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家养小王子》 第1页 《大佬的家养小王子》作者：墨千榕【完结+番外】 文案： 美貌戏精明骚实怂的机械师受vs出身世家人狠话不多的机甲战士攻 阿瑞斯穿成了个金髮美少年。 这少年逃婚离家，先被星际海盗拐卖，又被送给大佬当贡品，不能更惨。 为了活的舒服点，他天天对大佬厉北辰示爱，深情人设艹的炉火纯青。 大佬被他「深情」打动，决定回应他。 太可怕了，必须逃走！ 厉北辰随手捡了个皮白肉软的小兔子，很快就发现这兔子有钢牙飞毛腿，跑的比谁都快。 但是没关系，他有钢筋铁骨，不怕钢牙！ 搜遍星海抓回兔子，扣在家里每天问一遍，还敢不敢骗人？ 钢牙小白兔叼住他的唇，特别硬气，「从头到尾都没骗过你~」 内容标籤： 科幻 豪门世家 星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瑞斯 ┃ 配角：厉北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逃婚逃到了未婚夫碗里 第1章 「滚开！」 阿瑞斯奋力吼了一声，实际上发出的声音和猫崽子也没什么区别，浑身骨头仿佛都被碾了一遍，实在太疼了。 眩晕、耳鸣轮番上阵，好像有只大手在死命拧他的脑袋。 想到被捆过来时的所见所闻，阿瑞斯用力咬了一口舌尖，嘴里溢出血腥味儿的同时，整个人一激灵清醒过来。 他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搞清楚是谁暗算了他。 阿瑞斯生长在一个用来处理机械废弃物的垃圾星。 生存环境恶劣，他却没受什么苦。 收养他的老师手底下有整个垃圾星最大的拾荒组织，靠着拆卸零件、拼装倒卖物资，把阿瑞斯养的同宜居星的富家小公子没什么区别。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他阿瑞斯差不多就是整个星球的小王子了。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了二十年，今年新年后的一天，老师外出归来突然旧伤復发去世。 阿瑞斯悲伤了两个月，才在组织里几个叔叔的帮助下，收拾起心情，扛起组织的重担。 他下了决心，要像老师那样，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想的容易，做起来有点难了，老师走的太急，遗言都没来及交代，最重要的出货途径组织里谁都不知道。 不过阿瑞斯很乐观，他有整个星球最好的技术，不愁装配的东西没人要。 组织里的其他人却很丧气，发愁了几天后，似乎对老师一直把持这些信息也有了怨气。 「竟然连你都不知道吗？」 听了几十遍这样的质问后，阿瑞斯忍不住发了一回火，「没有老师我们就活不下去吗？就不能自己努力找路子吗？要不是你们这些懒成这样，老师会累的旧伤復发吗？」 那之后就没人在他面前试探着念叨了。 阿瑞斯过了一段清净日子，等他把仓库里的储存的零件都装配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装到配件不够了，他就跟往常一样驾驶着维生仓去垃圾山拆了。 再一睁眼，就从星球小王子变成了星际海盗牢房里的奴隶，好像还被人进行了生化改造。 不仅肢体有异样，大脑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混乱的不断回闪不属于他的记忆。 阿瑞斯记得，他在垃圾山拆东西时，天空中有两艘小舰艇打起来，光束武器的余波扫过堆叠松散的垃圾山。 他被一块滚落装甲外板残骸砸中，昏过去之前看到了赫柏和几个叔叔互相撕扯的身影，再一睁眼，就出现在这里。 几个叔叔不是记忆中和蔼的样子，反倒表情狰狞，赫柏鼻青脸肿、衣服上都是血污。 而他目前呆的地方，是某个星盗组织的奴隶监狱，据说刚发生了一场械斗，死伤无数。 他本人，浑身剧痛，伤势严重，有人将他送给新任狱霸当奴隶。 从被砸晕到现在这个境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瑞斯一思考就头痛，又冻的瑟瑟发抖，只能蜷缩着用力拽住身上的一块织物，试图把自己裹紧一点。 没想到麻布片脆的不禁扯，刺啦一声裂开。 旁边忽然传来带着恶意的闹笑。 「呦，这小子识相，自己就脱了。」 「看起来是知道自己被送来做什么的。」 「皮肤真白，金髮？欧罗巴的纯种吗？我还没试过这种。」 「嗨，着什么急，等老大用过之后，嘿嘿……」 那人说着，忍不住就伸手过去想摸小奴隶挺翘的屁股。 阿瑞斯浑身恶寒，用力前扑躲开，整个人灰头土脸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他好像明白自己被送来是做什么种类的奴隶了，比身上的寒冷剧痛更可怕的冷从心底透出来。 垃圾星上也有各种团伙的，那些大佬身边，总带着这样的人。 人形宠物，作用…… 不用想就知道很可怕。 周围至少围着七八个人，打不过，没办法逃走。 阿瑞斯再次深吸一口气，先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哇，这小身条，看起来又软又韧。」 「肯定经验丰富的很，据说是北区最漂亮的一个。」 「最漂亮的当然留着卖出去，干净的价格才高。要不然老大也不收呀。」 第2页 「噫~干净的雏儿，你信吗？」 「谁知道呢，啊哈哈哈哈哈！」 ……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忽然结束，轰然齐声道，「老大！」 阿瑞斯眯着眼睛，看到一双靴子走到自己脑袋附近。 靴子的主人俯身捏住他的手腕，像拎一只小动物一样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肩胛骨的牵拉带着他浑身剧痛，阿瑞斯发出一声幼猫般的痛叫。 那人身上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眩晕、想吐，他咬紧牙关忍住，不知道这人什么性格，先乖一点。 厉北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贡品，甚至掐住他的下颌抬起来看了看脸，看完挑眉露出一个冷笑，「这破烂娃娃一样的傢伙，北区有脸送？卖不出去的吧？」 阿瑞斯心口一缩，不好，他看不上我。 老大不要的，就会被丢给刚才那一群嘻嘻哈哈的东西，打不过，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在一个人手里逃生，显然比对付一群容易。 怎么办？ 阿瑞斯又在自己嘴唇上咬了一口，勉力睁开眼睛，踮着脚尖站稳，借着手腕还被掐在人家虎口中，乖巧地顺势靠过去，气若游丝道，「求、求求你……」 厉北辰本来已经要把人丢开，闻言皱眉嗤一声，「求我什么？」 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心照不宣地大笑，「哇，还挺会邀宠的。」 求你接收我，求你不要把我扔给旁边那群人…… 阿瑞斯心里翻个白眼，还能求什么？ 小爷得活下去！ 当然表面上不能这样，阿瑞斯回忆曾经见过的「宠物」，用脸颊去贴那狱霸的手腕，乖巧地蹭蹭，从嗓子眼里挤出九曲十八弯的吶喊，「要我……」 两个字，嗯，两个字就够了，这两个字也是他的极限了！ 他缓缓吸气，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内脏应该也有挫伤，唿吸都是剧痛，还要装成这幅鬼样子求人，这辈子最惨的一天了。 厉北辰神情莫测起来。 围在旁边的人神经质一般地大声闹笑，「呦，不愧是老大，一眼就被看上了。」 「辰哥辰哥，你没看上的话，赏给我吧。」 「滚，老子资歷比你早，要给也是给我。」 …… 啊呸！一群渣滓！ 阿瑞斯咽一口口水，痛的浑身颤抖，不得不继续邀宠，「我只跟最厉害的人！求你，我想活下去……」 最厉害的吗？ 厉北辰表情更加微妙，抬眼四看，周围那群人接触到他的眼神，一个个仿佛被割了舌头，瞬间鸦雀无声。 他满意了，拎起那个软面条一般的小东西拖回自己的舱房，「满足你。」 刚才还肆无忌惮开玩笑的人群噤若寒蝉，互相对视。 ——我们是不是得罪老大了。 ——显然。 ——我做了什么？ ——老大不要的东西，也不是你能觊觎的。 舱房门一关，厉北辰丢垃圾一样把手里的人扔下。 阿瑞斯扑倒在一块硬硬的板子上，一点点撞击就让他痛的趴伏着浑身痉挛抽搐。 卧槽，这个狗东西，这样对小爷，等我缓过来…… 厉北辰在房间里唯一的床铺上坐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缓慢地擦，偶尔抬眼看一下对面地上的小可怜，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 又心软了，现在救了他也未必能活下去，有了希望再失望，还不如刚才给他个痛快。 在星盗的势力范围内，这样的孩子太多了。 比他更惨更可怜的不计其数，根本救不过来。看多了，同情心就磨没了，力所不及，同情无用，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眼前这一个，看伤势熬不过今晚。 等明天早晨，把他的尸体丢到外太空，免他死前被外边那些人折磨、免他死后被某些组织利用。 这是厉北辰能给出的最大仁慈。 阿瑞斯不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自己的尸体。 剧痛过后，身体的感知能力恢復了一些，他抠了抠指尖，碰到一点柔软酥脆的织物，不知道是什么，比冰冷的合成金属地面舒服得多。 努力眨眨充血的眼睛，他眯着眼睛把视线转向个拎回自己的人，混沌的大脑拼命思考，这个人喜欢被恭维，刚才应该是那个「最厉害的人」让他做了决定。 有偏好就能用，反正眼前也只有这个人可以选了。 他挣扎着换个姿势，努力表现的恭敬服帖些，张嘴时嗓子眼里还含着血腥气，「……大人？」 厉北辰目光仍旧定在匕首上，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大人，谢谢您救我。我愿意成为您最忠心的奴僕，」阿瑞斯喘口气，观察着他的神色，回忆那些宠物的做派，「我是您的了。」 厉北辰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态度漫不经心，「嗤——」 求生欲倒是强，可惜星盗纵横的区域，智慧生物命如草芥，漂亮乖巧的小跟班毫无用处。熬过今天晚上没变成尸体再说吧。 久久得不到回应，阿瑞斯胸口发凉 身上的伤口需要救治，否则活下去就成了空话了。 积攒了一点力气，他把自己滚到那人脚边，努力把额头贴到他的膝盖上做出臣服的姿势，「我知道您是这座监狱里最厉害的人，只要您想……」 第3页 厉北辰任由这软绵绵凉飕飕的小东西贴在自己小腿上，仍旧兢兢业业地擦自己的匕首。 但是这对阿瑞斯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个人没有踢开自己，看来确实是喜欢被人奉承恭维，那么求救治可能有用。 心神一松之下，他又晕过去了。 看吧，熬不过去…… 厉北辰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把匕首插回靴筒，俯身把软绵绵的小东西扔回对面的板子上，自己躺回床上，飞快睡了过去。 舱房里的光源灭掉，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一声模煳的呓语。 「小爷弄死你！」 厉北辰睁开眼，是那尸体预备役，四小时了，竟然还活着呢。 就算伤好了，这小东西也活不了多久。 说梦话可不是个好习惯，不是泄露自己的秘密，就是泄露别人的秘密的癖好，割了舌头都不保险吧。 这念头掠过脑海的瞬间，小东西又哼唧了两声。 「……不，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呵，是个有故事的孩子。 厉北辰盘腿坐起来，抱臂想了一秒钟，拎起自己铺上的毯子，粗暴地扔到对面，在那尸体预备役上堆成一坨。 长日无聊，如果这小东西明早还活着，可以听个故事。 权当解闷儿。 阿瑞斯胸口憋闷且剧痛，好像有人在身上堆了千斤巨石压得他不能唿吸。 一夜乱梦，醒来后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徐徐伸手到眼前，用力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我的手！ 原来不是身体被改造了，这分明是别人的身体。 头已经不疼了，睡梦中涌入脑海的那些记忆是真的！ 这个身体名叫莫斯，出生于星际联邦的一个小国，家族经商，十分富有。 自治附属小国拥有自己的法律，莫斯所在的国家，一直因为人口过少实行半强制婚姻匹配制度。 所以他一成年就被户籍管理系统安排了婚事，对方是与他阶层差不多的一个男青年。 这个对象具体情况莫斯不太了解，从仅有的信息判断，他的家庭掌握国家一条重要的矿脉，巨富，常年卧病在联邦中央星休养兼学习。 背景条件如此之好，一定能帮助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莫斯的父母兴高采烈地同意了匹配结果。 原身莫斯却不愿意。 什么身体不好在中央星休养学习，鬼才信呢。 应该是在中央星花天酒地完全不学习才对吧，他们学校里这样的有钱人多了去了。 「我们家穷到需要出卖孩子的婚姻求发展了吗？」在这样质问毫无结果之后，莫斯果断逃婚了。 然后就是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没什么生活经验的小少爷，在太空港遇上了声称可以一站式服务的旅行社，被骗上星盗船伪装的货船，上船就被打晕，变成了奴隶监狱里待出售的商品。 这一次被丢给新狱霸，也是看原身伤重活不了了。 阿瑞斯反覆打量着骨节修长秀美的手指、皮肤白皙的手臂，这不是我。 那我呢？在垃圾山上被砸死了吗？ 厉北辰躺在他对面，看似在熟睡，实际上在他睁眼的瞬间就醒了。 精神力放开，嚯，那会说梦话的小东西，还没死呢。 而且醒来后的反应，很有趣啊。 第2章 门外传来咔咔地脚步声，负责服侍厉北辰生活的奴隶把声音压得很低，「大人，早餐准备好了。」 是叫小金还是小银来着？ 厉北辰想了一秒，不记得了，他翻身坐起来，「送进来吧。」 合金大门滑开，双腿膝盖以下都是机械的女孩跪坐在门口，悄无声息地推进来一个餐盘。 餐盘上放着几支营养液和一杯清水。 在空气都稀缺的地方，混到老大也就这待遇了。 厉北辰嫌弃地瞥了两眼，硬着头皮吃了两支，水只喝了一口就丢开了，这古怪的口感，还不如喝王不救那个神经病做的毒药。 小金等了半分钟，见没有别的吩咐，就恭敬地伏低身体，把额头贴到手背上，双膝转向贴着外墙跪好。 合金大门重新关上。 来到这里十五天，厉北辰已经对这种出自古地球的跪姿免疫了，在大门闭合的瞬间就重新躺回去，闭目养神。 他是个懒人，连续十几天都在打群架，实在很厌烦，心累。 要不是为了这间整座监狱里唯二有门的房间，他能苟到其他同事全部潜进来再动作。 人躺下了，精神力的触鬚游走出去在监狱里晃悠。 这座建筑位于一个废弃矿星的卫星带上，两栋球形生存区用舰桥相连。 厉北辰来的第一周，就先打服了前任狱霸，又干掉了星盗守卫，成功占据整个南区。 北区的头头是典狱长本人，昨天气势汹汹来平叛，不出意外被一顿揍。 厉北辰掐着他的脖子要来了许多物资，才丢垃圾一样把人扔出去。 现在北区一片喊杀，打成一团，显而易见那个典狱长没活过昨晚。 混乱会持续到出现新的老大为止。 厉北辰收集完信息，就收回了精神力触鬚，有点无聊，翻身坐起观察对面呆滞的小东西，「喂，小孩儿。」 阿瑞斯眼珠缓慢地转了半圈，对焦，看清他的样子，一下子从换了身体的震惊中抽离出来，「……大、大人！」 第4页 这弹起来的样子，很像被电击的活鱼啊。 厉北辰眯起眼睛，「姓名、性别、身份。」 阿瑞斯咬住舌尖，「阿瑞斯，呃，男，身份……」他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学外边的那个奴隶一样跪好。 厉北辰指尖一转，靴筒里的匕首飞到指尖转了个花儿，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阿瑞斯打了个激灵，想抽自己一巴掌，错了。 刚才应该说叫莫斯，阿瑞斯的身体很可能已经死在垃圾星了。 可是都说出口了，他硬着头皮把嵴背压的更低，「尊贵的大人，我来自联邦下属的怀斯特公国，是被星盗团拐卖的。」 尊贵的？ 厉北辰差点喷笑出来，凑近、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绷紧脸，「脑袋抬起来。年龄？」 阿瑞斯顺着下颌的力道微微抬头，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让他不能自控的发抖，「二、二十岁。」 「哦，细皮嫩肉的，」厉北辰恶意地挑起一侧嘴角，「看起来挺好吃的。」 物资匮乏的星盗团饿了可能会吃任何东西，并不会在乎那东西是不是同类。 「不！」阿瑞斯抿唇感受刀锋微妙的角度变化，试探求饶，「不要吃我、我……」 我家里出得起赎金？ 不，不一定，这个身体莫斯的家里用育儿舱批量生了十一个孩子，他是倒数第四个。 他的父母平时锦衣玉食养着孩子，关键时刻却会为了商业利益，随便就同意系统匹配的婚姻。 那么他们会冒着风险和星盗接洽救他吗？ 不可能。 而阿瑞斯还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他得逃出去，然后想办法回垃圾星看看。 他死了，赫柏他们几个怎么样？还活着吗？ 没办法了，他闭着眼睛沖刀锋扑过去，像昨天一样抱住厉北辰的腿，「大人，比起成为储备粮，我还能做更有价值的事情。相信以您的英明，会愿意让我活下去吧。」 「哦？不让你活着就不英明了呗。」厉北辰脚尖一晃，把他甩开。 看起来就这小东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软绵绵。 阿瑞斯趴伏在地，目光掠过自己带着伤痕的白皙小臂，昨天北区把他送来的时候，简单沖洗了一下，还挺能见人的。 再打量一眼厉北辰衣服内外的口袋，看起来有药剂、有武器、还有通讯工具。 干了！ 他把破布片一般裹在身上的麻布撕开，重新乖巧地趴下去，学着曾经见过的那些「宠物」的做派，嗓音低哑地暗示，「您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我很愿意成为您的人。如果最后一定要死，那我也想……」 哈，那你这辈子见过的男人真挺少的。 看走眼了，不但不软绵绵，还有心计、又能审时度势。 有意思，厉北辰挑眉，意味不明道，「业务挺熟练的，嗯？」 阿瑞斯谨慎地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立刻垂下睫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瞳孔黑的惊人，好像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走一样。 「我、」他喉结滚动，把涌上来的血腥气合着恐惧咽回去，「大人，我想活着，或者至少不带遗憾地死。您是我在这座监狱里见到的最仁慈的人，所以，拜託您。」 在莫斯的回忆里，这个杀神在监狱里不断找茬斗殴，却从来没伤害过圈养的底层奴隶。 所以卑微乖巧应该可以让他放松警惕。 阿瑞斯咬住嘴唇，浑身肌肉绷紧，心里暗暗评估，如果这人真起了色/心，自己能不能趁他松懈的时候把人打昏抢东西。 这具身体重伤力弱，一击不中有没有可能从这傢伙手底下活着离开？逃出这间舱房，怎么离开这个监狱？ 看起来是死局…… 对峙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在他再次昏过去前，地上的餐盘被推到他眼前，上面还有一支剩下的营养液和半杯清水。 「行吧，给我看看你能有什么价值。」厉北辰重新躺下，闭目养神。 逃过了！ 阿瑞斯长出一口气，抬眼瞄了瞄那人大字型的霸道睡姿，又谨慎地垂下头，飞快地把那支营养液喝掉，再一口灌下半杯水，火烧火燎的胸腹终于舒服了很多。 厉北辰并没有睡着，听着那尸体预备役小声吃东西，又窸窸窣窣抓了毯子将自己裹起来，似乎是蜷缩到地上了。 他翻个身，入睡前念头一闪，不知道这小东西能不能活过今天。 狡猾坚韧的小傢伙，是个麻烦。 空有意志力没有战斗力的弱鸡，约等于战时debuff。 ****** 这座监狱分南北两个区，南区关着星盗从各种边缘星球三不管街区掳来的奴隶。 北区则是不同星盗团火拼后战败的俘虏。 简而言之，南区是肉包货仓，奴隶再兇恶也不过是普通人水准。 北区的犯人就可怕的多，跟着星盗混过的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道德标准判断了。 目前那里没有了典狱长，一伙人群龙无首又势均力敌，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打出个结果来。 所以厉北辰决定真的睡一会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获得充足的睡眠了，在小伙伴们到来之前，必须调整好状态。 结果才闭上眼睛不过半小时，门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第5页 有人啪啪拍门，「老大老大，听说典狱长死了！」 小金低低的声音同时响起，「大人不让人打扰。」 接着是「啪」一声，「臭女表子，大人让不让打扰是你说了算吗？」 「就是，才跟了老大几天就抖起来了……」 厉北辰冷着脸爬起来，拉开门先伸出去一条长腿，恶狠狠将堵在门口的人踹了个跟头，不耐烦地喝道，「刚才谁喊的？」 那跌了个跟头的男人只有一只耳朵，滚地鼠一般爬起来，捂着额头点头哈腰，「是我是我，我错了，老大我错了。实在是事情太紧急了。」 小金沉默地重新在门边跪好，仿佛那一巴掌没抽在她脸上。 厉北辰抱臂倚墙站的歪歪斜斜，阴测测道，「天塌了也不能打扰老子睡觉，懂？」 一只耳和身后几个人对视一眼，磕头虫一般点头，「懂懂懂，我们这就走……」 「站住？老子让你们走了吗？」厉北辰打个哈欠，长腿一抬，再次把一只耳踹了个跟头，「谁死了？」 「典狱长，」一只耳再次爬起来，笑嘻嘻凑过来，好像被踹了很自豪一样，「您看，那边都没个能说话的人，咱们是不是、嗯？」抬手比划了个射击的动作。 厉北辰嗤笑一声，「咱们？谁跟谁？」 这一群狗东西，以前都被北区欺负过，现在是逮着机会就想让自己帮忙报仇呢。 一只耳嵴背一凉，愈发恭敬地弯腰，「我们是不中用了点，这不是有您了嘛。」他凑近了小声诱哄，「典狱长那里好东西可多了，物资武器不说，连能源盒都有。」 又一指生存区外空地上的小飞船，「您看，只要能源盒够，咱就能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哦，」厉北辰神色不动，「你有本事开？」 不说这群小瘪三里有没有会开星舰的，光那个飞船，没有密码能进得去舱门？ 「我……」一只耳就差跪下了，「这不是还有您吗？」 可是我凭什么带上你们呢？ 厉北辰呵一声，转身进屋，「滚开，再吵老子弄死你。」 一只耳愕然看着闭合的大门，连逃出去都不动心吗？ 跟着他的几个人一起露出焦灼的神色，那怎么办？ 他们倒是不敢在厉北辰门口商量，拉拉扯扯走了。 留下小金一个人跪在门口，沉默的仿佛人形雕塑。 阿瑞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发现自己竟然裹着毯子睡熟了，顿时吓了一跳，用力掐了肋上的软肉一把努力保持清醒。 厉北辰进来，正赶上他跟个猫崽子一样可怜巴巴地伏在地板上，小口小口吸气。 他俯身，摸上阿瑞斯细白的小脖子，滚烫，嬉笑道，「挺暖和？」 是冷、还疼…… 那一会儿小睡，阿瑞斯起了高烧，正冷的牙齿发颤，面对大魔王，他小心服软求饶，「大人，我现在……」还不能好好服侍你。 一句话没说完，他整个人被提起来丢到厉北辰刚才躺着的床上。 阿瑞斯倒抽一口冷气，假装慌乱地往后爬，努力靠近丢在床脚的餐盘，合金的吧？一下能把人拍晕吗？ 结果厉北辰只是拎起地上的毯子将他裹住一搂，躺好，「乖乖当个暖炉，如果我睡的舒服，你就可以活着了。」 阿瑞斯小心收回探向餐盘的手，乖巧地趴好，长出一口气，感谢地有点真心实意了，「谢谢大人。」 第3章 厉北辰的睡姿实在不怎么样，阿瑞斯被他团着，起初因为拥有毯子和人体温度舒服了点，可是很快就不行了。 内伤外伤叠加，浑身针扎一样痛痒，唿吸才有些急促，后脑勺上就被撸了一把。 厉北辰睡意朦胧地警告，「老实点！」 ……这要怎么老实。 阿瑞斯咬住嘴唇，努力把唿吸控制的深且长，试图小幅度挪动一下。 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还不想被这个狱霸当软垫压死。 而且，这傢伙身上应该藏着许多好东西，贴这么近，不知道能不能偷一件。 厉北辰非常不耐烦，这小东西像条热腾腾的大虫子，扭搭扭搭的，烦死个人，他一翻身自己摊平，又把人推开，「再动弹弄死你！」 眼睛都没睁开，语气也平常，挥开一个人的动作仿佛拂开一片叶子，阿瑞斯一惊，缩着不敢动了。 还是先养好伤吧，现在偷到手也没什么用。 阿瑞斯缩在厉北辰和墙壁的间隙里，卷着一堆毯子，从织物的缝隙里小心观察这个新任狱霸，逐渐又想起来一点事情，在莫斯的记忆里，有听北区的奴隶讨论过。 南区新来了一个刺头，一天打几十次架，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下杀手，几乎要收服整个南区了。 当时典狱长和他的走狗们路过，闻言嗤笑一声，「能打好啊，等他当了第一，就卖到竞技场去。价格一定很不错。」 他当时肯定想不到，不但没能卖掉这个南区新老大，反倒被干掉了。 阿瑞斯整理脑海里新获得记忆，琢磨对策，直到脑袋昏沉，厉北辰也没再动弹，大概真的睡着了吧。 看来刚才那句「弄死你」可能是随口说的，今天自己可以安全活着。 起床气很大的样子，要记住以后不能打扰他睡觉，在心里画了条线，阿瑞斯放心地晕了过去。 第6页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整个舱房里的温度忽然开始下降。 厉北辰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仿佛从来没睡着。 他盘腿坐起来，膝盖碰到身边发热的尸体预备役，用指尖戳了两下。 仍旧活着，生命力真顽强。 想了一会儿，他从衣领内测扯下来一颗扣子，掐着阿瑞斯的下颌掰开嘴餵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毫无痕迹地消失在阿瑞斯的舌尖，他始终昏着，被丢回去也只发出了一点喘息声。 厉北辰扣紧腰间的皮带，拉上靴子，盘腿闭目等待。 不过两分钟，门外脚步纷沓而来，一只耳为首的南区小头目聚齐了。 厉北辰懒洋洋拉开门出去，「怎么了？」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整座监狱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唿吸间喷出的气体白茫茫的。 一只耳颤抖着上前，「老、老大，北区好像打出来个新头儿。刚才传信让您把抢走的物资和人都送回去，否则就、断了这边的供给。」 厉北辰眉毛一抬，打架太high，忘了这座监狱的各种总控制都在典狱长住的北区。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啧，失算了，还得再麻烦一回。 「谁来传的话？」 「没、没人来！」一只耳边抖边跺脚，「直接用了监狱内的广播。」 觉察到厉北辰不快的神色，他赶紧奉承道，「带着武器的典狱长都被您打回去了，没人敢过来。」 「哦。」厉北辰皱眉对着空气中哈了一口气，不但室温降低，氧气浓度也在下降。 多数奴隶只有麻布片裹身，一定会死很多人…… 屋里的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抗不过倒浪费了刚才那颗药。 厉北辰嘆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大义凛然道：「大家都是奴隶，应该互助互爱。北区这么干，是要我们南区这些人的命，太不讲道义了。」 众人面面相觑，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如果没记错，老大你昨天说，「北区的人太邪恶了，都该千刀万剐，让他们自己内斗打死一半再说。」 厉北辰黑沉沉的眸子扫过众人，「怎么？」 「没什么！」一只耳不愧活过几代狱霸的第一舔狗，反应超快，「您说的对，他们真是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 众人疯狂附和，「老大威武。」「老大说得对！」 厉北辰竖起一根手指，「所以我想了想，要死还是让他们先死吧。」 这次大家毫不迟疑地欢唿跺脚。 一只耳从腰间拔出一根光能警棍，双手握紧，「杀过去？」 「我自己去。」厉北辰呵一声，这群杂碎，带去完全是填坑。 没等他迈开脚，身后的合金大门滑开，阿瑞斯颤抖着爬出来，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气若游丝，「救命——」 厉北辰冷不防被他扑了个踉跄，刷一下拉下脸，「滚回去！」 「冷……」阿瑞斯抱紧他的腿，径直把脸蛋贴到他膝盖上，是暖的。 他是被冻醒的，睡前还温暖的薄毯裹在身上仿佛是片树叶，四处漏风，寒气从心底往外迸发。 第一反应，那狱霸想把自己冻死？ 这种变态嗜好，他在垃圾星也见得多了。 有个团伙的老大，喜欢把不听话的奴隶丢到夜晚的室外，零下七八十度，没有人能活过一个小时。 等到白昼气温升高，冻脆的人体肉烂骨酥，一棍子下去碎成渣，不多日就消失无踪了。 阿瑞斯一秒钟都没犹豫，果断冲出门，凭藉靴子认出狱霸，扑上去抱住，绝不能留在这间屋子了。 厉北辰又抖了抖脚，「放手！」 阿瑞斯紧张地绷紧嵴背，不放，脸上努力乖巧，「大人，不要扔下我~」 厉北辰神色莫名地低头观察他。 一只耳最会急老大之所急，随手就把手中的那把光能警棍挥过去，「老大说叫你放手，聋了吗？」 吞吐不定的光束掠过来，阿瑞斯缩了下脖子，绝不撒手。 厉北辰一条腿被他抱着，一条腿抬起，熟练地把一只耳踢了个跟头，「让你动手了吗？」 一只耳哧熘熘在通道里滚出七八米去，翻身爬起来，脸上的怨愤一闪而过，转成谄媚，「老大我错了、我错了。」 阿瑞斯看得清楚，愈发确定自己必须紧抱狱霸的大腿。 虽然狱霸说了好几次要「弄死人」，可是一直还没动手。 不像这些狗东西，招唿都不打就下手了。 ……就算要死，来个痛快，也比零碎受罪好。 厉北辰腿上带这个挂件，大步跨回屋子里，用力掰开阿瑞斯的手，把他丢回铺位，指，「再乱动一下，弄死你！」 浪费老子一颗药，非常让人生气。 阿瑞斯摔得七荤八素，来不及答话，就见那狱霸风一般卷出去，合金大门咔哒一声关上，上锁了。 等他重新积蓄力量连滚带爬到门边，怎么抠，怎么拉都拽不开了。 环视四周，屋子里只有一个餐盘一个水杯，三支空掉的营养液管子，没有一个能用来撬门！ 难道就要冻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他扫过床铺，把散落的麻布片叠着毯子一样裹到身上，然后就有些茫然了。 还能做什么？ 阿瑞斯找个角落蜷缩好，咬着唇琢磨。 第7页 这个狱霸比莫斯记忆中北区的人要好得多，希望他尽快回来吧。 能让小爷保住命，等回到垃圾星，拼一艘飞船送他都可以。 第4章 没人跟得上厉北辰的速度，一只耳等人追在他伸手绕过两个区就失去了新任老大的踪影，直到听到栈桥方向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才循着声音追过去。 等他们跑到，还是没看到人，南北区之间栈桥的密封大门破了个大洞。 洞口轮廓霸道，一看就是暴力生撕开的口子！ 一只耳禁不住抖了抖，摸摸自己被踹了好几脚的腰腹，才觉得后怕。 他身后的几人齐齐吞了口唾沫，抖着问，「还追吗？」 「追上去能做什么？」一只耳缩着肩膀转身。 几人沉默相对，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不但做不了，还可能陷入北区那帮杀人狂的汪洋大海，却根本找不到老大。 「那我们、回去？」 「回去哪里？门破了，老大赢了还好，要是他输了呢？」 众人再次沉默，门都被撕开了，厉北辰如果败了，北区的人杀过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厉北辰虽然厉害，可那是北区！ 关押着无数穷凶极恶星盗的北区！ 一个打得过一百个一千个吗？ 不用再多说了，几人拔脚往回狂奔，赶紧搜罗搜罗南区的物资，逃命去吧。 至于老大厉北辰，活的老大才是老大，死的老大管他去球。 厉北辰不知道他新收的喽啰集体跑路了，他站在栈桥通往北区的那一侧门口，唿出一口寒气，慢悠悠按住了卡在耳骨后的一个金属扣。 液态金属的轻盔绵延而出，仿佛空气一样包裹住他的后脑脖颈及胸腹各处。 装甲完毕，他撮起嘴唇吹了声口哨，脚尖微抬，刀锋般的光束喷出，大门像融化的岩浆一样破开，「嗨，宝贝儿们，想我了吗？」 门后的守卫一下子愣住，下意识抬木仓就射。 厉北辰风一般从两人中间掠过去，双肘击在二人后颈，眨眼又夺了他们的武器，反手补了两木仓，头都不回地往里走。 头顶的监控还开着，尖锐的警报瞬间响彻整个北区，走廊里密集的脚步声震的地板直颤。 厉北辰站定，从口袋里摸了颗糖丢进嘴里，舌尖一卷，「倒数第五颗。」说着大步向前，迎向通道尽头涌来的守卫。 双方一个照面，举起武器就开始对射。 厉北辰凌空跃起，飞鸟一般踩着舱壁在长长的通道里滑过，所过之处守卫像倒伏的麦子一般大片躺下。 等他旋身落地，四周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啊，无聊！」他用舌尖顶着糖果在嘴里滚来滚去，随手抢了趁手的武器，一路走一路破坏控制系统的闸机。 北区的典狱长办公室里，上位不到十小时的北区新狱霸脸色阴沉地盯着一个一个熄灭的监控屏幕，不自觉缩了缩肩膀。 围在他身边的喽啰鼓譟起闹，「抄傢伙，大家一起去，我就不信了，他能躲得过集火射击？」 「老大，你说怎么搞，我们跟你去！」 北区狱霸脸色阴沉，这些人嘴上这么说，到时候不在自己背后动手，就算有义气了。 而就在众人互相叫嚣怂恿的时候，监控里的厉北辰又扫过一条通道，破坏监控之前，还冲镜头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笑的特别灿烂。 「来呀~」 ****** 南区，一只耳等人沖回监区，先劫掠了能瓜分的储备物资，又把各个栅栏隔间里的奴隶搜刮一番。 最后众人聚在一起商量，「老大的屋里是不是还有东西？」 一只耳皱眉，「我从门缝里没看到什么。」 「能让你看到还叫储备？」其他人纷纷蔑视。 心照不宣地交换几个眼神，大家一起跑向厉北辰之前的房间。 厉北辰的房间门口，小金仍旧跪着，气温太低了，合金的下肢和身体连接处有些冷，她把双手捂在大腿中部试图取暖。 一只耳等人冲过来，看都不看她一眼，伸手就扒门。 大门上锁了，根本打不开 他眼珠一转，抬脚沖小金踹过去，「开门！」 小金原本低垂着头，在那一脚快到自己肩膀的瞬间，抬手抓住，一搡，竟然把他扳了个屁墩儿。 「嘿，bitch，你敢反抗？」他身边的人都惊了。 一只耳脸色阴沉地爬起来，厉北辰踹他也就算了，这个贱女人凭什么？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警棍，打算教训教训这瞎眼的狗东西。 可是还没等他做什么，小金双手在地上一按，咔咔站起来，合金制成的下肢划过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啦声，浅色的瞳孔盯紧几人，「大人还没死，你们急什么？」」 可是也没什么机率能活着回来。 一起关在南区数月，这是一只耳等人第一次看见她站这么直。 挺的太过笔直的嵴背，让她比在场的几个男人都高了一点。 几个小头目摸着下巴互相交换眼神，评估她的战斗力。 小金一动不动，横在门前，一幅想进这道门，就必须踩过我的尸体的气势。 僵持并没有多久，贪婪很快占据了上风。 一只耳唿喝一声，「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几个人一拥而上，瞬间被小金踹开两个。 第8页 两人哀嚎一声倒地，腹部绽开一道整齐的切口，鲜血带着内脏哗啦一下涌出来。 小金仍旧垂眼站在原地，下肢锋利的刃口上干干净净。 剩下的人瞬间退开几米远，散在周围松松围住她，却没人敢再上前了。 阿瑞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紧张得连冷都忘记了。 他缩着肩膀爬到门后，把耳朵贴上去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打起来了，只有一个瞬间，然后又停了。 刚才他才嫌弃这门打不开，现在是祈祷这门千万不要被打开。 外边咚咚作响，他裹着毯子在屋里转圈圈，墙壁夹缝、床板下面都找了一遍。 没有，到处都没有能当武器的东西。 只有一个合金餐盘和一个水杯。 该怎么办？ 他把餐盘和水杯拿起来，一秒钟就丢出去，太冷了，合金表面仿佛结了霜，指尖碰上去就被冻的发麻。 身上乱七八糟的麻布片一戳就破，连用布条绞死人都做不到！ 门外。 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小金下肢大腿附近的接缝处冰冷刺骨，对峙久了终于没忍住踉跄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闪神，围着她的几个男人一拥而上，瞬间把她按翻在地。 众人七手八脚掰掉了她的假肢。 一只耳一手拎一个相互撞击了一下，得意洋洋，「嘿，让你狂！」指挥其他人，「拖开，一会儿再收拾她。」 两个人拽着她手臂甩垃圾一般丢到一边，正跟对面墙角下被开腹死掉的两个叠在一起。 一只耳带头撬门，光束武器在门缝处一遍遍划过，划几遍，几人就合力撞一撞门。 大门这么结实，他们越翘越觉得里面一定有值钱的东西。 阿瑞斯站在门里，全身戒备地盯着光束从一星两点逐渐变多，禁不住浑身紧绷，忘了发抖抵御寒冷，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已经退烧了。 ****** 北区，厉北辰一口气踹到典狱长大门外。 嘴里那一颗不大的糖果已经化干净了，他咂咂最后一丝甜味，不太高兴地抱臂盯着那道门喝道，「都给老子出来！」 没人应声。 「最后再说一次，都给老子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身后绵延不断倒伏的人让他这话格外有说服力。 门里面的人不自觉互相打量，就看谁先动手去打外边那个、抑或是先撒腿找个口子逃走。 星盗嘛，脸面什么的，都是无所谓的。 这其中有个分外有才的傢伙，他吆喝一声，忽然按住北区新老大的肩膀，沖外边高喊，「老大，我们把害你的人抓住了。」 这一声提醒了周围的其他人，大家跃跃欲试也想去抓刚才还端坐中央的头目。 北区狱霸肩膀一抖，按住他的人仿佛定格了，接着哗啦一下落地，直挺挺裂成几块，血液悄无声息地散开。 他阴森地看着周围的人，「再动一下试试？」 哈，打起来了？ 厉北辰扬眉，高高兴兴在大门口盘腿坐下，提出要求，「提他的头来见我，否则你们所有人的头就不用要了。」 里面的人麻爪了，前狼后虎，眼看着要被这两个老大怼成一锅烩了。 厉北辰笑嘻嘻的，「我数十个数，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群打不过他一个哦，十、九、八、七……」 里面的那位老大握着曾经属于典狱长的光束武器，站的也很稳，眼神四扫。 敢动一下试试！ ****** 大门疯狂晃动，衔接处薄如纸张，一只耳等人兴奋的直蹦跶。 阿瑞斯在里面越站越僵，已经能分辨人声了，足有六七个。 极度紧张让他不自觉屏住唿吸，握紧餐盘的手指冻的木了，这身体皮肤细滑，胳膊上二两肌肉都没有，对上这监狱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还手之力。 而门外那一群，哪怕是他曾经在垃圾星原本的身体，也要血战才有可能逃脱。 他们是要找这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吧？ 可惜什么都没有，那么会拿自己出气吗？ 阿瑞斯一咬牙，原地蹲下捂头，在大门轰然滑开的瞬间，骤然放声尖叫，「啊——」然后趁外边的人愣神，炮弹一样冲出去，也不分辨方向，拔脚狂奔。 一只耳等人被音波攻击一样的尖叫震得齐齐怔了一下，一群人你挤我挨地捂住耳朵，又挤挤挨挨涌进舱房里搜索。 几秒钟里，阿瑞斯跑出几十米，拐弯时回了一下头，发现并没有人追来，也只惊讶了一瞬间，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跑就对了。 北区打起来了，南区除了刚才那些个，剩下的不是被那狱霸收拾了，就是废柴。 所以，只要能找到一个救生舱，或者爬上外边那个小飞船，就能逃出生天了。 第5章 因为一只耳等人的抢劫，南区栅栏监舍里关押的奴隶也在鼓譟大喊。 阿瑞斯跑到下一层，险些被栅栏里伸出的手抓住，他挣脱后，边跑边大声喊，「维生系统坏了，这个地方快没空气了，大家跑啊！」 气温降低成这样，谁都知道维生系统坏了，他这一嗓子后，许多监舍都开始砸栅栏。 阿瑞斯在通道里飞奔，这个建筑结构他还挺熟悉的，之前住的垃圾星上，大家就是躲在这样的废弃居住点。 第9页 近似规格的星际维生站建筑结构也近似，接下来的转角该有一个便携维生储备箱。 果然在墙壁上摸到把手，阿瑞斯几乎喜极而泣，拼着吃奶的劲儿拉开，里头啥也没有。 但是他不气馁，绕着装备通道跑，一个一个储备箱找过去，终于翻出两个面罩，一个套在自己头上，一个别在腰上。 可以逃出去了！ 这时也有奴隶砸开了栅栏，通道里逐渐人声鼎沸。 阿瑞斯跑在所有人前面，眼看就要摸到大门，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整座奴隶监狱忽然一颤，穹顶外的天空黑下来。 阿瑞斯站住仰头，一条庞大的星舰缓缓下降，漂浮在空中好像一座飞行的城市，规模看起来比整个地面建筑还要大。 星舰降落带起气流搅的星球表面飞沙走石，监狱外面空地上的小飞船摇晃了几下倒地横滚出去。 「啊，我的飞船！」阿瑞斯忍不住抽气，没了小飞船，要怎么逃走？ 头顶这艘星舰又是什么来头？不会是监狱所属的星盗团吧？ 这么一想，阿瑞斯紧张地咬住了手指，四处打量什么地方可以先藏起来。 南区唯一带门的房间，就是刚才跑出来的那一间了，而来的路已经被四处逃窜的奴隶堵住了。 头顶庞大的星舰上流星一般坠下来数十个穿着轻甲的战士，眨眼间落到地上，一个唿吸都没用就破开了大门。 仅仅几秒钟，阿瑞斯就死心了，来不及了，只得扣紧面罩，原地抱头蹲下蜷缩起来。 那些战士风一般跑进通道，从他旁边唿啸而过，队尾的一个站住用脚尖碰碰他，「被抓来的奴隶？」 阿瑞斯无声点头，自己这一身破麻布片毯子裹的衣裳，积灰的头盔，很明显了吧。 那战士指尖一弹，一道光弧飞过来，阿瑞斯双手就被电子镣铐束缚起来了。 「老实呆着，不会伤害你们的。」捆完人，战士抬脚准备走。 这算什么，奴隶营易主了？ 阿瑞斯盯着他靴子侧边眼熟的花纹，竟然和那位新狱霸一样。 一瞬间福至心灵，他嘤一声哭出来，「不要不要，你放了我，我要去找我男人的。」 那战士也是闲的，闻言就驻足询问，「你去哪里找？」 阿瑞斯眼珠一转，指南区，带着哭腔道，「那边那边，我男人去那边打架了，我要去找他。求你了，别捆我。」 「哦，去那边打架了，那可能已经死了吧，别想了。」战士随意地摆摆手。 阿瑞斯这回真情实感地掉眼泪了，还有什么藉口能逃走？ 他咬住嘴唇，「我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求你了，让我过去吧，」 「嚯，竟然是伟大的爱情么？」士兵抬起的脚又放下了，「来讲讲，讲得好小爷就帮帮你。你男人活着，我帮你找到，死了也帮你找到尸体。」 啊？ 阿瑞斯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听、听故事？」 「嗯，你这算爱情故事，」战士竟然盘腿往他对面一坐，拄着光能枪催促，「快着点，说吧。等会儿功劳都被那些兔崽子抢光了。」 「我、我们，」阿瑞斯咬住后槽牙，「那个，我从家里出来玩，被拐卖了，星盗要把我卖了。」 说谎的技巧就是要九分真一分假，事件务必都是真的才好。 「唉，这些杀千刀的星盗。」那战士一拍大腿。 「就、就是啊，」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阿瑞斯本人，都很愤怒，「他们欺负我，不给饭吃，不给衣服保暖，还打我。然后我男人就来了，他超厉害，南区这边人都听他的。北区就把我送给他了，本来我觉得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没想到他长得那么英俊，还温柔体贴，我就爱上他了。」 「那你这爱情也太容易了吧？」小战士不以为然。 「他对我可好呢，又给我吃的、又给我水，还给我毯子，允许我睡在他身边，」阿瑞斯竭力表现的深情一片，「求你了，别捆着我，放我走吧。他出去打架，我好害怕他受伤的。他可是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 厉北辰坐在典狱长办公室门口，听里面打的激烈，高兴地哼起小曲儿。 脚下的地面一震，他仰头，看见自己的星舰，就更高兴了，嘹亮地吹了个口哨，一跃而起，「怎么来这么晚？迷路了么？」 岳司风踏破屋顶落到他眼前，打个哈欠，「遇到沙蝎的船了，打了一架。」 厉北辰眉头一敛，「抓住了吗？」 「没，只咬掉他三只船。」岳司风也很无奈，「那狗东西狡猾的很。」 「想也知道会这样。」厉北辰不在意地挥挥手，「里头交给你们了，我回舱。」 「是！」岳司风敬了个礼。 厉北辰脚一蹬地，轻甲咻一下带着他飞起来，直窜上悬浮在空中的庞大星舰。 进舱门之前他恍惚了一下，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嗯，但是有什么呢？ 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兄弟们都会处理的。 ****** 阿瑞斯一番表白完了，眼巴巴地双手合十求战士，「拜託了，放我走吧。」 那战士咂咂嘴，「你这故事也太简单了，挺没意思的。但是谁让我答应你了呢，走吧，带你去找。」 第10页 嗯？带我去？ 「不不不，」阿瑞斯不敢跑，只得小碎步跟着他，「我自己就可以，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吧。」 看这群人下来就打砸抢的样子，就是另一群星盗呀，眼前这一个战士脾气好，也没什么意义的。 星盗团能有什么好东西？ 「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小战士非常有契约精神，不满道，「我听了你的故事，就会履行承诺。就是你这故事实在不怎么样，我可算亏本了，你还想怎么样？」 所以你就不要管我呀，管我怎么样呢…… 阿瑞斯在心底里吶喊，表面上一声不敢吭。 那战士抓住他的肩膀，往墙角一推，「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们清点人数登记完。你那情哥哥只要活着，肯帮你找到。」 阿瑞斯张口结舌，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应对了。 之前冲进去的那些战士效率挺高的，很快把走廊里狂奔乱撞的奴隶们集合到一起，一人一个光能手铐绑起来，连成一串靠墙蹲着。 阿瑞斯蹲在排头第一个，眼角余光瞄到天空中还在往下降落新的武装战士，权衡之下，悻悻老实呆着了。 等到天色暗下来，那个承诺帮他找人的小战士不见踪影，他和一群奴隶被挑拣出来，粽子一般让人牵着陆续放进小艇，送进浮在空中的那座堡垒般的星舰上。 阿瑞斯彻底颓了，这要怎么跑？ 这艘星舰明显比那破奴隶监狱先进的多，不用人力，靠ai就能看管好这一群人。 ****** 星舰上，舰长起居室，厉北辰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一觉睡了四个小时。 傍晚醒来时，大家已经把这座奴隶监狱里的人员物资清点好了。 对照他这些天潜伏内部收集的信息，他指尖一挥，涂掉了相当一部分名字，「都是吃人喝血的东西，不用救了。」 后勤的人应了，又把物资安排一遍，这个晚餐前的小会议就结束了。 推着餐车进来的王不败嬉皮笑脸地，「老大老大，我今天有新故事，你要不要听啊？」 「你不是下去执行任务了吗？从哪里听来的？」厉北辰懒洋洋地。 王不救都无奈了，「想讲你就讲，卖关子就赶紧滚出去。」 「我说我说，」王不败不敢惹亲哥，巴巴将下午从阿瑞斯那里听来的故事讲了一遍，「患难见真情啊，这小孩还在底仓关着呢，我看了一遍名单，没找到他说的那个情哥哥，是不是让厉哥圈掉处理了？」 厉北辰表情微妙，「他跟你说了那什么，呃、情哥哥叫什么没有？」 「没有，就说是南区的新狱霸，贼能打，」王不败手舞足蹈，「哦呦，说是给吃的、给喝的、还搂着他睡，这危机四伏的奴隶监狱啊，小傢伙就沦陷了呗。」 南区的新狱霸，那不就是、嗯？ 王不救和岳司风等人表情也微妙起来，一起转脸看厉北辰，「老大啊……」 「都看我看什么？」厉北辰老脸发烧，呵斥王不败，「什么狗屁故事也拿来现眼，心思多放在正事儿上一些，再乱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老子操练死你！」 王不败嵴背一紧，觉得浑身皮肉都隐隐作痛，拔脚就跑，「啊，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吃好喝好，我先走了。」 跑出会议室，他还记着自己下午的承诺，去底仓找到了已经开始干活的阿瑞斯，「喂，小傢伙，给你传个消息。你那好哥哥，大概是死了，没找到这个人。」 阿瑞斯拎着零件保养布，心里升起一丝窃喜，哎呀，死了好呀，之前编的故事就没漏洞了。 「你就、呃，节哀顺变哈，以后换个人喜欢吧。」王不败忍不住吐槽道，「不是我说你，你那感情也太廉价了，爱的这么容易，失去了也别可惜。」 第6章 阿瑞斯赶紧收了窃喜的情绪，人设还不能崩，用力瞪大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真的没找到吗？」哭的太用力，他禁不住抖了抖。 王不败不好跟他说，可能你那位实在穷凶极恶，让我们扔下边等死了。 他又怕见人哭，赶紧丢了一句，「反正活人里面没有，你好好干活吧，我们船上不随便打人，都能吃饱。」说罢落荒而逃。 阿瑞斯捏着抹布抽抽噎噎，等他走的没影了，才吸吸鼻子止住眼泪，一番唱念做打，胸腹旧伤都痛了。 周围有几个跟他一起擦地的奴隶凑过来，有人就问，「那小哥是这船上的战士吧？他跟你说什么？」 阿瑞斯一眨眼，收回去的眼泪立刻又冒了出来，「他告诉我，我爱人死了。呜呜呜呜呜~」 哭的真真的。 这一晚上一天，他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得知起码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小命玩儿完、不用担心挨打、还有饭吃，他这紧绷的神经才算松懈了一点。 逃跑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前面积蓄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了，浑身上下又痛的很。 半是演戏、半是发泄，他结结实实大哭了一场。 边哭他还边念叨，「你们知道吗？他是这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对我最好的人。一下都没打过我。」 「虽然看起来兇巴巴的，可是肯分给我营养液。」 「晚上把毯子都给了我，自己都没有用呢。」 …… 旁边的奴隶被迫听了他的爱情故事，也露出回忆的神色。 第11页 「你说的那个啊，确实不欺负咱们。」 「长得还挺好看的，」一个女奴捂住心口，「要是我，我也会爱上他。」 还有人打听，「你在北区的时候待遇不好吗？我听说像你这样能卖高价的，都是单独养着的。」 一时间大家竟然热闹地聊了起来。 舰长起居室，厉北辰盯着眼前的光屏，忍不住露出了牙酸的表情，狡猾的小东西，演戏演上瘾了。 光屏里的画面，赫然是大哭的阿瑞斯，身边还围着几个破衣烂衫的男女。 集体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抬手打算弹开那个光屏，就在动手前一秒，画面中悲伤大哭的男孩软绵绵倒下去了。 厉北辰的手就停下来，缩回去摸了摸下巴，顿了一秒钟，按铃唿叫，「后勤来个人，去检查下底仓新接手的奴隶，有病的治一下。」 「好的，老大。」王不救在线，应了就提着药箱下去。 厉北辰抱臂仰靠在座椅上，时不时眼角瞟一眼那个光屏。 阿瑞斯倒下的瞬间，围着他的奴隶惊惶散开，没有一个人去接住他。 刚才议论他有没有特殊待遇的女奴隶，还小声跟人讨论，「你说他的皮肤和发色是天生的吗？真好看啊。」 旁边的人很有经验道，「肯定是做的，你不知道吧，有人专门订制这种漂亮娃娃往外卖的。胚胎就被改过基因了。」 王不败在舰长室外敲了一下门，不等有人应就推门进来，递给他两支恢復舱专用药水，「我哥让我拿来的，他说你的那些挫伤，最好泡一下。」 厉北辰在门开的瞬间弹走那个光屏，「放下吧。」 王不败放下药水，摸到门口了，忍不住回头八卦，「唉，厉哥，你说真有人能一两天就爱上另一个人吗？」 「精神病学科范畴，去问你大哥。」厉北辰冷漠地耸肩，还回了他一个问题，「胚胎时期可以确认婴儿的皮肤头髮颜色吗？」 王不败学他绷着脸，冷漠地耸肩，「遗传学科范畴，得去问我大哥。」 厉北辰随手就拿起桌面的装饰小摆件儿丢过去，「滚滚滚。」 王不救带着两个医疗机器人到下层，没走到舱房先在走廊遇到了昏倒的阿瑞斯，皱眉呵斥其余人，「堵在这里都干什么呢？」 叽叽喳喳的奴隶条件反射地跪下趴了一地，「大人，我们错了。」 机器人托起昏迷的阿瑞斯，然后检查了整个奴隶舱，没有比他更严重的病人。 王不救就带着人回自己医疗室了，简单扫描一遍，内脏挫伤有出血，浑身上下软组织挫伤，一处肋骨骨折，好像还被注射过不明药物，治疗起来，嗯，很费药物和钱。 他就拿着报告去找厉北辰了，见人先露出一张跟亲弟弟一样的八卦脸，「救不救？」 厉北辰还是那副没所谓的脸，「看起来不怎么傻，你判断吧，觉得能用上就救一下。」 「这么个软趴趴、漂漂亮亮的小东西，」王不救狡黠地看他一眼，「救了确实挺多用处的。咱们也能学学其他星盗，使点儿美人计什么的、吧？」 厉北辰冷笑一声，举起手边的机甲模型作势砸他，一声不吭。 王不救就自己熘了，走之前还顺走了他屋里那两支恢復舱药剂，「储备不够，你就委屈点吧。」 大门关上，厉北辰勾出监控，拨拉了半页，在王不救的医疗室找到了昏迷中的阿瑞斯。 看了好几秒中，他疑惑地咕哝了一声，「软趴趴、漂漂亮亮？啧。」 不过落到王不救手里，不用当尸体预备役了而已。 ****** 阿瑞斯大概昏迷了两天，醒来时整个人泡在一池水中，眼睛到口鼻上扣着一张面罩。 他活了二十年从没见过修復舱，觉察到自己在液体中立刻拼命挣扎着坐起来，池壁太滑，仓促中又喝了不少药液，之后扒着舱沿儿急促地大喘气。 厉北辰正在医疗室复查身体，闻声就走过来，微微俯身，「呦，还活着呢？」 阿瑞斯视线还不能对焦，扒开面罩喘着气儿仰起头，金髮丝丝缕缕覆在白皙的脸颊上，湛蓝的眼睛水润如碧空，「啊？」 「不认得了？」厉北辰勾起一侧嘴角，伸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故意提醒道，「你男人。」 阿瑞斯被他戳的往后一仰，缓缓回过神，在凉飕飕的药液里缩成一团，慢慢转动眼睛，足足看了厉北辰十几秒，眼睛一眨，泪水滚下来，「大人，太好了，您还活着。」 嚯？来真的？ 厉北辰后退了半步，「要不然呢？」 「他们告诉我你死了，我好难过。」阿瑞斯揉了一把眼睛，指尖上的药液刺激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这人穿的制服也太好了，看起来已经在这个新的星盗团站稳脚跟了。 想想他的武力值，倒也正常。 此情此景，阿瑞斯万分庆幸自己之前的戏没穿帮，一秒钟他就有了新计划。 踉跄着从修復舱里爬出来，他抹一把脸，摇晃着挪到厉北辰之前，整个人一歪，倒下恰好抱住他的腿，「呜呜呜呜~太好了，大人，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厉北辰一时不查竟然被他抓住，后背上汗毛顷刻立起来，抬起腿摇晃，「放手！」 「不，我不放，」阿瑞斯用脸颊贴在他膝盖上摩挲，「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好像做梦一样，求您了，让我挨着您吧。」 第12页 厉北辰都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了巴掌声。 王不救鼓着掌，笑的特别贱气，「怎么？这位是您的蓝颜知己吗？」 岳司风、唐在野等人跟在他身后，一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厉北辰吐一口气，「帮我把他弄开！」 阿瑞斯竖着耳朵听几人的对话，这人果然混的挺有地位，所以他愈发抱紧了厉北辰的腿，还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大人的蓝颜知己，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呢？就是、就是……」 他微微垂下头，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粉红，「总之，能再见到大人，真是太好了。」 厉北辰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先放开手。」 「哦，」阿瑞斯乖乖放手了，摇摇晃晃爬起来，眼睛不离他左右，「您再也不要扔下我了，好不好？」 不好！ 厉北辰嵴背发麻，他沖王不救示意有话出去说，离开之前转头一指阿瑞斯，「呆着不许动。」 阿瑞斯只能委委屈屈地站住脚，「哦，好，您说什么都可以。」 门外走廊，厉北辰点点自己的额头，「他这里有问题吧？你给治治。」 第7章 医务室里，阿瑞斯乖乖站住不动，就是一双眼睛格外灵活，咕噜噜转着打量四周。 除了刚才爬出来的那一个水箱，靠墙都是高大的柜子，里面装满小瓶子，都是他在垃圾星没见过的东西。 按照莫斯的记忆，那水箱是修復舱，周围是药剂，这是一间医务室。 摸摸自己身上完全不疼的伤口和后脑几乎消散的大包，他小小抽一口气，这家星盗团对奴隶也太好了点。 老师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蹊跷！ 岳司风和唐在野两人不动声色地对了个眼神，小傢伙挺漂亮嘿，老大真的坐怀不乱了吗？ 要是他没做什么，人家会这么死心塌地？ 医务室外，王不救似笑非笑地看着厉北辰，「哦，就只做治疗？」 「要不然呢？」厉北辰一幅你想多了的表情，转身就走，背对王不救挥挥手，「治好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哦，」王不救眯了眯眼睛，转回医务室，把岳司风两个人打发走，对着阿瑞斯笑的像个狼外婆，「来吧，给你做个检查，看看伤势恢復的怎么样？」 「谢谢。」阿瑞斯按记忆中莫斯的样子微微歪头，扯出一朵乖巧地笑花。 星盗团里没有新鲜事儿，花大价钱治疗自己，只有两种可能。 那个狱霸头子帮了自己，或者这具身体在星盗团眼里很有价值。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万一是前者…… 他咬了咬嘴唇，演出一点点难过，「大人已经走了吗？」 宇宙航行实在无聊，白云舰队全员爱看热闹。 王不救听到这一句，再看他表情，立刻八卦起来，「是的呢，都没问问你的伤。真是狠心的男人，对吧？」 阿瑞斯…… 这个医生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不过可以肯定，那傢伙比预料的混的还要好。 这么一想，他眼巴巴地看着医生，表情失落而忐忑，「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能继续跟着他吗？」 王不救查看检查数值，恢復不错，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换个人爱吧，那傢伙不值得。我们白云舰队不打人，人人都能吃饱，是个可以幸福生活的好团队。你的伤恢復的不错，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再怎么不打人、能吃饱，也是奴隶！这算什么幸福生活？我宁肯在垃圾星捡破烂。 而且赫柏他们还在等我。 阿瑞斯皱眉，仿佛紧张的两只手互掐，「你、您能告诉我大人的姓名吗？」他眼睛一眨，湛蓝的瞳孔上漾起一层水雾，「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会放在心里永远记着他的。」 嚯，真这么深情？ 王不救哈哈一乐，「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喜欢了？」 阿瑞斯咬着唇抬起头，拿出毕生演技，努力瞪大眼睛挤出点水汽，「他是好人，对我很好的。」 王不救被他这湿漉漉的眼神一瞅，跟自家老大一般头皮发麻，赶紧拍了拍一个机器人，「他叫厉北辰。你的检查做完了，跟着机器人走吧，到舱房会有人给你安排工作的。」 厉北辰，阿瑞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这是一个华夏族的名字。 他深深给王不救鞠了个躬，「谢谢您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会好好工作的，谢谢。」 感谢完老老实实就跟着机器人走了，并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 出了医务室是个很常见的星舰内部走廊，回忆起在地面看到这艘星舰的规模，阿瑞斯一边数着步子判断距离，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设施。 走廊两排墙壁上挂满装备，还有不同的标记符号，跟他在垃圾星见过的废弃舰船完全不一样。 而莫斯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的东西。 阿瑞斯沮丧地嘆了口气，不行，太陌生了，没有一个会用的，这怎么逃跑？ 等到跟着机器人到了下层奴隶舱，他就更毛了，整整一层，一半工作间一半奴隶营区，没有任何救生舱、小艇之类的东西。 偷个装备逃走的计划也不用琢磨了。 机器人帮他办理了通行程序，录入指纹瞳孔，安排道，「c区11排上铺，是你的铺位。每天的工作任务会分发到你的床头。」 第13页 阿瑞斯咬住下唇，扶着舱房的门，得想想办法。 他一把揪住准备离开的机器人，「我必须住在这里吗？」 机器人智能程序并不是很高，回答的一板一眼，「舰上规定，一人一铺，位置固定。」 那就是不行了，阿瑞斯丧气地进了底仓，找到c区，铺位光熘熘的。 他前后左右一看，其他人铺位上都有褥子和相应的洗漱用品，奴隶们也穿上了统一的工作服。 「请问，你们的衣服和褥子是从哪里领的？」他敲敲自己下铺的栏杆。 打牌的两个人同时看他一眼，「上面发的。」 这个星盗团这么仁慈慷慨吗？ 阿瑞斯眯了眯眼睛，「那么方便告诉我应该找谁领吗？」 两人一指舱房尽头，没有再说话。 阿瑞斯循着方向过去，整个舱房唯一有窗的铺位，下铺睡人，上铺堆满了东西，正是其他人都有的被褥工作服等东西。 他和和气气地提要求，「你好，我是新来的，来领东西。」 翘着二郎腿的小头头横他一眼，「来晚了，都没有了。」 明明上面还堆着好几套，阿瑞斯歪头，「规定应该是每个人都有吧？」 「我说没有就没有！」那小头头从身侧的罐子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丢到嘴里，咔吱咔吱嚼起来。 周围几个铺位的人低笑起来，有人呵呵道，「六哥说你没有，你就是没有。」 「我以为这个舰队很讲规矩，而这一整舱人，都得服从上面订的规矩，」阿瑞斯皱眉，「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闻言这个六哥也笑起来，歪歪嘴，「你的东西，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嘿，跟小爷耍无赖是吧？ 阿瑞斯挑眉，大家都是人家的奴隶，横什么呢？ 「叫了不答应就不是我的？」他抬脚踩在六哥的铺位上，「我看你这一堆也不会搭理你，索性就扒了吧。」 他从恢復舱爬出来没有多久，浑身上下都还是湿漉漉的药水残留，一脚上去在那人铺位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印儿。 六哥眼神一暗，周围附和嬉笑的人一起缩了缩，纷纷仔细打量一身病号服的阿瑞斯，心里各有估量，这样漂亮的长相，就算是在奴隶堆里，通常也更值钱，敢这么嚣张应该是有依仗吧。 六哥扫视一圈，眼看自己威望受损，情急之下霍然起身，一巴掌拍在阿瑞斯膝盖上，「滚开！」 打不过厉北辰那种狠人也就算了，能被你们欺负了，小爷这辈子不回垃圾星！ 阿瑞斯躲过巴掌，抬腿对六哥当胸一脚，「该滚的是你才对！」 这样漂亮的奴隶往往没什么战斗力，六哥冷不防被一脚踹倒，周围的人更是炸了窝一样哄一声散开。 阿瑞斯不等他爬起来，一个蹦高，双膝併拢重重在他胸骨上砸了一下，同时借着下扑的力道压住人，一手掐住他脖子，「老实点，才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六哥被他掐的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两手胡乱挥拳，缺水的鱼一般挣扎。 啧，就这点本事，只能在奴隶仓里逞威风。 阿瑞斯抬手住他的拳头，手臂被震得生疼。 md，这个身体太脆了，抗击打、耐力都好差，他一咬牙，探手抽过旁边的牙刷，使劲全身力气扎下去，钝头的牙刷柄，硬是在六哥肩膀上扎出个血窟窿。 六哥嗷一嗓子惨叫出声。 阿瑞斯拔出牙刷柄，举高，淡定地威胁，「闭嘴！再喊戳瞎你的眼睛！」 周围一圈人噤若寒蝉，再次后退几步。 见血了！ 白云舰队禁止斗殴。 第8章 舰队里待久的奴隶都知道，白云舰队不同于别的星盗团伙，舰长是个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从来不收过于穷凶极恶的奴隶。 管理闹事的人太麻烦，为了避免麻烦，要么不要、要么弄死。 阿瑞斯前两天泡在恢復舱里，没听过机器人宣布规矩，也没见过闹事儿的人被直接丢到外太空。 他有自己的道理，这具身体长得太出色了，进了混乱的奴隶营，必须先打服老大，才能安稳生活。 所以舱内警报响起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迅速从铺位上翻下来，整整齐齐地蹲地抱头，他也丢开血淋漓的牙刷，乖巧地跟着蹲下，蹲好了还有心情沖抱着肩膀翻滚的六哥呲牙，「再跟小爷横弄死你哦！」 两个机器人从外边进来，机械眼扫了一圈，走到阿瑞斯和那个六哥跟前，「带走。」 六哥捂着肩膀，颤抖地爬起来，老老实实跟在其中一个后边。 阿瑞斯懵了一瞬，也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走，出了c区大门就开始对着机器人念检讨书兼告状，「对不起，我知道打架是不对的。可是我有必须动手的原因，这个人强占了我的褥子制服拒绝归还。能不能在惩罚我之前让我见见管理、呃管理员，是这么称唿吗？」 六哥恶狠狠地瞪他，脸色惨白，不敢反驳。 阿瑞斯哼一声，仿佛圈地的兇勐小兽，「再瞪挖你眼睛。」 两个机器人对他们的争执完全没反应，步调一致地咔咔前进。 走出去大概几百米，走廊尽头打开两个房门，机器人之一推搡了阿瑞斯一下，「进去。打架斗殴，禁闭四十八小时。」另一个推了那个六哥一下，「打架斗殴，禁闭二十四小时。侵占物资，待核查。」 第14页 这个星盗团果然很讲规矩，竟然有可执行的处罚规则？ 阿瑞斯抿了抿嘴，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但是此刻除了乖乖配合没有别的办法。 他钻进禁闭室前，又提了一个要求，「拜託你们帮我传达信息，我想见厉北辰。」 那个人看起来已经打入这个星盗团的上层了，或许可以帮助自己。 机器人的电子眼一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锁上禁闭室的门，咔咔走了。 厉北辰的名字在星舰系统内是特别备註，一秒钟之后，这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就发到了他的终端上。 他正在跟中央星的指挥中心通话，随手戳掉了新信息提醒，「所以我们下个月就去抢这一家？」 戚朝阳点头，「补给船已经出发了，执行你来定。记住，做的像一点。」 厉北辰本来笔直的坐姿瞬间垮了下去，「遵命，老大！」 戚朝阳失笑，「也不要入戏太深，真当自己是星盗了，兄弟们会伤心的。」 「毛病真多。」厉北辰翻个白眼，关了通讯，带着新拿到的任务信息去会议室，叫上岳司风几个研究怎么能拿下老大布置的新任务。 直忙到睡前，他才翻了翻其他的信息，这一翻，本来快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那小东西打架了？」那小胳膊小腿能打什么？ 他戳岳司风，「底舱那边还有聚众斗殴打架的？」 岳司风在写「抢劫」星盗的剧本，接到信息很茫然，「有吗？」想了一下，挥挥手，「嗨，纪律都宣读了，打也是小打小闹。一堆偷鸡摸狗的人混到一起，不闹腾才奇怪了呢。有事？」 穷凶极恶的都干掉了，剩下的这些闹不出花儿来，就随他去吧。 舰上一贯这样，问一句都是多余。 厉北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事，你忙吧。」挂掉通讯，他犹豫了几秒钟，倒头就睡下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那小东西能活成什么样子，取决于他自己。 阿瑞斯在禁闭室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躺一会儿，这个空间只有两平米大、两米左右高，没有光、没有声音，待久了非常考验毅力。 在吃了三顿营养液之后，他有点焦躁起来。 那个厉北辰，确实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呢？还是机器人根本不会帮人传递信息？ 近一天的时间里，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绝对不能继续在底舱混着，如果身份一直是奴隶，接触不到任何机械，得不到任何信息，那还怎么逃走？ 得混到机甲战士那边，不行机修室也可以。 星盗团，再怎么与众不同，也终归是星盗团。 一定会有战斗，战斗就会有损耗，需要新的奴隶，更需要新战士，新的各种人员。 就像那个厉北辰，不就因为能打被接受了吗？他就不用在底仓跟其他奴隶一起干活。 自己的特长是修理各种机械，却不能讲出来。 毕竟会机修的是阿瑞斯，身体是莫斯。 莫斯是有名有姓的富裕星小少爷，非常好查。星盗团不可能让有疑点的人修理维护舰船武器。 阿瑞斯捏了捏自己软绵绵的胳膊，原主太菜了，一个从不缺食物的少爷，一点肌肉都没有，短时间内武力值也提高不起来，还能有什么办法让星盗头子注意到我？ 算来算去，还是只剩厉北辰这一条路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想到头痛，他就迷迷煳煳睡过去。 禁闭室地面两平米，他蜷缩成一个团儿，占地面积不到四分之一，挤在角落里睡的可怜兮兮的。 厉北辰早晨起来照例巡视舰艇，准确地说就是在星舰四处跑步遛弯兼当监工。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跑到了底舱。 奴隶们已经全起来了，正排着队打饭。 厉北辰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面罩，从众人中间走过去。 已经待久的老人看到他的制服，就知道这人在星舰上地位不低，纷纷恭敬地低下头。 转了一圈，他又去查看了昨天的机器人执勤记录，有两人因物资问题打架斗殴，一人轻伤、肩胛软组织出血破裂，一人完好无损。 轻伤禁闭二十四小时，另一个禁闭四十八小时。 再看医疗记录，无。 厉北辰挑眉，就那小东西软绵绵的样子，受伤的是他吧？也挺可怜的，才从尸体预备役活过来呢。 他拍拍机器人的金属脑壳，「我们是个仁慈的星盗团，怎么能不给伤患治病呢？」 机器人刺啦转头，电子眼一闪，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 厉北辰只得亲力亲为，给王不救发消息，「底舱这边要死人啦，你不管一管吗？」 王不救都没睡醒，起床气大得很，「什么猫猫狗狗都配我来治吗？死光算逑，滚！」 厉北辰被他喷了一个踉跄，忍不住摸摸下巴。 算了，不要得罪医生，不就是个轻伤么？ 他回去拿了个便携医药包，按机器人记录去禁闭室，出乎意料，肩胛上血唿淋漓的「轻伤」人员竟然不是那小东西。 噫~有点意外。 他转头问机器人，「侵占他人物资，核实了吗？」 「属实！罚夜勤一个月。」机器人一板一眼地回答，同时监督着舰长。按照舰上规定，禁闭期间不允许他人探视。 第15页 厉北辰把医药包往兜里一揣，「这么恶劣，才罚一个月夜勤？多关他三天。」 「是。」机器人麻利地修改了禁闭室记录。 唉，我真是个公平仁慈的好舰长，宇宙里独一无二的星盗头子。 厉北辰挺高兴地准备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另一间禁闭室的监控，很小一团缩在角落。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画面上的人，有点嫌弃，「啧，怪不得被人欺负，太小了点。」 机器人尽职尽责地跟着舰长巡视完底舱，迟钝的反馈系统终于对刚才的新指令做出了回应，「奴隶是不可再生物资，确实应该有医疗救援，修改条例增加医疗服务条款，是否通过？」 厉北辰挥挥手，「治什么治，医药物资那么好搞的吗？老实看门。」大摇大摆走了。 机械眼转来转去，目送他离开，默默地把刚才的对话过程记录上传资料库。 阿瑞斯被关够了四十八小时，出来的时候也没怎么萎靡。 毕竟禁闭室还给东西吃。 他毫髮无伤地回到c区的时候，周围的奴隶看他的表情都有些谨慎，这是一个不怕禁闭室的傢伙。 阿瑞斯看看自己铺位上整齐叠放的被褥服装等东西，满意地哼一声，「早这么配合不就没事儿了。」 换上工作服，当天下午他就跟大部队一起去干活了，给飞船各部件做保养。 非常粗糙的那种保养工作，整理东西、擦灰尘、把拆卸后的零件清洗分类等等。 没有一个有技术含量的，做了一下午，阿瑞斯有点着急了。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想遍各种办法，这个莫斯的身份，能利用的唯有外貌了。 所以晚餐休息的时候，他就跑到底舱往上的通道，站在门口摸了摸把手。 门两侧值守的机器人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拉门是可以做的事情。 阿瑞斯就推了一把，大门纹丝不动，再去按旁边的通行权限锁，指纹一贴上去，警报就响起来，「对不起，您没有权限离开此区域。请远离机器人执勤区。」 第9章 两个机器人一秒钟就抬起光能武器对准他，「退后！」 阿瑞斯缩了缩，丧气地退回去，走回大厅，一进去就听到阴阳怪气的口哨声。 原来是有人看到他去推那个大门了。 「有张漂亮脸蛋就是不一样哈，志向远大。」 「可惜哦，门都出不去！」 「据说这艘星舰的大人们对小翘/臀不感兴趣诶~」 阿瑞斯转头看向那些人，没有像他们预料中的一样默默走开，而是走过去敲了敲对方的桌子，「话题挺有趣啊，跟我聊聊呗，说谁呢？」 那几个人倒也不怕他，开玩笑骂人可不违反舰上的任何规定。 其中一个冷笑道，「说你呢。」仿佛小声嘀咕一样道，「还不是被关禁闭，嚣张什么？」 阿瑞斯冷笑一声，抬手抓起桌面上的餐盘，哐当就拍到他头顶上。 合成材料的餐盘非常轻便，砸到人后即刻碎成小片，那人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餐盘里的食物撒了一身。 「脑子不太好吧，小爷帮你治治。」阿瑞斯抱臂站着，握紧一把叉子，居高临下俯视他，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嘴唇猩红的好像含了血。 虽然已经知道了舰队的规矩，可是他还是得动手。 这个莫斯长得太漂亮，不凶一点会死的很惨。 那人挥拳就要反击，被身边的人按住，「疯狗，别理他。」「让他自己去关禁闭吧。」「冷静！」 「是喽，不想跟我一起关禁闭，就少惹我。」阿瑞斯踹了一脚桌子，昂着小下巴走开。 机器人很快赶到，那几人纷纷告状，「那个小子又先动手打人！」 现场只有一地狼藉的食物和破碎的餐盘，没有血，机器人无法判断，「已上传监控，等待处理结果下发。」机械眼转了一圈记录周围的人脸。 「还有那个小子呢！」几人不忿又心虚。 「一个都不会少。」机器人追上阿瑞斯，「请转身配合身份验证。」 阿瑞斯转身，还把额头略长的刘海撸起来，给机器人照，「喏，记录下来了吗？」 「谢谢配合，等待处理结果下发。」机器人咔咔离开。 阿瑞斯沖众人竖了个中指，「都离我远点！」 但是这个威胁没什么用，晚上回去之后，他的铺位被人倒了水。 寝室里的监控刚好被来往的人群挡住了，找不到做坏事的人。 紧接着第二天，他擦好的零件被人抹了灰，负责的清洁区漏了几滴机油。 总之，明里不能找茬闹事儿，暗地里折腾他的人有很多。 两次之后阿瑞斯就明白了，那个六哥手底下有一群跟他一起分好处的喽啰。 因为他捅出去这些人侵占他人物品的事儿，估计这些人一起被罚了。 最近轮流出去夜勤的，就是这一波。 不想结仇都不行！ 那就只能放开打了，就那么一伙人，他挨个逮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动手。 一回堵一个，不用两天打一遍。 这一手他在垃圾星早就玩儿熟了，捡破烂抢地盘，可比这兇残多了。 结果仅仅两天，他在餐厅用餐盘殴打其他奴隶的处罚还没开始执行，就又叠加了几个新处分。 第16页 合计关禁闭的时间达到了可怕的二百零八小时。 星舰新纪录，老大快来看。 厉北辰早晨一睁眼就被几条意思近似的信息轰炸了。 内容是底舱那边新来的小奴隶，肤白貌美，刺头一个，频繁惹祸，两天时间给自己积累了近十天禁闭。 众人在星舰内部小论坛上讨论的热火朝天，发帖的是管理底舱的应文熙。 这姑娘乐呵呵在帖子第一行就唿叫厉北辰，「舰长舰长，快看你的小牡丹。」 厉北辰莫名其妙，「什么我的小牡丹？」 「哇，你醒了，快来看，卧槽，这打人的动作，这么流畅，就是力度不够，」应文熙在自己的舱房里笑的见牙不见眼，「你看，这白白的亮亮的皮肤，像不像之前我们在科学院看到的牡丹？」 厉北辰努力回忆了半天，全无印象，「你这个联想真是太遥远了，get不到点。他怎么了？」 应文熙把帖子关键页发给他，「自己去看吧。」 厉北辰五分钟浏览了全部记录，更加莫名其妙了，那小东西性格这么凶吗？ 以及，「这也叫打架？猫咪互殴结果都比这严重！」 阿瑞斯要是听到这评价，肯定是不服气的。 奴隶舱里几乎没有可以当做攻击性武器的东西，上次他捅了那个六哥之后，连牙刷柄都换成易碎材料了。 还能怎么样？ 「唉，说真的，老大你就真的没点儿心思吗？」早餐会上，王不败贱兮兮地撩拨，「报告给你一个关键信息。」 厉北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皮子紧了？」 王不败脖子一缩，看向周围跟他一样兴奋的同僚，「就算你使用暴力，我也要说！」 他握紧拳头，「那个小傢伙，嗯，他叫阿瑞斯，各位，他叫阿瑞斯。他每次跟人打完架，都偷偷叫你的名字哦。送去禁闭之前，他在厕所里用额头撞门，一直念叨，厉北辰，你怎么还不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应文熙点头附和，「可不是可不是，哎呦，蓝眼睛里都是水雾，看得我可心疼了。」 王不救跟厉北辰挨着坐，脚尖一滑，用椅子把手撞了撞他的椅子，「真不去看看？」 众人禁不住一起拍桌子起闹，「真爱啊！」「患难真情！」「感天动地！」「就等您英雄救美！」「阿瑞斯这名字，多配你！天造地设！」 …… 厉北辰失笑，「兔崽子们，都欠收拾是吧？精力旺盛好啊，来，全体都有，去重力舱做基础训练去，不完成三套不要出来！」 瞬间起闹变哀嚎，王不救端起自己的杯子，「嘿嘿，各位走好，我医务室还有点事情，就不奉陪了。」 厉北辰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想什么呢？都是袍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去！」 「唉唉唉，我是医生，我是医生！」王不救扒拉着自己的衣领拼命挣扎。 「啧，打起来的时候，谁管你是不是医生。」厉北辰拖着他就走，丝毫不留情面。 禁闭室这边，被关进去之前，阿瑞斯再次提要求，「拜託你们了，能让我见见厉北辰吗？」 机器人一如既往的不回应，重复要求，「进去，禁闭二百零八小时。」 阿瑞斯扒着门框，「真的不可以吗？或者随便你们这里的一个长官都好，叫他们来，我真的很想见厉北辰。」 机器人不为所动，只是不断重复，「进去，禁闭二百零八小时。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舱门关闭！」 在封闭大门夹到手的瞬间，阿瑞斯不甘心地缩回去。 熟悉的禁闭室，他往地上一倒，蜷缩着抱起自己的腿，把脸埋到膝盖里想对策。 已知这个舰船的各个角落里都有监控，自己这样出格的行为，应该会被注意到。 那个厉北辰一直不出现，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之前的计划不通，反覆念叨厉北辰、刷陷入爱河的人设没用，星盗里不讲究这些东西。 那就只剩暴露能力一条路了。 这两天擦洗清洁的各种零件，绝大多数他都认识，和在垃圾星摆弄的那些没什么区别，靠老师教的东西当个机械师一点难度都没有。 一个可以修理坏掉的舰艇，回收有用零部件的机械师，对星盗集团非常有价值。 至于怎么解释莫斯这个少爷有这些技能，那是以后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 首先，还是先把那个深情人设刷到头，完美收个尾。 于是禁闭室的监控里，就看到阿瑞斯埋在膝盖上的脸抬起来，一脸泪水。 他愤愤抹了一把脸，嘟哝道，「我就再等一些日子，如果你还是不要我，我就再也不想你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滚下来，亮如白昼的夜视监控下面，湛蓝色的眼睛美的惊人。 像曾经母星的天空，厉北辰心里不自觉掠过一句。 然后就有些不自在，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怎么就背上了负心汉的名头。 未免也太冤了。 同僚们在重力训练室挥汗如雨，他无聊的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打开那个置顶帖子，进去仔细看八卦小分队搜集来的监控。 还别说，这小东西每次出手的时间都挺准的，就是没什么章法，打的乱七八糟。 第17页 王不败倒也没撒谎，小孩确实每次被人排挤、受委屈、打架之后，总要躲到角落里，偷偷捂着胸口念叨。 他念叨的挺长，除了王不败说的那些内容，还有什么「手好疼啊，我用尽全力了他好像也没受伤。」「胳膊也好痛，昨天的淤青还没好。」「谁能救救我呢？」以及，「妈妈……」 厉北辰终于从零散的记忆里翻出一点细节来，这小东西仿佛是被拐卖的。 嗯，来自怀斯特公国，出来玩儿被星盗拐卖的。 大概以前是千娇百宠的小少爷吧，还真的怪可怜的。 落到这群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流氓混混出身的奴隶营里，确实很辛苦。 中午，唐在野等人死狗一般从重力仓爬出来的时候，他就随口安排下去了，「那个什么阿瑞斯，不要放在奴隶舱了。整天惹祸打架，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把他弄到上面来。」 第10章 王不救垂死病中惊坐起，「你终于肯直面自己的内心啦？」 厉北辰从他旁边走过，用靴子尖儿捻了捻他酸痛的小腿，「还有精神贫嘴，这是操练的还不够啊。」 「啊，不不不，医疗室还有一大堆药没配完，」王不救扒住他的小腿，「你要是搞死了我，以后兄弟们的命谁救呢？」 「你都叫王不救了，难道指望你吗？」厉北辰踹开他，自己进了重力舱，调成刚才大家训练数值的两倍，开始做常规训练。 一排机器人划过来，把地面瘫着的这群傢伙拖回各自的舱房。 应文熙睡过去之前，没忘记用自己仅能动的一根手指，发消息给底层机器人，「把那个阿瑞斯弄到上层来。」 禁闭时间不到二十小时，阿瑞斯就被带出来了。 他老实地跟着机器人往前走，实际上在努力琢磨，要是按白云舰队的规矩，自己会不会被当做不安分的奴隶直接处理。 结果机器人打开了那道一直锁着的大门，在他背上一推，「上面叫你。」然后就退回奴隶舱，看样子并不打算继续跟着。 阿瑞斯一个人被升降梯送到顶层，接他的是另一个机器人。 新机器人把他带到了新的禁闭室，关进去，一言不发地离开。 这间禁闭室跟底层没什么不同，只多了一章一米宽的硬板床。 看来是不打算把自己丢到太空里，阿瑞斯光棍地往床上一缩就睡了。 反正计划已经想好了，现在浑身的伤口都痛，不如好好休息。 厉北辰从重力仓里出来，精力旺盛的王不败就窜上来，「老大，那个阿瑞斯弄上来了，你想让他干点儿什么？」 「腿这么快，嘴比腿还快，看来是恢復精力了，」厉北辰斜睨他一眼，把自己拳头捏的叭叭响，「刚好我还没练够，要不要打一场？」 「啊，不不不，」王不败惊恐地后退，「我这不败到你面前一直都是必败，咱们就不要反覆验证已经确定的东西了。」 「那就不要随便挑衅我，」厉北辰背着手离开，「安排一个人还需要问我？看看他能干什么，就安排做什么。」 王不败挠挠头，卧槽，这锅丢给自己了。 我还有问题没问呢，剩下的禁闭还关吗？要做背景审查吗？能操练一下留给自己用吗？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王不败想了一会儿，去找岳司风，「你也知道吧？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思考这回事，留给你吧。」说完一熘烟儿就跑了。 岳司风无奈，亲自去看阿瑞斯，问他，「我们做了详细调查，你在底舱打架的事情，一部分情有可原，因此酌情减轻禁闭。」 阿瑞斯暗暗压制住心里的激动，可算见到一个这舰船上的活人了。 表面上他还咬着嘴唇期待地问，「是厉北辰让你来的吗？他没有忘了我，是吗？」 可能吧？ 岳司风挑眉，并不多说，「现在看起来继续让你在底舱干活也不合适。所以我来问一下，你都会什么，有什么想做的吗？」 天上掉馅饼！ 阿瑞斯听到他这么问，满心就这一句，眼睛都发亮了，「我想？我可以自己选吗？」 「咳咳，」岳司风在心底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我先听听你的想法再说。」 阿瑞斯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意外，他振作精神，「我能知道，大人，就、厉北辰他在做什么吗？他是机甲战士吗？」 「嗯，」岳司风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说你自己。」 「我想，」阿瑞斯抬眼看了他一下，拿出毕生演技，装作慌乱地垂下去头，「我知道我不够格，可是，」两只手绞在一起，像个紧张的小兔子，「我想离他近一点，可以吗？」 不等岳司风回答，他赶紧补充道，「就是，哪怕我现在还不能成为机甲战士，可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做好多事情，保养武器、照顾生活起居，什么都可以……」 在岳司风有些惊异的眼神下，他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终于低下去。 但是只停顿了几秒钟，他勐然抬头，努力道，「我只有这个愿望，拜託了，帮帮我吧。我就想离他近一点。」 岳司风神色古怪地嘆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会考虑的。」 「你来自怀斯特公国是吧，具体住在哪里？还有家人吗？」背景调查还是要做的，岳司风打开一个光屏，「我听说你是被拐卖来的，有亲人家属，这样的情况，如果你想回家，我们可以帮你联繫。」 第18页 「可以放我回去吗？」阿瑞斯心里一紧，幸亏刚才没提自己能修理拼装武器。 「可以，」岳司风一笑，「只要你家人支付我们一定的劳务费就可以，毕竟、我们跟那些没有一点底线的星盗可不一样。」 唿——要赎金，那就容易了。 阿瑞斯拧起眉毛，「我、我家里人大概不会愿意支付、呃，劳务费。」他说的似乎非常艰难，眼里迅速又蒙上一层水雾，半真半假把莫斯的家庭情况和遭遇都说了，「他们想把我卖给别人的，不用我换钱就不错了，怎么会出赎金呢？我离开家的时候，用了假名字，在同城躲了一星期，没有任何人出来找我。所以我才愤然想离开怀斯特，没想到……」 岳司风不动声色地收起记录光屏，「好的，你的情况我完全明白了，就在这里等通知吧。禁闭结束后，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等他走了，阿瑞斯照旧把脸埋在膝盖上，偷偷舒了一口气，暂时算过关了。 希望这个莫斯的家人，真的能像他记忆中的样子。 禁闭改为九十六小时，过去的也很快。 阿瑞斯出来时，机器人给他送来一套新的工作服，跟顶层这些人穿的差不多。 他挺高兴地换上，积极问，「请问，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呢？」 那机器人递给他一个便携光屏，「任务派发如下，请按照顺序执行。」 艾玛，可算接触到通讯设备了，阿瑞斯接过来，激动地想蹦跶，甚至沖机器人半鞠躬，「谢谢，太感谢了。」 机器人回了他一个近似的鞠躬，「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比底舱那些智能多了。 阿瑞斯打开光屏，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任务也太容易了些。 从早到晚，都是端茶倒水、送文件、检查机械等日常工作，约等于这个星舰上打杂的。 虽然距离他摸机甲、逃生舱之类的目标还很远，但是起码接触到人了。 不用跟一群机器人和奴隶呆在一起，就是胜利的一大步。 尤其是看到他需要负责的舱房里面有厉北辰这个名字，他就乐呵的想转个圈。 哎呀，前面没有放弃演戏，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现在有了接触机会，这个人一定会有新的利用价值的。 一个陷入恋爱中的年轻男孩子，应该做什么呢？ 他原地转了个圈，脚步轻快地在同层走廊里绕了一圈，上百间独立舱房，看不出谁职位高低。 不过没关系，可以问，他毫不见外地拦住一个带着清洁机器人的人，「嗨，你好，我是新来的，今天接到了这些工作，」他把光屏举起来，大方地给对方看，「我想先找到厉北辰的舱房，你认识吗？」 那年轻人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找舰、啊，厉北辰，他现在应该在训练室。这些工作需要相应舱房的主人给你权限，你可能得等一等了。」 「好的呀，我知道了，谢谢你，那我先去做其他工作。」阿瑞斯笑的甜甜蜜蜜，欢快地蹦跶着离开了。 他很慢地把需要检查的机械看一遍，其实也就是按照光屏指示的记录数据上传而已。 搞定之后，就摸到厉北辰的房门口，背对大门盘腿坐下，抱着光屏，沖每个路过的人露出甜蜜幸福的微笑，「你好呀，我是新来的，我叫阿瑞斯。」 星舰内部的论坛又有热帖飞起来，「大家看到那个倒追老大的小美人了吗？也太甜了吧？」 厉北辰训练结束，走回自己舱房的路上，被无数目光盯的心里发毛，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裤链有没有拉好。 这疑惑在看到阿瑞斯的瞬间获得了答案，小东西跳起来，兴奋地走到他面前，「大人，又看到你了，真好。」 厉北辰一身大汗好像经了小凉风，嗖嗖的蒸发掉，「哦，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瑞斯给他看自己的工作记录，「我在这里获得工作啦，以后由我来照顾您。」 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崽子！ 厉北辰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你去找人调换一下工作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阿瑞斯眼睫一颤，瞬间失落伤心到不行，「不行吗？」 第11章 厉北辰被他哀怨地小眼神一瞪，恍然那种负心汉的感觉又涌上来，闹得他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好吧好吧，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瑞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大人，您真是个好人，我会努力的。」 这话里的感谢是真心的，截至目前，厉北辰对他都挺不错。 一张好人卡。 厉北辰无可无不可，打开自己的舱房，打算进去洗澡休息。 阿瑞斯一把拦住门，站在门槛上，快活地提需求，「大人，我需要您舱房的出入权限。」他举起光屏，「工作需要。」 要进舱房？ 厉北辰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平淡的一眼。 阿瑞斯只感觉心脏噗通一下、忍不住屏住唿吸、绷紧浑身肌肉，仿佛被大型星兽盯住一样。 他拼命咬紧牙齿，抑制住不自觉的颤抖，乖乖地垂着眼睛，「不可以吗？」 厉北辰收回精神力，挑了挑眉，打开门边的录入设备，示意他按指纹，「我这里没什么可收拾的，你随意。」 本来机器人可以做大部分事情，让这小东西做一下也可以。 第19页 阿瑞斯小心吐了一口气，录了指纹，用力点头，「嗯，我会努力让您生活舒服的。」 「哦。」厉北辰拉开训练服的拉链，随便扒掉丢在地上，坦坦荡荡往洗浴间走，「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阿瑞斯垂涎地看着他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背部，连淤青都显得格外有力量，怪不得这么能打，好羡慕！ 如果莫斯这具身体也能有这样的素质，就不用费尽心血演戏了，唉~ 是真男人，还是要靠武力值在这个宇宙间行走啊！ 丧气地吸了吸软绵绵的肚子，他格外怀念自己作为垃圾星小王子的时候，本尊跟这个厉北辰对上，应该也是能走几个回合的。 厉北辰站在洗浴间门口，手指扶在关门键上，「还有事？」 阿瑞斯脸上一红，这次是真的红，有些羞愧于看个男人的肌肉看呆了。 他极快地摇了摇头，「没有，」俯身捡起地上的作训服，「我、我帮您送去清洗。」 厉北辰转身进去沐浴，看起来是默认了他的行为。阿瑞斯就抱着他的衣服出去了，走到清洁中心转交给机器人，他又遇到几个舰队上的战士。 大家好像都认识他一样，嗯，反正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 阿瑞斯假装没感觉出来，径直去找王不救。 医务室里正好没伤员，王不救忙着制药，看他过去还挺惊讶，「受了什么伤？」 「没有没有，」阿瑞斯尽职尽责地扮演厉北辰的贴心小跟班，「我看到大人受伤了，就想来问问，我能做些什么？应该怎么照顾他呢？」 哈？训练摔打的伤吧，那能叫受伤吗？ 王不救手一挥，「他们这种人都糙着呢，自己就好了，不用管他。」 「可是、看起来很疼啊，」阿瑞斯自觉利用了厉北辰，还是想努力对他好一点，何况还有深情人设呢，「我看着很担心，真的没有什么我能帮他的吗？」 王不救牙都给他酸倒了，不过他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我教你点传统的办法吧，帮他擦点药，按摩按摩，那样好得快。」 他丢了一个信息包过去，又给他一个药盒，「注意事项、使用方法里面都有，还有教学视频，自己看去吧。」 「谢谢，太感谢您了。」阿瑞斯九十度鞠躬，千恩万谢地转身要走。 「等等，」王不救随手抛给他一个小小的玻璃管，「你也有伤吧，自己涂涂药。」 「啊，我也有？」阿瑞斯手忙脚乱地接住，蓝眼睛一下子笑的弯弯的，「医生，您真是个好人。」这个星盗团的人还真挺不错的。 等以后回到垃圾星，帮他们搞点武器好了。 王不救目送他小步跑开，坐在医务室里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噤，「啊，真是好多年没有听人这么夸奖我了。」 阿瑞斯这边跑回厉北辰的舱房门口，守门小狗崽一样就地盘腿坐下，开始翻看王不救给的信息包。 里面详细介绍了人体的骨骼肌肉走向，各种运动损伤、肌肉拉伤挫伤应该怎么护理。 这是在垃圾星学不到的新知识，很有用，阿瑞斯学的很用心。 看了两个小时，他两手交握捏捏自己细白的手指，自觉完全掌握了，就差个实验对象了。 这么一想，他就按了身后的大门，轻手轻脚进去走近床铺，「大人？」 屋子里温度不低，厉北辰只穿了一条睡裤，光裸的肩胛、手臂、右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伤痕。 「还没有醒啊。」阿瑞斯在床边坐下，抱膝盖看着他，越看越嫉妒，嗨，这身腱子肉怎么不是长在我身上呢。 看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捏捏小身板上的软肉，没有二两肉的胳膊、一整块软绵绵的腰腹，挺让人丧气的。 「好看吗？」厉北辰本来睡着了，在他进门的瞬间清醒过来，原以为他会识趣地出去，没想到窝床边不走了。 好像被小动物盯住一样，没什么异样感，却也没法继续睡下去了。 阿瑞斯坦然地点点头，「好看。」哪个男人不想拥有这样的身材呢。 说完心里懊悔的想给自己一巴掌，演的不太对啊，我人设很爱他，赶紧就咬住了嘴唇，把几乎飞出去的口哨憋回去。 厉北辰依旧没睁眼，嗓音里还带着点初醒的沙哑，「喜欢？」 我很爱他、我很爱他，阿瑞斯在心里默念几轮，憋住气，脸红，做小媳妇样，「嗯，喜欢。」 厉北辰睁开眼睛，侧身撑起脑袋，这小东西挺好玩的，「想要？」 想要什么？这样的身材？还是有这个身材的什么？ 「呃、xi……」阿瑞斯咬住舌头，有点不敢顺势发出这个音，他害怕自己演过头了真的菊花不保。 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他都能作天作地演技一流，一到厉北辰面前，就会不自觉浑身紧绷想缩起来。 ……又来了，那种被兇勐星兽盯住的可怕感觉。 他掐住自己的指尖，努力镇定，「我看您受伤了，去找医生，他有教我怎么照顾你。」 王不救那个一天不闹事儿就蛋疼的狗东西。 厉北辰躺回去伸个懒腰，「他教你什么了？」 阿瑞斯翻出那份教材，把光屏竖在旁边，「就，软组织挫伤和淤青二十四小时内可以冷敷，也可以配合用药、按摩，就可以让淤血散的快一点。」 第20页 哦，华夏族传统治疗方法，厉北辰翻身，改成趴卧，「那来吧。」 没有修復舱药水的日子里，按一按也可以。 就这么答应了？ 阿瑞斯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手忙脚乱了一瞬间，他半蹲，举着光屏到厉北辰面前，「大人，你想冷敷还是上药按摩？」 「你有冰？」厉北辰眼睛都闭上了。 这小东西有点奇怪，不妨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我给您上药。」阿瑞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盒药，里面是数支分装好的药液，被他的体温暖的热乎乎的。 他拧开一支，滴到掌心，搓开，非常自信地把掌心贴到厉北辰的肩胛上用力按下去。 小王子没有做不好的事情，按摩也是一流的。 厉北辰动了动胳膊，趴的更平一些，「用力。」 「是。」阿瑞斯跳起来在心里嘿一声，整个人压过去。 第12章 好像怼到石头上了，指尖下的肌肉纹丝不动。 这就尴尬了，阿瑞斯僵住，高估了莫斯这个身体的能力，低估了这个牲口的体质。 厉北辰的语气还是毫无波澜，「吃午饭了吗？」 阿瑞斯一时没反映过来，「吃、吃了？」 「吃饱了？」 「……」他明白了，有些抑郁地盯着自己胳膊上的软肉，如果是原来的身体就好了，这个吧，漂亮是漂亮，可是真的没什么用，可是戏还得唱下去，「对不起，我再用力点？」说话的同时憋红了脸。 厉北辰侧脸枕在自己胳膊上，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爬上来。」 「嗯？」爬上哪儿？ 阿瑞斯只愣了一秒，然后忽然被抓住，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落到窄窄的床上。 厉北辰一秒钟里翻了身，拎猫崽一样把他抓起来，按到了自己腰上，然后把胳膊伸到他眼前，「从这里按起。」 阿瑞斯的屁股和他的腰腹接触了一秒，触电般弹起，青蛙一样蹲跨在他身上惊恐地举着两只手，「大、大人？」 戏过了呀，小王子并不想奉献□□！ 「重力可以让你的力气大一点，」厉北辰漆黑地眸子看着他，指尖一转，在他绵软的小臂上弹了弹，「怎么？不是说要照顾我？还是想做别的？」 那眼神明明白白，不是四处说想照顾我、爱慕我？这样的机会梦寐以求吧？ 不啊！ 阿瑞斯内心疯狂尖叫，慌乱间抬眼跟他对了一下眼神，瞬间绷紧身体，努力抑制住发自内心的战慄，一把抓住眼前的胳膊，胡乱开始捏，「这样吗？我、我明天开始锻鍊，会更有力气的。」 奇怪，在那个奴隶监狱里和他同处的时间里，怎么一点都没觉察出他这么可怕的？ 厉北辰躺回去，另一只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用蹲马步的姿势悬在自己腰上，没办分钟就两股战战额头见汗了，懒洋洋点评一句，「是该练练。」 阿瑞斯用尽力气捏了几十下之后，手臂就酸了，可是按摩照顾这事儿是他自己起的头，跪着也得干完，他抖着小嗓子问，「这样可以吗？」 啊啊啊啊！连老师都没被小爷这么伺候过啊，敢说不可以以后拆了你的星舰！ 嗤，厉北辰喉咙伸出溢出一丝笑，这样的战斗力，确实不太像是刺客。 他坐起来，拎起人摆在一边，重新翻身趴好，「给我踩踩，王不救教过你吧？」 阿瑞斯感觉自己像盘菜，被人轻巧地端起来，随便一丢，想稳住下盘，身体却不争气，一口气没上来，噗通栽倒，像个小青蛙一样跌到厉北辰背上。 「重量刚好，」厉北辰趴的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把背部要害摊在人眼前的紧张感，随手一指屋顶，「会用吧？」 阿瑞斯狼狈地爬起来，抬眼看屋顶，上面有两根固定长杆，可能是健身用的，确实很适合王不救给的教材里的一种按摩方法，整个人抓住吊起来用脚踩。 他抖着腿站起来，抬手握住杆，试探着把脚踩到厉北辰背上，「真的可以吗？」 厉北辰反手在他的小腿上拍了一巴掌，「磨叽。」 巴掌声清脆的很，白皙的小腿上立刻起了一片红印儿。 阿瑞斯一哆嗦，险些再次栽倒，好在站在高处俯视厉北辰的嵴背，那种令人浑身紧绷的恐惧感不见了，他不由磨了磨牙，等我跑出去，走着瞧！ 这么想着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站到厉北辰背上，谨慎地把教学视频里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踩完后他满头大汗地跳下来，乖巧地跪坐在厉北辰旁边，「大人，您觉得可以吗？」 厉北辰不回答他，闭眼趴着，仿佛一头懒洋洋的睡狮，「你自己觉得呢？」 牲口！ 阿瑞斯垂下脑袋偷偷翻个白眼，声音小小的，「今天做的不好，可是我会努力的，大人可以看看我的进步。」 「哦，那就再看看。」 厉北辰应了一句，唿吸逐渐深长均匀，睡过去了。 阿瑞斯敬业地演忠僕，守在旁边一动不动，太无聊了只能研究他的背。 看得久了，倒是发现一点奇怪的东西，这傢伙的皮肤也未免太好了，一点伤口都看不见，是癒合能力特别强，还是从来没受过会留疤的伤呢？ 不管是莫斯在奴隶监狱的记忆，还是阿瑞斯自己在垃圾星的记忆，那些能打的大佬，无一不是常常披红挂彩，甚至以比斗身上的伤痕来处为荣。 第21页 一个人很能打，却没有受过严重的伤…… 阿瑞斯情不自禁抖了抖，好像惹上了很可怕的人物。 刚才跟那双黑眸对视的感觉浮上心头，嵴背上好像吹过一阵小凉风。 保持一个姿势过久，腿都有些麻了，他轻轻抽两口气，小心伸展手脚改变姿势。 「熟睡」的厉北辰忽然翻身，一把扯住阿瑞斯的手臂，腕骨一转，就把人按的扑跌在床铺上，撸猫一样摸过他的嵴柱，「抖什么？」 阿瑞斯先是磕到了下巴，然后坐久的小腿忽然换了姿势，陡然抽筋了，剧痛，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哭什么？」厉北辰睡意朦胧，掌心滑到他的细脖子上，捏猫一般捏了捏。 阿瑞斯痛的直抽气，没好气地晃头甩开他的手，「疼！」 「麻烦。」厉北辰翻身坐起，皱眉打量了他一回，屈指在他小腿上弹了一下，「安静些。」 抽痛的小腿立刻不疼了，阿瑞斯长唿一口气，噫，这技能挺不错，「抱歉哈，我尽量小声，绝不打扰您休息。」 「想待就待着吧。」厉北辰重新躺到闭眼，长手长脚铺满窄床。 一看就是个我行我素的自私鬼，阿瑞斯无声地哼一下，打算爬下去，还是到门口坐硬地板上吧，或者舰船上走动走动，收集收集信息。 然而厉北辰打定了主意要看看这小东西有什么图谋，怎么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不等他站稳，一挥手再次把人压倒，这次是像裹着抱枕一样，整个压在怀里，警告道，「再乱动弄死你。」 阿瑞斯，「……」 听起来这警告是认真的。 好恨，为什么莫斯这么不爱健身运动。 他瞪着天花板上的横杆足有十几分钟，大概是嵴背下的铺太软，或者是贴着的可怕「生物」很温暖，不知不觉竟然睡过去了。 然后不知道睡了多久，腰肋处一痛，阿瑞斯惊的弹起来，对上厉北辰不满地目光。 「晚餐呢？」 「对不起，大人，我这就去。」阿瑞斯睁眼看清情况，风一般跳下床，奔出舱房跑了足有五十米，才停下来用力按揉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刚才厉北辰用来戳他的，好像是个光能木仓…… 万一他手滑扣了扳机，自己就要在睡梦中没命了。 啊啊啊啊！！！这些没谱的狗逼星盗！敢用木仓对着小爷，给老子等着啊！ 阿瑞斯跟着机器人去餐厅，一路上疯狂在心里辱骂厉北辰，表面却乖巧领了配餐，还跟厨房管理软磨硬泡拿到了一份看着就贵的零食。 他没注意到管理员惊疑不定的目光，心里骂骂咧咧，回去的路上就想通了，这个厉北辰越厉害越好。 这样自己抱大腿的行为才能利益最大化，反正也不能换大腿，只能这样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他就调整出一个紧张又不失恭敬的笑容来，带着特意小跑回来的喘气声，「抱歉大人，让您久等了。」 厉北辰正扒拉一个光屏，看到他进来，弹指收了回去，接了餐盘还挑毛病，「下次早一点。」 「是，」阿瑞斯磨牙，拿出曾经孝敬照顾老师的耐心，「食物合您胃口吗？我问了厨房管理，还有别的口味可以选。」 说着他献宝一般把那份零食推到厉北辰眼前，「听说这个是限量的，偶尔才会有。」 厉北辰瞥了一眼那块掌心大的兔子造型奶糕，「怎么拿到的？」 「我跟他们说想送给您，」阿瑞斯眨巴着眼睛，「您喜欢吗？」这糙汉可能喜欢星舰造型的吧，可惜船上没有。 排队领这种点心的人制服都很精緻，看着就是人物，肯定是分特供品。 虽然那个窗口的厨子听说「替厉北辰领」时神色有点古怪，可是给的很利索呦。 阿瑞斯由此再次判断，厉北辰在这个舰队的地位果然不低。 能获得特供品的地位！ 厉北辰，「……」不喜欢，从来不吃甜食。 他屈指敲了敲那小碟子，「不想要，给你吧。」这个小东西，似乎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阿瑞斯一愣，有点意外，「送给我吗？」 厉北辰醒来后就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扔了也行。」 「不不，我要的，谢谢大人！」阿瑞斯绽开一个笑容，有点真心。 一路上他都有悄悄闻过，这个食物香的让人垂涎三尺，不仅垃圾星上的阿瑞斯没见过，怀斯特公国的莫斯记忆里也没有。 不吃白不吃，以后有机会让赫柏他们也尝尝。 他欢欢喜喜捧着一只小碟子，深觉抱大腿的计划果然没错，这还没逃出去呢，生活待遇就提高了。 所以他决定了，达成目的之前，对这个兇巴巴的傢伙好一点。 第13章 阿瑞斯说到做到，用十二万分的热忱对待照顾厉北辰这件事，很快把他的「大人」伺候的像个废柴。 也就那么一周多时间，厉北辰就开始享受除了训练时间外「瘫痪」在床的生活。 舰队沿用母星地球的二十四小时计时制度。 每天早晨八点钟，阿瑞斯会悄无声息地钻进厉北辰的舱房，带着一块热腾腾的毛巾，挤好牙膏的牙刷、水杯，清洗后消毒过的全套衣服以及精心准备的早餐。 进去后先给沉睡的厉北辰擦脸，等人清醒过来，送上牙刷水杯，端着盆接漱口水，然后摆床上餐桌，上早餐。 第22页 厉北辰第一次被弄醒，看到他这样摆弄，感觉非常有趣，不过试完一遍，他的好奇心就结束了，第二天依旧自己收拾。 阿瑞斯就捧着早餐当跟屁虫，「大人，您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吗？有什么要求您提。」 「撒尿你也能服务？」厉北辰扯出一个笑容，呲牙，「难道帮我扶叽叽？」 啊啊啊啊！没教养的狗星盗！ 阿瑞斯用力憋一口气，脸色涨红，咬住后槽牙扯出一个微笑，「如、如果您需要的话？」 呦呵，厉北辰真佩服他了，这底线可以的。星盗日子无聊，他就放任了自己的好奇心，倒要看看这小东西能做到什么程度。 然后阿瑞斯就一天比一天「进步」。 从准备热毛巾、早餐，送洗衣服、打扫房间，到帮厉北辰按摩、穿衣服，甚至进化到擦背洗澡。 而且他面对星舰上众人的打趣都特别镇定，还认真地询问别人意见，表示自己想做的更好一点。 厉北辰坐在浴缸里享受精油按摩的时候，摩挲着下巴琢磨，这种程度的照顾，好像是母星古时候的套路，这小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即便吃的饱、睡的足，力气也增长了不少，阿瑞斯今天还是累的胳膊发酸，眼看着厉北辰惬意的要睡着了，好气啊！ 他暗搓搓使劲儿一压，「大人，现在力气可以吗？」 「嗯，」厉北辰应了一句，偏头瞟他一眼，忽然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身段放低到这种地步，一定大有所求。 「！」阿瑞斯条件反射绷紧嵴背，差点收不住力气掐他一把，「大人？」 「说吧，合理范围内，都可以满足你，」厉北辰翻个身，大喇喇跟他面对面，指尖一弹，几滴水珠落到阿瑞斯脸颊上，「我并不需要一个『贴身男僕』。」 这是王不救前天闲聊时候提起的词，岳司风、唐在野那几个狗东西笑的都要背过气儿去了。 游戏玩儿了十来天，他有些厌倦了，尽快把这个牛皮糖解决掉吧。 阿瑞斯双手交握，紧紧互相掐住，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要什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至于「贴身男僕」那个调笑，他才没所谓。 一点无伤大雅的讥讽，怎么抵得过实实在在的实惠。 不用担心生命安全、吃饱穿暖，对星盗船上的奴隶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日子。生活条件赶得上他当「垃圾星小王子」的日子，更不要提还吃到了三四次莫斯记忆里都没有的好东西。 如果是普通奴隶，应该会觉得，能过这些日子，伺候人算什么？ 厉北辰没有虐待他，不打不骂，再好不过。 现在要什么，才是符合奴隶身份又能实现目的的呢？ 话说回来，厉北辰竟然回报他的「服务」，抱住厉北辰的大腿，真是他进入白云舰以来做出的最好决定。 阿瑞斯垂下眼睛，也不敢想太久，几乎是几个唿吸间，就决定，还是贯彻自己的人设吧。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厉北辰，视线从他精壮的腹肌滑到水面，然后收回去，流畅地调用出红脸蛋，「我就想跟着大人。」 厉北辰挑眉，很好，够能忍。 那么就得怀疑一下他有更大的图谋了。 打量了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好几秒，他骤然倾身，掐住阿瑞斯的下颌抬起，「一直这么跟着？」 「……一直这么跟着，」阿瑞斯嵴背绷紧，抑制住跳开的冲动，把目光钉在厉北辰的锁骨上，脑补其他奴隶的悲惨境地，谎话张口就来，「最近是我长这么大过的最好的日子了。」 「呵，」厉北辰甩开他，重新半躺回去，「比在怀斯特公国当富家小少爷还好吗？」 糟糕！ 阿瑞斯一惊，身份bug被发现了，他勐然咬住嘴唇，眼睛一眨，湛蓝的大眼睛里就蓄出一点泪，「我、心里高兴。」 厉北辰这回没搭腔，饶有兴致的看他。 阿瑞斯有些慌，一咬牙，豁出去了，抓住厉北辰的胳膊，把侧脸贴到他的手臂上，「大人，我说真的。」 「父母养我是为了送人，我在他们心里跟货物没有区别。在这里，我能按自己的想法活着。」 「你的想法就是跟着我？」厉北辰抽出手臂，指尖沿着他的下颌骨划过去，「确定？」 阿瑞斯想像厉北辰是个新款机甲模型，深深看过去，老师说过，自己那会儿眼神特别像看情人，「是，就跟着您。我就想这么呆在您身边，怎么样都好，每天都开心。」 厉北辰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活了小三十年，没经歷过这么肉麻的场景，他站起来准备出去，「那你就呆着吧。」看你能演多久，迟早会漏马脚。 阿瑞斯奉献了毕生最高演技，就收穫这点反应，有些委屈地憋憋嘴，「大人，您生我的气了吗？」 说实话，是有点生气，厉北辰就见不得年纪轻轻的小孩子做出这幅鬼样子。 太不像话了！ 但是这人身份不明，没必要说。 厉北辰一声不吭地按下抽水系统，冷眼看他委屈。 阿瑞斯也不敢过分装可怜，麻熘跟着站起来，捧起浴巾想递过去。 舱房忽然一晃，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跌出去，恰好抱住厉北辰的腰，整张脸怼到人家胸口上。 第23页 「卧槽。」厉北辰冷不防被他一个头槌袭击，险些条件反射抬手掐断他的喉咙。 随即他反应过来不对了，一按中央通讯器，「怎么回事？」 唐在野的声音立刻传过来，「星舰进入福瑞德要塞外围，遭受不明武装力量袭击，王不败在驾驶舱，外围能量罩完整，安全。」 接着整个舰船内部响起中央广播，「星舰穿越福瑞德要塞外围陨石带，遭遇乱流及武装袭击，请大家自行找地方固定。」 固定什么？ 阿瑞斯没听明白，倒是记着刚才厉北辰通讯器里的那个「安全」。 所以脚下一稳他立刻松手试图站直，可是指尖都没离开厉北辰的皮肤，更恐怖的摇晃震动开始了。 他惊唿都来不及，就被厉北辰拎猫崽一样捞起来，夹在臂弯里飞奔出浴室。 本来星舰为了躲避陨石群就会频繁修正方向和角度，这一下遭受武装攻击，直接在广袤的星空里来回腾挪翻滚。 找不到地方把自己固定住的人会像搅拌机里的砂砾石子，顷刻间就能被撞断骨头。 阿瑞斯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被带着上升、下降、旋转、落地，反覆好几回。 然后厉北辰好像骂了几句，「艹！」 这间舱房里只有一个能固定人的位置，就是厉北辰本人的座椅。 情况突然，为了防止损失扩大，所有舱房的门都自动锁死了，根本出不去。 无奈之下，厉北辰自己往座椅上面一坐，把已经软成面条的阿瑞斯面对面扣在怀里，一起绑在座椅上。 这一切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阿瑞斯发现视线不旋转了，抬手捂住额头，「大人？」 迎接他的是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 厉北辰把人噼晕，接入舰队指挥频道，破口大骂，「傻逼王不败，你开的是绞肉机吗？」 王不败兴奋地嗷了一声，「过瘾！」 伴随着这一声嚎叫，庞大的星舰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在星空中翻了九十度。 翻转完，他才回神一般问，「老大你说啥？」 蠢货！老子什么都没说！ 「我说，底舱新增的尸体，由你去清理。」厉北辰冷笑一声。 这样剧烈的晃动，奴隶舱那里一定会减员，王不败最讨厌这个活。 「啊！不要啊！！」王不败大叫，「求你了老大，屠杀可以叫我，收尸就算了吧！」 嘴上嗷嗷求饶，也没耽误他开星舰，一句话功夫，又翻了一个滚儿。 厉北辰理都不理他，吩咐其他人，「唐在野，反击！王不救，检查损耗。岳司风，查信息。老子倒要看看，谁来敢动我的船？」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非常狰狞。 是！ 几个人毫无异议，各人应了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开始工作。 星舰两侧的火力口全开，扇形扫射出去，一发就把周围干扰视线的陨石炸的粉碎。 不过两分钟，躲藏在后边偷袭的星盗就露出形貌来。 厉北辰瞅一眼监视器里比自己小一半的几艘星舰，呲牙，「干他娘的，送上门的肥羊，都知道怎么处理吧？」 指挥频道内一阵欢唿，「抢光！」 「没错，抢光！」厉北辰拍桌子，「去吧！」 白云舰上的炮口进一步张开，机甲战士流星般飞跃而出，直冲那些想要逃走的星舰。 只要在白云舰的火力范围内，没有一个逃得掉，全部被一拥而上的战士砍瓜切菜般登舰剿灭干净。 整个战斗过程不过一小时。 岳司风留下清点战利品、拆解有用物资，白云舰主舰继续往福瑞德要塞开进。 阿瑞斯在战斗尾声幽幽醒转过来，脖颈剧痛，胸前皮肉贴着厉北辰的皮肉，似乎能感受到另一个搏动有力的心跳。 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人打我了吧？有的吧？ 就是厉北辰吧？ 第14章 「大人？」阿瑞斯摸着后颈，侧头疑惑地看着厉北辰，「刚才发生了什么？」 厉北辰盯着一面光屏，指尖飞速输入指令，在他后脑勺上轻轻盖了一巴掌，「老实趴好，否则还打晕你。」 果然是你打的！ 