殷切，我怎么能让他们的愿望落空。」 吴玉：「可是为啥啊？」 郑向东解释：「带弟给大队养猪，很多人都眼红，也不是没有人想取而代之，只是都没能有个好结果。现在来了知青正好，让他们看看，就算是城里来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比不上带弟，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带弟。」 确实，每年分猪肉都能听到这样那样的闲言碎语，真要有那本事，自己上啊。自己来不了，还嫌弃人家的劳动成果，确实可恶！ 知道他们没有心情不好之后，四个人也不再安慰。 反倒是二柱担心：「嫂子，他们读过书，会不会真能养好猪？」 吴玉拍了下自家男人：「你傻不傻，这养猪和种田是一样的，不能单靠书本上的东西，都需要经验。嫂子都养了这么多年，比他们肯定强百倍万倍。」 大壮也贊同道：「知青说是读过书，下地种田还不是不行，让他们成天上山打猪草，他们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陈勤：「可他们有五个人。」 吴玉笑：「五个人咋啦？都是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气鬼，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有这样的分析过后，本来还担心的四个人现在全都不担心了，转而跟刘茵说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好好照顾虎妞。 刘茵唯有点头：「大壮，二柱，晚上还有个事儿要麻烦你们，等会儿帮我去猪圈把虎妞的小屋子搬回来。」 第58章 作死 想到那群知青, 二柱恨不得现在就去搬, 只是嫂子说晚上搬肯定有嫂子的理由。 得知哥和嫂子没生气，他们说了同仇敌忾的话之后，各自回家了。 刘茵回家就发现院子里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束干花, 看造型很像是老谢他们送给虎妞的满月礼的那束。 「这花？」她转头去看抱着娃的郑向东。 郑向东含笑道：「之前不是说弄成干花永久保存, 我试了试，没想到成功了。」 「很漂亮，和鲜花时有不一样的美。」 刘茵以为那束花早就丢了，没成想他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还真的做成了。 「你喜欢就摆在屋里吧。」 「嗯。」刘茵小心翼翼的将干花拿起来,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还问：「你每天那么忙？哪来的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 听他制式话的解释, 刘茵懂得这一束干花里含着他许多心血，再看这束干花时, 她有种丑萌丑萌的美感。 晚一点的时候，刘祖也过来了，看到姐姐心情不错, 也没多说知青和猪圈的事情，怕姐姐想起来又伤心。 「你媳妇儿还好吧？」 刘祖媳妇怀这胎特别折腾, 跟怀乐乐的时候完全不同, 刘茵偶尔有啥好吃的也会让郑向东送点过去。娘不着调，弟弟和弟媳妇都还挺好，她不介意照料一下。 「姐给的梅子很管用，现在也能吃下饭了。」 「能吃饭就好, 梅子没了我这儿还有，现在万事以她为主。」 「她今天也想和我一起过来，娘没让。等她好些了，我让她找你说说话。」 「行，我最近基本都在家，让她过来坐坐也好。」刘茵并不排斥和弟媳妇交往：「对了，家里有羊奶，你媳妇想喝就过来拿，多的没有，每天一小碗还是能给的。羊奶有营养，对大人小孩儿都好，你看虎妞多壮实！」 刘祖对姐姐的话深信不疑，可想到媳妇儿好不容易止了吐，也不能由着他做决定：「我回去问问她。」 刘茵点头，看刘祖半天没说话，笑道：「你过来就是单纯的来看看我？」 「额，我……」 「是为了猪圈的事？」刘茵瞄了他一眼：「你用不着担心，我啥事也没有。不养猪我还能干别的，你还不信我的能力？」 「我信，就是怕姐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的很，家里腌的肉还没吃完，你带点回去。」 第197页 刘祖一听就要走：「不用了。」 「我给的，你别推。」刘茵从灶房拿了坨腌肉出来，递到他手上：「快回去吧。」 不用去猪圈，刘茵第二天陪着虎妞睡了个懒觉，要不是虎妞拉了她得起来给她洗屁屁，她能在炕上滚一天。 五个知青得到了猪圈的工种之后，终于体会到和别人不一样是什么感觉，他们不用早起，能自己控制上工的时间。 难得睡了个好觉之后，五个人才慢悠悠的去猪圈那边。 队里的人大多去上工，极少数人看到他们这么慢吞吞的也是摇摇头，觉得让他们养猪不靠谱。 谢国枢几人如常到了猪圈，平常这个时候刘茵早就过来了，他们今天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知青们过来煮猪食，只能自己找事儿干。 知青们过来后第一注意的并不是猪圈里嗷嗷待哺的小猪，而是原本放在棚子边的小屋子。 「那个小屋子呢？」孙静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看了老半天依然没看到那个小木屋。 本来以为来猪圈轻轻松松干活，闲暇还能有个地方休息，怎么他们一来，那小屋子就不见了？ 老谢他们已经自动恢復对外模式，不管旁人说啥都不会回话，除非盯着他们问。 孙静在城里的时候也跟着闹过，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之后，更加不客气：「喂，我问你们，那小屋子呢？」 宋岩离这姑娘最近，他抬头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只有你们一直在这里，不问你们难道问空气？」 「小屋子是刘带弟同志专门给她闺女做的，现在她不在这里干活，小屋子就搬回去了。」宋岩陈述道。 瞬间，几个知青脸色都不好看。 那东西是人家自己做的，当然有搬走的权利。 可已经放到猪圈里的东西，难道不该属于猪圈吗？ 范力和董瑞，还有杨思思是真想从猪圈得到认同感，就像胡兵那样。 所以他们也没太管小木屋的事儿，转而问宋岩：「给猪餵吃的了吗？」 宋岩摇头：「他们的饲料都是刘带弟同志自己配好然后煮好，我们负责餵。」 董瑞听后，立刻问其他人：「你们知道怎么熬猪食吗？」 其余四人全都摇头。 孙静想着上回来看到刘茵给猪熬的猪食，好像就是把剁好的草料搅和在锅里煮熟，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我知道怎么弄，你们过来帮我。」 谢国枢默默注意着棚子里的情况，看到他们胡乱在锅里搅和，实在惨不忍睹。 范力和董瑞生火也不行，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将灶里点燃。 「喂，你们过来点火。」 谢国枢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顾礼是其中生火最娴熟的一个，直接上前给他们生好火，然后快速离开。 有了火之后，他们五个就围在灶台边。 杨思思怀疑道：「静静，这么煮猪会吃吗？」 孙静内心也迟疑了下，但很快镇定：「猪好养的很，给它什么都会吃，你们放心。」 其他三个男知青也没餵猪的经验，看孙静胸有成竹，他们也没多说。 锅里的东西开了之后，他们就将火撤了。 看着一锅分不清颜色的煳煳，孙静有些噁心，当即让谢国枢他们来舀，然后餵给小猪吃。 以前这些本来也是他们事，所以谢国枢和宋岩两人干的很麻利。 瞧着他们已经去餵猪了，卫强撑了个懒腰：「难怪村里那么多人眼红这儿的工作，这么轻松。」 范力和董瑞并不像卫强，他们一直盯着小猪，看谢国枢他们将猪食舀到饲料槽晾了一会儿，才准小猪吃，见小猪们吭哧吭哧的吃着，两人才松了口气。 杨思思自然也注意了这一幕，她看没什么事了，便问道：「咱们是不是该上山去打猪草？」 卫强看到存放草料的地方堆着许多存货，就算几天不弄猪草回来也能应付：「咱们去山上转转吧？听说山里物质丰富，咱们运气好，说不准能弄到野猪什么。」 一旁听着的谢国枢等人心底发笑，一群屁事不知的毛孩子，要真遇到野猪，就凭他们这腿脚，只要被野猪拱的份儿。 几个人想到之前分猪肉只分到点猪大肠，味大不说还不好吃，心底也馋肉了。 胡兵和王刚有许梦的前车之鑑，所以和后来的知青全都分开吃饭，后来的老知青也有样学样，哪一年来的自动搭伙。 知青点没什么锅碗瓢盆，这些全都是自己准备，因此也不存在什么公用灶之类的，自己用泥块砌个小灶也能用。 怀揣着美好的愿望，五个之前上山了，走前还不忘提醒谢国枢他们好好照顾小猪崽，出什么事全都他们负责。 人一离开，宋岩就摇了摇头：「这群小年轻真不知轻重。」 谢国枢早有这个认识，他最在意的还是猪圈里的小猪崽：「老宋，他们刚才弄的那些给猪崽吃，会不会吃出问题？」 「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 宋岩望着猪崽们：「猪崽们要是皮实，兴许不会出事，如果娇弱，这么吃下去绝对会出问题。」 谢国枢觉得他说了等于没说。 「丫头不是叮嘱我们不要管这些吗？吃死了更好，让这些知青趁早滚蛋！」顾礼暴躁道。 第198页 宋岩犹豫了会儿：「猪崽死了，他们会不会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谢国枢和顾礼同时沉默。 「姨不会丢下我们。」打从运动开始，顾明辉就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他对外面的人都及其不信任。 来这儿后，若非宋岩他们治好他爷爷的病，又给肉他们吃，还不像外头那些人恶言相对，才让他对生活有了丝阳光。 而刘茵的『无所不能』更是令他对刘茵生出巨大的崇拜感，除了爷爷之外他最信服的就是刘茵。 当然，对外人的时候他依然沉默阴沉。 谢国枢伸手去摸顾明辉，被他直接闪神躲过，手下空空，谢国枢笑了笑：「丫头既然准备坑知青一把，绝对还有后招，咱们不用担心，丫头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能在他们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也肯定不会陷他们于深渊。 丫头也说过不止一次要给他们养老，他们相信这份心不是开玩笑。 同时，他们想到这事儿本来就是丫头开的头，现在还没到结尾，以丫头和向东那机灵劲儿，肯定想到这层，他们确实不用多操心。 没一会儿，刘茵的后招就来了。 顾礼注意到有人过来之后，立刻示意他们找事干。 来的是队里的几个大娘，她们都属于婆婆辈了，平常在家里洗洗涮涮兼照顾孩子，凑巧今天上山採集，顺利来猪圈这儿看看。 大娘们一过来只看到了谢国枢他们四个，心生疑窦。 「咋就你们几个，那几个知青呢？上山打猪草去了？」 顾明辉人小嘴快：「才不是！」 顾礼见状立刻捂住孙子的嘴巴，也不敢去看几个大娘。 大娘们认识谢国枢好几年，他下放过来也有两三个年头，宋岩和顾礼时间短点，一年多的样子。他们虽说是被下放，但过来之后一直安分得不得了，从来没闹出啥么蛾子。 比起从城里来的知青，说句良心话，这几个老傢伙要好的多。不闹腾，分粮少，干活多，哪哪儿都不错。 要不是身份摆在那儿，她们平时不敢接触，不然早就成队里最受欢迎的城里人。 「你别下力气捂着孩子，孩子都喘不过气来了。」其中一大娘看着顾明辉水汪汪的大眼睛，生出一丝怜悯。 顾礼慢慢的松开手，眼神瞪了孙子一眼，让他别瞎说。 大娘们也知道他们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可猪圈事关整个大队的收益，她们又疑问不能不问。 「你们放心，我们没啥恶意，猪是咱大队收入的大头，我们都关心猪，你们不敢说就让孩子说，等会儿我们去山上，总能碰到那几个知青。」 顾礼有些犹豫，谢国枢和宋岩都低着头。 大娘笑眯眯的看向顾明辉：「娃儿，那些知青不是上山打猪草，那是干啥去了？」 顾明辉看了眼自己爷爷，不敢说。 大娘也有点无奈，另一个大娘笑道：「你放心说，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说是你们说的。」 「野猪，吃肉。」顾明辉言辞简短。 几个大娘一听就气笑了，带弟以前在猪圈的时候多勤劳啊，每天早早起来就去打猪草，后来来了帮手，几乎整天腻在山里给猪找吃的。这几个知青可好，第一天上工太阳都要下山才来猪圈不说，还去打野猪想吃肉，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脸！ 其中一大娘环视四周，也看到堆着草料的地方：「带弟以前存了好些草料，他们估摸着想偷懒，等存货用光。」 问话的大娘继续问道：「他们还说了啥？」 顾明辉犹豫道：「让我们看好小猪，小猪出事我们负责。」 几个大娘还好，即便内心极度生气，也没当场表现出来。 「走，咱们去山上看看，看看他们打的啥野猪！」话毕，她又笑着朝顾明辉道：「你放心，等会儿我们亲眼看到他们没打猪草，去跟大队长说的时候绝对不会提到你。」 顾明辉抿了抿小嘴：「谢谢奶奶。」 大娘心里一软：「快干活吧，指不定等会儿还有人来，再来的人你就别说了。」 顾明辉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人走后，顾礼看着孙子：「刚刚爷爷弄疼你了吗？」 「爷爷，我一点都不痛。」 谢国枢忙不迭夸奖道：「明辉，你小子反应真快，刚才棒呆了。」 和刘茵在一起久了之后，他偶尔也会学着刘茵说话。 顾明辉杨起头：「刚才那几个奶奶，我见姨和她们说过话。」 若不是见过刘茵和她们很熟的样子，方才顾明辉绝对不会透露半句。 宋岩也朝谢明辉伸出大拇指，转而道：「她们刚才说还会有人过来，咱们慢慢干活，再来的人谁都不搭理。」 知青接手猪圈的第一天，确实很多人都很在意知青能不能养好猪，后面又来了几拨人，只是无论他们怎么问，都没能从谢国枢他们嘴里打听到什么。 知青们在山里转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弄到，空手而归。 中午，他们比照着早上的样子又熬了锅猪食，熬完之后就丢着不管了。 等到下午快下工的时候，几个知青才出现在猪圈，又开始熬猪食。 也就是这时候，郑先进带着大队的干部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的村民。 郑先进远远就看到两个男知青在熬猪食，另外三个坐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笑的很开心。 第199页 他进猪圈之后，便走到晒草料的地方看了看，甚至还蹲下摸了一下。 几个知青看到干部们气势汹汹的过来，也惊了下。 孙静整理好表情：「大队长怎么过来了？」 郑先进没有兴师问罪，反而婉转道：「你们第一个接手猪圈，我过来看看，这一天你们都干了啥？」 孙静看了杨思思一眼，杨思思急中生智道：「我们打了猪草，熬了猪食，一直注意着小猪的情况。」 本来他们偷懒就已经让郑先进生气了，可他们不知悔改撒谎，他眼里便揉不得沙子了：「你说你们今天打了猪草，猪草呢？」 孙静立刻指了指晾晒猪草的地方：「大队长，您看，那都是我们今天打的。」 郑先进连头都不想回，他身后的干部就更不想同他们掰扯了。 幸好跟在他们身后的村民嗤笑一声：「孙知青，你说谎也得先准备准备，那草明显不是今天割回来的，你蒙谁呢？」 其他人也是同样意思。 作为农村人，他们就算没怎么打过猪草，也从山上弄过别的东西回家，这东西放没放，放了大概多久，他们多瞄几眼就能分辨得清的。 「那就是我们今天打回来的。」卫强知道现在不能嘴软，依然坚持。 郑先进瞥了他一眼：「知道我今天为啥来找你们吗？有人看到你们一整天都在山上闲晃，啥事没干，所以我才来看看。本来以为是误会，没想到你们不干事儿就罢了，还撒谎骗我们。」 这样的误会不能产生，孙静立刻解释：「我们今天确实上山割猪草了，只是进山之后发现山里物种丰富，想找找新饲料给猪改改伙食，让猪长得更壮，我们并没有闲逛。」 郑先进会信吗？他当然不信。 「你们的想法很好，但有一点我还是得告诉你们，猪圈里必须得留着存粮，不然连着下十天半个月的大雨，你们不能出去打猪草，那猪不得饿死？」 孙静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我们会注意。」 郑先进没料到这几个年纪小却是老油条，他深感无奈：「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们，猪圈里的猪是我们整个大队最贵重的物种，交给你们饲养，你们就有义务好好照顾。」他瞥了眼谢国枢他们：「他们都是下放改造的人，现在每个月都还要批斗，猪交给他们队里人可不会放心。所以你们一定要静心，不能让猪崽有任何闪失。」 孙静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但听全了之后就明白大队长这是不信任下放的人，而是信任他们：「您放心，他们就是帮着剁猪草和处理猪粪，其他的事情我们不会让他们插手。」 「这样最好。」 闹了这么一出，来看过的人都不看好这几个知青能养好猪，焦心的想让刘茵继续回来养，奈何先前投票是队里全部通过的，想要换回来还得投票。大队长从猪圈回来之后就一脸不高兴，谁都不愿意去触霉头。 几个知青没想到第一天上工就被人举报了，这种滋味特别不好受。 杨思思拉了拉孙静：「静静，我们明天还是早点起来去打猪草吧，比起在地里风水日晒，这里的活儿轻松多了。」 孙静点点头，憋着一股劲儿：「不就是养猪么，农村妇女都能养好，我就不信，我们作为新时代高知识教育分子，会比不上她！」 晚上，刘茵和郑向东带着虎妞去了隔壁。 他们正在做晚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们已经找到各自最擅长的事情，做饭的时候也不怕抓瞎。 「你们吃了吗？」 郑向东抱着虎妞坐下：「吃过了，今天知青们没为难你们吧？」 正拉着虎妞的手的顾明辉瘪了瘪嘴。 谢国枢：「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顶多大小声。」 顾礼看向刘茵：「今天那些人是你找来的吧？明辉说以前见过你和她们说话。」 刘茵并不否认：「我只是让队里的人监督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养猪，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照他们这种餵法，你就不怕十五头小猪崽全都死了？」 宋岩仔细看过，如果现在是成猪，他们煮的猪食勉强能撑着，可现在是小猪，只怕撑不了多久。 刘茵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为大队养猪这么多年，给大队创了多少收入？ 现在几个知青一怂恿，给点小恩小惠，就直接抛开她，她怎么能忍？ 投知青票的人太多，她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打上门去，只能让他们好好肉痛，外加受到大队另外人的谴责。 假如整个大队大部分人都支持她，也不会有知青养猪这事儿，更不会让小猪崽死掉。 因果循环，反正她无所谓。 再者，她计算过队里的承受能力，十五头小猪或许是大破财，可也并非不能负担。 郑向东握着媳妇儿的手，淡淡道：「养猪的人选是队里的人选出来的，猪崽死了只能证明他们的眼光不行，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宋岩并非觉得刘茵所做有错，只是他看到以前刘茵养猪，小猪崽慢慢长大，成果喜人，而这里面也有着他们的汗水，是和以前当医生不一样的感觉。 现如今看到这群人不将猪崽当回事，有点可惜罢了。 藉由这次的事情让村里人涨涨教训也好，不然他们还以为养猪很容易，猪肉很易得。 第200页 清河生产大队养猪换人的事情经过两天发酵后，周边的生产大队都听说了，这是全村投票的结果，他们也不能腹诽清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眼瞎，但看笑话还是有的。 这两天郑先进每天遇到邻队的人都会被人『安慰』，这种『安慰』他真心不想要。 刘茵不用去猪圈就在家里专心照顾羊宝宝和满满，之前羊宝宝都是郑向东在照顾，现在她清闲下来，自然接手。 每天挤挤羊奶，陪着虎妞、满满玩，她日子过的还挺舒适。 挤完羊奶，刘茵正要去厨房，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喊，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去厨房放好羊奶后，她才去开门，看到来人：「您是？」 「我是青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你就是刘带弟同志吧？」他笑眯眯道。 虽然这个大队长笑的有点可以，但刘茵没察觉到他身上有啥恶意，便点头：「我是，您找我有啥事？」 「我听说你现在不给你们大队养猪了，你有没有想过去我们大队？」 刘茵一惊，呆了一下：「您这是啥意思？」 「我们青山生产大队所有的队员都非常欢迎郑向东同志和刘带弟同志去我们大队，成为我们大队的一员。」他笑着保证：「只要你和郑向东同志去了，还让你养猪，工分福利比你之前在清河生产大队只多不少。」 「……」刘茵完全没想到来了六十年代还能体会一把挖人才的体验，那个人才还是她！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我们随时欢迎。」嘴上说着不着急，大队长心里可急了。 这会儿刘茵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肯定是不想搬家的，可拒绝的话，会不会得罪人呀？ 「罗田，你想干啥呢？」郑先进听到人说隔壁大队的大队长过来，找的还是刘茵，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更觉此人来者不善。 青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罗田不慌不忙转身，等郑先进过来了才说道：「我没想干啥，刘带弟同志的养猪才能你们不珍惜可也不能就此埋没，我是真诚的邀请刘带弟同志去我们大队定居。」 郑先进脸色大变：「带弟是我们大队的人，她不会去你们那儿。」 罗田不紧不慢道：「人口流动是常事，只要刘带弟同志答应，你还能强留不成。」 眼见他们就要吵起来了，刘茵赶紧插话道：「两位大队长，我能说几句吗？」 郑先进和罗田同时看向她，示意她说。 「罗队长，很感谢您的好意，我出生在清河生产大队，也嫁给了清河生产大队的人，现在也有孩子了。不餵猪可能有些遗憾，但我相信只要努力肯干的人在哪儿都能为国家做一份贡献，我会继续寻找自己的价值所在。」 听到确切的答案后，郑先进彻底松了口气。 罗田则是有些激动：「刘带弟同志，我同意你的观点，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我价值。同时，我也代表青山生产大队，永远欢迎你过来定居。」 刚刚才放心，郑先进又听到这样的话，立刻将罗田一拉：「还说，你这样搞当心我也去你那边拉人了！」 「只要你能，随时欢迎……」 未免罗田继续游说，郑先进赶紧拉着他离开了。 刘茵看着他们的背影，听着他们的话，料想这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她也应该不会被一个大队长记仇。 而这件事被人传开，那些支持刘茵的人看到支持知青的人就会骂，骂他们有眼无珠。幸好刘茵没答应去青山，不然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之前投票是以家庭为单位，那些投知青的人也不都是全家都支持知青，可票都投了也没啥好说，可现在隔壁队的大队长亲自来请人，这是多大的脸面了。故此好些人家里都开始闹了，觉得当初不该投知青，应该支持刘茵。 这些对刘茵没有丝毫影响，她反而觉得今天这事儿对她是极大的认可，乐得不行。 郑向东上工的时候也听别人说了，还收到不少调侃，回家后看到媳妇儿心情好，他也跟着高兴。 连着几天，刘茵都快快乐乐的，可就在她好心情的时候，猪圈传来噩耗。 顾明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刘茵赶紧给他顺气，让他先别说话。 「什么事情跑的这么急？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小猪崽死了！」 刘茵一愣：「你慢慢说。」 「今天吃了小猪吃了早饭后就全都窝在那儿不动，大部分还动弹，有几个完全不懂。」顾明辉有条有理的说着：「我爷爷就进去看了看，其中五只小猪都已经死了。」 「然后呢？」 「那些知青知道后，尽是想着怎么隐瞒，还说去外头买五头回来，当这事没发生过。」 刘茵垂眸，立刻跟顾明辉说：「既然他们都想到法子了，你现在出来就很危险，得赶紧回去。」 顾明辉拉着刘茵的手：「可那些小猪怎么办？」 「明辉，猪养大了会被吃掉，小的时候也同样能吃，它们会死得其所。」 「……」 顾明辉：我才六岁，你跟我说这个？ 刘茵进屋看了看虎妞，将炕边拦得严严实实，又交代旺家好好看家，抱起顾明辉就是一阵跑。 到了猪圈附近后，刘茵随便扯了些花塞到顾明辉手里：「要是他们发现你走开了，你就说是去摘花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找人了，知道吗？」 第201页 顾明辉郑重点头。 刘茵看到顾明辉回去之后，知青们并没发现，她又等了会儿，确定知青不会发难之后，这才离开。 猪圈里一团乱麻，几个知青都在想方设法将这件事瞒过去。 谢国枢他们坐在一起翻动着草料，并未受太大影响。 孙静家里条件不错，是她提出去外头买几头小猪回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根本不叫事。 董瑞绝对这个办法不可行：「买小猪应该需要大队开证明，咱们让大队开证明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董瑞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猪圈这块很少有人过来，咱们先别慌，只要咱们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可死掉的五头小猪总得解决呀？」杨思思急躁的很。 卫强瞟了眼那几个下放的人：「今天的事情，你们不准说出去，不然我们就去举报，让你们回城里接受审判！」 谢国枢他们都没说话，但身体微微颤抖，露出恐惧的表情。 孙静也注意到他们，心里更是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可还没等到他们这边理出头绪，就有村民过来了。 知青们惊慌失措，根本没来得及掩饰，就被村民们看到那五头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小猪。 「猪崽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刚说完，就有人惊唿：「猪崽不动？猪崽怎么不动了？」 「是不是死了？」 村民们看到知青都在，立刻质问：「猪崽怎么死了？」 来的人有几个，见状立刻回去村里喊人。 回去喊人的那个人一进村就开始大喊大叫，『猪崽死了！』『猪崽死了！』 立即招来一大堆人围着他问猪崽怎么死了？ 郑先进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立刻往猪圈赶。 好些人连工都不上了，全都跑到猪圈去。 猪圈没一会儿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郑先进看着躺在地上的五头小猪，瞄了眼站在一旁的知青：「你们怎么解释？」 孙静惊慌之下，直接指着谢国枢他们：「都是他们煮的猪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过来的时候小猪已经死了。」 顾明辉瘪着嘴带着哭腔：「你说谎！」 猪圈里出事怎么少的了二柱和大壮，有这两人在，自然少不了郑向东。 郑向东看着她：「孙知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亲口说猪食会自己煮，怎么现在变成他们了？他们确实是过来改造的，但国家给他们悔改的机会，也不是任由你们栽赃的理由啊。」看卫强恼怒，他话锋一转：「即便真是他们煮的，可你们当初在全队老小面前做过保证，转眼就将自己的保证不当回事儿，这是说谎吧？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随口就是一句谎言，我们怎么能相信这种人呢？」 郑先进也不信这几个老爷子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但他并不能出声维护，只拍了气愤的郑向东一下，转而朝着知青道：「你们第一天过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小猪得你们精心照顾，你们当时也答应我了，在场的还有队里的干部以及一些乡亲，他们都听到。」 话音一落，四周不少人纷纷附和，说自己当时在场，确实是这么嘱咐的。 五个知青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郑先进嘆了口气，话音还没出来，就听到旁边有人喊：「猪圈里的猪都死了！」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猪圈看去，果然，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猪们一个个全躺在猪圈里头不动弹了。 本来死了五头小猪，郑先进心里已经在滴血了，现在一下子全都死光，他直接想吐血。 确认十五头小猪全都死亡后，郑先进看都不想看知青了，但这事儿必须得有个交代。 「这件事我会上报公社，你们就等着公社的人来调查吧。」 死了十五头小猪，不管放在那里都是很严重的事故，而这件事里还牵扯到知青，已经不是郑先进能处理的范畴。 孙静心慌，她突然喊道：「不是我们的错，一定是他们。」她指着谢国枢等人的方向：「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而我们知青是国家的支柱，一定是他们想陷害我们。」 围观的人本来还思索着这话的真伪，可听到郑向东一声冷笑后，全都精神了。 小六之前的话有道理，他们确实是犯错被下放过来的人，既然没要他们的命，就是想给他们改造的机会。他们也老老实实待了几年了，怎么可能会为了知青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带着孙子过来的，不为着自己，也得为着孙子着想啊！ 看那一老一小害怕的模样，肯定不是他们，肯定是知青推卸责任。 加上前头几次，这几个知青惯会说谎，他们深信不疑是知青的问题。 既然要上报公社，郑先进直接让郑向东赶着驴车去公社说这事儿，让公社派人过来。 知青们一看没法挽回了，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一旁。 郑向东走了之后，郑先进又让人去把大队的赤脚医生叫过来。 刚说完，队里的赤脚医生就挤到前头来了：「不用让人去叫，我在这儿呢。」 郑先进也没和他废话：「你看看这些小猪怎么死的？」 赤脚医生能看些简单的毛病，偶尔也会也队里的牛啊驴啊看看，所以算是半个兽医。 第202页 他蹲在小猪跟前，直接摸了摸那鼓鼓的肚子，登时皱眉，又起身去看了看煮猪草的锅。 知青们是不会洗锅的，因此锅里还残留着一些猪食，他伸手下去翻了翻，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看完之后，他就走了回来。 「看出些啥？」 「我没养过猪，可也知道不管啥牲口，小的时候吃食都要细緻点，这几头小猪崽应该是消化不良胀死了。」 赤脚医生检查的时候，心里连连嘆息，多好的小猪啊，本来今年刘茵增加了小猪的量，年底能分到更多的猪肉，现在啥都没有了。 「……」 农村人不管是养鸡还是养啥，都知道所有牲畜小时候都得餵软和点的东西，不然很容易就死。 之前信誓旦旦说能科学养猪的知青们，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第59章 猪瘟 赤脚医生的话无疑是确认了责任在知青们身上, 知青想甩锅也不能。 郑先进想着自己要不是大队长, 恨不得上去揍一顿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青。 十五头小猪啊，就这么被胀死了？！ 当初他还宽慰自己，知青们养猪或许没有刘茵那么有经验, 顶多就是年底重量不达标, 可以用两头抵一头也行啊。 万万没想到全都死了！一只都不剩！ 想想刘茵这么多年一头小猪都没死过，他更心疼了…… 站在郑先进后面的干部看到他身子都在晃悠，连忙扶着喊了声：「大队长！」 赤脚医生也赶紧过来给大队长检查。 顿时，所有人都看到大队长脸色涨红，嘴里还念叨这：「是我对不住大家, 我对不起大家。」 队里的人可能不是很了解，但队里的干部都非常清楚。 知青来养猪大队长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而且是坚决不同意，他们某些干部心理或许摇摆不定, 但都不咋相信知青能养好猪。所以队里的干部全都不同意换人，知青却极力要求去猪圈。 两边僵持，这才想的法子公开投票。 万万没想到, 队里的人居然有一大半都同意知青养猪，当时大队长都气了好几天。 现在小猪全死了, 他们认为大队长没啥责任, 当初该争取的都争取了，人民投票让他们知青来猪圈的，大队长完全是被迫接受这个现实。 郑先进干大队长也有快十年了，和先前那个大队长不同, 他解决问题不用送礼，哪家哪户有啥事他都是尽力完善的解决，所以队里的人都还挺相信他。 站在后面的村民看到大队长的模样，心里都在骂那些当初给知青投票的人。而在场的有给知青投票的人全都被大家推开，不想和他们站在一起。 那些当初给知青投票的人还觉得自己挺无辜，有些是收过知青的好东西，这才投的一票，还有些是觉得知青知识多，养猪肯定比刘茵好，这才投的一票。 他们现在想想，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为啥要投知青啊？！ 小猪死了，本来还以为今年能分到更多的猪肉和钱，全都打水漂了。 「大队长，你没啥对不起大家，都是这几个知青，是他们害死了小猪！」 有一个人这么说了之后，其他人全都开始附和。 「他们害死小猪就该让他们赔！」 「送他们去公社，让他们赔小猪！」 人多想得也多，现在小猪死了，分不到肉和钱，一定得从知青口袋里把这损失给掏出来。 买猪苗啥的可都是队里的钱，换句话说也是他们的钱，不能白白损失这么多，反正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不差钱。 起闹之后，全都是让知青赔偿和滚蛋的话。 好些人还哭了，经歷过艰苦岁月的他们，平时一粒粮食都捨不得浪费，好不容易熬过苦日子，生活慢慢甜起来，记得刘茵在的时候，每每看到小猪进猪圈，卖出的时候都长成大肥猪，他们哭得更厉害了。 孙静和杨思思两个女知青现在害怕急了，就怕他们全都冲上来，批斗他们。 范力和董瑞心里也十分愧疚，他们家里是工人家庭，父母虽然在工厂里有点职位，但家里孩子多，生活上依然节俭。现在就在他们眼前死了十五头小猪，他们也是看到过卖猪的，只要想到这十五头小猪全都长成之后，他们心里更内疚了。 卫强依然坚定自己没有错，于他而言，不管是种地还是养猪都会有存活率的问题，他们只不过是运气差，十五头全都死了而已，要怪也是怪小猪体质不好，每天辛苦弄它们吃还给胀死了，福都不会享活该胀死。 刘茵一早就发现这边的动静，她也没急着过来，一直等虎妞睡好了，吃好了，拉完了之后，母女俩才慢悠悠往猪圈走。 围在外头的村民一看到她过来，立刻给她让开一条路。 其实啥都知道的刘茵装作啥都不知道：「发生啥事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围在外头的婶子嘆了口气：「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每一个路过的人看到刘茵后，全都嘆气。 刘茵心中暗笑，面上却不慌不忙往里头走，当看到地上那五头小猪的时候，她惊讶道：「咋死了这么多小猪？是不是发猪瘟了？另外的咋样？」 看她这么惊讶和焦急，旁边的人都不忍告诉她真相。 刘茵没等到回答，左看右看：「你们咋都不说话？」 第203页 「全死了？」 「啥全死了？到底咋回事？」 起初回答刘茵的人，掩面痛苦道：「小猪全死了，不是发猪瘟，是被知青们搞的消化不良胀死的。」 「……」 刘茵无语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异常艰难的问：「一头，都没，活下来？」 全部人同时点头。 紧接着刘茵也不知道说啥了，她看到大队长坐在一边，脸色不大对，赶紧过去问：「大队长，你没事儿吧？」 大队长摆摆手：「没啥事。」 二柱爹和刘茵还算熟，低声告诉她：「大队长自责的很，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没看护好小猪们。」 刘茵惊诧道：「这咋是大队长的责任？当初大队长反对知青养猪，后来是大家投票才决定的，和大队长有啥关系？」她扫了眼乡亲们，继续说：「当初我养猪成功，大队长也从来不居功，外头的羡慕，上头的表扬，全都我一个人得了，大队长可是啥好处都没有。现在出了事，大队长也不该把责任揽自己身上。」 大家听了她的话之后，越发觉得当初不该投知青，不，投票都不该有，当时应该直接反对知青接手猪圈！ 郑先进抬头看了刘茵一眼，心里划过一股暖流，孩子心里没怨他就好。 公社那边知道十五头小猪全死了之后大为震惊，让郑向东将驴车留在公社后，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 他们直奔猪圈，自行车都没歇稳，就赶紧拨开人群往里跑。他们先是看到地上躺着的小猪，然后赶紧跑去猪圈，确定没有一头小猪存活后，震怒道：「到底咋回事？咋会全都死了？」 这几年他们公社出了个养猪标兵的大队，公社也有光，现在一下子死了十五头小猪，上头责怪和浪费不说，外头该咋笑话他们？ 大队长休息了一会儿，又有队里的人安慰，他先走情绪好多了，慢慢将赤脚医生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公社的人也不全是城里人，其中一人就是畜牧委员，他走到小猪跟前，蹲下按了按小猪的肚子，硬鼓鼓的，完全符合清河生产大队赤脚医生的话。谨慎起见，他还是去熬猪食的棚子里看了看，和赤脚医生一样，他看到的猪食确实…… 他回来之后，朝着领头的人道：「如果他们每天都给小猪吃那种猪食，基本可以确定小猪是消化不良胀死的。」 有了公社的人确认，孙静他们更惊慌了。 孙静瞄了谢国枢他们，立刻扬声道：「是他，是他故意的！」 所有的人都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几个下放的老头子，能有啥故意的？听得他们云里雾里。 孙静直接跑到宋岩身边，指着他：「他是医生，他看到我们熬猪食，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吃了会消化不良，是他故意害我们的！」 有部分人觉得她的话还挺有道理，但更多的人已经不信任知青，管他们说啥都不信。 宋岩整个身子一抖，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郑向东凑近二柱，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二柱皱了皱眉，还是冷笑一声：「我说你们这些之前还是城里来的，一点不大气，错了就是错了，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随后，郑向东也淡淡道：「医生就会治疗牲口？这人和牲口一样吗？」 卫强红了眼，恶狠狠的盯着郑向东：「你老婆以前养猪，成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你当然为着他们说话，我甚至怀疑你们在暗地里偏帮这些下放的人！」 赤脚医生内心还是挺羡慕医术高的医生，只是他们身份敏感，他平时不敢来请教，这会儿也忍不住说道：「老宋以前是医生不假，但医人和医牲口还是挺不一样的。不是我要帮他说话，他一个城里过来改造的人，对牲口能有啥了解？以前见没见过养猪还两说呢。」 卫强横眉竖眼：「好啊，原来你们一整个大队的人都和下放人员串通，我一定要举报你们！」 郑向东眸中波澜不惊：「你刚刚说我媳妇儿和他们每天都一起上工，这话不错，但你说我们偏帮维护会不会太牵强？他们有罪这点没错，但既然国家没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就是希望他们好好改造，反思以前的过错。我们拥护国家政策，却被你说和他们勾结，是不是太可笑了？」 刘茵轻笑出声：「这位知青，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当初队里将这些人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立志要将他们改造成社会主义的人，这两年，不负众望，他们辛勤劳动，虽然干的事儿不值一提，可也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这事儿连县里的革委会主任都认可过，你现在来质疑我，是质疑革委会主任也和他们有勾结吗？」 卫强身子一缩，完全不信刘茵的话，但看到旁人就连公社的人都频频点头，他不信也不行了。 宋岩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心里也松了口气。 事情过去几年，但革委会主任夸奖过刘茵的事，他们依稀记得，说刘茵和下放的人勾结，确实不可信。 下放人员一直是他们头疼的问题，刚刚郑向东说的更加不错，既然国家没毙了他们，还留他们一条性命，就是希望他们能真心改过。 作为社会主义认可的标兵和模范，刘茵还是很有资格帮助他们改造，引导他们成为社会主义人的道路。 其实队里有些大爷大娘看到谢国枢他们的时候也释出过善意，现在听到知青又在推脱，还准备往他们身上扣屎盆子，一个个也怕真查出啥来。 第204页 「我看二柱说的话不错，你们这几个知青犯错不认错，比三五岁的孩子都不如。」 「上回明明上山玩，还推说找啥新饲料。」 「就是谎话精！」 公社的人见这几个知青还有黑歷史，脸也更黑了。 领头的人想着他们的身份，有些东西还是落实比较好：「你们既然不会养猪，为啥来了猪圈之后不请教刘带弟同志？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养猪人在队里，这都懒得问？」 卫强：「我们当初问了，她不肯教我们。」 刘茵挑眉，立刻觉得冤屈：「领导，大傢伙儿都在这儿，他们可以作证，我可从来没说不教他们。」 孙静立刻辩驳：「我当时说请你指教，你确实没明确说不教，可当初你那意思就是不教我们。」 刘茵看都没看她，只看着公社里来的人：「领导，当时知青要养猪，咱大队长是个稳步求升的人，觉得现在挺好所以不愿意改变，但您也知道，知青是下乡帮助我们的，我们也不能完全不顾他们的意愿，所以决定公开投票决定谁来养猪。」 公社的人全都点头，这事儿他们当时听过，以为这几个知青真有本事，哪曾想…… 刘茵接着说：「投票之前，我和知青们都拉了票，我是听从大队的安排，大队让我干我就干，让我回家休息我就回家休息，绝对没有怨言。知青们拉票时说的啥来着……」 郑向东抿了抿嘴，学道：「带弟姐，我们也是想发挥自己的价值，您千万别介怀。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国家号召我们下乡，帮助农村建设，养猪也是一门非常科学的学问，我们觉得能做得比你好。」 「对对对，就是这些话。」刘茵勐地点头：「乡亲们都很信任知青，更信任有知识的人，当时大部分人都把票投给了知青。」她顿了顿：「后来知青说要交接，本来都是才进的猪苗，没啥可交接的，但我还是和队里的干部，还有乡亲们一块儿过来，当时十五头小猪全都好好的，活蹦乱跳，大家都看见了。」 乡亲们也连连点头：「对，我们都看到了。」 刘茵瞄了眼孙静，又转回头道：「那时候孙知青确实说请我指教，我当时觉得既然知青们是科学养猪，和我土办法养猪肯定不同，就犹豫了一下。当时知青们啥都没说，我以为他们也想到这一点，不需要我的帮助。要是知道他们半点养猪的知识都不会，我死也不会把大队和国家最宝贵的十五头小猪交给他们！」 公社听着她有理有据的说着，其他人都能作证，加上她本身就有具有无私和英勇的品格，他们都还是很相信这番说词。 刘茵既然开口了，肯定就得将孙静他们锤死：「我刚刚说的话绝对没有半句掺假，孙知青们如果觉得乡亲们会偏帮我，那就让队里的其他知青确认一下我说的对不对。如果还认为胡知青和王知青一向和我家走的近，他们也会偏帮，就问问其他知青，其他知青和我家不熟，他们当时都在场，肯定记得。」 公社的人相信刘茵，但还是询问了其他知青。 其他知青自然确定了刘茵的话没有作假，都是原原本本说过的话。 孙静他们搞出来这些，之前他们还挺羡慕，不用下地干活，每天想什么时候起来都成，也没人盯着。 可现在搞成这样的结果，简直给他们知青的名声上刻上污点，洗都洗不起清楚的那种。 这几个人简直是害群之马！ 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又弄清楚了小猪的死因，公社的人决定将这几个知青先带回公社。 一下子死了十五头小猪，他们在现场根本就不能做出决断，又事关知青，怎么处理必定要上头开会决定，兴许还得往省里报一下。 人带走了，十五头小猪就留给了清河生产大队，本身就是他们花钱买的。 郑先进看到十五头小猪就心塞。 还是郑向东建议道：「猪都没了，留着也没啥异议，带回队里分了吧。」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分猪肉的时候，这是大家唯一一次绝对猪肉不香，吃一口心都在流血。 按理也是要给其他知青分的，可现在乡亲们对知青没啥好感，甚至排斥，直言就不该分给知青。 郑先进也和乡亲们有同样的情绪，但他好歹理智些：「乡亲们，知青是他们是身份，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拿胡知青来说，他来咱大队之后，上工不耽误，空余的时间教队里的孩子，他给咱大队做贡献了，这猪肉就得分他。」 二柱附和：「对，不能为了几颗老鼠屎就埋怨其他知青，他们都是好的。」 乡亲们也不是认死理的人，回想胡知青、王知青，还有其他几个知青，平时都老实上工，确实不该歧视他们。 有耿直的人直接朝着胡兵道歉：「胡知青，对不起，刚刚是我们错了。」 胡兵来这里也有好几年了，他认识了很多朋友，教了很多学生，日子虽清贫，但他觉得很有意义。 现在看到可爱的乡亲们，他差点流下男儿泪。 王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分了猪肉，乡亲们也没散去，留在原地说猪圈的事，还有工分、猪肉的事。 突然，有个人说道：「以前猪圈就带弟一个人，不管多高的工分也就一个人，可之前去了五个知青，那工分不得从咱每年的粮食里分？还有分猪肉，以前只分带弟一个人，连小六都算在带弟那儿，现在五个知青属于不同家，算来算去，咱不仅粮食会被瓜分，猪肉也被分走了好多。」 第205页 「对啊！」 所有人都惊觉，要是让知青们养猪，他们亏大发了。 「你咋这时候才说？！他们不止去猪圈了，还将小猪全都弄死了！」 刚开始说这话的人辩解道：「我也想说啊，可那么多人投知青，不是不敢嘛。」 有投刘茵的人冷笑：「当初你们投票的时候光想着人家知青给你们啥好处，也不想想带弟一个人养那么多头猪有多辛苦，来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带弟指不定多寒心呢。要说知青是杀死小猪的人，你们就是递刀子的人。」 有了这个议论之后，当天晚上队里好些家都开始闹矛盾了，争的就是当初为啥投知青！ 还有人更怕，以后刘茵不养猪了咋办。 然而这些都不是队里干部担心的，他们现在是想着赶紧找到新的猪苗进圈，让刘茵继续养。 第二天，队里的人就打听了猪苗的事儿，现在整个公社都知道清河生产大队一天之内死了十五头小猪，养猪的知青还都被抓走了。 每每遇到别个大队的人，清河生产大队的人就会被挖苦一番。 郑先进跑了整整两天，才弄回来四头瘦不拉几的小猪苗。 乡亲们看到的时候都怀疑这猪能不能长大，作为要养猪的人，刘茵自然在其中。 她检查了下四头小猪，发现问题不大。 「能养，但得精心照料。」 听到她的首肯，大家都松了口气，也期盼着这四头小猪能平安长大。一想，这可是刘茵养啊，绝对能长大。 不约而同的，大家都给刘茵说着鼓舞的话。 同时，二柱和大壮家里也决定将小猪卖给队里，全让刘茵养。 因为这事儿，以前算过二柱和大壮家的人，现在都无地自容。为了大队的未来，人家这么无私的将小猪贡献出来，没的说。 至于大队花钱买这事儿，也没啥槽点，人家小猪也是花钱买的啊。 一下子，猪圈里就有了八头小猪，和上年比少了些，但大家都不在意了。 知青养死十五头小猪的事儿果然被报到了省里，省里也是震惊，立刻派专员下来调查，还来了清河生产大队走访。 得到的结论和公社上报的材料完全属实，紧接着就是关于处置问题。 第60章 罩你 猪圈来了四头弱不禁风的小猪, 刘茵最近几天都没空带孩子，那小屋子正好派上用场, 虎妞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醒着的时候还有小哥哥陪玩，对妈妈也没啥依恋。 上回出事的时候队里的赤脚医生发挥了很大作用, 这回刘茵也将他请了过来，刘茵有养猪的经验, 但看病这玩意儿还是得兽医来。 赤脚医生难得近距离接触宋岩, 给小猪『看病』的时候, 也会不经意问宋岩一些治人的问题。 宋岩每回也不经意的回答。 两人交谈还挺投契。 赤脚医生频频往猪圈跑, 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为了和宋岩交流, 反而以为那四只小猪真的很难养活, 心里骂孙静他们更是狠了。 在三人的精心照顾下，四头小猪明显长肥了些, 原先从二柱和大壮家牵来的四头小猪更加肥硕了。 队里人知道小猪转好后, 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而就在此时, 省里关于孙静们的处置也研究出来了。 他们五个是知青, 身份非同寻常，处置重了, 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知青，处置轻了, 又对不起那被胀死的十五头小猪和清河生产大队的队员们。 最后的结果就是，五个知青要赔偿十五头小猪的损失，此外撤除知青的身份去农场劳动改造,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来清河生产大队给所有人道歉。 说是道歉，其实和批0斗大会差不多，五个知青被捆住手，每过来一个清河生产大队的队员，都要同他们道歉，而且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能有反抗的姿态。 知青被押过来的这一天，整个大队的人都来了，老的小的也一样，将整个晒谷场挤得满满当当。 这里头也不光是有清河生产大队的人，还有别个大队过来看热闹的，特别是知青们。 有了第一个上去朝他们吐口水的人，紧接着很多人都过去了。与此同时，还有人在旁边大声的念着他们的过错。 清河生产大队的队员出于信任，将猪圈交给孙静他们，可他们非但没有珍惜这份信任，反而屡次撒谎、推卸过错…… 刘茵站在后头，眼睛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但精神力扫得到。 看到二柱拿了泥巴去扔那个卫强后，她压下嘴角的笑意，低声道：「我以为二柱结婚当爹后应该稳重些，没想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郑向东抱着虎妞，他长的高，大致能看到前头是啥状况，也感嘆了一句：「吴玉的责任很重啊。」 夫妻俩说完相视一笑。 刘茵和郑向东并未上前去，旁边的人义愤填膺的怂恿他们去解解恨，两人都笑着婉拒了。 比起吐口水扔烂菜叶子，刘茵更喜欢的是结结实实打一顿，只可惜没能实现。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见没人上前之后，公社的人就将孙静他们给带走了。 来的时候他们还穿的体体面面，走的时候身上布满浓痰、淤泥等物。 公社的人也嫌弃脏，直接用绳子将他们套住，在前面拉着，骑上自行车后他们就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引来许多人观看。 第206页 孙静他们被带走后，郑先进也让大家赶紧上工，人群也渐渐散去。 二柱发泄过后心中解气不少，他跑过来和郑向东一起：「哥，嫂子，你们刚才咋没去前头，踹他们两脚也好啊。」 刘茵：「他们那身上有下脚的地儿吗？我怕脏了鞋。」 二柱干巴巴的笑了笑：「说的也是。不过不要紧，我刚才丢了他们好几坨淤泥，里头也有哥和嫂子的。」 郑向东视线下移，立刻将媳妇儿和他隔开：「你没洗手，离远点。」 「……」二柱看看自己的手，确实脏不拉几：「哥，我又没碰你和嫂子。」他将手往后一背：「哥，我听我爹说，那个孙静找了家里，想让家里疏通，不想道歉不想去农场，没想到上头的领导没答应，你们没看到她刚刚表情，就跟想死一样。」 说着，他还哈哈大笑起来。 刘茵和郑向东静静的看着他笑，没有任何表情。 二柱笑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瞟过去一眼，尴尬了：「哥，嫂子，你们都不觉得好笑吗？」 「有啥好笑的？」 二柱愣了愣，觉得东哥和嫂子一点都不有趣：「我还想说为了这个，我特意甩了孙静一脸泥巴，你俩这么冷漠，我都说不下去了。」 郑向东淡淡笑着：「你这不是说了吗？」伸手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手上工，我把虎妞送回去再过去。」 二柱『哦』了一声，心里老不得劲了，他准备去找大壮，将这事儿再说一遍，大壮肯定不会这么冷漠。 等二柱一离开，刘茵和郑向东就笑了起来，幸而二柱没看到这一幕，不然会更加郁闷。 「虎妞我自己抱回去就成，你赶紧去上工吧。」 「我和你一起去猪圈。」 「猪圈里现在用不着我时时看着，我准备晚点去看一眼，你赶紧去上工，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郑向东将虎妞给她：「那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啦。」 傍晚，两人将虎妞给哄睡了，准备大吃一顿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了沈军的声音。 「沈大哥怎么来了？」刘茵看向郑向东。 郑向东摇了摇头，起身去开门。 沈军跟着郑向东进屋的时候，瞄到桌上的菜色，又没看到虎妞：「看来我打扰你们独处了。」 刘茵脸皮厚：「我们每天都在是独处。」 郑向东请他坐下后，又给他添了一副碗筷：「沈大哥这个点过来是有啥重要的事情吧？」 沈军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说：「咱边吃边说？」 本来就是在自己家，刘茵和郑向东更加不可能拘束着。 吃了几口之后，沈军才说道：「你们想不想赚钱？」 刘茵和郑向东对视一眼，后者问道：「想买啥东西？」 他们现在的积蓄比起全国大部分来说都不差什么，但他们没想过指着这钱过日子，以后还要去城里，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现在他们又有了虎妞，更不想孩子受委屈。 「和老弟你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爽快。」沈军笑看他：「主要是肉，细粮这些，要是有什么人参灵芝也行。不过这回我拉了个人入伙，你们的价格可能要收低一点。」 这一点郑向东和刘茵都明白，不说多了个人，就说现在抓的可比以前严多了，风险都在沈军那儿，他们适当的让一点完全没问题。 肉都是山里头的东西，他们相当于无本买卖。至于细粮，对他们来说风险有点大，除非是自家不吃的，不然农村分到的细粮大多会被换成粗粮。但，也不是不能操作。 有以前的默契在，他们大致谈好。 沈军说了他下回出车的时间，如果能在他出车前弄一批，自然最好，交货的时间地点和以前不变。 正事谈完，沈军也问起了他们大队最近最轰动的大事儿。 「那五个知青真养死了十五头小猪啊？」 刘茵笑眼瞄着他：「不弄死十五头小猪，他们能被抓走？」 「这五个知青也太蠢了。」沈军想想那十五头小猪长成后的样子，满脸可惜。 「行了，外头天都要黑了，你骑车不好走，赶紧回去吧。」 沈军起身后边往外走还边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脸虎妞都没看到呢。」 「她睡了，没啥好看的，以后有机会让你看个够。」郑向东将他往外头带。 刚出去，满满就从窝里出来了，晃晃的走到沈军脚边闻了闻，发现是陌生气味后，立刻发出警告的声音。 刘茵跟在后头：「满满。」 等满满屁颠屁颠的跑到刘茵跟前后，她蹲下摸了摸它的头：「记住他的气味，以后遇到别咬人。」 沈军记得这只小狼狗，长大后越髮长的像狼了。 刚刚满满靠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在意，听到刘茵的话后小腿直接打了个寒颤：「它这么小都会咬人了？」 郑向东：「上回二柱来家里，他兴奋没喊人，直接往屋里沖，满满直接就朝着他扑上去，要不是茵茵出来的快，二柱肯定会被咬。」 沈军忙不迭往前走了几步，和她们拉开距离：「你家有旺家已经够狠了，现在来个……」 他心里想着下回来这儿一定先喊人，不然腿就别想要了。 刘茵看他那害怕的样儿，笑了起来：「你放心，它记得你的味道，只要你是偷偷摸摸进来，它不会攻击你。」 第207页 可能是融合了狼的血脉，满满比旺家更具凶性，才几个月大，只要是不熟悉的气味，它就会攻击。 这一点刘茵和郑向东都很喜欢，他们家里有挺多不能被看见的东西，有满满守住，他们进山或者出门也不用太担心。 沈军依然觉得满满兇残，立刻往外头：「我先回去了，下回再来看虎妞。」 刘茵拍了拍满满的后臀，看它回窝后，才起身笑道：「旺家每天回来越来越晚了，我看它都要扎根山里了。」 「随它去吧。」 刚刚顾着说话，两人都没吃好，回屋后继续吃着，也聊起了怎么和沈军做生意的章程。 郑向东打猎的手艺虽然没有刘茵好，但也能去山里弄些东西。 刘茵觉得不够，但她现在要照顾虎妞，背着孩子去山里肯定不现实。 所以两人想着要不要将二柱和大壮拉进来，郑向东对这两个兄弟是很信任，要不要拉他们只看刘茵的意思。 大壮家人口简单，大壮也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就是二柱家里人有点太多了。 就在刘茵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二柱家突然分家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二柱家已经分完家了，可谓是快的队里人都诧异不已。 既然分家，就分得彻底。二柱确定要搬出去之后，就找大队长批了块宅基地，一边收拾着，一边存盖房子的材料。 郑向东去帮忙，刘茵也带着虎妞过去看了下。 「你家咋突然分家了？」 被问的二柱也是一脸懵，吴玉只好解释：「是爹娘的决定，他们说二柱现在结婚生子，已经有了小家庭，是该分家了。」 这显然不符合农村人的观念，像二柱家分家这么早的，队里真没几家。 大多数都是全都住在一起，直到孙子辈要结婚了，才会提一提分家这事儿。 刘茵看了眼去干活的二柱，拉着吴玉偷偷问：「是不是你大嫂说了啥？」 她可没忘记二柱手里头有不少积蓄，之前给了几百块菊婶儿，那时候他大嫂就知道。因此她猜想，会不会是金钱导致这样的结果？ 吴玉忙摇头，神色轻松：「没有，大嫂一直挺好的，这回分家，大哥大嫂之前也不知道。他们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知道刘茵是关心自己家，吴玉又笑着说：「嫂子，其实分家也挺好的，我和大嫂现在相处的好，可时间久了，也会有摩擦，还不如分开住，彼此留着好印象。而且有了自己的家，自己想干啥就干啥，不用顾忌太多。」 这点刘茵深有体会，自己住确实轻松很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当家做主，不用管别人的脸色。 「你们准备盖个啥样的房子？」既然两边的愉快分家，刘茵也就不多问了。 「二柱说先盖个够住的，等有了钱再慢慢添，孩子的房间都等他们长大点再加盖。」 刘茵知道二柱不缺钱，盖房子的花费不是个小数目，钱从哪里来，总得有个说法，因此慢慢加盖确实是个好法子。 等回家之后，刘茵才从郑向东那里得知，二柱这回分家没要多少东西，前几年给菊婶的那三百块一分没要。 