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王妃娇宠日常》 第1页 [古装迷情] 《替身王妃娇宠日常》作者:锦殇繁花【完结】 文案: 江瑾瑜作为淮安王的外室女,十六年来无人问津,与母亲相依为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直到一朝赐婚,她以嫡女的身份嫁给二皇子容承。 传闻容承冷若冰霜,杀伐决断如刀,且心中还存有一求而不得白月光,这场赐婚并非他所愿,江瑾瑜嫁过去后,独守空房,被容承冷落厌弃。 宫宴上有人故意问她容承待她如何? 众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江瑾瑜却粉面含羞,娇柔妩媚的说:「王爷性子虽冷些,却是极为英伟的男子,待我也温柔体贴。」 众人鄙夷,觉得她说得不过是强撑的场面话而已。 直到门外男子径直走到她身旁,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柔声道:「天冷,仔细手脚着凉还要我来捂。」 众人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此之后,江瑾瑜被那个男人护在怀里,捧在手心,成为这天下女子都为之羡慕的人。 …… 女主:这个夫君和我倾慕的公子长得有点像,日子还能凑合过。 男主:这个王妃和我喜欢的女子长得挺像,就将就着过吧,等等……我怎么不想将就,就想对她好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将就王爷x凑合王妃=不凑合,不将就的故事。 产品说明: 1:追妻火葬,男主女主有白月光设定,甜宠,sc,he。 2:歷·史·背·景·架·空 一句话简介:不凑合,不将就。 立意:携手并进,一起变成更优秀的人。 内容标籤: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瑾瑜/容承(字静夜)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六月的天,外面酷暑难耐。 江瑾瑜急匆匆地跑回家,一进院子便看到了淮安王府的仆奴,随即听见屋里传来秦氏的冷哼: 「……永安王是什么身份?皇后嫡子,太子亲弟,瑾瑜嫁过去那以后可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她看向屋里,见到大夫人秦氏坐在上首的身影,便知道明显又是来这里向她们母女找茬。 吴氏淡淡回答,「我没说我不同意,这婚事我同意。」 秦氏闻之一愣。 这门婚事是个有去无回的,她不愿将自己的亲闺女嫁过去,今日才来这里。 本以为吴氏视女如命,自己要颇费一番口舌才能叫她点头,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就答应了。 秦氏忽然反应过来,心中嗤笑一声,果然只是个目光短浅外室,死不了这攀龙附凤的心,就跟当年她爬上自家夫君床时一般无二。 「谁说我要嫁给永安王?」这时江瑾瑜闯了进来,她将穿着半旧衣裳、跪在冰凉地上的母亲扶起,冷冷道,「我不嫁!」 见她这么闯进来,秦氏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想起方才吴氏已经答应了,便恢復了冷静,她淡淡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奉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都应了,这事由不得你不嫁。」 江瑾瑜不知母亲方才为何会答应,但以秦氏一贯的做派,总是威逼要挟,因而冷冷反驳:「做永安王妃这等子光耀门楣的好事,我一个外室之女哪配得上?这福气还是留给二姐姐罢。」 从小到大,淮安王府就没顾及过她们母女两个,那些难捱的冬日里,连一筐炭都没有往这个院子送过。 若去做永安王妃真的是好事,秦氏又如何会想得起她来? 「你——」秦氏叫她气得身子发抖。 「瑾瑜。」吴氏却在这时候叫了女儿的名字,她沉静地道,「不得胡闹,这桩婚事我已经应下了,你没有选择。」 「娘!」 江瑾瑜不敢相信母亲是自愿答应得这桩婚事,这婚事明显有问题,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而秦氏已经认定了吴氏是抱着卖女求荣的心思,才会巴巴的接受,她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 不过想到这婚事,有人顶替了自己的亲女出嫁,而江瑾瑜嫁过去也不会有好下场,秦氏的神色便缓和了几分,她勾起嘴角,眼里尽是不屑。 「你即将要出嫁,便同你的母亲好好学学,学学她当初是如何讨了你父王欢心的,勾去住了男人的魂,多学些狐媚手段等将来嫁过去,也不至于被夫君冷落。」 江瑾瑜攥紧了拳头,只想一拳狠狠打在那恶毒妇人的脸上。 该说的都说了,秦氏起身,便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破落的院子里一分一秒。 她一边走一边拍着衣服,这里对她来说,就连空气都是厌恶的。 她身后跟着那两个刁奴很是懂得讨好主子,出门时刻意用力摔了门板。 江瑾瑜只听外面咣当一声,朝着外头看去时,门框上,因着年久被雨水侵蚀的门轴不受其负,整扇门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她气得发起抖来,自己还在这里,他们都这般野蛮,若是自己走了,他们还不知要如何欺负自己的娘? 「娘……」江瑾瑜看着要把自己嫁出去的娘,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抱着她哭出了声,「我要是嫁走了,你一个人可怎么活?」 「傻孩子。」吴氏摸了摸女儿有些偏瘦的脸颊,她的手原本是一双纤细娇弱的手,可这些年做了许多的粗活,骨节变大了许多,她手上青筋突起,骨瘦如柴,「女儿家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第2页 江瑾瑜泪流不止,在朦胧视野中她看着母亲的手。 就是这双手一年四季,泡在冰冷的井水中,洗着大户人家送来的衣裳,每日挣得那一两文钱,将她抚养长大。 「娘,我不要嫁人……」她摇着头,「我更不要嫁那么远……到时候秦氏若是再欺负你,你该怎么办?还有那个永安王,若是真如她说的那么好,她怎会放着她女儿不嫁,偏要让我去?」 吴氏心中酸楚,她如何不知这条路是条所有人都不要才给了她们的? 可除了这条路,她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瑾瑜。」她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好对着女儿说话,「娘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因为我外室的身份,而耽误了你的前程。」 她的女儿天生丽质,聪明伶俐,本该是养在闺阁中的小姐,可却因为她而不得以女扮男装,在外面抛头露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因为一个男人而毁了一生,这样的悲剧她却不想让她的女儿再重演。 吴氏顿了一刻,继续说:「以你的身份,若是错过了这场婚姻,按着秦氏的性子,以后只会随便找个屠夫或是庄稼汉让你嫁了,与其那样,倒不如搏一搏。」 江瑾瑜怔怔地看着她,没想到母亲竟想了这么多,想得这么远。 吴氏轻抚她的脸。 她很清楚女儿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苗疆的商贾之女,纵然家庭富足,从小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可她却一辈子都洗脱不了异族和商贾出身的烙印,也因如此她只能做那个男人的外室,连那淮安王府的门槛都没见过。 可瑾瑜和她不一样,她有一个做王爷的爹,纵然她是外室所生,可刚刚秦氏承诺,会给瑾瑜嫡出的身份,如此一来便是洗脱了她外室女的身份,嫁过去便是正妃。 江瑾瑜听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明白她不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却是更不愿走了。 「娘!」她倔强地道,「我宁愿找个屠夫、庄稼汉嫁了,也要守在您身边!」 十六年,母女俩的相依为命,江瑾瑜早已依赖母亲,离不开母亲了。 什么荣华富贵,那些东西生来就与她八字不合,她没拥有过,却也不屑拥有。 「说什么胡话!那些只靠卖力气讨生活的粗人,有几个是知道疼媳妇的!」 说到这,吴氏心头一揪,她们所住的院子位子偏僻,周围邻居皆是普通的百姓人家,这些年耳濡目染的,吴氏见多听多了那些在外面没本事,家里一贫如洗却只知道打媳妇的男人。 那些女子被丈夫打得遍体鳞伤,可还要为其持家生子,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每每想起她的女儿日后若是要过这样的生活,她就心如刀绞。 这位永安王,吴氏虽不知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但想着女儿嫁过去是正妃的身份,就算是再不济,也要比如今这样的生活强上许多。 她耽误了瑾瑜十六年,带着她一起吃苦受罪,可如今却是到了她该放手的时候。 当年自己不听母亲劝阻,一门心思跟着那男人来了淮安,已然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她又怎能不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还让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你若是担心我,那大可不必。」吴氏想过之后,便狠下心来说了一些绝情的话,「若你成了永安王妃,那么我的日子也定然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何况当初我同你父亲相识,就是看中了他是王爷的身份,如今你能做王妃,嫁入京师,我自是也跟着沾光。」 吴氏说着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带了几分许多年未曾展露的高傲姿态。 她径直坐到了椅子上,带着几分厌恶地道:「以后自是也不必再去伺候那些人了。」 江瑾瑜心头一揪。 纵然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的前程,所以才会说这些难听的话,可若是她嫁过去真的能让母亲好过,让她不再去洗那些骯脏的玩意,那又何尝不可? 「好。」江瑾瑜忍着哽咽,点头道,「好,我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百无禁忌,诸事皆宜的好日子,没错,一个多月不见,阿锦我回来了,第四本古言开坑,求宝宝们收藏留言多多支持,评论有红包掉落。 ———— 安利阿锦下本要开的文,是个活泼的女主,喜欢的宝宝去专栏加预收哦! 《娇鸢》 北埭公主与南欲太子和亲,两国结交百年之好,传闻北埭荒蛮之地,公主样貌丑陋,脾气粗鲁是个莽妇,江鸾虽生的灵动,并不似传闻中所说,可到底与南方女子的娇柔相差甚远。 嫁到东宫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收敛,言行举止尽量温柔,落落大方,可不管怎么掩饰,总还是有一不小心露馅的时候……… 譬如她剪了夫子的眉毛做笔,训了太子的鹰做宠物,摘了太后十年才结一颗的长命百岁果,制成果汁献给牙疼的太后享用………给皇后出谋划策,训诫后妃,帮她宠冠后宫。 夫子颤抖的握着手中含有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毛笔,「此寿礼学生有心了。」 太后饮了治牙疼的百岁果汁:「太子妃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艷压群芳,皇上终于看到她的美:「本宫很满意这儿媳。」 边疆一月未上加急摺子,皇上再也不用熬夜了,欣慰道:「两国好不好,全靠你们俩,朕陪皇后去赏花了。」 第3页 在太子容承眼里,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一喝酒还变身的太子妃,却成了众人的团宠,他怕不是自己眼瞎,就是别人眼瞎。 直到那日江鸢归国,发誓再不踏入南欲疆土半步,容承望着那抹倩影渐渐消失在天际,他才意识到,是他瞎了…… #高冷儒雅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南国太子*惹事生非视规矩如粪土的北国公主# 歷史架空,追妻火葬。 第2章 秦氏承诺的木炭送了十六年都未到,可吴氏才方答应嫁女,大红的嫁衣却是很快就送过来了,还有两个丫鬟随秦氏身边的张妈妈一同来伺候江瑾瑜,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为了自保,江瑾瑜从小便是男儿的装扮。 在她们母女最苦最难,要沦为乞丐的时候,她总是让自己蓬头垢面,做那堆乞儿里最脏、最埋汰的,这样才不会有人瞧出她是女孩。 后来她在长街上支了一胭脂摊,为了招揽生意,她成了那条街有名的胭脂小生,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跟妆成俊俏少年的皮囊,要养活自己跟母亲的温饱倒是不成问题。 昨日秦氏来的时候,她就是听到消息,匆匆放下了胭脂摊的生意赶回来的。 眼下,屋子里,氤氲的蒸气飘满了狭小的内室,浴桶之下,是一道纤长瘦弱的身影。 少女一头乌髮如瀑,脸颊虽有些偏瘦,可依旧是明眸皓齿,这般容貌,任放在哪里都是十分出挑的姿色。 待丫鬟们为江瑾瑜梳妆好,张妈妈过来一瞧,神色忍不住一惊。 这三小姐的模样比着当年的吴氏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胜母亲三分,特别是她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眉眼间更添妩媚。 张妈妈在心里暗道了句,果然狐媚子都是一窝一窝的,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女儿便也不是什么好货。 平日里穿着男装看不出什么,可如今一换上了女儿装,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都要多看上几眼,还不是个狐狸精转世? 「好了,三小姐。」 江瑾瑜被推到镜前的时候,也被自己的模样惊到了。 她从小到大,从没穿过女装,更毋论是这么精緻华美的嫁衣。 她只知母亲生的美艷动人,如此才会与父亲有这么一段纠葛,可当她记事之时,母亲独自一人带她生活坎坷,早已磨没了那些女子的明艷,加之食不果腹,身子消瘦,根本是变了一个人。 可如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是有些理解了当初父亲对母亲的痴迷。 「三小姐,别看了,时间不等人,还是快些走吧。」 张妈妈心里默道,这土鸡就是装上了一身的翎羽也还是个土鸡,永远也做不成凤凰。 这三小姐长得不赖,可因着十六年漂泊在外,举手投足都带足了市井气,试问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现在就走?」 江瑾瑜一愣。 张妈妈有些不耐:「接亲的队伍就在驿站等着呢,现在不去,难不成要永安王爷的人来请您不成?」 张妈妈这话说得委实难听,不过她也不怕,这位三小姐就是去给二小姐做替嫁的,王妃说了,这一嫁有去无回,她怕什么? 再者永安王府的人在驿站已经等了三天了,再不将人送过去,只怕这事传进皇后耳朵里,还以为是他们淮安王府不愿意嫁女儿呢。 吴氏也没想到,她这才方方应下这婚事,顷刻间女儿就要走了。 她拉着瑾瑜的手,一肚子的话却只道了句:「万要保护好自己,无需担忧我。」 她想给女儿点什么物件作为陪嫁,可她却发现,浑身上下竟再找不出任何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江瑾瑜不欲母亲再为难,只看向张妈妈,同她说道:「张妈妈,我嫁了永安王,我娘作为我的生母,日后——」 江瑾瑜的话还未说完,张妈妈便已经知晓了她的意思。 「三小姐放心。」张妈妈朝她微微福了一福,说道,「虽说您是以嫡出小姐身份出嫁,但吴氏毕竟是您的生母,您做了永安王妃,淮安王府就是看在永安王的面子上,也断是不会让您母亲再住在这里为人洗衣的,您就放心出嫁好了。」 张妈妈别的话她不信,但这话江瑾瑜信。 不管这永安王到底是怎样的不堪,也不是能随意开罪的,让王妃的生母给人洗衣为生,他们是不想活了,才会惹这样的事端。 「娘,珍重。」 千言万语,都在母女二人这携手一望中。 江瑾瑜出了院门,见到门口停着一顶小轿,华丽装饰和这破旧的巷子实在不配。 张妈妈为她盖上盖头,扶她入了小轿。 她这便要出嫁了。 …… 去驿站这一路,张妈妈在轿子旁敲打了她许多。 秦氏知道她从小生在外面,举手投足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便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幼时体弱,命里与王府相冲,送她去在乡下长大的一段经歷。 只叫她要咬死了这身份,万不能露出破绽。 淮安王府若是不好过,她母亲的日子便是更不好过。 江瑾瑜知道,秦氏这是在拿母亲来要挟她,不过如今她入了这顶轿子,应了这门婚事,为的不就是让母亲好过一些。 她自是知道她如今和淮安王府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身份之事,她必然是咬死了都不会说的。 第4页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淡淡应下。 从淮安向南走,出了封地就是京师,去驿站前抬着她的是一顶小轿,而到了驿站,迎亲的队伍便是换成了马车。 虽然她是外室女,但因隐瞒了身份,一应嫁妆还是按着嫡女身份来配置,身后十几箱子的嫁妆,两个陪嫁丫鬟,和随行的护卫,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程晃晃悠悠一连走了三日,便是入了京师地界。 这桩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为表对这份婚事的重视,听说永安王要亲自来迎接。 马车刚行进京师大概两里的路程,接亲的队伍便停了下来,队伍前头与一队精兵相接,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骑着高头大马,他朝着中间的马车看了一眼。 半盏茶后,队伍就又缓缓的前进了。 坐在再次行进起来的马车里,江瑾瑜正在盖头底下想得出神。 在来京师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问题,为什么像永安王这般天潢贵胄,秦氏要挡着自己的女儿不嫁而要嫁她。 想来想去,只怕这位永安王不是身有残疾,便是个傻子,再不然可能已经命不久矣。 所以秦氏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保住自己的女儿,而把她推入火坑。 不过这对她来说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她始终觉得世间女子,若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嫁给谁都一样了。 脑海中,她又想起了那个身影,那位在长街曾救过她的白衣公子,他骑着高头大马,儒雅翩翩英俊不凡,他救了她又帮衬她,虽是云泥之别,可却从没有看轻过她半分……… 这时一道破风声从车窗飞驰进来,咄的一声扎在了马车壁上。 外面将乱起来,江瑾瑜一惊,回过神用手掀开一角的盖头,向左侧看去,只见那几乎有她手臂长的箭正扎在距离她只有几寸之遥的地方。 她的魂都要吓飞了。 随之,马车外便是响起了一片刀剑碰撞的打斗声。 「保护王妃!」 江瑾瑜在嘈杂中,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转瞬又是几道破风声,一支箭矢擦着她的肩膀射进了马车里! 江瑾瑜惊慌起身,她要是再留在这里,这箭迟早会扎在她身上,她得—— 「啊!谁……」她方起身,便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生硬的要将她拽出来。 她头上顶着盖头,来不及看清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 被一拽出马车,那抓着她的力道却忽然消失了,江瑾瑜第一反应便是想伸手摘了遮挡视线的盖头,先逃命再说。 可手还未及抬起,却倏然一道刺目的银光乍现,转瞬一把利剑直指她的眉心。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停滞了,她不敢稍动地看着自己的盖头被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挑成了两半,从头顶翩翩飘落下来,落在地上。 顺着那把剑,江瑾瑜僵直地向下移动着视线,然后看到的是一张俊美的脸。 男人的眼眸深黑,仿佛两道深潭,里面映出她的影子。 江瑾瑜神情一滞,转瞬被夺命的恐惧感所覆盖。 那剑同它的主人一般,散发着幽幽寒气,叫人不寒而慄。 这时耳边的厮杀声渐消,一男子走来,向玄色衣衫男子道:「王爷,都是死士,未能留下活口。」 男子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放下剑,转身离去。 良久,江瑾瑜才从惊恐之中回过神。 王爷?他就是永安王?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夫君好可怕…… 第3章 「王爷,马车已整理妥当,可以继续出发了。」 这句话证实了江瑾瑜的猜测,面前这个就是永安王容承。 他不说话,江瑾瑜只好准备自行重新登上马车,却听破空之声再次响起,一支利箭再次从林中飞来! 她瞳孔勐地一收缩,根本不及躲避,箭矢却在距离她胸口分寸间戛然而止。 容承手握箭矢,缓缓放下这夺命的利箭,眸中依旧还是看不出的神色。 「林子里不干净。」 容承扔了箭,翻身上马,他走到江瑾瑜面前。 江瑾瑜一抬眸,看到的便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片刻之后朝她伸出了手,「上来。」 江瑾瑜将手搭在他掌心,他手臂一提便将她提上了马背。 一骑绝尘,容承的马将后面的车队甩得远远的。 江瑾瑜坐在马背上,耳边传来阵阵风声,身后是容承结实的胸膛。 抵达驿站后,容承翻身下马,他伸手接她,这时江瑾瑜才发现他的手掌沾满了鲜血,是刚才为她夺箭时留下的伤。 「你受伤了?」 江瑾瑜一惊,容承抽回手,毫不在意。 小厮上前领着江瑾瑜入客房,她看着容承径直去了另一间屋子。 思忖片刻,她让小厮拿些纱布和药送去。 半盏茶的功夫,房门打开,江瑾瑜发现,从淮安王府跟来的两个陪嫁丫头,此刻却只剩了一个。 「鸣娟,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鸣鸢呢?」 鸣娟眼神闪烁,支吾道:「被……被林子里的坏人射死了。」 「真的?」江瑾瑜发出质疑。 鸣娟做贼心虚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不是,是趁乱跑了。」 第5页 鸣娟有些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鸣鸢听说要您嫁过去,只是用来暂时安抚永安王,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她不想死,就……趁乱跑了。」 原来如此。 江瑾瑜心中一紧,随即又是一松。 她人已经嫁过来了,想这些也没有用,她看面前这个少女,瞧着不过也才十三四岁的模样,于是问她:「那你为什么没跑?你不怕死吗?」 鸣娟跪在地上,将头叩得低低地道:「奴婢怕死,可奴婢的母亲就在王府做事,奴婢要是跑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奴婢的母亲。」 鸣娟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是吓得不轻。 瞧着年纪不大,倒是个孝顺的姑娘,江瑾瑜心里想着,面色上也缓和了几分,「你多大?」 鸣娟答:「奴婢下个月刚好十二岁。」 这丫头竟比她想的还小,不免心中又疼惜了几分。 她俯下身,将这战战兢兢的小姑娘扶起来。 温声道:「你无需这么惧怕我,我与你一样,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母亲能够过得好一点。 「再者这又不是上断头台,谁说就一定会死了。」 江瑾瑜这话,宽慰鸣娟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宽慰自己。 「小姐,您的意思是咱们不会死是吗?」鸣娟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江瑾瑜一怔,她们今日不过是刚刚踏进京师的地界就经歷了刺杀,以后的事,她怎敢保证? 可见鸣娟满脸的期待,她又不忍让她失落,便道了句:「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有事。」 夜里,江瑾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脑海中浮现出白日里永安王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并不甚友好,甚至还带了些杀气。 若不是后来他用手抵住了射向她的利箭,救了她的性命,单想起他一剑挑开了她的盖头,用剑指着她时的情景,她就觉得他其实是想要她的命的。 …… 驿站,容承房里。 「王爷,已经通知附近军营,调遣了一千精兵,明日护送。」 坐在书案前的男子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羊脂玉佩,一身玄色衣衫,俊眉冷目,幽深的瞳孔如地狱修罗般叫人敬而生畏。 「知道了。」他说道,「下去吧。」 等人一走,坐在屋里的另一个青年立刻跳了起来:「静夜,你不是说这婚不能成吗?怎么突然就又结了呢?」 顾修急得直拍大腿。 他是礼部侍郎,也是容承的好友,提前知道他无意成这门婚事,所以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拖着,如今这突然又要大婚,叫他如何在一天之内办好这么多事? 烛光下,容承轮廓分明,一双黑眸依旧盯着手中的玉佩,似是根本没有听见耳边的聒噪。 王爷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近卫路秉只好出言缓和气氛。 「小公爷,婚事已定,后日便是大婚,依小的看,您若是再不回去筹备,只怕是这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二皇子大婚,自是礼仪多的数不胜数,这婚事一个月前皇帝赐下,时间还尚觉不够,如今离婚期只有一日…… 好在面上的事都是办妥了的,内里的筹备,只要这一天两夜加班加点的做,到也还来得及。 顾修自知他掰扯不过容承,他一个临时起意,就要自己来办好,于是说道: 「静夜,当初我可是为了给你户部省银子,才做了这么个外强中干的勾当,现在你快些给我拨款,不然你这婚事办的寒酸可别怪我!」 闻言,容承放下玉佩,将户部的印章直接扔给了他,「要多少自己取。」 顾修接过沉甸甸的铸铜印章,这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他笑呵呵道:「成,只要有银子,我定是给你办得风光体面,你就瞧好吧!」 顾修走后,路秉有些担忧道:「王爷,小公爷在京师挥霍是出了名的,您就这么把印章给了他……万一?」 路秉有些担忧。 容承又拿起那块羊脂玉佩,不紧不慢道:「他取不出太多。」 这时路秉才反应过来,户部侍郎祁邸和小公爷是死对头,两个人是水火不容的性子,自是不会让他越了规矩,随意取银。 路秉感嘆,「还是王爷睿智。」 容承可无意去听这小子恭维的话,他脑海中浮现出白日里那红盖头下女人的面容,深邃的眸子依旧看不住任何波澜,只握着羊脂玉佩的手更紧了几分。 …… 江瑾瑜昨夜睡得晚,早上被一冷冰冰的声音从梦中叫醒。 「……几时了?」她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头,觉得自己分明才刚睡着没多大一会,怎么就天亮了? 「王妃,按着规矩您已经晚起了,明日大婚断不可如此。」 这冷冰冰的声音,根本不是鸣娟的。 江瑾瑜睁开眼,面前是一位十分端庄的妇人,她一身素色衣衫站在床榻前。 一丝不苟的髮髻和面上淡雅的妆容,无一不彰显着她端庄的气质。 这衣衫虽素,可却一看就是顶好的料子,那高高盘起的髮髻上虽只插有一根玉簪,玉质却绝非凡品。 最主要的是她用的香料,是江南特供给皇室的。 秦氏曾得过一盒,视若珍宝。 还曾叫她用那香料给她做过胭脂,只小指甲盖那么一点,便可芳香四溢,经久不散。 第6页 江瑾瑜坐直了身体:「您是?」 那妇人向江瑾瑜微微福了福身,「老奴是永安王府的钱嬷嬷,奉王爷之命,来伺候王妃起居。」 钱嬷嬷一边面无表情的说,一边瞥了眼床榻上的江瑾瑜。 「王妃,夹被而眠并非端庄仪态,不妥。」 江瑾瑜顺着钱嬷嬷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果然双腿骑着被子,半躺在床榻上…… 骑着被子睡觉这姿势她睡了十六年,早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了。 「老奴知您儿时体弱,是养在乡下长大的,可既是入了京师,嫁给王爷,您也该更注重仪态才是。」 钱嬷嬷依旧是一脸的冰冷。 王爷明明就没有要娶淮安王女儿的打算。 昨日那场暗杀,本是打算顺水推舟,没了新娘,这婚事就此也就作罢了。 可昨晚王爷却连夜将她叫了来,而这新娘也是好端端的宿在房里,毫髮未损。 钱嬷嬷这一路而来,想不透王爷一向不是个善变主意的人,为何会突然改了计划,变了一盘的棋局? 可亲眼见了这位王妃,钱嬷嬷算是明白了。 这女子肌肤胜雪,生的明艷动人,放在哪里都是个出挑的美人儿。 而最重要的还是她与白家小姐七分相似的容颜,或许这便是王爷留下她的原因。 江瑾瑜卖了这么多年的胭脂,最能揣测的就是女子和妇人的心思。 可眼前这钱嬷嬷,她却丝毫都看不透。 为保周全,在她还未摸清这些人底细之前,江瑾瑜并未打算跟她们扭着来。 她拽走了骑在腿间的被子,规规矩矩地坐了起来。 钱嬷嬷看着她一把将被子从腿间拽开,行事作风没有半分优雅之态,只冷冷移开了目光,眼不见为净。 之后的半日里,钱嬷嬷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看,审视着,打量着,直叫江瑾瑜觉得她做什么都很不自在。 可偏钱嬷嬷还先开口,「王妃想做什么就做,您只将老奴当空气。」 然后钱嬷嬷就这么往那一戳,目光始终落在江瑾瑜身上。 她走路,钱嬷嬷皱眉…… 她坐下,钱嬷嬷还皱眉…… 直到她用膳,钱嬷嬷的眉头都蹙成了个疙瘩,黑着一张脸,冷冰冰道: 「王妃,饮汤当用勺饮,不能将汤碗端起直饮,更不可饮出声。」 江瑾瑜端着手中这碗排骨莲藕汤,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然而钱嬷嬷根本不管她是否食之有味,只端坐在凳子上,腰背笔直,手交叠放在腿上,做着示范。 「王妃该如老奴这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说话走路皆要端庄得体。 「用膳时,碗与筷不可相撞发出声响,咀嚼时不可露齿,像王妃刚才那般,是大忌。」 江瑾瑜原本还很饿,可经钱嬷嬷这么一扫兴便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嬷嬷……」 江瑾瑜才开口,钱嬷嬷就冷脸。 「王爷让老奴来教王妃学规矩,是为了王妃好,老奴奉主子的命教了,王妃学不学那是您自己的事。」 江瑾瑜不过是想说,学规矩这事可能等她吃饱了再学。 可见钱嬷嬷态度强硬,又回想起永安王那张比钱嬷嬷还冷的脸……最后江瑾瑜妥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嘤~王妃不好当,还要学规矩,要不还是回家卖胭脂算了…… 第4章 六月初十,是个艷阳高照的好日子,也是江瑾瑜和容承大婚的日子。 为了不让钱嬷嬷再次看到她不甚雅观的睡姿,江瑾瑜起了个大早,待钱嬷嬷来的时候,她已经端坐在床榻上了。 钱嬷嬷这次来还带了四个婢女一同过来,服侍着她洗漱,梳妆,穿上嫁衣。 没一会,外面响起了震耳的鞭炮声,是接亲的队伍到了。 「嬷嬷,这边可妥当了?」 钱嬷嬷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便带新娘子出去。」 如此,一方红盖头遮了眼前的视线,江瑾瑜由着钱嬷嬷扶着,向外面走去。 「王妃,一会老奴告诉您做什么,您便做什么。」 耳侧传来钱嬷嬷冷冰冰的声音。 她迈着昨日现学的小步,一步一步出了驿站。 轿夫将轿子压低,待新娘入轿坐稳,队伍前行,礼乐声也开始响起。 王爷大婚,轰动京城,引得整个城中的百姓前来观看。 街道两旁分别有士兵把守护卫,百姓站在士兵身后,仰头观看这实属难见的壮观景象。 容承墨发玉冠,一身品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幽深的眸子依旧瞧不出半点喜怒,就好似今日这场大婚与他无关。 轿子里,江瑾瑜从坐进轿子的那一刻,心里便开始复杂忐忑起来 她被钱嬷嬷强硬地教了两天的规矩,昨晚上更是塞给她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要她好好学学。 江瑾瑜翻开一看,那上面画的竟是一男一女在床榻上,未着片缕交叠在一起的画面,江瑾瑜不知他们这是在做何事,心里却不由自主的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她只看了一页就吓得忙合上册子,瞬间面红耳赤。 可钱嬷嬷却淡定道:「这是夫妻在行房事,明日洞房,王妃就要与王爷这样,王妃若是像今日这般惊慌失措,岂不唐突了王爷?」 第7页 钱嬷嬷似是怕她不往心里去,又补充道,「这是为□□子的本分,做妻子若连床榻之事都不能令丈夫满意,日后王妃在府中的日子恐要难过。」 这句话算是警醒了江瑾瑜,她既然嫁给了永安王,做了他的王妃。 无论是考虑到母亲,还是出于自保,她都要在王府站稳脚跟才行。 而想要站稳脚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得到王爷的心,有了王爷的青睐,再有了子嗣,她就有了靠山,有了能乘凉的大树。 可她一想起那个冷如冰川的王爷,差点一剑杀了她,那骇人的眸子,冷如冰刀,她心里就开始畏惧。 又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拉回了江瑾瑜的思绪。 轿子落地,一只大掌伸到她面前。 「把手给我。」 这冰冷的声音是容承的。 她犹豫伸手,纤指落在他的掌心,脑海中不期然就浮现出了前日在林中,他伸手带她上马的情景。 第一次见面,他就一剑划开她的盖头,差点杀了她。 可后来也是他救了她。 这般矛盾,但却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想到这,她终于令自己沉稳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般担忧。 容承将她带出轿子之后便将她交由了钱嬷嬷,随着礼乐声,入王府,跨火盆,拜天地。 伴着一声「礼成」,江瑾瑜被带去了洞房。 …… 婚礼热闹至极,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喧闹才渐渐淡了下来。 宴席上,容承已经推了许多人的酒,可几个皇叔长辈的酒他却不得不喝。 送走了这些宾客,一走出屋子便看到天已经染上了深深的暮色。 虽然饮了不少的酒,可容承脚下的步伐却并未有半分偏颇,倒像是丝毫未醉一般。 「王爷……」管家从后面快步追了上来,有些为难地道,「太子召您过去。」 「可知何事?」身穿喜服的容承眉头一蹙,但转瞬又被冷漠覆盖。 「是祁大人在礼部和小公爷吵了起来,惊动了太子。」 容承眸子一紧,也猜到大半是因为拨款的事。 「去礼部。」 他未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向外走。 「可是爷,您今个洞房,王妃……」路秉提醒。 容承瞥了眼洞房的方向,神情没有一丝波澜,道:「走吧。」 新房里,红烛燃烧。 江瑾瑜说服自己,结婚,洞房是所有女子都要经歷的事,这没有什么好怕的,她不能害怕。 一会王爷来了,她一定要学着钱嬷嬷教她的,伺候王爷洗漱,宽衣,就寝…… 只要哄得他高兴了,那么她接下来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母亲在淮安也能抬得起头。 想着容承虽冷面,可人却生得俊美。 且仔细想来,眉眼竟与那位救过她的言家公子还有几分相似,言公子芝兰玉树,才华斐然,是她欣赏的男子,如此她心里又多了几分坦然接受。 烛心在蜡油里燃得啪啪做响,红烛渐渐燃尽,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江瑾瑜只觉得她坐了许久,后背生麻,可还不见王爷过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江瑾瑜心下一跳,攥着衣襟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王爷今晚不会来了,明儿还要入宫去见皇后娘娘,王妃该就寝了。」 这是钱嬷嬷的声音。 她走上前为江瑾瑜摘了盖头,手脚利落的又为她摘了沉沉的凤冠,鸣娟打来热水,为她洗漱宽衣,换上寝衣。 之后红烛燃灭,江瑾瑜一个人躺在这漆黑的屋中,忽而听到窗外传来说话声。 「嬷嬷,灶上一直烧着的水还用吗?」 随后是钱嬷嬷冷冷的回答:「王爷不来,如何用,把火熄了吧。」 只听那婢女应了一声,窗外又恢復宁静。 新婚第一夜就独守空房,江瑾瑜觉得她就是钱嬷嬷说的不得丈夫喜欢的女子。 不知容承是有事务缠身,还是刻意冷落,江瑾瑜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辗转睡下。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母亲蹲在院子里,在冷水中洗搓着衣物。 张妈妈一脚踢翻了木盆,脏水溅了母亲一脸:「一个下贱胚子生个废物出来,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秦氏在旁冷漠地看着,见张妈妈一脚踩上吴氏生了冻疮的手,狠狠碾压。 江瑾瑜气愤至极,可是身体却被固定在原地,什么也不能做。 就好像她如今身在京师,与母亲相隔千里,半点也帮不上忙。 「娘!」 江瑾瑜叫了一声,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冒了一身冷汗的她也再没了睡意。 是梦,可梦里发生的事却尤为真实。 如果她在这里站不稳脚跟,那母亲在淮安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 「王妃你醒了?」 守夜的鸣娟听到声响走上前。 「几时了?」 鸣娟道:「四更天,王妃还能再睡一会。」 江瑾瑜想了想:「不睡了,梳妆更衣,去将钱嬷嬷叫来。」 钱嬷嬷起得早,来时依旧是一张黑脸,声音冷冷的。 「王妃叫老奴来有何吩咐?」 这些天江瑾瑜已经习惯了钱嬷嬷的冷脸,她声音温和,语气谦虚。 第8页 「想请嬷嬷再多教我些规矩,以免一会入宫出了差错,叫王爷难堪。」 …… 今儿是个艷阳高照的天,草叶上的露水还未散去,清晨的太阳没那么烈,入宫的路带着一丝凉爽和惬意。 江瑾瑜先是乘着马车从永安王府到宫门口,再换乘四人抬的小轿入内宫,皇宫里红墙金瓦,青砖甬道,庄严肃穆,无处不彰显着天家的威严与气势。 小轿行在宽敞的甬道上,平坦的路面走起来没有一点颠簸。 「王妃,前面的坤宁宫就是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轿侧传来钱嬷嬷冷冷的声音,「太子妃和永献王妃也会来。 「王爷说了让王妃先去见皇后,他下了早朝就来。」 「我知道了。」 轿子落地,轿夫将轿子压低,江瑾瑜出了小轿,由钱嬷嬷扶着走出来,她望了眼宫门上高高悬挂的,写着「坤宁宫」三个金字的匾额,缓缓迈了进去。 刚一跨进院门,便是扑面而来花香。 皇后的院里种了许多牡丹花,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给王妃请安。」常嬷嬷笑盈盈走过来,向江瑾瑜福身后又道,「皇后娘娘还未用完早膳,请王妃随奴婢先去前殿等候。」 江瑾瑜微微颔首,常嬷嬷引着她去向前殿。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面对那本生娃秘籍我表示,这难度有点高,一个人根本完不成,容承你快回来配合我! 第5章 坤宁宫前殿,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永献王妃一身淡紫色衣裙,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她一双杏仁眼,含笑着向对面的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可听说了,昨儿永安王大婚,竟彻夜未归,让新娘子独守空房这事?」 她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用帕子掩口笑出了声。 坐在她对面的太子妃姿态端庄,她一身青色衣裙,眉眼间带着几分淡漠,面色上并未因永献王妃的话而被起半点波澜。 她微微皱眉:「这事说到底是殿下未能体恤,将二皇弟在大婚之日叫去了礼部。」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太子殿下。」永献王妃原本只是想说一下这位新王妃的笑话,却不想引起太子妃自责,她忙说,「要不是户部的祁大人动手打了顾国公府的小公爷,永安王也不会被连夜叫去。」 永献王妃的话,被进入前殿的江瑾瑜听了个正着。 她微微一怔,原来昨夜容承没有回来,是因为这个么。 见常嬷嬷引着一个未见过的丽人走进来,永献王妃停下了话语,同太子妃一起朝着江瑾瑜看去,便是确定这就是永安王新娶的王妃。 江瑾瑜一身石榴红衣裙,青丝高挽,肌肤胜雪,唇红齿白,明眸下的那颗泪痣更凭添出几分妖娆妩媚。 她身量高挑,步伐轻盈,每走一步,裙下便仿若绽放出一朵娇艷的石榴红花。 如此容颜,即便是在佳丽云集的皇宫里,也是难以见到的出挑颜色。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人面前,与两人见礼:「太子妃,永献王妃。」 二人颔首回应。 见江瑾瑜举止从容,姿态端庄,虽是从小在乡下养大,但初次入宫却并无半分胆怯之色,不免叫她们有些出乎意料。 江瑾瑜缓缓坐到椅子上。 「永安王妃是淮安人,初到京师可有觉得不习惯?」开口的是太子妃,她的声音柔和,虽是初见,却让人有股亲近之感。 「都还习惯。」江瑾瑜并未多言,只是笑道,「劳太子妃挂心了。」 这时永献王妃开口:「永安王向来是个冷面的,如今娶了娇妻,也不知他这性子,会不会疼人呢。」 她一边说,一边依旧用帕子掩口,眸子还悄悄打量着江瑾瑜的神色,似乎是在等着她露出难堪。 「王爷虽性子冷些,但却是极为英伟的男子。」江瑾瑜脸颊微微泛红,神情里也带上了些娇羞,仿佛对着新婚的夫君有着无限憧憬和美好,「在来京师的路上,我曾遭遇刺杀,若不是得王爷捨身相救,我今日怕是不能坐在这里了。」 永献王妃是知道容承昨夜洞房未归的事,才拿出来说,本以为会让江瑾瑜难堪,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遭,顿时觉得心里泛酸了起来,开始后悔不该提这茬。 这时容承下朝刚好站到门口,听见了殿里江瑾瑜的话。 见江瑾瑜一脸娇羞的诉说着他们之间的事,容承依旧还是冷着一张脸,瞧不出半分波澜。 「二皇弟?」太子妃是第一个看到站在门口的容承的,问道,「怎不进来?母后还在用膳,想来也快来了。」 这时江瑾瑜才转头朝着门口看去,见容承一身暮色长袍,墨发金冠,俊眉冷目,分明听见了她刚才的话,江瑾瑜下意识别开容承俊冷的目光,脸颊染上绯红,不敢再去看向他的眼眸。 「皇嫂。」容承面无表情的向太子妃见礼后,他走到江瑾瑜旁边坐下,周围的气氛骤然变的压抑很多。 这时殿内传来一位妇人的说话声。 「你平时身子弱,不愿走动,可我想着今儿是永安王和王妃入宫奉茶的日子,于情于理你都该在场。」 转瞬,说话的妇人从后殿走进前殿。 她一身雍容华贵,金钗珠翠,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旁边还跟着一位看着比她年轻些,但身子十分瘦弱的妇人。 第9页 说话的是皇后,她身边那位是李贵妃。 李贵妃向皇后恭敬行了个礼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不胜感激。」 而后,常嬷嬷扶着皇后入了上座,李贵妃则是坐在了皇后身侧,为她设置的椅子上。 众人起身,同两人见礼。 皇后说了一声免礼,这时常嬷嬷拿过宫女手中锦盒,送到皇后面前,将盒盖打开。 里面放的是一块洁白的丝帕,是今早从永安王府里送来的,皇后扫了一眼,便点头让她拿下去。 她一早就听闻昨晚户部的祁邸打了顾国公府的嫡长子,太子昨晚连夜叫去了永安王,容承一夜未归,这帕子上自然不会有落红。 她常年吃斋念佛,生得慈眉善目,见江瑾瑜心生欢喜。 「这便是永安王妃了吧,生得这般俏丽出挑,可见淮安王妃是个会教养孩子的。」 这场婚事是皇后做的媒,见到江瑾瑜自是看哪里都喜欢。 江瑾瑜站起身,恭敬道:「谢娘娘夸奖。」 「瞧这孩子还叫我娘娘的,该改口叫我母后了。」皇后略一抬手,常嬷嬷便笑盈盈地端了茶盏到江瑾瑜和容承面前。 「王爷,王妃,该给皇后娘娘敬茶了。」 江瑾瑜等容承接过茶盏后,她才去拿另一个。 「母后请用茶。」 容承跪下身,依旧还是冷冷冰冰的声音,可皇后却像是十分感动:「好。」 容承敬茶后,江瑾瑜也恭恭敬敬的敬茶,因为这个环节由为重要,所以钱嬷嬷着重的教了她许多遍,倒是生不出差错来。 敬过茶后,皇后赐了江瑾瑜一对玉镯子,质地通透,颜色干净澈亮,一看就绝非凡品。 江瑾瑜接过玉镯,眼睛微微一亮,很是喜欢。 起身时,容承身高腿长,先站起了身子,江瑾瑜刚要起身,容承却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让她借力。 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叫江瑾瑜一怔,回想起前两次他也是这般握着她的手,不由得脸颊又红了几分。 二人之间的小细节,众人都看在眼里。 李贵妃笑道:「永安王妃一看就是个性子温和端庄的,与永安王很是般配。」 皇后将目光转向了李贵妃:「你与永安王妃这么投缘,是不是也该赐一物做见面礼?」 「是。」李贵妃并未准备什么见面礼,便是伸手想去取髮髻上的珠钗,可手才刚抬起一些,目光落在江瑾瑜手中的那对玉镯上,復又放了下来。 「臣妾没想到这茬,事先没有准备,要不下次吧。」李贵妃赔笑。 皇后:「既如此,那便罢了吧。」 奉茶结束,容承和江瑾瑜回到椅子上坐下,这时太子步履翩翩大步走进前殿。 「儿臣请安来迟,请母后恕罪。」 太子一身黄色衣袍,身量与容承相似,但却并不冷脸,面色上很像皇后。 见到太子容晋,皇后的眉眼更加笑开了几分。 「方才常嬷嬷与本宫说了,下朝后你父皇与你商议朝事,政务要紧,母后这边你若忙,不来也罢。」 太子孝顺,忙道:「就算再忙,儿臣也能抽得时间给母后请安。」 这时太子转身看向江瑾瑜,神情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想来这位就是永安王妃吧?」 太子温和,江瑾瑜起身颔首:「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似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容承。 「我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今日娶得这样的佳人,可信了为兄?」 太子半开玩笑的说着,一旁的太子妃却怕他说了不该说的,小声喊了声「殿下」,可也没有阻止住太子的话。 「母后安排的婚事,自然是好的。」 容承依旧是冷冷地言语,看不出一点喜怒,话里也听不任何出异样。 太子早已习惯容承这冰冷的样子,也不理他是喜是怒,只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瑾瑜没有听出什么,皇后已经笑了:「你们这些孩子,日子还长着呢,好了本宫还要念经,都退下吧。」 出了坤宁宫,江瑾瑜同钱嬷嬷回府,太子妃回东宫,而容承和太子则去户部。 待江瑾瑜上了小轿后,太子才开口:「二皇弟,孤怎么瞧着这位新王妃的眉眼与那位曾和你有过婚约的白家小姐十分相似?」 容承看了眼渐渐远去的小轿,并未说话。 太子看着他的神情,便心中瞭然,「好了,既然多少已经弥补了你心中的缺憾,那就珍惜眼前人,与她好好过日子吧。」 「是。」容承收回目光,古井无波地道,「臣弟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嘤~入宫奉茶闯关成功! 第6章 马车出了宫门,穿过喧闹的街道,缓缓停在王府门前。 车夫跳下来放置脚凳,鸣娟从府中出来扶她下马车。 江瑾瑜下了马车,刚一入府才拐到廊下,就隐约看见树丛后有两人在低声私语。 这树丛遮去了两人整个身子,只露出一侧的手臂,江瑾瑜身边的钱嬷嬷也未认出是什么人,但觉有古怪便冷声喊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那树丛后的人转身走了出来,并不慌张。 他的目光在钱嬷嬷脸上扫过,落在江瑾瑜身上,有些一怔,才缓缓地跪拜行礼:「奴才给王妃请安。」 第10页 这声音又细又长,江瑾瑜刚从宫中回来,对这声音太熟悉了,是个太监。 见是此人,钱嬷嬷退回了她身后,冷淡地道:「这是王府的刘管家。」 江瑾瑜把人同自己知道的信息对上了,开口道:「刘管家请起。」 「谢王妃。」刘管家年纪与钱嬷嬷相仿,都是年过半百,鬓角还略微有些华发。 「方才你在树后面,是在做什么?」江瑾瑜询问。 刘管家笑了起来,眯起的眼中闪过精光,回答道:「老奴在检查这院子里的树剪修得是否整齐。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修剪整齐,稜角分明的树丛。 「王爷最不喜府里的一草一木没个规矩,肆意生长,所以奴才这才紧盯着,免得出了差错。」 「哦?原来如此。」江瑾瑜颔首,却并不信他的话。 方才她明明见到那树丛后面露出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袖子,怎么可能就他一人? 她微微一笑,向管家身后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管家为王府鞠躬尽瘁,辛苦了。」 见她走到树丛边,刘管家却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地道:「都是奴才分内的事。」 没在后面见着人,江瑾瑜绕了回来,对刘管家说道:「从前王爷没有娶妻,府中帐目都放权由你管着,如今我嫁进来了,也该收回来了,待会儿管家就把帐本都送到我院子里来吧。」 江瑾瑜话落,钱嬷嬷略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只跟在她身后,平静无波。 刘管家却道:「王妃刚入王府不久,对府内事宜尚不熟悉,且舟车劳顿,王妃身子娇弱,待您休养些时日,熟悉熟悉环境,奴才定亲自将帐本给您送来。」 江瑾瑜并不是真的想要帐本,她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这位刘管家。 如今试探完,便觉得他和钱嬷嬷虽都是容承的亲信,可两个人却并不是一路人。 江瑾瑜得了结论,便道:「也好。」 等回到了房里,私下没人时,她问鸣娟:「管家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鸣娟年纪小,初入王府哪里见过这阵仗,更没仔细去看那树后面到底有几个人,只道:「奴婢不知。」 她将刚泡好的茶递过去。 江瑾瑜接过茶盏道:「方才我看了一眼,那树丛的造型虽工整,但修剪过的地方已经隐隐长出了些新芽,证明并非近期修剪,毋论检查——茶好香啊。」 鸣娟见江瑾瑜喜欢,心里小激动了一下,「王妃喜欢,奴婢以后日日泡给您喝。」 这时钱嬷嬷进来,闻到屋里的茶味她下意识地蹙眉:「王妃喝得是什么茶?」 江瑾瑜一怔。 「嬷嬷……」钱嬷嬷一黑脸,鸣娟就害怕,「这是我泡的茶。」她弱弱得说。 钱嬷嬷走近,沉着脸看她:「主子的茶都是要煮的,你泡着倒是图方便。」 「嬷嬷……」江瑾瑜觉得钱嬷嬷未免太严厉了,煮的泡的又有什么大差别? 可话还没说出口,钱嬷嬷便把目光对准了她:「王妃是觉得煮的茶跟泡的茶没什么区别?」 被看中了心思,江瑾瑜点头承认,因为她的确觉得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钱嬷嬷不再看她,向着鸣娟冷冰冰道:「你跟我出来。」 江瑾瑜放下手中的茶盏跟过去,站在门边看向院子。 钱嬷嬷命人在院子里摆了个矮几,置一小炉,又拿来一套茶具放在上面,开始亲自教鸣娟茶道。 鸣娟怕的不行,钱嬷嬷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目不转睛的仔细学习,生怕自己学的不好被责罚。 净手,烫杯温壶,洗茶煮茶,分杯奉茶。 看鸣娟战战兢兢地接受教导,江瑾瑜不禁想起了她那两日学规矩的情形来,在心有戚戚的同时也忍不住暗喜,还好自己不用学这个。 可没想到,钱嬷嬷刚教完鸣娟这一套煮茶的功夫,就将目光转向了她:「王妃?」 对于江瑾瑜刚才的表现,江嬷嬷十分不满,她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之后,便站起身,到江瑾瑜身边,「王妃尝尝这两盏茶有何不同。」 江瑾瑜心下生疑,她拿起钱嬷嬷端来的茶,像模像样的先闻了闻:「唔……比泡出来的更香。」 这香味能够明显辨别出来。 她看钱嬷嬷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便又品了一小口,有点不敢肯定道:「这个更淡?」 钱嬷嬷这才开口道:「煮茶的茶量只需用泡茶所用茶量的一半,味淡是对的,但绝不是和王妃先前喝的那盏茶比起来那么淡。」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鸣娟泡的那壶茶。 江瑾瑜往里头看了一眼,好傢伙,小丫头她这是放了多少茶叶?泡开后的茶叶盖满壶底,瞧着足有半壶的量。 「浓茶伤身。」钱嬷嬷又道了一句,「王爷向来喜淡不喜重。」 江瑾瑜暗暗记下。 泡茶讲究的是越泡越浓,而煮茶讲究的是口感稳定,越过前两泡,直接煮出茶的精华。 「鸣娟这茶,若不是用了今年御供的新茶,是绝上不了台面的,日后王妃若在别处喝到这样的茶,便是怠慢。」 钱嬷嬷与江瑾瑜说完,转而又继续看向鸣娟,「分杯时茶水要倒七分,留三分,不可倒满亦不可少倒,方为尊敬。」 鸣娟的手法总算勉强让钱嬷嬷满意了,而江瑾瑜坐在屋子里也喝了一下午的茶,虽然还是尝不出这煮的茶有多美妙,但几壶喝下来,味道却是深深的印在脑子里,再也挥不掉了。 第11页 大概戌时左右,春桃来报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 听闻容承回来,江瑾瑜顿时觉得自己脱离苦海的机会到了。 江瑾瑜要去见容承,钱嬷嬷看了眼鸣娟冷声道:「你跟我回屋里,继续练。」 …… 路秉说王爷用过晚膳了,但应该要忙到深夜,所以江瑾瑜准备给容承做些夜宵送过去,以此彰显她作为妻子的体贴和关心。 为了迎合容承的喜好,她特意问了钱嬷嬷,钱嬷嬷说容承口味清淡,不喜吃油腻,夜里常会叫碗清粥,一碟小菜。 江瑾瑜心里一喜,清粥小菜,这些都是她常做给母亲吃的,倒是难不倒她。 她来到厨房,信心满满地煮了一碗蔬菜粥,又准备凉拌一盘笋丝。 笋丝焯过水,加少许酱油醋和盐,再用芝麻辣椒油淋香,清凉爽口又开胃,很适合这样炎热的夏季。 等拎着食盒来到书房前,她就见到里面灯火明亮,但是房门紧闭。 路秉守在门口,见她走来,作揖道:「王妃。」 「我来给王爷送夜宵。」她打开食盒盖子给路秉看,里面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交给奴才就好。」路秉伸手去接。 「我不能自己送进去吗?」江瑾瑜有些不愿,她费了这半天劲做的夜宵,又巴巴地送来,难不成连容承的面都见不到? 「王妃恕罪。」路秉解释,「书房重地,除非王爷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 「好吧。」江瑾瑜不再坚持。 她是来讨好容承的,不是来触犯他底线的,正准备将她的爱心夜宵递给路秉时,书房却传来容承冷冷的声音—— 「让她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嘤~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夫君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别人,我是自己人,嘿嘿。 第7章 「王妃请。」 江瑾瑜打开门,缓缓走进去。 书房内很安静,迎面而来的檀香味很好闻。 容承正坐在案前处理公文。 江瑾瑜也没打扰,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小菜和粥摆放在桌上。 「钱嬷嬷说王爷喜食清淡,也不知妾身做的合不合您胃口。」 她将碗筷摆放整齐,才盖上食盒盖子,看向一旁的容承。 「可还住得习惯?」 容承依旧没有抬头,明是关切的话,可在他的口中说出,却听不出半分关心。 冷不防这么一句,江瑾瑜怔了一刻道:「王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自然习惯。」 容承用几不可查的声音冷哼一声,她不是从小娇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自然看这里什么都是最好的。 屋里一阵安静。 江瑾瑜看不到容承的神色,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书房小炉灶上温着一壶刚煮好的茶,她想了想,走过去为容承添一盏新的,又将案上的凉茶换下。 她走过来,看到案上一桌子的公文,容承并不避讳她,但江瑾瑜却没看。 这时容承放下公文,起身向桌子走去。 江瑾瑜便跟着离开书案,坐到他旁边,容承看向那夜宵,是一碗清粥和一碟笋丝,便知道她是花了心思,摸了他喜好的。 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江瑾瑜见他连吃饭都一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也不知他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王爷觉得如何?」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给除母亲之外的人做饭,且这人还是她的丈夫,不免有些紧张。 容承吃饭很好看,一看就是从小在规矩里浸淫出来的,挑不出半点毛病,还很优雅。 他冷冷道:「食不言,寝不语。」 江瑾瑜下意识用手绢捂住了嘴,之后容承就再没有理她。 她见他将粥都吃了,盘中的笋丝也少了大半,心里想着他该是喜欢吃的吧? 用过夜宵,容承继续回去处理公文,但江瑾瑜心里却还有一事,不得不说。 「王爷,妾身初入王府对府里还尚不熟悉,所以想借着打理王府的机会,能早些熟悉起来,也好尽快上手,替王爷分忧,但刘管家……」 江瑾瑜的话还未说完,容承便打断了她:「管家那边我会与他说,你初入王府一时不能顾全,就让管家先交一部分事务给你管。」 江瑾瑜没想到容承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虽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想着既是应了,应该就是没怒,或许她还可以再趁热打铁。 回想起白日皇宫里的事,她觉得容承虽冷,可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的细节上给她照顾。 「王爷。」江瑾瑜微微垂首,「王爷朝事繁忙,日夜操劳,妾身在房里为您备好了热水,待王爷忙完妾身伺候您烫脚,可舒缓一天的疲惫。」 她的语气没有异常,可目光却始终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向案前的男人。 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话来,只有她自己知道。 烛火的映衬下,已梳起妇人髮髻的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映出两团红晕。 容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大胆的女人。 她这是……在勾引他?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最后眸光落在了她眼角下那颗细小的泪痣上。 江瑾瑜忐忑地等着,等到的却是容承的拒绝:「本王还有许多公文未做处理,王妃不必等我,早些睡吧。」 第12页 「是……」江瑾瑜有些失望,可又暗暗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又叮嘱了句,「夜里寒凉,王爷别忘加衣,以免染了风寒」,她说完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三更,容承终于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务,他身子乏累得很,忽想起江瑾瑜刚才顶着一张含羞的脸,请他回房说要伺候他的画面。 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觉得时辰尚早,到是还可以去她房里休息一会,再去早朝。 「爷。」这时路秉踏了进来,「小公爷派人来传话,说要在早朝前见您,应该是为了礼部拨银子的事。」 自从祁阺打了他之后,两人见面就更加水火不容,容承为避免二人再起争执,只让顾修以后有什么事,越过户部侍郎,直接找他,容承收回思绪,说道:「更衣。」 路秉立刻召了下人进来,伺候王爷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后,容承便离开了王府。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外面的鸟儿婉转吟唱,院子里一派祥和景象。 江瑾瑜洗漱后坐到妆檯前梳妆。 鸣娟从外面走进来:「王妃,听说今早王爷走前见了刘管家,没一会刘管家就端着帐本来了咱们院子等您。」 想起昨晚,江瑾瑜便知这是容承的意思:「知道了。」 等春桃和春梅伺候她梳妆妥当之后,她便让人唤了刘管家进来。 刘管家早早来到院子里,已经等了一阵,却没有丝毫不耐。 听到传召,他便走了进去,同坐在屋里的江瑾瑜请安:「给王妃请安。」 江瑾瑜端坐在原位,只是略一抬手:「刘管家,请起。」 「王妃,这是府里所有的帐目,请您过目。」刘管家笑盈盈地奉上,帐本上还放了一串库房钥匙。 他这样子,半点看不出先前还十分不愿。 江瑾瑜随手拿了一册翻看,这帐本总共有五册,每本都足有两指厚。 管家解释:「是府里的总帐,下面管事的还各有自己的分帐,每月末都会交上来和总帐比对。」 「这是府里所有的帐目?」江瑾瑜只是随口一问。 管家道:「是,王爷说先给您一部分打理,奴才想着府里的事好上手,就将府里的帐目都拿了来,府外的铺子和田庄待王妃日后熟悉了,再交由您掌管。」 江瑾瑜合上帐本,帐目繁杂,一时也不得细看。 她和颜悦色地道:「管家辛苦了,我初来王府对府里事宜还不甚熟悉,日后还要有劳烦管家的地方——鸣娟。」 她一出声唤鸣娟,鸣娟便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红漆木托盘上前,红布一揭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白花花的银锭子。 刘管家眼前一亮:「这……」 江瑾瑜看出了他的心动。 太监没根,往上爬是为权,更是为钱。 但使她意外的是,刘管家却没收。 「王妃您这可是折煞奴才了,王妃您是主,奴才是奴,您使唤奴才是应该的。 「再者奴才年纪大了,一人管理王爷的产业,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如今王妃掌管府内事物,奴才也可将精力分去府外的田庄和铺子,多为王爷尽分力。」 江瑾瑜听出来,刘管家这是有意和她分个内外的意思。 她含笑:「刘管家为王爷劳心劳力,当真辛苦,这些银子不过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府里人人都有份,管家是王爷倚重的人,就不要推脱了。」 江瑾瑜说着又给鸣娟使了个眼色,鸣娟上前笑唤了一声「管家爷爷」,就把这一托盘的银子塞到了刘管家手中。 刘管家爱财,拒绝得了一次,拒绝不了第二次。 吊着纤细的嗓子,笑呵呵道:「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管家离开后,江瑾瑜就开始细翻起帐目来,才看了一会的功夫,外面就来了位林妈妈前来求见。 江瑾瑜疑问:「林妈妈?她是在府里做什么的?」 鸣娟不知,屋里的春桃和春梅相互望了眼,也不知。 这时钱嬷嬷刚好走进来,听到江瑾瑜的话,冷冰冰地解惑:「她是刘管家的人,平时掌管厨房大小事,虽不是什么一等一重要的差事,但也是人人眼馋的肥差。」 经钱嬷嬷这么一解释,江瑾瑜豁然,「原来是这样!」 这时,她也意识到了钱嬷嬷对自己在王府站稳脚跟的重要性。 她如今刚嫁入王府,人还都未认全,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但钱嬷嬷对王府之事却了如指掌,有她在身边,许多事就都好办了。 「给钱嬷嬷看座。」一想通此节,江瑾瑜就立刻转变了平日对钱嬷嬷避之不及的态度,更叫鸣娟,「鸣娟,去好好地煮一壶茶,让嬷嬷品鑑。」 见她如此,钱嬷嬷脸上的神色也没有改变,只由春桃引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侍立在一旁的春梅则去宣了林妈妈进来。 帘子一动,江瑾瑜就见到一个中年妇人跟着春梅走进来。 她满脸的横肉,腰足有缸粗,一身降紫色缎子衣裳,头上还插朵玫色绢花。 来的正是掌管厨房的林妈妈。 她一进屋,就先偷偷看了眼坐在榻上的江瑾瑜,又立刻收回目光,忙跪下。 「奴婢给王妃请安。」 林妈妈垂着眼,那日王妃入宫奉茶,她老远见过一眼,便就觉是个美人胚子,今日近了一见更觉惊艷,当真是天仙下凡,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年纪小,是位顶年轻的王妃。 第13页 不过主子年轻,她们做下人的日子才好过,林妈妈心里想着。 「林妈妈今日早早便来见我,是有何事?」 林妈妈收回思绪道:「本不该扰王妃清净,奴婢是府里的厨房掌事,今日去库房时见到里头有人鬼鬼祟祟……」 江瑾瑜一听,微微挑眉,这是发现有人偷盗,来禀自己了? 门帘又是一动,去煮茶的鸣娟回来了,她先给江瑾瑜奉上了茶,又给钱嬷嬷斟了一杯,小声道:「嬷嬷用茶。」 正在说话的林妈妈顿了一顿,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钱嬷嬷所在的方向,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也在王妃屋里。 这位可是王爷的奶嬷嬷,是王爷的心腹,平日里府中之事虽从不插手,可却什么事都逃不过她老人家的眼睛,她这趟是不是来得有些不赶巧? 林妈妈心里泛着嘀咕,但是忐忑归忐忑,她的话却一直没停,毕竟这事是才发生的,钱嬷嬷就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立刻就知道。 江瑾瑜听她详细讲述了是如何在库房里撞见小禾,又是如何发现她偷东西,如何人赃俱获的。 将事情始末说完,林妈妈松了口气,才又抬起头,对着江瑾瑜道:「如今人抓了来,管库房的柳妈妈还在外面守着,还请王妃决定该如何处置。」 「偷盗是重罪,绝不能姑息纵容。」江瑾瑜思索了片刻便道,「把人带进来。」 王妃发了话,外头很快就有人把被五花大绑的小偷压了进来。 江瑾瑜见那小姑娘身材瘦小,瞧着也就十岁的模样,眼里含着泪,嘴角还有一块瘀青,显然是挨了打的。 压着她进来的柳妈妈也在旁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同江瑾瑜行礼,口称「见过王妃」。 江瑾瑜没太在意她,只问这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下贱胚子,王妃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林妈妈在旁伸手就要打,女孩吓怕了,抽噎着道:「奴婢……奴婢叫小禾。」 「多大年纪?」 林妈妈又扬起巴掌,小禾忙说:「奴婢十二了。」 十二,同鸣娟一般大,身量却不及她高。 站在钱嬷嬷身旁的鸣娟听到这话,多看了小禾两眼,神色有些意外。 若真如林妈妈所说,她偷了那么多好东西,怎么还会如此显瘦? 江瑾瑜若有所思,看着这张满是泪水的小脸,问道:「这两位妈妈说你偷盗,你可认?」 林妈妈见这新王妃像是要信了,心中一喜,见小禾不说话,又赶忙用如刀子一般的眼睛剜着她,催促着她。 小禾颤抖地叩头认罪:「奴婢认,请王妃责罚……」 她上身被绑着跪在地上,腰弯下去就再抬不起来,头沉沉地支在地上,样子看着很难受。 江瑾瑜皱眉:「来人,把她松开。」 林妈妈见江瑾瑜要给她松绑,当下急了:「王妃,这下贱胚子手脚不干净,奴婢才给她捆了,若是给她放了,难保她会连带着顺走这屋里的东西,这丫头贼着呢!」 钱嬷嬷先前一直没说话,眼下拿着茶盏,冷冷地开口了:「林妈妈,王妃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是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林妈妈听了浑身一颤,并一旁的柳妈妈一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是奴婢失仪了,奴婢这也是气急了……请王妃恕罪!」 江瑾瑜虽是淮安王的嫡女,却是在乡下长大的,身份到底不够高贵,再加上大婚那日容承留她独守空房,都私下里在王府传遍了。 加上她又这样年轻,哪有什么掌管王府的经验? 所以林妈妈才一时忘了形,忘了还有钱嬷嬷这尊大佛在旁边坐着。 这下,没人敢再不听江瑾瑜的话。 林妈妈和柳妈妈合力把小禾身上的麻绳解开了。 被松开后,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松垮的衣襟里掉出一根海参。 「诶呦喂,刚才这么搜身都没搜干净!」林妈妈见到这根海参,顿时来了劲,「小小年纪就是惯犯了,这些年还不知偷了库房多少东西,我这回把你的衣服都扒了,看你还往哪藏!」 林妈妈说着把海参一扔,撸起袖子就去撕扯小禾身上的衣服。 「不……」小禾不想受辱,一口咬在了林妈妈的手腕上。 「啊!」江瑾瑜听林妈妈痛叫一声,接着气急了要给小禾一巴掌。 她看不下去了:「住手!」 林妈妈的巴掌僵在半空,抓着小禾脖领的手一松,小禾含着屈辱的泪水,倒在地上喘息。 「来人。」江瑾瑜最终道,「把她关进西厢房,我自会审问。」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小姑娘好可怜,我想要帮她。 第8章 「王妃,这……」 林妈妈一听要单独押审,顿时慌了神色,可才刚开口就看见一旁的钱嬷嬷冷冷地看着自己:「林氏你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钱嬷嬷见不得没规矩的人,她既代自己说话了,江瑾瑜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没有……」 林妈妈哪里还敢说? 