阿瑞斯垂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皮肉，牙好痒痒，很想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但是星舰还在小幅度晃动，背部腰间的绑带勒入皮肉，现在还跟这个人固定在一起，不敢动！ 算了，迟早有一天…… 「是蓝骷髅的人。」岳司风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 「他们想要什么？」厉北辰挑眉，这只星盗团伙的日常据点与白云舰队离得很远，两方并没有旧怨。 「大概是我们底舱的奴隶。」岳司风举起一面光屏在频道内晃了一下。 上面是手写的密电明文，只有厉北辰几个核心成员能看得懂。 之前厉北辰潜入捣毁的那一处奴隶监狱，属于另一个臭名昭着的星盗组织上帝之手。 而蓝骷髅是他们的老客户，据说经常从那里订制奴隶。 厉北辰勾起嘴角，「想抢老子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全都扔出去当太空垃圾！把他们星舰给我拆了，拆不了的炸毁。」 「是！」数个声音兴奋地齐声应喝。 阿瑞斯乖乖趴着，总觉得这几句短短的对话好像有点不太对。 第24页 ……好像、还是低估厉北辰在舰队的影响力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白云舰是他的？ 为什么这些天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阿瑞斯惊出一身冷汗，回顾前些天的一些作为，深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反覆试探。 竟然还能活下来，简直幸运到没边儿了。 厉北辰眉头一皱，「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阿瑞斯竭力深唿吸，努力思考。 被发现了吧？被发现了！ 如果他发现了我的异常，那为什么纵容我不断试探呢？不会是信了我的爱情宣言吧？对苦恋自己的追求者，总会宽容些？ 这样说的通吗？ 下一秒，厉北辰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不耐烦道，「老实点，不许动！想再被打晕一次吗？」 阿瑞斯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竭力转头去看厉北辰的脸。 你打哪儿？ 厉北辰心里呵一声。 要么这小东西是蓝骷髅送来的奸细，听到旧主的消息吓住了。 要么是真怂，听说杀人就这样。 后者可能性无限小，毕竟是在上帝之手的监狱遇到的人。 那么就有趣了。 他们派这么个软趴趴的小东西来是想做什么？ 刺杀我？找情报？ 就刚才那种心理素质，他一样都做不到！ 阿瑞斯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厉北辰审判完毕了。 他满脑子都是，被打屁股了、打屁股了、屁股了…… 打在这个部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嗯？否则会是直接掐死，不是吗？ 他真信了我爱他吗？ 这后果跟直接被掐死一样可怕。 这么一想，他挣扎着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厉北辰刚才泡澡，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他帮忙按摩，也只有一身轻薄长裤。 贴的太近了！ 他努力弓起腰，才动了两下，又被厉北辰又唿了一巴掌，同样的位置，更大的力度，巴掌拍完离开前还拧了一把，「再动弄死你。」 或者勉为其难吃一下。 如果是蓝骷髅派来的奸细，这么天天讲喜欢倾慕，可见是想色/诱。 厉北辰不介意让他成功一次。 阿瑞斯还不知道自己继续作死就要被日，只是感觉到异乎寻常的气氛，整个人都僵硬了。 屁股上被拧过得地方异样感久久不散，后脖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作战指挥过程中的厉北辰杀气腾腾，平日里懒散混日子的作风散的一干二净。 像被天敌盯住的小动物，阿瑞斯紧张的唿吸都放轻了，第一次明确认识到，自己真的作死作大了。 厉北辰很满意他安静下来，冷静地跟岳司风几个商量分配斩获。 那些缴获星舰上的俘虏怎么分级，哪些就地格杀勿论，哪些当做配件随星舰卖出，哪些舰艇收编，哪些拆解…… 足足商量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厉北辰提及将某一群穷凶极恶的星盗腰斩，指尖会兴奋地摸过他的嵴骨，在其中某节处一按，「就从这里砍。」 说到蓝骷髅舰队高层的订制奴隶，会撸一把他的金髮，「哦，订制也有金髮吗？」 ……字字句句，都让阿瑞斯毛骨悚然，怀疑人生。 他像只被吓到麻爪的小仓鼠，一动不敢动。 之前还觉得抱上这位大腿是最英明的决定，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他不知道，悬在他脑后的那块光屏，王不救等人一边跟厉北辰讨论工作，同步在用密码交流另一套信息。 ——蓝骷髅的奸细？ ——确定？ ——这么蠢能当奸细？ ——也没有很蠢，倒是挺奸猾。 ——主要是足够漂亮，不是吗？ ——所以老大你要办了他吗？ ——纪律允许？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哪样纪律允许？ ——就是，我们奉旨干坏事。 ——重要的是，老大要破戒！！ ——我屮艹芔茻，是哦！ ——果然还是因为漂亮→_→ …… 从耳朵听到的信息，阿瑞斯知道，白云舰遭到了另一个明为蓝骷髅的星盗组织袭击。 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白云舰队干掉抢劫了。 舰队要进入的福瑞德要塞，是星际着名的三不管地带，走私商人和星盗团伙聚集的乐园。 抢了蓝骷髅，白云舰刚好去卖货兼补给，同时处理掉底舱的一部分奴隶。 舰队不需要那么多只会干杂活的奴隶。 听到这里，他又开始觉得，抱住厉北辰大腿是个好决定。 否则以这具身体的资质，非常漂亮、手无缚鸡之力，百分百被卖的命。 比起来当做玩物被卖掉的命运，目前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等到被厉北辰放下，他只是长长唿了一口气，瘪着嘴不怎么高兴，没敢继续蹦跶。 当夜，白云舰队进入福瑞德要塞外围破败的航空港。 舰船灯火通明，走私商人带走了第一批奴隶。 厉北辰通宵在看一份文件。 阿瑞斯十分乖巧，照旧端茶倒水，偶尔从舷窗里看到奴隶商人的接驳舰，心思又活动起来。 这些见不得光的商人，需要机械师吗？自己可不可以换个思路从白云舰离开？ 第25页 等到福瑞德要塞附近的恆星转了方向，厉北辰去休息。 他准备悄无声息地熘走，身体忽然腾空，接着摔到柔软的床铺上。 「大人？」他小心躺平，屏住唿吸。 厉北辰团抱枕一样把他团到怀里，「嘘，睡觉。」 「哦。」阿瑞斯谨慎地拱了拱，找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 还不是时候，要耐心…… 舱房的舷窗外透出一点横星的光芒，偶尔能看到飞跃而过的小舰艇。 就算不离开，至少打听一下垃圾星的消息。走私商人也帮人偷渡，不知道一张船票多少钱？ 白云舰财大气粗，走廊里都堆着能源盒，都是全宇宙流通的硬通货。 就是不知道厉北辰会不会下船。 如果他不下去，该找个什么藉口出去一次呢？ 想了好一阵儿，阿瑞斯才迷迷煳煳睡着了。 在他唿吸均匀后，厉北辰睁开眼睛，挥手招来一个光屏，「审问结束了吗？」 岳司风回答的干脆，「还剩七个，毫无收穫。都是外围打手。」 派遣奸细这回事，一般都不会让这些外围头脑简单的傢伙知道。 「确认罪行后，就地解决吧。」厉北辰回復，然后弹飞光屏。 阿瑞斯在睡梦中忽然嵴背一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更往热源那边挤了挤，小声呢喃，「大人~」 厉北辰凝成锋刃的精神力在他太阳穴和心口一触即收，指尖收回去摸了摸下巴。 新派系间谍？ 画风也未免太过天然去雕饰了。 平日里那么一点点小狡猾和殷勤，最多也就是个贫民窟混日子的市井小儿的程度。 能入的了大型星盗组织的眼吗？ 暂时得不出结论，厉北辰也把事情丢到一边睡了。 反正世界上没有永远不露马脚的狐狸。 ****** 一觉睡到恆星坠落，阿瑞斯爬起来，踮脚从厉北辰的床上爬下去，悄无声息地熘出舱房，先去厨房填饱肚子，再给厉北辰端晚餐，还有牙刷漱口水那一套，妥妥帖帖送过去。 跟昨天的状态别无二致。 厉北辰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任由他照顾，指尖忽然在他腰上掠了一把，「疼不疼？」 阿瑞斯一缩，一时没能明白，「嗯？」 厉北辰索性在他臀尖又戳了一指头，「不疼？」 阿瑞斯顿时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人！」 「嗯？」厉北辰瞥他一眼，「一个小教训，下次不乖更严重。」 「我哪有？」阿瑞斯不服气，明明当时趴的很老实，而且，「就算、那也不能打这里……」 说到最后，尴尬中就带了些愤慨。 就算是在垃圾星上跟人抢地盘，也没有被这样打过。 还不如被砍一刀呢。 他脸色红白交错，用力吸了几口气，「大人下次还是打晕我吧。」 「确实打晕更方便。」厉北辰两手一握，指骨啪啪作响。 被恐吓了！ 阿瑞斯鼓着脸蛋，敢怒不敢言，「您吃晚饭吧。」缩到一边努力控制情绪。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忍耐忍耐忍耐…… 同时心里还升起一点点隐忧，情况不太对。 之前这人都坐怀不乱的，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为了回家付出菊花真的可以吗？ 并非生死绝境，没有必要吧？ 看起来还是要想办法逃走，三不管地带的港口，这么乱，其实很合适。 阿瑞斯挠了一把头髮，带下来两根金髮，愁的不行。 换做自己原来的身体，当然是可以的。 但是这一个呢？也太显眼了！ 走在路上简直在大声唿喊，「我很好卖啊，很稀缺啊，快来抓我啊。」 要不然原身怎么会在有驻军的公国太空港就被拐了呢？ 厉北辰风捲残云般吃完了晚饭，饶有兴致地看阿瑞斯在旁边蹲着，冷不丁又问一句，「想下船？」 阿瑞斯下意识就应了一句，「是啊。」 第15章 答完他回过神，几乎要哭了。 这段时间过的有点舒服，脑细胞离家出走了。 阿瑞斯赶忙补救，「外边舰船来来往往，很热闹的样子，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厉北辰懒洋洋下床，用力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不能去。」 「为什么？」虽然很清楚，阿瑞斯还是问了一句。 「会被抓走卖掉。」厉北辰坐到桌子后边，点开一个光屏，「不是说想留在我身边吗？那么就乖乖留在白云舰上一步都不要离开。」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对阿瑞斯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以至于接收信息的人疑心自己幻听了，阿瑞斯抠抠耳朵，不甘心地点头，「哦，我知道了。」 厉北辰瞥他一眼，慢悠悠下饵，「如果你表现好，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阿瑞斯果然上钩了，一下子站起来立正站直，「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厉北辰又开始沉思，这傻东西确实是奸细？ 不过没关系，都不算重要，孙猴子终归跳不出五指山。 他就点点头，「安静、乖一点。」 阿瑞斯就乐颠颠出去了，「我帮您把衣服取回来。」 出了舱房他喜庆的笑脸迅速收了回去，还是不行，靠谁都靠不住，要想办法摸清外边的情况。 第26页 通过这些日子听到的只言片语的信息，他已经知道了，宇宙是很复杂的。 远不是他曾经在垃圾星当小霸王的那一点经验可以解释，这些星盗团伙比他见识的还要穷凶极恶。 但是无论如何，他要回去。 得弄明白自己以前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哪怕是死成一滩烂泥，他也想亲自确认一下。 还有赫柏几个，大家一起相依为命长大，总要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那是他在这个苍茫宇宙中仅剩的亲人了，怎么都要去看一看。 这么想着，他收了衣服就去了王不救的医疗室。 比起说话绕圈子的岳司风、不太爱说话的唐在野、满嘴跑火车的王不败，他还是更愿意跟这个医生聊一聊。 王不救果然又在配药，看到他，抬手就递出一只药剂，「喏，你省的点用，不要老是惯着厉北辰。他皮糙肉厚，不用那么精心养着。」 阿瑞斯握住药瓶，扯出纯良的笑容，「我想让他舒服一点。」 「嘿，」王不救的笑容忽然扭了一点，看起来竟然猥琐了些，「不是有更好的办法么？干嘛不用？」 「嗯？」阿瑞斯疑惑地跟他对视，「什么办法？」 王不救眯起眼睛，笑的像只狐狸，和王不败看热闹搞事时候的笑容如出一辙。 他弹给阿瑞斯一个新文件包，「喏，拿去，都是我的珍藏，可以跟厉北辰一起看。看完你就懂了。」 「谢谢，」阿瑞斯郑重收了，点头道谢，「您上次给我的就很有用，我会好好学习的。」 「啊哈哈哈，是吗？有用就好，我保证这次的一定更有用，」王不救嘿嘿直乐，一巴掌排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我看好你哦。记住，准备做之前，先来我这里拿点药。我会提前帮你准备好的。」 「哦，」阿瑞斯以为是跟给厉北辰的按摩药剂一样，再次道谢，「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记得了，准备之前提前找您。」 「嗯嗯，千万要记得，」王不救搓了搓手，兴高采烈地坐回去，「那你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聊天了。」 「呃……好，您忙。」阿瑞斯实在很想问问福瑞德要塞的事情，但是他装出来的形象一贯很乖巧，别人都明确送客了，不好继续纠缠。 他心事重重地走出医务室，转过两道楼梯，竟然迎面碰上王不败。 王不败刚被厉北辰操练了好几拳，揉着腿边走边嘟囔，遇见他瞬间就乐了，「哎呦，阿瑞斯啊，我问你个问题。」 「嗯，您说。」阿瑞斯站定，昨天这傢伙开的星舰，能开白云舰这么大的星舰，应该也见多识广能力很强吧？ 「你老实说，我的驾驶技术怎么样？」王不败不忿，「你吐了吗？嗯？」 「我……没有。」阿瑞斯想到那些翻滚，脑袋一阵发晕，脖颈隐隐作痛，答的很违心，「我想，整个福瑞德要塞，应该没有人比您驾驶技术更好了。」 「就是这样，没错的！」王不败一拍大腿，忍不住咕哝一句，狗逼老大。 「说起来，」阿瑞斯赶紧把自己的问题丢出去，「我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个要塞，好玩儿吗？」 这问题一出，王不败看他的眼神也扭曲了一瞬，答非所问道，「把老大当肉垫，爽不爽？」 「嗯？」阿瑞斯跟他对视一秒，莫名就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啊，还，还好。」被手刀噼过的脖颈再次隐隐作痛。 「爽就好，」王不败拍拍他的肩膀，「有问题去问他吧，他能给你解决一切问题。」 是吗？ 阿瑞斯非常怀疑，然而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了。 他丧气地回到厉北辰的舱房，也不进去，照旧盘腿在门口坐下，想了一会儿，打开王不救发来的那个文件包。 上次的按摩，厉北辰很喜欢，希望这次他也一样喜欢。 如果讨好合适，应该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吧。 阿瑞斯打开压缩包，看了一眼文件夹标题，《青年人的先进性/教育学习材料》。 什么鬼东西？ 再点进文件夹，一排毫无规律的文名，看起来并不像有体系的教材。 什么办公室和上级的相处之道、居家厨房操作指南、图书馆学习交流办法…… 这能跟厉北辰有关系？ 阿瑞斯莫名到忍不住挠头了，说起来，厉北辰确实算上级，难道他们暗示我应该亲自给他做饭？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开一个看看。 五分钟之后，他震惊地关闭了教学视频。 什么办公室上司，明明是两个人角色扮演忽然就和谐了起来！ 阿瑞斯心里疯狂地翻涌着无数脏话，mmp，星盗船上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哪怕是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医生！ 厉北辰端坐室内，看着门口监控传回来的视频，敲了王不救的通讯频道，「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带了这样的资料？」 王不救笑的非常猥琐，「呦~~~小间谍拿给你看了吗？」 厉北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我打算让他分享出来，晚上带着你们一起看。」 王不救脸一下子绿了，「啊，我想起来还有一大堆药剂没做完，我这就去忙了，回见！」 阿瑞斯在门外平復了半天情绪，终于扯出笑脸，抱着厉北辰的干净衣服回去，进门很乖，「大人，您的衣服取回来了。」 第27页 厉北辰盯着一幅光屏没回应，他就迳自按日常习惯去放衣服，然后找个角落坐下琢磨事儿。 大概有那么半个多小时吧，厉北辰忽然招手，「过来。」 阿瑞斯静坐半小时，脑海里禁不住回忆那些羞耻不要脸的文件，同时痛骂王不救，勐然被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大人？」 「过来。」厉北辰侧面对着他，并没有转过脸。 阿瑞斯就小步挪过去，蹭到他身边，「做什么？」 厉北辰指尖捏住他的上臂，才按压了一下，他就炸毛一样跳起来退后了一步。 厉北辰挑眉，「怎么？」 「没、没什么，」阿瑞斯咬住嘴唇，重新蹭过去，心里不断跟自己打气，这人有用有用有用，忍住忍住忍住，他伸过自己的胳膊，「捏吧。」 表情很壮烈。 厉北辰挑眉，联想起刚才他在外边看得文件，嗤笑一声，指尖飞快地在他四肢掠了一遍，懒洋洋抛给他一个光屏，「明天开始，照着这个训练吧。」 阿瑞斯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一页光屏，里面赫然是一个订制训练计划。 他见过白云舰上其他机甲战士做的事情，和这个很近似。 「给我的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你太弱了，」厉北辰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探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星舰常规翻滚都无法自救，不配在我身边待着。」 既然到现在还没露出马脚，我就递给你一把刀，有了筹码，还不行动吗？ 阿瑞斯被捏的一抖，顽强地站住了，「谢谢，大人，我会努力的。」 太好了，这样哪怕短期内不能逃离白云舰，也可以变得更厉害。 能去参加战士训练，以后就能摸武器、摸机甲，甚至是架势小型星舰，那么距离逃回家还远吗？ 指日可待！ 阿瑞斯高兴的几乎找不着北了，快乐的真心实意，「您真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是吗？」厉北辰捏着他的衣领一提，「那么现在就去训练，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好。」 阿瑞斯没注意到，今天一天里厉北辰对他说的词句都格外长。 他陷入了能成为战士的喜悦里不能自拔，希望啊！多么美好。 连以后逃回垃圾星的生计都解决了，能成为战士，就再也不怕那些抢地盘的坏蛋了。 文能自己修武器、武能出门打坏蛋，魔武双修，所向无敌！ 任何一个星盗，都是这么起家的吧？ 厉北辰这个大腿，确实没抱错。 第16章 一秒钟都没耽搁，厉北辰把阿瑞斯扔到重力训练室，「做完可以出去。」 阿瑞斯被一大排体能训练项目吓得立正站好，没开始练就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了。 也就没注意到，厉北辰弹指删掉了他终端里的那什么学习资料，粉碎文件之前，还往自己终端里备份了一下。 处理完不和谐文件，厉北辰转身就走。 茫然的阿瑞斯回过神，赶紧拽住他的衣角，「大人、大人？」 「嗯？」厉北辰站住，「不想练？」 「不不不，我想练，」开玩笑，谁会放弃成为机甲战士的机会啊，阿瑞斯疯狂摇头，然后不好意思地一摊手，「可是这些我全都不会用……」 他期待地看着厉北辰，「您能教我一下吗？」 面对巨大的诱惑，他满心小算计、一肚子心眼儿都发飘了，一时使不出来。 其实为了稳妥，最好自己在这里慢慢摸索，或者在外边找个舰队的战士搭讪学习。 可是阿瑞斯等不及，他一分一秒时间都不想浪费，向厉北辰求助一定是最快的。 果然，这么些天的照顾和装深情没白费。 厉北辰皱眉站住，语气不耐烦的很，「一个都不会？」 可是他到底站住了，阿瑞斯观察着他的神色，「……一个都不会。」 怀斯特公国的莫斯小少爷学人文艺术，垃圾星的阿瑞斯日常捡废品组装机械武器。 没有一个认识这些训练专用设备。 厉北辰捏住他的下巴，对视，「一个都不会？」 阿瑞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对上厉北辰的眼睛，咬死，「都不会！」 「好，」厉北辰放开他，走到重力设备前，「看好了，只教一次。」 「嗯嗯，谢谢，」阿瑞斯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小步凑过去，由衷地感谢，「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呵，也许吧。 厉北辰余光瞥着他的表情，指尖飞速从操作界面上掠过，一一设置各项参数，「记住了吗？」 阿瑞斯眼睛瞪得大大的，聚精会神盯着他的手指，闻言点头，「嗯，我记住了，」完了还不忘附送几句甜蜜的恭维，「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人又好又温柔。」 「哦。」厉北辰不置可否，去下一个沙漠模拟装置操作，照旧是很快的速度，末了问，「记住了吗？」 阿瑞斯重复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他兢兢业业扮演着爱慕强者的角色，甚至大着胆子捏住厉北辰的衣袖晃了晃，「您对我太好了。」 「所以这么爱我？」厉北辰抚上他雪白的脖颈，撸猫一般揉捏，顺着他的嵴背滑下去，同时飞快地设置反射神经训练室。 阿瑞斯嵴背发麻，努力忽略尴尬聚精会神看他操作，实在忍不住才扭一下躲开，嗔怪道，「大人，你……」他用肩膀蹭了蹭厉北辰，求饶道，「您这样我没法学习了。」 第28页 「哦，」厉北辰不为所动，「记住了吗？」 阿瑞斯回忆他的操作，点头，「记住了。」心里开始紧张，眼睛扫过这屋子里一圈设备，继续下去不知道还能记住多少。 该不该现在停下来？ 他心里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变强的欲望占了上风，没有阻止厉北辰打开下一个训练仪器设置面板。 厉北辰的右手从阿瑞斯的腰椎滑到了臀部，在尾椎骨上若有若无地掠过，左手再次按顺序设置参数，「记住了吗？」 这小崽子拥有超乎寻常的记忆力和抗干扰能力，所以果然是来偷信息的？ 阿瑞斯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不自觉就想到了那一堆各种y的教材，他一把抓住厉北辰的手，从自己身上扯开，犹豫了一瞬间，抓在手里握紧，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软软的，「大人~」 他不敢跟厉北辰对视，垂着眼睛装羞涩，「我想好好学习，不能一直拖累您。」 「一直？」厉北辰从他两手间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把那双细白的手抓到自己掌心里揉捏，「多久？」 「就一直，」阿瑞斯被他捏的微微发抖，回忆曾经看过的狗血连续剧，念台词，「只要我活着，就想跟在您身边。」 「记住你说的话，」厉北辰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设置屏幕，「记住了吗？」 阿瑞斯点头，「记住了。」然后乖乖让他握着手走向下一个设备。 到底是宇宙星舰，再大也不可能抵得过真正的训练场，全部模拟仓也只有十四个。 厉北辰演示一遍操作，也就半小时。 然后他就把阿瑞斯扔在里面，「做完今日任务，你就可以出来。」 阿瑞斯元气满满地握拳，甜笑，「是的大人，我会努力的。」 直到大门合上，他维持着笑容，钻进第一个体能训练重力仓，雄心勃勃地开始成为机甲战士的大业。 而厉北辰回去自己的舱房，坐在书桌后，打开监控，长腿一抬，搭在桌子上，看「小奸细」训练。 这个小东西浑身的肌肉骨骼，他几乎都捏过，如果不出意外，训练计划的一半他都完成不了。 果然，第一个体能训练到后半部分，就有点趴了。 厉北辰分出一点注意力看监控，顺手点了岳司风的通讯，「近期舰上的通讯系统有异常吗？」 岳司风警惕地抬头，「你指哪方面？」 「有没有不明信号进出，」厉北辰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对阿瑞斯的猜测，「这种体能，总不能是派来刺杀我的。」 岳司风迅速扫了一遍记录，「星舰日志无异常，我人工确认一遍。」 说起来他还有担忧，「那么仍旧沿用以往的规则和上级通信吗？」 「暂时不，保持静默一段时间，」厉北辰余光瞟到阿瑞斯摔倒在地又顽强地爬起来继续，真是精神可嘉，「反正短期计划已经定了，你看着办。」 「好，」岳司风在备忘里做了个记号，「很快就有这人的背景调查信息了，也不用太担心。」 确实不用，白云舰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彻头彻尾的星盗团伙，他们甚至跟其他星盗一样参与黑市能源盒以及奴隶交易。 阿瑞斯不知道厉北辰几乎已经给他定性了，这会儿他正在高山模拟环境中抹眼泪，一边跑一边哭。 不是疲惫崩溃要放弃的眼泪，就是这具身体的生理反应。 他实在是太弱了。 换做在垃圾星长大的阿瑞斯，无论如何都不会哭。 干净的水源也很珍贵，流眼泪太浪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训练仓门打开，厉北辰抱臂倚靠在门上，「我的晚餐呢？」 我都这样了，你还问晚餐？ 阿瑞斯半死不活地撑着膝盖喘息。 可是能怎么办？自己立的人设，跪着也得坚持下去。 他劲儿一松，扑跌在地，抱住厉北辰的小腿，「呜呜呜，大人，对不起，我太没用了，这么晚还没完成训练，对不起~」 嗯，身体太差爱流泪，还是有用的。 第17章 厉北辰抬腿，带着他高一点，「不练了？」 「啊？」阿瑞斯抱着他的小腿茫然，极度疲惫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我要练的。」 毅力过人。 厉北辰在心里加了一条，然后捞猫狗一样俯身探手在他腰间一揽，直接把人提了起来，施施然往自己舱房回去。 阿瑞斯的身体折成个n被他提着，足足移动了十几米才摆手摆脚挣扎，「大人、大人？」 厉北辰颠了颠胳膊，「老实点。」 阿瑞斯力量耗尽，挣扎不动，生无可恋地被他提回舱房。 机器人已经把晚餐送过来了，厉北辰坐下吃饭，阿瑞斯眩晕了一会儿，也抖着胳膊吃自己的晚餐。 厉北辰先吃完，往床上一趴，「快点，我困了。」 每日例行肌肉按摩时间。 阿瑞斯颤抖着举起双手，哭唧唧地求饶，「大人~我没力气了。」 厉北辰定定打量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弱鸡。」非常嫌弃。 「……」，阿瑞斯拼着最后的力气扑过去，干笑，「我努力试了试，好像还可以，您趴好，我洗洗手就来。」 距离成为真正的战士还有艰苦卓绝的路程，不能惹厉北辰不高兴。 第29页 万一他觉得自己不识相，不肯教了呢？ 那后果太可怕了，阿瑞斯不敢想像。 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机会，他死都不要放弃。 这么一想，他冲到厉北辰的浴室，一咬牙开了冷水浴模式，三十秒时间冻的直抖，浑身上下发热疲软的肌肉受了刺激，疼痛感都麻木远去了。 厉北辰安然趴着，等到一双冰凉的小爪子按到自己的嵴背上，皱眉看了他一眼，「可以？」 「可以的可以的，」阿瑞斯抬手互相搓掌心，还在嘴巴哈了哈气，「我缓过来了，以后还要训练呢，今天第一天，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虽然跟在厉北辰身边的时间不久，但是他认为自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这位是个怕麻烦的人，当初救他是随手，在白云舰重新遇上也是巧合，不拒绝他扒着大概是觉得拒绝的过程太麻烦。 所以，绝对不能让厉北辰有理由踢开他。比起厉北辰，会给人发和谐y合集的王不救、一讲话就好像要看到人心里的岳司风那几个更可怕。 还是抱紧厉北辰的大腿最好！ 厉北辰不管他有什么小心思，温度略低的手按上来还挺舒服，他就像往常一样睡了。 阿瑞斯发现他唿吸平缓下来，不自觉手上动作也慢下来。 然后他就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冷水刺激缓解的肌肉胀痛重新浮上来，浑身上下开始逐渐软的像面条，不知道撑了多久，终于他也一头栽倒，趴在厉北辰的床边睡过去。 在他趴倒的瞬间，厉北辰眼睛睁开，眸光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他盘腿坐起来，戳了戳阿瑞斯的腮，对方吧唧吧唧嘴，动了一下胳膊，痛的嘶一声，完全没有醒的迹象。 厉北辰第n次琢磨那个问题。 这么蠢的素质能当间谍？ 如果不是间谍，他身上的那些疑点怎么解释？ 他敲了岳司风的通讯频道，「阿瑞斯身份核查完毕了吗？」 「今天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之前你说先保持通讯静默，可以打开？」岳司风把正在处理的文件做了个标记。 厉北辰把镜头转向阿瑞斯，「他现在这样应该什么都做不了，抓紧时间把该收发的信息处理一下。」 「你把他打晕了？」岳司风瞥了一眼，随口问。 厉北辰，「……我看起来像是手段那么暴力的人？」 「不是吗？」岳司风哼笑一声，啪啪输入密码调出数个光屏，开始飞快地整理收发信息。 然后他忽然顿住了，指尖一挥，把文件拨给厉北辰，「阿瑞斯的背景调查。」 厉北辰点开文件看了，「假名字，其他的都没问题？」 记录里接到系统匹配婚姻后逃走的那个少年，叫莫斯。 「如果不是华夏文字音译的话，实际上是一个意思。」岳司风撑着下巴，简单跟他解释，「mars，莫斯，是曾经母星所在恆星系统中的另一个行星，我们华夏族叫火星。而欧罗巴那边的神话传说有几个体系，mars和ares、阿瑞斯可以对应。」 厉北辰抱臂盯着那一页不太长的文件，「你的意思是，他的身份是真的？」 「不，有一个疑点，」岳司风屈指敲了敲光屏，「他一个月前从怀斯特公国出逃，两天后就被星盗团伙诱拐，十来天后就被送给你，接着上了白云舰。性格可以变化这么大？」 光屏的中央有莫斯周围人对他的评价，娇气乐天、热情爽朗、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理想主义，富有艺术家气质等等。 厉北辰低头，戳了戳趴着睡的唿唿的阿瑞斯。 而这个小东西，一点也不娇气、为人警惕、能屈能伸、狡猾善变、隐忍坚持…… 最多十五天时间，除非有人用先进设备给他洗了脑，否则根本不可能。 他和岳司风两人隔着通讯器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皱眉，最麻烦的情况出现了。 这些被洗脑的间谍，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他们是真心实意相信自己眼下生活状态的，没有触发指令，就不会有任何异常行为。 思考了一会儿，厉北辰做了决定，「保持静默，调整联络时间，修改加密文件口令，其他的，仍旧按原计划行事。」 他们来福瑞德要塞，是为了跟一些臭名昭着的星盗团建立关系，以做交易掩护，搜集情报。 不管有没有其他势力介入刺探，这个计划都不能改。 第二天阿瑞斯在柔软的地毯上醒来，浑身肌肉痛的爬不起来，而厉北辰已经不在了。 瞟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厉北辰肯定在训练舱那边了。 他去厨房随便要了点营养液填饱肚子，飞奔到训练室，找到厉北辰，罚站一样站到他的重力舱外。 厉北辰训练完出来，打开舱门的瞬间险些把他拍到地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瑞斯打了一肚子腹稿，得告诉这位大佬，我太弱了，以后会努力的，明天开始绝对不会耽误您的早餐，诸如此类。 结果他被那漆黑的眼睛一盯，腿肚子就抽筋了，脑抽来了一句，「呜，我醒来看不见您，好担心啊。」 第18章 正是午餐时间，附近训练舱纷纷打开，十来个机甲战士听到这句话，同时呆住，一起看向厉北辰。 第30页 王不败满身大汗，呲牙咧嘴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威武！」 后边的人不约而同闹笑起来，有人大声吆喝，「哦哦~~亲一个！」 他们声音太洪亮了，阿瑞斯抖了抖，用力瞪他们一眼，勐然撇过脸，用后脑勺对着众人，小步挪到厉北辰身边，乖巧地只冲他一个道歉，「对不起啊。」 这些人一看就很野蛮，手臂上鼓起的肌肉能有他大腿粗，不过还是厉北辰看起来最厉害。 所以还是服帖跟紧他比较好。 他这样的行为，又引得众人一阵窃笑。 厉北辰扫了起闹的兄弟们一眼，众人霎时闭嘴静默，一个跟一个兔子般飞奔出去，嘴里胡乱念叨，「今天中午不知道有没有特供？」「唉，忽然就饿死了，走走走！」「快点啊，晚了抢不着……」 阿瑞斯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仰头讨好地沖厉北辰露出一小朵笑容，「大人，我保证明天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厉北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抬脚就走。 「唉？」阿瑞斯赶紧跟上，路过门口时候顺手抽了干净的面巾捧给他，「大人？」 「吃饭。」厉北辰接过面巾擦汗，「下午自己去完成训练。」 阿瑞斯立刻就放松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嗯嗯嗯，我一定尽早回去帮您按摩。」到了餐厅，他又恭敬地跑前跑后，主动帮厉北辰拿午餐。 路过其他餐桌时候，不免有人沖他挤眉弄眼、小声吹口哨。 阿瑞斯一概横眉冷对，遇到专门看他的，就恶狠狠瞪回去，闹得大家对他更加好奇了。 之前为了巴结厉北辰、维持自己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的人设，阿瑞斯没有主动接触任何跟厉北辰同款的战士。 幸好这些兇巴巴的人对他也没什么好奇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谁知道今天只顾着讨好厉北辰，在其它人面前行为出格了，阿瑞斯懊恼地咬紧后槽牙，引人注目不是他的本意，失算了。 他端着两份午餐回到厉北辰身边，乖巧地坐下，「大人，您的午饭。」 厉北辰关掉小光屏，开始吃饭。 不时有人路过他身边，打招唿，「呦，辰哥，吃午饭吶？」 厉北辰平静地回视，你瞎吗？ 「嗨，辰哥，你的土豆泥是什么味儿的？」 ——食堂一共只有一个口味。 「辰哥啊，好久不见吶。」 ——半小时前模拟对战才揍完你。 …… 显然，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来围观阿瑞斯的。 星舰上许多战士除了训练不出舱，阿瑞斯又总是错开时间来食堂取东西，以至于许多人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对老大情根深种」的美少年。 星际旅行闲的长毛，冒着被打的风险，大家也想来看热闹。 厉北辰不胜其扰，大口吃完饭，飞快地起身站起来打算回舱。 阿瑞斯赶紧把最后一点粥倒进嘴里，小跑着跟上他。 这人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走出餐厅足有百十米，他绞尽脑汁，对厉北辰表忠心道，「您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厉北辰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能想出这个洗脑方向的傢伙，也是个人才。 面对这样一个白白软软的小东西，确实很容易让人心软。 不过这对他没用，厉北辰想，面无表情地简单吩咐，「去训练。」说罢转身自己走了。 「嗯！」阿瑞斯对着他的背影用力点头，捏着小拳头去训练室了。 一定要早日成为战士，等再遇到餐厅这群看热闹的坏东西，就能挥拳上去揍翻他们。 厉北辰去了王不救的医务室，把昨天跟岳司风聊得问题说了一遍，「你给他做过精神检测吗？」 王不救也觉得很惊奇，「当然做过，洗脑控制是古地球时代就有的方法了，现在有成熟的检测手段。这个阿瑞斯，除了自我认知有点问题，没发现其他端倪。」 「自我认知？」厉北辰疑惑，「具体指哪方面？」 「感情方面，」王不救忽然挑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对你一见钟情、自我定位过于卑微、创伤后应激障碍，诸如此类。」 「……」厉北辰没话说了，站起来就离开，临走前顺手拿了一大盒的修復舱专用药水。 王不救哈哈狂笑，「给小宝贝用剂量要减半哦，下周补给就到了，你可以尽量多拿。」 回答他的是大门被一脚踹上的声音。 阿瑞斯照例残废一般爬回厉北辰的舱房，累到指尖都不想动一下了，又渴又饿却连嘴都不想张。 但是晚餐已经让机器人领回来，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前期巴结厉北辰花费的功夫就白费了。 他撑着扯出一个乖巧担忧的笑容，「大人，机器人拿的晚餐和您胃口吗？我、我休息一下就给您按摩。」 厉北辰丢给他两支营养液，「喝掉。」 「嗯？」阿瑞斯双手接过来，想要要喝下去，胃部一阵抽搐，他现在累得水都懒得喝一滴。 或许到冷水浴里冻一下就好了，这么想着，他握紧小瓶子，「谢谢大人。」 厉北辰一指修復舱，「晚上你睡里面，不要打扰我。」说完径直躺下，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阿瑞斯疑惑地摸到修復舱边，看见一大排药水，无声地惊唿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对着空气道，「给我吗？」 第31页 这个厉北辰果然是嘴硬心软的好人。 在白云舰这么久，他已经知道，这种药水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用的了。 看来对他的巴结是很有用的，阿瑞斯呲牙咧嘴地换下作训服，小心加好药液，把自己泡进修復舱，一入水舒服的直想嘆气。 浮力托着他在液体里晃荡，他眯着眼睛透过玻璃罩看不远处床铺上的厉北辰，暗暗决定，等回去确认了赫柏等人的情况，如果还能活着，就回来，当一个白云舰上的战士。 嗯，首先要锻鍊到有能力和厉北辰并肩作战。 做他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伙，足以报答他这样的好意了吧？ 舒服的睡过去前一秒钟，才有一个模煳的念头浮上心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仅仅是怕麻烦吗？ 不会是，真的信了我一往情深，喜欢上我了吧？ 这个傢伙，确实是有生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了。嗯，除了老师…… 第19章 阿瑞斯一夜好眠，早晨醒来肌肉骨骼哪儿都不痛。 他不太相信地上下蹦跶了几下，来回伸展踢腿，真的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天吶，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阿瑞斯真心实意地羡慕嫉妒了，联邦人的生活也太好了，或许应该从此刻开始，计划给垃圾星上的伙伴们一个合法身份。 如果做不到，白云舰也是个好选择。 「这么高兴？」厉北辰吊在屋顶的反重力装置上，观察他半天了。 「大人！」阿瑞斯这一声叫的真心实意，惯例送上彩虹屁，「您是个好人，我太喜欢你了。」又慷慨又体贴。 「哦？」厉北辰翻身落地，唿吸悠长，「我还能对你更好。」 那么一大排药水，天天极限训练也不怕，进步应该很快吧？阿瑞斯心情太好，没有感觉到危险，乐淘淘地问，「又要给我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厉北辰边往浴室去边脱掉训练装备。 「我能下船吗？」阿瑞斯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边，「福瑞德要塞很有名的，我想去看看。」 「你自己去？」厉北辰在浴室门口站住，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捏住他细滑的下巴，「给人送菜？」 阿瑞斯一偏头捞回自己的下巴，有些心虚，又不愿意放弃机会，「您要下去吗？」 「我下去又如何？」厉北辰踹开裤子，转身，颀长健美的背影没入水雾中。 「带上我！」阿瑞斯趴在门上，「去一次吧，我听说福瑞德要塞蒙市有纯度很高的能源盒吗？」 整个宇宙的地下世界，没有任何组织的能源盒纯度比白云舰高。 浴室抽空水汽，厉北辰走出来，气定神闲地穿衣服。 阿瑞斯眼巴巴地盯着他，「行吗？能去吗？」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黑市、关于走私船、甚至是垃圾星…… 「你不是说喜欢我？向喜欢的人要东西，是这种态度吗？」厉北辰只穿了一条宽松的作训裤，抬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像推一个纸片人一样轻易压在墙壁上，「看了王不救的学习资料吧？有心得吗？」 那个《青年人的先进性/教育学习材料》？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厉北辰身上的热气似乎都透过来了，阿瑞斯下意识就屏住了唿吸，「我、我太笨了，没学会……」 「哦……我学会了，教你吧。」厉北辰慢慢低头，像盯住猎物的勐兽耐心靠近。 「大人！」千钧一髮之际，阿瑞斯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我、我紧张。」 「我不介意。」厉北辰单手握住他两条细白的手腕，举高压住，不由分说在透粉的唇上叼了一口。 阿瑞斯瞪大眼睛，完全惊呆了，厉北辰身上的味道很陌生，清浅好闻又极富攻击性，仿佛从四肢百骸的毛孔渗透过来。 「是挺笨的，」厉北辰低笑一声，用额头蹭他的额头，在他耳边低语，「嘴不用张那么圆，眼睛可以闭上。」 轰—— 好像空气都炸了，脑海里岩浆涌动，耳朵向外喷射着热气，阿瑞斯深唿吸。 呸！厉北辰才不是好人，好人个鬼啊~ 身体本能比大脑更快一部，他提膝撞向厉北辰的□□。 厉北辰轻松的抬手挡住，左右一分，让阿瑞斯几乎骑在自己腿上，笑声更加畅快，「怎么？不是喜欢我吗？」 小东西，可算露出马脚了。 阿瑞斯攥紧拳头，用力深唿吸，头脑混乱，「是喜欢、不、不喜欢，也不对，喜欢！」 「啊~」他崩溃地低吼一声，「不对、不对，喜欢不是这样的……」 厉北辰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砸了咂嘴唇，味道不错，「哦，那要怎么样？」他乘胜追击，一把揽住阿瑞斯的腰，「喜欢一个人不想要亲近吗？之前照顾我不是为了亲近我吗？」 当然不是，只是为了套路你。 阿瑞斯张嘴欲反驳，却只能吞下自己的真实想法，几乎咬了舌头。 最后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屈辱道，「是的。」 「现在满足了？为什么要生气？」厉北辰搂着他，戳戳他红彤彤的小耳朵，非常满意。 「我要去福瑞德要塞！」阿瑞斯一咬牙，梗着脖子喊。 都牺牲成这样了，不要点东西岂不是亏大了。 「好，就去福瑞德，都依你。」厉北辰轻笑着低头，像蹭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耳廓，干脆利落的放手扬长而去。 第32页 阿瑞斯僵立在原地全身红彤彤用力唿吸了很久才平復，厉北辰答应了带他下船去福瑞德，却没有说时间。 他对自己很失望，人设好像有点不稳。 可是现在也没办法补救了，在舱房里愣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换上作训服乖乖去模拟仓训练。 ****** 医务室。 王不救笑容特别猥琐，「怎么？吃了？」 「没有，」厉北辰用桌面上的药水瓶子砸他，「说正事儿，他露出破绽了。」 「哦？」王不救迅速打开阿瑞斯的身体检测报告，「说。」 「提了要求，要去福瑞德。给他洗脑的人肯定时间不够，极端情况下本能反应出来了。」厉北辰修长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哦豁？本能反应是什么？」王不救专业里溢出一丝八卦。 厉北辰给了他一个凉透的眼神，「拒绝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再给他检查一次身体，看看有没有隐藏的信号发射装置。」 「这个肯定没有，」王不救拉开检测报告中间的一行，「他毕竟进了顶层和你的舱房，所以我连生物装置都排查过。」 「那么给他安装几个监控设备，」厉北辰站起来，「下午我就带他去福瑞德，排查每个能接近他的人。」 「你不是吧？」王不救怪叫一声，往后仰倒在椅子上装死，「这里是福瑞德！」 着名的三不管地下世界，往来者都是星盗、罪犯、黑户等等，排查在这里出没的人？比在联邦找出一只动物都难。 「你这很有点昏君的样子了，」他隔空指厉北辰，「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厉北辰冷哼一声，「你说呢？」 王不救一边往后躲，一边作死嘴欠，「我懂我懂，那么一个又软又白的小东西，每天崇拜啊喜欢啊照顾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哎呦卧槽，你杀人灭口……」 厉北辰一脚把他的椅子踹出好几米，「我下午送人过来手术。」 王不救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不要命地拉开星舰内部通讯小频道，「传说故事中的情节出现了，老大他要为蓝颜当昏君了！」 装死的众人纷纷復活。 [王不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岳司风：确定他没受精神攻击蛊惑吗？ 王不救：确定，老房子着火了。恆星爆炸.jpg 唐在野：要不要炸几个星舰给他庆祝庆祝？ 应文熙：是那个白软的小可爱吗？ 厉北辰：训练量太少了。 王不救：半人马震惊.jpg，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众人：半人马震惊.jpg排队] 第20章 阿瑞斯死狗一样从模拟仓里爬出来，正对上盘腿坐在舱门口的厉北辰。 瞬间早晨的尴尬情景重回脑海。 轰—— 大概是训练太累了，脑袋昏沉、耳内轰鸣、口舌发干，他惊悚地后退了一步，「大、大人？」 「明天不训练了，带你去福瑞德。」厉北辰再次像提猫仔一样把他提起来，大摇大摆回舱房。 白云舰八卦传播的速度非常可怕，以至于回舱房的路上遇到了日常四倍以上的舰队成员。 阿瑞斯从来不知道白云舰竟然有这么多人！ 开始他还细微挣扎反抗了一会儿，后来就破罐子破摔了，双臂交叠捂住头脸。 随便吧，反正自从开始演痴情巴结厉北辰，脸已经丢到几光年之外了。 厉北辰把他带进医务室，丢给王不救，「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情况。」 阿瑞斯一骨碌从诊疗床上爬起来，「我很好。」 「刚开始训练量比较大的时候，最好仔细观察身体反应，」王不救笑的和蔼可亲，「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不要紧张。」 「哦，」阿瑞斯放心躺平，「谢谢医生。」 王不救打开一个箱子，往他的两肩、双臂、大腿贴上感应器，「看一下你的肌肉细胞状态，可能稍微有点痛。」 「现在已经够疼了，一点痛我应该感觉不到。」阿瑞斯还在极限运动后的战慄中，忽然感觉到左肩一痛，「嗷！」 这是稍微一点吗？ 厉北辰按住他的肩膀，「很快就好。」同时警告地扫了王不救一眼。 「啊哈哈哈，是我不好，这舰队上都是活牲口，日常参数有点高，」王不救十指如飞划过键盘，迅速调了数值。 厉北辰却没有松手，「继续。」 距离过近，阿瑞斯又有点眩晕，几处贴了感应器的地方似乎麻了一下，他也没当回事。 王不救收了仪器，「行了，小可爱，一切正常，回去休息吧。」 这就好了？ 他麻熘坐起来，从另一侧跳下床，「谢谢医生。」至于那医生叫他什么？选择性忽略了。 厉北辰揣着兜出了医务室，阿瑞斯紧跟着，惦记着最重要的事情，「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福瑞德？」 「你想什么时候？」厉北辰侧头看他一眼，「现在就可以。」 「那就现在。」夜长梦多，阿瑞斯几乎立刻就做了决定。 立刻！想到这个词，他就雀跃了，福瑞德=消息=或许能联繫到垃圾星。 这么一联繫，骨头也不疼了，肌肉也不酸了，马上还能去模拟仓搞几个来回。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吗？」激动之下他甚至扯住了厉北辰的袖口，「直接走吗？」 第33页 「回去换个出舱服，」厉北辰低头瞟一眼袖口的手指，从鼻子里哼笑一声，反手握住，「走吧，带你出去。」 阿瑞斯僵硬了，心里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啊！！！ 算了，为了能出去，就算了吧…… 一路跟着厉北辰回舱，换上出舱太空服，再去底层，选一艘小舰艇，两个人就慢悠悠晃出了太空港。 据说福瑞德是多年前一场太空大战留下的遗蹟，要塞规模巨大，却十分破败，附近的太空中漂浮着无数近年私斗留下的垃圾。 这和垃圾星上的废弃物可不一样，不仅有机械还有生物。阿瑞斯盯着舷窗外飘过的一具残破尸体，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小艇仿佛灵活的鸟儿在这些垃圾之间穿行，越靠近要塞中间越热闹。 穿梭来往的舰艇、机甲甚至独立行走设备，繁华程度不亚于联邦次一等的小行星。 厉北辰懒洋洋靠在驾驶座上，单手驾驶舰艇，另一只手支着下颌观察一惊一乍的阿瑞斯。 被尸体吓一跳、好像第一次看见半人马、因为人类的机械身体震惊、对样子奇异的改装飞船尤其感兴趣…… 有些行为很符合那个怀斯特公国的莫斯小少爷，有些却相去甚远。 给他洗脑的人大概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精校。 厉北辰轻轻凑近他，低声问，「好看吗？」 阿瑞斯盯着一艘八爪鱼造型的舰船看了好一会儿了，听到这一问，下意识就回答了，「太丑了，而且真奇怪啊。」 「哪儿奇怪？」厉北辰索性离开自己的座位，站在他身后俯身陪他一起看。 「这个造型，阻力很大吧，不符合常理。」那舰船越开越远，阿瑞斯几乎是贴在窗户上向外看。 「常理是说？」厉北辰的声音愈发像呢喃，接近催眠师的低语。 「需要更多能量收放爪子，如果要经过刚才的垃圾带，会浪费……」阿瑞斯骤然住嘴转身，因为距离太近，一头扎到厉北辰怀里，随即因为惊吓竭力后仰。 厉北辰单手拦在他的脑袋和窗户之间，低笑出声，「怕我？」 「不、」阿瑞斯咬了一下舌头，硬生生把表情拧成害羞，「你怎么招唿也不打就离这么近？」 「睡都睡过了，这算近？」厉北辰低头，额头轻轻在他的额头上抵了一下，「不愿意我靠近？」 「怎么会？」阿瑞斯一咬牙，扑上去搂住厉北辰的腰，把脸怼在对方宽宽的肩膀上藏住表情，「我就是怕身后忽然有人，你知道、我在怀斯特太空港就是这么被……」 厉北辰就顺势把他抱个满怀，听了这诉说，非常有男友力的搂的更紧，还在嵴背上拍了几下，「那以后就不用怕了，跟了我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毕竟是被洗脑，如果这小东西日后没造成严重后果，仁慈的白云舰也会有他的栖身之地。 阿瑞斯刚被自己的肉麻发言噁心的呲牙咧嘴，听了这话愣住了，不由自主追问，「真的？」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老师把自己当亲儿子。 「真的。」厉北辰轻而易举把他翻个面，单手拖抱坐回驾驶座，就把人安置在大腿上。 阿瑞斯破罐破摔，就当坐人肉沙发了，继续追问，「为什么？」 厉北辰挑眉，「我想通了，人生苦短，找个伴儿吧。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阿瑞斯感觉自己被雷噼了，内心有个虚拟小人对着星海大喊，你说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王不救那狗屁教材里面，也没有这么自信的人物啊！ 真实的他拿出了自己毕生演技，嘤一声再次扑到厉北辰肩膀上藏住表情，咬住后槽牙捏着嗓子闷闷道，「那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高兴的都要哭了呢！ 这白云舰是不能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终有一日会菊花不保，还是赶紧逃走吧。 「跟了哥哥，以后还有你更高兴的日子。」厉北辰单手开舰艇，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嵴背撸下去，到了尾椎附近轻轻弹了一指头。 阿瑞斯演不下去了，蹭一下窜起来，连滚带爬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色厉内荏地斥道：「专心开舰艇，这样太危险了。」 破绽越来越大…… 「好，听你的。」厉北辰仍旧那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一手开舰艇，一手在扶手上咔咔敲击。 [你说的没错，下一步？] 白云舰上的王不救看着监控破译信息，忍不住大笑，唯恐天下不乱地小声回復，「唉，要不你就把他吃了吧。他被催眠要喜欢你，可是真正的他并不喜欢，所以抗拒亲密行为，这就是破绽，抓住这个突破口，给个大刺激，催眠洗脑可能就破了。」 厉北辰哼一声，指尖飞快地敲击。[你是想看我笑话吧？别让我逮到……] 「天地良心，我可以赌上我医生的职业尊严，你现在又不知道对方的触发指令，从薄弱处刺激是最便捷的办法。」虽然厉北辰看不见，王不救仍旧举手赌咒发誓。 来真的？ 厉北辰侧头看耳朵仍旧红彤彤的阿瑞斯，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又着迷地趴在窗口盯着一架机甲了。 趴伏拉平的嵴背弧线，挺美。 第21章 两人随便找了个码头停下来，厉北辰一招手，舰艇自动导航开回白云舰，然后特别自然地握住阿瑞斯的手腕，「走吧。」 第34页 阿瑞斯一甩手想挣脱，结果迎面就走来一个手臂上加装了炮口的混子，沖他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他僵住了，不期然想起厉北辰刚听说他要去福瑞德时嗤笑的那一句「去送菜？」 mmd，真的会送菜。 然后他非常识时务地手腕一转，不但没甩开厉北辰，还主动扒住人家的胳膊，「大人，我们带武器了吗？」 瞧瞧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吧？或者说「生物」吧？ 刀锋战士、机械手臂、植入铠甲也就罢了，竟然有能弹出来的眼睛、异常大的耳朵、植物一般的头髮……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往身上折腾。 一对比他和厉北辰过于正常了，两人一身贴身太空服，连个像样儿的武器都看不到。 「没有。」厉北辰瞥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我带你是出来玩儿的，不是打架，带什么武器？」 自信成这样…… 阿瑞斯无话可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他本人非常识时务，跳出舰艇一分钟时间，就认识到靠目前的自己没办法打听消息。 这个身体在福瑞德要塞，真的就是盘菜，还是特别容易入口的小菜。 「就去看看能源盒，你不是说这里能源盒纯度高吗？」厉北辰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在蛛网状的巨大要塞核心区逛。 走街串巷了足有一小时，阿瑞斯累了，几乎挂在厉北辰的手臂上，「大人，我走不动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训练这么累，在白云舰上睡觉不好吗？ 「还没见到能源盒，坚持一下。」厉北辰拖着他，「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帮你实现。」 阿瑞斯震惊地翻个白眼，能把这种话说的杀气腾腾，也挺有意思的，「我现在不想看了，这里的人都很古怪，看起来非常危险，我们没有武器，回白云舰吧。」 「不怕，我们不是两个人。」厉北辰嘆了口气，沖身后喝一声，「都给我滚出来。」 唐在野、王不败带着七八个嘻嘻哈哈冲出来，七嘴八舌假惺惺地道歉，「对不起呀，打扰您约会了。」「不好意思呢，我们打个招唿就走。」「就是就是，目的地并不一样。」 厉北辰作势踹他们，「都给我闭嘴！」 阿瑞斯瞅一眼这些人，确实获得了安全感，但还是累啊，哪里的能源盒不是能源呢？很不必特意去看。 现在就想回白云舰躺进修復舱睡觉。可是不行，最后一点自尊不允许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娇耍赖。 所以他只能死狗一样被厉北辰拖着「逛」福瑞德要塞。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耳边终于响起天籁般的声音，「到了。」 他竭力站直环目四顾，「哪里？」 唯恐天下不乱的王不败一指前方，「这里。」 阿瑞斯顺着他倾斜向地面四十五度的手臂看下去，一个高度一米左右的三角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其中一行是联邦通用，三个字[能源盒]。 就这？！ 他震惊的过于明显，王不败等人轰然大笑，「又一个！」 明白了，这可能是你们忽悠萌新的传统流程，阿瑞斯僵着脸，毫无灵魂地发问，「这怎么买？」 厉北辰一脚踹到那锥体上，「起来，有生意。」 阿瑞斯就眼睁睁看着那三角锥咔咔撑开，从下边钻出一个又矮又干的小老头，「一百盒，换联邦r7药剂五十支。」 「五支。」王不败伸出一只巴掌，五指张开。 大概没见过砍价从脚腕砍的，那老头倒抽一口凉气，往地上一蹲，锥体咔咔变形，眼看就要合上。 王不败长腿一伸，靴子卡在机械缝隙里，「r7-11，比第一代五十支如何，你懂的吧？」 只听了前面半句，老头蹭一下跳起来扑向王不败，「换换换……」 只是扑到一半，被凌空飞来的一根长刺拦下，另一队人马急匆匆跑过来，「md说好了换给我，你敢毁约？」 那群人冲到老头和白云舰众人之间，一把拎起老头甩在身后，喝道，「什么人也敢抢蓝骷髅的东西？」 哦，蓝骷髅，那还真是冤家路窄。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一队，知不知道自己的团伙前几天刚被人灭了几艘船。 这群人的头领衣服上有个大大的a，站定之后看清厉北辰等人的衣着装备，长笑一声，「敢抢老子的东西，都给我扒光了留下。」 白云舰众人很久没被无脑挑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起来宛如一群被吓傻的弱鸡。 「呦，还有这样漂亮的小东西，这个要活的！」a一抬合金的手臂，指向阿瑞斯。 阿瑞斯抖了抖，再次后悔为什么要出来，在星舰上待着多好啊，努力训练无非就是晚一点达到目的。 现在身边这些白云舰小伙伴，武器都没一个，怎么打得过？不能真把自己送出去吧？ 情急之下他一扑抱住厉北辰的腰，「不行不行，我是有主的人了。」 厉北辰一个没忍住，轻笑一声，拍拍他的头盔，「不错，觉悟很高。」 王不败等人也乐了，哎呀，老大这个小玩意儿挺有意思。 「有主儿？」a眼珠一转落在厉北辰身上，「嘿，这个货色也很好，都留活的。」 唐在野沖对面竖了个大拇指，狗胆包天、确实无脑，这样的星盗活着也是个奇蹟啊。 第35页 厉北辰把阿瑞斯从自己身上揭下来，沖a一笑，「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可以让你随便指指点点的人吗？」 「我说像就像。」a手臂一甩，植在体内的轻机甲蔓延攀上肩胛，光能炮口旋转开，对准厉北辰等人。 按照他以前的经验，这种时候对手就服帖跪下了。 没想到厉北辰身后的人一脸兴奋，各自摸向身体的不同部分，「老大！」 厉北辰退后一步，顺手把阿瑞斯扒拉到自己背后，「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 「好嘞！」「万岁！！」 众人打着唿哨窜出来，仿佛开闸放出来的恶兽。 阿瑞斯浑身汗毛竖起，紧贴厉北辰，就看己方这些平时在星舰食堂里开玩笑打哈哈的人，冲进对方人群、再沖回来、继续冲过去、重新沖回来，两个来回，对面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阿瑞斯没有反应过来呢，己方小伙伴已经开始收捡战利品了。 其中一个经常在食堂见的大块头兴高采烈的拔掉了a的合金手臂，远远举起来沖厉北辰挥舞，「老大，是不是还是老规矩？」 「你们随意。」厉北辰无聊地挥手，在舰队憋久了，不让发泄伙计们要疯。 阿瑞斯有点恍惚，「这就完了？」我还以为自己蓝颜祸水戏份很多呢。厉北辰饶有兴致地欣赏他的表情，「要不然呢？」 阿瑞斯反覆回忆刚才那几十秒，逐渐激动起来，小脸兴奋点通红，这可、这可太带劲儿了！ 战斗过程太让他震撼，以至于忽略了整件事里的许多细节。后来阿瑞斯无数次回忆起来，都深深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到厉北辰老狐狸的本质。 此时此刻，他想的是，必须成为机甲战士。像唐在野、王不败，甚至厉北辰这样的机甲战士，能在星海中横着走。 这可比待在维修车间里拼装机甲舰船有范儿多了！ 第一次，他真心实意地看向厉北辰，「这也太帅了！」 厉北辰在他的头盔额头处弹了一指头，没见识的小东西。 与此同时，耳内的联络装置传来王不救困惑的声音，「情绪波动数值平稳了？你没有继续刺激他吗？」 厉北辰站住，指尖在大腿外侧轻扣，[原因] 「他现在真的喜欢你，破绽消失了。」王不救翻着分析数据，这乐子可大了。 第22章 厉北辰一时甚至没控制住情绪，惊讶地看了阿瑞斯一眼，指尖飞快弹动，[你再说一次，什么原因？！] 「他这一刻真的喜欢你，破绽消失了。」一个人表里合一，心神稳定，精神壁垒就没有破绽。王不救都很困惑，「你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耍帅，眼前扑腾撒欢的是王不败等人，阿瑞斯眼睛放光盯着的也是他们。 刚才那一句「这也太帅了」夸的也是正在分配战利品的牲口们。 [……我不知道。]厉北辰罕见地有些抓不住重点，不耐烦地反问，[这是你的工作，你问我？] 好好好，我不该问你，问到你的短处，恼羞成怒了。 啧啧，王不救坐在白云舰的医务室里，把一柄古典手术刀甩成残影，笑眯眯地替老大挽尊，「精神控制是非常精细的学科，人脑更是宇宙间最复杂的东西之一，有意外也没什么。一时半刻破解不了很正常。」 厉北辰心里舒服了，打一声唿哨，叫回撒欢的众人，「行了，一堆破烂没什么可翻的，回去了。」 阿瑞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就仿佛看到明天的自己。 看看这腿这腰这手臂，比刚才冲出去的王不救他们优秀多了，伸手推倒一群、抬腿横扫一片，星盗算什么？ 要是我有这么厉害，垃圾星根本盛不下我。也搞一个白云舰这样的大星舰，带上赫柏他们过好日子。 这么一想，他心里嘿嘿直乐，一时间觉得前途光明、星光璀璨。 厉北辰走着走着忽然一回头，微微低头对上他的笑脸，「这么高兴？」 阿瑞斯被他吓得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笑容还是没收回去，细胳膊一抬捏住拳头，「嗨，你说，我要是想成为这么厉害的机甲战士，得练多久？」 「这辈子吧。」厉北辰戳破他的美梦。 唐在野这一群兄弟，无不是从幼年时期就接受相关训练、又入读专业学校，二十年如一日艰苦训练才有这样的能力。 而阿瑞斯这一身娇软白肉，怀斯特公国娇养长大的小少爷，无论是骨骼肌肉强度、还是末梢神经反应速度，除非进行人体改造，否则他这辈子都成不了厉害的机甲战士。 「啊？」阿瑞斯僵硬在原地，停了一秒又飞快地跟上去，「为什么不行？我努力训练也不行吗？」 「不行。」厉北辰不哄小孩子，「你可以换个人生目标。」 「那你让我训练做什么？」阿瑞斯脑内轰轰作响，好像恆星爆炸，气得咬牙。 「起码抵抗住星舰翻滚、跃迁时候的压力，毕竟你还得生活在太空。」王不败等人唿哨着跟上来，厉北辰握住他的手腕，「走吧，没什么意思，回星舰。」 梦想破灭的太快，阿瑞斯丧的想原地去世。 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上去，垃圾星上的那个自己能开星舰、能拆机甲、扛得起能量板、怼的了小帮派。 第36页 就算不如王不败他们这样的机甲战士那么厉害，也比现在强。 「老大老大，」王不救忽然喊叫，「他又讨厌你了，你干什么了？」 「……」厉北辰看一眼蔫头耷脑的阿瑞斯，心里隐隐摸到一点门径，[我可能知道，回去找你聊。] 阿瑞斯沮丧了一路没说话，回到星舰直接把自己塞到修復舱里闭上眼睛，幻想睡过去醒来，就会回到垃圾星上的小窝。 那个和老师一起居住多年的小窝，里面还藏着他和老师的合影，希望赶回去的时候，还能找到。 ****** 厉北辰回舰直接去找王不救，「是不是植入设备有问题，数据怎么回事？」 「我们拿的是科学院最新的设备，情绪监测不可能有问题。」王不救手腕一甩，手术刀飞刀一样扎到门后的靶子上，「来来来，我刚回放了整个过程，他不是喜欢或讨厌你，而是喜欢或讨厌你带给他的东西。」 「比如？」厉北辰眯着眼睛看光屏上的报告，和猜测的有点一致了。 「荣誉、未来、可能性……」王不救说的词都不具体。 但厉北辰明白了，「你是说，他想通过我达到某种目的。能实现时就是正面情绪，失望就反面。」 「对，所以情绪变动时候你们在讨论什么？」王不救松垮垮地坐回椅子上。 「他想成为小唐他们那样的机甲战士，第一次数据异常是看到了他们碾压星盗，」厉北辰想起阿瑞斯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父辈的战斗视频。第二次是我告诉他，他不可能成为机甲战士。」 这个触发点，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复杂。 如果就这么简单，阿瑞斯这个人过于透明好懂了，更像是一个仓促间随手制造的工具。要说复杂，白云舰训练机甲战士的办法确实有独到之处。 但这是值得刺探的秘密吗？宇宙间纵横星海的星盗中，不乏天才机甲战士，白云舰在其中并不显眼。 问题陷入死循环了。 王不救伸个懒腰，把座椅放平，「算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困了，拜拜老大，拜託从外边帮我把门带上。」 厉北辰哼一声，背着手走出去，拉开门时顺手拔了手术刀甩出去，正好贴着王不救的头皮飞到另一个靶子上。 王不救闭着眼睛嘿一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了你这么个老大。」 ****** 阿瑞斯第二天醒过来依旧身体舒适、精力旺盛，但是精气神泄了。 要是怎么努力都没用，那还是不要努力比较好吧，因此他迟迟不想去训练场那边，而是托腮盘腿坐在厉北辰床前，用羡慕到几乎是嫉妒的目光盯着他胳膊上的肌肉。 怎么就没穿进这么一具身体里呢？ 要是成了这样的一个人，慢说回去找赫柏几个了，直接能干翻垃圾星所有势力，一统星球、甚至建国。 就算不能实现这么宏大的愿望，起码也不用因为星舰翻滚就混不下去呀。 唉，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看得入了迷，他不自觉伸手在厉北辰一看就充满力量的上臂戳了戳，指尖划过肌肉，触感微凉、坚实中带着微微的弹性，仿佛下一瞬间就收缩弹动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沉睡中的厉北辰翻了个身，薄毯滑落，几块腹肌微微一抖又安静下来，结实到一看就能抗住很大的压力。 呜呜呜，这才应该是男人的身体啊！ 阿瑞斯眼睛都红了，怎么不能是我呢？换都换了，为什么不换成这种呢？ 「唉~」他才悠悠嘆了半口气，忽然眼前一花、腰间一紧，整个人凌空飞起，接着稳稳落在他垂涎的腹肌上。 厉北辰晨起微哑的声音响起，「看什么？」 耳廓灌进温暖的鼻息，阿瑞斯一抖，委屈的直撇嘴，看看、看看！就是这种情况，对上了毫无还手之力，一秒钟就被人拎起来随便摆在哪里…… 「你的肌肉！」他破罐子破摔地抱怨，「为什么我就没有呢？」 「你想有？」厉北辰失笑。 「对啊，想有，不行吗？」阿瑞斯僵着脸爬下去，不给他继续嘲笑自己的机会。 下一秒，厉北辰实事求是道：「别想了，你练不出来的。」 哇啊~真是太过分了，就算真的实现不了，就不能有点梦想吗？一定要打击人吗？ 阿瑞斯愤然瞪着他，深吸一口气，哼，「我去训练了！」 等小爷回到垃圾星，找回自己的身体，让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厉北辰等他出去，唿叫王不救，「早晨的检测报告发给我。」 然后叫岳司风和唐在野，吩咐下去，「今天之内把这边的交易做完，明天出发去怀斯特公国。」 不是没有破绽吗？送回家好了，只要不带在身边，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 第23章 阿瑞斯只知道白云舰在福瑞德要塞完成交易离开，并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怀斯特公国。 他是个百折不挠的性格，沮丧了一天之后，就重新打起精神来。 不就是不能成为机甲战士么，机甲战士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还会造机甲、修机甲呢。体能不足技术来补，有朝一日给自己搞个牛逼的订制机甲，照旧碾压你们一群壮汉。 第37页 肌肉再强也干不过钢枪。 当然，想开机甲，这一身软肉也是不行，适度练练嘛。 怀着这样的心态，隔了一天他就精神抖擞地去模拟仓那边训练了。 王不救等人遇上他，趁着厉北辰不在的时候，就想找点乐子，比如打听老大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个撞一下他的肩膀，「唉，嘶嘶，你是怎么拿下辰哥的？」 阿瑞斯一个踉跄，「……」 那个俯身凑近，「他会内个、嗯？跟你说悄悄话不？」 阿瑞斯战术后仰，感觉到了身高差的压力，死鱼眼回视，「……」 再有伸过来巨大的手想拍肩，「嗨，那肯定得，毕竟小阿这么美！比应文熙漂亮，嗷！谁打我？」 阿瑞斯蹦跶躲开，这一巴掌招唿实在了要死人，抿紧嘴唇，「……」 应文熙作为白云舰上的少数女战士，经常随便殴打嘴欠的人，顺手把他从一堆臭男人里面□□，一把扣在胸前，「走走走，不理他们，臭烘烘的烦死个人。」 阿瑞斯脸被挤扁，两手炸翅挣扎，「唔~嗯嗯！唿哇~熙姐你放开我！」胸太大是能杀人的好么？要窒息了！ 应文熙拎起他duang往地面一戳，「是有点瘦弱哈，你多大年纪了？去王不救那里看看，有没有办法再长长个儿！」 阿瑞斯只感觉脚后跟巨震，但是比不上内心的伤口，我觉得你是在羞辱我，有感觉被冒犯到。 应文熙充满母爱你撸了撸他翘起来的金髮，露出一点满足的表情，软绵绵的很好摸哈。 阿瑞斯控诉地看着她，希望她能接收到自己不情愿的心意，目光发射好几秒得不到回应，抑郁地冲进模拟仓疯狂训练。 日子也就一眨眼，这天他回到舱房，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看视频的厉北辰一挥手，「不是让你今天早点结束吗？」 可是你给我增加了训练量，阿瑞斯现在已经不怕他了，不自觉就流露出很多自己本来的小习惯，一头倒在地上摊平，「我尽力了，回来早做什么？」 「五分钟后跃迁，把自己固定起来。」厉北辰侧身撑着脑袋观察他，「快去准备吧。」 「啊？啊？啊？？」阿瑞斯连声惨叫，挺腰弹起，在原地兜了三圈，「固定、啊对固定，不对，什么地方可以给我固定？」 训练这些日子，他已经充分了解到王不败那狗东西开飞船的尿性了，不把人晃死不算完。 上回跟蓝骷髅的遭遇战，已经是他碍于底舱有奴隶，开的比较温和的情况了。 厉北辰慢悠悠下床，踱步到座位上，大马金刀做好，摊开双臂，「来！」 阿瑞斯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整个人一激灵，从热锅上的蚂蚁变成死蚂蚁，「？」 「没地方给你，」厉北辰还是那个慢悠悠的口气，「想活命，到我这里来。」 明明他只是普普通通说一句话，但是阿瑞斯就莫名感觉到了危险，僵笑两声，「哈、嘿嘿，没别的地方了吗？」 话音没落，白云舰中央广播，【星舰即将进行跃迁，请大家就近固定。】 广播的声音没落，阿瑞斯恍惚听到了王不败兴奋地吼叫，紧接着脚底一震，眼前就有物品飞起来了。 这一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尴尬了，连滚带爬扑过去，一头撞进厉北辰怀里，「大人~」 救命啊！这船上疯子太多了，以前还想着能在白云舰过日子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吶。 迎接他的是厉北辰低沉的笑声和坚实稳定的手臂，腰上一紧，耳边传来的提醒都带着笑意，「抓稳了。」 天旋地转，五脏六腑紧缩，头晕目眩！王不败当星盗之前一定是开搅拌机的！！ 阿瑞斯在用力抱紧厉北辰的脖子，暗自决定有机会要给王不败下泻药。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一秒那么短，房间里的东西平稳落地，阿瑞斯眼冒金星，手软脚软从厉北辰身上滑下去，死狗一样趴在他腿上缓缓。 厉北辰撸一撸他的金毛，「还是这么弱。」 已经强多了好嘛，阿瑞斯在心里反驳，连张开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缓了好一会儿，他攒出力气扒开后颈作乱的手，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怀斯特公国。」厉北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错过任何一点微表情。 「嗯？」阿瑞斯双手捧起来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去干嘛？」 「你觉得呢？」厉北辰俯身跟他对视，「你长大的地方，熟悉吧？或许你可以提前跟大家介绍介绍有趣的地方，大家一起去度个假。」 阿瑞斯逐渐僵硬，搓脸的手缓慢停住，本能地问：「……星、星盗也度假吗？」 「为什么不能？我是个好人。」厉北辰往后一仰，一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撑住下颌。 那气势，跟星网节目里的什么明星、家族继承人也不差什么。想想福瑞德要塞的星盗们，确实不一样…… 阿瑞斯竭力从大脑里挖掘有用的信息，试图阻止，「那可是联邦的附属国啊，有行星防护罩和星网安检的。」 「你不愿意我去吗？」厉北辰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对视。 阿瑞斯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很危险的，我、」垂下头藏住表情，「我不愿意大人陷入危险。」 「知道你心里这样为我，才更要去了，毕竟那是你的家乡，」厉北辰饶有兴致地凑近他，抛出惊天大雷，「毕竟我都决定让你伴我余生了。当然要去见见你的父母。你能看出来吧？我是有华夏血统的人。我们华夏后裔有个讲究，找到伴侣后要取得家人的祝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8页 太意外太惊吓了，惊喜个鬼啊~ 阿瑞斯跟厉北辰对视一眼，忍不住一抖，只得嘤一声把脸埋在他膝盖上，去就去，反正我是有记忆的人。 唔，那个莫斯的家人长什么样来着？晚上要仔细回忆回忆。 卧槽，这个人还有个婚约~ 啊哈、哈、哈、哈，好像老师以前无聊时候最爱看的狗血连续剧，修罗场模式。 不对，这个理由好啊，阿瑞斯勐然抬头，炯炯有神地蓝眼睛盯住厉北辰，「大人，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从家里逃出来的吗？」之前很老实的和那个岳司风交代过呢。 「嗯哼~」厉北辰手掌翻转、一展一握，指节咔咔作响，「我知道，这次也替你把尾巴清扫干净，好让你没有顾虑地跟我在一起。」 「你能把他怎么样？」阿瑞斯心里一阵激动，这也算是替原主了结恩怨了，可以有。那个莫斯讨厌匹配婚姻到宁肯逃走，替他圆了心愿吧。 「卖到福瑞德要塞，满意吗？」厉北辰摸摸下巴。 第24章 过了跃迁点后，星舰距离怀斯特公国还有两天航程，日常生活照旧。 阿瑞斯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在模拟仓训练完毕后，状似无意地向众人打听，「大人说要去怀斯特公国度假，星盗也能度假吗？怎么去呢？」 连结星网的入境检测可是基因级别的，能避得过？如果很容易，给垃圾星的小伙伴们搞个合法身份多好。 可能是这问题太小白，瘫在各自训练舱外的众人先送他一阵闹笑。 王不败仰躺抬手一指天花板，带着些小炫耀道：「嘶嘶啊，我们跟那种四处流窜的黑户，可是不一样的。」 唐在野踹他一脚，一本正经解释，「我们真的是联邦的『合法公民』(*￣︶￣)，货真价实，保真！」 「冒险家是合法职业，」应文熙侧身撑着脑袋，沖阿瑞斯打了个响指，「驻外出差回国，当然可以度假。」 白云舰上所有的成员，都有多个合法身份，合法到从出生证明到血缘家人、成长经歷一应俱全。当然这个不用向小萌新解释太清楚。 阿瑞斯目瞪口呆，我可去你们的「冒险家」吧！ 能把星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太让人震惊了，他胸中涌起无数的感嘆和疑问，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官/匪勾结这传说老师讲过，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见到真的。怀斯特公国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过想想莫斯的回忆，都星历6947年了，还有匹配婚姻这回事，足以说明怀斯特之奇葩独特。 昨天一晚上阿瑞斯都在努力理顺莫斯的回忆，可能是换身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能想起来的好像比之前更少了。 尤其是他想找的有用的信息，比如日常是怎么和家人相处的，有几个亲密的朋友等等，几乎没有相关片段。寥寥几个人员比较多的场景内容，也并没有有价值的信息。 这样几乎不可能做到毫无破绽地跟原身的家人、朋友相处。当然可以用遭遇了绑架，性情大变来解释，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想来想去他只能先试探试探厉北辰，所以晚上进修復舱之前，他就问了，「要是我的父母一定要让我跟那个系统匹配的人结婚怎么办？」 厉北辰吊在反重力装备上冥想，慢悠悠地反问：「你自己想怎么办？」 「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否则我当时也不会逃走啊。」阿瑞斯愤然一拍桌子，「都进入星历多少年了，还搞这种东西，简直反人类。」 「确实不好。」厉北辰表示贊同，「那么你想怎么反抗呢？」 「也、也没有办法修改公国的中央匹配系统吧？」阿瑞斯综合回忆获得的信息，努力提出一个合理的办法，试着总结道：「目前我在公国的官方记录里是违法出逃，而且逃的有点久，都超过了系统安排的婚姻执行时间了，按法律规定回去要□□惩罚的。所以我一回国就会被抓，我就想，干脆我不回去了吧。应姐说你们都有合法身份，现在只有我是不合法的。我觉得自己留在白云舰等你们比较安全。」 「你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吗？」厉北辰瞥他一眼，琢磨出这么长一串，挺不容易吧。 「不想，」阿瑞斯回答的斩钉截铁，真情实感，「他们都不在意我的心意，我为什么要想他们？」活脱脱一个跟父母闹别扭的熊孩子。 「以我们华夏族的价值观来说，父母总是为孩子好的。」厉北辰语气还是慢悠悠的，「或许以他们的人生经验来说，系统给你的配偶很好，选择服从系统结婚对你的人生也很好。所以你可以试着、」沟通一下？ 你好像个老头子，阿瑞斯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跺脚打断他，「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回去跟别人结婚吗？昨天你明明说要带我回去获得父母的祝福。」 他抱臂，湛蓝色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厉北辰，「絮叨的像个老头子，也太不像星盗了。」 厉北辰，「……怎么不像？」 「就现在！」阿瑞斯指手画脚，「在福瑞德要塞揍人的样子多好！」忽然对上厉北辰幽黑的眼睛，他不自觉一抖，赶紧刷上彩虹屁，把手缩回来一挥，「就那个『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多好，嘿嘿是吧？」 「哦，你喜欢自由活动时间。」厉北辰松开反重力装备，从屋顶凌空翻身落地，一步步靠近阿瑞斯，「想要怎么样的自由活动？」 第39页 他一步步过来，阿瑞斯就觉得自己的吸进身体的空气一步步变稀薄，摇晃了一下后退两步，嵴背撞到墙壁上梗着脖子坚持，「就殴打其他星盗那样，emmm，横扫千军、摧枯拉朽、百战之师、狼奔琢突、emmm突、突？」 厉北辰一手按住墙壁，把他堵在身前，一手拂过他散乱的刘海，「谁教你的？」 「什么？」阿瑞斯紧张的屏住唿吸，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那个狗屁[x教育资料]里的画面，他用力闭上眼睛，啊要死—— 「横扫千军、摧枯拉朽、百战之师、狼奔琢突~」厉北辰摸了一把他柔软的金髮，手感太好，于是一边慢悠悠重复他刚才说的词，指尖绕起他微长的发尾，又滑到后颈捏了一把，凑近了耐心问：「谁教你的？」 唿吸里已经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力，阿瑞斯怂怂地垂下头，「王不败他们。」 「他们……」很好，厉北辰退后一步，在阿瑞斯脑门上弹了一指头，「不许学了，都是错的。」 一群狗东西，离开家乡太久，连母语用词都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敢教给别人，误人子弟！ 厉北辰退回去，腾身起跳一脚蹬在屋顶上，重新把自己挂回去，打开训练装置前，发了一条命令，「全体都有，立刻到模拟仓集合，极限环境八级，加训一小时。」 外边一片哀嚎，阿瑞斯不知道，他就竭力压着大口吸气的冲动，缓了一下才问，「全体都有，包括我吗？」 「你去休息。」厉北辰重新闭上眼睛。 阿瑞斯垂着肩膀走到修復舱前，爬进去之前想起来，哎不对啊，我不是想说服他不去怀斯特公国嘛？那现在这算是什么结果，说服了还是没说服啊？、 他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厉北辰，小声问，「那我还去不去怀斯特公国啊？」 「为什么不呢？」厉北辰仿佛想起什么一样，拉出一个光屏弹过去，「可以从里面选几件，就当是我送给你父母的礼物。」 哥你玩儿我吗？好玩儿吗？ 这不还是你们华夏狗屁的拜访父母那一套吗？ 阿瑞斯盯着眼前的光屏，想大吼一声「混蛋，死开！」，但是他不敢，最后一点倔强他也只能坚持道：「不用，什么都不给，我拒绝系统匹配，他们可能连门都不让我进，还给什么礼物。」 「这不和规矩，如果你家里不需要，你就自己挑一点吧。」厉北辰无可无不可地挥手，「不要打扰我。」直接开了屏蔽装置。 阿瑞斯头顶一片灰暗，丧气地盘腿靠着修復舱坐下，看清屏幕的一瞬间眼睛蹭一下亮了。 咦？这种礼物都可以要吗？ 第25章 这页光屏的名字叫一号仓库，内容多到目录都有七十七页。 去掉一些只看名字完全get不到是什么的东西，剩下的都让然眼前一亮。数以千计的能源盒，各种用途不明的配件，听起来就很稀有的各星系特产。 让阿瑞斯特别激动的是，里面有机甲和逃生舱。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到相关页，发现里面备註着：某年某月某日所得，损坏，待处理，还附有一张内容是半边破烂机甲的照片。 阿瑞斯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简直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 多么亲切的仓库啊，和垃圾星上自己的工作间是那么的相似，这些破破烂烂的零件、各种导线、机甲、被打残的武器！ 脑海中仿佛响起砰砰的礼炮、配着欢快的歌曲，阿瑞斯想跳起来转圈大喊两声。 啊——我的破烂们！我想死你们了~ 阿瑞斯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这是厉北辰的战利品仓库。在福瑞德要塞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白云舰反杀打劫星盗、当场拆分战利品的样子了。 不过他之前从来没想过，那些战利品都弄到哪里去了。 原来除了处理到黑市，白云舰上还有这种仓库。那是不是别人名下也有相应的仓库呢？ 这么多仓库扒拉扒拉，能整出多少好东西呢？ 阿瑞斯简直是带着进了银行金库的心情翻阅长长的目录，这一看就看入迷了，屋顶挂着的人跳下来靠近，也没能惊扰到他。 厉北辰轻盈地翻身落地，关了屏蔽器，意外地发现阿瑞斯不但没休息，还拿着光屏小声絮叨比划着名什么。 这可太奇怪了。因为训练量一直维持在身体承受极限附近，他每天回到舱房都累得站着能睡着。之前多撑一会儿多半是怕回怀斯特，到现在还不睡是因为什么？ 厉北辰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这警惕的小崽子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了，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盯了他很长时间。 打开通讯系统，阿瑞斯正在看的那一页光屏内容同步出现在厉北辰眼前。 一号仓库的东西？ 这有什么可看的？ 厉北辰不能理解，索性走到他身边，「喜欢？」 「嗯！」阿瑞斯目光灼灼地盯着一页臂板，聚精会神地看了简介数据，记在心里，重新返回目录页，继续在长长的列表里寻找有用的东西。 真是太好了，只一号仓库的东西，凑起来几乎就能修復那副机甲！ 厉北辰不是说这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挑吗？ 阿瑞斯决定了，他就挑那副破机甲和相关配件，修好了归自己。能获得一幅机甲的诱惑太大，值得他冒险暴露自己是个机械师的真相。 第40页 反正在原主莫斯有限的记忆里，和父母关系并不亲近。 星网上公开课程非常多，就说自己自学了修理整备机甲，也能勉强解释通。 阿瑞斯沉浸在即将获得一架机甲的喜悦中，并没有深究自己一步步对着厉北辰敞开心扉，甚至愿意冒险的原因。 他把自己的快乐归咎于，能获得机甲=拥有武力值=可以在太空行走=能离开白云舰=有机会回垃圾星。 完美！ 「要这个？」厉北辰嗓音低醇而轻柔，脸上的表情却愈发严肃。 因为阿瑞斯查看的页面内容太奇怪了。 连续五个，都是不同机甲或者武器上拆下来的有用零件。 是零件！要这个做什么？ 这一份仓库存储列表里，从个大星系的稀缺特产到价值千金的能源盒，应该都比破烂零件有吸引力吧？ 这些都是拆下来留着一起处理到黑市的。 「要！」阿瑞斯一脸兴奋地转头，和厉北辰对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光屏，浑然不觉他忽然出现在自己旁边不太对。 「好，都送你。」厉北辰索性盘腿跟他一起坐在地板上，一手搭在膝盖上轻轻弹动，[王不救，给我死起来。] 医务室里骤然响起急促的嘀嘀声，王不救从床上弹起，闭着眼睛就点开通讯器，「老大？怎么了？」 [看看阿瑞斯的监测有异常吗？]厉北辰盯着阿瑞斯翻阅目录，不动声色地记住他选的东西。 「他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吗？」王不救清醒过来，弹指打开监测，「我这边没收到异常报警。」 [他从我的仓库里选了一堆破烂做礼物。]厉北辰一言难尽地看着阿瑞斯一页一页选，都是残肢断臂破装备，简直没眼看。 「没有，没有异常，」王不救的声音忽然猥琐了一点，「他依旧很喜欢你，像在福瑞德要塞那天一样。」 [你去休息吧。]厉北辰切断通讯，继续观察阿瑞斯。 在福瑞德要塞是因为武力值，现在是因为什么？拥有这么多破烂？ 如果是真的，这个阿瑞斯的取向也未免太奇怪。或者说，给他洗脑的人，取向也未免太奇怪。 难道他们认为，白云舰的秘密会藏在这些废品仓库里吗？ 从某个时间点出现的那一点违和感越来越清晰，厉北辰开始琢磨，是不是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 阿瑞斯真的是一个间谍吗？ 如果他是，拥有短时间内洗脑技术的组织，搞出这么一个傻白甜，意义何在。 如果不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造成一个人短时间内性情大变？ 迷雾重重遮挡眼前，答案好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好像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厉北辰眯眼看着阿瑞斯，伸手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还是那副低醇柔和的嗓音，「我有更好的东西可以给你，这些就别要了吧？」 没想到阿瑞斯一下子急眼了，「不行不行，我就要这些，别的我都看不上。」 「哦，为什么？」厉北辰把光屏扒拉过来，翻阅阿瑞斯刚看的东西，「你要这些有什么用？卖到黑市也不值几个钱，你看这个能源盒，十个能换你要的这些一车。」 「我要能源盒吃吗？又没用。」阿瑞斯抢回光屏，横厉北辰一眼，「是你说的，这里面东西我随便挑，你堂堂白云舰的老大，说话不算数吗？」 「当然算数，但是，」厉北辰把他拦腰一提，摆在自己膝盖上，对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的人就要有最好的东西，这些破烂配不上去。」 啧，老子以前住的地方，整个星球的破烂呢，有什么配不配得上。 阿瑞斯眨眨眼，哼一声，「哦，那你说说，你这里面更好的东西，是什么？」 「比如这块宝石，天然形成的花纹举世罕有，自从被发掘出来，歷任主人都是联邦名人，直到失窃，又被我抢到手。」厉北辰随便一点，「拿这个去送给你的父母，能换回怀斯特一条矿脉，说一句价值连城不为过。」 这么贵吗？阿瑞斯盯着那块芯里是花朵一样纹路的红宝石，不为所动。 哈，给这身体的父母，凭什么？价值连城也跟我没关系，我就想要个机甲。 「但是我不想给他们，」他一脸蛮横地拒绝，「我就要那些破烂。」 「送破烂打他们脸？」厉北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头，「挑衅吗？」 「不，我说的是我要、我要！」阿瑞斯连两个人的姿势距离都不在意了，双手压在厉北辰肩膀上，「听懂了吗？我要，给我自己的，破烂都不给他们！」 「哦，懂了，」厉北辰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一寸一寸向小臂攀援而上，「你自己要，那拿点什么来跟我换吧。」 第26章 阿瑞斯两天内数次自己跳坑，不断给自己洗脑，此刻张嘴就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说完给自己点了个贊，很好、很会！ 然后他飞快的跳起来蹦进修復舱，躺下挺直，「好累啊，浑身疼，我先休息了，晚安。」 厉北辰看了他好几秒，呵一声，小东西，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转天醒来的时候，白云舰已经停在怀斯特公国附近的卫星带里。白云舰上的众人换了小飞船先后飞出，仿佛一群从不同地方来的游客。 第41页 阿瑞斯跟厉北辰坐一艘飞梭，越接近公国巨大的太空港，他就越紧张。 厉北辰驾驶飞梭停在入境安检处，好整以暇地看阿瑞斯屏住气，一双灵活的蓝眼睛四处观察。 ……像一只探出洞穴的小仓鼠。 所以他故技重施，冷不丁问一句，「看什么？」 「好大！」阿瑞斯回答的飞快，然后立刻找补，「上次我没走到这里就被人带走了，都没来记得仔细观察。」 记忆里的场景和真实见到差别还是很大的，哪怕只是联邦附属的小国家，怀斯特公国依旧占有一整个行星。太空港灯火通明，无数牵引光束规律舞动，在黑色的星幕上格外醒目。 他也曾经跟着老师乘坐飞梭在垃圾星上四处巡视，那里没有照明，多数地方只有黑黝黝的沉默机械残骸。 一对比，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新鲜有意思。 他东张西望到安检口，只是走过一个拱门就完成检测，不由问：「就这？」据说精密到基因层的入境检测呢？ 「要不然呢？带你去取样化验吗？」厉北辰疑道，「你为什么一直担心这个？做了基因改造吗？」 「当然没有。」阿瑞斯双手齐摆，「那群星盗没来得及折腾我，你就出现了。」 根据他这段时间搜集的信息，如果不是厉北辰在奴隶监狱四处惹事，典狱长本来是一周一次运送奴隶出去的。或改造、或直接卖出。按这具身体的资质，为了卖出更高的价格，一定会修理的更加漂亮敏感。 因为这个原因，他摸着良心认为，自己应该对厉北辰容忍度高一点。 安检结束，回到两人的飞梭，厉北辰从座位后边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赫然是昨天仓库目录上的稀有宝石。 他兴致勃勃地对阿瑞斯道：「走吧，去你家。」 「啊？现在？不行！」阿瑞斯震惊三连，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你、你、你先自己玩去吧，我回家探探我父母的口风。嗯，对，必须这样，不能让他们直接看到你，会气疯的。」 厉北辰托着宝石盒子看着他，不吭声。 阿瑞斯绞尽脑汁，「我的父母对孩子控制欲非常强，我私自逃走已经让他们特别生气了，再带着你回去，事情可能发展到不可收拾。所以，我先自己回去，取得他们的谅解，再说出你的存在。」 厉北辰仍旧不吭声，「哦，那要等多久？」 「一天、一天就可以，」阿瑞斯竖起一根手指，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而且而且吧，你现在去，也未必能见到人啊。你知道的，我的父母在怀斯特公国地位还不错的，每天忙于工作，不会总是在家。我回家看一下他们的时间，再通知你好了。」 「哦。」厉北辰哼一声。 「你肯定比那个系统给我的病秧子优秀，你看你库房里随便一个石头都价值连城，我父母一定会高兴的。」阿瑞斯好言好语安慰他，然后麻利地跳下飞梭，「我自己乘坐公共运输回去，晚上联繫你哈——」 厉北辰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你有钱？」 阿瑞斯呆住，「……」能说根本没想到还需要钱这回事吗？他们垃圾星都是以物易物的，能量盒跟食物才是硬通货，钱是什么鬼东西？ 他缓缓转过头，可怜巴巴的，「没有，你有吗？」 厉北辰点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指尖一划，「行了，走吧。」 阿瑞斯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努力扒拉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想起来了使用办法。看厉北辰的架势，白云舰的终端在怀斯特公国能直接用，他们真的是「合法冒险家」啊！ 他站在原地看着飞梭腾空而去，思考了一秒钟厉北辰生气没有，随即就被太空港的繁华吸引了。 作为公国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这里每天货运、载人飞船进出频繁，自然就衍生了巨大的商业区，最多的店铺就是餐厅。 以阿瑞斯在垃圾星长大的食谱，白云舰的餐厅他都吃的津津有味，这里简直是天堂。 他先是谨慎地靠近一个甜品摊子，要了一杯漂亮的冰饮，学着周围的人捧着在街上走，然后买了一包特产果干，边走边吃。然后查看了一下终端余额，立刻就放开了，看到什么都要尝一口，如果不是肚子不够用，他能吃遍一条街。 厉北辰驾驶飞梭停在不远的地方，看监控看得都气乐了。就这？就这能是间谍？对方的目的是想羞辱白云舰吗？ 他把内容发个王不救，「设备没有任何异常报警吗？」 王不救回了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没有！我不得不说，如果背后的人目的是愚弄我们，他成功了。」 阿瑞斯熘达了几个小时，终于不情不愿地找到了公共飞梭站点，比划了半天找到原主家的区域，设置目的地，出发。 谨慎起见，他在兜里藏了点零食，如果回去原主家里闹起来没饭吃，好歹饿不着。 如果不是昨天看到的那一仓库东西，阿瑞斯原计划是找机会从这个太空港跑掉。 用合法身份藏匿起来，找到能去垃圾星附近的货船，或者想办法自己做一个不受星网监测的通讯设备。两种办法都有可能联繫到垃圾星。 现在他更想要一个机甲，老师在垃圾星上攒了十几年东西，也没能拼出来的机甲。所以还是要跟在厉北辰身边，在白云舰上苟一阵子。 第42页 飞梭比他想像的快的多，也就是一刻钟时间，就停在怀斯特公国金雀区的停靠点。 阿瑞斯下飞梭，换区间内交通工具，很快就站在原主家门口。只是没想到，他仅仅露了一秒脸，这座庄园一般巨大的宅邸上空就响起了尖锐的警报，「检测到莫斯回家、检测到莫斯回家，按命令抓捕。」 雕花的大门无声滑开，一队机器人几乎是弹射出来，阿瑞斯脸上的震惊都来不及收回去就被傻乎乎地被压在地上。 什么鬼？原主父母把他当通缉犯了吗？ 大门后边是宽阔而长的步道，一眼都看不到里面的建筑，阿瑞斯挣扎了一下，挣不动机器人钢铸的手臂，只能放弃。 忍耐了足有半分钟，里面才跑出来一个穿着格外整齐的中年男人，他边跑边喊，「不要伤到他，拉起来拉起来。先生和夫人已经回信了，等他们回来处置。」 机器人放松，阿瑞斯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被众人围着带进宅邸，万分后悔没有带着厉北辰一起回来。 第27章 阿瑞斯在客厅待了好一会儿才整理清眼前的情况。 中年人汉斯是世代服务林肯家族的管家，因为奎因·林肯和莉莉安·林肯夫妻都不在家，由他暂时看管小少爷莫斯。 这个汉斯仿佛拥有很大的权利，把一群穿制服的男女指挥的团团转。 阿瑞斯抱臂旁观，越看越生气。 从大门口一直消毒到室内太过分了吧？地毯都要换新的？还打电话订购新沙发？这是嫌弃小爷不干净吗？谁给你的脸？ 他冷眼看着汉斯折腾了半天，「下一步是不是要把我也放到消毒水里泡一泡？」 汉斯站的笔直，说话前先微微半鞠躬，态度一板一眼彬彬有礼，「太空中存在许多未知的病毒，八少爷从外边回来，做个体检和消毒，对您的健康有好处。」随着他这句话，后边滚动过来一个圆嘟嘟的机器人，顶部开口、一束光笼罩过来。 切！煳弄傻子吧，太空里的超级病毒，我要是沾了，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阿瑞斯就呵呵了，一脚蹬开那机器人，「你怎么不直接在大门口就给我泡消毒液里再放进来呢？现在消毒晚了吧？有什么致命病毒，你多半也跑不了。」原主家里都是这种讨厌鬼，跑的太晚了。 「为林肯家族献出生命是我的荣耀。」汉斯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脸，再次微微鞠躬，一摆手，几个女僕端着托盘上来，「需要我帮您换衣服吗？」 卧槽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招人嫌的傢伙！这种隐藏在恭敬后的居高临下，影影绰绰的傲慢，让人拳头痒痒。 女僕后边跟着刚才抓人的机器人，阿瑞斯咬住后槽牙，一把抓过托盘上的衣服进了更衣室，为了个机甲牺牲太大了！ 汉斯满意了，半垂着眼睛在「先生和夫人一小时后就能赶回来，少爷稍安勿躁。」 呵呵，看你这德性，先生夫人之流也不是什么好鸟。 阿瑞斯磨磨唧唧换衣服，假装没看见托盘里的袖扣、胸针、领花、手帕那一堆，换完了在更衣室里坐着不出去，指尖在通讯器上划来划去、划来划去。 要不要向厉北辰求援呢？ 现在就求救会不会显得太怂？ 那个坏傢伙肯定会因此提条件，怎么办？ 他能提什么条件呢？ 想到这里阿瑞斯嵴背上汗毛蹭一下立起来了，条件反射地捂了一下屁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赶紧松手，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还是不要求救了。 老师曾经说过，人类很少会伤害自己的幼崽。这个林肯庄园这么大排场，总不能虐待自己吧？如果都是外边那个管家一样给点精神摧残，也就、也就忍了。 只要我坚持不认输，在厉北辰那里就是没有跪！ 而且遭受林肯家这样的对待，都是因为逃婚，回来后还坚持不愿意履行婚约。这都是为了什么？为了对舰长厉北辰大人的爱！ 阿瑞斯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击，有理有据、逻辑完美，我真是太会了，还能以这个条件多要点东西。 这么一想，外边老管家的态度都可以忍耐了起来。 让暴风雨来的更勐烈些吧，王不败教过一句话特别应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 说服了自己，他清清嗓子，昂首挺胸走出去，沖汉斯抬抬下颌，「有吃的吗？给我摆上。」 怀斯特公国太空港都有那么多好吃的，林肯庄园的食物应该比给大众的更顶级吧？ 「当然，请您移步餐厅，下午茶很快就上来。」汉斯接过女僕手里最后一个托盘，「在那之前，我来帮您带上配饰。」 小不忍则乱大谋，阿瑞斯眼一闭，「来！」 汉斯给他衣服上坠好袖扣、胸针，用细齿梳子整理好髮型，最后还把手绢折成三角掖在口袋里，做完了退后一步，垂着眼睛夸赞，「八少爷今天也光彩照人，像父神座下的天使。」 镜子里的青年还未完全长成，弧线带着少年人的纤细精緻，皮肤像雪一样白、金色的髮丝像蒙了一层光雾、湛蓝的眼睛比青天还剔透，鼻骨纤细挺直、嘴唇的颜色堪比初绽的花瓣。 阿瑞斯知道这国家有宗教，却不理解父神天使是什么，只是看一眼镜子，也不由「嘶~」了一下，长成这样，人贩子不拐你拐谁？简直看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第43页 他摸摸脸，暗下决心，离了这里就去整容，晒黑、脸颊上划个刀疤、头髮染成深棕色！ ****** 同一时间，厉北辰的飞梭到了怀斯特公国一处庄园，随着他降落，关闭已久的大门打开，留守的家僕匆匆跑出来在甬道两侧列队。 消息流水般扩散出去：英氏庄园的主人回来了。 英家不是怀斯特公国的老牌家族，崛起不过三代，因为能搭上联盟首都星的关系，在怀斯特地位超然。 家族中人口稀少，年青一代唯有一个少爷，常年在首都星养病。 几乎整个公国的贵族上流社会都想搭上英家，哪怕获得一鳞半爪信息，比其他家族更快知道首都星的动向，都意味着巨额财富。 飞梭没停稳，庄园管家应南星的通讯器里就收到了无数拜帖。 所以厉北辰一落地就被应南星用上百个飞行光屏围住了，无奈地举手投降，「哥~亲哥，你饶了我吧，你知道我讨厌应付这些。」 应南星嘿嘿一乐，「你不擅长我擅长嘛？你浪的好开心呦，留我在这里吃灰！」 「嗨，那不是你抽籤抽到的么？这一次、这一次叫王不败留下！你跟我走行了吧？」厉北辰从光屏包围圈里走出去，张开双臂，「行吗？」 应南星给他一个拥抱，在他胸前砸了一拳，「要是别人我还犹豫一下，王不败嘛，很可以。你小子，又壮实了！」 「哥你又瘦弱了，」厉北辰敏捷地往后一跳，躲过迎面一脚，「怎么样，最近有异常吗？」 「这地方的人天天琢磨享乐，醉生梦死，都很正常，」应南星耸肩，「倒是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厉北辰跟他并肩进屋，把发现阿瑞斯的过程讲了一遍，「怀斯特出来的人，这么巧就撞到我手里，这么巧还天天沖我表白，十分可疑。」然后把疑点和嫌疑人放到一起浑然天成，又不成立了，「我给他个机会，哥你怎么了？」 应南星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发现他的异常后，白云舰保持了通讯静默？」 「是，除了公开信息都屏蔽了，」厉北辰被他看得发毛，「怎么？」 「所以你即没有看到戚朝阳的信息，也没有收到我的留言？」应南星嘴角缓缓勾起。 厉北辰后退一步，「戚老大有急事能越级打开我的舰队通讯，你有什么事情？」刚才不是说没情况？ 「你知道怀斯特公国的婚姻匹配制度吧？」应南星笑容逐渐扩大。 厉北辰绷起脸，「所以？我按时提交了疾病证明文件。」 「可是系统是人控制的，他们怎么会允许英氏的继承人一直单身呢？」应南星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所以系统今年强行给你分配了一个结婚对象，那个对象名叫莫斯·林肯。」 厉北辰抠抠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28章 「我说，怀斯特公国那个非常低级的ai匹配系统，给你准备了一个未婚夫，名叫莫斯·林肯。」应南星乐的看笑话，一字一句重复一遍，满足他的要求，「听明白了？」 「……」厉北辰难以置信地跟他对视半晌，「然后这么巧撞到我手里？」 事情确实不太对，但是、应南星止不住「哈哈哈哈哈」，笑完再上报申请调查也不迟。 厉北辰恼怒地瞪着他，「笑、你还笑！如果整件事都是被设计的，就意味着有人摸到了我们的行动计划，纰漏这么大你还笑！」否则怎么能这么准投放到自己潜入的奴隶监狱？ 「着什么急？你们不都安全活着嘛，」应南星拍拍笑僵的脸，「我守着个破房子好几个月了，难得开心一下。」 「你怎么才能不笑？」厉北辰一想到自己是人家特意选中的目标，更生气了。 奴隶监狱里，遇到自己之前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够那个小傻子死一百遍！暴戾疯狂、好/色变态的流窜犯，任何一个都能一指头捻死他。 如果遇到的时间点不是已经肃清半个监狱，自己绝对不会发善心给他一颗药！ 甚至给了一颗药之后，自己也没有继续管他。活到上了白云舰都是个巧合。 而白云舰底层的奴隶舱也不是善地，一次冲突就足以丢掉性命！ 小傻子破绽百出，可见执行人洗脑做的很差，这样明显有异常的人，如果不是任务间隙有闲心，白云舰管理层一般都会选择人道毁灭了事！ …… 死的理由太多了，生路只有窄窄的一线。 阿瑞斯活到现在完全是个奇蹟！ 这一系列的事件，如果源头是莫斯·林肯被拐卖，是一个意外入局的棋子，厉北辰心里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如果他是被选中专门对付自己的工具…… 艹，这个念头一起，就让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厉北辰不太想承认，可是内心深处确实不想看到阿瑞斯死。 应南星笑容逐渐收起来，抬手抠了抠自己的脸颊，「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是、就这么中了美人计吧？」 知弟莫若兄，应南星以血缘发誓，这个表弟不对劲！ 「有人算计我，还不让生气吗？」厉北辰呵一声，转身上楼，「我累了，睡一会儿去。」 「诶不行，你等等，」应南星跟在他后边，把一个光屏弹到他眼前，「一分钟前发来的请柬，你去不去。」 第44页 「不去不去，随便谁去，我不去。」厉北辰伸懒腰，「我要睡觉，谁也别打扰我。」 「温莎大公的请柬啊，这里的土皇帝！」应南星也不想去，何况还得带上仿生面具扮成厉北辰，挺烦的。正主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推给他。所以他锲而不捨地劝说，「去吧去吧，这是一季度一次的盛大party，整个公国的名流贵族都去，漂亮姑娘、英俊青年俯首皆是，莫斯·林肯那样的金髮碧眼儿也不少呢。」 厉北辰勐然回头，用力瞪住他，「我要告诉小舅，你在怀斯特没有坚持训练。」 「哈？」应南星不敢置信，愤怒地指他，「这就是你的同胞爱？」 「嗯，」厉北辰理直气壮地点头，用一根手指缓缓推开他的手，「总之，你看着办。」 「我看着办个锤子！」应南星气哼哼地去找面具、准备礼服了。 温莎大公的请柬，要从白云舰的核心成员在怀斯特都有合法身份说起。 厉北辰在怀斯特名叫英开阳，取母族姓氏应的谐音为姓，华族古代的北斗七星之一为名。准确的说这是个代号，从婴儿出生证明起手续完备的合法身份代号。英开阳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也曾经是别的小孩子，不过成年之后恰好是他。 整个怀斯特英氏都是假的，三代之前应家派了人来，凭藉军功获得封地扎下根来，之后「英家人」常年作为冒险家在外做生意，英家的每一个人，都是默海的成员，怀斯特英氏只是默海暗部的一个据点。 外人看来，英家不但和联邦首都星关系深厚，还有许多利润惊人的出货航道，所以怀斯特本地贵族趋之若鹜。或许有人怀疑过英家崛起太快，可是并没有人真的动手查。 毕竟和英家关系好就意味着滚滚财源，连怀斯特的主人温莎大公表面上也跟这个家族很亲近，表现之一就是每季度的重大宴会总会送来一张请柬。 而「英家人」为了维持据点使用，就需要「家族成员」定期露面，维持一个正常家庭的社交生活。 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全舰队的男人一般都靠抽籤决定谁扛雷。 应南星是这半年的倒霉蛋儿。 他嘆着气去联繫造型师时，厉北辰正盘腿坐在床上，肩背挺的笔直，连续打开数个监测通道。 通道一、通道二、通道三都装在阿瑞斯的衣服上，作废。通道四定位器最终记录地点林肯庄园，试验联络无反馈，作废。通道五在耳后，有音源接入。通道六在皮下，数据显示植入者体徵数据正常，心跳频率间歇性变高…… 厉北辰挑眉，先打开音源存档听了一遍，听着听着眉毛就皱起来，林肯家族一个管家都这么嚣张？ 这种情况，小东西还敢扬言自己说服父母？指望他的话，见到林肯夫妇是没希望了吧。 这么想着，信号刺啦一声，有新内容接入。 ****** 阿瑞斯经歷了精緻的洗澡换衣服，本来对餐桌很期待的。 结果一看，烤肉、蔬菜沙拉、面包、奶油汤，完全不惊喜。在垃圾星的时候，为了保证营养摄入，又缺乏调味品，他经常这么吃。 没想到有那么大一个庄园的林肯家族，也就吃这些。 他合理怀疑，这个管家虐待自己，所以他指弹了弹刀叉，「就没有别的食物了吗？」 汉斯手臂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站的笔直，「八少爷应该许久没有正常进食了，我特意吩咐厨房给您选了最嫩的小牛肉。」 行叭，那意思就是没别的了。 阿瑞斯丧气地站起来，「我没胃口了，带我去房间，我想睡一会儿。」 汉斯瞬移一样堵在他身前，「请您坚持一下，先移步起居室吧。先生和太太一刻钟后就到家。」 阿瑞斯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蹭一下立起来了，这好像不仅是他面对未知的紧张，还有原主残留的条件反射。 于是他谨慎地不再说什么，跟着汉斯去起居室，往沙发上一瘫，假装自己是个物件。 感觉时间比一刻钟漫长的多，屋子的各个角落忽然冲出去一群女僕、男僕，这些人整整齐齐地列在大路两旁，随着一架飞梭降落，齐齐鞠躬，「欢迎先生、夫人回家。」 阿瑞斯再次目瞪口呆，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排场吗？近似的场景一出现，勾起了脑海中埋藏的记忆。 原主莫斯印象中也有这样的情景，随之而来的是夫妻混合双打、咳、不对，上等人不打孩子。 阿瑞斯琢磨了一下，应该叫，精神折磨。 林肯夫妇似乎对这个漂亮的八儿子很不满，每次遇见都是指责训斥，经典开场白，「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奎因擅长惩罚儿子抄写厚厚的神学书籍，莉莉安擅长把眼泪抹在儿子身上、同时附赠尖指甲掐出来的指痕。 所以这孩子才离家出走吧？ 阿瑞斯缓缓拧了一下脖子，活动手指、捏起小拳头。要是敢这么对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失望！忍耐一个汉斯就是极限了。 他安然坐在沙发上，甚至翘起二郎腿，等着那对儿夫妻的「太令我失望了」。 结果莉莉安风一般卷进屋子，一下子扑到他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搂住了他的脖子，「哦，我的宝贝，你可算回来了，快，跟妈妈去换衣服。」 阿瑞斯被扑面而来的香水弄的几乎窒息，这女人的拥抱比应文熙还有杀伤力，他竭力撑开胳膊把女人推出去，「换什么衣服？」 第45页 奎因跟在后边大步进来，高声说：「公爵大人的宴会，你的未婚夫也会出席。所以你今天给我乖一点，再出纰漏，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林肯家族不需要这样没有责任感的成员。」 不等阿瑞斯反应「未婚夫」是个什么情况。 莉莉安连珠炮地补充，「感谢父神，英家一直没有拒绝匹配。我的宝贝儿绝对是怀斯特最漂亮的小公子。所以你给我打起精神来，顺利完成婚约，妈妈就原谅你以往的所有过错！」 她的行为可没有话语这么和善，机器人跟着女僕一起围上来。 阿瑞斯裂了，艹，厉北辰快来救我！ ****** 英氏庄园，厉北辰从楼梯上熘达下来，找到愁眉苦脸的应南星，「算了，你也不容易，晚上的宴会我去吧。」 第29章 应南星疑惑地跟在厉北辰屁股后边, 絮叨个不停，「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吧？肯定有什么不对！这根本不像你，你从来不会勇于承担这种责任。」 厉北辰不回答他, 看都没看, 就随手在机器人展示礼服的光屏上一指，「废话这么多，也根本不像你。」 「呵呵, 以为不说就能瞒得住吗？」应南星打开白云舰内部通讯频道，挑衅地看着厉北辰，语音喊了一嗓子，「厉北辰疯了，重金悬赏查找原因！」 一秒钟, 群狼嗷嗷跳出来。 [王不败：卧槽, 可算让我等到这一天, 轮到我当舰长了吧？ 唐在野：有我在, 楼上做梦！ 岳司风：怎么了？说详细点。 应文熙：我有个猜想, 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不救：迅速查看了监控，get真相！应南星，重金悬赏，重金是什么？ 应文熙：呔, 瘟神你敢劫我的货！] 「你们两个先打一架，赢了的告诉我答案。下次抽中了驻守怀斯特公国，我替他值班！」应南星豪气地宣布完，愉快地向厉北辰展示频道聊天界面, 「愿意告诉我答案了吗？」 「幼稚！」厉北辰往沙发上一坐，等机器人给他搞个「病弱妆」，「我的未婚夫要去，我当然也得去。难不成你替我约会吗？」 「所以你果然中了美人计，」应南星大喊，同时在聊天频道内取消赏金，「我找到答案了，悬赏取消！」 [王不救：老贼骗我，欺人太甚！ 应文熙：活该你在怀斯特发霉！ 王不败：呸！ ……] 厉北辰「呵」一声，就那个蠢样子还美人计？怎么可能。 他对上应南星疑惑的眼神，淡定地反手一推，「一个傻兔子，什么美人不美人。我倒是想让你去，你又不知道我们两个在船上的相处细节，见面就穿帮，戏还怎么唱下去？」 应南星被他的眼神盯的抖了下，忍不住咂摸了他的用词，「啊，什么『我们相处细节』，酸死你得了。」然后脚底抹油赶紧跑了，反正厉北辰愿意就太好了，他抓住这短暂的休闲时光，去白云舰上开着机甲浪几圈。 ****** 阿瑞斯抓狂了一秒，迅速冷静下来，他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挡住虎视眈眈的女僕，「原谅我以往所有的过错？！我有什么错？」 质问出这一句的时候，鼻腔里一股酸气冲上来，可能是莫斯的委屈吧。 他其实可以乖巧配合苟过这一天，等到厉北辰出现，再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跟着白云舰星海为家，四处逍遥。 但是心里这一股气顶上来，他一下子有些失控了，哪怕没有过父母，也知道这种人不配为人父母！ 阿瑞斯目光灼灼地盯着莉莉安，「你倒是跟我讲一讲，我以前犯了什么错？」 