刘茵惊讶道：「这事儿吴玉没意见？」 「他手里的钱吴玉知道，咱们还是小看了二柱。」i郑向东笑了笑才说：「二柱跟吴玉说，他爹娘养他不容易，操了很多心，那钱原来就是准备孝敬爹娘的，没道理现在分家还要回来。他还跟吴玉保证，以后一定能赚更多的钱，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吴玉嫁到二柱家之后确实没过啥苦日子，家庭和睦，二柱又是听话的，不缺钱不差粮，比起她认识的姑娘，她简直掉进福窝。 「二柱还挺会哄人。」刘茵想到吴玉：「既然二柱分了家，那你以后去山里也叫上他和大壮吧。」 「媳妇儿，你同意让他们一起干了？」 「同意，但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大壮和二柱，刘茵还想过刘祖，以前那个中二少年早早就不见踪迹，现在成长为一个值得她信任的人，她也想过拉他一把。 但转而想到胡春花和刘庆那尿性后，她还是觉得再等等吧。 现在只要饿不死，等改革开放有的是机会赚钱。 这几年也正好磨练磨练刘祖，让他以后真赚钱了也不至于会飘起来。 郑向东只要媳妇儿同意，其他的事情他绝对会安排好。 从这天开始，他们显而易见的忙碌起来。 二柱和大壮更是狂喜，要不是家里还有家人，他们恨不得扎进山里头住着。 就在二柱家分家的第二天，大队长去城里开完会之后带回来一张报纸，让人给队里的人都念了念，特别是让知青们仔细听。 原来，孙静他们的事情上了报纸，这件事也通晓全国。 首先当然是批评了孙静他们的品德，其次是让各大公社注意，以后不能由着知青挑选工种。 国家都出了郑策，知青一律按照大队分配，如果知青不服从，一律记入档案，这个不服从安排的污点会跟着他们一辈子。 当然，有真才实学的知青例外。 公社和生产大队也要做好调查工作，不能知青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在养殖种田上，还是得将经验和科学相结合，知青们读书多懂的多，但在农活上还是需要当地人实时指导，不能任由他们随意发挥。 第208页 从这件事上还反应出了很多问题，反正报纸上洋洋洒洒一整个版面都是在说这个。 同时，刘茵会养猪的事儿也被全省乃至全国知晓。 清河生产大队恢復平静之后，刘茵的生活也越发忙碌起来。 虎妞得带着，猪圈要顾着，偶尔还要上山帮着弄些肉回来，家里还有羊啊鸡啊满满。 总之，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的非常满。 今天下雨，郑向东不用去上工，刘茵也啥事不能干。 两人坐在门口，弄了个小桌子泡了一壶花茶，分别坐在两边，静静的看着雨，细细的品着茶，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郑向东编了个厚实的草蓆，专门铺在地上让虎妞睡在上头玩。 转眼虎妞已经七个月了，能坐在草蓆上一个人玩好久。 满满也逐渐长大，今天下雨，刘茵将满满好好的杀了杀虫，直接将它丢在草蓆上，让它陪着虎妞。 虎妞和满满一块儿长大，尽管虎妞现在还是个只知道傻笑的小婴儿，但满满已经很懂事了，每次虎妞抓疼了它，它也不会生气，而是用头将虎妞顶的躺到地上，藉此来逃脱魔爪。 草蓆本身就很厚实，刘茵又在上头垫了厚厚的被子，完全不怕虎妞摔疼。 郑向东和刘茵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一边看看雨，一边看着虎妞和满满玩闹。 养孩子的过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很新奇，也很心累。 虎妞第一次生病，最开始萌芽，能咿咿呀呀叫出爸爸的谐音，都是快乐与疲惫并存。 也庆幸他们隔壁住着三个可靠的人，不，应该说四个。 顾明辉是除了郑向东和刘茵之外陪伴虎妞最多的人，他真的很能帮上忙。 谢国枢他们没自己养过孩子，但多少听家人说过。 加之宋岩这个全科医生在，每次总能帮助他们孙俪度过虎妞的每一个新开始。 和沈军的生意也顺利续上，刘茵现在最期盼的就是革命结束，改革开放。 他们投机倒把的事儿自然瞒不过谢国枢他们，这几天每天都能吃到内脏，想想也知道这丫头又在冒险。 「丫头，万事注意安全，现在被抓到可不是好玩的。」谢国枢语重心长。 宋岩和顾礼也是同样的意思。 刘茵笑道：「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我们交易的时候也很谨慎，不会掉以轻心。」 顾礼『嗯』了一声，颇为感慨道：「要是我……你搞这些完全不需要担心，只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 「老顾，说出来的话可不能收回去，以后你风光了，可不能忘了今天说的话。」 顾礼盯着她看了两眼，发现她对自己还挺有信心，便笑道：「我保证不会，假如真有那天，只要我能罩得住，绝对护着你。」 「老顾，你这话我记下了。」 「咱们击掌为誓。」顾礼严肃的伸出手。 刘茵倒是觉得没必要，但还是伸出手和他击掌三次。 宋岩和谢国枢两人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宋岩斟酌了一下：「丫头，我虽然只是市里的医生，但还是认识不少人，以后有什么困难，都能来找我。咱好歹是一个省的，不一定非得找老顾。」 谢国枢也迅速说道：「我要真能出去，虎妞以后上学的学校我给你找，不管是省里还是省外的都任你挑。」 刘茵看着他们一个个说着大包大揽的话，好笑又感动。 刚开始照顾谢国枢和宋岩，是因为本身他们认识，又曾经对他们好过，才想着帮一把是一把。 慢慢接触后，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像家人一样，就不在乎那些过去的恩情啥的。 至于顾礼，她刚开始确实存着心思。 她和郑向东以后肯定会离开这儿，去的地方也绝对会是外头的大城市。让顾礼活下来，到时候去了外头有人罩着也好办事。 可等慢慢接触，渐渐熟悉之后，这些心思也淡了。 现如今看着他们恨不得拍着胸膛保证，她渐渐明白，或许有些事情不用算的那么清楚，因为结果永远意料不到。 除开他们之外，好比原身的家人。 当初改造刘祖只是为了不让刘祖长大之后找她这个姐姐帮忙，没想到刘祖现在确实不要她帮忙了，还很自立自强，这样一个结果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再比如胡春花，她真的有想过和她好好相处，但每次都让她无语，她也就没那心思和她热乎，每次都是连唬带吓，这么相安无事的处着也挺好。 第61章 大学 「你们的话我可都记下了, 别到时候我去找你们，你们当我乡下穷亲戚。」刘茵故意开玩笑道。 谢国枢『哼』笑一声：「不说咱们认识多少年，就凭向东是我的学生，郑芫小同志是我的关门小弟子，我也绝无可能将你们拒之门外。」 前头的话刘茵还明白，可等到说郑芫的时候, 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虎妞的大名，这大名取了之后就没叫过，弄得她还挺陌生。 没等她问虎妞咋成他关门小弟子, 另一边宋岩不依了。 「老谢, 郑芫小同志还没出生的时候, 我就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她明明是我的关门小弟子, 怎么成了你的？」 眼见他们又开始争论，刘茵赶紧阻止：「虎妞还小呢, 她以后喜欢什么咱们都不确定，你们要是有能耐让她喜欢你们，我不介意她认两个老师。」 第209页 原本还争锋相对的人也豁然开朗。 对啊！ 他们争什么呢？ 虎妞想学什么, 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 顾礼在旁边看得乐呵, 他也想掺和一脚，只是虎妞是个娇嫩的小闺女, 还是文静些比较好。 在一个小雨飘飘的日子里，刘祖的媳妇生了，如胡春花的愿望, 生了个儿子。 刘茵过去看的时候，胡春花抱着孩子不撒手，看她那样子，她就直接跟刘祖建议不要让她带孩子，免得宠得无法无天。还有，家里现在两个孩子，一定要注意不要冷落了谁。 弟媳妇那儿刘茵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坐月子，婆婆啥的都不用管，自己吃好喝好让孩子吃饱就成，其他都有刘祖。 有了刘茵的提醒，刘祖确实瞧见他娘太宠儿子了，原来受宠的乐乐现在备受冷落。想到自己也姐姐小的时候，他越发宠着乐乐，对儿子却十分严厉。 他媳妇刚开始还有些意见，觉得自己生了儿子反倒不招男人待见。 后来刘祖发现她偷偷哭，无奈的给她解释了一遍，又将自己小时候那些黑歷史一一说出。她媳妇儿才惊讶，原来自己男人小时候那么顽劣，同时也警惕儿子不能跟他爹年轻的时候一样。 二柱的房子盖的挺快，他刚开始也很想弄点瓦回来，郑向东也答应帮他想办法。 只是和吴玉商量过后，他们还是决定和村里人一样盖个土胚房就行，说是等以后有钱了再盖更好的。 刘茵完全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二柱手里有钱，比留在家里的更多，可分家的时候他没要啥东西，如果马上有钱盖好房子，确实容易引起别人探究。 房子落成那天，郑向东和刘茵还去吃了饭，也预示着二柱的小家开始独立生活。 天气越来越冷，刘茵也不敢将虎妞带出门。好在郑向东不用上工，两人也能轮换着去山里。 入冬之后，旺家也不往外跑了，成天在家守着满满。 只可惜满满现在看到它就烦，甚至连和旺家同窝都不愿意。 没办法，郑向东提前给它做个单独的窝。 怕这俩打架，虽然是满满单方面撕咬旺家，但还是将它们俩的窝分得远远的，分别在院子的一左一右。 新年临近，郑向东早早就去县里买了好些过年的东西回来。 虎妞有满满陪着一起玩，刘茵也能和郑向东一起包饺子。 「向东，大队长好像在外头喊你。」 郑向东手上一顿，放下手上的饺子皮洗了手就往外头走。 天气冷，他们也没在外头说话。 郑先进进屋后看到桌上的东西，便笑着：「包饺子呢。」 「我们都快包完了，大队长留下吃点。」有精神力助攻，刘茵就是个手巧灵活的，没一会儿就将剩下的饺子皮全包完了。 「不了，我来主要是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说。」 郑向东和刘茵同时看向他。 「前些年高考取消了，大学也关了好些，现在上头下来一个政策，明年大学重新开始招生，说是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覆审。」郑先进停了停：「咱们县总共只有三个名额，其中一个就给了咱们大队。你俩过往的成绩上头都看着，我觉着这个名额就是给你们的。」 刘茵一听高考，就知道是关于工农兵大学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来了个名额。 她真是不喜欢学习，所以直接看着郑向东，他愿意这个名额就要了。 郑向东看着媳妇儿，笑了笑：「叔，这个名额肯定是冲着您这么多年的辛苦建设给的，咋能是给我们的呢。」 「小六，咱大队的年轻一辈里，你就是领头羊，这群众推荐，是板上钉钉的事，领导那儿也知道你这个人，他们一定会批准。至于学校那边，你一直是个勤奋肯干的性子，去了学校也一定一样，学校一定会收你。」 「叔，虎妞还小。」 这就是婉拒了。 郑先进看了眼在满满背上抓的虎妞，笑道：「这个事儿还没对外宣布，你有时间考虑一下，和带弟也商量商量。」 他还是很希望郑向东能去的，他们大队别说大学生，高中生都没出过一个。 郑向东要是去读书了，回来就是大学生，多光宗耀祖的事啊！ 「我先回去了，你们仔细想想。」 刘茵肯定是不想去的，但她没想到郑向东会拒绝。 「我们可以一起去城里，所以虎妞小并不是理由，你为啥不想去？」 「上大学对我来说一直是遥不可及的事，现在有个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很心动。」郑向东揽着她的肩膀：「现在的情况咱们全家都去了城里，你就不自由，而且只能坐吃山空，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再者，老谢、老宋、老顾他们教我的，远比在学校学到的更多更丰富。」 「可是他们教你，你也得不到毕业证，没有毕业证，外头都不会承认你的学识，啥好工作也轮不到你。」 「外头的工作能有咱们现在赚的多？」比起以前谨小慎微，现在的郑向东开朗了许多：「现如今的情况，咱们在农村更好，种地或许辛苦，但只要习惯就好。你不是说过，未来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到时候咱们出去自己做点小生意，能赚钱也更自由。」 「行，你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 第210页 刘茵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有个体户的思想了，不过确实，自己做生意更自由，去上班还得有领导管着你。 工农兵大学尽管没对外公布，但总是会有点风声，知青们有自己的渠道，各个大队的知青也会私下聚一聚，传来传去，这工农兵大学的事情就被传了出来。 谢国枢他们也知道了，以他们的角度来说，现在去上工农兵大学有好有坏，但听到郑向东不准备去了之后，这些话就没说的必要了。 年初二，刘茵带着男人和闺女回娘家，娘家人也问起了这事儿。 「向东，你是不是真的要去上大学了？」胡春花关心的问。 郑向东笑了笑：「没，这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到底谁去上现在还不知道。」 他们不可能将大队长私下来找他们的事情说出来，反正先搪塞着吧。 「你是咱村最优秀的小伙子，要真有这个名额，你不去谁去？」胡春花像似笃定了女婿会去似的，立刻叮嘱闺女：「带弟，平时对向东好点，说不准他就是咱大队第一个大学生。」 刘茵权当没听到这话，笑着问刘祖：「怎么没看见乐乐欢欢？」 乐乐是弟弟的闺女，欢欢就是他新得的儿子。 初二都是回娘家的日子，只是今年弟媳妇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孩子也小，就准备先不回去，等天气暖和点，再带着孩子回娘家。 刘祖笑道：「乐乐说要穿漂亮点来见姑妈。」 胡春花见死丫头不搭理自己，嘟囔道：「一个丫头穿漂亮干啥，又不是相看对象。」她顿了顿，立刻朝着儿子喊了声：「快让你媳妇儿把大宝抱出来，让他姑妈好好看看。」 刘茵一开口，就知道胡春花啥意思，不就是过年都要给个红包嘛。和胡春花待在一起真心说不了几句话，刘茵直接起身，抱上虎妞：「他们都在屋里吧？我去看看，天气冷，别把欢欢抱来抱去。」 看刘祖想要跟着，她忙不迭说：「陪着你姐夫说说话。」 刘祖立刻就懂了姐姐的潜台词，别让娘折腾他姐夫。 虎妞喜欢妈妈，也喜欢爸爸，现在看到自己被妈妈抱着走了，爸爸还坐在那儿没动，立刻伸手喊了句：「粑……爸爸……」 刘茵摸了摸她的小脸：「你爸丢不了，我们先去和姐姐弟弟玩。」 屋里，刘祖也找话道：「虎妞都会喊爸爸了？」 说起闺女来，郑向东那是有说不完的话，刘祖也喜欢自家的小棉袄，两个人畅聊起来。 过了初五之后，刘茵就发现她在家门口遇到知青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还都是些女知青，关键还不是他们队里的女知青。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她就跟郑向东嘀咕了一句。 「她们找你了？」 刘茵一愣：「啥意思？那几个女知青是过来找你的？」 「在村里碰到过，和她们不熟，就没搭理。」 听闻，刘茵上下仔细打量着郑向东。 在大队里，他属于好看的，这些年伙食非常好，以前全身瘦骨嶙峋现在也有层薄薄的肌肉，身材属于很好的。 不对啊，现在是冬天，也看不到身材。 衣着打扮和队里人比起来也不算很出格，顶多就是补丁少点，那那几个女知青看重他啥？ 脸吗？ 二十多岁，确实挺有看头的。 郑向东瞧着媳妇儿的眼神不对，就知道她想歪了：「茵茵，她们估计是冲着大学名额过来的。」 「……」 刘茵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她们虽然没说，但都想和我套近乎，我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还没死心。」 既然不是冲着拆散她家庭来的，刘茵也松了口气：「能理解，你看看胡兵，他是第一个来咱大队的，都几年了？依然还在这里，毕竟那些家里有关系的人是少数。上大学回城，既风光又能离开这里，谁都想要。」 「这个名额我没有决定权，她们来找我也无用。」 「还是跟她们说清楚吧。」 第二天，郑向东去猪圈的时候，又遇上了个女知青。 「郑向东同志，好巧啊。」女知青明显打扮过，头髮梳的整齐光熘，头上还扎着头花。 郑向东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如果是为了大学名额的事情，你找错了人，名额不在我这里，我也决定不了谁能上去。」 女知青的表情当即落寞，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郑向东走远。 这种一般都是好应付的，知道从郑向东这儿弄不来名额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有些死皮赖脸的，听了郑向东冷漠的话后一点不憷，甚至还上手去拉他。 郑向东跟躲避病毒似的，赶紧弹开：「我说了，大学名额我决定不了，你别再过来，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那女知青柔柔弱弱的，娇里娇气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和我说什么名额啊。」 「我不想和你说话。」 女知青一噎，见他油盐不进，只好改变方案：「我知道你很早就结了婚，你媳妇儿我也见过，她一点都配不上你……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直接从地上捡了个树枝往她脸上甩，闪躲不及，那树枝直接刮到她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无暇说出那些暧昧的话。 第211页 女知青一边捂着脸，一边哭道：「你，你敢打我！」 郑向东目露凶光：「我媳妇比你好一万倍，不，你这样噁心骯脏的女人根本不配跟我媳妇相提并论。别让我再看到你，也别让我听到关于我媳妇儿任何不好是言论，不然，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我都会去找你。」 女知青吓得直发抖，现在哪里还敢和他理论，踉跄着就跑了。 谢国枢他们也是去猪圈的，只是看到郑向东和个姑娘在说话，就一直没上前，没想到被他们看到这样一幕。 他们和郑向东住的近，知青频频过来的事儿自然瞒不过他们。 「向东，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居然没发现你还有这样一面？」谢国枢他们含笑上前。 宋岩过去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丫头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吗？」 他们都没说郑向东刚才做的是否过分了，毕竟不是当事人，他们无法站在当事人的立场去想这事儿。 郑向东从来不怕谁知道，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同他们聊着天去猪圈。 后来再来的女知青，郑向东都是冷脸相对，说不通就让旺家上。 打这儿之后，就再也没有女知青在郑向东面前晃悠。 与此同时，刘茵那边也出了新情况。 刘茵去打猪草的时间都很有规律，最近她每次去打猪草，都能碰到男知青。 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刘茵可没有手下留情，面上和他们还算好好说话，但等他们一走，准能摔个大马趴。 之前性格不同，想到的方式也自然不同。 有个把男知青看刘茵就是个农村妇女，粗鄙又没见识，自以为帅气俊朗的能勾0引到刘茵，没想到无功而返，反而在她面前出了丑。 气愤之下就直接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你真蠢，居然支持你男人去上大学！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外头有多好！学校里很多女学生，她们比你漂亮比你有知识，家境比你好，你以为你男人看到他们之后还会记着你？你也不想想自己长什么样子，还拖着个闺女。」 见刘茵不说话，大概以为自己气到了她，又得意洋洋道：「等你男人大学毕业后直接在城里工作，成了城里人，他还会认你这个农村媳妇儿？别做梦了！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赶紧想办法让你男人拒绝去上大学。」 「他不去，名额能给你？你又不是我们大队的人。」刘茵笑笑的看着他。 男知青以为说动了刘茵，以为她害怕了，立刻说道：「只要咱们合作，名额的事情你不用管，反正你男人一定去不了城里。」 刘茵甩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接将男知青给打蒙了。 「你才是蠢货！」 说完这一句，刘茵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她没想过搞出人命，但也不会让这人好过，专挑关节的位置揍。 出完气之后，她垂眸看着男知青那一脸愤恨的表情：「晚上的山里特别冷，祝你好运。」 关于她打他的记忆，他永远都不会记起，甚至会忘记他们今天见过面。 郑向东陪虎妞玩了小半天，虎妞睡着后，他就在院子里收拾旺家和满满的窝，同时给他们撒一些驱虫的药粉。 刚收拾完满满的窝，他就看到媳妇儿气唿唿的回来，背篓里一根猪草都没有。 「媳妇儿，怎么了？」 山上发生的事情没必要隐瞒，刘茵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郑向东心里一紧。 比起刘茵对郑向东的信任，郑向东却是十分没有安全感。 男知青里有些很不错的人，他不是不信媳妇儿，但依然会担心，总归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听到媳妇儿将那人揍了一顿之后，他勉强笑道：「如果不是我，他们不会去找你，媳妇儿，等会儿我去找大队长，让大队长不用帮我留着这个名额了。」 之前他们商量过后，他就去大队长那儿说过，拒绝这个名额，可大队长依然对他抱着期待，希望他认真考虑。 「大队长那儿确实要说，你也不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那些知青们过来试探，不就是知道比不过你，希望用非常手段逼迫你放弃这个名额。」刘茵拉着他：「你比他们优秀多了，他们这是害怕。」 从媳妇儿口中听到的称赞让郑向东心花怒放，什么安全感、害怕全都不存在，他立刻抱着她：「我这几天想过，这个名额有一个人非常合适。」 「谁？」 郑向东卖了个关子没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最终能不能得到这个名额，但我觉得希望很大。」 刘茵对名额的事情不是多在乎，只要那些知青不过来骚扰他们的生活就好。 下午一点，郑向东就去找了大队长，在他再三拒绝之下，大队长终于决定群众票选出这个名额，然后报上去。 队里直到要投票去大学的名额之后，都还挺兴奋，谁能去上大学可取决于他们的投票。 天气依然很冷，但大家都很热情。 郑先进也想快点投完大家快点回家，将队里干部选出来的人全都喊到前头站着，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桌子。队里每家出个代表，一个代表拿一颗石头，投谁就把石头放在谁跟前的桌上。 开始投票前，几个人都说了拉票的话。 队里人先前不知道那些人参与，看到没有郑向东的时候，都还挺惊讶。 第212页 大部分人的心里人选就是他，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参选。 二柱家里有干部，所以一老早就知道，他想让东哥去参选，又捨不得东哥去参选。得知东哥不参选，他觉得怪可惜的。 大壮深知东哥有主见，他不参选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胡春花没看到女婿，当场就喊了：「咋没有小六？」 郑向东拿着石头，第一个走上前：「我投胡知青，胡知青来了咱们大队之后，一直用心教学，他值得这个名额。」 这番话就是最好的解释，他为什么不参选，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 他将石头放在胡兵跟前的桌上：「胡知青，相信你不管去了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胡兵知道有上大学的名额时，也激动过，期盼过会不会是自己。现在看到郑向东支持他，他满心激动，朝着郑向东笑了笑。 有郑向东的第一票，接下来的投票就顺利很多。因郑向东说了那番话，很多本想将票投给郑向东的人全都给了胡兵。 再者，胡兵教队里人认字，大家对他都很有好感，此时也将票全都投了给他。 明显，胡兵面前的石头已经堆成小堆，比起旁边的人多出很多。 投票截止后，根本就不用数，胡兵赢得了这次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参选的还有其他知青，见到胡兵激动的嘴都合不拢，不由得气愤难耐。 第62章 过继 胡兵确实十分激动, 他来到清河生产大队已经四年了，刚开始也和所有的知青一样，不想待着这个艰苦的地方。 后来他慢慢调试自己，也从中找到了很多乐趣，也实现了下乡的价值。 每每听到乡亲们亲切的喊他胡知青或者胡老师的时候，他都觉得一直以来的坚持是对的。 现在, 更让他看到了坚持之后的回报。 胡兵捏着郑向东投票给他的那颗石头，用力的抱着郑向东，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他知道, 如果郑向东也参选, 他肯定得不到这么多人的支持。 尽管他是知青中比较受乡亲们喜欢的, 但郑向东原本就是队里人，做出的贡献不比他少, 得到的荣誉更是他无法企及。 假如郑向东不投那第一票，不说那些话, 他不会这么容易胜出。 郑向东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知青，回去准备准备吧, 上头下来通知, 我再跟你说。」 胡兵看着大队长：「谢谢您，大队长。」 「没事儿。」 回去之后, 王刚这才给了胡兵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是真心祝福好兄弟！ 两人是前后脚来的清河生产大队，这些年胡兵风雨无阻、坚持不懈的给队里的人上课，刚开始他也会跟着去带上一两节课, 只是地里的农活实在累人，渐渐的他就不想去了。 胡兵坚持住了，而且教的很好，现在他能去上大学，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有欢喜的也有泛酸的。 「早知道和郑向东一家交好还有这样的大好处，我当初来就该好好和他家套套近乎。」 「你这马后炮倒是放的响亮。 胡兵和王刚也听到他们的话，王刚气不过想和他们理论，被胡兵拉住了。 「你就当没听到？」 「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还得和他们相处下去，不要闹太僵。」 王刚即便明白胡兵这是替他着想，但还是觉得气愤。 说酸话的毕竟只有那一个，其他人还是很真诚的过来祝福胡兵，还说要庆祝一下。 郑向东们回家的时候也受到了『纠缠』。 胡春花看到人家全都祝贺胡兵，胡兵也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越发觉得为啥女婿不去上大学。 「小六，你跟我说说，为啥要放弃去大学？明明那个名额是你的！」 郑向东微微无奈：「娘，您别这么说，那个名额从来不是我的，是大家投出来的。」 「如果你去，大家肯定投你啊！」 「我小学都没毕业，字都认得不全，怎么去上大学？」 「就是不会才要去学校啊？不然要那么多老师干啥？老师不就是把你从不会教到会吗？」 面对丈母娘的歪缠，郑向东辩驳不过，只能想媳妇儿求助。 可就这一眼，让胡春花好似抓到什么把柄，立刻朝着刘茵骂道：「带弟，是不是你不准小六去？」 要说刘茵根本就不想搭理她：「你赶紧回家给欢欢洗尿片吧，上不上大学的事儿现在说啥都晚了。」 「咋晚了，大队长不是还没去城里，这名字随时都能改！」 「向东不去学校，不去就是不去，你说再多也是废话，赶紧回家去。」刘茵可不比郑向东笑脸相迎，好言解释。 「你个死丫头，当初就不该……不该把你生下来祸害人，小六的前途都让你毁完了！」 刘茵瞥了眼周围，发现没啥人之后，直接当着胡春花的面儿捏了捏拳头：「你要是再说，我等会儿就去找刘祖，好久没揍人，我手都开始痒痒了。」 这几年吃的好，不止郑向东身高在队里拔尖，刘茵的身高也跟飞车似的往上沖了好大一截，现今已经都快接近一米七了。 胡春花和刘庆的身高都不高，要不是刘祖的身高只比郑向东矮一点，刘茵真会觉得这个身体基因突变。 第213页 「你，你都结婚生了娃，咋还这么暴力，当心教坏虎妞！」 「虎妞学着点才好，以后不会被人欺负，再有人说她赔钱货的时候，她能直接揍回去。」 惹不起胡春花还是躲得起，她瞄了眼无动于衷的郑向东，挑头就走了。 「媳妇儿，娘真怕你。」 刘茵看着胡春花的背影摇摇头：「她那是怕我打她的心肝宝贝，她最怕的还是刘祖，这么多年了，刘祖怎么一点没把她教好？有时候还是得粗暴手段比较快，有效率。」 郑向东失笑：「娘对你不好，你能冷硬点保护自己。可刘祖，娘对他一直很好，根本不可能硬8起来。」 「也是。算了，我都嫁人这么多年了，只要她少来招惹我，我也真不会拿她怎么样。」 郑向东知道媳妇儿故意说这些，还挺可爱。 他清楚的很，近年丈母娘开找『麻烦』的次数不少，媳妇儿每回说的厉害，但从未动过丈母娘一根手指头。有时候看媳妇儿和丈母娘吵架，他发现媳妇儿其实挺乐于其中的。或许，太过平和的生活也需要来点消遣？ 胡兵的名字递上去之后很快就被批准，他本身是知青，学校那边也快速通过覆审。 刚过元宵节，胡兵就收拾好东西走了。 队里很多人都去送他，一晃眼，当初十八岁的青年已经快要二十二岁了。 好些他教过的小孩子都哭着让他一定要回来看看。 胡兵泪流满面，点着头答应，以后一定会回来！ 大人们都知道知青离开之后绝对不会再回来，但小孩子们忘性大，过几天就会忘记，也没戳破这些。 一九七六年。 虎妞已经七岁了，如她的小名一般，是个特虎的小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刘茵在怀她的时候用过大力气，以至于虎妞长大之后力气也比平常人大，当然，和刘茵不能比。 六年的时间，虎妞已经成了队里的孩子王。说起她能成为孩子王，还有段故事。 在虎妞还小的时候，刘茵就想过，他们家住的本来就远离村庄，应该让虎妞去公社上学，多和同龄人接触。 郑向东也同意她的想法，家里人少，供一个孩子读书完全没问题，就算搬去城里也行。 只是老谢他们知道后，有点惋惜，觉得公社太远，还不如他们来教，一定不会输给公社的老师。 虎妞从开始说话就被老谢他们轮番教着，认字、数学、打拳甚至英语等等都一个不落。 她很喜欢三个爷爷和明辉哥哥，明辉哥哥会陪着她一起玩，三个爷爷会给她讲好多精彩的故事，她根本就不想去什么公社学校。 至于和同龄人相处，她没两天就征服了队里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用行动证明给爸妈看，她不去学校也一样能和同龄人玩得好。 郑向东和刘茵是开明的父母，他们不会强求虎妞，在和虎妞深谈过后，便让她每天跟着去猪圈，继续偷偷的跟着老谢他们学习。 看着虎妞认真学习的模样，刘茵想到了郑向东。 一定是遗传了她爸的优良基因，不然像她的话，绝对是学渣一类。 顾礼清理完猪圈后，走出来看到刘茵在发愣，往她看向的地方看去，便笑道：「是不是很羡慕虎妞？当初我们都想教你，你死活不愿意。」 刘茵侧头看他：「我不是羡慕，就是觉得虎妞不像我。」 顾礼仔细看了看虎妞，又看了看刘茵：「长得挺像你的。」 「老顾，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最近几年，他们从沈军那儿听了不少平凡回城的例子，这样的好消息自然不会瞒着老谢他们。 他们得知之后，有欣喜也有惆怅。 欣喜是终于能清清白白做人，惆怅则是捨不得这里。 郑向东和刘茵是真的替他们开心，他们都是有学识的人，不该一直待在猪圈养猪，他们值得更好的地方。 这一天，来的也很快。 郑先进去县里之后，带回来一辆军车，轰动了整个大队。 他们看自行车的次数都很少，别说这种带四个轮子的小汽车，这么近距离看还是生平第一次。 特别是看到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后，大家议论的更兇勐了。 郑先进去猪圈找顾礼的时候，刘茵也在，看到那几个军装小伙朝着顾礼行军礼，她发自内心的笑了。 谢国枢和宋岩都为顾礼高兴，更期待着自己也能有这样一天。 顾礼同军装小伙儿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朝着刘茵走过来。 「丫头，我要回去了。」 刘茵笑道：「恭喜你，老顾。」 「谢谢你和向东这些年的照顾，如若不是你们，我肯定活不到今天。」 刘茵往他身后瞄了瞄，特意小声道：「我不是那种施恩不求回报的人，你要真想感谢我，回去之后帮我在京市买个房，不管地方在哪里，只要面积大就行，越大越好。」 顾礼诧异：「你准备去京市继续养猪？」 「等你买到房子，就自然知道了，咋样？帮我这个忙吗？」 「没问题。」 听到他的答覆，刘茵更开心了：「你物色到房子之后，拍个电报过来，咱们电话联繫，我到时候把钱汇给你。」 「买房子不是一笔小数目，等我回去之后看情况，如果我的处境好，请你们去京市做客，到时候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第214页 「好，一言为定！」 他们这边商量好，另一边却是依依不捨。 虎妞拉着顾明辉的手：「明辉哥哥，你要走了？」 顾明辉现如今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了，他是看着虎妞长大的，陪伴她的时间有时候比刘茵和郑向东都多。 此刻要分别，不仅是虎妞不舍，顾明辉也不想和虎妞分开。 「爷爷，咱们把虎妞带回去好不好？」 顾礼难得听到孙子说稚嫩的话，笑了下：「等咱们回去安顿好之后，再将虎妞接去京市。刚才我已经和你姨说好了，等咱们回去之后，他们就会去京市看望咱们，到时候你和虎妞又能见面。」 这些年，顾明辉没怎么变化，他有谢国枢他们教着，比起队里的小孩儿来说拔尖很多，偶尔也会被队里的小孩儿欺负，骂他的出身等等。 因此他面对外人的时候依然还是那个冷漠的小小孩儿，只有面对信任和他喜欢的人，他才会温和。 当年他来的时候才四五岁，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京市时有很多不好的遭遇。 爷爷说的没错，现在他们能回去了，可回去之后的情况如何他们谁都不知道，还是等一切安顿好，不会有人骂他们打他们拉着他们游街之后，再让虎妞过去吧。 这些让人难堪的遭遇，他不想虎妞也去经歷。 「虎妞，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以前几个爷爷教她认字读书，爸爸和妈妈再三强调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会对爷爷们和哥哥不好。 她大一点点之后，爸爸妈妈跟她说过爷爷们的身份和曾经的遭遇，所以她懂。 泪眼汪汪的看着顾明辉：「明辉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回了京市之后，我会先给你写信，等我和爷爷安定之后，就让姨带你来京市玩儿。」 「拉钩。」 顾明辉伸出小拇指勾住虎妞胖胖的小拇指，两人立下约定之后，一直送他们上车。 刘茵抱着闺女，心里也酸的很。 虎妞从小到大都很少哭，不管遇上什么事儿也都很坚强，她甚至怀疑过闺女是不是也被穿了。 可除了少哭之外，虎妞所有的行为都和小孩子一样，因此她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虎妞静静的流泪，看着小汽车。 顾明辉也从小汽车里伸出脑袋，静静的看着他们。 直到小汽车没了踪影之后，刘茵才抱着虎妞回猪圈。 「就这么喜欢明辉？」 虎妞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刘茵细想也觉得合理，虎妞能走会跑之后，都是顾明辉跟在她身后，两人相处的时间非常多。 她和郑向东一个要上工一个要顾着猪圈，同时他们还得维繫着和沈军的生意。 每天多是吃饭或者晚饭之后能陪着虎妞玩，再者就是农闲的时候。 但虎妞也挺嫌弃他们这对父母，特别是两人都不怎么会讲故事。 谢国枢、宋岩、顾礼三人有丰富的生活经验，他们将以前遇到过的趣事以讲故事的方式说出来时，不仅是虎妞，就连郑向东都很爱听。 刘茵倒是能讲讲末世打丧尸的故事，可过程太血腥，末世的生存也太考验人性，都是属于不适合虎妞的故事。 看闺女还在抽抽搭搭，刘茵无奈道：「别伤心了，过几年咱们就去京市定居，到时候你还和明辉一起玩。」 「真的吗？」虎妞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些。 「妈啥时候骗过你？」刘茵看到她鼻涕甩得老长，立刻从她口袋里拿出小手绢：「自己擦。」 虎妞接过后先擦了擦眼泪，将手绢对摺后才开始擦鼻涕：「妈，咱家有钱去京市吗？」 「想想办法就有了。」 「是要问二柱叔和大柱叔家借吗？」 刘茵听着闺女的童言童语，不禁发笑：「钱的事情有爸爸，你每天开心玩就成，哪天去京市我会通知你。」 「妈，你可不能忘了哟。」 「你不信我，等会儿看到你爸，跟他说。」 「嗯，我信妈，爸爸那儿也会说。」 郑向东正在地里干活，队里的老人小孩儿知道顾礼平反被接走之后，也过来说了下，主要是说那小汽车有多气派啥的。 没能去送老顾，郑向东有点遗憾。 那边七嘴八舌的说完小汽车之后，又瞄向郑向东：「小六，我看那老兵和你家带弟关系不错，特别是那个明辉，走的时候可捨不得你媳妇儿和你闺女了。」 郑向东淡淡一笑：「您一定看错了，老顾在咱大队这么多年，他肯定捨不得咱们大队所有人。」 大家都不信他这话，老顾和刘茵在猪圈一起这么多年，没感情也肯定有交情。 「小六，这老顾平反回城，你家和他关系好，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郑向东依然不动如山：「叔，咱都是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现在老顾回城，带弟的任务也算完成，没啥享福不享福的。」 「话不能这么说，老顾在猪圈归带弟管，带弟对他们好，他们还能不记得？」 「我想带弟不会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他们是不是一颗心向着社会主义。」 几次发问都被郑向东轻飘飘带过，其他人也没劲儿再问。 反正他们心底都知道，要是老顾是个知恩图报的，带弟以后一定会好。 第215页 本身小六家的条件在大队算好的，以后只怕会更好。 可惜了郑大业那一家子，抱着石头当宝贝，却不知道自己丢掉的才是最珍贵的那一颗。 话说郑大业家这些年过的越来越不好，分家之后，郑老三就带着媳妇儿单独盖了房子，彻底脱离郑家老宅。 现如今郑老三的日子也好起来，也有了几个孩子，生活可算美满。 郑家老宅里的情况就差了许多，即便是分了家，郑老大、郑老二和郑老四依然住在一起，孩子越生越多，生活上每天都会为着鸡毛蒜皮的事儿争吵。 郑老五被划为坏分子之后，人也越来越阴沉。罗红跑回来以为她有儿子能恢復到以前的生活，可回来才知道生活欺骗了她。 罗红当时不知道郑老五隔段时间就得拉出去批7斗，求着婆婆让她回家。 等到婆婆同意之后，郑老五也同意之后，她的苦日子也来了。 一有不顺心的事情，郑老五就会打她，她想跑，可郑老五每次出去上工，就会把她捆住，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以为儿子会是依靠，没想到儿子也看不上他这爹妈，奶奶不要他，他也只能有样学样，心里一有气，就朝着娘一顿勐打。 总之，郑大业家那一堆破事儿，队里人已经不稀罕说了。 同住一个大队，尽管离的远，郑向东和刘茵还是有所耳闻，只是已经断绝关系，这些也和他们不相干。 断绝关系那年，刘茵给郑家人下了暗示，淡化向东在他们心里的印象。 淡化终究不是去除，他们想到正想的时候，依然记得他们的血缘关系。 「你死哪儿去了？让我在这儿等这么久？」 刘茵牵着虎妞，没到门口就听到王大花的咆哮声。 「你来干啥？」 「这是我儿子的家，我为啥不能来？」 「儿子？」 王大花一咬牙：「别以为断绝关系我和小六就没了关系，他始终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刘茵皮笑肉不笑道：「那咱们去找队里的叔爷爷们问问，看看咱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断绝关系的事儿整个大队都知道，王大花有些气软：「我来找你是为了你和小六好，你别不识好人心。」 「如果是过继的事情，别找我。」 这一两年，王大花偶尔会来找他们，说的都是让郑向东过继个他兄弟的儿子，第一人选就是郑老五家的那个儿子。 刘茵只要想到郑老五家的儿子五毒俱全就觉得噁心，还过继？没打死除害就不错了。 后来王大花看郑老五的儿子不行，又说了郑向东其他几个哥哥的儿子，反正央求着一定要过继个儿子。 这事儿发生之后，就连队里人都觉得王大花说得对，让郑向东过继个儿子以后摔盆。他哥哥多，不拘是哪一家，有个儿子腰杆子也硬一些。他们劝不了郑向东，但凡遇到刘茵都会说说。 就连胡春花都开始起心思，让刘茵过继刘祖家的小儿子，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刘茵气的直接将她推出门，列为禁止往来的人之一。 后来还是刘祖上门说他和他媳妇儿都没这个意思，刘茵气才消了些，但自此之后遇到胡春花就跟空气似的，再不搭理。 对于王大花的『好意』，郑向东不愿意，而且极其厌恶，严词拒绝之后，王大花消停了一阵，没想到又死灰復燃的过来了。 「你是小六的媳妇儿，这么多年没给他生个儿子，我不找你找谁？」王大花瞥了眼虎妞：「我让你们过继也是为着你和小六好，没个儿子以后老了都没人送终，小六哥哥家的儿子，好歹和小六有血缘关系，你们吃不了亏。」 刘茵看得出王大花确实是想让他们过继个儿子，没有占家产的想法。 可王大花都安生这么多年了，突然想到这个不太可能，肯定是后面有谁在挑拨。 第63章 房塌 他们要真过继了儿子，儿子不得继承他们的所有？这儿子总归不是他们两个生的, 他们百年之后, 遗产还不知道便宜谁去了。或者不用等他们百年…… 当然，这个前提是她和郑向东有过继儿子的想法。 现如今, 他们没这个想法，背后那人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个人胆敢算计她家, 她不会这么轻松放过。 「你对我们还真是好。」刘茵挑眉：「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之前一看到王大花，她就生理性厌恶, 再听到她说过继儿子的事，她便直接赶人，倒是没太深究出这事儿的缘由。 看她好像软和一些, 王大花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你几个嫂子也是一片好意, 小六和他几个哥哥都是我生的, 兄弟家的血脉相当于小六的血脉，等过继个儿子给你们, 你们这一脉也能传下去。」 知道是几个嫂子之后, 刘茵和她就没别的话了：「要说的也说了，你回去吧。」 「那这事儿？」 刘茵挂上微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自以为说服成功的王大花连说了几声『好』。 牵着虎妞进院子后, 虎妞突然挣开她的手, 抱住跑过来的满满。 摸了满满几下后，虎妞低声道：「妈，我不想要哥哥和弟弟。」 正在放东西的刘茵听后一愣，朝着闺女走去，认真的说：「虎妞, 爸爸妈妈只会有你一个孩子，不会有其他哥哥弟弟姐姐妹妹。」 第216页 虎妞刚才还绷着的小脸露出一个微笑，她又想了想：「可以让明辉哥哥来我们家吗？」 刘茵随即笑道：「就那么喜欢明辉啊？」 「嗯，明辉哥哥好。」 「明辉能不能来咱们家不是你我能做决定。」刘茵看她又皱起小脸：「下回看到明辉，你可以问问他。」 「明辉哥哥有自己的家人，会不会不愿意来我们家？」虎妞又开始犯愁。 「妈妈不是他，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决定。不过，明辉不管来不来咱家，他对你都很好。」 虎妞觉得妈妈说的在理，点头后就去和满满玩了。 满满已经是条能依靠的成熟狼狗了，有满满在，刘茵完全不担心虎妞。 旺家年纪大了，现在成天趴在窝里，它现在很少走路，牙口也不如以前锋利。 最近，旺家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断断续续迷迷煳煳，郑向东和刘茵都知道，它时日不多了。 旺家在他们心中，早就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不可割捨的家人。 郑向东和刘茵两人内心更期望旺家能陪他们一辈子，可所有的期望也抵不过现实。 旺家的寿命在狗当中算是长的了，他们应该珍惜和它接下来的日子。 去灶房煮了些肉汤，刘茵端着肉汤，拎着小板凳走到旺家的窝边，放下肉汤后，她直接坐下。 听见他『呜』了一声，慢慢的舔4着肉汤，刘茵轻轻的摸着它的后背。 一直等到它吃完，刘茵又陪了它一会儿。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你当时来家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可爱，特别好玩。」 「那时候我和向东都没养过狗，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虎妞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试图抱起满满，满满的年纪和她一样大，不管她尝试多少次，都没有成功过一次。 有时候满满会为了满足她让她半抱着自己，可尽管如此，虎妞都还是抱不住，经常摔个屁蹲儿。 坐在小板凳上，虎妞趴在慢慢身上，她看到妈妈又在和旺家说话了。 以前她也特别喜欢旺家，只是旺家陪她玩一会儿就会很累，渐渐的她就不怎么和旺家玩了。 她还不懂爸爸妈妈为什么每天都要和旺家聊天，但她知道，爸爸和妈妈在屋里总会看到旺家的窝嘆气。 害怕满满以后也变得和旺家一样懒洋洋，她赶紧抱紧了满满。 过继的事情，刘茵不会去深究到底是哪几个嫂子出的主意，反正那几个嫂子没一个好的。 以前虎妞还小的时候，偶尔虎妞也会去二柱和大壮家玩，每次遇上郑家的孩子，就会被欺负，一般都是抢东西。 刚开始虎妞回来没说，她也没受伤，郑向东和刘茵都不知道。 后来是有一次被抢的时候，被小壮给看到，告诉陈勤，陈勤赶紧来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闺女受了不少『欺负』。 将抢虎妞的几个小鬼教训了一顿之后，郑向东就回来问虎妞：「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 虎妞那时候三岁多快四岁：「他们好可怜。」 看着想法天真的闺女，郑向东和刘茵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郑大业家里分家之后，孩子越生越多，吃饭的嘴多了，日子就过得更加紧巴巴，大人们每天忙着上工，孩子们自然没啥人管，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活像讨饭的小乞丐。 虎妞没出生前，郑向东不喜欢孩子，虎妞出生后，郑向东反而是最宠她的。因此听到闺女的话之后，郑向东什么都没说。 刘茵只是以为虎妞现在还小，尽管性子跟个男孩儿一样，但没经歷过社会的毒打，想问题才会这么天真。 她平时都是陪玩，不会动不动就弄那些大道理出来，只有这一个孩子，自然是让她随心所欲的长大。 好在虎妞有几个靠谱的老师，听到这事儿后立刻给她上了几堂课，让虎妞有所改变。 那次的事情之后，郑向东和刘茵还真没往深处想过，以为老宅的那几个孩子只是看虎妞一个人，穿的好吃的好，这才动手抢。 在队里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 可现在想想过继的事儿，指不定那些孩子们也是受了他们娘的指使。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可不能简简单单的放过那几位嫂子。 郑向东下工回来，刘茵还没来得及说王大花过来的事儿，外头就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有事儿吗？」 有了孩子之后，但凡家里有人，他们都不会关院门。 虎妞更喜欢在院子里玩，只要不颳风下雨，他们家连吃饭都会在院子里。 郑三嫂看郑向东在洗手，便朝着问话的刘茵道：「今天来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家没准备把孩子过继给你们，不管娘那边说啥，都不是我和你三哥的意思。」 刘茵不是太明白，王大花之前说的人选里可没有郑三嫂家的孩子，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郑向东看了媳妇儿一眼，转头道：「我们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郑三嫂也有些吃惊，关于王大花这一两年让小六过继个儿子的事儿整个大队都知道。他们分家之后和老宅的关系也淡了，除开给两老养老的粮食，他们几乎不会去老宅那边。 看着小六过的好，他们也没想过和小六套近乎，凭着自己的努力，他们的生活也能很好。 第217页 可这次，特别是今天，娘突然上门说让他们要不要过继个儿子去小六家，甚至还选好了谁，他们这才炸了。 他们两口子就算日子过得困难些，也绝对不会把孩子送人。 「我不知道娘咋跟你们说的，娘之前也没来过家里，今天突然过来就说要我们把小军过继给你们。」郑三嫂顿了顿：「听那意思的每家都过继个孩子给你家。」 郑向东：「……」 刘茵：「……」 夫妻俩呆了，虎妞却一直支棱着小耳朵听着：「我们家不要别人家的孩子！」除了小哥哥。 郑三嫂偶尔也会在队里看到虎妞，她挺喜欢这小丫头，也很羡慕小丫头。 不仅仅是她，整个大队的小闺女哪个不羡慕虎妞？ 父母就她一个孩子，还是个闺女，得到的宠爱不比儿子差。新衣服，吃得好，大多数人家的儿子都比不上。 「小六，带弟，我今天来给你们表个态，不管娘说啥，我们都没有过继孩子给你的意思。」 刘茵笑了笑：「我们也没过继孩子的意思。」 郑三嫂愣了愣，想到娘今天的神情，她以为娘已经说通小六两口子了，没想到是娘想当然了。 不过，这些和她也没啥关系，她只要表明态度就行。 目的已经达到，郑三嫂家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忙，转身就走了。 刘茵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看着郑向东：「你几个嫂子挺能耐的？还想每家过继个孩子过来？她们想的这么美，咋不上天啊？」 郑向东也是觉得匪夷所思，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乍然面对他们起么蛾子，他还有些不习惯。 如今的郑向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敏感多思的人：「他们十个八个加起来也没你头髮丝儿美。」 「……」听了多少年，刘茵怀疑他怎么还没腻味，撇头笑了笑，她道：「这事儿你甭管，我来处理。」 郑向东淡淡一笑：「好好玩。」 顾礼走后，生活还在继续，经过这些年，刘茵一年养猪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四十头。 虎妞依然跟着谢国枢和宋岩学习，没了小哥哥的陪伴，她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上。 好在谢国枢他们一直都是寓教于乐，不然刘茵真担心闺女会变成个小书呆。 即便刘茵没让郑向东管过继的事儿，可郑向东还是在很多人面前说过，以后家里的东西全都留给虎妞，不会有别的孩子。 次数说的多了，加之郑向东不像是开玩笑，大家也渐渐相信过继的事儿没谱了。 同时还有挺多人打趣，说以后谁娶了虎妞就有福了。也真有不少人将这当回事儿，只要不是姓郑的人家，全都要儿子们去亲近虎妞，从小建立感情。 只是虎妞身边经常跟着满满，再不然就是二柱和大壮家的闺女儿子，根本不好接近。 王大花自然没错过郑向东的话，她刚想再找刘茵的时候，家里出事儿了。 郑大业和别个大队的寡妇亲密说话被人看见，传的也越来越离谱，搂搂抱抱都传了出来。 不光是老的，小的也出了问题。 郑大嫂、郑二嫂、郑四嫂全都出现了花边新闻，大家说的时候就跟亲眼看见似的，绘声绘色。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说他们的孩子长得一点不像他们的爹，反而有点像外头偷的人。 家里着了火，老宅也没人再管过继不过继的事。 不管是不是真的，外头人都说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家里的孩子也越看越不像自己，郑向东的几个哥哥全都暴躁了，平时还闷不吭声，回家打起媳妇儿丝毫不手软。 这些年郑向东和郑大业家里断绝往来，大家基本都忘记郑向东是郑大业的儿子，所以并没影响到他。 「媳妇儿，三个嫂子一起出了事儿，会不会被人怀疑？」 刘茵丝毫不惧：「怀疑啥？我可没拉着她们的手去外头找男人。」 郑向东笑笑：「我以为你会一个一个来。」 「哪有那么多功夫盯着她们。」刘茵往外看了看，发现虎妞还在外头，便低声跟他说：「郑老五那儿我准备用同样的办法，只是没想到他家里更恶臭，根本用不着我动手。」 只要想到自己在郑老五家看到的画面，她就噁心想吐，还想洗洗眼睛。 这时候她深恨自己记忆力太好，那副画面挥之不去，都快让她做噩梦了。 「他就是一条毒蛇，这几年闹革命他还算安分，老顾已经平反，这革命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郑向东知道，但凡没了约束，郑老五肯定会对他家不利，他也找了不少郑老五的污点，准备等革命结束，先让他高兴两天，在送他进去蹲几年或者几十年。 刘茵拍拍他的肩膀，高深莫测道：「等着瞧吧，他装阴沉装不了多久了。」 郑向东还想问，就看到媳妇儿出去陪旺家说话了，只能咽下心中的疑问。 果然，没两天，郑老五住的房子塌了，他并不是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旁边的人家听到巨响之后，都跑过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不少大人直接捂住孩子的眼睛，捂不过来的直接吼着让孩子赶紧回去。 房子倒塌是很突然的事情，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本来看到别人房子倒塌了，第一意识会去救人，但郑老五家那情况……大家都不想上前。 第218页 郑先进正在和干部们开会讨论粮食的事情，听到说房子塌了，所有干部都赶紧跑了过来。 「你们都围着干啥？还不救人啊？！」 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所有人站的远远的，也没看到人过去救人。 看到大队长过来，大家禁声，脸上的表情有嫌弃、噁心、看戏、尴尬，顿时让赶来的干部们越发好奇里头出了啥事。 等他们走进去，看到郑老五家一家三口都没穿衣服，还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还有啥不懂的。 郑先进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大队会出这种伦常事件，他也厌恶，可作为大队长，第一时间还是救人要紧。 喊了几个汉子去帮忙搬房梁之后，他又让另外两个妇女给罗红找件衣服。 有人指挥，郑老五一家三口被安全救出来。 队里的赤脚医生也在一旁候着，他们一出来就给三人看了看，罗红伤势最轻，基本没啥大碍。最重的是郑老五的儿子，直接压断了腿。 郑老五胳膊腿都有点压伤，没伤到骨头，敷点药就能好。 那一幕看到的人不少，赤脚医生也在其中，他可不想让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去他家，直接回家拿了药过来就地治疗。 万幸郑老五家的房子塌的是郑老五和罗红的屋，其他地方还能住人。 郑先进让人给简单的收拾了下之后，帮着把郑老五的儿子抬进屋，就没再管了。 看热闹的人虽然走了，可那一幕深深的刻在所有人心中，惊掉他们三观。 郑老五年轻没犯事儿的时候还是挺精神帅气的个小伙子，大家全都没想过他在床上这么生勐。 关键是他们一家都这么生勐！这么玩的开！ 打这之后，不管男女都会偷偷的议论郑老五和他儿子的身材，更会议论罗红的身材等等。 郑向东听闻后，就知道这是媳妇儿动手了，他终于明白媳妇儿那天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夸张』。 本来他还想等革命结束再给郑老五致命一击，撑着现在的机会正好，他直接将二柱搜集到了事儿写了封举报信，趁着和沈军交易的时候，趁夜塞到派出所的举报箱里。 每次和沈军交换完，郑向东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今天晚了许多，刘茵还担心他在路上出了啥事。 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刘茵也放了心：「今天咋这么晚？」 接过媳妇儿端着的洗脸盆，他学着媳妇儿前些时候卖关子那样：「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刘茵『哼』了两声：「洗完赶紧睡觉。」 郑向东洗好脸，正在泡脚，说出了挂在心里几天的疑问：「媳妇儿，你看到郑老五家那啥了？」 刘茵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当时太噁心，我没细看，幸好没细看，不然我得天天做噩梦。」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你让我去。」 「等有了再说。」刘茵不是自己靠近郑老五家，而是躲在远处用的精神力，换了郑向东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最近大队哪家最好聊？ 当然是郑大业家，上到老下到小，各自精彩得不得了。 其中要数郑老五家惊爆眼球，这事儿聊一辈子都不会腻烦！ 大家还津津乐道的时候，队里来了几个警察，直接将郑老五带走，又轰动整个大队。 破鞋问题大家都知道，可抓破鞋也该是革委会来抓，要抓也是抓罗红，咋会把郑老五抓走？ 有好事者特意跑了趟城里，得到的消息也只是郑老五好像又犯事儿了。 罗红被大队老少给看光了，最不堪的一面也被所有人知道了，她更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这些年，她每天不是被郑老五打骂，就是被儿子打骂。 儿子小的时候，郑老五也毫不顾忌，直接当着儿子的面和她弄床上那事儿，渐渐地她麻木了。儿子第一次对她那样，她甚至都没有半点震惊和推拒。 郑老五被抓走之后，罗红跟个木头人似的，郑伟，也就是他们的儿子找了奶奶无果后，杵着拐杖来了郑向东家。 还没走到郑向东家，他就被赶来的郑向东拦在了半道上。 郑向东本来在上工，听到队里的孩子说看到郑伟往他家的方向去了，他赶紧请假过来，就是不想让郑伟烦媳妇儿。 同时他也在想派出所那边效率真低，都几天怎么只抓郑老五一个，没把郑伟给弄进去？！ 「六叔。」郑伟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收拾过，为了给六叔六婶一个好印象：「奶说你们答应过继，以后你就是我爹了。」 以前郑伟小的时候还挺虎头虎脑，现在郑向东看着他，年纪小小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眼神中总是透露着贪婪、阴狠，都不是他喜欢的。 出淤泥而不染，假如郑伟身在那样的家庭，还能坚韧挺拔，自立自强，他不会介意帮帮这个命苦的侄子。 可惜，他不是。 郑伟看他一直没作声，试探的喊道：「爹，我能喊你爹吗？」 郑向东被他噁心了一把，下意识退后一步远离他：「你爹在派出所里，要喊去那儿喊。」 