她本以为今天这事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王妃定会直接处置发配了那小蹄子,可事情却没像自己想的一样发展。 如今她只能努力挤着笑脸,对江瑾瑜道,「奴婢没什么要说的了。」 第14页 江瑾瑜点头:「无事就退下吧。」 「是。」 林妈妈离开时没了来时那般高昂的气焰,出了院子便步子匆匆,神色紧张地往外去。 「鸣娟。」江瑾瑜吩咐道,「去跟着她,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是!」 鸣娟本就看不惯林妈妈这做派,得了令立刻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林妈妈从角门出了王府,看着她入了长街上的一家茶叶铺子。 林妈妈认得出她,鸣娟便只在铺子门口假装路过,向里面看了眼,并未进去。 铺子里人并不多,她一眼就看出并没有林妈妈的身影,知她是入了内院。 内院里,林妈妈跪在一张藤椅前,对着上面坐着的人哭嚎道: 「管家爷爷,您可得帮帮我啊!」 小禾被王妃扣下来要单独审问,她怕这死丫头把自己供出来,这才撇了差事,六神无主地跑来找刘管家求救。 刘管家慢悠悠地拿起手心大的紫砂茶壶,嘴对嘴地喝了口:「慌什么,这不是还没问出来吗?」 林妈妈哭丧脸,「诶呦,管家祖宗,这要是说出来可就晚了!」 「没用的东西!」刘管家鄙夷地撇了她一眼,声音尖细地道,「成得了什么事?就活该一辈子在厨房里转悠!」 他从藤椅上坐起了身,「我问你,你就肯定那小丫头会将你供出来?」 林妈妈想着她手里还攥着的筹码,想了想道:「应该不会。」 刘管家嗤笑一声,「那你急什么。」 「可是万一……」林妈妈还是害怕。 「你放心,这事既是我要你去做的,就算那小丫头把你给供出来了,我也有法子保你。 「更何况你拿她弟弟的命做要挟,她怎会说出来,且看这位新主子会怎么发落那丫头就是了。」 刘管家说完,懒洋洋地倒回了藤椅上,似笑非笑地闭起了眼,「她要是狠狠打杀了,那就是个不成气候的,你我慢慢看着她起高楼,看着她楼塌了便是了,可若她把那丫头给轻轻放过了——」 林妈妈见他倏然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转而又笑,「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哪怕是在刘管家手下多年,林妈妈还是被他这目光吓得一抖。 不过得了准话,她心里也算是有了底,于是又向刘管家寒暄拍马了几句才离开,步伐明显轻松了许多。 鸣娟远远地看着林妈妈从铺子里出来,一路跟着她回府后就立刻去向江瑾瑜禀告。 「恆翔茶叶?」 江瑾瑜看向一旁的钱嬷嬷,「嬷嬷可知?」 「是王府的铺子。」钱嬷嬷果然事事都知道,「林氏的丈夫在那做帐房先生,但那家铺子是京师的总铺面……刘管家也在那办事。」 话说到这份上,江瑾瑜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林氏是去见了刘管家。 「王妃。」鸣娟忽然开口叫她,见江瑾瑜看过来,便忿忿地道,「奴婢觉得林妈妈一看就心里有鬼,小禾多半是无辜的,该立刻把她拘回来审问清楚才是。」 说不定就是她贼喊捉贼,监守自盗。 若非如此,王妃把小禾留下,她急什么? 江瑾瑜看了对她们主僕对话毫无兴趣的钱嬷嬷一眼,才转头问鸣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想起小禾被欺负的可怜,同是下人,鸣娟狠狠道:「依奴婢看,就该把林妈妈抓来,查明真相还了小禾清白,再把林妈妈抓起来发卖了才解气。」 可她才说完,就听王妃笑出了声。 虽说江瑾瑜的笑声大,但也照钱嬷嬷教的礼仪,用手帕掩住了嘴,笑不露齿,钱嬷嬷便没说什么。 鸣娟急了:「王妃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小禾都瘦得快要断气了,那林妈妈却胖得像口米缸,一看就是平日里捞了不少油水。 好好查,肯定会查出东西来。 江瑾瑜瞧着还显得稚嫩的鸣娟,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力,但还要磨鍊。 她也不急回她的疑问,只先为钱嬷嬷添了茶,再为自己添上,才说:「我知小禾是被冤枉的。」 「王妃知道?」鸣娟不敢置信,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林妈妈? 江瑾瑜道:「方才我可以把林妈妈给抓了,也可以还小禾清白,可我若是这么做了,就是在同全府上下宣战。」 鸣娟懵懂,钱嬷嬷的神色倒是起了一丝变化。 江瑾瑜继续淡声道:「但凡是大户人家,手下的人多了,哪有一点不贪墨东西的?需知水至清则无鱼,我若是不准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贪念,岂不就是和王府作对了?」 鸣娟还是不懂:「府里有人起贪念,手脚不干净,王妃难道不是该都处置了,杀一儆百吗?」 江瑾瑜再笑着摇头时,却有了几分心酸。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昇平王郡主,刚入王府就和全府上下为敌并不是明智之举,若是成为众矢之的却没有母家为她撑腰庇护,那她怎么拿得到自己想要的掌权之位? 钱嬷嬷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开口问道:「王妃想怎么做?」 江瑾瑜等到她主动开口,便对她一笑:「那就要问嬷嬷了,这府中谁与林妈妈最不和?」 …… 西厢房。 小禾蜷缩在墙角。 第15页 听见门开的声音,她紧张地抬头,看到王妃从外面走了进来。 鸣娟拉过来一张椅子,让江瑾瑜在小禾跟前坐下:「王妃问你话,你都老实回答。」 小禾一脸惊恐,等着被严刑拷打,却见王妃递了手上的帕子给她身旁的侍女,指着自己道:「给她擦擦。」 小禾看着鸣娟过来,目含怜悯跟不争地蹲下来,为自己擦干了嘴角血迹,只身子一震,眼眶也红了。 她为了给弟弟治病,来给林妈妈替罪,从被打上盗窃的印记开始,就没有人把她当人。 「说吧。」等鸣娟站起身,坐在椅子上的江瑾瑜才开口,「为什么要帮人顶罪?」 小禾又是一震:「奴婢……」 鸣娟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真当这点把戏王妃看不出?便是我也看出不对来了,如今王妃怜惜你,你休要再隐瞒。」 小禾看着鸣娟,又再看了江瑾瑜一眼,这才跪直了身体,给面前的王妃磕起了头:「王妃恕罪……奴婢是为了给弟弟治病……奴婢的弟弟生了很重的病,要花很多的钱……」 「林妈妈说你答应替她顶罪,她就会给你钱,治好你弟弟?」 江瑾瑜替说不下去的她说完了后面的话,厢房里一时间只能听见小禾的抽泣声。 「傻丫头。」江瑾瑜低嘆一声,「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能依靠,想要你弟弟活下去,首先你要先让自己活下去。」 小禾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江瑾瑜从椅子上起了身:「该怎么做,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 …… 江瑾瑜从西厢房出来已是午时,被这么一打岔,她在午膳后才开始认真看府里的帐本。 王府开销数目庞大,每一笔帐目的走向都十分繁琐复杂,哪怕她天生对银钱数字敏感,也看得头昏眼花。 不过好在这一个下午钱嬷嬷并不在,又有鸣娟为她守着门,所以她倒是不必再规规矩矩的坐在榻上看。 没有规矩的束缚,她把帐本全部抱到了床上,旁边备着茶水和点心,然后就在床上靠着看,躺着看,趴着看…… 直看到月上柳梢,春桃来报:「王妃,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 「回来了?」江瑾瑜坐起身,忙放下帐本,容承回来了,自己就该去厨房开始准备夜宵了。 昨晚她做的是清粥和笋丝,今儿做的是绿豆粥和炝拌瓜丝,依旧是清凉爽口的。 路秉守在书房门前,见江瑾瑜来,作揖:「王妃。」 江瑾瑜本还待等他去通传,没想到路秉却说,「王爷交待了,王妃若是来了,自进去就是。」 江瑾瑜:「哦……」 路秉见她一怔之后,脸颊一红,才推门进去。 走进书房里,江瑾瑜见容承今日穿了一身黛蓝色衣袍,墨发玉冠,俊眉冷目的端坐在案前,面前放了许多的公文摺子。 「王爷。」 「来了?」见她进来,容承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走了过去。 「今日暑热,妾身给您做了绿豆粥和炝拌瓜丝。」江瑾瑜说着将食盒打开,将夜宵摆放出来,「同样爽口又解暑,您尝尝。」 容承坐到桌前,依旧是瞧不出的神情。 江瑾瑜觉得,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这菜他喜不喜欢,怕是有点难。 这一回,她牢牢记住了食不言,寝不语,容承用膳时,她就在一旁老老实实地陪着。 直看他都吃完了,放下筷子,她才开口:「今儿厨房抓到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 不等她说后面准备好的词,容承就起身继续回去处理公务:「府里的事既都归了你管,如何处置你自己衡量就是。」 「……」他如此冷漠,江瑾瑜的词都被堵了回来,让她一口气不上不下。 幸好她本意不是要为小禾开口,她想要的就是容承这句话。 既然得到了,那她日后要是处置到刘管家身上,也就有依仗了。 「是,时候不早了,妾身不打扰王爷,这便回了。」 见容承忙着,江瑾瑜也不做多留,只在临走时留下一句—— 「爷,灶上一直给您温着水呢,您若乏了就回去泡泡脚,松快松快。」 她说完,便退了出去。 只留下容承在桌案后眯起了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女人……又勾引他?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被窝都捂好了,你也不来~ 第9章 翌日。 天刚亮,林妈妈才起,春桃便前来寻,说王妃有事传她去一趟。 虽昨儿刘管家给了她承诺说会保她,可到底这一晚她还是没睡踏实。 路上,林妈妈想探探口风,便说:「春桃姑娘,王妃传我过去,可是昨儿的事有结果了?」 春桃点头:「应是有了。」 「那可知结果如何?」林妈妈追问。 春桃笑道:「这我就不知了,妈妈还是自己去问王妃吧。」 虽然春桃嘴严没说,可林妈妈瞧着春桃眉眼含笑,对她说话又客客气气的。 若是那小蹄子将自己供出来了,想必王妃是不会这般客气,还差自己的丫头来请她。 如此一分析,林妈妈便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认定了小禾那蹄子识时务,并没有将自己供出来。 她心下暗喜,于是腰杆又挺直了几分,扭着水桶腰,跟着春桃一路说说笑笑的去了。 第16页 进了院子,里面站满了人,府里的各个掌事妈妈都在。 「诶呦,我竟是来得最迟的一个。」林妈妈含笑着走过去。 平日里林妈妈和刘管家走得最近,这府里上下,谁不敬她几分。 「王妃还没到,林妈妈怎算迟。」赵妈妈打趣道,「倒是我们来得早了。」 「主子召见,来得早才是应该。」林妈妈带着几分得意,「要不是春桃姑娘来传,我竟还不知呢,你们可别学我。」 林妈妈有意提起春桃,这院子里的掌事妈妈,谁有这么大的面儿,能劳得动王妃身边的侍女亲自去传。 「林妈妈,你可知王妃今日召大家来,是为了什么事?」 林妈妈才和王妃套了近乎,转眼就有人前来巴结。 「呦!这我可不知。」林妈妈故弄玄虚,「不过我猜许是为了昨日偷到之事吧。」 众人听后,频频点头。 「那偷盗之人可是林妈妈抓的,林妈妈可是在王妃面前立大功了。」 众人这么一捧,林妈妈就有点得意得找不到北了。 这时又有人说:「眼下王妃初来王府,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林妈妈就送上来这么一个,我看林妈妈这是要成王妃面前的红人了。」 方才林妈妈还担忧自己会被小禾供出,祸及自身,转眼众人这么一奉承,她不但觉得自己不会有罪,还是大功一件。 于是半真半假的都应下了。 这时房门打开,众妈妈们闻声投去目光,江瑾瑜着一身杏红色儒衣,下身搭芽色与杏红间色裙,她本就生得皮肤白皙,在杏红色衣衫的衬托下,更显光彩照人。 她眉眼带笑的看着众人,如天女下凡,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给王妃请安。」众妈妈们见到这般绝色的王妃,皆是一愣,但转瞬忙跪下请安。 「免礼。」江瑾瑜缓缓坐到放置在院中的黄花梨椅子上后,便和颜悦色地开口道,「今日叫大家来,一是我开始打理府中内务,还未见过诸位,便想着今日见一见。」 「王妃召见,乃是奴婢们的荣幸。」赵妈妈率先开口,众妈妈也忙跟着符合,「是啊,是啊,王妃召见,我等自是要来的。 江瑾瑜一笑,再次开口:「这二也是为了昨日的偷盗之事。」她挥手,「把人带上来。」 话落,小禾便被人从后面带了上来。 众人见到小禾也没觉惊讶,毕竟昨日的事闹得动静这么大,林妈妈就差敲锣打鼓的宣传了,这事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这小禾只是个替罪羊,她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不过是不说罢了。 而林妈妈见小禾依旧被绑着绳子带上来,那惨兮兮的样子,显然没有半分优待,便知是没招,如此她也又安心了些。 「林妈妈,柳妈妈。」江瑾瑜看向她们两个,「昨日之事,还要你们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是,是。」林柳二人忙上前,柳妈妈是个胆小的,自始至终都是林妈妈一人在说。 她又将昨日之事复述了一遍,如何发现小禾偷盗,如何抓住她,人赃并获,又如何绑了来送到王妃面前的。 生动的就仿佛是戏台子上的固定桥段,与昨日所说二样不差。 林柳二人说完,江瑾瑜也不做答覆,转而看向一旁的小禾,「小禾,到你说了。」 小禾跪在地上,依旧是低着头:「奴婢在厨房当差,林妈妈让我去偷库房的东西……」 林妈妈听了当即变脸:「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偷?!」 小禾拼命磕头,大声道:「林妈妈说只要我给她顶罪,将这些年库房丢的东西都认下来,就会替我给弟弟治病!求王妃明察!」 江瑾瑜看着下面众人的神色,似乎都并不意外。 而此刻林妈妈却恶狠狠的扑上去,伸手想要去打小禾。 江瑾瑜给鸣娟使了个眼色。 「来人——」鸣娟忙道,「快把这疯婆子拉开!」 林妈妈立刻被人拉开,但身子却还向着小禾发狠,那样子只恨不得打死她。 小禾见状大声哭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厨房只管噼柴烧火,库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常日里紧锁着,就是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若不是林妈妈有意让我进去,我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进不去啊!」 此言一出,一院子人瞬间安静了,柳妈妈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而林妈妈也住了嘴,愣在了那里。 谁不知库房是府里极重要的地方,除了管事和看管库房的妈妈有钥匙外,旁人都进去不得。 小禾一个十二岁的烧火丫头,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如何能够进去偷盗? 「看来真相大白了。」江瑾瑜转而看向另一边,「林妈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妈妈勐地反应过来,跪地哭道:「王妃,我掌管后厨,无缘无故要她去偷库房的东西做什么?她自己不想死就反咬我一口,您可要明察呀!」 江瑾瑜嘴角一勾,看向身侧的鸣娟:「把东西拿上来。」 鸣娟拿出一本帐本,林妈妈一见,脸立刻就白了。 这不是……她的帐本? 可她的帐本明明在箱子里锁得好好的,怎么会在这? 林妈妈突然回想起刚才一脸笑眯眯来请她的春桃,难道是春桃拿了帐本?是王妃? 第17页 江瑾瑜也不看林妈妈的脸色,只示意鸣娟。 「将人带上来。」鸣娟唤了给王府供应食材的周掌柜上来。 周掌柜一出现,林妈妈便明白了王妃这是想要做什么,当即面如死灰。 「草民周千。」周掌柜规规矩矩行礼,「给王妃娘娘请安。」 「周掌柜。」江瑾瑜略一颔首,示意他看林妈妈,「你可认识面前这人?」 周掌柜看了眼林妈妈,如实回答:「认得,是王府厨房的掌事林妈妈,一直在草民这里採买食材。」 江瑾瑜:「这是她掌管的帐本,周掌柜看一看。」 「是。」周掌柜接过帐本,只翻开了前几页,便眼皮一跳,之后又仔细翻看了后面。 「回王妃,这帐上记录的价格,与草民所卖出的价格高了三倍。」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但也什么都明了了。 林妈妈中饱私囊,贪墨了王府的银子,如今王府改朝换代,是王妃掌管内务,她害怕被查出,就偷了库房的东西去变卖填帐。 而这库房失窃,总要有人出来顶罪,如此便找到了小禾做这只替罪羊。 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察清楚了,江瑾瑜看向院里的人,「□□何在?」 □□站出来:「奴婢在。」 林妈妈见到一向跟自己敌对的□□站出来,当即背嵴发寒。 方才她怀疑帐本是王妃指使春桃拿来的,可现在回想,春桃怎知她的帐本藏在何处,这事还不是处处与她作对的□□干的。 这么多年她做的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她知道多少? 而她跟王妃说了多少?她当即心下没了底。 林妈妈这边心里还在嘀咕着,另一边江瑾瑜开口:「即日起,由你来接管厨房掌事一职。」 □□心中喜不自胜,福身:「奴婢领命。」 □□是曾经的厨房掌事,只因后来林妈妈巴结上了刘管家,才骑在她的脖子上,坐上了她的位置,如今她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江瑾瑜说完,又转而看向林妈妈。 林妈妈勐地惊醒,忙磕头:「王妃开恩,别送我去官府,帐上的银子奴婢全都补足,只要您留奴婢在府中,奴婢当牛做马来报答您。」 江瑾瑜默了片刻,转而问向院子里的各位掌事:「各位妈妈觉得该如何?」 王妃这问题着实是个烫手山芋,这王府里的人,哪个手上是干净的,多多少少都会贪那么一点。 林妈妈的今日,说不定就是她们的明日,如今她们看着林妈妈,岂知不是看着未来的自己。 「回王妃。」赵妈妈是众妈妈里贪得最多的,「奴婢觉得林妈妈有错,但这些年在府里做事也算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妃仁厚,就别送官府了吧。」 赵妈妈此言一出,众妈妈们也忙跟着附和,为林妈妈求情,就仿佛是在为自己求情。 江瑾瑜这一问也不过是试探和敲打,如今见了效果。 「既是这样。」她含笑看向林妈妈和柳妈妈二人,「那就革去你们两的职,再将帐上贪墨的银子悉数都换了,这事就算了了。」 不送去官府问罪,林柳二人感恩戴德:「奴婢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众人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林妈妈,今日狼狈的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谢恩,不禁唏嘘。 这府里所有人贪墨的银子,五成都要孝敬给刘管家,如今林妈妈一人将这窟窿填补了,就连刘管家那份也要补足,只怕是要把她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感嘆世事无常的同时,众妈妈们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别看这位新王妃年轻,可这手段却是高得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她们这些人,哪个帐上是干净的? 今日是拿林妈妈开刀,那明日后日,岂知这火不会烧到自己身上?如此趁事情还没败露,她们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这帐自己交出去,总比日后被人查出来的好。 各妈妈们皆怀揣着心事离去。 待众人都散去后,江瑾瑜让人给小禾松了绑。 「看来我昨日的话你都听进去了。」江瑾瑜看向小禾,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个有悟性的。 「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小禾闻言,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磕头:「王妃,奴婢斗胆,请您救救奴婢的弟弟!」 江瑾瑜一笑:「这事我已经应了。」 就算小禾不求,她也打算让鸣娟去请个郎中给她弟弟治病,毕竟是一条性命,她怎能见死不救。 转而她又说:「我问的是,你可愿到我院中来?」 小禾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她连连磕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谢王妃。」 「小禾这名字单了些。」江瑾瑜思索了一下,「从今日开始,就改名叫鸣鸢吧。」 小禾磕头谢恩:「谢王妃赐名!」 「王妃。」鸣娟疑惑,「鸣鸢不是已经跑了吗?」 江瑾瑜一笑,淡淡道:「背叛我的人,在我心里就没有名字了。」 小禾是个机灵的,忙说:「王妃放心,奴婢决不会背叛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这孩子我要了,收穫左膀右臂各一枚~ 第10章 夜里,微风拂过,倒是比白日多了一丝凉爽和惬意。 第18页 江瑾瑜坐在榻上,借着烛光继续看着帐本,直到春梅来报说容承回来了,她放下帐本,按着这两日的习惯去送夜宵。 今日容承出奇的没有在案前处理事物,而是坐在另一侧窗下的榻上看书。 江瑾瑜进屋下意识就向书案的方向看去,见没人她略一怔,才转过身看向了另一边。 只见容承脱了鞋子,慵懒的靠在榻上,许是因着炎热,他今天只穿了一件十分宽松的白色里衣,里衣的带子并未系,大片的胸膛露在外面,在烛光的映衬下,看得十分清楚。 有那一剎那,江瑾瑜觉得仿佛恍然间看到了身着白衣的言公子。 但转瞬她便认出, 这人是容承。 她下意识别过脸,将食盒放在桌上,不再去看。 屋里传来声响,容承放下书卷,投去目光。 便是看见江瑾瑜正为他摆放碗筷,她身量纤纤,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可却只一个侧脸便足以让他看得出神。 她与她长得像,可性格却完全不像。 今日府中之事,若是紫鸢,她必不会深究。 而他的这位王妃却是个有主见又有主意的,抓出了幕后兇手,敲山镇虎的同时,还未在府里掀起太大的水花,息事宁人,点到为止,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王爷,可以用膳了。」 江瑾瑜将碗筷摆放妥当,她今日做的是皮蛋瘦肉粥和一碟凉拌红萝蔔丝。 容承坐过来,袒露的胸膛就这么置于她眼前,江瑾瑜别开脸不敢去看他。 「本王是洪水勐兽吗?」容承根本没有意识到是自己衣衫不整的原因。 直到他看到那女人脸颊绯红,直蔓延到耳垂和脖子根。 她在害羞? 这个念头袭上心头之后,容承才意识到自己沐浴之后的穿着的确随意了些。 江瑾瑜知道他们已经是夫妻,容承在她面前穿得随意些也并无什么不妥,她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给自己做了许多的心理疏导,她缓缓转过身,觉得自己能够正视穿着松垮衣服的容承后,她却看到那人早就将衣带系好,正不紧不慢的吃着饭菜。 江瑾瑜看着容承将饭菜都吃了,想起一事:「王爷可有什么想吃的,我明日换个样式给王爷做夜宵。」 钱嬷嬷只说容承习惯在夜里用清粥小菜,可却没说他都爱吃什么粥,爱吃什么小菜。 这三日她变着样的给他做,拿手的几道粥和小菜都做了,她已然是黔驴技穷,再做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你做的这些就很好。」容承缓缓开口,「无需换旁的样式。」 他对吃食方面并没有什么大讲究。 「好。」江瑾瑜虽然应了声,可心里却嘀咕,没有要求才是最难的要求。 「那王爷忙,妾身这便回去了。」 容承「嗯」了一声,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前两日,她每日都会请他回房,告诉他灶上温着水,让他泡脚解乏,今日他便准备应允她。 可是直到那抹身影从门外消失不见,容承也没有等到这句话。 门外,路秉见王妃离开,王爷却没出来,不是说今日公务不忙,王爷要宿在王妃屋里,所以连公文都没有拿回来,怎么王妃走了,王爷却没出来? 「爷。」路秉不由得进去询问,「今晚您不是说要宿在王妃房里吗?」 容承嘴角噙出一丝冷笑。 「不去,本王今日还有事要忙。」 路秉在心里疑惑,公文都没拿回来,王爷有什么可忙的?然后退了出去。 江瑾瑜并不知容承的心思,她只是一连着提了两日,都不见容承来,有些失落。 只以为这办法对容承不灵,今日便未再主动提及。 回到房后她便继续看着厚厚的帐本,直到外面敲了三更,困意袭来,鸣娟为她放了床帐,江瑾瑜才盖着一个被子,骑着一个被子缓缓歇下 …… 第二日一早,江瑾瑜刚醒,鸣娟就告诉她,赵,钱,郑三位妈妈一早就在院子里求见王妃了。 钱妈妈和孙妈妈江瑾瑜没有什么印象,不过赵妈妈是昨儿带头为林妈妈说情的那个,她倒是记得。 「钱嬷嬷,您可知这赵,钱,郑,这三位妈妈?」钱嬷嬷今日又是一早过来了,江瑾瑜不懂的,便问她。 「这三位,赵妈妈和钱妈妈是掌事,郑妈妈是副掌事。」钱嬷嬷立在一旁说道,「赵妈妈管帐房,钱妈妈管园子,孙妈妈管採办。」 「王妃。」鸣娟说,「她们每人手里都拿了本和昨儿林妈妈一样的帐本。」 钱嬷嬷缓声道:「老奴听说,昨夜王府大半人都未睡好。」 江瑾瑜瞧着钱嬷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对三人的来意有了猜测:「传了三位妈妈进来吧。」 第11章 赵,钱,郑三位妈妈进来后,忙跪下磕头:「给王妃请安。」 「妈妈们免礼。」江瑾瑜语气温和,「三位妈妈一早就来了,可用过早膳没有?」 「用过了,用过了。」就算没用,也不敢在王妃院子里说。 赵妈妈坐直了身体:「我们三人这么早过来叨扰王妃,还是为了昨日之事。」 三人六目相对,均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这是我们三个的帐本。」 第19页 三人一起把帐本举起,江瑾瑜一个眼神,鸣娟便将三人的帐本悉数收了上来。 江瑾瑜大抵翻看了一下,皆一人两本帐册,一真一假,相差数额巨大。 真的自是实帐,用自己对帐之用,而这假的便是用来与她手里帐册对帐之用,瞒天过海。 「在王府里想有份体面的差事,要有银子才行。」赵妈妈缓缓说,「买了职位还要每月拿出六成来孝敬上面的人,还要再拿出两成打点下面的人。 「如今王妃掌管王府,便就不用再需要『孝敬』,我们愿拿出帐本,为王妃好好做事,只求在王府有一处安身之地。」 昨日赵妈妈一夜未睡,全府上下除林妈妈之外,属她贪墨最多,且她一向与□□走得进。 她听了□□的意见,撺掇了与她交好的钱妈妈和郑妈妈,一起来向王妃交帐本,表忠心。 见江瑾瑜半晌未语,赵妈妈又连忙道:「我等愿将我们手上的银子全部交还给王妃!」 赵妈妈说完,钱妈妈和郑妈妈也附和。 江瑾瑜翻着翻着,竟还真的在帐本里翻出了银票子来,她合上帐本,随手递给一旁的鸣娟。 她笑道:「三位妈妈请起。 「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日后只要尽心尽力为王府办事,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三人听了大喜,忙附和道:「我等必尽心尽力,唯王妃马首是瞻。」 三人退去后,江瑾瑜拿出夹在帐册中的银票,加在一起足有六千两。 昨日永献王府下长子百日宴的帖子,江瑾瑜还愁帐房亏空该如何置办贺礼,现在她看着手里厚厚的银票,到是不用愁了。 日落之时,容承差人回来传话,说今日公事繁忙,便不回来了,如此江瑾瑜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倒是又多些时间来想下次的夜宵还能再做出个什么花样来。 不过眼下,她却在考虑过几日永献王府的百日宴,她该准备什么贺礼才好。 因着上有太子,这贺礼便不能太出彩,盖过太子的贺礼,但又不能太寒酸,叫下面的王候臣子的贺礼比下去,便失了容承的颜面。 这不可太好,又不可太不好的尺寸拿捏当需要相当得当,江瑾瑜一时头疼起来。 就在这时,钱嬷嬷进屋,江瑾瑜念头一闪,看见钱嬷嬷仿佛看到了救星。 「嬷嬷。」她接过钱嬷嬷手中的茶壶,「您坐,我有些事想要请教您。」 钱嬷嬷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这几日下来,她对江瑾瑜多了几分改观。 「王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钱嬷嬷并没有坐,「老奴定知无不言。」 江瑾瑜笑道:「昨永献王府送来请柬,三日后是永献王长子的百日宴,嬷嬷觉得我该送什么贺礼好?」 「王爷身份特殊,这贺礼的确该仔细斟酌。」钱嬷嬷想了想,「不过太子妃信佛,按着以往太子妃给太后和皇后的寿礼来看,她多半是会亲手抄经为小皇孙祈福。 「依老奴看,长命锁是送孩子的常规玩意,既不出彩也不失身份,寻块上等成色的玉石,再找京师最好的金匠,做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是最好不过的。」 「嬷嬷这主意甚好。」江瑾瑜贊同,「我明日便差人去筹备。」 深夜户部,容承处理完了堆积如山的公文,忽想起那日当着江瑾瑜面前展开的那封密函。 问向路秉:「汤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汤大人一切正常。」路秉回答,「并无任何可疑举动。」 容承微微蹙眉深思,那日他确信江瑾瑜是看到了密函上的内容,这消息却没有传出去? 汤建是皇后倚重的重臣,这消息若是出去,汤家和皇后必然不会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真的是他会意错了,她并不是皇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王爷。」路秉疑惑,「是因为那日的检举密函,您要对付汤大人了吗?」 容承摇头:「他是皇后的重臣,不但不能动。」 他眸子闪过一丝深笑,「还要帮。」 他本想通过江瑾瑜把这消息传到皇后那边,再出手将这件事摆平,博取皇后的信任,可如今看来,却是要变一种手法了。 「后天是永献王长子的百日宴?」容承脑海里忽浮现那女人每晚给自己送夜宵的模样。 「正是。」路秉回答,「爷您不是说不去了吗?」 他笑道:「去,为何不去?」她到底是不是皇后的眼线,再试一次便知。 …… 转眼便到了永献王长子百日的日子。 日头红的耀眼,阳光格外的明媚。 马车停在永献王府门前,容承大步走下马车,随后鸣娟扶着江瑾瑜下车。 门口招待的管家看见容承,忙堆出笑脸迎上来。而后看见容承身后,一身梅粉色衣裙的江瑾瑜,眼里更是一阵惊艷。 心里默道了句这位来自淮安的王妃,真是个天仙一般的美人,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可在他见过的无数女子当中,却难找出一位可与这位媲美的绝色。 从王府大门到前厅这一路,时不时总会有来往的宾客侧目。 容承停住脚步,看着身边的江瑾瑜,俊眉冷目的打量着她的面容,和她有七分相似,但她眼角下的泪痣却为自己凭添了几分娇柔妩媚,是紫鸢没有的。 第20页 纵然她是在市井里长大的,可容承却不得不承认,是个难见的美人。 容承突然盯着她这么看,江瑾瑜一时被他看得侷促,脸颊绯红,娇羞的别过脸去,如此容承也就收回了目光。 因着男宾女宾不在一处,二人便要从这份开,婢女上前为江瑾瑜引路,带她到女眷所在的朝夕阁而去。 容承则是去向了另一边,男宾所在的明辉堂。 永献王是武将,故此这王府的摆设并不像容承府里那般的雅致,倒是可见园子里悬挂的沙袋,刀枪和比武场。 刚走进内院,江瑾瑜便听见远远传来婴儿的哭声,那声音极是洪亮,越走近越是觉得震耳欲聋。 直到了朝夕阁,她看着屋里十来个人围着一个孩子,乱作一团。 江瑾瑜还从未见过百日大的小娃娃。 便是带着一丝好奇,向着这震耳欲聋的哭声凑去,透过前面人群的缝隙,只见奶妈怀里抱着个不过半个胳膊大小的娃娃,裹在襁褓里,脸涨得通红,嘴张得老大,正放声大哭。 这娃娃已经哭了有一会了,既不饿,也不困,也没因嘘嘘湿了屁股,周围人皆束手无策,有做鬼脸的,做打响得,还有拿金钗逗趣的。 可那奶娃娃就是不理,直到他眼睛一转,看到江瑾瑜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被夫君一直盯着看,好脸红心跳…… ——……—— 因为榜单原因,需要控制字数,这周可能会有一或两天断更,宝宝们见谅,v后会稳定日六,么么哒! 第12章 「诶!笑了,笑了。」见小皇孙不哭了,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转瞬,大家都跟着小娃娃的目光,好奇的看过去。 这屋里除太子妃和永献王妃之外,众人皆是第一次见到江瑾瑜。 等看清她的容貌,都在心里唏嘘,京师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小娃娃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江瑾瑜也是一愣,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是这小娃娃喜欢的? 她想了想,顺手摘下了头上的镏金步摇,在小娃娃面前晃了晃,那奶娃娃竟咯咯地笑出了声。 「永安王妃。」太子妃笑着唤她,「不想你竟这般有孩子缘,小皇孙一见到你就笑了。」 众夫人这才知这美如天仙的女子就是永安王妃,忙福身行礼。 「快请起。」江瑾瑜笑着说完,才正式与太子妃、永献王妃见礼,随即认识了一圈屋里众位夫人。 她向小娃娃走近了些,摸了摸他的脸蛋,小娃娃竟伸出小手攥住了她的手指,然后看着她又笑了。 直逗得众人也跟着笑。 江瑾瑜被他可爱得心都要融化,唤鸣娟捧来了盒子,拿出长命锁,套在了小娃娃的脖子上:「愿小皇孙平安顺遂,福寿绵长。」 小娃娃两只小手抱着那金灿灿的长命锁,看着江瑾瑜又咯咯地笑出了声,露出两排粉嫩的牙床。 大家跟着又逗了一番,直到小皇孙打了哈欠,永献王妃叫奶娘将孩子抱下去,众人才坐下。 一屋子妇人,今又是孩子的百日宴,自是三句话离不开孩子。 这里只有只江瑾瑜一人还未生育,便是那些抚养孩子的经验,她听得云里雾里,只在一旁含笑着喝茶,并不插言。 「永安王妃。」杜国公夫人笑道,「你这么有孩子缘,定也能早日给永安王生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来。」 杜国公夫人突然将话题转向了自己,江瑾瑜略微一怔,但转瞬笑道: 「那就承杜国公夫人吉言了。」 方才众夫人谈论时,她便听闻杜国公夫人是这里子嗣最多,儿女双全的一个,若是真能如她所说,早日生下一个孩子,那么她在永安王府也是站稳了脚跟。 可前几日她日日去书房给容承送夜宵,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如今府里的内务又没理清个头绪,她一时脱不开身,若是现在怀孕到也不是最好的时候,况且她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和容承圆房,孩子的事便就暂且放下,眼下先将府里的内务处理好才是。 「光承她的福气没有用,自己还得抓紧。」刑国公夫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她语重心长道,「老话说得好,事在人为——」 「我知道惠山上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杜国公夫人抢着道,「王妃可去那求子,保证事半功倍,三年抱俩。」 「对对,的确灵验。」永献王妃说,「我阿姐就是去那求子之后有了好消息。」 「观音管得了送子却管不得丈夫的心。」始终沉默在一旁的顾夫人道,「若是丈夫连屋都不愿意进,踏破了庙门又有何用?」 此话一出,屋里众人鸦雀无声。 大家都知顾夫人不得丈夫的心,整日郁郁寡欢,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这时永安王妃与一旁的杜国公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王妃,宴席妥当。」下人刚好这时进来通禀,「可入席了。」 「大家快别在这里,入席吧。」永献王妃第一个起身,岔开话题,「今儿我儿百日,定要与你们多饮几杯才是。」 女宾的宴席就开在朝夕阁旁的厅中,厅里摆放两张圆桌,太子妃,永安王妃,永献王妃等王候夫人一桌,公爵夫人在另外一桌。 菜品皆是请了京师最好的天香楼大师傅所做,每一样都是叫得出的好菜色。 第21页 众人落座后,席间众夫人谈论京师最近发生的许多趣闻,江瑾瑜不甚熟悉京师,也不插话,只在一旁安静吃菜,倒是永献王妃每次劝酒,皆不落她。 她不善饮酒,两杯酒之后面色便开始潮红,头也晕了起来。 江瑾瑜觉得,若是再坐下去怕是再饮两杯也不止,于是便寻了个由头:「实在是不成了,我到外头去醒醒酒再回来。」 鸣娟忙来扶她,主僕二人离了席。 「王妃可还好?」鸣娟扶着她,担忧地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好……我们去那里坐坐。」江瑾瑜随手指了指松树后的石亭,「她们何时散,我们何时再回去。」 鸣娟扶着江瑾瑜向着不远处的石亭走去,可才走不过几步,便听见亭子里传来说话声。 「……听说永安王妃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成婚这么久了,永安王都没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人不说暗话,评论区留言有红包! 第13章 「真的假的?」 江瑾瑜一怔,亭前两颗松树遮挡了视线,她并不知道里面是何人在嚼舌根。 「我骗你干什么?永安王不止洞房那晚让她独守空房,现在都还宿在书房。 「原我还以为这永安王妃只怕是个丑的,永安王见了不喜才不碰,可如今见了她长得这般模样,我却是想不通了。」 「许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疾?」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另一个声音压住了兴奋,神秘地道,「你别看她是淮安王嫡女,可却是从小在外面庄子里长大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江瑾瑜微微摇晃了一下,鸣娟低声叫她:「王妃——」 「没事……」 这两人说的也是实话,放在平日她就当清风过耳,可今日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这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上。 一向不爱哭的她竟不知不觉红了眼。 「鸣娟。」她用帕子拭了拭即将涌出眼眶的眼泪,说道,「我们走吧。」 正欲转身离开,可放下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抓住。 江瑾瑜一惊,下意识转向另一边,映入眼帘的是容承的面孔,「王……王爷?」 容承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竟然在她身后……方才那两人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走。」容承握住了江瑾瑜的手后,也不做多说,直向着那石亭走去。 亭中二人聊得兴起,不知她们话题的主角正朝这边走来,当容承的声音在头顶冷冷响起时,两人都差点吓破了胆: 「本王府里的事,你们是亲眼见到,还是亲耳听到了?又或者是齐大人和陈大人在本王府中安插了眼线,时时向你们禀报?」 容承平日只冷着脸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所有人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如今他恼怒更是可怕极了。 本是六月的天,却仿若是数九寒冬般的冷冽。 「王、王爷!」 陈夫人跟齐夫人被吓得腿一软,直接从石凳上摔坐在了地上。 待二人缓过神来,陈夫人颤抖道:「这事是杜……」 「王爷恕罪!」齐夫人还有点理智,忙打断了她,「这些、这些都是空穴来风的谣言!都是我们听信谣言,不知轻重……王爷莫要怪罪我家夫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才见到江瑾瑜也在容承身边,显然是方才自己二人说的话叫这位王妃听见了,永安王才会这么生气。 「空穴来风?」 容承方才在宴间也饮了酒,有些微醉,说话带着丝酒气。 「空穴来风也总有源头,这话总不是你们能凭空捏造出来的,若是不说,本王就直接治你们的罪。」 「这……」 齐夫人知道永安王这是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她不能把杜国公夫人供出来,可是若是不说,自己就要担这罪名。 永安王是什么身份,天潢贵胄,在他的府里安插眼线,只这一条就够他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爷……」江瑾瑜不想将事闹大,这毕竟是她与容承的私事,她轻轻拉了拉容承的衣袖,小声道,「算了吧。」 容承侧头,不辨喜怒地审视着她的神色:「算了?」 这两个妇人刚刚可是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她也太好说话了些。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得到下人通报的太子妃和永献王妃也匆匆赶来。 「二哥息怒。」永献王妃上来便先请罪,「今日本是我孩儿的百日,二哥携二嫂来贺,却生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我照顾不周。二哥可否看在静息远在边关,今日只有弟妹一人张罗的份上,不与她二人深究?」 永献王妃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是聪明做法。 容承要是追究下去,就会追究到杜国公夫人身上,那要是再追究杜国公夫人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呢? 她这个最初把消息放出去,等着看江瑾瑜出些丑的人就不能善了了。 见容承不为所动,没有丝毫算了的意思,江瑾瑜心生忧虑。 这里不是永安王府,又正是永献王长子的百日宴,永献王现远在边关,永献王妃这般恳求,若容承都还是不肯松口,定会落人话柄。 「二皇弟。」就在她不知如何才能劝动容承时,一旁的太子妃缓缓开口道,「有人编排你府中之事,你心里不痛快是自然的,可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王妃想一想。」 第22页 到底是牵涉到他们夫妻的私密之事,闹大了传出去,对江瑾瑜的影响总是大过对他的。 容承看了眼身旁的江瑾瑜,想起她刚刚想要息事宁人,沉默了片刻,冷然道:「没有下一次。」 齐、陈二人闻之,忙向容承谢恩,又向江瑾瑜认错。 见她们跪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的原谅,江瑾瑜思忖片刻,开口道: 「我不知二位夫人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这般诋毁于我,今日是王爷在,可解除了误会,可若是王爷不在呢? 「三人成虎,到了明日满城都是我们夫妻不睦的风言风语,追本溯源,是从永献王府传出去的。到时不光是我洗不清这些脏水,永献王妃也要受你们牵连,王爷与永献王之间更失和睦——」 永献王妃心里一惊,难道永安王妃知道这事是从她口中传出去的了?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太子妃微微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齐,陈两位夫人听了江瑾瑜的话,脸色吓得煞白,忙又磕头赔罪。 连带王妃,挑拨皇子不睦,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她们怎么担得起。 容承看向身旁,一脸正色的江瑾瑜,他眼睛微眯,神色更带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先将二人所言打成莫须有的事,随即又痛陈厉害,看她们害怕发抖之后,江瑾瑜才说道,「这后果两位谁也担当不起,万望引以为戒,不要再犯。」 「是是是!」齐夫人冷汗直流,她说什么陈夫人就跟着应和什么,「我等再也不敢了!」 宴会还在继续,江瑾瑜却完全没了兴致。 她藉口身体不适,提出想先行回府,留容承在这里继续吃宴,容承却道:「本王同你一道走。」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嘤~夫君说要跟我一起回家,好开心~ —————— 评论有红包掉落!没收藏的宝宝收藏一个呦! 第14章 宴席未散,永安王府的马车就先行从永献王府离开。 江瑾瑜不胜酒力,喝了两杯本就有些醉,在马车上被一摇晃,顿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外面传来模煳的声音,说着「爷,王妃,王府到了」,她才睁开眼睛。 到了? 容承起身,等他出了马车以后,江瑾瑜才跟了上去,下车时身子一软,险些摔倒,还好被容承及时拉住。 「当心些。」 她听见他冷淡的嗓音,昏沉间被他牵着往府里走,感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自成婚以来,容承还是第一次踏进西萱院。 见江瑾瑜身边的两个丫鬟迎上来,一左一右地扶过了她,扶着她进了屋,他才转身离开。 「放出消息,就说检举名册被人盗走。」出了西萱院,容承吩咐路秉。 「那王妃那边?」路秉疑惑,不是说这消息要从王妃这里传出去吗? 「按我说得去办。」容承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在马车里,江瑾瑜半醉半醒的跟他说,王府里肯定有眼线,要他彻查,她眸中清澈真诚,并无半分心虚。 便打消了他心中一半的怀疑,至少她现在并未露出一点马脚, 而这份名单,不可在他手中停留太久。 …… 「王妃?醒醒,该喝醒酒汤了。」 江瑾瑜再恢復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贵妃榻上,叫醒她的鸣娟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等着她喝下。 「王爷呢?」江瑾瑜仍旧感到昏昏沉沉,却没忘记把自己送回来的容承。 「王爷送王妃回来后就离开了。」 江瑾瑜点点头,这才接过醒酒汤饮下。 原来容承并不是与她一路,而是先送了她回来,然后又离开的。 再想到他方才在永献王府为自己出头,江瑾瑜就感到心中一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王爷走时可也饮了醒酒汤?」 「王妃放心。」鸣娟回答,「王爷是饮了醒酒汤才走的。」 江瑾瑜这才放下心来。 喝完醒酒汤,她感觉好多了,将碗放在一旁,又想起方才在永献王府后院,那两人提起的杜国公夫人。 她与那一屋子女眷都是初见,这杜国公夫人是如何知道她和容承的事的? 这时钱嬷嬷走进来,江瑾瑜此刻刚睡醒,鬓乱钗横,叫了一声「嬷嬷」就想要起身整理。 「不必,王妃今日不舒服,仪态这些可以放一放。」钱嬷嬷止了她的动作,在鸣鸢机灵地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这丫头因祸得福,来了江瑾瑜身边伺候,眼下已经抽长了许多,与先前判若两人。 钱嬷嬷收回目光,这才问江瑾瑜,「王妃在想什么?」 「在想杜国公夫人。」江瑾瑜脱口而出,然后才问钱嬷嬷,「嬷嬷可否同我说说这位杜国公夫人?」 「回王妃的话。」钱嬷嬷答,「这位是礼部尹大人之女,也是永献王妃的长嫂。」 杜国公夫人是永献王妃的长嫂,那么府里的消息泄露之事,便是和永献王妃脱不了干系。 「难怪方才她这么急于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江瑾瑜又歪在贵妃榻上,思忖道。 上次入宫敬茶,便是永献王妃在嚼她的舌根,这次在她府上,她不便直言就转而让她长嫂代劳,还真是处心积虑。 第23页 她与这位永献王妃之前素不相识,她为何要处处针对她? 江瑾瑜想着想着,渐渐笼上了困意。 这醒酒汤里加了发汗助眠的药,睡一觉,出一身汗这酒便解了。 见她眼皮打架,钱嬷嬷便唤了鸣娟进来伺候,自己则先退了出去。 …… 申时末,天还没黑,容承便回了王府。 府里下人见了惊奇:「王爷一向都是赶着月色而归的,今儿怎么回得这么早?」 话音落下,就被另一人在后脑勺上打了一记:「主子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你能管的?」 路秉跟在容承身后,怀里抱了十几册加急的公文。 原本以为王爷提早回来,是会去王妃院子里,结果看这方向还是回书房。 一个时辰之后,容承合上最后一册公文。 「去西萱院。」 他站起身,迈着长腿,径直走出书房。 路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从书房到江瑾瑜所住的西萱院要穿过一个荷花池,月色皎洁,荷花盛放,池水波光粼粼。 转眼到了西萱院,里头安安静静。 容承一挑眉,踏了进去,里头却不是如他想像中的院中无人。 院子里月光如水,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做女红,只是没有说话。 见王爷忽然出现,她们皆是一怔,而后齐齐跪拜:「见过王爷。」 「你们主子呢?」容承问。 「王妃回来饮了醒酒汤就睡下了。」其他丫鬟都不敢说话,只有鸣娟大着胆子回话道,「可要奴婢去……」 「不用。」 容承冷冷看了眼屋子的方向,向前走去。 房门一打开,里面极静,迎面而来一阵幽香。 容承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屋里未燃蜡烛,有些暗,但并不影响他的视线,他能清楚的看到屋里的花瓶和铜镜上依旧贴着红色喜字。 转了一圈,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贵妃榻上那抹纤长的身影上。 她侧躺着身,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梅粉色衣裙,身上搭了翠色凉被,她头枕着手腕,衣袖上翻,露出一截如藕般洁白的肌肤,屋内幽香阵阵,源头仿佛就是她。 第15章 酣睡间,她不知做了什么梦,檀口微张,然后嘴角一弯,竟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 这笑不带有一丝掩饰,就像是个孩子一般的天真烂漫。 容承眸子一怔,转瞬又嗤笑一声,她是做梦回到了五岁,有人给她买糖葫芦吗? 她既睡得沉,容承便也没叫她起。 只拿起火摺子,点燃了另一侧屋子的蜡烛,提笔在案上写起字来。 江瑾瑜在梦中确实梦到有人给她买糖葫芦,不过不是她五岁的时候。 她在长街时,言公子曾给她买过一串糖葫芦。 他曾说过她和他的妹妹一般大,那日他带着妹妹来买胭脂,江瑾瑜终于见到了她。 少女娇俏,不识愁滋味,她的哥哥也宠着她。 见到身边路过叫卖糖葫芦的小贩,他便给妹妹买了一串,也顺手给与妹妹同岁的「胭脂小生」买了一串。 梦里,往日之事旧历歷在目,可她早已不是长街上靠卖胭脂为生的胭脂小生,物是人非,她再也吃不到他买来的糖葫芦。 这一觉,她睡得尤为深沉,等再睁眼时,仍旧有着这难得的好梦带来的余韵。 一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江瑾瑜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沉的头,坐起身时,刚好看见烛光下提笔挥墨的男子。 她一怔,有一瞬间将他错看成了言公子。 但她的思绪很快回归,从榻上下来朝容承走去:「王爷回来多久了?」 容承手腕一勾,在宣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淡淡道:「天没暗时就来了。」 江瑾瑜一怔,顿时觉得有些侷促:「那怎么也没叫醒妾身?」 「觉得如何?」容承没回江瑾瑜的话,只问她案上才写的字。 「三省吾身。」 江瑾瑜念了一遍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四个字。 她没去过学堂,识字写字都是母亲教的,她只觉得容承这字写得极好,可再深就看不出了。 「妾身不懂书法。」江瑾瑜实话实说,「看不出门道。」 容承侧眸看了眼这位坦诚的王妃,眸中一笑,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叫了路秉进来,指着案上的字,「给祁邸送去。」 路秉道了声「是」,拿着字退了出去。 屋里又恢復了安静。 见容承起身去屋里的铜盆前洗手,江瑾瑜突然回想起容承刚才的话。 天没黑他就来了,那他…… 「王爷,」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用过晚膳了?」 「还没有。」冷冰冰的回答。 他这是在怪她睡得太久了吗? 「妾身这就叫人去准备。」江瑾瑜忙出去吩咐。 钱嬷嬷早就把晚膳备好了,一直热在灶上,江瑾瑜吩咐完没一会,桌上就布好了菜。 之前江瑾瑜给容承送夜宵,都是容承自己吃,而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用膳。 江瑾瑜心里有些紧张,她端坐在桌前,反覆回想钱嬷嬷教她用膳时的规矩,只怕自己临阵磨枪露了怯,在他面前丢脸。 于是这一顿饭下来,容承吃得从容不迫,江瑾瑜却觉得十分的累,等容承一放下碗筷,江瑾瑜立刻也不吃了。 第24页 下人把碗筷都收拾了下去,屋里又只剩下江瑾瑜和容承二人,容承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卷靠在窗下的塌上静静看着。 屋里的烛芯烧得噼啪做响,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沉默。 江瑾瑜知道,容承可以不说话,但她不能。 她每日接近容承,不就是希望他能宿在房中,如今人来了,她该抓住机会才是。 「王爷,妾身伺候您宽衣吧。」江瑾瑜走过去,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容承听到。 男人的眸子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随手将书卷放在身侧的小几上。 容承站起身,伸开双手,便等着江瑾瑜为他宽衣。 容承身形高大,如一座山,遮挡住了江瑾瑜所有的视线。 她伸出手,圈住容承的腰,纤细的手指在容承的腰背后摸了摸,找到位置后,从容解开了腰间的带子。 放下腰带,她又一颗一颗为他解开袍子上的衣扣,为他脱下外袍,只留一件玄色里衣。 「我去叫人备水,伺候王爷沐浴。」 江瑾瑜粉面含羞,放下衣袍出去叫人。 她看着下人将一桶桶热水倒进浴桶中,准备妥当之后,才去叫容承进来。 浴房里缓缓升起氤氲水气,容承进来后,江瑾瑜便想退去外面等着。 「去那?」容承冷冷一句,江瑾瑜身子一僵。 她转过身,容承又伸开了双臂,「为本王宽衣。」 想起钱嬷嬷说的,伺候夫君洗漱,宽衣,就寝,这三条是做妻子最基本的本分。 那日书房他露着胸膛的模样她也不是没见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如此想,江瑾瑜便伸手去解开容承腰侧的带子,衣服一松散开,大片胸膛呈现在眼前,江瑾瑜顿时觉得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感受着自己脸颊越来越明显的灼热感,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紧张的心,暗暗告诉自己,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要这样伺候夫君,只是第一次她不习惯,以后日子长了就好了。 纤长的手指搭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她轻轻剥开容承身上的衣料,从肩膀一直向下,直到彻底将里衣退去。 江瑾瑜指腹微凉,容承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紧张。 她的眸子始终盯着容承的胸口一处,直到她侧目不小心看到容承胸膛上,一左一右两个酱红色小点。 她眸子一紧,这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原本一直压抑的紧张之感顿时更加强烈。 「王爷,衣服宽好了,妾身出去等您。」她面红心跳的抱着容承的里衣跑出去,简直是落荒而逃。 容承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浴房,没说什么,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笑。 片刻,浴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江瑾瑜在里屋暗自埋怨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差,一会容承出来她要表现的更淡定才行。 水不多时就停了。 容承回到房中,身上换了件白色寝衣。 他出来看见屋里又备了一盆水,里面撒了些宁神清心的草药,而江瑾瑜正等着给他泡脚:「王爷。」 容承扬眉,饶有兴趣的走到榻边坐下,看她蹲身,抬起他的脚放入木盆,让水没过脚面。 水温刚好是热而不烫的温度,容承缓身靠在软垫上,阖着眼。 江瑾瑜开始为他按摩,她的手法娴熟,力道匀称有力,竟真的叫容承扫去了一天的疲惫。 她倒没说假,容承心想,确实有几分功力。 水渐凉,江瑾瑜为容承擦干了双脚,起身擦干了手,命春桃将水盆撤出去。 春桃端着水盆一走,她方要放下擦手的帕子转身,就叫熟悉的手臂圈住,将她整个朝着后方勐地一拉。 「啊——!」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随即想起眼下的情景,又忍住了声音,整个人跌坐在了容承的怀里。 容承注视着她,她的腰肢纤细,在自己的臂间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在他毫不掩饰地打量下,江瑾瑜越发地低下了头,说好的淡定,此刻全部紧张的抛在了脑后。 容承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带子,江瑾瑜心跳得厉害,罗裙垂落,他转而又去解她衣襟上的系带……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夫君要跟我圆房了,我~好紧张…… 第16章 月白色的外衣内,是桃粉色,绣着鸳鸯戏水的小衣,胸前的两团隆起将两只鸳鸯撑得有些胖,但依旧盖不住它们的缱绻情意。 屋内,红烛仍燃,喜字未除,好似依旧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容承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粉面含羞,娇柔妩媚,他低下头,吻向她的红唇…… 「爷……」可就在此时,房外不合时宜地传来了路秉的声音。 「何事?」江瑾瑜感到容承的动作一顿,江瑾瑜紧张地抬眼看去,见容承的俊脸与自己只剩咫尺之遥,眼眸却恢復了清冷。 「皇上急召,让您立刻进宫。」 「知道了。」 江瑾瑜见他微微蹙眉,放开了自己。 她连忙起身下意识和上衣襟,盖住胸前的那对鸳鸯。 她见容承利落地穿好衣袍,丝毫用不上自己帮忙,也没有留下一句话便大步而去。 屋里恢復了安静,江瑾瑜坐在长榻上,想起刚刚两人的亲密接触,她顿时捂住了红得要烧起来的脸。 第25页 可仔细想想,圆房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 夜色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当容承赶到宫中时,总管太监安公公早已立在御书房门口等候。 「给王爷请安。」他纤细的嗓音带着几分讨好,隐晦地提醒道,「边关急报,陛下在里头等得正着急呢。」 容承抬眸看了一眼御书房敞开的门,低沉地说了声「谢安公公」,然后缓步跨了进去。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如白昼。 容承走到背对他而立的黄袍男子身后,下跪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男子缓缓转身,虽已年过半百,两鬓华发,可他身姿硬朗,眉宇间散发着身为帝王独有的威势。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容承,缓缓开口,「皇儿平身。」 「谢父皇。」容承起身。 「今夜急召你进宫,是因为边关粮草吃紧,需要六十万两银子来填补空缺。 「如今连年征战,国库吃紧,你掌管户部,朕知道要你一口气拨六十万两银子是难为了你,但边关之事,实在延误不得。」 皇上语气平静,似说家常,容承垂眸:「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儿臣明日便将银子拨去兵部。」 「好。」皇上欣慰地拍了拍容承的肩膀,忽然又道,「你答应得倒是痛快,一时可拿得出这么多?」 容承答道:「儿臣会想办法。」 皇上冷哼一声:「今日你刚拨给工部一百二十万两修补河道,一时间上哪儿去找这六十万两齣来?这是朕私库的钥匙。」 他将一早准备好的钥匙递给容承,「你且想办法,余下不够的从这里出。」 「儿臣遵命。」容承接过钥匙,眸波平静,「来日定当还于父皇。」 「嗯。」帝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朕乏了,退下吧。」 容承作揖,「儿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安公公见到容承手中的钥匙,面色一喜,凑上前来道:「皇上最疼的到底还是王爷,怕王爷为难,连私库的钥匙都给王爷备好了。」 容承看了眼手中的钥匙,心中冷笑。 到底是心疼他,还是心疼他在边关的那个儿子? 刚出宫门,容承正准备回府,顾修的小厮程迁就急着求见。 「王爷,我家小公爷和夫人置气,正在天香阁喝闷酒。」 程迁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敢惊动府里,怕国公爷知道大怒,就只能跑来找容承。 又出去喝花酒?容承拧眉。 「求王爷去劝一劝我家小公爷。」程迁低着头,不敢看容承的脸色,只迫着自己大着胆子又说,「小公爷平日最听您的话,只有您能劝得动他。」 容承默不做声,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程迁见王爷离开,不知所措。 「还愣着什么,还不快跟上。」路秉也翻身上马,他向程迁善意提醒,「王府在西边,我们爷去了东边!」 东边可不就是天香阁的方向。 程迁这才反应过来,大喜,忙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京师,大街小巷一片寂静,唯有这天香阁灯火通明,里面莺歌燕舞,传来阵阵歌舞之声。 门口,女子浓妆艷抹,挥着手帕招揽来往的男子。 容承下马,大步向里面走去:「人在哪里?」 这时路秉和程迁也赶了过来,程迁为容承引路上楼,去顾修所在的包间。 大厅歌舞嘈杂,包间的门阻隔了外面的喧闹,隐约可见里面有顾修的声音传出。 容承推开房门,门扇因力道过大,「啪」的一声摔在墙上,屋里的女子一惊。 「滚!」他大步跨进去,面色阴鸷,声色骇人。 女子瑟瑟离开,容承上前,一把抓起喝得烂醉的顾修向外走去。 「放开,放开我。」顾修神智已然有些不清,却还是下意识不肯走,他用手推着容承,嘴里嘟囔道,「我不回去,我才不要回去,回去干什么,去看那女人摆臭脸吗?」 容承停下脚步,冷道:「一吵架就跑来烟花柳巷,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这时顾修才缓缓睁开醉眼,看清来人是容承后,他露出了笑。 「静夜!」他的脚迈着不扎根的步伐,抓着容承又向酒桌走去,嘴里笑道,「来陪我喝两杯,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 说起难受,容承想起方才宫里发生的事,他面色微沉,被顾修拽着坐了下来。 顾修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给容承倒酒,一酒杯的酒,顾修倒了三倍的量才算倒满,他递给容承后,开始倾诉他的苦水。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面对一个冷冰冰,没有一点感情的人过日子,是什么感觉。 顾修埋怨颇深,「两年啊,我跟她成亲两年,她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竟从来都没笑过。 他说到伤心可笑处,仰头自饮一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是嫁了个瘸子还是瞎子,她嫁给我难道就让她这般委屈?」 顾修说得痛心疾首,想他京师第一公子,暗恋他的女子多到如头髮丝一般数不清,可偏偏他的妻子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每日一副嫁错人的苦瓜脸,这叫被众星捧月惯了的顾修如何能接受? 顾修在一旁喋喋不休,舌头都有些直了,容承听着耳边的聒噪,一言不发,只静自饮酒。 第26页 「两位爷。」这时房门被打开,天香阁的老鸨含笑着走进来,身后还带了两个姑娘。 方才容承赶了人,老鸨以为是刚才的姑娘庸脂俗粉,没入得这位爷的眼,忙又送来两个模样出挑,清新脱俗的。 「都是妈妈我招待不周,扰了二位爷的雅兴。」她将身后的两个女子招上前,笑道,「您二位看看可还合眼?」 这两个都是刚买来没几天的姑娘,都还是处子之身,模样也还算清秀。 「来!」顾修伸手招来了一个坐到他身边。 容承觉得有人陪着他,他至少不会再向他吐苦水,就没再撵。 老鸨见了笑眯了眼,伸手推了另一个姑娘,让她去容承身边坐下。 容承面冷,那女子有些怕,战战兢兢地坐到容承身旁。 老鸨离开。 顾修搂着女子,继续喝酒,可容承身旁的女子给他倒酒就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哪里还敢再递酒给他。 「去……弹首曲子听听!」 顾修翘着二郎腿,打着舌头的指着他身边的女子。 「是。」女子福身,向琴案走去。 屋里缓缓传来琴音,容承闻到了他身旁女子身上的香味,这味道很浓但并不难闻,只不过没有江瑾瑜身上的味道清雅。 如此他不禁想起了江瑾瑜方才跌坐他腿上的模样,娇羞,胆怯又顺从,他指尖轻轻撵转着酒杯,眼底露出一丝浅笑,继续饮酒。 一首曲毕,顾修原本就喝了许多,此刻更是醉的不省人事,容承叫来程迁,让程迁将顾修扛回去。 他回府后,习惯性的径直去向书房,可路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而向西萱院走去。 路秉跟在容承身后默不作声。 当容承再回到西萱院时,屋里还亮着灯,江瑾瑜白天睡了半日,现在全无困意。 他推门而进,看见江瑾瑜正倚在床边,看着他离开前看的那本书。 闻声,江瑾瑜侧目,看到容承站在门口。 「王爷回来了。」她放下书卷,起身去迎。 只是才刚一靠近,就被容承打横抱起,他抱着她进了里间,然后将她放在床榻,欺身而上。 容承身形高大,江瑾瑜被他压在身下,纤瘦的身子便显得更加娇小。 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古井无波的凝视着她,之前的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油然而生。 他的气息扑上她的脸颊,江瑾瑜感受到他身上带着酒气,不知他明明是去宫中,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寝衣,容承离开后她洗了澡,所以脱下后里面露出的是新换上的绣着栀子花的芽白色小衣。 女子的身上带着芳香,就像是这胸口上朵朵盛放的栀子花一般,清雅甜美,倒是令人又醉了几分。 江瑾瑜察觉到容承似乎不高兴,她大着胆子,抬起白皙的手臂,手腕勾圈住了容承的脖颈,可她却也是羞红了脸,红晕直蔓延到耳垂,脖颈。 这个举动就仿若是给了容承一个信号,令他俯下身,先轻咬了她的耳垂,转而又吻上她的唇。 容承的唇带着一丝酒味,他的吻起初是浅尝,然后一点点探入,深吻。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消失,江瑾瑜在昏沉中却闻见了一股特殊的脂粉香气。 她思绪抽回,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这是只有烟花女子才用的脂粉味,江瑾瑜身子一僵。 容承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他看着身下的女子,目光冷了下来,「你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还犹豫什么,收藏一下叭。 第17章 「……不是。」江瑾瑜咬唇否认,她眼底闪过一丝暗影,联想起他一身的酒气,她大抵是知道容承去了什么地方,「王爷身上……」 容承转瞬明白过来,她是闻到了那个女子沾染在自己身上的脂粉香气,可她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与旁的女子有牵扯吗?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容承顿时失去了兴致,也懒得和她解释,只往旁边一躺就闭上了眼睛。 江瑾瑜见容承阖眼,不再继续。 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后悔自己不该纠结这些,更不该说那句话,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圆房,再要一个孩子安身而已。 容承去哪里,与什么女子有牵扯,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她努力了这么久,明明已经到手的机会,如今却落了空。 江瑾瑜在心里暗暗嘆气,可覆水难收,她就是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不多时耳侧传来容承均匀的唿吸声。 江瑾瑜侧身看着平躺在床榻上睡着的容承,一对俊眉,鼻樑高挺,轮廓分明。 她不禁在心里暗嘆一句,长得好看的人就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这一晚,有容承躺在她身边,她不能骑被子,又不敢随意动,只能也规规矩矩的平躺着,她躺了不知多久,才迷迷煳煳睡着,等再醒来的时候,身侧空空,容承早已离开。 这一夜是她这辈子睡过最累的觉。 而自从那晚之后,一连几日,容承都是宿在书房,再没来过西萱院。 江瑾瑜知道,她好不容易在容承心里建立起来的形象,现下已经全部消之殆尽。 如今容承不肯见她,她只能想办法,重新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第27页 这时彭,赵,钱,郑四位妈妈一大早前来求见王妃。 江瑾瑜正在妆檯前梳妆,鸣鸢传了她们进来。 「给王妃请安。」珠帘拨动,四位妈妈进屋,齐跪在地上。 江瑾瑜一身藕粉色寝衣,乌髮垂顺到腰间,虽是刚起还未施粉黛,可依旧是天香国色,美得令人惊艷。 几位妈妈早已见过王妃容颜,可再见仍忍不住多看上一眼。 「妈妈们请起。」江瑾瑜笑道,「瞧你们眉眼含笑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赵妈妈先起身,喜气洋洋道,「禀报王妃,我等前来是想要请您示下。 