林肯夫妇应该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一起愣住了，管家和女僕也不敢动弹，足足半分钟时间，房间里静默的令人窒息。 莉莉安先回过神，尖声哭了一嗓子，「父神啊，来看看我的孩子吧，他的灵魂坠入了深渊。请您帮我把他从魔鬼的手中救出来。」 呸！你的孩子不仅灵魂坠入了深渊，他是直接没有了！你们就是魔鬼，离开你们才是逃离魔鬼的爪子。 阿瑞斯抱臂冷笑看着她，「我就想知道，我犯了什么错？父神教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吗？」 大概是几十年里没遇到过这样的质问，莉莉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涂的猩红的长指甲抓透了精緻的纸扇，瞬间原形毕露，也不演慈母了，一指阿瑞斯，「父神也不会教你违逆父母，把他抓住，给我收拾漂亮一点。」 虎视眈眈的女僕和机器人一拥而上。 但阿瑞斯可不是原主那种老实孩子，他在垃圾星上自由长大，虽然没有过上多么上等的日子，可也没受过大委屈。一贯的处事原则其实是，谁让我不高兴、我就搞到他全家不高兴。 就眼前这一群，又不是厉北辰那个武力值逆天的变态，这个地方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聚集的奴隶监狱，乖乖就范是不可能的。 白云舰上模拟仓里的汗水没有浪费，阿瑞斯闪电般抓住莉莉安的胳膊，带的她整个人转了个圈，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压在身前，喝道：「都给我站住！」 奎因、管家、女僕一起呆愣在原地。 莉莉安这回是真哭了，嘶声喊，「放开我，你这渎神的小畜生！」 「小畜生是谁生的？」阿瑞斯才不在乎呢，捏住她的手腕用力压着身后，把她掐的鬼哭狼嚎，「我还没有告诉你，现在我特别讨厌被人指着，谁敢指着我、我就打折谁的爪子！」 第46页 「我是你的母亲！」莉莉安竟然还在强调。 「你是莫斯的母亲，现在他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不是原来那个人了！」阿瑞斯说的坦荡直接，反正也没人知道这几句话里的真实意思，「那个狗屁宴会我才不去，谁爱去谁去。」 他一边说一边掐着莉莉安往外走，打算弄个飞梭离开。去他m的父母认可，厉北辰脑子有坑，配合他玩儿游戏的自己脑子也有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具身体里，可是他见到莫斯父母的几分钟内，就决定要替原主了结旧日恩怨，好像不这么做就没办法继续活下去。 什么虚与委蛇、苟且活命，现在通通不去想。机甲也不要了，垃圾星上配件成山成海，迟早能自己搞一个。 「奎因，你还等什么？」莉莉安尖叫一声。 随着她这一声喊，阿瑞斯只感觉肩胛一痛，几秒钟之内，眼前的东西就重影了，手上的力气也失去了。 莉莉安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愤怒地把摺扇往他脸上抽过去，「贱种！」 奎因冲过来拦住了这一下子，脸色难看地制止她，「冷静，晚上还有宴会。」 莉莉安甩开他的手，「你就看着他这样对我？」 「如果英家的少爷不喜欢他，之后随便你怎么对待他。」奎因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至少今晚之前，我不允许他漂亮的脸蛋皮肤有一丝一毫损伤。」 莉莉安用力把扇子甩到地上，愤怒地提着裙子走了。 阿瑞斯被机器人架着，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 眼前的人和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又很近。一字一词都清晰地映射到脑海中，好像全都懂了，又好像不懂。 他用力甩甩脑袋，这不对！ 刚才整个过程都很不对。 在大门口被机器人绑进来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以自己的武力值逃不出这里，所以连面对管家汉斯都很谨慎，怎么会生出绑架莉莉安就能逃走的念头？ 我绝不会这么蠢！ 那是谁做的决定 砰！砰！砰！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地响在脑海中，伴随着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好像清浅的水流掠过识海。 脑中灵光一现，阿瑞斯在心里问了一句，「莫斯，是你吗？」 没有回应，但是阿瑞斯很确定，无声大喊，「莫斯，你活着是吗？你个傻x，坑死老子了！」 机器人托着浑身不能动弹的阿瑞斯进了浴室，把他放进水里，按照汉斯的指示仔细清洗、上精油、用香薰按摩、修剪护理头髮、眉毛、指甲。 「你到底在不在，给小爷出来吭一声？」阿瑞斯瘫得宛如一具尸体，在心里问候莫斯那个傻子祖宗十八代，「你想报仇直接跟小爷提啊，我能指天发誓从长计议绝对给你办到。你想让那些人怎么死，我就让他们怎么死！鸡蛋碰石头这么蠢的事，它不值得！你懂吗？不值得！」 「看起来你有意识，白云舰你知道的吧？自由的空气不好吗？当个强大的机甲战士不美吗？或者，我的小秘密你也知道吧？垃圾星小王子多飒！等我逃回去，想办法离开你的身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多选择你非要往死路走吗？」 机器人把他从水里搬出来，擦干，换上贴身衣服、衬衫，才扣上裤子的腰带，浴室的门嘭一下被踹开。 一个穿着火红骑马装拎着鞭子的小姑娘踏踏进来，头一昂，看货物一样把阿瑞斯从头看到脚，眼里嫉妒的火焰都要烧穿房顶了，「你怎么还敢回来？」 阿瑞斯竭尽全力转了转头，看清了这个人。 爱丽儿，莉莉安亲生的姑娘。林肯家族这一代十一个孩子中，除了她之外的十个都是基因调整、育儿舱孵育。因此在莉莉安心里，她应该才是唯一的孩子。也因此，她是十一个孩子中长得最丑的。 不得不说，奎因和莉莉安的基因不怎么用。 阿瑞斯说不出话来，倒是顺着原主的记忆想到一些细节，于是肆无忌惮地把眼神定在她的鼻樑上。那里密布着细小的雀斑，从双眼中间蔓延至全脸。 爱丽儿本来就对别人的目光格外敏感，被他这么一看，直接炸了，「你看哪儿？」 阿瑞斯湛蓝的眼睛一弯，微笑，意思特别明白，看你那一脸雀斑和泛红的皮肤。 「混血杂种！」爱丽儿恼羞成怒，抬手就把鞭子挥过来。 阿瑞斯闭上眼睛，来嘛，本来老子就打算去整个容，莫斯应该也不反对，才不怕受伤。现在抽过来一下，以后还你十下。 结果鞭子再次被截获，奎因匆匆赶来，拦下冲动的女儿，呵斥道：「去你母亲那里。」 爱丽儿不敢在一家之主面前闹事，跺着脚走了。 阿瑞斯倒是很好奇，莉莉安跺脚离开、这个丫头跺脚离开，这对儿母女不可能安分呆着，不知道她们能闹什么事情，好期待啊。 奎因等女儿走远，才走到他对面坐下，笑容标准，张嘴就是，「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阿瑞斯一阵恶寒，这还不如莉莉安那种直白的坏，但是现在也跑不了，只能消极抵抗，拒绝跟他对视。 奎因也不在意他的真实想法，前面那句只是个习惯性开场白，后边的话才是重点，「你出去玩了一圈，最终还是回了家。所以我猜想，你已经清晰认识到，外边的世界不如家里美好。因此劝诫的话我就不再说了。英家是怀斯特公国首屈一指的家族，而且他们家只有英开阳一个少爷，你过去，只会过的比家里更好。」 第47页 阿瑞斯睫毛都没动一下，原主莫斯跑的是挺惨的，但是你们家也不是什么善地。 林肯家用生育技术养的十个孩子，莫斯之前的七个也个顶个是大美人，有的做了贵族的情人、有的嫁了老头子，没有一个过得好。 不知道那个英开阳是人是鬼，但是莫斯在林肯家眼里肯定不算人，就是个可以随便送出去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他就更气了，都怨厉北辰，什么华夏族的破传统。 要不是他那个可笑的坚持，自己会落到这种境地吗？在白云舰上躺着看星星不好吗？ 奎因吩咐机器人往他脖子上扎了一针，也没什么耐心继续敷衍他，只是吩咐说：「你是我的孩子，我肯定希望你过得好。你过的好的前提是，林肯家族屹立不倒。你已经成年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乖一点，去好好跟英少爷相处，爸爸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脸皮未免太厚了。 药剂打入身体，麻木潮水般退去，阿瑞斯挺直腰杆坐起来，在奎因拉开门之前喊了一句，「你知道那个英开阳是什么样的人吗？听说他快病死了吧？」 这是他替莫斯问的。 奎因转身，似乎因为这个问题过于可笑，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的孩子，那有什么重要？即便他死了，你也是他的遗孀，对你的后半生并没有什么影响。」 价值观奇葩…… 阿瑞斯目瞪口呆，在脑海里自言自语，「小傻子？莫斯？你还在吗？听到你爹说的话了吗？林肯家族就这三观，真是辛苦你了。跟小爷跑吧。」 他就不信了，此时跑不了，到了宴会那种地方总有机会吧？ 就算今天跑不了，那、那不是还有厉北辰呢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仔细回想了一遍这几天的行为，没有过分放肆穿帮吧？深爱舰长大人的人设还立的稳吧？ 回忆完了，他给自己点个赞，除了有点害羞，完全没有ooc，很好。 ****** 厉北辰通过监测设备几乎算是围观了全过程。 然后他产生了更深的疑惑，就这种愚蠢的家庭、唯利是图的小人，可以做到算计白云舰吗？ 按照保密程度，怀斯特应该没有人知道英氏和白云舰的关系，也不应该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在外边四处浪还不忘工作的王不救都发来了疑问，「就这？」 整个怀斯特公国的掌权者是一群白人遗民，他们怀念祖上的荣光，坚持不加入联邦，按照旧式的生活习惯过日子。 星球的主人温莎公爵甚至公开说过，科技让人类的灵魂不再纯粹，是渎神行为。白云舰选择这里做基地，为的就是他们这么蠢，实在很好控制。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解释？ 王不救的疑问久久得不到回应，就自己哒哒发信息分析，「你觉不觉得，嘶嘶和在舰队有点不一样了。」 厉北辰回他一个嫌弃的表情，「回到这样的家庭，遇到这样的父母，是得有点不一样。」 在白云舰上的阿瑞斯，像个修炼不到家的油滑小狐狸，虽然披着一张兔子皮、又经常顾头不顾腚，可是活力满满永不服输。 而回到林肯庄园的莫斯·林肯，更暴躁、更尖锐，甚至带着点不惜一切鸡蛋碰石头的傻气。 厉北辰觉得可以理解，每一个孩子对父母应该都有期待吧，失望之下有这样的表现挺正常。 只有一点他很介意，奎因那个小人敢说什么「英家少爷有什么重要，死了也是遗孀」？ 我偏要让你们看看，英家少爷活到万万年，而你们林肯家族一朝覆灭，从怀斯特除名。 时间已经近黄昏，机器人把他的肤色修的苍白了许多，改变了瞳色、唇色、发色，再换上专门的衣服。 厉北辰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 镜子里的青年苍白瘦削、眼窝凹陷、唇色浅淡，身形高大却单薄，连褐色的头髮也不太健康的样子。 可是即便如此，那刀削斧噼般的侧脸线条、挺直如峰的鼻樑、飞扬的眉尾，以及笔直的肩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仍旧让他风採过人。 怀斯特公国见过英家少爷的人曾经评价过，他像是父神座下的贤者先知，双眸像是会说话、眉间总是蕴着轻愁，一看就是个温柔博学的人。 ……就是可能命不久矣。 厉北辰对这些评价嗤之以鼻，哈，老子确实贤者先知，像贤者一样人品好，比先知更能预测你们什么时候死。温柔博学也不假，精通各种不见血的审讯手段，了解几乎所有杀人的搏击技术。 ****** 林肯庄园，阿瑞斯也被收拾妥当，预备出门。 中午那一眼他已经被这身体美瞎了，这时候干脆看都不看自己。 反正是比中午更柔滑的皮肤、更闪亮的头髮、更复杂华丽的衣服等等。总结一下，统统都是逃跑的累赘，此时此刻他只琢磨怎么能把这一套从自己身上搞下去。 机器人把他带到客厅的时候，空气中隐约传来了轻微的抽气声，厅里的女僕管家眼神都顿住了。 同样盛装华服的爱丽儿扭断了扇骨，嫉妒地沖莉莉安喊了一句，「妈妈你看他~」 莉莉安也恨他会抢走自己女儿的风头，一指他的衣服，准备说些什么。 第48页 奎因却比她先出声，他鼓了两下巴掌，走近细看阿瑞斯，「不愧是我的儿子，今晚你会是整个宴会最漂亮的小公子，英家的少爷一定会疯狂的爱上你。」 「想的挺美，」阿瑞斯嘀咕一句，头一撇，视线看向外边，「走不走？」 莉莉安可算逮住机会了，「谁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 阿瑞斯抱臂回看她，扯出一个绝美的微笑，「按理说，是您教的吧。母亲！」 不在离开前收拾这女人一顿，实在是对不住莫斯。 大概是莫斯从小到大被爱丽儿欺负太多，被机器人各种打扮折腾的时候，他心情还挺平静的，但是一看到莉莉安母女，潜藏的情绪就完全按捺不住。 「莉莉安！注意你的言行，照顾好爱丽儿。」奎因再次警告了妻女，转身握住阿瑞斯的手腕，「和爸爸一辆飞梭吧。」 阿瑞斯像被毒蛇缠住，浑身一阵恶寒，甩开他，冷哼一声，「我自己会走。」 应该是因为莫斯有逃跑的前科，飞梭里始终立着两个机器人。 阿瑞斯观察了一下这架装饰华丽、性能特别一般的飞梭，镇定地坐下了，这么老的机器，一把叉子、一分钟就能拆掉它的中央控制台，很好。 奎因还敢威胁他呢，「好好表现，不要闹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阿瑞斯捏起甜品架上的小叉子把玩，很想给他一下子，让他现在就知道一下什么叫后果承担不起，脑海中有一根神经绷紧，跃跃欲试，理智又把他压下去。 也就是一刻钟时间，飞梭停在怀斯特公国的温莎公爵别院。还未降落就能听到空中迴荡的音乐，几层匝道的停车场飞梭来来回回，异常热闹。 林肯家的两架飞梭一前一后停下，四人下地，莉莉安去挽住奎因的手，夫妻两个都昂首挺胸、笑靥如花。 附近的人先看到他们俩，再往后看见浑身好像笼着光的阿瑞斯，表情特别一致地露出笑容，「这就是贵府的小公子吧？」接着下一句就是花样百出的赞美，用词肉麻夸张到让人脚趾蜷缩。 阿瑞斯观察了几分钟就发现，林肯夫妇二人地位不算低，见到他们的人无不点头哈腰、亲热非常。 其中有一些，夫妻二人可能都不认识，回应别人的问候就态度敷衍倨傲。 怎么说呢，就以阿瑞斯没多少的见识来判断，这一家子都这么招人嫌，肯定有无数敌人、至少无数看不惯他们的人，只要有机会，那些人就会一拥而上撕碎他们。 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到了宴会厅，阿瑞斯想想附近的无数飞梭，快乐地捏了捏袖口里的合金餐叉，行了、逃跑工具预备上了，该死的机器人也没有跟下来，周围还有无数观众。 可以开始表演了。 迂迴忍耐可不是他的本性，阿瑞斯在脑内神神道道地絮叨，「小傻子？莫斯？你是不是还在？算了不管你在不在，看好了哥哥怎么替你出气啊。过了这一回你就安息吧。唉，不安息也行，等我找到自己的身体，就把身体还给你。」 想完他随手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饮料，抬手毫不犹豫地从莉莉安和爱丽儿头顶倒下去。 轻摇摺扇和朋友聊天的莉莉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爱丽儿先尖叫一声，愤怒地转身抓向阿瑞斯，「你怎么敢？」 阿瑞斯笑眯眯地抬起大长腿一扫，把这蹦跶的姑娘绊倒，还调皮地沖她吐舌头，「害，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一下就当还你以前的鞭子，只一下真是便宜你了。」 莉莉安倒是比女儿绷得住，她颤抖着抹掉脸上的酒液，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问：「你是疯了吗？」 「就当我是疯了吧，」阿瑞斯耸肩，「反正也没人会在意。」 奎因从自己的朋友圈里抽身匆匆赶来，压低声音试图警告阿瑞斯，「我告诉过你、」 「你告诉过我，如果不答应和英开阳结婚，就让我好看。」阿瑞斯恶劣地沖他挑起一边眉毛，天使般的面孔也笑的让周围人心里一突，「可是我也告诉过你，我不愿意跟他结婚，强迫我的后果你也承担不起。」 嗯，好像没说过这话，算了，那有什么关系。让这一家子丢个大脸，想要的都得不到，也算达到目的了。 混乱迅速扩散出去，不断有人向这边涌来。 那个趾高气扬的林肯家，英氏庄园小少爷的未婚夫，一家子内讧打起来啦！谁会不愿意看热闹呢？ 厉北辰带着保姆机器人从飞梭上下来，没进入大厅，就被热情洋溢的人们围住了。 「英少爷，林肯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英少爷，莫斯小公子虽然拥有天使般的相貌，脾气却像魔鬼一样。您拒绝他吧。」 「英少爷，莫斯那样的人不是良配，您值得更好的。」 …… 厉北辰站住，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声音压的轻且柔地问「好心路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立刻就有人绘声绘色地把林肯家族的事情讲了一遍。 什么莫斯小少爷手撕亲妹妹、辱骂母亲、挑衅父亲，可以判断林肯太太不是个好妈妈，林肯先生唯利是图卖儿子，林肯家族家教不好，不是联姻的好对象，一股脑儿管过来。 信息之详实让厉北辰都愣了一下。 第49页 闹事的莫斯·林肯，不就是阿瑞斯吗？ 厉北辰实在无奈，就一刻钟没有看监控，他都搞出些什么玩意儿。 无奈他还得维持自己病弱的人设，只能站在保姆机器人上缓缓滑行进去。 大厅中间，众多盛装打扮的人围了一圈，圈子中间正是慷慨陈词的阿瑞斯。 只见他挥手一指奎因，「……林肯先生教导我，嫁给英开阳是为了生活的更好，甚至英少爷死活都不重要，毕竟即便成为遗孀，英氏也能保证我衣食无忧，更重要的是帮助林肯家族更进一步。如此自私卑劣的打算，我羞于承认这种人是我的父亲。」 「朋友们，父神在上，婚姻是纯洁的，应该建立在纯真美好的爱情之上，而不是算计、阴谋、虚伪、欺骗。我不愿意为了利益和一个陌生人结婚，更不愿意为了利益欺骗另一个人的感情。因此，林肯先生威胁我，可以让莉莉安女士随便处置我。」 他谨慎地退后两步避开试图靠近的奎因，冷笑一声，「你们猜，林肯家的随便处置是什么？丢给老傢伙们做玩物、送给大财阀换利益，甚至直接卖给星盗换航道。奎因·林？肯，告诉大家，你为我准备了哪一条路？」 奎因脸色铁青、捏紧拳头恨不得立刻上去掐死这逆子，可惜这里是温莎公爵的地盘，他连屋里的机器人都指挥不动，只能徒劳地喊叫，「你喝醉了？还是嗑药了？医生，去叫医生来，我儿子疯了！」 莉莉安尖叫一声，向阿瑞斯扑过去，「你污衊我的名誉，我杀了你！」 「哈，你有什么名誉？」脑海中涌现出许多记忆，阿瑞斯冷笑一声，「是作为母亲虐待子女？还是作为林肯夫人私通保镖？亦或是作为怀斯特公国的公民，贩卖国家安全信息？」 怪不得莫斯不招她待见，总是被格外针对，原来是小时候就撞见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话一出，奎因先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周围的人也一同盯住莉莉安。 不管是桃色新闻还是国家安全，都太劲爆了。 厉北辰站在外围抱臂围观阿瑞斯用小爪子挠人，正看到津津有味，有人一转头看到他，立刻高声喊，「英少爷，您来了！」 盯着莉莉安的人群唿啦啦转头，又一起盯着他，兴奋、激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林肯家族自己弄丢了来之不易的联姻机会，意味着英开阳这块大肥肉又回到市场上，在座的众人都可以凭本事抢一抢。 英氏！安全航道、首都星关系！想想就让人垂涎三尺。 厉北辰无奈地扯出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晚上好，打扰大家了。」 人群中间，阿瑞斯也听到了那一声「英少爷」，他也跟着转头，只一眼整个人就僵硬了，然后仿佛逐渐干枯、碎裂、成灰、风化，只想随风而去！ 我去他大爷的，这是英开阳？ 阿瑞斯敢用整个垃圾星做担保，这是狗日的厉北辰，哪怕他看起来就要分分钟就能扑街，他也是厉北辰。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莫斯小朋友，逃婚逃到了自己未婚夫手里？ 而自己，在完全无辜的情况下，占了人家的身体，介入了人家的感情生活。啊呸呸呸，姑且算培养感情的生活。 阿瑞斯想学莉莉安，尖叫、晕倒、装死！ 厉北辰站在保姆机器人上，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滑行进去，彬彬有礼地沖奎因先生点点头，「林肯先生，你好。」 奎因·林肯也想学老婆尖叫晕倒装死，而他女儿，自从被踹倒，趴在地上用扇子遮脸就没有起来。 最终他只能强撑着问候，「晚上好，英少爷。」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发疯的儿子，忽然发现他眼神发直，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个箭步冲出去掐住阿瑞斯的双臂向后扭转，试图把他压在地上。 可是阿瑞斯这么多天在模拟仓里累成狗，早不是当年的小可怜莫斯，哪怕走神的时候有人近身，仍旧条件反射地一脚蹬出去，同时往相反方向急闪。 奎因腰间挨了一脚，应声倒地，扶着腰怒喝，「你敢对我动手！你这个……」 阿瑞斯一头撞到厉北辰怀里，「病弱的」少爷踉跄着跌下保姆机器人，还记着把他护在怀里，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奎因呆住了，围观群众呆住了，要是英开阳死在这里，谁都落不了好。连一只躲在楼上看热闹的温莎公爵都开始往下狂奔。 奎因也顾不得腰痛了，扑上去扒开吓呆的阿瑞斯，「英少爷，你还好吗？还好吗？」 厉北辰在他手臂穴道一弹，躲开他，自己慢慢站起来，敬业地捂着胸口深长唿吸，「没事、我没事，」他沖阿瑞斯招手，「你来、来！」 阿瑞斯一头黑线，完全不知道怎么演下去了，傻乎乎地凑近，「……你？还好吗？」 厉北辰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把整个人的重量压上去，小兔崽子，又闯祸！ 阿瑞斯被他压得一个踉跄，咬牙撑住，行吧，舰长大人生气了。 奎因试图去扶厉北辰的另一条胳膊，「是我家的错，我来扶您，我照顾，」说着他一指阿瑞斯，「给我滚到一边反省去，回去再收拾你。」 厉北辰推开他的手，皱眉看向奎因，还是那副上不来气儿的语气，「你想让他反省什么？」 「他、」奎因吐出一个字，忽然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是啊，刚才那逆子说的每一个字，英少爷都听到了。 第50页 不对不对，可以说、可以说他，「他撒谎、」成性、污衊父母、没有教养…… 奎因和厉北辰对视，不自觉就把后半句话吞下去了，对方那双茶褐色的眼睛仿佛有个漩涡，简简单单看过来就让人嵴背生寒、如坠深渊。 厉北辰满意地收回精神力，压紧阿瑞斯的肩膀，气息幽幽，「扶我去休息。」 阿瑞斯还想炸翅，被他用掌心在后颈一捏，立刻怂的不敢动弹，任由他压着往外走。 人群里嗡嗡低语，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都特别复杂。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英少爷，您会跟莫斯·林肯结婚吗？」 厉北辰站住脚步，先转身对奎因说：「林肯先生，我认为令公子说的对，婚姻应该建立在纯洁的爱情之上，而不是阴谋欺骗。」 又向众人，「我认同他的婚姻观，如果小公子不介意，我们可以互相了解，先做个朋友试试。」最后两个字咬了咬牙，看向阿瑞斯，「你说是不是呢？」 阿瑞斯撇嘴，不情不愿地配合，「英少爷真是通情达理。都我不成熟，造成现在的局面很抱歉。」 「不好意思就先扶我去休息吧。」厉北辰依旧压着他。 温莎公爵这才迎着走过来，隔着几步就伸手，「是我招唿不周，实在抱歉，楼上有收拾好的起居室，我带你过去吧。」 「不了，谢谢，」厉北辰跟他握一握手，「我想我需要家庭医生确认情况，就先告辞了。」他指一指外边已经升起的彩灯，「美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不要为我影响了大家的兴致。」 没有人敢留他，厉北辰压着阿瑞斯顺利回到飞梭。 进了自己的地盘，他往沙发上一倒，撑着下巴翘起二郎腿，「说说吧，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能力不太好的小朋友拙劣地反抗生活呗。 阿瑞斯盯着他的二郎腿，深觉这位才是真的演技高超，自己那算个毛线啊？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我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反倒是你，你！为什么他们叫你英开阳？给我解释解释！」 第30章 厉北辰撑着下巴, 「你问我？」 阿瑞斯跟他对视一眼，立刻有点怂了，「我这也算被欺骗感情了, 」他一口气憋到脸红, 祭出拿手绝活，演陷入情网小甜甜，「我一直跟你表白, 忽然知道是个假身份，还不能问问？」 「我从来没说过厉北辰是我的真名。」实际上是。 厉北辰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憋屈的小样子，「难道你也叫阿瑞斯吗？」 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 阿瑞斯心里有鬼，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吐口气,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那咱们走吧, 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莫斯, 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星球上多呆。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跳，竟然忘了莫斯这一茬了。这个问题实在棘手。 今天之前，他以为这具身体是无主的，过了这一个下午, 又有点不确定了。如果说那个可怜的莫斯已经不存在，下午那些情绪哪里来的呢？如果他还存在，自己又算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我的身体呢？ 那个叫阿瑞斯的、垃圾星上跟着老师长大的, 黑髮黑眼的青年，去哪里了呢？ 「暂时还不能走，」我才回了家还没玩儿够…… 英家还要继续在怀斯特存在，有关的事情当然要料理的干净圆满。而且，我说了让林肯家族这种垃圾聚合体消失在公国，可不是随便讲讲。 厉北辰只说了前半句，就看阿瑞斯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十分意外，这么讨厌怀斯特公国吗？ 阿瑞斯心里涌起无尽悲伤难过，到哪里找自己呢？茫茫星海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因此他更讨厌林肯家那群渣渣了，如果不是他们虐待孩子，莫斯就不会离家出走。他不离家出走，就不会被拐卖。不被拐卖，就没有奴隶监狱里的不幸遭遇。没有不幸遭遇，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那说不定，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仍旧在我自己身体里呢？ 「你有没有去过怀斯特中央大厦？」厉北辰忽然问。 「没有。」阿瑞斯咬住舌尖，险些吐出来一句，那是哪里。 「走吧，去逛逛。」厉北辰点了点光屏，让飞梭自动飞往目的地，又弹给他一个光屏。 「去干什么？」阿瑞斯捧过光屏，是中央大厦的介绍。 「散散心。」厉北辰调整座椅，半躺下去，合上眼睛，「回来度假，当然要去着名景点玩一玩。到了叫我。」 怀斯特中央大厦是整个公国最奢靡的消费场所，从简单的吃喝玩乐，到模拟各星球特色游览环境，应有尽有。足以让这个国家的贵族们足不出星球就遍览联邦美景。 最妙的是它是介绍会员制，只有获得三名及以上公国名流引荐才能成为会员。莫斯不过一个林肯家族不受宠的漂亮孩子，当然没有。 这会儿，王不救等人应该就在里面玩儿，小东西低落成这样，一起带去吧。 阿瑞斯捧着光屏看得不停无声地「哦~」「哇~」，偶尔发出一点吸气的声音，赶紧一眼闭着眼睛的厉北辰，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惊嘆，这个奇葩国家的贵族，在享受方面想像力真的特别丰富。 厉北辰闭着眼睛听耳边的动静，忍不住想笑，脑仁真的不大，只那么一点事情就转移注意力了。 第51页 ****** 机器人报告英家的飞梭开走了，温莎公爵的晚宴算是黄了。 本来就是为了英家的少爷特意安排的，现在正主走了，其余人也没兴致继续。尤其是林肯家族刚刚闹了大笑话，体面的贵族不会在人前议论别人，迫切地想要找个私人的场合大肆讥讽嘲笑一回。 因此大家三三两两就跟温莎公爵告别。 奎因脸色铁青地也去跟公爵告别，莉莉安拒绝跟他一起去致歉，爱丽儿更是只顾遮着脸哭。 温莎公爵笑的标准，「我让僕人准备了衣服，可以先让夫人和令爱洗漱一番，我们一起喝杯茶怎么样？」 奎因求之不得，立刻跟着公爵去书房了。 温莎先对他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又站在父亲的角度表示感同身受，「年轻的孩子们，还不了解生活的真谛，更不了解长辈们的苦心期待。我家的小子也经常顶撞我。」 「是我教子无方，给您添麻烦了。」不管对方是不是虚情假意，奎因都得领受这份好意。 「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是否会让英家的少爷不快。」温莎脸上的笑容八风不动，说的话却不那么亲切，「您知道，英家是我们怀斯特重要的一员，英氏唯一的少爷，抵得过许多无名中小贵族。」 现在你的儿子脾气桀骜，闯了大祸，如果惹怒了对方，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 一个对视，奎因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愤怒之中升起一点惊恐，「我看今天英少爷很温和。」 「英家的继承人，教养当然是一流的。」正经贵族又有哪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撕扯呢？温莎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奎因没看到那个眼神，也羞愧的埋下头。 「英开阳说要跟你的漂亮儿子培养感情，应该出于对匹配系统的尊重吧，他那个身体，这要是有个万一……」你大概需要承受整个公国的怒火。 奎因更加害怕了，点头哈腰求公爵，「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哪还有半点面对阿瑞斯的倨傲。 「在我看来，不如让他们分开，公国里适龄的优秀青年男女多得是，换个人多好。」温莎公爵怕拍奎因的肩膀，「拒绝系统匹配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的儿子，你去说服说服。有那样漂亮的脸蛋，总会有更好的生活。」 脾气太差，就算成功和英少爷在一起，也不会帮助公国、更不会帮助父母亲人，不如换个乖巧听话的。 奎因一捏拳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去吧，温柔一点，孩子不听话，好好说服就好了。」温莎公爵端起红茶抿了一口，往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奎因恭敬地退出公爵大人的书房，在楼下跟妻女汇合。 莉莉安母女已经洗干净换好衣服，两个人一样红着眼圈，看起来好像她们才是受害者。 莉莉安凑上来想挽住丈夫的手臂，「公爵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奎因一侧身多过她，若无其事地跟她并排走，「莫斯不听话，太让人失望了。给英少爷换个对象吧。」 本来垂头抽抽噎噎的爱丽儿忽然看过来，「真的吗？」 「……所以我去解决掉他，」奎因语气里杀气腾腾，显然已经起了非常恶意的念头，听到女儿的话，警告她，「跟你没关系，回家老实待着。」 莉莉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揽住女儿的肩膀，「听你父亲的话。」 但是爱丽儿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呢，她反手搂住莉莉安的胳膊，「妈妈，既然要给英少爷换个结婚人选，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奎因和莉莉安齐齐一愣，两个人同时看向女儿。 即便带着亲生父母的滤镜，这个女儿也平凡的很。平时看着也算清纯可爱，但是跟莫斯一对比，那真是被秒杀到尘埃里。 即便你想自己亲身上阵，也要英少爷配合不是？ 「你们看什么？」爱丽儿气得跺脚，「莫斯是比我漂亮，可是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欣赏那个类型吧？英家的女主人也不是多么漂亮的女人。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莉莉安更了解女儿的心思，她是看上那个忧郁病弱的英少爷了吧？不管什么目的，她会努力帮女儿实现梦想。 女儿的话说的很对，推给别人也是推，为什么不自家人先试试呢？ 所以她一手推丈夫，一手挽女儿，「回家，先回家再商量。」 ****** 阿瑞斯跟着厉北辰进了中央大厦，说是大厦，实际上应该是中间有数栋摩天大楼的庄园。 每一栋楼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游乐设施，据说可以住在这里面几年也玩儿不过来。 从进去开始他一双眼睛就不够用了，心里愁的那点事情，也被无数新鲜玩意儿挤到角落里。 厉北辰依旧装着他的病秧子少爷，站在保姆机器人上缓缓滑行，时不时低头对阿瑞斯解说里面的神奇游乐项目。 比如，「摩天轮，没什么用，就是坐在上面升空看看大地。」 阿瑞斯少见多怪，「飞梭不是可以更高更快，搞这么多此一举。」这年头还有人稀罕高空俯瞰吗？ 「怀斯特公国有一群人是保守派，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地面十米范围，飞梭都贴地飞行。」厉北辰笑的温柔和煦，「所以这里有一些你看不上的项目，是专门用来让他们体验刺激的。」 第52页 阿瑞斯跟着他走过一个区，一一看过项目简介，果然长长一熘儿，全都小儿科到令人发笑。 什么二倍重力的海盗船、失重跌落的跳楼机、高速翻滚的过山车……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王不败一岁都不会要玩这些。」阿瑞斯联想到王不败开星舰那个疯劲儿，觉得更可笑了，扯住厉北辰的衣角一晃，「唉，他知道有这种地方吗？真想知道他说些什么啊，一定很好笑。」 「他拒绝对这么幼稚的东西发表评论，认为有损他机甲战士的尊严。」厉北辰不经意往四周扫视一圈，继续低头跟阿瑞斯闲聊，「就像成年人不会的婴儿的玩具感兴趣一样。」 有被窥视的感觉，被跟踪了。 「哈哈哈哈哈，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他那么爱找人打赌，下次输了让他来坐这些项目，」阿瑞斯捂脸做个受不了的表情，「还得让他假装害怕尖叫，录影存证。」 「是个好主意，我记住了。」厉北辰带着他大摇大摆穿过中央大厦的许多地方，奇怪那些跟着的人，始终什么都没做。 直到应文熙等人陆续从各自玩儿的地方赶来汇合，暗处的人也什么都没做。 厉北辰看着阿瑞斯跟王不败猜拳打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有趣哦。 ****** 林肯庄园。 爱丽儿砸了一套水晶摆件，「你再说一遍，他跟英少爷其乐融融？」 僕从瑟瑟发抖，紧张地看了先生和夫人一眼，「我们的人跟了他们好长一段距离，英少爷似乎在给他介绍中央大厦，两个人、两个人相处很好。」 爱丽儿沖莉莉安大喊，「妈妈~带我过去吧，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奎因身为男人，自认为更了解男人的需求，皱着眉头呵斥她，「温柔一点，这样谁会喜欢你？」 「反正有人不嫌弃就是，」爱丽儿捧着自己的脸，对镜子照了一会儿，「有人说我脸上有星空。」陶醉了一句，她又拖长了声音催促莉莉安，「妈妈~~」 莉莉安看看丈夫，看看女儿，最后一咬牙，「你的事情我不管，反正我要带爱丽儿去玩儿。」 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呢。 奎因默认了他们的做法，留她们两个梳妆打扮，自己带着僕从和机器人去了书房，「再跟我重复一遍，他们讨论了什么？」 「就介绍中央大厦里面的游乐项目，少爷笑的挺开心的，」僕从小心翼翼地解释，「您知道，那里不允许使用电子设备，连监控都没有几个，我们不敢离的太近。」 「暗处没有他的保镖吗？」奎因从书桌下面摸出一把小巧的掌心木仓，缓缓拿手帕擦拭。 「五分钟前还有消息传来，说是有几个年轻人跟他们聚在一起玩儿，看起来是英少爷的朋友。」僕从谨慎地从新查看了一遍消息，「几个人穿的衣服都特别昂贵，可能是某些大家族的人。」 「不要吓到他们才好。」奎因把武器藏在贴身口袋里，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第31章 「老大, 有人跟踪你。」唐在野他们五分钟前跟厉北辰二人聚到一起，远远就发现了异常。 「不用管。」厉北辰「体力不支」地走下保姆机器人，往翡翠色的湖边躺椅上一坐, 舒服地摊平。 「屏息都不会的小虾米, 跟就跟吧。大概是好奇英家大少爷。」王不败嘿嘿一乐，八卦地问阿瑞斯，「你不是回家探亲吗？怎么又跟老大凑一起了, 真是一分钟也离不开啊。」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讨厌鬼，阿瑞斯跟他对视三秒，「我知道你又想看笑话！所以尽管有个很惊人的真相，可是我不告诉你。」 「啊？啊？啊？！」王不败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瑞斯，钓你王哥？谁给你的勇气这样对我？ 应文熙哈哈大笑, 一把搂住阿瑞斯带开几步, 「小可爱你长大了, 干得漂亮！来来来, 我们换个地方聊一下, 惊人的真相是什么？」 阿瑞斯瘪嘴，想起来还是很抑郁的，「我谁都不想告诉。」 王不救从天而降，嘿嘿一乐, 「不用告诉，我已经知道了，林肯小少爷。」 阿瑞斯瞪圆了眼睛，像只警惕的猫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哪里知道的？知道了多少？」 「温莎公爵府上的八卦都传开啦。」王不救手里捧着格林-5特产的果酒小口小口啜饮，向阿瑞斯举杯，「喝吗？果味儿的，配上滷味贼美。一醉解千愁。」 这种酒味浓郁但是酒精含量不高的饮料，是他人生最爱，可惜白云舰上不能带。 温莎公爵的宴会，好吧，人那么多肯定能传遍怀斯特公国。 阿瑞斯丧气地看他手里的杯子，不太理解什么是「一醉」，连莫斯的记忆里都没有，「能解千愁？」 「嗯。」王不救用力点头，就是这么低的酒精度有点难。 他本来就对一切新鲜的食物都有旺盛的好奇心，还有这种附加条件，那可太好了，「滷味是什么，我也要。」 王不救替他给机器人下单，特别八卦地凑近，「怎么样？从此就跟着我们老大了呗。」 反正不能留在怀斯特，阿瑞斯坚持人设绝不ooc，「对，跟在大人身边是我最大的心愿。」 王不救看一眼闭目养神的厉北辰，嘶一声，看向阿瑞斯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爱和敬佩，勇士啊！ 第53页 机器人送了饮品零食来，阿瑞斯迫不及待地端起跟王不救一样的杯子，张大口灌了一口，入口微凉、带着果子的清香，咽下去喉头却漾起一线灼热入胃，他眼睛一亮，「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点，」王不救给他指点另外几杯不同的，「都是我尝过挑出来的，你慢慢喝。」然后熘到厉北辰身边，敲扶手，[你到底怎么想的？] [顺其自然] [就谈个恋爱？] 厉北辰撩开眼皮盯了他一眼，你这个脑迴路还想不想在白云舰继续混了？ [幕后的人出现了吗？] 王不救被他盯的一激灵，[没有]。 [那你着什么急？] [这不是情况太新奇，我……]王不救指尖还没离开躺椅扶手，头顶忽然被人敲了一记。 阿瑞斯捧着杯子，表情有点飘忽，「真的好喝啊，谢谢你推荐给我。」 不等王不救回应，他一个旋身蹲跪趴到厉北辰的躺椅边，把杯子举到人眼前，「这个好喝，你尝尝。」 厉北辰的看一眼那喝剩的半杯果酒，「喜欢？」 「嗯！」阿瑞斯用力点头，蓝眼睛闪闪发亮，和身后翠绿的湖水相映生辉，「超喜欢，你尝尝。」 王不救就眼睁睁看着刚一脸正直的老大，笑眯眯地接过那杯酒喝了。 阿瑞斯眼巴巴地看他咽了一口，跟着吞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迫不及待地问，「好喝吧？」 厉北辰把杯子还给他，「好喝，还有别的美食，去试试。」 阿瑞斯乖巧用力点头，哒哒哒就去餐桌边了。 王不救捂了一下被敲的脑袋，指阿瑞斯，「他！」 厉北辰跟他对视，「嗯？」你想说什么？ 王不救冷静地盯着老大三秒，忽然一脸意味深长地转身离开，你就装吧，老子等你破功。 「我屮艹芔茻，你逃婚的对象是我老大？」隔壁王不败搜索了一堆信息，终于发现了真相，哇哇叫着去问阿瑞斯。 阿瑞斯往嘴里塞了一块五香肉干，用力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笑眯眯点头，「对~呀~」语调缓慢悠长。 「所以你在数光年外被自己的未婚夫救了，你还爱上他？」王不败持续震惊。 句子有点长，阿瑞斯眨巴着眼睛理解了好几秒，表情还空白了一下，举起手、小拳头在眼前一握，用力点头，「嗯！」然后好像是为了加重这个字的分量，还附赠一个解释，「没错，我超爱他！」 「我滴神！」王不败看他一眼、看厉北辰一眼，再看他一眼、再看厉北辰一眼，捂着嘴跑了。他要去找亲哥谈谈心，瓜太大，情绪有点收不住。 「咦，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完，」阿瑞斯沉浸在角色中，捧脸甜蜜地沖远去的王不败喊，「我说我真的超爱他啦~」 咳咳咳~ 厉北辰终于绷不住清了清嗓子，沖他招手，「陪我坐一会儿，别闹了。」戏差不多就行了，王不败就是个憨货，耍他没意思。 「昂~」阿瑞斯捧着另一个大杯子，哒哒哒去躺椅上，往厉北辰身边一挤，「我说的都是真的，喏，这个给你，这个也好喝。」 厉北辰对上他清澈的蓝眼睛，终于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从他手里抽走杯子，闻了闻，另一种果酒。 这小东西竟然就喝醉了！ 阿瑞斯被拿走了杯子也不生气，双手保持着捧杯子的姿势，往回收，拢在心口，「好幸福啊~」食物真好吃、饮料也好喝，真幸福啊。 解千愁没错的！ 他身体晃了晃，一歪，准确地倒在厉北辰的肩膀上，像在白云舰上的那些夜晚一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把一张不太宽大的躺椅挤得满满的。 厉北辰动了动肩膀，最后只是嘆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酒自己喝了。 不远处休息、游泳、玩水的应文熙等人，互相使眼色，不约而同地模仿了一下捧心的姿势，然后齐齐无声嗷嗷叫。 md，近距离围观老大谈恋爱，kswl。 厉北辰让机器人拿走杯子，重新仰回去，打算趁着难得休息，再躺一会儿。 阿瑞斯顺着他的姿势又拱了拱，还小声哼唧了一句，「别动。」 厉北辰斜睨他一眼，呵呵，长本事了？ 阿瑞斯其实并没有睡，只是微醺的状态非常舒服，躺椅太硬了，肉垫更舒服，所以他选择顺着感觉放纵自己。 听到厉北辰的哼声，他嘿嘿乐起来，这星盗头子开始见着兇残，后来发现是个好人呢。 美景、美食、微风、漂亮的湖，一切一切都那么美好，他胡乱琢磨，[莫斯呀，其实你当时不跑就好了，这傢伙不赖，可比你那一家子坏蛋好多了……] 可能就是说什么来什么，刚想到林肯那一家子讨厌鬼，就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莫斯，你不要脸！」 阿瑞斯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缓缓睁开眼睛时，爱丽儿就站在五步之外。 她换了一身更加富丽的礼服裙子，修的弯弯的柳眉几乎飞鬓角。 「你不是要追求纯洁的爱情吗？你不是要自由吗？现在缠着英少爷做什么？」爱丽儿气坏了，她费心打扮急匆匆追到中央大厦，这个庄园里面不能开飞梭，找过来脚都要走断了。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那个小贱人都跟英少爷躺到一起去了！ 第54页 阿瑞斯现在理解长句子有些慢，他把那句话在心里反覆绕了两圈，脸上的笑眯眯的表情逐渐收起来，挺正经地回答，「你说的没错！我的行为有点不对。」 不等爱丽儿说话，他一拍躺椅的边缘，似乎有些痛心疾首，「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好的人啊！」莫斯真是、「多此一举嘛！」 厉北辰胸腔里涌起抑制不住的笑意，不得不侧过头抿了一下嘴。 爱丽儿都怔住了，这么爽快干脆的吗？算了，不管什么都好，「你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就好，还不从英少爷身边离开！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林肯家没有你这样丢人的成员。我来代替父亲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林肯这个姓氏就跟你没关系了！」 阿瑞斯把句子听到心里，先理解了最后一句，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林肯这个姓超级噁心，我早不想要了。」随着这句话，心口好像都一松，有块大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然后到了做错事要付出代价，「道理是没错，就、已经挺惨了呢。」莫斯好惨啊，我也好惨，我又没有做错事，天降横祸，真是太委屈了。 所以，谁也不能阻止我抱大腿。「我要把错误的事情纠正过来，」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角色，深爱舰长大人的小跟班，一把抱住厉北辰的胳膊，「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 从此就跟英少爷在一起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始终语气缓慢飘忽，就、格外气人。 爱丽儿真的要气疯了，果然这傢伙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装的。父神啊，看看这个反覆无常、牙尖嘴利的小人吧，他还蛊惑了善良的英少爷，我必须把他救出来。 「英少爷，我能单独和您说几句话吗？」她饱含深情地看向厉北辰。 阿瑞斯搂紧厉北辰的胳膊，像圈地的猫仔呲出尖牙，「你有什么话非得单独说？就在这里说！」 厉北辰无奈地耸肩，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语气，「我今天有些累了，林肯小姐，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爱丽儿十分委屈，几乎要哭了，「您不记得我了吗？」 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记得你？厉北辰不吭声，表情里的意思明明白白。 「三年前的公爵宴会，您帮我捡了帽子，您还、还，」爱丽儿含羞低下头，「您说我的脸是星空的馈赠~」 空气忽然安静，足足安静了好几秒。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抬眼，正对上阿瑞斯的碧眸，再转脸，迎来英少爷平静中带着几分困惑的表情。 厉北辰不动声色地瞟一眼附近，王不败正躲在一块装饰板后边探头探脑，三年前是他轮值。这种狗屁不通的形容，只能是这只不学无术的狗东西。 「你是说他夸你雀斑格外好看吗？」阿瑞斯看向厉北辰，感嘆道：「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爱丽儿感觉心都要碎了，她用力攥紧拳头，指尖掐进掌心，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如果不是在英开阳面前，她一定要挠花莫斯的脸！ 而此时她还不想放弃，颤抖着指向阿瑞斯，却对厉北辰道：「您看到了，这就是他的教养。我父亲母亲都认为，这样的莫斯配不上大人，他们说会做主申请匹配取消。您是自由的，不用为了匹配制度委屈自己。怀斯特公国还有许多优秀的世家青年，您可以……」 「林肯小姐，」厉北辰打断她，戏码不新鲜，没有重要信息，不想看了，「令尊令堂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你家里的事情，也和我没关系……」 阿瑞斯得意洋洋地插话，「我都不姓林肯了，也跟我没关系。」 厉北辰在他肩膀上安抚地拍了一下，「所以，还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儿眼含热泪，「您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耐了，尖叫一声，扑向阿瑞斯，想把他从躺椅上拉下来，「我绝不放过你、啊！」 阿瑞斯条件反射一脚，她跌进湖里，繁复华丽的裙摆大伞一样倒翻撑开。 爱丽儿疯狂拍水，尖叫，「救命！救命啊！」 应文熙踩着水上滑板从几十米外的湖面风驰电掣而来，单手就拎起她甩到岸边。 与此同时，莉莉安气喘吁吁跑到，尖叫一声「oh我的宝贝~」，扑到爱丽儿身上，恨不得跟她一起晕过去。 奎因·林肯紧随其后，仿佛完全不知情，厉声责问，「莫斯，你把你妹妹怎么了？」 阿瑞斯晃晃悠悠站起来，期间还撑不住差点栽回去一次，最后扶着厉北辰的肩膀站直，嘴角还噙着一点笑意，「我踹她了！」 生气吧，气死你！ 奎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紧紧攥着掌心的武器，「你乖乖跟我回家，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爱丽儿噗咳咳吐了很多水，闻言大怒，「不行，我不同意，过不去！」 阿瑞斯被她喊得脑袋嗡一声，做了个踢腿的姿势，威胁她，「你吵到大家了！再喊我还打你！」 作者有话要说：猫咪的雄起！ 早上好啊~下一次更新会调整到11号晚上十点左右，大家早起看不到不要着急哈，我写的肥一点~ 感谢读者「好想吃甜食」,「luftschloss」,「放任°」,「呆呆」,「dlink2012」,「」,「葱白」灌溉营养液啦~ 第55页 谢谢云朵朵、沖鸭、好想吃甜食滴霸王票~ 第32章 爱丽儿呆住了, 满脑子都是，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怎么敢？！ 阿瑞斯一手叉腰、一手又挥拳恐吓她，「听明白了么？闭嘴！安静地离开这里, 不要吵到我亲爱的。」 奎因在阿瑞斯吐出「亲爱的」时，飞一般转脸去看英少爷，只见对方单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颌, 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儿子这么有魅力吗？ 再看一眼狼狈不堪、仪态全无的女儿，他握着武器的手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爱丽儿显然是不行的, 莫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 总比落到外人家里好。 当然, 要好好给这个孩子讲讲道理。 「莫斯,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面对压制多年的孩子, 他又高高抬起下颌。 阿瑞斯眨巴眨巴眼睛，看看他、看看厉北辰, 嘿嘿乐，「他要我解释……」一挥手，「没有！不想理你！离我远点！」 一个词一个词的重音,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奎因·林肯发誓，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一瞬间他动摇的决心又坚定了, 这样的儿子即便和英少爷百年好合，对林肯家族也不会有丝毫好处，甚至极有可能反噬自家。 他重新捏紧了掌心木仓，「好，父子一场, 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跟我来一下。」 「不去，你是坏人，傻子才跟你走，」阿瑞斯扭腰，抱住厉北辰的胳膊准备重新坐下，屁股挨到椅子的一瞬间，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说「去」，他晃晃悠悠又重新站起来，歪头看了奎因几秒，「好，反正我都不姓林肯了，就做个了断吧。」 奎因冷哼一声，带头往这片湖岸之外的景区走。 阿瑞斯一步一步迈的很稳，镇定地跟着他，跟到距离厉北辰四五十米的地方，就站住了，「就在这里吧，几句话而已，你还想到外太空再跟我谈吗？」 奎因气得胸闷，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孩子这么讨厌，早知道婴儿时期就该丢了他，「你就是这么对待生你养你的父亲吗？你的教养呢？」 「你就是这么对待曾经敬你爱你的孩子吗？自己做不好，凭什么要求我？」阿瑞斯想「呸」他一脸，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做父亲。 心底里涌上来一股冲动，好想问问他，除了爱丽儿、不，甚至包括爱丽儿，你曾经真心的、毫无目的地疼爱过任何一个孩子吗？ 「我是你父亲！」奎因仍旧理直气壮，这世上没有父亲向儿子服软的道理，「你以为跟英少爷相处融洽，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你怎么样一个试试！」阿瑞斯用力晃了一下脑袋，说出这句话后咬住了舌尖，心里漫上来一些惊惧。 两次了，两次，他虽然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了上面的话，却总有不同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刚才想问奎因是否爱过儿子。这一回想问，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带着水汽的微风吹过来，掠走他一身冷汗，微醺的酒意消散在空气中，阿瑞斯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他捂住胸口，在脑内喊话，「听着，莫斯，我不管你在不在，你的行为可能让我也受到伤害，所以我不会按你的希望做事。奎因这样的人，眼里只有利益，你所有的问题，其实都已经有了答案，不用期待一个不同的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 都到了这一步了，质问有什么意义，没意义的事情就不用做。 奎因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怒火让他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血色。最后一丝犹豫散去，他拉开了掌心木仓的保险。 虽然英少爷就在不远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认识几个小时的人，不会为了一个新玩伴废什么心思。而莫斯这个这个空有脸蛋的愚蠢孩子，真的以为英少爷给了几个笑脸，就能违抗林肯家族吗？ 奎因缓缓抬起手，如果今天放任他的行为，以后家族里的其他孩子就会有样学样，林肯家族还怎么延续？ 所以他不仅是为一己私慾解决莫斯，而是为了林肯家族的百年基业。 阿瑞斯不知道他心里絮絮叨叨这一大堆，发现自己的异常之后，他立刻放弃跟奎因纠缠，飞快地转身往厉北辰身边跑过去。 谁知道莫斯那个煳涂蛋现在是个怎么样的存在？万一他控制自己做下傻事怎么办？ 我可是要回垃圾星找赫柏他们的，老师留给我的遗产还在垃圾星等着我。 「你想干什么，等我走了你再干，现在不行！」阿瑞斯哒哒哒小跑起来。 几十米距离，跑起来也就几秒钟，奎因愕然看着他忽然转身就跑，难道发现我想做什么了？没有时间反应了，他抬手就扣动了扳机。 先是咔哒一声轻响，接着空气中响起一声水泡破裂一样的爆鸣音。 躺在椅子上的厉北辰、游泳划船踩摩托艇的王不败等人转脸，然后他们齐刷刷震了一下手腕。 阿瑞斯的背后，看不见的空气墙、能量罩接二连三套上来，时间短到普通人来不及反应。 奎因大腿一痛，接着麻痒的感觉以痛点为中心向身体其他部分蔓延，他愕然低头，发现腿上扎着本应该打中儿子的毒针。 毒液制成的生物针，入肉部分快速融化，体外的部分见风干燥消失。 第56页 被击中的人会心脏骤停死亡，这本是他为莫斯准备的礼物，能让离开的人身体完整，不至于太丑陋。林肯家的人，不允许死的难看。 「莫斯！你做了什么？」万般念头掠过心头，他嘶声大吼，最后一个字因为舌头木了，已经不太清楚。 阿瑞斯才不管背后的人喊什么，他就认定一个事儿，跟林肯家的臭不要脸们接触多了，那个莫斯就要出来闹事。 他现在还不能把身体还给对方，说是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他想活下去，还得再占用人家一段时间。 而现在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厉北辰身边。 虽然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就是很肯定，厉北辰能让他安全活着。 这是小动物的直觉。 所以他头都没回，一气跑到厉北辰身边，「咱们回白云舰吧，我不想继续玩儿了。」 厉北辰没看他，而是一指几十米外，语气平和地提醒，「林肯夫人，您应该去看看林肯先生，他好像不太对。」 抱着女儿的莉莉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回头，正好看见奎因晃晃悠悠软面条一样倒下去。 一瞬间她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连尖叫都发不出了，然后她推开女儿，飞奔去看奎因。 而爱丽儿本来还伏在母亲怀里嘤嘤哭泣，背上拍抚的手忽然停了，忽然被推开的时候，她还大喊了一声，「妈妈~」 莉莉安没理她，几秒钟之后，她摸到了唿吸全无的奎因，无法自控地发出连续不断的尖叫，「奎因！奎因！奎因！！」 应文熙等人从湖里上岸，松散错落地围着厉北辰站了个防御阵型。 王不败挠挠头，有些同情阿瑞斯，「你还好吧？」亲生父亲沖你开枪啊，得多伤心。 王不救和厉北辰交换了一个眼神，奎因准备杀掉阿瑞斯，这说明什么？背后的人不打算再用他了，把他当成了一个弃子。 被弃用的原因，肯定是他违背了幕后之人的意志。 哪个行为呢？和白云舰众人交好？接近厉北辰？努力训练要成为机甲战士？还是行动失败了？没做到幕后人要求的事情？ 应文熙对着阿瑞斯柔软的金髮、湛蓝的眼睛，也有些说不出话，最后嘆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唐在野和岳司风一起往奎因的尸体走过去，需要确认一下，那些人本来是想给阿瑞斯安排个什么死法。 阿瑞斯莫名收穫一堆怜爱，反应了几秒结合莉莉安的哭嚎，才意识到一个事实，当即举起两只手，「不是我干的！我可杀不了他。」 王不救扶额，这反应，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弃用他的原因。 爱丽儿还趴在几米外发傻，听他这一嗓子，忽然疯魔一样跳起来，沖阿瑞斯扑过来，「怎么死的不是你？怎么不是你？该死的是你、是你、是你！」 阿瑞斯呵一声，一点震惊茫然都散了，毫不怜香惜玉地迎面冲过去，再次把爱丽儿推了个屁墩儿，「原来你们今天是来杀我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最后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弄死了是吧？」 他居高临下看着爱丽儿，愤怒地质问，「就因为我不愿意听话，就得死是吗？就因为我顶撞了他，就得死？就因为我想要自由，就得死？凭什么？！」 莉莉安的哭嚎不断传来，他烦躁地抠抠耳朵，「想害别人的人，最后害死了自己，活该！你有什么脸质问我？」 爱丽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莫斯，惊恐之下她甚至用手肘撑着地面往后爬了一点，哭唧唧地强调，「你害死了爸爸！」 「是奎因·林肯自己害死了自己！」阿瑞斯吼回去，忽然一阵眩晕，他用两只手捂住脑袋，一声不吭地软倒下去。 坐在躺椅上的厉北辰一个箭步起来，接住了他，随即想起自己的「病弱少爷」人设，又交给王不救，「回去了。」 王不救背起阿瑞斯，应文熙几个仍旧谨慎围在周围，一群人扬长而去。 岳司风两人很快也跟上来，低声跟厉北辰汇报，「一种挺古老的毒素，木仓也挺古老。」 唐在野神色有些古怪地补充道：「那把木仓倒是做的很精緻，还镶嵌着宝石，有雕花。」简直不可理喻，武器就是武器，老东西不淘汰也就罢了，竟然这么装饰。 「怀斯特老派贵族的坚持。」厉北辰嗤笑一声，「行了，度假就算提前结束了，回舰吧。」 第33章 应南星在白云舰上跟伙伴们大吐苦水, 蹲在怀斯特公国还不如在首都星关禁闭。 关禁闭好歹可以冥想，可以一个人安静呆着。狗屁怀斯特，总是需要应付不知所谓的人, 维持莫名其妙的礼节，面对话里有话的试探。 生不如死！ 牢骚没发完，厉北辰的信息来了, 奎因·林肯想弄死自己的儿子，结果失手把自己搞死了。 应南星幸灾乐祸，「呦, 死了好啊, 死了清净。你找我干嘛？」说着顺手查信息, 按照公开的讣告, 奎因死于毫无争议的心脏骤停, 自己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们在现场, 带走了他儿子。」厉北辰皱眉看王不救给阿瑞斯做体检。 一切生命体徵完好，不明原因昏睡, 脑部扫描显示活跃度低。 「你就不能让他参加一下奎因的葬礼，然后再带走吗？这么迫不及待吗？」应南星了解完当时的情况后，目瞪口呆。 第57页 「怀斯特有很多人想杀他, 」厉北辰理由很充分，「带走最简单, 毕竟不能英氏派人去保护他。」 这不符合英家一贯的人设。英家人一贯是虽然根基在怀斯特, 却不太掺和本地人的恩怨情仇。 那你也不能当着中央大厦那么多人的面，把人带走啊，应南星一咬牙，「英开阳年纪不小了，既然系统给匹配了, 人也带走，那就把身份信息改为已婚吧。」 厉北辰隔着光屏跟应南星对视五秒，「好，你去处理。」 应南星呵呵一声，果然有情况，装、继续给老子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把杂活丢给应南星，厉北辰带着阿瑞斯回到白云舰，怀斯特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大家一起提前结束度假。 阿瑞斯情况不明，线索断了。 ****** 身体有种异乎寻常的失重感，不是模拟仓那种正常的失重，而是、而是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 阿瑞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瞬间左肩剧痛、一瞬间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受伤了吗？在厉北辰他们旁边还能受伤，林肯家有这么强的实力？ 想不通，他试图回忆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可能是想的太用力，好累、累死了，不行，先睡一会儿吧。 ** 白云舰王不救的医疗室，躺在观察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机器人检测到睫毛颤抖的一瞬间就发了信号出去，厉北辰等人都在模拟仓训练。 王不救躲过一波集火射击，唿叫厉北辰，「老大，嘶嘶醒了，去看看。」 除了他，应文熙等人也有些心思浮动，即是关心阿瑞斯，也是好奇他到底怎么了。 结果就这么一瞬间的分神，纷纷被厉北辰击中要害，集体扑街。 厉北辰收回模拟环境里的光刃，踢踢近在咫尺的王不败，怒斥，「千叮咛万嘱咐的纪律！忘得一干二净！好好想想这一回怎么死的，每个人回去写五千字检查！」 众人羞愧地趴着装死，没有一个敢贫嘴反对。 白云舰第一准则，战斗或任务中要绝对专心，决不能为任何事情分心。哪怕亲人去世都得放一边，除非自己也想跟着去世。 「如果阿瑞斯背后的人，目的是降低你们的警惕性，我看他已经成功了！」厉北辰关了模拟环境，出舱，「全体都有，加训一倍，明天早晨我要看到你们的检查。」 等他离开，终于有人敢翻身躺平嗷两嗓子。 应文熙刚才被厉北辰「正面一刀噼中面门」，虽然是虚拟环境，可是老大迎面而来的杀气太可怕了，她深唿吸了一分钟都缓不过来，忍不住有些后怕，「我确实警惕性降低了，难道真是因为阿瑞斯吗？」 岳司风算是跟阿瑞斯接触少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沉默地站起来踢踢王不败等人，「起来，继续训练。」 王不败哀嚎着抱住他的小腿，借力把自己带起来，缓慢坐起来也并不动弹，而是双手捂脸，「卧槽，老大刚才真想杀我，他太兇了，吓死我了。」 其他机甲战士也纷纷点头，表示老大今天格外凶。 应文熙长舒一口气，鄙视地斜睨一眼王不败，「好吧，看来我不是最惨的，也不是最怂的。异常等级调低一级，是老大本人今天也有点不对。」 他很少在日常训练中这么疯。 但是能怎么办呢，他是老大，打不过他。人家安排了训练，就得乖乖照做。大家唉声嘆气地集体开始新一轮训练。 厉北辰这边以最快速度到了医务室，推门进去的时候，机器人正在把阿瑞斯固定在观察床上，而他本人在用力挣扎试图下去。 厉北辰走到床边一把按住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还带着刚才的余怒，「你想做什么？」 莫斯吓呆了，他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下意识就问，「这是哪里？我想回家。」 说出这两句话之后，他忽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脑海中一帧帧画面飞速掠过。 完整的内容有，系统匹配信息送达，父母兴高采烈，自己试图拒绝不成逃婚，在太空港失去意识，醒来出现在奴隶监狱，周围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吓晕。 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像做梦一样的碎片化信息。在温莎公爵的宴会欺负了母亲和妹妹，和父亲对峙争吵，爱丽儿尖锐的质问哭叫…… 然后是一片空白，睁开眼就出现在这里。 陌生的地方、机器人限制行动，进来一个陌生的兇巴巴的人。 头像裂开了一样剧痛，莫斯低低地惨叫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厉北辰缓缓收回按住他的手，摊开掌心看了看，确定是没用什么力气，绝对不可能把人弄晕。 而阿瑞斯刚才问了什么？这是哪里？还有要求，想回家。 晕倒之前他明明特别高兴不用再姓林肯。 厉北辰按住唿叫器，「王不救，个人训练暂停，给我快点滚到医务室。」 王不救抱着武器摸爬滚打，正生不如死呢，听到这话如闻天籁，激动地熬一嗓子，「好的老大，马上老大！」 三分钟他就从模拟仓跑回了医务室，摸到熟悉大门的一瞬间，激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是个医生啊，他抹着眼角想，推开门时喜气洋洋的，「嘶嘶醒了吗？有哪里不对？」 「醒了，又晕了，查一下。」厉北辰把刚才那两句喊话复述给他，「你猜是什么情况？」 第58页 王不救抹着汗查看了一边机器人的监控，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跟厉北辰对视，「不会吧？」 「嗯？」厉北辰心里隐隐有猜想，却并不想承认。 「他晕倒之前触发了催眠关键词吗？」王不救迅速往阿瑞斯头部、全身接了一堆监测导线，「关键词就是催眠洗脑的开关，触发后各种可能都有。或者是执行任务、或者是接受命令，甚至是忘记某短时间的经歷。」 即把自己被洗脑后的一段记忆完全消除，仍旧做回原来那个人。 王不救一边忙活一边悄悄观察厉北辰，老大的杀气更重了。 ****** 左肩一阵钻心的疼痛，阿瑞斯痛的大叫起来，活鱼一样在手术床上扭动蹦跶，「啊！！」然后他睁开眼睛，一手捂着肩膀，扯掉了好几根导线。 厉北辰站在他面前，王不救手还按在医疗机器人上。 两个人齐刷刷看过来，阿瑞斯被盯的嵴背有些发凉，「怎么了？」 王不救目光落到他按住肩膀的手上，「你肩膀疼吗？」 阿瑞斯恍然回神一样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那种仿佛撕裂灵魂的痛好像还在记忆中，而目之所见，肩胛上什么的都没有，除了扯掉导线带起的一点红痕，皮肤光滑的连个毛孔都没有。 「我、好像肩膀疼……」他喃喃自语，求助地看向王不救，「我受伤了吗？被你治好了？」 疼到你刚才那样惨叫的程度，不会治的这么快。 王不救把这句话咽回肚子，「没有，可能是骤然失去父亲，你情绪波动太大，晕倒了而已。」 啊，奎因那个坏蛋死了，阿瑞斯反应过来，嘴角一歪，露出一个欢快的微笑，「我才不会为了他情绪波动呢，不对，可能也波动的，高兴疯了，高兴到晕倒！他死了我都想开个party庆祝。」 他捧住脑袋，晃晃头上的导线，「这个能取下来不？我感觉挺好的。」 王不救帮他取下来，「有什么不舒服再来找我。」 「嗯吶，谢谢王医生。」阿瑞斯甜甜地道谢，跳下床，自然而然地去拉厉北辰的袖口，「大人，什么时间了，您下一顿想吃什么？我去取。」 厉北辰漆黑的眸子瞟了他一瞬，迈步率先离开，自然而然地错开了他拉上来的手。 阿瑞斯也不在意，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边，想起来奎因那个疯子还心有余悸，「在怀斯特多亏你帮我，要不然我可能就交代在那里了。唉，最后奎因是怎么死的？他想拿什么杀我？」 厉北辰推门进了舱房，随手弹给他一个光屏，上面都是怀斯特关于林肯家主忽然去世的报导，「不要吵我，我休息一会儿。」 阿瑞斯捧过光屏，津津有味地读起来，挥挥手，「放心吧，我肯定特别安静，一会儿去帮您取餐。」唉，又回到白云舰了，这日子多好。 能训练、即将有机甲、有好吃的、周围的人都不错，还能看林肯家族的笑话，不能更美好。 光屏第一页是应南星发的简报，接着是白云舰关于事件的梳理，接着是怀斯特的星网媒体发的讣告、葬礼实况。也有一些小报的报导，都配上了奎因扑街的照片。 一身三件套的奎因，姿势扭曲地躺在地上。 看一眼真过瘾啊，阿瑞斯乐的沖空气挥了挥拳头，这老东西把孩子当货物随便送，用亲生骨肉谋取利益，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这么死都便宜他了。 唉，要是我是厉北辰那样的机甲战士就好了，就能亲自结果了他。 报告翻到结尾，阿瑞斯小步走到厉北辰床边，趴在床沿上小心观察，用气音轻轻问，「你睡了吗？」 厉北辰睫毛都没动一丝，唿吸平缓悠长。 「我去看看你之前答应给我的东西哦，」阿瑞斯一想到那个机甲残骸和一仓库的好宝贝，兴奋地苍蝇搓手，「回来给你带饭。」然后他轻手轻脚出了舱房，到了走廊终于忍不住，欢快地扭了几下。 啊，机甲，我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快有属于我的机甲了。 有机甲=可以独自穿越星际=可以联繫垃圾星找回去=能拿到老师的遗物以及联繫到赫柏等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好日子~ 舱房里，看着监控的厉北辰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怎么就这么高兴了？这人来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跟平时一模一样。 醒来那一瞬间的情况是意外吗？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好几遍，不知道我写明白没有。 莫斯的灵魂醒了一瞬间，阿瑞斯的身体在星际的另一边，受了伤。 阿瑞斯本尊，是另一个风格的大美人~ 我以后不预告具体更新时间了，不知道为啥但凡预告就会出问题，诅咒debuff一样。这文后边写很多了，有几十章存稿，但是我老是想改，每次发之前来回看，因此保证日更，日更之外，尽量上午更新，让大家吃午饭时候有个消遣~ 第34章 应南星带着看笑话的心理, 发给厉北辰一个截图，语气特别夸张地问候，「我亲爱的兄弟, 看看这是什么？」 怀斯特公国婚姻缔结申请书。 厉北辰只看了一秒，果断道：「取消。」 「嗯？为什么？你改主意了？」应南星开玩笑的心态一下子散了，厉北辰极少有这样反覆无常的时候, 即便面对生死攸关时刻，他也总是果断坚决的。 第59页 这不过是一个顺势进行的假身份变更而已。为了英氏这个据点存在，英开阳不仅会有配偶, 未来还会有继承人呢。 「风险太大了, 换一个我们自己的人。」厉北辰一手支着下颌, 一手指尖在膝盖上轻扣, 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直觉有什么不对。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纵横星海多年，这样的直觉无数次救过他的命。 找不到原因的时候, 他选择顺应直觉。 应南星飞快地取消申请，嘆气，「你是真的会给我出难题啊。」 本来嘛, 在人家父亲的死亡现场带走了亲儿子，只要申请了结婚, 就是服从婚姻匹配, 传出去顶多再桃色一点，有个一见钟情的故事什么的。 故事特别的流畅自然。 可现在呢？ 哦，你看起来很喜欢莫斯·林肯，一反常态带着出去玩，又带走, 最后竟然是拒绝匹配，并不结婚。那为什么？一定会有人挖内幕原因的。 「让岳司风帮你一起编个故事，」厉北辰自然而然地给下属派活，「你去找戚朝阳要一个新的身份，来自其他星球的。要华夏族，漂亮一点，跟阿瑞斯的长相区分开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是要内幕吗？那就给他们一个好了，就怀斯特公国那群所谓贵族，符合他们三观理解的故事非常好编。 一个漂亮的同族，肯定还拥有更好的出身背景。一个怀斯特的本地小贵族，家主还去世了。莫斯·林肯并不是一个魅力惊人的男人。 英氏的继承人只要没有昏了头，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美色，这选择题都特别容易。至于相处融洽、带走莫斯，只要解释成世家少爷温柔多情的小游戏就好。 「打打杀杀真是埋没了你的才华，」应南星沖他竖起大拇指，「人设不倒，豁得出去。」 「少说话，多做事。」厉北辰不耐烦地关了通讯，跳起来在反重力装置上吊了一会儿，终于又打开了阿瑞斯所处位置的监控。 ******* 阿瑞斯正跪坐在一号仓库的地板上写写画画，光屏上是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画完最后一笔，他举起光屏用力mua了一口，忍不住一阵窃笑，然后飞快地跳起来举着光屏在堆积如山的零件废弃物中间转了一圈。 「一一对应，一个不错！还能多半套配件，哈哈哈哈哈哈~」阿瑞斯握着拳头离开仓库，可以跟厉北辰讲故事了。 怀斯特林肯家的莫斯，并不懂任何关于机甲的知识，更别提当个机械师自己拼装修理了。 他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厉北辰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嗯，故事就讲一个有理想的小少年吧。他生活在一个腐朽的小国家，国中的人天天追求奢靡享受，不思进取。少年的父母希望他学习艺术、文学，以便长大了能理解「高贵的人」们的思想，跻身名流。 但是少年不愿意！他嚮往天空、渴望战斗、理想是纵横星海。所以他背着父母努力学习，没有条件训练成为战士，他就转而想当机械师，毕竟相关课程星网上全都有啊，偷偷自己努力就好。 结果就是经过多年努力，他根本就不是众人心中的那个傻白甜少年，他其实是个优秀的机械师。 阿瑞斯在餐厅里排队，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嘿嘿笑了两声，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捶，我真是太有想法了。 没有辜负老师的教导！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混合，九分真里一分假。这里面除了人不对，全是真的！莫斯本人是想反抗林肯夫妇的安排，可是他没有付诸行动。而阿瑞斯的机械课程真的是从星网上学的，老师当年给了他特别多教学资料，据说都是联邦星网上的公共课程。 幼年的阿瑞斯为此一度非常嚮往联邦呢。 「嘶嘶，你笑什么呢？」身后忽然有人问了一句。 阿瑞斯惊悚转头，对上王不败的大脸，赶紧退一步离他远点，「我随便高兴一下，还不许人笑吗？」 「你刚才那个笑，可不是随便高兴，」王不败耿直地指出，「简直是随便一铲子挖出个能源矿。」 「呃，是吗？」阿瑞斯摸摸自己的脸，无辜地跟他对视，「有好吃的，所以高兴吧？」 「嘿嘿，你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他后退，王不败就前进，挤到跟他挨着，用肩膀一撞，「要结婚了开心的吧？」 「！」阿瑞斯瞪大眼睛，这话的意思是，「你说我要结婚？」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王不败笑的可猥琐，「老大让管家去办理你俩的结婚申请。」 「！！」阿瑞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说厉北辰？」 还没到饭点，餐厅里人不算多，这一嗓子，大家都看过来了，数米外瘫在座位上的应文熙等人拍桌，「王不败你快点！我们要饿死了！」 王不败训练中赌输了，要给所有人打饭，正不服气呢，吼回去，「老子就是这么慢，饿死活该。」完了继续向阿瑞斯问，「来，分享给兄弟们一点内幕好下饭，某人跟你求婚了吗？他怎么说的？」 结婚当事人阿瑞斯自己还好奇呢，「没空跟你闲扯。」随便拿了两份餐就跑回去。 厉北辰在舰长舱房里面冥想，今天那一丝异乎寻常的直觉，到底忽略了什么细节？ 人类在初进入太空时代时，一度觉醒了异能，星历数千年过去，科技的发展让能力者逐渐稀少，唯有默海还对新生儿和孩子进行精神力训练。 第60页 厉北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此才能承担带领白云舰的重任。 阿瑞斯噔噔跑回舱房，进门就想问，「结婚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结果厉北辰又在盘腿发呆，还开着防护罩发呆！ 阿瑞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十几圈，焦虑的吃掉了两份饭，厉北辰才悠悠睁开眼。 可算能说话了，阿瑞斯扑过去趴在他膝盖上，「王不败说我们要结婚。」 「是英开阳要结婚。」厉北辰目光微垂，盯着他的表情。 阿瑞斯表情空白了一瞬间，更加炸毛了，「英开阳结婚不就是你结婚，你结婚还能……」他忽然住了嘴，不是跟我是跟谁？ 但是这么问不对，我是要走的，所以英开阳可以跟任何人结婚，也未必是我。 还是不对，即便英开阳结婚是跟莫斯·林肯结婚，可是我不是莫斯，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他纠结地皱起眉毛，忍不住用力揉乱一头金髮，这叫什么事儿啊？ 厉北辰弹指打开一个光屏，意味深长道：「英开阳的结婚对象。」 阿瑞斯条件反射去看那个光屏。 屏幕上是个黑髮黑眼的青年，眉毛修长、鼻樑细巧，象牙白的皮肤，花瓣一般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好像任何时候都在微笑。 顷刻间他一脑袋纠结也没了，怒指屏幕，像是抓到对象出轨的正室，质问：「这谁？怎么这么丑？」没错，还不如莫斯这脸好看呢，就是丑、就是丑、就是丑！ 「他叫白见荧，是我父母给我安排的结婚对象。」厉北辰撩起他一缕头髮压平，慢悠悠道：「我们华夏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阿瑞斯气坏了，「你前几天还说要带我得到父母的祝福。」 「你的父母不太好相处，」厉北辰给他顺毛，「没关系，我也不会回家，结婚走个手续而已。白云舰上还是我们俩。」 我可去你的吧！这是什么渣男言论？ 人家白见荧，丑是丑了点，但是就该被这样对待吗？ 「枉我还、还……」阿瑞斯觉得说不下去了，一跺脚站起来，哼，反正我以后要回自己的地盘，跟你老死不相往来！怀斯特的这些贵族都是一个德行，英家也没有比林肯家好到哪里去，全都是一群玩弄人心、不把别人当人的混帐。 他用力踩着步子摔门出去，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愤怒，等走出几十米，才回忆起自己还有个重要的目的，顿时糟心地抱着头蹲下。 我的天吶，我还要去问他要机甲，我还想要来的机甲独属于我自己。 痛斥渣男一时爽，爽完了后续咋收场？他找了个星舰走廊拐角，把自己团进去，抱膝琢磨，现在回去服软还来不来得及。 把自己从进门到出来的言行回忆了一遍，他又有信心了。 除了说他感情渣渣，也没有别的什么嘛，而且，既然他这么渣渣，骗一骗他简直是替天行道，趁机多要点东西才是。 他渣人家，最后被自己渣，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厉北辰一直盯着监控，就看着小东西戏精上身一样在外头折腾，折腾完了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 前后不过十分钟，阿瑞斯重新进门，叉腰怒指厉北辰，「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你得对我好一点。」 厉北辰配合点头，「好，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阿瑞斯转转眼睛，「你那一仓库、一仓库都给我！」 就要一仓库破烂？厉北辰忍不住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低笑，「可以，你拿去。」 就、就这么答应啦？ 阿瑞斯有种一拳打空的抑郁感，他晃晃脑袋，按想好的台词宣布，「我要让你父母看看，我比那个姓白的有价值多了，我跟你才更配呢。」 「哦，你怎么证明？」厉北辰表示洗耳恭听。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个出色的机械师，」阿瑞斯说出答案，长出一口气，利索地把「有理想的少年」的故事讲了一遍，「你看，你是机甲战士，我是机械师，绝配！」 「我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厉北辰也「有一些懊恼」，「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去说服父母了。」 「现在也不晚，等我做出点成绩来，再去向你父母证明，毕竟结了婚还是能离婚的，我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阿瑞斯捂住胸口，压住呕吐的欲望，拿出毕生演技表白，「我刚才太伤心了，你这样对我，还对感情不负责任，简直是个渣男。可是你那么好，是我长到这么大遇到的最好的人，我捨不得。你要记住我的付出和努力，不能辜负我。」呕~ 厉北辰奇异地看着他，之前那一丝违和异常消失无踪，眼前的人一言一行浑然天成，完全不像触发洗脑关键词后的样子。 太神奇了，或许该发给研究院看一看，这样完美的精神控制技术，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不好，你说的我记住了，会对你好的。」他毫无灵魂地回应了阿瑞斯的虚情假意。 唿~戏结束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情节是不是该有个情侣间的拥抱？ 阿瑞斯犹豫地站在原地。 厉北辰起身，拎起作训服，「我去吃个饭，然后训练。你休息吧。」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阿瑞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来自己把带回来的饭都吃光了，胃里有点堵。 第61页 瞬间他心里就释然了，哦，堵心是因为吃多了，没有别的原因，真是太好了。 厉北辰走出舱房，问岳司风，「一个人通过自学可以成为机械师吗？」 岳家世代搞武器研发，这个问题他们最有发言权。 岳司风喷笑，「你说什么？自学成为机械师？那我全家几十代人还努力什么？大学里的相关课程开给谁呢？纸上谈兵的故事，老祖宗在地球时代都讲了几千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嘶嘶宝贝儿认为他天衣无缝，其实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今天比昨天早啦，努力明天更早一些~ 跟亲友一聊，我好像写了好几本机械师受了，哈哈哈哈，对技术宅手工帝情有独钟。 本书的同时间线《男神重生后娶了我》，主角机械师最后是岳家教导的。 《羽刃》里面的世界我觉得自己写的很好玩，主角也是个美貌机械师，等有空了把它的姊妹獠牙和鳞甲也填了。 第35章 有新疑点了, 厉北辰直接开了一个任务链对阿瑞斯全方位监视。 晚上阿瑞斯回来的时候，舱房进入权限被取消了，应文熙发了一条新消息来, 「你也是我们白云舰的一员了，跟老大挤着不方便，给你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阿瑞斯站在厉北辰门前愣了足有半分钟, 一时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应该高兴的吧，他早想要个单独的房间了。可是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总感觉少了点交代一样。 再往深里想呢, 又觉得哪有什么资格要交代。交代这种东西, 那是真情实感之下才配提。 自己对厉北辰哪有什么真情实感？所以没立场。而看这情况, 厉北辰对自己的真情实感也很有限。 「哼, 我才不在意。」阿瑞斯小声嘀咕着, 用力踩着步子去找自己的房间, 「我是没有心的，谁怕谁啊。」 厉北辰在屋里看了半天监控, 几乎要笑出来了，又很想骂几句脏话。 阿瑞斯的小声嘀咕的内容实在emmmm，接了新任务线的几个核心成员通讯频道内齐刷刷排了一列「……」 王不败还是比任何人嘴都快, 「不是，老大, 你到底对别人干什么了？」 某人锲而不捨撩自己, 反撩回去了几次而已，厉北辰对阿瑞斯那句「没有心」深有感触，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咳一声清清嗓子, 「工作时间就认真工作，再让我看见你们这样松懈，就不止是加训这么简单。」 然后他就从公共频道里消失了。 静默了五分钟，王不败才怂怂地冒头，「他意思是，老子心情不好，都给我老实点，否则揍你们，是吗？」 「是揍你！」应文熙幸灾乐祸。 「是揍你！」 「是揍你！」 …… 一排幸灾乐祸，王不败艹了一声，我还就不信了，怎么每次都是我点炮。 他抱上自己偷渡回白云舰的零食果酒，去找阿瑞斯，才解锁了一醉解千愁技能，应该很愿意再试试吧？ 阿瑞斯盘腿坐在床前的地面上沉思，呃，发呆。 房间唿叫器响起来的瞬间，他一跃而起，眼睛发亮地扑到门前，拉开，「你、」 「搬家快乐呀~」王不败举起零食，「来，哥们陪你庆祝乔迁之喜。」 没什么可喜，阿瑞斯眼睛在他抱着的一堆东西里扫过，如王不败所愿，定格在了「解千愁」，一把抢过来抱住，「进来进来！」 王不败在通讯器上弹了弹指尖，沖频道里的众人得意，「瞧瞧，这就是白云舰首席机甲战士的执行力！」 「明天来打一场。」唐在野人狠话不多，王不败每次挑衅这个队长，都以互殴告终。 「你嫉妒我脑子灵活，想法多，」王不败此时自信且膨胀，怼回去，不理通讯器专注眼前，给阿瑞斯献宝，「喏，我的珍藏，分你一半，先尝尝这个，蜜汁肉干，我们华夏族的古方……」 阿瑞斯先打开那瓶「解千愁」吨吨吨灌了几大口，接过肉干扔嘴里一嚼，唇齿留香，有种特别的甜，他眼睛一亮，「这么好吃？哪里买？」 「这些是从怀斯特中央大厦的特产区扫的，」王不败也叼着一片嚼的喷香，「以后有机会路过首都星，可以从那边搞，比这个味道还地道。」 「你们还能去首都星？」阿瑞斯觉得太惊喜了，老师说过无数次的地方诶。 「唉咳咳，我们是、嗯，合法冒险家嘛。」王不败慌忙按住耳朵，因为怕他说漏嘴，同僚们纷纷敲击提醒，几乎没把他振聋。 「唉，我也好想这样。」阿瑞斯拎起酒瓶子，又是吨吨吨几口，这酒果味儿浓郁，一线热潮从喉咙口入胃，浑身都热腾起来，舒服的让人想飘起来。 「你现在不就这样嘛。」王不败疑惑。来自怀斯特公国、判出家族的小少爷，跟白云舰众人明面上没什么不同。 阿瑞斯不说话了，吨吨吨又灌几口酒，瓶子不大，都快让他喝完了。 王不败急忙伸手去抢，「唉，我自己还没喝呢，你给我留点啊，一共也没几瓶。」 「不给！这不是为了给我庆祝的吗？你喝什么？」阿瑞斯抱紧不放，并且立刻又来了几大口，直接灌完了，把瓶子倒拿，最后一滴酒液也倒进嘴里，「没了！嘿嘿嘿~」 王不败手还举在空中，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好几秒，紧急敲通讯器求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咋办？」这看起来可能hold不住啊！ 第62页 指尖落下最后一点，阿瑞斯一拍地面，啪一声，「厉北辰，他没有心！」 王不败看热闹的欲望瞬间战胜了恐惧，「哇，为什么这么说？」 阿瑞斯却十分警觉，眯着眼睛打量他，看了好久，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我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通讯器频道里的众人一起笑疯了。 王不败想说老子哔了狗，不带这样的，反覆这样，以为你哥是吃素的吗？ 他捏紧了拳头、缓缓举起，观察了阿瑞斯几秒，又丧气地落下去，艹、这是个弱鸡，一拳上去可能就死了，憋屈的他对着通讯器吼了一声，「唐在野，来打一架！」 唐在野直接发了个模拟仓定位，「来！」 王不败哼一声，爬起来就走了，「不说是吧，小爷还不想听了，拜拜了您吶。」 「拜拜呀~」阿瑞斯抱着空酒瓶，把脸贴在上面，笑的甜甜的。 被这么个软包子涮了，王不败更堵心了，捂着胸口冲出舱房，直奔模拟仓，结果又被唐在野虐了一顿不提。 阿瑞斯独自留在舱房里，把王不败留下的每种零食都打开尝了一口，喜欢的就多吃两口，吃着吃着忽然落了一行泪，倔强地自言自语，「啊，我没有心，谁怕谁！」 应文熙才撸起袖子说了一句，「唉，王不败这个废柴，还是姐去安慰安慰小可爱吧。」 任务频道忽然刺啦一下，关闭，所有人都被清除出频道，接着就收到了厉北辰的群发信息，「这么晚都干什么呢？明天不训练了吗？我看你们是皮紧了！」 众人，「……」我们有一万句脏话，只是迫于恶势力不敢骂，he~呸！ 阿瑞斯还不知道自己被大家围观了一场，瘪着嘴吃了好些东西，摸着鼓鼓的胃，撑着膝盖爬起来，抹一把脸，嘁，老子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他摇摇晃晃爬出舱房，径直往一号仓库去了。 一路上还垂着头嘀嘀咕咕，「我知道你在，我感觉到了，你这个软蛋。眼泪你是造的吧？小爷二十年没哭过！你等着，这就把你搞回家，咱俩不是一类人，相处太难了，各归各位比较好。」 他按了按胸口，也不好说，万一自己的身体找不到了呢？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就被他自己否决了，灵魂中感觉到的肩胛剧痛、特别有存在感，不可能没有了。 我是受了什么伤吗？ 走着走着他不自觉又抹了一把脸，嫌弃地把手直接在腰上蹭干，继续嘀咕，「我说你有完没完吶，小爷又不欠你的。要不是我，你在奴隶监狱就死了。没死在奴隶监狱，也会死在白云舰底舱，还可能此时被各种奴隶贩子转卖，生不如死。就算我干了点丢面子的事儿，那也是不知道你在的情况下，你差不多得了啊。」 打开一号仓库的门，他穿上搬运东西的外骨骼，从不同的货架里把要的东西往外拽，一边拽还是在嘀咕，「总不至于是在哭爹，这我就更不能理解，那种狗爹，有什么可伤心的，他可是要杀你诶。」 「哭未来？呵，你好大的人了，还正经读了书，怎么都能活下去吧。白云舰的人，emmm，你学学我，服个软他们肯定给你安排生活。英开阳都结婚了，你想离开也正常。」 说到这里有一串泪滚落下来，阿瑞斯都懒得抹了，可能莫斯就是个水龙头吧。 结果心里一直静默的某个存在，忽然反驳了一句，「现在不是我。」 阿瑞斯瞬间炸毛了，跳脚，「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二十年都没哭过了！我老师没了，我都只流了一滴眼泪，就一滴！」 …… 这一晚上，阿瑞斯通宵没睡，飞一般修理了废弃机甲的一条手臂。 舰长舱房，厉北辰盘腿坐在冥想的位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晚上，得出一个结论，这绝不可能是自学成才的机械师。 至于他时不时蠕动嘴唇的嘀咕，发音有点奇怪，词句断续不联繫，暂时没办法分辨内容。 不过这不重要，敢嘀咕出声音的，也不会是什么机密内容。等他拼完机甲，肯定要有下一步行动，跟着就好。 此后十五天，阿瑞斯没见过厉北辰，他早出晚归去一号仓库。 厉北辰早出晚归去模拟仓训练。 白云舰上的众人□□练的叫苦不迭，只有王不败那个憨货敢直接问，「老大你真的不是欲求不满吗？」 得到的结果是，全部队友被连坐加训，众人训练完撑着一口气在群殴他。 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一闪而过，阿瑞斯站在一号仓库里，张开酸痛的双臂，「我太牛逼了！」 一架涂装斑驳的机甲立在仓库中央，虽然丑，可能它是个机甲啊！ 感嘆完他又小声嘀咕，「承认我是哥哥了吧？啧，跟你说了半个月了，你那样没法活着的，跟我好好学学。大家缘分一场，要是以后让我听到你活的悽惨、死的容易，我也是会伤心的。」 「怎么办？嗯，凉拌，出行工具搞好了，就差个联络了。」阿瑞斯穿着外骨骼在货架上爬上爬下，要搞一个能联繫到垃圾星的通讯器。 ****** 星域深处的某个地方，医疗舱的液体里泡着一个年轻男人，他修长的眉微微皱着，睫毛上凝结着一点点气泡，浑身上下只套了一块布料遮住重点部位，从细巧的鼻樑、樱色的唇到圆润的脚指头，都静默如同雕塑，只有黑髮在药液中微微摆动。 第63页 赫柏烦躁地绕着医疗舱走来走去，「他怎么还不醒？」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推了推眼镜，「肩胛已经完全修復好了，生物相容性完全没问题，他不想醒。」 「把他给我弄醒！」赫柏气急败坏地在医疗舱的罩子上拍了一巴掌。 舱里药液荡漾，年轻男人的身体晃了一下，一侧肩胛碰到医疗舱，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赫柏眼神更阴鸷了，「生物相容性好会有这种声音？」 女人打开一个光屏，对他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上帝之手的信誉，没有人可以怀疑。」她在屏幕上轻点，医疗舱中男人肩胛上的皮肤逐渐变色。 象牙白色的肤色退去，一点点变成带着纹路的合金，男人从胳膊到侧胸的部分，完全被机械替代了。 合金也逐渐变得透明，能看到内里接驳完整、密密麻麻的仿生血管、筋膜、神经元通路。 「如果这个程度还有问题，全宇宙你再也找不到人能做得更好。」女人关闭展示，隔空扔给赫柏一个小巧的腕錶，「控制器给你，交货了。」 赫柏接住，烦躁地又走了两步，「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大概是不想看见你吧？」女人掩口轻笑，「有讨厌的人不想看见……」 「你闭嘴，我找你们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对我冷嘲热讽的。」赫柏握紧那个控制器，「如果他不醒，你们要的武器，一个也别想得到，更别提大型机甲了。嘲笑我之前，先想想自己的立场！」 作者有话要说：删了好几千字tat，我想大家应该喜欢快一点换回去吧，会很快哦~ 第36章 机甲搞完了, 阿瑞斯打算睡个半个月来最长的一觉。 睡前他琢磨了一下，明天去堵厉北辰，再见一眼这个勉强算救命恩人的傢伙, 就远走高飞。 嗯，还有一点原因，白云舰近期一直漫无目的的在星海中乱飘, 他不知道目前在什么位置，去找厉北辰套套话，这样才能制定逃跑计划。 接着就是联繫垃圾星了, 阿瑞斯曾经跟着老师出去做交易, 对行星附近的环境非常熟悉, 绕行星的陨石带是很好的隐蔽场所。 不知道上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悄悄摸上去打探好了再说。 睡了六小时后, 他忽然短暂清醒了, 睁大眼睛瞪着黑暗中的舱房顶，愣了好几秒, 看一眼时间，距离星舰开早餐还有三小时，于是闭上眼睛继续睡。 这一回笼觉, 就做了个非常清晰的短梦。 梦里有赫柏的脸，两个人中间好像隔着液体, 晃晃悠悠倒映着外边的光, 并不清晰。 能勉强分辨赫柏的嘴一张一合在说话，断断续续的，不怎么清晰。 大概是在说「阿瑞斯，你快醒过来？」「你怎么还不醒？」「不要逼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哭了，捂着脸肩膀颤抖, 但是很快又用力挥手，他的手落下来的瞬间，阿瑞斯觉得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好像精神都随着震动了一下。 「你！」阿瑞斯捂着左侧肩膀坐起来，大口喘气，再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开餐还有两小时，距离舰队上的人去训练还有一小时。 他眼睛有些发直地盯着光滑的墙面，琢磨了好一会儿，梦中看赫柏的视角太熟悉了，是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视角呢？ 想不起来…… 阿瑞斯缓缓坐起来下床，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三圈，最后还是决定不睡了，去堵厉北辰。 宇宙中没有日夜，白云舰用联邦的时间标准划分时间，现在算是早晨。 时间还早，长廊里只有清扫机器人来回滚动的轻微声音，阿瑞斯熟门熟路摸到厉北辰门口，像第一次找到这个舱房一样，背对着门盘腿坐下。 他表情有些茫然，一会儿垂头看着膝盖、一会儿仰头靠在舱门上看天花板，始终在琢磨那个视角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厉北辰在屋里看了他一刻钟，发现他始终不敲门，实在没辙，自己拉开门低头看他，「这么早？」 阿瑞斯盘腿，两手搭在膝盖上，愣愣地仰着头，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那是躺在修復舱里往外看的样子，难道我的身体也泡在一个修復舱里吗？他忍不住把手又按在左肩，确实是受了伤吧。 但是，垃圾星并没有修復舱这种东西。准确地说，垃圾星没有任何医疗设施，只有一些常备药和检测仪器，否则老师也不会去的那么仓促。 想到这里阿瑞斯心里一阵痛，老师，我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厉北辰抱臂等了他好几秒，只见这小东西傻呵呵地抬着头，就是不回话，忍不住俯身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发什么呆？」 阿瑞斯一蹦跳起来，捂住额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厉北辰挑眉，呦，这是要划清界限了，「行，不碰你。一大早你堵在我门口干什么？」 阿瑞斯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半个月没见，之前信手拈来的耍赖技能好像有些生疏了。 他清了清嗓子，视线微垂盯着脚尖，「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么，」起了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能顺利地演下去了，「我不来找你，你也不找我，」越说越顺畅，他抬头，目光如炬盯着厉北辰，想叉腰，「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说什么结婚就是个形式，白云舰上就你和我，结果呢？」 第64页 这么一想，他真情实感地生气了，一指头戳在厉北辰的胸口点点点，「一声不吭，找别人给我发了个通知，就把我扫地出门了。想划清界限直接说啊，我还能赖着你？是，开始是我倒贴，我先喜欢的你，谁先爱的谁先输嘛，我懂。我认输！可是你践踏别人的真心也践踏的太随意了吧？哪怕给我演完整一点呢？」 厉北辰从谨慎评估、到意外、到头皮发麻，眼看着他发挥的没完没了了，说不定王不救起来刷监控了，他一把扯住阿瑞斯的胳膊，把人拉进舱房反手压在门背后，「你怎么……」 阿瑞斯余怒未消，牙尖嘴利地接上，「我怎么？我还不能说两句，我、你给我退后！退后！！」 厉北辰双臂一撑，把他堵在自己和门板中间，「喊什么？不是嫌弃我不理你吗？」 呸！才没有，我是嫌弃你这个渣渣的人品！ 阿瑞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神经紧绷，双手按在厉北辰肩膀上用力推，「我说了让你退后退后。」 他维修机甲这些天里，莫斯断断续续出现过好几次，如果因为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造成莫斯本人不愿意承担的后果，他罪过可就大了。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决不能随便放纵。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叫你嘴快！叫你嘴快！啊要死人了…… 厉北辰站的纹丝不动，「所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呃，不、我不想，」阿瑞斯试图从这个小空间里熘出去，嘴上胡乱敷衍，「你之前说要找个后半生的伴儿，结果就这么对我，那什么你们华夏族不是有句话，君既无心我便休。半个月冷静期足够了，我来、我来就是跟你做个了断。」 他一躬身，半蹲下从厉北辰的腋下硬挤出去，站在两步外大喘一口气，「嗯，就是这样，你就当刚才那一段是我最后的发泄，付出了感情、那什么，嗯，结果收穫了失望，总得允许我有点情绪吧。」 厉北辰其实根本没想困住他，熘了就熘了，随着转身，指尖一点他额头，「你出汗了。」 「嗯？是吗？你这里太热了，」阿瑞斯垂下眼睛，「我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就这样吧。我走了，祝你幸福。嗯，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哦，谢谢，」厉北辰退后一步，给他让开路。 阿瑞斯小老鼠一般贴着墙走到门边，把舱门拉开一条缝，提着的心才放下，「我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再见。」 「就这么放弃了？」厉北辰有点烦躁。 「要不然嘞，」阿瑞斯一脚跨出门，大出一口气，走之前忍不住还是发写了一句，「不认真对待感情的人，不配得到我的爱。」哼！ 说完他快步跑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舱房，关门进去扑到床上滚了两圈，捶着胸口无声地「啊啊啊啊」了一阵，才大字摊平了。 瘫了足有半小时，他又忽然翻身，把脸埋到枕头里，小声嘀咕，「我造的孽我可都解决了，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嘀咕完，他跳起来，脚步轻快地去餐厅，这么些好吃的，不知道下一次再能吃到是什么时候，趁着有机会多吃点。 餐厅里有很多结束晨练的战士，有些熟面孔，有些不太熟。 熟悉的就打听，「听说你修机甲去啦，你是个机械师吗？」 「是啊。」阿瑞斯很坦然地应了这个头衔，一号仓库里的那一架机甲摆着呢。 王不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把，「哇，真的呀，帮我检修检修机甲呗，我的宝贝儿好久没有体检了，早该整理一下。可是老岳没时间。」 能看整机？这个机会阿瑞斯才不会错过，就端着餐盘跟他坐到了一起，「行呀，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不保证水平啊，不介意我就给你看。」 「不介意不介意，你随便看，怎么都是我谢你。」王不败自信的很，宝贝儿是可以自检的，哪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 「我谢谢你才是，我还没有机会接触整装机甲呢。」阿瑞斯真心实意的，他能看的出，王不败的机甲不一般。 而且这个傢伙，可能是白云舰核心成员里唯一的憨憨，多跟他接触，有机会打探出舰队计划吧。 哦了，他还是星舰驾驶员，多么幸运的巧合。 「那就让我宝贝儿给你见识见识，」王不败嘿嘿直乐，「给我整的流畅点，下周我们就去伏击蓝骷髅了，我需要个趁手的伙伴。」 看吧，不需要套话他就自爆了，阿瑞斯状似无意地追问，「我们主动打蓝骷髅吗？」 「是啊，被挑衅了不回击，可不是我们白云舰的性子。」王不败一拍胸口，「敢招惹我们，就要做好被追杀到星海尽头的准备。之前我们又是去福瑞德交易，又是回去度假，没空折腾。最近可算追到他们中间一伙的踪迹了。」 作者有话要说：删的流泪，啊，我就不适合提前存稿，存了也会改的面目全非。 明天带幼崽去体检，回来了搞个粗长君发上来。晚安美人们~ 第37章 王不败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遍伏击蓝骷髅的计划, 连伏击地点星域有哪些隐蔽埋伏点，航道窗口都讲的细緻。 阿瑞斯认真听着，只要时不时来一句, 「哇，这样吗？真的？那太难了。」 王不败就会继续讲下去，顺势还透露了一些白云舰以往的辉煌战绩。 第65页 一顿饭下来, 阿瑞斯就把想要的信息收集够了。 他慢腾腾回了舱房，继续瘫在床上，行了, 不需要琢磨去找某人套话了, 收尾收的特别完美。 以后厉北辰还是威风凛凛的白云舰舰长, 自己回到垃圾星守着老师留下的东西, 修机器、卖机器, 当个老老实实的破烂王。 或许还可以立一个新目标, 有生之年，给垃圾星上的小朋友们安排个身份。 出来这一回, 见识到非常多的事情，阿瑞斯确认一点，当个联邦公民, 比星海里的黑户安全幸福的多。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成为机械师的天赋。 漫无目的的思考，脑海中忽然响起轻轻的一声, 「真好。」 [—嗯？莫斯吗？我看到的东西你也都能看到吗？ —一部分。 —算了, 我也不问你哪一部分了，你就记着，再忍耐一周就好了。白云舰的人不错，等他们这回跟蓝骷髅打完，你去找王不救, 说战争太可怕了，不想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了。让他们找个小的资源星球帮你办理移民，对他们来说应该挺简单的，然后你就能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嗯，谢谢你替我计划。你要去的地方，危险吗？ —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的家乡，挺好、呃，算了，我现在也说不准了。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境地。谁知道情况如何呢。 —怀斯特也是我的家乡，里面都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说到这个我真的还想吐槽，你家人、以及整个怀斯特的风气，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也很讨厌，所以逃跑。] 莫斯并不是单单为了逃婚啊，脑海里的声音又静默下去，好像消失了。 阿瑞斯两手枕在脑后，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就又去琢磨自己的事情。 莫斯那句「怀斯特是我的家乡，里面的人都想置我于死地」，忽然浮现在脑海中，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害怕。 不仅是情况不明的垃圾星，还有这个灵魂的情况。 他信誓旦旦跟莫斯说我们尽快各归各位，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懂要如何归位，目前能做的都是凭着本能往前沖。 如果换不回来呢，他不敢想这个问题。 ******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从那天早晨开始，阿瑞斯正经再也没有看见过厉北辰。 话痨的王不败和其他熟悉面孔，也不太出现在餐厅了。 阿瑞斯无聊时候去模拟仓训练，一天两天的其实没什么作用吧，他只是不想停下来。 一停下来就会琢磨「换不回来怎么办」，挺可怕的。 厉北辰和暗中观察小组其实每天都在看着他。 阿瑞斯规律生活训练的第六天，王不救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在公共频道里发，「他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意外啊。」 「倒像是受了情伤，在努力跟过去告别。」王不败的嘴还是欠，「你说你，说结婚就结婚，也不给人个交代。」 厉北辰不吭声，看着他闹得欢，一笔一笔在小本本上记帐。 只是没想到连唐在野都好奇，「我也挺想知道的，你结婚对象到底是谁？让我们看看吧。」 厉北辰继续不吭声，虚拟身份，有什么可看的。 岳司风直接训练结束单独去舰长舱房找他了，「咱们聊聊，你不太对。」 厉北辰最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冥想，盘腿坐在地板上，「嗯？」 「给英开阳改变身份，可以慢慢计划，不急于一时。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仓促做决定，又为什么突然改主意。」岳司风盘腿坐在他对面，「应哥不肯开口，但是我猜，你最初的对象不是从上面要来的吧？」 岳司风的身份定位是白云舰的智囊，只是厉北辰能力过强，他一直没什么机会发挥。 厉北辰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刚开始是阿瑞斯，虽然悬崖勒马，但那是他离开首都星近十年来，唯一一次被情绪左右决定。 作为白云舰舰长，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可能影响到同袍们的生命，冲动做决定会害死很多人。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冥想，试图让自己恢復到曾经的状态。 曾经那种灵魂抽离，身在局外，俯视全局，只以纪律原则为导向做判断的时候。比起像个活人，更像个机械，能保住一舰队人性命的机械。 岳司风跟他对视半晌，得不到回答，「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了，算了，那么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主意吗？仅仅是纠正冲动决定？」 「不，」厉北辰掌心摊开向上，一团小小的能量团在里面盘旋，「我觉得不太对。」 「直觉？」岳司风很清楚他的能力，不由皱了皱眉，他记得每一次厉北辰说「直觉」时的情景，「能具体形容吗？」 「像是，你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有一瞬间，你不是你了。」厉北辰控制着能量团变形旋转，一心二用，「不是王不救说的洗脑行为，没有触发关键词。」 他和岳司风对视，「我见过被精神控制的人，不是那样。」 正常的精神控制，除非被控制的人是个大脑空空的傻子，否则总会有细微的违和感。甚至可以说，哪怕是个傻子，受控之后，行为也总会有微妙的滞涩感。 一般人可能分辨不出，但是对厉北辰来说，那一丝细微的滞涩感会明显的像原地大变活人。 第66页 而阿瑞斯，始终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岳司风皱眉想了半天，「双重人格？」 「王不救说不是。」厉北辰伸个懒腰站起来，「行了，我们不是脑科专家，靠猜是找不到答案的。等他跑了跟着看看就是。」 你其实并不想在这时候跟人分享心情吧，岳司风跟着站起来，把这句话吞回肚子。 ****** 白云舰按照预定计划到达目的地，长途奔袭过程中舰体收缩形态，顺利藏进预定目标地的陨石群。 喷着蓝骷髅涂装的舰队如期而至，白云舰在他们进入窗口航道三分之一处打响了第一炮。 舰体侧舷一轮火力之后，蓝骷髅失去动力，趴在太空中任人宰割。 白云舰放出上百机甲战士攻城略地。 阿瑞斯开着自己拼装的机甲一起混了出去，他没有扑向白云舰，而是借着陨石带的特殊环境，巧妙地把自己塞进一颗小卫星的阴影里。 再怎么厉害，白云舰每次战斗也是有战损的，通常只要战士们最后时刻能逃生，舰队也不会计较损失一点机甲。 阿瑞斯想的很好，就当自己这架机甲牺牲了。大概会被白云舰统计为烈士，连搜救都不会有。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每个小动作，都被白云舰高层全体围观。 白云舰驾驶室有一面墙的屏幕，此时只有角落里播放着围剿蓝骷髅的战况，而屏幕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一架花花绿绿的破机甲。 王不败看得心酸不已，「早知道他就拼出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儿，我就送他一个了，好歹跑的快一点呀。」否则我们出去抓你也抓的没有成就感。 厉北辰坐在舰长的位置上，双腿交叠搭在驾驶台，看着那艘体积挺小的机甲在陨石群里灵活地躲来闪去，莫名觉得，嗯，有点可爱。 像某只自以为是的金毛小老鼠。 阿瑞斯每每趁着核心战场有爆炸、或者大型机械、舰船炸开的时候蹦跶。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战斗结束的过快，他来不及跑太远，躲藏的小卫星就在白云舰庞大的腹部下边。 天幕漆黑幽怨，远近有火光星光，全都寂静无声，逐渐归于平静。 机甲陆续回到白云舰，舰体里重新放了工兵出来拆卸蓝骷髅留下的东西。 阿瑞斯在小行星的陨石坑里趴了接近二十小时，才等到庞大得像一座小城镇的白云舰离开。 而此时附近的星域中飘满了各种机械残骸，时不时还有小型爆炸和火光。 他不信任自己的驾驶技术，又等了二十多个小时，等到起码没有爆炸了，才小心飞出去，定位了垃圾星的坐标，出发。 白云舰上的众人吃了五顿饭，才等到他动了一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心。 厉北辰全程坐在舰长室没有离开，在破烂小机甲飞离卫星的瞬间，他站起来，揣兜往外走，「岳司风暂代舰长，我去抓人。」 「啊，你自己去？」别说一惊一乍的王不败，连唐在野都要问了。 「谁都没有我熟悉，」厉北辰头也不回，举手挥了挥，「就这样。」换个人可能随便一个照面，直接把对方打残拉回来。 那就不好玩了，对吧？ 我们怀疑你有私心，可是没有证据。厉北辰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出去潜伏完成任务，大家互相的对视一眼，最后谁都没说什么。 