「奶说把我过继给你，你就是我爹。」郑伟杵着拐往前一步。 郑向东不着痕迹的退后：「我和你奶奶早就断绝关系了，她没资格做主我的生活，我也不会过继孩子，不管是你还在其他。」 第219页 郑伟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为了以后美好的生活，他继续厚着脸皮：「六叔，你和奶奶还有郑老五断绝关系，可我还是你的侄子啊。虎妞现在还小，以后嫁人总得要人给她撑腰，有我这个哥哥在，一定不会让虎妞受委屈。至于你说把家产都留给虎妞，我没意见的，只要你能当我爹，我以后绝对是虎妞最好的靠山。」 郑向东表情淡淡：「我永远只有虎妞一个孩子，过继的事不用谈，你也不用去我家，回去吧。」 「六叔，你真的这么狠心吗？」郑伟挤出两滴眼泪：「我爹残暴，我和娘经常被他打，六叔，你就当救救我，认了我当儿子吧？」 说着，他就往下跪，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郑向东见状，直接换了个方向站着，眉间不耐道：「别说废话，赶紧滚。」 第64章 离别 「六叔, 你真的不肯救我？」 郑伟仰起头祈求的看着他, 满脸的泪水和鼻涕煳着草泥, 身上的衣服倒还算整洁, 只是腿上绑着厚重的夹板，看上去伤得不轻。 有虎妞之后，郑向东面对小辈们时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冷漠，若非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五毒俱全的人，说不准看到他现在的样貌还真会生出点恻隐之心。 「你的腿本身就有伤，不怕更加严重, 只管跟着我。」 说罢, 郑向东直接回家。 他家里以前有旺家, 现在有满满, 队里人都知道这俩狗兇狠护家，不敢轻易去推他家的门，就怕被咬到了。即便有啥事找他们，也都是站的远远的喊上一声。 旺家是在别队捉回来的，养得护家之后，很多人都羡慕过，还私底下想找狗来和旺家配种。 奈何旺家早就有中意的人, 根本不配合, 大家也慢慢放弃了。 知道满满也是满满长大了点跟着刘茵去山里，才被大家看到，面对这头眼神比旺家更兇狠的狗，大家越发不敢靠近。 对于满满的来歷郑向东和刘茵每次都轻描淡写, 说是旺家带回来的，具体从哪儿来的他们不知情。 满满一身黑毛和旺家非常相像，大家私底下都猜测这是旺家在外头和别的母9狗偷生的。 郑伟想到那条叫满满的狗，压根不敢跟着过去。 郑向东走了会儿发现身后没跟着人，便加快脚步回家。 这会儿刘茵正在睡午觉，虎妞原本在她旁边，被尿给憋醒，自己下炕尿尿。 从茅厕出来，她就看到爸爸推门进来。 七岁的虎妞知道爸爸每天都要上工，她揉了揉眼睛，确定真的是爸爸之后，笑着朝他扑过去：「爸爸，你回来啦！」 刘茵睡觉不会睡得很死，虎妞有动静的时候她就醒了，看到虎妞是去上厕所，她就没动弹，郑向东回来她也知道。 慢慢从屋里走出来，她看到郑向东抱着虎妞在摘围墙旁边的小花。 「今天咋这么早回来了？」 「碰上郑伟，把他轰回去了。」郑向东给虎妞摘了几朵小花之后，就将她放下，让她玩儿去了。 刘茵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郑伟是谁，她印象里郑老五的儿子叫郑小宝，每次听到也都是小宝小宝的，郑伟这名字还是他自己给取的，嫌小宝没男人气概。 那段时间只要别人喊错他郑小宝，他就凶得揍人。 「对了，大队长说县里的邮递员送信的时候来通知过，说咱有两个大包裹在邮局，让我们去拿。」 「包裹？」 他们在外头认识的人不多，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能给他们寄包裹的一个也数不出。 沈军倒是常给他们送东西，可每次送都是交货的时候当面给，而且同一个县没必要寄包裹。 虎妞在旁边用小木铲在玩沙，听到爸妈的话后，又蹦又跳，高兴道：「是明辉哥哥，明辉哥哥答应给我寄东西。」 经由虎妞提醒，两人也猜测是老顾寄过来的。 「反正我请了假，等会儿不用上工，这会儿去县里把包裹取了吧。」 猪圈那边刘茵在午睡前也安排妥当，只要晚上再过去看一眼就行，她看了下虎妞。 注意到妈妈的视线，虎妞立马丢下小木铲抱着妈妈的手：「我也要去，我要看明辉哥哥给我寄的东西。」 「去县里要走很远，路上你坚持得住？」 以往去县里他们都会借队里的驴车，可现下在上工，驴车肯定不得空，他们必定得走着去。 虎妞犹豫了下：「那我和满满在家等你们。」 她以前对山里的东西很感兴趣，每次都会央求爸爸妈妈带她上山，上山下山的路更不好走，因此每回回来都是爸爸或者妈妈抱着她。 妈妈强壮，抱着她的时候没什么，就是带回家的东西会少一些。爸爸就不行，抱着她下山往往会很累。 她是孝顺父母的好孩子，虽然很期待明辉哥哥的礼物，但她还是乖乖在家等着吧。 即便有满满，刘茵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索性让郑向东牵着虎妞，将她带去了大壮家。至于满满，肯定留守看家。 郑向东一回来，两人就背着背篓往县里去。 来县里的次数多，他们知道邮局在哪儿，便直奔邮局。 报上名字和地址之后，他们领到了两个超大的包裹。 单凭两个人，肯定是弄不回去的。 郑向东想到沈军家里有自行车，他自己守在邮局，让刘茵去把自行车借来用一用。 第220页 也没准备先回去，而是去沈军家里，借个地方给他们将包裹拆开分装。 沈军媳妇儿看到刘茵一个人过来还挺惊讶，得知她是上门求助的，二话不说就把自行车借给她。 骑自行车对刘茵来说是小意思，她上去踩了两圈就熟练了。 郑向东还没骑过自行车，看到媳妇儿骑车这么熟练，他不意外，只是想着家里要不要也买辆自行车，行动更方便些。 「把东西抬上来，咱们推着走。」 刘茵将自行车停好后就去帮忙抬东西，前面刚好能卡住，后面就由刘茵扶着，郑向东推车。 沈军媳妇儿看到他俩弄两个这么大的包裹，下意识问了句：「谁给你俩寄的？」 没啥别的意思，纯粹是好奇。 进了屋之后，几个人帮忙把包裹卸下来，刘茵才回道：「之前下放后来平反了的一个人，我们也没想到他会给我们寄东西。」 「你俩都是好人，他知恩图报，这是你们该得的。」 得知由来后，沈军媳妇儿也不好奇了，藉口说屋里还有事儿，把院子让给他们。 郑向东和刘茵也抓紧将包裹全都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呈现在两人面前。 其中一个包裹特别重，里头装着很多特别精美的书，同时还有两件小裙子，以及一些小孩子吃的零食，玩具。 这个包裹一看就是顾明辉给虎妞寄的，里头全是虎妞能吃能用能玩的东西。 另一个包裹就实在多了，全是吃的，看包装全是外头买都买不到的东西，里头还有特意给老谢和老宋准备的东西。 同时，里头还有一封信。 郑向东直接打开，两人看了起来。 信里说了老顾爷孙回去之后恢復职务，以前住的房子也都发还，补了这些年的津贴等等。 都是些平凡的事，但郑向东和刘茵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信中也隐喻了房子的事情，不过没多说，说的也不清楚，只留下个电话号码，并且邀请他们去京市玩儿。 这是刘茵和老顾约定好的，老顾境况好了之后，她知道，再过不久，她就能在京市拥有自己的地盘了。 存了好些年的钱也终于能派上用场，再不拿出来用都得发霉了。 刘茵以前看到过很多将钱放在家里被老鼠啃了之类的新闻，她也担心，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把钱全都拿出来晒一晒，每次郑向东看到她这么做，都哭笑不得。 「等会儿咱们去给老顾打个电话，跟他说东西收到了，今年肯定不能去京市，只能等到明年。」 郑向东点头。 他们家里东西多，去京市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啥都得安排好了再去。 接下来，两人将东西整理后装到背篓里，刘茵直接将压重量的东西自己背着，其他轻一点的给郑向东。 尽管如此，两人的背篓被装得满不能再满，就算郑向东那个背篓的分量也不轻。 收拾好之后，刘茵就进屋找沈军媳妇儿了。 沈军媳妇看他们搞完了，也赶紧从屋里出来：「怎么没把虎妞带过来？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今天本来是过来拿东西，带上她到时候还得抱着她，所以没让她跟，丢在家里了。」 「下回来一定要带上她。」沈军媳妇看到他们满满的背篓：「我看茵茵骑车挺熟练的，等会儿你们骑自行车回去，有个车子人也轻松。」 「那谢谢嫂子了。」 「我们两家还说啥谢谢。」沈军媳妇知道他们赶着回去，也没留人：「虎妞还在家里等着，你们趁早回去，下回来家里吃饭。」 「嫂子，一定，等沈大哥回来我们就过来蹭饭。」 「行，到时候我让他去接你们。」 用绳子将背篓绑了个在前杆上后，刘茵就骑车带着郑向东回去了。 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小伙子，路上还引起不少回头率。 郑向东全程面带笑容，一点没觉得羞耻，反而偷偷抱着媳妇儿的腰：「茵茵，咱家也弄辆自行车吧？」 「买自行车，等明年去了京市再买，以后我们定居在那边，大件的东西都等过去了再买。」 不止是自行车，其他好用她买得起的东西，她一定都要置办上。 「好。」 两人回大队的时候，看到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好像在聊什么。 他们骑自行车回来自然也引来不少目光，还有小孩儿追着他们的自行车跑。 刘茵不想被拦下来给人看背篓里装了什么，加快速度将那群小孩儿甩开。 郑向东坐在后头也让他们别追，渐渐的小孩儿也不跟着跑了，反而都去围着从大壮家过来的虎妞。 看到闺女，郑向东直接让媳妇儿停车，他将背篓交给媳妇儿后，径直去接闺女。 刘茵根本没从车上下来，背上背篓后直接往家里沖。 见虎妞身边围着许多孩子，郑向东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水果糖，让虎妞分给他们。 直到糖分完后，郑向东才牵着虎妞回家。 郑向东前脚到家，二柱和大壮后脚就来了。 「哥，你总算回来了！」两人进门之后根本就没关心他们从城里带回来什么，反而隐隐有些兴奋？震惊？ 二柱叙事想来夸张，郑向东直接看向大壮：「又出啥事了？」 「罗红把郑伟给砍了。」 第221页 大壮简单的一句话惊呆了刘茵和郑向东。 他们一下午不在，就错过了这么大的事？ 特别是郑向东，中午他看郑伟还好好的，下午就…… 二柱完全不给他们喘气的时间，立刻噼里啪啦说道：「你们是没看到，当时整个院子里都是血，郑伟躺在地上一点气都没有，要不是大队长赶到将罗红给拉开，郑伟绝对会被切菜似的切成一段一段。」 他嘆了口气：「出了这种事情，大队长也不敢耽误，赶紧让人去报了警，后来罗红和郑伟都被拉到城里去了。也不知道郑伟活不活得了？」 大壮回想郑伟的惨状：「砍成那样，八成活不下来。」 刘茵此时在恍然大悟：「我说今天外头怎么站着那么多人，都不回家做饭，原来是出了这事。」 「嫂子，那罗红跟疯了似的，她被大队长拉开之后，见着谁都想上两刀，要不是把她打昏了，不知道得伤多少人。」 罗红髮疯在所有人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疯，直接砍死自己的儿子。 几个大人在说话，虎妞就在翻爸爸妈妈带回来的东西，看到好看的书本，漂亮的衣服，精巧的玩具，还有以前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后，她开心的不得了。 今天她在小壮哥哥家玩了一整天，有好吃的也没忘记小壮哥哥们。 「大壮叔叔，你能帮我把这些带给小壮哥哥们吗？」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大壮之后，又跑回去拿了些给二柱，说是要带给甜宝哥哥他们。 大壮和二柱就是过来说个事儿，没想过拿东西回去，还是郑向东说了句：「这是虎妞给她好朋友的，不是给你俩的。」 「虎妞，我替你小壮哥哥们先谢谢你。」大壮蹲下与她对视，然后笑道。 虎妞一副壕气的模样：「没事，让他们吃完了再来找我拿。」 顿时，几个大人都笑了。 二柱他们走了之后，郑向东则去做饭，刘茵则去了猪圈。 老宋他们正准备熬猪食，看到刘茵过来，直接将灶台让给她。 「丫头，我们听外头闹哄哄的，好像还在喊杀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谢关心的问。 在这里大队生活了这么多年，尽管和队里的人都不大熟悉，但他们一直记着队里的好，不曾为难过他们。 「向东五哥的媳妇儿把自己的儿子砍了。」刘茵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之前伦常事件，郑向东和刘茵并没跟老宋和老谢说过，因此他们不知道缘由，连道『可惜』以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悲剧？』这样的话。 谢国枢知道郑向东和父母兄弟关系不大好，当年断绝关系的时候他还在队里，因此也没多问。 宋岩所知道的都是谢国枢告诉他的，父母兄弟感情不好太常见了，特别是他这种当医生的，见到的比别人多几倍。 「我今天和向东去城里了，老顾给咱们寄了不少东西，等会儿回去之后给你们拿过去。」 「他回去之后还好吗？」 「上面对他怎么样？」 谢国枢和宋岩听到老朋友的消息，忙不迭问。 老顾走了之后，他们说话的人少了一个，没有顾明辉，就连虎妞过来都没以前那么开心了。 「他在包裹里夹了封信，信上说他挺好的，回去就復了职，被收走的房子已经这些年的津贴全都发还了。」刘茵笑着：「我们给他打过电话，他让我们有空就去京市玩，我已经跟他说好明年了。」 谢国枢和宋岩嘆气道：「可惜我俩还不能去。」 「说不准明天你们就能和老顾一样被接回去，别这么沮丧，你们迫不及待的想走，我会以为自己虐待了你们。」 宋岩：「丫头，我们在这儿确实住的习惯，只是很想念外头的家人罢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刘茵无法回答他，她知道他们和外头的家人断绝了关系，这都是为了保护他们。 但有时候有些标籤打上了就是打上了，那些偏激的人可不管你有没有断绝关系。 革命的十年也是极度考验亲情、友情、爱情等等感情的十年，熬过来的人会是大团圆结局，没熬过来的或许一个家就散了，朋友也不可信了等等。 给猪餵了晚饭之后，刘茵就和谢国枢、宋岩一起回家。 她回家后发现，郑向东已经和虎妞将东西都分好了，出去老顾专门给老谢和老宋寄的东西之外，郑向东还捡了很多吃的东西出来，准备一起拿过去。 他还将做好的晚饭也打包好，打算一起去老谢他们那边吃。 虎妞也抱着几本顾明辉给她寄的童话书。 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没必要让满满在家守着，所以他们出门的时候将满满也给带上了。 旺家也没被忽视，郑向东给它做了碗肉香浓郁的肉糜粥。 过来的时候，老谢刚生好火，见他们拎着许多东西，还闻到饭菜的香味后，果断倒了许多水锅里烧着。 虎妞见到谢爷爷和宋爷爷之后，献宝似的将童话书拿出来：「明辉哥哥给我寄来的，里面有几个字我不认识，谢爷爷能教我吗？」 老谢拿过之后翻了翻，摸了摸虎妞的小辫：「吃完饭爷爷教你。」 「好。」 吃饭的时候，他们不可避免的聊到了外头的局势，这回郑向东和刘茵去城里的时候也发现了，带红袖章的人几乎没了，大家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瞻前顾后。 第222页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是好的趋势。 晚上回家之后，虎妞就要穿顾明辉寄来的小裙子。 刘茵他们也没什么睡意，任由她折腾。 看她穿着小裙子，刘茵让郑向东将相机拿出来，咔嚓咔嚓给虎妞照了好几张单人照。 灯下看美人只会越看越美丽，虎妞还小，但也是个小美女，在灯下拍出的照片别有趣味。 虎妞尽管出生在农村，她拥有和知道的东西比城里大多数孩子都要多。 「妈妈，把照片洗出来之后，能给顾爷爷和明辉哥哥寄去吗？」 刘茵捏了捏她的小脸：「当然可以。」 「那我要在照片出来之前给明辉哥哥写信，告诉他裙子很漂亮，我喜欢。」 郑向东放好照相机之后，将她抱了起来：「你现在赶紧睡觉，明天才有精神给明辉写信，爸爸抱你去睡，好吗？」 「好，谢谢爸爸。」 第二天早晨，郑向东去上工，就看到满脸疲惫的大队长。 大队长一出现，身边就围了不少人：「大队长，郑伟咋样了？」 大队长摇头：「没救过来。」 没有人为郑伟惋惜，反而纷纷说起郑伟死了，罗红就是杀了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肯定得判刑。 要是换做别人，郑向东可能会同大队长说几句，但是郑老五的家人，他没兴趣。 从这天开始，队里当儿子的人全都更加孝顺自家老娘，就怕老娘一个相差，跟罗红似的举刀相向。 特别好笑的是虎妞也不知道在外头听见了什么，回家后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刘茵。 只要刘茵动手干什么，她总想伸手帮忙，特别是晚上的时候，看刘茵泡脚，还主动搬来小板凳给刘茵洗脚。 郑向东不吃醋，却很奇怪：「虎妞，怎么突然给妈妈洗脚？」 「泥蛋说他们都要给妈妈洗脚，帮妈妈做事，感谢妈妈不杀之恩。」 「……」 这些都是罗红砍死郑伟后的后遗症，郑向东知道村里许多子女都后怕，没想到小孩子们也被传染了。 刘茵闷声笑出来「好啦，你已经给妈妈洗脚了，赶紧让爸爸带你回屋。」 虎妞走之前还特意找刘茵确认，是不是不会像那个砍孩子的妈妈一样对她。 知道她得到刘茵肯定的答覆，才肯回自己的房间。 当初盖这个房子的时候，他们只盖了一间卧室，有了孩子之后，就将以前的仓房改成了虎妞的卧室，里头加了炕和座椅板凳，留意还专门给她弄了个衣柜。 虎妞三岁之后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起初会怕，慢慢的也习惯了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郑伟死了之后，队里又来了两拨接人的人，宋岩是先被接走的，老谢是最后一个。 平反不会事先通知，所以他们走的都很匆忙，只和刘茵剪短的告别之后，带上这些年积攒的家当离开。 老顾走的时候，因为顾明辉，所以虎妞伤心的不行。 看到宋爷爷和谢爷爷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虎妞越发高兴不起来。 万幸的是老宋和老谢都是本省人，恢復以前的工作也都在本省，比起去京市得几天，去市里和省里容易得多。 谢国枢和宋岩也保证，等他们回去之后，一定接虎妞去玩，虎妞的心情也才好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下放的人能平反，作为朋友，郑向东和刘茵都挺为他们高兴，然而心中不舍是难免的。 让他们更悲伤的事是，在一个早晨，郑向东如常去看旺家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沉睡不醒，而满满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趴在它身边。 刘茵知道后很平静，尽管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几年，可她心里还保留这那个看惯生死的她。 旺家走的很平静，郑向东和刘茵直接将它葬在了他们房子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就算旺家离开，它也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即便郑向东和刘茵以后去外面发展，可这里永远都是他们的根，老了之后，依然会落叶归根。 虎妞早就懂死了是什么意思，先有三位爷爷和顾明辉离开，后有旺家永别，她第一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郑向东埋葬旺家，虎妞就抱着刘茵哭的小脸通红。 或许刘茵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自己内心会很平静，但看到闺女外露的情绪后，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痛哭起来。 郑向东填平土坑后，顾不上拍去身上的泥土，一边抱一个安抚着。 最近，整个大队都知道郑向东一家心情不好，不是那几个下放的人离开，而是他们家养了十几年的一条狗死了。 有人说他们小题大做，死了条狗跟死了个人似的，但有人反驳，觉得他们重感情，养了那么多年，和家人有分别吗？ 比起郑向东的那些家人，那条狗才更像家人，情绪不好才是正常。 看虎妞情绪低落了好几天都没走出来，郑向东只好搬了个板凳，坐在虎妞身边。 刘茵也蹲在一边，听着他们父女说话。 满满也是没什么精神的趴在一旁。 「还记不记得谢爷爷给你讲的故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本来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总会有分别的一天，有分别就会有相聚，只要我们都还在，一定能再见到。」 想到最近种种，虎妞的眼泪哗啦流下：「爸爸，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我想爷爷们，也想明辉哥哥，更想旺家。」 第223页 郑向东自认无法去开解年幼的闺女，让她明白分离是必须的。 因为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旺家已经离开了，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满满是不是也会离开我？」 「它现在还陪着你呀。」 「可是它也会和旺家一样，会有一天离开我，对吗？」 「虎妞，不要去想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满满现在还在，就在你身边。」 虎妞含着两泡泪，坚强的点点头，可想到旺家，她就忍不住又哭起来。 三人一狗都在伤感的时候，满满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如风一样出了院子，去了外头。 刘茵知道外头有人，他们刚开始没说话，因此她以为是上山的人，也没多管。 可等到那些人拿铲子去大树底下开挖时，她脸色就变了，不等她走出去，满满第一个沖了过去。 郑向东和虎妞看到满满冲出去也顾不上伤感，立刻起身要跟出去。 刘茵将他俩拦了下来：「我们等一会儿出去。」 郑向东从不会质疑媳妇儿的意思，可虎妞就不同了，她特别着急：「妈妈，满满跑出去了，我们要去找它。」 「它在外头，对付坏人。」 虎妞一愣：「那我们更应该去帮它。」 刘茵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和爸爸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走前，她看了眼郑向东，让他看好虎妞。 外头已经停血腥了，她不希望闺女看了之后做噩梦。 而她此时出去，只会让外头更加血腥。 郑向东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听到的撕咬声看来，外头那几个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明白媳妇儿不想让虎妞看到小孩子不该看到的场面，默默颔首。 出了门，刘茵就看到满满已经咬伤了三个人，大概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四个人准备联合起来对付满满，正要搬着石头朝满满砸的时候，刘茵喊了声：「满满。」 听到主人的唿唤，满满不甘的停止攻击，跑到刘茵身边站定，嘴里还发出警告的声音。 这几个人都认识刘茵，看到她制住那条狗，一个个都自诩为受害者叫嚷道：「你的狗咬伤了我们，赔钱，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快点拿钱出来！不然我们就回去找人将你这条狗带走。」 满满听不懂对面几人的话，但不妨碍它感受到恶意，几乎顷刻间弓起身子，嘴里的声音也愈发急促兇狠。 刘茵顺着它的头一直摸到后背，安抚道：「刚刚累着你了，你先休息一下，看我给你爹报仇。」 说完，她便气场全开的看向对面四人：「想要我赔偿，那么你们咋不说说为啥要鬼鬼祟祟在我家附近转悠？你们不鬼鬼祟祟，我家满满也不会攻击你们。」 她没见过眼前这四个人，应该是别个大队的人。 「我，我们啥时候鬼鬼祟祟了，我们本来想上山去的，你家的狗冲过来就咬我们，反正我们不管，你今天必须得赔钱！」 这几个人仗着他们人多，对面除了条狗之外就是个女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话也渐渐嚣张起来。 刘茵瞥了眼被挖动的树下：「你们想挖啥？我家旺家吗？」 瞬间被戳破心思，四个人也没慌，更是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们就是找吃的，随便挖挖而已，反正你家的狗都死了，也不要了，我们吃点肉咋啦？！」 听到他们亲口承认想吃旺家的肉，刘茵抑制不住心里的暴怒，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刚开始，那几个人看她走过来，还怕了一瞬，可想到她就是个女人，有啥好怕的，纷纷壮着胆子面向她。 刘茵随便捡了颗石头，看准人之后，一个扫堂腿将他们全部撂倒。 没和他们废话，刘茵踩着其中一人的手就往下砸，一连将四个人的手都废了之后，她站在一边。 「还想吃吗？」 四个人从未见过有这么恐怖的女人，他们都顾不上手上的疼，爬起来就想跑。 刘茵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放过他们，哪个跑就踹哪个，直到他们全都鹌鹑似的趴在地上求饶。 「满满，看着他们。」 说罢，她去自家院子门口找到一长截草绳，也不绑其他地方，没人拴住一只脚，她拖着就走。 等刘茵回来的时候，虎妞已经哭着睡着了。 郑向东给她倒了杯水，小声问：「那些人想干啥？」 他只听到外头有几个男人，并不清楚他们的意图。虎妞睡了之后，他赶紧出去看过，只看到地上的血迹。 「别个大队的人，想把旺家挖出来吃了。」 吃狗肉的人不管是他们队里还是别个大队，都有不少人。 家里有两个家人似的狗，他们就从未想过吃狗肉。 二柱和大壮小时候还羡慕人家吃狗肉，可有了旺家的存在之后，两人也再没提过这事儿，都当旺家是朋友处着。 郑向东深深吸了口气：「他们现在在哪里？」 刘茵笑看他：「我把他们丢到青山生产大队那边了，他们这一辈子都会后悔来挖旺家的坟。」 紧紧抱着媳妇儿，郑向东思虑过后：「我们还是把旺家换个地方葬下吧。」 刘茵摇头：「晚一点我会把那个坑挖深一点，不会再有人来动旺家。」 第224页 「我和你一起。」郑向东捏着她的肩膀：「身上都有血点，我给你烧点水，洗个澡。」 「多烧些，满满也要洗个澡。」 「好。」 有人想吃旺家的肉这事儿，他们两人谁都没说，二柱和大壮都不知道。 只是隔天就听到说青山生产大队那边发现了几个流氓，全身赤条条的躺在山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勐兽攻击，浑身都是血，还有被动物抓过的痕迹。 后来送到城里医院，说是全都瘫了，以后啥事不能自理，只能在床上过完下半辈子。 这事儿一出，青山和清河等靠近山边的生产大队又开始组织人巡逻，就怕勐兽下山攻击村庄。 老谢他们一个个都平反离开之后，猪圈就只有刘茵一个人，增加人手是必须的。 郑先进也问过刘茵的意思，她如果有好的人选，他直接调过来就行。 关于猪圈的事情，刘茵很认真的考虑过。 现在种地养猪都是集体的，等以后分产到户，肯定就不会有猪圈了。 她想过二柱和大柱家，但这两家本身就养猪，没必要再让他们过来。 胡春花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说猪圈要增加人的事儿，立刻来找刘茵，说是让她弟媳妇过来帮忙。 对于胡春花的任何要求，刘茵都不会同意，尽管在心里也曾考虑过。 上回的事儿之后，她俩的关系直线下滑。 有几次胡春花来求和，都被刘茵给无视了，气得胡春花大骂不该把她带到世上，当初就该直接丢在路边被车压死等等。 刘祖听到她这般恶言相向后，也和胡春花冷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更是强调她再找姐姐的茬，以后不给她养老。 刘庆也觉得自家婆娘总没事找事，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非得去找不痛快，他也紧随儿子放话，再闹就离婚！ 家里两个男人都不帮着自己，胡春花再大的火也熄灭了。 其实胡春花不来，刘茵也考虑过让刘祖接手猪圈的事。 马上改革开放，养猪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养得好都能赚钱。 而且改革开放之后，大家日子都好过了，吃肉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刘祖没啥文化，家里老的小的全在农村，去外头闯荡也很不容易，有个一技之长最好。 想着，她就将刘祖给找了过来。 刘祖早听媳妇儿说过娘又找过姐姐，他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 他不懂，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娘就这么见不得姐姐好。 而且这些年姐姐帮了他许多，娘为啥就这么贪心呢？ 「你应该听说猪圈里要增加人手，想不想来？」 刘祖满脸震惊，愣愣的看着姐姐：「姐，我，娘那样，我没脸来。」 他不止是听到猪圈要加人的事，更知道队上好多人都想来。 「她是她，你是你，我不会将你俩搅和在一起，你只说想不想来？」 刘祖勐地点头：「想。」 「等会儿我就带你去找大队长，没有意外明天开始你就能来猪圈上工，至于家里……」刘茵停了停：「让你媳妇儿带娃，娘那么闲，让她去上工，免得成天没做事。」 刘祖没有啥不容易的：「姐，谢谢你。」 「我能帮你的地方不多，以后在猪圈好好干，养家餬口绝对不成问题。」刘茵笑道：「我让你来猪圈并不是看在娘的面上，而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儿上，别让我失望啊。」 「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去大队长那儿说这事儿也很顺利，算是报答大队长吧，她还挑了大队长的小儿子。 郑先进当然是高兴的，连连嘱咐小儿子好好跟着学。 队里人知道猪圈人配齐后，也没啥可嫉妒的。 刘祖是刘茵的弟弟，拉拔弟弟一把很正常，另一个是大队长的儿子，更没得说。 等刘祖和大队长的儿子来猪圈后，刘茵没有半点隐藏，她将这些年的经验悉数告知，包括什么样的阶段该用什么样的草料。 猪出了啥问题的时候，该用啥样的方法来解决。 刘祖和大队长的儿子越发佩服刘茵，这些都是经验得出的成果。 大队长的儿子在上了三天工之后，每回遇到刘茵都直接喊师傅，他觉得养猪就跟一门学问似的，而刘茵是那个带着他学习的人。 刘祖也想过改口，被刘茵给拒绝了。 两人在猪圈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体会道刘茵这些年的辛苦。 大家只看到小猪长成大肥猪，却不知道这个过程中养猪人并不比种地的人轻松多少。 种地还能有农闲的时候，而养猪时时刻刻都得关注着。 第65章 宋家 谢国枢和宋岩回去之后也给刘茵他们寄了东西，还将地址告诉他们, 让他们空闲的时候带着虎妞去玩。 虎妞知道后, 吵着要去宋爷爷和谢爷爷家玩。 恰逢秋收结束，地里该忙的都忙完了, 他们也想去市里转转。 猪圈有刘祖和大队长的儿子, 刘茵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他们能不能独立起来。 将家里的羊交和满满交给大壮帮忙餵之后, 他们一家三口启程去了市里。 虎妞出生正是闹革命的时候, 刘茵和郑向东也不敢带着她走太远, 顶多是去趟县城, 去市里还是头一次。 第225页 上了班车之后，虎妞对什么都很新奇, 她坐在刘茵身上扒拉着窗户往外看, 半天都不眨眼。 小孩子精力旺盛也容易瞌睡, 车子启动之后，外头没啥风景可看, 加上路不好走，颠簸着虎妞没一会儿就倒在刘茵怀里睡着了。 郑向东见状，伸手要将她抱到自己身上。 刘茵低声道：「我抱着吧。」 「她现在不轻，你抱着压的胳膊疼。」 刘茵将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我抱着她，你给我靠。」 郑向东适当的调整下坐姿, 让她倚靠的更加舒服：「睡会儿, 到了我喊你。」 「嗯。」 现在这个年代可不能做太亲密的动作，就算夫妻都会有人说闲话。 因此刘茵考上后就闭上了眼，也不是真的睡着了。 市里的变化并不大, 下车之后，他们就找了个吃饭的地方。 吃完饭，两人没去宋岩写的地址那儿，而是直接去了市人民医院。 医院里人来人往，郑向东和刘茵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宋岩的诊室，他正在给一个男人看诊。 虎妞一看到宋岩，就惊喜的喊了声：「宋爷爷。」 宋岩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回头，打了声招唿之后，他继续看诊。 郑向东和刘茵也没进去打扰，就在门外头站着。 虎妞以前就知道宋爷爷是个医生，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才去养猪，现在看到宋爷爷真的在给人看病，她也没有多话，小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一直等宋岩看了三个病人，他们才进到诊室。 「你们怎么到医院来了，没去家里？」 刘茵牵着虎妞的手：「想赶快看到你，所以直接过来了，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虎妞挣开妈妈的手，伸手去抓宋岩：「宋爷爷，我好想你呀。」 这个小丫头是宋岩一点点看着长大的，真要算起来，他和孙子孙女们的感情也未必比得上他和虎妞的感情。 「宋爷爷也很想你。」他没洗手，直接躲开了虎妞的手：「爷爷还没洗手，等会儿洗干净再牵虎妞。」 他又抬头朝着刘茵和郑向东道：「医院里病菌多，你们先到医院门口等我，我换身衣服跟人说一声就带你们回家。」 这回宋岩回来之后，医院补发了这么多年的工资，加起来是一笔不少的钱，所以他也以年纪大了唯有，每天只坐诊半天。 像宋岩这种有真才实学的一医生，又受过那么多苦，医院也准许他的请求。 郑向东和刘茵拉着虎妞走的时候，虎妞频频回头：「宋爷爷，你要快点出来。」 宋岩同她挥手：「我马上出来。」 果真没一会儿，宋岩就出来了。 虎妞欢喜的上前牵着他的手。 「我家离医院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你们中午吃饭了吗？没吃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下车就吃过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近况。 从医院出来拐个弯就到了宋岩的家，他是住在医院分的宿舍里，作为医院的专家，分到的房子面积不小。 宋岩的老伴儿是个头髮花白的老太太，尽管岁月和曾经的艰苦在她脸上和手上留下不少痕迹，但看得出，她依然是个儒雅温柔的老太太。 自从宋岩回城后，他时常念叨的就是在农村遇到的小两口，还有他们的小闺女。 每每他讲起下放的日子时，家里人都难以置信，觉得他一个下放的人咋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 上工轻松每天还有荤腥，这哪里是下放，明明的享福！ 只是家人也看得出宋岩这些年过得确实不错，回来的时候面色依然红润，精神也非常好，一点都不像受过迫害的人。 由此他们也相信宋岩没做梦，说的全都是事实。 现在看到自家的恩人，老太太十分热情，忙不迭将家里好吃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你就是虎妞吧？」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她。 虎妞抬头：「嗯，我是虎妞，奶奶认识我？」 「认识，每天都听你宋爷爷说起你，说虎妞是个漂亮又聪慧的小姑娘。」 知道是在夸奖自己，虎妞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宋爷爷经常这么夸我。」她骄傲的说完，又道：「您就是于奶奶吧？宋爷爷也常常想您。」 老太太看了老伴儿一眼，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虎妞，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来了奶奶家就跟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谢谢奶奶。」 虎妞小时候吃过的零食不少，但更多的是刘茵说做法，郑向东去研究，外面这样五花八门的还真不多，她一下子就被那一盘零食给吸引了。 另一边，大人们也开始聊天。 宋岩看到郑向东们带过来的东西，感嘆了一句：「也没多久，可看到山里的这些东西，还是挺怀念。」 刘茵：「想念就让你家年轻的回去弄点来，也没多远。或者我定期给你寄点来？」 老宋年纪不小了，即便想要常回去看看也不现实，现在道路没有后世平稳，坐车还挺累的。 「不用这么麻烦。」宋岩已经过了爱吃零食的阶段，只是看到这些总会想到过去那些年：「你们和老谢联繫了吗？」 郑向东点头：「知道他的地址和学校电话，等你这回去了之后，我们兴许会再去看看他。」 第226页 「他还好吧？」 最初被身边的同事，以前的学生举报时，他真的很难相信外人。 出来眼前这两个小傢伙，老谢是让他走出怀疑人生的人。 还有老顾，他们原本三个完全不搭嘎的人能聚在一起成为朋友，是缘分也是福气。 「给我们写信说，一切都好，也给我们寄了挺多东西。」 「好，大家都好就好。」 老太太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见他们止了话题，便问宋岩：「我让老大老二老三他们回来，今天一起吃顿饭。」 宋岩点头，转而对刘茵和郑向东道：「今天没什么准备，先将就一下，明天我让他们买菜，咱们吃顿丰富的。」 子女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也正好，老宋这里宽敞，让一家三口住下完全没问题。 和老宋足够熟悉，刘茵可没啥拘谨的，她笑道：「有菜就行，我们带了不少肉过来，今天也能吃顿丰富的。」 宋岩一听就赶紧去翻蛇皮袋，果然在最下面翻到了腌肉，甚至还有只新鲜的已经处理干净的鸡。 「我说你们怎么就带点野果子来看我，没想到还真带了肉。冲着你们这肉，欢迎你们多来我家。」宋岩开玩笑道。 刘茵也将将他的话当真，反倒是老太太赶紧拉了拉老伴儿的衣裳：「说什么呢你？」 老宋回头：「我开玩笑呢。」 「这种玩笑不能开。」 委屈的老伴儿十来年，宋岩回来之后更珍惜已经忽视的东西，也不犟嘴，连连点头：「好好好，不说，不说。」 老太太出门去喊儿女们后，他们又开始闲聊。 「现在政策有越来越宽松的趋势，你俩准备一直在农村种地和餵猪吗？」 闹革命的时候他俩都敢偷偷做生意，等政策开放之后，他们肯定不会甘于在农村种地。 郑向东果断摇头，刘茵也说道：「我们准备去京市，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应该能买套不错的房子。关键是虎妞不能一直不上学，既然要上学，肯定去全国最好的地方。」 「你们有打算就好，去京市不错，有老顾在，你们肯定受不了委屈。」 老顾没说过他的具体职阶，单从平反接人就能看出来，他和老谢都是接到通知坐大队的驴车自己回的城里，而老顾是专门派车来接。 他和老谢在各自的领域发展的也很好，不说领头羊，但绝对是教授级别的人物，想想这待遇，这其中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没有老顾，我们也不会让自己太委屈。」刘茵笑道。 生活大部分都是平淡的，他们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儿去给自己委屈受，她已经想好，现在的手里的钱大部分都拿去京市买房子，然后再慢慢赚，等到成了包租婆，她就拉着郑向东四处去玩儿。 至于虎妞，她会保证她最好的教育，尽力满足她的愿望，在能力范围之内不会让她过的比别人差。 金钱方面嘛，就看她和郑向东玩上半辈子后能剩下多少了。 长大后还让子女啃老，不是刘茵的想法，她会让虎妞真正的自立自强起来。 宋岩意味深长道：「丫头，你和向东的能力我当然相信，只是在外面的世界，不管干什么，有门路才是最方便快捷的。」 「我们明白。」 当年，大队长不能给他们带来便捷的时候，他们不照样将大队长给拉下马，这个道理，他们很早之前就懂了。 老宋的子女住的离他家都不远，没一会儿老太太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网兜，里头装了些菜。 正值上班的时间，因此老太太过去也只是跟亲家们说一声，让他们下班回来都过来。 看老太太要做饭，刘茵起身就去给她帮忙。 「你坐着和老宋聊天，这也没多少事。」 「他在检查虎妞的学习进度，我帮您。」 老太太回头，果然看到老伴儿身边坐着个坐姿端正的小姑娘，老宋问一句她答一句。 厨房里位置并不宽敞，刘茵没往锅前面凑，而是将家里的菜摘好，又将自己带过来的肉拿出来，看要弄哪些。 「这只鸡不怎么能放，先弄这个吧。」老太太笑道。 刘茵转手就将鸡放在案板上，又从里头拎出一块燻肉：「老宋以前还挺喜欢吃燻肉，您看着抄个啥菜。」 「好好。」老太太看着那半蛇皮袋的肉，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谢谢你们，老远过来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谢谢你们，照顾了老宋这么多年。」 刘茵并不觉得自己受不得这声『谢谢』，但她还是觉得气氛应该愉快点，便笑着：「当年我和我丈夫去找老宋看病，他特照顾我们，后来他落难，我们理应回报。」 对于老太太而言，不管过去多久，当年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那种痛苦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歷了。 她苦笑一下：「老宋那时候跟瘟神似的，谁都避着走，以前的好朋友好学生，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你们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助他，于我们家是莫大的恩情。」 「您真的不用这么想。」刘茵回想那年老宋刚下放的时候：「刚开始我们确实是抱着他对我们曾经的善意，后来我们之间属于等价交换，您不知道吧，老宋可是我那小丫头的专属医生，小丫头无病无害的长大，我和向东都很感激他。」 第227页 就现在这个年代，医疗不发达，孩子生的越多夭折的越多，每一个小孩子都是很脆弱的。 她和向东是新手爸妈，身边也没个长辈提点，如若不是老宋一直帮他们看护虎妞，他俩肯定得愁死。 有时候虎妞半夜出问题，他们去找老宋，老宋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治好虎妞不说，还能安抚她和向东。 老太太听得出眼前这丫头不想让他们觉得欠了她太多恩情，才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 她也不再纠结这些，他们总归和老宋感情好，说太多也确实太生疏。 「听老宋说你们俩是无比英勇的孩子，我就是光想想，面对那么多头狼也会吓得双腿打颤。」 打狼这事儿本身就有水分，刘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略显轻松的说遇到狼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冲上去就是一顿胡乱砸和躲。 想着老太太和老宋分开那么多年，刘茵赶紧扒拉着老宋在猪圈的趣事。 果真，老太太很喜欢听。 两人聊的也越发起劲。 时间还早，两个人备菜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慌忙，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老太太很喜欢刘茵，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前是从老宋那儿听到，对这能干的姑娘只满心敬佩和感激。 现如今见了面，她觉得这丫头爽朗自信，十分大方。 外头老宋检查完虎妞的学习进度之后，便带着郑向东和虎妞出去转转，说是吃饭前回来。 两人在厨房里忙着的时候，大门那儿响起了敲门声。 刘茵看老太太手上拿着鸡，忙说：「我去开门。」 门一开，外头站着两男两女，还有四个孩子。 双方都愣一下。 特别是站在门外的人挑头看了看外面，确定自己有没有走错。 刘茵见状笑道：「你们没走错，你们是老宋的子女吧？」 「老宋？」 第一次听年轻姑娘喊自家爸爸老宋，他们还挺新奇。 「宋岩宋医生。」刘茵笑了笑：「快进来吧。」 四大四小进门后，四个大人心中都满是疑惑：妈让他们今天回家吃饭，说是有重要的客人，难道是眼前这个？ 他们都不认识刘茵，因此也不知道她重要在哪儿？ 老太太此时从厨房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女们，赶紧介绍：「丫头，这是我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那四个都是他们的孩子。」转而又郑重的跟儿女们介绍道：「她叫刘茵，是从清河生产大队过来的，也是这些年一直照顾你们爸爸的人。」 老宋的孙辈都有十多岁了，见状立刻朝着刘茵喊：「阿姨好。」 老太太的儿女们微微一愣，转瞬间为着刘茵说感谢的话。 特别是老太太的女儿宋雨看到刘茵捲起袖子：「你来家里就是客人，哪里能让你帮忙做饭，你快坐。」话毕，她就喊上嫂子一起去了厨房。 刚进厨房就被里头的吊着的肉给镇住了。 宋雨立刻转头问：「妈，今天供应很多吗？居然买到这么多肉，还有腌肉，还有鸡！」 「这些都是丫头带过来的。」 宋雨和她嫂子立刻瞪大了眼，就连没在厨房边的宋辞和姐夫也去厨房门口瞄了瞄，心中一震。 几乎是同时想起爸爸吹的那些牛皮，他们以为在农村能吃饱就不错，没想到爸爸说的是事实，他这些年过的确实滋润。 老太太瞧他们衣服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就觉得好笑，立刻给他们分派任务。 闺女和儿媳妇做饭，儿子和女婿出去找他们爸爸回来。 至于几个孙子外孙女外孙子，安排他们等会儿好好照顾家里的小客人。 他们都经歷过这十年，这十年抹去了他们的天真，给予了他们成熟懂事，当下保证会对妹妹好。 「丫头，刚才在厨房忙了那么久，喝口水。」 「谢谢您。」 老太太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口：「我听你们都喊宋岩老宋，干脆也喊我老于。」她用手指在茶几上写下于这个字，还笑道：「这样听着亲切。」 「当初看宋医生老宋是迫不得已，喊的太敬重被人听到不好。」 「喊什么也是缘分，你们已经喊顺了口，现在也依照从前。」 「我是没什么，只要您不觉得我们没大没小。」 「不相干的人这么喊我，我肯定生气，但你们不同，一听称唿就知道咱们关系匪浅。」 「好，老于。」 「诶。」 老宋和郑向东他们回来之后就差不多能开饭了。 家里人多，一张桌子根本坐不下，五个孩子直接另外给他们弄了个小桌子。 虎妞回来后也不怕生，老宋的孙子辈都主动找她说话和她玩，没一会儿几个孩子就凑到一起去了。 饭桌上，他们以茶代酒，先敬了郑向东和刘茵夫妻俩一杯。 宋辞：「感谢你们照顾我爸。」 郑向东没多少话，也跟着喝了一杯。 宋辞又倒了杯茶：「欢迎你们来。」 宋雨看弟弟一杯接着一杯，大有喝饱的趋势，立刻将弟弟摁下去，笑道：「幸亏这不是酒，要是酒还没吃你就喝趴下了。」 宋辞的媳妇儿也接话道：「刚刚上桌，你悠着点。」 老宋也赶紧说道：「少喝点，这么多菜，多吃菜。」 第228页 大人们这边刚动筷子，孩子们那边已经吃的满嘴油。 虎妞经常在家吃这些，所以表现的并不急切。 老宋家的家教挺好，心里不管多想吃，表面都还挺矜持。 几个大孩子一边吃还一边问虎妞在家是不是经常吃这些，并非打探，就是纯粹好奇。 之前常听爷爷\姥爷说下放的时候吃的如何如何好，现在看到叔叔阿姨一下子就拿了这么多肉过来，可不得好奇嘛。 从小，虎妞就被教育着家里的东西不能往外说，就算想说也得先问过爸爸妈妈那个人可不可信。 她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几个小哥哥小姐姐，下意识的说道：「山里头有，能不能吃到得看我爸妈运气好不好。」 尽管没有正面回答，但足以让几个大孩子羡慕了。 爷爷\姥爷下放前和他们断绝了关系，他们才能待在城里正常生活，可是想吃肉并不容易，每回买到一次肉，家里都是切点肉片炒在菜里，算是加餐了。 像今天这样，有鸡汤，炒鸡肉，炒肉，他们以前很难得才能吃上其中一盘。 听几个小哥哥小姐姐说着甘苦谈，虎妞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哥哥姐姐，要不你们跟着我去我家住吧？」 他们心动，可都摇了摇头：「我们不想离开爸妈，而且我们还要上学。」 虎妞有点可惜，但也觉得没啥，她也不想离开爸妈。 今天这餐饭吃的所有人都肚子熘圆。 宋雨和她嫂子将饭后残局收拾好之后，他们两家才离开，明天再过来。 老宋家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总体面积不算大，而且他以前是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人多地方也不宽裕。 现在老两口单独住就显得地方宽敞，孙子们大了，本来儿子打算搬回来住，只是一直忙，不得空。 正好余出的那间房让郑向东一家三口住，也不用另外去外头找招待所。 孙子外孙们有时候不上学也会过来陪老两口，房间里被褥啥的都是现成的。 老太太帮着换了新的床单被罩后，特意跟刘茵说：「这被子我前两天刚晒过，都挺干净。」 「老于，你让我们别客气，反倒你客气起来了。」 「好，咱都不客气。」 睡前，郑向东和老宋聊天，刘茵洗漱过后也嫁加入其中。 今天吃饭只看到老宋的大女儿和二儿子，她便疑问道：「老宋，你不是有两个女儿吗？今天只见到一个，另一个住的很远吗？」 宋岩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嘆了口气：「别提她，我没这个女儿。」 刘茵看他不想说，恰好老太太也从屋里出来，也没再问。 第二天，老宋的女儿和儿媳妇一大早就过来，同来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虎妞吃完早饭之后就开开心心和哥哥姐姐们出去玩了。 老宋最大的外孙也有十五六岁，昨天接触了下，郑向东和刘茵都了解这孩子挺稳重，让他带着虎妞也不用担心。 今天老宋也请了假，带着刘茵和郑向东在市里转了转。 刘茵是个挺正常的女人，来了市里自然想买买买，有宋雨他们两个带着，刘茵收穫颇丰。 经过这一天的接触，宋雨和她嫂子深切体会到这两口子完全不像农村人，昨天是外表和谈吐，今天则是出手的阔绰程度。 就算是以前，他们一家子都有正式工作，也不会像刘茵今天这样，买买买。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今天都逛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全都累瘫了。 宋辞和姐夫下班回来看他们一个个懒洋洋的，得知他们一整天的行程后，自发的捲起袖子开始做饭。 他们两个以前是那种扫帚倒了也不会扶一下的性格，这些年和妻子同甘共苦，感情更胜从前了不说，也学会了做家务做饭等技能。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忙活一通之后，招唿大家上桌吃饭。 宋辞还挺不好意思的说道：「向东，茵子，我们收益肯定没媳妇儿好，你们将就将就。」 郑向东：「他们太谦虚了，单看这卖相不错，就知道味道肯定不会差。」 在老宋家住了两晚后，郑向东他们就要回家了。 虎妞挺不捨得这几个哥哥姐姐，连说让他们放假去自己家玩，还特意叮嘱宋爷爷，一定要带他们回去。 「有空的话，爷爷一定带他们回去。」 老宋想到这次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心中略显伤感。 宋辞、宋雨他们准备了很多礼物，其中还有挺多是感谢队里人对老宋的照顾特意买的糖果。 加上他们自己买的东西，郑向东和刘茵回去的时候又是大包小包。 他们回村的时候避开了人堆，第一个知道他们回来的还是大壮，他过来给满满送饭，看到家里大门打开，里头还有说话的声音，他才知道哥嫂回来了。 郑向东和刘茵回家之后就将从市里带回来的东西分了些出来，有些给二柱和大壮，有些则是给大队长家，还有些是给队里的其他干部。 大壮和二柱家的都是刘茵自己买的，大队长家的是老宋给的，其他干部也都是老宋那份，只是分量没有大队长家的多。 「虎妞，市里好玩吗？」 虎妞含着一颗水果糖：「好玩，哥哥姐姐带我去了书店，看了好多书，还去电影院，里头老多人了。」 第229页 队里头也放过电影，但电影院大壮还真没去过。 郑向东在旁边笑道：「有空你带媳妇儿去市里转转，现在外头管得没以前那么严。」 这些年偷摸做生意，二柱和大壮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沈军也会帮忙换票，因此他们手上钱票都不缺，有了时间出去玩玩开开眼界也好。 「哥，你下回出去带上我和二柱呗，我们先出去看看，有经验了再带家人。」 他们也想出去，可拖家带口的就没哥嫂那么大胆子。 「行，过几天我们要去省里，到时候一起去啊？」 媳妇儿说明年得去京市，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去看看老宋和老谢，现在老宋家一起去过了，等在家休息几天，就去看老谢。 「好，我去跟二柱说，看他去不去，要是去也得赶紧做好准备。」 见大壮兴奋的要走，郑向东赶紧拉住他：「东西带上，你要去二柱家就把他的那份也带上。」 「谢谢哥了。」 虎妞许久没见满满，回家后就抱着满满一顿揉搓。 满满刚看到主人回来，也是兴奋的蹭蹭这个蹭蹭那个，最后停留在虎妞怀里。 刘茵将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遍后，看了看羊和鸡，大壮照顾的很好，压根不用她再动手。 突然，她想起明年去京市，家里的羊也不用羊了，鸡也能慢慢吃掉。 就是满满，照刘茵自己的意思，满满肯定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只是怎么带过去让她犯了难。 或许，他们能去找沈大哥，帮忙看看有没有去京市的货车，他们付钱搭车过去？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哪家有辆自行车都属于有钱的了，小汽车那更是有钱有势的人才会拥有，想租一辆小汽车开去京市，想都不要想。 火车上就更不可能了，就满满这样貌，人家也不会让它上车。 二柱得知能跟着一起去省里之后，直接冲来了郑向东家。 他跑的太勐，要不是虎妞抱着满满，满满只怕是会扑上去咬他一口。 二柱听到满满的叫声后也赶紧停下，朝着满满讨好的一笑，看满满没搭理他之后，才兴奋的和郑向东说话：「哥，真的要带我们去省里吗？大壮跟我说这个，我都不敢相信！」 「嗯。」 「哥，你太好了！我早想出去玩玩了，虎妞这么小都去过市里，我还没出过咱们县。」二柱不止是羡慕，简直要嫉妒了。 「瞧你那出息，谁拴着你脚了？你想去找大队长开个证明，搭车就能出去。」 二柱嘟囔道：「我也想出去啊，可你们说外头闹的凶，媳妇儿还收了我所有的私房钱，我咋出去？」 郑向东无语。 「你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啥要交代的，过几天就出发了。」 二柱点头：「我和大壮都准备带上媳妇儿和孩子，要准备些啥？」 去省里肯定不止待两三天，要带些啥他们也没经验。 「钱和票。」 「也是，外头啥都有，只要钱和票充足，啥买不到啊。」说完他还嘿嘿笑了两声。 刘茵从屋里出来，提醒了一句：「二柱，回去让吴玉在你们衣服内里都缝上口袋，孩子们也给缝上。」 二柱一下子就明白这口袋是干啥用的，可：「我们缝上就行，为啥要给孩子缝上？」 「以备不时之需。」 她能告诉他是怕孩子走丢了，好歹有钱有票不会饿着自己吗？ 估计她说了，二柱肯定会嫌弃自家孩子那么大了都还能走丢等等话，说不准回去还会收拾家里的孩子一顿。 郑向东看二柱还不明白媳妇儿的意思：「你回去照你嫂子的话跟吴玉说，她会明白。」 二柱抓了抓脑袋：「行，那我回去了。」 出门在外，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身上备点钱和票最好，但也注意不能露富。 大壮和二柱都听了郑向东的话，当初孩子一到年纪之后，就送去公社读书了。 比起父母们上的是扫盲班，他们经过还算系统的学习，识字、会算数，轻易不会被人骗走。 几个孩子都比虎妞大，更懂事一些。 刘茵看他走了，也背上背篓：「我去猪圈看看，顺便把大队长和刘祖的东西给他们，其他干部那儿你去送。」 「嗯，路上小心，等我回来做饭。」 刘祖和郑兴与刘茵惯例猪圈的时候完全不同，除了打猪草之外几乎是整天都待在猪圈，特别是刘茵不再的这几天，他们几乎要把猪圈当家了。 刘茵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坐在虎妞的小木屋前说话，猪圈里的猪也都挺好，收拾的也很干净。 郑兴和刘祖说话的时候转头，恰好看到刘茵过来，立马站起来：「师傅！」 刘祖也迅速回头看：「姐，你回来啦。」 「你们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没师傅你在，我们每天都担惊受怕，就怕出啥事。」 刘祖帮着她卸下背篓，也说了同样的话：「姐，你不会再走了吧？」 「过几天我要去省里，趁着这几天我还在家，你们有啥疑问赶紧问。」刘茵直接进到猪圈里，仔细观察了每一头猪的状况后：「这两天你们干的不错，继续保持。」 第230页 前头听到师傅\姐姐没两天又要走，两个人心里拔凉拔凉，转瞬听到夸奖，他们也稍稍高兴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问了挺多这几天积攒的问题。 刘茵一一给他们解释，能确定的就告诉他们肯定的答案，不确定的就说出各自的猜想。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将猪的晚餐煮好，并餵了。 一直到太阳要下山了，刘茵才将背篓里的两个网兜拿出来。 「一人一份。」郑兴那份明显多一些，刘茵特意解释：「郑兴，这也全是给你的，大部分都是给大队长的。」 「啊，我还以为师傅喜欢我，给的比刘祖还多，没想到是给我爹的。」 刘茵哼了两声。 郑兴年纪也不小了，每回刘茵看到他这种装嫩的样子都会很嫌弃。 每回姐姐出门都会给自家带东西，刘祖有些想推拒：「姐，你出去一趟花费不少，这些东西留着给虎妞吃。」 「家里还有很多，你拿回去也别捨不得吃，能花钱才有动力，不然辛辛苦苦挣钱还过的苦巴巴，这可不好。」刘茵笑道。 「师傅，我觉得你说得对，有句话叫啥来着，及时享乐！对，就是这话。」 刘茵赶着回家：「你们拿上东西赶紧回去吧，记住，别招摇过市啊。」 见两人同时点头，她果断拎着背篓回家了。 今天，不知道是郑向东一家从市里回来的日子，队里人都知道他们去看那个下放过来的宋医生。 郑向东送干部的时候，是直接将东西放在村部，让干部自己拿回家，东西也不多，一人一盒小饼干，队里人没人知道。 而今天，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宋医生，因为大家都吃到了宋医生表达感谢的糖。 不是什么精贵值钱的东西，但比起别个大队，他们大队回去的知青会给队里寄东西，下放的人也会给他们送东西。 胡兵上大学之后，每年都会寄点书本纸笔回来，等到他工作之后，依然如此，而且量也越来越多。 大队长曾经给他写信，让他好好生活，不要再寄，可胡兵从未听过。 现如今宋医生又给他们送了糖，值得他们出去好好吹嘘了。 刘茵得知后，还同郑向东笑道：「我们可替老宋刷了把存在感。」 下放的人能不能过得好，确实和下放的地方有关，要是队里的人有那种红小兵潜质的人，根本活不到平反那天。 在清河生产大队，郑向东和刘茵确实帮了忙，可大队的人也不错，没想着找茬啥的。 