「下月初二是王爷的生辰,帐上是否要备出些银子,以用来给王爷筹办生辰宴之用?」她说完,不忘去瞧王妃神色。 这几日江瑾瑜总是心事重重,容承又自那晚之后,一连着几日都未再来王妃屋里,王府里的奴才个个都是人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便知是王爷王妃二人闹了别扭。 这不刚巧王爷的生辰在即,四个人一商量,正是替主子消愁,为自己在王妃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若要筹备生辰宴,厨房是最要提前准备的。」□□也跟着说,「所以请示王妃,奴婢也好早些筹备妥当。」 一旁管园子的钱妈妈和管採办的郑妈妈也忙跟着符合,一个需要提前打点好场地,一个要提前置办好物件。 说到底就是这等献计邀功的事,哪个也不甘愿被落下。 原来七月初二是容承的生辰。 江瑾瑜觉得,为容承筹办生辰宴,这到是一个可以重新缓和他们之间关系的好机会。 四位妈妈说的没错,距离下月初二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生辰宴是该提前筹备,才可万无一失。 「王爷的生辰是要办的。」江瑾瑜想了想,「帐房是要提前备出些银子,来筹备王爷生辰。」 王妃应了,赵妈妈喜笑颜开,忙回:「是。」 江瑾瑜又交代了一些筹备事宜,三位妈妈得了分配,忙应下。 「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暗自筹备就是。」她想等一切筹备妥当,亲自告诉容承,给他一个惊喜。 四位妈妈相视一眼,嘴角上扬,当然知道王妃这是要给王爷一个惊喜,想着王爷和王妃会在生辰宴上和好如初,她们四个,各个在心里卯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 只要这件事办得风光体面,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缓解,那她们可就是在主子面前立下了大功。 不但在王妃面前得了脸,还在王府里也有了体面。 三日后的夜里,容承回府,在回书房的路上听到竹林后,巡逻守夜的小厮交谈声。 「诶,我看府里这几日进了好些东西,是平日的三五倍,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另一人说:「可不,是咱们王爷要过生辰了,王妃这不正在筹备生辰宴的事,不过这事主子不让声张,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出说。」 二人虽然是低语,可夜深人静,声音还是清楚得传进容承的耳朵里。 「可是真的?」容承问向身后的路秉,夜色下他的眸光更显凌厉。 「这……奴才不知府中之事。」路秉小心回答。 他从小跟在容承身边,自是知到生辰是王爷心里一块不可触碰的伤疤,所以王爷从不过生辰。 且今日刚传来消息,永献王在边关三战告捷,皇帝龙颜大悦,正巧这月二十六是永献王生辰,皇帝便下旨招永献王回京师。 还特恩旨生辰宴交由李贵妃在宫中举办,王爷今一整日因这事一直冷着脸,回来又听闻王妃在为他筹备生辰宴的事。 路秉低头,唿吸有一息的停滞。 「去西萱院。」容承冷言。 路秉匆匆跟上,他在心里为毫不知情的王妃,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个时辰,江瑾瑜还没有睡,西萱院里亮着灯。 院子里没人,江瑾瑜并不知容承来了,直到他推门而入,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爷……」江瑾瑜一怔,有些意外容承会来,她放下手中的册子。 容承侧目,看着屋里的女人一身雪白寝衣,正坐在窗下的长榻上看帐本,他未言语,只是向屋里走去。 江瑾瑜起身去迎。 「王爷可要用些夜宵?」江瑾瑜看着时辰,觉得容承定然还未用宵夜,见他未答,便以为他是默认,「妾身这便去准备。」 「不必。」容承面色凝重,声音冰冷。 江瑾瑜身子一僵,察觉出他的不悦,却不知他为何不悦。 她停下脚步,缓缓看向容承,心里也多了几分忐忑,难道是上次的事,容承还在生气? 容承并未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小几上,他越过江瑾瑜,拿起小几上的帐本,上面记载的是这几日筹备生辰宴所用的所有开销。 一笔笔,一目目,记载得清楚明了,可每一笔款项都像是一把刀,逼着容承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生辰,也逼着他正视最不愿面对的地方。 江瑾瑜原本想等一切筹备妥当,她再亲自告诉容承。 可眼下瞒不住了,见他面色不好,便觉得现在说或许能够缓和气氛。 「王爷生辰在即。」她缓缓走向容承,眉眼含笑,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妾身正在给您筹备……」 「本王从不过生辰。」容承冷冷打断江瑾瑜的话,他眸色阴鸷冷冽,眼内似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第28页 江瑾瑜怔了一下,立刻转了话。 「妾身不知王爷不过生辰。」江瑾瑜垂眸,「是妾身疏忽了。 「王爷不喜欢,以后妾身都不准备就是。」 「没有下次。」容承声音冷而平静,虽听不出怒意,可却叫人不寒而慄。 「咣当」一声,他将帐本扔回小几,帐本推得茶盏落地,茶撒了一地,茶盏摔得粉碎。 江瑾瑜低下头,她努力控制着心里的害怕和惧怕,让自己平静的应了声「是」。 容承径直出了屋子,江瑾瑜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再忍不住心里的害怕和委屈,那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主子,这是怎么了?」当鸣娟闻声赶进来时,她看着江瑾瑜哭红的眼和地上摔碎的茶盏,心里更添了几分担忧。 王爷怎么跟王妃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没事。」江瑾瑜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她只是没想到容承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觉得害怕。 「奴婢伺候您洗脸。」鸣娟将她扶回榻上坐下,又命春桃和春梅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收拾干净,再打一盆水来。 「明儿通知掌事妈妈们,王爷的生辰宴取消。」江瑾瑜吩咐。 鸣娟心里虽然惊讶,好端端怎么就取消了,可见王妃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多问, 「是,奴婢记下了。」 这一晚,江瑾瑜始终没有困意。 她不知道容承不喜欢过生辰,现在冷静下来,她觉得这件事是她的疏忽,这场被安排的婚姻,他们本来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人。 她既然想要讨好他,和他缓和关系,便该提早摸清楚他的喜好,投其所好而不是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夜色深沉,屋里息了灯,她躺在放了厚厚床帐的床榻里,小小密闭的空间,却是她每日最舒服轻松的时刻。 她将里侧的被子拽到自己身旁,翻身骑上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伴着那种久违的安全感,渐渐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手有点重,是力度没掌控好。 ———— 宝宝们,《替身王妃娇宠日常》和《迫嫁后我成了王爷的心尖宠》这两个名字我选择困难症了,帮帮我23333 第18章 第二日一早,江瑾瑜刚醒来没一会,钱嬷嬷便来了。 昨晚的事钱嬷嬷已经知道了,见将瑾瑜脸色不好,她声音带着几分柔和,「王妃若有什么心事,不妨与老奴说说?」 江瑾瑜抬眸,对上钱嬷嬷虽冷却带着几分温柔的脸,不知为何让她忽然连想起了她远在淮安的母亲。 心中顿时多了几分亲近。 「嬷嬷,您坐。」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的确是有件事想不明白,想请教嬷嬷。」 「王妃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便是。」钱嬷嬷坐下身,面上不显,但其实心里已有瞭然。 「嬷嬷就跟我讲讲,王爷为什么不过生辰的事吧。」 江瑾瑜昨天想了很久,寻常人都是不牴触过生辰的,容承不喜过生辰,这背后定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其实就是钱嬷嬷不来,她也打算主动去找钱嬷嬷请教。 毕竟她要想与容承缓和关系,就必须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所谓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提起此事,钱嬷嬷神色中带了几分复杂,她嘆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要从王爷的真实身份说起。」 她思绪回到从前,目光看向窗外,神情有些惆怅,「王爷他虽是嫡子,但其实真实的身份却是李贵妃所出。」 「什么?嬷嬷您的意思是说,王爷他并非皇后亲生?」江瑾瑜万万没想到,容承竟不是皇后所出,她有些震惊。 「正是。」王妃的惊讶在钱嬷嬷的意料之中,她又嘆了口气,继续说,「当年皇后子嗣稀薄,只有太子一位皇子,可李贵妃盛宠,一连产下两子,撼动皇后的中宫之位,周家势大,皇上为安抚皇后和母家,便将王爷过继到皇后膝下抚养,从此为皇后嫡子,与李贵妃再无关系。」 江瑾瑜回想起那日一身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皇后,瞧着她见容承的神情动容,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母子。 难怪这样一桩天大的好婚事,秦氏却不肯将自己亲生女儿嫁过来,她定是早就知道容承根本不是皇后亲生,所以才把她推出去顶替。 「王爷身份尴尬,看似嫡出,实则又并非嫡出。」钱嬷嬷是容承的奶嬷嬷,是看着容承长大的,说起曾经的过往,她免不得有些伤怀。 「皇子的生辰宴都是由母亲来筹备,皇后虽也为王爷筹备,但王爷到底更渴望生母,王爷从小看着李贵妃疼爱永献王,为永献王筹备生辰,亲手做生辰面,可同是亲生儿子,李贵妃却从不正眼看他过他一眼,甚至疏远隔阂,唯恐避之不及,老奴曾多次撞见儿时的王爷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而自王爷独立王府之后,他便再也不过生辰了。」 江瑾瑜没想到,天潢贵胄的容承竟然还有这样的经歷。 「其实王爷并不是个随意迁怒于人的人。」钱嬷嬷看向江瑾瑜,眼中满是赤诚,她解释道,「永献王在边关三战告捷,皇上龙心大悦,昨日下旨招永献王回京庆功,又刚好正值生辰,皇上特恩准李贵妃为永献王亲自筹备生辰宫宴,老奴想该是昨日王爷得知此事后心情不好,又听闻王妃筹备生辰宴之事,一时恼怒,才会对王妃说了重话。」 第29页 江瑾瑜听出来了,钱嬷嬷是来替容承做说客的。 但过了一晚,她心里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就算钱嬷嬷不解释这许多,她其实也不会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嬷嬷再跟我讲讲,王爷他还有什么不能提及的事吧。」江瑾瑜觉得她该提前做好功课,避免这样的事以后再发生。 钱嬷嬷摇头:「并没有了。」 江瑾瑜有些不信。 钱嬷嬷笑道:「王妃与王爷相处不长,还不了解王爷心性,王爷表面虽冷,但内心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 用随和二字来形容容承,江瑾瑜怎么都觉得格格不入,钱嬷嬷见她一脸想不通,只是笑笑也不再解释。 「王妃。」这时春桃匆匆进来报,「刚刚得知,府里一个叫梁勤的小厮昨晚突然落水死了,梁勤媳妇说是管採办的孙妈妈害死的,孙妈妈不承认,二人就闹到了这,要求见王妃。」 府里出了人命,钱嬷嬷在一旁不动声色。 「既是人命案子,不必找我争辩。」江瑾瑜并未因出了人命而有半分慌乱,「送去府衙由府衙大人审查,孰是孰非一查便知。」 「是。」春桃得令退了出去。 钱嬷嬷看着身旁的江瑾瑜,入府不过几日,便能把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且举手投足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市井气,到是比许多不经事的大家闺秀还多了份冷静睿智,她心里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钱嬷嬷脑海中浮现出白家小姐白紫鸢的面容,她在心里暗嘆了一声像的同时,不禁又想。 若眼前这位王妃真的能填补了王爷心中的那份缺憾,能让王爷放下过往,安心和王妃好好过日子,就算出身不好又如何? 她年岁大了,还能守在王爷身边几时,他身边有了知疼知热的王妃,她这一把老骨头,就是走了也能安心了。 ……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二十六,永献王奉旨回京的第二日,也是他的生辰。 生辰宴正午时在圣德殿,举行,虽是宫宴,但因为是三皇子的生辰,所以一併请了永献王和永献王妃交好的公子贵女。 因为有男宾还有未出阁的女眷,所以大殿左侧女宾宴席设有垂帘,只遮对面男宾的视线,能入宫赴宴的都是家事显赫,身份尊贵的公子小姐。 当江瑾瑜穿着一身月白衣裙款款走进来时,圣德殿里已经来了许多人,她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好些人并不认识她,大家都在猜测,这位长得极好看的女子是何身份? 直到她越过女宾席,缓步登上台阶,与太子妃和永献王妃颔首见礼,落座于她们中间的矮几前时,众人才知原来她就是永献王妃。 这时太子,容承和永献王兄弟三人缓缓进入大殿,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太子容晋性情温和,天生笑面,容承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永献王容执身量魁梧,他常年征战远离朝堂算计,眉眼中多带了几分赤诚。 三位皇子驾到,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王爷。」江瑾瑜向太子行礼之后,转而向走近的容承福身。 与容承已经有近十日未见,她只偷偷看了眼容承便立刻收回目光。 因着上次见面还是不欢而散,再次见到他,江瑾瑜比先前更多了几分紧张和拘谨。 心里总是担忧两人之间有隔阂,如此说话做事又多了份小心翼翼。 「嗯。」容承淡淡应一声,女子一身白衣,娇美明艷,他的目光落在明眸下那颗小小的泪痣上,也不过转瞬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容承声音平淡,瞧不出喜怒,江瑾瑜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只得跟着落座。 「想来这位就是新皇嫂吧?」永献王侧目向江瑾瑜看去。 「永献王。」江瑾瑜颔首回应。 永献王回礼,「皇嫂好。」今日是他生辰,有又军功在身,年少壮志,是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 「王爷。」这时一旁的永献王妃含笑开口,「咱们炳儿很喜欢永安王妃呢,上次百日宴,炳儿啼哭不止,谁哄都不行,可一见到永安王妃就笑了。」 永献王妃语气亲和,江瑾瑜只是含笑礼貌回应,并不插言。 小皇孙胖嘟嘟,长得可爱,她很喜欢,可她不喜欢永献王妃这样,爱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 「是啊,二弟妹很有孩子缘。」太子妃也跟着笑道,「小皇孙是真的喜欢呢。」 「竟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永献王一脸惊奇,他看向身旁的容承,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兄可要抓紧了,莫要被皇弟落得太远,追不上啊。」 他在军营随便惯了,便是在皇宫也没有许多顾及。 「不是早就追不上了?」容承随口一说。 「现在才只是一个。」永献王笑道,「如今皇兄已娶妻子,若要再被我落下一个,可就再说不过去了。」 「皇弟可要抓紧。」太子下了令「为皇室开枝散叶,是每一个皇子的责任,你也不例外。」 「是。」容承星眸不动,一本正经道,「臣弟定会尽职尽责,担起这份责任。」 当众被人催生,容承还这般毫不避讳的回应,江瑾瑜想起那晚容承欺身而上的吻,她羞红了脸,顿时如坐针毡。 不过仔细一想,这话题起初是永献王妃提起,她明知容承还并未与她圆房,如此说,只怕又是她的故意之举。 第30页 想起那次在永献王府,那些嚼舌根的妇人说得那些难听的话。 好在容承并未有半分迟疑,也未露出半分不愿之色,不然她怕是又要被人抓住话柄,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一身暮色衣袍,俊眉冷目,貌如诛仙的男子,他刚刚说要与她一起生孩子,这话可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夫君的基因太好,不能浪费~ 第19章 江瑾瑜只是片刻走神便收回了思绪,她端庄的在容承身旁,时而莞尔一笑,与一旁的太子妃和永献王妃谈笑几句。 江瑾瑜和太子妃,永献王妃在一起,言谈举止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因为她的容貌出挑明艷,远远看去,比另外俩位更引人注意。 「静雨,你不是说永安王妃是乡野女子出身,举手投足都带着市井气吗?」女宾席上,白珍珍忍不住嘲讽一旁的李静雨,「可我瞧着她举手投足,怎么比你这位大家闺秀还要得体?」 这一路,李静雨一直在说,这位新王妃是如何不堪的出身,如何不懂规矩,如何上不了台面,如何被她表哥厌弃,直到现在都不愿和她圆房。 她原本以为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妃,定然是个姿色平平,没见过大世面,举手投足都带着小家子气,甚至见到宫宴这样的场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乡巴佬。 可没想到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之人,竟是位美得像明珠一样的美人,且言谈举止端庄大方,如此场合不显半分胆怯,甚至比她身边这位还要好上百备千备。 李静雨其实也想不通,不是说她从小养在庄子里,是在田里跑,和村户的孩子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吗? 她这次来就是来看江瑾瑜笑话的,宫宴这样的大场面,就是她这样从小养在闺阁里的小姐,来之前也会被母亲再三叮嘱,学习许多宫规。 可为何她一上来就可以这般镇定自若,谈吐交际游刃有余,竟看不出半分紧张和侷促。 「你懂什么,她这都是装的。」李静雨不以为意,「来参加这么盛大的宫宴,怎么可能一点规矩都不学?等一会你看我怎么让她原形毕露。」 李静雨这次是有备而来,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白珍珍只是淡淡一笑,在心里替永安王妃念了一声倒霉。 江瑾瑜并不知在这众多目光之中,竟早已有人投来不善,她只是一直眉眼含笑的和太子妃永献王妃交谈着,但却始终没敢去看容承的眼睛。 这时皇上,皇后,李贵妃到,众人整齐跪拜,帝后去向首位,李贵妃则去向旁边的矮几上。 「免礼。」皇上微微扬手,便是天家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 「陛下。」待众人落座,皇后缓缓开口,「今日是永献王生辰,又是边关三战告捷双喜临门的日子,臣妾觉得,当皇上先提酒一杯。」 皇后声音温柔,面色含笑,她一手握着佛珠,一手轻轻搭在皇上的手腕上,皇上不动声色的抽离,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这藏于矮几后面,帝后之间的小动作,外人自是看不见的。 「皇后说的没错。」皇上拿起酒杯,面上依旧是笑意满满,「我儿为南裕立下赫赫战功,这第一杯酒的确要由朕来提。 「就祝我儿百战百胜,再为我南裕立下战功!」皇上眉开眼笑,是身为父亲对儿子的骄傲和舐犊之情。 酒方入口,皇上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酒?」他打量着酒杯里的液体,发出疑问,「这酒怎么是酸的?」 「这味道好像是醋。」男宾里有人发声。 「瞧着颜色,应该是米醋。」又有人分析。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面色铁青,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宫宴的酒竟是米醋,这皇家颜面何在? 这宫宴是李贵妃一手筹办的,她端起酒杯送口一尝,还真是醋,顿时脸色大变。 宴会发生了这么大的纰漏,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陛下。」李贵妃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她忙上前跪下身,主动请罪,「是臣妾的疏忽,操办不周,请皇上责罚。」 因着常年缠绵病榻,她身子消瘦赢弱,面颊没有一丝血色,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皇上虽不忍惩罚李贵妃,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这样的笑话,他面子上挂不住,黑脸不语。 「父皇。」这时永献王容执站出来,他跪在李贵妃身边求情,「母妃她是一时疏忽,并非有意,还请父皇宽恕。」 「静息快退下。」李贵妃小声呵斥容执,她之所以主动出来请罚,就是不想连累如今战功赫赫的儿子,她声音颤抖又决绝,「母妃的事自己能解决,不用你管。」 「父皇!」容执不肯,他见皇上不语,心里万分焦急,又道,「可否看在儿臣屡立战功,今日又是儿臣生辰,母妃十六年前辛苦诞下儿臣的份上,请父皇宽恕母妃。」 容执征战沙场,性子钢直,不懂转还,此话一出,众人皆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机不可见的浅笑,这话说好听是孝顺,说不好听就是军功镇主。 所谓伴君如伴虎,生在皇家,与父亲当先是君臣,后是父子,君心难测这四个字永献王却是不懂。 「陛下!」李贵妃闻之脸色大惊,她瘫软在地上险些昏过去,「静息年少不知轻重,还望陛下不要怪罪他,这一切都是臣妾的疏忽,臣妾甘愿领罚。」 第31页 容执常年征战,手握二十万兵权,又深得民心,回京师这一路官员相送,百姓相迎,这本就是大忌,如今又说出这样话来,李贵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父皇。」容执还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永献王妃忙上前解释,「王爷是担忧母妃,情急之下慌不择言,还请父皇息怒。」 明是永献王的生辰宴,众人都来为永献王庆功庆生辰,可到头来却搞出了一个送头宴的戏码。 江瑾瑜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容承,他眸色平静无波,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 看来果真如钱嬷嬷所说,王爷和李贵妃的母子情分早已不在。 「李贵妃。」这时皇后开口,「你怎么把本宫还没酿好的青梅酒拿出来?」 李贵妃错愕的抬眸,看向上坐慈眉善目,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才后知后觉附和道,「臣妾并不知这是皇后酿得青梅酒,想……想是宫人们拿错了。」 皇后放下刚刚浅尝了一口的酒杯,才起身缓缓向皇帝说道,「启秉陛下,这是臣妾半月前酿得青梅酒,因臣妾喜酸,觉得这梅子酿出的酒不够酸,便在酿制时加了许多的米醋。 「如今这酒味还未出,便就只有醋味,真是让大家见笑了。」她说的从容,笑的端庄,就仿若酿酒加醋这样的谬谈就是真的一般。 「原来是皇后酿了一半的青梅酒。」皇后出面解围,舆论真假,不损皇家颜面才是真,皇上面色缓和,消失了方才的不悦,「既是宫人错搬了酒,处罚宫人就是。」有了皇上的话,常嬷嬷立刻去办。 「既是误会。」皇上看向跪在下面的李贵妃,「贵妃就起来吧。」 皇上没提容执,便就是不会再追究他方才以下犯上之事,李贵妃暗自疏了口气,「谢陛下。」 宫宴筹备,事关重大,李贵妃做事一向谨慎,她自是能够保证自己绝不会出现这么大的错漏,这后宫皆是皇后的地盘,只是李贵妃想不通,皇后既陷害她又帮她解围,这般自导自演,自相矛盾,所意为何? 一场闹剧结束,宫宴继续进行。殿上响起悠扬的宫乐和翩翩起舞的舞姬,宴会过半。 「王爷,妾身有些醉,出去醒醒酒。」 江瑾瑜不胜酒力,几倍下去脸颊已有酡红,容承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鸣娟便扶着江瑾瑜往殿外走。 李静雨早就一直偷瞄着江瑾瑜的动静,见她起身向这边走来,她立刻给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躲在柱子后面,看准了江瑾瑜走过来,从袖口里掏出只一指长的黑耗子,正正好好扔在她脚下。 有东西砸在脚面上,江瑾瑜下意识低头去看,定神才认出是只由毛皮缝制的假耗子。 她抬眸看了眼四周,一时也辨别不出这东西是谁扔的,但也知它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便不动声色的跨了过去。 李静雨目视前方,耳朵却立着等身后传来动静,可听了半晌,却还是没有等到她想像中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她不禁狐疑地回头看去,只见空旷的地砖上,那只假耗子正安静的躺在那里,而周围早已没了人。 「你确定你扔准了?」李静雨质问她的丫鬟,怀疑难道是她刚才没有看见? 「这……」丫鬟低下头支吾,她刚刚躲在柱子后面,挡着视线,并不敢确定江瑾瑜有没有看见。 这时白珍珍在一旁笑出了声,「你刚刚跟我说要她出丑,就是这个?」 李静雨让丫鬟悄悄把假耗子捡回来,撇嘴说:「她刚才没看见,一会找机会再扔一次,肯定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白珍珍只是笑笑没再说话,若李静雨说得没错,这位永安王妃是从小在乡下田里长大的,只怕莫说是这么小的一只假耗子,就是更大的真耗子她可能都见怪不怪,又怎么可能会吓到她?真是蠢不可及。 第20章 出了圣德殿,后面有一处不大的花园,毕竟是皇宫重地,江瑾瑜不敢擅自走动,就只在这侧园子里醒醒酒。 刚走进去便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一身桃粉色的宫装,皮肤白皙脸颊略带着一点婴儿肥,正在用帕子扑蝴蝶。 她追着一只蝴蝶跑了好久直到那只蝴蝶飞高飞远也扑不到,她气馁的扔了帕子,喘着气:「不玩了,不玩了,连只蝴蝶也欺负我。」 她没力气的摊坐在石台上,手指一松,那淡粉色的丝帕便随着风飘在空中,刚好落在江瑾瑜的脚下。 「蝴蝶可不是这么扑的。」江瑾瑜俯身捡起帕子走过去,递给那个少女。 看着她毫无形象的瘫坐在石台上,倒是让她忆起了没做王妃前的自己。 她笑笑,瞧着那粉面潮红的少女,善意提醒:「你这样是很难扑到蝴蝶的。」 「这么说,那你能扑到蝴蝶?」少女灵秀的眼睛满是期待,但转瞬瞧了瞧江瑾瑜这一身穿着,这端庄模样,她撇嘴,「我可不信你这样大步都迈不开的人,会抓蝴蝶?」 「当然会啊。」江瑾瑜平生最不喜欢被质疑,特别是醉酒之后,她准备小露一手,「把帕子给我。」 她又要了少女那条淡粉色的帕子,拿出自己身上水蓝色的帕子和鸣娟的黄色帕子,三条帕子在她手里熟练的系成了一个网兜。 她又在一颗柳树下折了一根软枝,软枝很长,她将枝条围着兜口弯成一个圆圈,帕子被枝条弯在一起固定住。 第32页 花园里有竹篱笆,江瑾瑜就让鸣娟去拔一跟过来,她再用枝条将兜子和竹竿固定住。 「好了。」大功告成,她看着手里的竹竿网兜,虽然多年未弄,材料也不充足,成品有些粗糙,但总的来说还算满意。 「这个能扑蝴蝶?」少女惊得目瞪口呆,仿若看怪物似的看着江瑾瑜,「我见过用手抓的,用帕子和扇子扑的,这个要怎么用?」 「直接用兜子兜呀!」江瑾瑜昏昏沉沉的,此刻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也忘了王妃还有的端庄,嗓门也大了几分。 「你们这些养在深宫里的女孩,娇滴滴的都与外界隔绝了。」江瑾瑜摆摆手,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谁娇滴滴了。」少女不服,她最不喜欢那些娇柔造作的女子,「我才不是呢。」 江瑾瑜目光落在少女翘着的二郎腿上恍然,「你的确不是。」 这时刚好有一只蝴蝶落在花丛中,少女眼尖,指着那蝴蝶跳脚,「那有蝴蝶,那有蝴蝶你能抓到吗?」 江瑾瑜看了那个位置,那个距离,用手根本抓不到,不过她手里有竹竿啊,这不正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候。 「放心吧。」江瑾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慢慢凑近那只蝴蝶,然后从蝴蝶后方缓缓靠近了,在蝴蝶未察觉的时候,她手腕迅速一转,就那么一兜,这蝴蝶就被兜进了帕子兜里。 江瑾瑜把网兜收回,因为两条帕子中间还有缝隙,蝴蝶险些飞走,她迅速将那只蝴蝶抓住递给少女。 她得意道:「这回信了吧?」 少女欢喜的叫来身边的宫女拿来琉璃瓶子,把蝴蝶放入瓶中,转瞬又有一只蝴蝶飞过来,落在花丛中。 「那,还有一只。」少女指着那只刚落脚的蝴蝶。 江瑾瑜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拿着她的竹竿网兜,一步步的向着蝴蝶靠近。 她脚步止于花丛前,身子前倾,就在马上要够到的蝴蝶的那一刻,酒意突然袭来,她头一阵昏沉,脚下不稳,整个人便向着花丛摔去。 「啊……」 江瑾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花丛越来越近,花朵娇艷欲滴,可个个都是带刺的玫瑰,她这重重一甩,只怕是要被扎成筛子。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之时,突然有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手臂一拽,她的身子立刻就向着反方向而去,直到她摔进那个人的怀里。 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在电光火石转瞬间,江瑾瑜回归思绪,抬头对上容承平静无波的黑眸,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她立时酒醒了大半。 她顶着红润的脸颊,仿若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王……王爷。」 这时那个少女走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你帮本宫抓蝴蝶有功,本公主要重重赏你。」 「静宁,不得胡闹。」说话的是太子,从不远处走过来,「她是你皇嫂。」 「原来你就是二哥哥的新王妃呀。」静宁公主好奇的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暗暗念叨了一句,「这也不丑啊。」 「二哥哥,这个会抓蝴蝶的漂亮姐姐真的就是你新娶过门的王妃吗?」实在是她听到的传闻和眼前的人完全对不上号,静宁公主有些不信,她要听容承亲自承认才信。 容承抬眸看了眼那抹纤纤倩影,女子因醉了酒,粉面潮红,对上他眼眸的一瞬,娇羞躲闪,妩媚动人。 他视线下移,眸子停留在江瑾瑜握着竹竿的手上,他不动声色,只淡淡「恩」了一声。 有了容承的认证,她这才信了。 「皇嫂。」静宁公主虽生在皇家,从小被规矩沁染着,可她骨子里是个不喜欢束缚的性子,她一把搂住江瑾瑜的胳膊,「听说外面有好多好玩的,有时间皇嫂可否带我出去见识见识?」 初次见静宁公主,江瑾瑜也不好拒绝,她刚想点头答应,身侧就传来容承冷冷的声音:「公主金枝玉叶,别把她带坏了。」 江瑾瑜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竹竿网兜,她心虚的把竹杆背到身后,悄悄转移给鸣娟,有些尴尬道:「民间的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公主还是不看得好。」 「太子哥哥,你快帮我说句话呀!」静宁不依,她转而求向太子,「父皇常说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民间的东西怎么就上不得台面儿了,我就是喜欢!」 太子原本也是出来解酒的,可方踏进园中,便被柳树下那一幕所吸引。 日头娇艷明媚,微风拂动,那女子站在柳树下,腰身细软如柳枝,一身月白色衣裙随着微风佛动,勾勒出婀娜曼妙的娇俏身形。 她利落得折下一支柳枝,又命丫鬟去拔了篱笆竹竿,他一开始还疑惑她这是要做什么,直到她拿着那竹竿兜了只蝴蝶给静宁,他才是恍然。 「皇兄在看什么?」就在这时容承走到他身旁,太子道,「在看静宁。」如此二人便向着花园而去。 太子收回思绪,他看向一旁眼巴巴等着他替她说话的静宁,眼里尽是宠溺,「只要你喜欢,都依你。」 「太子哥哥,你最好了?」静宁开心的像个孩子,她拉着江瑾瑜的手,「皇嫂,改日我出宫找你,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静宁公主说完也不待江瑾瑜回答,就跑去了别处。 「风风火火的丫头。」太子看着静宁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笑道。 第33页 「皇兄太惯着她了。」容承冷言,「你看她现在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就这么一个妹妹。」太子挑眉,「难道你就没惯着?」 容承不语,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江瑾瑜,她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他,顺从他模样,倒是叫容承不悦的心情缓解不少。 「过来。」容承伸手叫她,江瑾瑜不知叫她去做什么,但也还是乖乖去了。 「好没好些?」容承问。 江瑾瑜一愣,他这是在问她醉酒好没好吗? 她有些欣喜,还有些受宠若惊,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出来走走好多了,王爷不必担心。」 容承只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在继续说话。 这时宫宴结束,太子妃走过来。 「二弟妹,母后邀了女眷们去御花园赏花,你同我一道去吧。」 太子妃饮酒后面色潮红,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雪白,只是她从小吃斋念佛,虽也是美人,却是个端庄持重的美人,不似江瑾瑜那般醉酒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妩媚。 「好。」江瑾瑜点头,向太子和容承告别后,便同太子妃一道向御花园方向走去。 容承的眸子跟着江瑾瑜的身影,裊裊婷婷渐渐消失在拱门之后。 「往事过往云烟。」太子语重心长,「王妃温良贤淑,皇弟可要珍惜眼前人啊。」 若是换做平时,容承自不在意太子这话,只认为是出于兄长的关心,可方才太子明明是看着他的王妃看得出神却矢口否认。 他眸色微沉,「臣弟与王妃夫妻情深,不劳皇兄担忧。」 太子显然没想到容承会这般说,他面上有一刻的尴尬,立刻转移话题。 「方才李贵妃的事,其实你该替她求情。」 「李贵妃只有静息一子。」容承面色不改,但到底眸中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难色,「既与我无关,我为何还要替她说话?」 太子嘆了一口气,「可到底还是你的生母,虽然这话孤本不该说。」 「生我又如何?」容承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生了他却漠视他,到还不如不生,「臣弟告退。」容承不愿在这话题上做多解释,他只冷冷行礼便走了。 太子看着容承消失的背影,敛了面上的笑意,希望你所说都是真心。 第21章 回户部的路上,永献王追过来。 「皇兄。」他拍了下容承的肩膀笑道,「你送我的生辰礼,是我最喜欢的贺礼,谢了。」 生辰礼?容承想起礼物都是江瑾瑜准备的,他连是什么都没看。 「你喜欢就好。」容承回得随意。 容执可没打算几句话就了了,他激动的说:「玄铁宝刀,削铁如泥,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皇兄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得?这东西我可是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容承眸色一闪,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他的王妃给永献王准备的生辰贺礼竟然是玄铁宝刀?倒是懂得花心思,投其所好。 「花了不少银子。」容承又随口一说,极其敷衍。 「就这?」容执震惊,可再追问,容承就不肯多说了。 容执知道二哥的脾气,他不想说得事,他就是问破了天,他也是说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原本还想问出地方来,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宝贝,如今只有悻悻作罢。 「她哪来那么多银子?」永献王离去后,容承问向跟在身后的路秉。 他记得府里的帐房常年亏空,上次永献王长子百日宴她打了个金镶玉的长命锁就花了不少银子,前几天给他筹备生辰宴,看着帐目上的流水也不是小数目。 如今这玄铁宝刀,那更是天价,她那里来得这么多银子,难道是填了自己的嫁妆? 路秉怔了一下,下一瞬又反应过来王爷问得是什么。 「最近这几日府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下人上交了这些年贪墨的银两。」路秉说道,「一日少时数千两,多时上万两,如今府里帐房上少说也有几万两存银。」 上次王妃为王爷筹备生辰宴,王爷问起,路秉一问三不知,便觉得是自己失职,之后他便开始多少关注了府里的动向,就是防止像今日这样,突然袭击。 下人主动上缴贪墨的银子?容承觉得这事新奇的很,这无疑与让朝中贪官主动吐出脏银一样有难度,她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他还以为她是拿了自己的嫁妆填补府里的空缺,却不想倒是他低估了她。 原本他给她权力,让她掌管王府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如今见她把王府管的井井有条,他倒是一时不急着再收回去,且先让她管着罢。 另一边,江瑾瑜和太子妃一同向御花园而去。 「京师有许多人听了传闻,对你有所偏见。」太子妃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你自己要当心。」 江瑾瑜有些意外,她与太子妃并不算交心,她怎会跟她说这个? 但既是提点了她,她还是要谢的,「多谢太子妃提点。」 「你无需谢我。」太子妃温婉一笑,「一生难得遇到投缘人,我只是顺遂心意罢了。」 「能与太子妃投缘,也是臣妾的幸事。」二人相视一眼。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娇艷欲滴,可这花开得再艷丽多姿,也比不过那花丛间赏花的女子们争奇斗艳。 第34页 「给太子妃,永安王妃问安。」这时皇后身边的常嬷嬷走来说道,「皇后新得了本《心经》,让奴婢来叫太子妃您去去看看。」 「去吧。」江婉琴笑道,「别让母后等急了。」 二人相互颔首,太子妃离去。 「快去。」凉亭处,李静雨见太子妃走了,她又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故技重施,「这次务必保证让她看见,明白吗。」 「小姐放心吧。」丫鬟点头,胸有成竹。 白珍珍在一旁吃着糕点看热闹。 江瑾瑜看见前面不远处盛放的栀子花很是喜欢,便想上前去赏,却并不知此时她已经落人算计。 丫鬟迎面快步走过来,到她面前也未止步,径直把她撞了一个趔趄,随之袖口一松,那只黑色假耗子又十分有缘的落在了她脚下。 江瑾瑜眸子一紧,心中已有瞭然。 她看向那丫鬟。 「王妃恕罪。」李静雨早就告诉好了她说词,那丫鬟跪在地上,「是奴婢鲁莽,请王妃宽恕。」 丫鬟一边说一边眼睛偷偷去瞄江瑾瑜鞋尖前的耗子,按着她们的设想,这个时候永安王妃看到耗子就该大惊失色,然后不顾形象的大喊有耗子。 这时李静雨再出面拿出她是容承表妹的身份,替她的丫鬟向永安王妃求情,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永安王妃又吓得失魂落魄,端庄颜面尽失,她定不会追究。 主僕二人算盘打得响,可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江瑾瑜有半分惊慌,就连一声低低的惊唿都没有? 丫鬟跪在地上,心情不禁忐忑了起来。 这时江瑾瑜俯身,缓缓拿起鞋面前的耗子,用手把玩了一下才发现,竟是真耗子拨了皮做的,「起来吧。」她叫起了丫鬟。 那丫鬟瑟瑟发抖的站起身,「王妃饶命,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瑾瑜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毕竟这大庭广众的,她不想落人口实,说她苛责下人。 「以后走路注意些,今儿是撞到了我,明儿若是冲撞到别人,这东西掉出来,吓了主子,你可还有命活?」 江瑾瑜语气不紧不慢,但她说的每一句,都是警告。 丫鬟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只连连赔罪,然后灰熘熘的落荒而逃。 这边发生的事,李静雨在亭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她狠狠攥住手里的帕子,用力扯了几下。 「废物,没用的东西。」丫鬟回来,她狠狠咒骂,心里却道,她怎么会不怕耗子?明明耗子那么可怕。 一旁白珍珍其实早就猜到了结果,却还是不忘火上浇油,「你失算了。」 她说得淡淡,不过看着江瑾瑜远去的背影,倒是陷入了深思。 她明知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刚刚竟然没有责罚李静雨的丫鬟,借着由头找出这丫鬟的主人,反到把丫鬟给放了,不再追究,这样息事宁人的做法,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这不算什么。」李静雨心里憋气,嘴上还是不肯承认,「我还有个大秘密没告诉她。」 白珍珍瞭然一笑,继续等着看好戏。 御花园里的花皆是珍惜的花种,就如这栀子花也与常见的有很大不同,花瓣饱满雪白,品相上乘,香味也更加幽香清雅。 江瑾瑜喜欢栀子花,只是这种花生来娇贵,她也只是偶尔在一些高门大户中才会看到。 「原来永安王妃也喜欢栀子花。」女子一身艷丽的玫粉色长裙走过来,语气似碰知音一般,好像她也喜欢,可人却始终看着江瑾瑜,半分未去看花。 她上前向江瑾瑜行礼,「见过永安王妃。」 江瑾瑜不认得她,可却认出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便是刚才撞了她,故意扔耗子吓她的那个,那丫头跟在女子身后,江瑾瑜瞭然,原来是正主来了。 「你是?」江瑾瑜不动声色,但眼里却是在打量着她,随时提防。 「我是李静雨。」她自报家门,说起自己的身份,带着几分骄傲,「永安王是我表哥,李贵妃是我姑母。」 「哦……」江瑾瑜反应平平,似思考了一会才笑道,「原来是表妹。」 一声表妹让李静雨有些得意,她自认为和新嫁来的永安王妃相比,她和表哥才更近一些。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她还是说:「我是来向表嫂赔礼的。」她把自己的丫鬟拽上前,说是赔礼,可眼中除了骄傲和得意却没半分真心。 「方才我的丫鬟说不小心撞了一位主子,还将逗猫用的小玩意掉了出来,险些惊到了主子,可主子心善并没责罚就放了她,她一提我这才认出,这不是表嫂吗。」 李静雨一副大水沖了龙王庙的样子,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的模样。 「我便特意带着丫鬟来向表嫂赔礼。」 「她方才已经赔过礼了,便不用再赔了。」江瑾瑜有点看不惯她这弄虚作假的姿态,想着她两次用那个假耗子吓唬她未果,这次恐怕也不会是单纯的找她来赔罪的,所以不想与她多有牵扯。 虽然是容承的表妹,可如今容承连生母都不认了,还有什么八桿子打不着的表妹? 「表嫂,您不计较是您大度,但我是她的主子还是要赔罪的。」见江瑾瑜没给话茬,她只好自己说,「我知表哥曾经的一些往事,讲给表嫂听全当是赔罪了。」 第35页 江瑾瑜一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主动讲故事的,可惜她不想听。 「表妹好意我心领了。」江瑾瑜语气淡然,没有半分好奇,「王爷的过往,我若想知道自会去问王爷,无需表妹来说。」 「是表哥一辈子都不会和你说的事。」李静雨得意,「是他永远埋在心里的秘密,表嫂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多了解表哥吗?」 「既是秘密不想让我知道。」江瑾瑜淡淡道,「我更要尊重王爷,并不好奇。」 李静雨在心里急得跺脚,面上却一脸得意,她不听,可她就是要说给她听。 「表哥在娶你之前曾和别人有过婚约,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互定终身,是表哥一辈子放不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表妹她嚣张不了多久了,别急下章打脸! 第22章 江瑾瑜不肯听,可她还是要说,她就不信哪个女子不会好奇自己丈夫曾经喜欢的女人是谁。 果然,江瑾瑜脚步微顿,李静雨露出得意的笑,她继续趁热打铁:「表哥和白家小姐两情相悦,是过了婚书,定了婚期的,但临婚之前白家小姐却突然远嫁番邦,从此和表哥天各一方,这么多年,表哥始终对白小姐念念不忘,心中从没有一刻真正放下过她,表嫂可听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李静雨一口气说完,她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的痛快,因为这痛苦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承受,而是又加注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就是要看着永安王妃知道真相后,脸色大变的样子,这样她才觉得公平。 「你说完了?」江瑾瑜转过身,淡淡看着她,她这哪里是赔罪?分明就是来挑拨离间,分离她与容承感情的。 真是好一个热心肠的表妹。 「你……不生气?」江瑾瑜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李静雨不可置信。 「为何要气?」江瑾瑜反问,「难道要像你这样气吗?」 李静雨一怔,那一刻仿佛像是被看穿了心事,她神情闪躲,手足无措。 「难道你就不在乎你的丈夫心里有别人吗?」她强装镇定反问江瑾瑜。 李静雨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可以这么大度,爱一个人却容忍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江瑾瑜在心里暗道了一句好笑。 「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你刚刚不是也说了,那位白家小姐已经远嫁,从此和王爷二人天各一方,再无可能,既往事已了,我为何要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如今我是王爷的正妻,王爷就在我身边,日日与我相见,我为何要气?」 李静雨被这话刺激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什么表哥就在她身边,日日与她相见,要不是皇后的安排,她以为她一个在庄子里养大的乡巴佬,也能有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 「你不用现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伪装给我看,以后你会后悔的!」李静雨气唿唿地说。 江瑾瑜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伪装?她哪里伪装了,难道她说的不是实话? 容承曾有心仪的女子如何?有过婚约又如何?她所在乎的从不是这些曾经的过往,而是当下和以后。 只要能保全自己,保全母亲,其它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对了。」江瑾瑜忽然想起她方才收在袖中的那只假耗子,「这是你的婢女落下的,现在物归原主。」 她将那只耗子放进李静雨手中,原以为李静雨早已知道这是假的,不会怕,江瑾瑜只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可没成想震耳欲聋的叫声,差点刺穿她的耳膜。 「耗子……耗子……拿走别给我!」她最怕耗子,才会用耗子来吓唬江瑾瑜。 她把那只假耗子扔得老高,那耗子在空中转了个圈,又砸在了李静雨的脑袋上,李静雨吓得大惊失色,汗毛都立起来,她胡乱的抓着她的头髮,髮簪落地,整齐的髮髻变得凌乱不堪。 还不见耗子掉下来,她在原地蹦了两下,又弯腰,又晃脑袋,双手还不停地蹭着衣服,就仿佛触碰过耗子皮毛的每一个地方都不能要了一般。 直到丫鬟和她说:「小姐在地上,没在头上。」 她回头看到那耗子掉在了她身后,转而又大叫。 「水,水,给我水。」她惊慌失措,全然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我要水!我要洗手,我要沐浴,快给我水!」 鸣娟忍不住偷笑,就这脑袋还敢出来害人,这不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御花园里哪能立时就打来洗手的水,李静雨慌乱中用茶去洁手,可谁成想那是刚煮好,滚烫的茶。 「啊……」又是一声惨叫。 立时白嫩嫩的手背立刻起了一片水灵灵的大泡,密密麻麻叫人见了顿生噁心。 这下动静闹得老大,也惊动了太医。 「王妃您别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她就是嫉妒,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那边李静雨又是惨叫又是哀嚎,江瑾瑜只向着前面一大片栀子花走去。 她表现得太明显,就连鸣娟就看出来了她喜欢容承。 「我没跟她一般见识。」江瑾瑜不以为意,「她入不了王爷的眼。」 她倒是没觉得这位容承表妹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只不过平白冒出来噁心人罢了。 她如今忧心的是她和容承的关系,与他成婚到现在也有二十日了,可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落人口实,才会有一些小人以此耀武扬威,拿来做文章。 第36页 另一边,李静雨拎着红得如熟猪蹄的手回到凉亭,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不少。 白珍珍看着她那惨样,心里暗暗嘲讽,去噁心人,反倒被人家噁心了一通,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说了?」她好奇道。 「没有。」李静雨拎着她血泡淋淋的一只手,含泪咬唇,心里觉得万分委屈。 她恨透了永安王妃,要不是她,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她想摔东西,可她刚才已经够丢人的了,于是忍下了,「只说了王爷心里有你姐姐的事,后面没说。」 白珍珍一笑,心里暗道了句,还算没傻透。 坤宁宫,皇后已换下了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摘了朱钗髮饰,一身舒适的常装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太子妃坐在一侧为皇后揉腿,旁边两个宫女手持扇子,驱赶暑气。 「让你说的,你可都说给她了?」皇后手里转着佛串,问向一旁的太子妃。 「回姑母。」太子妃恭敬道,「都说了。」 「嗯。」皇后缓缓睁开眼,摆手叫退了两个宫女,她又道,「本宫子嗣单薄,就静彻这一子,日后登基继位免不得要有永安王助力,所以你与永安王妃……」 「姑母放心。」太子妃乖顺道,「儿臣会与永安王妃交好,为太子未来登基做好打算。」 皇后拍拍太子妃的手,满意道:「你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只是自成婚产下一子之后,这么多年你这肚子便再没了消息,你可莫要学本宫,要想守住地位,还是要自己的血脉才行。」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转瞬还是乖巧回道:「儿臣谨记。」 …… 御花园赏花结束,已经是酉时了。 出宫的小轿晃晃悠悠抬到宫门,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等候。 「王妃,这车出了点问题,您先等一会。」车夫手里拿着工具在马车轱辘处摆弄了半天,见王妃出来了,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这还得要多久?」鸣娟瞧着车轱辘都卸下来了,就是现在按上也需要些时间。 「就好,就好。」马夫心虚,却又不敢说实话。 「王妃,奴婢看还是回府去再叫一辆马车吧。」鸣娟看着有些不靠谱。 江瑾瑜抬头瞧了瞧时辰,太阳快下山了,皇宫距离王府有些距离,这一去一回也颇费些时间,「不是说快了,就等一会吧。」 那马车的一个轱辘被卸下,一侧用车凳支着,车是上不去了,她们只能在外面等。 入宫的贵女小姐们的马车陆陆续续都离开了,这个时辰刚好是朝臣下职的时间,有许多穿着朝服的官员从皇宫中出来。 平日朝臣下职是不走西侧门的,可因着南门检修,临时被封,他们只得暂时从西门出去。 一出宫门,便见一身月白色衣裙女子立于宫门口,仿若一株不染的白莲,可再走近瞧见女子容颜,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特别是眼角下那颗泪痣,出尘中又添了几分妩媚,虽已梳起妇人髮髻,可却依旧是少女芳姿,国色天香,当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世人皆爱一切美好,这世间的男子也没有不爱美色的,更何况是这样美得如画中仙,云中月般的女子,免不得要偷偷多看上几眼。 江瑾瑜只担忧着马车什么时候能修好,并没有注意到周围频频向她投来,有意无意的目光。 容承刚出宫门,一眼便认出,众人议论的那位宫门口前,仿若天仙下凡的绝美女子就是江瑾瑜。 那女人美而不自知,周围频频投去的目光让容承心中不爽,他策马走到那女人身边。 「把手给我。」 江瑾瑜回过头,一只大手置于她眼前,顺着那手向上看去,对上那双熟悉的幽深眼眸。 容承声音冰冷低沉,他一身酱紫色官服,骑在马背上,就像是初见时那般,江瑾瑜未有半分犹豫,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容承手臂一紧将她拽上马背。 背后结实的胸膛传来阵阵温热。 「驾!」马儿起步,马蹄声响彻街道。 转瞬那如天仙般的美人便彻底消失在宫门口。 众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天仙就是永安王妃,顿时后嵴一阵生凉,忽觉自己命大。 容承的马跑的很快,快到周围一切东西都是向后移动的。 江瑾瑜有些怕,除了那次被容承骑马带出林子之外,她从小到大从没骑过马。 若说第一次她如何表现得镇定自若,想是当时吓得早已不知害怕,心里只想着出了这片林子才会安全,可此刻没了被追杀的恐惧,她便是真真切切的觉得害怕。 马儿高大又颠簸,虽然身后有容承,他双手握着马缰,将她整个身子的圈在他身前,可她还是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掉下去。 速度实在太快,阵阵风从她的脸颊擦过,江瑾瑜攥紧衣襟,她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容承却在这时又加快了速度。 「王爷……」马蹄哒哒哒的响,虽然觉得容承脸色不好,江瑾瑜还是鼓足勇气,因为她真的要吓死了。 「恩?」容承回应一声。 她闭着眼睛,努力压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可刚一开口就露了馅,「王……王爷我怕,慢点……慢点。」 说到最后,红了眼圈,那声音带着哭腔,容承眸色微微一怔。 第37页 下一秒他勒了马缰,马蹄骤然放缓了脚步,江瑾瑜不知是容承减了速度,她身子向后撞去,撞到容承硬邦邦的胸膛上,有些疼,下一刻又身子前倾,她觉得自己要越过马头飞出去了。 巨大的恐惧感让她闭着眼,求生的欲望让她知道,此刻只有紧紧抱住身后的那个人,她才不会掉下去。 马蹄声渐缓,可她毫无察觉,仍旧惊魂未定,身子再一次靠近那坚实的胸膛里,江瑾瑜抓住机会,腰身一侧,纤细的手臂死死的搂住容承的腰。 她身子都是颤抖的,容承一个人骑马惯了,便是一时忘了要顾及江瑾瑜的感受。 如此他又勒了马缰,马儿彻底减速,最后只是迈着马蹄缓步前行。 「好了。」耳侧传来容承冰冰冷冷的声音。 江瑾瑜把埋在容承胸口的脸缓缓抬起,漏出一双惊魂未定的明眸,试探得向外面看去。 确定了她是安全的,她小声道了句:「谢……谢王爷。」 女子声音柔软甜美,听得她声音平復,容承便知她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你可以松手了。」容承面无表情的善意提示。 「不要。」江瑾瑜圈着容承的腰,顺势又抱紧了几分,「爷,妾身知道错了,您原谅妾身,别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您的娇妻已上线…… 第23章 她也不怕容承黑脸,声音娇软又带着恳求,就像个小可怜儿一般。 知道得是这女人惹了她不悦,不知道得还以为是他欺负了他。 「你若不觉得难看,就抱着。」此刻江瑾瑜骑着马,身子扭曲的转身抱着容承,那样子要多拧巴就有多拧巴。 容承倒是不甚在意街道两侧频频传来的异样目光,至少这目光并不似宫门口的目光会然起他的怒意。 容承不在乎,可江瑾瑜在乎她,她离开容承的胸膛,安静的不再说话,就这样马儿踩着日落的余晖,慢慢悠悠的回到王府。 「王妃……」门口出现主子的身影,鸣鸢急等了一天,忙跑上前。 「什么事,慢慢说。」江瑾瑜被容承抱下马,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鸣鸢这般火急火燎,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鸣鸢得了令,急忙开口,「今日王妃母亲来帖,说明日是王妃外祖母的六十大寿,邀您和王爷一同去赴宴。」 鸣鸢顿了顿,她才又大着胆子继续道,「淮安王妃留话,王妃若是不能同王爷一起去,王妃您也就别去了。」 这话原本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是鸣娟和鸣鸢商量后,故意说给王爷听,想着没准王爷一个于心不忍,就答应和王妃一起回娘家,如此主子才不会难堪。 江瑾瑜:「……」 秦氏她是觉得她在王府过得□□逸,纯心来找茬? 「您不用听这些,母亲其实是跟我开玩笑呢。」她看向容承,勉强的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您事忙,我自己去就行。」 「嗯。」容承淡淡应了一声,便径直入了王府,看着容承的背影,虽然江瑾瑜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可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 …… 第二日清晨,江瑾瑜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在最随意放松的姿势下醒来,她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鸣娟对于主子的睡相,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伺候王妃梳洗用膳之后,江瑾瑜让鸣娟去她的嫁妆里挑了个物件,用来作贺寿的寿礼,便是乘坐马车向秦府出发了。 秦家并非什么高门显赫的人家,她的这位「外祖父」只是工部三品侍郎,在京师这样贤能聚集之地,并算不得什么大官。 秦家的荣耀并不是靠着秦老爷的官职,而是靠秦夫人背后的娘家,秦夫人是窦家女,和皇后母亲系出同宗,如此秦氏与周皇后虽是远亲,但因年龄相仿所以自小便相视。 如此秦家也是攀上了周家这门亲戚,靠上了周皇后这棵大树,秦老爷才能稳坐工部三品侍郎的身份,和如今秦家所有的荣耀。 江瑾瑜并不在意昨日秦氏的威胁,以如今她永安王妃的身份,料秦氏也只是放放狠话,到底不敢对她做什么。 要不是为了隐藏她的真实身份,不被让容承怀疑,她还真不愿意参加这什么劳什子寿宴。 马车停在秦宅门前,鸣娟扶着江瑾瑜下马车,由下人引领着直去内院。 永安王府的马车前脚刚踏进秦府大门,后脚便有小厮回去禀报,「只永安王妃一人,并未看到王爷。」 秦氏听闻王爷没来,她立刻黑了脸。 一旁的秦氏的兄嫂柳氏嗤笑一声,讥讽道:「我还以为你们淮安王府的女儿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秦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柳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淮安王府的女儿,可不是只有那贱人生的一个外室女,这一棍子打死,可是在说她的女儿? 「呦,妹妹误会了。」柳氏自然就是那个意思,可她到底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一旁秦夫人脸上也失了喜色,秦氏觉得,她今天因为这臭丫头,可是把见面都丢尽了,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就在这时,江瑾瑜的身影出现在内院,缓缓向她们走来。 她一身天青色衣裙,微风拂动,裙带飘飘,裙底绽放一朵朵洁白栀子花,虽已嫁为人妇,可依旧有着少女的娇美和灵动。 第38页 她迈着仿佛是用尺子量过的小步款款走来,明眸皓齿,略施薄妆却已是绝美容颜,举手投足更是尽显端庄。 江婉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女子,这哪里还是那个长街上,一身男子装扮,卖力吆喝得江瑾瑜? 这简直就是另一个人,仿若是从天而降的九天仙女,周身都带着股子高贵气质,她不过来京师二十日,便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 江婉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竟赶巧与江瑾瑜穿了一样的衣服,只不过江瑾瑜的那件绣得是栀子花,而她身上这件绣得是百合。 可除此之外,其余的地方皆是一模一样,就算是一样,可她却怎么瞧着,都觉得江瑾瑜的那件比自己身上的更好看,这……凭什么? 「永安王妃。」 秦夫人携着众人上前行礼,江婉琴心里憋闷,可她还是不得不跟着行礼。 「外祖母请起。」 江瑾瑜含笑着叫了大家起身,她不动声色,面上是点到为止的恭敬。 大家心知肚明,她并非秦氏所生,如此不过是走个过场,演一场戏给外人看罢了。 「外祖母大寿。」江瑾瑜摆手,鸣娟将贺礼拿上来,「略微薄礼不成敬意。」 秦夫人眉开眼笑,忙说了好几声好,便让江瑾瑜快进去厅里坐,那模样就仿佛眼前这外孙女真是的她亲生一般,拉着她的手好向屋子走去。 屋里一众女客,江瑾瑜和江婉琴坐在秦夫人一左一右的位置,都是秦夫人的外孙女,厅堂里免不得有人开始打量着在心里比较起来。 说来也巧,这两位外孙女还穿了一样的衣服。 「永安王妃和婉琴姑娘不愧是亲姐妹,就连衣服都穿得一模一样。」这时有夫人发言。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她们两个。 江婉琴这身衣服可是她来京师后花重金买得当下最流行的款式,虽然和江瑾瑜穿了个一模一样她有些不悦,但她依旧十分得意炫耀。 「这身衣服我知道。」有一个夫人开口,「是京师妗丝阁今年最新的款式,据说整个京师只有两件。」 江婉琴听了更加得意了,她买得时候老闆就曾跟她承诺,这是限量款,原来还真的是。 「不对啊。」这时另一个夫人发声,「我记得妗丝阁这两款衣服,一件是栀子花,一件是水仙花,可王妃和婉琴姑娘所穿,分明一个是栀子花,一个是百合花。」 此话一出,众人又打量了起来,江瑾瑜身上的是栀子花自然没有疑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婉琴的身上,带着些指指点点的意味,「还真是百合。」 「蒋夫人。」秦氏冷脸,这些人看猴似的看着她的女儿,她自然不愿意,「我想你是记错了吧?」 蒋夫人一惊,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改口,「是……是我记错了,刚才胡言了。」 蒋夫人嘴上这么说,是因为不想得罪淮安王妃,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也这么认为,别的她不敢保证,京师里这些女子用的东西,上到头面,下到鞋袜,她门清儿,决不会记错。 这边,蒋夫人改了口,江婉琴便开始得意,开什么玩笑,她这身衣服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江瑾瑜自然没研究过这些,也从不在意这些,她只知送进王府里的东西都是好的,这件衣服不过是因为绣了栀子花,她喜欢这花所以才选了这套,至于谁家所做,是否限量她一概不知。 「好了,大家还是快入席吧。」秦夫人出言破除了尴尬。 宴席当中,皇后派了常嬷嬷来送了贺礼,这等子荣耀,可不是随随便便谁人都能得的。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秦家人人皆面上有光,如此一来,秦氏又想起了独自一人来的江瑾瑜,暗骂了一声没用,连个男人都勾不到,白长了那一副狐媚相。 虽然皇后派人来祝寿已然是天大的荣耀,但这荣耀是秦家的,可若永安王能亲自前来,那便是她面上有光,是她给秦家带来的荣耀,她在娘家便更能抬得起头来,如此一想她心里更是不悦。 当着众人的面秦氏不好发作,但却在心里存着,只等一会宴席散了,找个机会,她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这没用的臭丫头。 宴会结束后,江瑾瑜被秦氏叫去了一间屋子,屋里只有秦氏和江婉琴母子二人,没了旁人,秦氏也不在装了。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就不怕你母亲受罪?」秦氏心里憋气,她可是当着一家子的面说了这件事,还大动干戈得让一家人随时准备接驾,可最后却成了个大笑话。 母亲倒是没说什么,可一旁的嫂子可是一直用眼神在取笑她,方才还指桑骂槐的说她自不量力,她现在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没出发泄,全部要撒到这小贱人身上才觉舒服。 呵,江瑾瑜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这又是想拿她母亲来威胁她,她还真以为能用这一件事拿捏她一辈子? 「大夫人是在威胁我?」屋里没了外人,江瑾瑜也不再叫她母亲。 她笑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管秦氏如何黑脸,她只幽幽说道:「我母亲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信不信我要整个淮安王府陪葬?」 之前秦氏用母亲威胁她,让她嫁给容承,让她保守她不是嫡女的秘密。 她答应是为了让母亲能搬出那小院,过她本该有的生活。 第39页 如今她信守承诺,她如她们的愿,替江婉琴跳进了这火坑,也死守着这个秘密。 可秦氏若是再得寸进尺,依旧拿母亲来要挟她,那么就也别怪她了。 「三妹妹好大的威风。」站在秦氏身后的江婉琴撇嘴,「做了王妃还真就插着鸡毛当令箭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嫁了个不得宠的王爷而已。」 不过是她江婉琴看不上,让给的江瑾瑜的人而已,她有什么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好大的威风是你吧?」江瑾瑜嗤笑一声,「你算是个什么身份,皇家之事也是你能够品头论足的?王爷是皇子,如何就不得宠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再不然,你同我去母后那里,将你心中的分析说给皇上皇后听听,看看他们了同意你的观点?」 江瑾瑜咄咄逼人,江婉琴哪里被这样顶过,她一口气上不来,憋的脸通红,可又没法子和她争辩。 江瑾瑜这么顶撞江婉琴,秦氏黑了脸,可她又怕这件事真的闹大,毕竟她女儿口无遮拦,议论皇室是事实。 「江瑾瑜,你可别忘了你是淮安王府的人!」 江婉琴嗤笑:「我看大夫人怕是忘了,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安分些我们彼此好过,可你若执意不想让我好过,就别怕我把你的这点心思都告诉王爷,你觉得王爷知道真相,他知道你用外室女替换了自己的嫡女后他会放过淮安王府吗?」 「你……」秦氏气极,她嘴硬道,「你要是说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江瑾瑜笑了,「事到如今,大夫人觉得是我怕死还是你更怕死一些?」 江瑾瑜虽笑,可眼底尽是寒意,她心中明了,今日若是不拿捏住秦氏,以后便会永远被秦氏拿捏住。 昨日她派人传话让她带容承参加寿宴是小,日后还指不定要她利用容承的权利来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再涉及皇权纷争,被容承知道,她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秦氏觉得她都快有些不认识这丫头了,不过才来了京师二十日的功夫,竟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怕。 「我可以不动你母亲。」她们现在彼此手中各有相互的把柄,秦氏当然不想鱼死网破,她一改刚才的脸色,声音缓和了几分。 语气颇带了些语重心长,「但你一定要得到王爷的心,不止只是为了淮安王府,还是为了你自己,和你母亲。」 江瑾瑜皮笑肉不笑,说得好听,不就是把她推进了火坑,还要让她在容承身份显赫之时,利用她帮着秦家和淮安王府依靠到王爷这棵大树,既想害她,又想利用她。 「大夫人放心。」