阿瑞斯趴在机甲驾驶室往外看了很久，看到白云舰从视线里消失，他才坐回去，深吸一口气，算了算星图，「哦了，三周内肯定到家，一个人的旅途开始。」 厉北辰开了隐形，驾驶着自己的机甲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倒要看看这小东西会跑到哪里去。 阿瑞斯从仓库里顺了足够自己吃一个月的营养液，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发信号联繫垃圾星、吃营养液、睡觉、偶尔修正一下航线，完全把机甲当个小飞船再开。 跟了一周多后，厉北辰都有点失去耐心了。 真的、从来从来没有经歷过这样无趣的抓捕任务，一点意外都没有。 而机甲里的阿瑞斯，终于收到了信号反馈，他按照老师曾经设计的密码发信息过去，「家园，值班的是谁？」 对面却好像听不懂，一直在重复回一句话，「哪位？报上名来？附近的星空是有主人的，不许靠近，不许靠近。」 「我是小兵长？」阿瑞斯自言自语，「不行，我现在的身体也不是，解释不清。怎么会有不懂垃圾星密码的人在信号台值班呢？」没等他想好怎么回信，隔着光年星海，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收到什么了？」 「赫柏！我的兄弟！」这嗓子没喊出来，他太阳穴一阵刺痛，整个人软倒在驾驶座上。 厉北辰在四个小时候发现了异常，小破机甲没有修正航道，继续飞下去就要迎面撞上一颗彗星了。 这小东西，千辛万苦开机甲出来，又飞了一个多星期，就是为了找地方自杀吗？ 也顾不得潜伏抓背后的人了，他飞速追上去，一炮轰在小机架前方，在爆炸冲击波把机甲反向推开后，直接仗着体型优势，在太空中把小机甲抓住了。 ****** 「啊——咳、咳咳咳，唿——」阿瑞斯浑身痉挛，挣扎着从医疗舱里坐起来，竭尽全力唿吸，湿漉漉的长髮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第67页 室内的监控设备滴滴报警，门外很快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为首的一个人甩开大门冲进来，单膝跪在医疗舱跟前，「哥哥？」 阿瑞斯抖着手抹一把头髮，缓缓抬眼，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赫柏？」然后眼睛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太好了，我又是我了。 太好了，赫柏还活着，他身后还有熟悉的人，看起来大家都还挺好。 太好了…… 就是我不太好，浑身好像被撕裂又缝补起来，好痛啊。 白云舰的修復舱真好用，可惜、再也不会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还会有的~ 又删了好多内容，终于快快回去了~明天见啦！ 第38章 厉北辰用自己的机甲套住小机甲, 拖到安全空域，直接把小机甲的整个驾驶舱掏出来，整个收进自己的机甲备用能源仓, 然后随手把没有驾驶位的破烂机甲丢弃了。 大概花了两小时时间，他从破破的驾驶舱里拖出来昏迷的莫斯，先摸颈动脉、跳动稳定,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用微电流刺激了一下对方。 莫斯浑身颤抖，吸着气醒来，湛蓝的眼睛茫然地打量四周, 看到厉北辰的瞬间,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厉北辰瞳孔微微一颤, 托着对方肩膀的手就松开了, 整个人退后一步, 拉开距离, 不假思索问了一句，「你是谁？」 「莫斯。」莫斯垂下眼睛, 有些紧张地两手交握，不自觉抠指尖上陌生的茧子。 「不是阿瑞斯？」厉北辰提高了声音。 一瞬间，他好像抓到了一点灵感, 某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脱口而出, 「阿瑞斯呢？」 莫斯害怕的要哭了,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厉北辰俯身，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你知道多少？」 「我、我……」莫斯从未被精神力者针对过，他只觉得自己难受极了, 唿吸困难，浑身冷战，好像要晕过去，可是就是晕不了。 「说！」厉北辰爆喝一声，声音并不大。 莫斯却感觉有惊雷在耳边炸响，浑身一抖，顺着座位往下滑，同时两行泪落下来，哭叫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说要回家，他走了。」 「他说？你们有对话？」厉北辰钳住他，用驾驶位的安全带扣紧，「把你能想起来的都交代清楚，如果有一丝一毫遗漏，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我说、不漏、不漏……」莫斯结巴着，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厉北辰松开手，缓缓收回精神力压制，抱臂站在一边，强压着内心的焦躁，「慢慢想，务必一丝一毫都不能漏掉。」 「我想、我想、我努力想，」莫斯几乎不能控制情绪，捂着脸颤抖了好一阵子，才断断续续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好像昏迷了很久很久，然后做了些断断续续的梦，醒来就在白云舰了，脑海里有个声音，跟我说话，替我活着。他说他要回家。」 厉北辰几乎抑制不住怒气了，这些信息有什么用？等于没说！ 他捏紧拳头，「我问你答，昏迷之前记忆到哪里？」 这回莫斯的回答有意义了一点，「奴隶监狱。」他颤抖了一下，仅仅是回忆那个环境，就忍不住害怕。 「在监狱里见过我吗？」 「没、没有！」莫斯偷偷瞄了他一眼，这个人跟监狱里的那些星盗都不一样，见了肯定会印象深刻。 「做的梦是什么内容？」厉北辰瞪了他一眼。 莫斯被瞪得又哗哗落泪，抽噎着回答，「就梦到我回怀斯特公国过了，我还挺厉害，好像报復了欺负我的母亲妹妹，我父亲去世了。」 这个用词，厉北辰大概能判断那个阿瑞斯存在的时间段了， 「还有呢？还记得什么？」「没有了，再没有什么了。」 「在白云舰醒来是什么时候？」「没、没多久之前。」 「醒来就问自己在哪里？」「是、是的。」 「你会修机甲？」 「不会，呜呜呜，我不会。是那个人会的。他说自己还会修飞船，特别擅长拼装小飞船。」 「他说要回家，是哪里？」 「不知道，我不会到，我光听他说要完成老师的嘱託，还有个叫赫柏的人。」 赫柏？ 厉北辰眯起眼睛，「最初开机甲离开的是他吗？」 「是，我不会啊，我不会开机甲。」莫斯慌乱地摆手，「整个逃跑计划都是他做的，我没想跑的。」 「有路线图吗？」厉北辰才想起来翻找驾驶舱的东西。他一进来就看到昏迷的人，完全没想着应该先搜索检查周围的物品痕迹。 「有星图，还有个联络器，他天天发信号，」莫斯忽然想起来，赶紧举手报告，「我昏过去之前，信号接收器有回应。然后他就不见了。」 这个形容太诡异了，厉北辰翻看物品的动作忽然顿住，「什么叫，然后就不见了？」 「声音没有了，」莫斯被他漆黑如潭的眼睛一瞪，吓得赶紧抱紧膝盖缩起来，「就是头忽然剧痛，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再醒来就看到了您。」 厉北辰收走了他带着的光脑通讯器，拿走了所有驾驶舱里带字的东西和那个通讯设备，「你就留在这里。」 莫斯吓坏了，「您别走别走，我不想死啊，这是哪里？」 第68页 「不会让你死。」厉北辰懒得跟他多废话一句，没有掏出全部有用信息之前，是不会让他死的。 回到自己的驾驶舱，他联络白云舰，「用最快速度赶到我发的定位，快！」 发出去一秒，就收到了回应，王不败嬉皮笑脸地声音从频道里传出来，「哇，你可算找我们了，稍等哈，我掉个头，一顿饭功夫就让你看见。」 厉北辰心神一松，暴虐的精神力又缓缓復归平静，这群狗东西，肯定偷偷跟在后边了。再去翻看拿来的东西，他心里隐约的想法逐渐成型，指尖在通讯器上悬了很久，终于发了一次紧急信息，给直属上级戚朝阳。 [申请联络研究院，需求助脑域开发与精神力研究中心。] 按照最快传输速度，戚朝阳六小时后会收到这条信息，再过六小时，能得到他的回覆。 厉北辰闭上眼睛，缓缓捏紧了皱皱巴巴的星图。 阿瑞斯，有本事你就躲到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怀疑哈，今天就是这么短小，明儿崛起一下。 看到有小伙伴问删除了什么，嗯，删的是什么星海战斗，集体讨论会议之类的，没有主线情节相关。我感觉删了之后节奏好一些。tat虽然我自己删的很心痛，对整体行文应该是有好处的。 第39章 赫柏带着人把阿瑞斯从医疗舱里搬出来, 披上一件宽松的睡衣。 阿瑞斯浑身瘫软，用了很大力气才抬起右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渍，而左肩剧痛, 半条胳膊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药水里泡了好几个月，大概肌肉都萎缩了，他也不太在意, 主要是太开心了，「赫柏，你没受伤太好了, 大家还好吗？」 赫柏跟他对视一眼, 低下头, 拉过他的手缓缓按摩指尖, 「不太好, 大家都等着你醒来。」 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阿瑞斯先捡着重要的来问，「我当时受伤后, 还有别人受伤吗？没有更大的事故吧？」其实他更想问，垃圾山当时好像塌了，重伤不少人吧？ 赫柏还是低着头, 「没有，大家都很好, 你是被垃圾山滚落的破片击中的, 当时那个地方没有别人。」 没有吗？阿瑞斯有些疑惑，从受伤到倒下不过两个唿吸，当时看见赫柏了，说明他也离的很近。 「不对，我看见你了, 」他神色严厉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情况坏到什么地步了，你一五一十说清楚，不要瞒我。」 赫柏恍惚了一下，太像了，这个语气表情太像了。 好像面前追着问问题的是老师，顿时他就有些控制不住怒气了，「别问了好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告诉你有什么用？」 阿瑞斯愕然看着他，赫柏一直是温柔和气的好好先生，现在怎么说话这么凶？ 「那你瞒着我又有什么用？我迟早会知道。」他语气更加严厉，老师不在了，这一群老师养大孩子，就是自己的责任，他得帮老师扛起来。 遇到这种情况老师会怎么做呢，阿瑞斯想了想，努力控制表情，做出胸有成竹可以依靠的样子，「就算我现在不能干活做事，总还有脑子，多个人说不定就多个主意。」 赫柏勐然抬头，跟他对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好，我告诉你，你受伤之后，几个年纪大的叔叔结伙出走，不仅如此，他们还捲走了库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这还不是最坏的，他们还划了界线，不允许我们随意拾荒！现在地堡里只有十三个人，都是没成年干不了活的孩子。而剩下的食物和营养液连半个月都撑不了。」 说完他定定地看着阿瑞斯，挑起一边嘴角，嘲讽一笑，「知道了？满意了？你能做什么？」 阿瑞斯确实太震惊了，说是被雷噼了也不为过。 他自有记忆起就住在这个垃圾星，老师带着一个规模不小的拾荒组织，鼎盛时期足有数百人。组织里年长的叔叔阿姨们都很和善，每次东西换回食物，总会给小孩子们额外准备一点水果。 那些清甜的果子，是他成年前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现在赫柏说什么？这些人跑了，不带未成年的孩子们，还不允许他们捡东西。 「林叔他们都走了？」阿瑞斯颤抖着用右手抓住赫柏，额头上沁出冷汗来，左手依旧毫无知觉。 「全走了，一个不剩！这整个星球上，除了老师捡来的孩子，没有一个好人。」赫柏眼神恶狠狠地，「他们以前乖乖的，是因为老师活着。老师能维修机械、有出货渠道，能换回东西养活他们。老师走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服气？哪怕你不出事，他们也会找机会扒空库房离开的。」 这语气里满满的怨怪好像是沖我来的，阿瑞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赫柏呵呵两声，「反正也活不久了，我说两句心里话而已。这么多年，老师一直把你带在身边，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最疼爱的孩子。结果也不过如此，还是一样什么都没告诉你。」 像是积郁了很久不得发泄一样，他滔滔不绝地诉说：「我以前一直嫉妒，觉得他对你真好啊，什么都教给你，走到哪里都带着你，这么亲密，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秘密。说不定，你根本不是他捡的，你就是他亲生的吧？」 「嘿，这回我平衡了，老东西对谁都一样。走了留下的烂摊子，天塌了大家一起扛雷，要死一起死……」 第69页 「住嘴！」阿瑞斯呵斥他，「不许你这么说老师。他殚精竭虑几十年，都是为了让这里的人活的更好一些，要不是为了让孩子们吃好一点，他怎么会带病还坚持干活？如果不是劳累过度，可能他就不会死！他为你们付出这么多，你就这样想他，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才让我失望了呢！」赫柏吼回去，「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语气吧，活脱脱一个老东西，你以为学他的样子就能跟他一样吗？他能养活那么多人，你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你说一直都会是我的哥哥，要保护我，结果呢？」 「你……」阿瑞斯打断他，说了一个字，忽然讲不下去了，「你冷静一点，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你怎么不让我饿死，你能凭空变出食物吗？」赫柏冷笑一声，「你去看看库房，看看我身后这些人。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能扒出值钱东西的地方，全都被那些混蛋占领了。就算偶尔抠出一点好东西，也会被抢走……」 他声音里逐渐带了哭腔，好像说不下去了，「我们真的走到绝路了。」 阿瑞斯气不起来了，他想我突然接受到这些信息，就这么难受，赫柏扛了这么久，崩溃一点、极端一点，也可以理解吧。 他努力撑着自己站起来，「你扶我一把。」 赫柏捂着脸蹲在一边不看他。 「过来，扶我起来，」阿瑞斯尽量温柔地叫他，「老师真的有一直替我们着想，不是绝路，我们能活下去。你相信我。不仅能活下去，我们还能活得好。」 他想起来跟着白云舰见识到的那些东西，「咱们以后会离开这个贫瘠的星球，搞到联邦的合法身份，好好地过以后的人生。真的，我向你保证。」 赫柏以及他身后的人齐刷刷看过来，目光灼灼，「真的吗？」 「真的，扶我起来，」绝境了，阿瑞斯不得不拿出最后的底牌，「老师一直都有为意外情况做准备，他留了点应急物资，林叔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带你们去找。」 赫柏终于动弹了，扶着他的手臂，用力把人托起来，嘴上还是很气的样子，「果然你就是他亲生的吧？什么捡来的，我们这些才是真的捡来的孩子。」 「胡说什么？」阿瑞斯竭力安抚他的情绪，同时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老师带着我，因为我学维修学得快。他也真的很想关心你们，可是要养活这么多人，一天到晚都在维修间，哪有时间？我跟着他是因为能当助理学徒工。」 「你们扪心自问，特别小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一起上课的吗？后来学不下去，率先放弃的，是你们自己吧？难道是老师不让你们学了吗？」 哪怕是体谅他们处境艰难，阿瑞斯还是忍不住质问了，老师掏心掏肺为大家，他不允许任何人在心里诋毁他。 大家都默默低下头，一个叫小春的女孩子甚至抹了一把泪，「大哥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别生气了。」 「你们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就不生气了。只要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能那样想老师。」阿瑞斯迈了两步，气喘吁吁的完全走不动，他垂眼打量自己并没有细瘦多少的胳膊腿，有些疑惑，但这会儿没空理会这些细节，「我走不动，来两个人抬着我。」 赫柏把他背起来，「我来吧，秘密仓库在哪里？指路。」 「就在原本的仓库里。」阿瑞斯趴在他背上，两手垂在他脖子前面，「刚才那个医疗舱哪里来的？我的伤谁治的？」 赫柏脚步顿了一下，「之前几个大人弄的，我们不知道。后来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求他们不要的拆走那个医疗舱，才留下你。」 「你救了我的命，谢谢。」阿瑞斯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自己左手可能废了，但是再看后边一串瘦弱的青少年，他又努力不沮丧。 没关系，大家都活着就挺好的，老师也有一条腿是义肢，不是生活的很好嘛，有辅助机械外骨骼，怎么都能活下去。 林叔那群人走了也挺好的，我可没本事带着上百人跑到联邦，就剩孩子们也好。 他努力安慰自己，也安慰大家，「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都还小呢，都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 发出信号二十多分钟，白云舰就从附近的一个卫星后边绕出来。 王不败夸张地在频道里大叫，「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就猜着你需要我们，所以力排众议，跟紧了你……唔~」 岳司风沉稳的声音响起来，「老大你联络了上级？」 「是，」厉北辰已经冷静了一些，表情冷凝如寒冰，唯有掌心里小小的能量团在疯狂旋转，「遇到了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情。」 这句话让整个频道里的人都惊了一下。 自从出来执行任务，十几年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王不败小声惊嘆，「阿瑞斯这么厉害吗？」 「你闭嘴，从现在开始到我允许你开口，不许说话！」厉北辰不耐烦的很。 全频道再次静默，这句话感情/色彩太浓烈了。 还是那句，自从出来执行任务，十几年了，第一次遇到他这样。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 堪比ai机械的厉北辰，不演戏、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能这样情绪化吗？ 应文熙沖星舰驾驶室里的大家做了个手势，不出声，仅以口型传信，「他上回这样，十五岁！」 第70页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瑞斯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阿瑞斯是垃圾星上快饿死的小可怜头目……还是个被坑死的头目tat 晚、晚安~ 第40章 垃圾星上, 大家居住的地方是一艘废弃星舰，被老师亲切的称为小窝。 小窝的规模跟白云舰完全没法比，去掉必须留作维修间的部分, 剩余刚刚够当时组织里的人住下而已。老师去世前两年的时候，心心念念就是再找点小型星舰残骸，换回来新的维生系统, 扩大一下居住环境。 阿瑞斯被赫柏背出房间，冷不丁想起来，「林叔他们跑了, 现在住在哪里？」 不是他吹牛, 整座星球他都熟悉, 除了这个破星舰, 再没有宜居的地方了。老师经营这个小窝几十年, 落到星球上的任何有用的东西, 都被搬过来了。 林叔他们带走了库房里所有的东西，能去住什么地方？ 赫柏脚步顿了一下, 似乎还在赌气，「我怎么知道？管他们去死。」 「我留在仓库里的那些东西，全都按最高价格换了钱, 也不够他们离开这个星球。」阿瑞斯皱眉，看向其他孩子, 「还有人知道更多信息吗？」 孩子们日常都是分开跑不同的地方找东西, 或许有信息差呢？ 大家竟然也一起沉默着。 赫柏特别生气，「我们现在连个飞行器能源都没有，靠两条腿能走多远，知道个屁啊。」 竟然比想像的更严重，为了居住环境更舒服, 小窝附近一直清理的很干净，靠两条腿连最近的垃圾山都去不了。 阿瑞斯沉默了，「对不起，我醒来的太晚了。」 小春抽噎了一声，「不、不晚……」其他孩子也隐隐有些哽咽。 「哭什么哭？丧气！人还没死呢。」赫柏训斥他们。 阿瑞斯长嘆一口气，「大家都不容易。你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他们都还小呢。」 在他看不见的前方，赫柏恶狠狠瞪了小春一眼，女孩子吓得「嗝」一下捂住自己的嘴。 阿瑞斯在赫柏背上，看到曾经的宿舍区一片狼藉，维修间只剩空空的置物架，餐厅桌椅横七竖八，库房门大敞着，里面空荡荡的，连个螺丝钉都没剩下。 赫柏把他放下，「我们连地板都要扒开了，你说这里还藏着东西？」 阿瑞斯看一眼就舒了一口气，「还在还在，你们站在门口等一下，我去取。」 「呦，都这样了，还藏着呢。」赫柏的脸拉下来，扶着他的手臂一下子松开了，「冷血成这样，我就不应该救你。」 阿瑞斯左肩撞到门框上，瞬间好像有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刺痛扩散开来，浑身起了一层冷汗，「赫柏！」他要气死了，「这种时候了，你耍什么混？」 小春和另一个叫小夏的孩子扑上来扶住他，小夏怒视赫柏，指尖颤抖，最后什么也没说。小春脸上的泪停不下来一样，大颗大颗往下落。 阿瑞斯咬紧牙关，等疼痛缓解，「我体谅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这样……呃！」剧痛又扩散一波，他彻底撑不住了，整个人抵在门上缓缓往下滑。 「大哥哥！」又有一个孩子扑过来试图撑起他。 赫柏抱臂站在两步之外，「都这种时候了，这话应该我还给你。就剩我们十几个相依为命了，你还要藏秘密。怎么？库房里还剩什么东西，我们没资格知道吗？」 「你能不能耐心听人把话说完！」阿瑞斯竭力忽略疼痛，「不是你们没资格知道，而是只有我能打开。打开了之后大家一起清点，可以了吗？」大概是在白云舰的修炼有用，忍耐力提高了许多，连肩膀上的痛感都逐渐消退了。 阿瑞斯推开小春几个，咬紧牙晃悠着走进库房，指尖在门框内两寸的地方拂过，平整的合金墙面发出轻微的刺啦声，竟然缓缓推出一个小盒子。 老东西果然藏着什么？赫柏兴奋的两手交握，表情都有些狰狞了起来。 阿瑞斯在盒子里的探针上刺破皮肤、核对瞳孔基因，通过验证，获得了一个操作面板，选择取出，库房的四面墙壁上，许多位置就裂开来，缓缓推出来二十多个抽屉。 赫柏立刻就要冲进去。 他才迈了一步而已，阿瑞斯余光瞥到，厉声制止，「站住不许动！」 赫柏已经迫不及待了，才不听他的话，直奔最大的抽屉去，嘴上还敷衍着，「我快饿死了，我要营养液、食物……啊！」他飞快地缩回手，一点指尖上的皮肉滚落，鲜血涌出来，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 那个抽屉周围，有个能量网短暂的一闪即没。 老东西！赫柏捏紧伤口，这三个字在喉咙里滚了一圈，险些没咒骂出来，「……哥~」他转过脸面对阿瑞斯，表情是委屈且不可置信的。 阿瑞斯浑身肌肉都没什么力气，这会儿才迈出两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出去包扎伤口！我说了只有我能拿，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你为什么连我都不信了！」 赫柏不回答他的问题，固执地捏着指尖站在原地，垂下眼睛，「现在没有伤药给我用，除非这些抽屉里面能找出来。」 阿瑞斯气得胸闷，又不能揍他，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嘴上发狠，「等熬过去这段，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71页 能熬得过去再说，赫柏不理他，叫小春几个，「去帮大哥搬东西。」说完自己就地盘腿一坐，就是赖在这里的样子。 阿瑞斯看他别扭成这样，也没办法继续追究，只让小夏扶着自己去打开抽屉的防御设备，想起自己换回来之前的事，随口问，「林叔他们连信号台都搬走了吗？」 「什么都没留下，」赫柏神经质地舔了舔受伤的指尖，用另一只手在地面瞎划拉，沾着自己流的血涂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红团团，「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等死很久了。」 他这样一说，阿瑞斯有心软了，算了，教训就算了。 ****** 仅仅六个半小时，厉北辰接到了戚朝阳的回覆。 是个直线通讯请求，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通了，「师兄？」 这个称唿让戚朝阳一愣，「精神力出问题了吗？」 厉北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收敛心神，「说话方便吗？」 「安全，我恰好就在脑域开发与精神力研究中心，所以才能这么快回覆你。」戚朝阳观察他的表情，「你联络我是私事？」 「不全是，」厉北辰抹一把脸，在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面前，他更软弱坦白一些，「我之前跟您汇报过，一个特别的疑似间谍。」 戚朝阳打断他，「南星的汇报内容里有，我都知道。你可以从离开怀斯特之后开始讲。」 厉北辰言简意赅地描述了整件事，最后总结，「我觉得，莫斯·林肯和阿瑞斯，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可是我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个判断。这太荒谬了，或许是情绪干扰了我……」 「你喜欢阿瑞斯，但爱情不足以影响你的精神感知。」戚朝阳两手交握，支着下颌，「北辰，你应该自信一些。」 厉北辰现在根本不想讨论「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他烦躁地吐一口气，「好，我自信。那么师兄你告诉我，如果这个疯狂的结论是真的，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莫斯·林肯，阿瑞斯能去什么地方？两个灵魂共用一起身体，还能随便转移，这根本是神话故事！」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年轻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镜头里没有出现他的样子，只有戚朝阳恭敬地站起来鞠了个躬。 不能探究的重要人物，厉北辰懂规矩，完全没有关心他的身份，只是问，「那么我应该做什么？」 「把那个阿瑞斯找出来，带给我看看。」声音里带着笑意，「冷静下来想一想，你做得到。」 大概是人走了，戚朝阳重新坐下来，「这个人很重要，后面的清缴任务延后，专心找他。需要什么资源随时联繫我。」 随时，意味着最高级别的重点任务。 厉北辰愣了，就那个傻乎乎的小兔子？「是，老大！」 在通讯关闭前一秒，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戚朝阳态度还挺轻松的，「脑域开发与精神力研究中心有很多机密项目，阿瑞斯是个难得的好样本，放心吧，不会伤害他。到时候你轮个岗，说不定可以回首都星结婚，顺便从白云舰退休。」 通讯挂断，厉北辰望着空气愣了足足半分钟，退休？结婚？怎么可能？！ 这么想着，他一拍椅子站起来，唿叫白云舰所有人，「岳司风，把阿瑞斯那张星图的范围圈出来。唐在野，去看看那个机甲剩余能量能跑多远。应文熙，处理底舱所有货物和奴隶。王不救，按近期体检情况给机甲队分五组。王不败，允许你随便开星舰。」 「嗷？！随便！真的吗！」王不败兴奋地跳起来，「队内频道有录音，你要是秋后算帐就遭雷噼！」 「随便开，唯一的要求是要快！」厉北辰声音稳定低沉，「做得好了，明年你可以回首都星，去看看你当年追的姑娘，是不是还单身。」 「卧槽，你都想好了怎么处罚我？那我不上当。」王不败气死，罚回首都星，不干。 「不好好开，下周就把你送回去。」厉北辰懒得跟他啰嗦，「星图范围圈好了吗？和机甲活动范围重叠多少？」 岳司风和唐在野同时传了内容到公共频道，「那个机甲体积很小，能装载的物资不多，按照不需要调整航道时候都靠惯性飞，最远也只能再跑一周。」 岳司风还补充了一句，「携带的营养剂只够再吃五天。」 「好，机甲队分配好星图范围，散出去排查这个空域范围内所有生命体。」厉北辰深吸一口气，「主舰跟我沿着原本的航向前进。」 整个队内频道都很沉默，没有接到任务的回应。 王不救等核心成员飞快拉了个小群。 [—这算啥这算啥？倾尽一切找回你？ —屁，是公器私用，追妻火葬场。 —是昏君要美人不要江山。 —那我们是服从命令吗？跟着昏君能有好下场？ —不是，阿瑞斯不是找回来了吗？ —我去看了，有点奇怪。 —谁奇怪？阿瑞斯？ —都奇怪，包括老大。 —不行我要越级申诉，这个情况……] 厉北辰忍无可忍，「这是军令，不服从的后果需要我教吗？」 [—卧槽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服从也是死，不服从也是死，求死个明白tat —我以前不知道老大是这么浪漫的，能为爱豁出一切的男人……] 第72页 「王不败！」厉北辰阴测测地走进星舰驾驶舱，一把捏住他的后颈，「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摸星舰了，跟机甲队出去扫太空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收到大家的意见啦，确实更新太晚，明天努力早起来。 第41章 阿瑞斯指挥大家把所有抽屉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成箱的营养剂、能量盒、医疗用品，近百套防护服，一些大家都不认识的零件和稀有金属。 这些东西在空荡荡的仓库中间堆成大半人高的三堆, 不算多，却让人心里觉得安全多了。 「大哥哥，我饿, 可以吃、吃一点吗？」一个阿瑞斯都叫不出名字的小男孩怯生生地问。他也就是十多岁的样子，瘦伶伶的，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让人心酸。 阿瑞斯累得坐在地上动不了, 让赫柏清点登记, 闻言摆摆手, 「自己去拿, 吃饱为止。」 「不行, 」赫柏瞪了一眼那个孩子, 「一共就这么多东西，在有能力找到新的补给之前, 我们得按计划分配。」 「对不起。」那孩子眼睛一眨，滚落两行泪，默默地退回去缩在角落里。 「赫柏!」阿瑞斯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想嘆气, 「我告诉过你了，我会想办法的带大家过好日子的, 至少我们不缺食物。你看到那块标註γ的金属了吗？老师说过, 这一块够换曾经整个库房的食物。」 阿瑞斯不懂材料学，但是老师说那是机甲或星舰里面最值钱的部分，从控制中枢抽出来的。偶尔遇到了，小心翼翼往下剥离，也不过得到指甲盖甚至更小的一丁点。 这一块是近五六年攒起来的。 赫柏眼睛都亮了, 「这么值钱吗？行吧，那你随便吃。」他看了看那个小孩子，又挥手示意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吃东西，说出的话还是不中听，「能吃多少吃多少吧，不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呢。咱们就算有食物，也未必保得住。」 阿瑞斯气得又想抽他，「你现在太招人嫌了，想不出好话就闭嘴行吗？我说第几遍了？大家都不容易！他们这么小，活的这么辛苦，你非要这么丧气吗？」 老师说了，哪怕生活艰苦，也要让孩子们心里有光，才能顺境不飘、逆境不颓，才会又未来，而不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垃圾星麻木地活下去。 就像他，落到奴隶监狱那个绝境，也拼命要逃跑，到了陌生的星盗组织，也努力达成目标，见到如今小窝的情况，第一想法也是怎么才能好起来。他就不明白了，都是跟着老师长大的，才几个月而已，赫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好像演戏演过了，赫柏动动嘴唇，从鼻子里喷出一点气，不太甘愿地说，「对不起，是我过分了。我只是担心林叔他们又来抢东西。」 「我能让你们吃饱，就能让你们一直吃饱。」阿瑞斯语气笃定，库房里的这些能源盒，足以支撑小窝的防御。 不是他自傲，在这个垃圾星上，没有人能破坏老师做的防御。 「啧，又是亲传弟子才知道的秘密。」赫柏撇过脸，掩饰住脸上的嫉恨。 「小窝有防御系统，算什么秘密。」阿瑞斯坐在地上给自己捏胳膊、捏腿，实在太累了，他叫小春和小夏，「吃饱了过来帮哥哥揉揉，好久不活动，整个人都僵硬了。」 「嗯！」两个孩子立刻仰头喝光营养剂，叼着空袋子吮吸着跑过来，跪坐在他两边，「怎么做？」 「跟你们小时候搓泥巴玩儿一样，随便捏，我手上不得劲。」阿瑞斯嘘一口气，后仰靠在墙壁上，来回抓窝活动手指，「感觉左手都废了。」刚才剧痛之后，倒是有点感觉了，但是十分麻木，并不灵活。 呵呵，又是那副大少爷做派，都是捡来的孩子，凭什么你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指使人伺候你呢？ 赫柏看一眼阿瑞斯的样子就生气，又怕过度了前功尽弃，索性转过头去不看，专心点算那一堆零件和稀有金属。γ值钱，那么放在一起的其他东西，也不便宜吧？ 小春和小夏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咬紧了牙。 小春忽然捂住阿瑞斯的嘴，用力向他摇摇头，用口型说，「别信他。」小夏放在阿瑞斯腿上的手不自觉捏紧了，盯着赫柏的背影，紧张的颤抖。 因为是信任的孩子，阿瑞斯被捂住的第一时间一动没动，分辨出小姑娘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示意放开自己，「嗯？」 小春怕的又滚了两串泪，全身力气都用在控制情绪上了，事情又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电石火光间，阿瑞斯想了太多事情，表情一丝没乱。 赫柏忽然转头，嫌弃地哼了一声，「你刚才说我丧气，这哭的跟死了人一样的，不丧气吗？」 「孩子心疼我受伤，哭一哭怎么了？哭完了情绪整理好，该干什么干什么。」阿瑞斯皱着眉，「点完了吗？拿来我看看。」 「原来你也不知道有多少啊？」赫柏嘀咕着，继续登记。 「老师攒的家底儿，我又不是管帐的，怎么会知道。」阿瑞斯撑着没劲儿的手，轻轻在两个孩子胳膊上拍了拍，同样用口型示意，「嘘——交给我。」 醒来后骤然接受的信息太多了，忽略了太多违和的细节。 其实就看这些孩子都安稳地活在小窝里，就该意识到不对了。 他在白云舰上的日子，已经知道，年幼健康的孩子还是挺值钱的，林叔他们如果狠心到带走所有物资，让孩子们几乎饿死，为什么不把他们卖给奴隶贩子呢？ 第73页 饿死毫无价值，卖出去能换很多东西的。 ****** 白云舰的众人第一次知道，开机甲最疯的人，不是王不败，老大疯起来比他严重多了。 「我好像看到了能源盒燃烧的光焰。」王不败眼巴巴地看着架势台，右手直直伸出去，大声嘆息，「我亲爱的啊~我热爱的岗位啊~」 厉北辰头也不回，从眼前随手抓了个东西往后一甩，准准砸到他脑门上，「老实点，不累就继续出去执行任务。」 王不败气得蹦跶着后退，同时过嘴瘾瞎威胁，「我以后要告诉你的小宝贝，你是个毫无同事爱、总是欺负人、性格霸道招人嫌的坏蛋，根本不适合有家庭生活。白云舰上的好男人多得是，换一个爱人生可幸福多了。」 「王不败！」厉北辰霍然转头，眼神黑幽幽的，「你死了……」 王不败抱头鼠窜，跳出驾驶舱之后，在频道内真情实感地哭诉，「他是真想大义灭亲啊，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精神压力……」 应文熙打断他的絮叨，「大义灭亲这个词用的好。」 唐在野乐呵呵地记录下来，「我截图了，上报给老大，他一定会让你从小学课程重新刷一遍课本。」 王不败气得跳脚，「唐在野！md，来打一架、来！」 王不救都看不下去了，从医疗室跑出来捂他的嘴，「差不多得了啊，丢脸还没丢够吗？」 厉北辰在驾驶室里，沉着冷静地扫过星图。 机甲队带着小舰扇形放出去，三天内已经把那个小破机甲的活动范围扫了个来回，标记了十七个有生命体活动的行星，其中十四个都是联邦下属矿星。 其余三个是挖空后遗弃的矿星，用来堆放各种机械垃圾，上面生活的人，是曾经流放犯人的后代。 根据查探到的消息，这三个行星上的人，通过拆卸废弃机械上的东西，和黑市交易，换取生活物资。 这让他联想到了阿瑞斯维修机械的技能。 岳司风把他拼装小破机甲的过程发回了岳家，那边给出的回覆是，这个机械师一定经过非常专业系统的学习，理论知识扎实、实践经验丰富，按他的年纪，说是天才不为过。 莫斯·林肯确实年轻，阿瑞斯却不一定。 理智上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可是厉北辰回忆曾经的相处细节，总觉得那个人也并不大一样。 阿瑞斯身上有一种，被长辈娇宠长大的天真，甚至是愚蠢。 事情总是往好的方面想，总是元气满满，充满好奇心，挺容易相信别人，在与人交往时候，有种盲目的自信。 就像他从小一直很讨人喜欢一样。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掌心里稳定旋转的能量团咻一下散了。 等抓住那个小崽子，一定要按住抽两顿，如果当初遇到的不是白云舰、献媚的对象不是我，恐怕这时候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 阿瑞斯不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被人摸到家门附近了，他试图找个机会，单独跟小春和小夏聊几句。 或者能把小窝整个摸排一遍也好，整栋建筑里有一些隐藏装置，可能还没被破坏。 当他提出，「拆个货架，我需要一个拐杖。」 赫柏警惕地看过来，「你要干什么？」 「保住现有的食物和物资啊。」阿瑞斯坦然地回视他，「现在有能源盒了，我得去检查一遍小窝的防御系统，看看有没有被林叔他们破坏掉。」 「我背你。」赫柏站起来，「从哪里开始？」 「哪里都行，就从眼前开始就可以。」阿瑞斯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还是给我个拐杖吧，你也太瘦了，能背我多久呢？」 赫柏沉默了一瞬间，点头，「行，我去帮你弄。不仅是防御系统，我们还需要武器。总不能龟缩在小窝里一辈子，那些食物，也吃不了多久。我记得以前老师说，有材料连机甲都能装，是吗？」 「嗯，不止机甲，老师连星舰都能修。」阿瑞斯很自豪。 「他教给你了吧？」赫柏嫉妒地说，语气酸熘熘的。 「是啊，」阿瑞斯瞥他一眼，「有东西我也能，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对吧？」 「你真的会？」赫柏勐然抬头。 「真的会，」阿瑞斯点点脑袋，意味深长地说：「老师教过的东西，都在这里。所以相信我，只要大家一条心，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看过学过就会吗？」赫柏不无嫉妒地又问了一遍，理智上他很清楚阿瑞斯真的会，甚至也用这个条件当筹码和上帝之手谈判。 可是情感上，一想到阿瑞斯从小到大屡屡被长辈称赞成天才，他就受不了，好像有毒蛇在心脏里细细的啃噬，闹得他一时一刻都不能安宁。 凭什么，都是人、凭什么？凭什么他拼命背诵、学习画图，比不过阿瑞斯随意翻两遍资料。凭什么他通宵不睡修好家务机器人，老师看都不看一眼，只会称赞阿瑞斯搞得那些无用的小玩意儿。 「对啊，看过就会。」阿瑞斯歪头，上挑的眼尾隐约带一抹红，定定与赫柏对视，「你想学吗？反正最近也没事，我教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略早了一点点~明天努力更早更粗长些 第42章 「算了吧, 我也学不会。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天才。」赫柏低下头，掩藏住眼里的阴鸷，随手翻弄堆在一起的物资。 第74页 「这倒也是, 」阿瑞斯对这一点非常自信，「老师也这么说。」白云舰上拼出来的破机甲也是证据。 又是那个老东西！ 赫柏险些掩藏不住自己的戾气。 「你不舒服吗？」阿瑞斯忽然问，「那块主板上的迴路是后来焊接的, 不能捏。」 「啊？」赫柏丢开手里的一块片状物，「你说这是什么？」 「主板，一些小型舰艇的核心模块, 还挺值钱的。我小时候总在修理这个, 你们都看见过吧？当时不是反覆问这能干什么？其实你们吃的水果都是它换的。」阿瑞斯抓住他的手臂, 借力站起来。 赫柏脸上阵青阵白, 刚才他还在内心想, 阿瑞斯小时候净搞一些说不清楚的小玩意儿, 就立刻被打了脸，只能竭力捏着拳头才控制住自己。 阿瑞斯又在他上臂拍了拍, 随手拎起两件工具，「快点，先背我到内层防御闸口那里。我检修着, 你去给我弄个拐杖。拐杖会吧？」 他没有办法从小春和小夏那里获得更多信息，只能试探赫柏。 从醒来开始, 赫柏已经数次表现出对老师的不满, 嫉妒自己获得了超常待遇，或许还对曾经的生活忿忿不平。 阿瑞斯不知道自己反覆刺激对方的做法对不对，可是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先试试吧。在白云舰上，大家总是这么逗王不败, 每次都成功的嘛。 而且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如果之前昏迷时，赫柏都没有杀掉自己，短期内也不会杀掉。 ……我身上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呢？ 阿瑞斯盯着赫柏的侧脸，很想直接问出来。 从有记忆起就是生活在一起，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了。可是现在眼前的赫柏，像一个陌生人，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曾经的温情亲密。 赫柏把他背到防御闸口，放下，指使一个小孩子，「看着大哥，他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那孩子口齿不清的哑巴，手里还抱着一袋营养剂，只是瞪着眼睛点点头，也不知道懂了没有。 赫柏快步去仓库做拐杖，他还需要跟上帝之手联繫，人醒了、可以把东西送来了，收到原材料才能按约定交货。 闸口的操作盘被砸坏了，阿瑞斯手上没力气，拆不开螺帽，拍那个孩子，「去叫你小夏哥哥来，说我需要人帮忙拧螺丝。」 小孩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撒腿跑了。 没过几分钟，赫柏带着小夏一前一后过来，「怎么了？」 阿瑞斯缓缓抬起胳膊，抬到九十度就没力气地落下去，「我这样什么也做不了，来个人，我指挥，你们动手。」 「我帮大哥。」小夏就想蹲下来，被赫柏拎着领子转了一圈甩到旁边，「瞎掺和什么，你懂个屁，我来吧。」 阿瑞斯就当没看见，只冲小夏点点头，「去看护孩子们吧，也不能一次吃太多，饿太久了忽然吃多会生病。」 「……好。」小夏丧气地离开了。 「先拆左上角，然后对角右倾十五度，再……」阿瑞斯在赫柏指尖上弹了一下，「快点，我现在身体太差了，撑不了多久。」 ****** 白云舰在体积不大的行星上降落时，总是格外有压迫感，好像空中之城逐渐落地。 机甲像流星一样洒落时，同时散播的还有恐惧。 厉北辰带队扫荡那三个有人聚居的垃圾星，先选了体积最大的，遍布废弃机械垃圾的行星表面，盘踞着数十个人类聚居地，机甲战士逐个扫荡，把所有活人都撵出来检查一遍。 王不败一辈子都改不了他的碎嘴，一边端着光能武器，直接用机甲的钢铁大脚踩碎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一边絮叨，「我总觉得这个行为，莫名熟悉，来自灵魂深处的那种熟悉感。」 一般他絮叨的时候，大家都是吐槽打压他，这一次罕见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应文熙跟他行动一致，目光诡异地追随着最前面的机甲，「二十多年了，万万没想到，我也有同意你的时候。」 厉北辰走在最前面，从他的机甲里传出合成机械音，不断用联邦通用语的几种主流语言广播。 [所有智慧生物，到广场集合，如有违抗，就地处决。隐匿包庇者同罪，杀无赦。] 伴随广播，机甲不断动作缓慢地推平各种破烂建筑，给里面的人足够的时间逃出来。 星际流放犯人极其后代，还有各种身份见不得人的流亡者，没人讲义气，谁也干不过上百架机甲，很快一个聚居区的所有智慧生物都集合到一片露天场地。 厉北辰打开机甲驾驶舱，穿上防护服，两个纵越就从驾驶位落地，手一挥，无形的精神压力放射出去，「阿瑞斯，出来！」 配合他的动作，周围一圈二十多米高的机甲，齐刷刷端起武器，对准了中间的人群。 连少言寡语的唐在野都说话了，「我觉得有点丢人。」 岳司风沉着冷静，「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出去。」 md，驾驶能在太空中行走的机甲，用武器对准一群破衣烂衫的碳基人类，丢不起那个人。 老大疯的有点厉害啊。 「真的眼熟啊，就这种，叫出来所有人，挨个翻找的行径，」王不败开动自己不大的脑仁，努力地想，「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 「我小时候，我妈曾经试图给我穿裙子，」应文熙揉了一下鼻尖，有点尴尬地自爆，「她给我讲过一些，小女孩可能会喜欢的故事。有那么一个叫，灰姑娘，你们看过吗？」 第75页 数十钢铁直男均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然后集体在资料库里翻找什么是灰姑娘。 岳司风不愧智囊，见多识广，「你是说辛德瑞拉等于阿瑞斯？」 应文熙一拍大腿，「这可是你说的，我啥也没说，大家给我作证，我啥都没说！」 也就是一分钟，所有人都一目十行扫完了短短的故事，唐在野替大家说出心声，「可是，老大也没有水晶鞋啊？」 他凭什么找出来阿瑞斯？ 靠心灵感应吗？那是伪科学叭？ 机甲包围圈里，厉北辰已经翻找了每一个人。 小孩子，排除。女性，排除。老男人，排除。男性青年中，面色太风霜的，排除。油腻狡猾的，排除。懦弱畏缩的，排除。寻找手指上有常拿工具老茧，又看起来漂亮的…… 没有！ 厉北辰压着怒气，把所有孱弱的小孩子捡走，然后一挥手，从自己的空间纽里丢出来一堆东西，「每人一个，挨个领取，赔偿你们的房屋。」吩咐应文熙，「把这些孩子带走。」 原住民以为他们是来抢小孩子的星盗团体，并不在意幼童的死活，欢天地喜地抢了赔偿，一窝蜂散了。 八小时内，清理了全星球的人类聚居区，合计人口三万多，带走少年儿童上千，除此以外，一无所获。 厉北辰回到白云舰，从机甲里跳出来，边走边扒掉作战服，「预备出发，去下一个地方！」 众人对视一眼，岳司风试图劝解，「老大，兄弟们该去吃个饭。新来的也要安置。」 「那就去吃，」厉北辰回头跟他对视了一眼，神色倒是平静，「我去把航线设置好。孩子丢到底舱去，刚清了奴隶，空地方很多。」 白云舰可以自动驾驶，吃饭休息不耽误去下一个行星。 ****** 阿瑞斯指挥赫柏给防御闸口更换能源，打开防护罩，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感觉头晕目眩，「我需要休息一下。」 赫柏阴郁地拎着工具，「这就行了吗？」中间一些操作，他完全看不懂。 「就行了，」阿瑞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现在我们很安全，你可以放松一点。我们出不去，谁也进不来，大家都很安全。我先休息一会儿，剩下的明天再说。」 守在旁边的小春和小夏捧上来拐杖，「大哥，我们拼的，能用吗？」 阿瑞斯接过来，撑着站起来，「可以，做得很好。再帮我准备个休息的地方吧，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半天时间里，他始终套着那件从医疗舱里爬出来的睡袍，浸透了汗水和药液，潮润润的，难受极了。 赫柏跟在他背后，撇了撇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改少爷脾气，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不成？将来有你哭的。 阿瑞斯忽然回头，「对外联络的通讯器，也被林叔他们拿走了吗？」 「没、我不知道，可能拿走了吧？」赫柏愣了一秒，「我们也没东西可以卖，我早忘了还有这东西了。」 「那明天去找找，没有的话我得赶紧拼一个，总要把那些金属交易出去，才能换来更多物资。」阿瑞斯回头，抓着拐杖靠自己的力量慢慢走，他觉得身上的力量正在慢慢回来，甚至还有一种，曾经在白云舰模拟仓训练的那些东西，现在也能用的感觉。 会是错觉吗？但是想想，在莫斯身上时，手指也可以像曾经一样灵活地摆弄那些零件，或许没有什么不可能。 想到就去试试，阿瑞斯一秒都没有犹豫，脚踝忽然拧了一下，好像没力气要摔倒，他一手挥舞着似乎在找平衡，同时抡起拐杖唿一下从空中掠过，准确地砸在赫柏颈侧。 赫柏猝不及防，一下摔倒，捂着脖子嘶吼，「你干什么？」 力气太小了…… 阿瑞斯同时跌坐在地，趁着转身的力气，毫不犹豫地抡着拐杖又一下，同时喝叫小春和小夏，「把他捆起来！」 两个孩子愣在当地，小夏反应更快，整个人合身扑上去，一屁股坐在挣扎蠕动的赫柏腰上，挥拳在他太阳穴上加了一下。 赫柏嗝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用我的衣服，先把他捆起来。」阿瑞斯一下力竭，坐着浑身发软，「不要怕，动作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辛德瑞拉=阿瑞斯，哈哈哈哈哈 很快就会找到了~ 第43章 阿瑞斯竭尽全力一下, 头晕眼花，坐在地上缓了很久。 小春和小夏把赫柏捆好，不知道之前受了多少气, 小夏用力在赫柏身上踹了两脚，连小春都偷偷拧了他好几把。 疼痛让赫柏很快醒过来，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三人, 「放开我！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你怎么让我后悔？」阿瑞斯扶着额头，抬眼和他对视，并不绕圈子, 一次把话都说明白了, 「弄死我？我保证, 在我死之前, 先弄死你, 你信不信？我刚才说了吧, 现在这里非常安全，外人进不来, 我们也出不去。防御程序自检时，搜索了整个小窝的生命体，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赫柏被他看得嵴背一寒, 却也不惧，冷笑着说：「你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这么多年装的不累吗？」 「这话原样送还给你。」阿瑞斯抬手招唿小春小夏, 「小春扶我去休息。小夏去库房找点绳索再把他捆结实点，跟你熟悉的孩子排个班，轮值看着他，如果有情况来不及叫我，可以直接杀了他。」他没有意识到, 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行为和厉北辰非常像，决断、笃定、有掌控力。 第76页 赫柏不自觉就被他带着走了，「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我看你不想说，就不浪费时间了。」阿瑞斯缓缓转身，一手扶小春、一手拄拐，眼看着就要走了。 不是吓唬自己，赫柏真的紧张了，他心里当然知道小夏这群孩子多么讨厌自己，把自己交给他们，跟死没什么差别。 「你站住！这就是你十几年的兄弟情吗？没有我你早死了！你就这样对我？老师如果还活着，看到这样的你，肯定会后悔十几年悉心栽培……」 他急了，阿瑞斯微微挑起一边嘴角，慢慢回头给他一个眼神，「这话原样还给你。既然你都把我形容的这样不是人，我不干点坏事，可不是白白背锅了。」说完他继续往前走，脚步还竭力快了一点。 「阿瑞斯！你会后悔的！我发誓，你会后悔的！」赫柏扭动挣扎，拼命喊叫。 「闭嘴！」小夏用力踹了他一脚，表情阴测测的，「再喊叫，可能就会出现大哥说的『来不及叫他』的情况了。」赫柏闭嘴了，只是仍旧阴狠地盯着众人，不断小声念叨，「你们会后悔的……」 阿瑞斯不听他的话，扶着小夏随便找了个有床板的宿舍进去，坐下，仔细询问小春从他受伤开始发生的事情。 可惜小春知道的不多，「就是有一天我们拾荒回去，赫柏说你受伤了，需要救助。林叔他们就清点药，说救不了，放弃算了。也有人说，没有你修理东西，大家都活不下去，所以还是要救。」说到这里她怯生生地看了阿瑞斯一眼，生怕他生气。 阿瑞斯倒是很镇定，人类本性自私，大家有这样的心理也很正常，「然后呢？」 「然后赫柏说他有办法救你，能联络到医生，」小春竭力回忆，「后来就有了那个医疗舱，来了个医生，我不知道怎么来的。他提出要很多东西，林叔他们不同意，最后闹到要分开。」 「所以林叔捲走物资带走人，是真的？」阿瑞斯捏着鼻樑，鸦羽一般浓密的睫毛疲惫地合上，「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不知道，」小春努力回想，「赫柏和他们大吵一架，我们被关在小房间里，第二天再出来，这里就这样了，人都不见了。」 「所以，你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其他人捲走物资。那个医生呢？」阿瑞斯才要问，左肩忽然一阵剧痛以肩胛为中心放射出去，疼得他嗷一声蜷缩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大哥哥！」小春怕的扑到床边扶住他。 疼到冷汗直流，阿瑞斯心里却无比清明，这不对，这不是正常受伤会有的疼痛感。 他在莫斯那个身体里面的时候，也受了很重的伤，正常的伤筋断骨的疼痛不该是这样的。 就好像、好像有个疼痛源在身体里，被什么控制着规律让自己感觉到疼一样！ 电石火光间，他脑海中闪过什么，颤抖着抓住拐杖，「带我去见赫柏！」这个兄弟，比想像的更狠毒，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吧？ 小春瘦弱地身体撑着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找到赫柏。 赫柏被捆的结结实实，大虫子一般蜷缩着横在地上，远远看到他就神经病一样笑起来，「我说了，你会后悔的吧？」 「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阿瑞斯仍旧很镇定，他是在福瑞德要塞开过眼的人，什么都不稀奇。 不等赫柏回答，他很肯定地说，「你能控制我对不对？在我的伤口里埋了什么东西？想用这个威胁我是吧，可是我不想让你得逞。」他看向小夏，「怕不怕血？」 小夏从他的眼神里领悟了什么，兴奋地站起来，高声说：「不怕！」 「好！」阿瑞斯咬着后槽牙抵抗疼痛，「去拿把刀来，我喊一声疼，就给他一刀，到他老实为止，别让他死了。」他眼里都是血丝，定定地跟赫柏对视，「一起长大的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毅力怎么样呢？试试吧——」 「阿瑞斯！你疯了吗？你怎么敢？怎么敢？！啊！！」赫柏扭动挣扎，可惜小夏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都不用去别处找工具，拿起刚才吃饭的餐刀，一刀削掉他半根小指。 「我没疯，是你疯了。」大概是疼痛让他没办法控制什么，他惨叫的时候，阿瑞斯明显觉得自己不疼了。 赫柏在地上翻滚挣扎，深唿吸惨叫涕泪横流，口齿不清的诅咒谩骂。 阿瑞斯专心忍着自己的疼，不理他，等他滚到力竭才问，「愿意善良一点，告诉我真相吗？」 「你会后悔的！他们联繫不到我，很快就会找来了！」赫柏气息奄奄，表情更疯了，「我等着你的下场。你以为外边那个破防御系统能有什么用？在机甲面前不堪一击。」不就是一点皮肉伤吗？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等上帝之手的人来了，谁惨还不一定呢。 防御系统确实挡不了大型机甲，阿瑞斯叫小春，「让所有的孩子穿上太空防护服，随身携带能源盒和食物。」 「大哥！」在场的几个孩子都很害怕。 阿瑞斯倒是镇定，「不怕，一直留着我，应该是我有价值。你们即不值钱、吃的也不多，我身上这点价值，应该保得住你们。放心吧，轮流去休息。」 「虚伪！」赫柏啐一口，闭上眼睛。他倒是也不敢再控制阿瑞斯的伤口了，皮肉伤他也不想受太多。 两个人这么耗到天都亮了，小窝整个忽然震动了起来。 第77页 赫柏勐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你后悔了吗？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说不定是你求我呢？」阿瑞斯闭目养神几个小时，一身狼狈、眉眼疲惫、非常憔悴，却还是很镇定，「你看你，既没有我好看，也没有我有能力。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用我当筹码换了什么吧？而我已经醒了，你的存在既不能制约我、又不能管理我，好像没什么价值。你的那个大靠山，也许会愿意直接跟我交易呢？」 赫柏气得一口老血涌上心口，咬紧牙关，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神情都恍惚起来，反覆在心里想，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他明明计划的很好，用小春小夏这些孩子当筹码，或诱哄或威逼阿瑞斯帮上帝之手拼装飞船和机甲，换得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船票。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混乱间他忽然吼了一嗓子，「你是谁？你不是阿瑞斯！阿瑞斯才不是你这样！」阿瑞斯什么样？傻白甜、烂好人、工作狂，觉得谁都是好人，任何他的东西，只要自己想要，他就会让出来，怎么会这样呢？ 小窝的震动更加频繁，防御罩能量报警，透明的能量罩似乎裂开了，依稀能听到外边的声音。 [所有智慧生物，到广场集合，如有违抗，就地处决。隐匿包庇者同罪，杀无赦。] 阿瑞斯挑眉，「所有智慧生物？你的靠山，打击面很大啊？」 小春和小夏领着所有孩子围在他身边，所有人都怕的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哭。 阿瑞斯搂住最小的那一个，指挥小夏，「武力值差太多了，反抗无用，去把防护罩关了吧。」 小夏颤抖着跑去拉开闸口，又飞快地跑回来，站在他身前挡住。 阿瑞斯失笑，按住他瘦弱的肩膀，「不怕，我说了能保住你们，就可以保住你们。从小到大，我一直说话都算数的，对吧？」 是的，大哥哥一直都很守信用。 小夏抿紧唇，「可是我也想保护你。」 小窝的屋顶被掀开，几十米高的机甲俯视下来，一圈机甲！ 王不败看清楚那一群抱在一起的小鹌鹑，都惊呆了，「卧槽，里头都是小孩子，你们都发誓、发誓谁也不能说出今天的事儿，md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唐在野捂脸，难得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岳司风都不能理解了，「老大，你想找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厉北辰步伐坚定地跳出驾驶舱，小孩子也得挨个排查，「不知道。」 小窝里众人看到一圈机甲都吓呆了，连赫柏都倒吸一口凉气，他隐约感觉到这不太对，好像不是自己期待的那群人。 如果上帝之手有这样规模等级的机甲，会觊觎一个拾荒组织的机械师吗？ 没等他想清楚，阿瑞斯抢着开口了，「这位先生，您想要什么？」他挡在孩子们前面，用力压住小夏的肩膀。 厉北辰穿着全身封闭的作战服，扫过十多个孩子，一群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都不是。 地上表情狰狞面目扭曲的，也不是，精神波动不对。 就剩一个，他仔细打量眼前的男青年，宇宙地下世界里少见的黑髮黑眼华夏裔，长而浓密的睫毛仿佛鸦羽、眼角一颗泪痣，鼻樑细巧嘴唇苍白削薄，象牙白的皮肤瞧着就冷，一脸精明冷静。 不是！那小东西憨憨的，看似精明实际顾头不顾脚的。 这是划定范围内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行星了，难道找错了吗？ 厉北辰转身，一挥手，「照例把小孩都带走。」 这话一出，孩子们齐声大哭，扑上去团团抱住阿瑞斯，「大哥」「哥哥」此起彼伏，好像生离死别。 地上捆着的赫柏都呆住了，最坏的情况。 这是野星盗，带走了小孩子，自己再也没有半点筹码。 应文熙都忍不了了，「老大，做个人吧！兄弟们不想要这样的黑歷史。」 赫柏咬住嘴里的遥控，要死一起死吧！ 阿瑞斯忽然惨叫一声，痛到天灵盖被掀开了一样，一秒钟他就晕过去了，直挺挺向后仰倒，孩子们哭成一团。 厉北辰长嘆一口气，转身，扛麻袋一般单手把人拎起来，拦腰挎在臂弯里，「都带走！」 「放下我哥哥！」小夏扑上去，被他一指头推开跌了个屁墩儿。 「不想他死，就老实跟着。」厉北辰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去，闷闷的，「我们不杀小孩子。」 应文熙等人跳下来带人，把一群小崽子团吧团吧卷回白云舰。 王不败拎破布一样揪着赫柏的后颈，「这东西咋办？他们好像是两拨，有仇的吧？」 「分开关，」岳司风摸摸下巴，「我在这个聚居区地下发现了许多近期的尸体，还有上帝之手的医疗舱，我们可能无意间逮到狐狸尾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舰长欠虐，竟然不认识我们嘶嘶 第44章 「上帝之手的医疗舱？」厉北辰有些惊讶, 「这种垃圾星上？」 这地方小的出奇，整颗星球的体积还不如首都星一颗卫星大，探测显示星球表面堆满废弃机械, 要不是有原始植被提供气体，根本没办法让人类生存。 岳司风肯定地点点头，「我自己看了, 又让老王确认了一次，是他们的标记，还是跟以前一样嚣张。」 第78页 「那王不救呢？」厉北辰把手上昏迷的人交给其他机甲兵, 发现了上帝之手, 所有的事情都得往后放一放了。 「去那个破烂基地的地下了, 里面藏着非常多尸体, 都是近期的。」岳司风皱眉。 既然发现了上帝之手的痕迹, 现场所有其他生物都得仔细检查, 很可能那些尸体就是实验体。而活着的那些小孩子，也得挨个做基因层面的检查, 不一定被修改了哪里。 「搜索整颗星球，看看还有其他线索没有。」厉北辰犹豫了一秒，「问问王不救要申请多少协助, 我跟戚老大上报。」 白云舰上的机甲战士们收到新消息，发现上帝之手痕迹, 挖地三尺排查整个星球的可疑建筑和活体生物。一时间所有人简直是眼含热泪地在执行任务, 他们作为机甲战士的荣光还在！ 公共频道里不断有人说，「是我们误会老大了，原来情况在这儿呢！」「可不是，老大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欺辱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呢？」「之前谁说的老大媳妇跑了, 公器私用找人？污衊！」 …… 知道真相的核心成员面面相觑，同时捂了一把脸，md一定要把真相埋在心底，丢不起这个人。 ****** 白云舰底层奴隶舱，阿瑞斯勐然睁开眼，清醒的一瞬间，他就打量四周的环境。 合金的墙壁地板，合金床铺，没有任何用品，一间毫无特色的简易舱房，可能属于任何建筑。 他慢慢爬起来，剧痛过去，左肩往下到手臂指尖都没有知觉，好像根本没有这条胳膊。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个了，他爬起来大喊，「有人吗？我想见我的弟妹，来个人？」 合金大门滑开，一个毫无特色的机器人咕噜噜进来，机械臂一抬，对他上下扫描了一边，「合成生命体，有智慧，清醒，信息上传，待回復。请安静等待。」 每一个字都很明白，可是合到一起就不能理解了，阿瑞斯安静不下来，「合成生命体，是说我吗？」 这个词他见过，在福瑞德要塞的奴隶市场上，有各种不同功能，特别美貌、特别能打等等，比普通奴隶贵得多。 也近距离接触过，奴隶监狱里那个双脚改造成机械的僕人小金，上了白云舰后就再也没遇到过，不知道是不是被卖了。 现在我也是合成生命体了？赫柏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阿瑞斯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整个人无法控制的哆嗦了一下，他咬紧下唇，忍着恐惧问，「之前跟着我的孩子们，我能见见吗？」 「需求上报，请等待。」机器人咕噜噜出去，合金门悄无声息地闭合，整个房间再次寂静下来。 阿瑞斯知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从自己的头髮耳朵眼睛摸到脚尖，「到底改了我哪里？」指尖最后落回无知无觉的左臂，虽然没有感觉，可是他能判断这手臂是自己的，指尖上的薄茧位置都一模一样。 右手一寸一寸捏着左臂往上，像捏一个橡胶的什么东西，毫无感觉。 可是他记得，疼痛的时候，整个手臂是有感觉得，左手会因为痛而握拳、绷紧等等。是那个痛觉爆发的中枢点！ 阿瑞斯撕开衣领，细细捏着自己的每寸皮肤，有感觉的位置和没感觉的位置，有一条泾渭分明的边界。 摸完了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左肩整个肩胛，往下到整条手臂。 还好还好，他听王不救等人讲过更骇人听闻的案例，一条手臂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只要能活着，都会有希望的。 他念叨的王不救，刚刚检查完小窝里所有的尸体，有些疑惑地回到白云舰，先找厉北辰，「全部是意外死亡，虽然有一部分疑似被取走了器官，可是基因层面、肢体改造的地方都没有上帝之手的痕迹。更像是内讧自相残杀死绝了。」 厉北辰弹给他一个光屏，「建筑里所有活人的检测报告，小孩们和被捆着的，全部是自然人，没有改造痕迹。还剩一个昏迷的，改造的也很简单，更像是受伤修復。」 「上帝之手从来不做这么简单的生意，」王不救快速翻阅了所有报告，「审问了吗？」 「没有，等你。只有你看的出他们有没有被催眠过。」厉北辰闭上眼睛，有些焦躁，「吩咐王不败，舰队隐匿在这颗星球周围，机甲也隐蔽作业。等你报告出来再说。」他需要时间冥想，控制一下精神力。 王不救没异议，「安排ai分头採集信息，我现在就去。」那些孩子里面最小的骨龄不到十岁，可能是个突破口。 厉北辰站在舰长室里，透过舷窗看外边茫茫的星幕，好像漏掉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大概也就十分钟时间，他的房门被啪啪拍响。 王不救去而復返，一脚迈进门的同时就弹给他一面光屏，「ai採集的基础信息，你看看。」 真的特别基础，就是询问每个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然后再把其他人的照片给每个孩子看，询问，「这个人叫什么，多大年纪。」这是ai信息採集程序的第一个问题。 厉北辰接过光屏，皱紧眉头，「就五分钟，你能发现什么、阿瑞斯？」 「一共十四个小孩，年龄从九岁到十五岁不等，年纪比较大的叫他哥哥、大哥，同事拒绝说出他的名字，自己的名字可能也是胡乱编造的，无法互相印证。」王不救扯出光屏里的一点信息，放大在空中，「有两个较小孩子，都说他叫阿瑞斯。会修理东西。」 第79页 会这么巧？ 两个人目光交汇了一瞬间，厉北辰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人在哪里？」 王不救快步跟在他身后，「底舱，单人间，有监控。」 「调出来给我看看。」厉北辰登上内部快速通道，飞快浏览阿瑞斯被带上星舰后的所有监控内容。 先是昏迷在硬邦邦的合金床上数小时，两小时前清醒过来，叫了机器人，接着就是摸索自己全身，然后就蜷缩坐在墙角，把脸埋在膝头一动不动，已经有接近一小时了。 「又晕倒了吗？都受了什么伤？」厉北辰看到其中一行字，「合成改造？改造了哪里？」 「肩膀，有修復痕迹，有内置信号系统，所以可能有人控制他。」王不救比他更专业，一边快步跟在他旁边，一边语速极快地劝说，「你冷静一点，他是目前整个星球上唯一一个改造人，现场有上帝之手的痕迹，可能十分危险。」 「所以呢？」厉北辰站住，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要去看看，亲自看一眼。」 王不救默默跟他对视两秒，「……好，只要你遵守白云舰的规章条例。我去询问其他孩子，尤其是那个捆着的，说不定有线索。」 「去吧。」厉北辰独自下底舱，脚步倒是慢下来。 底舱，阿瑞斯埋头想了很久现在的处境。 舱房不差，独立关押，没有虐待，还投放了营养剂，不会比在莫斯身体里那一次更差。 可是更难，因为还有小春小夏那一帮孩子。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又会被怎样对待？ 不是赫柏背后的人，看到数架机甲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比大家都惊讶，那种狂喜后的失望惊讶，太明显了。 另一方势力吗？自己不在小窝的时候，发生太多事情了，还是要跟孩子们凑到一起才行。 如果那些机甲的主人，愿意跟我谈一谈，我有什么筹码？修理星舰和机甲应该挺拿的出手…… 没等他想好自己能付出多大代价，合金大门唰一下拉开。 有个人风一样卷到他跟前。 阿瑞斯惊讶地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胸甲，就被人抱住，整张脸压在胸口，那人的手还顺着后脑勺和嵴背撸下去。 他当即拼命挣扎起来，卧槽，竟然是劫色的吗？这个不行！这个代价不能付出！ 厉北辰嘆气，人是没错了，这个小乌龟划水一样的挣扎姿势，一模一样，「阿瑞斯……」 阿瑞斯呆住了，我幻听了吗？这声音真熟悉啊，熟悉到入耳的一瞬间，他鼻子就酸起来，两行泪滚落，呜哇，我好疼啊，老师也不在了、兄弟也背叛了、亲友师长全不见了，我太惨了！ 那个人松了手，阿瑞斯顺势滑落，捂住脸埋头大哭，仔细想想又不像了，声音有点闷。这么一想他不敢抬头了，一定会失望的。 厉北辰拉下面罩，有些意外，甚至是手足无措，「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啊，阿瑞斯嚎啕，md我没有这么脆皮啊，我不想哭的嘛，哭成这样怎么去跟人谈条件，太弱势了，一点都不能干！好难啊~ 「这么讨厌我？被我抓住了要哭成这样？」厉北辰一口气上不来，俯身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别哭了，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哭？」明明被欺骗了感情，被耍了一通，被甩掉的人是我，对吧？ 阿瑞斯愣愣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泪眼朦胧地盯着足有好几秒，缓缓伸手摸上去，热乎的、实体，捏一把，弹性还挺好，真的…… 真的！他弹起来，咻一下后退，贴紧墙壁立正站好，「你是谁？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憨憨回来了，有倚仗的孩子才会哭嘛~ 第45章 他情绪混乱之下, 都没忘了摸摸自己的脸，没错，是我的脸, 不是莫斯的那个！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被白云舰俘虏了吗？ 这可真是、惊天大喜啊！就、仅对于孩子们来说。但是对我来说，捂不住马甲可能会死的超惨啊！ 阿瑞斯战战兢兢用一只手竭力捂住脸, 想挡住自己扭曲的表情，真的、没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表情怎么扭曲。 又是开心、又是害怕、特别委屈想求安慰还不敢，又想笑、又煳着一脸泪, 绝对绝对不能见人！ 厉北辰面对他那张皱皱巴巴的小脸, 润着眼泪的漆黑眸子滴熘熘从指缝间往外窥视, 一腔怒气也没了, 随手把面罩丢一边, 大马金刀坐在床上, 「你刚才问我什么？再问一遍。」 阿瑞斯抖了抖，咬住后槽牙,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仔细想想，是不是该问我这个问题？」厉北辰双肘支在膝盖上，两只手轮换把指骨捏的啪啪响,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想清楚了再说话, 该问我什么？」 这是威胁吧？是威胁啊，就是威胁！ 阿瑞斯内心嗷嗷叫，坚持顽强地捂着脸，「我、我很清醒。你说我该问你什么？我又没见过你！」 很好，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腿长的傻兔子，厉北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扯到眼前，捏住下颌抬起来，「再仔细看看，没见过我吗？」 「你是什么大人物吗？我应该认识你？」距离太近，鼻息里都是对方的气息，阿瑞斯觉得唿吸困难，思维却更加清晰了，没错，我没见过他，厉北辰也没见过我这张脸。 第80页 白云舰上的人虽然不错，可他们也是星盗，杀人越货的事情都干过，对敌人更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静残忍。 阿瑞斯心说，我倒是很想跟你来个情人久别重逢执手相认，那样我小窝里的所有孩子后路都有了，可惜硬体不对。真认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果很可能被王不救掀开头盖骨，研究一下有什么不对。 厉北辰嘆气都不想嘆了，跟这固执的小傻子继续绕下去，他能抗到天荒地老，「我抓住了莫斯·林肯，他什么都交代了。」 阿瑞斯不肯跟他对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倒是真倔强，」厉北辰松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头，「我一次跟你说明白。莫斯交代了，他在奴隶监狱昏迷后，就对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再醒来发现身体被你占据，替他生活。之后再有你密谋逃走，怎么计划、怎么执行，我全都一清二楚。」 「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你怎么做到在两具身体中穿梭的，你知道原因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瑞斯张口结舌，艰难地接收了所有信息后，第一反应是捂脸，捂住一秒钟又放下来，「我要是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厉北辰点头，锁住他的精神力，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因为那个上帝之手的医疗舱。 可是没关系，这个小傻子他抓住了，就不会放手了。 不论背后有什么阴谋算计，推平就是。 阿瑞斯一下子又觉得有点空虚，就这样？就这？ 有一种跌落深渊掉了几米发现下面有个网兜，或者是巨浪滔天迎面而来、近了才发现是特效的荒谬感。 他不由自主又去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我没错，不是莫斯，这么反覆纠结了两秒，不知道脑神经怎么答错，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比莫斯好看吧？」 「……」厉北辰沉默看着他，表情有些诡异。 阿瑞斯缩了缩脖子，坚持小声嘀咕，「反正我自己这么觉得。」 厉北辰放弃理解他的脑迴路了，单手撑住他的手肘一托，带着他站起来，「走吧，现在去解决点现实问题，跟你在一起的那群孩子们、你的伤、你们捆着的人、那个生存基地里的众多尸体。事情多得是，足够你忙。」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本来也没有胡思乱想，阿瑞斯心里不服气，再怎么艰难困苦，人也是得有点自我的，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很重要，问的那一句，只是我短暂的自我。 但他现在心虚，不敢在厉北辰面前过于折腾。 厉北辰带他到王不救的医疗室，把人往里一推，「先解决他身上的那个控制器。」 王不救无声地跟他对视，确认了？ 厉北辰点头，「稍后再谈。」 王不救表示明白了，拍拍那张阿瑞斯熟悉的诊疗床，「你的情况我都清楚，躺下吧。」 阿瑞斯非常信任他，乖巧地爬上去躺下，自己把无知无觉的胳膊摆好，真诚地感谢，「谢谢你，王医生。」 「你怎么知道我姓王？」王不救冷不丁问了一句。 阿瑞斯一呆，求助地看向厉北辰，怎么、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吗？ 这一走神，王不救揭开他的衣领，用了个什么在他肩胛上一戳，好像电流唰一下扫过去，全身麻痹、左肩剧痛，阿瑞斯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条活鱼一样拱起来。 厉北辰一手把他捞起来整个裹在怀里，「特别疼？」 阿瑞斯拼命深唿吸忍过那段疼，盯着自己不受控制抽动的左手，咬紧牙关，「没事，谢谢王医生。」 这一瞬间他又不是那个爱哭的蠢兔子了，厉北辰嘴唇动了动，最终松手把他放回去，看向王不救，「继续。」 「好。」王不救拉过手术器械，切豆腐一样滑开阿瑞斯的左肩。 刀锋过处，没有血液渗出，而是像翻开了皮革制品，滋啦一声像划在钢板上。 阿瑞斯转头瞪大眼睛，认认真真盯着王不救打开自己的肩膀，翻出藏在里面的密集线路。 厉北辰站在他旁边，看他把下唇咬的发白、额头上渗出密集的汗水，没忍住又问了一句，「疼吗？」 「不！」阿瑞斯说了一个字，赶紧住口，他怕自己嗓子里溢出哭腔。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发现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冰冷的机械，没有感觉、没有温度、不会疼痛。 比起这个情况，他宁肯痛到晕厥，当然理智地想一想，怎么都比死了好。所以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难过，一点而已。 阿瑞斯撇过头，定定看着厉北辰胸腹间的衣服纹路，忽然说：「你能出去吗？」 「嗯？」厉北辰皱眉。 「我不想你看到，挺丑的。」阿瑞斯尽量语气轻松，「你看着，我不自在。」 「哦，习惯就好了。」厉北辰不为所动。 「我看着我就、就想哭，求你，不看了行吗？」还想撒娇、想求抱抱、要安慰，那太软弱了，阿瑞斯要面子、不想在王不救跟前丢人。 毕竟现在是顶着自己真正的脸了！ 「哦，那你哭吧。」厉北辰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还跟王不救探讨他的情况，「可以自体细胞培植组织补全吗？」 「当然可以，受伤的部分并不大。」王不救专注理顺那些代替神经元的机械脉络，声音都轻轻的，「不过白云舰不行，得去首都星。」 第81页 阿瑞斯完全没关注这句话，他的注意力全在厉北辰撸他脑袋的手上，气咬碎一口银牙，一点忧郁烟消云散，「厉北辰！」 厉北辰漫不经心地又撸了他一把，「嗯？」 「我叫你别再看我了。」阿瑞斯甩头躲开他的手。 厉北辰低头，对上他气势汹汹的脸，感觉很奇妙，一张陌生的脸、有熟悉的表情和精神力，这让他内心愉悦又安然，「哦，可是我不想听你的。」就想继续看。 「你！」阿瑞斯气得脸都涨红了。 王不救抽手从阿瑞斯肩头拽出两缕细细的金属丝，「好嘞，我的活儿干完了，你们俩想吵架出去吵。」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同步用生物胶封住了打开的口子，赶人，「滚滚滚，我十几个小时没睡了，快累死了。」 阿瑞斯乖巧地下地，「谢谢。」还没站稳呢，就被厉北辰拦腰一抱，整个托起。 「确实有些事情得说清楚。」厉北辰端着人，大步流星出了医务室。 阿瑞斯都惊的一时都说不出话了，直到在走廊里迎面撞上个机甲战士。 那战士不知死活地沖阿瑞斯吹了一声口哨，跟厉北辰眨眼，「呦，又抢一个小美人吗？」还咂嘴，「您可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哈~」 厉北辰一脚揣在他屁股上，「滚！」 「又？」阿瑞斯幽幽地盯住嘴唇，「看起来您是熟练工啊？」 厉北辰托着人进了舱房，一脚踹上门，「是又怎么样？」 阿瑞斯紧贴舱门站着，用右手捂着砰砰跳动的左胸口，一脸忍气吞声，「不怎么样，我一个新俘虏，有自知之明。」 厉北辰乐了，「你还挺委屈？」 「那哪能啊？」阿瑞斯抬头，鸦羽似的睫毛还潮润润的，漆黑的眸子里一汪呆气，「我这辈子最大幸运就是被你抓了啊。」这句话绝对真心实意，真的不能再真。 「所以，我的弟妹呢？我小窝还好吗？捆着的那个人没救治吧？你们在我星球上找到其他人了吗？呃，还有吶，我机甲还在吗？那个还挺有纪念意义的，丢了我很在意……」 阿瑞斯絮叨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心谨慎地缩了缩脖子。 厉北辰低头俯身，鼻尖几乎蹭到他的鼻尖，「还有呢？还想知道什么？一次说完。」 「你、结婚手续办完了吗？」阿瑞斯嵴背绷紧，右手垂在身侧，小心捏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点该怎么打招唿，早上好？ 磕头认罪，对不起，太晚了tat 只要没评论orwb请假就一定有，但是我现在时间比较不受控制，太晚了影响休息，大家就早起看吧 第46章 「哈哈哈哈哈——」厉北辰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阿瑞斯涨红了脸,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他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你再笑、再笑我就、」 「就怎么样？」厉北辰好整以暇地等他「威胁」自己，「还有什么底牌, 都亮出来吧。」 没有了，阿瑞斯张口结舌。 不但一点筹码都没有，还有人质在人家手里。 完蛋了！他咬住下唇, 小声抗议，「你这是欺负人。」 「哦，我这就叫欺负人了, 」厉北辰指尖压在他冷白的颈侧缓缓摩挲, 「那么, 有预谋的欺骗他人感情, 为达目的利用他人感情, 达到目的后又弃之如敝履, 面对铁证还想狡辩，算什么？算欺负人吗？」 他说话声音又低又轻, 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说到最后还冲阿瑞斯扯出一个微笑、呲了一下雪白的牙齿。 阿瑞斯不自觉一抖，只感觉像被大型勐兽盯住、唿吸都困难了, 紧张地秃噜嘴，「算、算吧？」好像听到了笑声, 他不敢跟厉北辰对视, 眼一闭、战战兢兢胡乱问，「弃之如敝履是什么意思？」 「……」厉北辰长嘆一口气，也不逗他了，指尖循着耳侧往上，用力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明天去跟王不败一起补课。」否则对不住黑髮黑眼黄皮肤。 「？」阿瑞斯被他撸的嵴背发麻，人还茫然呢，怎么就到上课了？ 「不是，我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呢？」他亦步亦趋跟在厉北辰身后，小尾巴一样，「我小窝里的孩子们呢？这个星球上还有其他人吗？捆着的那个人他很危险……」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厉北辰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放松地往后一靠，「你的名字、年龄，成长经歷，怎么变成莫斯·林肯，所有的一切，老实交代。」 「那……」阿瑞斯像个警惕的兔子，突然后后退了两步，站在安全距离外，「你这么简单就相信了什么『我变成莫斯』这件事？」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么简单就接受了？ 真的不是套我的话吗？ 阿瑞斯踌躇地用脚尖轻轻捻地面，他是真的见过厉北辰狠起来多兇残。 跟他相处的感觉，就好像面对大型勐兽，你爱它们漂亮的皮毛、无与伦比的力量，欣赏它们锋利的牙齿、尖锐的爪子，甚至因为他们扑击猎物时的狡诈兇残而心荡神迷。绝对的力量能激起人发自灵魂的战慄憧憬与爱意，随之而来的还有畏惧。 重新回到厉北辰身边的这一刻，阿瑞斯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想要厉北辰，渴望靠近，像渴望力量、渴望掌控、渴望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魄力，哪怕隔着曾经许多秘密和算计。所以他谨慎地伸出触角试探，战战兢兢地试探。 第82页 你愿意为我驯服吗？收起你的獠牙和爪子，予我温暖的皮毛和有力的守护。 当然我也会像你一样，展示给你我柔软的肚腹，为你武装出无坚不摧的铠甲。 厉北辰不知道剎那间阿瑞斯心里的千迴百转，鼻息一哼，「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需要什么解释？」 很好，这回答很厉北辰。 阿瑞斯谨慎地靠近一步，讨价还价，「好吧，那么你先告诉我，孩子们呢？」 他盯着厉北辰，做了决定，不论结果如何，要试一试。失去了这一个，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有吸引力的人。 厉北辰无知无觉，随手弹出去一个光屏，「右下角可以展开监控，自己去看。」 阿瑞斯迫不及待地打开，单间舱房，每间一个孩子，有食物和水，年纪大的小春和小夏都警惕地坐着，年纪小的多数睡着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白云舰挺好的，也不如亲眼所见，这些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最后一间里面是赫柏，没有捆着了，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死了吗？我还有话问他。」他推开光屏，明显放松下来。 「仇人？」厉北辰抽出赫柏的报告，「全身普通外伤，你打的？」 「是，」阿瑞斯摸摸左肩，把回到小窝的事情简略说了，「他背后应该有个人或者组织，那些人给我治疗了肩膀，又埋进去了控制器。想利用我做什么吧？」 「是个组织，叫上帝之手，」厉北辰把白云舰的发现告诉他，「你出来的医疗舱是上帝之手的。他们能利用你做什么？」 「在这之前，我以为自己是个野路子机械师，会修理机甲和星舰而已，不值什么，白云舰上我这样的机械师就有好几个。」阿瑞斯用右手抓住左手一起摊开，垂眸看自己指尖掌心的伤口和薄茧，这是自从会走就待在维修间的印记，「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应该比自己认为的有价值。」 「你高估了白云舰的机械师，也低估了自己。」厉北辰认同他的看法，冥冥中感觉抓住了一点线头。 在阿瑞斯还是莫斯时，他的一举一动一直被监控。岳司风给出的判断，阿瑞斯拼装修理机甲的水平，哪怕在首都星也是首屈一指的。 厉北辰给岳司风留了信息，叫他来舰长室，继续问阿瑞斯，「你当机械师是跟谁学的？」 「我老师，」阿瑞斯皱眉，眼尾泛起一抹红，「老师也比我想像的更厉害。」现在他怀疑，老师那么急去世，也可能有内情。 「是很厉害，超乎你自己的想像。」厉北辰指尖拂过他微红的眼睛，站起来，「我让岳司风给你拿些测试题，你做一下。」 默海岳家的题目，做完之后就能判断水平了。 「好，以前我的老师一直都夸我是天才。」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阿瑞斯情绪高昂了一点，他可不会谦虚，觉得自己厉害就很得意。 厉北辰又笑了，眼前人的人有完全不一样的外貌，可是却一点都不陌生。 「又笑？」阿瑞斯不知不觉凑到厉北辰身边，「我干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吗？」自信过度了？ 「不，你挺可爱的。」厉北辰轻咳一声，「距离岳司风回舰队还有两小时，说说之前的事情吧，你成为莫斯之前的。」 「那没什么好说的，」阿瑞斯嘆气，垃圾星上的生活乏善可陈，「我从记事起，就跟着老师住在小窝，跟他学习，渐渐大了就接手一部分维修工作。后来老师去世了，临终都没来得及交代什么。我觉得我要实现他生前的愿望，所以有好多事情必须做，比如换更多的能源、食物、衣物，扩建小窝，所以必须维修拼装更多的机械。变成莫斯之前的几个月，我每天都睡在维修间里，几乎不知道外边的事情。」 「然后有一天，我发现备用零件没有了，就自己去垃圾山翻找，当时又两艘小舰艇在空中打起来，光束武器打散了垃圾山，我被装甲外板砸中，醒来就在莫斯身体里了。」 现在想想，其实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生长在垃圾星近二十年，从没在星球上看到过飞船舰艇打架。甚至整个星球能飞的，只有过来丢垃圾的飞船和老师定期出去卖货的一搜小舰艇。 在距离星球很近的空中战斗也不合理，因为在行星表面飞起来要对抗星球引力，所以仅仅是飞在空中就需要消耗不少能源，通常不会这样打起来。 最后就是，他们生活的垃圾星，并没有什么值得人争斗的东西。 现在想来，是赫柏他们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吧？联络了外人引狼入室？ 「是我自己蠢。」阿瑞斯在白云舰上待了一段日子，光听故事就长了不少见识，可惜当时一心想着回去，完全没有去回忆思考任何细节。 「你很好，很聪明。」厉北辰站起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指头，「走吧，去看看赫柏，机器人上报他醒了。」 正好，我有无数问题想问他呢！ 阿瑞斯捏紧小拳头，「白云舰上有刑具吗？」 厉北辰有点惊奇地看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打他！」阿瑞斯咬紧一嘴小白牙，「我要弄死他！」他一想到自己身在奴隶监狱、在危机四伏的陌生地方，绞尽脑汁赌上性命要回家，天天心心念念想着这个兄弟。 第83页 结果赫柏用什么迎接他呢？在自己体内植入东西，试图控制自己，为了不知道的原因出卖自己。 他还误解老师、曲解他的一片好心，对一起生活多年的孩子们冷酷无情…… 「好，我给你找。」白云舰上没有刑具，厉北辰吩咐机器人，「去仓库里翻找点能当刑具的东西。」 机器人当做脸的屏幕短暂空白了一下，「什么是刑具？」 「找王不救给你解释。」厉北辰打发了他，带着阿瑞斯去看赫柏，「全舰队里，王不救应该是最擅长对人用刑的。」 王不救好好睡着觉，天降一口大锅，十分委屈，他审人攻心，什么时候用过没有美感的刑具？ 无奈机器人拿着舰长的命令，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术刀甩过去，还细心叮嘱，「一刀在手，天下我有，没有什么不是扎一刀不能解决的。如果对方不配合，就多来几刀。」 「如果能切的很有艺术性、又有仪式感，三刀之内解决一切问题。」 机器人举着兇器送给厉北辰，忠实地复述了王不救的话。 阿瑞斯无语地接过手术刀，「这个事儿我干过。」小夏很擅长。 走到关着赫柏的门前，他忽然想起来，「整个星球上没有其他人了吗？应该还有一个聚居区的。」 「没有，只有一处生存区。」厉北辰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你们住的地方，地下室里倒是存着许多近期的尸体。」 阿瑞斯按在门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尸体？多少？」 「一两百吧，」厉北辰不确定，「统计数据我没看。」 ……连林叔等人叛逃也是假的，赫柏比想像的更狠毒。 阿瑞斯攥紧拳头，「……有实况记录吗？让我看一眼。有的吧？」 厉北辰有些不忍心，「近期，也有几个月了，不好看。」 「我不怕，让我看看。」阿瑞斯扯住厉北辰的袖口，「我就看一眼。」 「……好。」厉北辰搜出今天的记录，翻到其中一部分，在阿瑞斯眼前晃了一下，「看到了？」 一眼就足够了，阿瑞斯勐然躬身蹲下干呕起来，没有眼泪，他哭不出来。 厉北辰单膝蹲跪在他身边，一下一下撸他的嵴背。 仅仅过了一刻钟，阿瑞斯平復下来，再一次咬紧了牙，「我要弄死他！」 「随你。」厉北辰替他打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趴伏在地上的赫柏一跃而起扑过来，满是血污的指尖直冲来人的眼睛。 厉北辰条件反射当胸给他一脚，直接把人踹的飞起撞到墙壁上滑落下来。 赫柏生命力倒是顽强，滚落在地还在嘶吼，「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就不怕上帝之手吗？」 「赫柏！」阿瑞斯从厉北辰身后出来，「我再问你一次，林叔他们去哪儿了？」 赫柏唿哧唿哧喘气，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没找到吗？」他扭动着改为靠墙坐起，打量厉北辰的样子，「这就是你的救兵吗？老师在这儿等着我呢。不愧是他，死了都留一手。」 「你闭嘴！老师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一丝一毫？」阿瑞斯一把扯住他的头髮，把他揪的仰头和自己对视，「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吗？老师亏待过你？」 「他有！」赫柏死不悔改，「他说我是最可爱的孩子，可是他明明最爱的是你。」 「没有特别偏爱你，就是亏待？」阿瑞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缓缓松开手，「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这样想。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这些话，我竟然指望你还有人性？」 他闭上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绪，「那么说说其他的，你是怎么跟上帝之手勾结到一起的？你跟他们交易了什么？」 「你啊，」赫柏目光定定地落在阿瑞斯脸上，「交易的是你。」 他低低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不但老师看中你，连他们也看中你呢，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哈哈哈哈哈~」 「你！」阿瑞斯捏紧了手术刀。 厉北辰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扒拉到自己身后，「我来替你问。」 他脚尖一抬，踢中赫柏的脚踝，「你怎么联繫上他们的？」 「啊！」赫柏惨叫一声，嘴硬，「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虚张声势，」厉北辰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值得上帝之手替你讨还公道？」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赫柏心中最在意的点，他一下子噎住了。 阿瑞斯落到自己手里，有人来救他。自己落到这些人手里，会有人救吗？ 不用其他人提醒，他也很清楚，没有。这世界上，终究没有什么人最在意自己、只在意自己。 不等他再次说什么，厉北辰揽住阿瑞斯的肩膀转身，「不用问他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站住、站住！」赫柏拼命爬向大门，指甲挠过金属墙壁，可是没人理他了。 一墙之隔，阿瑞斯颤抖着捏紧手术刀，小声倔强地重复，「我要弄死他！」 厉北辰用两手包住他的拳头，缓缓掰开他的手指，抽出手术刀丢开，「你下不了手，不要为难自己。」 「谁说我不行，我可以！」阿瑞斯咬紧牙关，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他是个人渣，他不配活着！」 「是，他不配，不配你弄脏手。」厉北辰把他的脸按到自己怀中，「你的手要做更有价值的事情，他不配。」 第84页 「我要弄死他……」阿瑞斯趴在厉北辰怀里，用力咬紧牙，「还有那个上帝之手，绝不放过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许多呢~下午好，宝贝儿们！ 第47章 厉北辰把阿瑞斯带回舱房, 让王不救去审讯赫柏。除了情绪化的那些发泄，他应该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些就不一定让阿瑞斯知道了，白云舰长期追踪各种地下星盗组织, 上帝之手是重点关注对象。 厉北辰必须遵守星舰的任务保密条例，所以在目前的阿瑞斯眼中，他们还是那个出自怀斯特公国的「冒险家」团队, 他是个真名叫英开阳的人。 仅仅是做些黑吃黑的买卖，不那么见得了光而已。 「我也要去。」阿瑞斯始终不能平静，「他到底怎么跟那个上帝之手联繫上的。老师的意外伤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我要知道！」 「王不救审完, 你看结果。」厉北辰捧住他的脸, 「你看着我, 冷静！」 阿瑞斯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肩膀逐渐垂下去, 缓缓蹲下去, 抱住肩膀，「我要是更有用些就好了, 老师说不定就不会死。」他用力咬住下唇。 厉北辰说不出安慰的话，这种无力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有过很多次, 甚至是白云舰上的每个人，都面对过太多太多次。 无论多少次, 也做不到心硬如铁。 所以他只能陪坐在旁边, 递过去一杯水，「没有人生来就强大，你还小。」 阿瑞斯眼睛一眨，鸦羽似的长睫湿润起来，表情却带上了一点笑纹, 「老师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问，都长到可以谈恋爱了，还小吗？」 「他怎么说？」厉北辰揽住他的肩膀往后一靠，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他笑我是个小傻子。」阿瑞斯在厉北辰肩窝蹭了蹭，如果老师还在多少，就可以看看眼前这个人。 看完之后聊一聊，自己说点自卖自夸的话，老师打趣两句。像师徒两人在维修间的每一个清晨黄昏，讨论衣食住行、小窝的来年计划，兴趣来了用破零件焊接点小东西，那种毫无用处的小东西。 平安幸福的生活，其实就是有时间搞华而不实的东西。 几个月以前，他还觉得那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继续下去。没想到老师一夕离去，他来不及难过就要扛起许多人的生活，接着又猝不及防变成了另一个人，千辛万苦地回去、家又不是曾经的家了。 一桩一件接憧而来，他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被厉北辰抓回来。 阿瑞斯忽然转身，爬到厉北辰身上，把自己塞到他怀里，安静了许久，久到厉北辰都要睡着了，他小声说：「谢谢你出来找我。」 「你腿短，跑的不太远，挺好抓的。」厉北辰故意开玩笑，在他大腿上拍了拍。 阿瑞斯乖巧的很，还乖乖承诺，「下次我不但跑慢点，还给你留记号，方便你找我。」 「你还想有下次？」厉北辰认真看了他一眼，「下次为什么？逃婚吗？」 求之不得，干嘛要跑？阿瑞斯给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也许吧？」 还也许？厉北辰捏住他的下颌，「你敢再说一遍？」 「当然敢，」阿瑞斯跟他对视，狡黠地翻了个小白眼，「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问题你没回答我呢？你不是都结婚了吗？那个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呸！想到这个，忧郁悲伤的情绪都继续不下去了，现在想咬他。 厉北辰失笑，「还记着呢？」 「记得非常清楚，」阿瑞斯磨磨小白牙，忽然挺了挺胸脯，「我当时跟你说了，他长得丑。比我丑多了。」 这么一说，厉北辰还真的花时间仔细想了想，那个假身份长什么样子，伪造的身份，照片其实也是假的。 厉北辰看看眼前的青年，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认真问阿瑞斯，「想不想有个联邦合法身份？」 「想啊，」说到这个阿瑞斯表示自己有计划，「我不但要给自己搞一个，连小春小夏他们都要。你们白云舰机械师有分红吧？我要是为你工作，多久能挣够给大家换身份的钱？」 「这都想好了？」厉北辰在他额头上敲了敲，「考完试给你定级，看看你值多少工资。现在我们讨论另一件事。」 「这个身份，喜欢吗？」他弹指撑开一个光屏。 正是之前那个叫白见荧的身份。 阿瑞斯一看就有点炸毛了，「你给我看他干什么？提醒我，你是个渣男吗？」他连滚带爬从厉北辰身上跳下去，「你是有对象的人了，抱歉。」 厉北辰哈哈笑起来，一把将人捞回去，「我就问你，身份喜欢吗？你看，出身格林资源星的某个林场，父母是人造林管理员，与我父母是旧友。跟英开阳小时候就认识，长大了后因为父母工作分开，最近又遇上……」 阿瑞斯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你放开我。」挣扎的时候都只有一只手灵活，另一只手使不上劲儿，他委屈死了，「你欺负人。」 md忘了这傢伙是个大渣渣，阿瑞斯蹦跶下地，鼓着腮、瞪大眼睛往门口冲过去。 「喂！」厉北辰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人，按在门背后，「去哪儿？」 阿瑞斯垂眼不看他，「反正不留在这里。你非要念给我听，我不想听。你这是惩罚我吗？好了，足够了，我已经想起来了、你是有主的人。我不应该一时忘情，我的行为不道德，以后我会注意纠正，就这样吧，再见、唔……」 第85页 厉北辰恶狠狠在他唇上啃了一口，「你给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阿瑞斯捂住嘴，倔强地瞪着他，渣男、家里有人，还在外边乱撩拨、还想强抢民男吗？ 「我问你，喜欢那个身份吗？」厉北辰捻起他一缕凌乱的髮丝摆好。 「不喜欢！」太渣了！简直太渣了！！就没见过出轨还问人家喜不喜欢自己正牌对象的。 阿瑞斯想敲自己的头，你个大傻子，是瞎了吗？竟然看上个这样的渣渣。 什么漂亮的野兽啊，温暖的皮毛啊，都是幻象、幻象！只有爪子獠牙是真的！ 厉北辰看他气唿唿的，几乎憋不住笑了，嘴上还慢条斯理地讲，「这个人名叫白见荧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阿瑞斯撇过脸，好气啊，这种级别的狗血行为，简直能上八卦新闻。 「王不救说你是纯血华夏族，不知道你小时候上过多少古代文化课，」厉北辰堵着他不让走，「我们华夏古代把大熊星座中的一部分叫北斗七星，我的名字北辰，就是出自这里。北斗七星里面有一颗叫开阳，英开阳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不想听！」阿瑞斯很坚定，讲再多废话也改不了渣男事实。 「咱们的母星地球在太阳系内，同星系里面有九大行星，其中一颗叫火星。华夏族叫它荧惑。白见荧的名字应该是随手起的，」厉北辰微微俯身，带着笑意跟他对视，「这是一个让人觉得惊喜的小巧合，意外之喜。」 听不懂，这有什么可喜的，我并不关心你丈夫叫什么。 阿瑞斯用眼角余光瞥他，坚决不看他，还用脚尖踢他的鞋子，随时准备跑走。 「阿瑞斯，在欧美裔的旧神话中是战神，他们有好几版神话，其中一版对应的神叫mars，意思恰好是火星。」小东西不耐烦了，厉北辰不得不尽量简单说完，「冥冥之中的巧合，白见荧这个名字该属于你。」 啊？阿瑞斯震惊地抬头，「你什么意思？」还能这么不要脸吗？ 「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厉北辰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我现在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结婚手续办完了。」 那还废什么话？ 「嗯，我就是在骂你，人渣！」阿瑞斯呲牙，「骗子！」 「我觉得白见荧这个身份挺好的，」厉北辰揽住他的肩膀，强行把他带到悬浮的光屏前，「来拍个照，以后这就是你的联邦合法身份了。」 阿瑞斯被他按着逃不掉，气急败坏地跺脚，「你放开我！什么叫，我的联邦身份？还能抢人身份吗？」这都不是不要脸的范畴了，很可怕好嘛？ 「不是抢，这本来就是个空白身份，世界上并没有白见荧这个人，」厉北辰笑盈盈地抛出答案，「当然，从今天开始，你是他了。」 阿瑞斯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理解了整件事情，可是，「你父母为什么安排你跟一个不存在的人结婚？」 那需要解释的事情可太长了，厉北辰捏了捏鼻樑，感觉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今天这个不存在的人能换成我，明天还能换成别人呗，」阿瑞斯质疑，「总之你们有权利为所欲为。」 坑还挺深，厉北辰望天，只是为了让他从消极情绪里走出来，稍微开了个玩笑，怎么就这样了？ 「你可真是太渣了！」阿瑞斯推开他，用力踩着地板往外走。 「你去哪儿？」厉北辰伸手虚拦了他一下。 「你管我去哪儿？」阿瑞斯沖他翻个大大的白眼，走了两步他站住，回头，认真说：「你今天话太多了，一点儿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歷老大自己埋自己的一天！ 第48章 「你当我想多说话？」还不是为了开解你？ 「反正不说话的时候比较顺眼。」阿瑞斯撇撇嘴, 其实当个人肉座椅就很好。他一弯腰从厉北辰手臂下边钻出去，「我去看看孩子们。」 厉北辰看着他走远，摇着头回去, 一头倒下趴窝，几十个小时没怎么休息了，实在太累了。 阿瑞斯也是一边走一边哈欠连天, 心里安稳了，强压下去的困意也上来了，现在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安抚一下孩子们。 他先去餐厅, 拿了几十份白云舰上的配餐, 还用厉北辰的名义给孩子们一人要了一份甜品, 然后把一群孩子集中到一个房间。 「吃吧, 先吃饱再说。」阿瑞斯挨个摸摸头。 大家都怯生生的, 小春几乎要哭了，「哥哥, 不要扔下我们。」这些食物太好了，都是小窝一季度一次换物资时候，才能吃一次的好东西, 有些还从来没见过。 阿瑞斯哭笑不得，「我说了会照顾好你们, 相信我, 你们吃，边吃边听我说，行吗？」 小夏率先坐下，揭开一个饭盒，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一边塞一边瞪着虎灵灵的眼睛看阿瑞斯。 「首先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落到一个星盗集团手里了，这里是星盗团的主舰白云舰。」阿瑞斯单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孩子们镇定，「这个星盗团跟你们以前听说的不一样，他们不虐待俘虏，虽然买卖奴隶，但是不动你们这种小孩。」 「那抓我们干什么呢？他们吃人吗？」年纪很小的孩子几乎要吓哭了。 这下轮到阿瑞斯惊呆了，「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第86页 小夏揽住小孩子的肩膀拍了拍，「不怕，我们现在跟大哥在一起。」然后解释，「你出事之后，林叔他们分成几派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我们躲在仓库里，赫柏当时说，大人们死了也好，否则等没了粮食，可能会把小孩子当食物。」 阿瑞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涌上来，咬牙，「赫柏！」 他深吸一口气，先把事情说了，「都不要哭，反正在这里都不用担心。我答应以后帮他们维修机甲飞船，换你们的生活物资，以后还能给你们换联邦合法身份。所以，大家就安心生活，还跟以前老师在的时候一样，努力学习，知道吗？」 小夏眼睛都亮了，「我们还可以学习吗？」 「当然可以，而且现在不用出去拾荒了，你们要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比以前更努力才行。」阿瑞斯回忆老师的教导，不能让孩子们养成好逸恶劳的习惯，赶紧补了两句，「不知道我一个人工作换的食物够不够，这样，每天除了学习，还要轮流去维修车间帮我，我跟这个舰队的人商量，给你们计算工资，换食物或者衣服，行吗？」 「是！」十多个孩子大声回答，一下子都安心了，低头用力扒饭，吃了两口纷纷陶醉，「这也太好吃了！」「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我努力工作换更多吃的。」 小春年纪大又是女孩子，心细，「哥哥，你的伤好了吗？现在能工作吗？」她没打开自己手边的甜品，「我们可以不要吃这么好，你养好伤最重要。」 阿瑞斯感动坏了，多好的孩子啊，「没事，这一顿哥哥挣得来，以后要加餐，就靠你们自己努力了。」 「谢谢哥哥。」又是齐声，有的孩子吃着吃着哭了出来，呜呜呜，太好了，我们活下来了。 一个哭，引起一群哭，十多个孩子互相抱着哭成一团。 阿瑞斯自己也鼻头髮酸，等大家发泄完，他才仔细问自己受伤后发生的事情。 小春说：「当时天空中忽然有人打架，我吓坏了，跑回小窝，没多久赫柏被人压着，你被人抬着到小窝门口。林叔出去跟他们交涉，先抬了你回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了。当天就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退守小窝，又发生了内讧，两天内又死了一些。」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那些人里有给她梳辫子的姐姐、帮她做裙子的阿姨。 小夏捏紧了拳头，「然后赫柏关了小窝的防御系统，把外边的人放进来，跟剩余的大人打起来，我们的人全死了。我看到赫柏跟对方的人特别亲密，后来就说给你治疗。我们一直被关着，直到你醒来、」 算是知道了过程，却也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突破口还是在赫柏那边。 阿瑞斯嘆了口气，拿着从厉北辰那儿刚要的通讯器，联繫应文熙，想给孩子们安排住处。 信息发出去五分钟，应文熙风尘僕僕地站到他面前，一见面先绕着圈把人看了一遍，「我天，你原来长这样？」 应文熙一把搂住他，用力拍了两下，「挺好看的嘛。」老大疯的有道理。 阿瑞斯遭遇久违的胸器攻击，还是在孩子们面前，面红耳赤，「姐、姐！你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了——」 应文熙哈哈大笑，松开手，把孩子们点了一遍，「行了，交给我吧，男孩一队、女孩一队，先去洗漱换衣服。」 孩子们齐刷刷看向阿瑞斯。 阿瑞斯点点头，「去吧，跟着这个大姐姐，她说什么你们就照着做，乖一点。」 应文熙前脚把孩子们带走，后脚王不败几个就闻着味儿来了。 他一路唿啸脚底生风地跑进来，到阿瑞斯面前一个急剎，几乎让人产生了听到剎车片嘶叫的幻觉。 「艹、我艹、屮艹芔茻啊！」他连声惊嘆，因为脑袋空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发出文盲常用的嘆词。 阿瑞斯防着他发神经，连退几步，摆个防御姿势，「你谁？想干什么？」 王不败一脸活见鬼，「乍一看完全不像，这一说话、一有表情，就是你！画皮啊！」 岳司风和唐在野紧随其后，连他俩都按捺不住好奇心。 「咳咳，」岳司风清清嗓子，「阿瑞斯？」 「是我。」阿瑞斯扶额，「拜託，不要用看稀奇的眼神围观我，我自己也挺懵的，自己也觉得很神奇，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不败张着嘴，再次吼了一声，「艹，你把我所有想问的都堵住了。」这种讨厌的谈话方式，是本人没错了。 「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瑞斯双手合十，拜託各位，「我保证搞明白了一定跟大家分享。」 唐在野点点头，真就淡定地不问了。 岳司风倒还记得任务，「老大说，给你弄个考试，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这个阿瑞斯迫不及待的，「我现在就可以。」 「我不可以，」岳司风失笑，「考题不是我出的，我还没拿到。这样吧，你先去休息，等我拿到了联繫你。」 「谢谢。」阿瑞斯被王不败看得如芒刺在背，赶紧熘走了。 他轻车熟路跑回自己曾经的舱房，站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房间录入的生物信息都是莫斯的，自己根本进不去，联繫应文熙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应。 无奈他只能咬牙去找厉北辰，只轻轻敲了一下门，大门就悄无声息地滑开，屋子里光线昏暗，有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低低说，「进来。」 第87页 沙哑磁性的声音传入耳膜，阿瑞斯嵴背一抖，不能自控地吞了一口唾沫，脚尖犹豫着转了九十度，「抱歉，打扰你睡觉了。」还是去找找应文熙吧。 一步没迈开，刚才还挺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肩膀上横过一条温度很高的胳膊，「想跑？」 「没有！」阿瑞斯又想起来旧仇了，「我回自己房间去，这不是某人之前给我赶出去的么？」哼，当时直接派人给自己安排个新房间的是谁啊？ 厉北辰失笑，傻兔子这一口钢牙啊，「哦，某人是谁？说出来，我替你收拾他去。」 脸皮真是厚的惊人了，阿瑞斯简直不能相信，一字一句咬牙问，「你说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当舰长太忙了，每天日理万机，没有时间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厉北辰把人拦腰一抱，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带到门里，舱门关闭，「走，先睡觉去，养足了精神，我去帮你找人算帐。」 败了，脸皮不够厚，打不过。 阿瑞斯气哼哼从鼻子里喷一口气，想推开人，结果一掌按在光滑温热的皮肤上，位置正在胸口，砰砰搏动的心跳好像从掌心连结到自己的心里…… 「你——」他张着嘴，大脑有点迟钝，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指尖还不自觉动了动，想、想用力摸一把…… 「我什么？」厉北辰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人往床上一倒，翻身拢在怀里抱好，「先睡觉，有什么事情醒来再说。」 阿瑞斯被他带倒，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传来令人舒适的热度，他舒服的几乎想嘆一口气。 大概是这具身体在冰凉的药液中泡久了，自从醒来他就一直手脚冰凉，因此格外贪恋温暖。 「你太奸诈了啊！」阿瑞斯无端觉得自己未来很不妙，此时此刻这情形应该叫什么呢？ 美人计吗？老师讲过这个词。对，就是美人计，用美色迷惑自己。 这人狡诈的人，不仅会用美人计，还脸皮超厚，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困意涌上来，迷迷煳煳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真的，你话少的时候更好。」 厉北辰低笑一声，「哦。」 