郑先进心知要跟着国家政策走，但他还有恻隐之心，所以队里有了下放人员之后，他紧抓生产，让大家都忙碌起来，没工夫去想别的。 各种因由之下，老宋他们的生活也算过得去。 「快吃饭吧，听了一下午的宋医生，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刘茵闷笑。 虎妞顾着腮帮子，两条小眉毛皱得跟小蚯蚓似的：「爸爸，宋医生就是宋爷爷，你不喜欢宋爷爷吗？」 郑向东手下一顿：「没有。」 「那你的耳朵？」她还歪着头看了看。 郑向东无奈笑道：「虎妞虎妞虎妞虎妞虎妞……」 虎妞：「……」 刘茵：「……」 「爸爸今天下午听了一下午宋医生宋医生……」 虎妞依然不是很懂爸爸想说什么，可她有些些明白，刚刚爸爸一直喊她虎妞，她有点不想听了。 闺女没追问，刘茵朝着郑向东举起大拇指。 第66章 吓唬 从市里回来后的几天, 刘茵一直待在猪圈。 有刘祖和郑兴在, 她基本连上山打猪草都不用，每天拿着个本子写写画画。 也亏得她记忆力很好，能将这些年猪圈遇到过的状况全都回忆起来, 将出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一一记下。 一连写了三四天，她翻看自己写的东西，发现再写多点都能出本专门的养殖书了。 得益于胡兵搞的学习班, 刘祖和郑兴都去学过, 认字方面完全没问题。 「这上面都是我总结的经验, 你们餵猪的时间不长, 有时候我说过的问题很可能会忘掉，有个笔记你们能随时翻看。」刘茵将笔记递给他们：「你们都会认字写字, 想一人一本就自己抄一遍。」 刘祖略翻了两页之后，就将本子给了郑兴，郑兴认真的看着, 心想自己认这个师傅不亏，这也太详细了。 「姐, 你, 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啊？」 好端端的给他们写这个，肯定要离开，不然不管是在猪圈还是在家里, 只要在队里其他地方，他们有问题都能找得到人。 「嗯。」刘茵并未隐瞒，甚至还说：「明年进了小猪苗之后, 我不会再插手，不过会在一旁看着你们，等小猪苗长大，我就不会待在猪圈了。」 郑兴：「……」 刘祖：「姐，你这是啥意思？你以后都不养猪了？」 他一向知道姐姐是个闲不住的，姐夫又听她的话，出去走走也好。可是外头…… 刘茵点头：「这回我们去市里，发现外头变化很大，不用喊口号也不用怕被人拦下查问，我和你姐夫想出去看看。」 「师傅，外头真的能自由走动了？」 闹革命这些年，郑兴总能听到说外头干啥都得喊口号，有时候还会被拦下来查问，只要口号喊不出或者打结巴，就会被直接拉走教育。 第231页 听的多了，队里的人没事儿也不会去城里，就怕被抓走。 「咱们县里变化还不大，不过我相信，明年肯定会有变化，你们到时候也能去看看。」 郑兴连连点头：「有变化好，以后要是能自由买卖就更好了。」 刘祖赶紧扯了他一下：「你瞎说啥。」 刘茵笑道：「怕啥，这里就咱们三个，我也挺想有自由买卖的。」 「姐！」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刘茵略微敷衍。 郑兴捏着本子憋笑：「师傅，你把这么重要的经验都传授给我们，是不是肯收下我这个徒弟了？」 「我只是领你走进猪圈的人，并不是你师傅，以后我不养猪了，你可别瞎叫。」 这回换到刘祖偷笑了。 郑兴遗憾道：「师傅，你放心，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徒弟，但你在我心里就是我师傅，这本秘籍，我一定会珍藏，让子孙后代都好好保存。」 刘茵：「……」 实在没话说，她瞄了郑兴一眼，转身离开。 郑兴不明白师傅咋突然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刚刚他说的完全是肺腑之言，师傅咋没夸他？ 不懂就要问：「刘祖，你姐我师傅咋突然走了？」 「被你噁心走的。」 「你咋说话的，刚刚都是我的真情实感，你给我解释解释咋就噁心了。」 刘祖懒得瞄他，直接从他手里抽过本子，拿到一边仔细研读去了。 他改好之后，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没来往，慢慢教到的朋友也都是对上那些勤劳老实的。 郑兴算是一个，两人来猪圈之后，天天相对，关系也更上一层楼，现在俨然一对好兄弟。 有时候刘祖甚至是在想，姐姐特意让大队长的小儿子郑兴来猪圈，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多结交队里的干部子女？ 只能说他想多了，刘茵的想法就是简单的回报大队长一二，并无其他。 这段时间不用上工，郑向东天天在家带孩子。 虎妞是个挺好带的小姑娘，而且有满满陪在她身边，这俩就能玩上一整天。 老谢他们回去之后，虎妞的学习任务也交由郑向东教导。 比起那三位的博学多闻，郑向东只能教些基础和常识的东西，更偏向于学校老师教的教法。 以前老谢他们无论教虎妞什么，都会讲故事，从而让她得到启发。 哪一个字有什么样的故事，哪一个成语有什么样的故事，于他们而言都是信手拈来。 郑向东没办法做到这样。 虎妞也不适应爸爸的教学，可她看爸爸很用心的给她讲解，慢慢的也接受这种讲法。 刘茵知道郑向东苦恼之后，还笑了他：「你这样挺好，老谢他们那都属于一对一私人教育法，虎妞总会去学校，难道你还指望学校老师也像老谢他们那样？」 知道媳妇儿是在安慰自己，可有不得不说媳妇儿说的有道理。 刘茵扯了扯他的脸：「你做的很好，提前帮虎妞适应学校的氛围，以后她去上学也不会不习惯。笑一个！」 郑向东覆上她掐自己脸的手：「你都好久没这么对过我了。」 刘茵一愣，笑道：「咱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你永远十八。」 「求生欲还挺强的哈。」刘茵又捏了他一下。 「都是真心话。」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媳妇儿偶尔会冒出些他不懂的新词，慢慢的他也能明白，并跟上节奏。 知道他说的话不假，可她心里明白不可能永远十八，但这些都不妨碍她听到这话之后的好心情！ 去省里的事儿三家都没宣扬，只不过走的时候人太多，挺多人问他们干啥去。 二柱向来话多，他也没说去哪儿，就说现在地里不忙，带着媳妇儿孩子去外头转转。 他们人确实有点多，郑向东一家三口，二柱一家四口，大壮家人最多，五口。 本来大壮还想带上自己娘，大壮娘心里想去，可也知道自己这破身体，免得去了是累赘，就给拒绝了，只说让他们看到啥好吃的给带点回来。 大壮两口子知道这话都是想让他们在外头愉快的玩，每回家里有啥好吃的，哪次不是先紧着几个孩子？ 一共六个孩子，除了二柱家的小闺女比虎妞小一点之外，另外几个都比虎妞大，其中大壮家的小壮都有十三岁了。 出门前，二柱和大壮都把孩子送来郑向东家，让给上上课。 郑向东只说让他们别和爹娘走丢，其他的也没啥。 而刘茵看着一屋子的孩子，确实生出几分担忧，当下就把后世看到的新闻给当成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外头有专门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她还特意夸奖了下他们一个个都长的好看，是人贩子最喜欢的那种，这些人贩子把孩子拐了之后，女孩儿被卖到偏远地方被人当童养媳，天天吃不饱不说，还有干不完的活，不能穿漂亮衣服，出门还被限制，说不定卖过去就天天用草绳拴在家里。至于男孩，年纪小的同样卖掉，卖不掉的直接打残，天天去街上要饭，要到的钱和东西全都会被人贩子收走，如果要的钱票少了，还会被毒打。 故事一说完，不仅是孩子们被吓得静静抱着自己爹娘，身为爹娘的大人都特别害怕。 第232页 吴玉和陈勤当场就商量不带孩子去，孩子们可不干了，一个个保证到了城里不会乱跑，绝对紧紧跟着爹娘。 最终，还是大人孩子全都一起去了。 他们先坐车去了市里，在市里吃个中饭，然后从市里转车去县里。 除去虎妞之外，几个孩子都没做过这种汽车，上车后就兴奋地不得了。 刘茵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外头，连忙拉过二柱两口子和大壮两口子。 「先前我在家里讲的那些都是真实事件，你们可不能到了城里就忘的精光，不仅自家不能忘，还得时刻提醒孩子们。他们年纪小，忘性大，必须得提醒着。」 事关孩子们的安全，就连平时粗神经的二柱都保证会看好孩子们。 到达县里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们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这一切都是郑向东带着二柱和大壮去办的，三个女人只用照顾孩子就好。 他们一共开了四间房，全都连在一起。 等回屋放好东西后，郑向东提醒他们将贵重的随身带走，衣服啥的就放在招待所。 进房间之后，吴玉和陈勤俩个到处看了看，两人还讨论着城里住宿真贵，但见到房间里啥都齐全，甚至每个房里还有个开水瓶，也只能感嘆贵有贵的道理。 同时，她们还特意去叮嘱下孩子们，别摔坏了房间里的东西，别到时付了房钱还得赔钱。 这些年光赚钱也没啥花钱的地方，所以三家都是有钱的主儿，出来之前都说好了，吃饭分早中晚，每家轮流付一顿，大家都没意见。 不管大人小孩儿都识字，不说别的，认菜名绝对没问题。 他们这一堆人不管是在哪儿都能引来注意，大大小小太多了，跟旅游团似的。 一进国营饭店，孩子们就沖在最前面，看着挂的菜牌直接喊出自己想吃的。也没往贵了喊，都是自己感兴趣又没吃过的。 点菜的服务员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刚要给脸色说这是哪儿来的一群野小子，就看到一个男人过来，手里拿着钱和票，直接说：「他们刚刚说的都来一份，再来六碗肉丝面。一共多少钱和票？」 服务员愣神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跑开找位置坐下了，而手拿钱票的男人还站在自己跟前，证明他刚刚没做梦。 好在他也是工作多年的人，记忆力也非常好，快速算出刚刚那些孩子报出的以及六碗肉丝面需要的钱和票。 走完这个程序之后，二柱转身舒了口气，他刚刚其实都看到那人嫌弃的眼神了，还是东哥说的对，他是花钱的，没道理要反过来看卖东西人的脸色。 二柱一过去落座，大壮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实话，他们还没来过这种大城市，干啥都有点憷，要不是东哥，刚才肯定给人赔小心去了。 几个孩子的家教挺好，他们要的饭菜上桌后，大多都是在吃，偶有讨论也不会咋咋唿唿。 二柱要的肉丝面端过来之后，等人一走，他就吐槽道：「这也叫肉丝面？」 里头就几根肉丝，大多都是青菜，还收的那么贵？！ 刘茵搅拌着自己碗里的面条，笑道：「二柱，你飘了啊，以前吃点肉渣你都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又是白面条又是肉丝的，你还不满足？」 二柱也没反驳：「城里的东西果然贵，换我们在城里生活，这一家子肯定得饿死。」 吴玉白了他一眼：「人家城里都是拿工资的，赚的钱多，花的钱多，一样儿的。」 城里的粮食都得靠供应，自己去买。他们乡下种地只要肯干，每年分到的粮食一家人绝对能吃饱，还能有富余。 或许不该这么比较，但每个地区赚钱能力不同，确实不能嫌弃人家贵。 虽说这肉丝面有点名不副实，但味道确实很好，他们都认为还是挺值的。 吃饱后，一行人慢悠悠的往招待所走。 省里的房子比起农村的土房子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一边散步一边说着周遭的房屋，等回到招待所，也累得直接倒头就睡。 四间房，郑向东家一间，二柱两口子带着小闺女一间，大壮两口子带着小闺女一间，另外三个男孩子一间，这样分配也挺合理。 大概是被刘茵吓到，而且乍然来了个陌生的地方，大家都有点怕，他们身上带的钱可不少，也不敢让孩子们单独一间。 又重新分配了一遍，郑向东一家不变，二柱和小壮一间，大壮带着二柱的大儿子甜宝和自己的二儿子小西，吴玉和陈勤带着两个小闺女。 每个房间都有大人，这样分配确实更让人放心。 第二天，郑向东和刘茵要去拜访谢教授，二柱和大壮带的人多，以前也没给谢教授帮上啥忙，就不去，说是自个儿出去逛逛。 他们的人确实太多，一下子全去了谢教授那儿也挺不好办，郑向东便让他们今天先逛逛，要买啥也别着急，等着回去那天再买。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记好现在住的招待所的名字，免得回来的时候迷了路。 还有，公安局的标志记好，有事就找警察，这句话当然是刘茵说的。 现在人的观念都是害怕去公安局派出所之类的地方，可在刘茵的印象里，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没啥可怕的。 还有挺多人会吓唬小孩儿说再不听话就让警察把你抓走，刘茵从来不这么教育虎妞，给她灌输的观念就是有困难找警察叔叔，或者解放军叔叔，还特意将两个职业的服装画出来让她认。 第233页 吴玉和陈勤都觉得没必要找警察，但二柱和大壮想来对郑向东他们的话言听计从，当下保证一定照做。 郑向东怕他们不知道去哪儿转悠好，还特意给他们问了招待所的老闆，省里有啥好玩的地方。 老闆看他们拖家带口，态度都还挺不错，很热情的给他们指路，甚至还给他们画了简易地图，已经坐什么车能去，坐什么车能回来，甚至连车票多少都写了下来。 现在还没恢復高考，所以谢国枢闲赋在家，偶尔会出去开个会啥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里。 郑向东背上给老谢带的东西，拿出他寄过来的地址，问了人之后直接找了过去。 谢国枢住在职工宿舍，门口还有人守着，郑向东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被拦了下来，得知是找谢教授，让他们签名后才准进去。 正在家看报纸的谢国枢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老友过来找他下棋，喊了声『来了』之后，才慢悠悠去开门。 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谢国枢先是惊讶后又开心：「你们怎么过来了？」 「谢爷爷！」 「来看看你呀。」 谢国枢赶紧去牵虎妞的手：「快进来快进来。」 等进屋后，他一个劲儿的说：「怎么就没先写封信跟我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后又搂着虎妞：「既然来了，一定要在爷爷家多住几天。」 郑向东将东西放下：「之前去看了老宋，现在就来看看你，不过我们可能待不了太久，二柱和大壮他们也来了。」 谢国枢一怔：「他们人呢？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儿过来？」 「都带着孩子，人多，他们也想自己转转。」刘茵一笑：「等会儿晚饭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谢国枢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行，晚上我做东。」 刘茵也不和他客气：「既然来了，肯定要吃大户。」 「你们一个个可比我大户，要真吃大户，得是你们请我。」 郑向东发觉屋里就老谢一人，不由问：「就您一个人在家吗？」 「老伴儿找她老姐妹去了，她不在家也好，免得叨叨。」 「分开这么多年，你应该珍惜这种叨叨。」郑向东不贊同道。 谢国枢幽怨的嘆了口气：「刚开始我回来的时候，老伴儿闺女对我可好了，眨个眼知道我在农村过的日子比他们还好，开始成天叨叨我，说我享福也不想着她们，弄得我现在成了外人。」 当时他们三个老的，顾礼家里离的太远，而且家人全都下放到了不同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家人具体去了哪儿，所以无从顾及。 宋岩和谢国枢当时果断和家里断绝关系，家人的工作也得以保存，或许没有以前那么受重视，但到底没断了经济来源，就是生活上艰苦了些。 两人那时候确实想过家里，但和外面联繫，特别是和两人的家人联繫风险太大，他们已经受郑向东两口子照顾了，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所以很少在刘茵他们面前提及家人。 谢国枢嘴上这么埋怨着，可郑向东和刘茵都看得出他甘之如饴，并不是真的埋怨。 想来他的家人也并不是真的嫌弃，而是一种生活乐趣。 刘茵故意道：「既然你家人这么嫌弃你，你现在也不用上班，要不这回跟着我回去继续养猪？」 郑向东低头笑看了眼正在看小人书的闺女。 谢国枢清了清嗓子，惋惜道：「我也挺想念猪圈的，只是我还挺受重视，可能回不去了。」他一顿，低声道：「这事儿还没下定论，一直都在讨论，但咱们的关系，我也不用瞒着你们。可能要恢復高考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刘茵一早就知道这事儿，所以并不惊讶。 郑向东倒是心神一动，目光直直的盯着谢国枢：「真的吗？」 「尽管现在还没决定，但我认为，高考始终会恢復，只是时间问题。」谢国枢也看向他：「你喜欢学习，假如恢復高考，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假如郑向东不问自己，刘茵不会去干涉他是否参加高考，反正她自己不会参加。 郑向东也很矛盾，当初放弃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因为虎妞刚出生不久，还很小，他不想离开媳妇儿和闺女。 现在听到高考恢復，他也不是很踊跃的想去。可要说完全不想，却也不是。 「现在还没有确定恢復高考的时间，如今你提前知道，还有考虑和复习的时间，抓紧啊。」谢国枢言尽于此。 郑向东沉默着点点头。 谢国枢又看向刘茵：「他犹豫我能猜出大致的原因，你呢？想去大学吗？」 在猪圈的时候，他和老宋隐约试探过刘茵的底子，可不必郑向东差，就是太懒，什么都不想学。 刘茵摊手：「假如我能活到九十岁，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为什么还要去学校给自己找罪受？」 高考恢復的前两年，这些成功考上大学的学生确实是未来社会的中流砥柱。 生活也不止是学生和大学生，八十年代是个蓬勃发展的年代，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攒够家底，以后的日子照样好过。 「学习对你来说是找罪受？」 刘茵毫不迟疑的点头：「如果进了学校，肯定得要好好学习，每天面对老师，面对课本，对一个不爱学习的人来说，不是找罪受吗？」 第234页 「你总有你的道理。」 刘茵笑嘻嘻道：「等恢復高考，肯定有很多求学若渴的学生，足够你忙了，不差我这个学渣。」 谢国枢越发想笑了：「学渣？形容的还挺贴切。」 「所以您就别惦记我这个学渣了，或者您可以将期望放到虎妞身上。」刘茵毫无母女爱的出卖了自己的闺女。 第67章 人贩 谢国枢没想过能说服她，笑笑不再多言。 而此时, 正在翻小人书的虎妞听到妈妈喊她的名字, 抬头看向她。 刘茵摸了摸她的脑袋：「虎妞想去上学吗？」 虎妞随即看向谢国枢：「我想谢爷爷教我，还有宋爷爷、顾爷爷。」 刘茵挑眉：「想要这几个爷爷教你, 那你可得再努力些, 也得再长大些。」 「现在不行吗？」 「爷爷们现在的教的学生都比你大很多, 你说你是不是得长大些？」 虎妞相信妈妈的话, 转头就朝着谢国枢道：「谢爷爷, 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让你教我的。」 「好, 谢爷爷等着你，爷爷年纪大了, 你可别让爷爷等太久哦。」 「嗯！」 中午老谢的老伴儿姓赵, 她回来之后, 看到郑向东和刘茵特别高兴，刚进门的她一知道他们的身份后, 立刻转头出门去买菜。 老谢看着没关的门，无奈解释：「她就是这幅风风火火的性子。」 「挺好的。」 赵奶奶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手里拎着个网兜，说话略带歉意：「小郑，小刘, 真不好意思, 今天的午饭只能从简了。」 「没事儿，我们吃啥都可以。」 谢国枢记起郑向东进门的时候手里拎着东西，他直接走过去翻那个蛇皮袋。 赵奶奶看着老伴儿随便翻人家的东西, 立刻上前拉住他：「你年纪大痴了？这是人家小郑和小刘的袋子。」 「这不是给我带的东西吗？」谢国枢瞄了眼老伴，又朝着郑向东确认。 郑向东笑着点头：「是给您带的。」 赵奶奶看这么大一袋东西：「你俩来就来了，大老远还带这么多东西……」 本来还想拒绝的她，看到老伴从袋子里先拎出些干果花茶，又拎出些腌肉腌鸡上门的，硬生生将推辞的话咽了回去。 她觉得这样不对，便笑道：「你们拿这么多肉过来，太破费了，等会儿把这些东西称一称，我换成钱票给你们，你们就当卖给我了。」 刘茵觉得这老太太忒有意思，笑着拒绝：「本身就是带过来给您的，哪能收您的钱啊。」 谢国枢知道丫头的本事，也不和她客气，赶紧催着老伴儿去做饭。 赵奶奶拿着东西往厨房走，心里想着等会儿给虎妞包个大红包！ 晚上的时候，谢国枢和老伴儿一起，往郑向东他们住的招待所去。他闺女工作忙，打电话也没能联繫上，顾也没能过来。 二柱和大壮两家人出去逛了一整天，他们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外面这么大，这么繁华。 郑向东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商量是等东哥们回来一起吃饭，还是自己先吃了。他们今天走了一天，确实饿得厉害，大人能忍一忍，小孩儿就不行了。 好在，他们很快看到了哥哥嫂子一家回来，还看到了谢教授，身边还跟着个老太太。 没怎么寒暄，一行人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谢国枢中午吃完饭之后就出了趟门，特意找关系在国营饭店定了两桌。 刚好，大人一桌，小孩儿一桌。 「谢教授，您请我们吃饭，我们还挺不好意思的。」二柱看看自家媳妇儿和大壮。 「有什么不好意思？咱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记得那时候你们都还是小孩子，现在都长大成家了。你们大老远来我这儿逛逛，我也只能请你们吃顿饭，别的还真做不了。」 大壮略显拘谨：「应该是我们去看望您，现在反过来了……」 谢国枢连笑着摆手：「不要在意这些，你们带着孩子，我知道你们不想给我添麻烦，咱不说这些，吃菜。」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谢国枢本身就不是计较的性子，又有郑向东和刘茵在当中做气氛，越到后来，二柱和大壮也越放得开。 他们男人那边聊的开心，女人这边也热络的很。 原本吴玉和陈勤也挺侷促，赵奶奶主动问他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这才打开话匣子。 后来，赵奶奶更是主动跟他们说哪些东西值得买，哪些东西特别好吃等等。 一顿饭下来，吃得大家依依不捨，连连说明天再一起吃。 郑向东肯定不会将这话当真，他们人太多了，就算一起吃，也绝对不会让谢教授请客。二柱和大壮也是如此想着。 回了招待所，虎妞洗漱完就睡着了。 刘茵也躺在床上，看着郑向东泡脚。 「今天老谢说恢復高考的事儿，你为啥犹豫？」 两人靠的近，她的声音很轻，屋里也很静，郑向东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媳妇儿，旺家走了之后，其实我很难过。」 刘茵知道他不会说莫名其妙的话，便盯着他的脸。 郑向东长舒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当年和那边断绝关系，我也没这么难过。」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我第一次知道，不管是我们，还是旺家，生命总有个限期。」 第235页 他转头看着她：「如果去上大学，我就得离开你四年，人生有几个四年？」 刘茵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很感动，但为什么她就是很想笑呢？ 实在憋不住了，她笑出了声：「你因为这个问题就想放弃上大学？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本身就要搬去京市，你努力考京市的大学，咱们一家还是能在一起，不会分开四年。」 郑向东想过这点：「听说上大学得住校，还是见不到你们。」 许久没用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以免了，刘茵从床上坐起来，从后背搂住他，半张脸都贴在他后背上：「有问题就要想解决的办法，假如真去上学，你可以跟学校申请不住校，拖家带口的，你又这么优秀，学校肯定会同意。」 「媳妇儿，你很想我去上学吗？」 刘茵摇头：「我不想你未来遗憾。」 「好，我去高考，如果学校不让我外住，我就不上大学了。」 「……」 刘茵知道这个话题不应该再聊下去，可她内心很想知道他上大学只是为了圆梦还是？ 「向东，你想上大学是为了纯粹的想去学校读书，还是别的啥？」 「为了我们的以后。」郑向东畅想道：「咱们以后要去京市那种地方生活，肯定得有一门营生，做了这些年的生意，我还是想干这个，你不是说高考之后能自由买卖了吗？有专业的知识，生意才好做大。」 只有赚更多的钱，他才能给媳妇儿和闺女更好的生活，其实他也挺嚮往媳妇儿说的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别处看看，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 刘茵抱着他的手臂慢慢锁紧：「那我等着你赚大钱让我过上地主婆的生活，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啥事儿不用i操心。」 郑向东覆上她的手，『嗯』了一声。 他还记得，他是她永远的小长工。 次日，他们并没有见到谢教授，赵奶奶早上送早饭过来的时候，说谢教授去开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茵看赵奶□□发花白，还拎着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起多早做的这么些，一个劲的说让她别做饭过来，旁边就是国营饭店，买吃的很方便。 赵奶奶生活上挤兑自己的老伴儿，可面对照顾了老伴儿这么多年的小夫妻，她还是满心感激。 就是送点早饭过来也无法表达出她的感激之情。 刘茵无奈，最后还是郑向东故意赌气说，要是再送饭过来，他们就换个招待所，让她找不到，赵奶奶这才答应不送了。 他们一行人在省城待了三天，花费不小，但心里特别开心。 要回家了，自然买了许多东西。 郑向东看他们要不是没票了，指不定还得买，眼见着这么多东西，他们又带着孩子，扛回去肯定麻烦，最后将那些经放的东西全都拿到邮局寄回去。他们回城的时候依然轻便。 这几天当中，郑向东偷偷找过谢国枢，为的就是谘询上大学住不住校的事儿。 得知自己的关门弟子就因为能不能不住校而犹豫考不考高考，谢国枢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他不仅大训了郑向东一顿，还让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松懈。 同时，他也会给他寄些有用的资料回去，让他收到之后抓紧复习。 当然，他也给出了郑向东想要的答案，大学不会强制性要求住校，理由充分，可以不用住校。 谢国枢可没准备让他轻轻松松的，还故意说，只要学习成绩优异，个人品性优良，学校会充分考虑学生的情况。 有了这个答案之后，郑向东也松了口气，终于能和媳妇儿交代了。 幸而他这句话存在内心，不然谢国枢还得再训他两顿。 回程的车上，大人们都还挺想家，孩子们玩得乐不思蜀，小一点的更在问下回啥时候再来。 二柱和大壮看到孩子们高兴，自然承诺下回有时间再来。他俩完全被郑向东和刘茵洗7脑，赚钱就是花的，只有把钱花了才会有赚钱的动力。 吴玉和陈勤又是另外一种想法，在省城三四天，可让他们荷包大出血，虽然对比总积蓄来说不算什么，但短期内他们肯定不会再进城了。 家里还有老人，还有几个孩子，上学啥的都是花费，这么来一次他们已经很满足，未来还是生活最要紧。 从省城回市里的班车得开四个小时左右，他们是吃了早饭搭的最早的一班车。 车刚开出省城没多久，车就停下了，想来是中途带客，大家也都没在意。 上来两个男人，带着三个孩子，一上车后，直接走到刘茵们坐的车尾。 他们人多，又是最早的，还是直接到终点的，所以找的位置自然是最后面，清净也宽敞。 没曾想两个男人一上车之后，就朝着坐在最后排的吴玉和陈勤说：「这是你家孩子吧？抱一抱，让两个位置我们。」 如此理直气壮的口气，刘茵听着就开始皱眉。 吴玉和陈勤看他们也带着孩子，就让豆豆和小云坐到自己身上，让小西坐到前头二柱那儿，生生腾出两个位置来。 二柱和大壮也在此时站起来，让自家媳妇儿到前面坐，他俩在后排和那两个男人坐一起。 吴玉和陈勤看这俩男人长相也不像是个好人，忙不迭起来换了位置。 第236页 坐定后，吴玉还特意问了下刘茵：「嫂子，你以前见过带孩子偷东西的吗？」 这话说的特别小声，几乎是嘴巴贴着耳朵了。 刘茵一想，她没见过，可看过这种新闻啊，略微回头颔首：「抱好豆豆。」 陈勤在另一边，她后面就是那两个男人，吴玉也不好说啥，只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摸了摸口袋。 相识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她立刻知道吴玉这是提醒她注意别被贼惦记了。 刘茵看吴玉这么警觉，也没敢放松警惕，不仅注意着后面那两个男人，还注意整车人的状况。 她不需要回头就能知道那两个男人长啥样，还知道那三个孩子长啥样。 这越看她就越觉得不对劲了，上车的时候，三个孩子就睡着，两个男人坐下后，三个孩子还没醒。 孩子精疲力尽确实不容易醒，可这长相…… 亲生孩子总能找到点像父母的地方，眼前这三个孩子和这两个男人的长相可谓是南辕北辙。 细看之下，他们衣服的布料也有很大差距。 刘茵不想多管闲事，假如这两个人真是人贩子，那么她不知道他们又多少同伙，她现在不止有自己一家，还有大壮和二柱一家，还有这么多孩子，赌不起。 她不喜欢纠结，捏了捏抱着虎妞的郑向东，见他看过来，便将头靠在他身上：「后面那两个可能是人贩子。」见他脸色大变：「这只是我的猜测，那三个孩子上车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管是穿衣还是长相，明显不是那两男人的。怎么办？」 郑向东低头问虎妞：「肚子饿不饿？」 早上起得早，孩子们都没吃多少，他才有此一问。 虎妞点头：「我想吃馒头。」 让虎妞去媳妇儿那边后，郑向东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大包馒头，不是纯白8面馒头，是特意在谢教授家里做的杂粮馒头，就怕露富被人盯上。 递了一个给虎妞之后，郑向东很自然是问后座的几个孩子，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他站起来给每个孩子一个，还特意走到后排，给了和二柱和大壮一起坐在后排的小壮一个。 孩子们分完之后，他还特意问了二柱和大壮：「你们要不要？」 二柱和大壮早上吃的饱，同时摇头。 郑向东没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一边收着馒头，一边轻声在媳妇儿耳边说道：「我刚才捏了下那个孩子，孩子毫无知觉，应该是人贩子。」 正常小孩儿睡觉，如果谁捏肯定会动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没动静。 「救不救？」 郑向东还没说话，吃着馒头的虎妞直接凑过来：「救。」 两口子直接看向她。 「他们太坏，小哥哥小弟弟会想爸爸妈妈。」 原来，刚才虎妞一直默默的听着，她心里一直记着妈妈之前说过的人贩子，现在被他们遇到，一定要将那三个小哥哥救出来。 有闺女这句话，犹豫的郑向东和刘茵也做出了决定。 在闺女面前，他们会做出好榜样，但也要通过这件事教育闺女，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什么，不能光凭一腔热血，还得考量自身的能力是否能承担下这事。 这种教育自然是由郑向东来，刘茵便开始想着怎么着手惩治这几个人贩子。 他们刚刚上车不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到达目的地，刚刚收费的时候，她也没听过，但能确定，绝对不是终点。 现在，要让车停下，不能让他们和同伙接头。 车在行驶过程中爆胎的话，可能会使车失控，一车人都会有危险。 刘茵是幸运的，她刚想完这个问题，就有个人尿急，让司机停下，他要下车方便。 四个小时的车程不算短途，中途尿尿这种事情常有。 司机将车停下后，喊了一句：「还有没有要尿的？赶紧的，等会儿不停了。」 话一出，陆陆续续又下去了很多人。 刘茵就趁这个时候，将前胎戳了一个洞。 等下去的人慢慢回来之后，司机就发觉情况不对，赶紧下去看了一眼，当场开始骂娘。 骂骂咧咧半天之后，他回来就骂那个第一个喊停车尿尿的人。 别人看不过眼了，和司机对呛起来。 车走不了，也不能总听着司机吵架，大多数人还是劝架，让赶紧想办法怎么走。 司机也就是撒撒气，看到乘客都闹腾起来，没好气的说：「过几个小时下一班车就来了，等会儿你们坐他的车走。」 现在可没手机，大家抱怨归抱怨，但也只能等着。车子中途出问题，只怪运气不好。 知道要等很久，所以很多人都下车转转，免得一直坐在车上骨头都僵了。 郑向东也带着孩子，喊上二柱、大壮和几个孩子下车去活动筋骨。 他们一下车，刘茵就听到后面两个人在讨论，讨论的重点居然在他们身上。 原来，这两人看他们带的孩子多，其中三个小姑娘都挺白净漂亮，弄回去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这一听刘茵就怒了，心中冷笑：等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等的时间太久，车上的人上上下下，很多都开始聊天，本来不认识，这一聊都聊了起来。 大约是郑向东下车之后跟二柱和大壮挑明了，他们上车后就很自然的和隔壁带三个孩子的男人聊了起来。 第237页 这两个男人也想知道关于他们的情况，没一会儿就聊得可投机了，特别是二柱，真将他们当成普通的陌生人一样聊着。 刘茵和郑向东交换了信息后，便喊上吴玉和陈勤，那意思就是下去上厕所。 一下车，刘茵就将她们带到个隐蔽的地方，假装上厕所。 「我现在说个事儿，你们别慌，也别惊叫。」 吴玉和陈勤好奇她要说啥。 「后排带着三个孩子的男人可能是人贩子。」 幸好先提醒了他们，她们惊叫出声前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半响才回神：「真的吗？」 刘茵神色严肃，一点不像开玩笑：「向东去试过，他掐过其中一个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勤：「那咋办？」 吴玉也慌了，省里的时候都没遇上，咋回来的时候给遇上了呢？ 「我和向东决定救那三个孩子。」 陈勤和吴玉想到自家的孩子，也顾不上危险了：「咋救啊？他们会不会还有别的同伙？」 刘茵给他们分析了一下：「他们上车的时候说的地点我不知道，可从收的钱来看，应该有一段距离，等会儿上车之后，你们配合着演就行，咱们现在要让车上其他人也知道他们是人贩子。」 吴玉和陈勤看她这么有章程，同时点头，听她安排。 上车之后，二柱就大咧咧的问吴玉：「咋去这么久？」 吴玉压下心里的惊慌和害怕，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一样？」 二柱半点不在意，还笑哈哈的和旁边人说：「这女人就是欠收拾。」说完，他就很自然的看向他们抱着的三个孩子：「你们要不要下去方便方便？孩子就放车上。」 郑向东也接话道：「你们家这三个孩子挺乖的，上车就睡着，不像我们家，坐都坐不住。」 几个孩子也知道后面那两个是坏人，非常配合的演戏，上车之后就拿出糖果和车上另外的孩子打成一片，眼下就在前面和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精力十足。 那些孩子的父母听了郑向东的话之后，也靠在位置上笑道：「对啊，你们家还是三个儿子都这么省心，不像我家，丁点小就闹翻天。」 话题一出来，大家都开始议论孩子，现在谁家没个三两孩子呢。 二柱捡了个空档的时间，继续说：「两位老哥，你们放心，孩子在车上丢不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俩可别憋坏身子。」 其他男人一听，也纷纷开口，好像那两个男人真的在憋尿一样。 那两个男人本来是想和那三个小姑娘的父母套近乎，没想到会引起全车人注意，立刻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没想尿。」 第68章 奶奶 通过刚刚的对聊,二柱已经充分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大咧咧,行事莽撞的汉子。 他直接上手去抱男人的孩子,刚将手放在孩子身上就惹来男人剧烈的躲避。 二柱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笑道：「你家孩子睡得可真死啊，这么动弹都不醒？」说着,还伸手去摇了摇，见孩子没动弹,他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大兄弟,你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他的动作十分突然,抱着孩子的男人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这么被他摸了几下。 男人的情绪陡然激动：「说话就说话,干啥动手动脚？！」 二柱有点没反应过来,郑向东连忙帮腔道：「大兄弟,你别生气，我兄弟也是关心你家孩子,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孩子生病可要紧了，你千万别怕。」 刘茵也站了起来，笑道：「我和我们队里的赤脚医生学过几手,您要是放心,让我给您孩子看看？」 吴玉和陈勤一对眼,也掩下害怕，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吹嘘刘茵的本事。 车上的人看他们三家穿的不错，孩子也养的很好,随便个小丫头都能拿出奶糖来，家里绝对不穷。这年头有手艺的人都挣钱，因此他们也不怀疑刘茵会医术是假的，纷纷帮着劝道。 那两个男人看着一车子『好心人』，也不知道下一辆车子什么时候过来，立刻抱着孩子起身，话也说，直接下车。 郑向东给二柱使了个眼色，二柱立刻咋唿道：「大兄弟，野外可危险了，你带着孩子去哪儿啊？要是方便就别带孩子了，我们给你看着。」 那两个男人跟没听见似的，直接下了车。 刘茵略带惋惜的摇头道：「三个儿子都这样糟蹋，真不配当爹。」 吴玉立马接了一句：「是不是爹咱还不知道呢，我瞧那三个小男孩儿长得可好看了，放谁家不得当宝贝似的疼着爱着。」 二柱立刻吼了媳妇儿一句：「瞎说，人家就是爹抱着儿子，不然抱着干啥？」 吴玉也不示弱，和他互呛道：「瞧他们那模样长得都不像，一看就不是亲生的，这要是亲生的，生病了还不让看看啊？」 刘茵立刻打圆场：「你俩别吵了，人家都下车了，咱在这说什么都晚了。」 而此时，车上的人听到他们这番话之后越想越不对劲，长相、态度确实都不对。 「他们不会是拍花子吧？！」一个人尖叫出来。 郑向东皱着眉头，立刻看向刘茵：「不行，我不能看着他们离开，要真是拍花子，那可是三个家庭，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说完，他就第一个下车了。 第238页 刘茵看了陈勤和吴玉一眼：「帮我看好闺女。」随后跟着一起下车了。 大壮和二柱也立刻让媳妇儿照顾好孩子之后，一起跟着下车。 车上也有壮汉，犹豫了一下，和身旁的家人商量：「我们要不要也下去帮忙？」 从刚才那两个男人的行径他们已经能确定两个男人不是好人，这荒郊野外的，干啥也不该带着孩子下车。 不是心里有鬼，怕啥？ 都是有孩子的人，大家也很有正义感，想着三个孩子三个家庭，如果自家儿子丢了，肯定能疯。 「去吧，给搭把手。」 看好多人要下车，吴玉赶紧说道：「你们别一下子都去了，咱车上还有这么多孩子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伙，留些人也好防范。」 说完，吴玉第一个下车，找了几根木棍子，递给陈勤，又让其他人去找东西防身。 那两个男人抱着三个孩子，走得不快，刘茵一下子就追上他们。 「想去哪儿呢？」 只要想到这两个男人曾经打着虎妞她们的主意，刘茵就想打掉她们的牙。 本来只看到刘茵和郑向东，两个男人还不怕，可看到随后跟来的大壮和二柱，还有其他几个男人，他们赶紧收起脸上的兇狠。 「我们赶着回家，你们也是吗？」 刘茵看到最后跟上来帮忙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有个小奶娃，扬声说道：「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啥人，刚才在车上不是说的挺好的，想弄走我们家三个小闺女，弄走人家的小奶娃？你们这么急着下车，是不是想回去通知同伙啊？」 她看得出小奶娃的爹娘年纪都不小了，这么大年纪还生孩子，又如珠如宝，肯定跟命根子似的。 二柱和大壮一听这人还想弄走自家小闺女，当场就炸了。 另外那个有小奶娃的男人也激动起来，刘茵猜测的不错，他和他媳妇儿多年没孩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听到人拍花子打自家孩子主意，可不得暴怒。 除了刘茵之外的人全都一窝蜂的冲上去，对着两个男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跟着老宋那么多年，他又一直想教刘茵医术，刘茵尽管嘴上说不学，但耳濡目染还是了解一些。 她将三个孩子全都抱离『战场』后，一一给他们探脉，以她的水平来说，这三个孩子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不知道被餵了什么药。 想着这都是他们准备卖钱的，应该不会伤孩子们分毫，估计是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眼见那边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的激烈，刘茵赶紧说道：「你们出出气得了，别弄出人命。」 小奶娃的爸爸：「这种人渣就该死！」 刘茵：「他们肯定有同伙，你们打死了，怎么让警察去抓他们的同伙？既然知道他们干这种事儿，就得把老窝都端了，光弄死他们两个有啥用？」 几个男人慢慢冷静下来。 喘了口气之后，才看向刘茵问：「那怎么办？」 「把他们先弄回去，孩子也抱回去，等到了车里再说。」 他们人多，没一会儿就回到了车旁。 将那两个人贩子往车旁一丢，车上的人也都下来纷纷问道：「真的是人拍花子？」 孩子们都围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情况。 刘茵抱着其中最小一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被下了药，你们想想，如果没有坏心，为啥给孩子下药？最开始许多人下车方便的时候，我还听到他们说过我们几家，还有你，你，你，你家的孩子都不错，还说想办法都弄走。说不准这车坏了，也和他们有关系。」 郑向东瞄向司机和售票员：「你们从刚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说，你们和他们是不是同伙？车子坏了，我们就被困在这里，然后他们回去找人，再以帮忙的名义迷惑我们，把我们的孩子全都掳走？！」 司机和售票员不掺和纯粹是他们每天都要走这条路线，这种事情他们掺和了，人家不得来找他们麻烦？ 没想到就是这样倒给自己惹下麻烦。 郑向东这一问，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司机和售票员，赶紧远离他们，和他们对立而站。 「这兄弟说的不错，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或者收了他们的钱替他们隐瞒？」 「我就说刚才咱们都气愤的不行，他俩跟没事人的在旁边听着，原来是同伙。」 「黑心肝的东西，他们家就没孩子？！」 原本还经常朝着乘客吼叫的司机和售票员现在吓的挤在一起，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并非同伙。 售票员是个女人，看到这种仗势，特别是把她和人贩子联繫在一起，而人贩子被他们打的动都不动一下，一下就没了气势，生怕这些人会冲过来打她，害怕的躲在司机身后。 司机哭丧着脸解释：「我们真不是同伙，车胎被扎穿了我也不想，这我回去兴许还得赔钱呢。我们不掺和是我们每天跑这条线，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肯定天天找我们麻烦。大哥大姐们，你们想想，你们到了目的地就都回家了，那些人就是想报仇也找不到你们，可我们每天都得上班，家里有老有小，真折腾不起。」 「你们真不是同伙？」郑向东严肃问。 司机再次保证：「绝对不是。」 他身后的售票员也赶紧保证：「我们真不是同伙，不过，我以前见过一回他，那时候他和别人在一起，也是抱着孩子。」她指了指地上其中一个：「他们上车都不说话，交了钱就坐下我也不会多在意。」 第239页 郑向东诈他们也不是认为他们是同伙，而是希望他们等会儿帮忙。 「既然你们不是同伙，那等会儿来了车之后，你们就跟你们的同事说车被石头撞了，好几个人在车里受了伤，幸运的是刚才路过一辆车，把他们先带去市人民医院了，让他们赶紧回去向你们单位报告，千万不要和你的同事们提起咱车上有人贩子的事儿。」 在场人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 郑向东也淡淡解释道：「等会儿再来一班车肯定不能把咱所有人都拉走，人贩子既然已经拐了三个孩子，肯定有人在中途接，现在车出了问题，他们迟到了，接头的人肯定会等的心急，说不准会疑心是不是暴露了，咱们不找个藉口煳弄他们，他们肯定跑了，到时候警察啥都抓不到。」 看大家没有异议之后，郑向东又问了售票员这两人是准备去哪儿的。 这种时候，售票员马上报出个地名。 看到车上不少人知道这个地名之后，郑向东又安排道：「等会儿咱们尽量吵闹一点，将下班车挤得满满当当，争取只能让人下，不再让人上。大家有意见吗？」 意见倒是没有，疑问却有：「为啥只准下，不准上？」 「咱们要比他们快一步到市里，报警。」 这会儿大家都转过弯来了，如果让这俩男人的同伙上了车，和他们同时去市里，他们确实没机会报警。 商量好所有的流程之后，郑向东才问司机要来绳子，将俩人贩子绑的紧紧的，又找来些野菜糰子将两人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这段时间，刘茵一直在照顾那三个孩子，拼命的给他们灌水，增加他们的新城代谢，让身体里的药物赶紧代谢掉。 解除危机之后，大傢伙又聊了起来。 得知郑向东和刘茵是全国英雄模范之后，大家都回忆起来，全国模范可不是大白菜，哪哪儿都有，英雄模范更是不常见。 没一会儿，大家都记起他们省确实出过两个英雄模范，上过报纸，还说他们年纪小，没想到他们真遇上了英雄模范。 有二柱的吹捧，大家更佩服郑向东两口子了，英雄模范果真不假，有勇有谋！ 在刘茵的坚持不懈下，三个孩子陆续醒来。 两个大点的孩子分别在吴玉和陈勤怀里，他们睁开眼的时候一个瑟缩，转瞬看到不少带着笑脸的淳朴面孔，眼底又升起疑惑。 「孩子，别怕，你们已经安全了。」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关注着这三个孩子，看到他们醒了之后，个个都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最大的孩子也有七八岁，他分得清善意和恶意，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弟弟？」 陈勤往他跟前一凑：「这是你弟弟吗？那边还有个小的，哪个是？」 沈復挣扎着起来看了两眼：「是我弟弟。」 此时，中间的那个孩子也悠悠转型，刚巧看到哥哥的脸：「哥？」懵了一瞬，他喊着：「小小呢？」 「你旁边。」 小孩儿赶紧转身，看到弟弟的小脸之后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刘茵愣了一下：「是你救了我们吗？」 刘茵笑道：「是我们所有人救了你们。」 「谢谢，谢谢你们。」两兄弟朝着大家看去，害怕的心也被慢慢抚平。 两个孩子醒来虽然没说什么具体的，但从两句话就听出来被绑着的俩货真是人贩子，他们恨不得上去再补上两脚。 特别是这三个孩子居然是一家的，想想一次丢了三个孩子，那家人不得疯掉啊！ 大孩子醒了，也有人问他们家在那儿，知不知道爹妈在哪儿等等问题。 郑向东看俩孩子挺有主意，帮忙解围道：「等会儿咱们要去警察局，孩子们就交给警察吧。」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的时候，便问他们饿不饿。 有他打岔，大家也都不问了，纷纷拿出自己带的东西，问他们吃不吃。 沈易看哥哥接过替他们说话的男人递来来的馒头后，也跟着接了一个，礼貌的到了谢。 折腾了这么半天，大家都饿了，吃的东西拿出来之后，大家纷纷在车上吃着，偶尔还和人交换一下吃食。 刘茵也啃着馒头，怀里的小傢伙突然动了动，她低头正好对上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奶奶！」 「……」 都说小孩儿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难不成怀里这个透过她的皮相看到她的本质？ 小孩儿的声音奶声奶气，音量也不大，只有刘茵和在旁边坐着等他醒过来的两个哥哥听到。 「小小！」 「小小！」 小奶娃看到两个哥哥之后笑了笑，小脸依然蹭着刘茵：「奶奶。」 刘茵有点生气，但理智告诉她不要和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儿计较。 第一声沈復还没听到，现在这声他听得结结实实，不好意思的看向刘茵：「姐姐，我弟弟还小，他就是想我奶了。」 「没事儿，你们要不要和他说说话？」说着，她将馒头递给郑向东，把怀里的小奶娃抱起来。 未曾想，小奶娃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奶奶抱！」 「妈，他为什么叫你奶奶啊？」虎妞坐在爸爸怀里，听到那个小弟弟的叫喊后非常疑惑。 她这一问，原本慢慢的安静的车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第240页 二柱更是第一个笑道：「嫂子，肯定是你长相太慈爱，他把你当他奶奶了。」 沈復和沈易两个也很尴尬，沈復只能解释道：「我弟弟只有两岁，不怎么能认清人。」 同时，车上也有人笑道：「雏鸟都会喊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鸟妈，这小孩儿估计是害怕，现在看到小刘，自然而然想到他奶奶了。」 沈復赶紧点头：「我奶平时最喜欢小小，他也喜欢我奶奶。」 刘茵笑道：「你们两个小傢伙别这么紧张。」说着，摸了摸怀里的小傢伙：「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小奶娃依偎在刘茵怀里，点头。 大家慢慢吃完饭，也终于听到汽车的声音，没一会儿，那辆汽车就开了过来，停在他们车旁边。 车上的司机和售票员都下来了。 刘茵他们这辆车上的司机和售票员也按照事先讲好的话，将车子坏了之后出的问题夸张的演绎了一遍。 简短交流之后，刘茵抱着最小的，郑向东牵着两个大的，虎妞就交给二柱和大柱，让他们原地等着再来接的车。 将后来的车子挤得满满当当之后，没上车的按照之前说好的开始骂骂咧咧。 大概是骂的人太多，售票员态度还不错，让他们等着下一辆，很快就会来。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到了人贩子要下车的那一站时，果然看到几个年轻男人在那儿等着。 郑向东让媳妇儿和三个孩子挤在最里面，从门口根本看不到。 他朝着和他们一起上车的人看去，那些人也立刻明白，大概他们就是接头人。 那几个人也不上车，就站在门口看。 售票员不耐烦道：「你们到底上不上？」 「这还上啥啊，都快挤成肉干了，赶紧关门吧。」 「是啊，我们倒霉，碰到上一辆车出事，现在好不容易搭上一辆，赶紧开车，我还赶着回去呢。」 那人一听脸色就不对了，转而露出一个笑脸：「上一辆车出事？出啥事？」 「车子给撞石头上了，好些人受了伤。」 「幸好有个路过的货车，把受伤的人带去了市人民医院，不然光流血就能流死。」 那人又急忙问：「其中有两个男人，带着三个小孩儿，有他们吗？」 「好像有吧？」 「有，那两个男人撞的可厉害了！三个小孩儿满脸也的血。」 沈復站在最后面，但他听得到前面的说话声，瞬间发现这几个人可能是绑架他们的人的同伙，赶紧扯着弟弟低头，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 售票员听着他们还聊起来了，立刻将站在门口的几个男人轰走，将门给关上。 车一开动，郑向东就朝着刚刚演戏的人笑了笑，眼里满是赞赏。 那几个男人看着班车扬起的一熘灰尘。 「大哥，咋办？」 「赶紧回去弄车去医院。」 很快，车到达目的地。 下车之后，郑向东先让其他人去报警，他们在市人民医院有认识的人，请他们帮忙造个假的病房出来，迷惑那几个人。 他们接头的位置离市里并不远，要是有自行车，一会儿就能到，现在时间紧迫。 分开之前，刘茵还提醒了一句：「你们报警之后，让警察别穿制服来医院。」 「明白明白，你们快去吧。」 郑向东和刘茵也没有一同行动，郑向东原本想领着两个大的去医院，让刘茵抱着小的去老宋家里，为的就是怕老宋没上班。 可这三个孩子刚被救出来，分开肯定是不行的，便让刘茵带着三个孩子去医院，他飞快的跑去了老宋家。 进到医院之后，刘茵直接朝着护士问宋岩宋大夫在不在，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之后，她又赶紧说她要见院长。 「您找我们院长有什么事？」护士看她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年纪看着也不大，一来就找宋医生，也不敢乱推，怕是哪个领导熟人，只能询问。 这里人来人往，但刘茵知道她不说实话肯定见不到院长，便凑到护士耳边：「这三个孩子是我们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人贩子马上就来，想请你们院长帮个忙吗？」 沈復隐约听到几个字，立刻帮着刘茵：「我们是京市人，刚刚就是她还有很多叔叔阿姨救了我们。」 护士听这孩子口音也确实不像本地人，再确认刘茵眼神清明，不像是神经病或者骗人，她立刻点了点头：「你们跟我过来。」 刘茵见到院长之后没说话，而是等护士将情况介绍了一遍之后，立刻表明身份。 「我是向阳公社清河生产大队的人，宋岩宋医生当初就是下放到我们那里，我们和他很熟悉，您如果不信，可以问问他。」 「我信你。」 刘茵万万没想到这个院长这么好说话。 院长笑道：「我在老宋家里看到过你们和他的合照，你还是咱们省有名的全国英雄模范。」 第69章 蠢蛋 护士听到院长的话有些震惊,也仔细打量着刘茵,当年她们院里还讨论过这事儿,那张报纸她也看过。 年数有点长，她也不能确定刘茵是不是报纸上那个小姑娘。 院长都认出来了,想来没什么怀疑的。 同时她也庆幸刚刚没将这人轰走，不然她可是犯了大错！ 第241页 刘茵淡笑：「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不管多少年,你们都是英雄,是大家学习的榜样。」院长看向那三个孩子：「他们就是被拐的孩子？」 刘茵神色一肃：「嗯,不仅是他们,我们还从班车售票员那儿知道这伙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既然发现,肯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同车的人已经去报警了,警察应该等会儿就来。」 「那我能帮你些什么？」 刘茵快速将他们商量的好事儿一一道出,不仅是院长听得愣了神，护士目瞪口呆,沈復俩兄弟更是佩服不已。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安排，你们先待在我办公室。」随后，院长立刻吩咐小护士：「刚刚你也听到了经过,你知道出去怎么说了吗？」 护士点点头：「我会告诉大家,半个小时之前有四大三小车祸送进来的,全部都被安排在……」她想了下哪个病房空一些，立刻说了出来。 「去吧。」 护士走后，院长站在门口喊了个名字,说了句：「让马医生和王医生、秦医生来我办公室一趟。」 刘茵听到外头回了声『好的，院长』，院长才转身进来，给她和两个大孩子一人倒了杯水。 接过水后，她并没有喝，而是问怀里的小娃喝不喝。看他点头，这才一点一点的餵给他。 院长看他们喝完水，和蔼的笑道：「你是哥哥吧？我是这间医院的医生，现在要给你检查下身体，能配合吗？」 沈復点点头，随着院长到一边儿去了。 刚给沈復检查完，院长喊的那三位医生就赶过来了。 全程，刘茵都没说一句话。 院长让三名医生去配合护士，车祸撞伤的，有多严重弄多严重，看不清伤着的脸最好。 等三名医生走后，院长继续给沈易检查，最后才轮到沈晓。 「院长，他们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问题，放心。」 这边刚安排好，外头就进来很多人，给他们带路的护士进来便说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警察，同时郑向东和宋岩也过来了。 大家各自介绍后，院长就让刘茵他们这些发现人贩子的人解说。 报警的是和刘茵们同一趟车的乘客，他们一看到郑向东，直接将郑向东推出来，由他和警察交涉。 虽说是干着有意义的事儿，可面对警察，他们还是有带点紧张。 郑向东和他们县里的警察每次见到还会很友好的聊两句，因此他尊敬警察，却不会害怕和紧张。 警察们也没想到这几个人会帮他们安排这么一个完美的方案，他们只等着抓人就好。 让人配合医院的医生护士部署之后，领头的队长这才和郑向东细聊。 郑向东和刘茵除非困难，不然不会提起自己以前得过的什么荣誉。 但在场人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让警察队长知道了他们的过去，心中更是惊嘆。 有这样的观察力和行动力，完全可以考虑来他们公安局工作啊，就这表现，绝对比大部分警察强很多。 聊了几句之后，警察队长就出去蹲守了。 院长也将刘茵和报警的人全都带到他们平时开会用的地方，还让人准备好了吃的喝的。 将他们安置好之后，院长也没久留，不知道会来多少人贩子，作为医院的院长，他也得全程盯住。 宋岩也在会议室里，他看了眼一边吃着喝着的三个小孩儿：「这趟去省里还顺利吧？」 郑向东笑：「很顺利，就回来遇上这事儿。」 「虎妞呢？」宋岩听到郑向东说有急事就跟着他过来，来的路上说的都是关于人贩子的事儿，现在看到刘茵也没带着虎妞，他吓了一跳。 「二柱和大壮和我们一起去的省里，孩子跟着他们。」 「虎妞没事就好。」 紧接着，他们又聊了些关于谢国枢的近况，得知老友过的很好，他也放心。 另外一边，有郑向东他们编织的『谎言』，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医院的护士都知道会有犯罪分子来医院，一个个都提高警惕，进来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她们扫一下。 忽然，进来三个年轻人，看走路的样子不想有啥病，等他们一开口问是不是有客车撞伤的人时，周遭的护士全都看了他们一眼。 被问的护士刚工作一年，想到这几个是坏人，她的腿就不自觉发抖，嘴巴也吐不出任何声音。 还好旁边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立刻将小护士往旁边一拉：「你们干什么的？」 三个男人也愣了一下，将问题再问一遍。 「是有几个撞上的，还有三个小孩儿呢，再不来人我们就得报警了。你们是他们的亲人？」 一听到报警，问话的那个男人紧急问：「你们报警了吗？」 