眼下也的确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毕竟母亲还需她照顾,她不动声色,「这道理我懂。」 秦氏见江瑾瑜答应,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让江瑾瑜得到容承的心,这可是皇后的意思,这件事若办好,她可就是在皇后面前立了功的,以后说话便更有几分情面。 这时屋外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 「诶,我跟你说,刚才在宴会上人多我没说,婉琴姑娘那身衣服是假的,那用料和做工,一看就是个仿版,还敢拿出来和永安王妃身上那套真的比,当京师的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就是,就是,她一个淮安来的土包子,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穿了一身假的都认不出,还以为自己是真的,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像不像东施效颦。」 这人说完,众人掩口轻笑。 「是啊,那另一件明明就是水仙花,一看她那裙子上秀得就是假的,淮安王妃还向着女儿威胁我,真是母女俩个一对土包子。」 这声音是刚才的蒋夫人。 屋外的女人们说得过瘾,屋里的江婉琴沉着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江瑾瑜身上那一套。 虽然还是看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可她却始终觉得江瑾瑜身上的那套比自己的更好看,说不出为什么,却就是这么觉得。 原来……自己真的穿了身假的,江婉琴顿时羞得脸颊通红,这对她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这时外面又说,「她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她这身足足花了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在妗丝阁能做什么?也就能做条亵裤或者肚兜,连件寝衣都买不下。」 这话说完,换来众人嘲笑。 「是啊,永安王妃那套,至少也要几千两银子,一百两她还好意思往出说,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乡巴佬? 江婉琴在淮安,那也是含着金汤勺,受人追捧着长大的,她怎能忍得下这样的气。 「你们这些嚼舌根的娼妇。」江晚琴气唿唿推门冲出去,掐腰似泼妇一般大喊,「有娘生没娘养的,有种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屋外碎嘴的夫人见远处有人来,早已离去。 江婉琴没骂到人,心中气愤难解,她转身回到屋子,向江瑾瑜撒气。 「别以为嫁了王爷,穿了一身价值千金的衣裳,就真拿自己当名门闺秀了。」江婉琴鄙夷,「有些长进骨子里的东西,想改是改不掉的。」 这时门口缓缓传来冷冽低沉的声音:「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东西是入进骨子里,改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冷脸王爷实力护妻已上线,请查收! 第24章 第40页 容承原本在户部当值,路秉禀报江瑾瑜去了秦家赴宴。 他忽然想起昨日淮安王妃那句威胁的话,他昨日被公事牵了心神,并未把这件事当回事,可现在想起她并非淮安王妃亲生的身份。 容承烦躁的合上公文,在心里暗骂了句傻,可是再傻也是他容承的人,就是身份再不堪,他也不允许旁人来践踏,于是他便出现在了秦府。 他一来,就撞见江婉琴如泼妇骂街一般,对着江瑾瑜大喊大叫,容承微蹙眉,果然这女人被欺负了。 他声音清冷,只是淡淡一句,便有骇人的气势。 他瞥了眼一旁的江婉琴,「你倒是好好说说。」 王爷? 江婉琴一回头,只见她面前立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那公子一身玄色衣袍,丰神俊朗,气宇非凡。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她收了泼妇像,痴痴傻傻看得出神。 可那男子却用冷得如冰霜的眼神看着她,只叫她下意识打了一个机灵,躲开他的目光不敢去看,可又忍不住想看。 「婉琴,见了王爷还不赶快行礼。」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氏,她上前拉着江婉琴跪拜,「见过王爷,两个女儿不懂事,儿时便经常拌嘴,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容承看向江瑾瑜,眸中深邃:「是这样吗?」 江瑾瑜莫名一阵心虚。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秦氏急着又插言:「瑾瑜,你快和王爷解释,这都是你们姐妹之间的拌嘴,并非真心。」 「姐姐是与我玩闹,才会说那些话。」江瑾瑜垂眸,不敢去看容承的眼睛,「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容承冷冷一笑,他伸手叫她「过来」。 江瑾瑜乖乖过去,站到容承身边。 「本王不管之前你们如何玩闹。」容承正色,看向那对母女,「但如今她已是本王的王妃,今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是是是。」秦氏拉着女儿,忙说了好几个是,「是我管教不严,颠倒了尊卑,我定会好好管教。」 「婉琴,还不快给你妹妹道歉。」秦氏见江婉琴半天不吭声,怼了一下身旁的女儿,「快去啊!」 「姐姐方才说错话,冒犯了王妃。」江婉琴哽咽着,似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还请王妃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江瑾瑜自然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不过如今容承替她出头,她自是不会自己充当好人。 「我自然不会怪姐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以不顾及我自己,可却要顾及王爷的颜面,皇家的颜面,以后姐姐可莫要再这般玩闹了。」 「是。」江婉琴颔首,咬唇道,「姐姐记下了。」 「走吧。」此事已了,容承也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他淡淡道。 「母亲,那我们就先走了。」江瑾瑜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如今能离开她自是没有一丝留恋。 「这就走了?」秦氏握着江瑾瑜的手,做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样子:「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王爷,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便是母亲最大的欣慰。」 江瑾瑜如何不知秦氏这是在敲打她,她道了句「是。」二人一副母女情深,「母亲放心,您也照顾好自己。」 容承听得有些不耐烦,他大步向外走去,江瑾瑜见容承走了,也不再和秦氏说话,她忙小步跟上。 「恭送王爷。」容承转身离开,江婉琴含情脉脉,眼里只有容承一人。 容承并未驻足,而是当江瑾瑜追上他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江瑾瑜一怔,抬头对上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她心里有一丝哑然,但还是就这样任由着他牵着她的手向府外走去。 江婉琴亲眼看着他们牵手消失的身影,她心痛如刀绞,后悔至极,若是当初嫁过来的人是她,那么王爷今日为之出头庇护之人便就是她,哪里还有江瑾瑜这外室女耀武扬威的份? 她真的嫉妒永安王待众人皆冷漠,却独独庇护江瑾瑜的样子, 那种躲在男人臂弯之下,小鸟依人的安全感,不正是她想要的。 凭什么?凭什么?她该有的生活却被别人夺去? 「收起你的心思,你未来的丈夫是太子,不是这个假嫡子。」此刻屋里无人,秦氏冷了脸,没好气地向女儿说,「他将来不死也是个被流放的下场,难到你要跟着他去流放,还是跟着他去死?」 之前她听到一些传闻,秦氏还担心江瑾瑜不得王爷喜欢,辜负可皇后的期望,如今见二人如胶似漆,牵手而去,到是她多虑了。 不过既然王爷宠她,以后再见到这丫头,还真要给她三分薄面,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无所顾忌了。 江婉琴心里一惊,母亲竟是想让她嫁给太子?可太子早已娶了太子妃,她嫁过去做什么?做妾吗? 她咬唇,嘴上说着「是,女儿知道。」心里却是千万的不甘。 她不要做妾,凭什么一个外室女可以做正妻,而她却只能做妾? 就算那人是太子又如何,未来做皇帝又如何,她就是见不得江瑾瑜过得比她好。 这场婚事原本就是她的,就别怪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少她的东西不能被那个乡巴佬占有。 …… 容承的步伐太快,又牵着她的手,江瑾瑜只有快些走,与他保持一平,才不会被拖得很难堪。 第41页 「王爷不是说公务繁忙,无暇抽身所以不来了吗?」 江瑾瑜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承,刚刚他冷脸替她出头的画面,依旧在她脑海里徘徊。 他会替她出头,那是不是就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手头的事刚好处理完。」容承十分不在意的随口一说,「算着时辰宴席该散了,就来接你。」 接她?江瑾瑜受宠若惊,心里却是更确定容承这是原谅她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来接她。 刚走出内院,得知消息的秦大人和秦夫人就一同赶出来相送。 「怎么说走就走了,外祖母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秦夫人上前拉着江瑾瑜的手,眼泪含眼圈,戏演得比秦氏还足。 江瑾瑜也只能跟着继续演血浓于水的戏码,「外祖母宽心,瑾瑜以后都在京师,会常来看您们二老的。」 她尽量表现得声情并茂,依依不捨,只希望不要被容承看出破绽。 「好好好,要常回来看看。」 秦夫人和江瑾瑜道别完,秦大人便是与容承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行礼作揖,众人齐道,「恭送王爷,王妃。」 应付了一众人的寒暄,踏出秦府门槛的那一刻,江瑾瑜长长舒了一口气。 「以后秦家,你若不愿意来,只派人将礼送来便可。」容承看了看江瑾瑜,「自己不必亲自到场。」 「怎么会。」江瑾瑜不知容承为何会这么说,「这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家,况且母亲和姐姐都在,我当然愿意来了。」 她挤出一丝牵强的笑,纵然心里是真的不愿再来,可为了隐藏她外室女的身份,她怎么会说自己不愿亲近娘家。 「王爷不必担心。」她想起刚才的事,又解释道,「方才姐姐的确是无意之间说了那样的话,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说道最后,江瑾瑜觉得自己得笑有些僵,从小到大江婉琴在她面前都是今日这般,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不过她现在是永安王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外室女,她已经不怕了。 容承看着她的笑脸,他忽然觉得她之所以被奚落,都是她自找的。 她刚才在秦府当着他的面和淮安王妃演戏,和那个所谓的外祖母演戏,此刻他又在演戏。 容承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原本是想着她外室女的身份,担心她独自一人在这会受委屈,这才赶来,现在看来她似乎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好像是多虑了。 被一个女人牵了心神,还放下了公务,耽搁了这么多时间,结果还和他想的不一样,容承不免又烦躁了起来。 「王爷这么急着来是有什么事吗?」江瑾瑜忽然想起容承出现的原因,也是忙着岔开话题,不想在秦家方面多谈。 容承眯起眼睛,心中不快更涨几分,他冷冷道:「的确有事。」 江瑾瑜立即正色起来:「是何事?」 容承冷着一张脸:「王妃急着回娘家,也要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府里的树许久未修,杂乱无章,王妃平日就是这么打理王府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是认真的,我生气了。 第25章 江瑾瑜怔了一下。 一时没反应过来,容承的脸怎么跟六月的天似的,阴晴不定。 方才明明还好好的,转眼就变得阴沉可怕,江瑾瑜虽然心里犯嘀咕,可见他面色不悦,又想起之前刘管家曾说,王爷最不喜府中树木没个规矩,所以都要定期修剪,难道是府里的花匠最近偷懒? 若真是这样,那到是她的过失。 想到这,江瑾瑜缓了神色,笑道:「王爷息怒,妾身这便回府去处理,定让王爷满意。」 容承没说话,只是黑着一张脸,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江瑾瑜回府后,亲自在府里走了一圈,查看了每一颗花草树木,皆是整整齐齐,工工整整。 虽不是刚修剪完成,但却没有一点毛病,江瑾瑜心里疑惑,是不是容承看错了? 「王妃。」一旁的鸣娟想了许,久才决定开口,「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是我的陪嫁丫头,有什么是不能与我说的。」江瑾瑜笑着看向身旁的鸣娟。 这段时间,鸣娟尽心尽力照顾她,她早已把鸣娟当成了自己人。 再者她们俩都是为了同在淮安的母亲,才选择了这条路,又有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情谊,「你有什么顾及,尽管说就是。」 有了王妃的话,鸣娟才缓缓开说,「奴婢总觉得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很奇怪,时好时坏,忽冷忽热,猜不准,又摸不透,是一种说不准的感觉。」 除了那次入宫奉茶,其余时日鸣娟都跟在江瑾瑜身边,自是王爷与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若说王爷不喜王妃,可又会替王妃出头,可若说王爷喜欢王妃,却又对王妃疏离,还会像刚刚那般,莫名其妙对王妃发脾气。 江瑾瑜回想起和容承之间,容承对她的态度,时而关心,又时而疏离冷淡,有时兴致勃勃,有时又满眼厌烦,她又何尝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奴婢总觉得,王爷每次看王妃的神情,不像是在看王妃。」鸣娟想了想,「到像是在看别人。」 「这怎么可能。」江瑾瑜觉得荒谬,明是看着她,又如何是看别人? 第42页 鸣娟知道自己这话无凭无据,有些荒谬。 「可是王妃。」方才的话鸣娟只是感觉,她不敢肯定,可她心里还有一虑,是有十足把握的,「奴婢觉得,无论是王爷的表妹,还是今日的二小姐,王爷是人中龙凤,倾慕他的女子太多,王妃您不得不防。」 「江婉琴的心思你看出来了?」江瑾瑜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那眼神从容承出现之后便就没在他身上离开过实在太明显,看出来并非难事。 「奴婢还看出二小姐嫉妒王妃,心有不甘。」鸣娟补充。 江瑾瑜一笑,「的确十分不甘。」 若之前鸣娟所话她毫不在意,那么这件事却是说到了她的心里。 容承是皇子,天潢贵胄的身份,倾慕他,觊觎他的女子太多,她知道的只是这两人,可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 外面的流言蜚语,嘲讽她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传闻被容承厌弃不喜,这里面又有多少不甘心的女子在中间推波助澜? 鸣娟说的没错,她的确该先下手为强,稳固她正妻王妃的地位。 可如今她根本摸不透容承的脾性,单靠她一人之力恐怕是不行,她需要有一个了解王爷喜好,知晓王爷心思的人帮她。 如此她便是想到了钱嬷嬷,想起那日钱嬷嬷主动与她说容承的身世,或许钱嬷嬷愿意帮她。 回到西萱院后,江瑾瑜就让鸣鸢去请来了钱嬷嬷。 钱嬷嬷虽依旧是一张冷冰冰地脸,但对江瑾瑜却已不似起初那般的严厉。 「王妃。」她微微福身。 「嬷嬷坐。」江瑾瑜道,「今日叫您来是有事想要您帮我出个主意。「 钱嬷嬷坐下身,心里却有了几分瞭然,「如今王妃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府内之事已不再需要老奴帮忙,老奴猜是与王爷有关?」 「嬷嬷果然料事如神。」被钱嬷嬷猜中了心思,江瑾瑜便开门见山道,「我与王爷大婚许久,可却始终走不进王爷的心里,嬷嬷了解王爷心思,想请嬷嬷帮我出个主意,缓和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钱嬷嬷抬眸看向那张与白家小姐酷似的容貌,其实从王爷决定不杀她,将她带回京师,决定与她成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走了进了王爷的心里。 只是,她却是因为她的容貌,而不是她本身。 钱嬷嬷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气,虽然这段姻缘起始不太光明磊落,但王妃是个好女子,钱嬷嬷却是真心希望她与王爷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钱嬷嬷想了想,心中生出一计,缓缓道,「是有办法的。」 钱嬷嬷的办法就是给容承筹办生辰宴,江瑾瑜觉得这办法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可钱嬷嬷却向她承诺,只要按着她说的去做,不但不会惹怒王爷,还会打动王爷。 江瑾瑜虽然将信将疑,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便决定姑且一试。 七月初二这日,容承与往常无异,天微有亮色便去了早朝,生辰宴安排在晚上,在行宫举行,地点也是钱嬷嬷选的,据说容承儿时曾在行宫住过一段时日,对这里特殊的感情。 三日前江瑾瑜入宫向皇后求来一用,她原以为这件事会很难,可没想到皇后连问都未问,便一口答应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瑾瑜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直到酉时,天渐渐有了暮色。 「王妃。」钱嬷嬷说道,「行宫都安排妥当,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江瑾瑜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衣裙,髮髻和妆容也是精心打扮的,她本就生得白皙,红色衣衫更衬得她肤白貌美,明艷动人。 她忐忑的坐上马车,车子缓缓启动,向行宫出发,车子每近一刻,她的心便跟着紧张一分。 …… 此时户部,容承按着往常,让路秉将未处理完的公文收拾妥当,带回府中去处理。 他刚准备回府,便被顾修给堵了个正着。 「静夜,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顾修不由分说,上来就抓着容承的胳膊要往出走。 「顾沈思,我没时间再听你唠叨那些琐事。」容承冷脸,想起那天在天香阁,顾修在他耳旁喋喋不休,他连最后的好口气也没有,「想找人陪你喝花酒,去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去,别来烦我。」 他真是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会和这位不靠谱的人成为好友,真是交友不慎。 顾修撇嘴,他何时喝花酒叫过他这位煞风景的了?要不是那日他喝醉,程迁这不识时务的去叫了他来,他自是更肆意快活。 倒是他这尊煞神来了后,娇滴滴的姑娘吓破了胆子,连弹琴都弹出了嚎丧味道来,这花酒喝得好生无趣。 「这次不找你喝花酒。」顾修挑眉,神秘兮兮道,「这次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了你准保喜欢。」 「不去。」容承不为所动,他示意了一眼路秉抱在手里的公文,淡淡道,「忙。」 「那公文天天流水似的送来,你哪天不忙?」路秉白了容承一眼。 他就纳闷了,他顾修好歹也是京师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位不解风情,无聊死板,不懂一点享乐的好友? 顾修在心里暗道了一句,真难带,果然儿时的眼光是有问题的,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诶,今儿日子特殊,陪我喝几杯。」 第43页 容承嘴角嗔出一丝笑,他看向顾修,「今日是我的生辰,要喝酒也是你陪我喝,何来我陪你之说?」 「成!」顾修一拍大腿,「我陪你喝也成。」他一副为难又妥协像,「有酒喝就成,你这可是答应了。」 容承早就见惯了他这无赖像,虽说他自独立王府后就再不过生辰,也再不需人提起筹备。 但毕竟是他的生辰,抛开那些繁文缛节和无聊的恭维,他其实是不拒绝寻一处僻静之处,与挚交好友坐在一起,一壶清酒,相谈交心。 只是看着对面这位不靠谱的挚交好友……容承面色一沉,将就着用吧。 见容承答应了,顾修终于在心里长长疏了一口气,他可是受了钱嬷嬷的嘱託,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容承这厮带去行宫的。 他是在容承大婚那日,欠了永安王妃一个人情,钱嬷嬷拿着这个人情要他还,他于情于理,都要将这事做好。 不过还好他机灵,容承答应了。 两匹马,一黑一白从宫门口一路飞驰到行宫,容承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然有所察觉,行宫可不是他一个国公之子随便进出的。 今日这酒只怕没有顾沈思说的那么简单,他果然不该相信一个纨绔说的话。 「诶,别走啊。」容承调转马头,顾修忙挡住他的马,「你就不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回想起儿时的生辰宴,他声音更冷了几分。 「这可是咱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地方,小爷我为了陪你在这住,可是哭了好几通鼻子,屁股打得开花才把我送来的,你好歹也进去看看,然后再走?」顾修搬出了他们近二十年的友情,一副不进去就友尽的模样。 容承倒不怕和他友尽,只是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记忆,住在行宫里的那段时日,是他最轻松的时候,倒的确是他这二十年记忆中,唯一的一束光亮。 顾修说得没错,他已许久没来过这里,倒是可以进去看看,顺便再将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一併都惩罚了。 见容承下马向行宫走去,顾修在心里暗喜,看来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还能在坚持坚持。 容承一路冷着脸,看着熟悉的假山楼阁,回忆着脑海中与之重合的记忆。 春桃见王爷来了,远远的迎上来,容承也没拒绝,只由她引着。 「王爷,到了。」春桃将他引到湖旁的石舫。 「这里?」石舫周围冷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并没有容承想像的那些公爵大臣迎上来,恭维贺寿的画面,他倒是有些差异。 春桃一怔,再次确定,「就是这里,奴婢进去禀报。」 「不必。」 容承止了春桃通传,他大步跨上石舫,石舫里很静,隐隐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你不可这般想,夫妻之道在于经营。」这声音是江瑾瑜的。 「该如何经营?」随后是顾夫人安容的声音。 容承仔细一听,除了这二人再无旁人,没有官员,没有官妇,没有歌姬和舞姬,甚至连太子和永献王都不在,只有顾夫人一人和身后不知哪去了的顾修,就他们四个? 这生辰宴倒是有点意思。 两个女子并不知容承已经来了,江瑾瑜得知顾夫人不愿与小公爷亲近,她觉得同为女子,她该劝她几句,「女子是水,男子的心就是再坚硬,遇水也会融化的,你不该放弃。」 江瑾瑜的声音又传来容承的耳朵里,他原本想进去,可听了江瑾瑜的话,下意识驻足,这女人竟在教授别人夫妻之道,也不怕误人子弟? 「我听闻大婚那日,你也被王爷抛下,独守空房,难道你就不怨他?」 「王爷那日是被太子殿下叫了去。」江瑾瑜笑道,「他掌管户部平日里忙于公务,很多事身不由己,我该理解他。」 容承原本皱着的眉头一松,她倒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不过想着她一直对他听话顺从,这话她倒是没有说假。 顾夫人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永安王并不是成心冷落,而顾修大婚那日却是故意让她独守空房,虽都在洞房之夜未能见到丈夫,可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门口,容承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种种,这女人她其实从没真正做错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检讨:本王是不是对她太冷淡了? 第26章 「看我拿了什么。」这时顾修走进来,将手里的两罈子酒拎到容承面前,「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竹叶青,我今儿可是忍痛割爱,你可要跟我多喝几杯。」 顾修的声音打断了屋里的平静,江瑾瑜和安容向门口看去,便看到两个男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玩世不恭。 江瑾瑜在见到容承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到底还是给他弄了生辰宴,虽然钱嬷嬷向她保证,这次王爷定然不会生气,可看着容承丝毫瞧不出喜怒的神情,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打颤。 「爷……我……」江瑾瑜侷促的站起身,她垂眸,手指忐忑的抠着帕子,「今儿是您的生辰,您若是生气,可否等过了今日,您再罚我?」 她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看向容承的眼睛,原本容承是想要兴师问罪的,可瞧着这女人小心翼翼想讨好,又怕惹怒他的样子,想起刚才她说的话,他竟是莫名觉得不气了。 第44页 「有客人在。」容承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坐下身,「先吃饭。」 「哦……」容承没说罚还是不罚,江瑾瑜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顾修早就馋这坛好酒了,他将酒放在桌子上,也坐了下来。 顾夫人是客,江瑾瑜自是先请安容落座,而后她才坐下。 安容是将门出身,骨子里带着一股子傲气,与江瑾瑜说话时面色还有几分亲近,可自顾修出现之后,她便是绷着一张脸,叫人一点亲近之感都没有,用冰美人这个词形容完全不为过。 顾修是个吊儿郎当,京师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瞥了安容一眼,见她丝毫不理会他,也不气,只是倒酒。 她不是最不喜欢男子醉酒,那他偏就是要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的冷漠和无视? 「这第一杯酒,静夜,我敬你。」大家斟满,顾修拿起酒杯与容承说,「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交心的好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顾修很少用这么正经的口气说话,容承与他二十年的友情,自是知他这句不是在开玩笑,他举杯,二人一饮而尽。 「嫂子。」和容承喝完,顾修又去敬江瑾瑜,「初次相见,沈思先干为敬。」 江瑾瑜颔首,举杯。 「顾沈思,你还该自罚一杯。」容承看向顾修,淡淡道,「大婚之日,我可是连夜被皇兄叫去了礼部,就为了你和祁邸之事。」 「应该的,应该的。」顾修这才反应过来,他又举起酒杯,「当日之事虽是祁邸先与我动手,但到底是因我而起,后导致嫂子受了不少委屈,这杯酒我该罚。」 那日永献王长子百日宴上的事,顾修早有耳闻,大婚之日被丈夫冷落,独守空房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需要承担的流言蜚语,是他们男子不能想像的,这些他都知道。 江瑾瑜偷偷瞧了眼旁边的容承,这话明面上是让顾修向她赔罪,可她怎么听都有一种是在敲打顾修的感觉。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她想多了,容承怎么会管这些琐事? 顾修之后又一连提了三杯,不愧是京师第一纨绔,每一杯酒都能提得振振有词。 这竹叶青虽不是什么烈酒,但到底是醉人的,江瑾瑜饮第二杯的时候,头便开始有些晕,双颊隐隐泛起潮红。 这一连喝了三杯,已是醉了,她看向身旁面不改色的容承。 「王爷。」江瑾瑜拿起酒杯,顶着一张粉得跟桃子似的脸将酒杯举到他面前,「这杯酒,妾身敬您。」 容承有些意外,这女人竟要敬她酒? 江瑾瑜大着胆子直视上容承的眼睛,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是掺不得假的真诚,「妾身谢王爷在接亲的林中替我挡住了那一箭,虽然在那之前,你我本不相识,可当您将我带上马背,冲出林子的那一刻,我就认定王爷是我在京师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目光落在了容承握住箭矢的那只手上,虽然她再见他时,他手上的伤早已消失,可她仍旧记得染在她手上的殷红,是为救她而受得伤。 「今日是妾身与王爷同过的第一个生辰,若王爷不弃,妾身愿在今后的岁月,每一年的今日,都陪在王爷身边,日復一日,岁岁年年。」 江瑾瑜有些醉,说了许多清醒时不会说的话,但她说得却都是真心话。 这婚事虽一开始不是她所愿,但她既嫁了他,她是希望与他共同经营,相敬如宾,做好为□□子的本分,将日子好好的过下去。 「王爷,别生妾身气好吗?」她又放软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妾身真的好怕您冷脸,好怕您不理我。」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容承心口一紧,他说不出是何滋味,指腹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 喉结滚动,他怔了半晌才缓缓道:「哭什么。」 「静夜,这可就是你不对了。」顾修把酒杯塞进容承手里,「女子都是用来宠的,你这冷冰冰的性子在嫂子面前也该改改。」 江瑾瑜一怔,这才恍然自己醉了酒有些失态,竟然忘了钱嬷嬷教导她时刻谨记王妃该有的端庄,她忙擦去脸上的泪,露出一丝牵强的笑。 容承拿起酒杯,「你不是要敬我酒吗?」 江瑾瑜后知后觉的举起杯,她发现容承并没有因为她人前失态而恼怒。 人醉了酒,不但脑子是木的,就连舌头都是麻得,酒入口,她竟觉这酒没了辛辣,只剩下竹叶的清香。 安容在一旁只一个人迳自喝酒,她是武将之女,酒量自也不像江瑾瑜那般,一饮就醉,她脑海里始终在想着江瑾瑜方才与她说的话,夫妻之道在于经营。 可她看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她却不知他们的婚姻要如何去经营。 「娘子。」顾修笑呵呵的将酒杯举到安容面前,「你看他们都喝了,陪为夫也喝一杯吧。」 安容下意识举起酒杯,想按着江瑾瑜的话试着缓和这么多年的僵局,可顾修下一刻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那种调戏烟花女子的作态。 「你喝多了。」安容动作一僵,她躲开他的手,心里倏然生起了一股厌恶。 这冷冰冰的声音在顾修耳畔响起,是那么的熟悉,他痴笑一声,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示好,在她眼里就仿佛是戏子做戏一般,都成了笑话。 第45页 他恨自己这么多年热脸贴冷屁股也没个记性,便自顾将酒杯中酒饮尽。 「永安王妃,我有些醉,陪我出去走走吧。」安容实在不愿多看顾修一眼,便找个藉口离开这里。 江瑾瑜也醉了,也刚好想出去走走,就应了声,「好。」 二人出了石舫,沿着湖边向前走,正是日暮黄昏,天边染上了火红的朝霞,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爽和惬意。 湖边小路上,两抹纤纤倩影,吹起两人衣带翩翩。 「抱歉,刚才我利用了你。」开口的是安容。 江瑾瑜本就醉了酒,头昏昏沉沉,有些听不懂安容的话,「这从何说起,顾夫人如何利用了我?」 「我要回府,才藉故说醒酒出来,为了不让人起疑还叫出了你。」安容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往惯了。 「顾夫人要回府,为何……」江瑾瑜刚想问,为何不同小公爷一起回去,但转瞬她便明白了,她就是不想和小公爷同行,所以才会如此吧。 江瑾瑜也不知该再劝她什么,或许劝什么也没是无用。 毕竟每对夫妻在一起的相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她和容承的关系都是一团糟,她又如何一味地去劝说别人? 「王妃就送到这里,止步吧。」江婉琴目送着安容的马车离开。 送走了安容后,江瑾瑜在回去的路上觉得自己走路好像不是用走得,而是用飘的,两条腿软软的没了力气,她唤来鸣娟和鸣鸢扶着她才勉强能走。 「王妃醉了,行宫里有汤池,带王妃去泡一泡,可解酒气。」这时钱嬷嬷走过来,指挥着鸣娟和鸣鸢两人把江瑾瑜带去汤池。 此时江瑾瑜意识已经有些模煳,半梦半醒中忽觉自己入了一个好宽敞的浴桶中,周围热气蒸腾,暖流包裹着,身子顿时就放松下来。 这浴桶里实在太舒服,她阖眼,伴着醉意沉沉睡去。 …… 江瑾瑜和安容走后,果然顾修又似一个深闺怨妇一般的向容承抱怨心里的苦。 「小爷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偏偏家里的这个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他闭着醉醺醺的眼睛,指着刚才安容在的位置,「你看她刚才的样子,从始至终她有看我几眼?」 「顾修,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去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容承听得烦躁,「别整天在这婆婆妈妈,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活得像个女人。」 顾修挑起一只醉眼,他只听了容承前面的话,便不去听后面的。 「男人该做的事?」 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生理需要全都要靠在外面满足,顾修顿时觉得自己的确太不男人了。 「好,我这就去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男人,让她再也不敢小看我。」 容承见他跌跌撞撞的走了,他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这都是些什么不靠谱的朋友? 窗外已是夜色正浓,明月高挂,周围一片寂静,容承走出石舫,沿着湖边小路向前行,微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 今日是他的生辰,二十年中唯一一次最符合他心思的生辰,没有恭维,也没有巴结,更没有儿时的无视和嘲讽。 容承一边走,一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江瑾瑜的画面,她刚刚醉酒后向他吐露的真心样子,还有她在皇宫帮静宁抓蝴蝶时的身影。 少女笑得阳光灿烂,活泼灵动,和他认识的那个规矩端庄的永安王妃简直判若两人。 走着走着,容承不知不觉走到了汤池门前,周围一片寂静黑暗,只有汤池里隐隐亮着微光。 酒后泡汤可解酒气又可舒缓筋骨,比醒酒汤还要管用,容承有酒后沐浴的习惯,所以夜色下那抹修长的身影大步迈上台阶,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天使们的支持,新文让我又结识了新的小天使,阿锦真的好开心,文文从下章开始入v,v后会稳定日六,希望宝宝可以继续支持我,我会一直努力下去写更多更好的故事,真的爱你们么么哒! 划重点,v章评论,有红包砸中!有红包砸中!有红包砸中!还等什么,快来找我要红包呀! ———— ●预收文《娇鸢》下本开 北埭公主与南欲太子和亲,两国结交百年之好,传闻北埭荒蛮之地,公主样貌丑陋,脾气粗鲁是个莽妇,江鸢虽生的灵动,并不似传闻中所说,可到底与南方女子的娇柔相差甚远。 嫁到东宫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收敛,言行举止尽量温柔,落落大方,可不管怎么掩饰,总还是有一不小心露馅的时候……… 譬如她剪了夫子的眉毛做笔,训了太子的鹰做宠物,摘了太后十年才结一颗的长命百岁果,制成果汁献给牙疼的太后享用………给皇后出谋划策,训诫后妃,帮她宠冠后宫。 夫子颤抖的握着手中含有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毛笔,「此寿礼学生有心了。」 太后饮了治牙疼的百岁果汁:「太子妃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艷压群芳,皇上终于看到她的美:「本宫很满意这儿媳。」 边疆一月未上加急摺子,皇上再也不用熬夜了,欣慰道:「两国好不好,全靠你们俩,朕陪皇后去赏花了。」 在太子容夜眼里,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一喝酒还变身的太子妃,却成了众人的团宠,他怕不是自己眼瞎,就是别人眼瞎。 第46页 直到那日江鸢归国,发誓再不踏入南欲疆土半步,容夜望着那抹倩影渐渐消失在天际,他才意识到,是他瞎了…… #高冷阴鸷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南国太子*惹事生非视规矩如粪土的北国公主# 歷史架空,追妻火葬。 ———— ●推基友文《将军帐里有糖》by一只甜筒 伶牙俐齿贪生怕死小兵vs洁癖强迫症毒舌大将军 青陆自小被卖,替养兄从军后,开启贪生怕死一心出逃的副本。 别人往前沖,她往后跑,别人挖战壕,她挖狗洞。 直到有一天,她挖进了大将军的帐篷…… 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重生以来,每逢子时承受万钧痛楚 直到有一天,他帐中的地里冒出了一个头,小兵青陆举着个小铲子战战兢兢。 「我说我在练习挖战壕,您信吗?」 大将军气的手脚冰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痛了。小剧场:小兵青陆第一次做斥候,万分紧张地刺探来第一个情报。 快马加鞭,一路喊着「报——」 冲进军营。 大将军无奈地张开了双手。 第27章 屋内轻纱遮了视线, 隐约可见汤池内氤氤氲氲,烟雾缭绕,一片宁静。 容承剥开了挡在面前的纱帐,便看到靠在池壁上, 阖眼酣睡的女子。 女子一身月白色里衣, 水没过她胸前,打湿身上的衣衫, 锦缎贴着她的身体, 裹着那妖娆婀娜的身姿。 胸前石榴红小衣遮盖了那两处饱满, 透过里衣, 在水中若隐若现。 容承脚步微顿, 显然他没有想到江瑾瑜会在这里,她醉了酒, 睡得恬静安稳,仿佛丝毫不知自己正身在池中。 她身子一转, 该是想要翻身换个姿势,可池壁湿滑,她身下一倾, 便是整个人向着水中没去,眼看着她身子缓缓下滑, 池水覆盖了她的脖颈,脸颊…… 容承眸子一紧,迅速跳进池水中, 在人儿即将淹没水面时,他揽住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手臂收紧,将她捞起。 一抹纤纤倩影仿若出水芙蓉般破水而出。 水打湿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就连蓬松的乌髮也湿哒哒的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此刻轮廓更显分明。 水顺着发梢,滴滴答答滴个不停,可那醉酒的人儿却没有丝毫的意识,昏沉的靠向他的胸膛。 「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他声音低沉,掺杂着怒火。 若不是他误打误撞来了汤池,是不是方才她就这样溺水身亡了? 想到这容承眸中如寒冰般冷冽,「一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都不想活了?」 低沉冷冽的声音在江瑾瑜的耳畔响起,她原本睡得正浓,忽然身子一沉,犹如掉入万丈深渊一般,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那一刻,一股力量突然将她带起来,远离了那跌落之感。 这一切快得仿佛是一场梦。 直到耳侧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朦胧中缓缓睁开眼,果然对上了容承的面孔。 她清澈的眸子仿若一汪甘泉,她看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唇角一弯,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王爷你长得可真好看。」 她的眼神似是看痴了一般,声音还带着几分憨醉。 容承嘴角噙出一丝浅笑,他不禁在想,如果她没喝醉,在清醒的情况下,知晓自己方才差点丧命后,她可还会这般心大,还能兴致勃勃的欣赏他的容貌? 这酒果然是好东西,可以让现实中不能发生的事,发生在梦里。 江瑾瑜看着容承微微上扬的唇角,若不是梦,一向冷脸的他又怎么会笑? 「王爷笑起来的样子也好看。」 她眼睛弯弯,带着眼尾的那颗泪痣也微微上挑。 她伸出湿漉漉的手指去摸他的唇,指腹触碰到唇瓣,又柔又软,江瑾瑜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别乱摸。」容承喉结一滚,声音低沉暗哑。 「很舒服,为什么不能摸?」江瑾瑜抬起半醉的眼皮,正视上容承的目光。 容承勾起嘴角,眼底映出一抹笑,原来一直听话顺从的王妃,也会犟嘴,这倒是新鲜。 他垂眸,看着那只离开他唇瓣的手刚好落在他的胸前。 江瑾瑜本是下意识的放下手,可与容承的距离太近,她的手便搭在了他的胸肌上。 容承的衣襟湿透,江瑾瑜察觉有一处小小的凸起,她下意识的用手指拨了拨。 只是拨了两下,那处凸起就奇怪的长高了不少,透过湿漉漉的布料,就更加明显了。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容承垂眸看着那只在他胸膛上挑,拨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知道啊。」江瑾瑜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着容承,纤细的玉腕勾住了他的脖子,她笑得甜美又妩媚,却早已醉得神智不清,她向前凑了凑,「想和王爷圆房啊。」 「真的要圆房?」容承看了眼这偌大的汤池,「在这里?」 「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醉酒的她哪里考虑了此刻身在何处? 她点起脚尖,檀口微张,温热的气息扑来,她软声软语道:「王爷,我们圆房吧。」 那声音就像是一根羽毛,撩拨着容承的心。 江瑾瑜勾着容承脖颈的手忽然一紧,她学着那晚容承亲吻她的样子,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一咬。 第47页 容承一滞,身子如过电了一般,宁静的深潭此刻不再平静。 他眯起眼睛,那小人儿却转瞬又抚上他的唇。 两人之间的距离尽除,坚硬的胸膛触.碰到女子的软糯,即便周围被池水包裹,也消散不去他此刻体内的燥.热。 分明上次在西萱院,她还生涩得不知该如何应对,此刻倒是有模有样,能处处点火燎.拨。 他心中一漾,反手扣住那小人儿的后脑,江瑾瑜不过是在他的唇瓣上轻吻,容承却撬开她的唇角,加深了这吻。 汤池上方水气环绕,氤氲缭绕,仿若人间仙境。 汤池内,水波以那一处为中心,盪起层层涟漪,绽放一朵朵旖旎之花。 那花儿时小时大,小得微波荡荡,如水般温柔,大得波浪滔滔,如勐兽碰.撞,水花四溅,巨浪翻滚。 这一夜,不知惊起了几番涟漪,池内才恢復平静。 当江瑾瑜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她在汤池旁的雕花长榻上睁开眼,身子却如散架般,又累又疼。 她坐起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对昨日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送走顾夫人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看向四周,发现自己竟睡在了汤池,屋里一片凌乱,衣服漂浮在水中,水撒了一地,狼藉一片。 她发现自己的衣衫尽除,身上只穿了一件松垮的男子寝衣。 「鸣娟!鸣娟!」江瑾瑜有些慌了,这地方她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王妃。」鸣娟闻声走进来,看到鸣娟,江瑾瑜才稍稍安心。 「我怎么会在这?」 和江瑾瑜的慌乱相比,鸣娟却是一脸的喜上眉梢,她忍不住笑道,「恭喜王妃终于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江瑾瑜按了按依旧有些昏沉的头,虽然昨晚她醉酒,许多事记不清,可她大抵也知鸣娟所说为何。 「昨晚王爷他……」江瑾瑜倏然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鸣娟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只害羞的「嗯」了一声,转而又岔开话题,「王妃,奴婢伺候您起来吧。」 虽然江瑾瑜早就做好了和容承圆房的准备,可真的圆了房,她倒是一时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可能是因为她对昨晚发生的事,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原因吧。 不过身上的不适和小腹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却让她不得不承,昨晚她的身体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她以前从未发生过的变化。 他们真的圆房了?就像那小册子里面的那样? 想起小册子里的画面,江瑾瑜不禁又羞红了脸。 鸣娟和鸣鸢打来热水,伺候江瑾瑜洗漱。 宽松的寝衣脱下,露出里面凹凸有致的身材,鸣娟为她束上小衣,穿上里衣,外衣。 这时钱嬷嬷端着一碗姜汤,缓缓走过来,她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湿漉漉的衣服,脚下一滑,打了一个趔趄。 好在钱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随机应变,处事不惊的本领炉火纯青,她整理了下微微撒在碗外的姜汤,继续向前走来。 江瑾瑜见着害得钱嬷嬷脚滑的竟是自己昨日所穿的那件石榴红小衣,顿时又羞又窘。 「王妃把这个喝了吧。」钱嬷嬷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昨夜汤池内发生的事,她自是都知道,两个主子在池子里折腾了一夜,王爷是男子,火力旺盛,自是不怕感染风寒,可王妃是女子,本就属阴体质,她面不改色的将姜汤端过去,「免得着了风寒。」 江瑾瑜虽然不知这大热的天,好端端的为何要喝姜汤,但还是乖乖接过来,喝到肚子里,立时身子暖暖的。 汤池里的凌乱自有人收拾,片刻江瑾瑜也整理妥当,坐上回王府的马车,从行宫到王府的距离并不近,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她有些忐忑。 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她和容承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脑海浮现出容承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她有一刻的侷促,如今他们已经发生了夫妻之实,她是不是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要他宿在她房里? 她忽想起长街上的婆子们闲来无事,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的话,「这夫妻之道,最忌讳的便是夫妻二人长时间不在一处,若是能日日宿在一起,蜜里调油,这仇人都能变恩人更何况是腻腻歪歪的小夫妻。」 虽然江瑾瑜对婆子们的话懂得一知半解,但想着就算是朋友,相处之道也在于常走动,多了解才会相互交心。 这道理应该与这相似,如此一想,江瑾瑜便是决定打铁要趁热,既已经与容承圆房,那就主动与他宿在一处,争取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她想得正入神,忽然马车突然停了,车外一片寂静,一瞬间江瑾瑜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再难转动思绪,她心中暗想,不是才刚刚睡醒,怎么又起了困意? 可还不及仔细思索,便已经没了知觉,靠在马车里昏睡过去。 …… 昨晚一夜的荒唐,第二日容承醒来,酒意早已消散,看着睡在他身旁的江瑾瑜,回想起昨晚他们在水中的画面,他嘴角勾起一丝潜笑,抽出压在她身下的薄被,盖在她的身上,起身离去。 巳时,容承正在与户部大臣商议政事,路秉神色凝重走过去,附耳,「爷,王妃回府的马车停在半路,车上无人,王妃和随行的人都不见了。」 第48页 「什么?」容承眉头一皱,挥退了所有人,随即道:「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路秉垂眸,「暂时还没有任何线索。」 容承眉头又深了几分,江瑾瑜是皇后安排的婚事,皇后不会动她,太子的人亦也不会动她,那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敢动他的人? 「看着不像是官场之人所为。」路秉复述了现场,「马车是在城外的路上被人下了迷药,用得都是下三滥的手段。」 「拿着我的令牌去刑部,让刑部派人去查。」容承思忖了片刻,又道,「再派暗卫暗中调查,注意文府的动静。」 「是。」路秉得令退了出去。 容承却合上公文,再难稳定心绪。 秦府,江婉琴的丫鬟小翠从府外带回来一封信,江婉琴拆开信封看了内容后大喜。 「表哥推荐的人果然靠谱,他们已经得手了。」江婉琴得意的将手里的信纸撕得粉碎,心里暗道,进了土匪窝,就等着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土匪糟蹋吧。 到时候江瑾瑜就是有命活着出来,一个被别的男人玷污过的身子,永安王又怎么还会再接纳? 到时皇后为了维持这桩婚事,定然会想办法弥补,她只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顶替江瑾瑜的位置,便可顺理成章的坐上永安王妃之位。 「小姐,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小翠自知江婉琴的心思,在一旁附和。 江婉琴得意,「她一个外室女,也配跟我争男人?」 江瑾瑜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身上被麻绳绑着,嘴里还塞了东西。 她被绑架了?这是她醒来第一个想法。 她虽没被绑架过,但从小到大在长街也听说过不少,眼下这情景便是和那传闻如出一辙。 马车颠簸,江瑾瑜觉得她身子向上倾斜,这车应该是在走上坡路。 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其余人都去哪了?或者只有她一个人被抓走,那么鸣娟他们是不是可以回府去报信? 容承现在知不知道她被绑架了?想着他虽性子冷,但从来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他应该会找到她,来救她的吧? 马车一阵上行之后,车子行驶在了平坦的路上,不多时江瑾瑜便听见马车外有男人的说话声。 「今儿我给大当家的带回来了好货。」那男人声音粗旷,语言粗鲁,「这几个小娘们个个长得跟水葱似的,为首的那个更是个绝色,大当家看了准保喜欢,今晚就等着入洞房吧。」 男人说完,周围传来一片笑声。 大当家这称唿? 山寨……土匪窝? 江瑾瑜心里顿时又是一惊,她被土匪抓到了土匪窝? 还来不及细想,车门被人打开,江瑾瑜被人粗鲁的拽出来。 「果然是个难见的好货。」男人眼神龌.龊的打量了一圈江瑾瑜,早就垂涎三尺。 江瑾瑜厌恶的躲开他的视线,狠狠瞪他一眼。 「呦,还是个辣货。」 「看什么呢,别动歪心思。」另一个公鸭嗓的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可是孝敬给大当家的,咱们哥几个玩那个。」 男人说着指着后面另一个车子,鸣娟,鸣鸢,春桃和春梅都被拉出车子。 江瑾瑜看到她们四个,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是她们还好都没有性命之忧,忧却是她们四个无一倖免,都入了这虎口。 「这四个虽然比这个差了些,可也是好货。」男人将目光从江瑾瑜身上移开,跃跃欲试。 「老规矩。」公鸭嗓男子又开口,「哥几个抽籤,一人一晚,按规矩排号。」 说完鸣娟,鸣鸢,春桃和春梅就要被人带了下去,四个姑娘挣扎着,使劲的向江瑾瑜这边看,嘴里堵着棉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江瑾瑜奋力的将堵在嘴里的棉布吐出来。 「别伤害她们。」她大喊,「你们可知晓我们身份?」 她想着这群土匪应该是不知她们的身份,若他们知道她是王妃,定然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劫。 「管你们是什么身份。」那粗哑嗓音男子笑道,「上了这山,就是供我们享乐的女人。」 那男子说完,哈哈大笑。 「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这时公鸭嗓男子开口,「不过你命不好,有人出钱要你的命,我们心善把你抓上山,给我们大当家做压寨夫人,你若还想活命,就安心呆在这,别起什么歪心思,这山上都是我们的人,你跑不了。」 竟然是花钱要她的命,江瑾瑜忽然想起她从淮安来京师的途中遭遇的那场刺杀,难道是同一人所为? 「不管对方出了多少钱,我可出十倍的价格,只要你们放了我们。」 不管想要她命的人是谁,但这些土匪都拿人钱财□□的,不过都是为了钱而已。 她说得财大气粗,想着容承堂堂永安王,天潢贵胄的皇子,虽然府里穷了点,但赎金好歹他也是拿得出的。 再者江瑾瑜也是在秦家寿宴才知,自己这一身衣裳就价值千金,头面首饰凑在一起,没有万两,少说也要值个几千两银子。 她这一身的穿戴,就算这些土匪再不识货,也知她是个有身份的,自是说得出也做得到。 「十倍!」操着暗哑嗓音的男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十倍,那不就是十万两。」 第49页 原来对方给他们的酬金是一万两,江瑾瑜在心里暗道了句。 「区区十万两,我夫君还是拿得出的。」江瑾瑜故意说得很轻松。 哑嗓子的男人一听,眼睛瞪得锃亮,好似摆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垂涎欲滴的女人,而是一座金山,一座要多少女人有多少的金山。 「姑娘说晚了。」那公鸭嗓音男子开口,「对方是出了一万两,但也留了话,无论姑娘出多少,他都会按着这个价钱翻十倍,你尽管说,你说得越多,我们到时候去提得银子就越多。」 江瑾瑜看出来了,他们是铁了心不肯放她们下山。 「我可是京师贵妇。」江瑾瑜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王妃的身份,只怕这些土匪狗急跳墙,原本不想杀她,反倒转了主意。 「我丈夫得知我失踪,他一定会报官,你们就不怕被查到头上?」 男子哈哈大笑,「不瞒你说,花钱买你命的就是官爷,有他罩着,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做压寨夫人吧。」 「把她们带走。」男子一声令下,棉布又重新塞回了江瑾瑜的嘴里。 女子的清白最重要,江瑾瑜挣扎着,怎么肯入那寨子,带头的男子黑了脸,重重一掌打在她的肩颈处,她头一沉,身子一瘫,再没了意识。 …… 此时户部。 「爷,暗卫查到王妃是被一伙土匪虏去的。」路秉急匆匆跑回来禀报,「是有人拿钱要买王妃的命,那群土匪不知为何没动手,将王妃和四个丫鬟都带上了山。」 「是谁要买王妃的命?」容承神情阴鸷,寒意四射。 「是秦府的长子,秦西延。」路秉回答。 秦家?容承心里冷笑一声,前几日寿宴还一副血浓于水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皇兄,二皇嫂失踪可是真的?」这时永献王容执闻信赶来。 「刚得了消息,被一伙土匪所劫。」路秉道。 「土匪?怎么会被土匪……」显然容执没想到,永安王妃竟落在了土匪手里,他止了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他转而看向容承,「那现在该怎么办?皇嫂在土匪手里,多一刻不就多一刻危险?」 容承神情冰冷,眸中阴冷狠厉,他如何不知江瑾瑜此刻身处险境,时间每过一刻,她就多一分危险。 只是他掌管户部,虽手中养了许多暗卫,对付土匪却用不上,他忽然看向容执,这不刚好有个现成的。 「皇弟可愿意跟我走一趟?」 容执好奇:「去哪?」 容承道:「上山,剿匪。」 「好嘞!」容执高兴跳脚,他拍胸脯保证,「皇兄放心,我现在就派兵清匪,定然会将王妃毫髮无损的救回来。」 「不!」容承止了他的话,「没有营救王妃,只有上山剿匪。」 容执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立即反应过来,「明白,皇兄放心,保证半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他拍了拍容承的肩膀,有些感慨:「外人都说你对皇嫂冷漠,现在看来谣言果然不可信,皇嫂吉人天相,定然会安然无恙。」 容承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江瑾瑜在他.身.下.承.欢时的样子,那般的妩媚娇柔,撩人心弦。 一个入了土匪窝的女子,这不正好是个他名正言顺摆脱皇后眼线的机会?以后他便不必再费心试探,可是他到底在放不下什么,是她的容貌,她的身体,还是其他别的? 平静的眸子泛起及不可见的波澜,他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已是午时,所以他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把她救出来。 当江瑾瑜再醒来的时候,身体的不适加上脖颈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没有一丝的力气。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是几时,屋里昏暗,她心下一沉,难道她真的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了吗? 「都把人给我看好了,一会大当家就回来了,可别出任何差错。」 江瑾瑜听着门外男子的声音,顿时生出了绝望之感,容承没有出现,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出现吧,她只不过是皇后硬塞给他的人,在他心中没有一点分量。 没了她,容承还会娶其她女子做王妃,他心中有喜欢的女子,并不是非她不可。 「大当家。」就在这时,门外又传进声音,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江瑾瑜惊恐的蜷缩在角落里,吓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仿佛她不出声,就不会被人找到一般。 脚步声渐近,她底着头,尽量不去看来的人,这山寨里的土匪个个样貌粗野,这土匪头子定然是个更为粗旷,凶神恶煞的人。 「姑娘别怕,我对你温柔点。」男子目光落在江瑾瑜的身上,因着身子绑了麻绳,胸前的两处凸起便是更加的明显,他不由得一笑,果然是个尤物。 这声音没有想像中的粗哑,可她还是不想抬头,她壮着胆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放了我,不然你会后悔。」 男人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后悔?放着这么个美人不享受,我才是要后悔呢。」 「你会引来杀身之祸。」江瑾瑜抬眼,狠厉的看着他,却没想到对上一双极其阴柔的眸子。 她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这位山寨的大当家竟不是她想像中那种粗旷的男人,而是位肤如凝脂,一身红衣锦袍,手持摺扇,样貌堂堂的公子,只是他身形纤瘦,男子阳刚之气不多,更多的是阴柔之美。 第50页 江瑾瑜一怔,这土匪头子和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男子也不气,他蹲下身,摺扇挑起江瑾瑜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女子的容貌,可以说是用惊艷来形容。 「美!果然美,美得不可方物。」他像是欣赏一件工艺品一般,爱不释手。 江瑾瑜仰头,厌恶的别开他的脸看向别处,男子却用扇子抵着她的脸颊,强迫得让她对视他的眼睛,他的笑带着一丝妩媚,「美人可知道什么叫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眸光落在江瑾瑜的脖颈,那处刚好被衣领遮盖的位置,隐约露出一处红印。 「呦,这可是昨夜欢,爱留下的印记?」他眼里更多了亵.渎之情。 江瑾瑜不知他在说什么,只别过头不让他调.戏,她心中早已暗做好了打算,若她没有机会全身而退,她宁愿死也不愿被侮辱。 见了江瑾瑜脖子下的红印后,男子兴致更浓。 「合我口味。」他饶有趣味的说,「我就喜欢你这样,长得标志还有经验的,像那些小姑娘虽是第一次,可一个个木讷得跟个木头似的,不懂迎合,太死板无聊。」 他放下扇子,去摸江瑾瑜的脸颊,「还是你这样的好,不用调.教,省了不少麻烦。」 说着,男子去解江瑾瑜身上的绳子,绳子一松,被绳子绑着的地方隐隐作痛,她试探的抬起手,还好胳膊还能动。 男子早已急不可耐,「小美人,我先吃了你,然后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保你更销.魂。」 他扔了绳子,径直扑向江瑾瑜,江瑾瑜心下一惊,她抬手拔出头上的髮簪,狠狠的向男子扎去。 男子身子向后一躲,手臂一挡,江瑾瑜落了手,再没了力气。 「呦,谋杀亲夫啊!」男子笑得更加妩媚,「没事,我就喜欢刺激的。」 「呸,土匪头子,谁认你做丈夫!」江瑾瑜狠狠的看着他,她抬起手,将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在这里。」 男子不为所动,「你下手呀,半死不活才更有意思,就是不能去下一场,有些遗憾啊。」 男子一步一步的逼近,丝毫不在意那簪子已经在江婉琴纤细的脖颈上按出了一道红印。 江瑾瑜听见还下一场?这般的侮辱,她更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她攥着簪子的手更紧了几分,她知道自己怕是过不了今日这一关了,只希望容承能够看在她已死,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能给她一个体面,照顾她的母亲。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可笑,容承根本就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又怎会照顾她的生母? 男子的身影渐渐逼近,江瑾瑜已经来不及细想。 她闭上眼睛,髮簪传来一阵冰凉,她手臂勐得用力,却在瞬间被一股力量拉开。 疼痛感消失,手背处传来温热,她睁开眼是一只温热的手掌裹着她冰凉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抬眸,对上了容承那双深邃的眸子。 「王爷!」她松了手,髮簪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哽咽着,忍不住湿了眼眶。 「好了,没事了。」容承把她扶起来,那个高大的如一座山的男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江瑾瑜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十分安心。 心中的那种恐惧全部消失,她躲在容承身后。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坏了我的好事。」那男子面露阴险。 「口出狂言。」容承冷笑,阴鸷的眸子暗含杀意,「本王的王妃竟也敢觊觎。」 王爷?男子蹙眉,这帮兔崽子竟给他抓来个王妃,他打量了一番容承。 「你是永安王?」话落他似是已经确定了一般,他笑得阴险,「想要我的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男子纵身一跃,容承把江瑾瑜往后推了几步,二人就在屋子里打了起来。 容承虽掌管户部做的是文官,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一身好功夫,长剑在他的手中就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招招制敌,剑剑直到要害。 那男子很快落了下风,这时门外有人大喊,「大当家的不好了,山下来了好多官兵,正向着寨子方向进攻。」 「撤!」男子向外面喊了一句。 就在容承利剑即将指到他脖颈处时,那男子撒了一把迷烟,再看清时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寨里的土匪四窜逃走,山下一片刀剑碰撞,火光沖天,此时天已经渐暗,屋子里只剩下容承和江瑾瑜两人。 他转身看向那个依旧泪眼婆娑的女人,指腹轻抚过她眼下,略过那颗小小的泪痣,擦去她含在眼眶,几欲落下的眼泪。 半晌,他道了句,「好了,没事了。」 他声音依旧平淡得如一潭湖水,就仿若刚刚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般,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赶到的那一刻,他的心有多么的紧张。 「妾身以为王爷不要我了。」江瑾瑜一头栽进容承的怀里,双手搂着他健硕的腰肢,那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让她再顾及不得什么王妃的端庄,只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容承身子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了半晌,他尽量压低声音,缓缓说了句:「要,怎么会不要呢?」 江瑾瑜在容承的怀里哭了许久,直到她声音渐消,哭声慢慢变成哽咽,容承才垂眸,「哭完了?」 第51页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瑾瑜也恢復了理智,才发觉自己方才的不妥,「是妾身失态了。」 她松开手,离开容承的胸膛,那件烟青色的衣袍却湿了大片,如此江瑾瑜更窘迫了。 「无妨。」容承看了看自己湿了的衣袍,随口道:「你什么样子本王没见过?」 容承这话叫江瑾瑜一愣,她一直谨记钱嬷嬷的教诲,自认为自己在容承面前从未失态过,不过生辰宴那天她醉了就,与容承说了好些话,难道容承说的是这个? 「妾身以后会注意,不会再失了身份,叫王爷失了颜面。」 容承看着他的王妃一双不明所以清澈又自责的眸子,他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她时而隐忍,时而娇羞连连的模样,他再忍不住嘴角上扬,却也没接她的话。 「我们从小路下山。」外面的官兵马上打上了山寨,容承正了脸色,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从小路下山?」江瑾瑜一愣,不知容承为何要带她走小路,她又想起了她被土匪抓来山寨这件事,难道容承他…… 容承看着江瑾瑜满眼的担忧和紧张,他道:「你若是想要昭告天下,永安王妃被土匪掳上了山寨,本王到不介意从大路下山。」 容承一副无全然所谓的样子,江瑾瑜吃瘪,原来是她误会了,他是想要保护她。 「走吧。」见她不说话,容承抓起他的手,向屋外走去,一会官兵打上寨子,这件事便是想瞒都瞒不住了。 「可是鸣娟她们。」江瑾瑜想起那四个丫头,她们都还在山上,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怎样,「我们能不能带上她们一起走。」 「官兵上来,自然会放了她们。」 容承这么说,江瑾瑜也不再坚持,便跟着容承向后山走去。 此刻天边挂着最后一抹夕阳,林子里很静,隐隐会传来虫子的叫声,参天的大树挡住了微弱的亮光,容承拉着江瑾瑜的手,「怕吗?」 「不怕。」江瑾瑜想也未向,脱口而出,转瞬她又补充,「有王爷在,在哪都不怕。」 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这女人的嘴倒是甜得很。 林子里长满了各种杂草,树枝挂住了江瑾瑜的衣裙,吱嘎一声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这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倒是显得十分的清楚。 他们已经在这里走了许久,走到明月挂上天空,可还不见容承说的那条小路。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下山的小路上?」虽然有容承领着,深一脚浅一脚也不至于跌倒,可这明显就不是下山该走的方向。 「怎么怕了?」某人转头看向她,「刚才不还说只要有本王在,在哪里都不怕?」 江瑾瑜一阵语塞,没想到刚说的话就被容承抓住了话柄。