「嗯，真的。」阿瑞斯拱了拱，给自己找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过去。 第49章 阿瑞斯睡了这么久以来最安心的一觉, 醒来整个人都是软的，模煳感觉到旁边有体温，拱两下让自己贴的更近, 高兴的想哼哼。 厉北辰一巴掌按在他后腰上，「老实点。」 「嗯哼~」阿瑞斯不满地扭了一下，想要人肉垫子、想要拥抱。这感觉怎么形容吧, 可能是小婴儿睡在父母怀中的那种安全感，还有一点点不满足。 厉北辰哭笑不得，竟然是这么会撒娇的吗？可惜了, 时机不对。 阿瑞斯闭着眼睛拱了两下, 不满地反手去拉开后腰上的手, 努力撩开眼皮分辨了一下方位, 一扑, 把自己精准地扔到厉北辰怀里, 「不许动。」 「起床时间到了，不要赖皮。」厉北辰磨了磨牙, 妖孽，不知死活。 「不、不起。」阿瑞斯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抗议，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多舒服啊，又温暖又安全, 胸腹下压着又韧又弹的人类皮肤, 不能更舒服。 厉北辰忍无可忍，拎起他一个翻转按在床上，俯身用力啃了一口，随即不给自己反悔机会，一个飞跃跳下床, 扑进浴室。 「疼！」阿瑞斯捂着被撞疼的嘴，抑郁地睁开眼睛，蹬腿拧腰用力伸了个懒腰，不满地喊，「你闹什么啊？」赖会儿床都不行吗？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厉北辰呵呵，他披着一身寒气出来，绷紧面皮，「换好衣服，去会议室。赫柏的审讯结果出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这下阿瑞斯麻利地跳下床，冲进洗漱间，比厉北辰速度还快。 好么，除了爱撒娇，还能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厉北辰扶额，这小东西原本的性格这么难缠吗？ 看起来在莫斯身体里的时候，他活的特别收敛了。 阿瑞斯飞快地洗漱完毕，换上衣服，一手不太灵活地拽拉链，一手在厉北辰胸口戳了一指头，「你倒是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是我要磨蹭的吗？ 厉北辰想起一些已经模煳的记忆，还在首都星训练时候，默海的那些前辈偶尔闲聊时的样子，「我媳妇可凶了，打我都不带留手的。」「我家也一样，小牙可锋利。」「害，你们自己选的嘛，抱怨个逑。」…… 当时他不太理解，你们聊得好像是被家暴吧？怎么一脸酸爽不可言说呢？费解。 现在他有点理解了。 阿瑞斯一脚踩进鞋子，扭头催促，「快啊，发什么呆？」 「发呆想你。」厉北辰套上常服，走到他身边，顺手撸了一把阿瑞斯的头髮，替他捋顺呆毛。 阿瑞斯愣了一瞬间，脸上有点热，用指尖挠了挠，吭哧道：「昨天的话我收回了。」 「嗯？」厉北辰单手插兜，一手打开个光屏查看。 「就，你话多不太好那句，」阿瑞斯背着手，乐滋滋的，「话多也是有优点的，多说点吧。」挺好听的，嘿嘿嘿。 意外地直白，这倒是跟之前一样了，那时候表忠心也是张口就来。 厉北辰瞟他一眼，「哦，今天的份额说完了。」 第88页 「唉，别呀，多说两句呗，」阿瑞斯揪住他的袖口，把揣在兜里的手拽出来，两手拉住，「说吧、说吧，以后我都不嫌弃你。」 「哦，以前你嫌弃我？」厉北辰翻了一页资料，眼睛始终盯着光屏。 「那可真有点，」阿瑞斯直爽地点点头，「可是那也不怪我，主要是你的错。你看你当时又是把我扔在底舱，又是使唤我照顾你，天天活的跟瘫痪在床一样，我训练那么累还得给你按摩、呃，你那是什么表情？」 厉北辰转身立正，面对阿瑞斯，前进一步，「我把你扔在底舱？不扔怎么办，我难道要给所有俘虏送温暖吗？」 阿瑞斯后退一步，「也、也是哈。」我这人一看就很有价值，随便扔很不合适。他想这么说，可是一琢磨，不对，当时在莫斯那蠢货身上，那傢伙一脸蠢兮兮。 厉北辰又进一步，「我使唤你照顾我？天天活的瘫痪在床一样。」『 呃，嘿嘿，是我主动的好啦，阿瑞斯缩了缩脖子，摆手，「我错了，我抱怨的不对，你不跟我计较呗。」 厉北辰一手撑在墙壁上，把阿瑞斯圈住，「不倒打一耙了？」 「不——」阿瑞斯咬住嘴唇，左看右看，用指尖戳他胸口往外推，「这是走廊、走廊！有人。」 「有谁？」厉北辰挑眉。 他身后，一队清洁机器人咕噜噜滚动过去。 「哦，没有……」阿瑞斯左右一看，指尖顿住，一只手顺着厉北辰的衣襟往上爬，一把揪住他的衬衫领子，下拉，「又想欺负我是吗？」 又？怎么就「又」了？ 特么的冤死我算了！ 怀里的人近在咫尺，厉北辰屏住唿吸，懊恼地嘆了口气，好像又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阿瑞斯小狐狸一般狡黠地眨眨眼睛，仰起头，与眼前的人唿吸交缠，「说吧，你想怎么欺负？」 我没想！厉北辰握住他的手腕…… 「哇~这个我懂，叫壁咚。」王不败夸张的声音响起来。 阿瑞斯一秒撒手，叉腰，「打扰别人谈恋爱天打雷噼。」 厉北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兇巴巴的脸，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揽住他的肩膀，「走吧，不要耽误时间。」 王不败一点界限感都没有，蹭蹭几步追过来，跟两人并行，还冲阿瑞斯飞眼，「呦~这就开始谈恋爱啦，我老大怎么样？」 「不怎么样，挺笨的。」阿瑞斯撇嘴，「我看过一百多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都比他聪明。」 「哦豁，你看过那么多电视剧？」王不败重点瞬间就偏了。 「我老师喜欢，我们那儿没有娱乐，维修车间里循环播放。」阿瑞斯挠挠下颌，嗨，循环的都快背下来了。 用电视剧做参照物，厉北辰没话可说，从把人抓回来，真是每一刻都充满惊喜。 王不败叽里哌啦跟阿瑞斯打听他以前的生活。 阿瑞斯挺淡定的跟他讲，好像完全从昨天的状态里恢復过来了。 三人到了会议室，王不救、岳司风等人已经在了。 应文熙看见阿瑞斯就眨眨眼睛，把一个小餐盒顺着桌面滑过来，「厨房新品，你应该还没尝过。」 「谢谢！」阿瑞斯打开，尝了一口，快活地眯起眼睛。 厉北辰坐在他旁边，单手支颌，隐约露出一点笑纹，声音还是跟平时一样没什么情绪，「人到齐了，开始吧。」 王不救把一个光屏放大，内容并不多，「我跟那个叫赫柏的小伙子聊了几个小时，得到的信息就这么多。」 「基于他提供的信息进行合理推测，事件发展大概是这样的。阿瑞斯的老师是个技艺高超的机械师，他一个人带领整个拾荒组织生活在这个垃圾星。某次交易中，被上帝之手注意到了他的货物，想招揽他。阿瑞斯的老师拒绝，乘坐的小舰艇被袭击，受伤去世。」 阿瑞斯已经推开了那个小餐盒，捏紧拳头，厉北辰无声地伸手把他的拳头包在掌心里，慢慢揉开。 王不败翻页，「这位老师去世后，上帝之手的人才潜入垃圾星探查，遇到了外出的赫柏，绑架他逼问信息。赫柏从对方的言语中判断，他们找一位很厉害的机械师。于是他出卖了垃圾星所有的信息，并且声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天才机械师。顺利跟对方狼狈为奸，打算算计你代替你的老师入伙。」 「他为什么不直接绑走我？」阿瑞斯咬牙，虽然林叔他们有私心，可是没到那个境地，可能就不会全死掉。 「赫柏想离开垃圾星，他必须让自己有价值。你的老师宁死不屈在前，你的性格跟他一样。上帝之手要的是为他们所用的机械师，而不是死人。所以他建议上帝之手的人，先打伤你、再救治，这样你为了报恩也会帮忙。在这个过程中，他作为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可以说服帮助。」 「只是没想到小窝的其他人心思不一，你哪怕受伤，各种事情也由不得他决定。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先让上帝之手入侵、再诱导自相残杀、最后引狼入室。剩下的情况你就知道了。」 阿瑞斯捂住脸，把头埋在桌面上。 然后赫柏留了一些孩子作为人质，等他清醒。阿瑞斯醒来，面对的情况，就是先卖惨哀求。如果不是小春小夏提醒，后续就会发展成威胁了吧。 第89页 赫柏更没想到，阿瑞斯昏迷期间有奇遇，不仅抓了他，还有救兵。 他至今以为这些救兵是老师留给阿瑞斯的，仍旧恨老师偏心。 厉北辰缓缓一下一下撸他的嵴背，会议室里的众人也安静地等他缓过来。 因为一己私慾，害死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数百人，那个赫柏心性不是一般的狠毒，完全是反社会人格了。 阿瑞斯只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快咬牙坐直，「那个上帝之手，是什么东西？」 「一个星盗组织。除了常见的抢劫杀人越货，他们有一项特殊的业务，」王不救打开另一份资料片，专门给阿瑞斯解说，「生物改造。任何你能想到的基因拼接改造方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做。」 那份资料片里，有歷年来被追查到的犯罪证据。 阿瑞斯红着眼睛看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准确的说是「生物」，「像福瑞德要塞那里的一样？」 「是的，那里有奴隶黑市，除了后天改造，甚至有非常多从胚胎期养起来的非法试验产物，」王不救作为整个舰队的随队军医，对这方面了解最多，「后天改造通常是医疗手段，比如你现在的肩胛，人类伤后自体细胞培植治疗，都是通过伦理学认证的合理医疗方式。而上帝之手的人，不满足于这样的基本用途。」 「你听他们的名字，上帝之手。上帝这个词，来自母星地球时代的神话故事，故事说人类由神明创造。」 「呵，他们以为自己能造物是吗？」阿瑞斯勐然抬头，「那要机械师做什么？跟我老师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个星盗组织，不仅在地下世界里树敌众多，联邦也在追查他们。」厉北辰始终握着阿瑞斯的手没松开，「所以需要武器、需要机械师。」 所以老师就是怀璧其罪，天降横祸！ 阿瑞斯咬牙，暗暗发誓，哪怕花费毕生精力，也要干掉这个垃圾组织，这么想着，他捧起应文熙给的食物，仰头扒拉吃饭。 大家齐齐呆了一下，应文熙小心说：「唉，你吃慢点，不够再让机器人送。」 「够了，」阿瑞斯放下餐盒，转头看厉北辰，「重新给我一个模拟仓权限吧，我去训练。」 怎么就到训练上去了？ 阿瑞斯看过在座的众人，「谢谢大家，救了我、也救了小窝的孩子们。我得给老师报仇，我想成为机甲战士，未来的日子可能还要麻烦大家，我……」要成为强大的战士，最好赚回一个星舰，去把那个狗屎的上帝之手推平。 厉北辰在他脑袋上用力撸了一把，「安稳待着，等大家说完。」他朝众人使了个眼色。 岳司风接替王不救展开一个光屏，「下面来说说白云舰的下半年计划。」 阿瑞斯抬眼看，光屏上四个大字，上帝之手，字上面被画了个红叉。 啊？ 王不败兴奋地搓手，「抢了他娘的，踏平他们。咱们虽然也干星盗的活，可是盗亦有道，上帝之手这种垃圾，普通星盗也鄙视他们。抢了他大快人心。」 唐在野点头，「干一票大的。」言下之意，这种星盗组织，肯定富得流油。 阿瑞斯茫然地左看右看，等等，白云舰要跟上帝之手死磕吗？ 厉北辰捏捏他的手，低声解释，「大的星盗组织，也有心照不宣的地下世界潜/规则，不会随便打起来。大家早看上这块肥肉了，就是没理由。」 他认真跟阿瑞斯对视，「如果你介意成为这个理由，我们……」 「不、我不介意！」阿瑞斯反握他的手，只要能给老师报仇，过程不重要。 「好。」厉北辰吁一口气，靠回椅子上，听王不败等人七嘴八舌讨论怎么找到上帝之手的老巢。 赫柏是个好诱饵，他跟上帝之手有联繫，而目前垃圾星周围都被白云舰清了，让他发信号联络，应该可以引来上帝之手的人。 「问题是怎么让他配合？」岳司风扣扣桌面，「我观察他精神状态可不怎么稳定，其实不适合。」 「我去！」阿瑞斯忽然打断了众人的讨论，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去，他们不是要机械师吗？我最合适。顺利的话，我有条件一路摸到他们的武器库。」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好，我又鸽了，磕头谢罪tat 第50章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上帝之手要机械师, 就给他们一个机械师，而且就是他们要的那个人。 不用编任何故事，一切水到渠成。阿瑞斯甚至可以用赫柏的人头开路, 就像他曾经威胁赫柏的那样，他完全可以踢开赫柏直接跟上帝之手交易。 岳司风等人面面相觑，一起看向厉北辰。 可是问题来了, 白云舰并不是真的星盗组织，也不是什么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冒险家，他们是默海清理地下世界的卧底部队, 有严格的纪律原则。 阿瑞斯是个平民, 哪怕是黑户, 他也是平民。 让平民当卧底, 违背了他们的基本原则。 可是这个理由, 暂时不能说。 哪怕阿瑞斯和厉北辰通过审核、成为合法伴侣, 他作为白云舰的家属，有些事情也受限于保密条例, 不能告诉他。 厉北辰指尖动了动，清清嗓子，「不行, 太危险了。」 可是阿瑞斯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这可能是唯一一个顺利给老师报仇的机会。 第90页 不利用这个突破点, 再想抓住上帝之手, 想摸到他们的核心，在茫茫星海中不知道要经歷多少艰难险阻、浪费多少时间。 厉北辰头疼，他没有完美合理的理由能阻止阿瑞斯，只能干巴巴说：「你伤还没好，也没有战斗力, 更没有卧底经验，我不放心你去冒险。」 「伤如果好了，就成了破绽，现在时机刚刚好。」阿瑞斯活动左手指，等适应期过后，这只手会重新跟右手一样灵活。 他看向王不救，「可能还得麻烦你把那个控制器给我放回去。」 上帝之手要一个机械师，不会毁了他的手。而王不救建议的那个，自体细胞培植修补，可以等干掉上帝之手再说。 他反握住厉北辰的手，「只要把白云舰来过的痕迹抹掉，现在这个时机天衣无缝。」 厉北辰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服，只能先挥手，「今天先散会，明天讨论。隐藏好白云舰的踪迹。」 白云舰小队揣着秘密，临走一个个看向老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全都愁眉苦脸的。 如果为了完成目标不择手段，他们就跟其他星盗没什么区别。 可是理智上怎么想，也都是阿瑞斯提出的办法最好。 如果单从付出回报率冷酷计算，为了端掉上帝之手，这个付出值得。 何况阿瑞斯也不一定遇到危险，毕竟他是机械师，又不会上前线。 可是谁敢赌个万一呢？谁又能承担这个破戒的责任？一次利用平民走捷径，以后呢？脱离组织在外执行任务这么久，大家的心理本来就不稳定，再来一个这样的事件，难保队伍不变质。 上帝之手声名远播，从出现至今已有过百年歷史，跟联邦里的有钱人交易都不少。 每个人都知道，为了干掉他，曾经牺牲过多少战友。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地下世界里声名赫赫的组织有多少恶行，罄竹难书。 作为军人，他们必须坚持原则，无论如何不能把平民顶在前面。即便阿瑞斯自愿的，他们也不能这么做。 阿瑞斯对这些一无所知，等大家都走了，他握着厉北辰的手，试图说服他，「老师把我养大，养我教我，和亲生父亲没有区别。既然知道他的死是被人害的，我追到星海尽头，也要为他报仇。」 这是态度，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再说道理，阿瑞斯诚恳地跟厉北辰对视，「我知道自己好好活着很重要，老师临终前什么都没说，应该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出发。上帝之手，比你们刚才给我讲的，更棘手吧？」 「是，横行百年，树大根深。」厉北辰声音很低。 阿瑞斯愣了一下，这比他想像的厉害太多了，那白云舰所谓的要去抢它，理由就站不住脚。 根本没必要抢它。 厉北辰这群人，都有合法体面的联邦身份，虽然生意做得不太见得了光，却悠哉。他们根本犯不着为了钱，去槓上上帝之手。 什么抢个肥羊、干一票大的，理由不成立。 厉北辰才多大年纪，哪怕从成年就出来混，也不过十来年。白云舰是挺厉害的，可是他一个机械师，看得出这是艘年轻的星舰。 而上帝之手，一个百年起步的地下组织。 他勐然咬住后槽牙，微微发颤，「你、是不是为了我……」 「不是，」厉北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打断了他的猜测，真心实意地解释，「你小脑袋里都想什么呢？就算我想当昏君，唐在野他们愿意跟着找死吗？」 他说的是真话，可是在阿瑞斯眼里是故作轻松。 「厉北辰？」沉默很久，他喊了一声。 「嗯。」厉北辰应。 阿瑞斯从自己的座位上滑下来，扑到厉北辰怀里，把脸埋到他肩头，「辰哥？」 「嗯。」厉北辰无奈，这是不信吧，可是能怎么办，保密条例悬在头顶。 「哥……」谢谢你。 阿瑞斯暗暗下决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有损伤，更不会让白云舰上的人有损伤。 「撒娇啊？」厉北辰抱着他轻轻摇晃了两下，「怎么养出的这种性格？」 「因为有老师，」阿瑞斯嗓音发紧，眨眨发热的眼睛，「以后有你，所以我就还这样，不许嫌弃我。」 因为有我？很好！ 厉北辰被这句话取悦了，忍不住轻笑，「好，不嫌弃。」 不管是作为伴侣，还是作为军人，都要护着他。 「所以，咱们从长计议，好好商量，行吗？」他一下一下撸着阿瑞斯的背。 「好，我听你的。」阿瑞斯咬住嘴唇，「我再去见见赫柏，行吗？」 「可以。」厉北辰放开他，「走吧。」 阿瑞斯摆摆手，「不，我自己去吧。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想做个了结。」 「好，我在舰长室，等你一起吃饭。」厉北辰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你有我了，还有白云舰，不要意气用事。」 「嗯嗯。」阿瑞斯用力点头。 是的，有你了、有白云舰。失去了老师、失去了小窝，又有了新的亲人和家。可能一生的幸运都用在这里了。所以必须保护你们。 阿瑞斯咬住嘴唇，去见赫柏，一路上一步一步数着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下定决心。 第91页 赫柏被束缚带绑在椅子上，看到门推开，忍不住抖了抖，看到来人是阿瑞斯，眼睛瞬间亮起来，「阿瑞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求求你，放开我吧？」 「我放不了你。」阿瑞斯拉过另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你可以，你行的，」赫柏瞪大眼睛，「你不是认识他们吗？他们救了你，孩子们也都好好的吧？再多放一个我，那不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不是这么用的……」阿瑞斯嗤一声，「算了，我跟你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的有的，哥，大哥！」赫柏涕泪横流，「求你了。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会做坏事。」 「我不信。而且你凭什么？凭什么觉得自己还能获得原谅？你该道歉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没资格替他们原谅。」阿瑞斯撑着下巴，鸦羽似的睫毛低垂，看着桌面，并不看他，「呵，脸皮厚到什么程度，才能毫无愧疚地说刚才那些话。我只是很好奇，一起长大、一样的生活，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当然，说这些话也不是真的要得到赫柏的回应。 「你看不到老师多年为小窝的付出，眼瞎。理解不了他的良苦用心，心瞎。自私自利、恶毒到人性泯灭……」唿——阿瑞斯缓缓抬眼，跟他对视，「总之，不配活着。我今天来只是跟你告个别。」 「阿瑞斯！」赫柏眼睛赤红，「你想看我的笑话吗？」 「是又怎么样？可惜你还不够惨，不足以告慰老师在天之灵。」阿瑞斯勐然一拍桌子，俯身凑近他，「我恨不能把你拉到老师墓前凌迟！可惜、可惜老师不会愿意看到我这么做，那样脏了我的手，老师不会开心的。让你自己烂掉比较好……」 赫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后缩，嵴背发寒，「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说了，老师不希望……」 「是的，老师不希望，可是反正他也看不见了。」阿瑞斯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不想再看他了。 「我有信息可以告诉你，」赫柏嘶叫，眼看他手都摸到门上了，只能语速极快地说：「上帝之手很缺机械师，特别缺，他们能给你小行星，让你当领主国王，只要你能给他们武器。比你在这个舰队能拿到的多太多了。你想想小夏他们，一个宜居的行星啊！」 阿瑞斯转身，静静地听他说完，「这是原本开给你的条件吗？呵，挺大方。但是我不感兴趣。」说完用力甩上门。 「上帝之手，好像特别缺武器。」他走去舰长室的路上，迫不及待地给厉北辰发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参加那个勤奋更新活动，7月的周末会万更，么么哒~ 第51章 舰长室里, 厉北辰在跟戚朝阳做简报，从找到阿瑞斯至今已经超过一天时间，足够上级开会做决定了。 说到上帝之手, 他眉毛皱的紧紧的，「撞到枪口上了，算是意外之喜。」 「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戚朝阳在全息投影了点点他，「你小子，情况这么好, 皱什么眉？」 厉北辰简略把阿瑞斯的情况说了, 「我希望研究院尽快派船来把他接走。他跟任务对象关联度太高, 没办法保持客观理性。我担心他影响执行进度。」 戚朝阳脸上带了一点笑纹, 「他一个平民, 客观理性与否能影响什么？」 「戚哥, 」厉北辰无奈地嘆了口气，正经汇报工作呢, 开什么玩笑，「您非得我承认吗？我担心他会影响我执行任务。」 两人都知道，绝不可能把一个不可控变量留在舰队, 还带着去执行任务。 戚朝阳轻笑，「行了, 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绷太紧。很快就会有船去跟你们对接，把他和那群孩子都带走。你跟岳司风订好计划再上报吧。」 「是！」厉北辰敬了个礼，关掉加密频道，才看到有个新信息，他点开, 阿瑞斯推门进来。 「你说，上帝之手能横行百年，在地下世界里声名赫赫，怎么会那么需要机械师呢？老师带着小窝的人几十年都很安稳，而我更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年轻机械师，一般人会相信我能做出什么厉害的东西吗？」 「我们正在调查。」厉北辰握住他的手，「你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我昨天休息的很好。」阿瑞斯并不想去休息，「调查出什么了？有新消息吗？」 这话题看来是绕不过去了，厉北辰嘆一口气，有选择地把能说的讲了讲，「从目前的信息可以判断，上帝之手最近可能有麻烦。他们可能遭受到了不可预估的打击，损失超乎寻常。所以急于补充新鲜血液。」 阿瑞斯眼睛亮了，「所以现在就是打击他们的好机会对吧？可能被端了武器库呢？急缺机械师对吧，我就是个机械师，多么好。」 他捧住厉北辰的脸，目光灼灼，特别坚定，「所以不要考虑了，现在就去联繫他们，趁赫柏还有用。」 确实是个无与伦比的好机会，可是原则就是原则。 况且厉北辰不仅有原则还有私心，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愿意自己的爱人去冒险。 这不是什么普通刺激的游戏，是真的事关生死。 所以不管是从大是大非角度，还是考虑小情小爱，都不允许他放任阿瑞斯目前的行为。 第92页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厉北辰后边的话没能说下去。 阿瑞斯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好吧，我明白了。」他理解厉北辰的心情，既然看起来说服不了，那就不说服吧。 阿瑞斯暗暗下了决心。 厉北辰被他打断，心底不安，吻的有些敷衍，一下一下撸着他的嵴背顺毛，「好了好了，我也明白你了。」 「嗯。」阿瑞斯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他允许自己再休息五分钟，就五分钟。 很快，他站起来，一拍厉北辰的肩膀，「走了，去给我开个模拟仓权限。」 「嗯？」厉北辰还没从沉思里回过神。 阿瑞斯缓缓活动左手，「我得去锻鍊，王医生说模拟仓也可以復健。」 「好。」厉北辰跟着他站起来，扶着他的肩往外走，「如果有进展，我肯定……」 「我知道，」阿瑞斯打断他，认认真真地抬眼跟他对视，「我知道我现在太弱了，想干什么都是凭一腔孤勇。哪怕是老师，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比起来復仇，他肯定希望我好好活着。」 「所以我就按他希望的好好活着，那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手，对吧？」他眨眨眼睛，转身继续往前走。 「对。」厉北辰竟然愣了一下，精神力稳定流畅，他能确定阿瑞斯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可是心底里总有些不安。 狡黠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的阿瑞斯，会这么老实？ 昨天情绪崩溃到那个程度，会整理的这么快？ 厉北辰不相信，即便是受过训练的同僚，也不一定能这么快收拾情绪。 不过好在戚朝阳那边已经上报了，很快就会有默海的飞船来，带走白云舰上的未成年人，顺便带走阿瑞斯。 他应该会被送到研究院，经过一系列细緻的治疗、评估，检查他的精神力是否有异常。 结束之后，阿瑞斯回能获得全新的身份，以及一定的信息权限。 厉北辰想好了，把上帝之手这个任务完成，去接回阿瑞斯，到时候也能坦白身份信息了，就可以毫无负担的交往。 阿瑞斯可以上学深造，或者在首都星工作，甚至可以带着他出安全的任务。 未来可期，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注意他的情况就好。 阿瑞斯牵着厉北辰的手，在白云舰长长的走廊里熘达，心里也打算的很清楚。 他猜厉北辰为了保护自己，可能会隐瞒一些信息，所以想知道上帝之手的情况，还得去垃圾星，小窝里面有老师的遗物，又是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回去看看是理所当然的。 借着这个理由，应该可以和上帝之手接头，到时候厉北辰再怎么阻止他也没用了。 两人互诉衷情一天多时间，互相都认为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实际上已经同床异梦了。 「我想回趟垃圾星。」阿瑞斯没有抬头看厉北辰，「那边应该还有很多老师的遗物，还有我小时候的东西，我想拿回来。」 「好，我陪你去，」厉北辰捏了捏阿瑞斯的手，「小窝地下的遗体整理完了，你想怎么处理？」 「就埋了吧。」阿瑞斯想想，虽然有赫柏从中作梗，这些人中大部分死于自相残杀，埋了干净。 「好，我带几个机器人过去。」厉北辰不给他提意见的机会，「现在就出发？」 「……好。」阿瑞斯无奈，「你有事情要忙吗？如果有，你先忙自己的去，我完全可以自己去。」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厉北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走吧。」 没办法了，阿瑞斯带着膏药一般的厉北辰一起去了垃圾星。 小窝周围清理出一片空地，一排排放着数百个生物密封袋，全是地下室里搬出来的尸体。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阿瑞斯落地的一瞬间，还是觉得唿吸困难、眼眶发热，这些都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啊！ 有把水果节省下来留给他的长辈，有小时候带着玩耍的兄姐…… 只一瞬间，阿瑞斯拼命抑制的怒火重新喷薄而出，甚至比之前更强烈，他要踏平上帝之手，亲手毁掉他们，撕碎碾成灰烬！厉北辰担忧地看着他，「阿瑞斯？」 「我很好，很好，真的没事，不要担心。」阿瑞斯轻声说，他甚至扯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又重复一遍，「我很冷静、也很镇定，清楚现在是什么处境，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厉北辰干脆揽住他，强行抱起来带走，「我让机器人掩埋他们。」 「喂，这个姿势，我又不是小朋友，」阿瑞斯挣扎了两下，挣不动，索性乖乖被他抱着，还主动趴在厉北辰肩膀上，乖乖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好吧，谢谢你。」 厉北辰摸摸他的后背，一路把他抱进小窝，「你老师以前住在哪里？」 「维修车间。」阿瑞斯声音有些哽住，「房间太少了，他说反正一天到晚都呆在车间里，还要什么房间啊，有张毯子就好了。」 从阿瑞斯有记忆起，老师就住在维修车间里，一张摺叠床，两床旧毯子，伴着一室沉默的钢铁金属。 「等以后有空，详细跟我讲讲他吧。」厉北辰难得对一个人产生敬意，「是个不错的人呢。」 「嗯，老师很伟大，虽然他总说自己什么也没做，」阿瑞斯跳下地，「没有他，我们都长不大。」 第93页 小窝不大，进去几十米就到了维修间，里面空荡荡的，只剩地面散落的少许零碎配件工具，凡是成型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阿瑞斯进去转了一圈，苦笑，「连张图纸都没留下。」他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翻找那些积灰的杂物，把一些小工具归拢在一起。 厉北辰陪他一起，逐个整理，「这里没有助理机器人吗？」 「有个专门用来负重搬东西的，又蠢又笨，所以这里的活通常我们都是穿上外骨骼自己做。我以前还说要给老师弄个最好的助理机器人，唉——」 厉北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只能再次摸摸他的头髮。 没想到阿瑞斯忽然抬眼扫过来，「你这个安慰方式，好像摸狗哦。都不像情侣……」 「……」厉北辰索性盘腿坐下，「怎么样像情侣。」 「就刚才抱我进来那样。」阿瑞斯摸上他的手臂，「我现在想要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7月4号和5号万更哈~爱你们！ 第52章 厉北辰从善如流, 把他抱过来，「这样？」 阿瑞斯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颈侧，长长舒一口气, 小声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听说世界上妈妈的怀抱最温暖的，一直好奇什么样子。老师说, 人类的皮肤和温度都是一样的，谁都可以，所以有一段时间, 他坚持每天睡前给我一个拥抱。」 以后, 就再也不会有了。 「我给你。」厉北辰拉开衣襟, 把他裹上, 「这样可以吗？」 「果然很温暖。」阿瑞斯闭上眼睛, 「我好喜欢你啊。」皮肤的温度比自己高得多, 触碰起来特别温暖，舒服让人想长睡不醒。 厉北辰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 缓缓捏紧，挤出一堆潮润润的酸汁，闹得人胸口发闷难以唿吸、隐隐作痛, 最后只嗓音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嗯, 是什么？」阿瑞斯声音小小的, 似乎快睡着了，「你应该说，我也喜欢你。唉，男人……」 「我也喜欢你。」厉北辰吻吻他的额头，稳稳把人裹在怀里。 「真好——」阿瑞斯睫毛一抖,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老师你看到吗？我真的是个幸运的人，小的时候遇到你，失去你之后又遇到他。 所以我要为你报仇，也要好好守护他。 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不想看着任何人离开我。 缓了一刻钟，阿瑞斯终于睁开眼，把刚才找到的一小堆工具收拢起来带走，「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其他还要吗？我让机器人过来收拾。」厉北辰跟着他。 「这些就好了，只有这些是老师用过的。」阿瑞斯一个一个房间查探过去，宿舍区、游戏区、仓库，打开小小的会议室，他松了一口气，桌面上那个破破烂烂的通讯设备还在。 小窝一直使用的，和外界联繫的设备，就只有这一台而已。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接通线路，查找之前联繫过哪个频段。 厉北辰跟在他后边看着，不说话。 实际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白云舰清理过一遍了，包括这个信号发射装置。近期收发记录已经全面复制排查，宇宙中靠信号找人是很难的。 阿瑞斯应该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结果就这么寸，阿瑞斯才打开了几分钟，还在逐个计算频道范围，通讯器发出一段长长的呲呲啦啦的杂音。 一个带点机械感的女声，语气很傲慢，「那个人醒了吗？给你个忠告，这一次乖乖回答问题，如果再绕圈子……」 厉北辰上前，阿瑞斯比他更快，一把按住了通讯器，「我醒了，你哪位？」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还是很傲慢，「阿瑞斯先生？很高兴能跟你直接对话。我们是为您治疗的医生……」 「医生？不要撒谎，我知道你们是谁。」阿瑞斯声音里戾气满满，「你们以为赫柏那个蠢货能控制我吗？」 「看起来您对我们有些误会，」只一秒钟，对面的态度转变了，「我们不讨论赫柏先生的智商问题，来说说医药费吧？」 厉北辰按了白云舰的内部频道，唿叫岳司风等人支援，一边去缓缓握住阿瑞斯的手，试图拿开通讯器。 「贼喊捉贼，我这两天真是开眼了。」阿瑞斯手腕一转，躲开厉北辰，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继续开嘲讽，「你们伤的人，你们治疗，还想要钱？怎么不去抢？哦，我忘了，你们已经抢过了。」他另一只手里甩着一个小榔头，用力砸了一下桌子，发出嘭一声巨响，「上帝之手是吧？我记住了。有本事你们就缩一辈子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小爷拆了你们！」 这段话相当的狂妄，又自大又不知深浅，正合一个年轻天才机械师的性格。 厉北辰无奈站住没动，等他自己发挥。 审讯赫柏之后，他们判断，上帝之手对阿瑞斯他们所在的垃圾星了解也不多，否则也不会轻易相信年纪轻轻的阿瑞斯有价值。 大家推测，他们应该是在黑市发现了老师制造的东西，进而想要这个机械师而已。 在威名赫赫的上帝之手眼里，一颗垃圾星上的一个小小的拾荒组织的头目，只是有些机械方面的才能，应该手到擒来、不值得浪费时间。 这一点，从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医生和一队机甲战士来接洽，也可以佐证。 第94页 厉北辰认为，甚至有可能全部事情只是上帝之手麾下的某个小分支、小队伍做的。 一队机甲战士，想抓个帮忙维护设备的机械师，就能狠心屠灭上百人，对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很符合上帝之手的风格。 可是即便只有这一点线索，他们也要紧紧抓住。 歷来上帝之手只在交易的时候跟外界联络，像这样打入内部的机会，说是千载难逢不为过。 厉北辰思考这些的时候，对面的态度再次变了，「您一定要这样敌视我们吗？我知道您是华夏裔，你们有句古话，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它很适合您现在的状态。作为医生，我对您的伤势还有些忠告……」 「我肩膀里的控制器是吗？」阿瑞斯冷笑一声，「它是个机械，医生，你认为自己在机械上的才能比我一个机械师更厉害吗？」 这一次对面哑火了。 阿瑞斯果断关闭了通讯器，用力深唿吸了几下，才抓住厉北辰的手，「把你的机甲放出来，立在小窝外边。」 厉北辰感觉到他颤抖的指尖，把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缓缓揉捏，「你要做什么？」 「给他们展示更厉害的机甲和武器，说都是我造的。」他理着思路，慢慢描述自己的想法，「我早晨去见了赫柏。他始终认为你们来救我，是老师留给我的后手。既然连他都这么想，那个上帝之手对我们一无所知，也可以引导他们这么认为。」 「他们要机械师，要能维修机甲、星舰的机械师，那肯定也会要武器吧，我给他们武器。」阿瑞斯打了个寒颤，「你说他们什么生物都敢做，肆无忌惮，是吧？」 他瞪大眼睛，鸦羽似的睫毛阴影一片，瞳孔黑沉沉的，「如果我说要老师活过来，你猜他们敢应吗？」 厉北辰有点理解他的思路了，大手按在他的后颈上，「敢。」制造已逝亲人的克隆体，是上帝之手违背伦理的买卖之一，甚至是他们最赚钱的业务。 「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才能帮我做到呢？」阿瑞斯缓缓捏紧拳头，「更多更好的武器，对吗？」 双方都有对方不能拒绝的诱饵，结果一定一拍即合。 「是个好主意，可是——」厉北辰再理解，也不能答应这么冒险的行为，他单膝跪地，蹲在阿瑞斯面前，恳切地说服他，「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却不适合。」 「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吗？」阿瑞斯感觉他的手握紧了自己，灼热的温度暖到心里。 「岳司风可以。他家世代做武器研发，虽然他自己不是机械师，拿出底子来，走出去也能碾压大部分普通机械师。而且他战斗力、经验都比你强得多。」 「他确实方方面面的都比我厉害，」阿瑞斯俯身，缓缓把额头跟厉北辰抵在一起，「可是，上帝之手见过我的脸，给我治过伤，肯定有我的dna，这怎么伪装？你叫他去，就是送命。」 「我看的出，他们与你，就像小窝里的人们与我一样，是兄弟姐妹，是亲人。以后也会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厉北辰愣住了。 他不知道阿瑞斯有深沉温柔的一面，他虽然看起来软弱娇气，实际上已经拥有能扛起重担的肩膀。 可是不行。 「他不会送死，」厉北辰缓缓保护阿瑞斯，手臂沿着他的肩膀向上，蓦然一个手刀，把人噼晕，抱起来，同时给戚朝阳发消息，「时间紧急，速来接人。」 他抱着阿瑞斯乘坐小舰艇回白云舰，按阿瑞斯说的，把自己的座驾留在小窝旁边。 ****** 白云舰会议室，大家都聚齐了。 厉北辰把阿瑞斯放回舱房，步履匆匆赶到，先把阿瑞斯和对方的联络内容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了，暗中追踪的计划搁置。我们需要一个人当阿瑞斯的替身。」 岳司风毫不犹豫地举手，「我来。」 至于阿瑞斯担心的dna问题，需要研究院那边给点援助，也不是问题。 比起上帝之手，研究院的技术要先进得多，只是大家心里有数，不会去做那些突破下限的东西而已。 阿瑞斯不知道这些，主动选择自己冒险牺牲，保护大家，在座众人都很感动。 所以会议也短的很，几个关键问题一次过，大家就散伙各干各的活去。 王不败又八卦又好奇，跟在厉北辰后边问，「听说你把嘶嘶扛回来的，怎么？他受刺激过度晕过去了吗？」 「不是。」厉北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忙你的去吧，不该打听的别瞎问。」 「啧，我关心朋友还错了。」王不败啧啧，非常不服气，「你告诉他，以后有王哥在，没人能欺负他。」 厉北辰甩给他一个眼刀，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了？ 王不败缩着脖子跑了，「啧，小气。」 厉北辰走回舱房门口，站了一分钟，最后狠心离开，该怎么跟阿瑞斯解释，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补全，现在他眼前是个天坑。 一段感情不应该这么开始，可是他没有办法。 ****** 阿瑞斯并没有晕很久，他在医疗舱里躺了几个月，浑身软绵绵的，厉北辰根本不捨得下狠手。 舱房里只有地灯亮着，他抬手压在眼睛上，废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哭的冲动。 第95页 不是怨恨厉北辰动手，而是感激他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老师说过，要懂得珍惜，珍惜每份真心，所以他不能坐视别人牺牲。 可是厉北辰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怎么办？ 阿瑞斯想不出破解办法，想找厉北辰谈谈吧，对方晚上直接不回舱房了，食物由机器人送来，等于直接把他关禁闭了。 阿瑞斯等到凌晨，确定厉北辰下定决心了，只能眼睛一闭睡觉。 到天亮，他在通讯器里喊，「我不闹事儿了，我听你的。你过来陪我好吗？」 也就一分钟，厉北辰端着早餐出现，「真想通了？」 「你们是为我好，我懂。再闹腾就是不识好歹了。」阿瑞斯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所以你能不能还回来住？」 回来你可能就要钻空子，厉北辰不为所动，「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我回来影响你休息。」 「可是你在我身边，我休息的好。」阿瑞斯可怜巴巴的，冷白色的皮肤泛起一点绯红，掐住一点指尖比划，「我好像有一点肌肤饥渴，真的就一点。」他垂下脑袋，小声嘀咕，「你身边暖和。」 这谁扛得住啊？ 厉北辰咬住了后槽牙，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真的不行吗？可能泡在药液里几个月，老是觉得有点冷。」阿瑞斯抱住肩膀，拍了拍自己。 「末梢循环不好，给你开了模拟仓，多运动。我还有点事，你吃着。」厉北辰转身出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一走，阿瑞斯吃东西也不香了，勉强把剩下的食物吞下去，灌了半杯水缓解喉咙不适，整个人大字往床上一倒。 还能怎么办？ ****** 某个卫星背面的环形山凹地，沉寂的沙海腾起烟尘，地面缓缓滑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尘土瀑布般灌下去。 烟尘中一艘小舰艇从里面飘出来，它还没飞到近地轨道，地面的巨大洞口闭合前的瞬间，又有几艘机甲追出来。 机甲的速度都比它快的多，很快从四面八方围住它喊话。 「你去哪里？回去！」 舰艇里是个女人，她的头颅不可思议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械转动声，「去查查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子。」 「路西法大人命令所有人蛰伏不动！」 「退回去！否则我就开火了！」 女人扯出一个弧度标准的笑容，一字一顿说：「那、你们、就、试试看。」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动控制器，以更快的速度飞出去。 机甲得到开火通知，只延迟了一秒，没能捕获他。 公共频道里传来女人平直的机械音，「一群胆小鬼！丢尽天父的脸！」 「愚蠢！你的脑子不配提天父的光辉！」 「合成垃圾！」 「该下地狱的魔鬼，没有灵魂的物件！」 追击的众人骂骂咧咧，却又不敢大肆追缉，只能暂时退回去。 他们近期遭到了不明势力的围追堵截，主力舰队毁了三分之二，不得不蛰伏在隐秘的基地。 一想到数月隐忍，可能因为这个蠢货毁于一旦，众人就不能控制怒火。 除了生气，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追着组织打的那个舰队神出鬼没，拥有能噼开星舰的武器，当面撞上基本只有被揍的份儿。 横行星海几十年，组织中谁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可是能怎么办呢？武器有代差，根本打不了。 追出卫星所在的陨石带，机甲群就不敢再往前飞了，为首的人向上级汇报，「再出去就暴露了。」 得到命令后，他带人收队，并按照命令冷酷地关闭了坐标。 机甲退回洞窟，沙海在风暴中平整下来，所有痕迹湮灭在静静的宇宙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被关禁闭的嘶嘶宝贝儿~ 晚上还有一更，今日万更，么么~ 第53章 白云舰计划留下机甲和小舰艇监控垃圾星附近的星域, 把主舰撤离，就当真出来扫荡打劫的，任务开始之前, 要先安置了抢来的青少年和重要人物阿瑞斯再说。 到时候让岳司风留在了垃圾星，住进小窝，王不败等人也分队留在附近。 阿瑞斯在舱房里待了一小时, 试着走出去，推不开门，只能老实地给厉北辰留言, 「我去模拟仓锻鍊。」舱房的门就开了。 这是允许了。 阿瑞斯心事重重在模拟仓跑了一小时, 汗津津地去餐厅吃饭, 日常固定的用餐时间, 白云舰上的那几个主要成员都不在。 他一下子有点慌, 说不定大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管大家做了什么, 只要替代自己跟上帝之手有了接触，就没办法再更改。 开弓没有回头箭！ 再不干点什么就阻止不了了, 阿瑞斯皱着眉头去医疗室，王不救也不在，里面只有医疗助手。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 就向机器人助手要裹伤口的生物敷料。 机器人智能程度很高，温柔地问, 「请问您哪里受伤了, 我可以帮助您治疗。」 阿瑞斯给它看自己掌心的几个掐痕，都是在小窝时候用力握拳自己弄伤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可以帮您消毒缝合，跟我来。」机器人咕噜噜转身。 阿瑞斯站在原地不动，「小伤不用缝合, 你给我一个消毒喷雾，还有外用敷料拿几个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处理。我只想在洗澡时候裹好它，避免沾水。」 第96页 机器人「思考」了一瞬间，「让我再看看你的伤。」 阿瑞斯摊开掌心，「看，非常浅，你现在给我治疗了，等我回去洗澡洗手，也得重新整理一次，我自己来就好了。」 「确实非常浅，好的，给您需要的东西，请注意清洁消毒哦。」机器人咕噜噜取了一盒外用敷料、一小支抗炎促进癒合的喷雾给他，「您会使用吗？」 「会的，我很擅长。」阿瑞斯接过来看了看，嘘一口气，「谢谢你啦。嗯，还有个事，不要把我来过上报行吗？我怕大家担心。」 「好的，我会替您保守秘密的。」机器人屏幕上的模拟形象做了个在嘴唇拉拉链的动作，「放心吧。」 「谢谢，就拜託你了。」阿瑞斯快步回了舱房。 回到室内，他进门就把自己运动汗湿的衣服脱了，在门口脱到只套一条内裤，向浴室走、走了两步又转身，去喝水，在桌子附近逗留了几十秒，接着就去洗澡换衣服了。 监控系统画面从识别到他脱衣服开始，自动打开了屏蔽系统，直到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 阿瑞斯指尖上贴着生物敷料，熘熘达达从舱房里重新出来，一路去往底层仓库区，路上还遇到几个训练结束的机甲兵，跟所有人都笑眯眯打了招唿。 一号仓库里，比他离开的时候又多了一堆东西，全都是搜索他的时候得到的新战利品。 阿瑞斯在里面挑挑拣拣，敲打收拾了一阵子，在角落里翻出另一个自己制作的通讯设备。 收拾那架破烂小机甲的时候，他随手准备了好几个，挑了最好用的一个带走，现在剩下的都用上了。 小窝里那架机器的频段，阿瑞斯边搜索信号，边发出一段信息，「想要武器是吗？」 可能今天是幸运日，也就是几十秒，新的信息就跳出来，「要，你有什么？」 「你想要的我都有。」阿瑞斯指尖微颤地点击，「只要你付得出代价。」 「你想要什么？」 「听说你们可以让人復活是吗？」 「确实只有上帝可以从地狱拉回迷失的灵魂。」 「不要跟我绕圈子，说人话！」阿瑞斯咬紧后槽牙。 「可以。」被神遗弃的蠢货啊！驾驶飞船的女人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好，如果你们可以救回我老师，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我们的武器呢？」 「你想要的都能有，只要你提供原材料。」 「成交。我们需要『瞻仰』一下『老师』的遗容。」 阿瑞斯计算了一下时间，「十六个小时之后，老地方。」 死了几个月了，还有什么遗容，他颤抖着发完最后一段信息，迅速把通讯器拆成一堆零件，随便丢在货架上。 然后他穿上外骨骼，把散落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到了日常睡觉的时间，回舱房。 厉北辰还是不在，阿瑞斯又洗一个澡，扑到床上，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幻想这里有他的气味。 应该禁止家务机器人打扫，那样就真的能有味道了。 入睡前，他迷迷煳煳地想，或者可以带走点什么。 ****** 白云舰驾驶室，厉北辰坐在舰长位置上，撑着下颌翻阅舰队日报，刷新完，犹豫了一会儿，去看阿瑞斯的信息。 模拟仓、餐厅、医务室、舱房、仓库…… 医务室的记录，看到那段「不要告诉别人」的留言，他轻轻笑了一下，捏住鼻樑按了按。 还有仓库里，跟个小蚂蚁一样爬上爬上收拾东西，乖的让人心里发酸。 犹豫了一会儿，厉北辰决定回一趟舱房，这么老实，一直不理他有点过分了。 这个想法一浮现，他立刻坐不住了，随意把日常工作收个尾，大步流星用几乎是跑的速度回去了。 舱门滑开，一室黑暗，厉北辰能从这个黑暗中准确捕捉到一个唿吸，节奏不稳定、时急时缓，伴随着精神力波动。 他在门口站了一秒，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呜咽一声，「老师……」 厉北辰只觉得心脏被一颗大手捏住用力一拧，即酸且疼，又有些自责，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他晾在一边。 阿瑞斯特别疲惫，但是睡的并不安稳，朦胧中听到脚步声，只看到一个不怎么清晰的轮廓，可是熟悉的气息已经宣告了这是谁。 他翻滚了一圈，把自己团的小一点，揪住眼前人的一片衣角，「你回来了。」 呢喃低语，又软又模煳，厉北辰听在耳朵里，又是一阵心痛，顺势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嗯。」 「你以后，能不能都不要生我的气？」阿瑞斯清醒了一点，模模煳煳提要求。 「我没有生你的气，」厉北辰顿了顿，「以后也不会生气。」 「记住你这句话，」阿瑞斯舒服地嘆了一口气，「真舒服。明天开始，不让机器人定时打扫了好吗？」 「嗯？」厉北辰不明所以，踹掉靴子挨着他躺下。 「打扫太干净了，到处都没有你的味道。」阿瑞斯偎依过去，指尖从他的衣襟探进摩挲，滑过坚实的腹肌，「我想要你的衣服，这件给我。」 厉北辰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怎么可以这么的让人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好，你还要什么？」他抬手把衣服扯下来，递过去。 第97页 阿瑞斯欢快地抱住，叠起来压在自己枕头下边，「没有了，别的我也穿不了。」他又强调，「你所有的东西我都喜欢。」 厉北辰简直被他直爽的表白击昏了，侧头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好，都给你。」 阿瑞斯抬手捂住他吻过的地方，小声哼唧，「这不行。」 「你还想要什么？」厉北辰爱怜地用下颌蹭了蹭他的侧脸。 「你，」阿瑞斯抬手按住他的脖子，用力拉近，竭力凑近自己，「还想要你，行吗？」 厉北辰捏紧拳头，浑身肌肉控制不住颤抖了一下，嗓音发哑，「你需要休息。乖一点~」 「你哄孩子呢？」阿瑞斯五指用力，掐了他一把，「废什么话？」一瞬间他身上如烟的哀愁散尽，露出了小狐狸的尖牙，「你故意的吗？吊着我？」 厉北辰长嘆一口气，扒下他的手顺着结实的胸肌一路向下，抵达蠢蠢欲动的巨兽，咬牙，「你的良心呢？」 阿瑞斯指尖蜷缩了一下，只犹豫了一秒钟，他就毫不畏惧地按上去，胡搅蛮缠又理直气壮，「良心是什么？我没有那种累赘。」 妖孽！ 厉北辰低喘一声，俯身狠狠吻他，「你作死！」 「死在你这里我乐意，」唇齿纠缠间唿吸困难，阿瑞斯坚持不懈地挑衅，「有本事你弄死我！」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子…… 厉北辰扫荡他口腔里每一个角落，攫取他唿吸里每一点氧气，「你给我等着，迟早，总有一天！」 阿瑞斯头晕目眩、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仍旧蹬腿蹦跶，喘息着要求，「我不想等。就要立刻！马上！」 唿——厉北辰深唿一口气，「自己要的，别哭！」 山河倾覆、火山喷发…… 河蟹爬过(づ￣3￣)づ╭～ 对着阿瑞斯布满痕迹的嵴背愣了一刻钟，厉北辰深深嘆了口气，缓缓给他拉上毯子。 阿瑞斯太累了，睡的深沉，连唿吸都平缓了下来。 厉北辰站起来坐到桌前，撑着下颌沉默了一会儿，打开屏蔽器，上报，「白云舰严重违纪行为。违纪人：厉北辰。违纪事项：」 指尖悬在光屏上很久，他往后仰盖住脸，唿吸间仿佛还有阿瑞斯身上的味道，不是不知道怎么写，而是不想把阿瑞斯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写，「违纪事项：未经组织允许洞房。违纪人员在灭神任务执行中，等待上级处罚决定。上报人：厉北辰。」 上报完一分钟，岳司风的唿叫请求疯狂闪烁，红光一级警报。 厉北辰开了静音屏蔽，「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我上报的。」 岳司风和他两个人互为白云舰督查，除了联合管理下属，还互相监督，两人合作十来年，还没有发生过等级这么高的违纪行为。 「是什么情况？」岳司风发现他坐的这么稳，先松了一口气，「不但是严重违纪，还内容加密，警报突然响起来，吓死老子了。」 尤其是现在还在重大任务执行中。 「我个人违纪，」厉北辰感觉没脸见同袍，「和舰队无关。」 可是岳司风是什么人吶，白云舰上唯二智力一直在线的人，他眯起眼睛看了投影中的搭档半天，忽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赌赢了，王不败他们欠我钱。」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厉北辰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通讯器里已经只有岳司风的背影，他背对投影举起右手随意地挥挥，「堵你、啊不，堵阿瑞斯什么时候吃了你。」说完打了个响指，通讯挂断。 艹，这群狗东西。 厉北辰的柔情怅惘烟消云散，掰着拳头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最终嘆了一口气，坐回床边。 阿瑞斯小小地哼了一声，往他身边拱了拱，「辰哥……」 「我在。」厉北辰把他卷到怀里，算了，总得被那群崽子嘲笑一回，谁孤枕难眠谁知道。 ****** 岳司风深夜踹门，先把大喇叭王不败叫起来，「给钱，你赌输了。」 王不败莫名其妙，「不可能，老子打赌没输过，你做梦有这么一桩吗？」 「嘶嘶把老大啃了，厉北辰的清白没有了。」岳司风嘿嘿直乐，不但能从同袍手里坑一笔，还能从岳家拿一笔。 他都能想像岳家长辈欢声笑语，共同庆祝疑似有毛病的老二正常了。 「！」王不败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用力过度还在屋顶的训练杆上撞了一下，他抠着耳朵大声问，「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岳司风乐意向所有人宣布这消息，一字一词清楚明白地重复了一遍，「嘶嘶把厉北辰啃了，」他抹一把不存在的同情泪，假惺惺道：「老大他严重违纪，晚节不保啊！」 王不败在他说完第一句就get到了全部意思，兴奋地原地跑圈，「艹、艹、我屮艹芔茻啊，厉北辰他也有今天，严重违纪啊哈哈哈哈哈~」 他复读机一样学着岳司风一唱三嘆，「一个严重违纪，晚节不保啊~」 天晓得，从首都星放出来这么多年，工作生活拘束都少，虽然有规章制度在，大家时不时的总有那么点过线行为。小情况比如他本人喝酒啊、斗殴啊，严重到可能战斗过程中不服从命令，打红了眼闹出乱子的都有。 第98页 就厉北辰一个，规矩的像写好程序的机器人，哪怕在卧底任务执行中，也没有过哪怕最轻的违纪行为。 说句不夸张的，整个白云舰都等他什么时候能犯个错呢。 谁能想到呢，他一犯错就是个严重违纪，啊哈哈哈哈哈~ 王不败跳下床，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睡裤就蹦跶出去了，沿着走廊挨个踹门，「伙计们起床啦，号外大新闻啦，厉北辰他违纪啦！」 岳司风老神在在跟在他后边，深藏功与名，甚至摸着下巴琢磨，是不是给王不败搞个古董，那种歷史书上叫「锣」的东西，好像很趁现在的情景。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飞舞、普天同庆！ 再合适不过。 厉北辰在上一层的舰长舱房里抱着自己的小乖沉沉入睡，隔着一层装甲板，白云舰从机甲兵到后勤都跳出来结算赌资。 王不败输钱都输的神清气爽，搭着岳司风的肩膀问，「还有新消息吗？分享分享呗，严重违纪怎么处罚，他要是能关个禁闭，我下个月的工资全给你。」 「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岳司风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表示不屑，「别忘了，现在还在灭神任务中，再闹腾也不能影响任务进度。」 「好吧好吧，」王不败翻个白眼，「假惺惺，就跟带头幸灾乐祸的不是你一样？」 「我乐完了能兜住，你能吗？」岳司风转身就从兜里抽出一个甩棍，突入人群挨个抽，「过分了啊，过分了，集体违纪，所有人警告处分……」 众人，「……」 愣了一秒集体，「！」 「无耻啊！」「人渣！」「道德败坏！」 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嗓门再亮，也只能骂骂咧咧各自回房了，继续在公共频道里热闹。 另一个老狐狸王不救，在大家都回窝之后抄着手出现了，跟岳司风迎面撞上，笑眯眯的，「你上报的违纪？」 「他自己。」岳司风耸肩，「有点拦不住。」 行叭，最后一丝清明还留着，王不救悄悄松了一口气，「我差点就要绑他做心理评估了。」 「现在不需要做吗？」岳司风跟他并肩，手捧一个光屏，边走边把刚才燥的最欢的傢伙挨个点名。 「暂时观察一下，绷太紧了，大战之前发泄一下挺好，」王不救斜眼看他沿着名单戳的爽，「你不是刚带着大家浪一回？还问我？」 装什么蒜呢？ 岳司风戳完了人名，神清气爽，「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王不救用跟他一模一样的姿势摸摸下巴，「就，送点伤药过去吧，活血化瘀、消炎止痛润滑什么的。」他合掌一拍，「好主意，我这就去做。」 ****** 阿瑞斯睡的并不久，心里压着事儿，他没办法完全放松。 醒来的时候很温暖，身边有人稳而深长的唿吸，感觉格外安全。 这样舒服的情况记忆里都很少，小窝能源不足，绝大多数日子里没有充足供暖，小孩子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大人各自找伴儿搭伙过日子。 可是即便那样苦的生活，也是他珍惜的过往时光。 所以他没有犹豫，轻轻把腰上的胳膊放在一边，利落地下床，落地的瞬间脚一软，腰上圈了条胳膊，又被带着跌回去了。 厉北辰眼睛都没睁开，蹭着他的耳朵，「饿了？」 「……嗯。」阿瑞斯浑身软绵绵的，「想吃甜的。」 「好，」厉北辰打开通讯器，打算唿叫机器人送餐。 阿瑞斯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去帮我取好不好？」 「嗯？」厉北辰顺势把他的手捞到唇边啃了一口，「我拿的格外香吗？」 「是。」阿瑞斯推他，「你去吧、等半小时再回来。」 「半小时？」厉北辰挑眉，「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阿瑞斯掰开他的手，「反正是不想让你看到的花样，快走开，给我点独处空间。」 「好。」厉北辰笑盈盈的，怀里的人耳廓红的透明，他愿意再这样的时候对他百依百顺。 他打开舱门，看到门口地面上的小礼盒，无奈扶额，「哪个调皮的？」翻开看了看，倒是用得着，反手递给阿瑞斯，步履轻快地去餐厅。 半小时，可以刷一下日常工作，再去餐厅，或者可以用时更久一点，叫厨师专门做一份蛋糕，阿瑞斯没吃过的蛋糕，送他个惊喜吧。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违纪的舰长大人表示，关禁闭也是可以接受的。 明天还万更啦~没人理我了，伤心！ 河蟹嘛，我也找不到停车场，唉~ 第54章 舱门一关, 阿瑞斯就脱了上衣，室内监控仍旧在识别画面的瞬间执行了屏蔽操作。 他先去洗了个澡，给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上药, 涂药的时候偶尔用力不合适，痛的嘶一声，但是这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指尖划过每一处痕迹, 皮肤好像都能回忆起厉北辰身上炽热的温度，那温度从皮肤熨帖到心里，暖的他精神舒畅, 只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任何困难。 任何！ 这个念头划过心头, 他盖上了药盒, 拿出昨天的敷料, 重新给掌心上药之后, 用敷料从厉北辰的水杯上拓印了他的指纹。 白云舰上的权限分许多等级, 最高级别需要舰长生物基因识别，最低的权限是所有机甲战士都能打开的外部通道。 第99页 仅仅指纹就可以, 指纹能打开底舱的制式机甲，任何人穿上机甲就有权限离开白云舰太空行走。 而阿瑞斯没有指纹，没有出舰的权限。 但是没关系, 获得指纹非常简单。 把准备好的敷料小心黏在指尖，套上厉北辰的衬衫, 外边再裹上出舱服, 阿瑞斯大摇大摆离开舱房，径直去底舱。 路上仍旧遇到了早起的机甲战士，他笑眯眯地打招唿，众人都声音嘹亮的回应，笑容多多少少带点内容。 甚至有人直白地问, 「哇，你这么早就出门了。辰哥他不给力啊！」 「反正我很喜欢他。」阿瑞斯不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传遍舰队，也不知道这些人具体话里的意思，不过不妨碍他大大方方回答。 一路上遇上三四队人，驴唇不对马嘴的，愣是让他挨个聊了两句才各自散伙，顺利引导了舰队的新一波流言。 先一步出门的厉北辰也有一样的遭遇，而且多年同袍战友，大家开起玩笑来比对阿瑞斯尺度大多了。 他才发现岳司风给自己挖的坑，匆忙给厨房下了菜单，就去捶人。 岳司风兴致勃勃给大家下违纪处罚，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觉，被他捶了也不当回事，乐呵呵丢给他一段昨天得的控。 机甲战士居住的一整层，走廊里鬼哭狼嚎，一个个跟嗑了药一样。 不等厉北辰发火，岳司风又扔给他一长串处罚结果，有一个算一个，白云舰昨天晚上集体违纪。 厉北辰哭笑不得，「你这是闹什么？」 「大战之前放松一下，这一回之后，也该回首都星整顿了。」岳司风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长腿翘在桌面上，「离开大部队太久了，需要规束整顿。连你也失控了，不能再拖延了。」 除了他们这些核心成员，舰上的机甲队三到五年一轮换，即便是最短的三年，回归部队之后也需要有个适应期。 因为长期混迹在地下世界，接触的都是没有道德底线的星盗，扮演的也是星盗，心智不坚定的战士很容易认知偏差，回归正常生活后，屡屡有人因为行事作风过于狠辣、匪气十足而受罚。 所以上级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召回更换一批人。 厉北辰抹一把脸，「是我的错，幸亏有你帮忙查缺补漏。」 「太客气了，」岳司风两手交叉垂在小腹，眯着眼睛，「我不给你兜着，也没人了，你一直绷得太紧。emmm，我就好奇一个事儿，谈恋爱甜吗？」 厉北辰失笑，作势踹他，「滚一边儿去，想知道自己谈一回吧。」 「啧，没人要我。」岳司风把椅子晃得咯噔咯噔作响，示意他翻页，「处罚都给你安排好了，签字吧。」 厉北辰认真看了每一个处罚决定，逐个签上舰长的名字。 做完这个事儿，再检查晚上的日志，整个垃圾星外围星海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动。早餐时间，埋伏的机甲兵正在轮岗换班。 戚朝阳那边没有新的信息，这有点异常，按旧例他应该在三小时前就回復这边的需求。 厉北辰皱眉，「舰队的频道开着吗？」 「都开着，这种时候不能保持静默。」岳司风也开始在旁边翻阅进出信号日志。 宇宙中充满了各种不同的干扰信号，有些甚至是移动星体自发的，监测收集后，有时需要人工排查一遍。 只翻了三页，他皱起眉，点开通讯器在内部频道唿叫，「昨天晚上七点四十三分，哪些通讯设备开着？」 频道很快反馈给他十几条信息，岳司风一一核对，「都不是，」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炬看向厉北辰，「你的小宝贝儿呢？」 厉北辰刚签完所有的处罚，闻言一愣，「在舱房，怎么了？」 岳司风指尖一弹，把那面光屏推到他眼前，「喏，你中美人计了。」 md，这回老大真晚节不保了，玩笑成真，一点都不好玩了。 厉北辰一眼扫过页面，立刻拉响了全舰警报，「紧急通知，全舰通道关闭，所有机甲原地待命，通讯设备静默。」 ai把他的命令逐级扩散，「紧急通知，全舰通道关闭，所有机甲原地待命，通讯设备静默。」 各通道的机器人管理收到命令，一道道闸门合拢关闭。 白云舰腹部的通道，阿瑞斯把速度推到极限，在出舱门合拢的最后一瞬间跳了出去。 这之前十分钟，他若无其事地去了餐厅，从大师傅那里取了三份甜品，一份早餐，边走边吃，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特别自然地进了机甲仓库，随便找了一架跳上去，打开就走。 白云舰最近在垃圾星周围隐匿布防，战士们按值班表轮值换岗，管理通道的机器人没有权限知道值班表，毫无障碍地放他出去了。 就在出舱前几十米，全舰响起厉北辰威严的声音，阿瑞斯一时心跳如雷，拼着最后一点时间把推进器开到极限，险而又险地逃了出去。 跳出白云舰的一瞬间，机甲挟着最后一跃的加速度前沖，很快成为漂浮在巨大舰船外的一个小点。 白云舰里，警报一个接一个响起，整个舰队都迴荡着ai的报告。 「报告，有机甲非法逃逸！报告，有机甲非法逃逸！报告，有机甲非法逃逸！」 嗡嗡警报声中，岳司风吹了一声口哨，还有心思开玩笑，「有勇有谋又豁得出去，配得上你。」 第100页 厉北辰脸色黑沉，「严肃点。」接着在频道内命令，「a队，出舱去给我把他抓回来。」 a队的队长是唐在野，一贯干脆利落，「是！」 不过几十秒，大概是从下属那里搞懂了八卦，这个少言寡语的人，难得多问了两句，「那他要是反抗，我能揍他吗？我要是揍了他，你会报復吗？」 「不能，要完好无损抓活的。」厉北辰生气里带着些无奈，「你脑子呢？他是个平民！」 不怪大家严肃不起来，实在是阿瑞斯的水平众人都清楚，一个机械师而已。开的还是熟悉的自家机甲，又在出舱当时就发现了，几十秒的误差，抓个人太容易了。 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就这么几十秒，情况突变。 外围埋伏执勤的机甲传回消息，「附近有不明飞行物，是艘小舰艇。」 唐在野的机甲队一脚都迈出去了，悬停在出舱口，「老大，还追吗？」 厉北辰咬牙，「退回来，观察保护。都给我藏好！把附近的通讯信号都给我截过来！」 不知道来者是谁，他们趴在这里是为了蹲上帝之手的，不能暴露。 白云舰外，阿瑞斯设置好方向，让机甲自动驾驶向垃圾星飞去，大约需要五分钟就能到近地轨道。 设置完毕，他打开通讯器，重复发一段话，「还有一刻钟，过时不候。」 三遍之后，回应准时出现了，「，守时是美德，我恭候您多时了。」 视线就能看到的范围内，一颗陨石被炸开一角，寂静的烟尘中，蝙蝠样的小舰艇窜出来，炸弹一样向阿瑞斯的机甲疾沖。 速度太快了，好像眨眼就冲到眼前，阿瑞斯掌心都是黏腻的汗，用力一推机甲的自卫系统，两侧机械臂充能蓄力，瞬间锁定了接近的舰艇。 那舰艇疾沖急剎，悬停在距离机甲很近的地方。 通讯频道里的女声重新响起来，似乎带着笑意，「这样的机甲你有多少？」 「那要看你能拿出什么价码。」阿瑞斯冷哼一声，「刚才的行为，是你的诚意吗？」 「哦不，那只是我随便开个玩笑，」女声解释，「等了大半天，我实在有些无聊了。」 可是你的声音里真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阿瑞斯呵一声，指尖按下，机甲随便沖舰艇开了一炮，光束擦着舰艇的侧翼飞过，掀翻几块涂装板，「抱歉，我手抖了一下。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女人大笑起来，「只看你躺在医疗舱里的样子，不知道是这样的小可爱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贝利尔，曾经是你的主治医生。看到你如今健康有活力的样子，真让人开心呢。上帝保佑你~」 「废话少说，谈谈条件吧。」阿瑞斯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 「好吧好吧，真是个暴躁的小可爱，」贝利尔目光灼灼地盯着星空中悬停的机甲，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走吧，带我去看看你想找回的亲人。」 阿瑞斯操纵机甲缓缓在小窝旁边落地，空地上还停着一架更高大的机甲。 黑金配色的涂装、背后背着宽大的长剑，仅仅立在那里就让人抑制不住地想献上膝盖。跟它一笔，阿瑞斯驾驶的机甲瞬间羸弱了起来，样子也呆板无趣的多。 贝利尔从跳出舰艇起，眼珠子就黏在这架机架上下不来，「哇哦，我捡到宝藏了，这个破烂星球上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那是厉北辰的机甲，阿瑞斯厌恶她的眼神，错步挡住她的视线，「救不回我的人，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贝利尔的脖子像弹簧一样伸长、瞬间平移了几寸，绕过阿瑞斯继续盯着机甲，神色贪婪，「没问题，就算你想把撒旦从地狱里捞上来，我也替你做到。」 猝不及防面对这样非人的情景，阿瑞斯眼皮跳了跳，嵴背上起了一片白毛汗，他捏紧拳头才控制住自己不要逃跑，「但愿你说到做到。」 贝利尔看够了，视线转回到眼前的年轻男人身上，「这样的机甲你有多少，你能造吗？」 「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阿瑞斯呵一声，「只要你们买得起。」 上帝之手从没缺过钱，贝利尔下颌高高抬起，「成交。走吧，去看看你的执念。」 阿瑞斯带她去老师的坟墓，一路上忍不住咬紧嘴唇。 他这两天了解了一些曾经完全没学过的知识，关于怎么用基因复制人体，要做到这件事，显然必须挖开老师的坟墓，打扰他的安宁。 真的要这样吗？走到这一步，他有些犹豫了，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老师不想要的。 平静安全的生活，是他对小窝里众人的最大期盼吧。 违背他的意愿，打扰他的安宁，真的要这样吗？ 贝利尔与他并排，假惺惺地称赞，「哇，看起来这里曾经是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呢。」她用足尖挑起一个布娃娃，非常古典的娃娃，格子布缝制的身躯、黑纽扣做的眼睛，黑线扎的小辫子。 阿瑞斯认识它，小时候曾经躺在小春的枕头旁边，后来又送给了更小的孩子。 如今它占满尘土血渍，纽扣眼睛掉了一只、小辫子煳了半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你！」阿瑞斯捏紧拳头，一瞬间他想直接拧下这个女人的脑袋。 「大人！」厉北辰从一颗灌木后边绕出来，一手外套、一手托盘，「您的早餐。」 第101页 阿瑞斯瞳孔巨震，「你怎么……」 厉北辰走近，替他搭上外套，把手里的餐盘放到他掌心里，「特意给您订的。」 阿瑞斯捧住那个格外漂亮的小蛋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厉北辰只好侧身挡住那个贝利尔的视线，「还想要其他的吗？」 「不，这就够了，」阿瑞斯揭开盖子舔了一口，「怎么这么晚。」 「机器人被绊倒，浪费了一盘。」厉北辰退开，站在他侧后方，身姿笔直，眉眼低垂，十分恭敬。 贝利尔的目光被他吸引，连连惊唿，「神吶，这样完美的比例，竟然是天然人？哦豁，上帝的杰作。」她上前一步，试图伸手去捏厉北辰的胳膊，「这肌肉，嘶——」 阿瑞斯像炸了毛的猫，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你再看他一眼，我就挖出你的眼睛。」 贝利尔咯咯笑起来，湛蓝的眼球在眼眶里转了一轮，掩嘴笑起来，「好吧好吧，小可爱，我不看他。或许，您允许我取他一点组织？」她掐住一点指尖，「血肉、骨骼，什么都可以……」 阿瑞斯一挥手，把手里的蛋糕砸到她脚下，「停止你噁心的妄想，否则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这么可爱的身体里装着暴君的灵魂呢，」贝利尔轻巧地退了一步，收回手背在身后，「好吧，作为您未来忠实的伙伴，我会记得您的警告。」 阿瑞斯咬紧牙关，转身训斥厉北辰，「再去给我准备点早餐。」同时拼命向他使眼色，离开、快点走。 厉北辰笑的包容，「好的，您稍等。我马上回来。」转身半步，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又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试管，清透的液体里泡着一些不明絮状物，「老大人的遗物，我想这位女士应该用的上。就不用打扰他老人家的安宁了。」 阿瑞斯眼眶红了一瞬，噼手夺过那支试管，捏着举到贝利尔眼前，「拿去吧，开出你要的清单。」 「爽快！」贝利尔哈哈大笑，猩红的唇咧开，锋利的犬齿一闪而没，「刚才那样的机甲，需要什么？」 「我不仅有那些，」因为她噁心的态度，阿瑞斯一点也不想让他靠近厉北辰的机甲，「你不考虑考虑别的吗？」 「我能有幸知道还有什么吗？」贝利尔再次咯咯笑起来，跟刚才那一次频率都一模一样。 「你想要……」阿瑞斯只说了三个字，厉北辰又拦在他面前，从通讯器了展开一面光屏。 「大人，这是您让我整理的清单。」 贝利尔原地弹起，像飞跃的蚂蚱一样咻一下掠过眼前又缩回去，眨眼间那光屏已经到了她手里。 阿瑞斯惊在原地，竭力控制着表情，厉北辰脚尖微微转了角度，随时准备保护他。 贝利尔眼球快速抖动，几秒就扫完了清单并且录入存储，她捏着光屏一转头，厉声质问，「你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你是谁？」 「我是！」阿瑞斯眯起眼睛，「你以为自己对我了解多少？就靠从赫柏那个蠢货嘴里得到的信息吗？」 他噼手从贝利尔手里抽出试管，转身大步离开，「不想合作就算了，有的是人愿意替我救回老师。」 基因克隆的技术太简单了。 老师什么都告诉他，什么都教给他，我算什么？贝利尔脑内的晶片里调出一段影像，是双眼布满血丝的赫柏神经质的控诉。 几毫秒，她做出了决定，重新扯出一个笑容，亦步亦趋跟在阿瑞斯身后，「是我错了，对您尊贵的身份有误解。我能给自己申请一个辩护吗？」管他什么背景，只要能买到武器就好。 上帝之手，不会畏惧一个寂寂无名的组织。 「不想听！」阿瑞斯快步往前走，他急于知道，厉北辰是怎么出现的，还装成这幅样子。 如果孤身一人，他愿意多花时间和贝利尔多周旋一会儿，旁边有厉北辰，他一点风险也不想冒。 「确实有很多人可以还您一个老师，可是毫无灵魂的肉身有什么意义呢？」贝利尔站住，向阿瑞斯的背影大喊。 阿瑞斯急促的脚步站住，勐然回头，「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我说过，只有上帝才能从地狱拉回迷失的灵魂。」贝利尔笑的志在必得，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阿瑞斯犹疑地站在原地，不确定地看了厉北辰一眼。 厉北辰替他拢了拢外套，指尖拂过肩膀，轻轻拍了拍，动作不大，有力稳定。 一瞬间，阿瑞斯下了决心，隔空把试管抛回给贝利尔，「证明给我看！」 贝利尔接过试管，双手作势捏住不存在的裙角、行了个屈膝礼，「一定能如您所愿。」抬起头的瞬间，她的脖子旋转了九十度，恋恋不捨地看了一眼黑金机甲，舔了舔红唇，「我能开条件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来啦~晚上会有二更，么么哒~ 辰哥好歹是舰长吶，玩儿的过小可爱。 第55章 「你说！」阿瑞斯单手背在身后, 紧紧捏着拳头。 厉北辰站在他身侧，伸手握住他的拳头，缓缓揉开, 「大人，您的伤还没好。」 阿瑞斯一哽，随即皱眉, 「我让你说话了吗？」 「是。」厉北辰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半步，大概也就三十多公分, 阿瑞斯忽然感觉身边空虚了许多, 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他抬手拢了拢肩膀上的外套, 「我给你一小时思考时间, 想好了你想要什么, 只有一次下单机会。」 第102页 「在那之前，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贝利尔提高试管, 在光线下观察里面的絮状物。 「最后一个！」阿瑞斯表现的非常不耐烦。 「那些漂亮的大傢伙，甚至更厉害的东西，都让你藏在哪儿了呢？」贝利尔眯起眼睛, 「毕竟是要命的交易，总要谨慎些, 您能理解吗？」 「那不关你的事。」阿瑞斯转身回小窝, 「不想要就算了。」 贝利尔对着他的背影伸了一下舌头，猩红的舌尖扫过尖锐的犬齿，带出一丝血迹，被她自己舔食回去，「好吧, 我回仔细想想要什么的。」 厉北辰跟在阿瑞斯身后，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贝利尔吐吐舌头，这一次的笑容可爱俏皮，「上帝的杰作啊~」 厉北辰面无表情地转身，好像完全不担心她会背后偷袭。 目送他们进入破旧的居住区，贝利尔在左手腕上点了一下，小臂弹开一片，露出一个小小的储藏空间，她把那支试管放在空间里，弹了弹、关好。 然后她有绕到黑金机甲的脚下，目光痴迷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上帝必须得到它，这样的部队才配用来维护神的光辉。」 她的右眼忽然开始发光，把一个小小的三维图像投射在空气中。 图像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跑的男人，「亚伯说你出去了。」 平平无奇的语气，一个陈述句，贝利尔膝盖一软，跪在当地，「路西法大人。」 「去做什么？」中年男人目光平静，没什么表情。 「我去找武器，」说到之类，贝利尔重新抬起头来，目光狂热，她一跃而起，转身看向矗立在空地上的高大机甲，「您看。」 「这是哪里？」被称为路西法的人表情微动。 「一个机械师的秘密基地，」贝利尔嘿嘿一笑，「上帝的光辉指引我，替他找到最锋锐的剑。」 「秘密基地？」路西法微笑，「你怎么找到的？」 「我扫荡了黑市所有的武器出口渠道。」贝利尔舔舔嘴唇，原原本本把自己找到小窝的过程讲了一遍。 末了她兴奋地总结道，「没想到那个有骨头的机械师，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那他为什么轻易死在你手里了呢？」路西法隔空点了她一指头，「不要高兴太早。谁知道你会不会让神的光辉蒙尘呢？」 贝利尔不服气，却完全不敢反驳他的话，只咬牙发狠，「我为了做的一切负责。」 「但愿你负的起。」路西法说了这一句，投影从空气中消失。 贝利尔眼眶里的光收回去，眼球又变得跟普通人的眼睛没什么不同了。 ****** 站在小窝里的阿瑞斯，跟厉北辰从监控里看到了一切，「她不避一避吗？」 厉北辰冷笑一声，「狂妄自大，在她眼里，大概你看到了也没什么。」 从他们互相之间的称唿能看出来，上帝之手是个星盗组织的同时、也是个宗教组织。用的名字应该是从母星地球时代，欧美裔普遍信仰的一个宗教而来。 自以为是神的使者、甚至是神吗？所以视普通人为蝼蚁，随便决定他人的生死未来，玩弄生命、制造违背人伦的怪物。 桩桩件件、罪恶滔天！ 监控信息同步传回上级，白云舰这次真的逮到大鱼了。 潜伏计划执行十多年以来，都没有这样的大收货！ 在阿瑞斯眼里，贝利尔狂妄到这个程度，一定有她的理由，对手强大的超乎他的想像。 尤其是她身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非人装置，阿瑞斯甚至怀疑，她从头到脚都是机械了，可能除了大脑，全部都不是正常生物。 这些细节对他的冲击特别大，以至于他不停的问自己，我在向魔鬼復仇吗？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后悔涌上心头，他不应该一意孤行要復仇，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意愿，白云舰应该不会被拖入这个泥沼。 一着不慎、万劫不復，赌上的可不止是财产、还可能是生命。 白云舰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受伤，他都不想看到。 「辰哥，我错了，我们回去吧。」阿瑞斯微微颤抖着抓住厉北辰的手，「我应该听你的话，乖乖待在白云舰，想报仇也要徐徐图之。这个组织它不会莫名消失，只要它还在，我就有机会。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你确实该听我的话，因为这次莽撞行为，我和岳司风不得不紧急调整对敌策略，」厉北辰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连王不败都被你吓得大叫了。」 「我错了，我真的……」阿瑞斯被拍的一激灵，「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认。我们先回去。」 回不去了，厉北辰长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真正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在上帝之手的人面前露脸，就退不回去了。 厉北辰对阿瑞斯怀着无限的歉意，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不怕，我陪着你，我们一定可以端了这个组织，为死去的人復仇。」从他们手里挽救更多的活人。 小窝之外，贝利尔毫不犹豫地打开那张武器清单，从上勾选到下。 她弹簧一般冲到小窝门前，「阿瑞斯先生，我选好了，我们谈谈交货时间吧。」 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追着上帝之手打，她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第103页 阿瑞斯转身，脸上的焦虑歉意消失不见，扫了那张单子一眼，「那取决于你能找到多少东西，提供给我多大的装配车间。」 「你一个人吗？」贝利尔的蓝眼睛咕噜噜直转。 「不，大人要带许多助手，」厉北辰双手低垂，眼睛也始终看着地面，「老大人已经不在了，先生不会看着大人去涉险。他不允许。」 「先生？」贝利尔敏锐地抓住一个词。 「是的，大人的叔叔，」厉北辰对她说话的时候，就抬起了下颌，眼神看向远处，如出一辙地傲慢，「林肯家绝不允许大人出事。」 阿瑞斯有些惊讶地扫了他一眼，林肯这个名字这么好用吗？ 厉北辰半侧身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您的叔叔说，对恩怨的执念让他失去了敬爱的哥哥，绝不能在失去亲爱的侄子，所以您的一切事情，都要在我们的保护之下。」 阿瑞斯被临时补起来的剧情惊呆了，一时间没话说。 贝利尔见多识广，自动脑补了一齣剧情，「好吧，随您意愿，我只要能拿到武器，别的都无所谓。」 厉北辰翻开自己的通讯器，拉出一张长长的清单，「材料您提供，制造我们来，合同截止到您送回老大人为止，您送来多少材料，我们为您制造多少武器。」 贝利尔咯咯一笑，「成交了，明天就会有东西送过来。」 上帝之手有特殊的克隆培育手段，催化剂下生长的克隆体，一年就能从婴儿长到成年。这样的克隆体活不长，生长迅速，衰老死亡也迅速，也就三五年寿命，尤其适合出售给各种购买玩物的客户。 贝利尔没想到对方的合同时限是「截止到送回克隆体」，这太可爱了，就让它慢慢长吧，从地狱里捞回迷失的灵魂，可是个大工程。 她登上小舰艇，唿啸而去，兴奋间完全没注意到，一块儿陨石被以近似的速度跟她同一个方向前进。 ****** 目睹舰艇升空离开，阿瑞斯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厉北辰撑了他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害怕？」 「不，」阿瑞斯自己扣住自己的肩膀，准确的说是，「噁心。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生物呢？」 甚至可以说，她还算是个生物吗？ 厉北辰眼中暗光一闪，「这样的已经算是好的了。」更多为了人类私慾而生产的东西，跟本无法定义。 阿瑞斯只软弱了一会儿，就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刚才你说什么林肯家。」 「临时编的，」厉北辰耸肩，给他补全故事，「就当是你的老师是判出家族的人，他有个弟弟是这个家族的老大，现在他去世了，家里的人来照顾你。怎么样？」 「她会信吗？」阿瑞斯无法理解，这个故事漏洞百出。 「不重要，星盗生活的地下世界，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人们各自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已经习惯了不互相追究背景。交易也不会守信用，什么约定、合同，都是闹着玩儿的。」 阿瑞斯瞪大眼睛，「啊？」 「按照我们和贝利尔的约定，她会送足够的原料来，让我们帮忙加工成武器。如果我方更强大，可以吃掉她们的原材料。如果她们更强大，可以抢走我们的成品。」 「如果我们互相判断，对方是值得长期合作的对象，这个行为就会无限推后，直到有一天平衡被打破。」 阿瑞斯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什么样的情况是平衡被打破？」 「一方弱势，另一方肯定回趁你病要你命。」厉北辰握住阿瑞斯的手，查看他掌心的伤痕，「我们现在聊聊另一件事，你是怎么从白云舰跑出来的？」 「呃，」阿瑞斯表情骤然僵硬，随即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辰哥、哥~」 「让我想想，用伤口敷料拓印了我的指纹吗？」厉北辰帮他理顺一缕头髮，「还非常机敏地知道，监控不会窥视记录个人隐私，专门脱了衣服在屋里活动。」 最让人咬牙切齿的是，「你昨天晚上的行为是为了什么？跟我告别吗？」 临别炮？ 「你当我是什么人？」 阿瑞斯缩着脖子步步后退，撞到小窝的墙壁上，「我错了。你要罚我吗？」 「当然得罚你，都给你记在帐上了，」厉北辰一拳击在他耳朵旁边，「不罚你不长记性，不教训你以后更没规矩了。」 「哦，好，你罚吧，狠一点。」阿瑞斯垂头，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怎么都可以，我知错、服气。」 厉北辰火儿发到一半儿，一口气哽住上不来，啊！又来了，这种态度，这狡猾的小东西。 「你是吃准了我不捨得动你吗？」 「不是，我真的知道错了，」阿瑞斯握住厉北辰的手，掀开自己的衣襟，按上去，「你摸摸我身上的冷汗，刚才她那样看你。」 厉北辰顿住，这妖孽…… 阿瑞斯没注意他的表情，还沉浸在回忆里，尤其是刚才贝利尔那噁心的眼神，什么「上帝的杰作」，我男人优秀我知道，轮得到你评价？ 「我想给她眼睛一刀是真的！」阿瑞斯咬牙切齿，「我觉得她的眼神特别噁心、特别特别特别噁心！嘶~」 厉北辰在他胸口揉了一把，「我给你记住了，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得偿所愿。」 啊？阿瑞斯呆住，忽然捂住嘴，「我说什么了，你就让我得偿所愿。」 第104页 「给她眼睛上来两刀，」厉北辰被他的表情取悦到，「两只机械眼，是她身体的重要部分。这样一个躯体，如果能抓住活的，当然要拆开认真研究。」 很有价值。 厉北辰回忆刚才贝利尔和路西法的对话，他对欧美裔的宗教故事不熟悉，这两个名字却有些印象。 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而贝利尔做决定时候的爽快，也证明了她在组织里地位不低。 那么可以推论，她身上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把身体改造成这样噁心的样子，为了救治残疾伤患、以医疗为目的使用技术，完全是可以的。 技术是锋利的刀，会不会伤人，只取决于它执掌在谁手中。 阿瑞斯再次呆愣，许久之后深深嘆了一口气，「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不愧是星盗。 他一点也没觉察到，想到贝利尔的组织人体实验，他就怒火上涌，恨不得打上门去立刻将对方夷为平地。 而听到厉北辰要拆了贝利尔，他的感觉是太帅了，不愧是我男人，可以轻描淡写地做这样的事情。 双标本能！ ****** 造型奇特的小型星舰群好像凭空出现在星海中，它们像训练有素的蜂群一样编队前进，开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小星球附近，忽然齐齐打开炮台，一轮齐射。 卫星表面的环形山腾起烟尘，坚硬的岩石层被炸的碎裂坍塌。 灰尘散去，巨大的凹陷中央露出一个洞口，数十架机甲咻咻冲出来，对着飘在星球上空的星舰开火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卫星内部的堡垒中，核心区域，几个人气急败坏地吵架，其中一个嘶声喊叫，「一定是贝利尔，是她！」 其他人纷纷附和，「早说了大人不让出去，不让出去。我们在这里待了一个月都没事情。」 「懦夫！只会躲在地下的臭虫！」贝利尔几乎是飞进来，她的手腕骤然断开，手掌飞出去，掐住那个指责他的人，一段钢链连在她的手臂上，随着她飞近，咔嚓一下，手腕重新合到手臂上，那个人被她掐住凌空举起。 「我为上帝找到了维护光辉的炮火，你们只会躲在别人背后嚼舌头，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机械手背上翻转出两个新的手指，咻一下探到那人口中，带出一蓬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内容错误的话，刷新一下就好~么么哒 第56章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 阿瑞斯终于想起来问问，「你怎么到小窝这边来的？」 厉北辰想嘆气，本来以为贝利尔那个奇葩的各种行为刺激下, 阿瑞斯会忘记这个问题。 而他自己也根本没办法解释，完全不想面对。 就在贝利尔的舰艇出现后几秒钟，白云舰截获了阿瑞斯跟贝利尔的对话, 监听了整个聊天记录。 因为无论如何不能让平民单独卧底，厉北辰和岳司风临时决定玩儿一把大的，不再潜伏求稳, 而是主动出击, 给阿瑞斯一个背景, 最好神秘且深不可测。 这样的决定可能让白云舰多年潜伏的成果毁于一旦。 提出来之后, 厉北辰让核心成员举手表决, 「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扮演这个『背景』, 可是执行过程中很可能暴露太多细节，等到完成这个任务, 大家可能要集体退役了。」 这一批人员不能再出现在星海中，星舰和现有武器装备改头换面，丢失怀斯特公国经营数十年的据点等等, 都在损失计划范围内。 但是这些损失，和抓住了上帝之手的尾巴比, 都可以接受。 众人纷纷举手, 王不败舔舔嘴唇，「退役就退役，首都星的妹子不美吗？酒不好喝吗？我早盼着那一天了。」 王不救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头，「我也同意。」 应文熙摸摸脸蛋，「王不败这憨货可算说了句正确的话, 首都星的男人不帅吗？夜场都等着我呢。走起。」 唐在野沉默点头。 厉北辰扫视众人一圈，「好，我会申请上级完善怀斯特公国布局，这可能是我们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战，回去什么待遇，就看这一会了。」 不管是原则上，还是私人情感上，大家集体通过决定。 于是厉北辰驾驶机甲，快速潜进垃圾星，然后用太空行走设备单人摸进小窝，帮助阿瑞斯完成了整个交易。 可是碍于保密条例，以上过程厉北辰全都不能和阿瑞斯说。 他只能干巴巴一遍遍强调，「因为我担心你。」 这些阿瑞斯早知道了，可是再听一遍还是愧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确实错了，可也不用自责到这个程度，厉北辰张了张嘴，能说什么呢？ 「哪怕没有你，白云舰也会跟上帝之手对上。舰队里的其他人都不是傻子，再怎么喜欢钱，也不会去做送命的买卖。我们既然敢出手，就是有把握的。所以你别自责了。你在这件事里，唯一的作用，是以自身惨痛的经歷为诱饵，帮助白云舰发现了一条大鱼。」 他不解释可能还好，越解释阿瑞斯越不信。 「怎么可能呢？你别骗我了。也不用顾忌我的自尊心，我承受得住。我在舰队里待了那么久，又不是不了解大家。」 白云舰面对蓝骷髅，都是打游击，不会正面槓上。这个上帝之手明显比蓝骷髅更难对付，不合逻辑。 第105页 厉北辰长嘆一口气，俯身堵住他的嘴，没话说了，解释不了，「你只要信任我就可以。」 阿瑞斯忽然被他吻住，身体深处残留的战慄重回体表，瞬间屏住唿吸、有点不能思考。 厉北辰本意只是堵他的嘴，可是怀里的人如此甜美柔软又火热，一吻就像燎原的火，唿一下蔓延开去，失控了。 阿瑞斯踉踉跄跄不断后退，退到贴着墙面无路可逃，抬手搂住厉北辰的脖子，「……我错了，饶过我吧……」 「求饶什么？」唇齿相依间，厉北辰深唿吸，想再次违纪，环境不允许。 他皱眉看着空旷的小窝，地面乱七八糟的杂物，一次严重违纪也是违纪、几次也是严重违纪，没什么区别，受罚是一样的。 可是不忍心让怀里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受苦。 阿瑞斯软软地挂在他肩膀上，「我、不知道，反正饶了我吧。」 厉北辰低低笑起来，耳鬓厮磨缓解自己的情/热，「好，饶了你。」他一把将阿瑞斯抱起来，托着在小窝里巡视，「未来一段时间我们要待在这里了，收拾一下吧。」 「不用，」阿瑞斯靠在他肩头，眯着眼睛，并不看周围，「老师不在了，熟悉的人也没有了，以后我都不会回来了。为了一个临时落脚点浪费时间，不值得。」 物是人非最伤人，不如就让它这样吧。 「好，那也要暂时补充一些基础物品。」厉北辰脚尖一挑，扶正一张翻倒的椅子坐下，依旧把阿瑞斯放在怀里，然后唿叫岳司风，「带人上来吧，把主舰藏好，要一队护卫来。」 「好，」岳司风的声音有点低，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避着阿瑞斯，直接问，「朝阳哥给你回復了吗？」 「没有。」厉北辰离开星舰到现在已经有接近两小时，「还是没有回音吗？」 「没有，超过联络时间六小时三十五分钟了。」岳司风非常着急。 白云舰上还有最近带上来的孩子，暴露之前，必须把他们全都送走。不知道上帝之手的人什么时候送原材料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厉北辰站起来，「用我的加密频道再联繫看看。」他按了授权码回去，抱着阿瑞斯，指尖一下一下扣椅子扶手。 「朝阳哥，是谁？很重要吗？」阿瑞斯感受到他的紧张，顿时也绷紧了。 「我的上线，」厉北辰有选择地告诉他，「我昨天联繫他，希望他派船来把底舱的孩子们和你都接走。」 鸦羽似的睫毛一抖，阿瑞斯瞬间瞪圆了眼睛，「你想把我送走？」 「是，」厉北辰按住他的肩膀，「你的伤需要到更好的地方检查治疗。」 「不是，所以你打算不带我，自己去面对上帝之手？」阿瑞斯提高了声音，双眼如炬紧紧盯着厉北辰。 「……是。」厉北辰头疼，我去，又绕回来了。 「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替我牺牲？ 我值得吗？阿瑞斯几乎要崩溃了。 这几天事情太多，他世界观反覆崩塌重建，本来就已经够混乱了，厉北辰还一下一下玩儿炸的。 「你听我说，」厉北辰组织语言试图解释。 「我不听。」阿瑞斯双手按在身下人的肩膀上，黑幽幽的瞳孔上蒙着一层光，「现在是你要听我说。」 「去世的是我的老师，背叛的是我的兄弟，莫名丧命的是我的亲朋故旧，有危机的是我的弟妹……」阿瑞斯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所以，你应该在做决定之前，至少通知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厉北辰也有点崩溃，有点明白为什么执行保密任务的同袍都是单身了。 这种状态根本没办法发展亲密关系。 他不得不伸手压住阿瑞斯的后脑，用力啃上去，等到怀里的人气喘吁吁，「冷静下来了吗？」 可是阿瑞斯这一次没这么好哄了，他捂住眼睛，「我还是要把想说的话讲完。我不需要这样的牺牲，这样的付出让我感觉恐惧，不、是畏惧，我负担不起……」 太沉重了，怎么才能还得起这样的深情呢？不管厉北辰怎么解释是为了钱，是主动想要冒险，想要对手。 事情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你负担得起，你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有什么价值我说了算。」厉北辰实在说不清，只能强硬地要求，「你信任我，信任我，行吗？」 阿瑞斯大喜大悲，被他抓紧，逼出一声「哦」，也不知道真的信了没有。 ****** 白云舰上，岳司风打开加密频道，连发三次通讯请求，也不等回復，每次都点联络，一秒后就挂断。 会议室里安静的只有唿吸声，连没谱儿的王不败都默默地玩儿刀。 大战之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神经紧绷。 幸运的是，这一次得到回覆很快。 戚朝阳的专属频道在五分钟后亮起来，三维投影的人依旧身姿笔挺，「抱歉，有紧急情况，军部临时决定排查所有通讯设备。」 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出了意外，提到排查通讯设备，基本上就是怀疑泄密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心里有数，不过不是自己的任务不能打听。 岳司风眉头皱的紧紧的，只汇报自己的任务，「灭神任务出了意外，我们修改了原计划，现在需要上级尽快派船来接走这里的孩子。」 第106页 戚朝阳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堵住了他的汇报，「现在没办法确定频道安全，这段对话也可能被拦截。所以不要告诉我任何细节。支援短期内不会有，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抱歉。」 所有人不自觉坐直了，严重到这个程度吗？ 「等内部调查结束，我会重新联繫你们。在频道静默这段时间里，授权你们可以自行决定一切行动，以我方人员安全为最大优先级。」投影抖了抖，戚朝阳最后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好了，再见。」画面咻一下不见了。 「出大事儿了……」王不败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们能做什么？ 岳司风唿叫厉北辰，「带着阿瑞斯回白云舰！快！」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个大事儿就是应平远他被大咪抢走了，啊，我终于写到了这个交汇情节。 第57章 厉北辰一秒回復, 「什么情况？」 「朝阳哥那边出了问题，归途航道无法使用、通讯静默，」岳司风顿了顿, 「补给船暂时不能来。」 没有「补给」，意思是已经开始的灭神任务只能靠自己。 而白云舰刚刚做了让全舰更加冒险的选择，失去补给、携带累赘, 计划风险提高…… 后路断绝不是第一次，面对上帝之手这样强的对手才是头一遭。 白云舰算是面临离港以来的最大危机。 一瞬间厉北辰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我们自行决定后续任务吗？」 「是, 」多年默契, 岳司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必须尽责提醒你一句, 以我方人员安全为最大优先级。」 可是逮住上帝之手的机会千载难逢。 频道两边的人心里同时浮现出这句话, 厉北辰只犹豫了一瞬间, 「利弊很明显，还是老规矩, 大家举手表决。」 还是最热血的王不败先举手，「枯燥日子过够了，拼一把荣归故里, 我选继续。」 王不救沖他「嗤」了一声，「家门不幸, 我得看着这憨货, 同意。」 「回去当老师吧，总得有点能吹嘘的东西，我总不能讲日常工作是管理奴隶舱。」应文熙往后一靠，大长腿搭在桌面上，「所以, 同意。」 唐在野把拳头捏的咔吧作响，「我跟大家一起。」 岳司风扯出一个标准假笑，「好久没遇到符合我水平的对手了，放走终身遗憾。」 「好，」厉北辰大笑，「不愧是我的同袍。岳司风，调整星舰结构外观。唐在野、王不败，整理机甲队人员参战情况。应文熙、王不救，核查全舰非战斗人员。最后，唿叫怀斯特，把家底儿给我们送来。」 没有默海总部的支持，还有据点，是该把攒了多年的杀手锏都挖出来了。 通讯关闭，厉北辰抱着阿瑞斯，坐在椅子上微微后仰，闭上眼睛，指尖轻扣，一下一下。 阿瑞斯旁听了整个通讯信息，总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好像跟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厉北辰这样的状态，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厉北辰理清了思路，睁眼就看阿瑞斯小动物一样，表情拘谨眼睛瞪的熘圆，漆黑的瞳色少了些深沉、多了许多懵懂。 一瞬间他忍不住笑起来，「想问什么？」 「不知道。」阿瑞斯确实很茫然，「我能问什么？」 他有个荒唐的猜想，好像之前自己完全搞偏了方向，厉北辰说的那些不是牺牲啊之类的，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 这猜想让他如释重负、又窘迫的脚趾都要蜷缩起来，然后再燃起不知由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发泄的小火气。 总之，很可能就是，「你也没那么爱我。」并不是为我牺牲。 我该为我的自作多情而羞愧，世界上可爱的人千千万，我怎么就怎么把自己当回事呢？ 这坑来的猝不及防，厉北辰毫无防备，掉下去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啊，算是吧。」确实不会为了你赌上整个舰队的命运，甚至在特殊情况下，连自己都不能赌。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责任，爱情是生活里重要的一部分，不是唯一。 「唿——」阿瑞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软下来，趴倒把下颌垫在厉北辰的肩膀上，「太好了。」 「……」你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厉北辰觉得有点受伤，「为什么？」 「我白哭了，但是很好，」阿瑞斯眯起眼睛，心里有点美，「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人生。」 不等厉北辰继续问，他试着组织语言，「你知道吗？我很久以来，都不理解老师做的事情。他明明可以一个人生活的很好，偏要拖着一大堆人。」 「我听过他们讲老师的坏话，说他不够努力，没让大家过的更好。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带这些人好，他们根本不值得。」 这个我或者可以回答你，厉北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每个团体里面都有败类，每一个团体的守护者都靠着信念在前进，不能为了败类而掐掉所有人的希望，火种才能延续下去。 可是阿瑞斯这么年轻，在他心里、世界和事务还是非黑即白的吧。 这也并不是简单可以说清的事情。 「老师去世后，他们也不怎么伤心，更多的是担心自己没饭吃、担心没有销货渠道。他的墓碑还在那里，人却已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很快都不会有一个人记得他。」 第107页 阿瑞斯捏紧拳头，他有非常多的愤懑和不解，甚至是非常多的憎恨，心思最黑暗的时候，他恨不得沖他们吼，「没有老师你们就活不下去吗？那你们就去死吧。」 可是他不能，因为老师临走前，殷殷切切握住他的手，叮嘱他好好照顾大家。 他必须要承认，得知那些人全都死光的时候，他的悲伤深处掩藏着一点点冷漠，冷眼旁观。 「我再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支柱。」那太沉重了，重到我的生命不可承受，负担不起。 厉北辰不知道该怎么疏导他的心态，他头痛地嘆了口气，这活儿该交给王不救。 「没关系，有我在。我带着你，我撑着你。我乐意。」厉北辰拍拍他的屁股，「别瞎琢磨了，当务之急是干死上帝之手，活下去。」 等回到首都星，有的是老师给你好好上思想政治课。 阿瑞斯被他拍的一激灵，拉开屁股上的手，幽幽地问，「你不觉得我特别可恶吗？」 「你希望我这么觉得的话，我也可以做到。」厉北辰抱着他站起来，「不回舰队了，你选个房间吧，起码要弄个床。」 「什么叫，我希望你就能做到。」阿瑞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难得反思自我，有点沉迷其中不依不饶的架势。 「你要是乖巧，我就跟你温馨甜蜜一点，」厉北辰一间一间推开房门，检查各个房间的情况，「你要是想当个叛逆的小孩子，哥哥可以对你严厉火辣一点。肯定服务到位，包君满意。」 「……」阿瑞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是成年人了，要火辣的。」 厉北辰失笑，「行，你开心就好。先把正事儿做完。」 「你展示给贝利尔的那些武器，有些是我不会的。」阿瑞斯依旧挂在厉北辰身上，「我得学习。」 「就说临时做不到了，让他们先要你会的吧。」厉北辰清单里的很多，本来是计划让支援机械师来搞得，就是所谓的给阿瑞斯的助手。 现在上级什么援助都派不出，当然是先从安全的地方下手。 「我做得到，」阿瑞斯扶着他的肩膀，微微撑起身体，昂着修长的脖子，眸光中全是笃定，「你既然拿给他们，就不算是最先进的、需要保密的武器吧？原理、制造规范拿来。」 「？」厉北辰跟他对视，「那可是首都星专业学校数年才能学会的东西。」 「我不需要学会，只需要看一遍记住，不是吗？」阿瑞斯眨眨眼睛，「而且我还能比看一遍做的更好，比如在控制系统里留个后门。」 「等上帝之手使用这些武器的时候，发现是被我们操纵的，会不会很美？」 一想到那样的情况，阿瑞斯激动地浑身战慄，老师会得到最盛大的祭奠，用恶人的血与火。 「就像他们在我的肩膀里做手脚，我发现身体被人操纵时候，是多么的绝望愤懑，他们应该得到比我千百倍的绝望。」 「……好，我把资料给你。」厉北辰选定了小窝里最大的房间，叫岳司风从白云舰上送东西来。 「反正都要当背景暴露了，回舰队不是更好吗？」岳司风不太理解。 「舰队不适合偏执復仇小少爷发挥。」厉北辰有些担心阿瑞斯的心理状态。 「好吧，既然说了玩儿一票大的，」岳司风全盘相信他的判断，「我会让人在小窝周围清理出一个广场。」 ****** 蜂群一样的小型星舰集火过后，幽灵般的巨大战舰从卫星背后飘出来，它好像凭空出现一样，速度却不快，星舰的头部缓缓变幻形态，装甲开合、露出内部密集的炮口，仿佛巨兽张口露出獠牙利齿。 卫星腹内的基地警报狂响，「检测到暗夜一号出现，检测到暗夜一号出现……」 暗夜一号，整个基地的人同时僵了僵，那个号称拥有能噼开行星的武器的星舰。 连贝利尔都丢开了手里血淋漓的人，提高了分贝大喊，「撤离！快！撤离！」 被她搅碎舌头的人呵呵从嘴里涌出许多鲜血，生命定格的最后一秒，用力翻了个白眼沖她嘲讽地笑了一下，嗓子眼里模煳地发了个音，「垃圾……」 贝利尔本来已经跑出去数米，忽然背后长眼一样躬身后跃，像某种兽类一样长腿蹬地借力重新弹跳出发，右脚精准地蹬在那人胸口。 一脚胸骨破裂，气息全无，她扯出一个冷酷的微笑，「上帝宽恕你。」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8章 基地仿佛被灌水的蚂蚁巢穴, 无数舰艇、机甲、飞梭蜂拥而出，没头苍蝇一样四散仓皇逃窜。 不远处的星空中，暗夜一号幽幽悬在当中, 张开的獠牙缓缓亮起萤光。它周围围绕着的蜂群一样的舰艇完成任务，纷纷回巢，一个一个从它的下方钻入消失。 一进一出, 对比实在太惨烈。 卫星周围，逃窜中的众人甚至不敢看它一眼，心里一秒一秒倒计时,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等它蓄能完毕, 整个卫星都会被切开, 基地将化为飞灰, 所有在它打击方向的人顷刻消失, 在世界上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有。 贝利尔仗着自己的舰艇速度快，逃走之前还顺了数个试验舱, 她要用这些东西换武器，决不能空手离开。 等她飞出航道洞窟，暗夜一号的獠牙亮度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 第108页 就好像星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颗恆星, 体积小却能量大，亮的让人看都不敢看一眼。 贝利尔眯着眼睛转了一下头, 被刺的眼睑疯狂颤动, 如果泪腺仍旧存在，此刻想必已经眼泪横流。 可惜她没有那种累赘的东西，贝利尔轻哼一声，推动加速器，顷刻间超越了所有同僚, 一下子跑到了最前面。 太空中寂静无声，暗夜一号的光芒盛极一闪，一束光噼出去，体积不大的卫星像个脆皮西瓜一样缓缓裂开。 接着冲击波横扫出去，岩石碎片把跑的慢的舰艇砸成齑粉，跑的远的被推的更快，瞬间散落进星河里。 随着光芒逸散，四周只剩漂浮的垃圾，暗夜一号归于黑暗，重新隐没进无垠星空中。 星舰腹部飞出数队高大的机甲，灵活地在星空中翻滚跳跃，躲避无序漂浮的陨石，直达被噼开的卫星核心部分。 这附近的空域散落的都是各种试验设备，甚至还有完整的卫生培养舱，机甲们一一检查，把完好有生命体徵的逐个捡回去。 主舰舰长室，一个半人马捧着光屏戳戳戳，然后谨慎地问前方巨大地毯中心的一坨雪白毛皮，「老大，跑出去三分之一，还追吗？」 「钓着。」那一坨毛皮动了动，钻出一个眼角晕红的漂亮青年，懒洋洋里带着不耐烦，「这也需要我教你吗？」 不钓着怎么搞垮他们所有的基地？马脑子脑迴路是不是特别浅的？蠢成这样？ 半人马四个蹄子咔哒一下立正，举手敬礼，「是！」然后以前蹄为圆心，后蹄哒哒绕了一百八十度，完全转身后才哒哒走了，出门时候还体贴地把门锁好，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全舰队的人都知道，舰长每天要睡十四小时以上，谁敢在睡觉的时候吵醒他，没有合理的理由，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而他马右右，一直都是舰长最贴心的下属，跟随数年从未吃过挂落，全靠这份体贴细心。 他昂首挺胸地咔哒咔哒走到会议室，「捞回来多少啊？」 机甲队的老大喵呜一声，伸出一只前掌，咻弹出五个锋利的弯钩爪子，「粗看有这个数，一百多能活的呢。」 马右右对他的数学很绝望，「你再数一数那爪子，跟我说是几个？」 嗯，这么问，一定是我比划错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代喵一点都没有羞耻心，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补，「我这个和数目没关系，主要是给你展示我刚镀了新合金的爪子，厉害吧？嘿嘿嘿~」 马右右用力在自己长长地马脸上拍了一掌，「是我执着了，怎么会想和你计较这种东西呢？」 代喵摇头摆尾地靠近，「咳咳，你刚从老大那里出来是吧？」 「嗯！」马右右自豪地重新挺起胸，今天也没有被打呢。 「那、咳咳，他开心吗？能聊天说话吗？」代喵扯出一个最真诚的微笑，试图请教。毕竟整个舰队里，挨揍最多的就是他了。这一点不服不行，姓马的基因大概就擅长驼人，跪服能力一向一流。 「……睡了。」马右右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没机会，放弃吧。 代喵可不会放弃，「你说，我要是把逃散出去的那些小臭虫都给抓回来，他会开心吗？」 这个每次都跟老大计划相反的脑洞，也是一绝，马右右拉长了脸，努力做出一个同情的表情，「我想，可能不行。」 「咳，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代喵很信任他，毕竟这一位跟老大有生殖隔离，绝对不会成为情敌。 ****** 与暗夜一号上猫戏耗子的轻松不一样，上帝之手在经过一个跃迁点之后，才成功聚合了残部，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神色仓惶。 路西法的袍子上竟然有了褶皱，他用尽所有力气才维持了平静的表情，「有没有人可以向我解释一下，基地是怎么被发现的？」 亚伯一只手软软垂着，半身血渍，听了这话，就跟收到指令一样，立刻出来指证，「我想，贝利尔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抹一把满脸鲜血，转向贝利尔，「路西法大人在上，你违背命令去了哪里，给个交代吧！」 贝利尔红唇一掀，锋利的犬齿沖他呲了一秒，「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说完她上前一步，单膝跪在路西法面前，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口，「我以自己的灵魂起誓，离开基地是为了寻找恢復吾神荣光的利器，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那你怎么解释，你回来后，鬣狗一样的渎神者就追来了？」亚伯恨恨质问。 贝利尔轻哼一声，「我们到达基地已经七天了，曾经每一次，都是在第七天被发现，这一次没有例外，又有什么新鲜？这个问题，该问布置防御的人，该问转移过程中设定路线的人，该问负责隐匿计划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是我，您说是吗？亚伯先生？」 亚伯，就是她刚才问出的那些事件的负责人。 路西法抖了抖袍子，压住了蠢蠢欲动的众人，「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内讧。我难道可以指望这样的你们守护吾主吗？」 他看向贝利尔，「说说，你找到了什么？」 亚伯是路西法的人，贝利尔冷笑一声，「好吧，事情有轻重缓急，我们暂时不追究。」