护士瞄了他一眼：「没呢，等着晚上再不来人，肯定得报警，伤的太严重了，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医院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听着自己兄弟真受了伤，他立刻说：「麻烦您带我们过去看看，我们也想确认是不是我们兄弟。」 他心里也打好算盘，兄弟受伤太严重，他们就说不认识，把孩子带走就行。 护士很自然的将他们引到事先布置好的病房，嘴里还说道：「里头都是车祸受伤送来的，你们进去看吧，我还得给病人发药。」 第242页 说完她就赶紧离开了。 面对这样的人，护士肯定是害怕的，她工作年数多，遇到的病人各种各样，因此能装一装。可离这伙人太近也不是好事，警察抓捕的时候要是被他们挟持着当人质，她多不值啊。 远离那三个男人之后，护士立刻让上班的护士都别忘那边去，免得遭灾。 既然有了这么充分的准备，警察也不会给他们的机会，护士出来之后，穿着便装的警察立刻堵了上去，一方面不准人进去，另一方便也防着漏网之鱼逃脱。 突然一声大喊和巨响之后，里头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唿。 外头的护士们也雀跃了一下，人被抓住了，她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倒是来看病的人和住院的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护士们都被叮嘱过，不准将这事儿说出来，就怕同伙隐藏在病人中，让他们得到消息逃跑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每逢有人问，护士们都会说里头有个重病的人，可能病情有了起色，大家都高兴。 重病的人能被治好，那些得病的人也纷纷高兴起来，这代表他们也会很快被治好。 而留在外面经验丰富的警察也顺利将望风的人给抓住。 一熘抓了四个人，还有两个被客车送到警局门口，一共六个，有经验的警察都知道，这个团伙可能不小，拐卖的孩子只怕不少。 一车的人为了三个孩子，和这伙人贩子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看到他们落网，大家都特别高兴。 警察也感谢他们，特别将他们的名字和单位或者住址一一记下，等将这伙人一网打尽，会给他们去的消息。 其实，这也是种变相的奖励，警察去了消息，他们工作的单位或者所在的公社都会知道他们见义勇为过，简单的表扬和奖励肯定是有的，特别是有工作的人，只怕升职都会加分。 这回帮忙的人可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儿，当时就是可怜孩子痛恨人贩子，才齐心协力。 等到他们收到来自工作单位和大队送来的表扬和奖励之后，他们越发教育着孩子以后一定要做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千万不能做坏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审犯人是警察的强项，现在几个人贩都被警察给抓了。 郑向东也和二柱、大壮他们会合了。 虎妞朝着刘茵扑过来：「妈，警察叔叔把坏人抓住了！」 「嗯，咱们虎妞这回帮忙救出了小哥哥和小弟弟们，真厉害！等警察叔叔审问的犯人们，或许还能救出更多的人。」 「警察叔叔离开，一定能救出所有人。」 警察队长过来接三个被拐的孩子，刚来就听到一个小姑娘在称赞他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沈復和沈易知道家在那儿，也知道家里的电话，所以跟着警察走他们也愿意，就是沈晓有点麻烦，这孩子年纪太小，根本就不肯离开刘茵，最后还是刘茵将他给哄睡着了，这才脱身。 郑向东他们刚好赶上最晚一趟回县里的车，上车之后，几个大人都轻松了许多。 车上人不多，他们便说着人贩子们的事情。 特别是二柱，对着郑向东就是一熘彩虹屁。吴玉毫不留情的笑他，让他多跟郑向东学学，免得以后被人骗了还当人家是好人。 二柱不服气，自然而然和吴玉斗嘴起来。 这回没人去制止他们，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最踏实，他们心里更明白，这就是人夫妻俩的情趣。 到县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等他们在路边吃完晚饭，天色已经黑了。 县里也有招待所，可他们不想在县里过夜。 郑向东只好带着礼物去沈军家里，找沈大嫂接了个手电筒，本来他是想借个煤油灯，一听他们要走夜路，孩子还多，直接拿出手电筒给他。 村里有钱了之后也买了个手电筒，为的就是粮食丰收的适合方便晚上巡夜，一般都是队里的干部会用，其他人就瞄过几眼。 二柱和大壮见过没拿过，好好研究了一番之后，这才拖家带口的回家。 有了手电筒，晚上行走也很方便，孩子们更是跟小鸟似的，快乐的穿梭在手电筒的光照之中。 队里人知道他们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走的时候说的带着媳妇儿孩子出去转转，这一转就是四五天，最后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去省里了。 吴玉和陈勤平时也有玩得好的嫂子妹子，听说他们回来之后，立刻来家里问咋的突然去省里。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他们这趟出去也见识了不少东西，当下就和小姐妹们聊了起来，不可避免的说到了人贩子的事情。 男人和孩子们那边也说了省里啥样，同意也说到了人贩子的事儿。 一天过去，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外头危险的很，特别是带孩子出去千万要当心，人贩子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此次过后，队里人再有吓唬小孩儿的也都不用警察了，全都改成了人贩子。 只要家里的小孩儿不听话，就说让人贩子抓走卖掉，打断腿出去讨饭或者卖到山坳坳里永远也出不来。 刘茵家里估计是最清净的，她早上起来之后就带着东西去了猪圈。 郑兴和刘祖早上出门就听到队里人在说人贩子的事儿，现在看到正主儿，也忙不迭问起来。 第243页 「外头人多，好人多，坏人也多，总之出门就得留心眼儿。」 刘茵给两人带了些吃的，递给他们之后，他们也没吃，准备留着回家给孩子们吃。 她看着猪圈里的猪维持的不错，也没多管。 这回他们一家去省里，家里的羊和鸡，还有满满都是让刘祖给照顾的，昨天她看了，照顾的很好。 「师傅，我爹说等你们回来分猪肉，咱们哪天杀猪啊？」 「你也馋肉？」 「谁不馋肉啊，一年到头就两回杀猪的时候能大吃一顿，都等着吶。」郑兴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 队里人也差不多，夏收过后杀猪完，就都等着年底的猪宰杀。 刘茵笑了笑：「那你回去和大队长说，随时可以。」 「行。」 郑兴高高兴兴的去看猪，将空间留给姐弟俩单独说话。 「这些日子家里还好吧？」 刘祖点头：「一切都好，就是满满，我发现它这几天总往山上跑，不会有啥事吧？」 「很常吗？」 「也不是很常，就是，就是我有一次看到满满好像和另一只狗一起，当时那狗跑的太快，我也没看清。」 刘茵料想满满应该是发8情或者是找到对象了，也没多在意，又问起了刘祖两个孩子的事儿。 从猪圈离开之后，刘茵就去找了大队长。 马上快要过年了，除了卖猪分猪肉也没别的啥事儿，地里有人每天看着，他早晚过去转一圈就成。 刘茵来的时候他正逗小孙女。 进门后，刘茵就将自己的打算同大队长说了。 郑先进愣了会儿神，放下小孙女让她自己别处玩儿去：「你说你不准备再养猪了？这是为啥？不是养的好好的？」 「养了这么多年，想换点别的事做做。您也别担心，我不养猪不表示猪圈不养猪了，刘祖和郑兴干的很好，我不在的这两段日子，他们照顾的很不错。」 「带弟，你和向东跑了市里和省里，是不是发现啥事了？」郑先进直接问。 刘茵眨了眨眼：「也不怕和您说实话，虎妞一直没上学，我和向东就这一个孩子，想好好培养，所以我们想看看能不能去城里找个工作，让虎妞就在城里读书。」 郑先进嘆了口气：「带弟，城里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老谢和老宋已经答应帮我们了。」 郑先进以噎，他不仅想到了谢国枢和宋岩，还有最早离开的顾礼：「你和向东是不是还打算去京市？」 「嗯，没道理去看了老宋和老谢，不去看老顾，虎妞也吵着想见明辉。」 「这是你和向东的机缘，我也没劝你们。你们去了外边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跨不过去的坎儿，随时回来，你们永远是咱清河生产大队的一份子。」 「大队长，谢谢您。」 郑先进摆摆手：「我更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养猪，咱大队也不会有如今的发展。」 「全赖您信任我，不然我不可能会养这么多年的猪，也赚不到那么高的工分。」 说着，刘茵便起了身：「家里还得收拾，我也不耽误您忙了。」 「去吧，三天后卖猪分猪肉，咱都能高兴高兴，过个肥年。」 刘茵笑眯眯的离开。 她盘算着，今年过年之后，他们就得去京市。 家里的羊给宰了，鸡也得也要处理，一下子这么多肉肯定吃不完。 先回去和郑向东商量什么时候杀羊吧，京市那边不知道是啥情况，这些肉吃不完都留着带到京市去，不管送人还是自己吃，都不错。 路上，她看到了胡春花，胡春花好像和她没了隔阂似的，颠颠儿跑过来。 「死丫头，回来也不知道去家里一趟，你们一走就是好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刘茵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拉开与她的距离：「没事儿别跟着我。」 胡春花没想到她还记着仇：「你个臭丫头，我是你娘，你还嫌弃上我了。」 刘茵回头：「你要不是我娘，我早把你打一顿了。」 瞥她一眼后，刘茵加快步伐，直接将她给甩掉了。 胡春花愣在原地，看死丫头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气得半死，回家就躺在床上骂刘茵。 后来看刘祖拿回来些东西，她心里的那口气才顺畅一些，但也仅仅是顺畅些。 「死丫头过的那么好，不是去市里就是去省里，给娘家就这么丁点东西，真是个抠门精！」 刘祖应该习惯了自己娘的态度，但习惯却不代表能忍受这种嫌三嫌四：「娘，您要是嫌弃少，回头我就还给姐姐去，反正您也不稀罕。」 「死丫头气我，你也气我！」胡春花毛了：「从小到大，家里最宝贝的就是你，我还是你娘，有点事儿你就护着那死丫头！人家姐姐都全心全意帮衬娘家哥哥弟弟，她半点心都不上，去猪圈还得我求她。」 刘祖觉得头疼，他记着娘对他的好，但不代表要剥削姐姐姐夫家，他有手有脚的，现在也会养猪了，家里的儿子只会越过越好。 姐姐不管去哪儿都会想着家里，每回都会给孩子们送吃的用的，还有啥不知足？ 他也不想和他娘掰扯了，将姐姐给的东西一分为二，一份留在娘这里，一份拿回去让媳妇儿收着给孩子们吃。 第244页 胡春花看他这做法又急又气：「我是我闺女给的东西，你干啥？人家婆婆都是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咋到了我这里连块饼都不让我管了？刘祖，你个兔崽子，你还怕我偷吃了不成？」 刘祖看着他娘长出一口气：「娘，我不希望看到乐乐和欢欢像我和姐姐曾经那样，他们的亲姐弟，我不希望这个家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家。」 他没有兄弟，不用担心爹娘私下补贴谁，要是能补贴姐姐他只会高兴。 因此最初家里有啥也都是娘收着，可有几次被他发现，欢欢能吃东西之后，他娘每次有啥好吃的只会给欢欢一个人吃，还教欢欢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 而原本受宠的乐乐只能在旁边流口水，面对奶奶也不敢要。 他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很自然想到了自己和姐姐，他心中愧疚当年也是这么对姐姐的。 为了开解乐乐，刘祖花了好大的功夫。 打那儿之后，家里的东西渐渐让他媳妇儿管着了。 他爹不管事儿，只要吃好喝好，家里谁当家他一点不操心。 媳妇儿接受之后，刘祖也郑重叮嘱过，乐乐欢欢一视同仁，不能出现那种只给弟弟吃，不给姐姐吃的事情。 他媳妇儿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一样，儿子就是在婆家的底气，可她也是女孩儿，听到自家男人这么对闺女，心里别提多高兴。 结婚以来就这两个孩子，她哪个都疼。 除了开解乐乐之外，刘祖还特意增多了和儿子的接触，让他们知道要保护姐姐等等。 胡春花不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这个论调，她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就是个蠢蛋！」 刘祖媳妇儿看婆婆气唿唿的回屋之后，这才走近来。 「你忙了一天了，歇歇吧。」 「娘为啥总是这样呢？大家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不好吗？」 他媳妇儿也只能嘆气，重男轻女的多了去了，生闺女后直接溺死在尿盆里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只能说时代是这样，想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并不容易。 第70章 它的 刘茵回家之后就将去大队长家的事跟郑向东说了。 郑向东本身就支持她的决定,后面的重点也放在了家里的羊和鸡身上。 「羊等年后再宰,鸡,现在可以弄两只腌着或者熏好。」 「你想带新鲜羊肉去京市？」 想到去京市起码得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那和鸡一起杀吧。」 「你明天在家杀鸡，我把羊牵到山里杀了。」 杀羊和杀猪一样,得找个有水的地方，不然不好收拾。 刘茵也想去山里转转,现在天气冷,正好上山的人少,她想干啥都行。 郑向东没答应：「我带上鸡和你一起去山里。」 「你好好待在家里,鸡也不用杀,好好在家复习,顺便带好虎妞。」 看他还想说话,她又道：「我们准备去京市买房子,如果你考不上京市，咱们一家就得分居两地了。」 抱着他的胳膊,刘茵靠在他身上：「刘祖说满满最近有些奇怪,好像找对象了，明天我也好观察观察满满。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好吗？」 郑向东抽出胳膊将她抱住：「好,我认真读书,辛苦茵茵操持家务。」 「既然决定上学,就要好好努力，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我会加倍努力，不让媳妇儿失望。」 革命之前,刘茵和郑向东搜罗了很多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只是革命的时候全都搬去的地窖，偶尔会拿个一本两本出来看看，因此总体保存的还不错。 既然要复习，郑向东和刘茵就下地窖将里头的课本和学习资料全都找了出来。 其中最为珍贵的就是老谢和老宋手写的学习资料。 看着这些资料，郑向东就想起了在猪圈里偷摸学习的时光。 刘茵从背后搂着他的肩膀：「别发愣了，好好保存，能看上一辈子。」 郑向东放下手稿，覆上她的手：「很怀念以前和谢教授他们一起的时光，不过，也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咱们离的远，不能常见面，可至少大家都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 「时移世易，别想太多。」 次日，刘茵带着满满牵着羊上了山，郑向东留在家里和虎妞一起学习。 到达山涧后，刘茵就发现一只跟着她和满满的那头狼过来了。 对，满满不亏是狼和狗的结合，找的对象和它爹一样，也是一头狼。 说来，刘茵家真当和狼有了不解之缘。 当年为了让家里的东西过明路，她冒险猎了一群狼，后来旺家找了个狼老婆，生了个半狼满满，现在满满又找了个纯狼男盆友。 不出意外，满满生下来的小崽子肯定也是她家养。 本来家里养的是条狗，怎么慢慢过渡到了狼？ 这要是再在山下住几年，她家可不得成了养狼窝嘛。 难不成这些狼和她当年杀的狼群有关系，现在来找她报復，报復的结果就是帮忙养小狼崽子？ 满满现在只有一半旺家的血统，等满满生的小崽子，狗的血脉又被稀释了一遍，等小崽子长大，很大机率又是找狼…… 等等，她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有点远啊。 那头狼慢慢靠近，但还没近到能攻击刘茵的距离。 第245页 明显，满满也变得有些躁动，拱拱刘茵的腿，又看看身后。 刘茵蹲下，抬手摸了摸满满：「你和你爹一个德行，谈了恋爱啥都不管。」瞄了那头狼隐藏的地方，她拍了怕慢慢的头：「去吧，早点回家。」 满满屁颠屁颠走了后，刘茵也没急着杀羊，而在惆怅。 看满满现在的样子，八成沉醉在爱情当中。 明年她都打算好要带着满满去京市，看现在这情况，行程有变。 狼是忠贞的动物，如果满满为了爱情留在这里，她不会阻止，就是得想办法安慰家里的闺女了。 抓了抓头皮，她就想不通了，她家咋这么招狼？！ 想不通这个她也不想了，索性开始杀羊。 刘茵手脚利索，很快便将养处理成一块一块，刚要将羊清洗干净的时候，她发现本该在家里复习的人出现在山里。 「媳妇儿。」 「你咋过来了？」刘茵站在原地看他走来。 郑向东走过来才说道：「天气冷，我过来帮你。」 「你出来了，虎妞呢？」 「刚才小云过来，带她去玩了。」郑向东看了眼地上的羊肉：「你累了这么半天，在旁边歇歇，我来清洗。」 说着，他还将背篓里的小板凳拿出来，又拿了张毛茸茸的小毯子垫在板凳上。 刘茵刚刚洗了手，这会儿直接在板凳上坐下，看着他笑眯眯道：「你特意过来，不会是想帮我洗羊肉吧？」 「天气凉，这山里头的水更冷，你别沾总是好的。」郑向东并没隐瞒来意。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刘茵笑了笑，同他闲聊起来：「你没发现满满不见了吗？」 郑向东回头：「它是大姑娘了，也有自己的私事，咱们别干涉。」 「你知道它有情况了？」 「猜的。」 「快说说。」刘茵身子前倾，双臂放在大腿上，两只手撑着下巴。 「上回咱们从市里回来，满满和虎妞和腻歪了，这次满满也很开心虎妞回来，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出去了一趟。」 「就凭这个？」刘茵不解，她以为他看到了什么。 「咱们这回去省里比去市里多了几天，满满和虎妞这么久没见，它晚上都能跑出去，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刘茵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就这一点，你都能看出满满有情况，这观察和推理能力，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郑向东听着媳妇儿夸张的夸奖，也乐呵呵笑道：「如果不知道要高考，我可能真能答应去干警察。」 他们从市里回来之前，那个警察大队长就透露出想招揽郑向东的意思，只是被郑向东婉拒了。 这事儿就当着夫妻俩的面说的，二柱和大壮他们并不知道。 警察大队长也想过郑向东可能拒绝，他想招揽这个人才，但没把握能否给他正式编制，当下也打消这个念头。 「你想当警察，未来就考这方面的学校。」刘茵是支持他追求梦想的。 郑向东摇头：「没想过干这个。」 他是男人，心中当然有热血。 如若不是出生后身体不好，他可能会去当兵。 后来和媳妇儿一起，将身体调养好，他又捨不得离开媳妇儿了。媳妇儿为他付出太多，当兵的人回来的时间少的可怜，他做不到将媳妇儿丢在家里不管。 现在，他想要的就更多了，进入体制内，对他的生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不管你干啥，我都会支持你！」 郑向东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回身：「媳妇儿，谢谢你。」 此时，满满从草丛里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它干了啥，身上脏兮兮的。 它一过来就往刘茵身边蹭，刘茵赶紧顶着它的头：「别别别，不知道上哪儿钻了，等回去弄干净再蹭我。」 满满的热情一下子被打消，无精打采的站在一边。 刘茵看着它嘆了口气：「向东，满满现在有了对象，明年咱们还带不带它走？」 「它想跟咱一起走，就带上，不想跟着一起走，就留下吧。」郑向东柔声道：「幸好你时常带着它在山里跑，就算是它自己生活，也不至于没了生活能力。」 满满比旺家更会打猎，想在山里活下去完全没问题，至于吃不吃生肉，大不了她託付二柱和大壮，还有刘祖他们，让他们多照顾点。 「满满好安排，你闺女咋办？旺家没了的时候，她失落了好几天，满满和她一起长大，就跟姐俩似的。」 「不能接受也没办法，正如我们以后也会离开她，她要学会接受一些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会不会太小了？」 郑向东已经将羊肉清洗干净，他洗了洗手之后站起来，拎着背篓往媳妇儿身边走。 「还记得沈復吗？」 「被拐的那个小孩儿？」 「嗯。」郑向东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他比虎妞大不了多少，但遇到事情的时候远比虎妞稳重冷静。」 刘茵不想给自家闺女找藉口，两厢比较之后，那两个大点的孩子确实比自家闺女要冷静的多。 郑向东蹲在刘茵面前：「媳妇儿，虎妞没有哥哥姐姐，也不会有弟弟妹妹，我们两个不能永远在她身边，未来她遇到困难，除了可信任的朋友之外，能帮她的也只有她自己。可信任的朋友，人这一生会有几个？」 第246页 「你为咱们闺女好，我知道。为了虎妞能坚强起来，我会配合你的。」 他说的很有道理，一下子就将刘茵给说服了，只是他们不少单纯的在说虎妞和满满分开的事儿，怎么就拐弯拐到教育问题上来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两人也没耽搁，快速回了家。 刘茵去大壮家里接虎妞的时候，没想到她已经在大壮家里吃上了。 「嫂子，你还没吃吧，一起吃点。」陈勤连忙起身去拿碗筷。 「向东正在家做饭，我一会儿回去吃。」 大壮：「嫂子都来了，一起吃吧，我现在去把哥喊过来。」 刘茵拉住陈勤，又制止大壮：「我出门的时候他都开始生火了，这会儿肯定都开始炒菜了，我回去吃。」 问了闺女，知道她还要在大壮家玩之后，刘茵独自回去了。 年后，刘茵帮着刘祖和郑兴照顾了小猪苗，这才和郑向东打算去京市一趟。 先过去买房子，不管郑向东有没有考到京市的大学，房子是必定要买的，就算不住那儿，权当投资了。 临近出发的前几天，郑向东就和虎妞沟通的满满的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虎妞说的，反正最后她没伤心，只是有点不舍，豆豆和小云来找她玩，她也不出去了，一副全心陪着满满的样子。 虎妞这边没出啥问题，满满却弄了个大事儿出来。 它带着那头狼回来了…… 郑向东挡在娘俩跟前，皱着眉头看向满满，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即便他说了，满满能听懂？ 刘茵抓着虎妞的手，她不怕这头狼，就是不知道满满把这狼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告诉他们，它们已经私定终身，现在来过明路？ 可这，会不会太人性化？ 这狼若非满满带回来的，郑向东和刘茵肯定会驱赶或者直接杀死，但现在它是满满带回来的，自家的满满，他们就不能有任何动作了，至少在这狼没有发动攻击之前，他们不能对这狼咋样。 虎妞没见过狼，但家里有狼皮，她也听到过很多人说爸爸妈妈打狼的故事，现在看到跟在满满身后的狼一点不害怕。 「满满，它是谁啊？」 夫妻俩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虎妞开口了。 满满像似回答她一般，又是『呜』又是『汪』。 「爸妈，满满说想它来咱们家住，和我们一起离开。」 此话一出，刘茵和郑向东关注的重点全都从满满带回来一只狼变成了虎妞能和满满交流？ 郑向东和媳妇儿对看一眼，笑着朝虎妞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满满说的？」 虎妞像似受了惊吓一般，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圆熘熘的大眼盯着自己的爸妈，好像怕他们突然变脸似的。 刘茵直接蹲下，与虎妞平视：「闺女，不用害怕，告诉妈妈，你能和小动物交流，对吗？」 见爸妈没啥异样，虎妞点点头，依然没说话。 郑向东还皱着眉头的时候，刘茵直接大笑出生，嘴里念叨：「兽语者，兽语者啊！我居然生了个兽语者出来！」 「媳妇儿，咱闺女不会有事吧？」在郑向东心里，媳妇儿就是上天送来救赎他的仙女，大仙女生了个小仙女，他并不惧怕，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刘茵笑脸一愣，转瞬淡笑道：「没事儿，咱闺女好着呢。」 异能者啊，她一直认为自己穿过来自身带着的异能是从末世带过来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想到她居然生了个异能者，难道她的身体也成了异能者？ 对了，力量系异能，这个异能是她以前没有过的，难道这个身体本身就是个异能者，只不过被她穿了之后才显现出来？ 末世的时候，她也听说过，和平年代奇能异士不多，但一直存在，原身肯定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得知闺女不会有事，郑向东也放心了许多。 刘茵让虎妞跟满满说，叫满满带着那头狼回窝，一家人也进屋了。 回屋坐下后，刘茵才开始问细节。 「虎妞，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和小动物沟通的？」 虎妞想着爸爸妈妈都知道了，索性全说了：「很小的时候，刚说话能利索那会儿吧。」 「为什么没告诉爸爸妈妈？」 虎妞抬头看他们：「明辉哥哥让我不要说的，他说如果我告诉别人，以后就听不到满满说好了，而且还不能让别人发现。」 那时候她小，最喜欢的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就是明辉哥哥和满满。 后来她长大才知道，特别是听了一些神话故事以及现在不允许搞封建迷信之后，更加明白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她不想被火烧死，不想离开爸爸妈妈。 郑向东和刘茵心里有点酸，却不能怪顾明辉说错了，这种事情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难怪爸爸和你说满满可能不会跟我们去京市，你一点不伤心，是不是早就知道满满会带狼回来？」郑向东无奈笑道。 「爸爸，我知道满满这几天很开心，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虎妞微微垂下脑袋：「我希望满满开心，城里人多，他们都不会喜欢满满，满满跟着我们去了，也不会快乐。」 第247页 突然发现自己心中那个单纯幼稚的小闺女其实很成熟，刘茵赶紧抱了抱她：「以后你想看满满，咱们能随时回来，这是妈妈给你的承诺。」 虎妞抬起头，脸上哪有伤心，反而甜笑：「妈妈，满满说会带着它的狼和我们一起去京市。」 郑向东：「……」 刘茵：「……」 方才他们的重点都在闺女能和满满交流上，因此忽视了闺女翻译的话，现在再次听到，两人都有点……心情复杂。 想了半天，刘茵才和闺女解释：「虎妞啊，没人会养狼，而且人们看到狼会特别害怕。」 虎妞垮下小脸：「那怎么办？满满都带它回来了。它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咬人的。」 刘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满满也兇悍，在虎妞眼里确实又乖又听话，她估计现下满满要是带头老虎回来，虎妞也会觉得老虎很乖很听话。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一家人能接受狼，别人接受不了啊。 「有办法。」 刘茵一听这三个字就朝着郑向东看去，直接眼神示意他：你可别干没把握的事儿啊，闺女会当真的！ 郑向东揽着媳妇儿的肩膀，又摸了摸闺女的头：「咱们把它的毛色改变一下，对外就说是狼狗。」 「能成吗？」 「你等会细细一看，就知道了，那头狼长的和满满很相似，把毛色改变一下，说它们是一胎里出来的，别人不会不信。」 「我总觉得改变毛色也不靠谱，狗和狼都是犬科，可还是有很大差别啊，叫声就不一样。」 郑向东将虎妞抱到自己怀里：「改变毛色是第一步，之后还得让它和满满一样，学会狗叫……」 刘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让一头狼学狗叫？」 「媳妇儿，别笑。」郑向东也忍不住，转头笑了笑，回头又是一副正经脸说道：「咱家有虎妞，虎妞一定能教会它狗叫，能做到吗？虎妞。」 虎妞明白爸爸是在忙满满和它的狼，连忙点头：「我和满满会教会它汪汪叫。」 刘茵内心笑翻了天，看着父女俩正经的模样，也收敛了笑容：「学，学会狗叫，然后呢？」 「然后再带着它去村子里转转，适应人群，这点，也是最重要的。」 虎妞急着强调：「爸爸，你放心，它一定不会咬人。」 刘茵却陷入沉思。 满满是半狼，长的像狼很正常。 队里的人没想过满满是狼，全因它和旺家太像了，而且它很听话，只要不招惹也不会随便攻击人。 甚至像大壮和二柱家的孩子也能摸它，所以队里人下意识想着的是满满是狗，是旺家这条狗的后代。 如果出现一头和满满长得很相似的『狗』，队里人也不会接受不了。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等狼适应了人群，带到京市去之后，也不会随便攻击人。 假如虎妞没有能听懂动物说话的异能，郑向东会和刘茵同样的想法，这狼不能带出去，太危险了。 知道闺女能和动物交流，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万事能商量嘛。 「向东，你过两天独自去京市，买个大些的房子，最好能让满满和它的狼在里头撒欢那种。实在没有就买块地，咱自己修建一个。」 房子肯定要提前准备好，可现在驯狼的任务也迫在眉睫，她留在家里，万一这狼暴躁了，她绝对能控制得住，因此让他去京市是最两全的办法。 郑向东明白媳妇儿的意思，尽管不舍，但还是点头。 虎妞听到爸妈都在商量京市的事儿了，也就是同意满满和它的狼在家里，顿时欢喜的从爸爸身上下来，直接去外头告诉满满这个好消息了。 「她倒是高兴了，我们可得发愁了。」 郑向东牵着她的手：「换一种想法，咱家有一头狼护家，岂不是更安全？」 「安全，确实很安全。」刘茵瞄他：「安全的前提是咱们先找到给它染毛的东西。」 现在可不比后世，想买啥样的染髮剂都能买到。 「咱们可以问问老宋，他对草药颇有见解，问问那些草能染色，不就行了？」 草本染色，确实是个办法，刘茵点头同意：「那你明天去市里打个电话问问他，顺便把沈大哥家的手电筒带过去还了。之前说要还，总是忘记带上。」 「好，我顺便也问问沈大哥到时候有没有车能带我们去京市。」 「还早着呢。」她想着家里多了头狼，京市的房子只能更大，这狼可不能随便拉出去熘，只能让它们自己在家折腾：「高考还没宣布，咱和沈大哥的生意继续做着吧，你明儿问问沈大哥，还要不要人参灵芝啥的，价钱好商量。」 第71章 枪毙 他们夫妻就一个孩子,负担不重,原本养着满满,也没啥，可现在多了张嘴,未来还不知道会多几张嘴，她有种需要迫切赚钱的想法。 慢慢的走到门外,看到闺女已经上手摸那狼了,刘茵只觉得这俩以后会造出数不清的嘴来,肩上的压力更重了。 当年旺家勾7搭到一头狼,满满现在又找了头狼,难道这就是所为的有其父必有其女？ 郑向东站在她身旁：「我们也去和它熟悉一下。」 两人一走过去,那头狼就警觉起来。 虎妞没像对待满满那样去摸它,而是甜笑道：「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以后要一起生活。」 第248页 有虎妞在中间充当翻译，郑向东和刘茵慢慢与那狼熟悉起来。 家里的环境好些之后,陆陆续续添置了更多的棉衣棉被,之前存着的狼皮就都被刘茵给卖了。 本来这些东西是能当成纪念留着，可谁让旺家找了个狼媳妇儿。他们不知道狼的智商如何，但动物的鼻子一向灵敏,哪怕那狼皮用了很多年,也怕狼在上头闻到同类的气息。 现在真是庆幸当初将狼皮全都处理了,不然现在满满领回来一头狼，要么会将他们当死敌的攻击，好点的会以为他们也的同类。 后者还好,前者只怕是家都要闹翻天。 问了宋岩之后，他们在山里艰难的找到一种能染色的植物——五倍子，也叫盐肤木。 两人根据宋岩提供的方法将这种植物处理后，确实得到一瓦罐黑乎乎的东西。 「这玩意儿不会对金玉有啥害处吧？」 刘茵给那头狼取了个名字，就叫金玉，原本她看着满满，想着他们未来会子孙满堂的情景，心酸的就给取了个堂堂的名儿。 虎妞一听到以为是糖果的糖，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后来听了解释，她还挺失落，觉得堂堂没有糖糖好。 当时刘茵也想了想，堂堂听着太像姑娘的名字，就改了个金玉。 金玉满堂，希望他们家金玉满堂，不会被吃穷了。 总之，名字就这么确定了。 「我问过老宋，他说使用不要太频繁就好。」 既然来了家里，肯定得为它的健康着想：「会不会掉色啊？」 「要不我们先染个别的东西试试？」 刘茵立马从旁边抓了只鸡过来，沾上染料就往鸡身上涂：「幸好鸡还没来得及杀，不然现在连个试验品都没有。」 给鸡染上之后，刘茵就松开了它。 「先看看鸡的情况，咱们再决定要不要给金玉染毛，反正队里人现在很少来这边，也不怕有人会看到金玉。」 「嗯。」 金玉在家里住几天之后，刘茵肩膀上那股无形的压力更大——这货太能吃了！ 她想，要不是虎妞这几天给金玉『科普』，估计这货能一顿将院子里的鸡给霍霍完。 还好金玉是一头骄傲的狼，在家吃了一顿之后，也会出去打猎，带回来的东西完全能抵他的口粮。 郑向东带着全部身家去了京市后，刘茵和虎妞就开始了养狼的生活。 尽管知道虎妞能和动物沟通，但她还是使用精神力，如同疏导旺家和满满那样，让金玉对这个家更有认同感。 狼和狗是同一科，大家时常说狼是冷血动物，其实不大对，狼的恆温动物，若是从小驯养，也能亲近饲主。 只是，眼前这只已经成年，为了掩人耳目，只能让它多做一些狗的相关动作。 比如时不时耷拉下耳朵，或者竖起尾巴等等。 郑向东去京市待了差不多二十天才回来。 再看到金玉的时候，当真刮目相看，除了眼神之外，行为什么的已经有点狗的样子了。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好久没看到爸爸，虎妞一看到他之后就抱着他的手。 郑向东将身上的东西放下，从里头拿出几本书来：「爸爸也很想你，这是明辉给你的。」 「一定是故事书，上回明辉哥哥给我写信的时候，就说了要送故事书给我。」她接过之后立刻翻开，果然看到很多图画，全都是彩色的。 「那你看完之后，也给金玉和满满讲一讲，让它们也跟着听一听。」 虎妞兴奋的点头，捧着故事书就跑到外头给她的小伙伴们说故事去了。 刘茵给他沖了被蜜水，放下后笑道：「书那么重你还扛回来，累不累？」 没了闺女在旁边碍事，郑向东直接抱住媳妇儿，亲了一口：「看到你之后精神百倍。」 刘茵在他身边坐下，拿起她倒的那杯蜂蜜水：「这杯水虽然很甜，但你没喝嘴巴都这么甜，我看也用不着喝了。」 「媳妇儿倒的水，怎么能不喝了。」就着她的手，郑向东将水一饮而尽。 「路上还顺利吧？」 郑向东笑：「我去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谁都没跟我说话，很顺利就到了京市。」 他边说边将贴身放着的房契拿了出来，递给媳妇儿。 刘茵接过之后，发现居然不止一张：「你买了两处房子？」 「嗯，一处是靠近大学的一个小院儿，面积不算特别大，胜在独门独户。一处是离市区稍远点的地方，是一栋带花园的小洋房，非常漂亮。」郑向东解释道：「现在卖房子的人很少，这两处全靠老顾帮忙找到的，过户也是靠了关系。咱们的钱买这两处房子后还剩一些，我全都给了老顾，让他再帮忙看看。」 刘茵看着两张房契，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现在虽说平反的人多，但还没完全开放，大多数卖房子的那些人都是受过迫害，害怕运动再会发生，因此才会卖房去国外。 今年并不是买房子的最佳时机，能买到这两处房子，她想老顾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郑向东看她拍自己，连忙拉着她的手：「媳妇儿！」 刘茵抬头沖他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忘记个事。这两处房子很好，我以为咱们的钱买不了啥，没想到两套房子还有剩余。」 第249页 从房契上看，那套带花园的小洋楼占地面积不小，等他们过去之后，重新修建一下，暂时能满足金玉和满满的需求。 郑向东抓着她的手，生怕他再打自己：「其实我在京市走了很多地方，面积大的一般都是四合院，只是里头住的人太多，鱼龙混杂，我也就没开口问。」 这点刘茵当然知道，能拥有整个四合院的人不是高官显贵，就是还在下放的地方，真要捡漏，也得等到明年。 「现在这样很好，有这两张房契，咱们也是在京市有房子的人。」刘茵笑眯眯说道：「正好，还有半年的时间，咱们也能再存点钱，到时候一定能买一个我们嚮往的房子。」 「嗯，上回沈大哥说外头的需求增加了很多，咱们一定能大赚一笔。」 郑向东帮着媳妇儿将从京市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之后，发现床边多了很多书。 刘茵见他看到：「全是谢教授寄过来的，接下来的时间有你忙了。」 「谢教授给我基础打的很牢靠，比起那些很久没碰过书本的知青，我好太多。」郑向东翻了翻，然后将课本和资料全都收好。 两人在屋里的时候就听到外头虎妞嬉笑的声音，慢慢走出来，便发现金玉和虎妞在丢藤球。 家里有不少藤球，但大多是坏的，满满小时候精力旺盛，有时候就会让它自个儿追着藤球玩。 虎妞长大会走路之后，也会和满满玩这个游戏，郑向东没想到金玉这么快就能和虎妞玩在一起，有时候还会让一让虎妞。 「媳妇儿，带着金玉去过队里吗？」 藤球突然朝着刘茵脚边滚来，她伸脚将藤球踢回去之后回道：「带去了，引来不少围观，有挺多人说像狼的，要不是金玉学会摇尾巴，很多人都不敢凑近了看。现在很多人都知道金玉是满满捡回来的流浪狗，还说咱家好福气，又添一员勐将。」 「没人发现就好，二柱和大壮说了什么没？」 郑向东去京市之前，金玉还被藏在家里，二柱和大壮自然不知道。 「他俩都想把金玉偷走。」 「嗯？」 「以前旺家在的时候，他们就挺想要，后来有了满满，两个更羡慕。来了个无主的金玉，可不得抢着要吗？」 郑向东以为这事儿二柱干也罢了，大壮居然也想。 满满之后，他们两个也在家里养了小狗，始终没有满满这么生勐，因此总惦记着满满的后代，可惜满满没让他们如愿。 回来之后，郑向东第二天就去上工了，去了一趟京市，他难免成为全场焦点。 刘茵帮着把小猪带顺后，也不再去猪圈。 队里人知道她不养猪后，很多人都来找她问为啥不养，更担心养猪这项收益没了。 刘茵给出的理由是家里事多，猪圈有刘祖和郑兴，他们照顾的很好、即便没了她，猪圈也不会出问题。 同时，她也给村里人保证，只要她空闲或者猪圈出啥状况，一定第一时间给予帮忙。 没能劝动刘茵，大家跑猪圈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就怕出现知青那种情况。 好在刘祖和郑兴将猪照顾的很好，大家渐渐也安心了许多。 郑向东一边上工一边复习，忙得不得了。 刘茵不用去猪圈，每天除了照顾家里的三餐，就是去山里找东西赚钱。 有金玉和满满陪着虎妞，刘茵完全不担心闺女的安全问题。 特别是知道虎妞隐藏的技能之后，她更加不担心了。 有了金玉之后，加上满满，虎妞俨然成了生产大队最靓的崽，走哪儿都有两个保镖跟着，谁都不敢欺负，甚至还有挺多大孩子、小孩子想和她做朋友，为的就是摸一把金玉。 虎妞和金玉沟通过，它不喜欢别人摸它，因此虎妞从来没答应过。 金玉越来越受关注之后，虎妞也不带着金玉和满满出去了，他们三个在家里照样玩的挺开心。 除了和沈军的生意之外，刘茵也会去黑市，赚的肯定没有沈军那边多，但了胜于无。 有时候，虎妞也会跟着一起上山，比起刘茵这个当妈妈的，她的排场和大的多。 满满紧跟虎妞保护着她，金玉则是最好的利器，不用指挥也能猎到许多猎物。 这天，母女俩下山回家，家里院门大开，郑向东正在院子里用沙盘写字。 听到声音后，他立刻抬头，见了母女俩，直接丢下手里的木棍，上前接东西：「今天收穫颇丰呀。」 刘茵将身上的东西全都卸下后，松了松筋骨：「我还好，和平常一样，多的都是金玉猎的，你看那些脖子上有大窟窿的，全是它的杰作。」 她打猎技术娴熟之后，一般不会将猎物弄得血肉横飞，这样会引来大型动物不说，也不好清理。 金玉不一样，它的本性就是撕咬猎物至死，能忍者这么多东西不下嘴吃，已经很棒了。 「金玉，很厉害啊！」 若换做满满，郑向东一定会上手摸一摸再夸奖，可金玉不同，他从闺女那儿得知金玉不太喜欢别人摸它之后，他和刘茵很少摸。 也不知道金玉听没听懂，它冷冷睨了郑向东一眼，高傲的走到一边趴下。 郑向东和刘茵习惯金玉的性格，并不多话，心里都盘算着晚上给它加餐。 刚来的时候，金玉只吃生肉，看到满满每天都吃煮好的肉之后，它尝试过几次，慢慢的也能接受煮好的肉。 第250页 只是它始终是一头成年狼，依然不会改变吃生肉的习性。 而且它每天都出去打猎，刘茵觉得这点很好，和郑向东商量过后，不管他在外头吃的，每次吃饭的时候也会给它准备，不是正餐，算是零食吧？ 家里的日子蒸蒸日上，时间也过的很快。 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一号，国家恢復高考。 刘茵家里没有收音机，得到这个消息还是郑向东上工的时候听到的。 队里有了钱，也想办法买了一台收音机，偶尔听一听国家政策和外头的情况。 生活好了，队里的人也愿意将孩子送去读书，听到高考恢復之后，每个人都很兴奋。 特别是那些知青，恢復了高考，他们也能回城了，他们早已厌倦种地下田的生活，他们太期待着回归。 冷静过后，知青们一个个跟蔫儿了似的，无精打采。 年数长的知青，下乡快有十年，每天上工干活，早就对书本陌生了，现在让他们拿起笔，恐怕都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来。 恢復高考，他们能考的上吗？ 年数短一点的还好，刚从学校下乡，想要把书本上的知识捡起来，还算容易。 知青点里。 老知青长吁短嘆：「你们刚来的就好了，一定能考上，一定能回城。」 然而，即便是才来这里一年或者两年，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把握：「刚来有什么用？运动开始之后，学校里根本不教东西，上学和不上学没什么两样。」 其中有乐观的说道：「咱们别这样，不管多久没学习，好歹上过学，那些知识都脑海深处，只要咱们复习，一定能考上。」 「咱现在连书本都没有，怎么复习？」 此话一出，原本被调动的气氛又降了下去。 「咱们这里之前不是下放过一个大学教授吗？他就是省里的，咱们能不能请他帮帮忙？」 知青们都觉得这是个办法，可当初和那教授也不熟悉，联繫方式都没有，怎么请人家帮忙？ 「郑向东同志不是和谢教授很熟吗？之前还听到他去省里看望过谢教授，咱们去找找他好吗？」 「他会帮忙吗？」来的时间短的人并没和郑向东长期相处过，总觉得他不是太好相处。 「他很乐于助人，一定会帮我们的。」 知青们商量过后，带了点东西，就去了郑向东家。 两口子正在家里整理晚上带给沈军的货物，最先察觉过来人的自然是刘茵。 知青们还没走到门口，满满和金玉就站了起来，跑到门口盯着来人。 「总觉得这两条狗好像狼啊，看人的眼神特别可怕。」女知青嘀咕道。 「怎么会是狼？你没看到它们摇尾巴吗？不过这么兇狠的狗，我也能有一条就好了。」 「得了，咱们是来干正事的，你们别瞎聊。」 被拦住去路，知青点的队长只能在门口喊了一声：「东哥，你在家吗？」 随后，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来了。」 刘茵是跟着郑向东一起出来的，她看到满满和金玉之后，直接沖它们甩甩手，它们摇了摇尾巴之后，就出门去玩了。 知青队长见状，恭维了一句：「嫂子不仅是养猪能手，训狗也很厉害。」 「你们过来肯定是有啥事儿吧？」刘茵笑了笑：「就在院子里坐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过来，慢慢说。」 「嫂子，你别忙。」知青队长转身朝着郑向东道：「东哥，你听说恢復高考的事儿了吧？」 一句话，郑向东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笑着回屋。 知青们以为他不会帮忙，一个个像似被霜打了一般，蔫头蔫脑。 刘茵也不知道他干啥去，又看到知青们这幅样子：「你们找他有啥事？」 还没等知青们回答，就看到郑向东抱了几本书出来。 「这是先前谢教授寄给我的，书不多，你们拿回去一起看吧。」 本来以为没机会了，现在却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知青们脸上的表情全都很精彩，简直欣喜若狂。 知青队长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东哥，谢谢你！也帮我们谢谢谢教授！」 「你们好好复习，以后不管去了什么地方，做一个有用的人，就是对谢教授最好的感谢。」 「我们一定会的！」 知青队长激动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身后的人全都点头。 「时间紧迫，你们也快点回去复习吧，如果还有什么书，下次我给你们送过去。」郑向东拍了拍知青队长的肩膀。 「东哥，谢谢你！」 郑向东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咱们大队有几个在上高中的学生，你们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复习？这事只是我个人意愿，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知青大队长看了身后的知青一眼，发现没什么人不愿意后，连忙点头：「怎么会不愿意，我们下乡之后，队里的人对我们都非常照顾，而且他们现在上高中，说不定是我们要向他们学习。」 「互相学习吧。」 「东哥，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大队长，看咱们队里要参加高考的人能不能组成一个学习小组。」 「一定能行。」 「东哥，你要不要一起来？」 郑向东摇了摇头：「我会参加高考，但我家里杂事多，你们先确定学习小组在哪里，有时候我就过去找你们。」 第251页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东哥，嫂子再见！」 看郑向东点头之后，他们脚步雀跃地离开。 等他们走了，刘茵才问：「怎么突然让知青和队里的高中生一起学习？」 「公社的教学水平肯定没有城里好，知青们多年不翻书本，但想捡起来也不会很困难。咱们队里好不容易有几个高中生，如果能通过这次高考考出去，整个大队的人都会高兴。」 「咱们去京市定居，大队长肯定很惋惜，你可是他最看好的接班人。」 郑向东回首一笑：「不，我能考上大学，大队长一定会为我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是城里还是乡村，都透出浓浓的学习氛围。恢復高考在知青们看来，是回城的唯一希望，而对于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这是一步登天的最好机会。 郑向东在家里的复习进度很不错，偶有不懂的地方问媳妇儿也能得到很好的解答。 如若不是知道媳妇儿意志坚定的不想读书，他真想抓着她一起去高考。 看着媳妇儿和闺女他们玩的开心，郑向东并没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里，正如媳妇儿不会干涉他一样，只要媳妇儿觉得快乐，他也不会试图左右她的决定。 后来几天，不仅谢教授又陆续寄来一些数据，已经工作多年的胡兵也给大队寄了许多学习书籍。 郑向东偶尔也会去学习小组和他们一同学习，共同探讨。 学习小组的人发现郑向东的基础非常扎实，知识面也很广，甚至连英语都很不错。 整个大队人都知道，郑向东没上过几年学，能有这么丰富的知识，只可能是那位大学教授交给他的。 时过境迁，现在也没人会说，而且郑向东很乐于助人，他来学习小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大家有不懂或者无法确定是否正确的问题都会记下，等他来之后，请他一一指导解答。 如此一来，郑向东俨然成了学习小组的指导老师。 郑向东并没有不乐意，帮他们解决问题，他能温故这个问题，也能从中得到新的启发，两全其美。 刘茵两口子问过二柱和大壮他们想不想参加高考，二柱和大壮全都摇头，学习离他们太遥远了。他们很羡慕，却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但他们会培养自己的孩子，以后一定考大学。 刘祖知道姐夫要参加高考之后，也过来问姐姐需不需要帮忙。 「刘祖，你没想过参加高考？我记得你上过初中。」 他苦笑着摇头：「那时候天天在学校瞎玩，啥都没学到，我肯定考不上。」 「没试过咋就知道考不上？」 「我和姐夫不一样，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孩子们还小，爹娘又要我照顾，我要真去读书了，家里咋办？」 看着他，刘茵很欣慰，不管胡春花如何对待她，她都不会忘记这个弟弟，因为他可以说是她亲手改造成功的，非常成功。 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恢復高考，说不定以后能自主做生意，到时候你一定要抓住机会，你和你媳妇儿都是能吃苦的人，我相信你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然而刘祖却没这么乐观：「我和她都没啥手艺，做生意能干啥？」 「你不是会养猪吗？」 刘祖迷惑了：「养猪？那不是给队里养的吗？」 「政策永远在变化，现在咱们还是拿工分，算集体，要是以后将田地都分给每户，你不是就不用给队里养猪，能自己养了？」 「会有这么一天吗？」在刘祖的印象里，记事以来就是吃的集体，以前还吃过大锅饭呢。当然，也有每家每户各自种田的时候，但那段记忆已经太模煳了。 「会，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刘茵苦口婆心：「家里养猪，或者去县城租个摊位，卖猪肉啥的，都能赚钱。」 刘祖认真的点头：「姐，我都记下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今天跟我说的事儿，只会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过得更好，不要走歪路。」 「不会的。」 和刘祖聊完之后，队里有出了件大事儿，大好事。 郑向东和刘茵被喊道队部的时候，二柱和大壮他们已经在那儿了，同时还有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两人都认识，市里公安局的警察队长。 他们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那件拐卖孩子的案件，时隔这么久，他们都以为这事儿了了，没想到没了吗？ 「这是那个丢了孩子的父母送给你们的，本来他们想跟着一起过来表达感谢，只是工作特殊，实在不能抽身。」警察队长看人员来齐之后，将手里的锦旗展开。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这么大的夸奖，倒让我们受宠若惊。如果您能转告，还是请您告诉那家人，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得看好孩子。」 警察队长笑了笑：「一定转达。」 那天在车上，所有人都有帮忙，但出力最多的还属他们六个，因此才会是警察队长亲自过来。 二柱和大壮都推着郑向东去接锦旗，郑向东反而拉着他们一起接过。 原来，当时警察抓到六个人贩子之后火速审问，从中发现这个团伙牵连甚广，横跨多省。 为了将这一伙人一网打尽，他们联合多个省份，歷时大半年，才将这伙犯罪分子全部逮捕。 第252页 从中救出的儿童妇女令人恨不得将这伙人碎尸万段。 这件案子牵涉甚广，性质又十分恶劣，被报社一报导之后，不仅上头震怒，广大的人民群众也十分愤慨。 最后，只要参与此次案件的犯罪人员，全部枪决。 这个结果可谓是大快人心，各地的公安也陆续收到很多锦旗，全都是受害者家属送的。 他们几个拿着锦旗看，大队长就和警察们说上话了。 离开的时候，那个警察大队长特意找到郑向东。 「有时间和我说几句话吗？」 郑向东看了媳妇儿一眼：「您请说。」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去当警察？我觉得你很有潜质，如果你表现的好，破格加入编制也不是问题。」 这段时间除了查案之外，他也特别关注了郑向东，从他得到的两份荣誉以及这些年在农事上的勤恳，他只惋惜自己怎么没找点遇上他。 「谢谢您夸奖，不过我已经决定参加高考了。」 警察队长笑了笑：「瞧我，忙的都忘了这么大的事儿，参加高考可比跟着我当警察有前途，年轻人，好好考。」 郑向东笑着收下这份祝福：「不管哪个岗位，只要肯干，都会有前途。」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不假。 「你真的很优秀，希望我以后能多遇上像你这样的小伙子。」 寒暄两句后，警察队长就回市里了。 然而二柱和大壮都知道他的招揽，纷纷跑来表达自己的羡慕。 郑向东同样回赠他们，只要努力，总能让自己的生活美好起来。 这个道理他以前不懂，还是和媳妇儿在一起之后，慢慢懂得的。 郑向东并不符合参加高考的条件，他的年纪超出了规定的二十五岁以下。 但他曾经有过贡献，因此是年龄放宽的那一拨，这点都不用大队，报名的时候人家自动给他放宽。 不光是郑向东一个人，有些知青下乡快十年，年纪也早已超过二十五岁。 这个时候，大队干部好的，都会尽力帮忙，报告上头这些超龄的知青表现很好，放宽他们的年纪。 遇到大队干部不咋地的，知青们就得想办法疏通关系。 总之，人生百态。 高考哪天，天气寒冷。 郑向东穿着厚厚的棉衣，没让媳妇儿送，让她在家好好照顾闺女，他和队里的人一起过去，不会出事儿。 刘茵看着外头的大学，也没多说，将早先收拾好的包袱给他带上。 里头有吃的有喝的，全都用虎妞小时候的小棉被包住保着暖。 昨天准备好的钱和票也全都揣在他身上。 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笔墨，一式三份，一份放在兜里，两份放在篮子里，有备无患。 郑向东出门之后，刘茵就坐在屋里剥瓜子。 虎妞迷迷煳煳醒过来的时候，炕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妈，爸爸都去考试了吗？」 「是啊。」刘茵起身拍了拍手手上的渣渣：「自己穿上衣服去洗漱，我把早饭给你端过来。」 虎妞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将棉衣棉裤都穿上。 母女俩吃着早饭，都有点心不在焉。 刘茵是挂心郑向东，虎妞则是还想睡觉。 吃过早饭，虎妞总算没了随意，看她妈那副样子，笑道：「妈，你是不是特别担心爸爸呀？」 「天气这么冷，考试的环境也不知道咋样，要是考试的教室也冷，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我还以为你担心我爸考不好。」 「考试重要，可远远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虎妞双手撑着小下巴：「妈，你给我讲讲你和我爸咋在一起的呗。」 刘茵撇头瞄她：「我们两家的父母看对了眼，就将我们凑在一起。你出生之前，我们一直住在隔壁那个茅屋里。」 「这么简单？」虎妞以为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很惊险。 「结婚能有多难？真正难的是相处。」 刘茵也不管闺女年纪多大，她现在正闲得慌，也想转移下注意力，巴拉巴拉就跟闺女说了一大堆。 虎妞听完只有一个感受，相处好难，还是爸爸妈妈好！ 考试一连持续了两天，郑向东不准备报语言类的专业，因此也不用去考英语。 全部考完之后，他们就开始对答案，有喜有忧。 郑向东对自己的成绩还挺有把握，这个年过的也十分舒心。 二十九那天，二柱和大壮两家，纷纷带着菜和肉到郑向东家一块吃饭，庆祝过年，也庆祝郑向东有个好成绩。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在忙碌着，有看孩子的，有摘菜切肉的，有看火的，还有掌大勺的，每个人都不得闲。 小孩子们特意给他们弄了个小桌，菜也是单独做的。 大人们一上桌，二柱就举起了酒杯：「哥，祝愿你学业有成，步步高升。」 大壮随后也举杯说道：「哥，我就祝你和嫂子和和美美，永远恩爱。」 两人的祝福郑向东一一接下：「也祝你们家庭美满，事业越来越好。」 几杯酒下肚，二柱就忍不住心里的惆怅了。 「哥，咱们兄弟都知道你能考上大学，也为你高兴，就是你上了大学之后，和咱们就不同了，或许咱们以后也没机会能见到面了。」 第253页 现在还没出结果，但从知青们那，他们了解到东哥考的很好，去名牌大学完全不成问题。 大壮也略带沉默。 郑向东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你们胡说啥？咱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不管去了哪儿，你们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刘茵明白他们的感受，遂笑道：「二柱，你别嚎，真想不分开，以后也跟着去京市，咱们还一起做生意，一起赚大钱。」 二柱直愣愣的盯着刘茵：「嫂子，京市你也有熟人能做生意？」 大壮：「老顾？」 二柱勐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对对对，咋把他给忘了，听说他在京市可有能耐，有他在，嫂子一定能继续做生意。」 刘茵继续笑着：「我说的做生意，不是偷偷摸摸像以前那样，而是光明正大。」 大壮疑惑：「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现在高考都恢復了，我相信不远的未来，做生意也不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 这么多年，二柱和大壮对郑向东和刘茵已经形成非一般的信任。 二柱拍了下桌子：「要真有那一天，嫂子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末了，他又可怜兮兮：「就怕嫂子去了京市忘了我们。」 「就你这么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想忘也忘不掉。」 「嫂子，我敬你，让你印象更深刻点，以后有了好事儿可别忘了我和大壮。」 郑向东将他伸过去的酒杯一拦：「我代你嫂子喝。」 这种高兴的时刻，刘茵也不好扫兴：「我以茶代酒，咱们都喝一杯，祝愿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好。」 大家再次举杯，男人喝酒，女人喝蜜茶。 小孩子们那边也有样学样，将杯子里的麦乳精拿来干杯。 这顿饭吃的特别开心。 有了刘茵给的承诺后，二柱和大壮一扫心底的阴霾，越发开心的为郑向东庆祝。 这种时刻，难免会提到过去灰暗的时光。 那时候郑向东还在老宅，瘦巴巴的风一吹就能跑。 当初认识二柱和大柱，有巧合也有『算计』，不管怎么认识，他们慢慢的变成了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他们三个人的感情，甚至不比和亲生父母兄弟来的差。 