她是觉得只要跟容承在一起,他会保护她,所以到哪里都不怕。 可现在他们已经在这林子里转了许久,脚下杂草丛生。 「妾身没有害怕,只是有点担忧。」江瑾瑜道。 「担忧?」容承提起了兴致,「担忧什么?你还是觉得本王会害你?」 江瑾瑜摇头,「不是,就是担忧王爷找不到路,咱们下不了山。」 这话是江瑾瑜发自内心的心声,容承领着她在林子里转了许久,她真的有一种直觉就是他们今晚可能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容承彻底黑脸,这女人怎么知道他找不到路? 「你这是不相信本王?」明明被揭了短,容承强装镇定。 「没有,我只是猜测。」江瑾瑜听出了容承的不悦,她忙改口,「王爷能上山找到我,自然是识得路,也定能带我下山。」 瞧着她这般乖巧,容承也不气了,转瞬他眸子突然落在了一棵树上,上面画着他留下来的标记。 「这边。」容承总算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拉着江瑾瑜,果然按着那个标记走了大概十几步,便找到了下山的小路。 江瑾瑜欣喜,她终于能下山了,只是小腹突然间在这时传来一阵绞痛,让她蹙眉再不能向前迈出一步。 「怎么了?」容承回头看向江瑾瑜,见她脸色发白,样子十分难受。 江瑾瑜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还什么都未吃,再加之这一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原本就疼痛的身子更加难以承受这样的负荷。 只是她身子虽然累,但小腹却一直只是隐隐作痛,可不知为何却突然一下疼痛加重,腹中的那种绞痛让她冒了冷汗。。 「我……我……」她有些羞于启齿,可她实在是太疼了,「我肚子痛。」 说话间,额头上已经冒着细微的汗珠,七月的天,正是热到骨子里的时候,就算是夜里的山林也只是比外面稍稍凉快一点,可江瑾瑜身子冰凉,脸颊泛白,明显是疼痛难忍。 「怎么突然肚子疼?」容承脑海里迅速的想着,「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吃。」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绞痛,让她连说话都快要没了力气。 容承皱眉,他在想若是土匪给她吃了什么药,他可要抓到土匪去要解药? 江瑾瑜见容承一脸凝重,还在思索着原因,江瑾瑜咬唇,她红着脸声音细如蚊子般解释道:「应该是昨晚……」她不知该如何说,可又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解释清楚,「今早醒来小腹就隐隐作痛,只是现在疼得更厉害,许是太累了。」 第52页 江瑾瑜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昨晚和容承圆房的原因,可是她身体一向很好,而且是从今早醒来才浑身不适,江瑾瑜想了想,就姑且算在这上面吧。 容承一怔,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江瑾瑜说完,脸颊红得滚烫,好在有这夜色的遮掩,容承并不能看得清,她才不至于更侷促。 「上来。」容承弯下身,拍拍自己的后背。 江瑾瑜略微一怔,转身骑上了他的后背。 容承直起身,下意识将后背上的人儿向上一颠,如此小腹就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她蹙眉道:「王爷慢点。」 容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慢点?昨儿她若肯这般说,今日可会如此难受? 他心里暗道了一句,下次便不会这么纵着她,是该对她轻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王爷,咱们俩到底是谁不想轻点?灵魂拷问。 第28章 「肚子疼。」江瑾瑜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容承无奈, 放缓了脚步,本就是崎岖的小路,行走起来不是很方便,容承背上又背着江瑾瑜, 如此更加的艰难。 「王爷, 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容承步伐缓慢,江瑾瑜有些于心不忍。 「你下来, 自己能走?」容承冷着一张脸, 他现在眼里只有脚下崎岖的路面。 「好点了。」虽然小腹还是作痛, 但江瑾瑜想着, 容承背着她走的这么艰难, 倒不如她自己下来走,说不定会快一点, 早点下山呢。 可身下的人并没有要止步的意思。 「真的好了。」江瑾瑜又重复一句。 「这么逞强。」容承冷笑一声,「谁说女人是水做的, 男人的心就是再硬也会慢慢融化,这个时候你不是更该趴在我的背上,一滩水得让我背着?」 和此刻相比, 容承还是更喜欢她娇软柔弱的瘫在他的怀里,乖巧顺从的模样。 江瑾瑜脑海里飞速搜索到了那日在石舫里, 她和顾夫人说话的内容,这话她只和顾夫人说过。 原来她们的对话容承都听到了,她有些侷促, 仔细回想着自己和安容还说了什么,想了一遍,似乎她只劝安容试着接纳小公爷,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让容承听到的话。 「那话不是这么理解的。」江瑾瑜乖巧的趴在容承的背上, 「为妻子当体贴丈夫,替丈夫考虑,如今王爷背着我,体乏劳累,妾身自然不肯叫王爷累着。」 她说得极其真诚认真,可惜容承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是吗?」容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的王妃还真是体贴温柔,深懂为□□的本分,不过这本分还是等到她身子无碍时再用吧。 下山的路走了一半树林里忽然颳起了一阵大风,转瞬便是漂泊的大雨倾盆而下,虽然有树冠遮挡,可这雨水还是砸在两人身上,下山的路本就崎岖难行,加之雨水湿滑,视线又暗,一时间难以行走。 「王爷,怎么办,下了好大的雨。」雨水打湿了江瑾瑜的衣服,她有些冷。 容承将她放下,紧紧握着她的手。 虽说是晚上,又下了大雨,有野兽出没的机率很低,但若是因大雨被困在山上,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可还能走?」容承回头询问。 江瑾瑜虽然觉得此刻比方才还觉难受,但她咬唇坚持道:「能走。」 夜里漆黑一片,容承脱了身上的外衣遮在江瑾瑜的头上,可仍遮不住这大雨,他们没有沿着小路下山,而是在找地方躲雨。 走了片刻,容承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木屋,「前面有一木屋。」 那该是猎人打猎临时居住的地方,没有亮灯该是没有人,但却是一处避雨的好地方,「我们去那里避雨。」 急雨一般下不长久,来得快去得也快。 江瑾瑜身上湿透了,她打了一个寒战,在漆黑中跟着容承一步一步向木屋而去。 嘎吱一声,木屋门被打开,里面漆黑又宁静,容承拿出怀里的火摺子,点亮了木屋里的蜡烛。 屋子被微弱的烛光点亮,木屋里该是许久没有人住,落了厚厚的灰尘,外面依旧是倾盆大雨,江瑾瑜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容承察觉出异样,他手掌抚上她的额头,便是一阵滚烫。 「发烧了。」他蹙眉,烧得还这般严重。 这时江瑾瑜身上已经冷得开始发抖,「冷,好冷。」 衣服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身上,江瑾瑜只觉得自己一会冷一会热。 冷时仿若坠入了千年寒洞,热时又仿佛置于烈火中煎烤。 「王爷……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声音颤抖,心里却无比的理智,从小到大她都很少闹病,不过这一病怎么就是要命的毛病。 「瞎说什么。」容承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里并没有什么可取暖的被褥,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墙上的那张老虎皮上。 「你身上湿透了。」他一边说,一边去解江瑾瑜腰前的带子,「湿衣服要脱下来,不然会越来越冷。」 他动作迅速,一会的功夫,江瑾瑜身上就只剩下一件不遮体的小衣和裤子。 「别……」她用手阻止容承解开她小衣的动作,羞红了脸,不想让他再继续脱。 「你哪里本王没见过?」容承冷冷一声,手掌扯开她身后的带子,湿漉漉的小衣没了带子的束缚,一下子从胸前滑落下来,露出那两处饱满浑圆,江瑾瑜羞红了脸。 第53页 容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木床上,他摘下悬挂在墙上的虎皮,毛绒向着里面,裹在江瑾瑜的身上。 一瞬间,皮毛带来的温暖驱赶了所有的寒意,她的身子渐渐温暖起来,可转瞬她又觉得热得难受,额头上冒着汗珠,心里想要将身上的虎皮拿走,可拿走了虎皮就没有了遮体的东西。 江瑾瑜隐忍着,心里想着再忍一刻,一会觉得冷的时候就好了。 可这热似乎是一定要散发出来才肯作罢,七月的天,外面又下着雨,空气本就是闷热,这厚厚的虎皮捂着身体,江瑾瑜觉得自己都快要中暑了。 她眼皮打架,意识恍惚,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此时容承正在脱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在屋里寻到了火盆和一些木柴,便将二人的衣服放在火盆附近烤干。 他弄好这些后,转身却看到木床上的江瑾瑜摇摇欲昏。 他上前去摸她的额头,竟是比刚才更烫了。 「你觉得冷还是热?」 「热……不,冷。」江瑾瑜下意识说了一句,转瞬又改口。 容承又摸了摸她的脖颈,胸口和手脚,分明热得烫手,全没了刚才浑身的冰冷。 他将虎皮拽走,「这么热还披着它做什么。」 遮体的虎皮突然被拿走,江瑾瑜顿时觉得身体一阵凉爽,意识也恢復了不少,她捂住胸口,蜷缩在木床上,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又羞又绝望。 「王爷,我们还能出去吗?」她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模样。 外面的大雨还未停,容承看着烧得滚烫的江瑾瑜,冒雨下山决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时半会还不能下山。」 江瑾瑜没说话,只是擦了擦额角的汗,或许她是没命下山了。 想起母亲让她嫁给容承,是不希望她嫁给那些粗鲁的男人,或是为人妾室,走她的老路。 可眼前这条路又何尝不是布满荆棘,艰难前行,她可能就快要死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五味杂陈,鼻头一酸,又红了眼睛。 「王爷救了妾身两次,若我还能有命活着出去,一定报答王爷。」她顿了顿,「若我没机会报答,这恩情就欠到下一世再还吧。」 「你死不了,不过是淋了雨感染风寒而已。」容承冷脸道:「就是死,也得等还了本王的恩情再死,人死了都是要喝孟婆汤,忘了生前所有的事,你说下辈子还我恩情,莫非你是诚心想耍赖?」 容承语气咄咄逼人,却是不想她连最后一丝求生的念头也被泯灭,自己若是放弃了自己,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妾身不想耍赖。」江瑾瑜觉得方才热得厉害的身子,现在温度却在迅速下降,她喘了口气,才觉自己又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觉得自己怕是还不了了。」 寒意再一次席捲全身,她冷得发抖,容承的手是热的,是她渴望的温暖,她下意识抱紧他,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王爷。」她颤抖着身子,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煳,「一日夫妻白日恩,妾身若是死了,可不可以求王爷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儿上,照顾我的生母。」 她停顿了片刻,似是缓了力气,气息微弱。 「这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事,妾身骗了你,其实我不是嫡女,我是外室女……」 这句话说完,也抽走了她最后的神智,容承看着昏厥在他怀里的人儿,便是察觉她这病要比他想的严重许多。 「你可知孝道当自己来还,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死。」 …… 三千精兵,一口气攻打上了山寨,土匪四处逃窜,大多都被逮捕起来,只有为首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没有踪迹。 容承为了不让江瑾瑜被土匪抓上山的消息扩散,提前走小路上山,计划将王妃带回来,可路秉在山下的小路口等了许久,久到能在山上走几个来回,可还不见有人下来。 「大人,王爷不会出什么事吧?」说话的是暗卫首领杜山。 此刻路秉也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啊!咱们爷不大记路,你说会不会迷路?」 杜山也急了,「要不派咱们的人上山去搜吧!」 」不行,官兵里不全是三殿下的人,若是在山上遇见,起了冲突就不好了。」路秉冷静了一下思绪,「爷武功高强,想来该不会出事,我们再等等吧,等官兵都撤了还不见人,那时我们再搜。」 杜山点头贊同。 一场大雨下了一夜才停,江瑾瑜缓缓睁开眼,眼前便是昨晚昏迷前的景象,她还在木屋中,身下是那张老虎皮,身上搭着的是容承的外衣,天亮了,江瑾瑜坐起身却不见容承。 「王爷,王爷?」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一觉醒来,身子不再似昨晚那般的疼痛,江瑾瑜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竟一件衣服都没有。 火盆旁,她的藕粉色的亵裤和藕粉色小衣正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火盆里的火已经灭了,那衣服也干了。 江瑾瑜一怔,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容承将她的衣服挂在火盆旁烤干的画面,她一阵羞窘,虽已经是夫妻,可那毕竟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她起身摘了亵裤穿在身上,又将小衣束在胸前,正在她费力系带子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容承跨步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果子,迎面便是看见那婀娜曼妙的身姿呈现在他眼前。 第54页 见她手臂伸到背后系得十分费力,容承放下果子,走到她的身后,在那光洁如雪的美背上将绳子系在一起。 「谢谢。」江瑾瑜有些侷促,她脸颊红红,随手去拽来衣服披在身上。 「先吃点果子。」他语气随意,就像寻常夫妻一般,说完也未做停留,出去架火烧水去了。 江瑾瑜趁着容承出去的功夫,在屋里将衣服穿好,然后她拿起桌子上的果子,用手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外面的容承,便是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看起来很甜的拿给他。 「给。」她将果子递给他。 容承正忙着生火,「你吃吧,我不饿。」 江瑾瑜把果子凑到容承嘴边,「吃吧,我给你拿着。」 她笑得眉眼弯弯,容承也没拒绝,张嘴咬了一口。 不一会火生起来,水噗噗的翻着水花,锅里的鸟蛋也熟了。 吃完了鸟蛋,江瑾瑜顿时觉得更有了精神。 她不知自己为何昨日病得那么厉害,怎么睡一觉就没事了,不过转念一想她从小就命大,儿时那么难碍的日子她都没死,或许是上天眷顾,她命不该绝。 「王爷,我们下山吧。」她心情大好,仿佛重生了一般。 「不急。」容承稳稳的坐在火堆前,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和下山比,他倒是更关心她的身子,「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瑾瑜摇头,「没有,我挺好的,我们可以走了吗?」 「现在还不能。」容承淡淡道,「一会会有人来寻我们。」 「我能走的。」江瑾瑜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可以自己下山,不用人寻。」 她说完,容承依旧无动于衷,忽然江瑾瑜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想起昨晚容承带着她在林子里转了许久才找到路,她试探的问:「王爷……该不会是找不到路?」 容承没说话,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认山路这件事,昨晚情况紧急,他没来得及做标记,今早他在这附近绕了许久,完全没有头绪,如此就只能等着路秉带人来寻了。 「哪多久能来人?」江婉琴见容承不答便是确认了,这荒山野林的,她有些害怕。 「不知。」容承说的随意,这偌大的山,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容承也猜不准。 江瑾瑜嘆了一口气,行吧,反正有容承在,她还不至于饿死。 中午,容承不知又从哪里掏来了鸟蛋,早上他们吃的是煮蛋,中午容承将水烧开,然后做了蛋花水。 「怎么只有一碗?」江瑾瑜眼看着仅有的两个鸟蛋只冲了一碗。 「我不吃。」容承说着把碗给她,「都喝了。」 他儿时得了风寒,钱嬷嬷就会给他冲上一碗热热的蛋花水,让他喝下发出一身汗,这风寒自然就好了。 昨晚没有鸟蛋,容承只接了雨水,将水烧开给江瑾瑜餵下,原以为她要大病一场,可没想到就一碗热水,睡一觉就好了,果然是在外面长大的,身子皮得很。 江瑾瑜哦了一声,乖乖将那晚蛋花水喝了。 「去床上躺着。」容承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之后容承一直在外面,江瑾瑜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无聊就出去寻他。 出了屋子,江瑾瑜竟然看到容承在收集树枝,屋中所剩柴火不多,想必他是在为晚上若还不能下山而作准备。 只是这般俊朗的男人,一身锦袍蹲在地上捡树枝的样子,虽依旧还是很养眼,可江瑾瑜却有些于心不忍。 「王爷。」她走过去,「这些粗活还是让妾身来做吧。」 容承闻声回头,看向她,「又是为□□的本分?」 「恩。」江瑾瑜点头,「王爷千金之躯,怎么能做捡柴火这样的活,反正我在家时经常做,还是我来吧。」 江瑾瑜说着便去接容承手里的树枝,可余光却瞥见草丛里有一条灰蛇正向容承而去。 「王爷小心!」她说着将手里的树枝向那蛇砸去,那蛇被江瑾瑜惹怒,改变进攻方向,脖子一伸,一口咬在江瑾瑜的腿上。 「啊……」她吃疼得叫出了声,整个人也吓得坐在了地上。 容承挥剑将那蛇斩断,然后蹲下身掀开江瑾瑜的裙子,脚踝上两个针眼状的伤口,他想也未想低头去吸。 「有毒!」江瑾瑜立刻收回腿,不肯让容承用嘴吸毒,「不行,这样你也会中毒的。」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被蛇咬伤的那条腿,两腿分开,那样子实在不雅。 「不吸出来你会死。」容承目光灼灼,面色冷静。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了强。」江瑾瑜丝毫没被容承的话而威胁到,「王爷救了妾身那么多次,妾身只救王爷一次,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只希望妾身毒发身亡之后,王爷能替我照顾我的生母,我就再无遗憾了。」 这世上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母亲,她活着是为了母亲,嫁给容承亦也是为了母亲,若容承能替她照顾母亲,那么她也就再无牵挂了,生与死又有何差别。 「你嫁我就是为了你的生母?」 江瑾瑜点头,「秦氏答应只要嫁给你她就会善待我娘,母亲一辈子悽苦,我只想她后半生能过上好生活。」 虽然她答应秦氏要保守她的真实身份,不让容承知道,可眼下生死之际,她若是死了,对秦氏来说她就再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之前的承诺也就自然失效。 第55页 倒不如她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将母亲託付给容承,或许还有转机。 容承没说话,因为他从没体会过母子情深是什么感觉,自是不能理解。 「王爷会替我照顾母亲的对吗?」她语气中带着恳求。 容承瞥了她一眼,见她眼圈红红,他并未回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抓过她的腿,用力去吸那伤口里的毒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使看来都是小富婆,评论有红包呀! 感谢给我投营养液的天使,么么哒! ---- 26471193小仙女特别提醒,你花的jj币是最多的,多到我都替你心疼惹,你看看你的帐号是不是没有升级呀,虽然咱们都是小富婆,但也要划算看文呀,你要是看到就在文下留个言,我给你发个红包安慰一下。 第29章 江瑾瑜想挣扎, 可容承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直到容承一口口将伤口周围的血全部吸出,他才松了手。 「王爷。」江瑾瑜急了, 「你怎么这么傻, 万一这招不管用,我们两个都死了怎么办?」 容承拿起旁边鲜血淋淋, 被斩成两节的灰蛇, 他扒开蛇头, 去看它的牙, 转瞬他将蛇头一扔, 笑了。 「这蛇无毒。」他说怎么吸毒血时,感觉这血在口中并无半点异常, 不过这倒是也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我们都死不了。」 闻之, 江瑾瑜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蛇是条没毒的蛇, 她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喜极而泣。 「吓死我了, 还好有惊无险,我还以为我们两个都要中毒。」她依旧有些后怕,「万一都死了怎么办?」 她红了的眼睛, 有些埋怨容承刚才不顾及自己的做法。 「这不是没事。」容承无所谓道,她是因他而受伤,若真的中毒,他又怎能见死不救。 江瑾瑜没再说话, 只是乖乖地由着容承将他抱进屋,他撕了袍子为她包扎伤口。 当路秉等人寻来时,已经快到黄昏,他们是寻着生火做饭的炊烟一路而来的,赶到时一群人都愣住了。 围着锅台转的容承,捡柴生火做饭,烟火气十足,这哪里还是他们那位冷静睿智,杀伐决断的冷面王爷?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路秉和杜山几乎是异口同声。 「都起来吧。」山中寻人犹如大海捞针,今日没让他们再在这山中过一夜已是不易,他又怎会怪罪。 容承扔了手中的树枝,弃了做了一半的晚饭。 他面上依旧是无波无澜的神色,「王妃受了伤,去太医院请董太医过来,为王妃诊治。」 江瑾瑜在木屋里睡得正熟,容承也没叫醒她,一路抱着她下了山,直到把她送回西萱院,放到床榻上,江瑾瑜也没醒来。 「爷,太子召见。」路秉禀报,「通传的太监就在外面。」 容承前脚刚踏进王府,后脚东宫的人就来了,想来必是为了昨日上山剿匪之事。 「照顾好王妃。」容承的黑眸望了眼那床榻上正睡得安静的女子,再次确认她无恙,才转身大步离去。 东宫,伴着落日余晖,太子容晋正坐在湖边亭下品茶,他面前矮几上放了一盘尚未解开的棋局,是那日他与容承未下完的棋。 「臣弟参见皇兄。」容承行礼,眸光落在那日与太子未下完的棋局上,那盘本该是太子的黑子如今却放在了他这侧。 「二弟请起。」太子闻声抬眸,声音温和,眉眼含笑,他伸手示意,「二弟,坐。」 「是。」容承不动声色坐下,面前棋碗中盛放的黑子,让他猜不透太子所为何意。 侍女上前奉茶,东宫的后花园,处处尽显皇宫的奢华。 「静夜。」太子挑眉,漫不经心道,「你看孤这东宫如何?」 「皇兄是储君,未来天子。」容承正色,「东宫里的一切自然都是好的。」 「哦?」这时太子才将目光落在容承身上,饶有兴趣的问,「那二皇弟可想坐一坐孤这太子位,体会一下将这天下紧握手中是何感受?」 太子说的随意,眉眼含笑却带着说不出的疏离。 容承闻言立即起身,跪拜,「臣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他面上波澜不惊,但实则内心却惊涛骇浪,他知道太子已经开始对他产生怀疑,「皇兄是君,臣弟是臣,臣弟只会竭尽全力辅佐皇兄,将来登上皇位。」 「是吗?」太子依旧笑得轻松无害,话语却步步紧逼,「可你昨日一句话,就调用了永献王三千精兵,如此兄弟情深,你要孤怎么信你?」 其实让容执调兵剿匪的那一刻,容承便已经想到了太子会因此对他生疑。 「臣弟对皇兄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容承解释,「当日实在是情况紧急,静息手有兵权,可最快调兵剿匪,臣弟也是一时心急。」 他顿了一刻道,「皇兄该知她在臣弟心中的分量。」 太子当然知道当年容承和白家小姐的那一段刻骨铭心,也知这永安王妃和白家小姐有着一副极为相似的容貌,容承拿她当了白小姐的影子,自是不愿再体会一次得而復失的痛苦。 「可这也不能不作为你私自调兵的理由啊。」太子嘆气,「你可知这件事若是被父皇得知是何后果?」 「臣弟谢皇兄庇护。」 第56页 容承自知,太子若想要告发他,那么此刻叫他入宫的便不会是太子,而是圣怒之下的父皇,所以太子其实并非真心告发,只是威胁。 「皇兄如此袒护臣弟,臣弟定为皇兄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太子笑了,他需要容承的势力来抵抗永献王,助他登上皇位,所以他当然不是真心想要责怪他,这次他不过是敲打敲打他,让他看清立场,表明忠心而已。 「二皇弟严重了,你我是亲兄弟,孤身为你的兄长,庇护你是孤的责任。」太子语重心长,「日后你我兄弟二人还要齐力同心,同仇敌忾啊!」 容承颔首:「皇兄说的是,臣弟谨记。」 「皇弟何必如此拘谨。」太子笑着将容承扶起身,「这群山匪真是胆大包天,可有将他们全部抓获?」 容承道:「这山匪是受人指使,有人花钱要买王妃的性命。」 「竟有这样的事。」太子震惊,「可查到受何人指使?」 容承不动声色:「还未。」 太子觉得容承是在试探他,但这事的确不是他所为,他正色道:「臣弟定要查出这幕后指使,抓出真兇,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容承作揖:「臣弟领命。」 容承走后,容晋想起那个一身月白衣裙,皇宫花园里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他的心头浮出了一汪泉水,如她那般甘甜清澈。 容晋心里一惊,明明那女子已经是容承的妻子,可为何还会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得知江瑾瑜被救后,他也跟着庆幸,庆幸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有落在土匪手中。 容晋知道他不该想这些,就努力让自己收回思绪,不再去想,可他越是压抑就越心烦意乱,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 秦府,秦家长子秦西延被人举报贪污,数目巨大,被刑部带走,当日就被判了秋后问斩。 秦老爷和秦夫人就这么一个孙子,秦家的独苗,自是带走时秦夫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只恨不得被抓去的是她,就是替死也愿意。 秦老爷的仕途全依仗着为周家做事,依仗着皇后庇佑,自己实则没有半点手段,如今家中出事,他除了唉声嘆气,长吁短嘆,竟想不出一点办法。 「好女儿,你要救救西延啊,他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你可不能不管啊。」秦夫人就差给自己的女儿跪下去求,「你是淮安王妃,你一定有办法的啊?」 「母亲这……」秦氏有些为难,她虽是淮安王妃,可这事发生在京师,她一个外姓王的王妃,管不了这皇城根地下的事啊,这事弄不好还会给淮安王府招来杀身之祸,「母亲,您这是给我出难题了,我如何能在京师一手遮天。」 虽是她的亲侄子,她也不想秦家断了香火,可她更不想趟这趟浑水,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女儿!」秦夫人见女儿犹豫,她哭着跪了下来,抓着秦氏的衣服痛哭,「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的嫂子高氏见婆婆下跪,她也顾不得往日的争斗,为了儿子,这个时候她还要什么面子,于是也跪下身去求。 「还请妹妹出手,救救你的亲侄子,西延定是被诬陷的,这孩子胆子小,绝不会贪墨那么一大笔银两。」 秦夫人也说:「这孩子从小连只鸡都不敢偷,怎么敢贪墨朝廷的银子,再者他若贪墨了这么多银子,我们岂会毫无察觉,定是被冤枉的。」 「这……」母亲和嫂子一起跪下来求她,秦氏有些为难,她不是不想管,只是她管不了啊,这事若是发生在淮安她自是可拍胸腹保证无事,可这是京师。 「嫂子是个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世面,以往有不对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秦氏抽噎着道,「妹妹你是咱们家里唯一有出息的,是千金之躯的王妃娘娘,你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母亲和你哥哥的份上,你也要救救你的侄子呀。」 「是啊,你爹是个没用的,咱们家还要全仰仗着你啊。」秦夫人附和着,「好女儿,咱们秦家可不能从此断了香火,要是延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 秦夫人用自己的命来迫秦氏答应,一向和她不合的高氏又低声下气的给她带高帽子。 秦氏是个虚荣的性子,就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她想着自己在皇后面前还有三分薄面,若是她去说,这事到也不是不能缓和,便是应了。 「母亲嫂嫂快起来。」此刻是她回娘家后,唯一一次腰杆挺得笔直的时候,「我与皇后自小熟识,是多年的手帕之交,贪墨本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罪,想来我去求皇后,她会帮忙。」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自己心里也没底,她和皇后虽相识,可那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事皇后到底能不能给她面子,秦氏也说不准,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试。 坤宁宫,一院子的牡丹开得娇艷欲滴,秦氏来求见皇后,在前殿喝了三盏茶,才得见凤颜。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是他们秦家的依仗,秦氏见了自是一脸的巴结像,那嘴笑得可望见后槽牙。 「淮安王妃今日来见本宫,若是为了你哥哥的事,就莫要开口了。」皇后端坐在凤位上,虽慈眉善目,雍容华贵,可却早已没了当年闺阁中单纯女子的模样。 第57页 秦氏虽贵为王妃,可和母仪天下的皇后相比,自是没有一点可比性,她由记当初她们二人在闺房一起绣帕子时的情景,如今物是人非,二人早已不能再相提并论。 「西延是秦家唯一的血脉,还请皇后能出手相救。」秦氏跪下身,皇后虽开门见山的止了她心中的话,可她如今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秦氏便硬着头皮卖她这张老脸一试。 「你可知他是因何而被抓?」皇后冷脸,她最不愿意和蠢人打交道。 「臣妇知道,是因为贪墨银子。」 秦氏觉得这本不是大事,哪个当官的不贪墨些银子,这天下为官之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况且她的侄子还是被冤枉的。 「皇后,臣妇不求您放了他,只求您做主,还一个公道。」 母亲和高氏一口咬定西延是被冤枉的,只要她求皇后彻查此事,那么这件事的真相水落石出,她的侄子就可无罪释放。 「阿弥陀佛。」皇后转着手里的佛串,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极不耐烦,「你可知他暗地里买通山匪,劫持永安王妃,意图害其性命之事?」皇后质问,「他得罪了永安王,又要伤害本宫的儿媳,如此罪孽深重,你要本宫如何帮你?」 皇后说完,缓缓睁开眼,一双凤眸威严凌厉,秦氏见了下意识心里颤抖。 皇后一向平善,可就是这样的人一但冷起来,才更为骇人。 「这……皇后明察,臣妇对此事并不知情,否则臣妇定第一个抓了那逆子,怎会前来求情。」 秦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哪里知道秦西延都到了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杀人害命,这害的还是她淮安王府的人,她的女儿! 那江瑾瑜是她好不容易安插在永安王身边的棋子,也是她向皇后讨好的筹码,他这不是明摆着在和她作对,亏得她还入宫替他求情,呸! 秦氏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面色上也是被气的一阵青一阵白忐忑又不安,分明她是受害者,可如今她跑来求情,她就成了助纣为虐的坏人。在皇后面前,还要担心自己被问罪。 「皇后明察,这件事真的与臣妇无关,臣妇也是听信了谗言,被蒙了眼睛,如今万分悔恨。」 皇后见淮安王妃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又缓缓闭上眼,料她也做不出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来。 「这婚事是本宫赐下的,秦家这么做,就是再和本宫做对,又或者是你们投靠了别人,有意挑拨本宫与永安王的母子关系?」 秦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即吓得六魂无主,她哆嗦得解释:「想来是孩子不懂事,才做了如此煳涂事,秦家对皇后忠心耿耿,决无二心,天可明鑑!」 秦氏发了一通毒誓,其实皇后也知道秦家并未起二心,至于秦西延这件事。 「他谋害本宫儿媳,证据确凿,这事本宫不问罪已是宽恕。」秦氏顿时背嵴一阵寒凉,皇后瞥了她一眼,又缓缓开口,「但念秦大人为官多年,矜矜业业的份上,本宫会保其他人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秦氏此行虽没达到救侄子的目的,但好在皇后承诺这件事不会牵连其他人,那么她淮安王府便会安然无恙,这也不幸中是万幸。 那秦西延竟自己作死,她又为何要保,此刻秦氏见好就收,当即磕头谢恩,「谢皇后恩典,谢皇后恩典。」 「行了,本宫乏了,退下吧。」 皇后有些不耐烦,秦家各个是草包,若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若不是有些事就需要草包来办才让人放心,她又怎会去理这些麻烦,给自己凭添琐事。 秦氏从皇宫出来,吓了一身的冷汗,腿软的就连上马车的力气都没有,她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生气。 让她去求情?这是要把她送上断头台,用她的命去换秦家的命根子? 那个逆子竟然要害死她用来巴结皇后的棋子,险些因为此事将整个淮安王府都搭进去,好在皇后明察,这件事并未牵连他们,不然她今日还有命活着出去? 想起刚才父亲母亲和嫂子对她的苦苦哀求,秦氏就觉得自己上了套,回到秦府后,她怒气沖沖直奔高氏的屋子。 她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指着高氏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直到高氏当着府里众人的面下跪磕头,向她赔罪,她这才作罢。 …… 江瑾瑜一直睡到了黄昏才醒来,醒来后她察觉小腹传来一阵绞痛,然后就有一股暖流伴着腹痛而流出,她……难道是。 「鸣娟,鸣娟。」她勉强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子还是很虚。 「王妃醒了。」鸣娟闻声走进来,「太医说要你好好休息。」 「鸣娟,我好像月事来了。」江瑾瑜觉得自己湿嗒嗒得,很不舒服。 鸣娟瞭然,「王妃身子虚弱,您且等着,奴婢这便去打水。」 不多时,鸣娟打了一盆温水回来,伺候着江瑾瑜擦洗。 容承从东宫出来后,并未像往日一样去户部,而是让路秉将公文带回来,他在书房处理。 手头上的事弄得差不多,他想起江瑾瑜,起身向着西萱院而去。 可他刚跨进屋子,便看到江瑾瑜正坐在床榻上。 她一头乌髮散落,身上穿了件寝衣,下身却并未穿寝裤。 两条光洁白皙的长腿随意的耷拉在床榻边上,透过寝衣的缝隙,容承能隐约看见那衣下的浓密。 第58页 「王爷。」江瑾瑜看到容承,她起身拽了拽一点都不长的衣服,露出两条纤长的白腿,她有些侷促,「外面的人怎么也没通传一声。」 「我以为你在睡,就没让她们进来通传。」容承解释。 这时鸣娟拿来干净的寝衣,江瑾瑜顶着那束灼热的目光,拽着衣襟,侷促的挪步到屏风后面。 那寝衣着实有些短,短到江瑾瑜紧紧的拽着前面,可遮不住后面却还不自知,她洁白的双腿很长很美,可再美也没有衣襟下漏出的那两瓣浑圆翘挺更勾人。 那般的娇俏玲珑,曲线优美,白若璞玉,润如珍珠,容承的目光一直跟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屏风之后,他才收回。 再出来,江瑾瑜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粉色寝衣,端庄的站在他面前。 一双美腿被衣服遮在了里面,容承心里有些怅然。 不过也只是转瞬,他坐到窗下的长榻上,缓缓开口:「以后不要和秦家的人再有任何来往。」 容承语气淡淡,却又不容置疑。 「这是为何?」江瑾瑜不解,虽然容承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她母亲还在淮安,她要想母亲好过,她就不能惹怒秦氏,若她对秦家人避而不见,那母亲岂不是要受苦? 「王爷,我为了母亲不能不理秦家人。」 「你母亲的事本王自有办法。」容承看向江瑾瑜,「我这是替你考虑,难道你就不怕淮安王妃知道你将真实身份告知了我,她会找你母亲的麻烦?」 她才病了一场,又受了惊吓,容承不想告诉她是秦家有人想要害她,她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既做了他的人,便只需安安心心做好王妃便可,剩下的事他自会处理。 江瑾瑜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常接触的确容易暴露秘密,既然容承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再坚持,毕竟秦氏一天不知道真相,母亲应该在淮安就会多一日安然。 「妾身知道了。」江瑾瑜应了一声,「王爷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天已渐渐有了暗色,该是用膳的时辰。 「还有些事未处理,便不在这用膳了。」 「哦。」江瑾瑜有些失望,转瞬她又问,「那王爷晚上处理了公务,可会来妾身房中?」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江瑾瑜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可想着容承一贯的作风就是在书房忙完,直接就在书房睡下,要是想要维繫好两人的关系,当然要主动一点才行。 容承瞥了眼那脸颊绯红的女人,想起那一夜的温存,又想起方才那勾人一幕,他饶有兴致道,「若是忙完本王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份今日提前更啦,明天就不更了,因为后天夹子,卑微作者为自己的作品费心费力,后天的更新会在当晚的十一点左右更,之后会稳定每日晚12点更新,因为前几天的爆更,存稿箱要挺不住了,不说了我继续码字…… 还有求求你们给我个机会,让我发点红包行吗?(恳求脸) 第30章 秦府 「小姐, 听说三小姐被王爷从山上救了回来,安然无恙。」江婉琴让小青出去打探,果然结果和她想的不一样。 茶盏落地发出咣当一声脆响,江婉琴摔了桌子上的茶盏, 狠狠道:「一个被土匪掳上山的女人, 王爷竟然还肯要?」 江婉琴胸口上下起伏,「这个贱人怎么命这么好, 王爷难道就不在乎?」 「听说是被从后山救走的, 官兵上山时根本没人见到三小姐, 王妃被掳上山这事, 没有几个人知道。」小青又道。 江婉琴咬唇, 永安王竟然为了保住那个贱人,不惜为她做这么一个周全的计划, 凭什么? 明明只要容承厌弃了江瑾瑜,她就可以去做永安王妃的位置, 就差一步! 「可惜表少爷被人举报贪墨抓了起来,不然他倒是能再帮小姐想出计策。」 提起这事,江婉琴更是失落, 「表哥他也真是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走了, 以后谁还能帮我出注意?」 「二小姐。」这时,秦夫人院子里的妈妈过来,「夫人请小姐过去问话。」 请她问话?江婉琴不知外祖母请她去作何, 但还是跟着去了。 刚走到前厅,就见到所有人都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表哥被抓后, 府上人每天都会聚在一起焦头烂额的商议对策,所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外祖父,外祖母,舅母,母亲。」 江婉琴上前见礼,她举止优雅,落落大方。 高氏在一旁愤恨道:「当初是谁说我儿是逆子,害得你在皇宫险些丧命,我还当着全府人的面,给你磕头下跪,求你原谅,可谁成想,竟是你的女儿教唆我儿做下了这滔天的大祸,你女儿无德,害了我儿子,我要是你,教出这样有辱门风的孩子,早就找个地方钻进去,再不见人。」 高氏这一通,秦氏可谓是在娘家颜面扫地。 「你算个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儿,嫁给兄长是高攀。」秦氏也气急了眼,「岂容你在这血口喷人,污衊我的女儿!」 「我血口喷人?」高氏急了,上前狠狠给了江婉琴一个巴掌,「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要不是你我儿怎么入狱,秋后就要问斩。」 这一巴掌打得高氏手掌发麻,可这痛和逝子之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第59页 江婉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平白挨了一个巴掌,她怔怔的捂着肿痛的脸颊,转瞬双眼已泛泪花。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泪眼汪汪,极其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舅母她凭什么打我?」 她又没教唆表哥贪墨,如今表哥被抓,和她又什么关系? 「凭什么?」高氏这么多年,被秦氏淮安王妃的身份压得,没少受气,如今她倒是什么都不怕了,「别以为你是淮安王的女儿我就不敢动你,你害了我儿,任你是公主我也要跟你拼命!」 高氏刚从天牢探视儿子出来,得知贪墨一案确有其事,并非有人栽赃,同时她也知道买通山匪,杀害永安王妃这件事,竟是江婉琴教唆她儿子做的,她以前还想不通,她儿子与永安王妃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人家,现在便算都明白了,原来这背后是有人指使。 「你若不教唆我儿杀害永安王妃,我延儿何至于入狱被判秋后问斩!」 「婉琴有母亲在你不必怕任何人。」秦氏护着自己的女儿,她不相信她的女儿会做这样的蠢事。 江婉琴委屈哽咽,「我没有教唆表哥杀害永安王妃。」 江婉琴吓得跌坐在地上,她胆子再大也没大到害命的地步,她只是让表哥买通劫匪,把她绑上山,玷污清白。 「你还不肯说实话!」高氏愤恨到,「你别以为你表哥会袒护你,他已经什么都说了,这事由不得你不认!」 高氏咄咄逼人,江婉琴被吓傻了,她摇头,一张脸布满泪水,「我没有,我只是让表哥买通山匪,把江瑾瑜带上山,我并没有要杀她啊!」江婉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忙道:「一定是表哥误解了我的意思,才要杀人灭口的。」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但这个巴掌是秦氏打的,「不孝女,你可知你坏了我所有的计划。」 刚才高氏指证,她还不信,现在亲耳听到女儿亲口承认,她真的是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母亲!」江婉琴捂着另一边红肿的脸,她不可置信道:「你也打我!」 「打你是让你脑袋清醒清醒,别做那些没边的梦!」她的女儿心里盘算着什么她怎会不知。 「这不是做梦。」江婉琴辩解,「只要江瑾瑜让出永安王妃的位置,我就可以替上去,这样有女儿帮您做事,岂不是更得心应手!」 江婉琴说的振振有词,可秦氏知道她这是被永安王迷了心窍,她的女儿将来是要做皇妃,甚至是皇后的,怎可被一个王爷毁了前程。 秦氏气女儿不懂她的心,不明白她为了她做了多少筹划,只为了那一个男人就处处与她作对。 她心里一寒,就又扬起手。 「行了,别打了。」这时秦夫人开口,「谁的错就该谁来承担,打孩子算什么本事,自己养的,就要自己去收拾这烂摊子,我延儿要是出了事,秦家因此断了香火,你的女儿也别想安生。」 原本身为淮安王妃,引以为傲的女儿,如今在秦夫人的眼里,倒不如她亲孙子的一个脚趾头重要,再者这件事是婉琴这个外姓女连累了她的家孙,她更是没好气。 「母亲,皇后早就回绝了我,这事我也无能为力啊!」 秦氏心里委屈,昨儿出事的时候,母亲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自己养的就要自己收拾烂摊子? 凭什么出了事就都来求她,她女儿出事就落井下石,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原来母亲的眼里当真只有哥哥一家,早已把她视作可利用的外人。 「这是你女儿惹下的祸,你不出面谁出面?」秦夫人狠狠的拍桌子,「你是王妃,你就不会去求淮安王?」 淮安王?秦氏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巴不得她不得好死,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帮她? 「淮安王远在淮安,京师的事只怕他不好插手。」一直沉默的秦大人开口,「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要延儿无事,还要永安王开口才行。」 秦大人这句话算是点醒了众人,高氏道:「对啊,只要永安王松口,延儿就有救了。」 「婉琴。」秦夫人冷脸,「这事是你惹出来了,你去向永安王坦白,让他放了你表哥。」 「外祖母!」江婉琴吓得颤抖,「婉琴不想被抓起来,不想入狱啊!」 秦夫人不以为然,「你不想坐牢,难道就要让你表哥替你坐牢?」 「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去刑部。」高氏威胁,「揭发你杀害王妃的事实。」 秦氏算是看出来了,平日无事,大家一团和气,真到有事的时候,才是能看出父亲和母亲到底向着谁,和谁一条心。 「嫂嫂何必这般咄咄逼人。」秦氏看着趾高气扬,恨不得吃了她们母女的高氏,「陷害王妃这件事若是抖露出来,你的延儿就是罪加一等,你大可去揭发,在你儿子的黄泉路上在送上一程。」 「你!「高氏气得跺脚,可又无话反驳。 「你们放心,为了我的婉琴,我会亲自上永安王府去求。」秦氏觉得原来她以前都是生活在谎言里,人心难测,此刻才最是现实。 永安王府,江瑾瑜昨夜在山上淋雨感染了风寒,虽然已经不烧了,但身子还是很弱,再加之她月事来临,小腹隐隐闷痛,倒是比以往的那几天还要难受。 「王妃,董太医让您喝些姜水驱寒。」鸣娟端来红糖姜水,江瑾瑜喝完,顿时觉得身子暖了不少,小腹也舒服了许多。 第60页 「王妃。」这时鸣鸢走进来,「淮安王妃和二小姐求见。」 她们来做什么?江瑾瑜心里疑惑了一句,无缘无故过来,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说,「让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秦氏就带着哭红了眼的江婉琴走进来,刚跨进屋子,秦氏就道:「不孝女,还不快给王妃跪下请罪。」 江婉琴含泪跪在地上,抽噎道:「王妃恕罪。」 江瑾瑜怔了一下,这是唱得哪出? 「给王妃请安。」这时秦氏福身。 「母亲,您和姐姐这是在干什么?」江瑾瑜想起容承的话,让她远离秦家人,她觉得秦氏这次是来者不善,「姐姐为何要向我赔罪?我竟不知她如何得罪我了?」 秦氏赔笑道:「瑾瑜,你姐姐煳涂,她做了错事,你不要手软,该怎就怎么罚。」秦氏一副大义凌然,「只不过还请你看在我这个为人母,心疼女儿的份上,手下留情,留她一条性命,给她一条出路,想来我和你母亲爱女的心都是一样的。」 江瑾瑜诧异,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她的生母,她这是在警告她? 「母亲这话我越听越煳涂了。」江瑾瑜不动声色的笑道「我什么都不知,如何罚?更何谈放她一条出路?」 「这不是你姐姐一时煳涂,要你表哥秦西延买通了山匪,想要加害你。」秦氏已经感受到了江瑾瑜面色的变化,她硬着头皮说,语气恳求,「你姐姐煳涂,但王妃吉人天相,又得王爷疼惜,如今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请你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让永安王放了秦西延,也原谅你姐姐,好不好?」 江瑾瑜冷冰冰的盯着一旁不敢抬头的江婉琴,原来那个背后花钱买她命的人就是她。 可方才秦氏屡次提起母亲,分明是在用母亲的性命在威胁她,她的女儿想要她的命,竟还来叫她原谅? 「我能活下来是我自己的侥倖,这并不能让我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江瑾瑜眸中冰冷狠厉,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婉琴会到这中丧心病狂的地步。 「王妃,我没有想要杀你,是表哥误解了我的意思。」江婉琴哭着解释,「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 江婉琴怕极了,她有一种被冤枉的感觉,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想要害死她,可她真的从没想过要杀人,她怎么敢杀人。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是表哥,是表哥想要杀你,不是我。」江婉琴吓得口不择言。 「婉琴,你在说什么。」秦氏急着去捂着女儿的嘴,她们来就是求王妃向王爷求情,让王爷放了秦西延,不然高氏去刑部报案,她的女儿缠进官司,这一生就废了。 所以就算真的是秦西延想要江瑾瑜的命,眼下这节骨眼上也不能说。 「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本王妃,这件事还是交由刑部去彻查。」江瑾瑜冷冷道,她们还真当她是软柿子,杀身之仇她也肯原谅? 「瑾瑜,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你淮安的母亲?」 秦氏之所以会来,她是带着筹码,抓着江瑾瑜的命脉而来。 「若我放了她,他日我被他们害死了,你可还会留我母亲?」江瑾瑜质问。 秦氏护住女儿,「你若敢动婉琴,我必让你再见不到你的母亲。」 秦氏刚换回一副趾高气扬的威胁嘴脸,就正好被刚回府的容承撞见。 「让本王的王妃再见不到母亲,淮安王妃这是要自刎吗?」 容承肃着脸色,声音冷冽,叫人不寒而慄。 「这……」秦氏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了,她不知容承已经得知真相,便想着隐瞒,她强挤出一丝笑,「臣妇方才是在和女儿说笑话呢,当不得真。」 「女儿?」容承冷笑一声,一双星眸透着刺骨寒气,「你以为本王不知。」 秦氏心跳漏停了半拍,她心虚但仍然嘴硬:「王爷这话……我不懂。」 「你不懂?」容承觉得她这是不掉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临时要外室女顶替嫡女,以嫡女的身份嫁过来,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骗过本王?」 江瑾瑜愕然,原来她的身份容承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 这秘密被捅破,秦氏也知欺瞒王爷是什么样的罪,「是臣妇一时煳涂,请王爷宽恕。」 江瑾瑜心里一惊,这事就这么捅破了,那她就再没有可威胁秦氏的把柄,她有容承自是会安然无恙,可她真的很担心远在淮安的母亲,怕秦氏会对她不利。 「王爷。」她拽了拽容承的袖子,担忧到,「我放心不下我母亲。」 容承反手抓住江瑾瑜的手,然后对秦氏道:「从今以后你若敢忤逆王妃的意思,起了动她生母的念头,就别怪本王将你以庶换嫡,欺瞒皇室的事告诉给母后。」容承冷哼一声,「你觉得皇后会信你还是更信本王?」 秦氏心明镜似的,这件事桶出来,皇后为了安抚永安王,不但不会向着她说话,还会治她的罪,到那时她只怕是落得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她忙附和:「王爷放心,从今以后我定会事事顺着王妃,她说去东,我不敢去西。」 秦氏一脸讨好道,「我回去就将王妃的母亲接回王府,给她侧妃之位,让她安安心心在王府里生活。」 「你说得可都是真的?」江瑾瑜没想到秦氏竟然同意让母亲入王府,这可是母亲十几年的心愿。 第61页 「自然是真的。」秦氏毫不犹豫,如今情形哪里还由得她愿不愿意,「就是还请王妃向王爷求情,秦家那案子,王爷可否把人放了?」 「秦家和淮安王府。」容承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慢悠悠道,「两家只能保一个。」 他的话不容置疑,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那保淮安王府。」秦氏知道没有转还余地,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家。 娘家人的嘴脸,经过这件事她已经看透,这次她若不是担忧女儿未来的前途,担忧这件事桶出去不能如入愿嫁给太子,她怎么会顶着一张老脸来永安王府求人。 如今二选一,她自然是要保淮安王府,至于秦家就听天由命吧。 「王爷。」就在秦氏要带着女儿离开的时候,江婉琴却跪在了地上,不肯起来,「臣女仰慕王爷许久,臣女愿为妾,与三妹妹共同服侍王爷,请王爷成全。」 江婉琴心里盘算,她的心思已经暴露,若此时不为自己搏一搏,只怕以后再难有接近容承的机会,更妄想做他的女人。 她起初是想要陷害江瑾瑜自己坐上王妃之位,可如今事已至此,她与其嫁给太子做妾,到不如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做妾,她心甘情愿。 再者只要先踏入王府的大门,留在容承的身边,来日这王妃的位置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婉琴你疯了!」秦氏大怒,却又不敢得罪容承,暴露她有心巴结太子的心,只说:「你怎可做出这般不要颜面的事,你把我们淮安王府的脸都丢尽了。」 「母亲,我就是喜欢王爷,求你成全。」江婉琴哭得可怜,这么一个活在云端上的男人,当初本就应该是她的,她若是不得到,这辈子都难以安心。 江瑾瑜也是没想到,江婉琴能这样不顾颜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容承给他做妾,这要是容承没肯,她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娶妻娶贤。」容承的神情仿若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丝毫不为所动,「本王得一贤妻便再无意纳妾。」 这毫不留情的拒绝,不给任何遐想机会,江婉琴绝望的跌坐在地上,为什么?她明明从小养在闺阁,接受着最好的环境和教育。 她明明就是比江瑾瑜那个外室女更加贤惠,为什么容承就是不肯看她一眼? 秦氏恨自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女儿,她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江婉琴,「快走吧,还嫌不够丢人?」 江婉琴失魂落魄的被秦氏带走,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容承,直到容承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传令下去,以后秦家的人,不许踏进王府半步。」容承进屋,面色阴沉。 「是。」路秉在旁边应声。 江瑾瑜接过鸣娟送来的茶,亲自端过去,然后自己也坐在容承身边,「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此时天还没暗,江瑾瑜有些意外,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然没有顶着夜色回来。 容承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柔了声道:「今日事不忙就早些回来陪你。」 前面的话江瑾瑜没觉什么,只是后面陪你二字让她有些欣喜。 方才容承在秦氏面前那般袒护她,还当众说娶她一个贤妻足矣,瞧着他的神色并不是随口搪塞之语,他肯这么说,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接受她了? 她心里欢喜,「王爷还未用晚善吧。」 容承嗯了一声,江瑾瑜便召鸣娟去备膳。 距离上次他们一起用膳,还是许久之前的事,一桌子丰盛的晚膳布好。 容承和江瑾瑜坐到桌前。 「我已经让下令不许秦家人踏进王府半步,以后你也不必再为他们的事烦恼。」容承想了想,他还是该叮嘱一下,毕竟今日若不是他回来,那淮安王妃以她生母的性命做要挟,还不知她要如何妥协,「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要等我回来再处理。」 容承想起她的身子,「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江瑾瑜不语,这时容承才发现,他一连说了许多,可对面这女子竟一句话都没回应他。 「怎么不说话?」容承问道。 江瑾瑜抬眸,其实她也在纠结,要不要回答:「王爷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吗?」 她仍记得当初她给容承送夜宵,用膳时她和容承说话,容承冷冰冰的告诉她,食不言寝不语,她可是一直记到了现在。 容承眸色一怔,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故作镇定,「出于礼貌,我问你,你当然要回答。」 「哦……」江瑾瑜觉得他这话有点双标,但还是乖乖的回答,比较穷讲究的人是容承,又不是她。 「王爷不必记挂,我身子好很多,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 既是开了话题,江瑾瑜便是想起一事,「抓我的那些山匪说有人出钱买我的命,可江婉琴却说她从没想过要杀我,而是秦西延想要害死我,可妾身与秦西延并不相识,他又为何要害死我?妾身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 容承也贊同她的观点,「这件事的确疑点重重,江婉琴和秦西延都没有想害你,想要害你之人是另有其人。」 「会不会是接亲途中想要杀我的那伙人?」江瑾瑜追问。 容承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当初他原本是打算顺水推舟,被动的让这场婚事结不成,可如今看来,他是要好好调查,以防止今后再有意外发生。 第62页 可到底是谁想要阻止这场婚事,又或者说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王妃的命? 用完晚善,时辰尚早,路秉送来个加急的公文,容承便在书案前提笔写下批註。 待写完,容承也没离开,直接写起字来,江瑾瑜上次就见识过一次容承行云流水的字迹,这次她一边研墨,一边欣赏。 容承的字很好看,就与他本人一样,宛如一条巨龙在云中盘旋,早已到了出神入化境界。 「爷的字真好看。」江瑾瑜有些小骄傲,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她会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站在他身旁。 「想学吗?」容承忽然提起了兴致,他看过江瑾瑜的帐本,也看过她写的字,虽算不得多好,但文字工整,一看便是用心练过的。 这倒是和他想像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不过倒是可教。 「我可以吗?」江瑾瑜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忐忑,她怕她会写不好,让容承失望。 「有什不可以?」容承倒是对他这位徒弟十分有信心。 既然容承都发话了,江瑾瑜又的确想要学容承这一手好字,于是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天已然换了暮色,江瑾瑜转了转她酸痛的手腕,是一脸的愁眉不展。 容承的字很好,可是她怎么学都学不会,宣纸废了一张又一张,江瑾瑜有些气馁,「怎么还是个四不像?」 「本王练了十几年的字,你一个时辰若是都学去了,本王这十几年岂不是白练了?」 容承觉得教她练字,他在意的是和她在一起的过程,而不是最终的结果。 可江瑾瑜似乎是较上了这个劲,她更在意最后的结果,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想要把容承这行云流水的字体吃到她的肚子里。 不过容承说得也没错,一口气吃不成了胖子,既是练字,就该是一个漫长的时间,要一点点的领悟,才能达到最后的出神入化。 「可至少有一处相似也好啊。」江瑾瑜指着她笔下的字,「不但和王爷的字不像,就连跟我之前的也都不像了,好丑啊!」 江瑾瑜有些欲哭无泪,她这样还怎么写帐本,怎么管家呀,这字写出来,还不叫府里的人都笑话死? 容承看着宣纸上新鲜出炉的字,若他的字用龙飞凤舞来形容,那王妃的字就是蛇乱鸡惊。 容承忍不住笑道:「的确难看。」 「不写了,不写了。」这么一打击,江瑾瑜有些灰心,她将笔往案上一放,拉着容承的手,向着里屋走去。 「太难了,妾身还是伺候王爷就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练字太难,还是伺候夫君更容易一些…… —— 我有个愿望,就是想给至少十个小天使发红包,我这个小小的愿望能实现吗? 第31章 「鸣娟, 去备水。」 江瑾瑜说着便拉着容承的手去了浴室,然后她轻车熟路的去解开容承的腰带,外衣,里衣, 衣衫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最后就只剩下一条裤子。 「怎么不脱了?」容承的目光落在面前这娇滴滴的小人儿身上,见她止了动作, 他唇角上扬, 饶有趣味的去问她。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小女人羞红了脸, 侷促的样子。 上次江瑾瑜伺候容承沐浴, 就只脱到了里衣为止, 毕竟让人面红耳赤的部位都藏在裤.子.里,她和容承虽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可到底还没到如此坦诚相待的地步。 「妾身……」 「怎么?你不愿意?」 「没……没有,原……愿意!」 江瑾瑜咬唇, 她对容承这句你不愿意由为敏感,上次容承就是说了这句话之后,许久再未理她, 如今容承好不容易接受了她,她可不愿再被他冷落。 「我愿意!」她心里着急, 害怕自己一时说错了话,又惹容承不悦,便一急着应和, 一边忙着蹲下身,去拽容承的裤子。 洁白的衬裤脱落,露出男人强健的体魄,江瑾瑜一怔,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定了定神,才让自己看清这近在咫尺的东西究竟是何模样,可待她看清后,却心脏狂跳不止,倏的羞红了脸。 她顶着一张烧的滚烫的小脸儿,僵在哪里,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这手上的动作是该继续还是该停止。 容承只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想到这女人真的会去做,更没想到她会蹲下身去,那高度刚好对着他的…… 想起那晚在汤池这小女人在他.身.下.粉面含羞的模样,他腹部倏然升起一股暖流,转瞬又被他的理智扑灭。 钱嬷嬷担心容承初尝人事血气方刚,江瑾瑜又一向顺从不懂拒绝,便是叮嘱,王妃这几日身子不适,不便行周公之礼,待月事过了便可无碍。 容承知道此刻不是动.情的好时候,可这娇滴滴水灵灵的小美人戳在他面前,实难叫他平復心神,只安心沐浴。 他抬腿,江瑾瑜配合的拽下松垮的裤腿,她现在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情景,只想给容承宽了衣服就赶快逃走。 可她一抬头,目光再次对上那片漆黑,却发现它好像变了样。 江瑾瑜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便又偷偷再去瞄了一眼,可这一眼更是让她震惊,怎么又变了! 「妾……妾身出去了。」 第63页 容承看着这小女人落荒而逃,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原本还想留她搓背,此刻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吓坏了她。 他长腿一迈,就进了浴桶,桶内水是温热的,身体里的燥热难耐不但没减,反倒是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原本还能压制的欲.望,如今便是一股脑的向着腹部迸发,容承心里烦躁,喊来路秉,「去打些冷水。」 之后江瑾瑜就听见浴房里,路秉提来一桶接着一桶的凉水,哗啦啦的倒进浴桶里的流水声。 冷水沖淡了温热,容承顿时觉得心里的那股火不再那么强烈,难耐的燥热之感也渐消。 他的脑海终于恢復了清泠,压制住了那些心烦意乱的画面,他终于可以安心的泡个冷水澡了。 路秉一桶一桶的往浴房提冷水,这可吓坏了备水的鸣娟,她颤颤巍巍的去问路秉,「可是水太热烫到了王爷?」虽然她确认自己试了又试,可心中还是忐忑,毕竟若真的水太热了,惹怒了王爷,那可是要命的事。 「不是。」路秉瞧着鸣娟吓得那样,他好心道,「下回你再给王爷备水,不用热水,直接倒凉水。」 「啊?那不冰死了?难道王爷喜欢洗冷水澡」鸣娟不解,可也不是啊,上次在这沐浴,就是这样的水温,王爷也没叫人倒冷水啊。 「你还小,不用懂这些。」路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好似他就很明白似的,「只管记得,王爷和王妃在一起时最爱洗冷水澡。」 「哦……」鸣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记下了。」 浴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可江瑾瑜的脑袋里却是挥之不去,方才那黑压压的画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人的身体不是成人后就不会再长了吗?可容承为什么还可以渐渐长大? 而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一口气长了那么大,就好像是东海龙宫里的那根定海神针。 可变大,可伸缩长短,长时捅破了天际,短时可藏于耳中,就像她刚才第一眼看清时那样,褶褶巴巴的缩在那,谁能想到它竟是深藏不露? 江瑾瑜想着那个酷似定海神针的不明物体,心里暗道了句好神奇。 容承洗好出来,见江瑾瑜正坐在塌上愣神,他便自己去穿外面的衣袍,待江瑾瑜回过神,容承已经穿戴妥当。 「王爷今晚不宿在妾身房里吗?」她见容承这是要离开的样子,一双明眸尽是让他留下来的渴望。 容承喉结一动,他当然是愿意留下来与她同床共枕,再续温存。 可想着钱嬷嬷的话,容承沉默了片刻,「你身子不适,我去书房睡。」 身子不适?江瑾瑜这才想起她正在月事期间,于是心里的阴影一下子解开,原来容承不是因为不愿意和她睡在一处,而是因为月事。 她记得钱嬷嬷跟她说,女子月事期间禁忌与丈夫同房。 她挽着容承的手,「我只是想让王爷陪着,睡在妾身身边,可以吗?」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照进了容承的心里,他怎会是那种□□薰心,与女子宿在一处,只为发生点什么的男人。 半晌,容承低沉的应了一声,「好。」 这一夜江瑾瑜很乖,一直安静的窝在容承的臂膀下睡得恬静,只是容承怀里搂着这么个娇软的小人儿,看得却吃不得,着实叫他有些烦躁。 想起今日她练字气馁灰心的样子,他心中忽有了一个想法,便是等着她睡熟,他稍稍起身下了床榻。 掌了灯,提笔写下了许多字帖,他收了笔下的锋芒,只写了容易上手又好看的字体供她练习,想来这些更容易上手,她便不会灰心气馁。 当江瑾瑜再醒来时,身侧的容承不出意料的离开了。 「王妃,这是王爷留给你的。」 江瑾瑜拿过鸣娟手里的字帖,足有二三十页之多,是容承的笔迹,好看极了。 「王爷留话,让王妃晚上别用晚膳,等他回来。」鸣娟笑得开心,「王爷说要带王妃出去吃呢。」 容承教她练字,又要带她出去吃饭,江瑾瑜心里喜滋滋,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这应该就是长街婆子们说的蜜里调油吧? 户部。 「静夜,这通疆山形险峻,到处都是毒虫瘴气,异族人又从不与我们汉人亲近,打通商路哪是那么容易的?」 今日早朝后,皇上颁发一道懿旨,国库空虚,派容承去打通通疆与南裕之间的商路,如此两地互通往来,便可带动南裕经济,增添税收,充盈国库,以解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这本是一条眼下最快速充盈国库的捷径,但通疆隐于高山之中,山形险峻,山上布满毒虫瘴气,且通疆族人速来不喜与外界亲近,这千百年来只要外人入内几乎无人会活着出去的。 如此这通疆便是自古以来的神秘之地,也是汉人望而却步,从不敢踏足的禁地。 与异族合作,互通商路,说着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 「要不是皇上研制长寿丹,每年至少要拨去万两黄金,国库何至于这般空虚?你又何需这般难做?」顾修免不得要替容承抱怨几句,「皇上说得倒是轻巧,说到底还不是希望自己长生不老就去豁出儿子的命。」 谁不知眼下又快到了给清真观拨钱的时候,上千两的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今年国库比往年更加吃紧,根本拿不出,于是皇上便起了这个歪心思。 