她一只眼睛发出光芒，把数面武器目录投射在空气中，「订单拿过去，提供原材料，想要什么，应有尽有。」 第109页 亚伯皱眉看了一眼，「全都是以前有的，没有更厉害的吗？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抵挡那个魔鬼一击。」 「那你现在还有吗？」贝利尔毫不客气地指出，「军械库都被人端了，说什么往昔荣光呢？」 亚伯哑口无言，如果不是最初就被暗夜一号摸到了武器库，他们也不会如此狼狈，起码与那些蜂群有一战之力。 现在的状况，不管他怎么说，这个武器来源未必可靠、未必及时，都没有用。 上帝之手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果然，路西法只是皱眉看了一遍，就决定了，「去接洽，有多少要多少。负责人，就贝利尔吧。」 在场的其他人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一个个被瞪了回去。 贝利尔转身，钢铁的下肢划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抗议的众人瞬间缩了缩脖子，没有人敢再说话了。 ****** 白云舰藏在陨石带中，巨大的装甲外观缓缓移动，拉伸反转嵌套，体积缓缓缩小，四个小时后，已经换成了一幅新样子。 任何曾经见过的人来看，都不会把它跟曾经的白云舰联繫在一起。 应文熙亲自去底舱，把所有孩子两人一间安置，舱房存储足够的营养剂，检修固定装备。 其他人各司其职，检修设备、维护武器，枕戈待旦。 小窝附近的垃圾被清空，踏平整理出一片广场，白云舰储备的部分武器摆在广场中央，舰队的常备机械师和机甲战士成对编制，装作阿瑞斯的助理。 小窝内焕然一新，人也都换成了白云舰的人。 阿瑞斯两耳不闻窗外事，捧着厉北辰给的资料疯狂刷新知识，只是每天都有那么几次，他要带着光屏去找岳司风，问，「这个原理是这样的吗？我老师讲的不一样。」 可怜岳司风因为考试成绩不好，才做了制造业世家的叛徒，跑来当机甲战士，时隔数年竟然在数光年之外，重新感受到了学渣被支配的恐惧。 他还没有外援，通讯静默，白云舰孤悬星海，联繫不上家族里的学霸，只能一次次屈辱地承认，「这个、我当年学得不好，也不太理解，要不然你就按照这个记住？」 「可是这不对啊，」阿瑞斯叨叨咕咕，直眉楞眼地离开，去骚扰舰队里每一个机械师。 「我听说，你们都是联邦着名大学毕业的，国家栋樑、业内精英，所以，这个问题它到底是……」…… 仅仅几天时间，机械师们建立了一个小群，在群里通报阿瑞斯的位置，全体望风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大咪的故事，指路预收第一个《抢了个豪门继承人》，大概八月中开~感兴趣的可以先收一个。 第59章 岳司风愁眉苦脸去找厉北辰, 「管管你家那口子，全舰队的机械师都要被他搞疯了。」 厉北辰巴不得疑似心理开始变态的小东西转移注意力，怎么会做自毁长城的事情, 于是理直气壮地荼毒多年兄弟，「他提的问题没价值吗？」 「……有。」岳司风憋屈地承认，家族出身优势, 他眼光还是很高的，阿瑞斯的问题都在要害上，虽然有一点点违反常识规范, 却不能说没价值。 那个教养他长大的老师, 很可能是个隐世高手。 怎么说呢, 要是用个略外行的解释来描述, 如果现在联邦相关学科的知识体系, 是四平八稳的固定道路, 说关节扣代码要四行，也就都是四行, 说操控命令要五个分段、就一定是五个。 而阿瑞斯提出的那些，就是在丁是丁卯是卯的地方推捷径，手法粗暴, 效果立竿见影。 大概是长期以来都用垃圾山找来的零配件拼装，需要解决不同系统的兼容问题, 破除旧的藩篱格外重要。 有一些内容, 阿瑞斯甚至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是那完全不影响他堪称惊才绝艷的实操。 不胜其扰的机械师团队，说是望风而逃，实际上是有点怕被问住了丢脸。 实际上大家对他的很多新鲜操作，非常感兴趣。 这么一想, 岳司风破罐子破摔，「行叭，您老人家千年铁树开了花，兄弟们必须鼎力相助啊，哄住您的小朋友。我给他们召集个技术交流会，谁也不能逃走。」 最好把会议记录全部整理出来，等通讯恢復，上报研究院，说不定能引起什么新的技术叠代呢？ 话说到这里，阿瑞斯脚下生风地推门进来，「辰哥！」然后他一眼看到岳司风，立刻眼里没别人了，「哇，你在这里，我可算找到你了。」 岳司风嵴背一抖，恨不得自己能肉身漂移，「我还有事儿要忙，改天聊啊、改天聊。」说着大步流星夺门而出。 阿瑞斯愣愣站在原地，「怎么又跑了？」 「怕你，」厉北辰难得情绪放松，「刚过来是跟我控诉你的丰功伟绩，说你这两天一直在为难机械师。」 「害，哪有，我们交流的可开心着呢，」阿瑞斯两手一合，「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我不是一次性提一大堆问题，都好说、都好说嘛。」 站在阿瑞斯的角度，他也有自己的收穫。 跟着老师学的是偏门，讲究效率和快捷。而机械师们学的更适合大范围应用，不会以为任何一个人的创意、灵光一现造成无法交接。 两方都有价值，没什么高下之分，这个点，经过几番沟通，大家已经达成一致了呢。他们做技术的都是相当实事求是的，都特别讲道理。 第110页 他把这结论一说，眼睛闪闪发亮，「大家建议我，可以去学学大学里的课程。我也觉得应该进修一下，你能找到课程资源吗？」不等厉北辰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不行、现在没空，我也不着急，等事情过去再说。」 厉北辰意外地看着他，这么就找到新生活的希望了吗？ 沉浸在学习中，好像让他忘了仇恨，甚至很快就爆发了更旺盛的生命力，真是太好了，「嗯，好，等事情过去。到时候也不用什么课程资源，你直接去读大学吧。」 他点了点光屏，找出白见荧的资料，「可以让他申请转专业，到时候你就去读书，怎么样？」 「哇哦——」阿瑞斯有些呆住了，「竟然可以这样？」 反应了几秒之后，他忽然一扑抱住厉北辰用力箍紧，「你怎么这么厉害，可以想到这个办法。」然后又松开下来，激动的原地转圈，「一定是老师在保佑我，保佑我遇到你。」 他深唿吸一口气，重新蹦回去，一下子搂住厉北辰的脖子，双腿一缩，树袋熊一样挂在厉北辰身上，「我太爱你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你这个爱，」厉北辰托住他的小屁股往上兜了兜，「未免也太功利了吧？」 「咳、咳咳，计较这个干什么，爱情本来就是有原因的啊，」阿瑞斯勾出一个小小地笑纹，促狭地摸他硬硬的髮根，「你自信一点。」 「我挺自信的，只是你经常让我意外。」厉北辰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我没告诉过你吧？」阿瑞斯着迷地蹭上去，跟他耳鬓厮磨，「你从头到脚，从头髮丝到指甲盖，都符合我的审美，喜欢你的原因太多了，我不会轻易放手的，别担心。」还有从里到外，从性格到灵魂，从紧实的肌肉到喘息的热度，一点一滴都喜欢。 而且，越来越喜欢。 忽然被表白，厉北辰顿住了，唿吸灼热起来，手臂骤然用力，把他往自己怀里扣紧，「再说一遍？」 「我这辈子就赖在你身上了，别想把我弄走，死都不放过你，」阿瑞斯伸出舌尖从他的喉结划过，「听明白了？」 「明白了！」厉北辰脚尖轻点，抱着人飞一样跨过大半个房间，直达松软的安乐窝，「说这话的后果想到了吗？」 阿瑞斯眼前人灼热的唿吸从口鼻进入，直达五脏六腑、烧的他周身细细抖起来，可是他不愿意退缩，即便前方是烈火，他也愿意身赴光焰、永堕焚炎。 所以他修长的指尖顺着厉北辰的后颈往下，从坚实宽阔的后背上划过，用力下压，咬住他的耳垂，「废话怎么这么多？」 厉北辰被咬，禁不住哈哈大笑，「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热烈而纯粹的小狐狸，软的时候像兔子，凶的时候有獠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心的人呢？ 河蟹划过(づ￣3￣)づ╭～ 室内的温度好像都高了一两度，厉北辰跳下床拉开窗帘。 阿瑞斯趴在柔软的织物了喘气，顺着照进屋子的光线拱了拱，眯上眼睛，浑身软的像面条，还在嘴硬，「有本事你继续啊？」 厉北辰失笑，「你是看准了我心疼你，不会动你吗？」 「是哦，有本事你来啊。」阿瑞斯缓缓活动酸痛的肌肉，「切，胆小鬼……嗷~」 厉北辰忽然凑近，作势伸手去按他的后腰。 阿瑞斯仓惶翻滚躲避，拉起毯子把自己整个裹起来，「你来真的啊？」 「不是你要的吗？如你所愿？」厉北辰端了水杯递过来，逗他。 阿瑞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抬眼看过来，眼尾一抹薄红水润明亮，「你这人不讲道理，还得寸进尺，都已经占了这么大便宜，让我嘴上过点瘾不行吗？」 「哦，原来你只是嘴上说说。」厉北辰拿走杯子，重新回来把他拢到怀里裹好。 「要不然呢？」阿瑞斯翻个白眼，鸦羽似的长睫毛有的地方还打着缕儿，「我还想活着呢！我还有老师的仇没报、还有事业没开始、还有学业要继续！」 越说越义愤填膺，「你这个牲口！」反手回去胡乱用力掐了一把。 厉北辰本来乖乖让他嘴high，没想到忽然来一手肉身攻击，猝不及防要害被袭击，饶是他忍耐力极强，也闷哼一声，飞快抓走那只手，「你要谋杀亲夫吗？」 阿瑞斯乱拳击中致命点，愣了一秒，忽然哈哈大笑，「艹，我这么厉害吗？」 「你最厉害！」咳，厉北辰悄悄挪开一点腿，「别闹了，早点休息吧。」 阿瑞斯笑着重新躺下，乐不可支地睁着眼睛，「喂，你开心吗？」 「嗯，」厉北辰顺顺他的头髮，「不要动歪脑筋，我上过一次当了，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上回吃干抹净就跑路的前科，还记着呢。 阿瑞斯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收回去，「唉，我错了嘛。」 「虚心认错，坚决不改，你还不如就嘴硬不认的好。」厉北辰俯身，撑在他的少枕头旁边，认真警告，「记住，你要是再敢擅作主张一次，让我逮住了，后半辈子你都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哦，你要怎么惩罚我？」阿瑞斯眨眨眼睛，咬住下唇。 「关在屋里，套上定位设备、电子脚镣，让你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见到我一个人……」厉北辰哼了一声，「不要给我这么干的机会。」 第111页 阿瑞斯鸦羽似的长睫震了震，悠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悠悠说：「啊，可是怎么办？你说的那个我稍微一脑补，还有点嚮往，怎么办？」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羽毛般在厉北辰耳边拂过，「我觉得那种日子还挺不错的，怎么办？」 凸(艹皿艹 )，妖孽！ 厉北辰扶额，青少年时期，他也幻想过自己未来会有一个怎样的伴侣，大概是端庄、稳重、性格平和、处变不惊等等。 如今看来，年少无知太天真，眼前这一只，哪一点儿都跟曾经的脑补不沾边。 而且还有莫名其妙的见多识广，他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阿瑞斯无辜地回视，「联邦排名前列的电视剧，我可看了上百部呢。人情世故、民生百态，什么都有。」 现在看结果，你重点全偏了。 厉北辰长嘆一口气，翻身在旁边躺平，百感交集，「等事情办完，等办完，再好好掰扯这些问题。」 「好啊，都听你的。」阿瑞斯翻身，拱到他怀里，抱住腰，抬腿压好，像搂着一个巨大的抱枕一样，两天以来第一次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真好，今天可以安息睡个觉了，睡醒之后，再想危机重重的那件大事。 第60章 一路上不断丢弃跟不上的人, 能跑多快跑多快。 贝利尔觉得熊熊怒火快要把自己线路烧毁了，她生在这个组织、长在这个组织，有生以来从未经歷过这样憋屈的情况。 眼看到达另一个备用基地, 远远看到孤悬星空的那颗小行星，斑驳土黄的颜色、乱七八糟的陨石坑，只有地下建筑, 比不上曾经的圣殿半分。 贝利尔操纵飞船悬停，唿叫主舰，「到地方了, 我先走一步。」 「你去哪里？」路西法的声音仍旧很平和。 「去想办法, 」贝利尔嘲讽地哼了一声, 「我可不愿意做藏在地下的臭虫, 上帝的僕从该沐浴在神的荣光下。」 显然这句话又得罪了预备进去避难的所有人, 可是她不在乎。 路西法竟然也默认了她的做法, 「上帝保佑你。若能在灾难倾覆组织之前，建立起方舟, 你就是下一个路西法。」 这几乎是给予了承诺，只要能把那个追着打的暗夜一号搞掉，贝利尔将是下一任上帝之手的头目。 他这句话刚落地, 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几个气急败坏的质问声。 除了名叫「路西法」的每一任指引者，没有人知道上帝之手到底有多少家底。 但是这不重要, 只要回看曾经任意一年的收益, 就能知道那财富有多惊人。能获得曾经天使的名字当做自己姓名的人，无不是组织里的精英。 他们有的领导才能出众、拥护者众多，有的科研能力一流、为组织制造出出众的货物，有的关系网遍布星际、掌握着组织重要的客户渠道。 贝利尔算什么？一个改造人，试验品出身的打手？ 她有什么资格当下一个「路西法」？开玩笑吗？ 那些人都没了平时的体面, 一个个言语尖利撕成一团，贝利尔红唇勾起、关闭通讯，机械声带发出令人胆寒的尖锐笑声，显然那些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取悦了她。 有什么比，你的敌人都过得不好，恨不得你死却又干不掉你，更令人开心呢。 她开着星舰在宇宙中穿梭，这一刻，甚至有些感谢追着组织打的暗夜一号了。 浑身上下仅剩的人类器官——大脑，不断传达她，现在很快乐、多年未有的快乐。 如果她学习过人类歷史，肯能知道一句话，最适合她此刻的心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不过，她最急迫的，还是绑回那个漂亮的小机械师，带走他，才能控制住无限为组织工作。 什么带着材料去加工制造，不可能！ 掌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其他的什么契约啊，都是狗屁。 ****** 阿瑞斯睡了数天来最安心的一觉，早晨拱着暖融融的被窝不想睁眼，太舒服了，为了后半辈子都是这样的好日子，也要好好努力的。 他闭着眼睛伸长胳膊在身边摸索，摸着摸着皱起眉毛，没人，某人不在，去忙什么了吗？ 有一点不开心，不过微乎其微，那个男人炽热的唿吸、有力的皮肤，无数遍向他表达过爱意。 这一会儿清晨的温存，没了就算了。 厉北辰已经醒了一刻钟，就坐在床边，半靠在椅子上，撑着下颌观察他。 不怪他警醒，这小东西有前科，昨天忽然热情如火，他不得不担心，这是肚子里又揣着什么坏主意呢？ 所以他醒来就坐在这里看着，看他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并且已经跟岳司风交代了今日工作，今天一整天就跟着小狐狸，杜绝一切可能性。 阿瑞斯不知道自己信誉度极低，不满地咕哝了两声，费劲儿地睁开眼睛，鸦羽似的睫毛好像特别沉重，睁开一条缝、闭上，再努力睁开。 不行，今天要继续学习的，不能这么放纵。 他一咬牙，嗨呀，勐然坐起来，然后腰一软，向后跌下去，嘶——浪过头了。 后脑没有落到床上，而是跌入一个坚实的臂弯，阿瑞斯一秒钟睁眼，「辰哥？」 厉北辰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睛，顿时浑身紧绷，「嗯？」你想干什么？ 第112页 「呜~」阿瑞斯高兴的翻滚哼唧，「睁眼就看到你，太好了。」 厉北辰心中警铃大作，「哦，我也很高兴。」 「唉，我刚才摸不到你，还以为你不在了呢。」阿瑞斯侧身滚了滚，拱进他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长长舒了一口气，「给我揉揉腰嘛，好不好？」 厉北辰伸手在他的一把细腰上按揉，「这么难受？」 「嗯哼~」阿瑞斯向上看，沖他飞了个眼神，「你自己多厉害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咳咳，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厉北辰转移话题，「那就休息吧，准备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 「不行哦，我跟大家约了，今天去垃圾山。」阿瑞斯闭上眼睛，打算再养神五分钟，「我们打算找点废弃零件，验证一下昨天讨论的事情。」 「如果证明我说的切实可行，以后损毁的武器回收利用率就能提高很多，省好多钱呢。」 「不缺这一天，白云舰也不缺这点钱。」厉北辰按住他的后腰，「你就休息吧。」 阿瑞斯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多么财大气粗，那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招惹上帝之手？不是为了钱吗？」 「……」首都星世家出身、家里有矿有星球、根本数不清自己有多少身家、从来没想过花钱算计的厉北辰同志沉默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坑越来越深了，怎么办？ 「我也是白云舰的一员了，当然要跟大家一起努力，让舰队越来越好，提高技术、节约资源，何乐而不为呢？」阿瑞斯理由一套一套的，「何况我跟大家才熟悉起来，第一次约定了一起做事情，就偷懒不去，以后大家怎么看我？」 阿瑞斯已经有主人翁精神了，厉北辰的舰队诶，以后也是自家的，当然要好好经营起来。 大概算是老闆娘心态吧。 就是他觉得直接这么说，有点羞耻，不好意思。 可是他意愿太强烈了，更加引发了厉北辰的怀疑，「就去垃圾山？跟谁一起？」 「一群机械师哦，这星球上除了垃圾山，还有别的地方值得去？」阿瑞斯忽然撑起身子，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态度不对啊，想说什么？」 厉北辰轻咳一声，不跟他对视，「我陪你去吧。我今天没事。」 「真的？」阿瑞斯咬唇，忽然长长「哦」了一声，「你不会是怕我再跑了吧？」 厉北辰没回答，表情却是明明白白。 阿瑞斯心里一下子又酸又涨，声音都轻软了许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握住厉北辰的手恳切地说：「我真的以后不会离开你了，老师不在了，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只怕以后你嫌我太黏人。」 「不会。」厉北辰轻咳一声，抱着他起来，「走吧，吃早餐，换衣服，不是约了人吗？」 阿瑞斯乖乖跟他起来，仰头看他微红的耳垂，心里特别开心，用力点头，「嗯！」 「记住你说的话。」厉北辰转身不看他，觉得有些丢人。他意志坚定，纵横星海数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一天。 阿瑞斯跟在他后边表忠心，「真的，我发誓，以后就是有人绑我，我都不走。死都要死在你身边。」 厉北辰忽然转身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乱说什么呢？不着急出门吗？快点洗漱吃饭。」 「好滴好滴。」阿瑞斯嘿嘿乐，洗脸的过程中都抑制不住笑了两声。 啊、辰哥好可爱，怎么这么可爱呢。 两个人相对吃了一顿饭，厉北辰全程不吭声，阿瑞斯为了逗他，花式表白。 「哥，你喝奶的样子太帅了，嘴角有奶渍，想舔~」「辰哥，你怎么这么好，我以前都想像不出，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人。」「你手真好看啊，比我大一圈，你说、我还有机会再长高吗？」…… 厉北辰被他顺毛顺的通体舒畅，迅速吃完饭，「闭嘴吧，好好吃。」 「诶，好嘞。」阿瑞斯乐滋滋地吃光最后一口，跳起来，「那我去忙啦，晚上见。」 厉北辰已经安排好了工作，反正左右无事，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 「我不跑，真的。」阿瑞斯嘆气。 「本来就计划今天陪你，舰队的事情确实安排完了。」厉北辰始终不承认自己之前的小心思。 「好吧好吧，我很高兴跟你多待一会儿。」阿瑞斯开心地挽住他的手臂，挠挠鼻尖，「就是可能会被机械师玩笑两句。」 厉北辰眉毛微扬，「他们敢？」 哈哈哈哈，阿瑞斯大笑，「嗯，不敢。」 ****** 距离垃圾星不远的星域，贝利尔终于停下来，她望着星幕上几乎不能分辨的小卫星，缓缓笑出来，「小可爱，你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万更，明天见~ 第61章 阿瑞斯牵着厉北辰出现, 一亮相就被机械师们口哨围堵，他还挺挺小胸脯，「散了散了啊, 瞎闹腾什么呢？正事儿不够忙吗？」 机械师们拍手大笑，「活跃活跃氛围嘛，这也是正经事儿。」「就是, 处的好了提高团队工作效率。」 「那是聚会、唱歌、一起做游戏，现在这是我隐私，不想拿给你们活跃气氛, 」阿瑞斯一挥手, 「再闹翻脸啊。」 第113页 厉北辰看着他理直气壮的小模样, 给他撑腰, 清清嗓子, 一本正经道：「今天我陪大家去找样本, 走吧。」 「切~」「嘘~」大家嫌弃的不行，难得舰队有个谈恋爱的, 还是舰长，就相当没意思了。 阿瑞斯心里乐滋滋的，表面上无视他们, 一本正经地讲垃圾星上的物产分部。 垃圾星早年应该是个私人矿星，遍布矿洞, 野生植被茂密, 远近都有不同的机械废弃物垃圾堆。 自从老师去世，这里动乱了几个月，曾经过来扔垃圾的组织估计都找新地方了，最新的废弃机械上也都有锈蚀痕迹，有的还缠满了蔓藤。 无目的瞎找实际上效率很低, 厉北辰跟着他们足有一小时，也没看见这群人找到几个有用的。 倒是不时有人发现古董级别的配件，几个机械师都聊着说可以拿回去收藏。 「凑在一起效率太低了，咱们分开找吧。」阿瑞斯熟悉这地方的每一堆垃圾，当即指点分配一下，把大家按小组分开，分完了他蹦回厉北辰身边眨眨眼，「辰哥，咱俩一组。」 「嗯。」厉北辰任他握住手，打开光屏，「你想要什么样的东西，给我个样子。」 「嗨，不一定能找到呢，我们一起走，你能看到的地方我都能看到，东西我自己找，」阿瑞斯狡黠地眨眨眼睛，「垃圾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就行了。」 这小东西嘴上是抹了蜜吧？从昨天晚上开始，简直随时随地的都在说情话。 厉北辰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就在这里长大的，」阿瑞斯脚步轻快，东张西望，「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这时候来找东西，我就是觉得……」 他沉默了一会儿，「可能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回来了吧，能看看就看看。」 为了避免上帝之手拿老师的骸骨做文章，白云舰提议取出棺材焚化，时间就安排在今天，骨灰暂时保管在白云舰。等到这些事情过去，再找个漂亮的地方安葬这位前辈。 同时小窝其余人一样焚化，不过就地掩埋不带走。 老师不在了，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阿瑞斯只是想离开之前再看一圈而已。 实际上厉北辰能陪他，他是很开心的，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边走边指点，「这一堆，我小时候还没有这么高，有一年、一个形状非常古怪的星舰看上这块，过来扔东西。每次悬停定位都在同一个地方，持续了足有大半年，这座山就成了星球上最高的垃圾山了。」 提到那段时间，他眼睛还闪闪发光，「你不知道，它扔了特别多有价值的东西，每次它一出现，小窝全体就开心的像过年。拜它所赐，那一年冬天我们都过得特别暖和。老师还第一次给孩子们换了糖。后来我长大了，他告诉我，就是从那年开始，小窝才第一次有了储蓄。他心里才不慌了。感谢那个星舰。」 阿瑞斯摸摸下巴，「说真的，那个星舰的样子真的很怪，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星舰，像个勐兽，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通常星舰都是各种流线型，怎么都没见过动物形态的。老师后来的一些技术，都是从他们扔的东西上学的。 阿瑞斯勐然想起这个细节，「对哦，就是这一堆最有价值，十多年了，我都忘了。别的地方都别找了，叫大家回来了吧，我们一起翻一翻这一堆有价值的东西。」 厉北辰点开通讯器，「好，我……」他忽然侧身一步，把阿瑞斯挡在身后，厉声喝问：「谁？」 不知名植物的阔叶下面亮起一点红光，贝利尔施施然站出来，「机械师，您好啊~」 她昨天单人离开星舰，假装成一块陨石碎片潜入星球，随便找了个地方关机休眠，直到这会儿才睁眼，谁能想到呢？一睁眼就收到了上帝的馈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笃信自己是被神眷顾的人了。 厉北辰十分震惊，这么近的地方蹲着一个人，他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可以说，眼前这个，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她和周围的机械垃圾没什么区别。 他脸上还是很镇定，抬手又把阿瑞斯往后拦，「这样偷偷潜入，突然出现，您合作的诚意呢？」 「合作嘛，双方对对方都有需求就好，各取所需是最坚固的诺言。」贝利尔猩红的唇勾起，「我已经为机械师安排好了亲人召回，现在、轮到您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怎么样，想好了吗？」 「当然，」阿瑞斯按住厉北辰的手臂，从他身后走出来，「看到那边的机甲了吗？」他一指侧后方的天空，大概有数公里远之外，矗立着一个机甲群。 曾经的小窝附近，之前直停着一架黑金机甲的地方，现在成排站着大概二十多架。 贝利尔眼睛亮了，「都是我的吗？」 「如果你支付的出价格。」阿瑞斯矜傲地扬起小下巴。 「我当然可以，」贝利尔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她一抬手，手腕和手臂分开，断面唰地一转，变成了几个黑洞洞的枪眼，密集地排列在一起，好像莲蓬，「这个价钱，应该值得。」 厉北辰冷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口，「你想做什么？」 贝利尔脚后跟喷出一股气流，带着她原地窜起飞快地转了个角度，正对阿瑞斯，「我表达的还不明白吗？您的机械师小少爷，不值那几架机甲吗？」 第114页 「放肆！」厉北辰厉喝一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贝利尔哈哈大笑，「我清醒的很。上帝不会抛弃他亲爱的孩子，我可不是失去理智的迷途羔羊。」 咔嚓一声，枪械上膛，贝利尔嗓音轻柔中带着些机械的诡异僵硬，「您也不会放喜欢弃你的小主人，是吗？以下犯上的龌龊东西。」 短短几句话中，植入在她眼球中的微表情分析ai给了她一个结论，眼前的两个人关系不干净。 这就太好笑了，这个大个子、难道不是机械师家族的管家吗？ 贝利尔喜欢这种骯脏不/伦的关系，激动地手臂挥舞，「你爱他吧？爱他就帮他做决定，将那些机甲带过来。」 阿瑞斯后知后觉，终于理解了眼前这个疯女人话里的意思，他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开口，「去，给她拿过来。」命令的口吻，好像真的是个骄傲的小公子。 厉北辰一愣，「你、不，您……」 「我的话不管用了吗？」阿瑞斯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只要她把老师给我送回来，要什么都可以。」转向贝利尔，「这是我们的约定，对吗？」 「对！」他的行为取悦了贝利尔，枪口转向厉北辰，「还不快去。」 厉北辰「无奈」地打开光屏，频道内唿叫，「把小窝门前的机甲，送到我发送的坐标来。」 频道内的回应有点惊讶，「那附近都是垃圾山吧？要做什么？」 「少爷的合作伙伴来验收了，先交一批货。」厉北辰压着嗓子。 岳司风秒懂，「好的，我明白了，请您稍等。」 厉北辰合上通讯器，「可以了吗？拿开你的……」他顿了顿、似乎不愿意说那是武器，又觉得那是什么噁心人的东西。 总之表情一言难尽。 贝利尔感觉自己被冒犯到，忽然发疯沖阿瑞斯脚边来了一枪，「我的行为也是你能指挥的吗？」 厉北辰勐然扑过去重新把阿瑞斯拉到身后，眉毛皱的紧紧的，咬着牙一字一句警告，「不要得寸进尺。」 「如果我就要，你能怎么样？」贝利尔冷笑一声，倒真的收了武器，她携带能源不多，不能随意浪费。 三人沉默僵持，阿瑞斯站了五分钟，忽然想起来一样，指着贝利尔喊，「我要的原材料呢？如果没有原材料，你休想我再给你任何一片武器残片！」 伴随着他说这话，矗立在空地上高高的机甲忽然一个个腾空消失，应该是被人收进了机甲纽中。 他话音落下，唐在野踩着低空飞行器飞来，手里捧着个盒子，装着十来个机甲纽，「少爷，您要的东西。」 贝利尔几乎是贪婪地不上去，一把捞过那些机甲纽，逐个摸了摸，转身命令厉北辰，「给我放出来看看。」 厉北辰漠然地跟她对视，「看哪个？」 「那架黑金的。」贝利尔捧着盒子爱不释手。 厉北辰重新打开光屏，状似翻阅文件，打开一个写着一到十八阿拉伯数字的文档，点了其中的九，显示出一串密码，六个零。 他点了开机。 众人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空中，轰然落地时溅起一阵烟尘，垃圾山被它落地的余震波及，唿啦啦滚落一堆散碎的东西。 厉北辰护着阿瑞斯翻滚躲开，唐在野不太灵活地也退了好几步。 贝利尔抬手把朝她滚来的一片装甲击碎，腾跃而起踩着机甲的膝盖、腹部装甲向上，最后落在肩膀上，陶醉地把脸贴在机甲侧颊。 这样的东西能让她感受到力量，充沛的、毫无遮拦的力量。 力量使人快乐，她仅剩的大脑告诉她，这是让她最快乐的事情。 快乐了足足一分钟，她跳下地，手腕反转，前臂分开、顷刻间转出两簇枪口，「小可爱，到我家去做客吧。」 阿瑞斯这下有些真的震惊，这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你想做什么？我之前说了，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恐怕不行哦，」贝利尔笑的格外真诚，两只机械眼睛调整出淡绿的色泽，看人时候显得格外剔透无辜，「如今航路不太平，送零配件过来太危险了，我想，还是您到我家里做客更方便。」 「你这样毫无信誉的行为，让我怎么继续相信你？」厉北辰扶助了阿瑞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 「你可以不信，只要后果你承担的起。」贝利尔才不介意他们反抗，越反抗越好玩，除了那个小机械师，其他人都是玩意儿。 「如果我坚决不去呢？你知道，那样你什么也得不到，这些机甲的登录密码，我都还没告诉你。」阿瑞斯手背在身后，轻轻握住厉北辰的指尖摇晃了一下。 「这个是你亲近的人吧？」贝利尔呵呵大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说的对，我不能失去你。但是我可以失去这些人，所有你身边的人。怎么样，这笔买卖可以谈了吗？」 转瞬时间，大概也就是一秒，阿瑞斯做了决定，「好，我跟你走，只要你能按约定给我找回老师。」 「识时务者为俊杰，」贝利尔吹了一声口哨，把黑金机甲收进机甲纽，点了通讯器，召唤自己的飞船，「我向你保证，我家里很好玩的。」 切，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阿瑞斯嗤笑一声，「我并不感兴趣，不用告诉我。」 第115页 「可是想说。」贝利尔猩红的舌头一吐。 唐在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竟然敢威胁老大，真是太厉害了，未来一定会死的很惨吧。 他左看看右看看，试图从厉北辰那里获得一点信号，我怎么办呢？我该做什么？袖手旁观？狼狈逃窜？一起被俘？倒是给个提示啊？ 厉北辰无暇他顾，弹指让太空中布防的白云舰把小飞船放进来，然后就只是看着阿瑞斯，满脸谴责，你怎么又抽风？ 阿瑞斯转身，嵴背对着贝利尔，把下巴搭在厉北辰肩膀上，抱住他的腰，缓缓吐一口气，不是要找上帝之手的巢穴吗？ 她说的回家里，不知道距离他们的老窝有多远。 不过那不重要，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就能从这个贪婪的女人那里套到足够的东西。 飞船宛如流星坠落，眨眼而至，落到地面数十米的时候反向抬升，之后缓缓稳稳停在贝利尔身边。 她侧身摊手示意，「请吧，我的贵客。」 阿瑞斯松开厉北辰的手，想自己走过去，「你家里的待客礼仪不太好。」 没想到厉北辰反手抓住他，一步不落地跟上，「我陪您去，总要有人照顾您的起居。」 阿瑞斯愣了愣，暗暗用力抽手，死活无法撼动分毫，只能红着眼睛同意了，「确实很不方便，那你就来吧。」 贝利尔挑眉，真以为是去串门做客吗？ 不等她说什么，阿瑞斯咬牙，「不让我带僕从，就不去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贝利尔眉头舒展开来，又漾出一个微笑，「您知道我不敢，那好吧，尊贵的客人总是有很多特权，请上船。」 三人登上飞船，咻一下起飞，扬长而去。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唐在野凌乱了，艹，老大被绑架了。 老大在我面前被绑架了，这咋办？ 他边往小窝跑，边疯狂唿叫岳司风，「老大和嘶嘶被上帝之手的人带走了，你知道吗？他们跟着那个机器人怪女人走了！」 最让人伤心的是，全程三个人都无视了我，好像我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跟旁边垃圾山上的任何一块废弃板材别无二致，这太让人伤心了。 岳司风早在白云舰所有人周围布置了摄像，垃圾山的零件堆里就藏着信号传输设备，他比唐在野还早就在看过程。 说实话，他也有点震惊，老大是执行过许多次卧底任务，就没有任何一次跟这回一样，几乎算什么都没准备，还带这个拖油瓶。 这算什么事儿？我要派支援吗？去哪里支援？什么时候支援？该准备什么？ 您倒是给留个话儿啊！ 半小时后，信息传遍整个白云舰，全舰队的人都不好了。 老大去卧底、带着个平民去卧底，这是严重违纪行为啊，会连坐的危机行为啊！艹，咋办？ 联繫不到上级，连第一时间自首都做不到，怎么办？！ ****** 白云舰上下一片愁云惨澹不同，阿瑞斯去往上帝之手未知据点的旅途还算愉快，因为有厉北辰在身边。 贝利尔的飞船速度卓绝，还通过了数个上帝之手私自开发的小型跃迁点，仅仅一天时间，就飞到了一片废墟附近。 正是没多久之前，被暗夜一号炸毁的那个据点。 附近的太空中漂浮着无数星体、人类建筑、武器、生物样本碎片，未靠近就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压抑。 贝利尔嗤一声，悬停在空中，问阿瑞斯，「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阿瑞斯沉默一秒，「你老家被人端了？那我们还能去哪里？」 「我说，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武器造成这样的后果吗？」贝利尔脸上戾气一闪，又隐没下去，「能造出对抗这个武器的东西，你才有活下去的价值。」 「高能量、精准打击，」阿瑞斯呵呵，「这种武器多了去了，你让我怎么给你讲？人类盖房子、开矿、放烟花，原材料原理都差不多，结果一样吗？就算我能讲清楚，你能懂吗。」 他跟厉北辰对视一眼，猜的没错，上帝之手果然遇到麻烦了，还是非常不好惹的麻烦。 厉北辰比阿瑞斯更清楚目前人类掌握的武器，在他的印象中，没想到任何武器能造成这样大的杀伤力。 从逐渐远离的两块半球体碎片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曾经是一个小行星，质量不算小。 竟然能把这样体积的小行星破开，那该是什么级别的武器呢？ 一次要消耗多少能源盒？简直无法想像。 或许岳司风有思路，可是现在也没办法联繫他。 贝利尔用力拍了一下操纵台，「你只说，能不能造出这种东西？」 阿瑞斯单手背在身后，悄悄掐紧了拳头，表面上仍旧一派不耐烦，「我造得出，你有能源吗？一次打击造成这种后果，要消耗多少能源盒，你能计算得出吗？我是武器专家，不是能源专家。」 「只要你造得出。」贝利尔红唇掀起，缓缓露出一嘴獠牙，「其他的跟你没关系。」 「行，跟我没关系，那么合作愉快。」阿瑞斯伸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第62章 贝利尔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竟然敢跟我握手，这个行为让她想笑，「好, 合作愉快。」说完转身推动操纵杆，很快架势飞船驶离了这片星域。 第116页 厉北辰扫了一眼远近的恆星位置，大概确定了这个地方在哪里, 就不管了。 「还要飞多久。」阿瑞斯睏倦地打了个哈欠，「我饿了，你这里没有吃的吗？」 「没有。」贝利尔瞬间又不高兴了, 她不需要吃东西, 从来不知道人类飢饿是什么感觉, 这让她活着的真实感打了点折扣。 「唔, 真寒酸。」阿瑞斯捂着肚子站起来, 重新倒在厉北辰的怀里, 「饿得难受，给我揉揉肚子。」 「好。」厉北辰低眉顺目, 像个真正的管家那样，尽职尽责给小主人揉肚子，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塞到他嘴里。 「唔, 你怎么有这个东西？」阿瑞斯幸福地眯起眼睛。 「您说爱吃，我随身带了一点, 可惜不多。」厉北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糖盒, 里面还剩孤零零的两块糖。 「唉，你应该多带点，这个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阿瑞斯接过糖盒把玩了一会儿，忽然狡黠地搂住他的脖子, 「想尝尝吗？」 「等回到家乡，我给您准备更多口味的糖果。到时候我就去尝尝。」厉北辰被拉着领子，恭顺地顺着力度低头。 「我现在就想让你尝尝，」阿瑞斯勐然起身，一下子叼住他的嘴唇，舌头用力挤开浅色的唇瓣、叩击雪白的牙齿，接着把糖果顶过去。 然后他重新倒回去，枕着厉北辰的肩膀，眯起眼睛，「怎么样？」 厉北辰愕然愣在当场，甚至向前看了贝利尔一下，似乎有些慌乱，「少爷……」 「我问你，好吃吗？」阿瑞斯眨眨眼睛示意，你好好演啊！ 「……好吃。」厉北辰咽了一口甜津津的口水，实际他不喜欢任何甜食。 「那就好，」阿瑞斯打开糖盒，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懒洋洋地问贝利尔，「你的地盘上，能有这种糖果吗？」 「没有！」贝利尔声音冰冷，并没有回头就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她厌恶所有人类毫无意义的行为。 就像身后这两个讨厌的东西，纠缠拥挤，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没有价值！ 「呵，穷到连颗糖都没有，还有钱请我造武器？」阿瑞斯胡搅蛮缠一样，「你是不想给我准备吧？说什么我是最尊贵的客人，狗屁！」 贝利尔的脑袋忽然微微升高，脖子弹簧一样拉开，头颅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表情冰冷地看着阿瑞斯，「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她看向厉北辰，这是个好道具，一定要好好利用。 「我怎么觉得自己有呢？」阿瑞斯毫不客气地指出，「你刚才给我看的，也是你曾经的基地吧，呵，被炸成那样，你的敌人很强大呢。」 「如果你希望我能给你造出强大的武器，就对我客气一点！」 「你想死吗？！」贝利尔眼珠一转，剔透的瞳孔变成血红色，趁着她下巴以下平直的后背，更吓人了。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阿瑞斯大叫，愤怒地拍着扶手站起来，「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有本事你现在弄死我！」 「你！」贝利尔语气也阴森森起来，「不想要你的老师了吗？」 她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去拍个恐怖电影了。 可是阿瑞斯是谁啊，困在维修车间里，除了摆弄机械就是看影视剧，联邦最恐怖的电影他都扫了个遍。 所以他盯着贝利尔眼都不眨，仿佛眼前是土鸡瓦狗，「我要老师回来，是因为有老师在，我的生活过得舒服惬意。如果换他回来，让我过的苦不堪言，我图什么？」他虚情假意地抹着眼角，「老师那么爱我，也不会希望我过的不好吧？你觉得呢？」 贝利尔死机了一瞬间，行为逻辑前提不成立了，需要修改行动纲领。 一秒钟之后，她重新启动，「你框我？」 「我没有，明明是你框我，」阿瑞斯尖锐地指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你撕毁合约、背信弃义，你怎么有脸问出这个问题？」 他嘲讽全开，「哦，我忘了，您不是正常人类了，用不上人的行为准则。之前是我太天真，竟然跟你讲信用签合同。」 「所以，你想怎么样？」贝利尔声音压下去，极力控制着怒火。 「满足我的生活需求，让我舒服地过日子，就给你扪想要的，」阿瑞斯坐回厉北辰怀里，「当然，你们也要把我想要的送过来。」 「如你所愿。」贝利尔转过头去，暗自咬牙，你将为今日的贪婪付出代价。 阿瑞斯抿紧嘴唇，表情纹丝不动，身体朝后靠过去，他后背全是冷汗、一片冰凉，贴着厉北辰才舒服点。 厉北辰垂着眼睛，帮他按摩肩颈胳膊，小声安抚，「少爷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您的。」 「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这事儿不该你管。」阿瑞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更放松地贴着厉北辰，用舌尖推着糖果在嘴里来回移动，又看着厉北辰的样子，忽然说：「好像我这颗，跟你的味道不一样。」 「嗯？」厉北辰随手从舰队厨房拿的糖，根本没看，「哦，是什么味道？」 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阿瑞斯故技重施，捞住厉北辰的领口拉下来，用力吻住，灵巧的舌尖把嘴里的糖果推过去，将另一颗糖果吮回来，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开，「尝到了吗？不一样的味道。」 「是，不一样。」厉北辰难得在这样紧张的情境里想笑。 第117页 「嗯，等到了地方，再给我找一盒，我怀疑这个牌子的糖，每颗都不一样，要好好尝一尝。」 「会替您找到的。」 阿瑞斯闭上眼睛，揪住他一片衣角，「那我睡一会儿。」 「好，您休息。」厉北辰托着他稍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稳稳抱着人不动了。 星舰进入一个新的跃迁点，厉北辰用安全带把两个人扣在一起。 贝利尔腰上直接伸出几条钢索，像绷带一样把她自己扣住。 厉北辰眯起眼睛，这个人的身体整个就是一个武器，对上她，胜算有几分？很难判断。 把机甲叫出来或许可以。 想到贝利尔曾经站在座驾的肩膀上，他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暗芒，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行为。 ****** 大概睡了半个多小时，阿瑞斯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咕哝一声，「腰酸。」把脸埋在厉北辰颈侧蹭了蹭，真好，这种时候还能小睡。 厉北辰一手托着他，一手替他揉腰，歪头侧脸与他的侧脸相贴，温柔地互换了一□□温。 阿瑞斯嬉笑着缩了一下脖子，「你的鬍子太扎人了。」十多个小时，厉北辰光滑的下颌上已经冒出短短的胡茬。 「抱歉。」厉北辰缩回去端正坐好。 贝利尔坐在驾驶位上，指尖骤然弹出一柄钢刃，愤然刺穿了操作台的面板，这两个讨厌鬼！ 阿瑞斯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黑眼睛里闪过快活的光，md，气死你。 虽然不知道这些行为怎么就戳中了你点，但是你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何况跟辰哥抱在一起腻歪是多么开心的事情，成全自己噁心敌人，一箭双鵰。 后面十几小时航程，就在他不断作妖，贝利尔反覆忍耐，两个人偶尔讨价还价拌嘴中度过。 随着时间拉长，阿瑞斯逐渐又渴又饿，对贝利尔的态度也愈发恶劣，他不断声明如果被饿死，留在小窝的下属会追杀她到星海终极。 贝利尔也有些懊恼，她从来没有过进食行为，忘记了普通人要靠累赘冗余的消化系统活着，所以舰艇里吃喝全无。 如果真的如这个人类自己说的，他会饿死，这一趟就白跑了。事关她能不能成为下一个路西法，不能听之任之。 不过她不承认自己失算，只是声音冷冷地警告，「再闹直接把你扔出去，死的快一点就没有痛苦了！」 「那你的武器就没有了，你的老巢会多一个敌人，追着你炸，就像之前那个小行星，bang！」阿瑞斯声音不高，喋喋不休，把一个没吃过苦、任性倔强的小少爷演绎的活灵活现。 厉北辰俯身贴了贴他干裂的嘴唇，「您休息一下吧。」 阿瑞斯噘嘴哼唧了一声，「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一路上输出实在太多了，把他之前一个月的话都讲完了，已经没劲儿了。 贝利尔那种毫无人性、阴晴不定的性格，竟然能一直忍耐，可见她背后所图有多大。 厉北辰抱着他闭目养神，不时动动手脚，缓缓活动肌肉，他经歷过比这困难的多的潜伏，二十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算什么。 就在阿瑞斯饿得胃痛的时候，贝利尔的飞船终于慢下来，开始缓缓接近一个毫无特色的、球形石头一样的小行星。 飞船唿啸着落地，接近地面时候，布满尘埃的地面腾起烟尘，地面掀起分开八面，抬升出一个圆形的通道口。 贝利尔驾驶小飞船一头扎进去降落。她不耐烦地跳出驾驶舱，抱臂站在旁边喝道，「不是要吃饭吗？下来啊！」 「饿得动不了了，催什么催？」阿瑞斯搂住厉北辰的肩膀，指尖轻轻划拉，还行吗？ 厉北辰给他一个微笑，你很轻。他径直托着阿瑞斯站起来，虽然站直时候踉跄了一下，但是一步一步走起来很稳，慢慢下了舷梯站定。 然后跟他的主人一样不知所谓地提要求，「有食物吗？最好是华国传统食物，小主人饿了太久，吃的软烂一点，才能保护消化系统。」 贝利尔知道个屁的华国、欧美菜系，她的不耐烦到达了顶点，手臂一折，突突突沖空旷的地面发了一梭子子弹，「再多嘴一句试试？」 阿瑞斯软绵绵地挂在厉北辰身上，哼了一声，表示抗议。 从不太宽阔的平台角落里，鱼贯走出一行人，都穿着宽大的白袍，跟贝利尔曾经眼睛里的投影一模一样。 为首人的两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端详了一下厉北辰这一对儿组合，笑着问贝利尔，「这就是你找来的机械师吗？」然后沖厉北辰打招唿，「您的小宠物很可爱。」 贝利尔厌烦地瞅了他们一眼，显然、这群鬣狗又短暂地达成一致了。 不管之前吵得多么狼狈，他们总能找到共存的途径。呸！虚伪的垃圾！ 贝利尔不理他们，转身就走，「跟我来。」 厉北辰掀起眼皮看了这些人一眼，全都是欧美裔血统，很好、和组织的名字挺配的。 阿瑞斯非常不满，「你们瞎吗？说谁宠物呢？我才是机械师！」 他挂在厉北辰身上，兇巴巴地骂人，「贝利尔的家人果然也跟她一眼讨厌，以貌取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首的亚伯愣在当地，有生以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骂过他。长成这样的小东西，不是宠物还能是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挂不住了。 第118页 贝利尔霍然转身，「谁给他是家人，你的舌头不要了吗？」 「这位先生言过了……」亚伯说了半句。 阿瑞斯大声打断他们，先骂贝利尔，「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明天你们这个基地也别想要了。如果不是为了老师，我才不会跟你来。」 再喷亚伯，「再怎么言过，也不如您有意思，见面就说人家是宠物，龌龊下流！」 然后他捧住厉北辰的脸凑上去啾了一口，「我和我亲爱的，是正正经经谈恋爱。都给我记住了，谁再乱说一句话。我保证后果你们承担不了。」 亚伯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有些震惊地看向贝利尔，疑问写在脸上，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 贝利尔一路上已经被阿瑞斯胡搅蛮缠习惯了，竟然没什么大反应，只问，「你还吃不吃东西？」 「吃啊~我快饿死了，」阿瑞斯一拍厉北辰的肩膀，「算了，跟煳涂蛋有什么可计较的，我们去吃东西。」 厉北辰抱着他转身，跟上贝利尔，始终一言不发。 他已经看出来了，贝利尔被这群人孤立了，是个好突破口。 最幸运的是，根据周围的恆星分布，他确定，这个石头一样的行星，距离福瑞德要塞不远。 上帝之手制造各种奇特的奴隶，也接人体改造的订单，两桩都要从黑市出手，距离福瑞德要塞近，非常合理。 是熟悉的空域，太好了。 他们走出二十几米，亚伯终于回过神，他压制着怒火高声问，「跟贝利尔去吃饭？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厉北辰抱着阿瑞斯转身看过来，并不说话。 亚伯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因为带领您的这位女士，她从来没有吃过饭，大概连基地的食物在哪里都不知道。」 贝利尔脚步一顿，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认知让她非常恼火，侧身抬手对着亚伯的脚下就是一木仓，「要你多嘴？」随便一查就找到的东西，很高级吗？ 「我是好心，」亚伯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提醒您，基地现在实行配给制，食物需要去后勤单独申领。」他又看向阿瑞斯两个，「我那儿有现烤的软面包、新鲜的小牛肉，醇香的红酒。」 他眯起眼睛，注意到阿瑞斯嚮往的表情，快活地笑起来，「所以这位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您一起进餐呢？」 「亚伯你敢！」贝利尔终于爆发了，幽灵一般飘起来，咻地飞近，「你不想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63章 亚伯过于自信, 从未想过她真敢最自己出手，躲闪不及，脸上被锋刃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汩汩鲜血哗一下涌出来，半幅白袍上都是喷溅的血渍。 贝利尔一击即中，后跃退开, 冷淡地收回指尖的钢刃，「下一次，嗤！」她比划了个割喉的姿势。 阿瑞斯挑眉, 看着亚伯, 做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拍拍厉北辰的肩膀, 「走吧。」 亚伯颤抖着站在原地, 一言不发看着贝利尔带人走远, 终于嘶声喊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他身后的人同样哆嗦着, 这才想起上前扶住他，同样盯着贝利尔的背影咬牙切齿，「机器是没有人性的, 该返厂检修了吧？」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互相对视, 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是啊，该返厂检修了吧。 厉北辰托着阿瑞斯跟贝利尔走进一条雪白的甬道，和任何一个聚居建筑都差不多的甬道，两侧密集排列着非常多的小门，每个小门上都有一个书本大的观察窗。 阿瑞斯一点也不掩饰地东张西望, 走了几十米，就拍拍厉北辰，「放我下来。」 厉北辰从善如流，放他下地。 阿瑞斯背着手慢慢熘达，时不时走到一些观察窗旁边看两眼，有些窗户里面的内容很正常，接着复杂管线的胚胎培养装置。 有的就很意外，背上长着各种人类肢体的猪、单独组织培养的更换器官还算平常。更奇怪的是耳朵像兔子一样长长垂下来的人类，沉睡中有尾巴的人类，生活在水缸里有腮的人类…… 阿瑞斯从开始的气定神闲，到逐渐捏紧拳头，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贝利尔似乎就等着他这个样子，带路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抱臂问，「怎么样？机械师先生，造物神奇吗？」 神奇个鬼！之前光听介绍说上帝之手违背人类伦理制造怪物，文字怎么都不如真实的画面有冲击性，阿瑞斯现在完全不饿了，不但不饿，他还想吐。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缓缓吐一口气，露出厌恶的神色，「噁心，你们真以为自己有资格造物吗？呵，狂妄！」 「我们已经造了，」贝利尔对这件事非常自信，「否则，你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什么呢？」 「垃圾，怪物，非人，」随便什么，阿瑞斯疯狂试探她的底线，「反正不是人类。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可能没有感情、可能学习能力差、可能寿命短暂，总之一定有缺陷，怎么能跟进化造物相比呢？你们敢叫上帝之手，谁给你们的自信？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贝利尔双臂一抬，利刃从指尖弹出，「宝贝儿，我给你一次机会，想好刚才要表达的东西，再说一遍。」 厉北辰握紧了拳头，蓄势待发，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挡住阿瑞斯。 第119页 阿瑞斯冷笑一声，「宝贝儿，我也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你们的废墟据点，再看看你的刀，想好要用什么对着我，再行动。」 他甚至完美復刻了贝利尔略带机械音的说话方式，不能更欠揍。 贝利尔被他气到眼球中电光连闪，沉默了数秒，最终还是收回那两柄刀，「好，这一回合你赢了。但愿你能永远赢下去。」 阿瑞斯后背潮湿，极其缓慢地闭了一下眼睛，握住厉北辰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声音已经稳定下来，「我相信我可以一直赢下去，我们拭目以待。」 「我会看着你的。」贝利尔哼一声，转身继续带路。 阿瑞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对那些小小的观察窗再也没有了兴趣，「只要你不主动挑衅我，我们还是可以做愉快的合作伙伴。」 贝利尔嘴角微微勾起，程序分析告诉她，这是对方在求和了，那么刚才很大概率是色厉内荏。 呵，到了我的地盘，还想着张牙舞爪，迟早把爪子都给你拔干净。 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声音都调整成了温柔型，「前面就是物资供应处了，需要什么你都可以去领。」 「但愿有我想要的糖果。」阿瑞斯咕哝着越过她，去看那个有些杂乱的仓库。 被服毯子枕头顶天高，各类药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金属配件占据了半壁江山，还有各种封装严实的食品。 他心情舒畅起来，这么凌乱，可见这批人逃跑过程中多狼狈，看到这些垃圾过的惨，他就开心了。 阿瑞斯招唿厉北辰，「来拿东西吧，我要最好的，给我挑一挑。」 贝利尔抱臂倚靠在门边，心里闪过一丝嘲讽，小窝曾经的样子她是清楚的，这位小少爷，其实也就是个土鳖，什么最好都分不清。 库房管理战战兢兢地举着一块光屏靠近，「那个、贝利尔大人，请您签个字，物资领用。」声音小的仿佛蚊子叫，整个人脚步向前，上身后仰，随时准备逃走一样。 贝利尔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在光屏上签字，「我这么可怕吗？」 「不不，您不可怕，」库管几乎要哭了，绞尽脑汁想词儿，「您是威武、我这是、是敬畏您的勇武。」 「哈哈哈哈哈，」贝利尔忽然毫无徵兆地大笑起来，「算你会说话。」 库管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后退离开。 阿瑞斯跟着厉北辰在货物堆之间转悠，忍不住喷了一句，「恶趣味，低级！」 贝利尔这会儿心情愉快，就假装没听见这句话，「什么时候开工？」 「明天，」竟然真的找到一罐五颜六色的糖果，阿瑞斯仔细一看，还是在怀斯特公国那个太空港见过的牌子，立刻就抱在怀里，「你饿了我十几个小时，我现在又困又累，没有力气。」 可是上帝之手没有时间，贝利尔脚步一动，杀心又起，「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 「哈？」阿瑞斯干脆原地盘腿一坐，胡诌跟她对嘴，「你说立刻就立刻，你是谁？以为我跟你一样是机械，不用吃喝吗？我这一身，都是进化的杰作！上帝也养不出的精华！像宇宙守恆一样，有生有息。算了，你也理解不了，我跟你较什么劲呢？」 这话精准地戳到了贝利尔的死穴，她毫不犹豫地冲着阿瑞斯旁边的地面开了一枪，「我说，立刻、马上！」 厉北辰幽灵般滑到旁边，一把将阿瑞斯抱起来掩在自己身后，第一次主动开口，「不要得寸进尺！」 「明明是你们得寸进尺。」贝利尔一步步靠近，「食物也拿到了，开工吧，没商量。」 阿瑞斯没来得及害怕就被厉北辰裹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我一个人开始个屁，工具呢？外骨骼呢？助手呢？」他伸出一只手扬起来一翻，「我用手指头给你拧螺丝吗？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打死我算了。」 贝利尔一愣，「你要的东西马上就到位，到了之后立刻开始。」 「那你给我弄来再说。」阿瑞斯索性也不走了，抱着糖罐子和一袋面包，往半仓库零件那边一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什么时候你凑够了东西，我什么时候给你开工。」 贝利尔转身就走。 这是上帝之手的堡垒，距离人烟密集的福瑞德要塞非常近，所以防御一流，这两个人跑不了。 等她的钢铁下肢咔咔走远，瘫在角落里的库管才缓缓爬出来，敬畏地看着阿瑞斯。 这是他在上帝之手组织里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见到有人跟贝利尔吵架，还吵的有来有回，关键最后他还活着。 他偷眼看一回，隔了几分钟，捂着狂跳的心脏再看一次，之间那个漂亮的男青年已经开始吃东西了，边吃还边哼着小调。 不但活着，还活的挺好。 库管缩回去，把阿瑞斯列为比贝利尔更恐怖的人物，决定有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过去，怂着全力配合。 才这么想了一瞬间，阿瑞斯就沖他招手，「唉，那个谁？你管这儿是吗？叫什么？」 「汤姆。」库管缩着脖子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嵌入地板里。 「汤姆，这堆配件的清单呢？给我看看。」阿瑞斯就着厉北辰的手喝了一口奶，半个面包下肚，总算舒服多了，心情都好了起来。 厉北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要命的事情能不能别干？ 第120页 阿瑞斯快活地沖他眨眨眼，我有分寸。 听了他的要求，汤姆瞬间崩溃了，虽然他刚才下决心，只要这位先生提的要求都尽量配合，可是恰好这个要求不行啊！ 把武器配件仓库的清单给他看，他敢打赌自己活不过下一个终点。 但是他不敢拒绝，只能伏在地面上唰唰流眼泪，很快就把脸下面的一小块地板打湿了。 阿瑞斯惊呆了，「我提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要求吗？又没有要你的命，哭什么？」 就是我要的命啊，汤姆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不允许随便给人看是吧？那么就去问你的上级，或者刚才那位兇巴巴的女士，问完了再给我看，」阿瑞斯挥挥手，「滚吧滚吧，哭的晦气死了。」 汤姆连滚带爬地缩回角落里。上帝之手这个库房的每一任管理都叫汤姆，他是第三十七个汤姆，和前面的三十六个拥有一模一样的基因。在培养舱了醒来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最后一个汤姆。 当然这个话不敢跟任何人说，基地有太多的人，能随手就让他成为一个编号。 每一个汤姆的成本都太低了。 阿瑞斯不知道这可怜库管背后的故事，小声跟厉北辰吐槽，「这个地方的管理者一定很残暴，看把人家吓得。我刚才看起啦很兇吗？像杀人犯吗？怎么这么怕我？」 「你不凶，是他的问题。」厉北辰执行过许多卧底任务，比阿瑞斯知道的多太多了，这样一个地方，根本不能用任何人类的普通规则常理判断。 他从阿瑞斯的糖罐里拿了几颗放进衣服口袋，帮他端着牛奶，「快点吃吧，很快可能没办法这么平静地吃饭了。」 「嗯，我知道。」阿瑞斯自己吃着，撕开面包往他嘴里塞，「你也快点吃。贝利尔那个变态，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还站起来，观察堆在外围的配件，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嫉妒的很，「怪不得她敢吹牛，确实有些资本。这些都是联邦最新的，我前几天才看见。」 他说的是厉北辰给的那些资料。 厉北辰神色一凛，「确定吗？」这说明联邦内部有人跟上帝之手有联繫，走私东西给他们。 这下子潜伏的任务可以再多一条了，挖出跟上帝之手有生意来往的联邦组织。 「当然确定，我过目不忘好嘛，」阿瑞斯看他神色，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看这个标记，首都星大洋机甲新出的外装甲板，据说使用了新的合金配方，强度比以前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四，使用寿命明显延长。」 他往前走了几米，拍拍另一个箱子，「高峰的轴承，锻造方式不一样，同样的延长使用寿命，而且弹性更好。」 大洋和高峰都是联邦着名的机甲制造商。 厉北辰眉毛拧的更紧，就是不知道是这些公司直接跟上帝之手狼狈为奸，还是有中间人伪装身份进行走私。 后一种可能性极小，因为按照联邦国家安全法规定，所有最新的技术肯定是专供军部的。只有淘汰不用的旧技术，才可能流入民间。 走私难度太大了，除非军部里也有他们的人。 联想到戚朝阳那边的通讯静默排查，问题可能比想像的更严重。 阿瑞斯只能想到浅显的，联邦那边有叛徒，了解不到世界上有这么复杂的利益关系。 他只是逐行去数这里堆放的东西，越数越激动，两眼都放光了，「说实话，要不是这是贝利尔那讨厌鬼的地盘，我都要爱上这个仓库了。全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西。」早想看看或者摸摸，能亲自操作制造就更好了。 从这个角度说，这算是一次难得的试炼，能一次凑齐这些的机会，真的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 他回来抱住厉北辰，小声问，「你呆在这里难受吗？」如果难受，我就快一点，如果不难受，我们慢一点。 厉北辰跟他对视，准确地get到了他的信息，「你在哪来我就在哪里，没什么不适应的。」况且要想挖出联邦的蛀虫，应该也需要很多时间。 那就好，嘿嘿嘿，阿瑞斯摩拳擦掌，问那个可怜的库管，「喂，汤姆，你知道怎么联繫贝利尔吗？我现在想快点开工了。」 汤姆怎么敢联繫贝利尔，敢喊一声说不定立刻就被三十八号汤姆替代了。 于是他疯狂地摇头，愈发把自己往角落里缩进去。 算了，不指望你了，阿瑞斯一手抱糖罐子、一手背在身后，满足地在库房里熘达。 贝利尔的声音远远地响起，「怎么，又想找我了？」 阿瑞斯转身，眼神一亮，「我的工具呢？助手呢？」 贝利尔手上玩儿着一个小小的摺叠刀，指尖绕的人眼花，小刀花朵一般在上空飞旋，她照旧往库房门口一靠，不耐烦地喝一声，「还不快点！」 随着她的声音，七八个浑身机油的人连滚带爬过来，各个一身狼狈，有的全身的欧湿透了。 「这是基地里所有的机械师了，拿去吧。」贝利尔扬长而去，「明天我就要看到一个成果，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随便你怎么说，我按我的计划来。」阿瑞斯走近那些机械师，总觉得好像不太对，「你们都是机甲整备机械师吗？」 浑身湿透的那个哆嗦着爬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不，大人，我是基地的水暖工程机械师。」 第121页 另一个人也颤颤巍巍举手，「我是专门管理维护维生仓的。」 剩下的有两个很倨傲，贝利尔离开的一瞬间，他们就高高抬起下颌，「我们是亚伯/路西法大人座驾的维护机械师。」 显然他们两个地位最高，并不想来配合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只是不敢反抗贝利尔罢了。 阿瑞斯懒得理他们的官司，「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刚才贝利尔说的话听见了吗？明天要拿出来东西。我是不怕他，因为我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没挖出来之前，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如果她生气了，总要有个发泄渠道，就是不知道你们的细脖子，抵不抵的住她一刀。」 这话扔出来，那两个抬着下颌的机械师齐齐抖了一下，「我们还要检修大人的座驾，那边的活也不能……」 「不要妄想你家大人能保住你了，」阿瑞斯一指那个亚伯的机械师，「一小时前，贝利尔刚在你老大脸上噼了一刀。」他看向另一个，「虽然我不知道路西法是哪个，可是贝利尔既然敢绑你，应该就不怕他。」 「只要在上帝之手，她比你们更有价值，就能对你们做任何事情。」阿瑞斯转过身，继续去看那些配件，「我言尽于此，想不通的立刻离开。想得通了就开始干活。没时间给你们耽误。」 两个倒霉催的水暖维生仓工程师相携站起来，最先跟上阿瑞斯。其余人也松松走在后边，亚伯和路西法的机械师对视一眼，终究也拖着脚步跟在了最后边。 「穿上外骨骼，去把这一箱子给我拆开，」阿瑞斯指指其中一套成品机甲，「今天先改它。」 贝利尔明天就要东西，从零开始设计组装显然来不及了，改一个现成的，把武器发生器的功率调整到最大，提高杀伤力，应该就足以应付他了。 阿瑞斯心里有数，看着这些人开始干活了，又只会厉北辰，「给我铺个床，我要休息一会儿，等他们拆好测试完毕，再叫醒我。」 「好的，您稍等。」厉北辰就从那一堆床品被服里面翻了翻，拖出来数床羽绒被堆叠成一个厚厚的床铺，「您睡吧，我守着。」 阿瑞斯拍拍床铺的一头，「我要枕在你膝盖上。」 「好。」厉北辰坐过去，把他揽到怀里，阿瑞斯一秒睡过去，他也开始闭目冥想，精神力的触鬚放出去，警惕周围的环境。 那两个有来头的机械师窃窃私语，「这人什么来头，还有男宠？」 「不知道，我只希望他真的能做出贝利尔要的东西。」另一个丧头丧脑的。 男宠吗？厉北辰嘴角微微翘起一点，整个人纹丝不动，好像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_^ 第64章 亚伯治疗了脸上的伤口, 回到座驾，下属报告，机械维护师被贝利尔借走了, 或者应该说是劫走了更准确。 「怎么又是她！」亚伯用力一拍椅子，嘶吼时扯动脸上的伤口，顿时有种恐怖的口腔漏风感, 好像脸颊都被刺穿了。 他顿时就不敢做大表情了，「到底怎么回事？」 下属战战兢兢，这位虽然不如贝利尔嗜杀, 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她说新来的那个机械师要助手, 全基地的机械式的都得过去。」 「全基地？」亚伯冷笑一声, 「一共才几个, 她倒是敢？」 基地的绝大多数机器都能自检修, ai机器人又能完成一部分工作，根本没有多少机械师。每一个都是岗位必要的。 「她敢抢我的机械师, 敢动路西法大人的人吗？」亚伯霍然站起来，「走，跟我去评评理。我看这回, 大人还怎么偏袒他。」 「等、等等！」下属焦急之下噗通跪地拦在他前面，「我已经去问了, 路西法大人的机械师被带去了。」 「什么？」亚伯提高了声音, 然后立刻捧住了脸。 「我说，路西法大人的机械师，也被她带走了，」下属小心翼翼地，「持刀带走的。」 「然后呢？」亚伯瞪大眼睛, 「那边什么反应？」 「没有，没反应。」下属算着时机，往后一仰，顺势滚开。 亚伯用力踹了下属一脚，把他踢开，脚步生风地去找路西法，「老东西脑子煳涂了，还是被控制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从亚伯有记忆起，路西法就是上帝之手的老大，没人动过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他扔掉的东西。 他还记得，自己没长成的时候，有懵懂的玩具舔了一口他喝剩的茶，一秒钟都没有，就被拉下去人道毁灭了。 同时路西法扔了那个茶杯的一整套茶具。那个玩具是他几年里最满意的样子，那套茶具曾经长久地出现在他的桌面频繁使用。 而现在你说，贝利尔带走了他的专属机械师，他毫无反应，开什么玩笑？ 亚伯走到路西法的大殿门口，遇到了其他几个同僚，大家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都知道是为什么来的了。那好吧，今天就把那个疯女人送回地狱。骯脏卑贱的合成种，本来就不配获得贝利尔之名，更不配与这里的人站在一起。 路西法正倚靠在长椅上读一本纸质的书，他身侧两边都是大扇的彩绘玻璃，据说和母星地球时代的教堂一模一样，人造光源从玻璃窗外透进来，让他整个人都像沐浴在圣光中，白袍上浮着点点星光。 他看到亚伯等人，收起书，端正坐起来，两手揣在胸前，「吾友，日安。」 第122页 「路西法大人，日安。」以亚伯为首，大家齐齐躬身行礼。 路西法端坐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招了一下旁边的侍女，「刚好有格林星来的红茶，一起吃点东西吧。甜食可以使人愉快。」 亚伯和大家对视一眼，「抱歉，大人，我现在没有心情，我找您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路西法笑的和蔼慈祥，「冷静一点，还远未到最坏的时候。」 这还不算最坏的时候，那什么情况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协议，近期会唯亚伯马首是瞻，当即一起看向他。 「我冷静不了，大人，难道就任由贝利尔胡作非为吗？」亚伯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灼灼怒火，「她刚才甚至抢走了我的机械师，用刀威逼他去给那个不知所谓的小年轻当助手……」 路西法双手下压，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能听我先说吗？」 亚伯张了张嘴，憋屈地把后边的话咽了下去，「恭听您的教诲。」 「我老了，」路西法摸摸发白的鬍子，「可能没办法带着你们走更远了。这种情况下，你们任何一个人，如果能带着大家走的更好，都是我所乐见的。贝利尔有些急躁，为上帝的心却是一样的。不是吗？」 她有心吗？没有！ 众人不服。 「给她一次机会，无伤大雅，」路西法笑容神秘，「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任何一个人能挑起上帝之手的大梁，我都将心怀祝福退位让贤。懂吗？」 亚伯茫然地跟他对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我懂了，谢谢大人的指点。」 「指点谈不上，上帝给予你们智慧，我不贪功。」路西法往后仰了仰，「都去忙吧，愿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路。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 「祝您安康。」亚伯再次行礼，带着所有人退出来。 大家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大人是什么意思？」「还没说怎么处理贝利尔呢，怎么就出来了？」 「大人的意思很明白了，贝利尔现在有用，不能动她。」亚伯阴沉的脸上缓缓漾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除非你们比他更有用。谁能取代她，大人都乐见其成。」 这就是上帝的仁爱啊…… 亚伯扬长而去。 其他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也互相散了。 ****** 阿瑞斯睡了三小时，一觉不长，却很舒服，吃饱喝足、床褥柔软、有爱人在侧，就是完美的睡眠环境。 那些机械师已经合力把机甲立起来了，这是个中大型机甲，在巨大的仓库里也顶到了屋顶。 唯二有机甲整备经验的亚伯和路西法的机械师，正在爬上爬下检修关节联通。 路西法的那位见到他醒来，没好气地问了一句，「您睡够了吗？可以开始了吗？我还不想死！」 阿瑞斯站起来活动手脚，左右扭腰、活动脖子，「马上就开始，现在轮到你睡觉了，去休息吧。」 「！」 几位机甲师一下傻了，不是要改装吗？一个人行？ 而且，贝利尔的刀锋就在背后追着，这会儿还能睡着的人，心得多大？！ 厉北辰跟着阿瑞斯站起来，他靠着冥想恢復精神更快，此时用跟阿瑞斯一样的姿势活动关节，清醒的就像休息了很久一样。 阿瑞斯一转身看见他这样子，喜欢的不得了，报上去扭扭，「亲一个？」 都什么时候了，还调/情？水暖机械师浑身都软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死定了？如果贝利尔有个杀人名单，他确定，自己肯定是在场人中的第一个。 厉北辰扫了众人一眼，回视阿瑞斯，低头在他嘴唇上啾了一下，「需要我做什么？」 「抱我上去。」阿瑞斯低笑，「自己爬太慢了。」 「好。」厉北辰走到那个机甲附近，研究了一下它的作业系统，打开脚上的一块面板点了点。 静默的巨大机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械启动声，一秒后灵活地转了转各处关节，由直直站立改成了半蹲的姿势，一手掌心向上，胸前的驾驶舱翻开一个平台。 阿瑞斯一把抱住厉北辰的脖子，整个人一窜，起跳双腿盘在他腰上，树袋熊一样挂好，「行了，出发吧。」 厉北辰抱着一个人，却像轻若无物，原地起跳一脚蹬上一米多高的机甲脚背，纵跃而上踩到膝盖，接着摸到手肘借力再向上，不到五秒就落到了驾驶舱平台上。 「哇哦，好厉害！」阿瑞斯轻佻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口，「不愧是我的人。」 厉北辰把他推进驾驶舱，「然后呢？」 「然后，修改一下能源触发器的模式。」阿瑞斯从腰包里抽出一个手指长的小螺丝刀，往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又转出去，蹲在平台边缘往下看，「不想睡觉就算了，去拆别的机甲吧，等我改完这一架，时间也差不多了。」 除了那两个为首的机械师有些不情愿，其他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瞬间活动起来。 随便做点什么、任何事情都可以，做点什么才能让他们忘记死亡威胁，产生自己还在努力挣扎，还有活着希望的感觉。 机甲驾驶舱，厉北辰扫了一眼，稍微放松了一点，「这里安全。」 新出厂的武器，上帝之手都没来得及拆封，并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第123页 他看着阿瑞斯拎着小螺丝刀在驾驶舱内逡巡，「你要怎么做？」 「拆开一块面板就行，」阿瑞斯小声道：「老师曾经研究过，那个古里古怪的星舰扔下来的东西，能源发生器的迴路跟联邦制式机甲不一样，效率要高得多。」 所以最简单的改装机甲办法，只需要调整一小块核心面板。 对阿瑞斯这种常年拆旧货搞拼装的人来说，花不了半小时。 他抱住厉北辰的脖子蹭了蹭，「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一路上都抱着我，你太累了。」 厉北辰失笑，「你对我来说，根本不算负担。」 「可是我心疼。」阿瑞斯屈指计算，从上了贝利尔的飞船到现在，厉北辰有三十来个小时没休息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我能做多块，你不是时候这里安全嘛。你休息，我看看联邦机甲的驾驶舱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没有。」 而且是最新的机甲。 厉北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坐下闭目养神。 怪不得潜伏任务中要严格控制感情，人类的爱太炽热了，会让人格外软弱。 阿瑞斯看他闭上眼睛，稍微安心一点，在驾驶舱里东摸摸西摸摸，看了一会儿，没有新奇东西，就把操纵台拆了，从里面拔出发生器面板，小螺丝刀一转精确地划断了其中几道迴路。 然后他翻出个mini显微眼镜带上，换了把只有食指长的焊枪，小心在那几个迴路附近重造了一遍联通，重新把面板安回去，就算完工了。 做完了他往厉北辰背后一靠，倚着他的嵴背也闭上眼睛。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机械师在下边大喊，「大人？大人！您还在吗？」 「不会是睡着了吧？」「我想我活不到明天了」…… 阿瑞斯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爬到平台往下看，「喊什么喊？新的机甲拆好了？」 亚伯的机械师抱臂嘲讽，「弄好了，就是不知道大人的机甲改好了吗？或者，您在梦里想好改装的办法了吗？」 厉北辰的脸出现在阿瑞斯肩膀后，他俯身把人抱起来，一步向前跳下平台，踩着机甲的关节稳稳落地。 机甲的驾驶舱关回去，整台机甲重新站起来，笔直地目视前方。 阿瑞斯从厉北辰怀里跳下来，隔空指指那个机械师，「我记得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是非要找茬的话，可以选择自己离开。」 「我只问一句，您改好机甲了吗？」机械师毫不客气地回视，刚才他收到了亚伯大人的信息，要求他密切关注这个新机械师，判断他的能力。 这代表着，大人还没有放弃他。 只要大人没放弃，贝利尔也会收敛许多，这给了他说话的底气和勇气。 「改好了！」阿瑞斯懒得理他，示意厉北辰带他上另一架机甲，「不相信可以找个地方用用试试。相信的话，继续去给我拆封别的机甲。」 机械师愣住了，他原本想这个年轻人看起来狂傲自大，只要稍微一刺激，就能引他讲一讲修改原理，没想到对方反手让他自己去试。 如果他能开机甲，会沦落到在这里被人欺负吗？ 机械师咬紧牙关，满嘴血腥。 基地为了保证每个职能部门的纯洁，从胚胎阶段就完成了定向培养。所有的机械师都没有驾驶机甲的体能。终其一生，他们都只能站在地面上或星舰里，看着别人开机甲。 再也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控制，更可怕的是，他无法判断这人的水平，在亚伯大人那里就失去了价值，还能活下去吗？ 阿瑞斯不知道这人心理的纠结，让厉北辰抱着他上了另一个机甲，打开驾驶舱故技重施，让厉北辰休息，他三下五去二修改好模块，眼一闭靠着亲爱的辰哥也养精蓄锐。 等这个基地的人造光源如期亮起来时，贝利尔如期而至。 她从仓库大门走进来，一路上上前臂形态变换，露出了密集的枪口，一瞬间又收回去。 「小可爱，时候到了，我的货呢？」 阿瑞斯一夜改了三个机甲，睡的还行，懒洋洋没骨头一样靠在厉北辰身上，「自己去试，找个地方开火试试。」 并排立着的三架机甲，看不出任何改进的地方。 贝利尔疑惑地转着看了一圈，「你最好没有骗我，记住我昨天说的话了吗？后果你承担不起。」 「啧，你就不能换个新花样威胁我，」阿瑞斯沖她呲牙，「我也跟你说过了，真敢动我，后果你也承担不起。」 贝利尔原地升空，绕着机甲飞了两圈，依旧没看出哪里改进了，她恶狠狠瞪了阿瑞斯一眼，钻进其中一个驾驶舱。 仓库的穹顶从中间分成八瓣，缓缓打开，机甲一飞沖天，沿着漆黑的甬道飞出基地。 报警器忽然响起，整个基地都迴荡着一个机械女音，「报告，有机甲违规外出。报告，有机甲违规外出。报告……」 阿瑞斯哈哈大笑，「呦，原来不允许出去啊。你们现在是跟乌龟一样吗？龟缩在这里不敢动弹？」 机械师们站成一排，垂首默默，谁也不敢吭声。 贝利尔冲进太空，随便找个地方开炮，超乎她想像的亮光从机甲前臂炮口飞出，目标陨石顷刻间在静谧的宇宙中化成飞灰。 她眼睛亮起来，得意地在频道中对追来的机甲队叫嚣，「看到了吗？我找来的，哈哈哈哈哈~」 第124页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5章 同一时间, 基地的几个实权人物全都看到了贝利尔实验的那一炮。 路西法眯起眼睛，「神爱我们，」他摇晃手里的红酒杯, 看向身后的侍从，「你说呢？」 侍从恭敬地伏地跪倒，嵴背压得低低的, 「能沐浴神光是下仆的荣幸。」 而亚伯在自己的房间里砸了一桌子东西，「竟然让她逮到真的了。」 发过脾气后，他一震衣袖, 「走, 再去会会那个机械师。」他就不信了, 以贝利尔的阴森可怖、变态古怪, 能拢住真正的人类。 肯定是利益交换。 那就简单了, 在整个上帝之手里, 没有任何东西，是贝利尔能拿得出, 而他亚伯没有的。 比起冰冷的混种机械人，正常人类都应该更相信自己的同类才对。 十分钟后他带着自己的十多个护卫奴隶到了仓库，而贝利尔已经架着机甲回来了, 正笑靥如花地跟阿瑞斯说什么。 看清贝利尔脸上的表情，亚伯好像白日见了鬼, 脚步都慢了下来。 理论上, 贝利尔的出厂设置里面，包含了所有能採集到的人类表情，可是她几乎不会使用笑容的相关模块，更别提这种亲切的、一点都不阴森的「正常」笑容。 稳稳心神，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远远地就扬声发难，「贝利尔，你凭什么带走我的机械师？」 贝利尔志得意满，正在情绪巅峰，转过脸面对他一秒钟就换了表情，脸上的笑容从和煦温情换成了嘲讽，「你不是自诩智囊，会想不出？」 「我猜得出，但是更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覆，谁给你的权限，不经过主人的允许，抢劫别人的奴隶。」亚伯一步步走近，瞥一眼没骨头一样靠在男宠身上的机械师，真是小看他了，「我记得你的出厂设置里面，没有抢劫功能。」 贝利尔认为自己的机械身体比普通人类的肉身好百倍，可是她决不允许人反覆提及，尤其是堪称屈辱的什么「出厂设置」的形容，这等于骂她是个异种，不是人类。 果然，一秒钟她脸上的嘲讽表情就变成了暴怒，「看起来昨天的教训，还是没能让你学会管住自己的嘴。」随之还有弹出指尖的锋利匕首，「我警告过你，再有一次，就不是皮肉伤那么简单了。」 亚伯一耸肩，看向阿瑞斯，「你确定要和这样的人合作吗？」 他身后穿甲的奴隶警惕地上前一步，挡住贝利尔的狠毒的目光。 阿瑞斯打个哈欠，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你不用白费功夫，我知道这女人是个神经病。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有我需要的东西。你们自己的恩怨，不要扯到我身上。」 厉北辰撑着他的腰，缓缓帮他揉捏手臂上的肌肉，不经意间眼睫掀起来看了那个奴隶一眼，踏步的方式能看出来，战斗素养一流。 「凡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亚伯根本不屑于跟贝利尔扯头花，直接把条件摆出来，「而且我比她更有契约精神，毕竟我们同为人类，更能互相理解，您觉得呢？」 「你想死吗？」贝利尔闪电般扑出，刀锋所过之处带起一蓬血雨，挡在亚伯身前的奴隶被卸掉了一条手臂。 「我屮艹芔茻，」阿瑞斯尖叫，「你干什么？脏死了！」然后拍拍厉北辰的手臂，「要不是我亲爱的，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机甲？」 刚才千钧一髮之际，厉北辰带着他旋身后退，一大步撤开两米多。 贝利尔眼球一转，盯了他一眼，机械音平直，「闭嘴！」 亚伯也被另外两个奴隶带着后退，他对这个画面倒是很淡定，甚至还挑衅地笑起来，「你只有这点本事了吗？有能耐你杀光组织的所有人！」 「你以为我不能？」贝利尔又上前一步，另一只手背上也弹出一柄匕首。 亚伯站在奴隶包围圈里，冷笑，「遇到了那些人，还不是跑的比谁都快。」 所以搞什么恐怖威慑呢，真以为谁会怕吗？ 阿瑞斯拍着厉北辰的肩膀，「走走走，咱们再往后一点，等他们打出个胜负再说。」 亚伯脸色一变，转向他，态度和善，「这位先生稍等，我请您喝个下午茶。」 他下决心要在这里拆了贝利尔，只要有价值的机械师留下，路西法大人才不会在意是谁能维护上帝的神光。 厉北辰抱住阿瑞斯的腰，助跑起跳，直接站到了现场一具机甲的手臂上，然后护着他安稳坐下。 阿瑞斯这才回答亚伯，「快点，打完了我再决定跟谁喝下午茶。」 贝利尔仰头看了他一眼，红唇抿起来，「奸猾！」 「瞎说什么呢，」阿瑞斯超级不耐烦，「我这是实在。快点，我还要改机甲，没时间。」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还有，打赢了给我把地板清理干净。又是血又是什么的，脏死了，吃饭都没胃口了。」 识时务、视人命如草芥，立场随时改变，亚伯眯起眼睛，很好，这小子的性格讨人喜欢。 他看向贝利尔，「那就了结一下恩怨吧。」他带来的奴隶齐齐举起武器。 贝利尔也冷笑一声，嵴背上延伸出枪口和背甲。 双方马上就要打起来，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忽然有个威严的声音喝止了他们，「大敌当前，你们在干什么？」 第125页 贝利尔和亚伯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甘和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不废话了，直接动手多好。 路西法一身白袍，袖着手缓缓走进来，仰头先看向阿瑞斯，笑容和蔼慈祥，「孩子，听说你是个天才机械师。」 阿瑞斯眉毛皱起来，「我确实天才，你是谁？」太可惜了，怎么就没能顺利打起来。又有些兴奋，眼前这一个显然级别更高。 「我？」路西法招招手，「一个老头子而已。我年纪大了，仰头有些累，你能下来跟我聊聊天吗？」 阿瑞斯撅了噘嘴，「行叭，体谅你年老体衰。」他拍拍厉北辰的手臂，「走。」 厉北辰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纵跳，踩着机甲的几片装甲落地。 路西法扫过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就再也没有关注，只跟阿瑞斯笑，「我听到你说下午茶，我有上好的红茶、新出炉的点心，愿意试试吗？」 阿瑞斯舔舔嘴唇，吊儿郎当地搭着厉北辰的肩膀，从鼻子里嗤一声，「我跟你说话是尊老爱幼，至于吃饭嘛~目前我还没在你们这儿见到好人，你会例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路西法微微垂下睫毛，笑容慈和而无奈，「唉，是我教导无方，家里的后辈冒犯了你，我替他们道歉。所以请你吃个饭。」 「没有别的目的？」阿瑞斯坚持问。 「可能有吧，你怕了吗？」路西法扬手，身后穿着长裙的美貌侍女从僕从堆里出来，捧着漂亮的食盒，「不愿意就算了，这些送给你。」 盖子打开，里面是八块形状各异的蛋糕，甜香瀰漫出来，跟空气中的血腥混杂在一起，灌入鼻腔让人想吐。 那个断臂奴隶已经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阿瑞斯吞了吞口水，把呕吐的欲望咽回去，一扬手，「我怕？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小爷长这么大就没怕过什么。」他掩住口鼻，「这里太臭了，不是吃饭的地方，你带路吧。」 「那请跟我来。」路西法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仍旧袖着手，当真给阿瑞斯带路。 「大人！」贝利尔拧紧眉毛，追了半步。 路西法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稍安勿躁，我的孩子，想想如今的情况，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同时他又瞪了亚伯一眼，「你也一样。」 阿瑞斯嬉笑一声，「原来你们是有家长的，早知道我早就告状了。」说完他脚步轻快地跟着路西法走了，还兴致很好地问，「除了刚才的蛋糕，还有别的花样吗？我喜欢咸味的点心。」 「都有都有。」路西法笑眯眯地，「贝利尔脾气不太好，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哈，她那样子是简单的脾气不好吗？」阿瑞斯冷哼一声，站住脚步，「如果是这样，我跟你大概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他捏了捏小拳头，恶狠狠宣布，「我告诉你，我跟她有血仇，迟早有一天，我要拧下她的脑袋！」 路西法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啊，这样。那随便你吧。」 「你不是护短吗？」阿瑞斯眯起眼睛。 「并不，」路西法长嘆一口气，「她选了要走的路，就有她的命。想去天堂或地域，连上帝也不会干预。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阿瑞斯重新迈步，「好吧，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还是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走吧。」 路西法重新温柔地笑起来，「我保证你会喜欢上我的厨子。」 被他们抛在身后的仓库里，亚伯和贝利尔面面相觑，再蠢也知道，他们两个都被路西法耍了。 第66章 亚伯抱臂, 像路西法一样把手抄在袖子里，嘲讽道：「一心为伟大的组织卖命？」哈哈哈哈，所有人都是路西法的玩物而已。 贝利尔拥有人类的大脑, 又有辅助ai程序，当然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并不打算跟亚伯多啰嗦。 路西法是老狐狸, 亚伯就是更卑劣的鬣狗，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刚才没收回去的武器炮口红光一闪，扫过亚伯飘逸的长袍, 瞬间将半幅衣摆化为灰烬, 「闭上你的臭嘴！」 「贝利尔！」亚伯被烫的用力吸气, 愤怒到口不择言, 「你是真的看不出吗？我们就是路西法豢养的狗。有用才能继续活下去, 一旦价值被榨干, 还不如地上的这些消耗品！」 贝利尔卸掉手臂的那个奴隶，已经没气儿了。巡逻在基地里的清洁机器人正在清理血迹、搬走尸体。 「那又怎么样呢？」贝利尔咔咔转动脖子, 眼珠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过来，「在你眼里, 我更高贵吗？」 路西法至少还保有表面的虚伪客气。 说完她转身，武器对准刚才缩在角落里的机械师, 「愣着干什么？继续去拆机机甲！」 她通过监控看了仓库前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想起来有些烦躁，这些废物点心，没有一个机灵的，偷师都做不到。 机械师连滚带爬地穿上外骨骼去干活，她的脑袋平转了一百八十度, 带着恶意的笑容问亚伯，「怎么？你要留下来帮他们吗？」 亚伯嘴唇一颤，眉毛拧起来，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没办法接受贝利尔的恶趣味，全身转过来比只转头浪费能源吗？ 简直不可理喻。 除了故意噁心自己，他想不到对方非要这样做的理由了。 第126页 「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亚伯甩袖离开，「我是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那有怎么样呢？贝利尔把脑袋转回去，看到对方不高兴，她就开心了。 ****** 阿瑞斯跟路西法并排走着，一路东张西望，「你们这地儿，挺寒酸的。」 路西法笑的和蔼，「欲望使人堕落，简单可以修心。神殿很好，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观。」 阿瑞斯翻个白眼，骗谁呢，贝利尔那种变态奇葩的老大不可能是好人，真以为自己年少无知就好骗吗？ 他一点也不客气，「把我当小孩子哄骗吗？」 路西法愣了一下，眼角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很久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冒犯他了。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和善样子，对阿瑞斯拱拱手，「是我错了，难得见到这么有活力的孩子，总希望你们心中有光明。」 md，如果世界纪录里面有一个项目是「脸皮厚度」，眼前这老头子肯定是第一。 阿瑞斯自认为弯弯绕搞不过他，索性不费心思了，「我饿了，吃的呢？」 「就快到了，」路西法吩咐身后的侍女，「叫厨房准备些咸味的点心。」 侍女躬身应是，倒退了两步才转身走了。 路西法又问，「你的这位、emmm，朋友呢？他喜欢什么口味？」 「我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阿瑞斯脸色好了一些，「你比那几个没眼色还不积口德的强。」他拉住厉北辰并排，「这是我的爱人，才不是什么男宠。」 「哦，那确实是他们不对，有机会我让他们道歉。」路西法再次打量厉北辰。 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有一定战斗力，骨骼、肌肉线条、步态，最后是表情眼神，结论：纯血人类。 经受过数以万计的合成生命，路西法能一眼看出是否改造，眼前这一个，是完完全全的自然生养人类。 他第二次打量，已经是特殊关注了。 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打不过特别定制的混种战奴，所以不需要花费精力注意。哪怕眼前这个非常优秀。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人的口味也一样，」路西法循循劝导，问厉北辰，「您喜欢吃什么？不要客气，尽管说，我让人安排。」 厉北辰一秒都没犹豫，「华夏族的炖肉。」 路西法哈哈大笑，「我就喜欢您这样干脆利落的性格，虽然基地里不常见这种食物，但是我想只要能搜到食谱，厨师一定可以为您做出来。」 而阿瑞斯瞪圆了眼睛，挺意外地看向厉北辰，「那是什么吃的？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吃这个？」 「您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我。」厉北辰沖他眨了眨眼睛。 「好吧。」阿瑞斯不高兴地闭上嘴。 路西法声音里仍旧带着笑意，「确实，你们都还年轻，有漫长的岁月彼此陪伴、互相了解。」 贝利尔所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当然也了解眼前这对儿小年轻的信息。 路西法判断，厉北辰应该是阿瑞斯原生家族的下层管家，得到了好机会接近垃圾星长大懵懂的少爷，藉机哄骗他的感情谋取出身。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他志得意满地带着两个人走进自己的宫殿。 玻璃花窗上的壁画内容换了一批，人造光源永远都像恆星初升的时候，透过玻璃窗落在室内，给中央座椅上蒙了一层白光。 嘹亮清澈的童声唱着古老的歌谣，头戴花冠的长裙侍女穿梭摆放茶点，空气中飘荡着沁人心脾的裊裊香气。 阿瑞斯愣在当下，足足半分钟，神情震惊地看向路西法，「这就是你的，简单修心？那真是太简单了，佩服佩服！」 「为了招待贵客，」路西法笑容可掬，并没有坐到自己日常的大椅子上，而是在高台下首新布置的圆桌上落座，「请吧。」 阿瑞斯快步上前，绕着桌子走了两圈，明显对食物很满意，仍旧很克制，「好了，现在说说吧，你要什么？」 「放松，交个朋友，不要这么紧张。」路西法看向厉北辰，「这位先生的菜单需要再等一刻钟，先坐吧。」 阿瑞斯一把拽住厉北辰塞到背后，「等等！别为了几口吃的把自己卖了。条件呢？」 厉北辰却反手抓住阿瑞斯的手臂轻轻挪开，「这位先生，会是个好主顾，」他抬头看向路西法，「您说是吗？」 一瞬间，他气势变强了，之前没存在感的样子好像一场错觉。 路西法被他一盯，只感觉心脏噗通一下，他摸了摸整齐的鬍子，眯眼第三次打量这个男人，然后缓缓笑起来，「是的，您说得对。」 厉北辰率先落座，然后把阿瑞斯按在自己身边，优哉游哉地给他倒了一杯红茶，「您对那个疯女人试用的武器满意吗？」 「再满意不过，」路西法拿小银刀切开一块蛋糕，「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我的态度。」 「你！」阿瑞斯扯厉北辰的袖子，这和之前想的不一样。 厉北辰安抚地在他后颈上揉了一把，贝利尔人格缺陷太明显，让阿瑞斯冲锋可以。面对眼前这种老东西，莽撞无礼小少爷不好用，他就不能再装下去了。 「乖，你不是要给老师报仇吗？」他一句话就让阿瑞斯安静下来。 第127页 阿瑞斯点头，「当然要！」 「那好，」厉北辰看向路西法，「老师的克隆体、贝利尔的人头、联邦新身份，换我们之前开出清单上的任何武器。」 「这么多条件吗？」路西法笑容缓缓淡下去，「你的老师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至于至于贝利尔……我说了，不干涉你们的行为。最后一条，抱歉……」 厉北辰打断他，「不干涉我们的行为？哈，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伤害不了她。联邦身份，不要给我说虚的，我知道你们做得到。否则还算什么上帝之手？」 阿瑞斯用力一拍桌子，附和他，「对，就按他说的，不给我上面的条件，从此刻开始，你什么都别想要到。」 「贝利尔可只答应给你们一个克隆体，」路西法皱起眉毛，「莫非觉得我老头子好欺负吗？」 「您才是有话语权的人，谁都看得出。」厉北辰神情迫切，「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和星盗为伍，」他似乎隐晦地看了阿瑞斯一眼，「老师也不希望辛苦养大的孩子继续这种生活，两个联邦身份，哪怕是偏远的资源星，我们都可以。」 阿瑞斯垂着脑袋，忽然一扑抱住厉北辰的胳膊，「呜~就算一辈子给星盗造武器，我也要个老师报仇。」 「怎么样？」厉北辰两手压在桌面上，上身前倾，「贝利尔那种东西，您想要多少都可以吧？不用跟我说虚的，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更多。」 像两只极力伪装、虚张声势的幼兽，影子很大、实体很小，外强中干。 路西法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忽然轻笑起来，「好吧，这位年轻的先生，您说得对，贝利尔算不上难得的孤品。」 只是很好用，眼前的这一个应该叫贝利尔七号，也是服役最久的一个。 实验室里还养着八号、九号、十号……随时接驳上身体就能上岗。 而眼前这个小子是个天才机械师，他摸了摸下巴，「或许您能给我一个更厉害的贝利尔，」对面两个人略微茫然地目光取悦了他，路西法笑的更开怀，「讨厌这个名字吗？换一个也可以，雅典娜怎么样？一定更漂亮，更有亲和力，嗯，更、擅长战斗。」 阿瑞斯漂亮的眉毛拧的紧紧的，「你形容的是什么？新一个古怪的坏东西吗？」他张了张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放弃了。 厉北辰倒是隐约明白了他话里的暗喻，不由深吸一口气。这个组织，比人类想像的极限还要噁心。 第67章 路西法被他用的形容词取悦了, 古怪的新东西，真是天真纯洁的小孩子呢，「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样吧。」 「你很会破坏气氛, 」阿瑞斯皱眉，「我被噁心到了。」 「造物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路西法把手拢在袖口里, 微微仰头，一瞬间表情里带了悲悯和宽容，「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 就会懂了。」 「不, 我觉得我一辈子也不会懂, 也不想懂。」阿瑞斯皱皱鼻子, 直接推开桌子站起来, 「条件谈妥了, 我就去干活。」 「不吃了吗？」路西法的笑容无懈可击。 「没胃口。」阿瑞斯做了个干呕的表情，「你们整个组织的人, 都很擅长招人嫌。」 路西法转向厉北辰，「那你呢？哦，我还忘了重要的事情, 这位先生，我该怎么称唿您？」 「英, 」厉北辰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似乎想留下来，扯住了阿瑞斯的袖子，「稍等一下。」 阿瑞斯突然发了脾气，「我现在就要离开，一分钟, 不、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里。你选吧，是想留下，还是要我。」 厉北辰露出宠溺纵容的笑容，「少爷，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阿瑞斯抽回袖子，昂起下巴抱臂看着他，「给你一分钟。」 「我和您一样认为这个组织不可信，那么怎么保证我们谈好的条件能顺利执行呢？」厉北辰语气温柔。 阿瑞斯站住，皱眉转向路西法，「你刚才是想让我噁心煳涂吗？」 厉北辰拍拍他，安抚好了，才看向路西法，「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们也会给出令你满意的东西。」 生疏的谨慎，小孩子的倔强，路西法轻笑起来，「从魔鬼手中召回离开的人需要时间，我没办法证明。」 「那就给我们剩下的两个条件，」厉北辰握住阿瑞斯的手，「我不想听任何藉口。」 「贝利尔是我极其喜欢的下属。」路西法轻轻嘆了口气，其实已经决定了。 「你会有更好的雅典娜，不是吗？而联邦的身份，您应该能拿出许多许多吧，捨弃两个很容易。」厉北辰冷笑一声，「我提醒你一句，你在这里惺惺作态的每一分钟，都让你的敌人离你更近一步。」 路西法睫毛一抖，「你说什么？」 「我们说，你被人追着打的屁滚尿流，偌大的基地都被人噼开好几个了，就别摆臭架子了，都没用。」阿瑞斯一摆手，「我就给你说个明白话，那种武器我知道。」 「很好，现在我有充足的理由让贝利尔沉眠了。」路西法咬紧牙关，泄露基地机密，足够贝利尔死无数次了，他一挥手，「叫她过来。」 大殿里的侍女中有一个应声出去，小碎步出去了。 阿瑞斯嗤笑一声，「刚说了不要摆臭架子，你还来。我就不信，她两条腿去叫人，比你直接通讯器唿叫一声来得快。」他看向阿瑞斯，「老师说过，所谓上等人、贵族的生活，很多时候就是把原本简单的事情，用复杂的浪费生命的办法做，是吗？」 第128页 「某些时候是。」厉北辰垂下眼睫。 「比如现在？」阿瑞斯一指周围，「显然，这位老先生，是这个人类聚居群落里的上等人，对吗？」 「是的。」厉北辰打量路西法的表情，看起来己方现在有明显优势。 路西法被他两个挤兑，逐渐有些生气，不懂礼数的小崽子们，所以贝利尔一进大殿他就发难了，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指尖在左手虎口轻点。 贝利尔忽然浑身抽搐，捂着脖子倒下去，闭眼前机械眼中全是震惊。 路西法声音狠厉，「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一个机器人，短路一下，最多烧掉一块晶片，只要换下来，仍旧该干嘛干嘛，」阿瑞斯不依不饶，「换了你，能满意？」 「好。」路西法指尖微点，趴伏在地上的贝利尔全身关节扭转，发出轻微流畅的机械转动滋滋声，接着嘭一下，她的头颅躯干四肢，分别弹开，散落周围，断面的导线在空气中震动晃悠，完完全全是个被拆开的机器人了。 厉北辰皱眉，「她不是ai驱动的吧？」 「任何ai都没有人类的大脑好用，」提到这个，路西法很骄傲，「她有一颗人类的大脑。是上帝之手最杰出的造物。」 「呕——」阿瑞斯终于控制不住，伏着桌子吐了一口，然后他顽强地伸手，「把联邦身份证明给我，再也不要让我看见这种东西。」 路西法挥挥手，身后另一个侍女捧着托盘上来，丝绒的底儿上摆着两块身份卡，「现在满意了吗？」 「成交。」厉北辰一把抓起那两个身份卡，扶起阿瑞斯就走，「我们需要更多的机械师配合。」 「好。」路西法还想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尖利的全基地警告。 「空域发现不明飞行物，一级警报！空域发现不明飞行物，一级警报……」 大殿中的人造光源啪一下整体熄灭，瞬间整个空间暗下来，唯一闪烁的竟然是地面贝利尔躯体上的异常提示灯。 路西法飞快地退到身后的奴隶堆里，同时一指厉北辰两人，「不许他们离开！」 厉北辰也不打算走，没有比混乱更容易获得信息了，所以他只是护住阿瑞斯，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躲好。 地面上散落的贝利尔忽然朝中间聚拢，短短几秒钟，它们重新拼接成一个人体。 贝利尔直挺挺地漂浮起来，重新直立落地站好，她抬手捂住后颈，夸张地左右晃动脑袋，同时步伐很快地往路西法冲过去，「你去死吧！」 跑动中她的整条左臂变形成长刀，奋力一击，迎面而来的战奴被拦腰斩开。 血腥气在黑暗中瀰漫开来，阿瑞斯紧紧扣住厉北辰的腰，「快走快走！我们没武器。」 实际上有，但是不能用。 眨眼间，路西法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冲击的贝利尔踉跄了一下，整个失去平衡，扑地横飞出去十几米，撞到墙上她一蹬又倒沖回来。 路西法疯狂地按自爆按钮，全都失效了，惊慌中他大喝，「你做了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贝利尔一耸肩膀，还想调用热武器，却卡住了。她到底还是受了严重损伤。 路西法被战奴背着在大殿里绕圈子，两队人来回攻防，不断有人倒下。 厉北辰从脚边捡起一柄混乱中划过来的枪械，安静地在黑暗中端起来，屏息瞄准，按下。 轻微的爆破声后，贝利尔应声倒地。 路西法疯狂点按植在手上的控制器，同一时间，勉强聚合在一起的机械躯体再次弹开，同时每个关节都发生了小型爆炸，终于彻底不能用了。 他长舒一口气，从奴隶背上下来，顷刻间又恢復了威严，「去看看，供电系统是怎么回事。把地面打扫干净！」 备用电力启动，大厅重新亮起来，厉北辰揽着阿瑞斯从角落里走出来 阿瑞斯捂着哈哈大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你还好吗？」 路西法精心修饰的髮型凌乱不堪，白袍上满是血迹，站在一地尸体和散碎零件附近，脸色漆黑，「我不太好，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基地的警笛仍旧在长鸣，一块雕花天窗上的花纹变成了基地外监控。 蜂群一般的小型舰艇逐渐出现在附近空域里，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这是上帝之手的噩梦！ 路西法也顾不得查看贝利尔是否死透了，带着剩下的奴隶快步往外走，路过厉北辰二人身边，「走吧，看看我的敌人，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能帮助我。」 如果不能，之前付出的代价，他会百倍收回。 阿瑞斯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看看就看看，哦豁！刺激~」他拽着厉北辰的手，跟路西法并排走，「除了看看，是不是还得准备逃跑？你们还有下一个基地可以用吗？仓库那些物资来不及带走吧？我昨天看了，挺多好吃的，太可惜了。咳，一想到最后它们都会被炸成太空垃圾，我就心痛……」 路西法勐然转头，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凶相毕露，脸上的肌肉好像都扭曲了，和之前笑容和煦的老头判若两人。 厉北辰眯起眼睛，疯狂、偏执、冷酷，好像任何负面黑暗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大概直接说是疯子更合适。 阿瑞斯被吓得几乎后退一步，但是厉北辰的手臂环在他腰上，让他镇定下来了，一秒钟他就跳脚，「你那是什么眼神？果然之前的样子都是装的吧？倒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说杀人就杀人，多年下属都随手抛弃呢……」 第129页 厉北辰捏住了他的手，「冷静一点，逃不出去我们得一起死。」 路西法冷笑，「算你识相。」 阿瑞斯一幅还要继续跳脚的样子，被厉北辰抱住，他就顺势一蹦，挂在他身上，「快跑，去仓库，我改的机甲快。敢威胁我，管他们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大咪来了~大家果然不喜欢看剧情，都没人了╮(╯▽╰)╭ 第68章 路西法一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战奴团团把两人围住，「两位先生，在整个基地里, 没有什么比我的座驾更快。」 厉北辰脚步顿住，问阿瑞斯，「跟他一起走吗？」 阿瑞斯厌恶地瞥了这周围的人一眼, 不耐烦地问，「你的飞船你有能量罩吗？」 「当然。」路西法又挂上了假面一样的慈和笑容，「不但有能量罩, 还有零食柜。关于合作, 我们还有许多没谈好的地方, 双方都多给对方一点时间, 不好吗？」 「……好吧。」阿瑞斯勉勉强强同意了, 气哼哼地把下巴抵在厉北辰肩膀上, 眼睛一闭，看也不看周围的人。 厉北辰表情似乎有些歉意, 「那么，带路吧？」 基地内运输机器人成排开过来，大家一起站上去, 风驰电掣般在通道内穿行。 厉北辰眼睫低垂，实际上在聚精会神地记忆周围的环境, 更多的运输机器人从不同的房间里出来, 背着各种试验设备和培养皿，看起来这些是有价值，不能损失的东西。 通道中的人和物很快汇聚成一道洪流，涌向不同的出口，路两侧有许多屏幕, 实时播放着通道起降情况。 两人跟着路西法的人一路上了最大的飞船，几乎是落脚的瞬间，飞船就升空了，周围所有的飞行器纷纷避让。 穿过高低错落的空中栈桥，路西法坐上主座，袖口里紧紧掐住的手指终于放松下来。 阿瑞斯从厉北辰身上跳下来，左右张望一眼，「五年前的星舰了，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说的零食呢？」 情况紧急成这样，还这么跳脱，这样的人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么一想，路西法宽容了许多，拍手吩咐侍女，「去给这位先生准备茶点。」 阿瑞斯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眼睛盯着那个侍女飘逸的长裙，「你有功夫给这些人弄这种裙子，怎么不升级一下你的武器系统呢？」 路西法嘴角微勾，「我想过，只是差一位想你这样的优秀机械师。」 「是天才。」阿瑞斯气鼓鼓强调。 厉北辰拍拍阿瑞斯的背，一指正在直播太空实况的屏幕，「这种星舰见过吗？」 准确地说是这种编队，太空作战，很难保持始终整齐的队形，那么多飞行器高度统一，像是全ai操纵的一样。 可是ai技术每进步一次，针对它的病毒也在同步进步，所以大规模作战里，还是靠人力做判断和最终指挥。 如上帝之手这种级别的星际海盗之间的战斗，和小国打起来没什么差别。 阿瑞斯只看了一眼，就一愣，心里冒出一句王不败教的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不是制造垃圾星最高垃圾山的那种星舰吗？ 路西法从他的神情上看出点什么来，忍不住追问，「怎么？你认识？」 我认识个屁啊，我捡过他们的残骸，阿瑞斯眉毛松开，若无其事地从侍女手上接过茶杯，「不熟。」这是真话。 可是路西法不会信，他微微压低声音，「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妥了。」 「确实谈妥了，」阿瑞斯喝了一口茶，「就算我没提条件，你也会干掉贝利尔，所以这一条跟我没关系。至于联邦身份，两张卡而已，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验证真假，全凭你说喽。」 「你可以！」路西法打断他，「一个完整的身份卡，从出生证明到求学歷程、工作履歷，亲朋社交，什么都有，连上星网，一查就知道。」 厉北辰皱起眉，「工作履歷，亲朋社交？」 哪怕默海的备用身份，也不会有这些东西。通常都是些，常年生病住院的孩子、离群索居的职业、性格孤僻独来独往的人。 怀斯特那种基地，实际出场的人也不多，根本谈不上「工作履歷、亲朋社交。」 「你们怎么做到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卡翻来覆去查看，「既然有工作和亲朋，我们怎么过去，怎么才能不被那些亲友认出来？」 这样点路西法非常自信，「换张脸就好了，刚好抹掉你们在星海里的一切痕迹，一举两得，多好。」 厉北辰从他的字里行间捕捉到一个可怕的信息，「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假身份，这是两个现在确实存在的人，是吗？」 杀掉这个人，换成他的脸，悄无声息地替代他。 确实是最省心省力的身份替换。 哪像默海，养起来一个备用身份，需要在安全的医院伪造新生儿户籍和证明，一路画上十几甚至几十年，完成一个虚拟人物的成长历程。 所以哪怕每年都暗地里准备一些，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真的启用多少。 阿瑞斯懵逼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回，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手一抖直接砸了茶杯，「我屮艹芔茻，是我理解的那样吗？是我以为的吗？」 他揪住厉北辰的胳膊，「你跟我说一遍，是我理解错了嘛？」 第130页 「没有，你没理解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厉北辰黝黑的眼睛直直盯着路西法，缓缓攥紧那两个身份卡，现在这两个人还活着吗？有没有因为我而失去生命呢？因为我一个要身份的行为，随口说的条件，这两个人已经没命了吗？ 「那我不干了！」阿瑞斯反身大吼，「你是神经病吗？一定是神经病吧？艹，让小爷换成别人的脸生活，你怎么想的？我现在就跟你说，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干！」 他原地转了几圈，非常暴躁地跺脚甩手，「不行，第三个条件不作数，不算做到。」一把拉住厉北辰，「走，我们走。」 路西法高高坐在上首，垂眼看着他蹦跶，啧，小孩子啊，他露出舒心畅意的笑容，「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可以吗？」 「不听！我再多听你一句话，我就是傻子。md我怎么就信了你呢？脑子被屎煳了吧。我不能继续错下去了！」阿瑞斯气得跳脚。 路西法一挥手，周围的战奴缓缓围上去，「现在，能听我说两句话了吗？」 厉北辰按住阿瑞斯的手，把他扣在怀里，「冷静一点。」 阿瑞斯仰头、眼圈一红，超级委屈，「那个人的脸肯定特别丑，反正一定比我现在丑，我才不要换成别人的脸。」 厉北辰愣了一瞬，说实话，阿瑞斯这个发挥真是绝了，他都没想到能接这一句。 而高座上的路西法直接笑出了声，竟然是在意这个，果真是小孩子，「你可以找个理由整容，再换回来嘛。」 