二柱记得郑向东对他所有的好，管着他没让他成为叛逆的人，带着他发家有了今天的好生活。 大壮永远都记得，郑向东在山里和他说的那番话，万事有他这个哥哥，遇到困难就来找他，不要冲动走了弯路。 有妻有子后，大壮也会和自己娘谈心，说到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灰暗，想去找姥爷家干架，想去冒险赚钱。 他娘听到之后，会紧张的问他为什么后来没做？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是东哥给了他依靠，让他知道，有一个人随时在他身后。 同样，郑向东也跟感谢二柱和大壮，在没有和媳妇儿结婚的时候，他在家里吃不饱，他们两个会偷偷给他带吃的，会暗地里整郑老五。 结婚之后家人对他不好，一个个比他还气愤，后来不管他请他们帮什么忙，他们两个二话不说就会答应。 这份情，郑向东深藏在心底，这一晚也痛痛快快的说了出来。 说到动情之处，三人不约而同的落下泪来。 他们三个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几乎是看着对方长大，结婚，生子。 有说不清的过去，更有说不尽的感激。 第72章 出轨 他们三个的媳妇儿也很感慨,刘茵暂且不说,吴玉和陈勤没嫁人的时候也有玩得好的小姐妹。 等嫁了人之后,各自为了家庭而变得疏远。 柴米油盐也让人慢慢的改变，开始比拼谁家的日子好过,谁家的男人更优秀。 明明以前感情那么好，无话不说,但嫁个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各自讨厌。 庆幸,失去了以前的朋友,她们也结交到了新朋友。 这个年,刘茵和郑向东忙着将家里的东西打包,主要是将一些带不走且还能用的东西整理出来。 郑向东录取通知书来的那一天,大队长亲自敲锣告诉全队的人这个消息。 刘茵早就做好的准备,特意在县里买了许多糖，就等着这天到来。 更加值得高兴的是,清河生产大队学习小组里的成员,全都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不管是大学、大专、中专，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这个学习小组,也成为了周边津津乐道的事。 通知书到手,郑向东和刘茵就联络沈军,通过他找人将他们一家带去京市。 关键是捎带他们的人能接受金玉和满满，为此，沈军可是花费了好大力气。 这个人是送货到省里,然后回京市的，司机师傅看到那么大两只狗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看着两条狗被绳子拴着，小姑娘还左摸摸又摸摸的，他拒绝的话才没说出口。 他们大件的行李已经寄去京市了，随身带着的就是换洗的衣物和乱七八糟一些吃的。 其中最难弄的就是金玉的口粮，开车的司机们肯定会找地方吃饭，他们一家都能跟着去吃，唯独金玉，吃生肉这习惯在途中真心不好安排。 最后还是虎妞撒娇卖萌，让金玉妥协跟着吃熟食，为此刘茵将家里的鸡全杀了，还从外头买了几只，这才解决它一路上的口粮问题。 第254页 这趟路大概是两个司机最为安心的一次，后面车斗里装着两只兇勐的狗，要谁不长眼敢劫道，咬不死他！ 货车将他们带去京市自然是收了钱的，郑向东感谢他们，一路上吃饭啥都是他付钱，两个师傅对他们的感官也越发好，原本只是将他们带到京市的地界就让下车，现在直接给送到目的地。 京市有两处房子，郑向东直接让师傅带他们去了小洋楼那一处。 司机是京市人，一听他们要去那边，就问：「那边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住的地儿，你们在那边有住处？」 郑向东处变不惊：「我们有个远方亲戚在那边，先去找他，然后他把我们带去住的地方。」 「就你那两条狗，住的位置可小不得。」 「就两条看门狗，能用啥位置，这不是捨不得才带上的，加上我那亲戚也喜欢。」 「你还别说，你这两条狗兇狠又听话，养的确实不错，身上更是见状，养不了吃了也能不少日子。」 郑向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 刘茵皱了皱眉，现在还得指望人家送他们去住处，也不好发作。 虎妞更是直接噘嘴，紧紧抱着满满，一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碰的模样。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郑向东他们下车，一直等到车子走远，才拖家带口的来到自家小洋楼前，拿出钥匙开门。 这幢小洋楼保存的很好，很漂亮，外头是雕花铁门，一直连着围墙将小洋楼包围起来。 一进大门，刘茵和虎妞就将金玉和满满松开，它俩憋的有些久，没了束缚后，撒丫子满院子乱跑。 刘茵让虎妞告诉它们不要出去后，也不管它们，只盯着眼前的新家。 虎妞去过省里，也看过类似的房子，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住进这样的房子， 推开小洋楼的大门，里头很干净，明显被打扫过。 郑向东将身上的东西一一放下，确认肯定有人清洁过，笑道：「应该是老顾，我走之前留了一把钥匙在他那儿。」 他们来之前也给老顾发了电报，说了大致到的时间。 「老顾真贴心，省了我们不少事儿，幸好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去他家。」 小洋楼里的装修不错，就是没啥家具，粗略一看，需要添置不少东西。 虎妞看着空旷的里屋：「爸爸，咱家里什么都没有？」 郑向东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上面吧，上面房间里有基本摆设，咱们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楼上不仅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还有单独的厕所和洗漱间，另外两间面积像似，共用一个卫生间。 郑向东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刘茵帮着往床上铺。 「房子刚买的时候里头啥都没有，我只弄了张床进来，其他等着你们来了之后再慢慢添置。」 「已经很好了。」 车上三个人都没睡好，现下看到床铺，虎妞已经忍不住打起哈欠来。 刘茵让她脱了衣裳直接进被窝睡觉，自己则下楼去看放飞了的金玉和满满。 折腾了一会儿，金玉和满满也满足了，刘茵一出来，两个就朝着她飞奔过来。 这房子荒废许久，院子里除了草啥都没有，不过想到这里是他们的家，刘茵唯有欢喜，其他的东西可以慢慢添置。 将金玉和满满喊回来之后，刘茵就找到了楼下的厨房，还挺宽敞。 里头不算空荡荡，有个炉子和简单的锅碗瓢盆，煤也有。 想着他们还是早上才吃过东西，现在都中午了，刘茵将包袱里剩余的肉全拿了出来，来了一个大乱炖。 虎妞睡着后，郑向东就下楼了，漫步走下楼梯，他闻到了肉的香味。 走近厨房，他就看到满满和金玉围在厨房门口，眼睛全都盯着锅里的肉汤。 刘茵洗了两个碗，给郑向东和自己分别盛了一碗，又找了个大盆子，将锅里的全都倒给金玉和满满。 两人喝完汤吃完肉，也上去睡了一觉。 至于金玉和满满，它俩精力旺盛，继续在院子里撒欢挖洞。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刘茵是被外头满满的吼叫声吵醒的，她一睁眼就立刻坐了起来，下床穿衣服。 郑向东迷迷煳煳坐起来：「有人来了吗？」 「满满叫的这么厉害，应该是有人过来了，我先下去看看。」刘茵一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往楼下跑，她怕自己要是再晚一步，底下那人会吓得尿裤子。 出了大门之后，刘茵看着满满和金玉围在那人身边，当下喊了声：「满满，金玉，回来！」 看到刘茵出现，金玉和满满瞟了来人一眼，回到刘茵身边。 看着自家雕花大铁门被打开，她不觉得这人是破门而入，而且看他一身军装打扮，肯定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对不起，我家的狗吓到了你。」刘茵柔和的笑道。 李国强咽下含在嘴里的口水，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 首长让他偶尔过来瞧瞧，昨天还特意吩咐他找人将这房子打扫一下，他猜出是有人来住，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还带着两条这么凶的……狗。 应该是狗吧，他看过军犬队里的狗，长的和眼前这两只一点不像，这两只更想狼？ 不不不，不可能，哪有人会养狼啊！ 第255页 而且那两只这么听话，肯定不是狼，肯定不是！ 瞧，那只还是摇尾巴，一定是狗，一定是狗。 一番心里暗示之后，他不得不佩服：这狗，也忒厉害了。 「你还好吗？」刘茵看他久久不语，特意走近问了一声。 他们家满满和金玉确实有点吓人，可老顾手下的兵应该没这么孬吧？ 李国强勐地回神：「我，我没事，就是以前进来都没人，今天进来突然过来两只狗，有点意外。」 「我们今天刚到，所以休息了一会儿，也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拿钥匙来开门，没吓到你就好。」刘茵挥手让满满和金玉去玩儿了之后，领着他进门：「家里没啥家具，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习惯站着。」 睡觉之前刘茵烧了开水温在炉子上，这会儿正好能用。 郑向东也下楼来了，看到对方是个军人，一下子猜出这是老顾的兵，过来自我介绍后，感谢他将家里清洁了一遍。 刘茵端来一杯麦乳精后，将包袱里的毯子拿出来直接铺在地上：「家里没椅子，咱们就席地而坐吧。」 李国强端着麦乳精，看着地上赶紧的毯子并未坐下，反而将杯子里的麦乳精一饮而尽：「谢谢你们的招待，首长一直等着你们过来，我还得回去报告，先告辞了。」 郑向东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你有任务，我们也不留你，再次感谢你。顺便也跟我们帮老顾说一声，今天太晚，明天我们登门拜访。」 「不用不用。」 凑巧，满满和金玉两个进来了，大概是刚才的恐惧还没消退，李国强笑了笑之后，压着步子离开，一远离小洋楼的大门之后，直接小跑着出去了，出去还不忘帮忙将铁门给带上。 看他走路的姿势奇怪，刘茵一直忍着他走出去才笑：「向东，你刚刚没看到，满满和金玉围着人家，差点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就金玉和满满那模样，换谁都能被吓着，你别笑了。」 刘茵解释道：「我不是笑他，我是笑满满和金玉，特别是金玉，那模样别提多纠结。」 「金玉已经很优秀了。」郑向东夸奖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它一眼。 「虎妞还没醒吗？」 「差不多该醒了，你们在家里，我出去买点菜和肉回来。」 「咱家大胃王的口粮没了，这地方又不能打猎，你能买那么多肉回来么？」 「这里里农户很近，我多走几家，多买几只鸡回来先对付着。」 「那你快去快回。」 郑向东出门后，刘茵先上楼看了看虎妞，看她还睡着，就下楼熘达了一圈。 院子里的杂草被处理过，看着就像草坪，仅限远观，不能细看。 将整个院子逛了一圈之后，她发现现场比她在房契上看到的大了不少，可能她对面积大小没啥概念。 疯跑了一下午，金玉和满满终于趴在院子一角休息。 刘茵再上楼的时候，发现闺女已经醒了，还在穿衣裳。 她没上前帮忙，直接坐在床上：「这个家比原来的家大了很多，虎妞可以挑一间自己喜欢的房间，然后妈妈给你装修一下，你想怎么弄都成。」 小姑娘早有看中的地方，当下就高兴道：「我想要上面的阁楼，整个阁楼都是我的，行吗？」 刘茵回想了下上面一层的面积，说是阁楼也不算，反正还挺大：「当然可以，阁楼可以给你当卧房，还能给你隔出一间书房，再好不过。」 闺女大了，也想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刘茵既然承诺她随便挑选，便绝不会反悔。 「谢谢妈妈。」 「上面没有单独的厕所，等你爸爸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你弄个厕所出来。」 虎妞穿好衣服鞋子，抱着刘茵的胳膊笑道：「妈妈，咱们家里现在啥都没有，有好多东西要买，别弄厕所了，我下来也能上，又没多远。」 「真的不要？」 虎妞果断摇头：「厕所有味道，我要上面一整层都是香香的。」 「那好吧，等你以后想要了，再跟我们说。」 「嗯。」 母女俩又将其他的位置划分了一下，书房客房等等，最后开始想像将这栋房子装成什么样。 「汪！」 满满的声音在楼底下响起。 虎妞突然松开刘茵，往外头跑：「明辉哥哥来了。」 明辉来了，那么老顾肯定也过来了，刘茵紧随闺女，慢慢下了楼。 刘茵下来的时候就看着闺女扒拉着外头的大铁门，看她吃力的模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帮她开了们。 顾明辉站在外头，身旁还放着许多东西，大部分用网兜装着，全是吃的用的。 「姨，虎妞。」 刘茵往门外瞄了瞄：「你一个人过来的？」 「李哥送我过来的，他还有事就先走了。爷爷有事在忙，明天他再过来。」 虎妞赶紧帮着拎东西：「明辉哥哥，快进来，这是我家的房子，是不是漂亮？」 顾明辉看了刘茵一眼，拎着东西跟随虎妞进了门。 听着闺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刘茵将地上剩余的东西全都拎了起来。 在门口的时候，顾明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满旁边那条狼，是的，他很确认那就是狼。 第256页 原本听李哥回去说有两条兇勐的狗，他还挺疑惑，旺家死了，姨家里明明只有满满，难道又新养了一条？ 现在看到，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趁着虎妞说话的空隙，顾明辉看着那头狼问：「虎妞，这是满满的伴吗？」 「嗯。」虎妞勐地点头，瞧瞧靠近顾明辉：「金玉不是狗，是满满从山里骗回来的狼。原本妈妈不想带金玉来的，知道我会和金玉沟通，才答应。」 「叔和姨都知道了？」 虎妞继续点头：「爸爸妈妈还说让我不要跟别人说，他们没把我当怪物。」 「那就好。」 当初顾明辉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想过告诉叔叔和姨，但是他怕。 怕叔叔和姨知道后认为虎妞是怪物，不敢让虎妞冒这个险。 其实从这些年叔叔和姨对他和爷爷的照顾就能看出，他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是他小人了。 将东西拎进屋之后，两个孩子就跑出去玩了。 刘茵看着地上这么一大堆东西，一个个将它们分门别类。 里头不仅有新鲜的肉和菜，还有几种水果，看包装就知道是内部供应的东西。 除了这些还有米、面，细心的就连调味料都在其中。 顾明辉拿来的东西还挺多，刘茵想他如果知道家里现在有一个大胃王，不知道会不会扛只猪过来？ 厨房用具本身就有，刘茵将东西整理出来后，心里琢磨晚上吃啥，就开始摘菜洗菜切菜了。 这时候郑向东也回来了，他进门看到地上的东西愣了一下：「这些，都是哪来的？」 刘茵笑着瞄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外头院子里玩的两个小孩儿吗？」 郑向东还真没看到：「明辉来了？」 「嗯，这些东西都是他带过来的。」刘茵又瞟了他一眼，看他两手拽着数不清的鸡：「你这是买了多少？」 「八只，都还是活的，我先拴在外头。」 「让虎妞跟金玉说好，撵着鸡玩可以，别下嘴，我可不想住进来第一天家里鲜血淋漓。」 「知道了！」 郑向东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顾明辉和虎妞。 刘茵这边也炒好了菜，只等着面条下锅。 让他们洗好手准备开饭后，刘茵又开始杀鸡，给金玉准备大餐。 原本是郑向东杀鸡的，但刘茵看他走了老远的路去买东西，没让他动弹，只让他和顾明辉说说话。 她杀完鸡就招来虎妞，然她问金玉是想吃生的还是煮熟的，金玉还挺省事儿，直接要生的。 一连杀了四只鸡，刘茵才停手，和他们一起吃饭。 一年多没见，顾明辉更显成熟稳重，至少在面对郑向东和刘茵的时候，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半点小孩子的样子。 家里没桌子，他们吃饭也只能坐在地上铺着的那块毯子上。 「老顾还好吧？」刘茵坐下后问的第一句话。 顾明辉：「爷爷很好，就是很想念姨和虎妞。如果不是今天实在推脱不开，他也会和我一起来。」 「你叔要在这儿上大学，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 吃着面条，顾明辉也关心起刘茵来：「叔去上大学，姨准备干什么营生？」 刘茵笑眯眯抬头：「你有啥好建议？」 他摇头：「我也不懂这些，只是过年的时候，外头开始有卖东西的人，买的人还挺多。」 「没人管？」 「没人管。」 刘茵下意识的咀嚼着口里的面条，心思却飞了。 都说这个年代遍地黄金，只要你有胆，不愁赚不到钱。 高科技什么的她不会，但生活所需她知道啊，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只要能弄到，转手就能卖钱，不怕砸到自己手里。 想到以前瞄过的小说里的发家方式，她要不要跟着学学？ 一整晚，刘茵都在想这件事。 临睡前，郑向东看闺女睡着，慢慢靠近她：「还在想做生意的事？」 刘茵侧头：「嗯，以前在老家，我能靠打猎赚钱，现在来了城市，突然不知道该干啥了。」 「慢慢想，再不济咱们手里有钱，还有两处房子。」 「生意的事情确实可以慢慢想，虎妞上学的问题，你准备咋办？」 她上回来京市都是十多年前了，那次也就当游客似的逛了逛，小学什么的，她根本不清楚。 闺女都九岁了，必须得去学校了。 「这事儿老顾跟我提过，他说等虎妞来，上学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那明天咱们去问问他。」 初来乍到，要办的事儿太多，总归日子还长远，一条一理慢慢来。 第二天，他们特意换了身衣裳，拎着给老顾的礼物，才出门。 出门的时候，金玉和满满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虎妞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瞄着妈妈小声道：「它们也想跟着去。」 刘茵没回答，直接看向郑向东。 郑向东弯下腰：「虎妞，咱们今天要去顾爷爷家，有点远，得搭车过去，如果带着金玉和满满，人家不会让我们上车。」 见闺女低着头：「不过爸爸可以答应你，过几天家里买了自行车，你想带着他们去哪儿都行。」 「真的？」 「真的，但是带它们出去还有前提，就是拴着绳子。」 第257页 虎妞瘪着小嘴：「我知道，拴着它们给别人看，告诉那些人金玉和满满不会伤害他们。」 「聪明。」 听了爸爸的话，虎妞就朝着金玉和满满说了它们不能跟着一起出去，金玉倒是没什么，满满却『呜』声叫起来，十分低落，尾巴都不摇了。 忽然，金玉发出了一声叫声，虎妞立刻朝着大门外看去：「明辉哥哥来接我们了。」 郑向东闻言立刻将大门打开，顾明辉正从车上下来，是李国强开车送他过来的。 「叔，姨，虎妞，爷爷让我来接你们。」 虎妞看到顾明辉之后特别开心，昨天光顾着和金玉、满满玩，他们根本就没说什么话。 刘茵朝着满满招了招手，满满一跟上来，金玉也跟了上来。 李国强今天开的车和昨天不同，今天的车后面带着个斗，明显是想让他们吧金玉和满满一起带上。 郑向东懂媳妇儿的意思，但还是看了看顾明辉。 顾明辉和虎妞说了几句话后笑道：「爷爷也想念满满，还想看看金玉。」 那边，有了刘茵的指挥，金玉和满满很容易就上了车。 虎妞拉着顾明辉：「爸爸妈妈，我和明辉哥哥坐在后面陪金玉和满满。」 「后面很冷。」后面肯定得坐个人看着金玉和满满，刘茵准备是自己上去的、 「明辉哥哥带了大衣。」 李国强还是有点憷这两只狗，但看它们乖顺的很，昨天被吓到的记忆也慢慢褪去：「我等会儿开慢点，遮严实不会太冷。」 「那行吧。」 车的速度确实不快，作为国家的首都，路上行驶的车辆还不少，人也挺多。 但凡车子行驶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会盯着车斗里的那两只。 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无非是狼还是狗。 最后，大部分人都被现实说服，狼怎么可能会和两个孩子放在一起？虽然长的像狼，可哪有狼摇尾巴的？ 一直到大院儿，进门的时候站岗的士兵也惊了一下。 里头住着的都是重要人士，能放两只像狼一样的狗进去吗？ 李国强和士兵们都很熟悉，说的嘴巴都干了，愣是没能进门。 末了，还是刘茵让虎妞表演了一下，让两只坐下、趴下、握手等动作，这才令士兵信服，这两只是听话的，能受控制的。 进门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忘叮嘱一下，听话也别松开绳子，看那牙口就知道不好惹，可别出乱子。 只要能进门，没啥不能答应的。 顾礼一听到门口的汽车声就赶紧出来，看着两个孩子在车斗里包得严严实实，他赶紧走过去：「满满越来越漂亮了，这就是金玉吧？真壮实。」 原本以为会得到顾爷爷热情拥抱的虎妞：？ 顾明辉给虎妞松开围巾后见她纠结的小眉毛，又听到爷爷的话，忍不住笑了。 「顾爷爷，你都没看到虎妞吗？」 顾礼回过神来，哈哈笑起来：「爷爷怎么会没看到虎妞呢，这不是看到新朋友，先和它打了个招唿嘛。」说完他就伸手：「来，爷爷抱虎妞下来。」 刘茵走过来，毫不留情的戳穿：「虎妞不是小娃娃了，你当心自己的腰。」说话间就将虎妞给抱下车。 顾礼以前就没架子，现在看到刘茵对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变化，心里更是高兴，还小孩儿似的说道：「丫头，小瞧我了吧，我腰板硬着呢！」 金玉和满满也从车上下来。 郑向东见过顾礼的两个儿子，此时正在寒暄。 以前总听说旺家满满，现如今看到，果然不同凡响。 顾礼级别不低，分配的住房也是有院子的，满满和金玉进门之后就跟巡视领土一样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顾明辉知道他们大人要说话，跟爷爷说了一声之后，领着虎妞去了自己的房间玩。 进门，刘茵就将自己带着的礼物拿了出来：「知道你现在啥也不缺，这是我们最能拿出手的东西。」 顾礼一看盒子就知道里头装着什么，拿过来一打开，他还没说话，身边的俩儿子惊了：「这，这确定不是萝蔔？」 白了眼说话的儿子，顾礼宝贝似的将东西收起来：「以后有事我能帮忙的一定帮，这根人参我可就不谢你了。」 「不用你谢，我们刚来这儿，你作为老土着，以后有你帮忙的时候。」 「没问题。」 顾礼的两个儿子见到父亲的时候总是严肃认真，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好说话的模样。 难道是家里没个女孩儿？阳刚太重？ 收礼之后，顾礼这才想起给刘茵介绍他的两个儿子。 「顾大哥顾二哥好。」 「你好，咱们坐下说话。」 此时，林芳也端着茶点从厨房走出来：「我是林芳，明辉的二婶，见到你很高兴。」 林芳之前见过郑向东，这回见面只笑着点了个头，主要是和刘茵说话。 「你好。」刘茵接过她递过来的茶：「谢谢。」 他们坐下之后，顾礼这才问郑向东学校的事儿：「之前发电报过来只说你考上了大学，准备上什么专业？」 「以后准备做生意，自然是学商。」 「挺好，你小子不管去哪儿都能成才，就是老谢可能得气坏了，你可是他的关门弟子。」 第258页 郑向东笑：「您可说错了，明辉和虎妞才是他的关门弟子。」 「我家明辉可不跟着他搞什么考古，不算不算。虎妞是个小丫头，更不能搞那些了。」顾礼也记起之前跟郑向东说过的事儿：「虎妞上学的问题我已经给你打过招唿了，只是你们现在住在小洋楼那处，离学校有点远，搬到大学附近更方便虎妞上学，离我这也近。」 郑向东看了眼刘茵，刘茵和林芳说话的同时，也关注着他们的话题。 「老谢，我们也想离你近，但大学附近那处地方太小了，得憋坏金玉和满满。」 林芳没见过金玉和满满，好奇道：「是两条很大的狗？」 她丈夫顾进回道：「特别威勐，比得过军犬队的那些。」 林芳讶异道：「你见过？」 「就在咱家院子里熘达呢。」看媳妇儿要出去看看，他赶紧起身跟上，还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了。 「军犬队里的狗蔫头蔫脑，一点比不上满满活泼。」二儿子提起军犬队，顾礼就想到法子了：「丫头，你搬到大学附近的房子，把满满和金玉借我用用，我每天晚上给你送回去，这不就成了吗？保证它俩每天玩疯。」 军犬队一听就是训练军犬的地方，位置肯定大，刘茵有点心动。 郑向东和虎妞去上学后，她也要忙生意的事儿了，不比在乡下能让他们乱跑，这里到处都是人，跑出去别被当成恶犬给逮了。 「我得先去看看军犬队是啥样，还得看看金玉和满满的意思。」 拐到两条又听话的烈犬，顾礼高兴得不得了，想去军犬队看看完全没问题。 高兴之下，他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金玉去了军犬队之后，一定让它多造点狗崽子出来，这么好的血统不能白费了。」 郑向东：…… 刘茵：…… 顾礼的大儿子顾胜清了清嗓子：「爸，你注意点形象。」 刘茵垮着脸：「老顾，看不出你心态挺大，明着给我介绍放金玉和满满的地方，暗地里确实要借金玉的种？」 「丫头，金玉难得，我这也是想改良改良军犬的血统。」 顾胜越听越迷煳了，金玉是狗，军犬队里的那些也是狗，两相结合，怎么改良血统？难不成金玉不是狗？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回想金玉的样貌，越想越心惊。 「老顾，金玉是满满的，你配种不就是让它出轨吗？我不同意。」 「丫头，咱瞒着满满，满满不会知道。」 顾胜惊讶自己的猜测，但看到自家老爸舍了老脸的样子，顿觉好笑。 郑向东按了下媳妇儿的手：「老顾，你知道金玉不一般，就应该明白，它是忠贞的，和狗不同。」 狼对伴侣是忠诚的，特别是伴侣怀崽之后，几乎寸步不离。 然而狗，不提也罢！ 「真的不行吗？」 刘茵果断摇头：「你要是起了这个心思，军犬队咱们也不用去了，我另外给虎妞找学校。」 「别别别，咱这不是还在商量嘛，你们不同意，我肯定不会干。」顾礼并没有那么执着，现在不成他确实有点惋惜：「军犬队还是去，不配种了，但你们可得答应我，金玉和满满要是有了崽，得送我两只。」 「拿去配种？」 顾礼连忙否认：「你放心，我会给它们找个单独的伴侣，不会配种。」 「老顾，我信你，等满满有了崽，我问问它，它要是同意，你就去家里挑。」 「行。」 这边说定了送崽的事儿，那边林芳就慌忙进来。 「茵茵，你家那真是狗，不是狼？我瞧着那模样就和狼一模一样啊。」 顾礼知道刘茵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开口道熬：「管它是个啥，不咬人就行。」 林芳想了想，觉得也是。 吃饭的时候，郑向东和刘茵见到了顾明辉的亲哥哥——顾明亮，还有他的堂哥——顾明耀。 顾礼的老伴儿早年就去世了，顾明辉的妈妈他们没好问，这个家就林芳一个女人，确实阳刚气太重。 顾明亮和顾明耀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都在上学。 十几岁的年纪最是喜欢冒险，看到家里来了两只兇勐的狼狗，都特别感兴趣。 拉着顾明辉和虎妞就在院子里逗狼狗。 满满和虎妞一起长大，因此对虎妞的任何指示都会照办，金玉就不同了，偶尔应偶尔不应，特别拽。 顾明亮和顾明耀反而更喜欢拽拽的金玉，要不是下午还得上学，他俩一定会跟着去军犬队。 中饭过后，顾礼就给军犬队那边打招唿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军犬队里的面积确实很大，后面甚至还连着一片小山。 金玉和满满看到那些关着狗的狗笼子，便有点暴躁，若非虎妞在旁边安抚它们，金玉肯定大开杀戒。 军犬队的人一看道满满和金玉，眼睛都亮了，但知道它们的年龄后，便觉得有些惋惜。 参观了一圈军犬队，刘茵总体满意，够金玉和满满撒欢。 她满意了之后，便开始和顾礼谈条件，没在众人面前说，而是将老顾拉到一边：「这里的狗都关着，金玉和满满来了之后不能这样。我看后面有山，到时候他们去山上，也不能拦着或者跟着。」 「丫头，你要求还挺多。」 第259页 「我提要求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如果你同意金玉和满满自由在这里养着，我答应帮你训练五条狗。资质好的话，不会比旺家差。」 当年旺家就是她训练出来的，比不上野生的狼，但在狗里绝对是佼佼者。 后来又有满满，再来了个金玉。 或许她没有虎妞那样和动物沟通的能力，但养了十多年狗，对狗的一些行为，她还是能理解的。 帮忙训狗一方面是怕顾礼难做，另一方便也是想让别人看看她的能力。 虎妞的能力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家里的两只『狗』那么通人性，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没能弄到金玉的崽，顾礼还挺可惜，但他是见过旺家的，想都没想就同意：「一言为定，金玉和满满只要不出这个基地，不攻击人，去哪儿都成。」 商定之后，刘茵也不管顾礼那边如何操作，反正她给金玉和满满争取到了最好的。 「妈，刚刚那个叔叔说满满怀崽了，怎么办？」刚刚明辉哥哥跟她解释过，满满要生小崽子了。 刚给家里的两只谈好待遇，就给她来了这么个消息，她蹲下后在闺女耳边问：「你问过满满了吗？」 虎妞点点头。 刘茵脑仁儿有点疼：「向东，咋办？」 「当然是给满满安胎，我看这里的环境不错，金玉和满满过来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他们两个每天晚上都回去，你就放心吧。」 「这么两边跑，会不会对满满有什么伤害？」 郑向东想了想：「应该不会，满满的身体一向很好，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这种运动量，不会出问题。不然，我去问问这里有经验的人？」 「安全起见，还是问问吧。」 顾礼得知满满揣了崽，别提多高兴。 郑向东也问了人，说不会出问题。 刘茵和虎妞也放心了许多。 特别是虎妞，知道以后满满和金玉得来这里，一个劲儿的抚慰满满，还叮嘱金玉要照顾好满满，更告诉他们，这里的人都很好，以后他们每天白天过来，晚上回家，就和她上学一样，虽然她还没上过学。 第73章 卖子 第二天刘茵去看了下大学附近的房子, 距离老顾那儿确实近了不少。 小院儿没有刘茵想像的那么小，至少院子挺宽敞，他们一家三口外加两条, 不, 现在不知道是几条『狗』, 满满生了崽后肯定是不够住的。 现阶段金玉和满满能在军犬基地放风，但他们都没打算把它们一直放在军犬基地。 特别是满满快要生了！ 是的, 满满快要生了, 这还是基地的兽医告诉他们。 作为满满的饲主，刘茵和郑向东都觉得很失职。 为此，刘茵每天将它俩送过去之后, 都会和虎妞陪着它们。 可能是他们太紧张，满满怀了跟没怀似的，到了空旷的场地依然自由奔放。 趁着还没开学，郑向东和刘茵将两个房子都收拾了一下。 现在路上有做小生意的人, 但卖家具什么的这种大件还没有, 郑向东只能买些木材回来自己做。 两人早已被生活训练成了收工达人, 做家具的同时，也没忘记给金玉和满满修建一个家。 想着这俩马上要迎来新生, 他们特意将小房子做的比在乡下时候还大一些。 至于小崽子们的房子，等出生后再做也来得及。 他们先将小院子里的东西归置好, 然后才慢慢弄小洋楼。 虎妞从未上过学，上学的第一天可壮观了，不仅爸妈陪着, 顾爷爷、明辉哥哥全都陪着一起去。 给虎妞测试的老师看到这阵势，都被吓到了。假装淡定的给虎妞做完测试，老师欣喜遇到一个好苗子。 从校长那儿知道有个关系户要进她的班，她还挺发愁，特别是听到说这小姑娘从没去过学校。 看到考试结果，老师高兴的根本忘了他们这么多家长，一个劲儿的问虎妞在家里怎么学习？ 虎妞没撒谎，也没说全，就说有三个爷爷教她念书。 若非快要上课，老师肯定得仔细问问这三个爷爷怎么教的，她能不能拜访拜访等等。 看着虎妞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刘茵他们才离开。 车上。 「老顾，你作为大领导，每天不是该很忙吗？怎么还有空来送虎妞上学？」 老顾哼哼：「我看着虎妞出生、长大，我送我孙女上学还用得着理由？」 刘茵：貌似你口中的孙女是我闺女，我同意你喊她孙女了吗？ 郑向东和虎妞都开始校园生活后，刘茵也没闲着。 基地的兽医说满满这段时间可能就要生了，她每天除了指导基地的士兵训犬外，就是陪着满满。 不过，有金玉在旁边，刘茵觉得自己像个瓦数超大的电灯泡。每次看它俩，真是名副其实的吃狗粮。 金玉和满满在基地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它们的兇勐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全部的人都关注着满满，希望能看到它生崽。 然而，基地人的希望落空了。 在一个明媚的早晨，刘茵起来做早饭的时候，看到满满家里多出了好多小崽子。 生了崽之后的动物都很兇勐，这时候只要是不熟悉的人搞它们的小崽子，都会被攻击。 刘茵碰当然没问题，但她只蹲在满满的家门口往里看，发现满满这一胎生了六个崽后，她眼前一黑。 第260页 一晚上，多了六张嘴…… 她心里期盼着这六只别和它们爹似的胃口。 金玉一顿就是十多斤肉，这六个小崽子要和金玉似的，六个十多斤肉，想想就觉得可怕。 可能是昨晚生崽太累，满满一直歪着身子睡着，精神倒是挺好。 她伸手摸了摸满满：「我去给你沖奶粉，先垫吧一下，等会儿给你弄肉吃。」 刘茵快速给满满沖了一碗奶粉之后，火速去弄一家人的早饭。 她看了下时间，先将满满的肉汤炖在炉子上，再去弄他们要吃的东西。 城里没有灶台，也就不能有双锅，本来家里只有一个炉子，刘茵觉得不够，又弄了个炉子回来。 现在正好，一边是满满的，一边是他们的，两边都不耽误。 郑向东起来的时候虎妞盯着鸡窝似的头髮蹲在满满家门口，手里还抱着个小崽子。 「满满生了？」 虎妞摸着小崽子软软的毛髮：「爸爸，满满生了六只小崽，可厉害了！」 郑向东蹲在闺女身边，看着窝里其他五只，想着昨天媳妇儿还在说发愁的话，笑道：「一下子来了六张嘴，你妈肯定愁死了。」 「妈妈是就是说说，肯定不会不管小崽们。」 「你妈妈确实不会不管，但她担心的问题也是事实。」 城里不比乡下，干什么都要花钱，首先大头就是一日三餐，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粮食靠工分，想吃肉了直接去山里转一圈。 现在，他不能帮忙养家，家里又勐地来了六张小嘴，金玉更是无底洞，不光是媳妇儿，他都在发愁。 虎妞看着郑向东：「爸爸，你让妈妈别发愁，金玉和满满已经商量好了，它们决定将小崽送到军犬基地去打工。」 郑向东满脸问号。 「我没上学那会儿在基地陪了金玉和满满好几天，它们问了好多基地的问题，我不懂，然后问了明辉哥哥。明辉哥哥说基地的狗也属于公职人员，和士兵哥哥们一样，靠着自己的能力赚口粮。刚刚满满就跟我说，要把小崽们全都送去基地，让他们自己赚口粮，如果能赚钱更好。」 郑向东满心复杂。 他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媳妇儿，他们表现的很明显吗？ 连满满都看出来他们为口粮在发愁？ 「爸爸，你不同意吗？」虎妞歪着头看着他。 郑向东回神：「不，小崽们是满满和金玉的崽，它们想小崽们去基地，我又怎么会不同意。」他顿了顿：「虎妞啊，满满它们为什么会想到送小崽们出去赚口粮？」 虎妞笑道：「金玉说这里没办法打猎，它们天天吃家里的不好，现在有了小崽们，理应小崽们给它们养老。」 郑向东猜测，一定是虎妞给它们讲的故事起的作用，不然它们怎么会知道养老这个词？ 「你妈妈之前答应过你顾爷爷，说满满生了之后，只要满满同意，就送他两只小崽，你问问满满同不同意？」 虎妞转头复述问题，满满和金玉那边『呜』了几声：「爸爸，满满说给小崽可以，有钱吗？」 「……」 郑向东沉默了一会儿：「我回头问问你顾爷爷。」 虎妞摸着手里的小黑崽：「其实我也答应给明辉哥哥一只，明辉哥哥还给了我一个小金锁。顾爷爷比明辉哥哥大，还想要两只，最少得给两个小金锁吧？」 郑向东不知道该同情一下明辉，还是该同情一下老顾。 满眼复杂的看了眼满满和金玉，通人性之后，这俩货还挺会做生意了，卖子求财？ 刘茵看他们父女在满满家门口蹲了好半天，实在忍不住出来喊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郑向东就将金玉和满满要卖崽的事跟刘茵说了。 庆幸刘茵嘴里没东西，不然得被呛死。 「你刚刚说什么？」 郑向东无奈道：「你没听错，你闺女许了一只小崽给明辉，收了明辉一个金锁。满满还说，老顾想要两只小崽，就得拿两个金锁来换。」 刘茵压了压脑仁儿。 郑向东也问：「虎妞，明辉给你的金锁，能拿给爸爸妈妈看看吗？」 虎妞咽下嘴巴里的东西：「明辉哥哥之前送我小金锁，妈妈说太贵重的东西不能要，我就说等满满生了小崽子送他一只，咱们算是交换礼物。」 刘茵：「然后？」 「然后我说等小崽出来，我给他小崽，他给我金锁。」 意思就是金锁现在还在明辉那里。 只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奇奇怪怪，跟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似的。 刘茵从未想过自家闺女和满满会这么有钱瞻性，她想可能是她平时表现的太明显了，让虎妞和满满都生出了财政危机感。 「虎妞，顾爷爷帮了我们家很多，如果真的送小崽给她，咱们不能收取任何金钱相关的东西。」 「可是满满说要养老钱。」虎妞大致能明白：「我给明辉哥哥的小崽，也是跟满满承诺，以后它和金玉的零食我包了。」 刘茵一下子没话了。 郑向东也差不多。 虎妞看妈妈没说话，碗里吃的干净后，立刻蹬蹬跑到外头，大概两分钟才回来。 「妈，我刚才问了满满，送顾爷爷的崽可以不要金锁，但你必须得养它和金玉到死。」 第261页 刘茵想不通，以前满满多淳朴的狗啊，怎么和金玉在一起之后，就变得这么银钱气？ 平復了下心情，她才淡笑道：「你去跟满满和金玉说，让它俩别操心，不卖崽我也能养得起他们。」 要是开了这一例，她真担心满满以后就靠着生崽卖钱了。 「媳妇儿，我看，我们等会儿要去看看虎妞的故事书都有哪些类型了。」郑向东看都吃完后，将桌面收拾干净，一边洗碗一边说道。 「你觉得是虎妞给它们讲故事，让它们这么多心思？」 「就虎妞能和它俩沟通，你说呢？」 给金玉和满满讲故事是好事，他们都很支持，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算了，都成现在这样了，以后再约束也没什么用，等会儿让虎妞告诉它们，它们吃好玩好，好好看家就成，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刘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虎妞那儿，我觉得找明辉更直接一些，懂得多不见得是坏事，京市人多，也能防骗。」 「行，等会儿我送虎妞去上学后，就去老顾家一趟，告诉他们这段时间金玉和满满不能去基地。」 把碗洗了，郑向东和虎妞纷纷背上书包。 临上学前，虎妞还对着刘茵说：「妈，金玉和满满还是觉得把小崽们送去基地比较好。」 「为啥？」 「它们说基地管吃管住，就做点任务，和打猎不同，那是有意义的事儿。」 刘茵再次对家里的两只有了新认识：合着它们不止染上铜臭味，还有了社会主义的价值观，真是两极。 她突然想起了后世流行的一句话，长得帅的小哥哥都上交国家了！ 以后她家里的崽是不是也都要上交国家了？ 「行，等我看到老顾，我会帮它们说，绝对给小崽们拿下最优厚的待遇。」 「谢谢妈妈。」 家里早添置了辆自行车，这东西学着也简单，郑向东上去试了几圈之后就完全掌握。 有了自行车，去哪儿都方便。 两个上学的走了，刘茵就开始做家务，这一天她除了去买菜之外，就在家里看着那几只小崽子。 晚上，顾礼带着顾明辉过来，同时还有放了学的虎妞。 有虎妞带领，即便顾礼和顾明辉靠近小崽们，金玉和满满也没露出兇相。 顾礼看过几只小崽，就去找刘茵谈谈他要的两只了。 「丫头，你之前答应我的两只崽子，我能挑了吗？」 刘茵笑眯眯的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老顾，这事儿咱们得重新商量。」 「你不是准备反悔了吧？」 「当然不是。除了明辉要的那只，其他五只你都能带走。」 顾礼：「有这么好的事儿？」 「满满已经同意了，不过它又条件。」 顾礼嘴角抽抽：「是它有条件还是你有条件？」 刘茵冤也只能背锅：「你管那么多干啥，只问你想不想要五只小崽。」 「说说你的条件。」 「那五只断奶之后，送你那儿去，吃喝拉撒你全包，等以后做任务立功了，你们得给点奖励它们的父母。」 顾礼盯着刘茵：「那五只是父母是你和郑向东，还是金玉和满满？」 「我和郑向东能生出狼狗来？当然是金玉和满满！」刘茵内心也十分无奈：「它们以后立功，你们就送点肉过来给金玉和满满，权当是小崽们的孝敬。」 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牙疼。 「没问题，只要崽子们表现的好，这些都是小事。」 顾礼是真心想改造军犬队里的血统，狗有狗的好处，狼也有狼的好处，不同的犬种能胜任不同的任务，他相信，这五只去了军犬队，一定能发挥很好的作用，它们的后代也一定会比外国狗优秀。 留在原地的虎妞抱出一直纯黑色毛髮的小崽，递给顾明辉看：「明辉哥哥，满满说它是最好的崽，等断奶就让它跟你回家。」 「它很漂亮。」刚出生的狼狗还没正眼，它的毛色在这一窝里确实最漂亮，黑是纯正发亮。 「嗯，和旺家很像。」提到旺家，虎妞稍显低落：「我好想念旺家啊。」 「等放暑假，我和你回去看看旺家？」 虎妞登时高兴道：「嗯，我还要告诉旺家，满满生了六只小崽，都特别可爱，其中一只很像它。」 顾明辉垂眸看了眼虎妞怀里的小黑狗，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金锁。 「虎妞，小崽已经出生了，小金锁也给你。」 虎妞想了想：「小崽现在还不能离开满满，今天先给你抱抱。」 顾明辉将金锁挂在虎妞脖子上，接过小黑狗摸了摸。 顾礼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画面，原以为小孙子从虎妞那儿得只狼狗啥都没付出，没想到付出的比他还严重。 不怪郑向东学商，就这一家的脑子，从大到小，从狗到狼，就没有做亏本买卖的！ 小崽们的生长速度比刘茵预计的还要快，除了满满餵奶之外，她偶尔也会弄点奶粉或者肉汤餵它们。 刘茵每天和它们待在一起的时间特别长，除了满满，这几只小崽子就喜欢跟着刘茵。 有时候她在院子里晒衣服，走哪儿脚边都是几团毛茸茸，一个不小心就能踩到一只。 第262页 唯有虎妞在家的时候，刘茵才能解脱。 金玉满满一家子都去了基地之后，刘茵终于开始了她的赚钱大计。 晚上，刘茵宣布了父女俩，她要南下一趟。 郑向东和虎妞都担心他的安全，郑向东甚至说等到休息的时候，他们一起去。 「你现在以学业为重，家里的事儿都别操心。我也没说自己一个人去，我今天已经发了电报回去，让二柱和大壮过来，有他俩和我一起，你还不放心。」 「怎么这么突然？」 「我想和你商量来着，这不是今天头脑一热，就拍了个电报回去了。」 虎妞看爸爸妈妈的样子，下意识的出了门，去和满满说话。 郑向东握住她的手：「我没怪你，有他们陪着你我确实放心，我以为你能等到暑假，那样我也能陪着你。」 「我们现在过去也只是看看有什么商机，等摊子支起来，肯定会等到暑假。」 看郑向东没说话，虎妞也出去了，刘茵直接往他身上一靠：「我现在是小打小闹，等你毕业我可就不准备干了，到时候你养我，我只负责每天带着金玉和满满出去遛弯。」 郑向东依然没说话，他心想，用不着毕业，他就能养她。 大壮和二柱来的很快，刘茵发电报后的五天，他们就到家门口了。 这天是周六，郑向东和虎妞都没上学，一家人正准备出去逛逛，就碰到了在巷子找门牌号的二柱和大壮。 「大壮？二柱？」 「壮叔！柱叔！」 两人见到他们之后，扛着大包小包就小跑过来：「这巷子真复杂，我们兜了半天都没找到哥哥嫂子家。」 郑向东和刘茵连忙去接他们带着的东西， 两人避过：「哥，嫂子，你们穿的都是新衣服，别弄脏了，这也没多重，我们扛着就行。」 郑向东拍了二柱一下，直接将他身上的东西接了一大半过来：「说这种话存心想找揍是不是？」 刘茵看大壮执意不肯让自己帮忙，只能接过他手上拎着的东西：「你们过来咋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去火车站接你们。扛着这么多东西过来，又重又累。」 「哥要上学，嫂子还要管家，肯定都忙，我们知道地址，就没说。」 郑向东从家里来京市前，特意将这里的地址留给了二柱和大壮，意思是他们想来京市随时来。 「再忙也有时间去接你们。」 到家之后，刘茵就忙着去做饭，郑向东则和他们说话，虎妞也陪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满满生了六只小崽的事儿。 刘茵速度很快，给他们一人下了碗肉丝面。 二柱一边吃一边说：「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人多车多，我和大壮差点做错车，还是一个好心的大爷给我们指路，我们才找来这里。」 「慢慢习惯就好，待的时间长了，和在家里没啥区别。」 大壮刚刚就打量过这个房子，他知道东哥还有一处房子，便问：「哥，你们这个房子真是买的？花钱多不？」 郑向东看着他俩：「你们也想买房子？」 二柱和大壮同时点头。 郑向东问了他们手里的积蓄，便答应帮他们留意着，两人高兴的连碗里的汤都喝光了。 吃饱喝足，两人又开始问刘茵找他们过来是为了啥事。 先前拍电报回去，只让他们能来就来，并没有说原因，现在看到人，刘茵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出。 大壮：「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挺多买东西的，现在是不是能随便买卖了？」 「嗯。」刘茵点头：「南边货源多，所以我想我们先去南边一趟，什么能卖钱，就做什么生意。」 二柱和大壮都是初来乍到，肯定听从嫂子安排，反正嫂子肯定不会坑他们。 当下，刘茵让他们在家休息两天，三天后南下。 小院子还有间杂物房，他们刚搬进来，也没多少杂物，今晚搭张床正好能给二柱和大壮凑合一下。 看着院子里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刘茵好笑道：「你俩都不知道我为啥叫你们过来，就大包袱小包袱。」 二柱和大壮同时去拆蛇皮袋：「嫂子，这里头都是粮食，特意换的细粮，放哪儿？」 刘茵愣了愣，惊讶道：「这都是粮食？」 「嗯，放哪儿？」二柱一脸真诚。 郑向东：「你们……」 「我们过来打扰哥哥嫂子，哪能白吃白喝，而且来做客不得带礼，我们送点粮食，哥哥嫂子不嫌弃就好。」 郑向东和刘茵对看一眼，东西都带来了，他们难道还拒收？ 这么多细粮，也不知道是用多少粮食给换到的，他俩有心了。 除了粮食之外，还带了很多刘茵以前喜欢吃的东西，蜜饯花茶，一看就是费了很多心思。 第74章 糖糖 郑向东刚巧双休, 第二天就带着大壮和二柱出去逛了逛，顺便拍了封电报回去，告诉家里人二柱和大壮已经平安抵达。 刘茵要南下，因此家里的大学生小学生都要安排好。 老顾一听到刘茵要南下找路子, 立刻将虎妞接到自己家，同时接过来的还有金玉满满一大家子，对于他们的到来, 顾家从上到下都特别欢迎。 将虎妞送去老顾家，刘茵有个错觉，老顾家欢迎的好像是哪几个小崽子？ 第263页 至少她看顾明辉的爸爸和二叔以及两个堂哥, 眼睛都盯在两个小崽子身上！ 郑向东就简单得多, 三餐都能在学校解决, 就晚上回来睡个觉。 想到媳妇儿明天就要走了，他十分不舍：「你们过去之后, 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啥事就让二柱和大壮去干, 你盯着就成。」 刘茵失笑：「有你这样对兄弟的嘛？亏他们大老远扛那么多粮食和特产过来。」 「兄弟就更应该照顾我媳妇儿，换成是我和他们媳妇儿，我也会如此。」郑向东紧紧抱着她：「明天你就要走了, 今晚不提别人。」 刘茵挑眉：「好啊，咱们去床上谈谈心。」 翌日。 原本郑向东想请假送他们, 被刘茵也阻止了，送到火车站是送，送到家门口也是送, 没啥区别。 而且他平时上学压力就不小，实在不用为这事儿请假，给老师那儿留不好的印象。 上了火车之后，刘茵全程戒备，这年头银行户口并不像后世那么简便，因此他们南下直接带着现金。 坐火车揣这么多钱，二柱和大壮以前从未有过，紧张的不行，随便一个路过的人看着都像不安好心。 「你俩放轻松，咱们得在火车上待三十多个小时，越紧张越容易出事。」 买火车票的时候，刘茵直接买的卧铺，卧铺人相对少，三个人轮流也能睡好一些。 二柱往旁边看了眼，小声道：「真的？」 刘茵笑道：「放心，有我在，啥都丢不了，你们该吃吃该睡睡。」她瞄了他们两眼：「就你们俩这幅模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反倒招人。」 大壮和二柱闻言，同时深唿吸，比起方才紧张的表情却是好了一些。 刘茵看他俩不行，便主动和他们聊天，聊的还都是家里的孩子啥的。 有了话题转移注意力，大壮和二柱果真轻松了许多，将家里的事儿全都说给刘茵听。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后面的时间他们也不绷着，应了刘茵那句话，该吃吃该睡睡。 刘茵以前也没这么做过生意，一切尚在摸索当中。她纯粹是见的比二柱和大壮他们多，大致明白一个流程。 在南边找货源并不是很容易，这里一切都还未开发，只是占个地理位置上的优势。 他们过来之后直接租了间房子，刚开始的几天都特别不顺利。 后来，还是二柱，他不愧是哪儿都能和人称兄道弟，几天就和周边的人打成一片，甚至还能蹦出几句当地话。 有大壮在他身边，刘茵对他们这样的组合还是挺放心的。 二柱和大壮那边行动着，刘茵就不能乱跑了，带着那么多现金走哪儿都不习惯，必须得有个人在家里守着。 他们两个回来之后会将每天发生的事情跟刘茵讲一讲，其中还包括两人的猜想。 刘茵也会给与建议，同时让他们注意安全。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终于摸清了当地的情况，也顺利将现金全都换成了货物。 刘茵也没具体想过卖啥，只要当场能买到的她全都买了，除了留下回去的钱之外，带来的钱花的干干净净。 带着一大批货物，他们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原本刘茵想让大壮留在这里，可现在他们的本钱全都换成了货，留个人在这里的意义不大。 还不如回去将货物换成钱，看看哪种最走俏，再让他们常驻南方。 运回来的货物直接放在小洋楼那边，二柱和大壮也搬了过去。 原本二柱和大壮就羡慕哥哥嫂子的小院子，能在这么大城市有个小院子已经很让人羡慕了，没想到另一个房子居然更大，这也坚定了他们一定要跟随东哥的脚步，在京市买房子的想法。 家里东西多，也怕贼惦记，刘茵特意去老顾家将满满和金玉接了回来。 几只小崽子当然直接留给了老顾，金玉和满满也没啥留恋，一看刘茵过来，就跟着离开了。 小洋楼里，大壮和二柱在学着骑自行车，家里原本她用的那辆自行车直接被她改成了木板拼接的三轮车。 「嫂子，这车可比自行车稳当。」 二柱在上面骑着，刘茵在旁边看，明天这可是要装货的，必须坚固。 让二柱停下后，刘茵和大壮往上面搬了几块石头，二柱又骑了两圈，没发现问题之后，这才换大壮上去试试。 刘茵回来后的这几天一直忙着改造三轮车，终于，明天要出去卖货了，她这得闲回家给大学生小学生做顿晚饭。 她先踩着点去小学接了虎妞，然后才开始做饭。 郑向东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久违的饭香味，笑容满面。 「你回来啦。」 郑向东看虎妞在她的房间里写作业，走过去亲了她一口：「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明天就能出去卖，说起来还有挺紧张。」 「你带回来的东西我听同学说过，有些还挺难买，你们明天一定能卖光。」 「我也这么觉得。」刘茵笑看他：「能吃饭了，去喊虎妞，让她吃完再写作业。」 快两个月了，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吃饭，郑向东和刘茵之间温情脉脉，虎妞也叽叽喳喳说着这一个多月发生的欢乐事件。 他们吃完饭之后，就去了小洋楼那边。 虎妞喊了二柱和大壮后，就自动的去找金玉和满满。 第264页 知道他俩吃饭了后，郑向东就去看了下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以及明天要使用到的三轮车。 这趟南下，二柱和大壮都特别兴奋。 以前在家里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看到的东西，没想到进价这么便宜。 有些东西更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如果不是想着这些是卖钱的，二柱和大壮看到那些漂亮的衣服和饰品，就想自己买点寄回去给家里人。 刘茵也提议过让他们寄一些回去，被两人拒绝了，说这些东西卖了钱再说，不差这一刻半刻。 第二天，大壮在家里留守，二柱和刘茵出去卖东西。 他们骑着车转悠了个把小时，终于找到一个小贩比较多的位置，停下车将要卖的东西摆出来。 他们这次进货大多的衣服和饰品，样式都是京市没见过的。他们这边东西一摆出来，旁边也同样卖衣服的小贩就看直了眼。 眼见人流量多了起来之后，刘茵就开始叫卖了，作为女人她还的挺懂女人的心理。 什么最新款，限量出售，绝对流行等等词一甩出来，他们摊位前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二柱一边给人介绍款式一边说着价格，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刘茵那边也不遑多让，当真是收钱收到手抽筋。 现在的人不差钱，差的就是供应，看到好看有新潮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忍得住不下手。 这波热潮一直持续，车上的东西卖得七七八八之后，人群才散去，有些没买到的人纷纷还问明天有没有。 想着家里的那堆钱，不，货，二柱开心的让她们明天再过来。 能喘口气之后，二柱就去旁边卖吃的摊位上买了点热包子。 刘茵一边吃着，一边低声让二柱去别的摊位转转，能交好最好。 这事儿二柱拿手，拿着包子就窜出去了，别人眼红他们的生意，也有心问上两句，这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将车上的东西卖光之后，他们才骑着车回去，二柱还特别热情的和那些依然在摆摊的小贩吆喝了两声。 远离摊位之后，二柱才问：「嫂子，为啥要和那些人搞好关系？我看他们也卖衣服，咱们可是竞争对手。」 「二柱，你觉得是每天这样出来卖东西赚钱好，还是坐在家里赚钱比较好？」 「当然是坐在家里赚钱啊，这大好事儿，谁不想啊。」 「今天你也看到了，咱们从南方带回来的东西，很受欢迎。假如我们去南方进货，回来将这些东西直接批发给刚刚那些小贩，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干确实不用我们出来卖货，但我们的利润会减少啊。」 就卖了这大半天，二柱嗓子都要冒烟了，当然，比起赚钱这一点都不叫辛苦。 只是根据嫂子的说法，批发那就更不辛苦了。 「薄利多销，货量走起来，并不比咱们自己出来卖赚的少，而且不光是京市，咱们还能发展别的城市的业务。」 「嫂子，行啊，咱们回去和大壮说，他也一定会同意。」 二柱原本想着自己每天骑车出来卖卖东西就挺好，没想到嫂子的野心这么大，居然要把生意干到全国去！ 其实，二柱误会刘茵了，她纯粹是觉得自己卖东西速度太慢，赚钱的速度也慢，还不如搞批发，只要南方那边的货量能供应上，将东西往内陆运，不怕赚不到钱。 等以后更加开放，能进驻的东西就更多了，她没穿过那些牌子的东西，好歹也知道哪些是流行。 要问刘茵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工厂，她想过，但末世之前她就是个普通人，末世的时候她算是个人物，却也为了生存无暇其他。 她自问没有什么设计上的天赋，也没啥管理才能，现在就二柱和大壮两个值得信任的人，开工厂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成的。 还不如现在这样，先做二道贩子，把钱赚到荷包里再说。 不仅是大壮，就连郑向东都很支持刘茵这个决定。 批发纵然赚钱，但郑向东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批发，媳妇儿也不用几个月几个月不在家。关键是批发的话，他也能帮得上忙。 现今的这批货，他们还是打算自己卖，多赚点钱，未来干批发的本钱也能多一些。 他们带回来的货并没卖多久就被一扫而空。 三个人尽管喊的嗓子都哑了，但每天回家的时候依然高高兴兴。 旁边那些看着他们生意红火的小贩，更是嫉妒的红了眼。 不是没人想找他们麻烦，可没一个能成功，有一次一辆军车停在他们摊子前，和他们一副很捻熟的样子，那些不甘心的人也歇了心思。 人家不仅卖东西红火，背后还有人，这谁干得过啊。 进货卖货加起来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然而他们的本却翻了一番还多。 在大壮和二柱眼里，这简直和捡钱没啥区别。 这段时间，二柱已经和许多小贩有了交情，甚至言语间已经约好，给他们带货回来，大家一起发大财。 再次南下的时候，郑向东已经放了暑假，这次是他和二柱、大壮一起去的南方。 虎妞放假之后老顾和家里两边跑，比刘茵这个闲下来的人还要忙。 小洋楼那边成了临时仓库之后，刘茵和郑向东短时间内就没准备往里头添置家具，下面放货物，上面住人，暂时这么用着挺好。 第265页 这天，刘茵牵着金玉和满满去军犬队看望五小只，小黑已经被顾明辉给放在家里养了，因此另外五只全都去了军犬队。 五小只现在还的奶狗的样子，为了不让它们堕了金玉和满满的威名，刘茵有空就会去军犬队，用精神力给它们梳理梳理。 当初刘茵交给军犬队的人一些训练方法，让他们又有了很多启发，现在训练军犬的时候也更加有章程。 从军犬队回来，刘茵牵着金玉和满满在街上闲晃。 看着这么大的两只狼狗，行人都会避开刘茵，有些人心里怕却抑制不住好奇，目光频频追随着那一人两狗。 到了自家住的巷子口，迎面过来一个大妈。 「小刘。」大妈看了眼金玉和满满：「又出来遛弯啊。」 住在这附近的人起初看到金玉和满满的时候也特别害怕，但看到郑家小闺女抱着这俩一顿揉都没啥事儿，他们也不那么怕了。 后来和郑家交情深了，他们也知道，只要不招惹，它们绝对不会咬人。 有它们在这片儿住着还挺多好处，至少那些小偷小摸的不敢过来，就怕被咬到。 「这不有空就带着它俩出来转转，您也出去呀？」 「也没啥事。对了，你先前让我留意着的房子有眉目了，就咱这条街，后面有两家都要卖房子。」 一提起买房子，刘茵也精神了：「真的啊，您现在有空不？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我成天也没啥事干，当然有空，走，我带你过去。」 刘茵直接牵着金玉和满满跟着大妈走了。 要卖房子的两家隔得不近不远，都在这片区，走路也没多大一会儿。 既然都来看房了，房主也在，刘茵直接问了价钱。 比起后世的房价来说，现在的房价便宜的跟白捡似的。 这两个房子刘茵没准备自己留下，二柱和大壮也想在这里有个家，这两个给他们再好不过。 家里的钱基本都被他们带走了，现在要买房子，刘茵只得去找老顾开了口。 顾礼知道郑向东的两个兄弟，二话没说就把钱给借了，房子也快速过户到刘茵名下，只等着大壮他们回来，再看他们要哪个。 带信的大妈也没想到刘茵这么迅速，就告诉她哪儿有买房子的，她想都没想，当天就买下了，还给诶过户了。 刘茵自然得解释一下，说这是帮两个弟弟买的。 大妈见过大壮和二柱，也知道他们在外头当小贩买东西，还打听说买东西是不是特赚钱，才来京市几个月，就能买房子了？ 刘茵只能继续忽悠，说他们一个家里是干部，一个是烈士子女，前些年省吃俭用存了一些，这才有能力买房。 大妈一听就知道这俩弟弟不寻常，当干部的就没有穷的，烈士子女更是有国家补贴。 再想到郑家门口常有军车出入，还听说他家的小狗崽被军队要过去了，心知这家不简单，更抱着交好的态度。 刘茵也顺势让大妈再留意卖房子的人，她挺多亲戚都想来京市发展。 大妈本身是退休工人，每天也没啥事，就留意个卖房的信息，她能得不少好，何乐不为。 出去熘了一趟金玉和满满，刘茵就欠了一屁股债，回到家整个人都有点蔫。 