第64页 「这事若是那么好弄,这商路早就打通了,又岂能等到现在。」 「顾修,慎言。」容承冷声,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祸从口出,「父皇如何决定不是你我能评判的,既领了旨,尽力做好就是。」 容承如何不知父皇这般急着要钱是为何,外人都道皇上最信任他,才会将一国命脉交给他掌管,可又有谁知他不过是被安插在户部,一颗用来想办法筹银子的棋子而已。 「静夜,这搞不好可是要命的事,我这可是担心你。」顾修哀怨的看着容承,「你难道真的要白白去送死不成?就不会将这事推了。」 容承没作声,虽然前路必是有许多艰难险阻,若他不想这趟浑水,自然有法子将此避过。 可他只要掌管户部一天,国库空虚便就与他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就算今日这事他推了,可只要国库还空着,来日还会有别的事等着他,这躲是躲不掉的。 再者他此去不止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边关征战的将士,因旱涝洪灾流离失所而受苦的百姓。 若要国泰民安,国库充盈是国家立足之本,此次他势在必行。 …… 江瑾瑜处理完了府里的事物,就拿着容承给她留下的字帖认真的临摹,虽然一时不能学得有模有样,不过看着容承龙飞凤舞的字迹,想着他那么忙还为她弄这个,不禁心里一暖,觉得她和容承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疏远了。 「王妃,时辰差不多,王爷该是快回来了。」鸣娟上前,她看着王妃高兴,她也跟着高兴。「奴婢伺候您梳妆吧,别叫王爷等着了。」 此时已快到了下职的时间,容承晨时留话,他下职后就会回来,江瑾瑜放下笔,屋里四个丫头开始热闹起来,纷纷出主意,王妃今天穿什么好。 容承刚进门,便看到一身粉嫩,笑靥如花的女子快步向他跑来,她明眸皓齿,天真烂漫,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让她的笑又带着一丝娇俏妩媚。 「王爷。」她笑得甜美,小小的手抓着容承的手掌,那一刻仿佛他心中一切的愁云全部烟消云散。 「可饿了?」容承柔声,「带你去吃点特别的。」 「好。」江瑾瑜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马车停在一家酒馆门口,这是江瑾瑜第一次下馆子,她有些欣喜。 「以前没来过?」她的眼神太明显,根本满不住容承的眼睛。 江瑾瑜点点头,反问他:「是不是很傻?」 堂堂王妃,竟连酒楼都没来过,这样的妻子领出来,容承不会会觉得很没面子? 江瑾瑜心里暗想。 「怎么会。」容承想也没想的否认。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她儿时的那些经歷,孤苦无依,只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些他都知道。 瞧着她又欣喜又自卑的样子,他忽有一瞬的心疼,她是淮安王的女儿,就算是外室女也该是娇贵的养着,这些本不该是她承受的。 「你若喜欢我们就常出来。」他顿了一下又道,「京师的吃腻了,就去临县,我知道有几家不错的。」 容承说完,忽觉得心里一阵失落,也不知这承诺,他还有没有机会兑现。 「还是算了吧。」江瑾瑜想起王府帐房那捉襟见肘的银子,顿时觉得过日子可不能这么挥霍,她立刻拒绝,「王爷事忙,妾身怎可耽误王爷太多时间而误正事。」 江瑾瑜拒绝了,容承也没再说,他想着拒绝也好,这样他也不会太内疚。 此次通疆之行,虽然他并非全无把握,可到底是少了几分胜算,若他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知剩她一个女子该怎么过。 这时隔壁包房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听说了吗,今日皇上下旨要开闢通疆之路,充盈国库,你说国库是不是没银子了,不然跑去那鬼地方开什么商路?」 「听说了,通疆那吃人的地方,千百年无人敢踏足,皇上如此决定想必国库早就追入不敷出,所以才会选这下策,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接了这个差事。」 隔壁醉了酒,嗓门很大,加之这房间隔音不好,二人的对话,江瑾瑜听得一清二楚。 容承掌管户部,这些人这是在质疑容承的能力? 虽然江瑾瑜有时也在怀疑,一个自家王府都弄得一团糟,帐房长年亏空的人是如何管理国库的? 但她也只不过是心里偶尔的一个念头,却从来没说出来过。 她偷偷看了眼容承的脸色,果然不好看,她将目光收回去,也不再说话了,免得惹怒了不悦的容承。 这一顿饭吃下来,江瑾瑜觉得气氛骤然就没那么欢快了。 路秉出去了一会才回来,回来后隔壁就没了声音,江瑾瑜也大概猜到了,那两人酒后乱言,还赶巧让容承给听去。 被人质疑管理户部的能力,身为王爷容承自然是不能忍的,可见话是不能乱说的。 吃完了饭,在回王府的马车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承终于开口,「这些时日我要忙上一阵,许不常回府。」 江瑾瑜肚子里吃的饱饱的,心情也十分的好,她笑道:「王爷尽管忙你的事,我日日在府中很好。」 幽深的眸子看着那张笑得灿烂的面孔,他沉默了片刻又说:「若我要离开许久,你一人可能照顾好自己?」 容承很认真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第65页 「王爷怎捨得留我一个人许久。」江瑾瑜并不知容承为何突然这么问,但她秉承着长街婆子们说的蜜里调油,她当然不一想和容承分开太久,于是便挽着容承的手臂,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肩头。 「若王爷不在,妾身便没了依靠和庇护,如何能照顾好自己呢。」 原本容承对此次之行没有丝毫的顾及,可如今他听了这女人的话,却起了一丝犹豫,但这犹豫也只是转瞬。 算了,如果他不在,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担得起这偌大的王府。 回到书房。 「爷,一切都准备妥当,明日便可出发了。」路秉呈上一封信,「这是您让我查的人,他隐居在青晖山中,具体位置要去了才能知。」 「好。」容承接过来,简单的看了一眼,他所知的就只有这一位异族人隐居在在通疆之外,若想要避开毒虫瘴气进入通疆,便只有先找到这人,才能进行下面的事。 他收了手中的的资料,又拿起书案上的另一封信,他沉默了片刻:「去请钱嬷嬷过来。」 因为要离开京师有一些时日,所以容承连夜将所有的公务全部处理完,再一抬头已是夜深人静,外面敲更人打起了三更,容承起身,伴着夜色向西萱院走去。 众人都睡下,西萱院一片寂静,容承借着月色缓缓推开门。 他掀起床幔,露出床榻上熟睡的小人儿,夏日闷热,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衣襟袋子系的松垮,里面水蓝色的小衣毫无保留的露在外面。 她平躺在床榻上,双手举过头顶,腿间夹着被子,睡像不雅,肆意妄为。 容承回想着他几次和她同宿,可不是这般的睡姿,这时床榻上的人儿身子一翻,竟弯成了虾米状,他坐到床边,绕有兴趣的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儿,和他睡觉时那般乖巧,难不成都是装的? 看着她骑着被子,那样子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容承拽了拽她胸前的衣襟,将胸前那片酥软覆盖,然后又给她搭了薄。 星眸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忽产生了一个想法,若这次他能从通疆平安归来,他就和这小女人要个孩子,过儿女绕膝的日子到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2 11:56:17~2020-06-23 02:4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二日江瑾瑜醒来, 她正在梳妆,帐房的赵妈妈前来求见。 「奴婢参见王妃。」赵妈妈是江瑾瑜的人,这几日帐上的银子日渐削减却无入帐填充,眼看要撑不到月底, 她心里着急, 便前来请示王妃。 「奴婢此次前来,是来请示王妃, 府里每日开销数量庞大, 近日帐上只出不进, 眼看就要入不敷出, 是该想些办法入些银子。」 这偌大的王府, 每日的开销如流水,纵然前些日子收了不少的银子入帐, 可若是一直没有进帐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 江瑾瑜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要比她的预算快。 「妈妈可知, 以往王府的都是从何入帐?」 「回王妃。」赵妈妈回答,「往年府里的开销,都是由府外的田庄和商铺供给, 昨日奴婢也和刘管家提了此事。」 赵妈妈有些无奈,显然是在刘管家那碰了一鼻子灰, 「可刘管家说今年南部大旱,许多茶户颗粒无收,导致新茶大幅度涨价, 商铺的银子都用来压了今年的新茶,而庄户上交租税要等到秋天才收,所以他也拿不出支撑王府的银子。」 江瑾瑜知道,刘管家这么说, 不过是个藉口,王府如今不归他管,他自是可以袖手旁观,等着看她的热闹。 待她撑不住的那一刻,不用他开口,容承便会收回她管家的权利,那时江瑾瑜在容承眼里便是一个没有能力管理王府的人,她再想要回管家的权利就难了。 「帐上的银子还能支撑多久?」江瑾瑜需要知道她有多久的时间来想办法筹备银钱。 赵妈妈咬咬牙,「府里节俭些,最多还能撑二十天。」 江瑾瑜心中瞭然,还不算火烧眉毛,「这事我知道了,你无需担心,我会想办法。」 王妃没责备她管钱不当,也没怀疑她贪墨银子而查帐房银钱走向,就这么让她回去了,赵妈妈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她受到了尊重和信任。 帐房有多少银子,每日府里有多少开销,江瑾瑜都瞭然于心,虽然和她估算的时间稍有差池,可方才赵妈妈咬着牙说还能再坚持二十日,便是和她心中估算的时日就差不多了。 如此,赵妈妈已经自证了清白,她没有说谎,也没有动不该有的歪心思。 江瑾瑜心里惆怅,她昨儿还说过日子要节俭,钱要用在刀刃上不能挥霍,今儿帐房就要空了,如此可见,精打细算是多么重要。 待梳妆妥当,她站起身,「走,我们去见钱嬷嬷。」 「王妃找钱嬷嬷还不如直接去找王爷」 鸣娟觉得这刘管家明明有银子,他就是诚心为难王妃,所以才不肯拿,「奴婢觉得您直接去找王爷,让王爷替咱们做主,看那刘管家还敢不敢推脱。」 鸣娟一脸的气愤模样,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刘管家不是好人。 「你倒是会安排。」江瑾瑜嗤笑一声,「可若刘管家没有说假,他是当真拿不出银子,你该怎么办?」 第66页 鸣娟愣了一下,「奴婢没考虑那么多,奴婢觉得那么多商铺和田庄,这么多年的经营,王爷怎么可能一点存银都没有,他若不是成心为难王妃,就一定是私吞贪墨了王爷的这些银子,监守自盗。」 虽然鸣娟这丫头有时太意气用事,说话不加思考,可她这话说得没错。 王爷独立王府这么多年,手下商铺田庄无数,就算南部大旱,影响生意,可若说连王府日常开销都支撑不了,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除非他将王爷的银子全部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可这么大的动静,他又是怎么瞒过容承的眼睛? 不过转念一想,容承从不过问这些,似乎瞒着他又很容易。 「如今南部大旱是事实,生意又的确不如以往,我若现在去找王爷说此事,倒时刘管家拿天灾之事倒打一耙,只会让王爷觉得是我管家不当,挥霍了银子又去为难刘管家。」 江瑾瑜思来想去,就算她觉得这刘管家问题很大,但此时时机不对,她并不打算让容承知道这件事, 若是不能掌握充足的证据,有十足的把握,她便是选择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再者府里每日那么多事,若是事事都去烦扰容承,那要她这王妃还有何用? 「可这帐上马上就要没银子了,奴婢是担忧,到时府上这么多人该怎么养活?」 「若是拿不出银子,王妃岂不是会更难做?」 江瑾瑜如何不知若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怕她这位王妃会颜面尽失,整个京师都会说她管家无方。 「不急,这不是还能撑二十天吗。」 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她儿时那么难的时候,她都有办法活下来,她身无分文也一样在长街支起了胭脂摊,不用再以乞讨为生,和母亲过上安定的生活,如今她也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解决不了的。 每日她见钱嬷嬷都是叫人去请,今日她面上虽未动声色,可到底心里也是急的,就亲自去钱嬷嬷的院中去寻。 江瑾瑜还是第一次来钱嬷嬷的院子,她刚走到门前,便听到屋里传出钱嬷嬷的声音。 「菩萨保佑,保佑王爷此行通疆安然无恙,平安归来,保佑这封书信不用交到王妃手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江瑾瑜听得真切,心里却疑惑,王爷他去了通疆,这事她怎么不知? 「嬷嬷?」房门半掩着,她试探的问,「我能进来吗?」 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好好问个清楚,通疆那么危险,王爷去那里做什么,还有方才钱嬷嬷说的什么信,容承为什么给她留信,他们在隐瞒着她什么? 钱嬷嬷听到王妃的声音,心里一惊,往日端庄持重的她,此刻却是掩盖不住惊慌。 她起身去开门,故作镇定道:「王妃是何时到的,老奴真是老煳涂了,竟在这说起了胡话。」 屋里的香炉上还燃着烧了一半的香,钱嬷嬷分明是故意瞒她。 「皇上派去通疆开闢商路的人就是王爷对吗?」 她只是猜测,可钱嬷嬷却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眼神闪躲,半天答不上来。 如此江瑾瑜便肯定了,原来容承说他近日会忙,可能许久不能回府就是因为要去通疆。 昨日那隔壁之人说的接了这有去无回差事的倒霉人,原来就是容承。 「王爷给我留了信?」江瑾瑜忽又想起钱嬷嬷方才说信的事。 既然王妃什么都知道了,钱嬷嬷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她嘆了一口气,「也罢,我就全都告诉王妃吧。」 她将容承的信交给江瑾瑜,江瑾瑜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容承签了字的和离书。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本王与妻江氏,夫妻缘尽,故与之和离,各自嫁娶,从此再无瓜葛。」 「所以王爷这次去,是抱着必死的心,可能回不来了?」那上面每一个熟悉的字体,都如一把尖刀直戳她的心。 「王爷有几成把握老奴不知。」钱嬷嬷嘆了一口气,「但想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才会给您留下这封信,吩咐老奴若是没能回来,便将这信给您,叫您另择夫家,也不必为他守着。」 容承昨晚思忖了许久,起初他留下江瑾瑜,是因为她和紫鸢长了一副相似的面孔,似乎看见她就能填补他心里的那份遗憾。 可日子久了,容承却发现这女人和紫鸢除了面孔相似外,其她没有一点相同之处。 紫鸢性格柔弱,江瑾瑜虽也生了一副娇俏面孔,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坚韧,她们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虽生在市井,可嫁给他后努力学规矩,执掌家务,将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她是个合格的妻子。 想她嫁给他也不过一月有余,若就这样让她如花般的年纪,为他守了寡,他到觉得是自己作孽,如此他到不如就放了她。 想到这,容承便是写下了一份和离书,和可保她后半生无余的银票一同交给了钱嬷嬷。 这是容承想到的最坏打算而已,他只是觉得夫妻一场,那小女人靠在他肩头,委屈吧啦的说没了他的庇护,她一个人撑不起王府,如此委屈,他又何苦为难她。 可钱嬷嬷并不知容承心里所想,只以为王爷此行兇险异常,只怕是凶多吉少,才会留下这份信给王妃,让人有种安排后事的感觉。 第67页 钱嬷嬷感嘆造化弄人,王爷和王妃两人才在一起,如今却面临这样可能要天人永隔的情况。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老奴相信王爷会平安无事。」钱嬷嬷顿了片刻,「老奴陪着王妃在府里等着,我相信王爷定能平安归来。」 「王爷可说会去多久?」江瑾瑜攥着那份和离书,她不敢想,如果容承真的没有回来…… 「王爷未说。」 钱嬷嬷有点后悔不该提前将这事告诉王妃,平白让她忧心,「许是十天,或一个月,王妃且安心等消息,王爷向来做事极有分寸,许这书信根本用不上呢。」 钱嬷嬷安慰王妃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自小就少了母亲的关爱,能得如今地位全凭着自己,若真就这么英年早逝,她的心也是要跟着伤心碎了。 可外面永远都是男人的天下,她们一届女子就是再担忧,除了在府里守着又能做何? 「这几日府里的事,就劳嬷嬷照顾了。」江瑾瑜将那一打银票往钱嬷嬷手里一塞,「若帐房上银子不够,就用这个。」 「这怎么行。」钱嬷嬷觉得王妃肯定是受不了打击,所以无心再管理王府,便交给她来处理。 可这是王爷留给王妃的银子,怎么能动呢。 江瑾瑜没说话,只是拿着和离书离开了。 「这银票老奴先给您收着。」钱嬷嬷见江瑾瑜也不理她,无奈摇头。 她又嘆了一口气,他们王爷和王妃都是苦出身,这老天怎么就不怜惜怜惜他们,非要弄这些曲折作甚,瞧着王妃失魂落魄的样子,若王爷此行真的未归,剩王妃一个可怎么办? 江瑾瑜一边走,一边在想,她和容承虽相处时日不久,可彼此也算是同生共死,共患难过的。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经不起风浪,承担不了责任,丈夫一出事,自己先撒腿就跑的女人? 她又定睛仔细的去看了一遍那封和离书,从头到尾他只提了一句缘尽,并未提出她半分错处,她真的好想当面问问他,在他心里,夫妻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难道不该是她所理解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携手并进,这才是夫妻该有的关系吗?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夫妻都如林中鸟一般,大难来临各自飞,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情意可言,夫妻之间不过搭伙过日子,还讲什么真心? 江瑾瑜忽然好生气,她生气容承不够信任她,也不够了解她,更不该一声不响的将所有事都瞒着她。 或许这是他保全她的一种办法,可在她看来,她宁愿明明白白的和他共生死,也不愿自己一个人不明不白活着。 「王妃。」鸣娟见主子半天不说话,她有些害怕,「您若是心里委屈就哭出来,别忍着让自己难受。」 主子这般憋闷着,若是憋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鸣娟不禁担忧。 哭?江瑾瑜觉得她是该哭一场,还该大哭一场,可这眼泪不该是现在流出来,她该攒着,攒着当着那个男人的面,一股脑的把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难过全部哭给他。 然后还该把这和离书狠狠地摔在他的身上,她倒是要问他个清楚明白,他娶她为妻,可有真心把她当做是他的妻子? 若有,如此天大的事,又为何要隐瞒于她? 对!有了这个想法,她便是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她就是要亲口去问容承, 亲耳听到他的答案。 夜里江瑾瑜收拾了包袱,换了男装,备好了马车,正准备出发去追容承,刚出门便被同样一身男装的鸣娟堵了个正着。 「鸣娟你这是做什么!」 江瑾瑜愣了一下,她准备去追容承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也不想带任何一个丫头去冒险,毕竟此行不知结果如何,她可决定自己的命运,却不能绑架别人的命运。 夜深人静,鸣娟走上前,「王妃,奴婢跟您一起去。」 江瑾瑜虽然未说,可鸣娟见她收拾包袱又备马车,便明了道几分。 「我要去追王爷。」江瑾瑜觉得她有必要说明她的目的,让鸣娟留下来,「这一路会很危险。」 「鸣娟不怕。」她想都没想就说,「鸣娟从淮安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不管王妃去那,鸣娟就跟您去哪,我不怕危险,就怕主子不要我了。」 鸣娟在王府里无依无靠,唯一的依靠就是江瑾瑜,她好怕王妃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了,留她一个人在王府她该怎么办,她宁愿跟着王妃有危险,也不愿过无依无靠的生活。 江瑾瑜并不想多一个人跟她冒险,可鸣娟坚持,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江瑾瑜拗不过她执着,又想着此行也未必就是有去无回,若是真有危险再让她回来,这样一想便答应了。 马车是王府的马车,马夫也是王府的马夫,只是江瑾瑜为了不引人注目,选了一辆平日里下人採买用的车子,就这样在漆黑的深夜,一声不响的出发了。 当钱嬷嬷第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 她看到江瑾瑜给她留的信,她又在心里为王妃担忧的同时,又觉得王妃重情重义,她当初没看错人。 只是一届弱女子在外面实在太不安全,她真担心这路上会出什么事,可她得知时江瑾瑜已经走了,钱嬷嬷除了继续吃斋念佛为两位主子祈福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管理好王府,等着他们回来。 第68页 通疆就在淮安旁,路程大概三日,容承一行人骑马,江瑾瑜乘坐马车,若要追上容承,需要昼夜不停地赶路才行。 马车颠簸,速度又快,人坐在里面很不舒服,江瑾瑜觉得这一夜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颠出来了,实在太难受。 可她心中就是憋着一骨劲,与其说是气他,倒不如说江瑾瑜怕容承这次真的会死,真的这么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王妃。」鸣娟瞧着江瑾瑜的样子很难受,她些担忧,「不如我们歇一歇吧。」 江瑾瑜看了看天色,她计算着容承应该就在前面的驿站落脚留宿,眼看天就亮了,容承他们一会必然会继续赶路。 若她们此时休息,就又会被落下,那岂不是这一晚上都白追了。 「不行,我们只有一直赶路,才不会被王爷落下。」 果然,在天微微见亮的时候,他们赶到了容承一行人所宿下的驿站。 「王妃。」鸣娟喜出望外,「我们终于追到王爷了。」 「换匹马,买些吃食,继续走。」江瑾瑜吩咐。 鸣娟意外,「王妃我们不跟王爷会合吗?」明明已经追上了王爷,为何还要继续向前走? 「暂时还不能让王爷知道我追来了。」江瑾瑜打算这一路跟着容承,一直跟到通疆再让容承知道她一路跟来了。 到那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自然有办法说服容承,让她留下来,而不是现在让容承知道,以他的脾气,他极有可能立刻让她回去。 马车继续前行,当容承一行人追上来时,已经是午时。 路秉跟着容承骑马从车旁经过,他的目光落在马夫身上,立刻认出了这是王府的人。 「爷,那马车上的车夫是咱们府里的人,这马车?」 容承立刻放缓了马速,马车从他身旁飞驰而过,车窗上的窗帘漂起,露出车里人的面容。 虽是男装,可容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江瑾瑜。 「是王妃!」路秉震惊,「王妃娘娘怎么追来了?」 容承觉得,江瑾瑜并不知他去通疆之事,所以她不一定是追他而来,这条路向西就是淮安方向,或许她要去淮安。 难不成是她母亲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她这么急迫的赶回去,还来不及细想,前面就出现了一伙山匪挡住了去路。 山道人烟稀少,马车被山匪刚好拦个正着,车夫见山匪下山,立刻调转马头,却还是被山匪拦住。 「想跑,先把钱留下。」为首的土匪操着公鸭嗓音,江瑾瑜一听便认出是上次把她抓上山的土匪。 不是都被官兵剿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瑾瑜在心里暗道了句不好,她如今虽女扮男装,但一切还是该小心为妙,她从包里拿出银票递给车夫,想要息事宁人。 「各位大爷。」吴伯将银票递过去,「我家公子急着回去看望家中生病的老母,还望宽容宽容,这是我们所有的银子,请放我们过去吧。」 「公子?」那山匪刚才看到将银票传出来的手白白嫩嫩,「我看这车里做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吧?」 那公鸭嗓土匪说完,后面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让老子看看,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单看那细皮嫩肉的,就算是个男子也定是个可人儿的小郎君,来让我瞧瞧。」 他嗓音提高了几分,哑得像个破锣:「今儿个我们不光要劫财,还要劫色。」 那土匪渐渐走近,江瑾瑜知道这民间有一种人好男风,不喜女子单喜欢长得白净的男子,他之前在淮安女扮男装卖胭脂,人送白面小生的称号,也曾被人调戏过。 她自是知道这种人比那些好女色的男人还要难缠,更何况她还担心她真实的身份会被认出,如此她若是被抓了,想逃都难,她不能冒这个险。 思来想去,只有跑才是唯一的办法。 「吴伯冲出去。」她话音刚落,吴伯就大喊了一声「驾!」扬起马鞭,向前冲去。 马车一瞬间飞快向前行驶,有谁不怕死敢阻拦,挡在前面的土匪立刻让开,马车扬长而去。 「给我追!」那公鸭嗓气急大喊。 这时容承和路秉赶到。 「爷,这里交给我。」 容承点头,二人一同骑马向土匪而去,路秉挡住那些山匪去路,与他们打斗在一起,容承则是一直向江瑾瑜追去。 已经沖了出去,可马车依然没有减速,江瑾瑜察觉不对,「吴伯,怎么回事?」 吴伯用力拽着马缰,可是无论怎么拽马却依旧狂奔不止,「王妃,这马好像受惊了。」 「受惊了。」鸣娟吓得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好。」 「可有什么办法让马停下来?」江瑾瑜正色,这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山里受惊横冲直撞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有翻车的可能。 吴伯也急着满头大汗,「倒是有一办法,可是我在控制马缰,分不开身啊!」 这山路一侧靠山,一侧是山坡,若是不控制好缰绳,他们很有可能摔下山坡,车毁人亡。 「是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吴伯道:「马惊杀马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山路无人,我又抽不开手去,这办法就行不通了。」 江瑾瑜一听,她从包袱里拿出匕首。 「王妃你这是做什么?」鸣娟吓得早已六魂无主。 第69页 「杀马!」江瑾瑜攥紧匕首,看了眼前面狂奔的马,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吴伯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王妃不行这太危险了。」吴伯怎肯让王妃冒险,这办法就是他去做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您千金之躯,如果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前面就是弯路,疯马不会转弯,她没时间和吴伯浪费时间。 「快告诉我办法,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江瑾瑜坚持,吴伯也知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拼尽全力勒紧马缰,然后道。 「趴上马背,捅马的脖子!」 话落,江瑾瑜便向奔跑的马靠近。 容承正快马加鞭的向前追赶,他追了这么久也不见马车减速,便猜到是马受惊了,忽而他是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攥着匕首,一点点的向着马靠近。 容承瞳孔收紧,在心里暗骂一声,这傻女人是要做什么? 受惊中的马最为敏感,自是身体在受到一点惊吓,反应都极为强大。 容承看着江瑾瑜慢慢的靠近马屁.股,他心脏跟着揪起,下意又识加快了速度。 要想骑上马背,就先要从后面爬上去,江瑾瑜试探的摸了一下,可马屁股的位置属于马的盲区,是最敏感的地方,刚有接触马的反应就十分的强烈。 江瑾瑜发觉这办法不行,慢慢爬上去,只会和马接触更多,让马在惊慌中受到更多的惊吓。 眼看就要到转弯处,这马若是直冲过去,他们都得死,来不及了,江瑾瑜心一狠,便纵身向前扑去。 如此就在容承即将追上的时候,他便是看见那女人身子一跃,正正好好的趴在了马背上。 她双腿夹.紧马腹,一只手攥着马嵴柱上的马毛,一只手攥着匕首,高高扬起,狠狠落下,直捅进马脖子里。 这所有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容不得半点思考。 伴随着一声哀嚎嘶叫,马蹄上扬,江瑾瑜觉得自己被马扬起,身体的那种失重感,让她感得仿佛飞在了空中。 她不敢松手,便是用出了浑身的力气紧紧的抓着马,让自己不会被甩下去。 她能感受到攥着匕首的手侧一股股的暖流涌出。 可匕首太小,一刀不足以毙命,反而更让马受到惊吓,江瑾瑜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补一刀。 可她刚扬起手,匕首还未落下,就被马颠下了马背。 整个身子就这么被甩了出去,马还未止步,掉下去便会被车轮碾压,不死也是个残疾。 「王妃!」马夫大惊失色,拼了命的去勒马缰,可毫无用处。 鸣娟闭上眼,不敢去看那一幕。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容承骑策马而来,抓住了江瑾瑜的手腕,揽住了她向下跌落的身子,他手臂一收,另一只手去抓她的腰带。 江瑾瑜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拎了起来,整个身子都飘在空中,下一瞬腰带一松,就被人放在了马背上。 随即一道银光乍现,容承手臂一挥,一剑砍下了那发疯的马头,马断了头彻底止住了脚步,巨大的马身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马车停在距离弯道分毫之处,再前行必定翻车。 余惊未消,鸣娟慌乱的跳下马车,想去看江瑾瑜,却在惊慌之中崴了脚。 江瑾瑜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此刻脚不沾地的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根本动不了。 「王爷。」她拽了拽容承的衣袖,「我想下去。」 容承瞥了眼那不要命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双腿夹了马腹,掉头向回走。 江瑾瑜本就心虚,见情况不妙,她忙说:「王爷,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通疆。」 容承这才知她根本不是去淮安而是来追他的,想起她方才险些被土匪调戏,又胆大包天的爬到马背上杀马止惊,差点没了性命。 他觉得这女人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若再这么纵着她指不定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目光落在她撅在马背上,圆润又娇俏的屁.股上,他狠狠拍了一下。 「简直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周开始,咱们每周的周六日发红包,这本阿锦收穫好多小天使,好开心,比心爱你们呀。感谢在2020-06-23 02:45:30~2020-06-24 16: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 5个;南野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肚肚、柍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容承竟然打她的屁.股! 江瑾瑜虽然趴在马上, 大头向下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面红耳赤。 容承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的屁.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那个地方怎么能说打就打呢! 可还不待她做任何反应, 容承已经调转方向, 带着她向附近的镇子去了。 江瑾瑜心里羞愤不止,她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她堂堂王妃, 被人当孩子似的说打就打, 以后还怎么见人? 可是事实却是, 容承骑马在前面, 路秉鸣娟和吴伯都在后面,容承的身子挡着江瑾瑜的身体, 再者鸣娟崴了脚,路秉和吴伯都在为她看伤, 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王爷打了王妃屁.股这件事。 马停在镇子上的一家客栈前,容承下马,又将江瑾瑜抱下马, 见那女人十分不友善的眼神。 第70页 「怎么,做错了事还不许说?」 容承声音清冷, 要是换做平时,江瑾瑜早就乖巧顺从得低头认错。 可这次她追来本就是要找这个男人问个清楚明白的,她还没问他呢, 倒是他先质问起她来。 「妾身哪里有错?」江瑾瑜扬起小脑袋,丝毫不惧怕的对视上容承的眼眸,「就算有错,你也不能打我屁.股啊!」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 她还是纠结在打屁.股这件事上。 那一下,手掌触碰到那处圆润,虽隔着衣料,但依旧柔软有弹性。 手感着实不错,其实方才这一下拍下去,容承心里的怒火早就消了一半,可这小人儿理直气壮的顶撞他,他那消除一半的火气被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又给勾了回来。 「那是惩罚。」容承比江瑾瑜更加理直气壮,他目光落在江瑾瑜被染了血的那只手上,抓起她的手,摘下挂在马鞍上的水袋,给江瑾瑜洗手。 他一边洗一边冷声:「今日若本王不在,你就命丧当场了,还说你没错?」 容承觉得这女人怎么丝毫不知领情,不懂感恩呢? 容承的手掌揉搓着她的手心,手背,把沾满了鲜血的手清洗干净。 江瑾瑜知道,他虽然话不中听,可冷静想来,他做的事其实也都是为了她好,如此也软了口气。 「爷,我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容承收了水袋,随意回应。 江瑾瑜擦干了手,拿出怀里的和离书,「你要跟我和离,可是出自真心?」 容承猜到江瑾瑜知道他此次来通疆会有危险,却没料到她连这封信都知道了。 他显然神色有一瞬间的异样,不过转瞬便回復了平静。 「亲笔写下,自是真心。」 「那王爷觉得夫妻是什么?」 容承回问:「是什么?」 江瑾瑜觉得,不管容承怎么认为,但她有必要跟他说清楚,在她心里夫妻的定义是什么。 「这世间夫妻,自是有同林鸟一般,大难来临时各自逃命,可我不是。」 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这女人看着他的表情,容承瞧着怎么好像一副随时都准备给他殉葬的模样? 「我认为夫妻的定义,是能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容承是付出了真心,是真心实意想要与他好好过日子的。 也因如此,她才会因为容承的隐瞒而更生他的气,「王爷此行通疆危险重重为何不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并没有把我当做是能与你共患难的妻子?」 她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清澈的眸子里有倔强也有委屈,容承知道这女人从嫁给他那一刻,便是将一切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一心一意的经营着,维护着他们的关系,。 她对他付出了真心,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他从没有把她当做他的妻子吗?好像也不是,他也有个念头想要和她生下一子半女,然后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余生。 可她长得太像紫鸢,若说他没有拿她当做影子,他自己都不相信,容承觉得如鲠在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就在容承沉默,心里纠结不知该如何向这女人解释的时候,江瑾瑜却先开口。 「既是和离便要双方同意才可生效。」江瑾瑜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语气没有半分退让,「爷,这封和离书我不同意。」 女子目光赤诚,一双眸子隐隐泛着泪花,再转瞬泪珠滑落,打湿了眼角上的那颗泪痣。 容承心头一紧,他从没被一个女子这么倾付真心过。 哪怕是白紫鸢,也不过是一些女儿家的甜言蜜语,倾诉相思,这般明知他可能会死还赖着不走的,她是第一个。 江瑾瑜觉得,容承不说话还是在想着该如何拒绝她,他这人做王爷霸道惯了,她才不要再给他机会,找理由赶她走。 她将那和离书撕了个粉碎,大声道:「这辈子就是去阴曹地府,我都跟定了你,除非我犯了七出之条,王爷休妻,否则我绝不同意和离。」 江瑾瑜的声音很大,在喧闹的街道上,引来不少人侧目。 容承被这女人突然的当街表白弄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若她是女儿装扮也就罢了,可此刻她翩翩是男儿装扮,还是个长得粉雕玉器的小生,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般的模样。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大多人离得远,听不真切他们的对话,只听到什么和离,休妻的,便是联想到这着墨色衣袍的男子与这兰衣小生二人定是男子之好的关系。 这墨色衣袍男子本有妻室,却骗了兰衣小生与他长相厮守,如今事情败露,这才惹得兰衣小生情绪失控。 容承觉得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善,可偏偏那女人丝毫没有察觉,依旧还是一副委屈吧啦的表情。 他冷了脸,拉着江瑾瑜的手大步入了客栈。 「老闆,一间上房。」 容承拿了钥匙,一口气带着江瑾瑜入了房间,他关上门冷声道:「睡觉。」 「睡……睡觉?」 江瑾瑜觉得容承这思绪跳跃的也太快了吧,怎么从说和离的事就直接越到了睡觉? 而且这青天白日的,路秉他们处理好了鸣娟的伤,一会也定会来寻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一起睡觉,似乎有点不太好。 第71页 「想什么呢?」容承看出了这女人一些不单纯的思想,「看来你还是不觉累,竟还能有精力想旁的。」 「什么?」江瑾瑜又听不懂了,她想什么了,有想法的应该是他吧? 那女人跟他装傻充楞,容承也不打算揭穿她,只把她拉到床榻,把她按在床上,「追了一夜的路,你难道不想好好睡上一觉?」 想啊!江瑾瑜在车里晃了一晚上,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当然想舒服的睡一觉。 原来容承拉她来客栈开.房不是为了和她做那事,而是要让她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原来是她想多了,容承在关心她,这种被丈夫关心的感觉,要比任何人的关心都让她欣喜。 「我不睡。」虽然开心,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若是妾身醒来,王爷不在身边了可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追到容承的,若是容承趁着她睡着了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觉得你不睡就能左右得了本王的决定?」 容承面无表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是在强装镇定。 这女人竟猜透了他的心思,他的确打算等她睡了离开,让路秉送她回京师。 被容承这么一说,江瑾瑜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容承若是想让她回去,不管她是醒是睡,她难道能抵抗得了? 「爷……」江瑾瑜觉得此时只能服软才能让容承改变主意,她一双眸子似能掐出水似的,眼巴巴的看着他,语气也变得娇软,「我想跟爷去通疆,行吗?」 那女人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根羽毛撩拨着他的心。 「你去通疆做什么?」容承冷着声音。 他虽然打消了和离的念头,可他并不想让江瑾瑜跟他去通疆,那里太危险。 「我去做生意啊!」江瑾瑜一双眼睛闪烁着精明,「爷开通商路不是正缺经商的商人,我正好能帮爷促进商路繁荣。」 江瑾瑜说的信心满满。 「你要去通疆支胭脂摊?」容承虽板着脸,但心里却忍不住笑了,这女人真实想一出是一出,堂堂王妃出摊卖胭脂,被人知道还不让人笑话死。 「谁说我去卖胭脂了。」江瑾瑜不服气,「我是正经八百的要去经商。」 「你去经商?」容承更是忍不住笑了,「府里的钱还不够你经营的?」 容承觉得这女人恐怕是把经商这两个字当成了她在淮南摆摊一样的容易,商人和商贩这中间虽只一字之差,可这中间相差的门道却是万里之遥。 听着容承这口气,似乎很是财大气粗,江瑾瑜心里腹诽,他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根本不知如今王府的近况有多艰难,可她又不能跟他说如今府里银钱告急,平白让容承烦心。 「王爷的田庄铺子总归是要妾身来打理的。」江瑾瑜想了想,找了一个理由,「妾身这是积攒经验。」 江瑾瑜一脸认真,容承觉得他的田庄和铺子的确早晚是要交给这女人打理的,若商路打通在这边开分号,倒是可以将这边的事物交给她来打理,积累经验,但并不是现在。 「这事容后再议,先睡觉。」他没有立刻反对。 「那王爷就是答应妾身留下了。」江瑾瑜很是粘人,「也不会再和离了对吗?」 容承目光落在那女人眼角下,好看的泪痣上,「本王何时骗过你?」 容承的确不曾骗她,江瑾瑜觉她是真的又困又累,如此身子不过刚沾到床榻上没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爷。」容承出屋,路秉过来禀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容承「嗯。」了一声,「我现在出发去尚城,等你送王妃回来后,再与我汇合。」 「是。」路秉应声。 当江瑾瑜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暮色微沉,正是黄昏,鸣娟在旁边睡着了,江瑾瑜看了马车行驶的方向,他们在走回去的路。 容承果然还是骗了她。 「路秉。」江瑾瑜撩开车帘,「夜路不好走,大家也都累了,我看前面有个村子,就在那里借宿一晚,明天了再走吧。」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的确都累了,路秉想了想,「就按王妃说的做吧。」 下了官道,这座村子很小,也就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见有外人入村,村头一位男子上前询问。 「这位大哥。」路秉作揖,「途径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村子借住一夜?」 那男子看了看路秉,觉得他们也不像是坏人,这村子守着官道,平日前来借宿的路人也不少,「住可以,只是不能白住。」 「自然不能平白叨扰。」路秉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男子见到有银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把银子放嘴里咬了一下,确定是真的之后,揣进怀里。 「跟我来吧。」珹珹 马车跟着男子走到村子里一处农院,「这院子是我兄长的,如今他们不在家就空了出来,你们今晚就住这吧。」 「我就住在隔壁。」男子指着对面另一个院子,「有什么事你去那找我,一会我让婆娘给你们做些饭送来。」 路秉道谢了几声,那男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瑾瑜之所以提出要在这借宿一晚,是她想出的缓兵之计,此时她们已经走了半日的路程,而容承骑马也走了半日的路程,也就是说她和容承现在相距一日的路程。 第72页 她要如何追才能再次追上他?江瑾瑜有些头疼。 不过眼下还不是要考虑这些的时候,她现在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怎么摆脱路秉他们,然后去追容承。 吃过了晚饭,江瑾瑜借着给大家煮绿豆水的机会,在绿豆水里下了蒙汗药。 这本是她出门准备给自己防身用的,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竟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暑热难耐,大家都喝一碗绿豆水再睡吧。」 这绿豆水正是解暑的圣品,大家见了自然欢喜,忙道:「谢王妃。」 一碗两碗喝下去,路秉和吴伯相继倒下。 江瑾瑜见事成了,她回去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准备离开。 「王妃,是婢女没用,不能跟着主子,照顾主子。」 鸣娟是自己人,她虽然不能带她走,但她的计划没有瞒着她,等她做好这一切,鸣娟已经给她收拾好了包袱。 「王妃,一切小心。」 原本江瑾瑜就不想鸣娟跟着她一起冒险,毕竟她一个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好脱身。 「放心吧,你主子我三岁就在外面混了,不会出事的。」 江瑾瑜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倒是你,好好养伤,切莫落下病根,知道吗?」 鸣娟点头。 江瑾瑜出了屋子,夜里一片寂静,她不会骑马,眼下又不能有为她赶车的马夫,用脚赶路,只怕她要累死。 这时身侧棚子里传来声响,江瑾瑜定睛一看,原来是头毛驴。 她心中大喜,这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不敢骑马,却可以骑驴呀。 虽然驴的速度几乎和走无异,但好在有代步,也可节省力气。等出了这小村子,到了镇子她再租一辆马车,日夜兼程赶上容承应该也还来得及。 路秉他们大概要明日午时能起来,到那时她已经走了一夜加半日的路程,想来他们就是想追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追到的。 再者刚刚她已经拿走了路秉所有的银子,她顺了农户的毛驴,等明日他们发现,想必定会让他们赔驴钱,到时候这绊脚的官司也定让他们一时难以脱身,到那时她定然已经租到了马车,日行千里了。 江瑾瑜骑着毛驴,想的得意。 就这样伴着月色,沿着那条通往通疆的官道,一人一驴,在寂静的夜里哒哒的走着。 这驴前半夜还算听话,可过了后半夜就说什么都不肯走了,江瑾瑜无奈只得下来牵着它,自己走。 直走到天亮,才终于到了昨日和容承分开的那座镇子,虽然身携巨款,但江瑾瑜为了不被人发现,只在街旁吃了碗面。 她现在要去找地方租车,她看着身旁的这头驴,虽然没有一直让她骑,但好歹在黑暗寂静的夜里也陪着她做了伴。 再者这驴是她顺手牵来的,以后应当还回去,思来想去江瑾瑜把它牵进了当铺,她以将来以驴本身价钱十倍来赎,现在一纹钱不要的条件,换了一张当票。 准备等她从通疆回来了,好将它物归原主。 两个车夫,一马一车,日夜兼程的不停赶路,江瑾瑜走了一个晚上实在太累了,她一上马车就睡着了。 江瑾瑜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睡了半日,再睁开眼时又是黄昏。 她是出了高价雇的两个车夫,一个叫牛大,一个叫牛二,两人是亲兄弟,一看就是憨厚本分的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两个车夫也是吃得辛苦,十分卖力。 「江公子放心吧。」那牛大手里拽着马缰向车里的江瑾瑜喊,「最晚后个一早,准保到通疆。」 江瑾瑜压低嗓子,故作男音回道:「两位大哥辛苦,等到了地方老弟另有酬谢。」 牛大和牛二一听更来了精神,这小伙子看着不起眼,穿着也破破烂烂,可拿钱却是痛快。 有订金揣在怀里,后面另有酬谢,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砸在他们兄弟两个头上。 「江公子,看你年纪轻轻,家里可有妻室?」路途寂寞,牛大闲着和江瑾瑜唠家常。 江瑾瑜一愣,想起容承,她道了一句:「算是有吧。」 牛大有些惋惜,「公子长得俊俏,若是没娶妻我倒是想将我那妹子介绍给你。」 江瑾瑜尴尬的笑了一下,「再下已成家,便是与令妹无缘了。」 牛二也觉得有些遗憾,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妹子嫁过去定然不会吃苦。 「公子去通疆做什么?那里到处都是毒虫瘴气,这么多年外人进去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我看你年纪轻轻,可别做那傻事以身犯险。」牛大好心提醒。 「那通疆果真那么可怕?」江瑾瑜有些担忧容承只身一人,可会有什么危险? 「是啊,通疆千百年都是个外人不能踏足的禁地。」牛大说完牛二又说,「每年通疆的族长会在七月时出通疆,去尚城採办一年的东西带回去,之后便与世隔绝,内人不出,外人不入,神秘得很。」 七月,现在不正好就是七月?也就是说通疆的组长现在就在尚城,那么他们不需要入通疆,只要在尚城找到通疆族长,和他谈定开闢商路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江瑾瑜心中大喜,「两位大哥,怎么才能在尚城找到那位通疆族长?」 「江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牛大觉得这问题很是奇怪。 第73页 「实不相瞒。」江瑾瑜笑道,「在下在京师做些小生意,想将这商品卖进通疆,所以二位若是知道,可否告知?」 「那族长出了通疆就住在文府。」他们常去尚城,对通疆之事再熟悉不过了,牛二张口就来。 「江公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牛大提醒,「但是你年纪小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这通疆的生意被尚城文家一手垄断,不是谁想插一竹槓就能插得去的。」 牛大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江瑾瑜知道,这文家定然是尚城一霸,想要跟他争的都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她不怕,她背后有容承,商人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皇子吗? 牛大见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啧啧的摇了摇头,觉得这小公子此行只怕是必死无疑。 江瑾瑜让马车直接停在了官驿门口,想着容承该比她先到,她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容承。 「什么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进?」门口的侍卫见江瑾瑜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衫,嫌弃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各位官爷。」江瑾瑜急着见容承,也不愿和他们做多计较,「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侍卫嘲讽道,「这里住的可都是达官贵人,看你这穷酸样,你认识谁?」 「我找永安王。」江瑾瑜要背挺直,「还请劳烦通传。」 侍卫嗤笑一声,「就你,还见永安王,你可知永安王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认识你。」 「走走走,别在这碍眼。」 言玥穿得破旧男装,那侍卫只以为她是个不知轻重的叫花子,不知死活还想要见永安王,咋不跑京师去见皇上去。 「我真的认识永安王。」江瑾瑜底气十足,「你们让我见到他自有分晓。」 侍卫不耐烦的伸手去推搡她,江瑾瑜被推得一个趔趄又一个趔趄的向后退。 忽得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胸膛结实又坚硬,随即她被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只不过这气息隐隐透露着不有好。 「永安王。」侍卫一改方才嚣张,卑微行礼。 江瑾瑜回眸,对上那张面无表情又铁青的脸,她一阵心虚,当即收了直挺挺的腰杆,换回了小女儿的姿态。 「王爷……」 她身子倏然一倾,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容承粗鲁的拽进了官驿……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夫君生气了,我该怎么办?感谢在2020-06-24 16:29:21~2020-06-26 00: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夏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容承刚在青晖山中的异族人那里吃了闭门羹, 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才能说服他帮他入通疆,还没想出个对策,迎面便看到这女人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被侍卫推搡。 他见她这一身乞丐打扮,便知她定是一个人追来的, 心里暗骂了一声路秉无用的同时还气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可到底是他的女人, 还没有被个侍卫欺负的道理。 将她拽进屋,「一会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容承心里有火, 他压抑着声音尽量不将在异族人那惹的火气发泄在她身上。 江瑾瑜这一路几乎是被拖进来的, 她可怜巴巴的摸着自己快要折断了的手腕, 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可还是倔强的说:「我不回去。」 容承心里本就窝火, 被她这么一弄简直火冒三丈,「这事由不得你。」 他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根本不给江瑾瑜任何解释的机会,不多时外面传来侍卫挨板子的惨叫声。 起初江瑾瑜还不觉什么, 可侍卫的叫声实在太悽惨,她不知不觉开始自我检讨,她方才是不是对容承的态度有点太强硬了? 看着容承的神情, 应该是很生气吧,她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才后觉后怕起来。 他可是王爷,人命在他眼里,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今日是侍卫, 谁知明日那板子会不会打在她身上? 外面两个侍卫声音此起彼伏,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江瑾瑜一个激灵,她决定先安分守己, 暂时不要再惹怒容承,免得自己受苦。 容承只身前来通疆,他没料到路秉会这么没用,竟连个人都看不好,如今想要送她回去,就只能等着那厮来负荆请罪,将功补过。 他来尚城后,当地官员一个个的巴结他,这些应酬容承都一一拒绝,但今日文府设宴他却是要到场。 文府是南裕第一大皇商,商号涉及全国,也是给通疆唯一提供的货品的商号,如今通疆族长就住在文府,如此机会他怎能错过。 江瑾瑜太累,就在驿馆里睡着了,梦里她梦见容承通疆之事没有完成,皇上龙颜大怒要赐死容承。 江瑾瑜眼睁睁的看着容承将那杯毒酒饮下却无力阻止,她看着容承口吐鲜血,气断而亡。 「不要!」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 理智告诉她,梦都是假的,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容承是皇子,他怎么会被皇上赐死? 可转念伴君如伴虎,天家无父子这些词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容承没有母家可以依靠,若真的惹怒了皇上,身处险境,有谁会为他求情? 不行,她不能让容承出事,江瑾瑜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要告诉容承通疆的族长就在尚城这个消息,如此他就不会冒险去进入苗疆。 第74页 可这消息她不过是在车夫的口中听来,真假还有待考证,若是就这么贸然告诉了容承,此消息是假怎么办? 想起今日那两个侍卫的惨叫,江瑾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她决定还是先去打探一下虚实,确认那族长就在文府后,她再告诉容承也不迟。 门口有人守着,江瑾瑜只能翻窗从后院小门熘出去。 她打听了一路,才打听到车夫说的可随便抹人脖子的文府在何处。 文府高门大院,气势恢宏,门口数名家丁看守,莫说是人了,就是头苍蝇飞进去也要分辨出个公母。 江瑾瑜坐在文府门口的茶棚里要了壶茶,一边喝一边观察着文府的动向。 文府门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似是有什么聚会。 「小二。」江瑾瑜压低了嗓音,一脸好奇道,「这门口这么热闹是要做什么呀?」 「嗐。」那小二早已见怪不怪,「能干什么,不是诗会茶会就是舞会,高门大户每天不就是吃喝玩乐,那像咱们这样的平头来百姓,日日辛苦赚来的银子还不够人家的一顿酒钱。」 江瑾瑜没空听小二感嘆人生,放下两个铜板就走了。 文府正举行宴会,这不正是个打探的好机会,她准备趁着这个宴会混进去查勘,若是通疆族长真的在文府,那么他一定会在宴会上出现,只要她确定了这件事,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容承,她帮了他,也可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留下来。 江瑾瑜的算盘打得啪啪做响,这时文府侧门,几个小厮正在往府里搬菜,「快点,快点。」 江瑾瑜想趁管事人不备,也跟着搬菜混进去。 「你那来的?怎么没见过?」管事一回头就看见个眼生,他拦住人上去询问。 「嘿嘿。」江瑾瑜见事情不妙,傻乎乎的咧嘴一笑,「老闆,这些搬完两文钱,一点都不贵。」 管事一听,是个傻子想来做工,当即不耐烦道:「瞧你那瘦鸡样,滚滚滚,我这不缺小工。」 她被推了出来,这个办法行不通,江瑾瑜就只能另想办法。 顺着墙根往前走,她发现文府的墙并不算很高,对面不知谁家的后门旁放了许多竹筐,她把竹筐罗在一起,那高度刚好够她趴上墙头。 江瑾瑜儿时是和一群乞丐小子们混大的,上树爬墙那是看家的本领,自是到了今日也不在话下。 只是她脚刚一落地,就听见有人喊:「有贼,快来人抓贼!」 刚跳进来就被人发现了,江瑾瑜暗道一句不好,她立刻向没人的地方跑去,惊慌中她跑进一间屋子躲避,却发现这屋子里放了许多女装。 她是男子的装扮翻墙而进,发现她的人定然会在府里调查男子。 这府里宾客众多,人员复杂,她只要换回女装,就能隐藏住身份不被查出。 想到这,江瑾瑜立刻脱了一身粗布衣裳,解开了头上的男子髮髻,换上了女装。 正在她准备出去鱼目混珠之时,房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一股脑地数十名女子涌进来,这些女子各个长得玲珑标志,身段窈窕。 江瑾瑜躲在柱子后发现自己穿的衣服竟和这些女子穿得是一样的。 这时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走进来,「快点,快点,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这些丫头命好,今儿有贵客,都给我好好表现,勾到了贵人,没准就一步登天了呢。」 那些女子一听,个个来了精神,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急促了许多,生怕这贵客落在别人的手里。 去宴会?江瑾瑜不认得路,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她想也没想就忙跟在了后面。 宴会,文公子为首,容承和通疆族长作为他的上宾坐在两侧。 「文家世代经商,承蒙皇上照抚做了皇商才得有这番作为。」文萧合举杯,「还请王爷替我向皇上带好。」 文萧合一身白衣,身形消瘦,鼻子以上用铁面具遮挡,据说儿时毁了容,面部狰狞,故此才以面具视人。 「文公子此话,本王回京定会带到。」容承面色无两,可心中却知这文家表面对皇家感激涕零,实际背地里做的全是些有损国利的勾当。 当年父皇下江南探访民情,得文老爷相救,如此文家便是与皇家扯上了关系,文家是皇上亲点的皇商,十几年做下来,早以是南裕最大商贾。 文家这生意越做越大,大到富可敌国,皇上自然早就盯着文家这块肥肉想要吞为己有。 之前顾忌着文老爷当年救命之情,不好下手,如今文老爷已经归西半载有余,便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 这通商增收赋税,就是将往年揣进文府腰包的银子转去了国库,这便是断文家生意的第一步。 「那就有劳王爷了。」文萧合与容承说完,转而向另一侧的通疆族长介绍,「龙翁,这位就是皇上派来的永安王,与通疆互通商路便是由他负责。」 龙翁是通疆族长,也是通疆最高首领,他们龙家族人世世代代守护苗族人不受异族人伤害,如今南裕皇上要与他们互通往来,他第一个不同意。 「百年前,是汉人逼我们隐居于通疆。」龙翁正色,「如今你们竟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寨子上,这件事我绝不同意。」 龙翁的口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容承自然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 第75页 「是否同意,龙翁此话说得还为时尚早。」容承未有半分忍让。 今日这宴会是文萧合的计策,其目的就是让他与龙翁见面,让这件事再难进行下去,所以容承不妨将计就计,让文萧合得意,放松警惕。 文萧合见龙翁一点不给永安王面子,他面上不显,可内心却是忍不住得意。 永安王什么身份?天潢贵胄的皇子,这龙翁公然顶撞王爷,敢做他不敢做之事,当真痛快。 「龙翁息怒,王爷海涵。」文萧合出面做和事佬,缓和气氛。 这时舞妓走上厅中,他忙转移话题,「今日宴会美人如画,二位就将此事暂放,咱们今日只谈风月,吃酒赏乐。」 此次宴会的目的,文萧合已经达到了,自然是可以心满意足的专心欣赏美女。 而容承和龙翁,毕竟是受邀参加别人的宴会,主人说了话,他们也不好不给面子,便也都作罢了。 江瑾瑜不会跳舞,她走到门口本来是想要跑去一旁观察这里到底有没有通疆族长的,可没想到却被那领头的妇人眼尖给抓了回来。 赶鸭子上架,江瑾瑜被推上前,奏乐声响彻整个大厅,江瑾瑜照葫芦画瓢的跟着前面舞妓的动作,余光却是在四处打量,寻找那位通疆族长的身影。 可族长没看着,她一回头,倏然对上容承那双深邃的黑眸……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可再去看便知自己离屁.股开花不远了。 容承怎么会在这?不过转瞬她便猜到,她能知道的事,容承又怎会不知?他定然也是为了通疆族长而来。 既然容承已经在这里了,江瑾瑜准备跳完这只舞,就悄悄地熘之大吉。 只是容承一直盯着她看,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自知心虚,不敢去看容承,又想着若是让人察觉出异样,发现她永安王妃的身份,那岂不更是要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 说来也怪,江瑾瑜从小到大为了温饱,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赚银子,怎么填饱肚子。 她对乐曲舞蹈这方面真的没有任何造诣,可偏偏这首曲子舒缓轻柔,舞蹈的动作也很柔和,江瑾瑜轻而易举的就跟上了。 这厅中宾客皆男子,婀娜美女,翩翩舞姿,有谁不愿多看上几眼,特别是后面,眼尾有颗泪痣的姑娘。 那杨柳般的细腰,姿态婀娜,妖娆妩媚,摄人心魂,真是个妙不可言的玉人。 虽站在后面,可她仿佛生来就光彩夺目,竟比前面领舞的女子还要惹眼。 江瑾瑜觉得容承的目光仿佛是将她架在火上烤一般的难受,她越跳越觉心虚,可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又偏偏跑不得,逃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去跳。 她有种预感,等一会回了驿馆,只怕自己要大难临头。 她一边跳舞,一边愁苦自己一会该如何自保,自从嫁给容承,她一直都将长街上婆子们闲来无事聊的夫妻相处之道奉为学习的宝典。 从给容承做夜宵,伺候他泡脚按摩,到后来说一些软话,主动向他道歉前示好,这些办法都屡试不爽,可眼下她只怕是触碰了容承的底线,婆子们的办法也不灵了。 容承始终在盯着江瑾瑜看,龙翁也一直盯着江瑾瑜看,文萧合见状,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看来这两人都看上了那个舞姬,他心里暗道一声妙啊,这不正好让他们二人去争这一个女人,到时他便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一曲舞毕,江瑾瑜顶着头上炙热的目光,无比的心虚,她在考虑一会回去,她是给容承做一顿饭好,还是伺候他沐浴,再或者抱着他说些好听的话,要是不行就将这些办法都用上吧。 反正她表明这么做是为了帮他,阴差阳错才被当成了舞姬带到宴会上,到时她再认错态度诚恳些,想来容承不会太为难她。 江瑾瑜心一横,顶多就是像侍卫那样碍几个大板子,她受了便是。 她心里暗暗想着,跟着那些女子一起福身行礼,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们离开。 跳完了舞,不就应该退场了吗,怎么还不离开? 「王爷,龙翁。」这时文萧合开口,他指着台下的女子,「可有瞧得上眼的让她们留下来伺候?」 文萧合就是故意想要再次挑拨两人的关系,果然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女子。 「本王要她。」容承指着江瑾瑜先开了口,他只怕自己不开口,那女人就被对面那老头子要了去。 「不行!」龙翁开口,语气很是强硬,「这姑娘我要了。」 「龙翁,君子不夺人所爱。」容承眼底燃起肃杀寒意。 龙翁已到知命之年,但血气依旧,气势不肯落下分毫,他是通疆族长,与南裕无关,并不会将南裕的王爷放在眼里,「既是你我所爱,又怎说是我夺了你的。」 龙翁分毫不肯让步,容承又怎会让他的女人落在别人手中,二人交涉不下,文萧合便是一脸愁眉的暗自看好戏。 不过这事成败还需要他微微的推波助澜,这女人只有让永安王得到,才更会挑起二人之间的矛盾,只要龙翁一日不答应与南裕互通商路,永安王这件事就一日办不成,他文家就多挣一天的银子。 「二位莫争。」文萧合在这时出面再做和事佬,「依我看您二位都看上了这位姑娘,不如让这位姑娘自己选择,是跟您们二位其中的那位,如何?」 第76页 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又是身份高贵的王爷,另一位是年过半百,已有白髮的老人,任哪个女子都会有同样的选择。 文萧合之所以会提出这个看似公平的办法,其实就是笃定了这女子会选永安王。 容承倒是不怕,江瑾瑜是他的女人,他就不信她会去选那个老头子。 龙翁也势在必得,「王爷若是将这女子让给我,我就答应了你的要求,你看如何?」 龙翁不温不火,信心十足。 文萧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老头子难道真的被美色迷惑了心智不成?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答应与南裕通商,怎么转瞬为了个女人就变卦了? 江瑾瑜也震惊了,没想到这通疆的族长为了她,竟然给容承一个这么诱人的条件,让出她就可以和通疆通商。 她不敢看向容承,想起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外室女,对容承来说,其实是平白占了王妃的位置却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的人,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本王做事还没无能到要用一个女人来换取机会。」容承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他指向江瑾瑜道,「你,过来。」 此刻江瑾瑜的心里百转千回,当容承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江瑾瑜乖乖地坐到容承身边,大手搂在她小小的肩上,将他们两人的距离拉近。 对面的龙翁眼睁睁的看着女子一步步走过去,那乖巧顺从的样子,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昏死过去。 这里毕竟是南裕地界,不是通疆,龙翁忍下了这口气,「好小子,你最好别伤她一根手指头,否则我跟你拼命。」 「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待她如何,与你无关。」 容承烦燥,他的女人,他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何需旁人指导? 「你!」龙翁被容承的话气得瞪圆了眼睛,可容承说的没错,他偏又没理由反驳。 