「我是傻子么？在自己脸上瞎折腾？我好好的脸凭什么要受这种罪？」阿瑞斯难过的不能自抑，抱住厉北辰的腰，「这样不行！谁知道后来会不会变丑？」他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头埋到厉北辰胸口。 厉北辰抱着他看像路西法，「我想现在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不管是情绪、还是情况。」他下颌一抬，示意路西法看屏幕。 高悬在头顶的屏幕上，蜂群一样的星舰群已经开始集火基地缩在的星球，本来就坑洼的星球表面烟尘四起，不断有跑的慢的飞行器被围剿坠落。 暗影里一艘形状奇特的巨大星舰无声飘出来，稳定在太空中没多久，它兽口一样的部分缓缓张开，獠牙亮起来。 被这艘飞船轰碎了超过十个基地，路西法几乎已经见暗夜一号ptsd了，现在只是看到它的外观，就忍不住嵴背僵硬、捏紧拳头，一时间都忘了回答厉北辰。 而厉北辰也没工夫跟他打机锋，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那艘违背常识的星舰，兽型、涂装特别、武器更特别。 难道那些错落的獠牙是炮口吗？ 可是一秒钟后他就推翻了自己这个猜测，獠牙的中心，好像野兽喉咙的位置，更亮的光芒逐渐形成。 好像直视恆星…… 他忍不住眯上眼睛，同时伸手捂住了阿瑞斯的眼睛。 路西法和他飞船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唿吸，随着那光一点点变得更亮，他们的表情一点一点灰败暗淡下去。 光束飞出去的一瞬间，全船的人一起唿出一口气，好了、尘埃落定。 与此同时，操控飞船的驾驶员大吼，「快！推到最快速度！」 好像超新星爆炸，打击点位极其精准，像锋刃一样斩开了一个小星体。 厉北辰眉头紧皱，他完全不知道，星海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厉害的武器。 研究院知道吗？这个信息必须尽快汇报回去。 这个武器掌握在谁手里？能控制吗？以他所知道的，联邦内没有任何武器可以跟这艘星舰抗衡。 阿瑞斯扒开他的手，已经没有那束光，只看到基地藏身的那个小星球，像个被噼开的西瓜一样，缓缓从中间裂开成为两个半球，周围的飞行器和球体本身都因为推力向四周弹射开。 路西法的舰船上人声鼎沸，驾驶员和操作人员在拼尽一切能力加速快跑。 高座上的路西法眼神茫然里带着一丝脆弱，数次面对这样致命的打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帝国一点点坍塌，他几乎已经失去信心了。 他扫过混乱的大厅，观察每个人的表情，一张张脸上都是惊惶恐惧，不，有两个不一样，那对儿外来的小崽子。 路西法清了清嗓子，「就现在谈吧，如你所见，我现在没什么时间可以耽误。」不能阿瑞斯两人回答，他急急补了一句，「换脸是小事儿，一张生物面具就解决了，不用太关注这个问题。」 第69章 可是背后会有一个人因此死去, 厉北辰不动声色，「活着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吧。」 阿瑞斯勐然回头，和厉北辰对视, 竟然这么危险？ 他没参加过星海中的战斗，仅有的经验来自于旁观白云舰和蓝骷髅对战，那是一场一面倒碾压的战斗, 白云舰轻松的像是游戏。 所以根本不知道，星海中变数太多了。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仅仅是爆炸冲击波造成的飞散星体、飞行器碎片, 都有可能要了这一船人的命。 一直开着能量防御需要惊人的能量消耗, 再加上不断加速度, 怎么在两者中找到动态平衡、选定适合的逃逸路线, 对驾驶员来说非常非常难。 而目前驾驶位上那个吓得不断大叫的, 显然不合格。 如果王不败在这里就好了, 厉北辰嘆了口气，他从来没想过, 竟然有想念那个话痨的时候。 第131页 路西法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厉北辰的目光看向手忙脚乱的驾驶员，忽然想起来, 上一场逃亡中，上任驾驶员因为速度不够快, 让他的主舰落到了亚伯的后边, 被他销毁了。 在遭遇暗夜一号的狙击之前，上帝之手在星盗中地位超然，因为星盗也有一套行事准则，没人愿意得罪「医生」。 所以他们用用无人能超越的技术换来难以想像的财富，拥有数个未被标记的星球。路西法常驻的「神殿」基地在一个宜居星, 风景宜人、气候舒适，养有数量庞大的护卫舰队。 近百年的安逸生活，让这些护卫队装饰作用超越了战斗需求。为诸位大人「养育」护卫队的部门，甚至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整齐好看，专门精挑细选优质基因，造出身高体貌相当的「人」。 护卫队太漂亮了，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是特别有牌面，与上帝之手交易的星盗们每每都赞不绝口，表示跪服…… 当暗夜一号出现，假象轰然倒塌。 贝利尔因此才飞快崛起，从一个普通的混种战奴一跃而起，甚至获得魔王之名「贝利尔」。 种种思绪掠过脑海，路西法的心态有些崩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还有谁会开星舰？！驾驶员编号的都给我站出来！」 像是印证他的恐慌，一块体积很大、速度比星舰更快的飞行器碎片追上来，撞上飞船的能量罩，全船的人都随着飞船颤抖了一下，下盘不稳的直接扑地。 路西法被惯性带的一个后仰，后脑勺磕在椅子的雕花上，瞬间痛的眼冒金星。 等他回过神，发现主舰大厅里一片狼藉，侍女侍从倒成一片，驾驶模块手忙脚乱，护卫更可笑了，甚至有一个被旁边的人武器走火搞死了。 而仰头看那块直播太空景象的屏幕，无数陨石、飞行器碎片、甚至是不明生物残骸放射状扑面而来，越来越近。 穷途末路了吗？ 路西法颤抖着扣好安全带，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给我换个驾驶员！」 后备驾驶员面面相觑，没人敢主动站出来。 厉北辰皱着眉，揽着阿瑞斯上前，「我来吧。」 「你？」路西法疑惑地看过来。 「应该比你这里的都好，」厉北辰抱起阿瑞斯扣在怀里，「放心吧，我不想跟你们一起死，一定会带着这艘星舰逃出去的。」 他一步步走向驾驶中心操纵台，路上的人纷纷颤抖着避开。 路西法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阻止的话，眼睁睁看着他一脚踹开抖如筛糠的驾驶员，双手如飞设置参数。 看起来是真的会…… 厉北辰操纵星舰微微调整角度，避开几块较大的陨石，查看剩余能量，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上帝之手至少有足够的钱，飞船储能是足够的。 「目的地坐标是什么？」他托着阿瑞斯的屁股往上提了提，问旁边的驾驶员。 驾驶员闭着眼睛流泪，没用的东西很快就会被销毁，他马上就要死了，还关心什么坐标？ 阿瑞斯树袋熊一样挂在厉北辰身上，下颌搭在他肩膀上，刚好跟路西法对视，见状大声喊，「喂，老头，问你的人话呢，目的地坐标在哪来？快点说！」 路西法回过神，飞船平稳了这一分钟，他立刻又捡起了自己的骄傲，「你这个态度……」 「呸！想死就继续废话，你还有本事问小爷态度！」阿瑞斯呵呵了就，指尖一扬，隔空指着那块大屏幕，「你脸呢？好好看看外边的情况，没有我们，你活不过下一小时！」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目的地坐标呢？」他眯眼冷笑一声，「不说的话，我就就让他把你星舰开到我的地盘去了。」 路西法怎么可能背得出坐标？他又不是驾驶员，所以他也只能吼那个瘫倒的人，「目的地坐标，快！」 驾驶员一声不吭，死都死了，能拖着路西法陪葬，太值了。 想到这一点，他脸上溢出一丝扭曲的笑容，短暂的生命里意外出现了一点快意的情绪，「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知道、不知道，死吧、一起死吧、都死吧！」 全基因奴隶确实不好用，因为他们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多余想法，质疑甚至违抗主人…… 路西法表情阴狠，看向其他驾驶员，「你们呢？谁知道坐标？报上来，以后就不是奴隶了！」 阿瑞斯大声「指挥」厉北辰，「我看这老头没什么用了，不用管他，咱们回家去。」一边说一边挑衅地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与他对视几秒，忽然冷静下来，怎么能被一个小崽子威胁呢？不可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吧，那就去你的地盘，只要能逃出去，等我修整好，会给你丰厚的回报，」路西法重新娴熟地谈起条件，一转脸看战奴，「这些没用的东西，丢出去吧，不要浪费武器能源。」指尖指点范围，包括全部的驾驶员区。 战奴都是半机械混种，听到命令，立刻齐齐举起武器，往几个备用驾驶员那里逼近，还有两个向驾驶中心去拖瘫倒在地上的人。 随着他们步步进逼，终于有人率先崩溃，「我说、我说……」他涕泪横流地背诵一个长长的星图定位，其中数次结巴说错修正。 厉北辰一边听他说一边校准输入，设定完毕才往后一倒，坐在驾驶位上，问路西法，「需要向你的舰队广播吗？」 第132页 围绕在路西法的星舰前后，还有无数跟着一起逃出来的星舰和运输船，它们应该都是跟着主舰前进的。 「要。」路西法不动声色地调整唿吸，重新挺直嵴背，「这位先生，我会记得你在危难中的援手，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不需要，」厉北辰找到频道，开始向舰队广播坐标路线，悄无声息地夹杂了一段发往白云舰，「我只要之前提的三个条件。第三个不够好，我要更好的。」 他背后长眼一样，忽然回头，隔着长长地舰桥看了路西法一眼，「我知道你有更好的。」 路西法接过侍女递的毛巾缓缓擦手，语气悠然，「联邦法度森严。」 「上帝之手存在了这么多年，你说联邦法度森严？」厉北辰回过头，不断调整星舰角度避让垃圾，「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后边大概还可以指着它笑很多年。」 阿瑞斯仍旧坐在他身上，看着战奴把驾驶员们拖走，忽然问，「他们去哪里？」 「去外边，」路西法盯着厉北辰的后脑勺，「我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家族，用得起你这样的管家。」 「是我的管家。」阿瑞斯抱紧厉北辰的脖子，皱了皱眉，「我的人不会永远给你开星舰，你扔了这些，还有吗？」他提高声音，「留下他们！别想抢我的人！」 路西法被他天马行空的思路一引，忽然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暗夜一号像个幽灵如影随形，他已经逃得烦了。 这两个人留在基地多好，一个能提供惊人的武器，一个能驾驶星舰。 给他们联邦身份？呵，做梦吧。 于是他笑的更和煦了，「你想太多了，孩子，我已经答应了给你联邦身份，说话算数。只要你也按约给我想要的东西，就会一切顺利，什么意外都不会有。」 意思是不按约定你就折腾呗，阿瑞斯翻个白眼，不想理他了，下颌往厉北辰颈窝里一卡，闭目养神。 ****** 暗夜一号的舰长室，林咪捧着奶杯窝在长榻上，眼睛眯缝着，几乎睡着了。 半人马忠心耿耿地守在旁边，踮起马蹄，试图悄无声息地帮他把亮亮的屏幕关了。 就在他成功前一秒，林咪忽然睁大眼睛，微圆的眼睛瞳孔微缩，「左下角，放大！」 半人马吓得四蹄互相绊住险些摔倒，前臂忙乱地切换放大，「怎么了？」 「他养出厉害的驾驶员了吗？」林咪身体前倾，仔细观察一艘星舰的路线。 第70章 马右右眨眨巨大的眼睛, 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也伸长脖子努力看，「好像变灵敏了。」 「你说, 半年能培养出新的复制人吗？」 林咪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能养出个肉皮囊。」不可能拥有普通人类一样的认知能力，马右右咂咂嘴，整齐的大板牙一闪, 「他们可以僱佣。」 上帝之手能制造合成生物，更能医治一些疾病，有的是星盗愿意被他们驱使。 这么一想, 他有些担忧起来, 试探着谏言, 「老大, 要不要先把他干掉？他们开始僱人了呢。」上帝之手百年积累, 财富足以搅动整个地下世界。 如果他们豁出去, 不再顾忌自己那许多许多秘密，通过使用僱佣军、甚至悬赏星盗解决问题, 哪怕是暗夜一号，对上前赴后继无穷尽的星盗，也是很危险的。 林咪捧起奶杯, 仰头一口气喝干，「我说要拆光他们所有的狗窝, 就要拆光！不许再啰嗦！」 马右右被他一瞪, 浑身肌肉都颤抖了一下，「是！」 林咪舔干净嘴角的奶渍，把杯子隔空一扔，丢给家务机器人，翻身卧倒, 拉上长毯子，「滚吧，不要打扰我睡觉。」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已经很低，随即毯子里只剩下深长的唿吸。 马右右长嘆一口气，踮起蹄子尖尽量悄悄离开，无论看多少次，上司秒睡的技能都令人震惊。 ****** 厉北辰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注意上了，他开着路西法的座驾，带着上帝之手的残部在星海中疯狂逃窜，经过数个跃迁点之后，才成功到达目的地坐标。 地方还是有些眼熟，目之所及的太空中高悬着一个浅绿色的星球，应该是个格林编号的资源星。 上帝之手的基地在这颗格林星的卫星带上，某个近似月球的小卫星背面。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里已经是联邦星域范围内了。 上帝之手竟然能在联邦星域内建立基地，可见他们的触角伸的多长。 他注意到，通过某个跃迁点后，路西法明显松了口气。他应该是觉得，暗夜一号不但不敢追到联邦星域内，肯定也不敢在联邦内使用那种可怖的武器。 可是厉北辰觉得不乐观，星盗打起来会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吗？不会！ 永远不要对这些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抱有期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甚至不能算人类。即使是在联邦境内，他们打完逃走就好了，又不用经营领地，怎么会怕呢？ 格林编号的系列行星，是联邦的物资储备星球，一般会根据星球资源倾向，选择做矿星、供给食物等基础生活物资、旅游度假、物种多样性保护区等等。 眼前这颗不确定编号几，远观应该是后三种之一。 那么星球上一定缺少武器、机器人，又生活着一定数量的平民。 第133页 一旦那个异形机甲噼开上帝之手的基地，卫星残骸会因为引力和爆炸冲击波，以不可控的速度沖向行星，这么大的体积撞上去，整颗星球都会毁于一旦！ 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对附近的其他星体来说，影响同样不可估计。 路西法选择躲在这里，明晃晃就是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联邦公民当肉盾。 厉北辰脸色阴沉，「能在这里建基地，是我小看了你们。还说什么弄不到联邦身份卡？哈！耍我好玩吗？」 路西法脸色微变，想到他的作用，又笑起来，「你误会了，我们有这个基地的时候，联邦星域的边境还没扩展到这里呢。要按先来后到，这是我们的地方才是。」 他望向那个漂亮的绿色星球，「你们华夏裔有句话，偷窃小的东西是犯罪，而如果敢打国家那样的大的东西的主意，还成功了，他就是王侯。不是吗？」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厉北辰几乎气笑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从一个非人组织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非常想说，固然歷史是胜利的人书写，可是、你们几乎不算人吧？ 阿瑞斯站在他身边，左右看看，他不懂那句话，只是感觉肯定不是这个道理，果断张嘴就怼，「废什么话呢？咱们摆明车马，就你这样出尔反尔、心狠手辣的人，再说什么我都不会信。麻利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大家简单些不好吗？」 「简单些很好，」路西法双手抄在袖子里，微笑，「想必二位也累了，先休息吧，醒来再谈好吗？到时候您想要的东西都会有，我需要的也会做好准备。」 阿瑞斯眯眼看了他一会儿，「好，最后信你一次。」他一转身拉住厉北辰的手，气鼓鼓道：「走，睡觉去，累死小爷了。」 厉北辰任他拉着，一声不吭老实跟着走了。 路西法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走出阔朗的大厅，脸上的笑容唰一下消失了，吩咐身边的一个人，「注意他们。」 「是，」那个侍从犹豫了一下，谨慎地确认，「有哪些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路西法目光转到他脸上，哦，忘了，这也是一个纯种人类，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想揣测自己的意思，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算了，你留下，我身边离不开你。」然后随手指了一个混种，「去，跟着他们，好好服务监视。」 那个半人半机械的侍从恭敬地伏低身体，「遵命，大人。」说完机械腿一弹，直挺挺起身，悄无声息地滑出去了。 不够灵活，可是忠诚，路西法嘴角闪过一丝笑纹，随即隐没，隐晦地看向身边的所有侍从，扫一遍忽然发现，重要的、讨人喜欢的、长久待在身边的，竟然都是纯种人类。 这个发现让他很不高兴，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全部销毁更换了。 暗夜一号每干掉他的一个基地，就同时毁掉了那个基地所有的培养生物，数次之后，他手边仍旧有惊天财富，能用的人却越来越少了，并且没有后备队伍能补上来。 他坐在椅子上支着下颌琢磨现状，下船整理的管家上来，「大人，基地的主殿整理好了，您可以搬进去了。」 「都有谁跟上来了？」路西法半闭着眼睛，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管家倒是知道他问的什么，递给他一个光屏，上面是跟到基地的飞船物资清单，亚伯几个骨干仍旧都在上面。 呵，还真是能力强悍、运气一流呢，路西法脸色阴的能滴水了。 想想吧，他的驾驶员是一群废柴，刚才几乎不能带着星舰跑出来，而亚伯那些人每一次都毫髮无损。 这说明什么？：至少，他们的驾驶员都很优秀！ 供给我的不应该是最好的吗？ 路西法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復情绪，「我累了，不想动弹，今天先不下去了。」 「是。」管家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悦，不敢多说一个字，趴伏着退下去。 ****** 厉北辰和阿瑞斯跟着带路的机器人从大厅出来，转过长长的迴廊，进了一间独立舱房。 说是小舱房，比白云舰上舰长住的地方还好，算是个套间，里面空间宽敞、摆设精緻，桌椅床铺上都有漂亮的装饰品。 阿瑞斯凑近了看那些光屁股长翅膀的小孩子，好奇地摸了摸，「噫~这不会是个情/趣装饰吧？」 厉北辰瞄了一眼，瞳孔微缩，「不，应该是母星时候某个宗教里的形象。上帝之手名字里的上帝，就是那个宗教的神。」 他完全没了解过神学歷史，只是凭直觉，这群人的脑迴路不太对的样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随便他们怎么自圆其说、怎么编造篡改借用曾经的宗教名词，都改不了这个组织违法邪恶的本质。 「挺丑的，」阿瑞斯又看了两眼，评价说：「这个翅膀比例根本不对嘛，这么小怎么可能飞起来呢？如果不能飞，仅仅作为装饰，也很奇怪，还都光着屁股。」 「那个大概寄託了人类蒙昧时代对天空的嚮往，」厉北辰随口解释了一句，问带路的机器人，「给我们送点食物。」 「好的，先生，厨房已经开始准备了，」机器人点点头，「您有什么想吃的吗？也可以点菜哦。」 阿瑞斯跳起来，「菜单有吗？给我看看。」 机器人双手平摊捧起来，掌心里弹出一个光屏。 第134页 阿瑞斯戳戳了一堆，「行了，去吧，快点哦。」 机器人转身出去，它是像人类一样两腿走路的，除了姿势略微僵硬，背影看起来和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瑞斯盯着大门关上，转头看向厉北辰，拍拍胸口，「艹，我可能有贝利尔ptsd了，看哪个机器人都不顺眼。」 厉北辰忽然坐在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后脑勺，把人向自己拉过去，低头吻住，唇齿辗转间呢喃，「有监控，小心。」 阿瑞斯本来勐然被亲可开心，闻言顿时火了，md太过分了，还想看小爷演动作片给你们吗？当即眉毛一挑，我去找那个死老头理论去。 厉北辰一把扣住他的腰，整个压在怀里，无奈地阻止，「冷静！」 阿瑞斯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刚过二十的年轻人，性格其实没有完全定型，这个年纪的人即便生活安逸普通，也会因为从事职业、跟随的人不同而改变性格。何况他最近又经歷了巨大的人生变故，一个不好，影响终身。 具体就是时不时会往不同的方向表现过激、极度敏感，上了贝利尔的船之后，他无意识就更兇悍起来，倾向于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办法解决问题，总是想硬碰硬怼上去。 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厉北辰无法判断，这一两天里他的表现，多少是演出来的、多少是真冲动，所以非常担心他心理精神出问题。 越是表现极端、可能越接近极限了。 他一手把人紧紧扣在怀里，一手在他后脑勺到肩颈上缓缓撸下去，「宝贝儿，一天多了，不想我吗？嗯？」 阿瑞斯被他捏的有些晃神，努力呜呜，瞪着眼睛抗议，你这是美人计！卑鄙！ 厉北辰微微松手，对上他的眼神，也带了些笑意，不堵他的嘴了，只凑近用鼻尖轻轻跟他交换唿吸，「你乖一点，听我的话好不好？」 不等阿瑞斯回答，他继续说下去，「你的叔叔，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你以为你的老师为什么要离开家族呢？」 ……即、即兴编故事？ 阿瑞斯有点懵，一时反应不过来，倒是乖巧了。 「他对下属非常严苛，唯利是图，对亲人嘛，也只有利用。让我们来照顾你，是因为你手里的技术有价值。」厉北辰随口发挥，「我们只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能拿到联邦身份。依你的技术，哪怕到了首都星，也能好好活下去。到时候我陪你开个机甲维修店，我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好吗？」 「普通人……都怎么生活？」阿瑞斯还真的挺想知道的，「每天有吃不完的各种美食吗？」 「那是最基础的，还有每个季节上新的各种衣服，每天都会上映的影视作品、综艺节目，各种游乐场，无数的旅游星……」厉北辰实际上都在绞尽脑汁了，他可怜的青少年时代，天天图书馆、教师、训练场三点一线。 各种衣服？嗨，哪有作训服方便活动又耐磨。还有影视作品？只看过星际战争纪录片。综艺节目？军事技能挑战赛算吗？游乐场？没有任何一种比开机甲更刺激。至于旅游星，路边惊鸿一瞥的gg大概算。 这么一想，厉北辰表情有点严肃，我真是个无趣的人啊。 这么无趣，跳脱年轻的阿瑞斯会一直喜欢吗？ 心里这个隐约的念头闪了一瞬间，被他晃出脑袋，呸！以上没有一种比纵横星海更有趣。 阿瑞斯眼睛亮晶晶的，「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得问那老头要一大笔钱，就那个比女人还作的劲儿，他肯定非常非常有钱。就不开机甲店了，哪有时间干那些活儿呢，你说的那些都玩儿过得需要好多年。」 「好，听你的。」厉北辰算算自己的退休金，还有奖金，应该没问题，最不济拿家族分红嘛，可能吃几百年都没问题，养一个阿瑞斯，满足他以上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很容易。 阿瑞斯喜滋滋地主动揽住厉北辰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啾一口，「你可记住了，都是因为我，你才能有那样的好日子过，所以，一定不能背叛我，要一辈子跟着我，记住了吗？」 没人陪我，确实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厉北辰点点头，这话没错，「你说的对，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那现在呢？」阿瑞斯忽然侧头，在厉北辰的喉结上舔了一口，「你说，我们要不要演给他们看看呢？嗤，给小爷屋里装监控，也不怕长针眼瞎了眼。」说着他就开始扯领口了。 为了美好的未来，牺牲一点是值得的。 厉北辰被他飘忽的行动吓了一跳，抓住他的手捏紧，张了张嘴，「我来，我喜欢自己动手。」 阿瑞斯眼神一斜，嘿，你还挺有想法，跟厉北辰对视一眼，被他的目光闪的缩了缩。 机器人礼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先生，您的晚餐来了。」 阿瑞斯蹭一下蹦下地，「那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搞事情。」 ****** 路西法单手支着下颌，通过一个小小的屏幕看监控，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呵，两个小孩子，没出息的理想。 不过，很好，感谢他们没出息。 否则我岂不是很难办？ 他挥挥手，吩咐下属，「一刻钟之后，去请那两位先生来。我们急需补充新的机甲，检修星舰，没时间给他们睡大觉。」 第135页 「是。」侍从恭敬地应了，立刻点开时间，眼睛不眨地盯着时间。 很笨拙的行为，却取悦了路西法，他低低地笑起来，「神会保佑我们。」 亚伯带着几个人和各自的护卫浩浩荡荡上了他的星舰，推开大厅的门就听到他的笑声，「大人，您心情很好？」 路西法表情收敛起来，表情淡淡地，「我们又一次得神眷顾，值得一笑。」 亚伯左右一看，这里并没有贝利尔，外边也没有见到她的飞船，那么她死在这次袭击里了吗？他简直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迫不及待地问，「贝利尔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看见她。」 路西法眉峰一动，两手抄起来藏在袖子里，「你们谁都没见过吗？」 「是的，谁都没见过。」亚伯脸上甚至装不出痛惜的表情，「大概去追随神了吧？可惜了。」 库房里还有好几个备用培养大脑，只需一幅机械骨骼，可惜什么？ 路西法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演，配合地点点头，「是有些可惜了。其余人都怎么样？」 没了贝利尔，亚伯自认为路西法之下第一人了，自然而然地站起来，把跟来的队伍数量和货运舰队情况报了一遍，竟然跟路西法刚刚看到的侍从汇报相差无几。 虽然亚伯本来就是管理这些杂物的，可是路西法依旧不高兴了，他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一种上帝之手有没有他本人存在都无所谓的危机感。 实际上他的感觉是没错，亚伯多年经营，触角早已经渗透到组织的每个地方，只剩上帝之手的惊人财富了。 路西法现在就像个行走的库房钥匙，一旦得到了宝物，他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亚伯汇报完毕，路西法长久地没有出声。 积威之下，他嵴背缓缓弯了下去，「大人？」 路西法附近站着的一个侍从忽然站出来，一声不吭地穿过众人绕出去，径直打开大门离开了。 亚伯惊疑不定，刚才的那一会儿，他得到了路西法的什么命令吗？路西法可以不用说话，直接给奴隶下命令吗？ 一瞬间，他疑神疑鬼地扫视了一圈大殿里的人，尤其看了看战奴的位置，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带的护卫太少了，如果他们暴起发难动手，自己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路西法坐在整个大厅的最高处，对下面人的表情行为看的一清二楚，亚伯骤变的神情逃不过他的双眼，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个多年下属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路西法又放松下来，敌明我暗，还有希望。 ****** 厉北辰和阿瑞斯要是能知道这群人的心思，估计会笑死。 这个组织，疯成这个样子，早就走在灭亡的边缘了，频繁被袭击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催化剂。即便没有这个催化剂，他们也会在内斗中逐渐衰弱、进而分裂，然后被星海中虎视眈眈的星盗、不断追缉的官方瓜分清理殆尽。 阿瑞斯这会儿只是对来喊人的侍从非常不满，他刚跟亲爱的畅想完美好的未来，一起享用难得的美食，享受这混乱中少有的片刻安宁。 这狗屁机器人说什么，死老头让他们尽快过去？ 凭什么？以为我们是你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机器人吗？我不需要吃饭睡觉休息吗？ 「不去不去，」阿瑞斯暴躁地摔了叉子，「我要睡觉，谁敢打扰我休息，我弄死他！」 这个混种侍从大概神经接驳不太好，反应缓慢，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固执地重复路西法的命令，「大人请您尽快过去，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也需要检修星舰。」 「我说了不去，听不懂人话吗？哦，忘了，你不是人，」阿瑞斯气得饭也不想吃了，拽住厉北辰的袖子，「你看他们~」 撒娇？厉北辰扬眉，配合满足他的需求，「去跟你的主人说，我们需要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侍从的机械眼转了转，「是，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大人。大人希望您尽快过去，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也需要检修星舰。」 「没用！」阿瑞斯崩了，「这特么是个什么蠢东西？还不如ai家务机器人灵活。」 厉北辰犹豫了一下，制止他继续发火，「可能他就是要派这么个人来，免得你跟他来回撕扯。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可是我还没吃饱，」阿瑞斯气哼哼地站起来，不舍地看着桌面上剩余的食物，犹豫了一秒，抄起一个盘子，装了满满一盘，带上一把叉子，「走吧。」 侍从愣了一秒，无法分辨这个行为是什么情况，缓缓转身带路。 厉北辰往兜里装了一瓶饮料给他，食物太干了，吃多了会渴的。 阿瑞斯边走边吃，时不时餵给厉北辰一口，到大厅门口时候还没吃完。 高高的大门打开，两人一步跨进去，就看到十几个白袍人站在当中，路西法坐在上首，除了一个亚伯，都是眼生的人。 上帝之手的高层？ 厉北辰敛起神色，这次潜伏简直顺利的不可思议，却并不让人愉快。 因为造成这种顺利的幕后推手实力太强大了，足以噼开星舰的武器，让人不得不忌惮。 比起潜伏顺利这点好处，他宁肯任务充满艰难险阻，而宇宙中从未出现那么厉害的武器。 亚伯等人齐齐看过来，然后齐齐一脸震惊，阿瑞斯端着盘子吃进来的状态太吓人了。 第136页 从来没有人敢在路西法大人面前这样失礼。 有人左右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出来呵斥他行为不当。 但是路西法先开口了，「抱歉，打扰你用餐了。只是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如此。」 「我跟你说过一百遍了，不要装模作样，绕圈子的话我听不懂，」阿瑞斯咽下一口炸鸡，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继续专注食物，「事儿都干了，事后道歉，有个屁用。」 众人再次齐齐瞳孔巨震，没有人敢在路西法大人面前这么放肆！ 「粗鲁！」这回有人呵斥了。 阿瑞斯头都不抬，嘴里含着食物、毫无仪态地喷回去，「打扰别人吃饭、不允许别人休息、假惺惺的道歉，才是没教养。你们配跟我讲粗鲁？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_^ 第71章 第三次集体震惊, 被人当面骂到脸上，他们不记得生命里有这种感受。 路西法的脸皮也挂不住了，他说道歉的话, 就好像他满口的仁慈，都是摆个样子走走过场，从来没有人真的敢接受。 阿瑞斯在他一个人面前这样也就算了, 当着心思不纯的亚伯这一群，和把他的脸皮扔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阿瑞斯！」他忍不住喝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完整的叫这年轻人的名字, 因为一贯装样子, 听起来仍旧不怎么凶。 阿瑞斯掏掏耳朵, 用力把食物咽下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没工夫跟你们在在这里浪费时间。」 厉北辰从口袋里掏出那瓶饮料, 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 阿瑞斯就着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 才继续说：「我是个人类，普通的人类，不是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奴隶。我需要吃饭、休息、睡觉, 还需要娱乐生活。想把我当机器人使唤，你就趁早想别的办法, 我做不到。这次我说的够明白了吗？能懂吗？可以的话, 我们就继续合作。」 路西法脸色铁青，「你！」 阿瑞斯又喝一大口水，「哦，我还没说完呢。就你们组织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看着就噁心，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咱们两个是交易，交易就得讲诚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赶紧两清，各过各的日子最好。谁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被人追着打成这样，我可不想跟着你，迟早小命得交代了。」 亚伯等人左看看右看看，眼睁睁看着路西法大人被一个小年轻怼的哑口无言，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 除了亚伯这个早有异心的，其他人心思也活泛起来。 这样被追着打的日子他们过够了，暗夜一号有那么强大的武器，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活过下一次袭击。 七天！如果逃不过，很可能这条命就剩七天好活，那么什么礼仪、等级都让他见鬼去吧，什么都不如保命重要。 其实可以仔细想想，真的必须跟着路西法吗？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任何人的手里，都攒了些家底，身边也跟着一群奴隶和僕从，还有星舰和机甲。 跑出去换个名字，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暗夜一号要追的是上帝之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主意简直不要太好，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就像雨季疯涨的植物，再也压制不住。 路西法简直气疯了，下面人脸上变幻的表情太明显了，如果他现在不做些什么，今晚就会有人出逃，队伍越来越少，他还当个什么「大人」？ 光杆大人吗？ 厉北辰端着瓶子等阿瑞斯喝，低垂的眼眸中溢出淡淡的笑意，就算是歪打正着，结果也太优秀了。 亚伯似乎是不忍见「大人」的狼狈，俯身鞠躬，深深行了一个礼，「后勤仓储还需要归类，大人，我先去整理，晚上再来给您汇报工作。」 「实验室设置还没检查，我也去看看。」 「奴隶状况还没清点，我也……」 亚伯说完，没等路西法回应，好像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一样，理所当然地直起腰，转身要往外走。 跟在他身后出声的人，有快有慢，但是状态和他都差不多。 惨烈的现实，路西法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处境。 他用力掐住虎口，厉声道：「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亚伯站住脚，惊愕地转身，「大人？」 「聋了吗？没听清我说的话吗？」路西法挥手，「去把大门关上，没我的允许，今天任何人都不许从这里出去。」 战奴应声移动，飞快地关了大门，并且在大厅站了一圈，隐隐按住武器。 个人带来的护卫惊恐地互看，也有人按住了武器，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理论上，路西法拥有处置所有人的权利，让谁死，谁就应该引颈就戮。可是没有人会真的认同这样的规矩，私下里总要做点小手段，比如给自己的战奴洗脑，让他们只忠于自己。 局势就更明显了，除了自己的战奴，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算是「背叛」了自己。 路西法按住额角，气得头昏，「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失望什么呢？我们就应该把自己的生死放在你手中吗？ 亚伯和众人绷紧身体站在中间，谁也没动，却也没有任何一个求饶。 一片寂静的对峙中，阿瑞斯摔了盘子，「我刚说了，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要再让我看见。怎么又来？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第137页 众人不知道第几次的惊讶目光中，他恍若无感地指手画脚，「昨天就是，说请我吃下午茶，结果当着我的面拆了贝利尔。还被人家杀得血肉横飞……」 「杀了他！」路西法一声断喝，武器不要了，他现在就要结果了这个嘴上没门的混蛋。 没有武器，以后还可以找别的机械师。而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不终结，他就没有以后了。 厉北辰身形如风，一把抱起阿瑞斯游鱼一般窜进亚伯等人中间。 瞄准阿瑞斯开枪的战奴打在空气中，雷射飞出去，射死了同方向的一个侍女。 亚伯这些人先是轰然后退了一步，撞到各自的护卫身上，接着又重新向中间聚拢，因为战奴的子弹追着阿瑞斯过来了。 他们竟然被当成了肉盾。 接收命令的战奴脑筋不够灵活，目标跑到哪里，他就冲着哪里开枪。 亚伯等人的护卫要保护主人，当然回击。 几个唿吸间，现场武器横飞，混战开始。 一道雷射从眼前飞过，路西法惊恐地往后跌坐在椅子上，本能地按住了防御按钮，能量罩升起来，保护住了整个椅子的范围，也把他整个人圈在里面了。 奴隶跑近试图带他走，扑上来被防御罩反弹，抽搐着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被人一脚踩断了颈骨。 冷兵器时代有个词，刀枪无眼，说的是大规模战争中，生死多数时候都是靠运气，根本没有几个人有能力以一当百。 而到了热武器时代，混战起来，收割人命的效率只会更高。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整个大厅就没有多少站着的人了。 手无缚鸡智力的侍女侍从不说，战奴护卫对射过程中几乎死伤殆尽，亚伯这些人也没有武力值，除了被流弹打中，甚至有被自己的护卫踩死的。 路西法高坐在上，在能量罩的保护中，震惊地看着组织的「精英」们纷纷扑地，等地面都被染红后，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十分钟之前，他还是掌握星海地下世界最大的组织上帝之手的头领，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持有丰厚的家底，东山再起不难。 十分钟后，他就成了光杆司令。 没有这些下属、侍从、战奴，难道他一个人管理指挥诺大的组织吗？想想吧，亲自和厨师交代菜单、亲自和客户谈生意、亲自跟仓库管理安排货物、亲自和操作员说要拼接什么样的生物…… 厉北辰抱着阿瑞斯，从驾驶台后站起来，打量现场一片狼藉的样子，先捂住了阿瑞斯的眼睛。 屮艹芔茻，太惊人了！ 这是他掌管白云舰以来，经歷的最匪夷所思的潜伏。 他光明正大地入侵了这艘星舰的广播频道，唿叫白云舰。 早就接受到坐标，悄悄潜伏到附近的白云舰几乎是立刻就回信了，「老大，怎么样？」 厉北辰转接上自己的通讯器，扫过大厅，然后对准上首有些呆的路西法，「上帝之手的骨干，大概都在这里了。」 挤在会议室里一起收信息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岳司风发了六个点过去。 「……」 快嘴王不败都结巴了，「艹，老大，你这样是不是杀戮太过？需要心理医生吗？」 厉北辰一言难尽，「我要说不是我杀的，你们信吗？」 这太明显了，高清屏幕把现场痕迹展示的很清晰，弹道那么多，明显是几方混战。 王不败也就随口一说。 岳司风定定神，先汇报情况，「我们跟到这个卫星，发现旁边就是格林-17，已经跟上级汇报过了。」 「联繫上戚朝阳了？」厉北辰凝神。 「没有，我动用了最高级别的权限。」岳司风唿一口气，厉北辰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联邦境内、宜居星球附近，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厉北辰松一口气，队友靠谱，安心了，「那么上面回復怎么样？」 「不乐观。」岳司风气得锤了一下桌子。 白云舰是默海自己的暗线任务，独立在军部之外，不能暴露线索提供人。戚朝阳那边只能说是线人上报。 可是上报内容太惊人了，联邦星域范围内，宜居星球的卫星上，有臭名昭着的星盗组织基地。 格林-17的行政官先质疑，因为这意味着他失职甚至是渎职。本星域的驻军将领质疑，同样这个大案可能终结他的职业生涯。 联邦最高议会为此吵成一团，要戚朝阳交出线人，否则不予採信。 那怎么可能交出来？白云舰还在潜伏中，厉北辰更是深入上帝之手，行踪不明。 先不说暴露了，这些人的生命安全能不能保障，光是默海私自安排舰队混入星盗组织，就会被议会调查。 哪怕他们从来没有问联邦要过一丝一毫军费，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政治事件。 只因为是隐藏事件，牵连范围就难以估计。 戚朝阳咬死了不说线人，议会吵成一团，格林-17依旧暴露在危险中…… 艹！ 厉北辰用力砸了一下星舰的驾驶台。 阿瑞斯被他捂着眼睛，难受地晃头，「我闻到血腥味儿了，你不给我看也没用，我要吐了！放开我放开我……」 就在此时，幽暗的星海中忽然浮出了几艘小型星舰，上帝之手的防御系统扫描到星舰的样子，触发警报。 第138页 「有敌袭！有敌袭！」高悬在空中的那块屏幕，已经碎了半边，剩下的部分兢兢业业地显示着外边的情况。 那熟悉的样子，是暗夜一号身边的蜂群！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晚安~ 第72章 穷途末路, 这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路西法一时间都呆了，厉北辰是当着他的面和外界联繫的，可见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可能也是人老了, 反应了很久，他才终于清晰地确定了自己的处境，颤颤巍巍打开了能量罩, 喊舰桥对面的厉北辰二人，「我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阿瑞斯仍旧看不见，不妨碍他判断现场的情况, 尤其是听到路西法的声音,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哇, 老头, 你是哭了吗？你刚才是在哭着跟我说话吗？」 路西法张张嘴, 想怒斥我没有，可是喉头哽住的感觉让他发声艰难, 眼眶的灼热提醒他，此时此刻他确实想哭。 而纯人类的□□无法真正掩藏情绪，何况是遭受这样极端打击之后。 路西法抹一把脸, 干脆地示弱，「是的, 我的一切都毁了, 经营多年的组织、忠心耿耿的下属、辛苦建立的航路……一切的一切，都毁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浑身颤抖，颓然倒在椅子上，似乎仍旧不想接受现实, 「我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厉北辰，「你们的人跟来了吧？帮我一次，护卫住我的基地，上帝之手百年积累的财富，就都是你的。」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保护你，」阿瑞斯用力一下扒开厉北辰的手，只是扫了一眼大厅的情况，他就控制不住地「呕」，一气儿把刚才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干净了，他扶着桌面弓着腰，朝路西法翻了一下眼睛，「就算我有那么些人，也不会用来保护你这种人渣。」 「别跟我提钱不钱的，富可敌国没意义你知道吗？就算你说那些钱能花一千年，我只能活一百年，剩下的九百就不需要。而我本来就有那么多钱了，干嘛还要牺牲我的兄弟们换钱呢？没意义！」 「你不要你的老师了吗？」路西法语气阴测测的，显然被阿瑞斯刺激的有些疯癫了。 「复制人是什么跨越时代的技术吗？」阿瑞斯从鼻子里用力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星海中能做到这个的太多了吧？你以为就你一家能做到吗？」 「他们做的是毫无灵魂的□□，我给你的是从深渊带回灵魂的归人！」路西法嘶声强调，「那怎么能一样？」 「哈？带回灵魂的归人？」阿瑞斯掏掏耳朵，「这种神话故事，人类进入星际后，几千年没人讲了吧？你还真敢说。但是我不敢信。」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哪怕是基因完全相同的双胞胎，也不会一模一样。 阿瑞斯必须承认，最早听说可以用先进的技术再造一个老师的时候，他是心动的。这么多年，老师抚养他长大，教给他谋生手段、给他讲做人道理，如师如父。 老师太辛苦了，如果他能重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阿瑞斯想照顾他，像他曾经养大自己一样、养出一个新的老师。 可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了，怎么可能是老师呢？ 那会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任何一点生活环境的改变，都会让他长成截然不同的人。把对老师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公平，让这样一个孩子降临到世界上不合理。 清醒过后，他愤怒起来，这么人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利用人类的感情，利用他们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利用他们真挚的感情，去制造扭曲的、不被真正爱着的新生命。 又或者，他们利用人们的恶念，种种阴暗、暴虐、求而不得等不可言说的情绪，为了满足他们的恶念，制造出生来就受苦的生命。 不管哪种，都不可原谅。 阿瑞斯长出一口气，激情开喷，「你现在这种思想，根本就不算个人，你所有的下属跟你一样，都不算个人。哪怕肉身骨骼和普通人都没什么不同，也不能算个人。你不是信那个什么神吗？，看看这个大厅的情况吧，这叫什么？神罚吗？哈哈哈，你的神抛弃你了吧？要不然你怎么落到这个下场呢？」 「据说在母星地球时代，信你那个神的人挺多是吧？我没文化，可是有人性啊，我琢磨着，不可能这么多人都是变态神经病吧。能被这么多人信，说明它还挺不错的。可是你瞅你，你打着□□义坏事做尽，你猜那个神它乐意吗？你用人家的名儿行走江湖的时候，得到人家的同意了吗？」 大厅里的环境太恶劣了，警报声一声急过一声，阿瑞斯激情大骂的前后还夹杂这干呕。 隔着通讯频道，白云舰的众人都惊呆了。 岳司风盯着太空中逐渐形成的星舰阵列，问厉北辰，「那是什么？没见过这样型号的星舰，不是联邦生产的。可是除了联邦，什么地方有这样大规模制造星舰的能力？」 宇宙地下世界中，所有的星盗组织，星舰、机甲、武器，都是花里胡哨样貌繁多的。因为他们都是随时抢、随时换、随时改装，不可能有联邦一样外貌的制式武器。 而眼前这一批，明显是有编队的。 这意味着什么？有个庞大的组织它有矿星、有冶炼产业、有机械产业链、有足够的产业工人，能大规模生产同样的东西。 第139页 这简直就是一个国家。 很可能就是哪个联邦附属国家悄悄搞得。这个结论的意思是，有人造反了。 附近格林-17的护卫编队反应极快，在第三艘星舰跃迁出现在卫星附近时，他们就打开了星球防御体系，同时升空向周围广播，「这里是联邦格林-17星球卫队，你已经进入我方空域，请立即离开，请立即离开。这里是联邦格林-17星球卫队，请立即离开我方空域……」 白云舰既不能出来跟那些星舰干架，更不能让格林-17的卫队发现，一瞬间简直进退两难。 岳司风开了防御系统，信号干扰器，稳稳地趴在一块不规则陨石形成的小卫星背面。 信号干扰中，跟上帝之手基地的联繫也时断时续，厉北辰不得不一句话说许多遍，「带领舰队离开，立刻离开！带领舰队离开，立刻离开。我重复一次……」 岳司风焦虑的不停用指尖敲打桌面，「那你和阿瑞斯怎么办？那里还有飞船吗？」 一旦那些来路不明的星舰的对上帝之手开火，格林-17的卫队势必加入战局，附近的驻军肯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赶来。 几方混战集火，厉北辰能不能带阿瑞斯逃出来？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捏紧了拳头。 「不用管我，这里的星舰足够，性能也好，最差我就撞到格林-17的空间站去，让他们俘虏我。」信号清晰了一瞬间，厉北辰抓紧机会交代，「立刻带着舰队离开，不能中断潜伏任务。岳司风暂代舰长职位。」 这样白云舰就丢了一个舰长和他的恋人，剩下的人还能继续工作，故事也好编，就说他是戚朝阳的线人好了。 而如果整个舰队都暴露了，这么庞大一艘星舰、武器装备一流，机甲队员还多数出自军校，会有无数人要上军事法庭受审了。 岳司风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咬牙，「那你自己小心。」且到舰队频道，一连串命令迅速发下去，「看到太空中那些星舰了吗？模拟他们的外观，定位最近的跃迁点，最大航速前进。」 几分钟后，趴在卫星背面的白云舰换了和蜂群星舰一样的涂装，大摇大摆地开出来。 格林-17的卫队越来越慌，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舰队藏在附近。 那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嘛？ 不约而同地，他们想到了数小时前的大消息，臭名昭着的星盗组织上帝之手，有个基地在自家的呃卫星上。 当时他们想的是，怎么可能呢？ 现在所有人的想法是，竟然是真的！ 该怎么办？ 一时间，格林-17首席行政官官邸的通讯都被挤占了，格林-17的卫队最高长官上报附近确实有规模极大的星盗组织出现。 规模极大，大到格林-17的地面居民通过普通观测望远镜就能看到，而恰好在附近太空港起降的人员就更别提了。 星网上视频、图片水泻一样喷涌而出，刚开始还有人怀疑联邦有这样的星舰吗？不会是特效预告片吧？肯定是哪个电影的宣传。 可是很快就有懂行的人出来科普，联邦现有的武器装备系列、型号、配色等等，星网上很快一片譁然。 大家刚经歷了格林-5的星盗劫持人质事件，对这个词尤其敏感，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大规模！ 仅仅五分钟后，本星球的媒体、督查组织，联邦各大星球的媒体、上官的质询、议会、秘书处、军部等等地方的联络需求蜂拥而至。 格林-17的首席行政官通讯器爆闪，他呆愣了三十秒后，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中的任何一个，嗝一声直挺挺倒下了。 完了、全完了！ 想法相同的人还有一个，就是格林-17附近的驻军将领，几小时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跟上级汇报，上帝之手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辖区。 「你当我手下数千机甲兵、一整个编队的星舰是吃素的吗？」当时的反问有多嘹亮，现在问题扇回到自己脸上就有多疼。 可是他还不能像行政官那样晕倒，他是军人，战败一死光荣，畏战后退会上军事法庭的。 所以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疯狂赶往坐标地点，只怕两方是厮杀起来，连累了格林-17。 外边的各方人马乱成一团，蜂群星舰好像完全不着急，慢悠悠一艘一艘出现，就悬停在卫星上空，既不攻击也不离开。 白云舰在这样的环境里从容逃遁，躲到另外一个跃迁点附近，通过留下的探测器观察情况。 上帝之手基地内部，警报器声音越来越高，没有指挥，奴隶来回奔跑，乱成一团。 亚伯等人手下地位较高的人先跑回自家星舰，进去却发现老大不在，又想回去找老大，又不敢动弹一丝一毫，整个人群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厉北辰带着阿瑞斯从路西法一片狼藉的星舰上跑下去，按照上帝之手另一个基地的格局，顺利找到了仓库，阿瑞斯改装的机甲赫然在里面。 不过应该用不到武器系统，厉北辰抱着阿瑞斯跳进驾驶室，把他反扣到自己胸前，一起绑在驾驶位上，「走，我们回家。」 阿瑞斯抱住他的脖子，「嗯。」 机甲升空，逃逸通道打开，无数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驾驶飞行器也跟出来。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厉北辰的驾驶技术，飞出来后，也因为群龙无首，四处乱飞。 第140页 蜂群星舰只等在他们的出口外，出来一个击杀一个、出来两个干掉一双。 除了厉北辰和几个走了狗屎运的，没有一个人能从集火中逃走。 格林-17的卫队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两个星盗组织火拼吗？是真的在打架吗？不会打着打着，一起掉转枪口沖我们吧？ 急急赶来的军队也懵在当下，这种一个一个点炮的打架方式，一面倒的战斗局面，到底该怎么插手？ 思前想后，「稳重」的联邦人还是选择了先喊话，并且缓缓调整战斗群的排列，把火拼的双方围在中间。 大有两个混子斗殴，警察绕在一圈看着，就等他们谁先死一个，再把另一个抓起来的状态。 联邦本防区的将领们几乎要是烧香了，这是什么优秀星盗，自己先把自己打残了，哪怕留不住胜利的一方，只要把战败的残骸扫扫报上去，也算将功赎罪吧？ 职业生涯保住了，军事法庭拜拜吧。 附近空域混乱，飞行器残骸四处乱飞，太空垃圾多到人眼花缭乱，厉北辰借着这些东西掩护，成功地逃了出去，远离格林-17卫队和军部星舰形成的包围圈之后，连他自己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我们逃出来了。」 阿瑞斯被频繁高速的机甲运动抖的干呕，幸亏食物都在路西法的大殿吐干净了，这会儿趴在厉北辰肩膀上眼泪婆娑，「你说，路西法能活过今天下午吗？」 「不一定，」厉北辰冷静地分析，「他的底牌并没有全部掀开，他还有数不尽的钱。」我们不在意，可是有人会在意。 阿瑞斯沮丧地嘆气，「刚才应该给他补一枪。」 「他把自己包在能量罩里了，整个上帝之手基地里，应该没有任何武器能破开那个罩子才对。」厉北辰撸撸阿瑞斯的后脑勺，「不过他年纪那么大，应该本来也没几年好活了。失去了权利和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他余生都会活在痛苦中。」 「那我就放心了，否则我还挺不甘心的，老想回去给他补一刀。」阿瑞斯咕哝着，「接着我们干什么去？」 大仇就这么报了，过程匪夷所思，结果比预期的更好。 阿瑞斯一下子茫然了。 「能做的事情很多的，今天吃饭时候我说的那些，都可以。」厉北辰说起来有些歉意，「不过按照我的身份，可能没办法陪你去所有地方。」 成功逃离，身份没有暴露，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星海，所以潜伏任务还得继续。 阿瑞斯晃得七荤八素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笑出声，「你不知道我是个土鳖吗？就怀斯特那个破地方，都够我浪好几个月。人生没有那么长，我不贪心，见识过一些就好。」 「那就好，」厉北辰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饮料，「漱漱口吧。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我年纪不小了，很快就会退下去了。」 白云舰会有新人来接手，到时候回首都星，到军校里找个教职，哪里都能去。 阿瑞斯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只是美滋滋喝光了瓶子里剩下的水，咂咂味道，「唉，可算不是酸唧唧的了，难受死我了。」自己噁心自己。 「我也年纪不小了，我们两个一起退休，就按你刚才说的过日子。」阿瑞斯扶着额头畅想。 「我们找个地方落脚，我检查一下这机甲的能源储备。」厉北辰话音没落，机甲操纵杆忽然失灵了，驾驶位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拽着整个机甲像一个方向飘过去。 「被捕获了吗？没有啊，附近——」厉北辰顿住，转过半个角度，出现了那艘形态像野兽的机甲。 它悄无声息的出现，仿佛星海中的暗影，这一次靠近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完全没觉察。 它的正面右下方敞开了一个通道，正把只相当于它爪子尖儿大小的机甲往里吸。 操纵杆完全失灵，所有的仪表疯狂转动，厉北辰搂住阿瑞斯，严肃地盯着前方，等待未知的命运。 阿瑞斯挣扎着回头，「哦豁——你觉得，我要是告诉他们，我们两个以一己之力，让上帝之手的高层自相残杀，他们会对我们好一点吗？」 「不是上来就袭击，而是把我们抓过去，就是有的谈。」厉北辰倒是不担心生命安全。 他所忧虑的是，拥有这个强大武器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昨天第一次看到时，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把所有能数出来的星盗组织、有能力造星舰的附属国家、大型企业都琢磨了一遍。 没有一个满足。 尤其是他的能源系统，那么强的集中爆发，可能研究院都做不到。这才是让人担心的地方。 机甲很快被捕获进通道，身后的闸机关闭，一道道气阀打开，逐渐变成室内压强，一圈机器人围上来，团团摆出防御姿势，为首的命令，「出来！」 厉北辰打开驾驶舱，抱着阿瑞斯跳下去，两个人站稳后，看一圈周围的机器人，对视一眼，还是很奇特。 仅仅从形态外观上看，这些机器人更像联邦生产的伴侣型宠物机器人，或者带着可爱的耳朵、或者有比例奇怪的身姿，甚至直接就是兽型。 粗略一看，眼前有蛇型、猫科动物、犬科…… 再结合外面那个巨大的野兽形态星舰，厉北辰觉得，好像知道这个组织的审美了。 第141页 然后他就更茫然了，已知信息里，没有任何一个符合的。 蛇型机器人扭动着转身，机械蛇信子一吐，「跟我来，不许刷花招。」 「好的。」厉北辰握住阿瑞斯的手跟上去，两侧和后方围着那一群奇特的机器人。 长长的甬道空无一人，有一些通用功能的设计位置也很奇怪。 这个星舰内部很大，足足走了三十多分钟，到了应该是舰长驾驶室的大厅，都没有见除了机器人外的任何人，只是偶尔听到奇怪的声音。 逐渐就让人心里毛毛的，阿瑞斯握紧厉北辰的手，「哥，你说这个星舰上面，不会都是妖怪吧？」 「不会。」厉北辰失笑，「那种东西不存在。」 蛇型机器人打开密码器，准备输入开门之前，甬道里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两个，迅速接近。 厉北辰两人循声看过去，转角处跳出两个男孩子，穿着普通的训练服，看到两个人就齐齐剎住脚步声，两双微圆的眼睛一起瞪大，不约而同地一起发了一个音，「人？」 厉北辰长眉一抖，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人吗？ 这两个孩子，从任何细节上看，都是正经的人类，只除了脸颊上一左一右的纹身。 但纹身没什么奇怪的，哪怕是脸上长出规则的胎记，也只是比较稀缺而已。 孩子之一扯住了另一个的胳膊，「走吧，是阿爸的……」客人。 后边两个字声音极低，像模煳的呓语，厉北辰耳朵很灵，听到了。 心里蓦然一松，说是不担心生命危险，到了这种奇诡的地方，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尤其旁边有个阿瑞斯。 「客人」起码字面是个好词儿，总不会一露面就丢掉小命。 与此同时，高高的大门咔嚓一下滑开，蛇型机器人一扭，盘成一团趴在门口，「请进吧。」其他的机器人也没有跟进去的意思，纷纷排在门两侧一站，眼球里的光黯淡下去，竟然就开始休眠了。 厉北辰拉着阿瑞斯一起进去，这里果然是舰长室和驾驶中心。 空旷的地方一圈都有两排座椅，座椅同样形态奇特，高低各不相同，宽窄也非常个性。 就好像、坐在这里的人体型差距特别巨大一样。 而中央巨大的圆形空地上，铺着巨大的的长毛地毯，堆满了柔软的大小不同的垫子，大的可能叫懒人沙发。 最大的那个上面，正趴着一个人，卷着毯子，从细微的起伏看得出，这人大概睡着了。 厉北辰有些惊讶，这么友好吗？还是有什么大的图谋？ 阿瑞斯左右观察环境，小声跟厉北辰说：「这里是有巨人国和小人国的人吗？」他两只手左右一抬，各自指向一个位置，那是两张椅子。 厉北辰刚才也注意到了，大的椅子高度足足有他的腰高，能使用他的人身高应该超过两米五。小的那一张像个儿童座椅，目测主人身高不超过一米二。 为了这两个不同的座椅，甚至他们跟前的操作台也是特别订制的高度。 相当的包容迁就了。 这么一看，厉北辰又稍微放松了一点，他轻咳一声，「这位、呃，星舰的主人？」 不知道性别，不知道年纪，称唿都犯难。 毯子一动，从里面砸出一个不大的枕头，「别吵！打扰我睡觉，弄死你们。」 「！」厉北辰和阿瑞斯面面相觑，两人又站了五分钟，终于无趣地在地毯边缘盘腿坐下。 再等了半小时，那个毯子捲儿依旧睡的稳如泰山，一幅能睡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阿瑞斯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之前吃的食物吐光了，简直要饿死了。 第73章 这个巨大的地毯上, 有香味儿，食物的香味，奶味儿、肉味、甜滋滋的水果…… 阿瑞斯耸着鼻尖用力深唿吸, 小心挪动了半寸。 地毯厚重的长毛轻轻倒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有些大胆了起来, 扯下靴子扔到地毯外边，悄悄又挪动了半步。 厉北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浑身肌肉紧绷，就怕地毯中间的人暴起发难, 但是那里面唿吸均匀, 甚至偶尔传出一声小唿噜, 完全没有「发难」的意思。 阿瑞斯比手画脚, 用口型跟厉北辰表示, 饿死也是死, 不如找点吃的。 反正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逐渐显露出大少爷混不吝的特性, 厉北辰都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探口气，也尽量悄无声息地跟着他挪动。 爬了十多米距离, 阿瑞斯很快在两个圆形靠垫下面发现了个藤编筐子，打开这个糟心颇为復古的筐子, 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肉脯、果干、盒装牛奶。 氛围就、愈发的诡异了！ 想想吧, 外边那个星舰的造型，黑漆漆的跟个幽灵一样，发力一次噼开一个星球，捕获联邦生产的机甲不费吹灰之力。 进来之后呢，全是奇形怪状的机器人, 活人只有两个半大孩子，一屋子造型诡异的飞船驾驶设备，处处透着奇怪。 现在又有这么一个充满野趣小清新的篮子，厉北辰记得，小时候自然课上，卷着小髮捲的老太太教师给大家展示过这种篮子。 阿瑞斯好奇地研究了一会儿那个篮子，用口型问厉北辰，「我能吃吗？」废这么大劲儿把我捞过来，总不至于是为了毒死我吧？ 第142页 厉北辰嘆了口气，吃吧，要不然呢？ 阿瑞斯立刻高兴了，捧起一盒奶，掰开侧面的习惯，噗一下捅进盒子里，叼起管子一口气吸进去大半盒，第二口就喝光了，发出了吸到空气的嗤嗤声。 厉北辰始终警惕，只见那毯子捲儿一抖，原本横着对自己两人，缓缓移动了方向，像个横滚的棍子。 阿瑞斯也僵住了，怎么，不能吃吗？ 那毯子卷缓缓升高，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半坐起来，然后从里面伸出一条白皙光裸的小臂。 怎么说呢，这条胳膊，就一条胳膊，阿瑞斯就敢断定，这是个大美人。 王不败在形容漂亮姑娘上面词彙量丰富，曾经教导过一大堆，什么肤光盛雪、指如春葱、指甲如玉……为了举例还给阿瑞斯看过许多图片。 阿瑞斯敢说，没有一个手，比眼前这个更美，就那么说吧，这一抬手指尖，能让你觉得他连骨头血管都肯定特别美，更别说表现在外的皮相了。 然后就见这漂亮的手唰地握拳，在他身下的大垫子上用力一捶，「哪个不要脸的偷吃我东西？」 是个男人，声音也这么好听，然后是、啊，竟然真不能吃，阿瑞斯尴尬地拿着牛奶盒，「我赔你好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奶，我送你哦。」 然后那毯子捲儿抖了抖，从上面滑落，露出一个穿着睡衣，带着睡帽的人，他的刘海被帽子压住、蓬乱地扣在额头上，眼睛眯着好像被什么黏在一起睁不开，睡衣歪七扭八，扣子都上下错位，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损他的美貌分毫。 阿瑞斯词穷，只会又重复一遍，「我喝过好多调制果奶，都比这个好喝，你要试试吗？我各种都送你一份。」 「真的吗？有多好喝？」林咪抬手整了整帽子，务必不能暴露出耳朵，听说有奶，认真地看过来，一瞬间猫一样的眸子就瞪圆了几分。 不过也就一瞬间，他就又眯回去了，实在是特殊时期，睡不够。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我不确定我喜欢的，你喜不喜欢，总之都给你尝尝好了。」阿瑞斯放下奶盒，凑近了几步，真心实意地夸赞，「你也太好看了吧！」 谁知道这话惹怒了美人，只见他忽然呲牙亮了亮锋利的虎牙，一秒就收回去，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声，「你才好看，你全家都好看！不会夸人就别夸，瞎说什么呢？」 我屮艹芔茻，这是什么奇葩？ 这么漂亮，原来是个神经病，那周围奇形怪状的东西可能就有解释了，阿瑞斯又退回去一点，不动声色地离厉北辰更近，「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被人说emmm，那样。」 「对不起就算了吗？」林咪抬手，指尖一晃似乎隐隐有锋刃，「你发誓，再跟我提近似的词，就割掉你的舌头。」 阿瑞斯生气了，「凭什么？我好心好意的，不想听算了，割舌头是什么屁规矩？你也太不讲理了。」 厉北辰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平和地跟眼前的星舰主人沟通，「抱歉，我们发誓，再也不这么说。可以吗？」 「可以。」林咪哼一声，垂下手，长且宽的睡衣袖子垂下去，遮住了他的指尖。 「请问，您叫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什么呢？」厉北辰环顾四周，「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星舰的存在。」 「只有我有，你们当然没见过，」林咪打个哈欠，重新倒回去，懒洋洋地半躺在垫子堆里，「说说吧，你们跟那魔鬼手组织有什么过节？」 厉北辰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上帝之手，这倒没有什么不能说，就把上帝之手的人看中一个机械师，最后害了他整个聚居区的事情说了。 「后来他们又想让阿瑞斯代替他的老师，我们两个一起被掳到了他们的基地。」 「哈，果然是那群垃圾能干出来的事，」林咪撑着下颌，无聊地用指甲刺拉拉挠东西，「然后呢，他们今天怎么样了？」 厉北辰就又把进入目前这个基地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高层人活着了，附近又被联邦的卫队、军队围困。今天之后，这个组织就不存在了。」 林咪冷笑一声，「他们可没这么容易死，」他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算了，跟你们说不着，孱弱的人类。走吧。」说着一挥手，后边的大门打开了，那一队奇形怪状的机器人又站在门口等着，看样子要送两人离开。 阿瑞斯震惊地半张着嘴，跟厉北辰使眼色，就这？就这样就完了？ 厉北辰站住没动，「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林咪已经重新倒下了，正在努力用毯子把自己捲起来。 「您的座驾，这艘实力强悍的星舰，今天为什么没去击毁那个星舰呢？」不确定这件事，厉北辰没办法安心离开。 毯子卷里传出一声嗤笑，「你知道我的星舰动一次要用多少能源吗？怎么？你想毁掉那个基地？拿足够的能量盒来，我可以帮你。」 收钱办事，「您是受人之託追杀上帝之手吗？」 「哈，打他还需要什么理由？」林咪不耐烦地翻身，「第二个问题了，超额了。快滚，再啰嗦弄死你们。」 机器人们齐齐迈了一步，厉北辰不得不带着阿瑞斯离开。 阿瑞斯最后还捞了几片肉脯塞到嘴里咬着出来了，大门关闭的一瞬间厉北辰回了一下头，那个蜷缩的毯子卷逐渐舒展开，一侧的空隙里好像有个白色的毛茸茸一闪而过。 第143页 什么？宠物吗？ 来不及想清细节，机器人推来一辆助动车，把两个人放上去，风驰电掣地送回到机甲旁边，然后拉下来，一戳两人的胳膊，「快走。」 厉北辰带着阿瑞斯驾驶机甲出来后，两个人还是懵的，怎么？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听个故事吗？ 「他就为了听听上帝之手倒霉的现场版吧？」阿瑞斯不确定地猜，咬断了肉脯，把其中一半塞到厉北辰嘴里，「吃一口吧，不知道下次有食物要多久。」 白云舰不能明目张胆行动，两个人要靠这个小破机甲自己赶上去了。 「你说，有什么东西是尖的、大概半圆形、上面有白毛、半个巴掌大，会抖一下……」厉北辰竭力描述刚才一瞥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阿瑞斯愣愣咬着肉脯，「那我还真想不到。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认识。」我可是垃圾星上长大的乡巴佬啊。 厉北辰死活想不出来，好像久远的记忆里有这种东西，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来是什么了。 阿瑞斯想得开，「回去问问舰队的大家，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嘛，总有人见到呢。」 「嗯。」厉北辰谨慎地开了一段时间，确定了安全，跟白云舰联繫，「知道格林-17的情况吗？」 岳司风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从行政官到卫队，还有监察系统，全部一撸到底。渎职，有没有更严重的罪行，等审判。」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那颗卫星距离格林-17这么近，里面还一直有人活动，不可能没人发现。 真相应该就是，上帝之手贿赂了某个管理相关领域的官员，不管理由是家族非法走私还是别的什么听起来不那么重要的理由，总之有人放水。 尤其是，路西法带着舰队进入基地，那么庞大的一群，卫队毫无反应，直到蜂群星舰出现。 可见他们默认路西法的那些是不用注意的，这里面的原因都不能细想分毫。 「你怎么样？好几个小时联繫不上你们，大家都急死了。」岳司风等人连续两天都没敢合眼了。 「我们两个很好，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回去跟你们细聊。」厉北辰布置任务，「搜集黑市、联邦各能源研究所的最新资讯，主要关于恆星聚变反应控制，看看有没有哪家有进展。」 「好，」岳司风记下来，「为什么？」 「我见到了一个不可控武器，」厉北辰沉吟片刻，「可能要回首都星一趟，亲自去研究院做汇报，这个信息不能在信道中传播。」顺便带阿瑞斯回去检查治疗。 岳司风点头，「好，舰队这边不用担心，我们就去怀斯特暂时休整、补充物资，等待你回归。」 两个人进一步商量好了航道，碰头的坐标，就开始埋头赶路。 第74章 大概前进了半天时间, 阿瑞斯饿得前胸贴后背，抑郁地瘫在座椅上，「回到舰队之前我不会饿晕吧？那也太丢人了。到时候你把我扛回去, 大家还以为我战损了呢。等醒来一聊，原来我什么都没干，两顿没吃就废了, 能让王不败笑一年。」 厉北辰也有些懒洋洋的，最近一直情绪紧绷，难得轻松, 「有我在, 你怎么战损？」 「哇, 这句话好像情话。」阿瑞斯撑着下颌看舷窗外的星空。 星海无垠, 只有远近的恆星静静燃烧, 两个人、一台不大的机甲, 莫名觉得有种壮阔的浪漫。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一个人开着一个破烂机甲, 独自回家，当时有归乡的紧迫、有对感情的茫然沮丧、有压抑很深的恐惧……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 飘在星海中，饿得发慌, 心里还能甜滋滋的。 厉北辰帮他理了一缕垂下来的额发, 一本正经说：「我确实在说情话。」 「我天，我刚才没能第一时间领会，是不是辜负了你的情意。」阿瑞斯蹭过去，忽然小声笑起来，「餵, 咱们俩有点难闻。」从跟着贝利尔离开垃圾星，好几天了吧，吃饭、睡觉都是零碎的，更别提整理个人卫生了。 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厉北辰嘆气，用力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是挺臭的，不嫌弃你。」他做过各种各样的潜伏任务，经歷过无数极端环境，臭点真不算事儿。 「唉，跟男人搞对象还挺好的，」阿瑞斯揉着肚子，「要是个姑娘，我可不敢凑上去。」 厉北辰失笑，「你还想姑娘？应文熙训练的时候，不会比你更好闻。」 「嗨，她在我心里不算姑娘，」阿瑞斯拱拱拱，把自己团的更小一点，顺利地枕到厉北辰的腹肌上，满足地嘆了口气，「嗯，也不是说她怎么不好，就、更像个姐姐吧，或者妈妈？」 「说起来，妈妈是什么样的？」他仰头看厉北辰，「老师大概能算爸爸了。你有妈妈吗？」 怀里的人黑眼睛熘圆，表情平和，问的问题却让人心里一酸，厉北辰揉揉他的耳尖，「有，我家里又父母兄弟姐妹，还有祖父母、各种堂表亲戚，是个大家族，你想了解的事情，以后都会有的。」 「哦——」阿瑞斯长长地感嘆了一声，半晌，莫名补了一句，「你家崇尚多子多福吗？生孩子挺辛苦的。」 「咳，」厉北辰扶额，某些知识领域，阿瑞斯无知的很可爱，「现在没人亲自生孩子了。怀斯特公国的那种是极少数。」 第144页 「你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呢？」阿瑞斯回忆自己看过的家庭剧，「科学家？作家？咦？什么情况？！」 机甲一震，从惯性行驶中急停下来，接着两人一震，同时赶到了熟悉的拖拽感。 厉北辰调整视角，在机甲的正上方，发现了那艘像只巨兽一样的星舰。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又来？！ 第一次被捕过程匪夷所思，这一次同样让人心惊。 对方出现的悄无声息，厉北辰想不出有什么技术能做到这一点，让这样庞大的一艘星舰在宇宙中来无影去无踪。 能近距离出现在机甲附近，而不被觉察，说明它能进入联邦范围内的任何地方，任何地方！ 不一会儿时间，两人重新进入星舰，跟上次不一样，迎接的机器人中夹杂了一个半人马。 马右右半俯身行了个礼，「两位先生，晚上好呀。」 「你好。」厉北辰微微点头，他在奴隶市场见过半人马，因为数量稀少，极其昂贵。 阿瑞斯就很震惊了，他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的活体，甚至失礼地盯着对方的蹄子愣了神。 马右右很习惯这样的目光，且阿瑞斯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所以他很包容地露齿一笑，洁白的大板牙诚意十足，「二位请跟我来吧。」 那些机器人随着他转身，列队两侧，一起做出请的姿势。 厉北辰牵住阿瑞斯的手，「几小时前我们来过一次，和您的舰长聊了一会儿，现在又有什么事情吗？」 马右右巨大的杏仁状眼睛眨了眨，睫毛扑闪扑闪的，他抬手揪住自己顺滑的头髮扯了扯，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个嘛，就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或者我有的东西？」厉北辰尽量友好。 看到马右右的第一眼，他有点get到驾驶大厅里那一堆形态各异的椅子是怎么回事了，如果舰队上有这样的成员，确实需要特别定制许多东西。 再根据那些椅子和操作台的数量、差异性判断，如马右右这样的成员还有很多，并且跟眼前这一个不一样。 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确实在他所知范围内，联邦能触及的地方，没有任何组织有这么大量的类人生物。 上帝之手的实验室除外。 厉北辰甚至隐约摸到了一点，这个星舰为什么追着上帝之手打，如果这些生物和上帝之手有血仇呢？ 或许他们来自一个失落的国度、甚至拥有另一种进化歷程。 联邦的科学院、默海的科学院其实一直有个疑惑，上帝之手是怎么做到把那么多基因和人类基因相容的。 现在看来，或许他们的思维方向错了，上帝之手做的不是相容。 这个组织可能只是发现了联邦不知道的生物，直接拿来的。 短短几个唿吸，纷杂的念头掠过厉北辰的脑海，让他少有的紧张起来，如果猜测是真，这会是个震惊世人的发现，自己能处理好吗？ 马右右的手指对起来，一张长脸小心凑近他，「既然你这么够意思，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们老大他，嗯，有点爱睡觉。这个这个、刚才嘛，话没说完，他有点困。这不是现在醒了吗，想起来……」 他眨眨毛茸茸的大眼睛，你能懂吗？ 阿瑞斯盯着他甩来甩去的尾巴，嘴一秃噜，「啊，遛我们玩儿。」 「害，就、也不是故意的，多不好意思啊~」马右右老是给林咪收拾烂摊子，可是面对的都是劳斯特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跟联邦的人打交道，有点紧张。 emmm，关在舰长舱房的那一个除外。 至少先稳住，收集尽量多的信息，厉北辰深吸一口气，「没关系，这艘星舰灭了上帝之手，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差遣尽管说，哪怕是想找人聊天，也可以随时叫我们。」 人类也有不错的嘛，马右右激动地两个前蹄咔一下立正，「爽快！」 阿瑞斯眼睛都瞪圆了，盯着马右右，漫无目的地琢磨，这有点废裤子啊，可是省鞋，他这个下半身的衣服，到底是怎么穿上的呢？ 甬道里忽然响起清亮的声音，「马右右！再磨蹭你就死了！」 马右右后蹄也咔一下立正了，对着空旷的天花板大喊，「马上马上，老大，马上就到。」 「管你马上马下，十、九、八、七、六……」那声音开始倒计时。 马右右一把捞起阿瑞斯，另一手咻一下拽住厉北辰甩到背上，扬蹄飞奔，风驰电掣般穿过长长的甬道，在数字数到三的时候就冲到了大门前，「报告，马上到了。」 大门敞着，一眼就能看到中间那张毯子，除了依旧裹在毯子捲儿里的青年，还有那两个见过的半大孩子，此时正趴在地上、头碰头看一个光屏。 林咪打着哈欠，嚼着蜜汁肉干，懒洋洋用脚尖指了个方向，「坐！」 厉北辰和阿瑞斯走近，他忽然皱了皱鼻子，「都是从上帝之手哪里带来的臭味儿，去洗干净。」 请人做客是这个态度吗？阿瑞斯想跳脚，结果一瞥对方的脸，好吧，你漂亮你有理，刚好我也脏的挺难受，「洗干净了有吃的吗？」 林咪呵一声，「当然有！快点去。」 马右右慌里慌张地转身给两人引路，「快点啊，十分钟、就十分钟。」 「嗯？」厉北辰挑眉，「为什么有这种限制？」 第145页 「嗨，你要是洗慢了，老大可能又困了去睡觉了呢。」马右右理所当然地说。 「……」睡这么多是得了什么病吗？ 厉北辰和阿瑞斯揣着疑惑被带进一个舱房，飞快清洁了身体，机器人送来了换洗衣服。 厉北辰抖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两套联邦制式军服。 什么意思？这个舰队和联邦军队有联繫吗？ 其中一件上面的肩章还是有级别的，哪怕是从走私商人手里买到这些衣服，也不至于带着军衔标记吧？ 怎么得来的，只能是抢得了。 阿瑞斯不认识这个衣服，挑了一件小一点的穿上，「还挺合身的，非常周到啊。」 厉北辰拎起自己那件，也是合身的。 这就意味着，更不可能是意外得到的，不会这么巧，恰好有两个人的尺码。 他沉默地穿上衣服，和阿瑞斯一起回到舰长的大厅，林咪竟然已经支着脑袋半合眼睛。 马右右用蹄子踩出小碎步，替老闆发问，「我们老大想问你们，联邦的人，结婚都有什么仪式啊？」 第75章 「嗯？」 「啊？」 厉北辰和阿瑞斯两个人一震, 对视一眼，二脸懵逼。 一秒之后，阿瑞斯目光灼灼地看向厉北辰, 就、我也挺想知道的，有意思吗？好玩吗？电视剧里演的花样还挺多的，哪个是真的呀？ 话说你们华夏族不是很特别嘛, 之前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得到长辈的祝福什么的，都怎么搞呀？ 难为他光用眼神就试图传达这么复杂的内容。 同一时间, 厉北辰眼神发直, 这是他知识的盲区！ 再有刚才看到的军服、对这艘神奇星舰来歷的猜测, 联繫到戚朝阳那边的通讯静默等等情况, 整个大脑狂风暴雨、理不出头绪。 纵横星海的白云舰舰长, 惨遭职业生涯滑铁卢, 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简直乱拳打死老师傅。 不过也就是一个唿吸，他顽强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思路, 从记忆深处扒拉出课本上的内容，「在联邦结婚，需要两个人持有效身份证件, 到居住地所在的民政部门申请婚姻登记。婚姻登记官员，会询问两个人的结婚意愿、婚前协议等必要信息, 审核通过后进行登记发放结婚证。」 bingo！二十多年前的小学课本内容了, 至今记得，混乱中的厉北辰想给自己点个赞。 然后他就感觉到被一束凶戾的目光瞪住了，嵴背上汗毛应激反应一样根根竖起。 这个睡不醒的舰长非常强。 林咪瞳孔微缩，「只有这些？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些就足够了，」厉北辰顽强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回答问题, 「按照自己的意愿，和认定的伴侣取得结婚证，是每个联邦公民的合法权利，并不需要其他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蜷缩在软沙发上的那个舰长更凶了。 ……可是，为什么呢？这个回答有问题？课本上的标准答案能有什么不对？ 马右右在旁边紧张地对手指，汗都要下来了。 这可咋办？！ 联邦有效身份证件，没有！联邦的合法居住地，没有！双方当事人结婚意愿，没有！婚前协议，没有！ 他不能自控地倒腾了两下后蹄，想逃走…… 地板上趴着看光屏的两个孩子一起盘腿坐起来，神情很严肃。 林咪睡意朦胧的眼睛缓缓瞪圆，整个人似乎都清醒了，他摩挲着下巴，琢磨还能问些什么信息。 厉北辰眼睫一颤，等等，刚才是不是错觉，这位舰长的帽子自己动了一下？好像两个角自己往后倒下去了。 林咪拍了拍脑袋，按住因为紧张往后倒的飞机耳，一指厉北辰，「你、」 「我屮艹芔茻，那咱俩怎么结婚？」阿瑞斯比他更先开口，「我又不是你们联邦的人，我是个黑户啊。」 宝宝，你不是，给你弄了个联邦身份卡了，白见荧你忘了吗？ 厉北辰按住他的肩膀，「那个不重要，不用担心，你……」 「你也不是联邦的人？」林咪忽然一指阿瑞斯，肉眼可见地对他亲切起来，又问厉北辰，「你是联邦的？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 厉北辰第三次懵逼，不是、这位大佬，能不能更像普通的星际海盗大佬一点，不要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我没看错，他是你的小情儿吧？啧啧，还年轻，护的挺好，」林咪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一挥手，「来来来，坐下，给我讲讲，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 马右右激动地要哭了，老大他没发飙、没有！今天也活下来了。 他四个蹄子咔一磕，「我去给你们准备点茶点，聊天嘛，怎么能没有茶水点心呢。」 厉北辰面无表情地坐下，心中一片荒芜，开始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 我这么多年，好像当了个假的舰长。这么多年，我好像也混了个假的地下世界，当了个假的星盗，啊呸，这个没错，确实是假的…… 阿瑞斯比他适应的快，「唉，这话说来可长了。你看我现在这个落魄样子，以前我有一个星球来着，星球的老大是我的老师，不出意外，以后我就会继承整个星球。」 他把上帝之手看上老师，害了自己整个组织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略过莫斯，说自己真身被卖进奴隶监狱，幸运地遇到了厉北辰，英雄救美互生情愫，回家復仇这样一通讲。 第146页 「就这样，我跟他在一起了。」阿瑞斯一拍大腿，自己都嘆了口气，这么跌宕起伏，能拍几十集电视剧。 「哦豁，你当时、怎么就决定自己回去垃圾星了呢？」林咪听得津津有味，撕开一个烤鱼片，递给阿瑞斯一半，「这个好吃，你试试。」 阿瑞斯接过来，咬一口，「唔，真的好吃，谢谢。」然后继续深情演绎，「我那时候好喜欢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而且我身负血海深仇，怎么能连累自己的爱人呢，呜呜呜呜，你不知道我当时心好痛。」 厉北辰捂住眼睛，阿瑞斯真是每一天都给人无限惊喜。 阿瑞斯扑向他，抱住他的肩膀，「亲爱的，你说是不是？」 厉北辰能怎么办？只能回抱住他，「你当时应该跟我好好沟通。」 「我错了，我反省。」阿瑞斯眼圈发红，这故事九分真一分假，讲的都是真情实感。 林咪长嘆一口气，忽然站起来，「走走走，滚出去腻歪去，别在人面前碍眼。」他酸了。 忠心的狗腿子马右右，一秒钟就把两个人清理出去，送回之前洗浴的舱房，毛嘟嘟的大杏眼满怀歉意，「很晚啦，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唿叫机器人，咱们保证让你们宾至如归。」 厉北辰在他关门前拦了一下，「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马右右嘿嘿一乐，露出整齐的大牙，「这个嘛、啊哈哈，就、咱们才当了好朋友，多相处不好吗？是吧，嘿嘿嘿~」说完四蹄如风地闪出去，咔嚓一下关了门。 两个人被锁在屋里，阿瑞斯脸上的笑容有点撑不住，「辰哥？」 厉北辰放出精神力扫了一圈，「挺安全的，没有监控。」 阿瑞斯送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唿——那我先休息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 厉北辰半张的嘴闭上了，阿瑞斯体能不好，还是伤员，确实已经极限了，自己也需要休息一下，起码整理整理凌乱的信息。 这么一想，这样的地方和时间倒是难得。 所以他也往床上一倒，从后边圈住阿瑞斯，闭上眼睛休息。 ****** 白云舰，岳司风等人严肃地坐在会议室里，他先把目前的所有信息放在公屏上，「已经七个小时了，始终联繫不上辰哥和阿瑞斯。我需要再一次动用最高权限，打开通讯频道。现在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 所有人齐刷刷举手，同意在舰长不在的情况下，越级使用最高权限上报。 这一次通讯接通很快，戚朝阳疲惫地出现在屏幕中，「厉北辰回到舰队了吗？我有些事情要跟他确认。」 因为格林-17的突发事故，证明他之前的信息是正确的，卫星上藏着上帝之手的基地。整个格林-17的官员、附近的驻军被撸了一大批，清算完毕之后，联邦上层找到了他。 秘书处要求他交出线人信息，上帝之手的基地在战斗中仍旧逃出去一部分飞船，联邦表示要彻底清扫，需要更多的信息。 戚朝阳手里的所谓「线人」，显然是最有价值的一条线。连负责剿匪的军队高层都在追着他要消息。 默海这边连夜商量，决定让厉北辰从白云舰退下来吧，就说之前数年他潜伏在星盗组织中搜集信息，这次意外获得了上帝之手的消息上报。 由岳司风暂代白云舰舰长职位，全舰队暂时保持静默，等待风波过去，再启用。 岳司风脸色阴沉，「舰长失踪了。」他把之前跟厉北辰相约汇合坐标，之后各自赶往目的地，结果半路失去信息的过程讲了一遍。 「舰长说得到了比上帝之手更有价值的信息，当时他乘坐的机甲是制式，通讯频道不安全，没有说具体内容。」 比上帝之手更有价值？ 戚朝阳修长的凤眼都瞪圆了一点，「关于什么？有方向吗？」 「好像是武器，」岳司风推测，「白云舰捕获了上帝之手流窜出来的一些小飞船。经过审问，我们得知，有一个神秘组织在这半年中，不断追剿上帝之手，每七天就毁掉他们一个基地，对方拥有能切开星球的强悍武器……」 「这个武器的形容，可能有点夸张，我们反覆讨论都觉得不太可能……」 岳司风的话没说完，戚朝阳打断了他，「未必。现在我给白云舰布置新任务，找到你们的舰长，除此之外尽量潜伏、保持静默。」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他得去跟几个老将军汇报情况，那种噼开星舰，劫走许多军官士兵的武器，有眉目了。 白云舰上众人愣了一秒，「找舰长还能算任务？」 第76章 睡了近期来最长最舒服的一觉, 厉北辰勐然翻身起来，身边的阿瑞斯还在沉睡。 他按住额头，头脑清明、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 这恰好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为了长期潜伏任务，厉北辰是特殊训练过的，绝不会在未知环境里沉睡, 而且可以把睡眠时间控制精确到分钟，说睡多久就睡多久。 按照身体的感觉，至少睡了七小时, 即便在休假中, 厉北辰也极少会睡这么长时间。 阿瑞斯睡得脸蛋气血充足, 无意识地咕哝了两句, 翻身把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 胳膊摆了一下, 没摸到东西，不满地哼唧。 厉北辰重新躺回去, 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阿瑞斯满足了，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继续睡。 第147页 是食物吗？ 和那个嗜睡舰长聊天的过程中, 两个人都吃了不少东西。 阿瑞斯没有接受过药物耐受度训练，毫无抵抗力, 如果对方想下毒, 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仅仅是让我们睡个好觉吗？理由未免太奇葩了。 厉北辰闭目养神，收缩控制精神力冥想，仔细感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确实都很好，甚至是难得的轻松。 好像是在修復舱里睡了一个舒服的长觉一样。 那么, 先谨慎地做个判断，对方没有恶意。 舱房的门边咔嚓弹出一个小小的屏幕，清透的少年音小声唿叫，「喂，里面的人醒了吗？」 像是少年时代淘气的友邻。 厉北辰盘腿坐起来，同样轻声回答，「我醒了。」 有细微的嗷呜，不知道是什么发出声音，接着还是那个少年音问，「那么，能聊聊天吗？」 求之不得，厉北辰翻身下床，给阿瑞斯拉好毯子，「当然可以，请进。我不会开你们的门。」 舱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两个少年蹑手蹑脚进来，各自捧着一个小盒子，熟门熟路在空地上盘腿一坐。 厉北辰挑眉，从善如流地坐在两人身边，「聊什么？」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一齐扯出个笑容，两人脸上的胎记对称。各自露出两个小巧的虎牙，「这位先生，你是联邦人对吧？联邦人都接受过统一的教育，是吗？」 「是，我们有义务教育。」厉北辰点头，「就算我这样的人，小时候也是要上学的。」 「那，你成绩好吗？」应思一双大眼睛一瞪，圆熘熘的。 非常好，可是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厉北辰挑眉，很意外，「还可以吧？过得去。」 「哦。」两个孩子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对视一眼，应念又问，「那么，你上过文学鑑赏课吗？」 「……也许？」厉北辰试探着回答，「时间太久了，我有些忘记了。毕竟，我不算什么好学生。」 两个孩子再次对视一眼，一齐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一个说，「唉，算了吧。」 另一个接，「确实，据说这门功课非常难。」 一个说，「不用据说，就是非常难。」 另一个接，「要不然怎么是歷史最悠久的华夏族呢？」 两人一起看向厉北辰，忽然一起握拳锤了一下掌心，其中一个说，「算了，起码当活马医吧，万一呢。」 另一个点开光屏，刷出一个页面举起来，不抱希望地问，「那么请问，你能看懂这段话吗？」 厉北辰定睛一看，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那赫然是一首诗，古老的竖排写字习惯，右边第一行「无题」，向左看第二列「唐，李商隐」，然后依次排列着四句华夏族很着名的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概是他沉默的事件太长，举着光屏的孩子脸上愈发沮丧失落，非常丧气地问，「这是密文吗？需要破解吗？」 「你们华夏族，你是华夏族对吧？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解密办法吗？」另一个孩子凑过来，指着光屏念，「这个『心身画昨唐无，有无楼夜李题，灵彩西星商』啊，太难读了，根本不通啊！」 虽然身处未知的环境，可是这两个孩子的行为真的又萌又可乐，厉北辰控制不住表情，轻笑一声，「不，这不是什么难以破解的密码，你们只是读错了方向。」 他把母星时代，华夏歷史中曾经有竖排写字习惯这一点告诉两个人，「再读读看？」 两双眼睛瞪的熘圆，一起读了一遍，「哦豁，这就顺畅多了，至少第一句非常明白。」不明白典故，后边三句他们还是不懂。两人又一起歪头看向厉北辰，「那么这是讲什么的？」 「应该是说思念，」厉北辰解释，「这个诗人在某天晚上，看着星星吹着风，想念自己的爱人。就是这个意思吧，毕竟我成绩不好，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确定吗？」两人目光殷切。 「确定。」厉北辰挑眉，「这个很重要吗？」 「重要。」两个孩子蹭一下跳起来，拉开门眨眼不见了。 厉北辰还盘腿坐在舱房里，一时间愣了神。 ……竟然什么有效信息都没套出来，反倒泄露了一些信息给两个少年。 联邦有义务教育，却不上这种课程，只有华夏族的后裔、少数悉心培养孩子的父母，才会让孩子学习这些、嗯，在现在毫无用处的知识。 能看懂这种诗的人，要么是目前位高权重的华夏族人，要么是想讨好这些人进而提升阶层的人。 怀斯特公国的英开阳少爷，算是这样一个人。 两个孩子一去不復返，大概又过了一小时，机器人送来了午餐，是看不出原材料的燻肉和饼子，与在舰长驾驶舱那边吃到的截然不同。 阿瑞斯依旧在沉睡，厉北辰凑过去小声叫他，「阿瑞斯？醒醒，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阿瑞斯翻身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哼唧，「不，困。」 「起来吧，起来吃点东西。」厉北辰强行把他抱起来，轻轻拍脸。 阿瑞斯一偏头，咬住他的手磨了磨牙，「不，不吃，困。」 药效比想像的更重，厉北辰又叫了几遍，始终叫不醒，只能放任不管了。 第148页 他独自吃了一顿饭，吃完并没有犯困，甚至整个人都非常清新。 阿瑞斯睡的人事不知，甚至肚子发出飢饿的轰鸣，他也只是皱着眉翻个身蜷缩起来继续睡。 又过了大概三个小时，厉北辰不打算坐以待毙了，他试着拉了一下舱门，果然拉不开，只能用力敲门，「有人吗？我需要帮助？」 机器人应答很快，是个尖细柔软的奇特声音，「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的同伴病了，我需要医生。」厉北辰站在门后。 「经检测，您的同伴体温、心跳稳定，生命体徵正常，可能有轻微低血糖症状，」尖细柔软的声音微微抬高，「确实需要帮助，我们会反馈给上级，请稍等。」 这屋子里有能扫描生命体徵的设备。 比想像的更先进，厉北辰回去抱起阿瑞斯，端坐在床上，盯着大门口。 也就过了五分钟吧，大门静静滑开，马右右那张熟悉的长脸先露出来，他扑闪着长睫毛喜气洋洋的，「天吶，都是我的错，实在对不起。」 我看你的样子并不像真愧疚，厉北辰皱眉，「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我们老大的专属零食，」马右右前后蹄子乖巧地并在一起，两手交握在胸前，「他总是睡不着觉，这不就、食物比较特别。」 意思是，那位嗜睡的舰长，睡成那样是自己造成的？ 这不是普通的安眠药吧，效果简直堪比麻醉药。 厉北辰唿一口气，「那么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让他立刻醒过来吗？他需要吃东西。」 「内个内个，暂时就没有，」马右右杏眼睁大，前蹄一磕，「可是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他饿坏的，先扎个营养针就好啦。」 …… 真是个好主意呢，厉北辰不想说什么了，「不用了，给我些糖水。」谁知道你们的针里有什么。 马右右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马上就来。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我跟你们，似乎并不熟，自己人从什么地方论起来的？」厉北辰打量马右右的表情，这个半人马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态度太奇怪。 「啊，这个、嘿嘿嘿，我们舰长好客，」马右右翻个眼睛望着天花板，握紧指尖，「就、你身体素质挺好嘛，醒这么快……」 「你们舰长更好。」这样的剂量他还是睡不好。 厉北辰还想套点话，马右右风一般跑出去，远远丢下一句，「我去给您准备糖水。」 速度惊人！ 看起来像是在这个星舰上打杂的，替舰长接人、准备茶点，干杂活。 可是他能瞬间抓住自己和阿瑞斯，几个唿吸跑过超过两百米的甬道，是生物差异吗？ 厉北辰搂住阿瑞斯，谨慎评估，如果打起来，可以利用他身材不利于腾挪辗转的缺点，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宇宙中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股势力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快写完啦~哈哈哈哈哈 第77章 代喵这次花了更长的时间追缉上帝之手的残部。 首先这次暗夜一号没有出现, 给了那些人更充足的逃离时间。同时上帝之手的头脑几乎团灭，剩下的人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分成了数股向不同方向逃窜。 不确定他们还有没有下一个基地, 也不确定这些方向中哪一个指向新基地，那些只是随便乱跑。 所以他不得不兵分多路，就、因为数学不好, 吃了很多苦。 最后联邦军队也来插一槓子，他没逮到多少人，非常憋屈, 回头想起来去掏那个基地吧, 已经被联邦的人占领了, 更憋屈。 没有战绩他有点不敢回去面对林咪, 于是放慢了速度缓缓收回放出去的小队, 晚了两天才回到主舰。 结果一回去就收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林咪他又捡了两个人！ 跟之前捡的那两回一样的人！ 晴天霹雳不亚于此，代喵镀合金的爪子咻一下弹出来, 根本控制不住了。 「舰长呢？」他气咻咻地磨爪子。 「睡觉吶，」告诉他消息的人幸灾乐祸地晃尾巴，「可别去打扰他老人家, 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才老人家！你比他老多了！」代喵吼一声，闪电般掠走, 直冲两个人类的舱房, 哈，不敢惹睡觉中的老大，还不敢惹你们吗？ 阿瑞斯这会儿才醒了没多久，听厉北辰讲他睡着时候发生了什么，一边感嘆太神奇了, 一边问，「华夏族的古文化挺有意思啊，这样竖着写字，上下读，不停点头，脖子不难受吗？」 「电子化之前，人类使用一种叫纸的介质记录文字，比纸更早的是一种长条状的木片……」厉北辰话音没落，大门轰然一声巨响。 他从原地弹起同时抓住阿瑞斯扯到自己身后，随手抓了阿瑞斯吃饭的餐刀握在手里，「谁？」 代喵一脚跺在大门上，爪子按上去才发现自己没有这间舱房的权限，根本打不开。 就算他有合金的爪子也抓不开星舰里的舱门，只能再一脚，「里面的人，给我出来！嗷呜~」 厉北辰眉峰一动，有人挑衅不奇怪、遇到多么兇残的对手都不奇怪，这个「嗷呜」的怒吼就有点emmm？ 不过他还记得那匹半人马的武力值，并不轻举妄动。 第149页 接着门外就传来滴滴滴的声音，显然是外边的人在不断试验开门密码。 阿瑞斯有些紧张，「这艘星舰上也有派系吗？一派对我们友好，一派要杀我们？」 「很可能。」厉北辰观察屋内情况，把他用的餐盘一倒，塞到他手里，「聊胜于无，躲在我身后。」 阿瑞斯一把扣住他的腰，把那个餐盘护在他胸前，两手扣紧，「我可没那么麻利，还是你带着我吧。」 比起他移动速度太慢，让厉北辰故意迁就，两个人还不能同步行动，不如辛苦对方背着人了。 厉北辰握住他的手举起来亲了一口，「好，不要害怕。」 「我不怕，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爬怕过……」阿瑞斯嘿嘿一乐，「变相软禁也挺没意思的，有个突破口不错。」 话音刚落，滴滴一声，密码通过，大门滑开。 代喵呲着两颗虎牙站在门口，圆熘熘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进去，一看更气了，哇呀呀，果然是跟前两次一样的人类。 都还长的挺不错，尤其是前面这一个，莫名看起来跟之前的有点像！ 他愤怒的两个耳朵向后倒成飞机耳，挥舞爪子，「老子弄死你们！」 厉北辰带着阿瑞斯飞身横扑出去，躲过他的第一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代喵答不出，于是他更生气了，妈的最讨厌聪明人，他抿紧嘴唇纵身飞跃，再一爪子。 厉北辰指尖的餐刀转了个花，横切跟他的爪子对过去，叮铃脆响，餐刀断成好几截，心里咯噔一下，仰面后退，反手把阿瑞斯抱到胸前，用后背对着来人，往大门冲过去。 代喵哈哈大笑，啊，就喜欢这种抓来扑去的游戏，看着猎物在眼前垂死挣扎怎么都跑不掉，快乐！ 他有意放满了一秒脚步，等两个人跑出去，走廊里的地形很好，更好玩喵~ 厉北辰边跑边喊，「我们是你舰长的客人，你是这个星舰的人吗？伤害舰长的客人不合适吧？」 代喵脑袋顶上叮一声，啊呜，不对，不能让林咪发现，他双腿用力一弹而起，好像脚底有吸盘一样顺墙而上、倒贴天花板掠过去，两秒钟就落在厉北辰等人面前，「回去！」 跨越物种的武力值差异，厉北辰单人还能一搏，现在抱着阿瑞斯，不得不一步步倒退，被他逼回舱房，「这位先生，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至少得让人死个明白。我和我爱人，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你爱人？」代喵脑子难得思考，竟然准确抓住了关键词。 「是，我和我爱人，跟你有仇吗？」厉北辰努力掩饰住眼神里的震惊，尽量目光平淡地扫视这人。 猫耳、兽瞳、利爪、长尾、惊人的弹跳力和爆发力，人兽混血，有猫科动物的优势基因……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那个舰长的帽子为什么会动了，那应该也是一双兽耳。倒是两个来问问题的少年，除了脸上疑似胎记的纹路，看不出哪里不同。 「没有，你们跟我没仇。」代喵站住，双眼有些发直，mmd，闯祸了，这两个人是一对儿。 那肯定不是林咪养的，抓来的目的跟之前不一样。 这咋办？他要是发现我来闹事，还想杀人，一定会打人！ 代喵嵴背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让林咪知道。那么能一点痕迹不留地杀掉这俩人吗？ 不行，高个子的那个还挺强的，真打起来少不得要有动静，更别提气味儿血迹都掩藏不住…… 他一直不怎么使用的大脑嘎吱嘎吱疯狂转动，竟然真的想出一个主意，「我是来带你们走的，跟我来吧，送你们出去。」 厉北辰和阿瑞斯站住不动，刚才明明是想杀人，我们看起来很傻吗？ 不配合是吧？代喵亮出爪子，「要么死，要么滚，选一个。」 厉北辰冷笑一声，「你已经完全控制了这艘星舰吗？没有的话，舰长的人多久能赶到。」眼看着代喵愣神，他慢悠悠补了一句，「肯定在你杀死我们之前，对吗？」 很对，代喵无话可说，愤怒的喵呜一声，「快滚快滚，我给你们一个机甲，赶紧滚。」 「要小型星舰，带一艘机甲。」厉北辰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放自己二人走，但是不妨碍他通过对方的神情判断局势，这是个离开的好机会。 「行行行，都答应你们，我送你们出去，赶紧走赶紧走。」代喵转身向外，大步带路。 厉北辰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你很强。」 说到这个代喵是自豪的，「当然，在这艘星舰上，我说自己是第三，没有人敢说他是第二。」 ok，所以你们有个公认的第一。 厉北辰和阿瑞斯对视一眼，阿瑞斯盯着他的耳朵，「你耳朵挺好看的。」 「是喵？我也觉得，总之比你们人类光秃秃的好看的多。」代喵觉得这两个人类有眼光，那么就对他们好一点，不弄死吧。 厉北辰两人跟着他上了一艘小型星舰，装上两人之前被捕获的机甲，特别简单就从暗夜一号出来了。 顺利的惊人。 以至于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暗夜一号，两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厉北辰看着操纵星舰的代喵，「好了，你可以把我们放下了。」 第150页 代喵转身，兽瞳缩小，露出一个虎牙锋利的笑容，「啊，等等嘛，前面有你们人类更熟悉的地方，我多送送。」 既然都出来了，那还是彻底销毁痕迹更好吧，免得被舰长发现。 一瞬间，厉北辰把阿瑞斯安置在副驾驶位置上，挥拳击向代喵的眉心，把他逼离驾驶位。 代喵果然顺势弹开，灵活地躬身逃窜躲闪，锋利的爪子在座椅上抓出几道深深的抓痕。 厉北辰打开驾驶员保护模式，把阿瑞斯护住，同时飞身而起一脚去踩代喵的尾巴，童年时候跟猫打架，倒还有那么一点心得。 阿瑞斯从来没见过厉北辰竭尽全力与人格斗，他缩在驾驶位上，只感觉眼睛跟不上那两人的动作，转头的速度跟不上他们腾挪。 兔起鹘落、你来我往，大概有一分多钟，对了许多招，厉北辰和代喵各据一方，大口喘气。 「你也挺厉害的。」代喵皱眉，人类有这么厉害？那我在阿咪面前还有什么优势？ 这么一想，他更要把这两个祸害弄走，「不打了，浪费我的时间。」这一会儿够林咪醒来吃个饭再睡过去了，一天难得清醒一会儿，相处时间太少了。 他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按钮，瞬间顶棚唿唿喷气，阿瑞斯和厉北辰捂住口鼻也没能坚持过十五秒，两个人眼睛一翻，齐齐倒地。 代喵眼睛发直脚步发飘，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为了发狂的同僚准备的。 他软手软脚把两个人捲起来，装箱收拾好，驾驶星舰直奔最近的福瑞德要塞，把两个人随便安插在星盗的货物堆里。 我仁至义尽了，生死有命吧。 收拾完收尾，他又晃晃悠悠地往回开，路上接到林咪的通讯，「代喵你死哪儿去了？」 「发现附近有小股上帝之手残部，我去清理垃圾了。」 第78章 「回来到驾驶舱找我。」林咪切断通讯。 代喵立刻high了, 去找阿咪，嘿，阿咪叫我——他恨不得把眼前就有个跃迁点, 一步跳回自家星舰那里。 暗夜一号，舰长休息室，林咪挂断通讯, 打着哈欠踢开地上的软垫找工具，「我的鞭子呢？」 这个屋子和那间驾驶舱中间一样，铺满了整个屋子的地毯, 堆满各种软垫。 一个男人盘腿坐在角落里, 拎着个酒壶缓缓提高, 酒水成一线注入一个小杯子, 四周环境散漫舒适, 他坐的肩背笔挺、渊渟岳峙, 跟暴躁的林咪对比鲜明。 看了半天，扬眉哼一声, 「鞭子就够了吗？」 林咪一顿，骤然转头沖他低低吼了一嗓子，「你想怎么样？」 「我的人, 」应平远挑眉看他的虎牙，还有后压的飞机耳, 指尖捻了捻、蠢蠢欲动, 最后只是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口，又嫌弃地放下了，「你的人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的人不能有事。」 「我保他们死不了！」林咪一按通讯器，叫马右右, 「问清楚那死猫把人弄哪儿去了，你亲自带着救回来。」 马右右就站在门外，战战兢兢等老大发脾气，都是因为他一时没看好，才让代喵钻了空子，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给这人任何舰队内权限了。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老大安排了任务，当即四蹄翻飞跑的风一样，将功补过也好呀。 「意外解决了，」林咪从一堆软垫里找到了鞭子，拎在手里翻花，「我们聊聊其他事情。」 ****** 厉北辰再次睁眼时，对上一双略熟悉的眼睛，耳边有激动地声音。 「醒了、醒了！」「生命体徵平稳，一切都很好！」「太好了！」 …… 乱七八糟的声音里，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低声问，「还有一个人呢？」 「也很好，大概会比您睡的久一点。」那个人回答他。 厉北辰放心地晕过去了，昏睡中还在想，长得挺眼熟，是谁家的孩子呢？倒也没有再睡很久，他再次醒过来时，头脑清明、浑身的都很舒服。 与上次在暗夜一号上醒来时一样，除了睡的太久，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阿瑞斯在隔壁的病床上唿唿大睡，因为气血充足、脸蛋微红，额角还有一点汗迹。 厉北辰下床过去，摸了摸他的身体情况，没有什么损伤，轻轻唿了一口气。 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大门打开，涌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和眼镜，遮的挺严实，背着手打量了他一回，「都好了，用不上我了，那我可以先走了吧。」 后边进来的一个军官笑眯眯的，「可以可以，我安排送您先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白大褂步履飞快，转身一熘儿小跑就走了。 厉北辰打量那个军官的样子，有些迟疑，「你是，应家的小二？」 「辰哥，我是止戈，」应止戈笑道，「大概和小时候有点差别，认不出来也正常。」 厉北辰轻笑，「你们家的精神力也挺有特色，你跟你哥哥眉眼很像。」 「是吗？」应止戈眉毛，「这个我真没注意。」 「现在这样更像了，」厉北辰心情放松，拉开一个椅子坐下，「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应止戈心里哈一声，大佬就是大佬，明明我是这艘星舰的指挥官，明明这位才被救出来，这么一坐，直接地位颠倒了。 第151页 他倒也没什么不满，就把自己这边掌握的情况说了，「先是我哥出首都星去边境，中途运兵船被劫，他和一部分士兵失踪。然后接到消息您也不见了，有军衔和正职的抽调不出来，才派我出来找人。我本来做好了大海捞针的准备，没想到路上很顺利就在找到了线索，在福瑞德要塞随便逛了个街，您从货物堆里滚出来了。」 他说的应平远失踪的事情，应该就是引起戚朝阳命令白云舰保持静默的原因，至于自己怎么就被找到了？ 厉北辰猜，和那艘奇怪的星舰脱不了干系。 不管过程怎么离奇，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那艘星舰上的人，都不算伤害过自己。 甚至可以说是热情好客，款待到位。 「您是怎么出现在福瑞德要塞的呢？」应止戈想问的问题更多，而且他还很好奇，「这些年您都不在，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 「确实有任务，不能告诉你，」厉北辰举手敬了个礼，「谢谢你救我，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聊聊星海里有趣的故事。」 应止戈啪一下立正站直，也回了个军礼，「如果辰哥不像以前那样消失，我肯定有空就去骚扰你。」 「以后差不多就常驻首都了，如果你也在，随时欢迎。」厉北辰的意思是，机密都不能说，作为朋友聊聊趣闻可以。 应止戈明白他的意思，就不用尊称了，而是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听了这话下颌往病床上一抬，「这是辰哥的伴儿吗？」 「是，」厉北辰目光温柔下来，看向阿瑞斯，「婚礼会邀请你。」 「那我就等着了，可惜不能回请你，」应止戈带着点儿小得意，「我已经结婚了。」 「嗯？」厉北辰倒是很意外，这小子年纪不大吧？「你哥哥结婚了吗？」 「他啊，老光棍一个，没呢。」应止戈嘿嘿一乐，直接翻出光屏来，「我不但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 厉北辰更意外了，甚至产生了一点，一代新人换旧人，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错觉，他看向光屏里抱着孩子的年轻男人，「不错。」 「那是，我眼光好着呢。」