晚饭前，顾明辉把虎妞给送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只橘白相间的大猫。 刘茵躺在摇椅上晃着，就听到闺女兴奋的声音：「妈，你看糖糖，它好可爱。」 听到堂堂，刘茵挑了下眉，侧头看去，虎妞怀里抱着一只大猫，瞧着挺瘦，就是肚子那儿鼓鼓的。 「糖糖？」 虎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对啊，它就是糖糖。」 刘茵看向她身后的顾明辉：「你给她的？」 顾明辉摇头：「我们回来的路上发现的，虎妞说它无家可归，就抱回来了。」 刘茵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虎妞，你想养它？」 金玉满堂这是要凑齐了？ 「嗯，妈妈，它好可怜，在外面吃不饱，还经常被欺负，我们养它好不好？」虎妞抱着糖糖朝着刘茵撒娇：「妈妈，你摸摸它，它可乖了。」 刘茵顺手在猫身上撸了一把：「你想养可以，但它是你带回来的，所以一应照顾，都得你负责。」 「没问题。」 顾明辉抿着嘴：「姨，这只猫我们带去军犬队看过，身体很健康，就是肚子里揣了崽，过不了多久就得生了。」 刘茵：「……」 为什么不早说？ 她现在还能反悔吗？ 本来是一只，现在又不知道会变成多少只！ 天！ 猫一胎最多能有八~九只，只要想到未来家里又多了几只毛茸茸，她就觉得整个天都灰暗了。 刘茵看向虎妞，答应了肯定不能反悔，她只能看向后面的帮凶：「明辉啊，军犬队收猫吗？」 顾明辉憋着笑摇头。 刘茵深唿吸，又继续问：「明辉，你家里不是有了小黑吗？到时候再给小黑找两个玩伴啊？」 她绝得自己说这话的语气特别怪阿姨，说完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身抖了抖。 「姨，我喜欢小黑。」 意思就是拒绝，不养猫。 刘茵扶着额头，心想郑向东这回回来最好能赚大钱，不然她就得重操旧业了。 第266页 要不要趁着这段时间看看哪里能打猎？ 虎妞靠在刘茵身上，软软的说：「妈，糖糖不会吃咱家很多饭的，以后它会出去抓老鼠养活自己，咱们只要给它提供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猫的胃口肯定没有狼大，刘茵发愁的不是猫，而是闺女的兴趣。 虎妞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或许有能和动物沟通的成分在，但她确确实实喜欢动物，又招动物喜欢。 今天捡了一只猫回来，明天就能捡第二只，或者是别的什么。 喜欢养小动物和捡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这些都没问题。 但作为虎妞的家长，既然这些小动物来了家里，他们肯定要为这些小动物负责。 看了看自家这小院子，她真怕哪天就成了动物园了。 忽然，刘茵想到一种动物。 「虎妞，糖糖养在家里绝对没问题，就算以后有第二个第三个糖糖，妈妈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答应妈妈，有一种动物千万不要带回家，好吗？」 这句话让顾明辉也好奇起来，他小时候会跟着刘茵上山，也看过刘茵打猎，那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气质和模样，是他一直想学习的，他没想过她还有什么怕的动物？ 「妈妈，什么呀？」 「蛇，答应妈妈，在外头遇到蛇千万不要带回家好吗？」刘茵对这玩意儿不是怕，就是看着就会不舒服，当她歧视蛇吧。 「妈，我来京市后，没见过蛇。」 刘茵欣慰道：「没见过就好。」同时，她还看向顾明辉：「京市应该没蛇吧？」 大城市里一般很少能看到蛇，她真的真的不希望虎妞能遇到。 顾明辉小时候见过蛇，回来这几年还没见过，也不敢保证：「应该没有吧？」 刘茵瞬间失落。 虎妞笑嘻嘻的看着妈妈和明辉哥哥，顺势向妈妈保证道：「妈妈，我知道你怕蛇，不会带蛇回来，你放心。」 第75章 孙静 刘茵心里腹诽：她放心？她一点都不敢放心。在闺女的心里，所有小动物都有可爱之处。 小院儿是他们住的, 地方不大, 肯定不能养很多动物。 小洋楼现在被临时当成仓库，更不可能养动物, 看来买房子得提上日程了。 虎妞对这些毫不知晓, 她摸了摸怀里的糖糖：「糖糖刚来咱家, 我要给它洗个澡，妈妈, 宋爷爷配的药粉还有吗？能不能给糖糖用？它在外面流浪那么久, 身上肯定很多虫子。」 「老宋说动物都能用, 金玉用了也没啥问题，我帮你。」 顾明辉往前一步：「姨, 你休息, 我帮虎妞。」 刘茵抬头瞄了他一眼：「那行，你们注意安全, 给猫……糖糖洗澡, 不是给自己洗。」 「知道了妈。」 「知道了姨。」 顾明辉已经十几岁了，京市又是他的地盘，有他带着虎妞, 刘茵一点不担心。 虎妞长大了, 也不愿意成天待在家里，多出去玩玩也挺好。 从虎妞将糖糖带回来开始，刘茵每天依然出去熘金玉和满满，只不过她会往偏僻郊区的地方走。 令她失望的是, 想要像老家那么打猎是没可能了。 「刘带弟！」 这天，刘茵又是失望而归，她牵着金玉和满满走在街上，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循声望去，她看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想了好半天才想起她是谁——孙静。 并非刘茵记忆力退化了，而是孙静现在和曾经下乡的那个她有了很大变化。 以前孙静素面朝天，不管是肤色还是肤质都非常好，一副知识分子的文静气质。 而眼前这个，皮肤粗糙还画着这个年代的大浓妆，穿着也是这个时代的流行，再者是气质，相较以前更加尖锐刻薄。 两厢比较之下，可不就是换了个人嘛。 「孙知青？」 刘茵一停下，金玉和满满就跟左右护法似的蹲在她两边。 「刚刚看到你还我以为认错了人，不过看你这两条黑狗，我就知道没认错。」孙静挺怕这两条黑狗，始终和刘茵保持距离：「怎么？没在乡下养猪，跑到城里讨生活了？」 一听到养猪两个字，孙静身边跟着的人都掩鼻后退，深怕刘茵身上有什么异味会沾染道她们身上。 刘茵和孙知青要说深仇大恨那是没有的，当年如果不是知青们心怀叵测，她不会动手算计他们。 其实也算不上刘茵算计他们，但凡他们有点真心，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毕竟那时候刘茵还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搞破坏，更没让老谢他们使坏。 「孙知……哦，我忘记孙静你早就被知青除名了，现在不能喊你知青。」刘茵淡淡道：「比起我是不是在乡下养猪，你不是应该还在劳改吗？怎么？你家里找人把你弄出来了？」 伤疤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开，孙静下意识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朋友，果然看到她们脸上都露出好奇，更是恨死了刘茵：「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本来只是想和带弟姐你打个招唿，没想到你这么恶毒，散播我的谣言。」 刘茵一脸无辜：「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带弟，我还有事儿，你慢慢逛，下回来京市也不知道是怎么时候了，珍惜现在。」孙静也怕刘茵继续说下去，只能赶紧带着朋友离开。 第267页 孙静确实从劳改的地方回来了，家里确实花了好大的力气，经过革命，她家里已经大不如前，想让家人帮忙抹去或者掩盖这段过去都不能。 现在她身边的朋友还不知道，每次她也假装自己是知青返城，从来不提这段过往。 刚刚真不该喊住刘带弟这个贝戋人！ 如果不是刘带弟，她也不会被送去劳改，更加不会错过高考！ 刘茵不会去管孙静在想什么，但她遇到孙静，使得原本因为找不到打猎地方的她，心情更差了。 郑向东他们一直等到暑假都快完了才回来，带回来的东西也是之前是几倍。 小洋楼那边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全都给装满了。一楼那里人都快挤不进去。 回来之后，他们也没休息，二柱和大壮带上样品直接去找熟识的小摊贩，回来就接到不少订单。 停歇了一个多月的小洋楼，再次红火起来。 二柱和大壮得知刘茵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套房子，更是喜上加喜，但也因为生意的忙碌，两人都还没能去看看房子长啥样。 郑向东许久没见媳妇儿，也甚是想念。 把虎妞从老顾家接回来吃了顿团圆饭之后，夫妻俩就回屋了。 「这几天忙的也没问你，在南边儿还顺利吗？」 郑向东享受这一刻的温情：「刚开始不太顺利，后来和那些老闆交上朋友，慢慢的也顺利了。你呢？在家里还好吧？」 「你闺女领了只糖糖猫回来，还揣着崽，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每天也没啥事，熘熘金玉和满满，还挺悠闲的。」 「以前你总说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日子悠闲了，你好像还挺不习惯？」 刘茵也仔细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前些年忙碌惯了，突然停下来，有点不适应。」 郑向东轻笑：「等这回货物全都出完，咱们应该能大赚一笔，老顾那儿的钱让二柱和大壮去还，你想买什么尽管去买，不是嫌现在的房子小吗？这段时间多看看。」 刘茵看他：「你这话听着就像个土大款，不过，我喜欢。」 郑向东低头亲了亲她：「我也喜欢你。」 刘茵笑眯眯的依偎在他怀里，突然想起孙静：「向东，你还记得孙静吗？我前些时候在街上碰到她了，咱们现在做生意，她会不会使坏啊？」 「仔细给我讲讲你遇到她的时候的情况。」 刘茵将那天的情况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听闻后，郑向东笑道：「她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你没见过她，就知道？」 「她家里要真有权势，当年事发的时候就应该将她捞出来，不用等到现在。」 「或许她家里和老顾那样的情况差不多，当年自身难保，现在恢復职位？」 「你一提起她劳改的事儿，她就很快的带着她的朋友离开，证明她不想让她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如果家里足够有权势，何必怕这些？」 刘茵觉得他的分析没错，但：「向东，小鬼难缠，咱们还说得注意一些。」 「嗯，我明天出去打听一下。」 「如果很麻烦，我去问问老顾吧？」 郑向东低头一笑：「别忘了，我还有个身份是学生，我的同学们大部分都不简单。趁着这个机会，也能看看哪些能当真朋友。」 刘茵吐槽：「你这考验可不像真朋友该有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我认定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真心相待。」 刘茵不留情面的笑了起来：「说得你好像是个金疙瘩，谁都想抱走似的。」 「媳妇儿，你应该去我们学校走一走，看一看。」 「还真有很多人惦记你？」 「有惦记我的，也有我惦记的。」 既然上了大学，肯定得拓宽一下人脉，高考重新开放，可以预见这一届的大学生未来都会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而他所在的又是这个国家的一流学府，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时时都能有的。 刘茵把玩着他的手指：「惦记你的有女学生吗？你惦记的也有女学生吗？」 郑向东特别激动的坐起来：「媳妇儿，我一直和女同学保持距离，没有惦记一说。」 他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把刘茵给逗笑了：「你别这么激动，我就是随口一说，以后我不问这种问题了，好吗？」 「不行。」 「嗯？」 「我要你在乎我。」 「……」 「媳妇儿，你……」 刘茵刚才就不该嘴贝戋说这个，看他这模样，她顿觉招架不住，直接将他往下一拉。 关灯，睡觉。 大学生小学生开学之后，刘茵除了照顾家里，平时就得去小洋楼帮忙。 看着货物以飞快的速度卖出，大家都特别高兴。 一直等手上的货都出得差不多了，刘茵才带着二柱和大壮去看房子。 两个房子的情况差不多，刘茵在他们南下的时候给简单的修缮了一下，里头也给做了床，其他家具还得后续去弄。 大壮和二柱商量过后决定的哪个房子归谁，这些刘茵都是不管的。 赚了钱，两人立刻将房钱给了刘茵。 买了房子，两人的荷包又瘪了一点，立刻斗志昂扬，说休息两天就要南下。 刘茵没拦着他们，她买了个门面，家里多出的货物她准备搬去门面卖，他们南下也好，天气渐冷，到了换季的时候自然要添置新衣服。 第268页 这回是大壮和二柱独自南下，为了方便联繫，刘茵还在家里扯了电话线。 看着媳妇儿一天天又忙碌起来，郑向东除了上学之外，家里的家务活他也全包了，甚至还开始训练虎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虎妞在家里的时候也会干些轻松的活儿，因此对这些并不排斥。她明白，她和爸爸上学都得花钱，是妈妈在养这个家，因此特别乖巧。 满满的崽送去了军犬队，家里的负担减轻了些，可她带回来的糖糖又下了五只小猫崽，这样家里就有十一张嘴要吃饭。 想到十一张嘴，虎妞就觉得，她还是多去明辉哥哥家吃饭吧，或许，还能带上糖糖和它的猫崽们？ 换季的时候，二柱和大壮带回来的东西根本不够卖，刘茵认为自己一个人能行，让他们再次南下，狠狠赚一笔也能回去过个肥年。 郑向东现在每天放学之后就去帮忙看店，刘茵则是店面和仓库两边跑。 至于虎妞？虎妞已经快在老顾家安家了。 中午，郑向东将饭菜送来店里，刘茵招唿完一个客人之后，这才有时间吃饭。 「快吃吧，店里有我看着。」 「咱们一起吃吧，这个点应该没多少人来逛了。」 郑向东在外头看了一会儿，街上确实没多少人，便和媳妇儿一块吃饭。 「你们马上快要放寒假了，咱们今年回去吗？」 「咱们回去，金玉满堂怎么办？」对于老家，郑向东挂念的不多，两个要好的兄弟都在身边，唯一让他想念的只有大队长了。 刘茵笑道：「让明辉照顾着呗，反正金玉满堂现在也天天在他家里。」 「光金玉满堂吗？虎妞都得长在他家了。」 刘茵哼了哼：「闺女外向。」 「不说虎妞，媳妇儿，你想回去吗？」 「看你，你愿意咱们就回去，你不愿意咱们就不回去。」刘茵吃了口饭：「我们不回去的话，我寄点东西回去就成，你要是记挂大队长，也给大队长寄点东西。不好寄的，让二柱他们带回去，反正他们肯定是要回去的。」 「行，那我们就在京市过年吧。」 郑向东上大学之前，郑大业找过他，不管郑大业说什么，他内心都毫无波澜。 以前对家人失望，他会难过，可这么多年过去，除了那点血缘，他和他们再无瓜葛。 今年赚了钱，是高兴的一年，他不想媳妇儿回去之后又为这种事情烦心。 「除了家里，还得给老宋和老谢寄点年礼，免得下次看到他们又酸我们只巴结老顾，忘了他们。」 听闻，郑向东笑了起来。 两人刚吃完饭，店里就进来两个姑娘。 刘茵还没说话呢，其中一个就惊讶道：「刘带弟？你在这儿当服务员？」 「随便看看，我们店里都是最新款。」刘茵好像没看到孙静似的，直接对着她身边的姑娘说道。 此时，郑向东也从后面出来：「媳妇儿，我先回学校了，下午放学再过来。」 孙静看到郑向东更加惊讶了，特别是听到他说要回学校，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考上大学了？！」 郑向东看着孙静，也是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然而想起来之后，他也没有半点搭理的意思，朝着媳妇儿笑笑：「我等会儿再去学校。」 刘茵推了推他：「快去上学吧，这里我能应付。」 「等她们走了。」 「真的没事儿，你快回学校，下午给我带好吃的。」 刘茵给他拿了帽子手套之后，直接将他往外推。 郑向东无奈带上手套：「你注意安全。」 「她斗不过我。」 一直看郑向东骑车走远，刘茵才会店铺。 「他没上过学怎么能考上大学？」 孙静心里特别不平衡，凭什么她身上带着污点，不能去大学，连工作都难找。 原来认识的乡下泥腿子却能去大学？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这是私人问题，我并不想回答你。」刘茵朝着她身边的姑娘道：「请问你有看中的吗？」 那姑娘看了孙静一眼，欢欢喜喜的开始挑选。 没有得到答案，孙静也开始不依不饶：「郑向东考上大学，所以你跟来京市了？」她看了看这间店面：「这间店不会也是你的吧？」 刘茵给另一个姑娘介绍完之后，笑眯眯的看向孙静：「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旁边的姑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见刘茵看过来之后，她立刻抱歉的说了『对不起』。 刘茵看孙静被刺激到了，不介意继续刺激她一下：「还记得当年下放到猪圈的那三个人吗？其中一个就是京市的大人物，你说我要是把你的存在告诉那个人，他会有什么想法？」 孙静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当年在猪圈的时候，他们对那三个人并不友好，家里的情况越发艰难，她没胆子去挑衅。 「是那个人帮你在这儿开的店面？」 刘茵笑笑没回答。 「你当年就和那三个人很熟，偏帮他们，是不是你让他们害死小猪，嫁祸给我们？」 刘茵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孙静，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自以为是。当年，你们赶我走，不是你们算计的吗？大包大揽的揽下所有的事情却不认真去做，出了事情只知道推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没反省，还想着是我们害你？」 第269页 「不是你是谁？！你早就和那三个人勾结，一定是你让他们害死小猪的！」 刘茵惋惜的摇头：「你真可悲。」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可悲。当年你们但凡认真一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没有指使任何人去害小猪，问心无愧。」刘茵看她精神失常，也懒得再说了：「孙静，你要是不买东西就别在这儿妨碍我做生意。」 另一个姑娘一边听她们聊过去，一边将想要买的东西拿好：「老闆，这些我都要了。」 「好嘞！」 等刘茵给姑娘算完帐，孙静已经不见了。 「老闆，我很喜欢你的个性，孙静这人就是看不清自己，我以后一定会带人过来光顾。」 「谢谢你的夸奖。」刘茵从柜檯底下拿出一条裙子：「作为你帮我们带客人的答谢，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姑娘拿着裙子看了看：「现在是冬天，穿着个？」 「你下周过来，我们新到了几件又轻又保暖的羽绒服，现在还在路上，只有几件，比起厚重的棉袄，羽绒服好看又保暖，你绝对会喜欢。」 「真的？那你一定要给我留着。」 「好，你别忘记过来看就成。」 「我一定会过来。」 送走这个大款姑娘后，刘茵就会柜檯后面坐下了。 她知道羽绒服还是听二柱说的，他和大壮觉得这种衣服确实保暖，但穿着很臃肿，不好看，价格也不便宜。 但人家老闆说这是新货，以往没有的，他们只能问问刘茵的决定。 刘茵一听当即就让他们包圆了，如果有小孩子的也一併带回来。 现在基本上都是穿棉衣，厚重的很。 羽绒服臃肿不可怕啊，后世还流行过一阵面包服呢，这流行只要带的起来，乞丐装都有人捧场。 今天遇到孙静，刘茵是故意说那番话的，为了就是让孙静忌惮老顾。 之前郑向东也找人查过孙静，运动前家里确实有点资本，只是运动过后，这点资本在京市就不够看了。 想要对付他们，并不容易。 刘茵不知道郑向东有没有动手对付孙静，但看孙静今天的状况，比起她初见的那天更差，应该是境地更糟了吧。 现在有老顾在顶上压着，孙静不会敢作妖。 二柱和大壮在年底前带回来最后一批货物后，就准备着要回家了。 临行前，郑向东特意在外面定了一桌。 「东哥，这里吃饭应该很贵吧？」二柱这看看那瞅瞅。 他们定的是包厢，说话动作都很自由。 「你都赚了那么多钱了，还在乎这点？」刘茵给虎妞倒了杯热水。 「这点钱哪儿够，我还想把我爸妈媳妇儿孩子都接过来。如果可能，我还想把我大哥也带来，让他在京市做点小生意，总比在乡下种田强。」 出来见识了大半年的二柱现在明白很多，想要过上好日子，光靠种田肯定不行。 他现在也算是赚到钱了，没道理他一家过上好日子，爹妈大哥都在乡下，而且他大哥大嫂对他很不错，看到商机，没道理不让自家人上。 之前摆摊的时候他就有意问过别的小贩，只要有手艺，弄个摊子卖吃的都能赚钱。 郑向东对于二柱想把爹妈和大哥都接过来没发表意见，二柱有成算，不会让他大哥掺和进他们的生意，他就不多嘴。 只是二柱和大壮的媳妇儿，郑向东早有打算：「你们家里的事儿自己看着办，不过明年过来，把你们媳妇儿孩子都带过来，这边教育更好，对孩子们也有好处。」他顿了顿：「吴玉和陈勤来了之后，就让她们去你嫂子店里帮忙。」 后面这句才是他整段话的重点。 「她们肯定乐意，指不定得高兴的蹦起来。」 二柱和大壮看到哥哥都给自家媳妇儿安排事儿了，心里别提多高兴。 嫂子那店铺的生意，他们可是知道的，赚的也不少。 不说参股，就说去打工，嫂子也不会亏待他们媳妇儿。 刘茵有些无奈，她知道郑向东这是觉得她太忙，想找人给她减负：「她们来了也好，我准备扩大店面，多两个帮手，咱们也能多赚钱。」 「嫂子，你又买了店面？」二柱惊讶道。 「我倒是想买，但人家看我做的红火，不肯卖，只说租给我，我打算看看别处有没有打的店面。」 第76章 迎新 二柱双手抱拳十分佩服：「嫂子, 你这不是买房就是买地, 要当地主婆啊！」 他们的想法是有钱买个大房子自己住着都能高兴得不得了, 可刘茵不同，有钱就买地买房啥的。 大壮瞪了他一眼：「瞎说啥！」 地主婆可不是什么好词, 尽管现在管的松了，可在外面说话就是得注意一些。 刘茵却没觉得有什么, 笑道：「那我就承你吉言，尽快当个地主婆。」 二柱知道说错话, 挠了挠头, 但看嫂子还挺高兴，也不知道说啥。 郑向东知道媳妇儿的秘密, 也顺势劝道：「你们有钱也可以考虑买房买店面, 不管是自用还是租给别人, 钱好歹在生钱, 远比放在家里成天担心被老鼠咬要来的好。」 大壮：「我们有这个想法, 就是从没干过这事儿，也不知道哪儿有卖房子的。」 第270页 二柱还没说话, 刘茵便道：「等会儿回去了，你们跟我说，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或者店面, 我给你们留意着。」 「多谢嫂子。」大壮和二柱异口同声，非常开心。 明天二柱和大壮就要回去了，郑向东还有挺多事要交代，最重要的当然是让他们好好过年, 年后早点带着媳妇孩子过来，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他们去接。来的时候在火车上也千万注意安全，孩子们一定要看好等等。 听着郑向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二柱和大壮只知道点头。 刘茵笑着拉了他一下：「大壮和二柱都在外面歷练大半年了，这些东西还要你交代？」 「歷练再多也得注意，近期知青返城，哪儿都乱的很，特别是城市里火车上，哪儿哪儿都是人，一个不注意，媳妇孩子可能就被挤丢了。」郑向东语重心长：「吴玉和陈勤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你们在路上一定得照看好她们。」 「最近街上的人确实多了起来，是得注意。不过你现在和他们说有什么用？回去过个年，保准忘个干净。」 刘茵是开店的，看到的东西最直观，而她也知道这段歷史，回来的知青多了，工作却没那么多，还有得折腾呢。 大壮连连保证：「嫂子，你放心，我一准不会忘记，二柱那儿我也会提醒他。」 二柱：「我也会记得的。」 郑向东：「你们来之前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再和吴玉陈勤说一遍。」 大壮和二柱并没有觉得郑向东这是不信任他们，反而觉得这是重视，都乐呵呵的答应了。 明天他们要搭早上的火车，今天纯粹就是吃饭，没有喝酒。 虎妞吃完之后就安安静静在旁边坐着听他们讲话，得知她的小伙伴们年后都要来了，她也特别开心，甚至还在想见到他们之后送什么礼物给他们。 见吃得差不多了，刘茵出去结帐，虎妞也想出去逛逛，跟屁虫似的跟在妈妈身后。 「妈妈，下回我们在家里吃，这里好贵哦。」刚刚付钱的时候虎妞听到了。 家里小到买菜大道做生意赚钱，都不会瞒着虎妞，加上她有自己支配的零花钱，所以对金钱还是有一定概念。 「天天来这儿吃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一餐也不算贵。」 「那么多钱还不贵？」 刘茵笑着问：「你觉得这里的菜好吃吗？你今天吃的开心吗？服务员的态度周到吗？」 虎妞点头。 她人小，但看过的东西可多了，小时候跟着爸妈去供销社，就会有那种态度不好的人，后来她知道这是那人看不起他们来自农村。 来了京市之后，特别是跟着明辉哥哥进进出出，对比感更加强烈。 今天这里的人的态度都很好，她觉得很开心。 「饭菜好吃，环境清幽，态度良好，妈妈觉得这顿饭很值。」刘茵又解释道：「你看看这间店面，租金，装潢，里面炒菜备菜的师傅，外面服务的人员，这都是人家的成本。如果来这儿吃饭跟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一样的价格，那人家岂不是亏死？」 虎妞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妈妈，我明白了。」她顿了一下：「那如果我觉得这间店菜不好吃，服务员态度也不好，是不是就能说他太贵？」 「你花了高质量的钱，却没有得到高质量的服务，当然可以批评。不过，在批评之前，也得搞清楚缘由。」 虎妞皱着小眉毛：「花钱都好麻烦哦。」 刘茵笑了：「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花钱不是找罪受，但也不要把自己当大爷。」 这是个人与人的社会，虎妞以后要面对的人很多，她不可能将末世那套搬过来，毕竟这个社会还是有规则有次序的。 「妈妈，我有一点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还小，不要想太多。」 刘茵一直知道后面有人，本来这是吃饭的地方，人来人往很正常，可她们都要进包厢了，这两人还在？ 她回头，看到一对斯文的夫妻：「请问，你们有事吗？」 其中妻子笑吟吟的看了眼虎妞：「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你和小姑娘的谈话很有意思，并非有意偷听。」 「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说话没避着人，不存在偷听。」刘茵瞄了眼那个丈夫：「我们要进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颔首后，刘茵就带着虎妞进了包厢。 妻子直到她们的背影被门完全掩住后，这才感嘆了一句：「这对母女真有意思。」 见丈夫没回话，她侧头看去，瞄见丈夫心不在焉，她拍了他一下：「想什么这么出神？」 他『嗯？』了一声，笑道：「没什么，工作上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刚刚突然想起解决办法了。」 「出来吃饭还想这么多，等会儿和孩子们一起，你可不能走神。」 「不会。」他笑道：「你刚才要跟着人家，现在人家也进门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吃饭了？免得他们等的着急。」 「他们一年到头也不着家，让他们等一会儿又怎么了？」 「好，那咱们在外面继续逛逛？」 「不了，小小他们该饿了。」 刘茵进入包厢后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他们离开，话语中也并无异常，便不再关心。 第271页 二柱和大壮回去之前，刘茵已经将要寄回去的东西全都寄了，大队长和刘祖那儿一人一个包裹。 郑向东和刘茵还特意给他们一人挑了一块手錶，比起供销社，他们让带回去的手錶自然要便宜许多，还不要票，质量绝对不比供销社卖的差。 送走他们两个之后，刘茵依然每天开店，不同以往，郑向东每天都在店里陪着她。有空的时候，刘茵也会出去转转，看看哪里有人有意向卖房子。 三十那天，他们一家三口连同家里的金玉满堂，以及糖糖生的五只小糰子一起吃了团圆饭。 照相机也在这天派上用场，来京市过的第一个年很有纪念价值。 虎妞也看到她没出声时候的一些照片，还有妈妈怀着她的时候，里面还有旺家，满满小的时候，谢爷爷宋爷爷顾爷爷，最让她惊喜的就是明辉哥哥小时候的照片。 她小时候也看到过这些照片，但停留在记忆里的印象不深。 虎妞看爸爸妈妈拿着照片在说着过去有趣的事情，都是她不知道，便也认真听着，每翻到一张照片，她总是会有很多问题。 郑向东面对女儿的问题，每每都会细緻的回答。 而二柱和大壮回乡之后也引起了轰动。 之前郑向东和刘茵寄回去的那两个大包裹，村民们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后，可羡慕坏了。 特别是胡春花，里头没多少她的东西，可不妨碍她嘚瑟啊。 为此刘祖和她争吵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刘庆把胡春花给摁下来了。 大队长家里更是没想到郑向东上大学发达了之后还念着他们，家里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有一份礼物，或衣服或吃的，总之很多。 最让大队长宝贝的就是让二柱带回来的那块手錶，起先他是不愿意收的，只觉得这玩意儿太贵了。 后来二柱解释，他们现在做生意，买这些都很便宜，又是从发货地拿的，当中少了很多运输成本，就更便宜了。 尽管如此，大队长还是觉得贵，没办法，二柱只能追忆过去，说大队长帮了他东哥多少多少，这块表要是不收下，东哥上学都不安心。 村里好不容易出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大队长自然希望郑向东能好好上学，将手錶收下了。 手錶收下之后，家里谁都不准碰，摸一下他就得发脾气，弄得家里人差点没笑死。 刘祖那儿也有两块手錶，指名是给刘祖和他媳妇儿的，刘祖看到手錶的时候倒没有像大队长那么抗拒，就是担心：「二柱哥，这么贵的东西姐姐咋还买了两块，姐夫现在上学，哪儿哪儿都要花钱。你帮我把手錶带回去，好歹能卖点钱。」 二柱：「……」 他带个东西也是心累。 「刘祖，嫂子给你的东西收下就成，别的话甭多说。」二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上头有个电话号码，你打过去嫂子就能收到，嫂子说让你有空给她打电话，她有话跟你说。最好的早上早点打，白天嫂子得工作。」 「行。」刘祖接过纸条，宝贝似的放在口袋里：「二柱哥，我姐和姐夫为啥不回来过年啊？」 「他们回来金玉和满满没人照顾，而且回来也是在关在家里过年，还不如留在京市那边。」 刘祖稍微沉默了会儿：「挺好，姐姐和姐夫过得好就成。」 二柱瞄了他一眼：「他们过得挺好的，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别让嫂子操心，有啥困难也别憋着不说，我不在家你就去找我爹。」 他看不上东哥的爹娘，也看不上嫂子的娘，但嫂子的这个弟弟还成，他不介意帮一帮。 「谢谢二柱哥。」 有了电话之后，刘祖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公社，借了电话给刘茵打过去。 刘茵知道他用的是公社的电话后，让他挂断，自己再打过去。这样两人说的时间长了，也不会让公社的人嫌弃。 在电话里，刘茵问了他的近况，又跟他说了京市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养猪或者去县城做点小生意啥的。 刘祖家里人口少，劳力少，幸而前些年刘茵帮扶，他们存了点钱，但送孩子去上学之后，现下的存款就不够做生意了。 除了郑向东和虎妞之外，刘祖是刘茵认定的亲人，或许是看着他一点点成熟稳重，刘茵更希望他能过得更好。 当下就提出，年后给他们弄些货回去，在县里试试水。如果他们两口子有做生意的能力，她那边可以供货。 第一批货当然是赊给他们，等他们卖了再付钱。 换别人，刘茵那边肯定不行，刘祖这边，只要他能把东西卖出去，就不怕他会跑路。 刘祖很信任姐姐，从姐姐寄回来的东西就能看出，她在那边的生意做的很红火。 姐姐一提，刘祖就同意了。 让刘茵没想到的是，她今天这一个举动，成了他们打开外省市场的第一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刘祖回家之后就将这事儿和他媳妇儿商量了，他媳妇儿一百个同意。 现在孩子们大了，都去上学，她羡慕大姑姐那种魄力，现在又一个机遇摆在他们面前，没道理不去。 而且大姑姐是真的好，知道他们现在没多少钱，主动说赊一批货给他们，他们不要就是傻子了。 这事儿刘祖也偷偷跟刘庆说，刘庆担心投机倒把被抓，刘祖直接拿二柱和大壮说事儿，他们还是在京市那种地方做生意都没被抓，他们这里肯定更加不会。 第272页 刘庆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平时万事不管，但也希望儿子有出息，闺女那边他不指望，但现在闺女肯拉弟弟一把，他犹豫犹豫便同意了。 这事儿谁都没跟胡春花说，就怕她那张嘴胡乱咧咧给说出去了，又或者是怕她不同意给闹起来。 村里最难堪的要数郑大业家里，儿子儿媳发达了，可亲缘已断，想挽回都不可能。 年轻一点的可能记不得啥，但老一辈的都知道郑大业家是遭报应了。 喜欢的儿子孙子五毒俱全，不喜欢的断亲的赶走的日子都好过起来。 除了郑向东之外，郑向东的三哥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然而留在老宅里的几兄弟，争吵摩擦不断，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远在京市的郑向东和刘茵根本无暇管这些，他们初一这天带了很多好吃的去了军犬队。 有同样没有回去过年的士兵，有狗狗们，他们并不寂寞。 一直到初四这天，他们才去老顾家拜年。 金玉和满满比郑向东和刘茵还常来大院，站岗的士兵都认识它们，不会像第一次过来那样拦着不让进。 小黑狗的血统比满满更加淡，它的长相偏向金玉，也比满满小时候更加兇勐。若非有刘茵和虎妞，平常没经验的人还真挺难驯服。 军犬队的那五只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接触过后，训练它们的人也明白，这哪里是狗啊，就是狼嘛。 只不过是训练的好，会做出狗的一些习性来掩饰。 虎妞被刘茵保护的很好，大家都以为这是刘茵的本事，军犬队的人特别想将刘茵挖过去传授经验。 刘茵倒是去过一段时间，但没有加入的意愿，军犬队的人不会强求，只希望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刘茵能过来指导指导。 这一点刘茵完全没问题。 郑向东和刘茵来的时候，老顾家里正好有客人。 「叔叔，姨！」 「你们？」两个小孩儿认出了郑向东和刘茵，郑向东自然也认出了在场的三个小男孩。 刘茵对着朝她扑过来的沈晓笑了笑，摸了把他的头：「真巧。」 作为孩子们的家长，他们纵然没见过郑向东和刘茵，但一猜就知道眼前两个是救了他们孩子的恩人。 沈家老大上前伸出手：「你们好，我叫沈青晨，这两位是我的弟弟，沈青武、沈青悠，他们三个分别是我们的孩子。感谢你们曾经施以援手，不然我们现在肯定还四处找孩子呢。」 老谢一家倒是听过沈家丢孩子的事儿，没想到是郑向东和刘茵救的。 「真是缘分！」老谢笑道：「快坐，都坐下说。」 顾明亮和顾明耀接过郑向东和刘茵手上的东西，顾明辉直接牵着虎妞的手，招唿沈復和沈易去玩。 沈晓则腻在刘茵身上，怎么都不肯走。 作为沈晓的父亲，沈青悠要不是看在人多，两巴掌早就赏到儿子屁9股上了。 沈青晨作为大哥，先表示了歉意：「你们救了我们的孩子，过了这么久才当面致谢，真是抱歉。」 郑向东没料到会在这儿碰上一个陌生的熟人：「你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你们还送了谢礼，不用说抱歉。」 大家都不是绕弯子的人，今天碰上，郑重道谢之后，这篇也翻过了。 倒是老顾的大儿子顾胜好奇道：「当时你们丢了孩子没声张，找回来我们才知道，怎么一下子三个孩子都丢了？」 这也是刘茵好奇的，只不过她看老顾对这三兄弟很客气，想也知道身份不简单，便没开口。 沈青晨讽刺笑道：「还不是那些人，心有不甘用孩子报復我们，也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全，让他们钻了空子。」 尽管没点名是哪些人，但作为体制内的人，他们都明白是谁。 顾胜拍了拍沈青晨的肩膀：「别唉声嘆气，孩子没事就好。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后翻不起浪来。」 沈青晨笑了笑：「所以我们一家都很感谢小郑和小刘 ，当时我爸妈都准备去亲自感谢了，只是家里一团乱麻，我们又各自有任务，实在没能抽出时间。现在一想，咱们也有缘，能在同一天给顾叔拜年。」 沈青悠看着郑向东和刘茵，同样好奇：「以前都没见过小郑和小六，他们和顾哥家又是什么渊源？」 顾进解释道：「我爸之前下放，多亏他们照顾。特别是明辉，很喜欢茵茵和虎妞，弄得我哥见天吃醋。」 这番调侃让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沈青晨倒是对郑向东刮目相看道：「能考上大学可不容易，国家正缺人才，你们以后都是国之栋樑。」 之后又问了郑向东所在的学校和学的专业，沈家三兄弟更是对他另眼相看。 谈论之下，他们还知道了刘茵的生意，同他们一起做生意的也是救过他们孩子的人，听到说他们回家乡过年，便约定等他们来了，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老顾家里的人本身不少，原本沈家三兄弟就是过来拜个年，没准备留下吃饭，现在看到郑向东和刘茵，越聊越投机，索性一起吃饭。 「茵茵，真是不好意思，你本来是来做客的，到头来还得要你帮我一起做饭。」 「芳芳姐，你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来了。」刘茵往外瞄了一眼：「他们聊得还真是开心。」 第273页 林芳也往外看了一眼：「他们男人就是这样，一碰上投机的，能说到天南地北去。」 平时在家的时候也是林芳顾着一家老小的三餐，刘茵干活也利索，两人没一会儿就弄出了两桌菜。 林芳年纪比刘茵大了许多，又受过苦，一下子弄这么多人的饭菜还真没力气。 因此掌勺的是刘茵。 「茵茵，谢谢你，要不是你在这儿，我今天肯定出丑。」 因为是过年，很多送礼的，家里的菜也准备得很充分，所以刘茵搭配出两桌菜来并不难。 她一边颠锅，一边笑道：「今天我没来，沈家的人也不会留在这儿，如此一来，倒是我连累芳芳姐，受累了。」 「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今天特别感谢你。」林芳给她打下手：「上回我几个小姐们在你那儿买的衣服饰品她们都特别满意，等你过完年再开门，我再领着她们过去，她们都有钱，没必要给打折。」 「那怎么能成，来的人要是报芳芳姐的名字我都会打折，姐你亲自来过来的，我更得打折了。」 「你这么做可别亏本了。」 「姐你放心，打折是给你面子，但我还是会小小的赚一点，不会亏本。」刘茵笑道：「她们都是买贵货的人，我巴不得她们天天都来，天天打折也没问题。」 第77章 狗血 面对林芳, 刘茵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林芳对刘茵的印象也是大气直爽, 听到她的话反而呵呵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刘茵笑了笑，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差不多能开饭了, 让他们上桌吧。」 「我喊明亮和明耀来帮忙。」说完林芳便去喊人。 顾明亮和顾明耀一进来就看到案台上的菜：「好香啊！」 「都是茵茵的功劳, 快点端出去吧。」 饭菜上桌后, 刘茵又得到了很多夸奖。 刘茵的手艺还不错，大家吃的很开心。特别是孩子们的那一桌, 刘茵给炸了鸡块和肉串，还有薯条，连最小的沈晓都吃的满嘴油。 一天的相处，郑向东和沈家三兄弟相处的很好，虎妞也和沈家三个小的打成一片。 晚上回家之后, 刘茵往躺椅上一躺, 整个人都不想动了。 郑向东上前给她按摩双臂：「你累了一天, 现在好好休息，我去烧水，等会好好泡泡脚。」 刘茵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今天做了两餐饭也没啥, 就是中午做完饭之后还和孩子们玩了一下午，现在在躺椅上一摇一晃, 又有郑向东按摩, 她迷迷煳煳就睡着了。 看媳妇儿睡着后，郑向东就去烧水。 虎妞回来后就回了房，坐在椅子上迷迷瞪瞪睡着了, 还是满满进来把她给拱醒了。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小姑娘，虎妞醒了之后抱着满满蹭了蹭，这才去找爸妈。 外面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便去爸妈房里。 慢慢推开门，就看到爸爸正在给妈妈脱袜子，然后将妈妈的脚放到热水盆里。 虎妞愣愣的站在门口。 郑向东眼角瞄到门口，门开了条缝，闺女正站在门口，他当即做了个『嘘』的手势。 见媳妇儿泡着脚也没醒，他便起身走到门口。 「是不是想睡觉了？」 虎妞点头。 「爸爸给你把水送到房里，能自己洗吗？」 虎妞瞄了眼里头熟睡的妈妈，嘟着嘴巴点点头。 「你先回房，爸爸马上来。」 「嗯，爸爸你快点，别忘了。」 郑向东笑了笑：「知道。」 走之前，虎妞又看了眼妈妈，小小的嘆了口气，这才回房。 初五那天，郑向东就接到大壮他们打过来的电话，说已经买好火车票。郑向东在电话里叮嘱了一大堆，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电话挂断。 刘茵在旁边看书，直到他挂断电话，才问：「他们这么快就要来了？」 「嗯，干劲十足，想早点开始多赚点钱。」 「有干劲是好事。」刘茵将手上的书合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到小玉和勤勤了。」 郑向东往她身边靠了靠：「她们来了你就不用那么忙，看店的时候也有个人说话。」 「每天给客人介绍说的话还不够多吗？」刘茵笑道：「你让二柱和大壮带她们两个过来，是不是早就打着这个主意？」 「二柱和大壮他们来了大城市，她们肯定会担心，让她们跟过来也好，二柱和大壮有了家，赚钱只会更努力。」 「小玉和勤勤都是好女人，你这个当哥的可得让二柱和大壮警惕，不能有钱就抛弃糟糠。」 她作为嫂子，这样的话不是不能说，但到底没向东来的有分量。 外面这样的花花世界，吴玉和陈勤担心很正常。她想起后世有句至理名言，男人有钱就变坏。 「我一早就叮嘱过他们，犯了错兄弟都没得做。」郑向东瞄了媳妇儿一眼：「茵茵，你有没有担心过我？」 刘茵歪着头瞄他：「当然担心过，不过我属于那种报復心很强的人，你在外面找一个，我就比着找十个，以我现在的身家，找十个应该不难，哦？」 家里除了两处房子写的是夫妻两个的名字，其他现金店面全都在刘茵名下，算是个小富婆了。 郑向东很想时光回溯：「所有的女人在我眼中都没有你一根头髮丝重要，想找十个，不光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别想了。」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我要永远永远缠着你，生生世世。」 第274页 刘茵靠着他：「有人说人死如灯灭，没有来世，也有人说人死后会进入轮迴，你要是能找到我，我不介意让你缠。」 二柱他们是初八下午到的，郑向东骑着刘茵改装过的三轮车，刘茵骑着自行车，两人一起去接的。 虎妞原本也想跟着，但他们来的人多，到时候肯定又有不少行李，带着虎妞不方便，加上外头很冷，只能让她在家等着。 郑向东看从火车站出来的人里没有他们等的人，便朝着媳妇儿说道：「茵茵，要不你先回去，有个三轮车就应该就够了。」 现在初八，街上的人力三轮车也很少，不然他们也不用骑车过来，接到人之后直接叫车就行。 刘茵并不冷，她将手从手套里拿出来递向他：「羽绒服很保暖，手套也很暖和，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她又看了看手錶：「到时间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郑向东摸了摸她的手，确实很暖和，帮她带上手套后，又朝着出口的地方看，他一眼就看到人群里扛着大包袱的大壮和二柱。 「二柱！大壮！」郑向东从三轮车上下来跑过去帮忙接东西。 刘茵站在原地看车，见他们过来之后，立刻让吴玉和陈勤将东西都放到三轮车上。 「是不是很累？」 吴玉和陈勤都很兴奋的摇摇头，她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京市。 她们去过省城，但和来京市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真好。 刘茵低头看向豆豆和小云，从她们露出的眼睛能看出，两个小傢伙也特别兴奋。 回家的时候，郑向东、二柱、大壮他们轮流骑车，车上放着他们的行李，还坐着几个男孩子，满的不能再满。 若非刘茵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她真怕车子半路散架。 刘茵骑着自行车，带着两个小姑娘先行回去。 虎妞在家里也没闲着，爸爸妈妈说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不能碰火和电，她也乖乖听话，而是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遍，等着小伙伴过来后一起住。 看到妈妈将豆豆和小云接回来，三个小姑娘开心的抱在一起。 刘茵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她还得去接人，虎妞就将两个小姑娘领到她房里去玩了。 无奈，她也只能跟过去：「虎妞，小云和豆豆如果想睡觉，就让她们在你房间睡一会儿，如果饿了，你知道点心放在那里的。我还要去接你玉婶婶和勤婶婶，在家里要乖啊。」 「妈妈，你快去接玉婶婶和勤婶婶吧，我会照顾小云和豆豆。」 刘茵笑了笑，便带上手套出了门。 吴玉和陈勤并不是刘茵带回来的，她想带来着，可二柱和大壮认为她跑了一趟肯定很累，最后是由大壮骑车给带回去的。 等大壮再来带几个男孩子的时候，三轮车也快到家了。 到家后，大家终于坐下喝口热茶吃点东西。 吴玉和陈勤站在屋子里看着这小院，满眼羡慕。 「你俩别羡慕，大壮和二柱在京市都买了房，你俩也有自己的家。」 刘茵以为她俩知道这事儿，没想到两人回过头震惊的看着自家男人。 「嫂子说的是真的？！」 二柱和大壮同时笑道：「是的。」 刘茵一愣：「你俩没告诉她们？」 「我们回去啥都没说，想着等她们自己过来看看，给她们一个惊喜。」 刘茵嘴角一抽：「你们就不怕是惊吓？」 二柱大大咧咧：「嫂子，能在京市有自己的房子咋能叫惊吓呢。」 「她们或许会以为你俩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快能买房。」 「……」 吴玉和陈勤被这么一冲击，当下就想岔了，拉着自家男人就是一通问，是不是真干了啥不好的事情。 二柱和大壮一个劲儿的解释，最后还是郑向东作保，吴玉和陈勤才相信他们买房子的钱是正经得来的。 原来，大壮和二柱回去之后没跟村里人说实话，只说是给别人打工，大城市福利待遇好，过年才有这么多好东西。 村里自然有不少人想着带自家孩子一起出来，但二柱和大壮上班没多久，根本就没这能耐。 跟家里人倒是透了点底，却没全说，就说自己做生意赚了点钱。 买房子这事儿太大了，也怕说了捂不住被外头人知道，因此回家之后两人谁都没告诉，等着再赚两年，就回家说实话。 刘茵觉得他们做的挺对：「大壮，怎么没把婶儿带过来？她一个人在家你能放心？」 「我娘说啥也不肯过来，怕大城市里头处处都是花钱的地儿，她也不能干啥，来了给我们增加负担。」 这点大柱也挺无奈。 陈勤当时咬了牙，还在家里说了娘不来她就不来，在家照顾娘，后来娘松口，让他们先过来，等日子好过了再接她。而且孩子们都跟着大壮，没有陈勤照料，她也不放心。 「向东要上学，你俩不是在南边就是忙生意，小玉和勤勤倒时候得去店里帮我。关键是几个孩子上学吃饭肯定得有人照顾，等天气暖和一点，就让婶儿过来吧。」 刘茵明白老人的顾虑，大壮娘身体一向很弱，这些年大壮娶妻生子，精神头才好一些，乍然来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切从头开始打拼，不成为孩子们的累赘，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第275页 同时，她看向二柱：「你想把你爹娘带过来也成。」 二柱摇头：「我爹可捨不得他那会计的位置，缓几年等我们稳定些，让他们过来养老也不迟。」 「二柱成熟了。」 大壮和陈勤都贊同嫂子的话。 这些年陈勤和婆婆相处的很好，她想跟着男人和孩子，不代表她能忍心抛下婆婆。 而且婆婆过来也有挺好，她能放心上班，不用惦记孩子。 吴玉那边知道在他们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公公婆婆肯定不会过来，加上家里有大哥在，作为老二，公公婆婆大概率也不会在他们家养老。 其实，公婆在谁家养老，吴玉肯定就不担心，总归是开明的两位老人，帮着照顾孩子她开心还来不及。 他们几个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之后，吃过饭就去了小洋楼那边。 那边地方宽敞，年前也通了暖气，在他们各自的家没收拾好之前，先住在小洋楼也没问题。 带着他们在京市玩了两天，刘茵的店铺也开了门。 几个孩子的学校问题都是由郑向东找关系解决的，他的同学里确实藏了不少能人，他的人脉也经过了这次的考验。 孩子们上学之前，二柱和大壮就南下打货去了。 刘茵带着吴玉和陈勤，融入京市生活的第一步就从教她们怎么打扮开始。 起因是她们两个私底下问刘茵，大壮和二柱有没有沾花惹草。 刘茵的回答当然是没有，但她也看得出，吴玉和陈勤来了京市之后，都有点畏畏缩缩，特别是在街上看到京市女人的穿着打扮之后，越发没了自信。 回去，刘茵就带着她们去剪了头髮，甚至还怂恿他们烫头髮。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刘茵即便再不喜欢打扮，那也是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美女的。 吴玉和陈勤本身长的不差，在家里的时候二柱和大壮对她们很好，很少让他们下田，因此她们比起其他常年劳作的人来说，显得更加年轻。只要她们认真保养，绝对会越来越显年轻。 剪了头髮之后两人确实不一样了，换了身衣服之后，简直判若两人。 吴玉本身就是个开朗火辣的女人，她很快就接受了这身装扮。 陈勤对着镜子看看头髮，扯扯衣服，总觉得不习惯：「嫂子，真的要这么弄吗？」 刘茵上前给她理了理衣服：「他们男人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你打扮好看了，大壮看着赏心悦目，带着你出去他也有面子，何乐而不为？与其担心大壮会不会犯错误，不如自己先享受着，只要他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还怕什么？」 吴玉笑道：「嫂子说的对极了，他赚的钱咱们不花，准备留给谁？」 「还得养孩子呢。」陈勤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有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孩子和婆婆，甚至到最后也不会想到自己身上。 刘茵拍拍她的肩膀：「勤勤，你得改变一下自己的观念了，存钱和享受并不冲突。以前大壮一个月赚十块钱，吃顿肉算是很好的生活。现在大壮一个月赚一千块，难道我们不该天天吃肉吗？」 「他一个月能赚一千块？」陈勤惊讶的问。 就连吴玉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刘茵『额』了一声：「我就是举个例子，具体赚多少没准，反正让你们顿顿吃肉没问题。」 在吴玉和刘茵的洗脑下，陈勤也开始正视自己的形象，学着怎么打扮自己。 她们忙活了一天，孩子们回来吃饭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妈妈跟变了个人似的，全都惊讶得不得了。 就连最大的小壮都夸陈勤好看了，这也让陈勤更加有自信，觉得装扮自己没错。 男孩子改个髮型换身衣服就能适应的很快，小女孩有虎妞带着，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在学校也玩的开。 吴玉和陈勤在店里适应了几天之后，迅速了解了店里各个东西的价格以及怎么照顾客人。 有她们在，刘茵确实轻松了很多。 郑向东一如既往的中午来店里吃饭，孩子们学校都有食堂，伙食都还不错，他们也不用担心。 「今天生意怎么样？」郑向东问。 刘茵：「还不错，咱们店面的名气打出去了，来买东西的人很多，今天芳芳姐还带人过来扫货了呢。」 吴玉也说道：「我听二柱说他们再那边订了好多新款式，等天气暖和点，咱们的生意能更好。」 郑向东：「你们也别忙着做生意，累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陈勤笑道：「有你天天盯着，嫂子不想休息也得休息。」 刘茵瞪想郑向东：「他说的是我们，怎么就单独说我？」 「东哥疼嫂子，我们都知道。」吴玉和陈勤异口同声，声音齐整的很，一听就知道是常常说这句话。 他们吃的开心，说得更开心。 这时候，门口的风铃声突然想起，他们看去，原来是有客人来了。 陈勤和吴玉起身去照顾，都被刘茵喊住了，郑向东上前笑着打招唿：「三位哥哥今天怎么有空来逛街？」 自从那天吃完饭之后，郑向东和他们又见过几次，现在已经成为朋友。 沈青晨看到郑向东时，神情稍显复杂。 不光是他，他身边的沈青武和沈青悠亦是如此。 第276页 郑向东见状，皱了皱眉：「沈大哥不是来逛街买东西的？」 刘茵让吴玉和陈勤继续吃饭，上前道：「有什么事吗？」 看到刘茵，沈青晨难掩激动，他深唿吸：「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 郑向东道：「咱们到后面去，后面有个单独的房间。」 郑向东领着他们过去，刘茵便让吴玉和陈勤看着店。 陈勤拉住刘茵：「会不会有啥事？」 刘茵笑道：「不会，我们是在老顾家认识的，都是很正派的人，不用担心。」 一直等到刘茵进房，沈青悠将房门关上，沈家老大才酝酿着怎么开口。 郑向东和刘茵都不会读心术，只能询问：「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难开口？」 沈青晨看向刘茵：「你可能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妹。」 刘茵只觉一盆狗血砸到自己头上。 郑向东惊愕：「你们确定吗？上回见面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说茵茵是你们的妹妹？」 他们不止见过一次两次，这也太突然了？！ 房间里有座椅板凳，沈青晨坐下后，才缓缓讲述起过去的事情。 他们确实有个妹妹，不过在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他那时候年纪大，因此长大后爸妈不提，还有印象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妹妹。沈青武和沈青悠当时年纪都很小，这么多年爸爸不许提这事儿，两人也逐渐忘记这事儿。 在沈青晨的印象里，他有个妹妹，却是早早死了的，昨天听到爸爸说他们的妹妹还活着的时候，他震惊得不得了。 至于沈青武和沈青悠就更别提了，从未听说自己有妹妹，现在却突然多了个妹妹，他们起初还以为自己爸爸在外面乱搞，弄出个妹妹来了。 郑向东越听越迷煳：「你们有个妹妹，家里几十年没提过？你们不知道？」 沈青晨解释道：「家父说家母当时知道妹妹不见了，就精神失常，后来得知妹妹没了，更是直接崩溃。可等家母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才知道她完全忘记了妹妹，家父谘询医生之后，不敢刺激她，让所有的人都不准在家里提起妹妹。」他看向刘茵：「不过，家父不相信妹妹就这么没了，一直在私下寻找。」 「既然在寻找，怎么可能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 郑向东和他们熟识之后，大致了解沈家是怎样的存在，想找一个丢失的孩子，不会这么难吧？ 沈青晨脸色沉凝：「找一个丢失的婴儿确实不难，家父当年甚至还抓到了那个偷孩子的人，只是那人笃定将孩子丢在了郊外的小路上，家父找遍了周边所有的地方，都没能找到。那个地方很少有人过去，野猫野狗倒是不少，」 郑向东听到已经抓到偷孩子的人瞬间松了口气，丈母，胡春花和媳妇儿感情不好，可刘祖不一样。 刘祖那边的生意已经开始，如果是胡春花偷的孩子，媳妇儿又该怎么面对？ 沈青晨看了眼沉思的郑向东和放空的刘茵：「纵然如此，家父也没断了寻找的念想，可是后来，你们也知道，我家当时遭受波及，虽然没有被下放改造，但也如履薄冰，因此不得不中断了十年，后来沈復他们又被掳走，雪上加霜。最近情况好起来，家父也准备继续寻找，没想到幸运的是在酒楼碰到茵茵，她和家母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 郑向东：「所以伯父就查了我媳妇儿的过往？」 沈青晨点头，但目光一直看着妹妹。 刘茵想到了和虎妞说话时遇到的那对夫妻，他们就的原身的亲生父母？ 第78章 羞愧 刚听时很狗血, 但刘茵毕竟不是原身, 又经歷了很多事。在沈青晨将来龙去脉讲述完之后，她的心态已经恢復正常。 「你们去找过我的家人？」 沈青晨想了下：「家父侧面打听过, 老一辈的人都说胡春花怀着孩子去了外面一趟, 回来的时候已经生了, 所有人都未想过你并非亲生。家父不甘心，用一些特殊手段, 从胡春花那里知道了真相，你其实并非亲生。」 刘茵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我需要当面对质。」 「没问题，我们随时能去清河。」 尽管妹妹比想像中冷静，但她没有排斥听到这件事，沈青晨就很激动, 沈青武和沈青悠也露出一个笑脸。 「能留个电话吗？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就给你们打电话一起回去。」 「行。」 送走了沈氏三兄弟后, 吴玉和陈勤便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茵开玩笑的说：「不是坏事，可能是大好事，你们别担心。」 吴玉和陈勤听到是好事也没再问，专心招待客人去了。 郑向东很想和媳妇儿说几句, 但店里人突然多起来，他想着还是等晚上回家说, 便去上学了。 刘茵的心情确实没受什么影响, 如常的在店里招待客人。 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回家之后, 将闺女哄睡了，郑向东才和媳妇儿谈心。 「沈家的事……」 郑向东一开口，刘茵就笑道：「别担心，就算是真的，我只会坦然接受，不会出事的。」 「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 「不能让你当没这件事，但我能明确告诉你，就算我真的是沈家的亲闺女，也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刘茵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一直以来，我们的生活都是自己努力得来，我喜欢现在这样，不想改变。」 第277页 郑向东笑道：「好，不改变。」 店里的生意吴玉和陈勤已经上手，还有郑向东在旁边看着，刘茵并不担心。 至于虎妞，前有顾明辉，后有小壮、豆豆他们，刘茵如常叮嘱她出去玩注意安全之外，并不会太担心。 