「龙翁息怒。」文萧合这时又站出来做好人,他指着下面的一众女子,「您何必只执着那一朵花而忽视了整片花丛,您瞧瞧这些姑娘可还有合眼的?」 龙翁冷哼一声,别的女子他连看都未看,就甩袖子径直离开了。 今天这齣好戏,可谓是因为舞姬的出现,升至到了最高点,原本龙翁虽一口回绝,但此事也不是没有丝毫转还得余地,可是眼下便是真的再无可能,他文家也可继续高枕无忧的独吞通疆这块肥肉了。 文萧合暗喜的同时,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江瑾瑜,女子唇红齿白,含苞待放,的确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可他素来听闻永安王不是个执着于女色之人,也不知这小美人如何就入得了王爷的眼,让他不惜放弃通商和龙翁争夺。 不过文萧合也只想了一刻便不再去纠结这些,眼下他的目的达到就是了。 他见容承带着那舞姬起身,便迎上去,「美人在怀,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在下就不多留王爷了。」 容承也未回话,只是拉着江瑾瑜的手,大步离去。 出了文府,小厮牵来马。 容承冷着脸,将那女人先抱上马背,然后自己再骑上去。 马缓缓的前行,江瑾瑜以为她惹了那么大的祸,容承那么生气,定然不会顾及她害怕骑马而缓速,甚至会因为知道她害怕而增加速度惩罚她,可是容承没有。 他只是载着她,沿着街道慢慢的向前走。 尚城与通疆接壤,这里的房屋与京师和淮安有所不同,可以看到一些带有地域色彩的东西,比如各种银饰和好看的刺绣。 纵然这些东西很好看,但此刻江瑾瑜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身后容承坚硬的胸膛刮蹭着她的后背。 「王爷。」江瑾瑜想着方才在文府发生的事,「通疆的那个族长真的不答应通商了怎么办?」 女子好听的声音飘进容承的耳朵,他垂眸瞥了眼那小女人,冷冷道:「还不都是你惹得祸。」 江瑾瑜攥着衣角,自知理亏。 她本以为容承会罚她,会骂她,可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可越是这样,江瑾瑜心里就越愧疚。 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若是不能办妥,也不知皇上会如何责罚容承。 想到这,江瑾瑜觉得她虽是无意,可到底有她的责任。 这件事是她造成的,如今她又扭转不了局面,「爷,你心里有气就罚我吧,别憋着,妾身甘愿受罚。」 「罚?」容承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忽而来了兴致,「怎么罚?」 江瑾瑜咬唇,一狠心,「您若是觉得骂我不解气,就打几板子出气吧。」 打板子? 容承脑海里浮现出那美人在水里如出水芙蓉般的娇躯,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那般的完美无瑕,特别是那小人儿捨出来要碍板子那处娇俏之地。 浑圆光润,仿若是两个拨了壳的鸡蛋挤在一起,那般娇嫩的地方,打板子,他怎么捨得?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打什么板子,本王还没亲呢! ————— 作者君存稿顶不住啦,后面应该要裸更了,以后更新或有延迟,请宝宝们见谅,我尽量零点整更新哈,今天是周六,依旧是想给十个以上的小天使发红包,宝宝们能不能满足我,嗷嗷,上次就没成,暗搓搓有点难过。 第77页 第35章 容承一直没有说话, 江瑾瑜又不知他心中所想,气氛一度变得紧张起来。 马停在驿馆门前,容承抱她下了马,又拉着她进了屋子。 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她看着容承一步步向她逼近, 江瑾瑜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 向后退。 她心中倏然生出后悔之意,后悔自己不该把最坏的打算这么轻易就脱口而出, 若她不提, 结果或许就没有这么糟了。 「爷……」她退无可退, 后背撞在了坚硬的墙上, 方才她说的信誓旦旦, 仿佛这屁.股不是自己的一般,可眼下她是真的怂了, 「打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她语气商量又恳求,「我怕疼。」 清澈的眸子泛着隐隐的泪花, 就好像容承真的会打得她屁.股开花似的。 「谁说要打你了?」他凑近那小人儿,一手抵着墙,一手抚摸着她眼角的泪痣, 他低沉的声音未带半分不悦,「打你, 我怎么捨得?」 男人说得情动,江瑾瑜微微一怔,一双眸子含情脉脉, 心里生出一丝希望,「那王爷不生气了是吗?」 「惹了这么大的祸,怎会不气。」他嘴上虽这么说,可头却埋在江瑾瑜的脖颈中, 用力吸了吸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满意足道,「不过要换一种方式惩罚。」 他说完便抬头咬住了江瑾瑜的耳垂,转瞬又将那片柔软含入口中吸.吮。 那温热的,被包含住的感觉让江瑾瑜身子情不自禁的一阵颤慄,容承的唿吸扑进她耳内,痒痒得让她莫名生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之感。 容承第一次咬这小人儿的耳垂时,只是单纯觉得很可口,下意识的想要去尝。 可直到那日这小人儿醉了酒,一张檀口也学着含住了他的耳垂后,他这才知原来被人吸耳垂竟是这般的感觉。 身体的敏感他又多了一处了解。 容承已经能感受到江瑾瑜的变化,她身子滚烫,脸颊绯红,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紧紧缠绕着他的脖颈,仿佛只要一松手自己就会无力到瘫软在地上一般。 此刻江瑾瑜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酥软无力,虽理智尚在,可她心底却有一股莫名之感,隐隐驱使着她,想要靠近容承更多。 想起小册子上那些羞人的画面,江瑾瑜猜到容承是想要与她行夫妻之事,作为女子她本应该矜持,可她脑子是这样想,身子却早已不受控制,竟主动吻了上去。 她羞自己太不矜持,容承却被她撩.拨得,心中的欲.火仿若化作一只困在牢笼里的勐兽,这一挣脱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手臂一收,打横将那小人儿抱进怀里。 江瑾瑜就这样瘫软在了容承的怀中,何时换了地方,何时落到了床榻上,这些她一概不知,只知那缠.绵细密的吻让她头昏脑涨,身子酥了一阵又一阵,原以为这吻是满足,可不成想却是渴望更多。 江瑾瑜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容承剥落,她竟也鬼使神差的去解容承的腰带…… 「爷?」就在二人皆衣衫不整,意.乱.情.迷.之时,外面响起了路秉的声音,「您可在里面,属下有要事禀告。」 江瑾瑜动作一顿,理智恢復了一半,她下意识抽回手,容承当即面露不悦,这厮怎么屡屡坏他的好事? 心里虽然不悦,可容承想着许有急事当误不得如此他便是黑着脸起身,利落的将衣衫整理妥当,大步走了出去。 路秉这一路快马加鞭才赶到尚城,入院便急匆匆来见王爷,想要禀报王妃半路离开之事。 若他知王妃不但没有下落不明,此时还正和王爷温存,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前来打扰。 「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容承刚走出屋,路秉就绷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主动请罪。 他打小跟在王爷身边,这十几年他替王爷办事从未有过任何差池,如今王爷让他保护王妃回京师,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给办砸了,当真是罪无可恕。 这一路他都在沿路寻找王妃的踪迹,可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只怕王妃有个万一,他便成了千古罪人了。 容承心里苦笑,这又跑来一个主动请责让他罚的。 「属下把王妃看丢了。」路秉面如死灰,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属下失职,只求王爷给属下些时间,找到王妃后属下愿以死谢罪。」 这女人逼得他的贴身侍卫要自杀谢罪,容承心里默默道了句有能耐。 「死到不必。」他瞥了眼身后的屋子,「王妃已经找到本王,我命你明日护送王妃回京师,将功补过。」 方才宴会,这女人已经被牵扯其中,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送走,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王爷。」又让他护送王妃回京师,路秉头大。 这王妃的温柔端庄都是表面上的功夫,骗给旁人看的,实际上她下药偷东西没有做不到的,再送她回京师,路秉觉得这半路上还指不定又出什么么蛾子。 他有些怕了,而且他根本搞不定这位王妃,与其半路出什么意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路秉觉得他到不如现在被王爷罚一顿来得痛快,没准还能保住一命。 「此事属下恐难办妥。」他一咬牙,跪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王爷还是罚我吧,您就是现在要了属下的命,属下都甘愿。」 第78页 「你宁死也不愿送王妃?」 路秉默认:「是属下无能。」 容承觉得这倒是出奇了,这厮跟了他十几年,平日里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眨一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吓唬住了? 他忽然有些好奇,这女人到底是怎么离开的,竟让他的侍卫连死都不怕了。 「你这是在违抗本王的命令?」容承威胁。 不管路秉愿不愿意,他送江瑾瑜回去的心思已定,自是谁也不能更改的。 「王爷。」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驿站小厮来报,「有位自称苗疆族长的人说有事要见您。」 龙翁?容承有些意外,才刚从文府宴会上不欢而散,他来这做什么? 想起那女人,难不成这老头对他的王妃还念念不忘,所以才前来登门要人的? 「让他去前厅。」容承神情倏然冰冷了起来,寒意四射。 路秉才刚来,在一旁不明情况,王爷为何听到通疆族长前来,眼里会露出杀人的光芒? 半柱香前,龙翁从宴会上愤愤离去,马车里他反覆的回忆起江瑾瑜的容貌,最后车子已经驶出了尚城,又调转了方向,直去了容承下榻的官驿。 容承一身暮色衣袍出现在前厅,南裕人见容承皆要行礼跪拜,可龙翁是异族人,又是通疆族长,别人怕容承可他不怕。 容承知道这老色鬼此次前来绝没什么好事,之前在文府宴会上,他的眼睛就直勾勾的一直盯着江瑾瑜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一直到后来他的眼神也从未有一刻从她的身上离开过,那时他便知这女人又给他惹了麻烦。 「龙翁此次前来,说与本王有事要商,不知是何事?」容承开门见山,只等这老色鬼如何回答。 容承虽生得气宇轩昂,带着与生俱来的天家威严,不怒自威,可龙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自是不会被个又几分气势的年轻人的几句话就吓唬住。 「是为宴会上那名舞姬而来。」他也开门见山,「一个女子,换王爷你想要的商路,这笔买卖很划算。」 「这条件不是已经在宴会上谈过了。」容承面无表情,语气带了一丝嘲讽,「龙翁想要人,怎么也不拿出点诚意来。」 「她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而已,于王爷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这难道还不值吗?」 龙翁思来想去,方才在文府宴会,他虽拿出了最大的诱惑,可南裕的王爷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异族人低头,所以他便决定前来登门拜访,再谈一次。 虽然容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他提出的条件到底有多诱人他心里清楚,他笃定这位王爷应该不会因为一位风尘女子而放弃了打通商路这么大好的机会。 「龙翁说的没错,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而已,那你又为何要用如此大的代价与我来换?于你来说值得吗?」 于容承而言,江瑾瑜是他的王妃,他自是要护她周全。 可于龙翁而言才真的说不通,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过眼云烟而已,他为何会不惜用通商的条件来和他交换,只为得到她? 「那姑娘与我有缘。」龙翁解释道,「见到她便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如此王爷可还要坚持夺人所爱?」 故人?容承心里冷笑,何为故人,难不成这老头心中有一始终放不下的女子,那女子与他的王妃长得相似,他想留江瑾瑜在身边,一解相思之苦? 「那女子已是我的人了。」容承一双凤眸漆黑阴冷,「如此就只能道声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王爷可彻底忘了你心中的故人? ———— 作者君太困了,先更三千,今天还有三千睡醒了更,看评论有人留言说男主突然变态,男主表示,我没变啊,我们是合法夫妻,小两口恩恩爱爱,不就该是这个调调吗?我就喜欢亲pg,啃pg,裹pg,反正早晚都会得手。感谢在2020-06-27 00:38:45~2020-06-28 01:1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夏夏 3瓶;青青子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已是他的人?龙翁面色一沉, 心里道了句这么快? 他眼底闪过复杂,停顿了半晌,「那王爷今后打算如何安置她?」 容承觉得这老色鬼还真是多管闲事,难不成他在等着他不要了好把人接回去? 「既是本王的人, 自是要留在本王身边做我的女人。」容承口气冰冷, 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龙翁倒是没有立刻反驳,他思忖了片刻道:「即便如此, 我方才所说也依旧做数, 王爷何时考虑好了, 老夫随时恭候。」 龙翁对江瑾瑜越是执着, 容承的心里就越是烦躁, 他想都没想,直接下了逐客令。 「路秉, 送客!」 龙翁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神色比来时多了份复杂。 路秉领命送龙翁离开。 他才刚到尚城, 对这里的形式不甚明朗,他听着他们家王爷和这位苗族组长似乎是在为了一个舞姬而争执不下,甚至还牵扯到了通商这件事。 究竟是何人如此重要, 王爷竟不惜捨弃通商,违抗皇命也不肯退让。 「爷。」路秉有些不理解, 「方才龙翁给的条件不正是咱们需要的,您为何不答应?」 第79页 他听着是为了一个舞姬,一个舞姬而已, 如何能比得过皇命重要。 「属下不知那名女子是谁。」路秉想了想,他是王爷最为忠诚的属下,该在适当的时候规劝主子,「但属下以为, 如何的天姿国色都比不过眼下的正事。」 容承觉得这厮自回来后屡屡触碰他的底线,怕是不想要他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那舞姬是本王的王妃。」容承脑海中浮现出那女人窈窕的身姿,勾魂摄魄的神态,她美得就想是飞天的仙女,宴会上的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他只恨不得抠了他们的眼珠子,他眸中露出骇人的光芒,「你觉得本王该怎么让?」 路秉哪里知道那女子就是王妃,他当即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冒犯了王妃,是属下该死。」 「的确该死。」容承神色如千年的冰潭,他扔给路秉一包避毒虫瘴气的药,「去联繫龙木舟,本王要让他代替龙翁,坐上族长位置。」 那老色鬼想要用通商的条件来换他的女人?容承冷笑,可看他还有没有命,他的好侄子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另一边,文府。 「龙翁不是回通疆了,怎么又折返回来?」文萧合因有面具遮挡,看不出任何神色,他早知刚才龙翁在永安王那又碰了一鼻子会的事,他心中正暗暗得意,这不正主就来了。 「文公子。」龙翁正色道,「此次前来,是请你帮我调查那舞姬的家世。」 「哦?」文萧合很是意外,这不正好让他再添一把火,「龙翁痴情,那女子是我府上的舞姬,调查她的家世不难,在下愿意帮忙。」 「只是那女子已被永安王带走,瞧着永安王对那女子也甚是痴情,在下只是担心龙翁一颗真心怕是要错付了。」 龙翁这老头在永安王那碰壁,这是想要另闢蹊径,从那女子的家人下手? 文萧合心里暗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没想到这句话竟对这黄土埋半截的老头也一样有效。 真是担忧龙翁这一把年纪,如果那娇滴滴的小美人被他抢回去,他会不会纵.欲过度,死在那美人的身上。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他这一死通疆和南裕便是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到那时只怕是这通商之路永远也不可能了。 「龙翁稍等,我叫人这就去查。」 不多时,文萧合的随从回来附耳向他禀报,「公子,没查到,花名册里没有被永安王带走的那个舞姬。」 「这怎么可呢?」文萧合想了想,「可是有错漏?」 「府里人员都登记在册,绝无错漏,除非那舞姬不是府中之人。」随从想了想,「今日有丫鬟看到一小偷翻墙入府,那小偷身形瘦弱,奴才想若是女扮男装?」 若是女扮男装,翻墙进入府里,再换回女装混进舞姬当中,就很难再查出。 文萧合心中一笑,若是这样,那么永安王指名要那女子,这中间是否还存在另一层含义?这女子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有意思。 「龙翁,实在不好意思。」文萧合收了思绪,起身向龙翁赔笑,「府里下人做事疏忽,这女子的花名册还未来得及登记,若要查就要去买来的牙行去查,今日恐难有结果,不如待有了消息,再下亲自给您送去?」 不管这商路的结果如何,文家和龙翁都还是生意关系,龙翁是买主,他是卖主,这对待主顾,做生意的态度自然是要好的。 龙翁原本是想了解一下那姑娘的身世,可有亲生父母能找到,如今却断了线索。 「那就有劳文公子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族长。」离开文府后,跟在一旁的盛伯开口,「您可是觉得那舞姬长得像小姐?老奴看着也有些像,只是小姐消失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已……」 盛伯没再说下去。 龙翁嘆了一口气,他如何不知他的女儿消失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已不在这世上,可当他见到那姑娘时,他就是莫名的觉得亲近。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知道答案。」当年女儿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和一个伤兵私奔,离开后他才知当时女儿已怀了那男人的孩子,他找了十六年毫无音讯,若这孩子真的是她的血脉,轮落至此,只怕早已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他的女儿……龙翁不敢再去想。 「若族长的直觉是真的。」盛伯欣慰道,「那倒是老天保佑,咱们后继有人了。」 在小姐失踪的这些年里,龙木舟的势力逐渐壮大,若是能在这时找到小姐的女儿,如此名正言顺,他们便不会再担心龙木舟造反。 龙翁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只是他的青儿失踪十七年,这可能实在太过渺茫,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他在心里暗道一句,希望是上天待他不薄,让他失了女儿却得个外孙女。 「其实要查出她是否是我族人也不难。」盛伯道,「只要带她去通疆,一试便知。」 见龙翁不说话,「族长是在担忧那个王爷?」 龙翁点头,「我族规矩,娶神女者接下任族长之位,如今那姑娘被永安王带走,若她真是我女儿血脉便是下一任神女,那我通疆岂不是要拱手让给异族人?」 这件事是龙翁最头疼的事,也是他为何要和容承坚持不下,不惜用通商的条件换取那女子的原因。 第80页 「其实这也无妨。」盛伯道,「只要神女一日未怀有那王爷的血脉,这事就还有转机,况且此时这女子的身份还未确定,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盛伯这么一提醒,龙翁也觉得是他想的太远了,关心则乱了。 「回去安排一下,请南裕的王爷带着那姑娘来我通疆做客,倒时那姑娘身份到底如何,就都知晓了。」 …… 原本容承是要送江瑾瑜回京师,可眼下他要助龙木舟夺得族长之位,京师的暗卫全部调来了尚成,路秉日日安排部署,倒是一时难以抽身送她回去,这件事就暂时作罢了。 虽然容承觉得,这女人还是回到京师最安全,可如今他也只能将她放在驿馆里,好在这里都是他的人,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最近这几天,整日整日的不见容承的踪影,江瑾瑜知道容承肯定是为了通商之事在忙得焦头烂额。 得知他今日会早归,江瑾瑜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等着他回来,将功补过。 果然,容承踏着日落的最后一抹余辉回到了驿馆,江瑾瑜跑上前,笑得甜美:「爷回来了。」 容承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有太多表情,江瑾瑜和容承相处时间久了,大抵也摸出了他的喜怒,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呢。 「王爷您坐。」她上前为容承拉了凳子,一脸的讨好像,「王爷您累了一天,妾身给您做的都是您平日爱吃的,尝尝可还和胃口」 她这模样,让容承想起她刚来王府时,夜夜给他送夜宵时的情景。 那时她在他面前紧张,拘谨又端庄,他当时还以为他的这位王妃是真规矩,却没想到竟都是装的。 路秉是个嘴严的,他不问他就只字不提,容承忽然有些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路秉这个刀山火海都不怕的人,却宁死也不肯再送她回京师? 「跟我讲讲,你是怎么从路秉的视线下偷跑出来的?」容承觉得这故事或许会很下饭,他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王爷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她这是在拿容承的话来堵他的口。 「本王只听不说。」容承挑眉,「你说完了再吃。」 「我怕说了惹爷生气。」都是些儿时学来的江湖伎俩,她才不想让容承知道。 「说吧。」容承正在兴头,他道,「我不生气。」 见江瑾瑜还是犹豫的不开口,容承威逼利诱:「你不说,路秉也会说,倒不如自己说。」 江瑾瑜觉得容承这话说得也没错,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她想瞒可能也瞒不住,与其让容承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她自己来说。 她这人做事向来敢作敢当。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真的说起来江瑾瑜还是心虚的很,她怯怯的看了眼容承,然后小声开口:「其实妾身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他们下了点蒙汗药,拿了他们的银子,顺便牵走了农户家的一头毛驴做代步……」 江瑾瑜瞧见容承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又为自己解释,「实在是妾身不会骑马,这路又太远,不得已而为之,不过那毛驴我已经安置在了一个妥当的地方,回去后定是要归还的。」 江瑾瑜瞧着容承的脸色还没有缓和,甚至更难看了。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她是堂堂王妃,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容承不会一纸休书休了她吧? 想到这她更加紧张起来,一双眸子隐隐含着泪花,可她自知错在自己又不敢哭。 容承一抬头就对上那女人梨花带雨的眸子,那盈盈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一般,明是想哭,可却还忍耐着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 「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吃饭。」他在心里暗嘆了一句是自己太天真,这女人什么德行,他其实早就该有个心里准备。 「哦……」江瑾瑜坐到对面,样子如小猫一般的温顺乖巧。 她拿起筷子却一口未动,容承这才知自己的样子怕是吓到她了,他缓了口气。 「吃了饭去教你骑马,以后别再骑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这女人居然骑驴…… 第37章 果然, 用了饭后容承带着她去后院学骑马,夏日的白昼很长,长到明明天已经见了暗色,可却迟迟不会黑得彻底。 容承亲自选了一匹最温顺的马, 「我教你如何上马。」 他兴致勃勃, 江瑾瑜觉得她不该扫了他的兴致,可一听说她要自己一个人骑马, 她就忍不住害怕。 「爷。」江瑾瑜咬了下嘴唇, 还是决定不能为了讨好容承就吓丢了自己的魂, 她实话实说, 「我自己不敢, 你带我吧。」 虽然是只温顺的母马,身形比公马小很多, 可依旧高出江瑾瑜一大截,她有些害怕。 「你不是连马都敢杀, 骑马有什么怕的。」那日他可是亲眼看着这女人利落的趴在马背上,那手起刀落,没有半点迟疑。 「那日是迫不得已。」她原本就不大敢骑马, 那日之事实在是一车人三条性命,吴伯和鸣娟都是因她才来通疆, 若她不这么去做岂不是她害死了她们? 她当时是顾不得害怕了,可如今见这高头大马别说心里,就是腿儿都跟着打颤。 「当时若不是爷及时出现, 救了妾身,只怕妾身早已成了马蹄下的亡魂,如今想起仍旧后怕。」 瞧这女人的样子,是说什么都不肯自己一个人骑马了, 容承想了想,这女人胆大包天,让她有些怕的也好,便不再坚持。 第81页 他翻身上了马背,「把手给我。」 江瑾瑜抬头,容承的手就在她面前,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却早已没了起初相见时的那股冷漠。 她递上手,容承一拎便将她拎上了马背。 说好了是来学骑马的,结果却是伴着日落黄昏,两个人在马场骑马散起步来。 马场不大,一侧是草地,另一侧是马厩,在草地上已经转了两圈,容承便调整方向,向着马厩而去,左不过是熘达,去那里都一样。 他们刚过去,便听到一声马的嘶叫,江瑾瑜隐约看到一群人围着两匹马不知在做什么,她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容承捂住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耳侧却传来不绝于耳的嘶叫声,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江瑾瑜也听不出这是在表达什么。 「爷,你怎么挡住了我的眼睛。」 「别动。」容承制止住这不安分,想要偷看的小人儿他冷声道,「你不能看。」 不远处,两只马正在繁衍后代,因为身形庞大,公马不宜得手,便有四个人分别拽着马缰,固定住母马的身体。 他们转过来时,刚好是公马得逞,母马嘶叫之时,此刻那公马正在卖力,如此粗暴的画面,只怕这小人儿见了是要被吓坏了,日后留下心理阴影不肯与他同房可怎么好? 容承有些后悔,领着她来这里转悠什么。 「我不能看,王爷为什么可以看。」江瑾瑜觉得他这样不公平,凭什么自己能看却不让她看。 容承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一只手策马掉头,声音并没有因为这小人儿的质问而变得不悦,「本王也不看。」 当他们彻底背过身时,容承松开了遮在江瑾瑜眼前的手,可身后的嘶叫声还在。 「他们是在打马吗?」江瑾瑜好奇,但在马背上,她又不敢擅动,只能问容承,「这马叫的这么惨,它得多疼啊。」 「它不疼。」容承黑着脸,只想快点离开这,可又担心太快这小人儿害怕。 「怎么会不疼!」江瑾瑜觉得容承也太没有爱心了吧,「马虽是畜生,可也是一条生命。」 「它们正在创造生命。」 容承一本正经的解释,他也不在和这小人儿鸡同鸭讲,只道:「天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就这样,江瑾瑜揣着一张疑惑脸被容承带回了驿馆。 「爷想吃什么,妾身明日好准备。」月色皎洁,照在女子的脸颊上,仿若出水芙蓉般的明艷动人。 「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 容承答的随意,大手拉着那只小手,径直向屋子走去。 「妾身不挑食,什么都行。」江瑾瑜从小苦日子过惯了,自是现在的锦衣玉食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她并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还是按爷的喜好来比较好。」 她说得认真,可容承的思绪却早已不再考虑吃什么的问题了,他现在眼里心里都是眼前这小女人。 「这个不急。」容承声音低哑,「先吃了你,我们再说旁的。」 「可是。」江瑾瑜有些为难,「爷,您还没沐浴,要不妾身先伺候您沐浴吧。」 容承将那小人儿搂在怀里,「晚膳前洗过的,就不洗了。」 「可是……。」她的声音小得如蚊子又道,「我还没洗呢,很脏。」 容承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很香,一点都不脏。」 见她还有迟疑,容承挑眉,「要不我们一起洗?」 「啊?不……不用……」 江瑾瑜还想再说什么,可她身子一轻,下一瞬已经被容承抱到了床榻上。 男人欺身而上,低头去吻她的唇。 「王爷……」江瑾瑜用手抵住他的胸口。 「怎么了?」容承声音低沉动情,这小人儿自他生辰之后就再未吃到过,他早已心心念念了许久。 「我……我。」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我来了月事,不能同房。」 这般私密的事在容承面前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可又瞒不得了。 容承眉头紧锁,「那不是在京师时候的事?」 现在算来已经十日有余,难道还没结束? 江瑾瑜也很困惑,「原本已经没了,可今早忽然又有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但是真的不能同房就是了,「爷,要不再等几日?」她试探的问。 容承眉头皱得更深了,今早又有了,那这么说昨日还没有。 容承在心里无奈嘆气,他这都赶得什么点子,可再不情愿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此他只能翻身躺在床上,阖眼道:「睡吧。」 翌日,容承一早就收到了龙翁送来的请柬,上面写着三日后为他在通疆接风洗尘,并邀请他带着江瑾瑜入通疆赴宴。 「爷,通疆地域复杂,这会不会场是鸿门宴?」路秉担忧。 容承自是知道这龙翁定不会有那么好心给他办什么宴会接风洗尘,想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多半还是在打江瑾瑜的主意。 他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色鬼,一把岁数了还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盯。 「暗卫可都到齐了?」容承觉得,是时候实施他们的计划了。 「昨日已经全部到齐。」路秉道,「随时都可以行动。」 「通知龙木舟,计划定在三日后,就在这场宴会上。」 第82页 既然这老色鬼对他的女人这般执着,那么他便是要让他知道,和他作对,觊觎他的人,是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爷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不好?」江瑾瑜一出屋就看见容承黑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他钱似的。 她目光落在容承手中的请柬上,「通疆族长邀请你我去赴宴?」 龙翁不知江瑾瑜的名字,只写了文府舞姬,说起这个容承的脸色更差了。 「他那岁都能做你爷爷了,还妄想着想把你从本王身边夺走。」 「老牛吃嫩草。」路秉在一旁附和,「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人老色心。」 江瑾瑜一瞧,这主僕两个对这通疆族长的意见都不小,容承这是吃醋了吗? 「妾身这不是好好的在您身边。」她挽住容承的胳膊,柔声道,「那龙翁并不知我的真实身份,若他知我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想来他就死心了。」 这话倒是点醒了容承,龙翁之所以对他的女人念念不忘,是因为他以为江瑾瑜只是个舞姬,总觉得只要加以利诱,他总会肯把人让给他。 若他知这女人并非什么舞姬,而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如此一来也该断了他不该有的念想。 三日后,容承和江瑾瑜一起去通疆参加宴会,临出发前容承给江瑾瑜的身上系了一个好看的香囊。 她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只以为是容承送给她的礼物,喜欢得不得了,实则那里面装的是可避毒虫瘴气的药包。 「一会入了通疆不要自己随意走动。」马车里,容承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只管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一会宴会上会经歷一场厮杀,到时通疆会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江瑾瑜只有乖乖地呆在他身边,容承才能够安心。 江瑾瑜觉得容承这表情实在太凝重,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乖巧的说:「我知道。」 她挽着容承的手,靠在他的肩头,「我就做一只跟屁虫,一直跟在爷的身后,说什么都不离开。」 容承垂眸看了眼那双白嫩的小手,犹如两条藤蔓一般缠在他的手臂上,这女人主意正的厉害,他还是喜欢她此刻小鸟依人时的样子。 「我没有与你说笑。」他又叮嘱,「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 江瑾瑜并不知一会要发生的事,若她知道这通疆即将上演一场腥风血雨,也不知她可还能笑得出来。 「我知道啦。」还是那灿烂的笑容。 出了尚城便可见到环绕在通疆之地的高山,那山周围布满了瘴气,长年经久不散。 也因这山中毒气密布,所以能在这山中生存的物体皆带有剧毒。 江瑾瑜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般神秘的地方,那山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头,她忽然有些好奇,那常年与世隔绝的山的那一边,到底是何模样? 入山口,龙翁带着人在那里迎接,除了容承和江瑾瑜,文萧合和尚城大人也一同受邀。 当江瑾瑜再次出现在龙翁眼前时,他不禁又在心里暗嘆了一句,像,实在是太像了,这眉眼,这身量简直和青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忽然觉得,就算这姑娘不是青儿的孩子,一会认个干孙女也不错,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他心中的一件憾事。 从江瑾瑜出现开始,龙翁的眼睛就始终打量着她,从未离开过,容承心里顿生不悦。 「这不是在下送给王爷的舞姬。」文萧合的目光落在江瑾瑜的身上,「看来王爷是真心喜爱,才会日日带在身边。」 文萧合又在挑拨永安王和龙翁之间的矛盾,谁让他们两个都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她是淮安王之女,本王的王妃。」容承拉着江瑾瑜的手,他声音冷冷,向众人宣布,「文公子看错了,并非什么文府舞姬。」 容承这么说,就是要断了那老色鬼觊觎他女人的幻想,别以为只是一个歌姬,他还能够机会,他要让他知道,这位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千金之躯,并非什么风尘女子,也并非是他能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此话一出,文萧合也是惊讶,难怪这女子不在那花名册中,原来竟是永安王妃,如此说来,那日她混入他府中,岂不就是永安王派来的探子? 好个永安王,面上前来赴宴,背地里就让他的王妃入府打探,也不知他是否掌握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 文萧合坏事做多了,难免做贼心虚。 而容承就是一副光明正大,本王王妃就是去了你府上打探,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当然,结果就是文萧合除了憋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文家再财大气粗,可也不会傻到和皇家的人正面发生冲突,文萧合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笑道:「是在下有眼无珠,竟认不出王妃千金之躯。」 江瑾瑜翻了文府的墙头,熘进文府又混进舞姬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自然是没有容承那般的理直气壮,提起此事她心虚的很。 竟是淮安王的女儿,龙翁顿时心里一沉,看来这女孩并不是他的外孙女,他虽隐居于通疆之中,可也知淮安王和淮安王妃都是汉人,如此这女孩就只是和他的青儿长得相似而已。 虽然一开始就得知了答案,可既宾客都已经到齐,宴会还是要正常进行的。 「龙翁,这里到处都是瘴气,我们要怎么穿过去?」文萧合挥了挥面前飞舞的小虫,生怕它们会落在他身上。 第83页 「文公子无需担忧。」龙翁笑道,「这毒虫瘴气不近我族人身,所以大家只要跟着我们,不要掉队便无事。」 容承原以为龙翁会给他们能够避开毒虫瘴气的药包,却不想竟是用这种最不安全的办法,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在他提前准备了能够避开毒虫的药包,倒是也不怕会有万一。 「众位请随我来吧。」 就这样龙翁带头先进了毒瘴,果然龙翁一入毒瘴,脚下爬的和空中飞的毒虫纷纷避让,龙翁周围就仿佛有一个隐形的屏障,将它们阻隔在距离自己三尺开外的地方。 「好厉害。」江瑾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这神奇一幕,这景象就好像是话本里的神话故事,大罗神仙,有仙法的天人。 自己的女人毫不掩饰的对别的男人的欣赏,容承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王爷您这是干嘛。」江瑾瑜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容承又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耳侧传来某人清冷的声响,「这里都是飞虫,怕你看久迷了眼睛。」 他说完忽然觉得自己都点好笑,这女人是他的女人,他们拜堂成亲,也做了夫妻间该做的事,如今他竟然因为一个年纪都能做这女人祖父的老头子有危机感,他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龙翁为了这女人,可谓是不惜任何代价,如此执着,无论是换了谁,想来都很难平和。 龙翁走在前面,容承江瑾瑜,文萧合和尚城大人分别有三个南疆人带着,跟在后面。 这山里除了瘴气毒虫外,其余与普通大山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同。 「龙翁果然说的没错。」尚城大人惊奇道,「这毒虫飞到我们身旁不足半尺的地方就转了路,根本不会近身。」 「大家要跟紧了,不要掉队。」龙翁在前面喊,「若出了这屏障,没了我族人的庇佑,就会被毒虫毒瘴侵蚀入体,到时候大罗神仙也转世也救不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通疆之地,千百年无外人能入内,入内必死的原因。 「跟紧了。」容承抓着江瑾瑜的手,把她护在怀里。 这时文萧合心里忽生一计,出了龙族人的屏障,被毒虫毒瘴侵蚀必死,那此刻岂不是让永安王丧命的好机会。 不管他手里有没有掌握对他文府不利的证据,但想来父亲去世,他们文府如今早已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把他们吞噬来充盈国库。 如果永安王死了,那南疆这块肥肉不但还是文府的,朝廷也一时半会不会再对他发难,这岂不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想到这,文萧合便起了杀心,他跟在身后找准机会,想要推容承出去,可突然一阵迷雾飘过来遮了所有人的视线,文萧合只知自己推到了人,却不知自己推的人是谁。 「啊……」随后传来女子的叫喊声,文萧何才知自己推错了人,那跌出屏障外的人不是永安王,而是永安王妃。 江瑾瑜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力量狠狠一推,她就像外侧跌了过去,周围布满了白色的浓雾,叫人看不清视线,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出去的时候,容承的手抓住了她。 原本容承是要将她拽回来的,可文萧合知道自己推错了人,就一不做二不休,凭着直觉狠狠又推了容承一把,就让这对鸳鸯去地下做一对冤魂吧,文萧何心里想着。 容承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江瑾瑜身上,身后一股力道推来,他没有防备便也跟着那女人一起跌向了外面。 旁边是一处山坡,虽算不得陡峭,但一时也很难稳住身子,容承把江瑾瑜护在怀里,两个人便滚了下去。 「王爷,王妃!」跟在最后面,与尚城大人一起的路秉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便知主子出了事,他想上前去查看,却被尚城大人拦住,「你现在出去没了屏障就是自寻死路,还不如等迷雾散了看明情况在做决定也不迟。」 「等迷雾散了就晚了!」路秉狠狠甩来开尚城大人的手,他身上有药包,又不怕这些毒虫瘴气,他们爷和王妃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万死也难逃其究。 「本王无事。」这时迷雾里传出容承低沉的声音,想起王爷和王妃也有避毒虫的药包,路秉这才止住脚步。 林子里雾气瀰漫,根本辨别不出方向,这时一阵风将迷雾吹得渐散,众人眼前的视线便开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容承和江瑾瑜的身影早已不在队伍里,文萧合心里暗喜,被毒虫咬伤并不会立刻毙命,想来刚才永安王说自己无事,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的心腹也跟着送死罢了。 他又不是南疆人,摔出去,没了那屏障,怎么可能不被毒虫咬伤,他就等着看好戏,就看着他一会毒发身亡,当场毙命了。 就在众人都急迫的寻找着两人踪迹时,容承抱着江瑾瑜一步一步从斜坡下走上来。 他周围是飞舞的毒虫,脚下爬着大大小小的蝎子和毒蛇,可他每向前行一步,那些毒物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一样,纷纷躲避,不敢进犯半分。 「这……这怎么可能。」文萧合惊讶的指着缓缓向他们走来的容承,「他又不是通疆人,这些虫子怎么会避开他?」 容承阴鸷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文萧合,周身尽是肃杀之气,文萧合此次以为永安王此次必死,所以才不惜暴露自己,可如今永安王没死,那自己便就要大祸临头了。 第84页 「是啊,王爷怎么也能躲避毒虫。」尚城大人惊讶的伸出手,手指出了那屏障,毒虫蜂拥而至,吓得他赶忙缩回手,险些被蜇到。 龙翁见到容承毒物不侵,他心中大喜,难道这姑娘真的是他女儿的血脉? 「族长,这姑娘应该就是小姐的血脉。」盛伯直接肯定下来,「若不是小姐的血脉,这山中毒物怎会避她?」 「是了,是了。」龙翁激动的老泪纵横,「没错,是青儿的血脉,老天保佑,我龙家从此后继有人了。」 容承没功夫听龙翁的话,他甚至都未细想周围的毒虫为何没有靠近他,这现象根本不是药包的原因,他现在一心担忧的就是这怀里的女人。 方才他明明一直用手护着她的头,把她护在怀里,明没撞到脑袋,怎么就昏了过去。 确认了这姑娘就是他的外孙女后,龙翁立刻上前去为她诊脉,容承下意识是不肯让这老色鬼去碰江瑾瑜的手腕,可这想法在脑海里只是一瞬,便没再阻止。 他不会医术,这里除了龙翁也没人懂医,如因为他心里的那份不悦而耽误了她的病情,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如何?」那白嫩光洁的手腕上搭着三根丑得跟毛毛虫一般的手指,容承黑着一张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不悦。 龙翁诊了脉后,从兜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打开后在江瑾瑜的鼻子下转了两圈,一股清新醒脑的味道传进江瑾瑜的鼻子里,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见江瑾瑜醒了,龙翁收回小药瓶,「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江瑾瑜一睁开眼,就看着龙翁眼神中满是温柔的一直在看着她,她从没认真的去看过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如今近在咫尺,她忽觉得他的面相很是亲切,他看她的眼神并没有半分觊觎,有的只是关心。 「孩子,你真的是淮安王的女儿?」虽然已经确认这孩子是他龙家血脉无疑,可他还是想不通她为何会是淮安王的女儿。 「嗯。」江瑾瑜点头,「家父的确是淮安王。」 龙翁觉得这件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便不准备再问下去。 他背过身偷偷抹了把眼角险些滑落的泪水,转而打心眼里露出了笑,这丫头不是无父无母的舞姬,那说不定他的青儿还活着。 江瑾瑜站起身,这才发现她和容承所在的地方,毒虫绕道而行,与通疆人一样,都不敢靠近。 「这是怎么回事?」江瑾瑾看着脚下惊奇道。 容承也才发觉异常,他清楚这并不是他们身上药包的原因,药包不会让毒虫退避到三尺之外。 「你是我龙家的孩子。」虽然龙翁还没弄明白他龙家的孩子为何成了淮安王的女儿,但身份无疑是肯定的了,「所以这里的毒物都避让你。」 「这怎么可呢?」江瑾瑜震惊,她父亲是汉人母亲虽不是汉人,可也不是通疆人啊,她怎么可能是通疆人。 「孩子,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长得像我女儿,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等我们到了地方再与你细说吧。」 龙翁这又是什么骗姑娘的手段?容承觉得龙翁这话分明是在故意和江瑾瑜套近乎,别以为他刚刚救了她,就可以当着他的面和她说这样的话。 容承沉了脸色,这老色鬼什么意思?当他不存在吗? 龙翁说完正好对上容承那张肃杀的面容,他也正了脸色,板脸道:「小子,别一副警惕情敌的表情看着我,老子是你媳妇的外祖父,就是你的外祖父,你敢对我外孙女不好,我先第一个不饶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外祖父个腿,老色鬼! 第38章 龙翁挺直腰板, 气势上丝毫不输容承。 「你这岁数。」容承打量了下龙翁鬓角上的白髮,冷笑一声,「也的确只能充当王妃的外公。」 他见过和女子套近乎,说自己是兄长, 是表哥, 甚至是表叔的都大有人在,说自己是外祖父的倒今儿他是头一个。 果然年轻人和老年人的思想是有差别的。 「什么叫充当, 就是!」 这话龙翁就不愿意听了, 他指着江瑾瑜身上那隐形的屏障, 得意道:「看看, 这就是证据, 非我龙家人是绝不可能令毒虫避让到三尺开外,小子, 还不赶紧叫外公。」 容承黑了脸,他是决不会叫什么鬼外公的, 可江瑾瑜的确和通疆人一样都能够避开毒虫瘴气,这件事又解释不通。 「谁知道你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故意诓骗王妃。」路秉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 开口替自己主子说话。 「这是天生的!这能作假吗?」龙翁气得嘴角一抽,他身为通疆族长, 还从没这么被质疑过,一时难以接受可又找不出第二个有力证明,只咬死了, 「这丫头她就是我龙家人的血脉,我何需作假。」 「王妃的确是龙家人的血脉。」这时一旁的盛伯站出来替族长说话,「当年小姐失踪时怀有身孕,王妃和我家小姐张得几乎一模一样, 又和龙家人一样可避毒虫瘴气,只这两点就可证明王妃是小姐的孩子无疑。」 盛伯这话完全是说到了龙翁的心坎里,他就是关心则乱,刚才怎么就没把这些缘由都说了呢。 江瑾瑜听得目瞪口呆,「可我娘明明说过,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已经过世了啊。」 第85页 她由记得小时候隔壁张婶问母亲她的父母在哪,母亲眼里含泪,说都已经不在了。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所以从小就懂事,自那之后她就再未提起过这件事,也从不问,免得母亲伤心。 「好个不孝女。」龙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这活得好好的,哪里就过世了!」 许是容承刚才吃了龙翁瘪的缘由,龙翁越是气得吹鬍子瞪眼,他就心里莫名觉得很爽。 「好孩子,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龙翁正了脸色,虽然这山里的毒物伤不了他们,可这站没站的地方,坐没坐的地方,实在不宜多谈,「你外祖母知道你今日要来,正在寨子口等着咱们呢,她要是看见你啊,准保喜欢。」 外祖母?江瑾瑜对这个称唿很是陌生,她从没体会过这种被亲情围绕的感觉,忽然有些期待,可又怕龙翁认错了人,双方的期待都落空。 不过龙翁说的没错,此地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回到队伍,容承一步步向文萧合逼近,他眸子阴鸷,周身杀气四射。 「成王败寇,王爷要杀便杀。」文萧合自知自己大难临头,心里纵然是怕死的,却也没做出让自己最后颜面尽失的事。 「那本王就成全你。」容承是不会同情一个想要害他性命之人,他话落,路秉就一剑刺入文萧合的腹中。 银刺入,抽出便染成了血色,容承将江瑾瑜搂在怀里,怕她害怕想遮住她的眼睛。 江瑾瑜却异常冷静的说:「我不怕,他该死。」 这人心狠手辣,想要一起要了她和容承的性命,他们无事是他们的侥倖,但这并不能抹掉坏人所做下的错事。 每个人做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而承担责任,她不是圣人,也不会无条件原谅任何人。 经过这件事,容承大抵是摸出了江瑾瑜的脾性,柔柔弱弱是她,坚韧倔强是她,杀伐果断也是她。 这小女人个性十足,让他觉得有趣,他甚至在想,她是否还隐藏着别的他不知道的性格?他倒很是期待看到她更多的一面。 文萧合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断了最后一口气。 江瑾瑜从第一次见到他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苦于他以面具示人,她一直没有头绪。 如今她命路秉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的便是一张极其阴柔的面孔,这张脸没有伤痕,没有毁容,和传闻中带面具的原因并不一样。 「是他!」江瑾瑜和容承几乎是同时认出,是那个一身红衣,手持摺扇,明是男人却长得极像女人的那个土匪头目。 「文公子怎么会是土匪头目?」江瑾瑜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这两个根本不沾边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这件事回去后要彻查。」容承面色沉了几分,看来文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的背后竟还与山匪有关,那么又与一直想要杀王妃的那群人也有关联? 文萧合死在这充满毒虫瘴气的山里,註定是要暴尸荒野,或是被山里的野兽蛇虫吞没,无人为他收尸。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龙翁带着大家走近路,也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走出这座山。 出了这山便没了到处攀爬飞舞的毒虫,也没了遮挡视线的瘴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江瑾瑜惊嘆,这布满毒虫瘴气的大山后竟是这般世外桃源之景。 山口处一位老妇人正朝着这边张望,她一身藏蓝色衣服,身上和头上都带着简单的银饰,虽上了些年纪,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子更是站得比值,和真实年龄极为不符合。 她神情有些急迫,十指紧扣,时不时会来回踱步,显然心里十分紧张。 当她见到龙翁带着一行人从山里出来后,她终于露出了笑。 远远的,江瑾瑜便看到一个酷似母亲身形的人站在那里,她心中一紧,有那么一刻的晃神,以为那不远处的人是母亲。 她知母亲正在淮安,不可能出现在比,于是才回过神定睛一看,便是认出,原来并不是母亲,而是位老夫人。 族长夫人在见到龙翁身后的江瑾瑜时,也是激动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都说母女连心,青儿是她肚子里掉下的肉,青儿的女儿就是她的肉中肉,这孩子体内有她的血脉,她自然认得。 长得这么像,若说不是她的外孙女她都不答应。 她是通疆族长外孙女这身份,江瑾瑜原本还不信,可是见到族长夫人酷似母亲的面容后,江瑾瑜便是有些信了。 「好孩子。」族长夫人一脸的慈眉善目,她向江瑾瑜嘘寒问暖道,「这一路来累坏了吧?」 江瑾瑜虽然打心里喜欢这和蔼可亲的位夫人,可到底是第一次见,只笑道,「族长带了近路过来,算不得累。」 「像,连这说话的语气都像。」族长夫人几乎已经盖章认定了。 「夫人。」这时一旁的盛伯道,「已经确认就是小姐的血脉。」 如此,族长夫人更是红了眼眶,「你母亲可还好?」 女儿失踪十六年,她这十六年夜不能寐,每每想起女儿她都心如刀绞,只恨自己当初不该阻止女儿喜欢那个受伤的将士,若她没有阻止,就不会承受如今这骨肉分离之痛。 「母亲她……」老夫人一双眼睛期盼的等着江瑾瑜的答案。 她觉得虽然母亲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但她不想让老人家伤心难过,还是道:「母亲她很好。」 第86页 老夫人听了江瑾瑜的话,心中宽慰许多,她还想再询问一些女儿的近况,龙翁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 「老婆子,你看这么多客人等着。」方才一说话就吵嚷,嗓门极大的龙翁,和夫人说话时却放软了声音,「大家站在这不合适,等入了席你再问?」 他口气试探,语气缓和,没了方才的霸道,是近乎商量的口吻。 「瞧我心一急就忽略了还有别的客人。」这时老夫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失礼了,转而她笑道:「各位贵客快请随我来入席吧。」 通疆和外面不同,这里的人都住在一个大寨子里,就好比是外面的一座城,只是这寨子没有城大。 屋子都是用木头建成的,有两层,第一层养牲畜,第二层住人。 宴会安排在寨子中心的一处空地上,空地中间堆着高高的篝火用的木头,围着一圈摆放着地毯,毯子上放着小几,上面是新鲜的水果和菜品。 此时天已经微微见了暗色,巨大的篝火堆被燃起,点燃时蹿起一人高的火苗,火光四射,直冲云霄。 盛伯安排着大家落座,这宴会既是打着为容承接风洗尘的幌子,这第一杯酒龙翁定然是要提给容承的。 「这第一杯酒为永安王远道而来接风洗尘。」龙翁举杯。 众人同饮,龙翁斟满了酒杯又题:「这第二杯酒祝我龙家命不该绝,天不灭我龙家,让我找到我的外孙女,我龙家从此后继有人了。」 龙翁说的开心,自是喝起来也觉得畅快淋漓。 这时悄悄离开的路秉回来,他凑到容承耳边低声道:「爷,暗卫聚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容承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龙木舟,二人相视一眼,容承淡淡道:「不急,等他们动了,我们再动。」 路秉:「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9 00:07:55~2020-06-30 01:1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韶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通疆的宴会是篝火晚宴, 没有婀娜曼妙的舞姬,没有悠扬舒缓的乐曲,大家一起饮酒,一起围着篝火前唱歌跳舞。 江瑾瑜饮了两杯酒, 脸颊红红, 被人抓去篝火前一起跳舞。 通疆的夜似乎到处都充满欢快和轻松,容承坐在矮几前, 指腹捻搓着酒杯, 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女人在篝火前跳舞的样子。 这里的舞蹈就是大家一起蹦蹦跳跳, 拍手唱歌, 没什么难度, 但让人觉得很快乐。 江瑾瑜身姿轻盈,很快就找到了节奏, 便是和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没一会她额头就挂了汗珠,本就绯红的脸颊在篝火的映衬下更显得娇红的可爱, 美人最是下酒,更何况还是个一颦一笑都带着甜美的美人。 如此容承眸中含笑,不自觉的又饮了两杯。 「看来王爷对王妃的感情颇深。」龙木舟早就注意到了容承看江瑾瑜的目光。 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甥女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如今他见永安王这么在意他的王妃,又得知龙翁是王妃的外祖父, 如此也不知容承还愿不愿意帮他。 容承将目光从江瑾瑜的身上收回,他含笑道:「结髮之妻,自然感情深厚。」 「那王爷可是要因此转了主意?」龙木舟的话音刚落, 他身边的随从就附耳道,「永安王的暗卫已经如数抵达,随时准备行动。」 如此龙木舟面上终于有了笑意,他赔笑:「看来是我错怪王爷了。」 容承冷笑一声, 又将目光移到了江瑾瑜的身上,继续欣赏。 暗卫到齐,龙木舟决定趁热打铁,此事不能再拖了。 好在这计划定在了今日,容承只知王妃是龙翁孙女却不知王妃神女的身份。 如今龙翁咬着不肯和南裕通商,容承自是要剷除一切的阻碍,可若他知他娶了神女,他就是下一任的族长,到那时只怕容承眼中的绊脚石不再是龙翁,而是他。 龙木舟计划着,趁着此事还无许多人知道,他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杀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将这件事永远的掩盖下去,这样他这族长之位就可以坐得高枕无忧了。 江瑾瑜在篝火前出了一身的汗,族长夫人拉到身边,老夫人慈祥温柔,用帕子拭掉江瑾瑜额头上的汗珠。 她眼神中尽是宠溺,尽管江瑾瑜已经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如今又是王妃这样的身份,可在老人的眼里却依旧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容承距离她们很远,听不到在说什么,只见两人在一起说了许久,族长夫人说着红了眼眶,江瑾瑜替她擦了眼泪,一旁的龙翁见到这情景也是忍不住动容。 这是他这十几年在梦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如今真实的发生在他眼前,他还以为他有生之年找不到他的女儿,更妄想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外孙女。 老夫人问了江瑾瑜母亲的事,江瑾瑜如实说母亲嫁给了淮安王,但并非是正妻,她并没有提母亲的处境,龙翁和老夫人虽然不解女儿明是跟一个将士走了,为什么最后会嫁给王爷。 但想来嫁给王爷就算不是正妻,日子过得也不会很差,如此也没再追问。 「孩子,你母亲还在生我的气呢。」想起当年的事,龙翁肠子都悔青了,「你回去替外祖父说些好话,让她回来看看我们啊?」 第87页 龙翁一把老泪含在眼眶,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这一消失就是十六年,他这一辈子还有多少个十六年的光景能浪费? 如今他是看一眼少一眼,只希望他在临死时能和女儿和解,过上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母亲从未提过娘家之事,江瑾瑜自是从小到大都一直以为母亲父母双亡,没有娘家。 不然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她若有娘家可倚靠,为何要过那种食不果腹的生活。 如今看来,这中间原来是存在隐情,龙翁没说,她做小辈也不好问这其中细节,只应声道:「回京师前我会去淮安见母亲,到时我会劝说。」 「好好好。」龙翁抹了把脸,露出欣慰得笑。 容承看着不远处这三人,二老一小,还真有一种祖孙和睦的恍然之感。 他又低头饮了一杯酒,这时龙木舟向空中发出信号。 响箭发出传来破空声,在天上炸开一束火光,随之几十人影一瞬间包围上来。 这些都是龙木舟的人,龙木舟得意的站起身,走到龙翁跟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龙翁收了眼里的柔光,他看着他的这位好侄子,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你这是要杀我夺位吗?」 「叔叔。」龙木舟笑得猖狂,「别怪侄儿心狠,怪就怪你做了这太久的位置竟不懂得禅让,你看看这寨子千百年丝毫不变,你再看看这外面的繁荣,外面已经是另一个世界,谁愿意跟着你继续过这种苦日子?」 龙木舟作为年轻人,他对外面的新鲜事物心神嚮往,可奈何龙翁思想古板,坚决不同意他想要改变寨子的想法。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盛的,他认为自己更有能力做这族长之位,领导着寨子越来越繁荣。 「你这是忘本!」龙翁觉得他们龙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你难道忘了龙家的使命?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为何会隐居于此?你口口声声说要改变,你可知你是将所有族人推向万劫不復的深渊?」 龙家世世代代守护苗族人的安全,不被外界所侵扰,他之所以不肯打通与南裕的商路,也是因为他要保证这寨子里每一个族人的安全。 若商路打通,外人便可随意出入通疆,到时这寨子的安全谁来保证? 「叔叔,你的思想太古板了。」龙木舟早就计划好了,「只要我族强大,谁敢来侵犯。」 「太天真。」龙翁嗤笑,若他们足够强大,他又何至于这般拼命保护,「到底还是太年轻,井底小蛙不知外面的险恶,一心想要冲出去只会粉身碎骨,你一人捨命也就罢了,可我决不能让你拿一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龙木舟向来自恃甚高,他觉得这个寨子,只有他的才能才配坐这族长之位。 龙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他自是没了颜面,当即翻脸。 「老东西,赶紧让了位置,我饶你不死。」 「就凭你手下的这几个人,也想逼我让位?」龙翁根本不把龙木舟的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他又嗤笑一声,「太天真。」 「我当然是有备而来。」龙木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将目光转投向容承,「没有盟友我怎会擅自向你发难。」 此时容承稳坐在矮几前,面不改色,但身后已经不知从哪里出来了数百名暗卫。 江瑾瑜这时才想起出发前容承面色凝重,极其认真的叮嘱她的话。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要害怕,只呆在他身边。 当时江瑾瑜并未在意,只当作是容承担心那毒虫和瘴气会伤她。 可如今一想,原来容承早就与龙木舟结盟,此次前来就是二人合力推龙翁下位,让龙木舟夺得族长之位。 这是一盘打通商路的好棋,龙木舟支持开通商路,只要龙木舟统领通疆,那么这件事便就没有了任何阻碍,容承也可完成任务,回京师復命。 江瑾瑜见过容承的暗卫,却从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他们着黑衣蒙面,虽看不见脸,可一个个却都透露着狠厉,倒是和他们的主子很像。 江瑾瑜此刻正坐在龙翁和老夫人身边,她看向对面的容承,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一会他们真打起来,她该怎么办? 龙翁是她的外祖父,难道容承真的要杀了他?若是真的动手,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承杀她的亲人?她当然是不肯的。 这时路秉走到她身边小声道:「王妃,爷叫您过去。」 龙翁一听,立刻抓住江瑾瑜的手,不肯让她过去,「好孩子,别被他这两个半的人就吓到,一会外祖父把他们都收拾了。」 江瑾瑜听着外祖父的口气,怎么有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难道他早有筹划来对付容承和龙木舟? 一时间江瑾瑜陷入两难,她想了想,与其让他们相互争斗,两败俱伤,到不如她从中劝阻,让容承撤了暗卫,她再劝说外祖父同意通商,这应该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只要容承不动手,这冲突应该就发生不了。 她想要抽开龙翁的手,龙翁却抓得更紧了,「外孙女咱不怕他,看他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不会疼人的。」 他气势汹汹,故意提高了嗓门给容承听:「咱休了他,赶明外祖父再给你找个好的,温柔体贴的,这样的咱不要也罢。」 龙翁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王爷,成天绷着一张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第88页 而且他瞧着自己的外孙女在他面前好像总是低他一等似的,他就更不乐意了。 他龙家的孩子从来都只有别人向她低头的份,她怎么能向别人低头! 江瑾瑜觉得外祖父和容承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眼下却不是解决误会的好时候。 「外祖父。」她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最后还是将手从龙翁的手中抽离。 「孙女暂时还没有换夫君的打算。」她顿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替容承解释一下,「其实王爷他还挺会疼人的。」 她说完,顶着龙翁震惊的目光,跟着路秉向容承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龙翁:女儿大了不中留,跟男人跑了,孙女大了还不中留,这不又死心塌地的追男人去了。(此处是龙翁一个年过半百,空巢老人的嘆息声) 第40章 他会疼人, 母猪都会上树了。 龙翁心里腹诽,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屁颠屁颠的向那男人而去,连头都不回。 看着她慢慢凑到容承身边, 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龙翁的心都在滴血! 「爷……」江瑾瑜坐到容承身边,正思索着要如何和他解释, 要如何劝阻他收手。 可才说了一个字,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 容承就开口打断。 「龙翁是你的亲人。」虽然他对亲人这个词理解不是很多, 可见这女人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顿了一下,「所以本王不会帮龙木舟伤他。」 江瑾瑜愣了一下,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刚才外祖父都那么说他了,他们两个针尖对麦芒般, 水火不容,以她对容承的了解,他的脾气怎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她以为容承定会十分生气, 正苦恼要怎么劝说容承,可没想到容承竟因为她而忍让。 原本凝聚在她眉心的片片乌云, 竟因为容承的一句话,轻飘飘的就都吹散了。 「妾身多谢王爷体量,我会尽力劝说外祖父答应通商之事。」 她夹在容承和外祖父之间, 自是希望两方都好她才最是开心。 「你我夫妻,何需说谢。」容承一把将那小人儿捞进怀里,江瑾瑜腰肢很细很软,小小的身子贴着容承的一侧胸膛。 他将唇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 「本王这样做,王妃可还会由那老色鬼再去给你找个温柔体贴的?」 热气扑在江瑾的的耳朵上,染红了她的脸颊。 她微微躲开他的气息,与他拉开距离,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成一只煮熟的虾了。 