应止戈朝病床努努嘴，「我看您这位年纪也不大，到了首都星，跟我家的认识认识，一起做个伴儿啊。我家小语是个机械师，虽然还没从学校毕业，天赋很牛的。」 「那挺巧的，这位也是个机械师，虽然路子有点野。」厉北辰坐姿放松下来，跟少年时代的死党弟弟聊天，让他在这个瞬间有脱离了白云舰的错觉。 好像纵横星海只是一场梦，首都星那里有安稳的巢，倦鸟归途的日子不远了吗？ 「哇哦，野路子？」应止戈刚想说点什么，目光一转，对上了床上人的目光，「您醒了呀？」 阿瑞斯不能自控地打了个打哈欠，打完才发现室内有陌生人，然后想起来之前在星舰上发生的事情，咻一下坐起来，一手四处摸索想抓武器。 厉北辰一个箭步上去，握住他的手，「我们安全，不用担心。」 「……哦，」阿瑞斯眼神聚焦，紧紧握住他的手足足好几秒才放松下来，接着就上下查看厉北辰，「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那个猫耳朵傢伙打架的过程有多狠，他看得很清楚。 「辰哥很好，体检都做了，只有一点软组织挫伤，你也一样。」应止戈插话，看他目光转过来，自觉立正站好，「你好，我叫应止戈，是厉北辰童年朋友的弟弟，上级接到他失踪的信息，我奉命出来搜寻。是自己人。」 厉北辰拍拍阿瑞斯的手臂，「我们现在很安全，已经在联邦星域内，过两天就回到首都星了，不用担心。」 去首都星？不是回白云舰吗？ 阿瑞斯看了看厉北辰，碍于应止戈在场，没有说什么，只是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应止戈很有颜色，微微点头，「我去叫人给你们准备吃的，一会儿医生过来。」 「不麻烦医生也行，阿瑞斯的情况，需要到了首都星再解决。」厉北辰按住阿瑞斯的肩膀，「你们检查出他肩胛是义肢了吧？」 「确定了，医生说救治很及时，技术不错，其实可以一直这样，要不要组织培养替换，看病人自己的医院。」应止戈翻出检查记录和医嘱光屏，推给厉北辰，「我可以现在就把医生约上，回到家立刻去检查。」 「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得先去研究院，」厉北辰摆摆手，「我这边有上级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完成你的任务就可以。」 应止戈并指在眉梢一划，「好嘞，那我就让机器人送饭来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说完还吹了一声口哨。 厉北辰失笑，「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调皮。」 阿瑞斯眨巴着眼睛跟着对方的背影出门，小声问，「可以说话吗？」安全吗？ 厉北辰摸摸他的发梢，「可以，这里很安全。」 「唿——」阿瑞斯长舒一口气，「那是你的朋友之一，有点，嗯，他是军人吗？」 「是。」厉北辰挑眉，意外于他的敏锐。 应止戈上的是军校，按年纪应该还是学生，不过行走坐卧的习惯也养起来了。 阿瑞斯没有见过联邦的军人，能这样说，算是很善于观察了。 「他刚才说，上级命令他找你，」阿瑞斯缓缓坐起，跪坐在床上，两手捧住厉北辰的脸，「那亲爱的，你不是个星盗吗？怀斯特公国的英开阳少爷，和首都星联繫紧密的灰色商人？」 第152页 啊…… 过于敏锐了，也是个坑啊，厉北辰苦笑，「我可以解释。」作者有话要说：应平远和林咪的故事，见预收第一个《抢了个豪门继承人》 出身世家爱好撸猫的大佬攻*基因实验室里养出来的兽/人混血猫耳少年受 林咪是劳斯特生存区第一美人，基因稳定、武力值高，纵横星海揍谁谁跪。 下属爱戴，异性仰慕，敌人望风而逃，连孩子他都能自己生自己养，唯独在选伴侣的时候眼光不太好，还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 十几年前他捡了个星际流浪汉一起生活，大半年人家就跑了。这一回他又抢了个联盟军队俘虏，还跟上一回的那个长的特别像。 应平远是首都星千年世家继承人，爱好撸大猫，有钱到够挥霍几千年，曾经因一场大战重伤失忆，不得已离开战场回去执掌家业。 多年后重返边境，被一个猫耳美少年劫了道，指责他抛夫弃子没有人性。 应平远能咋办，赔上后半辈子宠着这只大猫吧。 小剧场： [应平远：「我不记得自己结过婚，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 林咪一脚踩在他小腹把人按倒坐上去，撕咬：「老子盖过印的人，不需要证明。」] 下个月开，喜欢的可以预收。 应止戈是《男神重生后娶了我》的主角，已完结，无聊可以去刷一刷^_^ 第79章 阿瑞斯松开手, 坐回去，姿势端端正正的，黑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 行、你解释。 「但不是现在，需要等回到首都星，得到上级批准。」厉北辰抿了抿唇, 难得有一丝紧张，「你能等我吗？」 按照纪律，在任务执行中, 他不应该和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 就像他自己上报的一样, 这是严重违纪行为。 可是纪律能约束行为, 无法约束感情。纪律可以约束他本人, 约束不了阿瑞斯。从阿瑞斯离开白云舰, 到发现上帝之手，接着捲入秘密基地, 事态逐渐失控。虽然最终结果还不错，厉北辰心里却有自己的结论。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到应该做的事情，不管是本人的处事原则、还是军人职责, 都没做好，应该反省并接受相应惩罚。 上级可能会体谅他的难处, 却不能违反条例, 放水从轻惩处。 这么一想，他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抓住拧紧，胸口发闷，为阿瑞斯。 他小小年纪，到了陌生的首都星, 满目陌生人、陌生的事情，面对未知的事情，不明的未来。 「餵？」阿瑞斯抬手点在厉北辰的眼角，「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哭吗？」 厉北辰抓住他的手握在手里，缓缓唿吸，「……不。」 「不会就好，」阿瑞斯松了一口气，多少困难都过来了，为这点事不至于，「解释起来很难吗？」 「有点，」碍于保密条例，甚至可能一生都不能解释，因为白云舰还在服役中，厉北辰艰难地张口，「所以、」 「那你不用说了，」阿瑞斯勐然凑近，在他嘴唇上啾一口，弯起眼睛，「反正我肯定你长得挺好看，是我喜欢的型。就足够了。」 厉北辰的情绪忽然就哽了一下，长得挺好看？就够了？ ……是不是有点肤浅？ 阿瑞斯用鼻尖轻轻蹭他的鼻尖，亲昵地问，「看起来，我们不缺吃饭钱，对吗？还能有个住的地方，对吗？首都星有许多好吃的，也没错吧？那里有你的亲人朋友，如果都像刚才那位一样，应该也挺好相处？」 他每说一句，厉北辰就轻轻点头，唿吸相闻间，忍不住蹭过他的嘴唇，「是，没错，我觉得好相处。」 「那就可以了，」阿瑞斯合掌一拍，「丰衣足食，安稳和乐，有个自己的家，顺利的话，我还能找个工作？」 「可以。」厉北辰再次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那就好了，我养你。」阿瑞斯拍拍小胸脯，「到时候你也学点东西，你那些开星舰、开机甲、打架的本事，在城里好像不太容易挣钱。」 比起垃圾星的环境，这简直是天堂般的未来嘛，至于一点过去的秘密，就没那么重要啦。 阿瑞斯觉得非常满意，「我觉得我手艺还不错，应该能挣到不少钱，收入好的话，我们还可以每年出去旅行一次。」 感觉开始复杂起来，甜里微酸、有点想笑，厉北辰看着小男友一本正经地计划养活自己，又很愧疚，「有的事情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的家庭，财产等等，都不是保密内容，没什么不能说。」 「嗯嗯，你说吧，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阿瑞斯又端正坐好，眼睛亮晶晶的，「上一次我问了，结果聊到一半被打断了嘛。」 「父母，一个妹妹，」厉北辰皱眉，「他们的近况，我不清楚，这些年我能联繫家人的机会很少。」 戚朝阳是他的唯一上线，联络时会报一下父母妹妹的情况，也都很简略。至于父母那边，仅仅能定期能收到自己安全的信息而已。 父亲也是军人，支持理解他的选择，至于母亲，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担心。 想到这里厉北辰声音低下去，家人也为自己承担太多了，离开白云舰的遗憾也淡了些。 每一段人生旅程都会有终点吧，为了联邦和默海，他尽力了，虽然落幕不算完美。以后的日子，可以换一个地方做事，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爱人。 第153页 阿瑞斯端正笔挺的坐姿软下来，蹭蹭挪到他旁边，软声问，「你想他们吗？」 「想。」厉北辰摸摸他的头髮，「我父亲也是军人，看起来有些严肃，实际上喜欢小孩子，人很好。母亲在科学院工作，业余喜欢烹饪、」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皱了皱脸，尽管有十年没吃过母亲做的饭了，对那惊人的甜度还是心有余悸，「有人夸她就高兴。妹妹，我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初中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了。」 「他们会喜欢我吧？」阿瑞斯把额头抵靠在他肩膀上，「嗯？」 「会，」厉北辰失笑，指尖捻住他的耳垂滑到下颌，抬起来，「全舰队的人都喜欢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那我肯定有！」阿瑞斯跟他对视，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一撇头躲开他的手，重新顺着他的肩线滑下去，拱到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还有什么，多给我讲讲。」 厉北辰换个姿势，让他趴的舒服点，「还有就是，关于我的财产。我还算富有，所以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不用想着挣钱了。」 「任何？」阿瑞斯微微抬头，眼睛瞪得熘圆，「我的梦想可有点难，我想买星舰机甲呢。」所有机械师都有一个梦吧，装一具自己的订制机甲。 「可以，」厉北辰轻笑，「我没记错的话，库房里停着几架，都是我以前的座驾，全是你的了。」 「真的吗？」阿瑞斯蹭一下坐直了，「几架？那之前当诱饵的那个呢？」 「那个不行，那是白云舰的，岳司风回收了。」厉北辰帮他理顺挡眼睛的额发，「它是属于星盗组织的，就不能再出现在首都星。家里有更多，不喜欢也可以定制。」 咻——嘭！ 阿瑞斯只觉得脑海中有烟花炸响，美梦成真是什么感觉？忽然中彩票是什么感觉？就是现在的感觉啊！ 十多岁的时候，他就想有一艘自己的机甲，只是想通过拾荒凑出来太难了，到垃圾星出事儿也没能找到足够的配件。在白云舰的时候，他拼拼凑凑搞了个勉强能用的，没飞多久被逮回去，也不了了之了。 天知道在上帝之手的基地，看着那么多如山如海的配件，他是多么的垂涎。 那可是最新款的、全新的、联邦几大机甲制造商的顶配新货！要是能顺走一个多好？ 后来果然开着一个跑了，又被暗夜一号掳走，整个过程别提多糟心了。 现在要去首都星生活了，那边的物价他可是了解过的，电视剧里演的可多了，吃喝穿用全都贵，再想搞个机甲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现在亲爱的说了什么？家里就有几个！现成的！还能订制，有全新的！ 阿瑞斯激动地抱住厉北辰一通拱，「天吶，我怎么这么幸运！你竟然这么有钱？」 厉北辰被他拱的心浮气躁，一点愁绪都没了，甚至低低笑出来，「这么开心？」 「有钱嘛，当然开心啦。」阿瑞斯嘿嘿嘿乐个不停，指尖从厉北辰的腹部划过去，「啊，好看又有钱，我运气真的太好了。」 ……看脸看钱，果然肤浅。 厉北辰按住额角轻咳两声，还是抑制不住笑声，「你也挺好看的。」 「我也这么觉得，你眼光好啊。」阿瑞斯喜滋滋地，「那不用攒钱就能去旅行了，是吗？」 「嗯，不用，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厉北辰想了想，补一句，「一直玩儿也没关系。」 「那我可当真了，从今天开始查各大旅游星风景名胜，排个时间表。」阿瑞斯把他一推，当真立刻就滚到一边搜索去了。 「就先去这个大树多的，叶子绿的让人心里敞亮，垃圾星上的书都灰扑扑的，特别没劲。」 「这个也好，湖水真能这么透吗？能摸这么大的鱼。」 「全是钻石的星球就算了，到处亮闪闪的眼睛难受，没意思。」 「主题乐园可以去，不过去之前我得先补补课，要不然什么都不懂，玩起来没意思。」 …… 厉北辰坐在一边静听他絮叨，时不时应一声，「好，嗯，可以。」心里逐渐宁静下来。 机器人送了餐来，是非常经典传统的华夏族菜谱，熬得软烂的番茄牛肉汤，烤排骨，下饭的素炒三丝，入口香糯的米饭，做成花朵样子的枣糕，还有一小盅酒酿汤圆。 机器人脸上的表情是一朵笑眯眯的小花，「应先生说您会喜欢。」 确实是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厉北辰给阿瑞斯盛汤，「都是以前我喜欢吃的，你有什么口味偏好，以后他们也会记得。」 香味儿扑鼻，阿瑞斯吞了口口水，「我都喜欢，没什么不喜欢。」 「没有讨厌的味道吗？」厉北辰看他咬了一大口肉，满足地眯起眼睛，心里更愉快了。 「没有，任何味道都比飢饿更舒服。」阿瑞斯高兴地又吃了一大口饭，一抬眼对上厉北辰的目光，忍不住又乐了，「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师可没有虐待我，星球上所有的资源，最好的都给孩子们了。」 「回到首都星之后，我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离开，」厉北辰没给他解释什么叫解密期限，直接跳过去，「你的旅行计划可能要推后一阵子。不过在本星球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比如全联邦所有星系的特色美味，在首都星都能找到，还有，」他摸上阿瑞斯的肩膀，「外接的生物相容性总是会有风险，还是用自己的吧。」 第154页 阿瑞斯听到他说所有特色美味的时候，眼睛就亮了，其他的都不是事儿，「那很好呀，我先试过一遍。等见识的足够多了，我肯定也会挑食了，会有自己喜欢的食物。你就别老是那样看着我啦。」 「好，」厉北辰点头，「我也有许多完全没吃过，到时候跟你一起试试。」 ****** 应止戈的星舰速度很快，一天半之后就到了首都星，阿瑞斯用白见荧的身份，和厉北辰一起进关，顺利通过太空港安检后，他足足走进去几百米，才长出一口气，「嗯，那我以后跟人介绍，都用这个名字了吗？」 「是，辛苦你了。」厉北辰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绕开人流去出口。 「那有什么辛苦的。这名字还挺好听的。」阿瑞斯嘀咕一句，怎么着都比黑户好，很快他又被太空港外鳞次栉比的建筑吸引，建筑特色他讲不出个一二三，只觉得太壮观了，真漂亮啊。 再有上下数层航道的运载系统，各种异型订制飞行器来往穿梭，他词穷了，深刻的觉得自己没有文化，找不到词形容啊，憋了半天，只能感嘆一句，「太牛逼了，电影里演的也就这样了。」 说完自己也乐了，可不是么，很多高大上的电视剧场景就是照着首都星这种地方做的吧。 他们乘坐的飞行器一路在最高的航道直开，绕过大概半个星球，在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庄园落下来。 庄园里是整齐的一排排小独栋，每一栋面积都不大，阿瑞斯乖巧地跟在厉北辰身边，左右看看，比起太空港附近具有科幻感的建筑，这里的就朴实多了，一眼望过去，四层以上的都少有，甚至没什么个性，多数除了外边的花草树木，房子的样子没差别。 只是建筑间距很大，庄园里的树看着年头也很久了，上百年不止的样子。 这会儿是上午，到处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他有些紧张地握住厉北辰的手，「现在去哪儿？」 「回家。」厉北辰带他穿过两条小路，站到一栋楼的大门前，一一验证密码指纹瞳孔，然后设定加入新主人，推着阿瑞斯录入信息。 录入完毕，试验一遍，厉北辰指导阿瑞斯开门，沉稳的青年电子音响起来，「主人，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你家？」阿瑞斯步子稳稳地，鞋子里的脚趾有些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家、家里有人吗？」 「有，」厉北辰看他紧张的小模样就想乐，「我们两个也是人。」 「唿——」阿瑞斯胸脯起伏，用力吐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推开一扇门就看到你的家人呢。怎么就我们两个？」 「因为这是我们两个的家，我父母住在后边一排。本周他们都在出差，不在首都星。」厉北辰打开房子的门，带他进去一间一间查看房间，「这是成年时候分给我的，但是没多久我就离开了，这么多年没回来住过，有点陌生，没办法给你当嚮导了。咱们得一起摸索。」 阿瑞斯立刻飘了，没有长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的房子哈哈哈哈，要不要这么幸福啊哈哈哈哈，他楼上楼下跑了一圈，喘着气儿站到厉北辰面前，「上面中间那个房间最大，是你的卧室吗？」 「是。」厉北辰抽掉沙发上的防尘罩，坐下开始给家务机器人写任务。 阿瑞斯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看他选食物配送，蹭过去，眼巴巴地说：「我也喜欢那个房间。」 厉北辰转头看他一眼，「嗯，那是整个房子里最大、採光最好的卧室。」 「是你的卧室，我很喜欢的。」阿瑞斯眨巴眨巴眼睛，歪头挡在屏幕前面，看他的表情。 厉北辰鼻子里溢出一点笑意，不逗他了，「是我们的房间，你去检查柜子里的卧具，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的，让机器人送来。」 「好嘞。」阿瑞斯欢唿一声，噔噔噔重新跑上楼，要软软的枕头两个，不、四个，很大的被子一床，对、只要一床，洗漱间巨大的浴缸很美好，所以沐浴用品要香的，最好试试好几种，那种阳光下青草大树的味道，和厉北辰应该很搭，多挑挑，哪一种最好闻要哪个，要舒服的睡衣，虽然晚上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必须有，地毯就不要了，光脚踩木地板的触感就很好很好…… 隔壁是书房，里面的书都没看过，椅子太硬了，看书当然要最舒服的状态，所以来个卧榻吧，有猫耳的那个舰长的软垫就很舒服，需要许多许多个…… 转了一圈他掰着手指下来，跟厉北辰念叨一遍，「记住了吗？」 厉北辰看他乐的发光的小脸，索性直接把机器人推过去，光屏帮他打开，「你挑。」 「好的，我挑，」阿瑞斯开心地坐下，「你有什么想要的？」 家里的一切其实远超星舰上的配置，厉北辰简单生活习惯了，一时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需要的，「你觉得我需要什么，帮我添置就好。」 「我决定？」阿瑞斯眉毛一扬，「你不会后悔吧？」 「买个日用品，能有什么后悔的？」厉北辰捏了捏他的后颈，「我有点工作处理一下。半小时后会有午餐送来，其他的你看着办？家务机器人会自动结算。」 阿瑞斯给他比划了大大的ok，「你去书房吗？一会儿我给你送吃的上去？」 「好。」厉北辰步履轻快地上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决定。 第155页 阿瑞斯打开商城页面，好像老鼠掉进米缸里，翻一页从列表上看到下，每一个都「哇，想要。」「哦豁，真厉害。」「天吶，这个必须有。」再翻一页，重复上述行为…… 半小时他就在购物车里添加了近百件东西，要不是习惯性抠门算计，结算之前再删除一些，他能顺着产品列表逐个买下去。 当然最后点击支付的时候，他看着总金额心里咯噔一下，问机器人，「你说这些贵吗？我是不是再删除一点。」 ai接收到他的意思，分析了半天，给了一个答案，「您可以每天这样买东西，买个一千年都可以。」 阿瑞斯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么有钱吗？ 那、刚才删掉的那些，他眼睛转到产品列表上去，嗨呀嘿嘿嘿，就再补回来一点吧。 半小时后，跟午餐一起送来了第一批包裹，堆满了门厅。 阿瑞斯不管它们，先抱着餐盒一起找厉北辰，今天的食物他也没吃过，光闻着味道，味蕾就沦陷了、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厉北辰在楼上写工作报告，主要从跟踪阿瑞斯到垃圾星，发现上帝之手的踪迹，接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事无巨细。 关于阿瑞斯到莫斯的身体这个细节，则要单独写一份发给脑域开发与精神力研究中心。 阿瑞斯敲门进来时，他刚好写到两人进入上帝之手基地，这小东西一张嘴四处挑衅，猝不及防对上阳光灿烂一张脸，和记忆里的毒舌判若两人。 「辰哥，吃饭呀，这个闻起来太香了。」阿瑞斯深吸一口气，「一起吃。」 厉北辰关上光屏，清理出一片书桌，让他坐在旁边，「订了你没吃过的，试试看。」 「不用试我都知道喜欢了，」阿瑞斯打开食盒，几个大丸子一样的东西，一条梭型挂满汤汁的鱼，还有好几种漂亮的菜，他凑近闻闻，「我第一次吃鱼，这个是鱼吧？我没认错吧？」 「就是鱼，试试看，这个做法喜不喜欢。」厉北辰给他夹一块，「晚饭可以继续吃鱼，换一种口味。」 阿瑞斯咬一口，酸甜软嫩，入口即化，顾不上说话，疯狂点头，用眼神表达，好啊好啊，晚上就换个口味还吃鱼。 厉北辰习惯食不言，阿瑞斯吃的没工夫抬头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吃东西。 阿瑞斯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这个饭比回程的星舰上又好吃了不知多少倍，能天天吃到这样的饭，后半辈子太值了。再想想楼下那一堆美好的箱子，拆开来会有各种可爱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他吃饱放下碗、抹嘴站起来，一下子扑向厉北辰，「我好爱你啊。」 厉北辰猝不及防被扑了，眼角都褶出两道笑纹，「哦，才发现的，还是比以前更爱了。」 「比以前更爱了，」阿瑞斯幸福地蹭着厉北辰的脖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呢？这么多东西，这么多好吃的，这么多好玩的。」 「这就开心了？」厉北辰揉揉他的脑袋，「会有更多更好的东西等着你。」 「现在就够好了。」阿瑞斯想想就乐的合不拢嘴，「以前老师说，我是他的幸运星，捡到我之后，大家才在垃圾星找到小窝，稳定住下来。我觉得这是他偶尔偏心我的藉口，现在嘛，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幸运值了。」 「真的，我爱死你了。」他真心实意地表白，「又好看、又有钱。」 ……还是挺肤浅。 厉北辰忍不住大笑出来，「谢谢，谢谢你爱我。」 「不客气。」阿瑞斯抱够了，跳起来收拾餐盒，「我买了好多东西，下去拆箱，你忙吧。」 「好，晚饭自己选喜欢的。」厉北辰估计自己整个下午都没时间，虽然回家了，实际上他现在应该叫隔离审查期，在家写报告等上级谈话。 阿瑞斯走出去，又回身探进来一个头，「那你喜欢什么？」 「都可以，」厉北辰对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犹豫了一秒，补充了一句，「不太甜的。」 「好的，」阿瑞斯蹦着下去了，把餐盒扔给机器人，找到一把裁纸刀，快乐地坐在地面上开始拆包裹。 零食交给机器人归类放厨房，留下几包拆开尝一尝，喜欢的放在手边，一边干活一边吃。 衣服卧具看过样子，同样丢给机器人清洗烘干，归类放衣帽间和卧室。 剩下就是最好玩的了，有些家居装饰品，要走遍房子看看摆在什么地方合适。有些模型，要排列起来未来的日子慢慢拼装。有全套的维修工具，机械师最爱…… 阿瑞斯一拍脑门，忘了，厉北辰说有家里有机甲，哦豁，怎么能忘记这个大宝贝，他问机器人，「屋子里有机甲吗？」 「地下二层。」家务机器人同时给他一张房屋结构图。 好嘞，咱们先现在就去看看大宝贝，阿瑞斯眼睛发亮地跳起来，蹭蹭冲到地库，电梯按不动。 【警告，安防重地，需要一级权限。警告，安防重地，需要一级权限……】 阿瑞斯仰头看监控，有些呆地张大嘴巴，「不是吧？辰哥说我也是这家的主人，哪里我都能去！」 厉北辰在书房听到全屋警告，从椅子上弹起，飞奔出屋滑下楼梯，跑到地库电梯门开都没有十秒钟，「怎么了？」 阿瑞斯撇嘴，「我要看机甲，不让我看，说要一级权限。」 第156页 厉北辰指尖戳上去，警报声戛然而止，他检查了一下，忍不住乐了，「乖乖，不要生气，我也需要认证。」 依次验证完密码指纹瞳孔后，还有个採样基因认证。 「不是你自己的库房吗？」阿瑞斯凑近了看门禁。 「大概是我离开后，父亲过来设置的，机甲毕竟是武器。」轻快的音乐响起来，认证通过，ai换了个元气满满的少年音，「主人，你终于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很显然，这个ai跟屋子里其他的都不一样，好像聪明的多。 阿瑞斯不满意，「这声音，啧，换一个。」好酸哦，中午吃的糖醋鱼泛上来了。 厉北辰一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戳戳他的脸颊，调出设置面板，「你自己挑。」 这还差不多，阿瑞斯选了半天，找了个稳重大姐姐的声音换了，「行了，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再给你一个权限。」厉北辰给他录入权限，「里面的机甲应该也是锁定的，我陪你去解锁。」 阿瑞斯满足了，昂首阔步下去，电梯门关闭前还冲门禁哼了一下。 地库大门打开，清新的空气里带着一丝金属机油的冷硬，几艘机甲并排贴墙站在宽阔的库房里，大概因为久没有主人，外壳看起来都有些暗淡。 阿瑞斯来回跑了两趟，停在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小号机架上，「这看起来是个玩具吧，这么小的？」 不到四米高的样子，不抵大型机甲一截小腿高，完全是个宝宝。 厉北辰跟在他身后，抬手拍了拍机甲的上臂，「这是儿童用的，订制版，所有大型机甲有的功能它都有，专门给孩子训练用的。」 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竟然有真的，阿瑞斯嘆为观止，「你家真有钱啊。」 「算有钱吧。」厉北辰弹指点了点机甲，驾驶舱打开，弹出一个小小的座椅，有些怀念地摸了两下。 「哦豁！」阿瑞斯大声感嘆，踮起脚尖也摸了摸那个座椅，「这么小，你当时多大？」 「大概是六岁？」厉北辰不太确定，「也可能是八岁。」 在拥有这台订制儿童训练机甲之前，他已经用默海基地的同款机甲练习过很长时间，所以收到礼物并没有很意外。 倒是二十年后重新来看，心里的感慨更多一些。 阿瑞斯认真比划了座椅的高度，估算了一个价值，展开双臂，「你当时应该只有这么高，也太可爱了叭？」 「或许？」厉北辰不太想回忆童年，妈妈们的爱抚挺恐怖的，「家里有我小时候的相册，可以看看。」 「等我有空吧，」阿瑞斯眼睛发亮，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些大宝贝，「你去工作吧，我要留在这里，天黑了会去找你吃晚饭的。」 外壳都暗淡了，不知道关节多久没保养了，还有内部线路调试，每一台都需要好好维护！ 阿瑞斯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厉北辰挺喜欢他这个样子，叫了个家务机器人送下来吃的喝的，「一起吃晚饭，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什么都不会忘了吃的。」阿瑞斯已经摸到了每个机甲配的检修设备，背对厉北辰摆摆手，看都没看他一眼。 厉北辰无奈地嘆气，笑着上楼，进了一楼大厅，定睛看清楚一地包装盒，轻快地脚步顿住了，什么情况？ 机器人推开门，又搬进来一批新的包裹，「报告主人，物流系统显示还有六十七个包裹在路上，将于一刻钟后送达，检测到门厅没有足够的空间放置，请问该收纳在哪里？」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买的，厉北辰哭笑不得，想不出房子里还有什么地方能放，只能随手安置，「堆在院子里的草坪上。」 「好的主人，天气预报今夜有阵雨，我会为包裹们搭建一个防雨棚，妥善保护他们不受天气侵害。」ai想的可周到了。 「等等，搬去地下二层机甲舱，」厉北辰改了主意，「每一小时提醒一次阿瑞斯，应该吃点东西喝点水，顺便拆个包裹。」 不得不说，厉北辰对阿瑞斯的认识非常深刻，就知道这个人玩起机械来废寝忘食。 地下二层，阿瑞斯先给那个宝宝机甲擦洗维护，踩着最矮的小梯子爬上爬下，一边脑补小小的厉北辰驾驶这个机甲训练的情况，被脑内的情景剧萌的不时捧心，「啊，怎么这么可爱的？怎么能这么可爱！」 小机甲沉默地站着，不会回答，不过他会给阿瑞斯很多小惊喜。 比如腹甲上的刻字「第一」，操纵杆上的提示「推到底」等等，笔迹规整而稚嫩，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阿瑞斯词穷，只能发现一次就反覆感嘆，「啊，太可爱了，真的可爱死人了。」 对于机器人的，「主人，时间到了，请休息一会儿。主人，您喝水吗？主人，您有包裹待拆。」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忘了订晚饭。 厉北辰等到光线暗下去，门外的路灯亮起来，阿瑞斯都没有回书房，检查家务机器人，也没有订餐。 他先订了餐，检查一遍报告，发给上级，下楼绕过一地箱子，去地库找阿瑞斯。 阿瑞斯的刘海都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整个人还精神奕奕地，正围着第二台机甲绕圈，听到门声，第一句就问，「这一个的武器很特别啊，也是订制吗？」 第157页 「对，」厉北辰看了一眼，「我十五六岁时候用的，当时在修习华夏族的古武术，定制了武器同款的机甲。」 现在制式机甲的武器常有剑、棍、刀、长矛的变种，样子是这些武器，实际上是光能驱动。 这具机甲的腰上盘着一圈鞭子，阿瑞斯绕了好几圈量出长度，想了很久没想出来要怎么用，要不是正主来了，他今晚饭都不要吃了。 「那这个怎么用，软的，当武器能用得上力气？」阿瑞斯缠着厉北辰，「让我看看吧。」 厉北辰仰头看了看机甲腰上的武器，数年不用，立刻拿起来可能要出丑，他翻去靠墙的储物柜，翻出一些晶片，「当时的训练视频，可以看看。近战中确实没有什么优势，远攻其实也很难，只占一个出其不意。我练他是为了细节控制。」控制精神力。 阿瑞斯半张着嘴看着那机甲，听他解释完，由衷地又嘆气，「你家太有钱了。随便练练也订制。」 厉北辰失笑，「好吧，算有钱。」 「你今天说两次了，」阿瑞斯想起家务机器人的算数，「今天我买了特别多东西，你机器人说，能让我天天这样买，买一千多年。」 就客厅里拆封的那些吃喝确实如此，厉北辰点点阿瑞斯的额头，难得想逗他，「它算错了。」 「嗯？」阿瑞斯看过来，「算错了，不够用吗？那怎么办，我退掉点？好多还没拆封呢，应该可以退。」 「不，不要着急，」厉北辰好笑地按住他，「机器人算的是，留做家用的钱，让你买东西能买一千多年。还有很多钱，是不做家用的。家务机器人的权限不够。」 阿瑞斯两眼发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厉北辰重复了一遍，「明白了吗？一架机甲的价格，就够你吃一辈子了。」单日买日用品的钱，还不如财务管理ai给赚的利息。 阿瑞斯目光转向厉北辰，语气软软地感嘆，「你好像在发光啊。」 「嗯？」厉北辰挑眉，好笑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头，「想什么呢？」 「我太爱你了，」阿瑞斯咂咂嘴，「瞬间觉得你更有魅力了。你要是早早告诉我，你这么有钱，我中间肯定少很多纠结，直接就超爱你。」 「哈哈哈哈哈，」厉北辰抑制不住又笑出来，「就因为有钱爱我吗？那你能爱的人太多了，这一整个庄园里，每栋房子的主人都挺有钱。」 「不，」阿瑞斯还处在梦幻地状态里，语气柔软飘忽，「我还看脸的，他们可能没有你脸好看。」 厉北辰笑的不能自抑，知道机器人送来晚餐，热腾腾的冒着烟的一个锅，一半雪白一半鲜红，还有一个铁架子，上下基层装着几十个不同菜品的小碟子。 阿瑞斯挠挠耳朵，「都是生的啊，我不会做啊，你会做饭吗？」他所有的厨艺就是煮开素食食品，热水泡营养粉，微波热营养剂。 「再带你尝试一个华夏的特色火锅。」厉北辰拉他在热腾腾的锅边坐下，帮他调了酱汁，先捞一碗白汤里面滚着雪白的鱼肉，「喝两口汤底，在涮菜吃。」 阿瑞斯一口就被征服了，不知道是什么熬得汤，鲜美的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鱼肉入味，入口鲜香，「华夏族的美食也太多了吧。我真是白长了个华夏的外貌，一点也不知道本族的精华。」 「从今天开始你就会逐渐知道了，」厉北辰帮他汤肉片，薄如蝉翼的肉片一沾放进酱碟，推过去，「尝尝。」 阿瑞斯这回不想说话了，人就一张嘴，多说话就耽误吃饭，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他吃的头也不抬。 厉北辰忙着照顾他，把人餵了个半饱，自己才开始从红汤里面捞东西。 阿瑞斯扒空了自己的碟子，注意力转到他碗里，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火红一片，「我不能吃吗？」 「可以，先试试，」厉北辰给他一筷子肉，「营养剂营养粉和所有速食，都没有这个味道，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首都星啦，嗯，马上写到结尾了。 下一本8月中旬左右开吧，《抢了个豪门继承人》，应平远和林咪的故事，想看的提前预收。 第80章 阿瑞斯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舔到一点酱汁的味道，没什么意外啊，于是他毫无戒心地啊呜一大口叼住肉片吞进嘴里, 嚼了两口，先是一股浓郁的酱香、接着灼热从舌尖炸开、麻酥酥的感觉充斥口腔，麻辣鲜香直冲味蕾,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或许这就是烟花在嘴里爆开的感觉。 一口吃下去，他嘶嘶吸气, 「还要！」 厉北辰帮他又烫了许多肉片、不同的丸子, 直接堆到他的碟子里。 阿瑞斯一口接一口吃的头都不抬, 足足几分钟后他忽然抬头, 鼻尖发红、泪眼朦胧, 「嘶, 辰哥，好像嗓子疼。」 厉北辰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脸, 忍不住喷笑出来，「辣哭了？」 「我哭了吗？」阿瑞斯摸一把眼睛，吸熘吸熘气, 「我天，真哭了, 这真的是食物吗？里面没毒吗？」 「没有。」厉北辰把冰饮递给他, 「喝两口水缓缓。」 阿瑞斯一口气灌下去半杯，想起来厉北辰刚才面不改色地从那个红彤彤的锅里吃了很多东西，疑心两人吃的不是同一种食物。 他半站起来，探头研究所有的碟子，是一样的啊, 「你不辣吗？」 第158页 「有一点，我喜欢这个味道，小时候总要吃，习惯了。」在白云舰上能吃的机会不多，大概每年补给的时候，会考虑船员的喜好专门送一点特别的东西，几包汤料不够全舰队的狼们吃一顿。 今天吃这一顿，想想舰队上抢饭的日子，竟然开始有些怀念。 厉北辰目光不自觉放空了一瞬，不知道岳司风他们怎么样，自己失踪后应该在找人吧，现在回到首都星了，他们应该也收到自己平安的消息了。 上帝之手的事件太大，肯定要保持静默潜伏一阵子，或许能回怀斯特度个假？ 不论如何，他现在还在审查期，不能和白云舰有任何联繫。 阿瑞斯用小汤匙从红锅里捞了一点汤舔了舔，被辣的直吐舌头，一转脸看见他的表情，调皮地凑上去在他嘴唇上啾了一口，「是你喜欢的味道吗？」 厉北辰回神，失笑，「是！」 阿瑞斯唿唿吸气，闻言眉花眼笑地凑上去又一口，「那我今天晚上不刷牙了吧，让你晚上亲个够，一晚上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是不是很美好。」 脑补了一下，并不太美好，厉北辰点点他的额头，「调皮吗？」 「是为你着想，」阿瑞斯又灌下去半杯水，「你不知道我现在多难受，又难受又high，既然你喜欢，我就多为你保留一阵子吗？」他凑近了眨眨眼睛，「我是不是很有牺牲精神，为了爱人，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是，」厉北辰低笑起来，「晚上我还是喜欢别的味道一点，」忽然想逗逗阿瑞斯，他叫过家务机器人，点开购买页面，「我看了你的购买列表，差了一点特别重要的东西，必须补上，否则生活不幸福。」 「嗯？差了东西？不可能啊，我每个房间都认真查看了，」阿瑞斯双手展开，比划了一个大圆，「买了那么多东西，几乎把商城的产品清单列表刷了一遍，怎么可能缺东西！」 就客厅那堆包裹，再看库房里堆起来的这一堆，阿瑞斯特别自信，不可能缺东西。 「真的缺……」厉北辰意味深长地拉开一个光屏，把商品列錶转向他，「你看，这一页的东西你完全没买吧？」 那是一个完全没见过的页面配色，背景是黑色上面点点星光，像星海。每一个产品展示上面的都有朦胧的光，乍一看根本看不清东西。 阿瑞斯眯着眼睛凑近，「咦？确实没看到过这一页，怎么出现的？」 「这一页需要年纪认证。」厉北辰撑着下颌，等他看清具体内容。 「哈？歧视我太年轻嘛？」阿瑞斯随手点开一个商品，产品介绍自动开启，三维图像恰好投射到餐桌上空，gg语开始自动播放。 「……创新科技、肌肤触感、超薄……给你畅爽一夜……全新交流体验、与恋人共赴……」 柔和低哑的女声迴荡在安静的仓库里，阿瑞斯僵硬了，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碟子里。 一个产品介绍播完，自动转到下一个产品开始播放，「……全新组合、多重情/趣……多种模式、加强刺激……」 「不是，这什么？」阿瑞斯手忙脚乱地试图关闭解说，指尖从悬在空中的模型上穿过去，大概是辣的吧，全身血液上涌，脸色通红，耳尖红的几乎滴血。 厉北辰看到了想要的一幕，乐的眉梢飞扬起来，「缺的吧？家里没有。影响生活。」 阿瑞斯两手乱扒拉，在光屏页面上找演示关闭，冷不丁又戳到另一个产品，播放再次开始。 「……重回激情、再续火热……软萌设计、云端触感……」 「啊！」阿瑞斯大喊一声，试图压过那个解说，终于找到了关闭页面，用力一戳点上，仓库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火锅咕嘟咕嘟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厉北辰笑的不可自抑，「真的需要，宝贝，不是开玩笑。」 阿瑞斯鼓着腮帮子，「你是要看我笑话吧？」 「是看你可爱，」厉北辰抿着嘴，低笑着重新点进那个页面，快速点了一堆东西，要配送，「好了，是我不对，对不起，好嘛？」 阿瑞斯斜眼用眼角余光看他买东西，其实心里有些好奇的，小声嘀咕，「那以前也没……」 「以前是我委屈你了。」厉北辰摸他的发尾，「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阿瑞斯脸色更红了，说实在的，更过分的事情他干的多了，在星舰上的时候，甚至是他主动挑衅厉北辰。就连刚才也是他先起头逗厉北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这样的时间里、这样的环境里，在家里，未来会生活的地方，羞耻感好像更强烈。 他清清嗓子，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冰水咕咚咕咚喝，喝完了欲盖弥彰地嘀咕，「怎么这么热的？」 厉北辰乐，笑着配合他，「嗯，吃辣的东西确实容易出汗，还容易脸红。」 「就是，浑身都火烧火燎的。」阿瑞斯咬住下垂，索性把筷子一放，「我吃饱了，身上都是锅里的味道了，去洗澡。」 厉北辰眉开眼笑地跟着他站起来，「嗯，我去给你找找新买的沐浴露在哪里。」 「都让机器人收拾摆好了，我找得到。」阿瑞斯哒哒哒跑到电梯口，按按钮的时候沖厉北辰摆手，「我把你的宝宝机甲维护好了，你要看看吗？」 厉北辰就停住脚步，「好，我看看。」 第159页 「嗯，鞭子那个也维护完了，可以试试。」阿瑞斯绞尽脑汁，「还有这些桌子，得收拾干净吧。你看着机器人做，不要搞乱我的工具箱。」 「行，」厉北辰哭笑不得，「事情太多了，我可能要半小时才能做完，可以吗？」 「你肯定做不完，」阿瑞斯挤眉弄眼的，「怎么也得一小时吧。」 「你说的有道理，机器人确实可能没这么快。」厉北辰扶额低笑，「一小时也未必够吧？」 「够了够了，」阿瑞斯想了想，「一小时还干不完，得多慢啊。对吧？那这机器人就该更新了。」 「机械的事情你最懂，你说得对。」厉北辰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吃完这点去试机甲，你忙吧。」 「嗯！」阿瑞斯一步跨进电梯，上楼，飞奔回主卧，开门进去，扑进浴室，摸索着放水，往浴缸里一扎，憋气装死。 啊，这就是普通人的家庭生活吗？不对，婚姻生活吗？ 他在水底咕嘟嘟吐气，憋到忍不了，抬头出来深吸一口气，重新扎回去，这种饱饱涨涨，随时都会有惊喜的日子，也太好了吧？ 好到几乎不真实！ 第三次他再想往水里扎，ai温柔的提醒，「主人，游泳池在顶楼，下午已经清洗消毒灌水，可以随时上去。」 阿瑞斯扎不下去了，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忽然开始抑制不住地笑，哎呀，怎么能这么好呢？ 机甲仓库，厉北辰看着机器人收拾走了餐桌，在百十米的仓库里熘达了几个来回，最后真的跳上去机甲，坐进驾驶舱打开看了看。 数年没用，没更新系统的机甲，一上手，灵敏度、反应速度一流，不愧是阿瑞斯维护的机甲。 转了两圈，时间都没有过半小时，厉北辰自己都有点心浮气躁了。 他索性上去一层，到地下一层，有各种健身器材，快跑了十公里，然后沖个澡，裹着浴巾施施然上楼。 楼上阿瑞斯在浴缸里笑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回过神，挨个打开下午买的沐浴产品闻了闻，挑一个最喜欢的，洗刷刷，边洗还忍不住边唱歌。 说到这个，他是很专业的，在垃圾星刷的那么多电视剧，好多主题曲、插曲他都会唱，老师说他唱得很好听呢。 厉北辰走进卧室，就听到主卧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忍不住又笑。 唉，咳咳，跟阿瑞斯呆在一起一天，大概能把以前两个月的笑都用完。 他也不着急，翻了本纸质书，窝在窗前的软沙发里慢慢翻看。 阿瑞斯把自己洗白白、头髮吹的蓬松柔软，欢快地蹦出浴室，自己还得意地转了个圈，立定刚好对着厉北辰，一下子收回展开的手臂，「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一小时了？」 厉北辰眼睛含笑，点头，弹指推出一个光屏，「超过了，亲爱的。」 他只裹了一条浴巾，紧实的腹肌若隐若现，两条人鱼线深入雪白的浴巾后边，抬起手臂时带动肌肉线条漂亮的肩胛，整个人在灯光下好像都在发光。 这日子也太美了吧…… 阿瑞斯第一千零一次感嘆，他哒哒小步跑过去，一巴掌按在厉北辰的腹部上，着迷地指尖用力抓了抓，「哇！」 「哈哈哈哈哈——」厉北辰被他弄得微微发痒，抓住他的手拿起来，「这么喜欢？」 阿瑞斯用力点头，「喜欢！」 他想起电视剧里常见的台词，笃定地补了一句，「我对我看到的都很满意，不用问我。」 厉北辰笑的不可自抑，抬手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没看到的呢？满意吗？」 阿瑞斯动动腰部，浑身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关灯！」 「嗯？」厉北辰不明所以，还是按他的要求关了灯。 黑暗中阿瑞斯天性解放了，俯身随便叼住一块肉吮了一口，「看没看到的，全都满意！」 河蟹(^^*) 一夜好眠，庄园附近的天气有雨，淅淅沥沥的陌生背景音里，阿瑞斯翻个身，把自己陷入柔软的被褥里，睡的香甜。 厉北辰轻手轻脚下床，洗漱了下楼，走到一楼大厅，父母正坐在餐厅里喝茶。 厉爸边喝茶还在看文件，厉妈翻菜单，边看边在机器人的屏幕上下单，跃跃欲试要给儿子做点吃的。 久违的画面，厉北辰眼眶有些发热，快步过去，「爸、妈！」 两个人一起抬头，看到儿子的样子，厉爸点点头，「不错，戚朝阳跟我说，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厉妈站起来，拉过儿子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伤，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都好？」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的理想抱负、知道他多热爱那片星海，接到戚朝阳的消息，听说他会退下来，心里首先不是高兴，而是咯噔一声。 别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没办法继续才退役的吧？ 现在看到健康的儿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厉北辰扶她坐下，挨着她坐在一边，「我很好，」未免父母觉得他报喜不报忧，斟酌着说了两句，「曾经有受伤的时候，这次完全没有事情。」 「那怎么……」厉妈问了半句，被丈夫的咳嗽声打断。 厉爸皱眉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纪律，不要让孩子为难。」 厉妈横了他一眼，「在家里待着也搞得跟你的地盘一样，问两句还能泄露国家机密不成？」 第160页 话是这么说，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关心厉北辰的生活，「好久没回来了吧，还习惯吗？太匆忙了，妈妈没来得及帮你收拾房间。」 厉北辰多年不在家，夫妻两个有空还是会过来看看，厉妈更是按季节给儿子的家里添置绿植、更换东西。 「我很好，家里怎么都比星舰好，」厉北辰犹豫了一下，「我带了个人回来，一会儿爸爸妈妈可以见见他。」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你的爱人？」 「嗯，」厉北辰笃定地点点头，「等隔离审查期结束，一切稳定下来，我会跟他结婚。」 厉妈纯粹是高兴，「是个怎样的孩子，你的战友吗？」 厉爸就想的多一点了，尤其是儿子无缘无故忽然退回来，由不得他不猜测，「戚朝阳知道吗？」 「他知道。」厉北辰跟父亲对视一眼，点点头，没有跟上级汇报完毕，有些事情父母也不能说。 厉爸倒是放心了一些，「戚朝阳知道的，那就好。」这说明身份是上级确认过的。 如果不是厉北辰的工作涉密太多，他连这句话也不会问。 厉妈频频看向楼上，「就在家吗？」她进门发现屋子里出现了许多陌生的摆设，显然都不是儿子的风格。 「嗯，」厉北辰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有些赧然，「昨天太累了，睡的有些久，大概要饿醒了，很快会下来的。」 「没吃饭呢吧？」厉妈一拍手，「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她看看表，「再有几分钟材料就送来了，十分钟就上桌。」 「妈，别、咱们好久不见，就不辛苦你了。」厉北辰悄悄吸一口气，忍不住回忆起被甜品支配的恐惧。 「就是好久不见，我才给你做，你以为天天在我面前晃悠的，能有这个待遇？」厉妈一指楼上，「而且还有新家人对不对？总要让人家感受到我的热情。」 两人话音没落，楼上传来脚步声。 「辰哥？」阿瑞斯胡乱裹着睡衣光脚从屋里出来，一醒来没有厉北辰他有些慌，房子太大了就是不好，找人麻烦。 厉北辰也没空阻止妈妈了，转身去拦住阿瑞斯，卧室里没有外衣。 阿瑞斯脚步很快地走到楼梯口，看到厉北辰大步上来，欢快地一扑，挂到他身上，两条腿盘上他的腰，「醒来看不见你！你去哪儿了？我腰疼，唔……」 厉北辰情急之下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一手揽他的腰、一手托屁股，快步上楼。 阿瑞斯余光瞄到客厅有人，整个人一下子都僵直了，「谁？」 「我的父母。」厉北辰抱着他几个箭步窜上楼，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帮他找衣服。 阿瑞斯石化了，感觉自己仿佛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裂开，碎成一块一块的，想消失…… 他反应了足足半分钟，直到厉北辰把衣服放床上，才颤颤巍巍地问，「你说谁？」 「我的父母，」厉北辰好笑地看着他脸色唰一下红起来，「别紧张，他们很喜欢你。妈妈在楼下给我们做早餐。」 事到如今，再怎么难吃也得认了，情义无价。 阿瑞斯颤抖着手拉住自己浴袍的衣襟，几乎要哭了，「我刚才系好衣带了吗？」 跳起来的一瞬间，走光了吗？在人家父母面前瞎蹦跶，会不会太轻佻？啊！让我死了算了…… 他一转头扎进被子堆，妄图把自己闷死。 厉北辰把他刨出来，帮他脱下来浴袍，套上家居服，「你很好，刚才出来的时候衣冠整齐，性格活泼可爱，讨人喜欢，他们坐的位置看不到你的脸，只要你去洗把脸，好好下楼就可以了。」 「真的吗？」阿瑞斯心如死灰地看向厉北辰，「你是在安慰我吧？」 「真的，不是安慰，全都是事实，」厉北辰憋着笑容，「不信你可以看监控，还大厅里有好几个角度的监控，总不会有假。对不对？」 「……对，」姑且信你，我才不会去查监控，万一查出来跟你说的不一样，那我还活不活啊？阿瑞斯坚强地站起来，自己扣扣子，并试图做点什么挽回一点，「爸爸妈妈，喜欢什么？」 「呃，这个还真有点难住我了。」厉北辰面对紧张的小爱人，只能微笑，十多年不在家了，对父母现在做什么、日常怎么样、喜欢什么，他真是一无所知。 阿瑞斯期待地看着他，眨巴眨巴黑幽幽的大眼睛，「那以前喜欢什么？」 「……」厉北辰用同样幽黑的眼睛看回去，表情无辜。 青少年时代每天都在训练、学习，学习、训练，父母工作也很忙，除了一起吃饭，偶尔家长会，没什么交集。 父母喜欢什么，他真的不太确定。 这么一想，厉北辰有些愧疚，作为儿子，太不孝顺了。 阿瑞斯丧的不行，天吶，这怎么办？游戏没开始就地狱模式。 厉北辰靠不住，他只能靠自己了，揣着噗通噗通狂乱蹦跶的小心脏下楼，紧张地扯出最乖巧的笑容，「叔叔阿姨好~我叫阿瑞斯，啊不，我叫白见荧。」 「华夏裔？」厉妈一脸惊喜，沖他招手，「来来来，阿姨给你们做早餐，过来看看你喜欢什么？」 厉爸点点头，「你好。」 阿瑞斯受宠若惊地过去，把手递给厉妈，「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第161页 「哎呀，真是乖孩子，小辰就不喜欢我做的早餐，每次吃都跟餵毒药一样。」厉妈絮絮叨叨，指点厨房里摆了一排的各种原材料，「烧麦吃吗？包子也行？还有各种面包，都很快的。」 「都可以的，阿姨，我来吧。」阿瑞斯鼓足勇气伸出手，每个原材料上都有说明书嘛，没问题，总不能让老人干活。 「唉，不用不用，你就站在旁边跟我聊聊天。」厉妈打量他的样子，「年纪小哦？多大啦？」 「十九岁，下个月就二十了。」阿瑞斯挺挺小胸脯，嗯，成年了的，生日是老师捡到自己的哪一天，实际上应该更早，肯定已经二十了的。 谁知道厉妈一皱眉，瞪了厉北辰一眼，差了这么多岁，你哄人家小孩子了吗？ 厉北辰求饶地沖母亲双手合十，您儿子真不是那样的人。 表面上看光屏，实际上竖着耳朵听的厉爸咳嗽一声，也瞪了儿子一眼，成年没多久的，还是个学生吧，你怎么下得去手？！ 两夫妻同时对长相乖巧、年纪也不大的阿瑞斯产生了怜爱情绪，咳咳，自家儿子是个老男人了，千万别欺负了小孩。 阿瑞斯莫名收穫了一记摸头杀，厉妈温柔地在他头顶上拍了拍，「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啊，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 阿瑞斯乐淘淘地捧心，立刻就不紧张了，「嗯嗯，他没有欺负我呢，谢谢阿姨。」 厉爸不说话，一眼一眼看儿子，表达的意思差不多。 厉北辰难得求饶，「我不会欺负他的，你们放心吧。」 「不会就好，」厉妈先拆了一盒椰奶个阿瑞斯，「这是今天新上市的，最好喝，尝尝。」凑近了忽然发现小孩脖子上一个殷红的印记，是什么一目了然了。 她忍不住又瞪了儿子一眼，自己生的自己最清楚，那个牲口一样的体力啊，而眼前这一只，个头是不矮，骨架却细巧的多，一看就不是自家那个蠢儿子的对手。 厉北辰感觉自己亲妈成阿瑞斯的妈妈了，虽说也乐见其成吧，但是不要总是这么嫌弃亲生的，对吧？ 可是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妈妈带阿瑞斯做早餐，弄了一大桌各种蛋糕、面包、豆沙包、奶黄包，甚至原始的糖三角，加了糖的豆花，齁甜的八宝粥…… 丧心病狂！ 阿瑞斯超喜欢，硬是每种都尝了尝了，吃一个就沖厉妈竖一次大拇指，「真好吃啊，阿姨你好厉害。」再吃一个又竖大拇指，「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太棒了。」 花样夸奖，弄的厉北辰怀疑他进修过拍马屁十级课程。 厉爸跟儿子一眼讨厌甜食，皱着眉头硬吃了两个，意思意思算完。 到这一点，他终于不沖儿子瞪眼了，而是产生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战友情。 看着阿瑞斯跟自己老婆一样喜欢甜食，他甚至有些同情起儿子来。自己老夫老妻几十年了，不想吃就不吃了。这热恋情侣要是不吃，是不是有点伤感情呢？ 这一下忍不住回忆起几十年前的惨澹日子，他禁不住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加油啊！ 厉北辰莫名被父亲拍肩，抬头送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厉爸整整衣领站起来，「我去上班，你也回来了，家里的门禁权限调整一下吧，我跟你妈以后不会这样不通知就进来了。」 厉北辰点头，「好的，晚饭一起吃吗？」 「看情况，我给你消息。」厉爸看看阿瑞斯，「我跟你阿姨住在后边，让小辰给你开权限，有空过去玩，跟自己家一样。」 阿瑞斯站起来送他，「谢谢叔叔，我知道了。」指尖忍不住在背后绞了绞，咳、那刚才是看见了吧，为了避免尴尬，人家都不过来了。 他有些心虚，坐下之后更加用力夸赞厉妈做的饭好吃。 厉妈难得遇到这么认同自己的人，几乎想抛下科研事业，回来跟这孩子住一段时间，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 厉北辰一看妈妈眉梢扬起，紧张的捏紧了汤匙，「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才出差回来，休一天、」厉妈皱皱眉，「半天吧，算了，我一会儿去研究所看看，晚上跟你们一起吃饭。」 厉北辰松一口气，「好，我准备好。」 厉妈横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有什么花花肠子，她也跟着站起来，「吃完早餐你们再休息一会儿吧，难得假期。」 儿子不会直接退休，以后肯定要找个地方继续工作的，这样的日子就非常难得。 阿瑞斯还端着碗八宝粥，一下子叔叔阿姨都走了，他有些愣，「啊，您现在就去上班？」 「嗯，现在就去。」厉妈帮他理顺一缕额发，「你多休息，别让他欺负你。」 「啊？」阿瑞斯有些呆，「辰哥没有欺负我。」 咳，这就是对象找的小的好处，好骗啊，厉妈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嘆着气出门去了。 两个人都离开，阿瑞斯笔直的腰板一下子软下来，瘫在椅子上，软趴趴地喝粥，咽一口感嘆，「你爸妈真好啊！」 厉北辰嫌弃地推开碗，找机器人下单早餐，「是很好，如果不做这么多甜食，就更好了。」 「很好吃呀，」阿瑞斯又拿起一个泡芙，幸福地丢进嘴里，咬开满口都是奶香，「哪里多了。」所有的包子点心都特别小，一口一个的量，怎么就多了？这么有共同语言，婆媳关系应该会很好，厉北辰无奈地嘆口气，等机器人给自己送新早餐。 第162页 阿瑞斯边吃边回忆刚才的情况，呵呵乐，「你听见了吗？叔叔阿姨都警告你不许欺负我，以后你再想干点什么，我可有人撑腰了。」 厉北辰扬眉，「我欺负过你？」 「你昨天！」阿瑞斯咬住舌尖，那个故意翻开的某某用品页面，就是为了看我笑话，「买就算了，你还用！」 太羞耻了，难以启齿…… 提到这个，阿瑞斯哼一声，把碗碟推开，「我吃饱了，去睡觉，不许打扰我。」完了，不能看见这个人了，看他一眼就想起来昨天晚上，日子没法过。刚醒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后来又被厉北辰父母转移了注意力，现在一琢磨，心脏就不受控制的狂跳。 阿瑞斯跟身后有狗撵着一样，飞奔上楼，冲进卧室，往床上一扎，拿起枕头盖住头，别想了、都过去了！ 厉北辰坐在客厅里朗声大笑，笑够了吃早餐，慢条斯理吃饱了，在屋子里来回熘达，翻出自己童年时珍藏的宝贝，一箱子绝版机甲模型，捧着上楼去哄人。 阿瑞斯把卧室门关了，憋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 厉北辰打开门，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把门关上。」阿瑞斯埋在被子堆里，感觉浑身都在燃烧，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删除记忆啊，昨天晚上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厉北辰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有个宝贝，你看吗？肯定特别惊喜！」 「不看不看不看！」套路、都是套路，阿瑞斯咬牙切齿。昨天你也这么问过，结果给我看的是什么啊？嗯！你敢自己说出来吗？ 「真的是惊喜，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厉北辰脚步轻的像猫，踩过地板，无声地靠近床铺，轻轻把几个盒子放在床前的地面上，一字排开，然后每个盒子都打开，「看看吧，喜欢就都给你。」 「我不喜欢！」阿瑞斯很坚定，哼，以后再也不喜欢你的什么宝贝。 「真的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厉北辰坐在床边，轻轻拉动被褥。 感觉到床面下陷，阿瑞斯扯着被子往一边滚动，努力躲开。 厉北辰可不会让他得逞，双手用力一抖，把被子整个掀开，挖出下边藏着的某人，单手一抄抱到怀里，耐心地诱哄，「看看呗，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你没有信誉了，我不相信。」阿瑞斯紧紧闭着眼睛，哈，再信你我就是蠢货。 「是机甲模型，」厉北辰忍着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小时候收集的，几个着名机甲制造商生产的，仿真机甲模型，都是稀缺绝版。」 阿瑞斯眼睛缓缓挣开一条缝，从缝隙里看他的表情，「真的？」 厉北辰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蹭蹭，「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是假的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一句真话都没有呢。 阿瑞斯哼一声，重新闭上眼睛，坐的稳如泰山，你愿意抱着就抱着吧，反正我不动弹。 厉北辰没辙，抱着他换个地方，盘腿坐在地面上，拿了一个模型，塞到他怀里，「信了吗？」 阿瑞斯指尖摸到的一秒，豁然睁开眼，「哇！」然后再扫视到眼前的一排，「都给我？」 「都给你，说话算数。」真的都开过了，无所谓收集模型，厉北辰松手，阿瑞斯从他怀里窜出去，扑到数个盒子中间，乐的恨不得当场打滚。 「我早就知道这个东西，那时候有一部电视剧，说一个格林星的人，从自家院子里挖出了能源矿，一下子富裕起来，就把孩子送到特别贵的私立学校读书。那个学校里的小孩子过的日子都特别好，有吃不完的零食、数不清的玩具、能上所有喜欢的课程，其中就提到这种机甲模型，说是真机甲等比例缩小的，什么功能都一样。」 说着他去检查机甲的能源系统，「真的都一样吗？能开吗？」 「能，」厉北辰回答，帮他打开模型手臂上的控制面板，「不过不是从驾驶舱操纵，而是用外接系统。」 阿瑞斯喜滋滋地看他帮自己连上作业系统，调试控制面板，装好一个，就兴奋地跑出去试飞。 只有人小腿高的机甲模型从草地上拔地而起，升空到一米五左右，按照操作命令打开武器系统，冲着附近草地上的一个小雕塑，阿瑞斯激动地配音，「发射！」 一束光刃飞出去，雕塑的头应声掉落，阿瑞斯傻了，「我屮艹芔茻。」仿真到这个程度吗？ 厉北辰捧着另外三个慢慢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想笑，「怎么了？」 「真、真有杀伤力啊？」阿瑞斯指着那个断头雕塑，有些后怕，「你也不提醒我一下，万一有个人路过呢？」 「我们家的范围内，不会有别人。」厉北辰给他看院子里的安防系统，一道圆弧状的透明屏障升起，赫然是星舰的能量保护罩。 阿瑞斯走到边缘背着手看了看，「每家都有吗？」 「都有，」厉北辰用脚尖示意了一下，「有的家里像我这样存有机甲，有的是别的武器，还有科研资料、古董等等，必须这样保护起来。」 嘶——有钱人的生活啊，阿瑞斯在院子踱步，煞有介事地看了一圈，「电视剧里演的那什么富豪生活，都是假的。全都浮夸的很。」 而厉北辰这个家，还有附近那些房子，全都看起来很普通，只是内里干坤大。 第163页 厉北辰点头，「嗯，我们日常生活也很普通。」联邦星网上说的那些奢侈品啊、订制星舰之类的，很少有人买。 就像他的库房里，也都是必须用才有的。 就是住的这块地最贵，在寸土寸金、恨不得吧天上都盖上房子的首都星，能拥有这样开阔低容积率的庄园，顶级富豪都做不到，只有老牌世家才可以。 阿瑞斯不知道这些，厉北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而且有了机甲模型做玩具，他连地库里的真机甲都暂时放下了，一下午都在门前的草坪上各种实验机甲功能。 厉北辰放他自己玩，回书房查看任务报告回执。 戚朝阳的批覆很简略，「已阅，等待上级传唤。」 这个意思是，除了书面报告，还需要谈话评估，可能还需要心理评估。 厉北辰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他站在楼上看院子里的阿瑞斯。有些担心他没有面对过科学院的人，不知道那边的谈话流程怎么样。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给阿瑞斯打个预防针，下去跟他一起玩儿机甲，随意地问，「关于莫斯，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他怎么了？」阿瑞斯头也没回，「他现在在哪里啊？」 「一个安全的地方。」厉北辰斟酌着说，不知道戚朝阳那边是否派人跟白云舰对接。如果没有，可能还在舰队底舱。垃圾星的孩子们也一样。 在审查期里，他是不能询问这些事情的。 阿瑞斯回过头，表情认真起来，「我不能知道的地方吗？」 第81章 「不是我做决定。」厉北辰斟酌了一会儿, 把能说的全都告诉阿瑞斯，「我的家庭，或者说家族, 隶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组织，叫默海。歷史可以追溯到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前。按照记载，当时母星上一种罕见病毒爆发, 绝大多数人类变成活死人，环境变异，倖存者抱团生存, 合力离开了星球寻找新的宜居星。」 「默海的建立者, 因为未知原因, 成为引路者。组织因此获得许多资源, 代代发展至今。」厉北辰作为年轻小辈儿, 许多内情也是不知道的, 「组织的核心机构之一是研究院，有个脑域开发与精神力研究中心, 对你的情况有研究。」 「是说我变成莫斯，后来又回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吗？」阿瑞斯提到这个也有些后怕，「真有医生？呃, 或者叫科学家？他们懂这个，那我必须去看看。」 说实话, 他这样偷点儿空就傻high, 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未尝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 那种醒来在发现自己成了别人，脑海里真实记忆和第三者记忆交错的感觉非常可怕，他总怕自己哪一天一睁眼又意外了。所以他想珍惜现在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厉北辰说, 有人了解这种情况，或许可以提供帮助。 阿瑞斯立刻就不玩了，手边的模型都丢开，「医生什么时候有空？今天？明天？」 「应该很快。」厉北辰记得戚朝阳身后那个老人，特意提到要找到阿瑞斯，显然这个例子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我能做什么？」阿瑞斯两手互相捏来捏去，原地走了几圈，一跺脚，「我去整理整理，把能想起来的事情都写下来。」 他仰头看向厉北辰，「是不是？都写下来，先回忆一遍，免得到时候记错了。」 「好，」厉北辰帮他收拾模型，「研究院的消息来之前，你好好回忆。」 「你跟我一起，」阿瑞斯拽住他的袖口，「我是莫斯的时候，多数时间都跟你在一起了，你帮我一起。」 厉北辰已经写了报告发上去，更早还有莫斯时期，对阿瑞斯的各种身体、精神检查，白云舰上王不败也提交过两次。 研究院其实是掌握了一部分资料的。 不过这些都不如阿瑞斯本人的第一手回忆有价值，厉北辰跟阿瑞斯进屋，找了个思维导图模板，帮阿瑞斯写记录。 「我刚睁眼时候，以为自己被人劫走卖了呢，身上的伤太难受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挑个眼前最厉害的活下去再说。」阿瑞斯嘶嘶吸气，「你当时拎人的手法真的狠。」 我还计划好了给你收尸呢，厉北辰掐了掐眉心，提醒自己决不能说出去。 「然后就昏过去了，做了噩梦，什么家里逼婚、被拐、可怕的奴隶营。睁眼才发现身体不是自己的了。」阿瑞斯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抖了抖，那个情景，完全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厉北辰也回忆起，当时这小傢伙说梦话来着，原来就是那个时候接受了记忆，他在光屏上打，【昏迷中大脑活跃、近似梦境】等关键词。 阿瑞斯把他离开后的情况讲了，「我遇到王不救，跟他说我是你的人。」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后来他们是不是把这件事当笑话了？怪不得舰队的人最初看我眼神都很奇怪。」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记，写了一下午。 尤其是回到怀斯特公国，莫斯疑似重新在自己身体里甦醒，竟然和阿瑞斯共享一个身体，从那之后的细节反覆确认了许多遍。 晚饭之前，厉北辰整理出一份新的报告，多加了一个隐私申报标籤，再次上报给戚朝阳。 阿瑞斯筋疲力竭，直接在书房的地毯上摊平，「老师说的确实没错，我是个幸运星，这种情况竟然让我走过来了。」 第164页 不仅走过来，还收穫了现在这样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一个下午，坐在温馨的书房里、手边有美味的点心零食、有好喝的饮料，还有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这完全是个奇蹟。 那么多个生死一瞬的时刻，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运气实力，一分误差都会横死当场。 阿瑞斯侧身蜷缩起来，把额头抵到厉北辰的膝盖上，看他指尖如飞地写报告，拱了拱，「简直是个奇蹟，对吧？」 「是，」厉北辰伸手拂过他凌乱的刘海，「你会一直幸运下去的。」 「我也这么觉得。」阿瑞斯又嘿嘿嘿了，一骨碌爬起来，「阿姨说晚上一起吃饭，能确定吗？」 「可以，在回来的路上了，」厉北辰修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并且说要亲自给你做吃的。」菜谱一定非常可怕。 阿瑞斯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吗？又亲自给我做？」 「真的……」厉北辰想说，大可不必这么开心，又感动于他能和母亲这么投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为自己嘆气还是高兴了。 阿瑞斯立刻就不想理他了，跳起来拉拉衣服，「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一身滚的皱皱巴巴，头髮也在院子占了草屑，不够在郑重。 「怎么样都可以，她不会介意的。按你舒服的来。」厉北辰点了文件发送，收起光屏，也起来，慢悠悠跟他回到主卧。 「我就喜欢自己在阿姨面前整齐漂亮，那样我最舒服。」阿瑞斯沖他努努嘴，「你呢？不收拾吗？」 厉北辰展开双臂，「我什么样她都见过，这样很好。」 肩宽腰细腿长，一身家居服愣是让他穿的飒爽起来，阿瑞斯嫉妒地用力瞪了两眼，「那你闪开，我去收拾。」 他走了两步，到浴室门口又想起来，「晚餐不能全都让阿姨一个人来吧，你去、去准备准备。」 老师以前说过，大家庭就是要什么都一起做，一起做又有氛围，又促进感情交流。 「……」我能做什么呢？厉北辰挑眉，对上阿瑞斯的眼神又败下阵来，「好，我去。」 阿瑞斯满意了，哒哒哒进浴室，关门前还探出头警告了一次，「认真点哦，我发现你在这里和白云舰差别太大了，不太好。」 就是野兽在自己窝里也要放松一下的吧，厉北辰哭笑不得，下楼迅速用家务机器人订了一些不甜的半成品菜，嗯，或者叫进度百分之九十的成品菜，只需要按说明扔进烤箱、微波炉等设备里加热到足够的时长即可。 他百无聊赖地站在厨房里等送货，通讯器叮咚一声，竟然是戚朝阳的回覆。 距离文件发过去不到十分钟，也就是刚送达他立刻就看了，看完立刻回復。 厉北辰情不自禁立正站直，打开通讯，「老大？」 「我收到了你发的文件，刚好就在科学院，你现在可以过来吗？」戚朝阳似乎跟通讯器后边的什么人沟通了一下，点点头又问，「还有那位小朋友，有老人家想见见他。」 厉北辰罕见地犹豫了一秒，「必须今天吗？」 「不必须，」戚朝阳语带笑意，「明天？」 厉北辰肩膀放松了一点，「今天晚上我父母和他一起吃饭。」 「这就见家长了？」戚朝阳坐在椅子上，后仰大笑，「订了结婚日子，给我发一张请柬。」 「是，」厉北辰顿了顿，「好的，戚哥。」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见。」戚朝阳眨眨眼睛，「小朋友很有意思，我很期待见到他。」 厉北辰脸有些烧，因为涉及到脑域问题，他和阿瑞斯事无巨细都写进去了，当然包括两个人的互动纠缠。 他有些尴尬地揉了一下鼻尖，求饶地叫了一声，「戚哥，你控制一下。」 「铁树开花，我是有点放肆，」戚朝阳哈哈一乐，「放心吧，都是专业的。好好吃晚饭把，明天见。」 厉北辰挂断了通讯，想了一会儿，打算上去找阿瑞斯，一转身发现他就站在厨房门口，「收拾完了？」 「嗯，」阿瑞斯抹了一把头髮，「有点长了，怎么都搞不好。」 垃圾星没出事的时候，他一直是剃平头，小窝里没有理髮师，大家全靠刀片和剪刀，后来在医疗舱里几个月，竟然养出了半长的头髮。 他醒过来嫌弃麻烦，随手给自己削了削，本来没什么，早晨意外见到厉家父母，挠的跟小狮子一样，刚才在浴室里照了一会儿镜子，他有些不满了。 厉北辰扬眉，看他揪住额发捏成个小揪揪，觉得也很可爱，「你叫家务机器人来，它有一些好玩的功能。」 美容美髮、家具旅行必备功能，在这栋房子里一直没用用武之地。 阿瑞斯疑惑地按他指点找到相关页，面对看不到头的造型页面惊呆了，「我就一颗头。」 「可以先看建模效果，」厉北辰难得起了兴致，调整机器人扫描阿瑞斯的全身，建模后试验各种髮型和衣服搭配，一个一个问阿瑞斯，「喜欢吗？」 阿瑞斯开始还挺有兴致，看了十多个，忍不住就问，「你小时候喜欢过娃娃吗？」 第82章 这个眼神、表情、兴致勃勃的样子, 跟小春她们打扮娃娃简直一模一样好嘛~ 阿瑞斯翻了个白眼，「打扮我有意思？」 厉北辰又选了一套，理直气壮地说：「四季的衣服总要补全, 首都星的气候，马上就入秋了。」 第165页 默海基地的气候和母星华夏族的居住地很像，一年里分四季。 阿瑞斯昨天疯狂购物一天, 就是没想到给自己多买点衣服。在他的概念里，衣服的作用是防护保暖，高级的防护服, 恆温透气易清洗, 一件足矣。关于各种不同功能、不同场合的衣服需求, 还是从莫斯那里「接收」的知识。 有知识和实际执行起来, 差别又很大, 他皱了皱眉, 「就四季，刚才那些不够吗？」 「不够, 」厉北辰老神在在地继续下单，还放大产品模型，「这种靴子喜不喜欢？」 「我就一双脚！」阿瑞斯皱眉, 「根本穿不过来。」 「男人确实不像女人需要那么多种的鞋，但是总要有几双。」厉北辰眉毛一扬, 忽然想起来, 「卧室里面那扇门，你打开了吗？」 「仓库门？」阿瑞斯想了想，「我看了的。」 「没看里面的东西吧，」厉北辰瞭然一笑，拉起他的手, 「走吧，去看看。」 尽管这十来年都不在首都星，母亲应该也有更新他的日用品，以备他随时回来，那个仓库正确的名字应该叫衣帽间。 阿瑞斯跟厉北辰上楼，看他打开那个仓库，里面有四面靠墙高到天花板的柜子，，还有中间两排矮一点的柜子，随着顶灯打开，管理系统启动，柜子前的深色玻璃慢慢变成透明。 他也随着光线亮起来，嘴巴越张越大，逐渐张成了一个o。 之前他打开门看了一眼，发现是几排柜子，就当仓库了，没有仔细探究过柜子里是什么。 现在看清了，一排排的衣服，正装、休闲、运动服、训练服，分季节、有色系，还有配套的鞋子和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配饰，从地面直排到天花板。 「你刚买的吗？」他乡下人进城一样进去，用指尖戳戳一对闪闪发亮的袖扣。 「妈妈买的，」厉北辰自己其实也有些小小的吃惊，他知道应该会有，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她对我保持身材的能力倒是很自信。」尺码都和离开家的时候一样。 「这是什么？」阿瑞斯拿起一个袖箍，在身上各处比划，最后横在脖子上，「戴这里？」 太可爱了，厉北辰忍不住俯身在他鼻尖上蹭了蹭，拿过来，替他套在手臂上，「不，是这里。」 阿瑞斯穿着一身软绵绵的睡衣，举起胳膊到眼前，皱眉，「这有什么用，挂个匕首？还是其他武器？」 「你也可以理解为，没什么用，」厉北辰打开一面柜子，「我换上给你看看吧。」 「……哦，」阿瑞斯跟屁虫一样，绕在他身边看他一件一件穿上一套西装，外套拎在手里，袖箍扣上，忍不住伸手勾住拽了拽，「所以到底有什么用？」 等厉北辰再扣上袖口、装好手绢，他恍然想起来，莫斯时候也被这么折腾过，「所以也不必要有什么用是吧？过的复杂就显得高贵。」 「……大概，」厉北辰整理着领带，外套挂在臂弯上，转身对着他，「会穿了吗？」 阿瑞斯神色莫测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凑近扯住他的领带用力下拽，「会脱。」 厉北辰配合着放低声音，「哦，喜欢脱哪一套，晚上给你试试看。」 「撕开最容易。」阿瑞斯呲了呲牙，露出微尖的虎牙，这是他的真心话。穿什么穿呢，就刚才厉北辰塞口袋里那个手绢，怎么折的完全没看清。 但是他能确定，绝对不是随便团一下塞进去的。 他丢开厉北辰的领带，在几排衣柜之间绕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有一个柜子收着不同尺码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是你的吗？」 厉北辰看了看，「嗯，这是长辈送的，特殊纪念日子穿过，就留着了。」 阿瑞斯非常嫉妒，「老师也送给我东西，但是都留不住，穿小了的送给年幼的孩子，或者直接穿到破。所以我连个……」他忽然想起来，「我从小窝带走的东西，还能拿回来吗？」那套老师的工具，算是唯一的念想了。 「可以，应文熙应该会帮你妥善收藏。」厉北辰在备忘录里写了个提醒，要记得跟戚朝阳报告要东西。 两个人在衣柜里盘桓了一个多小时，再下楼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阿瑞斯匆匆坐到家务机器人跟前，等待这个万能的ai给自己修剪头髮。 厉北辰重新兴致勃勃地查看衣服。 说实话他对这方面的知识乏善可陈，也就是在阿瑞斯面前显摆显摆。要是按首都星贵公子的水平，及格都没有，除了打扮阿瑞斯之外，还有强烈的好奇心。 厉妈带着自家的机器人一起过来时，就看到自家儿子正试图给阿瑞斯的建模人物带上一顶南瓜帽子，顿时想捂脸，这孩子的审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言难尽。 而阿瑞斯正被家务机器人按着修剪头髮，看过来的表情无辜而乖巧。 「停下！」她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阿瑞斯头顶有剪刀，端坐不敢动，乖乖地打招唿，「阿姨，晚上好。」 「好好好，」厉妈冲过来，给机器人暂停，把他拉出来转着圈看了一回，长舒一口求，「还好还好。」然后转头嗔怪地看着儿子，「你剪头髮就剪头髮，倒是更新一下ai呀，十年前的髮型还能看吗？」 说着又指指三维投影里的那些衣服，「还有这些、这些、这些，是上个季度的了，你都不在家，ai没有订阅新款。」 第166页 「……哦、嗯？」厉北辰无辜地看着那些男士休闲服、西装、家居服，感觉跟自己衣帽间里的没什么区别。 厉妈拉过自己的机器人，「把你家这个拉去升个级再用，先用我的。」 「升级也就几秒钟，」厉北辰把ai控制面板拽出来，点了自动更新程序，随口道：「就用家里的吧。」 「哈，你以为升级完了就能用了吗？各大供货商的新品订阅了吗？你知道要订阅哪些吗？知道谁家的风格适合你吗？」厉妈鄙视地看了儿子一眼，「阿瑞斯这么漂亮的孩子，都让你给整土了。」 阿瑞斯偷偷沖厉北辰飞了个小眼神，嘿、让你刚才跟我面前嘚瑟，原来也是个半桶水呀。他顶着一头有些乱的头髮，甜甜地看向厉妈，「那阿姨，您觉得我什么样合适？」 厉妈看了他一眼，眼睛就亮起来，「不是我夸自家孩子的眼光，你怎么样都合适，来来来，我今天午饭时候就想到了，你看这个新一季的菱格元素……」 阿瑞斯本着了解新生活、并且看厉北辰笑话的心态凑过去听阿姨讲解，十分钟后他有些怂、半小时后想逃走、近一小时候他摸着胃硬扯出一个笑容，「那阿姨，我看您说的这些都挺好的，要不然咱们随便挑几个，先吃饭？」 「都挺好呀，我也觉得都挺好的，」厉妈一挥手，「那就先挑几个凑活穿，等我有空了找设计师来帮你量身定做点。」 阿瑞斯顿时产生了一种逃出生天的幸福感，用力点头，「好的好的，都听您的。」 厉北辰坐在二人对面，忍不住扶额捂住半边脸，这小天真吶。 只见厉妈把数页看过的产品屏幕并在一起展开，在客厅的空中铺出一个数米长一米多宽的悬空巨大光屏，她单手托腮从左走到右边，点掉了其中七八个，「行了，就这些吧。」 阿瑞斯跟在后边无脑拍马屁，「我也觉得这些不错，阿姨您眼光真好。」 「是吧？我中午了解了一点你的事情，以前吃太多苦了，以后就好了，在家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厉妈一挥手，「结帐吧。」 她的ai机器人是个元气满满的少女音，情绪饱满活泼地欢唿，「好的主人，购物清单已上传，共计七百三十一件，一小时内全部送达。」 阿瑞斯一个踉跄险些扑地，「多、多少？」不是刚才戳中的那些个吗？ 厉北辰幸灾乐祸地接住他，体贴地解释，「妈妈刚才点中的是不要的，剩下的全都要。」 阿瑞斯感觉自己原地石化了，只需要一阵微风就会风化成灰，脑海里轰隆隆响起来，那得多少钱？ 这不是厉北辰的钱吶，是厉妈的机器人在结算，收长辈这么多礼物真的好吗？ 他求助地看向厉北辰，「我就一个人，穿不完吧？」虽然那数百件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所有，每天不重样也得穿一两年吧？ 「嗨，穿的完，」厉妈抿嘴乐，「不用担心浪费，试过风格不合适的，咱们捐掉。不用担心家里放不下。」 不，我不担心，地下机甲仓库很大。就是、捐掉是不是有点太壕？抠门如我，有点心痛的…… 第83章 经过厉妈打扮, 阿瑞斯第二天去科学院的时候，打扮的跟首都星长大的小公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大概是人靠衣装，因为自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进了科学院虽然有歷史、可是外观挺朴实的建筑，他还有心思东张习惯，并没有害怕。 厉北辰陪着一起去的, 进去之后两个人是分开的，进入隔着一道玻璃的两个房间分别面谈。 他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尤其早期是把阿瑞斯当间谍观察的, 一举一动都记得清楚, 再次面谈和工作汇报的内容没有误差, 很快就结束, 坐在走廊里等候阿瑞斯。 意外在这里遇到了应止戈, 他从隔着几扇门的一个房间里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 应止戈快步过来，「厉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你。」厉北辰说完, 两个人齐齐笑了，然后默契地一起闭嘴。 对于他们修炼精神力的人来说，脑域开发与精神力研究中心算是集医院、心理谘询、训练于一体的地方, 每个人来这里的原因算得上隐私。 应止戈坐到他身边，「什么时候解禁？」 「本周吧。」厉北辰算了算, 「然后在指定环境生活一段时间。」他的公开身份是戚朝阳派出去的卧底, 调查上帝之手信息，后续应该会面临多轮陈述审判，并且在一定的时间内有活动区域限制。 「邻里串个门应该没事，」应止戈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加个联繫方式, 还有我们家小苗的，有空让你家那位过去玩儿吧。」 「好，谢谢。」厉北辰初回首都星，曾经的伙伴多数身居要职，一个都没开始联繫，应止戈是个小朋友，倒是很适合帮阿瑞斯开拓社交圈。 「客气什么呀，」应止戈用肩膀撞了厉北辰一下，「我家小苗是格林星来的，不太爱这边的社交活动，你那位也喜欢机械吧，他们俩凑一起刚好。」 格林星，厉北辰明白了，「嗯，阿瑞斯也说过想系统学习一下，我回去就跟他说。」 「应止戈？」之前那扇门打开，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出来喊了一声。 应止戈起身过去，低声跟他交流了两句，又过来跟厉北辰打招唿，「那辰哥我先走了，咱们回去联繫。」 第167页 「好。」厉北辰扫了一眼那个医生的神色，挺平和，心里微微一松，随即又乐了，职业习惯似乎改不了了。 他叫住走出十几米的应止戈，「止戈，你哥哥有消息吗？」 「有，」应止戈站住，又重新走回来，低声简单说：「我父亲那边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收队回来停止搜索，但是我目前没权限联繫。」 厉北辰就点点头，「好，平安就好了。」 「嗯，我也这么想的，」应止戈挠挠头，「可能干什么大事去了吧？他为了我憋在首都星十几年了，有机会出去挺好的。」 「那就好。」厉北辰点头，「回见吧。」 应止戈走了没多久，阿瑞斯从诊疗室里出来，神情有些茫然，看到厉北辰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医生说我什么事都没有……」 跟他做面谈随访的医生随后出来，把厉北辰叫到一起，笑眯眯地，「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暂时每个月随访一次吧。如果有异常情况，随时通知我们。」 连厉北辰也有些意外，「就这样？」按戚朝阳曾经的态度，好像阿瑞斯很重要一样，现在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叫异常情况。」 「奇怪的梦、认知偏差、反常行为，」医生看向厉北辰，「这也是我们让家属一起来的原因，从今天开始，你算是他的监护人了。」 阿瑞斯有些萎靡，「这不是说明我还是不正常吗？普通人需要监护人？」 「你很好，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医生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哄道，「不过到底是用比较稀奇的办法接受了知识，多了解了解自己的大脑也很有趣吧。」 这点阿瑞斯也觉得挺神奇的，明明他已经和莫斯完全分开了，脑海中还残留着莫斯曾经学过的知识，甚至还记得一些莫斯的人生经歷。 本来他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完全忽略了这部分，今天跟医生一谈，自己竟然有些瘆得慌。医生判断他会逐渐遗忘这些内容，至于多久能忘掉，就是医生们想搞清楚的部分了。 厉北辰弄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打算近期的工作重点就是监管阿瑞斯了，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儿。 他猜着，那位叫莫斯的年轻男孩子，应该也被科学院弄来了吧，可惜他们见不到，医生也不会允许他们见面。 离开科学院后，他向戚朝阳汇报工作，主动提出，「工作安排晚一些吧，现在阿瑞斯的情况比较重要。」 戚朝阳老怀大慰，「直接放假吧，把你这么多年的假期一次批给你，行吗？」 「谢谢戚哥。」厉北辰舒服地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树影，「我确实想休息一段时间。」 「直接退休都可以。」戚朝阳开玩笑道：「就是也别完全闲着，好歹动动脑子，写个回忆录吧。」 「哥，我比您年轻，回忆录轮不到我吧？」厉北辰失笑，「战例在整理了，不要催我。」 「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戚朝阳斟酌了一下，透露给他一点信息，「白云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上面已经安排人接手了。」 厉北辰点点头，新的潜伏者也是机密，他没有资格问，「从垃圾星接出来得小孩们安排在哪里？」 「在默海持有的格林星，目前在做心理谘询，完成融入社会课程后，会送到学校学习联邦公共课程。」戚朝阳找了一份文件发给他，「阿瑞斯观察期结束后，也可以和他们联繫。」 「谢谢戚哥，」厉北辰再次道谢，这是阿瑞斯目前最在意的事情了。 戚朝阳隔着通讯器指了指他，「在外头时候跟我没大没小的，回来了倒是客气上了。」 厉北辰一乐，「这不是前途掌握在您手里么？是不是直接退休，退休金多少，都得您说了算吧？」 两个人玩笑几句，挂断了通讯。 阿瑞斯早扒在书房门口，眼睛黑亮亮的，「是不是说小春她们，我听到刚才提到了。」 「是，」厉北辰把戚朝阳发来的信息转给他，「你现在可以每周收到他们的最新情况，也可以发文字信息过去。等观察期结束，可以见他们。」 「格林-5，距离首都星远吗？」阿瑞斯先浏览了文字信息，又去看几个孩子的课程进度。 「不远，」厉北辰想起来，「应止戈的爱人就是从那个星球来的，目前在大学里念机械相关课程，也在岳家的工坊学习，你可以找他玩。」 「一个机械师吗？」阿瑞斯看完了孩子们的信息，放心下来，听说有新朋友，非常开心，「我今天就有空，能去认识吗？」 厉北辰帮他接上通讯录，「你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他家里有小孩子。」 「嗯嗯，」阿瑞斯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应止戈年纪不大，都有孩子了。他们俩谁生的？」 厉北辰一噎，「中心抱的吧，不知道是谁的。」 阿瑞斯兴致勃勃地给新朋友发消息，【你好，我叫阿瑞斯，是厉北辰的伴侣，很高兴认识你。】发完了问厉北辰，「我们也能抱吗？」 「可以，」厉北辰沉默了一下，「我想等你更大一点再抱。」现在的话，脑补一下好像更像是孩子养孩子。 「嗯？」阿瑞斯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在暗示我很小吗？」 「不是暗示，是明说。」厉北辰警惕地朝后退了一点，「我刚开始计划退休养老生活，并不想弄个混世小魔王回家。」 第168页 「哈，我给孩子包尿布餵奶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阿瑞斯很不服气，「而且孩子也有很乖的，凭什么就是混世小魔王。」 主要我对自己的基因没信心，对你现在这幅样子也挺没信心，厉北辰撑住眉心按了按，忽然扑上去把人捞到怀里，「反正我二人世界没过够呢，你想照顾孩子，这个小区里有很多，去应家也行。」 「呵呵，就是你自己的意愿，还赖我年纪小。」阿瑞斯敷衍地回抱了他一下，又去看通讯器，「苗苗说他在家，下午帮哥哥照顾房子里的大猫，哇！大猫！」他一掌推开厉北辰，跳下地，「我还没见过活的猫科动物，我要去看。」 他在屋子里原地转了两圈，「去探望朋友应该带什么？零食？花朵？啊，他家有小孩子，要小孩子需要的东西吗？」 厉北辰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不想很快要孩子，我明白了，」阿瑞斯往书房门外扑出去，「家务机器人呢，我看看商城有什么东西能送给朋友。」 「……我说二人世界没过够……」留下厉北辰在书房里对着空荡荡的大门说完下半句。 万万没想到，过了十多年舰队集体生活，回到首都星，还是得这样。 窗外的微风带着花香捲入屋内，拂过他微乱的额发，阿瑞斯很快又大唿小叫地跑进来，拖着家务机器人巨大的购物页面，「给我个建议，送什么好？」 厉北辰帮他选了一束花，看他继续在商城里选择困难症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十年星海沉浮，隐姓埋名、远离家人、以身为盾，所有的付出似乎都在这一刻收穫了丰硕的果实。 会有无数联邦的普通公民，也像这一刻一样忧愁送给朋友的礼物，或者烦恼午餐的菜谱，或者欣喜到手的工资，或者百无聊赖地翻阅星网上的八卦、讨论无脑剧情…… 这是白云舰的意义，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归来，我的战友们！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后边还有一部分番外^_^ 没意外八月中旬开预收第一个，应平远的故事《抢了个豪门继承人》，感兴趣的小伙伴求预收，嗯，按我的不良记录，可能会改文名。大咪在来的路上啦~ and，作者专栏有完结文好多，求个作收啦~ 第84章 经歷了八周的密切跟踪观察后, 阿瑞斯获得了一级解禁允许，不过他最近也不爱出门了，除了去新朋友苗语那里做客, 新发展的爱好是在星网上四处乱逛。 而厉北辰身份公示，进入密集审查期，无暇照顾他, 一没留意，他就摸进了星网上所有热闹的社交平台。 某天厉北辰接受调查归来，就看到他气鼓鼓地抱臂站在客厅里, 「怎么了？」 「联邦人的道德底线这么低吗？」阿瑞斯气哼哼的问。 「嗯？」厉北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 没有受伤, 微微放心了一点, 「有人欺负你了？」 「对, 特别多人！」阿瑞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们说我脑子有病、妄想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建议我去看精神科医生。」说到这里他更气了, 「科学院都说我脑子很正常！」 「你去学校了？」厉北辰非常惊讶，因为苗语的缘故，阿瑞斯知道首都星很多大学都有机械相关课程, 一直很想去旁听的，难道跟着朋友一起去了？ 「没有, 我去学校干什么？」阿瑞斯戳戳他的胸口, 「白见荧的转系手续还没办完呢，我现在去不合适的。」 「所以谁欺负你？」厉北辰有些懵，整个居住区都非常安全，附近的小区都是默海不同家族的人，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了, 也知道带回来一个伴侣，不可能有人欺负他。 「这些人！」阿瑞斯打开手腕上新换的最新款通讯器，拉出来数个光屏，一一排在空中悬着，然后一键放开，每一个光屏都一抖，瞬间变得巨大。 厉北辰骤然被数面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巨大光屏包围，睫毛一抖，「这是什么？」 「星网上的社交平台啊，」阿瑞斯一个一个点过去，「个人空间、影视中心、这个是读书的、这个是交流机械的、还有看综艺节目的，还有政务中心……」 厉北辰眉峰一扬，「政务中心？」怎么这一个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对啊，政务中心，」阿瑞斯气咻咻地先打开它，「你不是去汇报工作了吗？什么审查，都是公开的呀，就有人看到了，还认出你了。然后他们把你的工作报告、审查什么的记录都发到了其他地方，就好多人讨论你了。」 他描述的不太明白，厉北辰大概理解了意思，「然后呢？」 联邦所有的政务处理过程基本上都是公开的，至少在民众看来，都是公开的。 这次格林-17出现星际海盗的事件太严重了，前面相关负责人、官员纷纷下马，每一个人的公审都引起了巨大的关注。 而作为上报线索的重要「线人」，厉北辰的出现又引起了一波民众关注度高/潮。 比起那些执掌一个星球的官员、近卫队指挥官、军部高层，他本来是个没有姓名的小人物而已。 问题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听证会直播一开始，就有观众偏离主题，注意到了他的长相。 厉北辰按着阿瑞斯吐槽的进程，翻看庭审录像，他从大门走进的第一秒，就有人在聊天平台发，「这个线人是谁？一分钟内我要他的所有资料。」 第169页 一分钟内显然不可能，但是类同的消息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直播画面，可见民众关注度。 【—这也太好看了吧？ —长得这么显眼能当卧底吗？据说星盗里长得太好看活下去不容易呢。 —不不，你们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吗？他肯定是个高手。 —楼上兄弟，英雄所见略同，星盗更重视实力吧？ —嗨，说是卧底，说不定是招安的星盗呢？ —就是，这谁说得清。而且就算是真卧底，跟星盗混在一起久了，也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了吧？ —啧，生活在杀人如麻的罪犯中间，想想都可怕。 —楼上各位先闭嘴，让我看清这位的脸，我好像认识他。 —我可能也认识，就说一句，以这位的身份，不可能是真星盗。 —卖什么关子？艹神秘人设吗？有消息快说！ ……】 大概一小时后，星网上的民众扒出了挽救一个星球的「线人」的身份，联邦某个古老家族，歷家的少爷，父亲是军部高官，母亲是大学老师。 有人放出了他大学时代的一些信息视频，有参加学校活动的、机甲大赛的、日常上课偷拍的、还有毕业典礼的。 他毕业的大学优秀毕业生名录上，还有他的名字。 然后消息就以不可遏制的速度，和难以想像的方向扩散开来。 厉北辰在首都星的青少年时代，也并不爱上星网，主要是他太忙了，学习、训练就占据了几乎全部的时间，没空在这些地方浪费。 说起来，他对这个虚拟世界，并没有比阿瑞斯熟悉了解更多。 「然后呢？你为什么生气？」厉北辰好言好语地安慰阿瑞斯，「他们说的都是我的公开信息，没什么可隐藏的。至于对卧底身份的质疑，解释不了，随他们去吧。不用为了这个生气，反正我也不是为了让人理解赞美才做那些事情。」 二十岁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就知道要面对什么，现在年纪大了、更成熟了，完全不会把这些当回事。 不过阿瑞斯为此生气，他还是很暖心的，「我们想想吃什么？华夏族讲究入秋进补，要多吃养身。」 「什么呀，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阿瑞斯愤怒地把另一面光屏推到他面前，把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拖出来，「你看看、看看这里！」 厉北辰定睛一看，热度最高的评论第一个，【我决定了，这就是我新老公了！】 随后的第二条内容是，【啊啊啊啊，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帅！】 再往下第三条，【楼上都滚开，我才是他老婆！】 再往后，近似的评论还有一些，在不了解厉北辰这个人之前，大家光凭一个听证会直播内容，再看他曾经的在校成绩，以及他的家庭出身，最重要的是看脸，最后肤浅地宣称自己喜欢这个人。 厉北辰都看乐了，「这是星网上的游戏吧，你为这个生气？」 「他们至少该问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再说这些话吧？」阿瑞斯气哼哼地点开热评第一条下面的的楼，「你看看、看看，我都明确告诉他了，不要这样，他们的都不信。」 厉北辰就看阿瑞斯在那个热评下面回復，【你决定没用，这个事情得当事人同意。他是我老公，不是你的。】 然后评论的主人回復他，【哈，说的就好像你取得了当事人同意一样。】 【他是我男朋友，我们见过家长了！】这行字是红色的，可见阿瑞斯当时多么生气。 他用的是白见荧的个人社交帐号，主页上一片空白，简介里是大学学生，众网友进去一看，立刻就认定了，这也是个口嗨党。 然后他们就不满了，凭什么你能high。不让别人high，大家都是颜狗脑补，谁比谁更高贵啦？ 于是一帮人跟阿瑞斯在评论底下大站几百回合。 阿瑞斯吵架归吵架，性格还是很谨慎的，很多信息都不敢暴露，于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顺着天网爬过去沖这些人挨个啐一口。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平台，视频网站上，有人剪辑了厉北辰早期的学校活动视频，垂涎三尺地说舔颜。 阿瑞斯义正言辞地提醒，【我的男朋友，只有我能舔。】 读书平台上，有人宣称拜读了厉北辰的大学毕业论文，认为他战术素养极高，军事指挥才能比现在某风头极飒的年轻军官更好。 立刻有智商崇拜的人热情洋溢地表达爱慕之情。 阿瑞斯此时已经在其他地方受了大刺激，二话不说划地盘，【说学术就说学术，不要随便觊觎别人家的人。】 …… 然后他就被群嘲了。 厉北辰弄明白事情始末，哭笑不得，一把抱住阿瑞斯用力扣住，「你怎么这么可爱？」 阿瑞斯高昂的怒火，被他这低柔的一嗓子按熄灭了，不满地咕哝，「他们太烦人了。」 「嗯，烦人，」厉北辰用额头蹭蹭他的额头，「我问问戚哥，给你的身份做个认证，就没人敢说你了。」 「好呀好呀，快点！我要挨个把他们骂回去，一群讨厌鬼！」阿瑞斯头顶一撮呆毛，催促道。 「那认证什么呢？」厉北辰帮他理理头髮，「我的伴侣？这个需要结婚手续。」 「结婚手续怎么办？现在就去！」阿瑞斯蹭一下站起来。 第170页 厉北辰失笑，「喂，亲爱的，不需要我求个婚吗？」 「废什么话呢？快点！」阿瑞斯踢踢他的鞋尖，「形式主义害死人。」 第85章 驻留中央星一年后, 厉北辰重新开始上班，在默海的训练基地当教官，主要工作是摔打亲朋好友里的淘气孩子。 这份工作基本等于退休养老, 钱多事少离家近，每年还有寒暑假。 而阿瑞斯进入华夏大学机械系，成了苗语的师弟。 两个人每年都有长长的假期, 曾经嚮往的旅行就可以计划起来了。阿瑞斯最惦记的就是小窝的那些孩子们，所以什么热门的旅游景点都抛在脑后，先把格林-5安排上。 苗语知道后, 热情地把自家父母的联繫方式给他, 告诉他在一颗农业储备星上, 有什么地方有趣好玩。 阿瑞斯替他给父母捎了伴手礼, 把「爱心家乡宣传」全盘收好, 「你说的肯定是好的, 实际上对我来说，哪怕是去看植物, 都会觉得有趣。」 实在是垃圾星环境太恶劣，植物都得长得张牙舞爪、奇形怪状才能活下来，正常规划的农业生产基地, 阿瑞斯看一眼的都觉得美如仙境。 最关键这种地方还有好吃的。 星舰运输再怎么方便，水果还是现摘成熟的最好吃。度过了最初爆发疯狂购物的阶段, 阿瑞斯重新回到了守财奴的心态。 因为他发现, 资源星和首都星，同样的食物价值能差几十倍甚至近千倍，要是赶上爱吃某种难以保存的食物，一年吃东西的钱，够直接买张船票飞到产地吃到撑。 那干嘛非得在中央星吃呢？我干嘛不去产地吃最好的, 顺便再旅行呢？ 再之后就是因为交了苗语这个朋友了，又是世交亲友、又是同校学长，阿瑞斯最早去学校上课，都跟小尾巴一样跟着苗语。 不免通过他了解学校的各种细节，最关键是学费、住宿、假期探亲船票价值几何。还有早期苗语是怎么打工赚钱的，而学生钟点工时薪多么低，至少对于庞大的读书花费来说杯水车薪。 然后就是最重的一击，进入岳家的工坊长见识，发现在联邦想当个机械师需要一系列的考试，通过考试拿到执照才能上岗，他距离能自己挣钱遥遥无期。 阿瑞斯屈指一算，小窝那一群小傢伙，如果各个都争气，能考到一所不错的学校，他们的学费将是天文数字。而如果他们不争气，譬如年纪比较大的小春小夏，需要补习的课程太多了，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办？成年后离开联邦监护，总要生活吧。 在资源星挺不错的，有许多简单的工作，比如种植。 ……前提是，有房有地。买房买地，需要很多钱。 阿瑞斯一筹莫展，在定期跟小傢伙们联络的时候，开始格外关心孩子们的成绩。小春小夏被他每次的「最近月考怎么样？」「排名第几啊？」「对什么课程感兴趣？」问到想逃避联络。 心理辅导老师因此特意联繫了阿瑞斯，告诉他不要逼孩子们太紧，不是每个孩子在读书上都有天赋，可以选择的工作有很多。 阿瑞斯联想到，不擅长读书学习的赫柏，因为成绩总是跟不上，最后变成了多么可怕的人，吓得一激灵，生怕自己把这群本来就有心理阴影的孩子们逼的也变态。 接着他就不敢动弹了，每天都在琢磨这些孩子能有什么出路。 最后想出一个办法，在格林-5弄个农场给他们吧，根据农业指导种田还是简单的，至少能养活自己。 未来可能没办法出人头地，但是比起垃圾星朝不保夕的生活，能种田也是美好的。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厉北辰，「你觉得我的计划还行吗？」 厉北辰大半年时间都在不停地参加各种听证会，不断地写报告，没注意他为了孩子们焦虑思考了这么久，「当然可以，不想种田也可以，有很多职业技术可以学习。」 阿瑞斯赶紧拉出个光屏来记录，「比如呢？」 「……我还真得不太了解，可以找个专业的人问问，」厉北辰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你也不大，不用负担那么多人的人生。」 情感上他理解阿瑞斯对同出小窝的孩子们格外在意，理智上却不认为他这样大包大揽的计划很好。 不管是联邦官方、还是白云舰都解救过非常多的星际黑户，年纪幼小的都会得到统一的照顾和教育，至于成年之后个人发展如何，官方机构并不会在意。 他们现在是联邦普通公民，每个普通人有怎么样的人生，他们就会有怎么样的人生。可能功成名就、可能泯然众人、甚至可能过得不好滑落深渊。不管朝哪个方向，决定因素都是他们本人。 在现在的联邦，普通家庭的孩子很少能在父母去世前得到财产馈赠，房产、地产、矿产等等，都是非常富裕的家庭才给得起的东西。 阿瑞斯想为小窝带出来的十多个孩子备好未来的生活，不得不说，这计划有点天真。 「可是老师……」阿瑞斯咬唇，「老师希望我们都能过的好。」 「你的老师，是在困境中保护大家，让每个人都活下去，」厉北辰说的很直接，「我觉得，如果与你易地而处，他会希望你们都过得好。这个过得好是你们每个人为自己的人生努力得到的。而不是他的赠予。」 阿瑞斯沉默了一会儿，「实际上我现在也买不起一个庄园。」哪怕是格林-5这种偏远资源星上的庄园。 第171页 「你买得起，」厉北辰嘆气，揉乱他的额发，「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如果他们因为学习障碍无法在社会立足，你可以给他们提供工作，让他们有谋生的渠道。但是我不建议赠予财产。」 「怪怪的。」阿瑞斯挠挠头髮，作为厉北辰的合法伴侣，他至今没有适应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主要是厉北辰的钱实在太多。 过了兴奋期之外，面对一屋子花样繁多的食物，穿不完的衣服，他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这个地方有更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华夏大学里的课程、岳家工坊的手册，每一种都比钱更有意思。 他希望小窝里的孩子们也能像自己一样，追求近乎真理的东西，求知若渴、超越极限。可是几个月的交流，对他们课程进度的了解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他们不会成为自己这样的人，甚至可能逐渐和自己站在不同的圈层。 必须承认，因为赫柏的前车之鑑，他有些畏惧，畏惧这些孩子的未来。 如果他们发现，曾经朝夕相处、睡在一间屋子的哥哥，生活和他们差距那么大，还能保持初心吗？ 阿瑞斯不敢赌。 他把这些愁绪一股脑儿跟厉北辰说了一遍，「我想立刻去看他们，又有些怕见到他们。我跟你说的计划，实际上是想安抚他们，怕他们难过。」 告诉他们，你们的未来也很好，不用为了现在的差距难过。 厉北辰抱住他拍了拍，「人性确实很复杂，或许你可以更信任一点你的老师，你们都是他养大的孩子。」 其实他一直也有跟踪这些孩子的心理辅导评估，从另一个角度，不比阿瑞斯了解的少。 「先去见了再说，」厉北辰实话实说，「你其实并没有真的见过纸醉金迷的豪门生活，买点衣服、吃点美食，根本不算什么。」 就厉妈那种购物习惯，给阿瑞斯添置衣服，也只有一次而已。 默海的家族，在整个联邦豪门圈，作风简朴到偶尔会被讥讽寒酸呢。 阿瑞斯就是揣着这种忐忑的心态，跟厉北辰一起去了格林-5，两个人低调地上了普通星际航班，住二等舱房，到了目的地也没有去度假山庄，直接叨扰了苗语的父母。 阿瑞斯单独去孤儿院见小春等人，穿着苗妈妈提供的丝麻衬衫。 他准备了一肚子话，在见到孩子们的瞬间都卡在嗓子眼了，一个也说不出来。 所有孩子、所有、每一个都胖了，小夏直接长高了一个头，比他还高几公分，走过来的样子特别陌生。 他大笑着扑上来，抱住苗语，「大哥！」 小春等人也跟在后边，一圈把他围住，七嘴八舌地叫哥哥。 阿瑞斯眼眶一红，「你们过的都好吗？」 「好！很好！特备好！」小春用力点头，羞涩地摸摸脸，「每天都能吃饱，饭可好吃了，我都胖了。」其他孩子也跟她一样笑的特别满足。 「看出来了，」阿瑞斯摸摸她的头髮，「是个大姑娘了。」 「大哥大哥，你不跟我们在一起，是谈恋爱了吗？」有个年纪小的扯着他的衣摆问。 「不跟你们在一起，因为我成年了。不是谈恋爱，是结婚了。」阿瑞斯挠挠头，「明天带他来见你们。」 「哦——」大家一起挤眉弄眼的，「长得好看吗？」 「特别好看。」阿瑞斯摸摸自己的脸，「不好看也配不上我吧？」 「嘘——」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做鬼脸。 阿瑞斯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很好了，「好好读书啊，我给你们挣学费。」 「哥~好不容易见一次，就不要了吧。」 「唉——大哥比老师还啰嗦。」 「就是哦，我都已经进步了。」 「你是不是找不到工作哦，别担心，等我大了养你啊。」 …… 阿瑞斯按住小夏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指头，「你倒是给我带个好头啊，」又指其他孩子，「我带了好吃的，要不要的？再顶嘴都没有啦！」 「哇，要的要的，我们肯定努力学习。」 「就是，努力的我自己都害怕！」 「格林-5学神预备役说的就是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想想还有什么能写的，大概一两个、或者两三个就写完啦 第86章 阿瑞斯和厉北辰只去了三个旅游星, 厉北辰暑期结束，要回首都星继续收拾小崽子们，两个人就启程回家。 路上订了特别的观光星舰, 比普通民航线多花三天时间，会路过漂亮的玫瑰星云、魔鬼陨石带和几颗成分特别的彩色星球。 玫瑰星云、陨石带和星球都没什么稀奇的，阿瑞斯是见过世面的人, 一点不激动。 他感兴趣的是这星舰本身。 因为主推旅行娱乐服务，星舰上各种游戏设施配的格外齐全，甚至有一些首都星上没有的服务, 比如赌场和尺度较大的脱衣/舞等等。 阿瑞斯兴致勃勃地要看「出色」的舞蹈, 结果进去就待了五分钟, 然后没意思地退出来了。 「全都没有你身材好。」他抱怨。 厉北辰, 「……」该不该安慰你呢？ 不过阿瑞斯很快振作起来, 摩拳擦掌, 「走，去赌钱。」 「……」厉北辰扬眉, 该不该支持呢？ 他这一犹豫，阿瑞斯想起什么，认真问, 「你带的钱多吗？万一我手气太差，输多了怎么办？」 第172页 在这么一搜小星舰的赌场里不够输？ 那种可能不存在的。 厉北辰摸摸他的头, 「去玩吧, 尽兴为止。」 「意思是输了也没关系？」阿瑞斯确认。 厉北辰点头，「没关系。」 「好嘞！」阿瑞斯两眼放光地冲进赌场，兴致勃勃地站在每种游戏旁边观察，最后选了最简单的赌大小。 然后他果然如自己预料到一样手臭，用最小筹码连续输了八局之后, 他果断离开牌桌，「不玩了不玩了，这么多钱够给小春她们买一季新衣服了。」 可是你明明看着牌桌恋恋不捨，每一局都兴奋地两眼放光。 厉北辰把一个筹码弹起来扣在手心，「真不玩了？这点小钱没关系。」 一个路过他身边的侍者闻言隐晦地打量了两人一眼。不过他自以为隐藏很好的观察，在厉北辰那里完全透明而已。 不过这是高消费场所服务生的必备技能，厉北辰没有当回事，捏着那个筹码在阿瑞斯眼前晃了晃，「确定不继续吗？」 阿瑞斯咬牙，「确定，我看看热闹好了。」这里游戏这么多，很多规则他都不懂，看热闹也很好。 「好吧。」厉北辰随他，两人携手在场子里看热闹。 阿瑞斯在每个游戏钱都停留了一阵子，只看热闹也挺开心，不过每一种游戏弄明白了规则也就那么回事，赌徒们的心态也不稀奇。 看了一会儿他就无聊了，拽住厉北辰的袖口，「走吧，回去了。」 「不看了？」厉北辰再次感觉到打量的目光。 「不稀奇，没什么意思。」阿瑞斯摊手，「不如回去看星网上的综艺节目。」 「这位先生，我们楼上的贵宾区有新鲜玩意儿，无聊的话，可以去看看。」打量多时的侍者适时出现，笑容可掬地指了个方向。 阿瑞斯扬眉，「贵宾区？你们的导航地图里可没有这地方。」 「并不是每个客人都有资格去，」侍者下颌微抬，「二位这样的贵客才可以。」 「啧，就是看钱吧。」阿瑞斯不傻，知道自己刚才和厉北辰对话露马脚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没有最低消费，我就去看看。」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有。你的船票就是通行证。」侍者点了点自己耳边的通讯器，笑出八颗牙，「贵客跟我来。」 厉北辰都随阿瑞斯，既然他好奇，就去看看好了。 两人跟侍者上了个位置挺隐蔽的电梯，上一层楼，进一道门，进了个装饰都没什么特别的通道。 「贵宾区？」阿瑞斯沖侍者呵呵。 侍者八颗牙的微笑稳稳的，帮他们推开一扇门，「二位进去就知道了，」他眨了眨眼睛，「一刻钟后就有个珍惜货物拍卖活动，是专为贵客准备的。」 随着门打开扑面而来清亮的歌声，调门极高，阿瑞斯一时愣住了，好几秒之后才问厉北辰，「他声音才头顶上吗？」感觉不像是在用嗓子发音，而是用天灵盖。 嗯，就这个表演水平来说，完胜楼下。 阿瑞斯就高兴了，看稀奇嘛，当然是越新鲜越好，拽着厉北辰就进去了。 厉北辰步态轻松，保持之前被他拖着的状态，精神却戒备了起来，这不是普通人类的歌声。 这条星舰的娱乐活动，并不像他们宣传的那么简单。 大门关闭，两个绕过一个影壁，果然、台上站着的歌手头部形状很特别，一定是改造过得。 阿瑞斯猝不及防看到，倒抽一口凉气，「卧槽，这是把脑袋改成乐器了吗？够狠！」 他到底是在暗夜一号见过世面的，立刻就冷静下来，捏捏厉北辰的指尖，「挺不简单的呀？」 「嗯，跟紧我。」厉北辰看了看通讯设备，信号很弱，应该有屏蔽器，不过他的是特制的，还能使用。 再看周围搂着不同侍者摇头晃脑的听众，心里一晒，原来是「贵族」们心照不宣的游戏场，那么有这种歌者也很正常了。 他肯定，接下来的拍卖会也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他们敢藐视联邦法律到什么程度。 歌者一曲结束，主持人上台，说了几句过场漂亮话，就提到重点，主要描述拍卖会的东西多么珍惜，货物来之不易，价值几何。 在阿瑞斯听烦了之前，主持人让人抬上来第一件货物，介绍道：「……绝对是联邦里最最温柔听话的伴侣，皮肤异常柔软细腻，声音也好听，一旦认主，眼里就只会由您一个人……」 阿瑞斯越听越不对，「某种宠物？」 厉北辰哼一声，「确实是。」打开了通讯器的影音记录功能，同步发到戚朝阳那里。 打死了一个上帝之手，又有无数个近似的组织跳出来，只要有需求，就永远会有人铤而走险。 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见一个抓一个而已。 「哦豁！」阿瑞斯勐然握紧了拳头，侍者抬上来一个大笼子，黑布掀开，里面趴伏着一个人形生物。 之所以说是人形生物，主要是他有两个垂下来的长耳朵，好像兔子…… 让阿瑞斯想起来暗夜一号上的那个猫人，不过这一个显然没有猫人的战斗力，否则也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他犹豫了一下，眼看有人举牌喊价了，终于坐不住，问厉北辰，「我们买的起他吗？」 厉北辰看了一下底价，轻咳一声，「买得起。」 第173页 「那救救他吧。」阿瑞斯眼看周围人的表情，眉头皱的紧紧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激动、猥琐、欲/望，都让人格外难受。 「好。」厉北辰摸摸他的头，「后边应该也会有一些。你也想要吗？」 阿瑞斯犹豫了，倒是想，可是放哪儿呢？怎么养？他已经有一堆小崽子要管了。 「那就等一等。」厉北辰捉住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缓缓摩挲，「有别的办法。」 星舰上的客人非富即贵，航线是给联邦报备过的，信息传输很快。 兔耳人拍卖结束时，戚朝阳就回了消息，「等一会儿，别反抗。」 厉北辰扬眉，大概猜到了会有什么后续，白云舰会出现吗？这么一想，他还有点小激动，昔日的战友啊，好久没见了。 一个拍品结束，又是歌舞表演，然后茶歇，接着下一个，大概是为了吊胃口，进度极慢。 进行到第四个的时候，有个侍者慌里慌张地冲进大厅，跟前头控场的主持人耳语。 远远地看唇语，厉北辰分辨出他说，「……被星盗包围了……」 很好，果然是我的朋友们吗？ 下一秒，星舰震动了两下，全舰紧急警报响起来。 贵宾室里气定神闲的客人们瞬间乱作一团，有的人直接滚到桌子底下。 阿瑞斯都看乐了，星盗袭击，你钻桌子有屁用。 厉北辰手脚麻利地把两个人固定在座椅上，然后镇定地等着。 果然没多久之后，一群黑衣蒙面的傢伙破开了大门，进门先朝天开了几枪，为首的冷笑一声，「把钱都交出来。」 这个声音…… 代喵？！ 厉北辰扶额，白云舰打劫没有这么蠢，他举着双手，等代喵拽拽地巡视到眼前，递给他一个手环，「现金都换成筹码了，楼下的赌场能兑换。」 啊，是你！代喵心中大吼，同时嵴背缩了缩，好像舰长拿着鞭子站在后边，裹在黑头巾的耳朵忍不住往后压下去，用枪挑开厉北辰的手环，「这破玩意儿我要了有什么用？你身上其他值钱的东西呢？」 「老大，找到了！」有人远远喊。 代喵如释重负，哼一声快步走开，走出十几米，才叫一个小弟，「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扒下来。」 厉北辰和阿瑞斯出来玩，身上没有奢侈品，成了整个贵宾区里最穷的人，还被抢劫小弟嫌弃了一回。 星盗拿走了所有的「拍品」，还有所有能带走的现金和物资，飞快地撤退了，堪称来去如风。 一小时后抢劫结束，舰长带着哭腔向各位「客人」道歉，说已经向联邦求助，护卫舰队很快赶到。 贵宾室里，侍者挨个向客人道歉，低声承诺会赔偿损失，只要求保密拍卖活动。 但是怎么可能呢？ 厉北辰呵一声，进了联邦太空港，你们就都得去吃牢饭。 他牵着阿瑞斯的手回舱房，走廊巨大的观光舷窗外，蜂群一样的小舰队远去，上方有个熟悉的机甲掠过。 阿瑞斯用力拍他的手臂，「啊，那是！」你的黑金机甲，不是在白云舰吗？ 厉北辰眉梢微动，「嗯，长得像吧。」 「不可能，我才不会认错机甲。」阿瑞斯摸着下巴，有点忧虑，「不会是代喵他们抢了白云舰吧？」 「也可能，」厉北辰安抚他，「但是大家肯定都没事，不用担心。」 内情嘛，以后会知道的，王不救他们很快也要退役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