上火车这天，沈家开车来接。 刘茵惊讶的是沈家三兄弟，连同她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父亲』都来了。 「你们都要去？」 沈贺林第一次见到刘茵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姑娘和爱人年轻的时候真像，他抱着一丝期待去调查，没想到结果让他惊喜。 沈青晨看了父亲一眼，笑着对刘茵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当然都得跟着去。」他顿了顿：「在你还没准备回家之前，我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母亲，请你见谅。」 「你母亲身体不好，我们怕她受刺激，所以还没有告诉她，并不是不重视你。」沈贺林也急忙解释。 刘茵笑了笑：「你们都是大忙人，能为了这件事和我一起回去，我简直受宠若惊。」 听到她还能开玩笑，沈家父子四人都跟着笑了笑。 在火车上，刘茵体验到了一把特殊待遇，平常他们买卧铺的票已经觉得挺好，没想到她有一天居然还能在火车上住上『套房』。 后来刘茵才知道，住套房的只有他一个，沈家父子睡的都是平常卧铺。 当下她十分感慨，也有些纠结。 她已经和郑向东在一起，组成了家庭，让她离开是万万不能的。 可现在这一切本该是原身的，她十几年的人生过的那么苦，好不容易有甜起来的机会，却没来得及享受。 躺在床上，听着火车疾驶的声音，刘茵觉得自己想太多。 原身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因此她才能『进驻』这个身体。 如果没有她，原身现在只怕是一捧黄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京市遇到自己的亲生家人。 如此开解自己一番后，刘茵没了顾虑的睡了过去。 一路上，刘茵都没有操过心，白天他们会过来和她聊天，问她一些过往的事情。 刘茵没有隐瞒，如实说出以前的经歷。 沈家三兄弟恨死那个对他们妹妹不好的父母，每每都会义愤填膺的说为人父母怎么会这么冷血？ 沈贺林倒是有不同的想法，他痛恨那家人对闺女不好的同时，也感激胡春花将闺女捡回去，不然闺女不可能活到这么大。 闺女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他会想尽办法弥补，同时他也会感谢胡春花，若非她，闺女说不准真被野狗叼走了。 到了省城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国营饭店吃饭，沈青武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回了一辆军车。 自己开车可比搭班车要快得多。 途经县城的时候，沈贺林还让沈青晨下去买了许多东西。 为此沈贺林还解释了一番：「不管怎么说，当年你被别人抱走丢在野外，是她救了你，这份救命之恩，我作为你的父亲，必须要感谢。」 刘茵完全能理解：「一码归一码，我明白。」 他们到清河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看着汽车进村，在外面闲聊的人都看了过来。 车直接开到刘家门口停下。 跟着车子过来的人看到刘茵从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四个男人，都不禁窃窃私语。 刘祖和他媳妇儿在县城做生意，现在还是自己弄个板车摆摊，他们想着等到存够钱，再直接租个门面或者买个门面，因此现在每天都会回家。 听到声音，刘祖就从院子里出来了，看到刘茵，他高兴的喊道：「姐，你咋回来了？」又看到姐姐身旁的人时：「姐夫没一起回来吗？他们，是谁？」 刘茵知道胡春花在家，便道：「咱们进屋说。」 沈家三兄弟嫉妒的看着刘祖，面上却笑着和刘祖搭话。 之前调查都是沈贺林一人所为，因此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刘家人。 儿子能赚钱了，胡春花在村里可嘚瑟了，以为是哪个来串门，笑呵呵的出来一看，笑脸顿时僵掉。 几个人进了屋，沈贺林也没绕弯子，直接让儿子们递上礼物：「感谢你当年救了我的女儿，东西不多，希望你们别嫌弃。」 刘祖媳妇儿本来带着孩子过来和大姑姐打招唿，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当下就领着孩子回屋了。 刘庆和刘祖本来看到这么体面的人还挺客气，一听这话都懵了。 「老先生，你，你刚刚说啥？我娘啥时候救过你的女儿？」 沈贺林含笑道：「我的女儿就是她，你之前的姐姐。」 刘庆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看向自家婆娘：「胡春花，这到底是咋回事？」 胡春花看到过外头的军车，也知道眼前这四个男人惹不起，而且通过男人的话，她明白自己对刘茵又救命之恩，当下没了顾忌，啥都说了出来。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当年我好不容易怀上，听到人家说省城有个摸脉很准的神医，就想去看看。没想到去了之后出了意外，孩子没了。撞我的人把我送去医院，还给了赔偿，私了这事儿。当时我怀着的是个闺女，也没多少伤心，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准备出院。」 她嘆了口气：「出院那天，我听到一间病房里传来好大的笑声，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一看才知道有个妇女生了娃，一家人都很高兴。那么高兴，肯定是个男孩儿，我站在门口羡慕了好久。」 第278页 刘祖惊愕道：「娘，你不会把人家孩子给偷了吧？」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要偷了孩子现在找上门来肯定不会这么客气，还带礼物。 胡春花瞪了儿子一眼：「医院那么多人，我咋偷？当时我看到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抱着孩子出来，想着反正也没事儿，就跟着去看看这娃长啥样，没想到那医生直接走出医院，还越走远偏僻，我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她看了眼刘茵：「一看那人将娃丢在草堆里，然后跑了，我就赶紧过去看。那孩子睡的很死，没睁眼，我也不知道当时心里想的啥，就给抱了回来。路上的时候发现是个闺女，本来想还回去的，可又怕孩子的亲人以为我是偷孩子的人，我不想被抓，索性就抱着孩子回家了，说是我在路上生的。」 随后，她还将大致的地点和当时包着刘茵的襁褓花色说了出来。 刘庆没想到自家婆娘闷不吭声瞒了自己这么大一件事，给人家养闺女养了这么多年。 假如不看到沈贺林他们，刘庆绝对会狠揍胡春花一顿，可现在人家来感谢，他也顾不上怪自己婆娘了，甚至觉得她干的对，就是没能早点说出这事儿，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对刘茵。 要是他们对刘茵好，刘茵肯定会感激他们，他们刘家可就发达了。 「你咋不早点说这事儿？要是带弟的家人不找来，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说？」 胡春花和刘庆多年夫妻，知道他没真的发火，瞬间抹泪：「咱们结婚那么多年没孩子，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却没了，我咋敢说？」 刘祖现在的思绪很乱，姐姐不是他姐姐，而是娘从外面抱来的人家的孩子。 沈贺林不管他们一家的么蛾子，笑着看向刘茵：「现在你相信了吧？」 刘茵沉默着点头。 沈贺林按住心中要溢出的欢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封：「茵茵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想追究，收下这个，以后你们就和茵茵没有任何关系。」 刘庆和胡春花对看一眼，两人沉默了许久。 最后，胡春花伸出手，缓缓将那个红封收下。 刘茵本来就和他们不亲了，还不如现在拿点利益。 看他们收下之后，沈家人带着刘茵离开。 刚走出院子，刘祖就从里头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红封。 「姐。」 刘茵止步回头。 「姐，我们不能要这个，如果不是娘私心，你现在就是大小姐，不会在这小山村里过苦日子过三十年。」刘祖将红封往刘茵手里塞：「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刘茵摇了摇头：「以前我确实恨过她，觉得她不配当娘，现在知道真相，也明白了，本就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会如珠如宝？现在，我不能说不恨她，可她至少给了我一条命，让我长大。」 虽然只长到了十六岁。 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当时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胡春花的做法无可厚非。 不再有任何瓜葛，是两全的做法。 「你是我姐，永远都是，娘对不起你，我以后替她偿还。」他执意将红封往刘茵手里塞。 刘茵看着他：「你真的长大了。」 刘祖眼眶泛红：「长大一点都不好，我想你一直是我姐，我永远都记得你把我吊着餵老虎，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你。」 「怎么会见不到？别忘了，我们还有生意来往，等你赚了钱，来京市就能见到我。」 「可刚刚老先生说的？」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 有了这句话，刘祖赶紧将眼泪抹去：「姐，我知道你说话算话，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刘茵将红封递给他：「现在能收下了吧？」 刘祖摇头：「当年虽然不是娘把你偷出来的，但她也犯了错，你们没报警抓她都已经是大恩，我们没资格收你们的钱。」 「小伙子，拿着吧，我沈家有恩一定报。」 刘祖看向姐姐的父亲，又看了姐姐一眼，终究是将红封收下了。 姐姐的身世瞒不了，有这红封也能堵住自家娘的嘴，以及外头人的嘴。 回到车上后，沈家三兄弟此时此刻嘴巴里都有股酸味，特别是那个刘祖，太碍眼了。 此时，他们恨死了当初偷妹妹走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她，妹妹的人生里就不会有刘祖这个人，肯定会软软的喊他们哥哥。 再怎么恨也没用了，那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让妹妹认他们这些哥哥，觉得他们很可靠。 远在京市的郑向东此时还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多出三个大舅子和他抢媳妇儿，比起曾经的小舅子来说，这三个大舅子当真不好惹。 刘茵家长久没人住，他们还是回到县城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面对真想，刘茵很坦然，在招待所的时候就直接喊了爸爸和哥哥，乐得他们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刘茵的错觉，当她喊出那声爸爸的时候，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事已至此，她也不为难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她就是刘带弟，刘带弟就是她，刘带弟的亲生家人也就是她的家人。 第二天他们也没回京市，沈家父子反而央求刘茵带他们去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 第279页 再次去队里，沈青晨买了许多吃的，碰到大队长的时候，特意感谢他们这些年对妹妹的照顾。 昨天，刘祖和刘茵在屋外头说话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从他们的对话猜想出，刘茵不是胡春花的孩子。 今天沈家过来这一感谢无疑确定了这一猜想。 沈贺林和大队长寒暄几句后，表示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女儿曾经的住处，大队长便让他们随意。 刘茵带着他们到了和郑向东的家。 「我和向东结婚的时候，就是在这间茅屋，后来老顾他们下放，就是住在这里。」 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茅屋，父子四人心痛如绞。 「妹妹，这些年，你受苦了。」 刘茵笑了笑：「都过去了。」她指了指新家：「那边就是我们后来的家，虎妞也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石屋里已经没啥家具，但大体格局还在。比起茅屋，这间房子情况好很多。 想着自家闺女/自家妹妹能凭藉自己的双手盖新房，他们心疼之时也为她感到骄傲。 后来，刘茵又带着他们去了猪圈。 在火车上，父子四人询问过刘茵的过去，可到底比不上亲眼所见。 中午，他们在大队长家里吃的饭，饭后他们就走了。 回程的路上，父女兄妹几人的感情好了许多，不再那样陌生。 沈家父子对刘茵的过去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听到刘祖说吊着他去餵老虎，他们早就想问了。 时过境迁，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些能说的，刘茵全都说了。 调查的时候，沈贺林就知道自己的闺女是全国英雄模范，还杀过狼，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当时的情况，只觉得惊险万分，他以后绝不会再让闺女冒这样的险。 比起来时候的急切，回去的时候更显慢悠悠，他们很珍惜离别三十多年后的这段时光，如果妈妈也在，就更好了。 将刘茵送回家后，沈家父子也没离开，而是等着虎妞回来。 至于郑向东？ 拐走妹妹的男人就不是好东西，他们同时选择忘了这个女婿/妹夫。 刘茵去接虎妞放学，父子四人全都跟上。 虎妞走出学校大门就看到妈妈，高兴的扑了过去。 「妈妈，你回来了！」 「是呀，我回来了，咱们先回去，我有事对你说。」 虎妞瞧妈妈很开心的样子，想着应该不是坏事，她最近也很乖，肯定不是关于她的。 她瞄到刚刚站在妈妈身边的一个爷爷和三个伯伯也跟了上来，小脑袋里充满的疑问。 一直等到回家，虎妞都没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沈贺林父子看到虎妞机灵可爱的模样，从她身上就好像看到了闺女/妹妹小时候一样。 到家后，刘茵直接在院子里给闺女介绍了她的家人：「虎妞，这是姥爷，这是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 虎妞两眼发愣：「妈妈，那家里的姥爷和小舅呢？」 刘茵缓缓的解释了自己的身世。 虎妞惊恐的问：「妈妈。我会不会也是你捡来的？」 沈贺林父子同时愣了一瞬。 刘茵笑道：「你绝对是妈妈亲生的。」 虎妞拍拍小胸脯：「还好还好。」定惊后，她朝着眼前的四个大男人甜甜一笑：「姥爷，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你们好，我是虎妞。」 打从虎妞懂事起，郑向东的和父母断绝关系这事儿就没瞒着虎妞。 有老谢他们帮着解释，虎妞很明白爸爸以前有多苦，因此从小到大都没想过爷爷奶奶这些人。 至于姥姥姥爷和她的感情也不是很深，但小舅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小舅和小舅妈。 现在面对新的姥爷和舅舅，虎妞接受的很快。 可能有郑向东从小给她灌输的只要妈妈开心就好，其他并不重要有关。 沈家都是臭小子，现在看到这么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姑娘，都露出了轻易不会露出的温柔来。 沈贺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封，比起给刘家的那个，眼前这个更加精緻，红色的纸上甚至还有金色的勾花。 「初次见面，这是姥爷给虎妞的见面礼。」他蹲下与虎妞平视。 虎妞收到的红包还挺多，看了妈妈一眼，确定能收下后，便双手接了过来，当即靠近沈贺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姥爷。」 沈青晨他们看到这样一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一看就知道父亲早有准备，却从未想着通知他们一声，太可气了！ 沈青悠看到父亲抱着虎妞，登时笑着上前：「虎妞，我是你三舅舅，今天来的匆忙，没给你准备见面礼，下回三舅舅一定给你补上。」 虎妞笑眯眯的：「谢谢三舅舅。」 沈贺林将虎妞放下来之后，金玉和满满才靠过来，虎妞又给它们介绍自己的新姥爷和新舅舅。 满满对这几个人很有兴趣，每当虎妞说话的时候，它的尾巴就摇得厉害。 金玉兴致缺缺，只偶尔会应答两声。 先前在老顾家见到金玉和满满的时候，沈家三兄弟就很赞赏，现在看它们这么听虎妞的话，越发惊讶了。 刘茵看他们玩得高兴，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便进厨房开始做饭。 没一会儿，郑向东也回来了，他只看到沈家父子和虎妞玩得很高兴，打过招唿后就在厨房找到媳妇儿。 第280页 「茵茵，情况怎么样？」 刘茵没放下手上的事：「是真的，地点襁褓都对得上。更为关键是，胡春花是看着我被偷走的。」 郑向东满头问号。 他洗了洗手，一边帮着媳妇儿做饭，一边听着她细细讲来。 于郑向东而言，他是要感谢胡春花的，若非胡春花将茵茵带回来，他就不会有媳妇儿，不会有如今幸福的家庭。 可对于媳妇儿的人生，是苦涩的，原本能生活在富裕安乐的家庭，却因为那些原因过了几十年苦日子。 「以后真的不会再联繫了吗？刘祖那儿？」 「刘祖是刘祖，胡春花是胡春花，只要刘祖一如既往，我对他不会有任何改变。」刘茵笑笑：「咱们现在在京市定居，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回去，所以这件事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变相看也有好处，现在我不是刘家人，不回去也不会招来非议。」 郑向东明白她：「现在多了疼你的人，我也很高兴。」 刘茵挑眉：「真心话？」 郑向东笑道：「绝对真心。」 刘茵没回话，从回来的路上能看出，爸爸哥哥们极力的想补偿自己，她觉得郑向东以后怕是笑不出来了。 愉快的吃完晚饭后，沈家父子依依不捨的离开了。 虎妞送走他们，才问刘茵：「妈妈，以后都不理小舅了吗？」 姥爷和三个舅舅都很好，她很喜欢，可她同样喜欢家里的小舅，如果以后都见不到，她会很难过。 「家里的小舅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只是姥姥姥爷得换个称唿。」 听到妈妈和小舅的关系不会有变化，虎妞高兴地蹦了起来：「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喊刘爷爷刘奶奶。」 得到这个想要的回答后，虎妞蹦蹦跳跳的和金玉满堂去玩了。 「这丫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没见她和刘祖多要好，怎么今天能高兴成这样？」 「刘祖对她的好只是你没看到而已，不然她怎么会经常去找乐乐欢欢玩？」 刘茵耸肩：「好吧，这也证明，我依然将刘祖当弟弟这个决定没做错。」 「今天刚回来也没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水，洗完赶紧睡吧。」 「那么多碗……」 「我来洗，你先休息。」 刘茵挽着他的胳膊『嗯』了一声。 事情尘埃落定后，刘茵就告诉了吴玉和陈勤，恰好二柱和大壮也在家，他们全都知道了，也不用刘茵再解释。 他们四个听了惊嘆之余，个个都为刘茵感到高兴。 二柱老毛病又犯了，朝着郑向东就是一通挤眉弄眼，说他捡到宝，还遗憾自己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大好事儿。 后续结果，他被吴玉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揍了一顿。 知道他第二天还要见人，所以打的地方全在身上，让二柱好一顿求饶。 二柱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郑向东还是往心里去了。 两人结婚之初，就是靠着媳妇儿养家。 现在媳妇儿找回亲生家人，他不想被比下去。 一整晚郑向东都有点心不在焉。 刘茵内心默默的嘆了口气：「又在想什么？」 「你说我会不会也是抱来的孩子？」 刘茵当下就愣住了，笑道：「我知道有种方法能验证是否为亲生子女，不过这东西在国外那边能做，国内还不行，你要验吗？」 郑向东摇头：「我对他们早就没了感情，验了也没什么意义。」 「那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就是有感而发。」 刘茵知道他又多想了，趴在他胸口低声道：「胡春花你都能应付，沈家比胡胡春花的素质可要高很多，你肯定能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为了你，我也会和他们好好相处，再者不知道这事的时候，我就和他们谈得来，现在有了你的关系，我们会更好。」 刘茵想他完全不懂岳父和大舅子是什么样的生物，只笑道：「不管别的，你记住一点，我和他们有血缘，但在我心里排第一位的永远是你。」 郑向东勐地握住她的手，压下心中那股激奋。 星期六，沈贺林带着妻子李曼来了刘茵家。 李曼看到刘茵的时候，疑惑的看着丈夫：「她，她不是那天那个？」 「我们进去说。」 虎妞好奇的看着新姥姥，妈妈之前说过，姥姥身体不好，当年妈妈被偷走之后，姥姥大病一场，就不记得妈妈了。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宋爷爷灌输医学知识的小孩儿，虎妞不懂这种病是什么具体的名字，但知道姥姥肯定是受了大刺激。 「姥姥。」虎妞甜笑着喊了一声。 李曼奇怪的看了虎妞一眼，靠近丈夫低声问：「这孩子怎么喊我姥姥？」 「你先坐下。」沈贺林扶着妻子坐下后，慢慢的给她介绍了刘茵。 他带来的医生就在外面等着，但凡有什么状况，能以最快的速度进来。 李曼听过之后难以置信道：「贺林，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她是你认的干女儿，还是外面生的，想蒙我？」 沈贺林哭笑不得，迅速将从家里带过来的相册拿出来，里头有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你看看。」 接过照片，李曼勐地看向刘茵，比对过后，她发现眼前这姑娘真的很像她年轻的时候。 第281页 「怎，怎么会？贺林，她是我们的女儿，为什么我会不记得？」 「你别激动，咱们的女儿已经找回来了，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的女儿以后能经常陪着你。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沈贺林极力安抚妻子。 刘茵蹲在李曼跟前：「你相信我是你的女儿吗？」 李曼愣愣的看着她，迟疑的点头：「你是我的女儿，贺林不会骗我。」 越看，她就发觉眼前这姑娘和她很像，五官之中也有丈夫的影子，不会错了。 「你会爱我这个女儿吗？」 李曼温和的笑道：「我的女儿我当然爱。」她伸手摸了摸刘茵的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给忘了。」 「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要再提了，我只知道，你是我妈妈，你很爱我，足矣。」 「可是，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女儿？」 刘茵起身坐在她一旁：「你太爱我，接受不了我被偷走，还很可能已经没了的事实，所以才选择遗忘。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我来。」 李曼听着女儿的话，一方面纠结为什么会不记得，一方面也想相信女儿的话。 刘茵抱着她的肩膀：「妈妈，不要再想了好吗？不然我会觉得你只喜欢小时候的我，不喜欢长大后的我。」 「不会不会。」李曼赶紧解释：「我喜欢长大后的你。」 虎妞也挤过来凑热闹：「姥姥，那你喜欢我吗？」 李曼看着突然多出的外孙女，赶紧抱过来：「喜欢，姥姥喜欢咱们虎妞。」 没有发生激烈的状况，沈贺林也松了口气，忘记过去不碍事，反正那些是痛苦的回忆，他一个人记得就好。现在他只要妻子记着她有个好闺女，好外孙女就成。 妻子接受了女儿后，沈贺林就想着公开认回刘茵。 他准备在家搞一个聚会，请熟识的几家过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闺女找回来了。 刘茵对此也不排斥，得到她的同意后，沈贺林就召集能抽出空来的儿子，开始准备这次聚会。 或许是母女血缘，李曼在知道闺女的存在后，见天去刘茵店里陪着她。 两人也不干别的，就聊一些往事。 店里还有吴玉和陈勤，两人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说活她的过去。 当聚会开始时，母女两个已经亲密无间。 聚会当天，刘茵一家就早早去了沈家。 这是她第一次来的沈家，也是第一次见到沈家所有的人。 为了这一天，沈贺林下了死命令，不管有什么事情，全都推后，今天一定要回来。 刘茵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她了解过，除开三个嫂子，她有七个侄子。 给嫂子和侄子带了礼物，不可能忘记爸妈和哥哥的那份。 所以他们今天骑了两辆自行车过来，前后都挂的满满的。 本来沈青晨说要开车接他们，被刘茵拒绝了。 他们一到门口，早在门口等着的沈復就往里头喊了一声，马上冲出来几个大孩子，随后，沈青晨他们也跟着出来。 看到妹妹带这么多东西，三兄弟快步上前：「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都是给嫂子们和侄子们的。」 沈青悠手上动作一顿：「就没有哥哥们的？」 虎妞笑道：「当然有舅舅们的，还有姥姥和姥爷的。」 得知有自己的，沈青悠接东西的速度快了许多。 沈青晨：「早知道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我就该去接你。」 「大哥，来都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进去吧，爸妈等着急了。」 一大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门。 今天安排的房子不在大院里，而是在外头，这个房子在李曼名下，因为今天请的人不少，这里空间更大，也更安静。 进屋后，郑向东和刘茵喊了爸妈，又喊了三个嫂子。 「早就想去见你，只是一直不得空，后来又知道你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也不敢擅自去看望你，只能等着安排。」 「咱们今天见了也不晚。」 刘茵了解三个嫂子都是职业女性，有时候工作起来比三个哥哥都忙。 见过三位嫂子，再就是几个侄子了，最小的那三个刘茵都见过，较大的四个纷纷喊了刘茵姑姑，自我介绍一番。 看着这一屋子的男孩儿，刘茵总算知道为啥当年她出生全家会高兴成那样，不怪胡春花会误会。 刘茵带来的礼物是特意挑选过的，妈妈和嫂子都是化妆品保养品，全是让大壮他们速寄回来的高档货。爸爸和几个哥哥，还有几个侄子的也不差，全都是根据他们喜好所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外地的特产。 每个人都得到了礼物，纷纷开心不已。 三个嫂子知道她在做生意，也纷纷围绕着这些来和她聊天。 沈晓一如既往的喜欢腻在刘茵身上。 作为沈晓的母亲，沈三嫂也很无奈：「我之前就听沈易他们说小小很喜欢你，没想到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 刘茵摸了摸怀里的小傢伙：「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喊我奶奶，当时以为他是害怕，将我当成了他的亲人，完全没想过我们原来真的是亲人。」 沈三嫂道：「我平常需要工作，带他最多的就是妈，咱们当时也就当个玩笑听，没往深处想，不得不说小孩子看的更真切。」 第282页 沈大嫂笑道：「茵茵救了沈復他们，让咱们错过了一回认亲的机会，后来她又来了京市，註定是要回咱们家的。」 李曼听着频频点头。 刘茵也觉得生活很奇妙。 虎妞早就和沈復他们一起玩过，现在关系更亲了之后，玩的越发愉快。 唯有郑向东那边，气愤略显尴尬。 之前没认亲，郑向东和沈家三兄弟都相处的很愉快，现在认亲了过后，反倒是『生疏』？ 其实并非生疏，而是沈家的男人们都在重新认识郑向东，琢磨着他是否能配得上自家闺女/妹妹。 沈星他们面对姑父的时候倒没有爷爷和爸爸那样的心思，得知姑父考上京市大学，一个个瞬间敬佩得不得了。 他们之中读过大学或者正在读大学，都认为姑姑的眼光好，找到姑父这么优秀的人。 城市里能考上大学并不奇怪，但在农村，特别是条件不好，没上过多少学还能考上名牌大学，确实难能可贵。 沈青悠见哥哥的儿子和自家儿子对郑向东推崇的很，酸熘熘的说了一句：「有一个大学教授和一个着名医生教了十年，再蠢也能考上京市了。」 沈星们：「……」 郑向东此时确定了，大舅哥们对他意见颇大啊，估计岳父那儿也是差不多。 沈青悠的大儿子沈昭瞄了自己爸爸一眼：「爸，你觉得很简单，那你考一个给我看看？」 「小叔，咱姑父除了考上大学，还是全国英雄模范。」 「对啊，打死过狼群的，全国这么勇勐的能找出多少来？」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先羞愧的就是郑向东。 全国英雄模范全是沾了媳妇儿的光，没他什么事儿，考上大学确实有谢教授他们的功劳。 被沈星他们这么一说，郑向东很想将事实道出，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理智告诉他，这是他的机会，让岳父和大舅哥们改观的机会。 第79章 纪念日 在岳父和大舅哥们前面不能露怯！ 听着沈星们一一数着郑向东的过去, 沈贺林清了清嗓子：「好了, 既然知道你们姑父厉害，以后多和你们姑父学习。」 郑向东谦虚道：「他们也各有所长, 我们互相学习。」 沈家的人从上到下都很优秀, 家教良好, 郑向东这句话也并非假话，沈星他们身上也有他想学习的部分。 刘茵和虎妞在沈家均是如鱼得水, 郑向东刚开始有点坐冷板凳，慢慢聊开了也就好了。 这回请来的人是沈贺林一家子讨论之后挑选的，他们不希望刘茵回沈家的第一次露面，某些人说不中听的话坏了刘茵的心情。 今天一整天，刘茵都过得很愉快。 来的人都很友善, 即便聊到刘茵的过去, 也都是带着欣赏的态度。毕竟能从一个小山村出来京市打拼, 需要的魄力不小。 他们也不会歧视做生意的人，作为内部人，他们知道政策开放是迟早的事情，国家要发展, 经济就必须要跟上。 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很多刘茵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是相辅相成。 郑向东今天也认识了很多人, 有大学生的身份在, 加上他说话进退有度，大家都还挺喜欢和他聊天。 顾礼也来了，看到郑向东长袖善舞, 他莫名笑了笑。 郑向东瞄到他对着自己笑，以为他有事找自己，同说话的人结束话题后，便朝着他走了过去。 「还适应吗？」 「都是长辈，很好相处。」 顾礼喝了口茶：「有没有觉得自卑？」 郑向东一愣，瞄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自卑？」 「丫头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地下，她都能过得很好。而你……」他顿了顿：「好像考上大学，在丫头面前也没什么自信。」 「我，会努力配得上她。」 「要不要给我当干儿子，你一旦成了我的干儿子，不用努力也能配得上丫头。」 郑向东笑看他：「老顾，谢谢你的好意。」 「真的不考虑一下？」 郑向东摇头。 顾礼哈哈大笑起来：「刚刚逗你玩的！当初丫头不愿意参加高考，我刚开始还揣测过她为什么不参加，以为她想让着你，后来才知道她根本就没学习的心思。其实你们两个很相配，她是个肆意生活粗枝大叶的人，而你想得多考虑周全，你们两个很互补。」 郑向东高兴的回答：「我也觉得我们很相配。」 「所以，万事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勉强自己和一些不想结交的人结交。」 郑向东挑眉笑道：「你以为我刚刚是勉强自己和他们说话？」他笑了笑：「我答应过茵茵，会让她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为了这样的未来而努力，我没有半点勉强。」 顾礼清了清嗓子：「原来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不过贺林的闺女能嫁给你，他们应该很放心。你也放心，有沈家保驾护航，你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他的话没说错，今天过后，刘茵的存在已经被整个圈子的人知晓，原本火红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经营了大半年之后，他们三家合伙买了一块地，位置就目前来看有点偏僻，曾经是个废弃的厂房。 简单的修缮过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大本营。而他们现在的生意也不局限于京市，开始向外发展。 第283页 为此，郑向东还联繫道了沈军，问他有没有意向加入。 沈军的很多人都羡慕，但高考恢復之后，不抓投机倒把，单位的效益也越来越差。 很多国营厂子都在谋求转型。 沈军自然也是，他见郑向东在京市的生意红红火火，现在他有意让自己入伙，他又怎么会拒绝。 现在有了宽敞的地方，又增添了一员勐将，他们所经营的物品的种类也变得多了起来。 刘茵知道的牌子，她都让郑向东去和原厂地的厂家签了代理约，年数基本上都是二十年往上。 批发那边有郑向东和二柱、大壮三人，有了大本营之后还请了些工人，刘茵很少去管，她更专注自己的门店。 以前她店里直卖服饰相关的东西，手上的底气变足后，她直接买了几间相连的店铺，弄了个百货公司。 里头不管是贵的家电还是便宜的零食，只要他们有代理的东西，全都在店内能买到。 刚开始她搞这一出，那些批货的小贩们还担心过，怕刘茵抢了他们的生意，后来知道她没有开分店的打算，这才安心。 同时，小贩们也拿刘茵的店面当成榜样，希望能奋斗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店面扩大了之后，刘茵三人也闲了下来，不用像以前那样天天都在店里待客，现在只要一个人每天过去清点一下，看看员工们有没有偷懒就行。 趁着这个机会，刘茵也劝吴玉和陈勤去上夜校增加自己的知识量。 刘茵确实没想过开分店，她的想法是就这一个店面，扩大扩大再扩大，做成后世那种大型百货公司，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请专业的管理人员，想要不被人煳弄，进修是必须的。 作为老闆之一，刘茵也进修，但她选择在家里。 郑向东本身就是学商，加上他在大学，想学什么也更容易，在刘茵提出让吴玉和陈勤去上夜校之后，郑向东主动请缨，想担任刘茵的私人老师。 二柱和大壮看媳妇儿好学，一个个也嚷着要进步，要进修。 生意变得稳定之后，刘茵继续发扬自己的爱好，买房买地，不局限与京市，周边以及进货的城市都有她的足迹。 吴玉和陈勤两个没她那么壕，但也跟着买了一点。 逐渐悠闲下来的刘茵，有了一个新爱好——学习画画。 她没找老师，纯粹在家自己琢磨。 家里的房子，院里的花，金玉满堂都成了她笔下的一景、 起初她画啥啥不像，坚持不懈的练习，终于有了点样子，郑向东和虎妞就成了她的模特。 偶尔她也会背着画板去沈家，那段时间，沈家三个嫂子一知道她要来，赶紧找藉口去工作，不是不喜欢小姑子，实在怕了当模特。 沈贺林和李曼退休在家，也是刘茵除了郑向东和虎妞之外画的最多的人。 爸妈上了年纪，刘茵也不可能折腾，没让他们想模特那样一动不动，只让他们如平常一样相处，当她不存在就好。 刘茵画了许多他们的生活图，从不像到像，最后甚至能从画中看到他们老夫妻生活中的脉脉温情。 将所有想画的都画过一遍之后，刘茵对画画的热情也差不多了。 直到天气渐冷，京市开始飘雪，她才再次拿起画笔尝试以前从未画过的雪景。 过年的时候，郑向东和刘茵是去沈家过的年。 二柱和大壮很想留在京市陪郑向东过年，只是他们的亲人都在清河，一年没回去，他们想回去看看，家里人也想看看他们。 大壮娘这一整年都没答应来京市，但大壮和陈勤已经打算好，开年回京市的时候，一定将她给带上。 沈家人多，加上郑向东一家三口，气氛很是热闹。 金玉满堂也跟着来了，糖糖下的小崽子们也长成大崽子，整个屋子里，不是人就是四脚兽，欢乐得不得了。 吃过年夜饭后，郑向东将金玉满堂送回去，一家三口都留在沈家。 李曼没能记起刘茵小时候的事情，但她和刘茵的母女感情却越来越好，吃过年夜饭就在沙发上坐着聊天。 小点的孩子玩着玩具，大点的孩子直接开始打麻将，郑向东也去凑了一角。 零点的钟声刚过，李曼和沈贺林就各自拿出了三个大红包，其中最厚的一个递给了刘茵。 「茵茵，新年快乐！」 刘茵接过红包：「爸，妈，新年快乐！」 另外一边，郑向东也给侄子们发红包，互道新年快乐。 虎妞也收到了来自姥姥姥爷，舅舅舅妈的红包，一下子成了所有人当中红包最多的人。 守万岁，李曼和沈贺林就去睡了。 沈青晨他们三夫妻也陆续上楼睡觉，小孩子们也个个开始揉眼睛回房睡觉。 唯独打麻将的四个依然在奋战。 刘茵抱着虎妞：「你们别打太晚，我先上去睡了。」 「姑姑，你赶紧抱着虎妞去睡吧，姑父手气太好，我一定要把我输的赢回来。」 刘茵见郑向东身前很多纸条，笑了笑：「那姑姑祝你好运。」 他们打麻将也没赌钱，全用白条当筹码，最开始四个人的白条数量是一样的，一张白条就是一个问题或者让对方去做一件事，相当于后世的真心话和大冒险。 这个玩法自然是刘茵提供的，她觉得这样更有趣味性。 第284页 早上，刘茵醒过来的时候，郑向东还在睡，虎妞也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之后，刘茵就起床穿衣服。 她刚出门，就在楼梯口碰上了有两个大大黑眼圈的沈暮，他是二哥的大儿子。 「你，一夜没睡？」 沈暮拉着刘茵的手：「姑姑，你救救我。」 刘茵苦笑不得的看着他：「昨天输了很多？」 沈暮狂点头：「姑姑，你能不能从姑父那边拿几张白条给我？」 「愿赌服输，我帮你，岂不是帮你出千了？」 「姑姑，沈星和沈旬昨天就计划好了要整我，他们一定会让我做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姑姑，求求你了。」 这么大一个孩子对着她撒娇，她还真吃不消，不是被可爱到，而是有点被噎到。 「你别摇。」 「姑姑，你就答应我吧，你答应了我，我马上回房睡觉。」 「……」 刘茵深唿吸：「我只给你拿三张出来，怎么说你输了，不能什么都不做。」 沈暮犹豫了一会儿，笑道：「谢谢姑姑。」 刘茵瞄了他一眼，回房去找郑向东的白条，她心向着丈夫，拿着白条先数了一遍，确认郑向东真的赢了之后，才从里面抽出三张来。 走到房门口，她将白条递给沈暮：「快回去睡吧，瞧你两个黑眼圈重的，还以为被人打了。」 沈暮接过白条：「谢谢姑姑，姑姑，我回去睡了。」 看他一熘烟的跑了，刘茵站在原地深深的嘆了口气。 恰好，沈青武上楼来，瞄了眼儿子的背影：「妹妹，他找你麻烦了？」 刘茵摊手：「昨天输的很惨，正在找法子补漏。」 「太不像话了，既然输了就得勇于承担，我去说说他。」 刘茵赶紧拉住他：「二哥，他愁了一晚上，先让他睡一会儿吧，而且等他睡醒了指不定更愁。」 沈青武想到昨天妹妹说的玩法，确实……有点让人发愁。 「行吧，看在你面上，我不找他。」 昨天四个人一直到中午才醒，直接起来吃中饭。 饭后大家坐在客厅，沈星就将白条拿出来。 沈暮偷偷瞄了一眼姑父，将自己的白条拿出来。 昨天他们都已经算好了，沈星直接盯着沈暮，笑嘻嘻道：「是该问你真心话呢，还是让你大冒险？」 「那你把握好机会了，你只有两次机会让我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沈星震惊的看着他，快速的将他手里的白纸条拿过来数了数：「怎么可能？你昨天明明差五张！」 沈暮偷偷看了姑姑一眼笑道：「姑父好，还了三张给我。」 「姑父！」 郑向东看了笑着跟岳母说话的媳妇儿一眼：「正好你们一人少两张，我放弃得胜者的优势，你俩相互问问题吧。」 说完之后他递了三张白条给沈旬。 昨天最大的赢家就是郑向东，输得最多的就是沈暮，最少的是沈星。 沈旬一看沈星将白条拿出来，心里就惴惴不安，没想到姑父居然将他输的还给他！ 「谢谢姑父！」 沈星见状不干了：「姑父，你偏心，给他们不给我！」 郑向东笑笑：「你是大哥，要学会有担当。」 沈星：「……」 刘茵也跟着打圆场道：「你们赶紧真心话吧，我们在这儿坐了这么半天，就是等着这一刻。」 沈星视线一转，所有人都盯着他和沈暮互相伤害。 「大哥，你是老大，你先来。」沈暮还是挺嫉妒沈旬，但他知道人要知足，现在他和沈星同样都差两张，他要是对自己不客气，自己也不会对他客气。 沈星盯着沈暮：「出去摸金玉一下。」 早上吃过早餐，刘茵就回去将金玉满堂给接了过来，现在正在院子里玩。 沈暮瞪大了眼：「大哥，你好狠！」 沈星得意的朝他笑了笑。 虎妞知道他们在玩游戏，立刻拍手：「我把金玉喊进来。」 在门口喊来金玉和满满之后，刘茵帮着将它们的四个脚擦干净，又看看身上有无雪花，才让它们进来。 此时，刘茵低声跟虎妞说了几句话，虎妞又摸着金玉和满满的毛和它们说话。 门口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大家都没听到她们说的什么，只看到在虎妞的抚摸下金玉和满满都特别乖顺。 沈暮看着姑姑和虎妞，还没开口，沈星就喊道：「不准找姑姑和虎妞帮忙。」 心思被戳穿，沈暮眼睛都红了，他抬脚磨磨蹭蹭的朝着金玉走去。 金玉趴在满满身边，她们常来沈家，知道这是熟人，不能攻击，因此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并无多的动作。 沈暮吞了口口水，慢慢蹲下：「金玉，我能不能摸你一下？就一下，除了摸你我什么也不会干。」 金玉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自然没有应答。 所有人也全心看着这一幕，刘茵刚刚已经偷偷告诉过李曼和沈贺林，金玉等会儿不会有过激的反应，让他们不用担心。 其他不知道的全都在想着金玉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想开口让他们别玩了。 只是家里两个长辈都没说话，甚至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扫兴。 第285页 想着金玉和满满平时特别听刘茵和虎妞的话，现在她俩都在这儿，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沈暮自觉这是默认了，慢慢的伸手过去，摸了金玉一下。 金玉在他伸手的时候就冷冷的朝着他看，察觉他摸了自己一下又赶紧收回手，还识趣的走开，便也没什么反应。 沈暮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活像劫后重生一般。 其他不知情的人也是同样的感觉，没出事就好。 沈暮拍了拍胸，笑嘻嘻的朝着沈星看去：「大哥，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去亲满满一下。」 「沈暮，你别忘了我还有一次机会。」沈星咬牙切齿。 他们都知道金玉和满满是一对，虽然动物界表达亲密的方式和人不同，可也不代表他能随便去亲满满一下啊！ 沈暮哼了哼：「我也还有一次。」 沈星起身，快速的抱着虎妞朝着满满走去，满满看到虎妞特别热情，主动站了起来，沈星也就在此时，矮身亲了满满一下。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沈星已经完成任务。 看他这么轻松的就过了关，沈暮嚷道：「你耍赖！」 他们都知道虎妞和满满是一起长大，有虎妞在手，满满绝对不会反抗，金玉也不会攻击。 沈星顺势亲了虎妞一口，将她放下：「你又没说不准我找虎妞帮忙。」 沈暮气的牙根都在痒。 旁边看戏的人却都异常开心，李曼甚至催促道：「快点快点，你们每人还有一次，这回不准骚扰金玉和满满，糖糖一家也不行。」 两人刚刚都经歷过了大冒险，接下来不约而同选择真心话。 依然是沈星先问：「你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不准说谎。」 在场的人不仅有长辈，还有弟弟妹妹，沈暮实在难以启齿，狠下心：「就是你知道的那次！」 沈星装傻：「哪一次？」 「就是七岁那年，我们一起睡觉那次。」说完沈暮就闭上眼，不想去看旁边人嘲笑的目光。 大人们都是善意的笑，几个小的就不同了，全都捂嘴偷笑，觉得自己知道了个天大的秘密。 然而，沈星一副终于真相大白的样子：「我说那年就是你尿的床，早上起来还诬陷是我尿的，让我被笑了好久！」 沈暮没什么好说的，他为了转移话题，立刻反问：「大哥，你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不准说谎。」 沈星耸肩：「我不记得了。」 沈暮急赤白脸，完全不信：「怎么可能？」 「尿床这种事情都是小时候发生的，谁还特意去记着。」 此时，沈暮也知道自己上当了，拉着沈星就要出去决斗。 这齣戏让大家都乐得不行，前面跟着担心，后面听着好笑。 沈旬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小姑父把他的白条还给他了，不然不知道得怎么出丑呢。 几个小的也商量着他们等下私底下也玩，他们不会和哥哥们一样傻，这么多人看着，说出丑事来多丢人啊。 笑过乐过，李曼笑道：「这个游戏还挺好玩，以后能多玩玩。」 刘茵：「他们太认真了，本来是游戏，就是图个乐子。」 沈贺林：「沈暮还是太嫩了，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还得再歷练歷练。」 「父亲说的是，我也觉得这小子得再练练。」沈暮的爸爸沈青武面带笑容回道。 在刘茵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游戏也在沈星沈暮的圈子里流行起来。 年过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刘茵也开始了生意上的事情。 转眼到了虎妞生日的前一天，郑向东又带回来一个大包裹。 吴玉和陈勤正在同刘茵商量第二天准备什么菜，看到这个大包裹，立刻笑道：「又是刘祖寄来的？」 郑向东将东西搬进来之后，回道：「嗯，说是给虎妞的礼物，还有些粮食。」 「刘祖真是不错，以前你们来京市，就总给你们寄东西，现在知道嫂子和他没关系了，他逢年过节还给寄。」 「他现在确实好，以前你们是不知道，他又多跳脱。」刘茵起身将包裹拆开。 给虎妞的礼物是一套书，前些时候虎妞还说过。 过去一年，刘祖做生意很拼，刚开始在县城弄了个小摊，赚了钱之后，就准备在县城租个店面。 后来出了非亲生的事儿，当时沈贺林给刘家的钱不少，刘祖直接将这钱拿了一部分出来，连同手里的去省城租了个店面。 省城的生意比县里更好做，有钱之后他就时常给刘茵打电话，节日寄东西，或者看着什么好的也会寄，地里丰收了也会寄。 总之，刘茵收到包裹最多的就是刘祖给寄来的东西。 她有点知道，这个弟弟在补偿自己，只可惜，他想要补偿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假如她在，现在也一定会很开心。 「我以前听大壮说过，说刘祖小时候很多狐朋狗友，要不是嫂子，他现在指定是个二流子。」 刘茵将包裹里的东西分别放好：「只能说他本质不坏，不然不管我怎么吓他，他都不会改。现在他改的很彻底，也证明，他底子是个好的，纯粹是被他娘给惯坏了。」 吴玉和陈勤觉得是这个理。 虎妞的生日过去，进入五月份，天气也逐渐变暖，刘茵又将她的画板找了出来，外出採风。 第286页 这天，她随便找了个公园，画着路上的行人和风景。 前面不远处有一群老头子在下棋，旁边还有人在打太极。 正当刘茵画着下棋的老头子们时，突然一个人拿着一朵玫瑰花朝着她走过来。 她停下笔，那个姑娘直接将花递给了她。 「给我？」 姑娘没说话，笑着点头，将花塞到她手里。 看着姑娘送完花之后小跑离开，刘茵脑子空白了一秒，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花。 她还没想明白呢，接下来就有不少姑娘小伙子排着队给她送花。 都也不说话，笑着将花递给她，然后离开。 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让刘茵不得不打开自己的精神力。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人，也觉得自己可能坏事了。某人给她的惊喜，好像被她戳破了…… 笑着接下每一个人递过来的花，旁边那些下棋、打太极、跳舞的人全都围在她身边，她俨然成了公园一景。 终于，她看到的那个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和平常一样，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身上满是儒雅的书卷味。 刘茵坐在那儿，怀里抱满了玫瑰花。 郑向东单膝下跪，递上最后一朵：「跟我走，好吗？」 刘茵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他的花，只是从未有过这么大的阵仗。 「帮我把画板收好。」 郑向东含笑：「会有人善后。」 刘茵还想问，就看到二柱飞快的推了一辆自行车过来，递给郑向东后，麻利的开始收刘茵的画板。 让媳妇儿坐上后座之后，郑向东才上车。 而在原地，大壮也从旁边出来，手里拿着的相机已经将刚刚的画面全都留影。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闻着阵阵花香，刘茵心中有很多猜测。 回想过去的生活，一切正常，身边的人都没露出过半点异状，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当自行车停在小洋楼门口时，她又不确定了。 小洋楼被装点得很喜庆，刘茵就这么被傻乎乎的拉进屋。 陈勤和吴玉也在，还有她三个嫂子，以及林芳。 她们一看到刘茵，就拉着她进了一间房，分工明确的开始给她打扮起来。 陈勤为了这一天，去理髮店和人学了很久的盘头髮，沈三嫂化妆最好，此时也在给她描眉画唇。 她每次一开口，不是吴玉说『不能动』，就是三嫂说『口红歪了』。 以至于她进来之后想问都问不了。 妆发完成之后，几个人驾着她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开始伸手帮她脱衣服。 刘茵揪着领口不让她们解扣子：「你们想干什么？」 「帮你换衣服呀。」 「快点，他们等下就要过来敲门了。」 「茵茵，别反抗。」 「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们都有，不怕哈。」 几个女人实在太生勐，又都是刘茵的熟人，她实在不能动粗，半推半就下就被她们给得逞了。 换上一整套的中式婚服，沈大嫂又将她拉回梳妆檯前给她带上金饰。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刘茵晃了晃神。 吴玉看了看手錶，离预定的时间还早，领着刘茵坐在床上后，她们也都找位置坐下休息。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瞒着我的？」 六个人相互看了看，吴玉第一个说道：「两个月前，东哥让我们不要告诉你，我们瞒得可辛苦了。」 林芳走到桌边，将散开的玫瑰花一支支理好，还让沈二嫂帮忙，找了跟缎带将花绑住。 沈三嫂笑道：「听说一百朵玫瑰花代表着白头偕老，向东为了找那九十九个俊男美女，可花费了好大的心思。」 陈勤也深知内情：「找九十九个小伙子大姑娘在大学里很容易，可要一个个摸排人家的品行，东哥确实费心了。」 林芳闻着绑好的玫瑰花：「不说那九十九个人，光说这一百多玫瑰花都得来不易。」 刘茵看着那束玫瑰花，耳边听着她们的话，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心中更是如蜜糖般甜蜜。 外面突然热闹起来，繁复的敲门声响起，像似同时有四五个人在敲门一样。 沈三嫂站起来后直接走到门边：「说是补办婚礼，可婚礼的流程不能简略，红包从门缝塞进来才给开门。」 刘茵坐在床上听着那边讨价还价，里面说红包少了，外面说真的没钱了，私房钱都拿出来了，里头立刻抓住私房钱开始攻击。 真好，这是属于她的婚礼。 刘茵欢乐的看着他们，直到门被撞开，郑向东拿着一束捧花慢慢的朝着她走过来。 两人结婚多年，自然不用求婚，但郑向东依然单膝跪地，将戒指拿了出来：「你愿意被我拴住一辈子吗？」 刘茵笑着点头。 从房里出来之后，他们直接来到户外，今天来的人很多，都是刘茵认识的。她还在人群中看到了老谢，老宋，大队长，刘祖，二柱的父母和哥哥一家，甚至还有沈军一家。 他们走到最前方的矮台上，郑向东看着媳妇儿，又看向大家。 「感谢大家今天抽空参加我和我爱人二十年结婚纪念日！我们相识于微时，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所以在今天，我希望能给她补办一个圆满的婚礼。」 第287页 郑向东面对着刘茵：「二十年过去了，我至今还记得我们结婚的第一天，我生病躺在床上，你跟我说出去找吃的，让我好好休息。正是那番话，让我原本黑暗的世界亮起一道光。」 「是你撑起了我们的小家，也是你让我对生活充满信心和期待，更让我有了无限的斗志去面对未来。」 「今年，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接下来的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甚至七十年八十年，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过。」 他的话很平实，而过去的一幕幕都出现在刘茵脑海中，眼泪不住的流了出来。 郑向东给她拭泪：「别哭，今天咱们都要高高兴兴。」 刘茵含泪点头。 既然是补办婚礼，又是中式的礼服，自然要拜天地。 刘茵的父母遗憾找到女儿的时候，女儿已经嫁人生子，现在补办婚礼，相当于他们没有缺席过女儿人生一个重要的日子，两老都十分高兴。 郑向东和父母断绝亲缘，但他早有准备，请来了大队长。 从小，郑先进就对郑向东照顾有加，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大队长也没忘记帮他，对他来说，大队长犹如他的父亲。 礼成之后，刘茵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出来敬酒。 每到一桌，都能让郑向东和刘茵涌起无数回忆，每敬一杯酒，都有无数的话想说。 李曼和沈贺林有很多话想对两夫妻说，也许是太过激动，说了半天还没说完，最后还是沈青晨过来将二老劝住，让他们接着敬酒。 郑向东偶尔给郑先进寄东西回去才会收到他的信，大致知道他们的近况。 现在亲眼看见，他由衷的为两个孩子高兴。 「向东，刘茵，祝愿你们长长久久，永远都开开心心。」 「叔，谢谢你能过来。」 「你都把我当你爹看了，我儿子的婚礼我能不来吗，以后要对刘茵好，出息之后可不能学别人的坏习惯。」 郑向东握着媳妇儿的手：「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老顾、老谢、老宋他们单纯的送上祝福，没有多说。 等到二柱们那一桌时，话可多了。 先轮番敬了一杯之后，二柱就拉着刘茵说起了他东哥做了一切。 就她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也是他找了好几个师傅，才有一个答应帮忙做。 金饰就更难得了，先前破四旧，这些东西都是禁忌品，做这些东西的师傅也都隐姓埋名。 现在开放了，但人家害怕，好几个都不敢答应。 至于玫瑰花就更难寻了，要弄到一百支品相好的，不光是金钱，就是精力耗费也不小。 刘茵感动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看二柱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她赶紧说道：「二柱，你再说下去，吴玉今天该不让你回家了。」 二柱回头就看到自家媳妇笑眯眯的看着他，他陡然一寒。 东哥对媳妇儿的这份心，他们确实比不上，不过，他是真的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今晚他不会好过。 接下来是大壮，有二柱的前车之鑑，大壮只送上了祝福，其他啥也没说。 沈军和刘茵好久没见，她知道郑向东和沈军现在有生意往来，但看到他，她还是挺高兴。 「沈老闆过来也不打声招唿，今天看到你，我真挺意外。」 「先祝你们永远幸福美满。」沈军笑了笑：「你可不能埋怨我，向东为了你，联合这么多人瞒着你，我作为兄弟当然不能拖后腿，看到你今天笑得这么开心，我们藏着算什么，就算不出现也行。」 「是是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向东生意上让一让我，什么辛苦都值得。」 刘茵笑道：「你真是一点没变，要不是知道你这人挺仗义，我都会觉得你势力的很，句句话离不开赚钱。」 「没办法，谁让你有人养，而我要养家呢。」 沈军的媳妇儿听他开玩笑越来越夸张，立刻拧了下他的腰，又笑着恭贺他们。 紧接着是郑向东的大学同学。 他们一看到刘茵过来，就抱怨说没能选上给她递花的任务，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郑向东上学的时候结交了很多朋友，关系比较好的也会带回家里来玩。 他的朋友知道他很早就结了婚，还有个闺女，都非常惊讶。 特别是知道他来上学都带着老婆和闺女，一个个觉得他这人真是没的说。 大学里知青偶有抛妻弃子的传闻，也有郑向东这样农村考来的抛弃糟糠的事发生。 没见到刘茵的时候，郑向东的朋友都觉得他负责任，有担当。 可等到他们见到刘茵，了解刘茵后，瞬间觉得这就是他们嚮往的婚姻。 当郑向东说要补办婚礼和结婚二十周年纪念的守候，作为兄弟，他们一个个都十分踊跃。 然而，他们没想到兄弟只当他们工具人，完全不让出现在台前，还美名其曰怕媳妇儿看到熟人会洞悉一切。 婚礼办的很成功，二十年的结婚纪念日也令人印象深刻。 夜晚。 刘茵洗过澡，看到郑向东坐在床上等着她。 「瞒着我给了我一个这个大的惊喜，想要什么奖励？」 郑向东抱着她：「奖励你永远陪着我。」 刘茵倾身亲了他一下，犹如盖章一般：「批准了。」 第288页 两人躺到床上，郑向东才问：「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特别是见到以前的朋友：「沈大哥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两天了，为了不让你发现，这两天他们都不敢出门，吃饭什么也都是陈勤送过去，可把他们憋坏了。」 刘茵笑道：「让他们在京市多待两天，咱们陪着他们好好玩玩。」 「媳妇儿，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夜。」 刘茵见他半侧着身子过来，笑了。 二十年过去，这个男人的样貌越来也成熟，也越来也能让她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