「外祖父说的是气话。」江瑾瑜解释,「我没有答应,而且……」 她想了想,「既然之前都是误会,王爷这称唿似乎有些不妥。」她试探的问,「是不是该换一个?」 容承挑眉,看了眼不远处那位也同样在观察着这边举动,望眼欲穿,神色不善的老头, 「不叫他老色鬼那叫什么?」这问题到是难住他了,容承想了想笑道,「那就叫老秃驴吧。」 「不行!」江瑾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还不如原来的好听呢。」 她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被容承套路了,原来的也不好听啊。 容承藉机得意道,「那还是叫老色鬼吧。」 龙翁看到他的外孙女一脸窘态,那小子笑的一脸得意,他不知发生何事,便觉得外孙女定是被那小子欺负了,他心里那个气啊。 刚站起身想去拽着那小子的脖领子质问他,再欺负他外孙女一个试试,龙木舟却在这时用剑指向他。 「叔叔,大势已去你束手就擒,侄儿好给你留个全尸。」 他身后有数百人给他撑腰,龙木舟势在必得,此刻他早已被权力熏昏了头脑,面露狰狞,毫不掩饰自己想要坐上族长之位的欲望。 他拿着剑一步步靠近龙翁的脖颈,江瑾瑜吓得攥着衣襟,那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 容承吃了一粒花生米,然后随意的射出一根筷子,那筷子带了内力飞出,快如箭矢,直扎在龙木舟手上的筋脉之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皱眉,龙木舟松了手,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路秉转瞬间便到了龙木舟的面前,根本不给他再提剑的机会,利剑便架在他脖颈之上。 容承身后的暗卫同时也钳制住了龙木舟的手下,缴了他们的兵器,束手就擒。 「永安王你!」龙木舟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你居然反水!」 他恨自己太轻信了人,让这原本是一盘必赢的棋局成了败局。 「别怪别人,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容承缓缓走到他跟前,看着这位不到弱冠之年的小子,「龙翁说得没错,你果然很天真。」 「我以为你我是同一种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龙木舟并不认为是自己天真,反而他认为是容承欺骗了他,他才会落得如此地步,「看来是我高看了你。」 他一副对容承失望透顶的样子,他以为南裕皇室中人,皆是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以为他们是同一种人,没想到却是他看错了。 「路秉,带他下去。」 容承没有再与他多说,他的确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次临时转了主意,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不想看她伤心罢了。 盛伯引领着,龙木舟的人都被压去了牢房,这场宴会风波,预计中的异常激烈的厮杀打斗,刀光剑影都没有出现。 第89页 一时间宴会上寂静一片,气氛倒是有些尴尬了起来。 龙翁心里想着,他不看好的孙女婿半路反水帮了他,他原本还想这件事之后,给他宝贝孙女找个温柔体贴的女婿,知冷知热的总好过这小子。 可眼下这小子帮了他,他倒是一时开不了这口了。 「老色鬼。」容承挑眉,语气淡淡,「我帮你保住了族长之位,你拿什么谢我。」 老色鬼三个字从容承口中一出,江瑾瑜立时就变了脸色,她小声道:「你怎么真说啊,那可是我外祖父。」 「他说是就是。」容承不以为意,「谁知道是真是假。」 原本江瑾瑜心中还不确定,可她方才与外祖母聊了许久的母亲,她已经确认无疑。 江瑾瑜一脸认真道:「王爷,他真的是。」 容承被这女人认真解释的样子逗笑了,难道她看不出来,他是在和她说笑吗? 「谁让你帮了。」龙翁倒是丝毫不领容承的情,「就是你们两个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容承倒是想看看这老色鬼到底要嘴硬到什么时候,「你这寨子里算上妇女儿童,老弱病残还不足三百人,本王的暗卫就千人,若我不临时改变主意,你如何应对?」 容承觉得这老头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大发慈悲没一窝端了他的老巢,他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少吓唬我。」龙翁早就打量了一圈容承身后这些暗卫,「也就五百人顶多了,你当我不识数吗?」 容承唇角一勾,「这不过是你看到的,藏在暗处还有五百人。」 龙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好你个小子,竟然带了这么多人,你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弄死我啊。」 「的确如此。」容承毫不掩饰的承认。 他做事不喜冒险,既然是势在必得,当然就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保证万无一失,「你现在还活着,要感谢本王的王妃,还有本王。」 龙翁嘴角一抽,感谢个球。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族长,能不知道龙木舟那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在打什么心思,他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他还有底牌。 到是容承一声不响的带了一千人入了寨子,他竟然丝毫不知,龙翁在心里打了一个机灵,这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原本容承帮了他,他嘴上虽不说,心里却在考虑是这接受这个讨厌的孙女婿,可眼下他觉得这小子心眼子太多,外孙女跟了他恐是被卖了还还帮着数钱,便是打消了心里的那个念头。 「王爷。」江瑾瑜也是头疼,她问容承,「你还要不要通商路了。」 江瑾瑜才刚看到一点希望,如今就被他们三言两语的给吵没了。 「要,为何不要?」和愁眉不展的江瑾瑜相比,容承的表情十分的轻松。 龙翁离得远,听不见两人小声低语,只见江瑾瑜的表情不好,以为容承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龙翁念头一转道:「通商可以,但是你要离开我的外孙女。」 「她是本王王妃。」这件事触碰了容承的底线,「不是能够用来交易的物品。」 这已经是龙翁第二次提出拿江瑾瑜做交换的条件,再者这小女人他恨不得紧紧抓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放手。 「你不答应,就休想打通什么商量来挣我通疆的银子。」龙翁做族长这几十年,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还从没有人这么和他对着干,他一时难以接受。 容承生来就是皇子,纵然身份尴尬些,可也是受人敬仰长大的,特别是他掌管了户部,手中有了实权之后,周围人更是对他毕恭毕敬,小心翼翼,阿谀奉承。 像这样做什么都跟他拧巴着来的,他倒也是头一个。 要不是看在他是江瑾瑜外祖父的份上,他以为自己还能猖狂多久? 「你觉得以现在的情形,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容承口气随意,他身后黑压压站着数百人的暗卫都是他的筹码。 只要他想,通疆之地顷刻间便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何需受他人威胁? 「你敢动一个试试!」龙翁并不想将最后的底牌用在容承身上,可若是他先动手,那就不要怪他了。 江瑾瑜见两人争执不下,显然是要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这可急坏了她。 明明龙木舟已经不构成威胁,容承还帮了外祖父,这两人怎么就好话不能好说呢。 许是情急,江瑾瑜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转瞬便开始干呕了起来。 一连呕了好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江瑾瑜难受的眼泪汪汪,再一抬头,便是对上一众人注视的目光。 「怎么回事,是吃错了东西,还是胃不舒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容承,他递水给江瑾瑜,「先漱口。」 容承最先反应过来是他没经验,并未细想,可龙翁和老夫人是过来人,老两口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一处。 「好孩子。」老夫人试探的问,「你这样子多久了,可是有身孕了?」 江瑾瑜一愣,她想了想自己和容承在一起的那次,距离现在好像也有二十日了,难道她怀孕了? 「爷。」她娇羞的低下头道,「你好像要做父亲了。」 她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龙翁:「外祖父,你要做□□父了。」 第90页 作者有话要说:  龙翁:为了未出世的孩子,我们和好吧。 容承:好。 第41章 是不是真的有孕江瑾瑜不能确定, 倒是她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化解眼前危机的最好办法。 容承也只是一时的怔了一下,转瞬他想起与这女人圆房之后,她分明没多久就来了月事。 就连前几日他想吃这小人儿, 还被那紊乱的月事给生生浇了一盆冷水, 他见江瑾瑜一脸认真的样子,想来这小女人并不知女子有孕是不会再有月事的, 如此她许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孕了。 江瑾瑜的确不知女子有孕是会闭经的, 她更不知就算是真的怀孕二十日也不会有任何的症状和反应, 所以她很认真的在思考, 她要做母亲了。 外孙女这句太.祖父在龙翁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 前几日他们还在讨论,只要这孩子和容承没有子嗣, 问题就好解决,可如今…… 龙翁和盛伯相互对视一眼, 龙翁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老头子,你听见没有, 外孙女有孕,咱们就要见到第四代人了。」 老夫人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不知多大的德, 老天才这么善待她,让她一天之内得到女儿没死的消息,又找到外孙女, 如今外孙女有孕,她又要做太.祖母了。 她并不知龙翁心中的担忧,只觉得这孙女婿模样长得俊俏,对她的外孙女好, 瞧着外孙女也喜欢他,两个人情投意合,她很是满意。 再生个聪明可爱的重孙她更是满意,当即乐得喜笑颜开。 第四代人? 龙翁脑海里回想起刚才江瑾瑜的话,她笑的甜美,眼睛弯弯的看着他,「外祖父,你要做太.祖父了。」 想着他心尖上的女儿给他生了这么一个惹人疼爱的外孙女,外孙女再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女。 那胖嘟嘟肉乎乎的小娃娃抱在怀里,长大了围着他跑圈圈,跑累了再奶声奶气的叫上他一句「太.祖父抱抱。」 龙翁觉得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他瞥了眼那个着实不讨人喜欢的孙女婿,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宝贝外孙女身上,最后他妥协了。 罢了,罢了,谁让他的孙女喜欢呢,以后他就只看她的宝贝外孙女和小重孙女就好,那孙女婿他不喜欢,就当他是空气,当他不存在就好。 龙翁自我开解了一番,想通了这些他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 他给了盛伯一个眼神,盛伯会意的走到江瑾瑜跟前。 「小姐,龙家规矩,娶神女者接下一任组长之位。」盛伯看了眼容承道,「永安王娶了您,并孕有龙家血脉,他便是通疆下一任族长。」 「盛伯你的意思是说娶我的人就是下一任族长?」 江瑾瑜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他和容承之间,都是容承给予她,却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给容承带来一重身份。 若容承是下一任的族长,那么通商之事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呢? 盛伯笑道:「您是神女,准确来说是谁和您有了龙家的血脉,谁才是下一任的族长。」 江瑾瑜怎么听着这话颇有一种父凭子贵的感觉? 果然在男尊女卑的环境中长大的容承脸色很不好。 他虽从未看低过江瑾瑜,更觉得夫妻之间无论尊卑,本是平等,可被人看低的这种感觉让他很烦躁。 「小子,好好待我的外孙女。」龙翁如此说便是承认了这关系,他改了方才与容承一脸闹别扭的样子,换了长辈姿态,语重心长道,「这未来也是时候该交到你们年轻人的手中了。」 其实龙木舟说的那些提议,龙翁也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并不是古板封建的人,只是和这些相比,他更在意族人的安全,更知道他身为族长的使命。 千百年前,他们之所以受到异族人的侵害,隐居在这里与世隔绝,原因便是他们所持有的乌蛊之术。 蛊可害人亦可救人。 当初他们的祖先研制出蛊术时本意是救人,可这蛊就如同毒药,落在善人手中可治病救人,可若是落在恶人的手中,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就是这天下也可颠覆。 野心勃勃,觊觎这蛊术,心思不正之人太多,他龙家世代守护这蛊术,不让它落到恶人手中。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执意不肯与南裕通商的原因,这商路若是通了,寨子里人员稀薄,根本不足以自保。 若是有人趁着这机会前来抢夺蛊术,只会给整个族人带来杀身之祸。 可如今不同,容承可悄无声息带一千暗卫入通疆,他已经看到了容承的实力,若族长是容承,有他的庇护就算通了这商路也可保族人无忧。 他虽不喜这小子的性格,也不喜他的外孙女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能力且为人正直,是个可託付之人。 龙翁能用这么好的口气和他说话,容承还是有些意外的。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龙翁没和他吹鬍子瞪眼的,他当然也是礼尚往来,语气顿时和气了许多。 「这通疆给我,你放心?」 龙翁:「有何不放心。」 他腹诽,外孙女都跟了他,如今又怀了孩子,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容承又问:「不怕我通商路?」 龙翁:「爱通通呗。」 第91页 容承:「随意我处置?」 龙翁:「当然。」 龙翁满不在乎道。 这通疆是他的,他就不信寨子里有危险他会不护,那多打脸? 龙翁心里得意,小子你还是嫩了点,就是再精明还能精明过他? 「既然龙翁这么坚持。」容承也没再反驳,「那我就收下了。」 龙翁在心里冷哼,答应的到是痛快,娶了他外孙女,得了通疆这么一块宝地,他就偷着乐去吧。 这时容承又道:「既然由我随意处置。」他看向一旁的江瑾瑜,眼中含着温柔,「王妃既是神女,这族长之位该由她来坐最为妥当。」 「我?」江瑾瑜震惊,「我什么都不懂,怎么行?」 江瑾瑜不是妄自菲薄,是她管家还行,这坐族长管着寨子上百人,真的超出了她的范围,这可关乎着通疆的未来,不是说笑的。 「怎么不行!」这提议本不合规矩,龙翁其实也有些犹豫,可一听到外孙女这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他想都没想就说,「谁说女子就不能做族长了。」 「你为何不行?」容承看向那小女人,他眸中含着温柔,「既是你外祖父的心血就该你来继承,别担心,我会帮你。」 「就是。」龙翁没听清楚容承刚才的话,但也知是在劝说,他难得和容承意见相同,「外孙女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他的孙女就是被南裕的风俗给洗脑了,才导致她在男人面前低声底气的,他龙家的孩子是要把下巴扬到天上.的。 虽然千百年来并没有女子做族长的先例,可规矩都是人定的,他就是要让他的外孙女好好歷练歷练,日后有这身份和权利磅身,她也不至于在跟这臭小子说话都没有底气。 「可我还要管理王府,怕是也脱不开身。」江瑾瑜是想用这个办拒绝了这件事。 她觉得外祖父和容承都喝多了了,才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她脑袋还清醒着,可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这不是问题。」龙翁给她规划好了,「你外祖父我现在一时半刻身子还没问题,就先帮你管着,等这小子什么时候在京师混不下去了,你们就回来接手,你看如何?」 「不会有那日。」容承黑了脸,他刚给这老头一点好颜色,他就蹬鼻子上脸。 容承这话是气话,江瑾瑜知道,皇上驾崩后,皇子夺权,无论是谁登上皇位,这京师都再无容承的立足之地。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秦氏不肯让她的女儿出嫁的原因。 皇权争夺一向是你死我活,最后被送去个荒凉之地为王,能保住性命都是万幸,而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命丧于此。 江瑾瑜在想,若容承多了通疆这一处容身之地,若他们多了通疆的支持,日后在皇权争斗中,容承是否会多了一份筹码可让他性命无碍? 想到这江瑾瑜也不顾容承铁青的脸,「外祖父,我答应你日后会回来继承族长之位。」 她对权力不感兴.趣,但她不希望容承有事,这寨子里虽人少,看似算不得什么大有利的支持,可这里因着地域的原因,山中生了许多珍贵的宝物,这里隐藏了巨大的财。 这份财富可.以激活南裕的经济,可让更多百姓有生意可做,可增收赋税,充盈国库,更是容承立足在朝堂上一处强有力的支撑。 龙翁见答应了,连连叫好,很是欣慰,他的外孙女终于知道自己不该再这么低声下气了。 「时代变了。」龙翁欣慰的看着这一家三口,「也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等你这小子让人给撵出来之后,我就退休啦。」 龙翁说着,喜滋滋的自饮一杯,那样子也是巴不得容承赶紧被撵出京师。 江瑾瑜真的是拿这两个人没有丝毫办法。 她明显的感觉到身旁那人越来越冷,神情越来越凌厉,她忙挽住容承的手。 娇娇软软的叫了一声:「爷……」 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巴巴的望着他,「小囡囡说他想看星星,爷陪我们娘俩去看星星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好痛苦,呜呜…… 第42章 容承就这么被江瑾瑜拉着去了一处空旷之地, 勐一抬头只见月黑风高,万里天空无一粒星辰。 「囡囡难道没有告诉你,今儿阴天?」容承语气平静,瞧不出喜怒。 纵然知道这小女人是为了不让他和龙翁发生冲突, 故意拽他出来, 可那一声娇娇软软的爷喊出口,心里就是再大的怒火都被瞬间浇灭了。 「囡囡藏在肚子里不知道今儿阴天嘛。」江瑾瑜尴尬一笑, 她有模有样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囡囡你听见父亲的话没有, 今儿阴天没有星星哦, 等天晴了再让你父亲带着我们出来看星星你觉得可好?」 容承看着那女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似乎很是享受做母亲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喜欢孩子?」 江瑾瑜「嗯」了一声, 「喜欢啊,特别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她想起永献王的嫡子那圆滚滚的奶娃娃, 想着若是自己也有一个那样可爱的孩子,如此嘴角的笑意就又深了几分。 他们两的孩子? 容承目光落在那颗好看的泪痣上,他的嘴角一勾, 他们两的孩子,那一定长得很好看。 「爷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双手挽着容承的胳膊, 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期待的等着他的答案。 第92页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喜欢。」容承答得认真,可他却知道这小人儿根本就没怀孕, 可见她欣喜,他一时又不忍泼她冷水。 「可是我想先生个男孩。」江瑾瑜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然后再生个女孩,这样哥哥就可以照顾妹妹了。」 江瑾瑜从小就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 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可以站出来保护她。 可她没有,从小一个人长大的她,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是一个人面对。 「生那么多做什么。」容承并不贊成她的想法,他把这小小的人揽在怀里,她的小肩膀也不过只有他半个手臂这么宽。 生孩子那么折腾人,这般柔弱的小身板怎么经得起那么多次的折腾,「就要一个女儿好了。」 容承不喜欢儿子,他觉得还是女儿好,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江瑾瑜也喜欢女儿,可这事也不是自己能够说得算的,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好奇道:「也不知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因为江瑾瑜认为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夜里容承想要和她亲热却被无情拒绝。 「乖,这是在生囡囡。」容承哑着嗓音。 他想了许久,不想让她得知真相觉得失落的最好办法就是趁现在弄个小囡囡,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得装进她的肚子里,他就只以为一开始就有了。 「不行,我们已经有囡囡了。」江瑾瑜用手推着容承凑过来的胸膛,「有孕不是不能那个吗?会伤到孩子的。」 江瑾瑜也不大懂,只是在淮安时听长街的婆子们提起过,不过这般隐私之事,她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谁说的。」容承觉得这小人儿该知道的不清楚,不该知道的她倒是门清,「你知道双生胎是怎么来的?」 容承表情严肃又认真的看着她,江瑾瑜好奇道:「怎么来的?」 「双生胎就是在有孕之后囡囡一个人在肚子里太寂寞,所以就再送一个过去陪她玩。」 容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真的虎住了江瑾瑜,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双生胎竟是这么来的。」 容承见鱼儿已经上钩,他立刻趁热打铁道,「所以我们也要再送一个囡囡过去,这样肚子里的小囡囡才不会觉得寂寞。」 他的语气像极了是在哄孩子一般,看着身.下的小人儿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他想着这小人儿这么喜欢孩子,又嚷嚷着要生两个,必然会很愿意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玩伴。 看着她清澈无暇的眼眸,容承在也抑制不住心里那团烈火,在烈火的趋势下,他低下头缓缓吻上她的唇。 「等一下!」 江瑾瑜用手推拒着他的胸膛,那一刻她有些惊慌失措,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我……」江瑾瑜咬了下嘴唇,有些支吾,「我不想给囡囡送玩伴。」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决定有些自私,可江瑾瑜刚刚很认真的想了想。 囡囡一个人在肚子里的确实寂寞了一点,可若是再送给小囡囡陪他玩,相处的好也就罢了,若是吵架了打起来可怎么办? 小孩子那么淘气,一个人便能搅得天翻地覆,若肚子里装着两个还不跟哪咤闹海,孙悟空大闹天宫似的? 江瑾瑜泪眼汪汪,他们两个若是打起来,把她的肚子撑坏了怎么办? 她听人说过,怀双生胎肚子是要被撑得老大,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在薄薄地肚皮上拳打脚踢的,她有点害怕。 「为什么不想?」容承不知她心里的担忧,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怀里的小人儿,只想快点把她哄到手,「你看那些孩子不都有朋友陪着玩,咱们的囡囡一个人多可怜。」 江瑾瑜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最为渴望的就是能有兄弟姐妹的陪伴,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一起出来玩,她都是满脸的羡慕。 她知道作为母亲她有责任给囡囡找个玩伴,让他的儿时不会觉得孤单,可是她就是害怕啊。 想到这她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自责,泪珠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容承愿本只是想哄骗这小人儿上道,却不成想竟给她弄哭了。 他最见不得她哭,这眼泪一落下来,他心便跟着抽疼。 指腹摩挲掉她眼角的泪珠,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好了别哭了,你不喜欢我们不送就是了。」 江瑾瑜抽咽着,「我是不是不特别没用。」她越想越觉自责,「是不是不配做一个母亲?」 容承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翻下身躺在她身旁,把这小人儿搂在怀里。 「谁说的。」他声音低沉沙哑,语气温柔,「你做了母亲必然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我们的孩子会因为有你而感到骄傲。」 容承这话并不是单纯的安慰她而说的假话,他的王妃是个性格坚韧,倔强不屈服,遇事永于承担的女子。 有这样性格的女子做母亲,容承相信他们的孩子也定也会继承她这般坚韧勇敢的性格。 「真的吗?」江瑾瑜觉得自己忽然又找到了自信,「可是我怕他们撑坏我的肚子,我是不是很自私,一点都不勇敢?」 那小人儿说的认真,容承这才知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 他摸了摸滑滑嫩嫩又平坦的小腹,贊同她的话,「你这么瘦的确不适合双生胎,等囡囡出生,就让三弟的儿子陪她玩,你觉得可好?」 第93页 江瑾瑜眉眼一弯,软软的唇瓣「吧嗒」一口亲在容承的脸颊上。 女人的脸果然是六月的天,方才还梨花带雨,此刻却是仿若雨后的海棠,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依偎在容承的怀里,「爷,咱们三年抱俩吧。」 容承幽深的眸子染上了一抹笑,他在那小人儿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都听你的,睡吧。」 后半夜,江瑾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爷……?」江瑾瑜见容承唿吸平缓,知道他已经睡了。 可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还是决定去叫容承。 「怎么了?」容承睁开睡眼,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睏倦。 「我想吃果子。」江瑾瑜可怜巴巴的看着容承,她嘴巴酸酸,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吃果子,还是想要吃哪种酸酸很爽口的果子。 她原本是不想叫醒容承的,可是她真的是想吃的睡不着觉,容承既然醒了,索性她就一次性的把要求都说出来。 「想吃酸的那种。」她又补充,「就是爷上次在山里给我摘的那种。」 容承看着那小人儿口水都快留出来的样子,他有些苦恼,那果子是京师的果子,也不知这通疆地界有没有。 「想吃的睡不着?」他瞧着时辰,已是深夜,她怕是一直都没睡。 「嗯。」江瑾瑜点点头,她也有点不理解自己,明明之前还不想什么酸果子呢,可突然就想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吃。」 她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扰人,只是这果子是树上结的她实在够不到,若是她能够到,也不会去叫容承,自己就去摘了。 江瑾瑜脑袋里一想起那酸酸的果子,嘴里就忍不住的泛出酸水。 「听说孕妇就是这样。」容承此刻清醒了大半,睡意全无,他坐起身一本正经的替她解释。 江瑾瑜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她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才会这么钻牛角尖似的非要想吃一些东西。 容承敲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的道了句「小磨人精。」 然后他起身掌灯,披了件外袍就出了屋子。 江瑾瑜知道,容承一定是去给她摘果子去了,她心里暖暖。 「你这个小磨人精。」江瑾瑜重复着容承的话,指着自己的小腹,「半夜还要扰你父亲出去给你摘果子,你可知道错了?下次可莫要再这样了知道吗?」 江瑾瑜一个人在安安静静地屋子里说叫了许久。 通疆这里荔枝龙眼这一类的树很多,可要找颗果树实在是不常见。 容承走了许久才看到一颗果树,他用轻功飞到那树上,摘了一小篮看着就很酸的青果子。 想了想,他又顺手摘了些龙眼和荔枝,想着这小人儿若是觉得这果子酸,还可吃些甜的。 江瑾瑜坐在床榻上,抱着那一篮子水果吃得开心。 出去摘了圈果子,容承一时也睡不着了,就抄起了一本不知什么名的书,随意的翻看了起来。 酸酸的果子吃到嘴里,江瑾瑜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果子吃了一个又一个。 容承看着都觉得酸,「别吃太多,当心酸得胃疼。」 容承摘了十个青果子,这么一会她就吃掉了六个,他真的有一瞬间的怀疑,难道这小人儿真的怀孕了? 可转瞬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 容承大半夜的去给她摘果子,江瑾瑜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和他一起分享。 知道他定不会爱吃这酸酸的青果子,江瑾瑜就给他拨了一个甜甜的荔枝送到他嘴边。 「我不吃,你吃吧。」容承没有夜里吃东西的习惯。 「可甜了。」江瑾瑜真诚推荐这水灵灵,又大又饱满的荔枝,可容承依旧无动于衷。 江瑾瑜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把那颗足有鸡蛋大小的荔枝含在口中,想要亲自餵他吃下。 荔枝入口几乎占据了她整张嘴巴,她说不出话,就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 容承一抬头,那小人儿带着荔枝味的唇就堵主了他的嘴。 她想将荔枝转入容承的口中,可刚转一半,容承就咬住了荔枝,汁液顺着果肉滑出,流入两人的嘴里。 果汁溢满了她的嗓子,江瑾瑜「咕咚」一声,咽了一口甜甜的荔枝水。 容承将那半颗荔枝吃下去,转而他再吻上那小人儿的唇瓣,又将她口中剩下的另外半颗也.吸.到了自己的嘴里,再入腹中。 一颗荔枝吃掉,他心满意足的再抚上她的唇,将唇瓣上下沾染的荔枝味也一点一点.吸.吮.干净。 江瑾瑜被容承这特殊的吃水果方式弄得唿吸阵阵.急.促,胸口上下起伏,胸前那两处柔软更显骄傲俏挺。 小人儿脸颊红红,身子娇软如一滩水般的摊在他怀里,容承意犹未尽,「再吃一颗?」 江瑾瑜这才后知后觉,容承这哪里是在吃水果,这分明就是在吃她。 她头晕晕沉沉,但好在还尚存一丝理智。 「不吃了不吃了,我要睡觉。」 这么一闹腾,天已经开始微微见亮了,江瑾瑜闹着吃果子一夜未睡,容承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睡吧。」他把这浑身瘫软的小人儿放到床榻上,让她枕着他的手臂。 容承的怀里很舒服,江瑾瑜又实在是太困了,她像个小猫儿似的将头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阖眼就睡着了。 第94页 …… 通商的事再无阻拦,接下来就是这商路该如何打通的问题,通疆周围群山峻岭,四周布满毒虫瘴气,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若是想要互通往来就要穿过阻隔在通疆和南裕之间的那座山,可来回运送货物,买卖物品着实不是很方便。 龙翁给了一个很好的建议,通疆周围之所以常年围绕着瘴气,生长毒虫,是因为这里没有耕地,若是在两山之间的平地上开荒种地,庄家生长之处必然再生不出瘴气,如此在田庄之间开闢一条商路,普通人也可随意出入。 这办法虽好,但却是不能立时生效的办法,首先开闢荒地需要时间,再加上种植庄稼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而等到瘴气全部散去,可让普通人随意通过,怎么也要两年的光景。 远水一时解不了近火,可国库空虚,眼下通商在既。 「南裕不是有帮人走镖的镖局。」江瑾瑜忽然想到,她在淮安卖胭脂的时候就听过那些帮人送货的镖局,那些镖局靠帮商人押送货品为生。 「那我们也开个镖局,专门运送通疆和南裕往来的货物,到时候所有往来的货物都要从咱们的手里过,那就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江瑾瑜原本只是想借这次机会做些小买卖来贴补府里的用度,可没想到却让她看到了更大的商机。 这山只有通疆人入得,却是货物往来的必经之地,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垄断了这条发财路,而且还不怕有人竞争,是个不会被人挤兑的大买卖。 江瑾瑜已经能想像得到银子入库,府里的帐房充足,她每天抱着厚厚银票,数银票数到手抽筋的情景。 到那时她再也不用为银钱发愁,那种腰包鼓鼓的踏实感,想想都觉得美好。 「你这是要坐占为王?」容承看着那小女人嘴角勾起一丝笑,他竟没发现她还有这做路霸的潜质。 江瑾瑜才不管容承怎么说,她好不容易发现了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她可不能错过。 「王爷这你就不懂了吧。」江瑾瑜说的头头是道,「这是商机,这机会也就钻这修路的空子,挣这么一两年,等商路通了,这好钱可就挣不着了。」 她眼里闪烁着精明。 他们在商议着如何开闢商路,他的王妃却是脑袋一转给自己想出了一条发财路。 容承笑了,他刚才觉得这小人儿是个路霸,却没有想到更是个财迷。 江瑾瑜才不跟这吃凉不管酸的甩手掌柜解释,王府如今日渐亏空,刘管家又用各种理由推脱不肯拿银子,如今她又有了身孕。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不需要花银子,她穷日子过多了,是个没有银子就没有安全感的人,如今她操持着偌大的王府,更是手里要有些银子,遇事她才不慌。 容承身下的商铺和田庄,不多说也有十几万量的入帐,他并不知江瑾瑜急需银子,只以为就如她说的,将来他的产业都是要交到她手中打理的,她这是想要提前歷练歷练。 容承嘴上说着她胡闹,可还是默默给江瑾瑜拿了银票,给她作为启动资金。 既然要开镖局,江瑾瑜就要在通疆和尚城两地物色合适的地点。 通疆好说,全权交给外祖父给她物色个好地方做就成,但尚城的地方江瑾瑜就是要自己去看了。 容承刚好也要同尚城大人一起回去商议通商之事的筹备,和文家所牵扯出来背后的内幕,如此一行人便是回了尚城。 因为有事要处理,容承留下路秉跟着江瑾瑜,保护她的安全,他便是处理了事务就回来找她。 江瑾瑜做事向来不拖拉,她找了租卖房屋的牙行,一连看了几处院落,最后她定下了一家地方很宽敞,但位置却有些偏的院子。 这座院子的租金要比闹市区的租金便宜一半,容承虽然给了她许多的银子,多到她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但他们家啥情况,江瑾瑜心里还能没数,她可不能这么挥霍。 本着小成本大回报的宗旨,江瑾瑜要投入最少的钱,挣最多的银子。 交了定金,江瑾瑜便准备让外祖父安排人过来筹备。 「王妃,属下实在想不明白。」 路秉跟了王妃一路,他看着王妃有好地点的院子不租,偏偏租这偏僻的都没有几户人家的院子,「咱们把镖局开在这地方,会有人知道吗?」 闹市区的院子一千两,郊区的院子五百两,人家做生意宁愿花高价,都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去。 可他们王妃却为了省着五百两,租了一处明显租不出去的院子,东家自己从八百两一口气自降到五百两的院子,只怕日后开张会无人问津。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瑾瑜一点都不在乎路秉的担忧,她方才可是一眼就看中了这院子很适合做镖局。 她也看出了这院子空了许久,便是不动声色,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让那东家急得抓心挠肝,一口气让了三百两银子。 要知道这院子虽然地方偏僻了些,可足比那闹市区院子大了三倍不止,五百两租下她是真的赚到了。 「你听没听说过,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 她做的生意是藏在深山里都会被人找出来的买卖,别说这么远,就是再远些,只怕她镖局的门槛也是要被踏破的。 路秉:「属下还是不懂。」 第95页 「以后你就明白了。」江瑾瑜也没再做多解释,这钱要花在刀刃上,就比如…… 她目光落在前面的一家药铺上,「路秉在前面停车。」 就比如她今天节省了这五百两银子,便可用这五百两去买些滋补的补品,给她肚子里的小囡囡强壮身体。 「先生。」江瑾瑜伸出手腕,「您给我瞧瞧,我用些什么安胎滋补的方子好?」 第43章 江瑾瑜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手腕搭在郎中的脉枕上, 只等着郎中为她切了脉,配一些滋养囡囡的补品。 那手腕白得如盛开的梨花,郎中是个年过半百的老郎中,他在江瑾瑜的手腕上搭了快薄薄地帕子, 指腹摸上她的脉搏。 「夫人最近可会有噁心呕吐的反应?」 江瑾瑜回答:「有干呕, 还想食酸。」 郎中点头,「夫人肠胃虚寒, 干呕和食酸都是胃寒的表象, 并非有孕。」 郎中拿起笔在纸上一边写一边说:「夫人按着这个方子吃上两副便可缓解现在的症状。」 他说完再一抬头, 人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放着问诊的碎银子。 容承心里记挂着这小女人还等着她, 便是处理完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眼看已经接近午时, 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带她去吃些什么好吃,正想着便看到这小人儿眼圈红红的从一间药铺走出来。 「这是怎么了?」他下了马走上前。 听到容承的声音, 江瑾瑜一直隐忍这的情绪,便是再也抑制不住,一瞬间爆发出来。 她心里的失落, 难过和委屈全部袭上心头,她扑到容承的怀里, 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小人儿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容承冷了脸,问向一旁的路秉,「怎么回事?」 「爷。」王爷冷脸, 路秉心里也着实害怕,他如实回禀,「王妃来这药铺买补药,可郎中把脉后说王妃并无身孕, 无需滋补。」 路秉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复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毕竟他刚才听到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 这谁能接受得了,也不知他们爷得会做何反应。 「王爷。」这时江瑾瑜顶着一双红彤彤的杏眼抬起头看着他,哽咽道,「囡囡,我们的囡囡没有了。」 她说完,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做母亲的这身份,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做好一个母亲,她准备好了一切,可这孩子却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原来是这件事,容承心里松了口气,阴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傻瓜。」他把这小人儿搂在怀里,安慰道,「你本来就未有孕,是你自己误会了。」 昨儿因为这子虚乌有的孩子,容承被拒绝亲热,吃了这小人儿的闭门羹。 他不想让她伤心,可又不想一直这么瞒着她,他还正在苦恼要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跟她解释清楚,又不会让她伤心失落。 如今她自己知道了,虽然哭了一通,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早知道要比晚知道好。 「我真的没怀孕?」 「我骗你做什么。」容承将唇凑到那小人儿的耳边小声道,「女子有孕便不会来月事,你想想你可符合?」 江瑾瑜想着自己飘忽不定,没事就来找她玩的月事,想着容承又不会跟她说假,郎中刚才又盖章定论了,便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想着她昨晚闹着要吃酸果子,原来容承明知她没怀孕却也出去给她摘来,这世上除了母亲,就只有容承对她这般的好了。 见那小人儿失落,他手臂又搂紧了几分,「你想要囡囡,我们要一个就是。」 他打横将那小人儿抱在怀里,大步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容承看着怀里这纤瘦的小人儿,他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珠儿。 「你这身子太瘦了,要生囡囡自己就要先胖一点。」想着她儿时食不果腹的生活,应该就是导致她身子这般单薄的原因,「以后每天都要吃肉,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噗嗤」一声,江瑾瑜被容承这一脸认真的表情给逗笑了。 容承看着她笑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低头吻上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儿,顺着那湿滑吻向她的唇瓣。 她的眼泪是咸的,她的唇瓣是甜的。 「这回可肯让我吃了?」容承声音低沉。 江瑾瑜在他怀里娇羞的「嗯。」了一声,脸颊挂上了两朵绯红。 两张唇再次触碰,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便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的探索。 容承的吻很温柔,却又带着一股子霸道,不会弄疼她,但又让她没有丝毫招架能力。 她勾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吻。 復而又抵着他的胸膛,容承的胸膛很硬,就像一块硬邦邦却又带着温度的石头。 江瑾瑜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也渐渐变得模煳。 空气在她的鼻息间变得越来越稀薄,她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 可容承总是会在她觉得是极限的时候给她缝隙。 容承感受着怀里娇柔的小人儿体温渐渐升高,她就像是只能勾人魂魄的猫儿一般,依偎在他怀里如此乖巧。 马车行驶在路上,车轮滚动和地面发出闷闷的低沉摩擦之声。 第96页 容承想要更多,可此刻是在马车里,他只好在即将情动的那一刻停止了动作。 他的唇离开了女子的唇瓣,娇软的红唇被厮.磨得微微红肿。 她睁开一双迷离的眸子,看着那个突然止了动作的男人。 男人眸中带着压抑和隐忍,大手抚摸了她的头,低声道:「乖,回去再吃了你。」 马车摇摇晃晃,江瑾瑜恢復了理智才知多荒唐。 她忙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容承却只紧了紧略微松懈的衣领,无比从容。 她忽然觉得好气啊,明明是两个人做的事,为什么容承的衣服工工整整,髮髻一丝不乱,依旧保持着他高冷的姿态。 而她却是脑袋晕晕,衣衫不整,就连头上的髮簪也因刚才的亲密而刮碰的歪去了别处。 江瑾瑜整理好了衣服后,马车也缓缓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前。 这家酒楼是尚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车停在门口,小二热情的上前来打招唿。 要了一处雅间,江瑾瑜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瞠目结舌:「怎么这么贵?」 一只鸭子就要一百两,五只鸭子就可抵她今日租的那处院子,十只就可租下闹市区最繁华的商铺,这难道是镶了金边的贵族鸭子不成? 那小二见江瑾瑜的装扮不像寻常妇人,身旁的男子又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都带着高不可攀的气质,一眼便认出定不是普通人。 虽然质疑他小店的菜品贵,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夫人有所不知,本店的鸭子是吃名贵药材长大的,这鸭肉本就带着养生的功效,再配上我们秘制的祖传膳食方子,那就是味大补的药膳啊!」 小二能说会道,态度极好:「您在小店这吃的不是鸭子,那是健康。」 「这鸭子要了。」容承一听这鸭子能不补身子,当即就点了,瞧着他的王妃看那那肉疼的样子,怕是也捨不得点什么好的,便是又道,「再捡几样你们店的特色搭配着一起上来吧。」 那小二就知道这二位非富即贵,果然这位公子出手阔绰,「一看您二位就是做大买卖的。」 那小二笑嘻嘻的离开。 江瑾瑜的心却是在滴血,这里竟然比他们在京师吃的那家酒楼还贵,也不知她今天省下的五百两够不够今日这一顿饭钱。 还不容江瑾瑜想太多,小二就端上来几盘精緻的小炒菜。 江瑾瑜肚子饿了,虽然依旧心疼,觉得这银子花得不值,但有美食在眼前,也就暂时先不疼了,吃完再疼吧。 「地方都选好了?」容承见她吃得认真,想来是跑了半日,定是饿坏了。 江瑾瑜点头,「已经物色一个合适的地方了,一切都妥当,就等着外祖父来筹备了。」 容承有料想到这小女人动作会很快,却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不过半日的时间她就看准了地点。 不过既然是她的事,容承也不打算问过问太多。 江瑾瑜瞧不出容承的脸色,便是觉得他可能还是不大同意她开镖局。 刚想开口跟他说一说,其实这也是促进南裕经济的一种,毕竟这镖局开在尚城,也是要给南裕交税的。 可还没等她开口,容承就先说了话。 「银子还够吗?」 容承虽然不打算插手她的事,但银子还是要管够的,毕竟是他的人,出去也不能太寒酸。 江瑾瑜愣了一下,她以为容承还会像昨日那样说她是在胡闹,却没想到容承这么大手笔又要给她银子。 「够用的,够用的。」江瑾瑜再次确定了容承真的是喝琼浆雨露长大的。 他根本不知民间这行情,他给的银子都够开两个镖局的了,竟然还问她够不够。 难怪户部缺银子,就照着容承这么不会算计,一座金山都让他管空了。 江瑾瑜在心里暗自计划着,她一定要趁着这机会多挣些银子,指着容承,只怕是泥菩萨过河,他自身难保。 这时那只吃名贵中药长大,价值一百两银子的鸭子端了上来,远远的江瑾瑜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她心里想着还挺好闻的,那应该也很好吃。 可当这鸭子端上桌时,鸭子本身的肉香钻进她的鼻子,引得她胃里又是一阵的翻江倒海的干呕。 容承见江瑾瑜闻不得这味道,拧着眉叫小二将这鸭子撤了下去。 一百两银子一只,已经煮熟的鸭子就这么在她眼前飞走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煮熟得鸭子都能飞了。 江瑾瑜不停干呕的同时,心也在跟着抽疼,这可是一百两银子一只的贵族鸭子。 容承见那小人儿名闻不得那味道还满脸不舍的模样,说不出是何滋味。 没了那荤腥味,片刻江瑾瑜也平復了许多。 「方才看郎中都是怎么说的?」容承觉得她既不是有孕,经常这么干呕有些蹊跷。 江瑾瑜这时才想起那郎中的话,说她肠胃不好,有些胃寒。 「是胃有些不舒服,才会有干呕和食酸的反应。」 「可开方子了?」容承追问。 江瑾瑜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听到没怀孕后就再未去听郎中的话,自然也没把这点小毛病放在心上。 不过她隐约记得郎中给她诊脉后,似乎是写了方子。 「该是写了。」江瑾瑜道,「但是我忘记拿了。」 第97页 「怎么对自己这么不上心。」容承有些生气,既是生病了就该好好吃药,怎么还能忘记呢。 江瑾瑜从小生病大半没有钱治,都是靠硬挺过来的,所以不过一个小小的胃寒,想着回去喝几碗热汤就好了,就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她当时在意的是那个不翼而飞的囡囡,着实让她一时接受不了,伤心极了。 江瑾瑜:「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容承知道她身子皮实,可也不能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 用了午膳后,容承带着江瑾瑜原路返回了那家药铺,老郎中见方才那位夫人回来,便是知道她是来取方子的。 见她身后跟着一男子,那丰神俊朗的容貌,倒是和这位如花般明艷的夫人很是般配。 「先生。」江瑾瑜走上前,「我来取您方才给我开的方子。」 老郎中将压在宣纸下面的方子拿出来递给她,「夫人按时用药,不出两副便可有所改善。」 「平日可需要注意些什么?」容承问。 郎中抬头看了眼容承,觉得这男子面冷但却是个细心之人,「夫人的病,并非一时之症,而是日积月累积累下的病症,平日当食些汤粥养胃,避食辛辣生凉之物。」 江瑾瑜自己都没有想到要注意什么,容承却比她还思虑周到。 「你去马车里等。」容承拿过江瑾瑜手里的药方,「我去抓药。」 不多时,容承拿着药包回来。 「不是说两副就好了吗?」江瑾瑜见他手中提了四副药包,「怎么这么多?」 「又叫郎中配了副补药。」 江瑾瑜诧异,「那我要喝两种药?」 虽然江瑾瑜并不特别讨厌吃药,可那药那么苦,她也不爱吃啊。 「你身子不好,该补。」容承的态度很坚决,坚决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江瑾瑜想反驳,可觉得容承其实也是为了她好。 罢了,一个羊也是干,两个羊也是放,两副就两副吧。 原本通疆之事还有许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但因为皇后寿辰在即,文萧合一死,文府的家产尽数充公。 皇上便下令让容承先回京师,表面上说是为皇后贺寿,实际上却是急等着容承带回来的银两来做那长寿丹。 江瑾瑜也只能把才刚开始筹备的镖局交给外祖父,自己要先跟着容承回京师。 因着文家与山匪勾结,容承为保万无一失,掩人耳目。 他让路秉扮成前来採购的普通商人,将那些银子混在商品里,托镖局像运送普通货物一样运回京师。 而江瑾瑜刚好趁着这次机会,採购了一些只有通疆才有,外面十分紧俏的山货药草做那欲盖弥彰的货物,运回京师,这样她也能小赚一笔。 路秉押送银子回京师,暗卫也都跟着他一同保护那批银子。 而容承和江瑾瑜要先去淮安,然后再回京师,与之不是一路,便就分开行动。 容承在尚城租了马车和车夫,准备出发去淮安,可马车刚出尚城,车夫的家人就追来告诉他媳妇生了个大胖儿子。 车夫那个激动,哪里还有再出城的心思,于是扔了鞭子,银子也不要了,就跟着那亲戚跑回家去。 若是换做以前,这车夫这么不守信用,容承必怒。 可如今他也算是深思熟虑的想过要做父亲的人,虽还未亲歷过,但想想也算是理解。 「爷,我们要不再回去找个车夫吧。」 虽然江瑾瑜也理解,谁家还没个急事,但眼下他们也急着要出发。 「回去太麻烦。」容承拿起缰绳,驱动着马车缓缓前进。 江瑾瑜瞧着,容承这是要自己驾车的意思? 江瑾瑜见到的容承,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就是端坐在马车里,气宇轩昂。 如今赶马车的他,江瑾瑜好奇的伸出脑袋,仔细打量。 只见男子腰背挺直的坐在马车上,他墨发玉冠,一身墨色衣衫,虽驾马车,可却又一种凌驾在马车之上的气质。 江瑾瑜在心里暗嘆,就连牵着马缰的姿势都那么的好看,真是没天理了。 江瑾瑜不知不觉的坐到了容承身边,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的空气就变得格外的清新。 特别是出了城,官道两侧都是翠绿的高山,吸走了夏日的闷热,让人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车子里太无聊了。」江瑾瑜又往容承的身边凑了凑,「想和爷在一起聊天。」 「想聊什么?」这路上只有他们两个,倒是个无人打扰的悠闲时光。 其实江瑾瑜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单纯的和他在一起。 他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爷,妾身想一直挽着你的手,靠着你的肩头,就这样一辈子。」 容承低头吻了下那小人儿的额头,「好,让你靠一辈子。」 马蹄哒哒,周围除了他们再没有任何人,日头照得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江瑾瑜一开始靠着容承的肩,后来靠累了就躺在了容承的腿上。 马车摇摇晃晃,她有些困了就翻转身子,将脸朝向容承的腹部,这样便可遮挡烈日阳光。 就在江瑾瑜迷迷煳煳快要睡着的时候,容承「吁」的一声,马车停了。 「怎么了?」江瑾瑜坐起身。 第98页 容承翻身下了马车去查看,「车坏了。」 容承察觉这车有异常便停止了前进,果然车轴裂了,再往前走,略有颠簸只怕就要翻车。 「这车不能走了。」容承决定把这车弃了改成骑马,到前面的镇子可再买一辆马车。 这时迎面也过来一辆车子,马车跑的飞快,行驶到附近时,车轮陷入泥水中,渐起水坑里的污泥,刚好溅到江瑾瑜的身上。 江瑾瑜下意识「啊」了一声,她用袖子遮住脸颊却晚了一步。 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被溅得沾满了泥点。 容承正在马车的另一侧,听见声音看过来时,他心里的那只小白猫,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江瑾瑜只觉得脸颊湿湿,方才用袖子挡也没挡住,她下意识用手去摸,却在脸颊上横着抹了三道泥印。 那样子就好像是小猫儿的鬍鬚。 小泥猫,容承在心里又暗道了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这可怎么办? 江瑾瑜求助的看向容承,「爷,身上都脏了怎么办?」 衣服还好说,车上有换洗的,换一套干净的就是。 但落在脸颊和脖颈上的泥擦是擦不干净的,要洗才行。 容承想起他方才在上游看到了一条小溪,虽一路下来,这小溪离这条官道越来越远,但想着往山里找一找,还是能找到的。 「附近有溪水,我带你去洗一洗。」 容承把马车从马身上解开,又将两人的包袱挂在马身上,再将那小人儿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也上了马。 两个人便是骑着马,下了官道,向着前面的林子而去。 林子里很静,因为守着官道,来来往往每日都有人,所以算不得很偏僻的林子,也不会有野兽出没。 江瑾瑜觉得,到像是端阳节时,女儿家们出门踏青游山玩水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并无村子庄镇。 穿过官道旁的那片林子,江瑾瑜隐约听到了水声。 「爷,那边好像有水声。」她指着另一片林子后,那水声该是在那片林子的后面。 容承仔细一听,的确隐隐传来流水声,他驾着马向前而去。 再穿过这片林子,两座山之间便是一条清澈的溪流,没有容承见到的那条溪水大,但想着也该是那条溪流的分支。 溪水清澈见底,缓缓流动,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容承把江瑾瑜抱下马背,此时那一张小脸上的泥已经被风吹干了,有些发灰的泥土沾在她的脸颊上。 容承伸手轻轻一抹,那泥就掉了下来。 江瑾瑜不知道脸上的泥已经干了,容承这么一搓她才后知后觉。 容承觉得有趣,还想去搓,却被江瑾瑜躲开,「脏死了,爷还是别看了。」 她跑去小溪前准备把自己好好清洗一下,容承却上前把她按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水凉,你身子畏寒,不能直接去洗。」 在药铺他给这小人儿抓药的时候,顺谘询了那郎中女子月事紊乱之事,郎中告知江瑾瑜体寒,平日里该注意保暖,避免手脚着凉。 这女人儿时过的悽苦,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条件下,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她表面看似身子壮的很,可实际上却都是假象,她不似那些闺阁小姐般娇贵,便是有一些小毛病自己下意识的忽略了。 可须知,那些小毛病若不得以重视,日子久了才更伤及根本。 「以后不可自己沾冷水。」 容承说着要了她贴身的帕子,江瑾瑜便是看着他走到小溪跟前,将帕子打湿,然后再拧干。 他拿起帕子,一点点去沾她脸颊上的泥巴,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的样子,就像是在保护心爱的瓷娃娃。 碧蓝色的帕子很快就被江瑾瑜脸颊上的泥巴染脏,容承又去将帕子洗干净,极有耐心的再去擦她的另一边。 这山涧里的流水凉得拔手,容承怕这寒气染到江瑾瑜的身上,所以他只是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擦拭,如此江瑾瑜并未感觉到又多凉。 反倒是夏日的闷热,让她的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容承擦完了脸颊上的泥巴,然后去擦她脖颈上的泥点。 江瑾瑜今天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齐胸襦裙,那泥水溅到她的胸口上,然后又向下滑落,最后没入到衣襟之内。 衣服遮盖的地方根本擦不到,他只好伸手将胸前繫着的裙带解开…… (被锁补字数作者流下卑微的泪水。) 第44章 没了裙带的束缚, 襦裙滑落,连带着里面的对襟上衣也向两侧打开,露出藏在宽松衣裙下玲珑有致的身材。 江瑾瑜今日穿了件水蓝色绣着重重云海的小衣。 小衣遮盖了胸前的饱满,却遮不住她胜雪的肌肤。 帕子擦拭着泥土, 江瑾瑜觉得触感一阵冰凉。 那泥水如这澄澈的小溪, 缓缓没入山谷沟壑之中。 「擦不到了。」容承道。 江瑾瑜也感觉到那沾染泥土之处很是不舒服,纵然觉得这般坦诚相待会让她有些害羞, 可她却更不喜欢身上脏兮兮的的样子。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她在担忧什么? 想到这, 她解开了系带。 沟壑之所以称之为沟壑, 便是两座耸立的高山之间的那一处缝隙,若有清泉流出, 便称之为山涧。 第99页 此刻容承和江瑾瑜所在的便是这样一副如画般的地方。 帕子上的水滴滴答答的从山涧流出,容承目不转睛的认真擦了许久, 终于扔了帕子。 「擦干净了。」他高兴的就仿若是完成了一副得意的作品。 「爷,这里好美啊。」 石头上的小人儿半坐在那上面,手臂支着身子, 正四处张望着这周围的风景。 容承喉结一动,「美吗?」 可是他怎么觉得和这山水相比, 这置于山水间的小人儿更令他心动。 「美啊!」江瑾瑜并未注意到男人那双漆黑眼眸中的变化,她感嘆道,「风景美如画。」 江瑾瑜喜欢这里的宁静, 喜欢这惬意的感觉。 可再一转头,男人情根深种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它们都比不过你, 你最美。」 容承俯下人,吻住了这小人儿的唇。 江瑾瑜身下的石头很大,圆润又光滑,就像是一张天然的床榻。 烈日将它照得温暖得,是一块加了热的石头,不凉可容承又怕这小人儿觉得搁,便是又将自己的衣袍垫在她身下。 男人的眼眸和他此刻的举动都示意着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容承已经太久没吃这小人儿了,以前常听顾修在他耳边念叨,这床笫之事有多么美妙,他初次之时,厮混了三天三夜仍觉意犹未尽。 当时顾修这般说,容承只觉得是他整日无所事事,只知厮混。 他不信这种事还能叫一个男人慾罢不能的纠缠一个女子三天三夜还不肯放手? 可如今他却是信了,他自认为他的自制力极好,可与她尝了初次之后,他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 虽然几次他都控制住没有继续,他面上无波无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挣扎。 「爷」江瑾瑜知道容承想要做什么,她有些害怕,「这里……」 这可是在山里啊,容承竟然想要与她在这。 原本她还想着,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便是让他给她擦身,她也没觉什么,可此刻她再控住不住自己羞得脸红心跳。 容承也觉得这事很荒唐。 他从小读圣贤书,且做事向来循规蹈矩,毕竟皇宫那样的地方,他又是这样的身份,他如何敢放纵自己,让自己放肆。 可眼前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女子,也是吃了一次就再未吃到的女子。 他等不了,也不想等了。 「这里没人。」容承安慰着那小人儿,这话又何尝不是安慰他自己,「别怕。」 江瑾瑜上次喝醉了酒,对圆房之事毫无印象,唯一有印象的只是第二日一身的酸痛。 可好在她大婚的时候,钱嬷嬷给了她那压箱底的本小册子,她仔细的看过那册子上的每一页图画。 似懂非懂,可她觉得自己懂了。 「好。」她娇娇软软应了一声,还是有些怕,但她没有拒绝。 她想着,若是想要囡囡,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她想要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容承,他们两的孩子。 「我轻点。」见她答应,容承的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嗯。」身下的小人儿轻声回应,转瞬脸颊挂上两朵红晕。 石旁的小溪清澈婉转,树上的鸟儿高声吟唱。 容承对她做的事,与脑海中小册子上的画面一一重合。 只是她原以为那画是静止的,这事便也是静止的。 却不想是要冻的,一开始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不过比亲吻还要让她窒息的感觉,令她一瞬间仿若置身于云端,也再顾不得细想了。 一身的香汗淋漓,江瑾瑜躺在那石头上已是浑身瘫软,再动弹不得。 她从不知原来伺候夫君竟是这么费力气的活儿。 身上的疲惫之外,身体的另一处不适便更加明显,坐起身,试探了一下,她被吓坏了,哭出了声。 「怎么了?」容承听到身旁女子的哭泣声,他回过身问,「好好的,怎么哭了。」 方才她明明很是满意的样子,见她的反应,竟是比汤池的那次更情动,可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他最见不得这女人哭了,她这一哭,他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江瑾瑜顶着一双泪眼汪汪的杏眼,哀怨的看着他。 江瑾瑜想说出她的感受,但是晋江不允许她把这感受说出来,她又想让容承知道,只只能用眼神告诉他。 容承收到了她眼神里想要表达的话,但他也不能说,说了又要被锁。 于是容承只能像哄孩子似的,拿来干净的衣服,帮她穿好。 上次小腹的疼痛感,这次又一次袭来,而且感觉还比上次更疼。 「真的好疼。」感受着小腹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夫妻之间的亲密事,容承所知道的都是从顾修那浪荡子那里听来的。 当初顾修说时,他还不屑去听,可如今他却后悔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听一听,现在他脑子里努力思索着疼这个词。 他却发现自己毫无印象。 江瑾瑜梨花带雨的哭成了个泪人。 这么疼吗?容承的心也跟着抽疼了一下,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这小人儿因为这落了毛病。 他给江瑾瑜穿好后又自己穿了衣袍。 第100页 他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马上。 「疼!」骑马对于现在的江瑾瑜来说,简直就谁跟她有仇才会这么做。 可眼下马车坏了,只能骑马。 容承跟着上了马,他尽量控制着缰绳,让马缓步前行,不至于太颠簸。 「别哭了,我带你去看郎中。」宽厚的胸膛贴着江瑾瑜的后背,耳侧是男人浑厚又带着一丝自责的声音。 容承正了脸色,像是发誓一般的与她说,「你放心,本王定不会让你有事。」 骑着马疼的厉害,江瑾瑜就侧着身子,双腿併拢坐在马背上,这样才觉舒服一点。 这马走的太慢了,比人走得还慢,当他们终于走到最近的镇子上时,江瑾瑜已经依偎在容承的怀里睡着了。 容承原本是想先带着小人儿去治病,可见她睡了,就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江瑾瑜醒来,是被一阵阵得药味叫醒的。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床榻上,旁边容承正认真的煎药,屋里瀰漫着浓浓的药味。 「爷,这是什么呀。」睡了一觉,江瑾瑜已经不觉得那么钻心的疼了,她见容承面前放了两个小炉灶,分别放着两个药壶。 「给你的药。」容承见她醒了,一边看着煎药的火候,一边回答她的话。 江瑾瑜想起来了,是在尚城时郎中给她开的管胃寒和调理的方子。 「可还觉疼?」容承想起这小人儿睡前的难受。 「没那么疼了。」她起身下了床,「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给你买了药,消肿的。」容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是芦荟胶,「你试试。」 江瑾瑜接过那小药瓶,攥在手心。 想了想,她跑到屏风后面自己去擦去了。 出来时汤药已经好了,旁边还周到的放了一碟蜜饯。 江瑾瑜很少吃药,所以在她的印象里她是不怕吃药的,可这药一入口,那真实的苦涩却是让她皱紧了眉头。 「来,吃块蜜饯。」 药碗刚离嘴,容承就塞了一块蜜饯入她口中。 她嘟嘟着小嘴,苦涩消退,替换的是那蜜饯的甜味。 「甜不甜?」容承买的时候怕不甜还尝了尝,他觉得挺甜的。 江瑾瑜把蜜饯咬在口中,诚实回答:「甜。」 吃了蜜饯,容承便带着她去吃饭。 知道她胃寒,容承除了要了汤粥之外,还特意让厨子在菜里多放了些生姜来驱寒气。 一桌子丰盛的菜端上来,容承没吃几口,却一直在往江瑾瑜的碗里夹。 「这个对身体好,多吃点。」他加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中。 「这个对胃好,也要吃点。」他又夹了一个猴头菇放进她碗里。 就这样,江瑾瑜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容承给她夹的她都吃不完,她自己也干脆不夹菜了,只吃碗里的。 「爷,你也要多吃点。」容承一直给她夹菜,却忽略了自己,江瑾瑜便是想给容承夹一块羊肉。 于是容承就看着那女人夹了那唯一的一块羊腰子放进他的碗里,「今儿辛苦了。」 (补字数) 第45章 「爷你今儿辛苦, 也该补补。」 江瑾瑜哪里认得那是腰子,都在这羊肉之中,她自然以为那也是羊肉。 一块羊腰子就这么落在了容承的碗里,容承放下筷子黑了脸。 「本王还不需要补。」 他才二十, 正是血气方刚不知疲惫的时候, 这小人儿给他夹腰子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只有体弱之人才吃,本王体弱吗?」 江瑾瑜想起他那般的不知疲惫, 摇摇头, 「爷身体强健, 不弱。」 容承见那小女人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的话, 这仿佛是对他的肯定, 他很满意的眼底染上一抹满意的笑。 「知道就好。」他宠溺的摸了摸那小人儿的脑袋。 他就是要让这小人儿知道,他可不是那些弱不禁风, 病弱的本根成不了事的男人,要以这种东西的滋补度日。 他不吃这东西依然能雄风不倒, 日日让这小人求饶。 江瑾瑜这一觉睡了个日夜颠倒,眼前夜色渐深,可她却毫无睡意。 容承又让她喝了另一碗汤药, 依旧是药才离口,蜜饯就塞进了嘴中。 然后她就躺在容承的腿上, 在幽幽的烛光照映下,看着这男人好看得脸庞。 容承稜角分明的五官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 他眉宇间带着英气,是身为帝王家的那种高傲和自持, 原本一双如寒霜般凌冽的眸子,却不知何时在与她相处的时候带了一股子温柔。 容承手指摩挲着这小人儿的脸颊,她的眉眼,鼻子, 软唇…… 他看着她乖巧的躺在他的腿上,就像是个安静的小猫。 想起白日里她哭成了泪人儿。 「还疼吗?」他声音沙哑低沉,很是魅惑。 江瑾瑜目不转睛的用手指把玩着容承披散下来的发梢。 「那药膏很好用,已经不觉疼了。」 想起白日里他们做的荒唐事,江瑾瑜又是一阵娇羞,她倏得红了,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熟透了水灵灵的桃子。 在烛火的映衬下,这桃子便是格外的喜人,让人有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的冲动。 这小人儿太美,美得他想无时无刻不想要吃掉他。 第101页 可想着今日他已经弄哭了她一次,便是捨不得再惹她哭第二次。 他忽然发现,他这二十年的冷静和自持,在此刻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他手掌抚摸着那江瑾瑜散落在床榻上如瀑般光滑的墨发,眸子落在她眼角下那可小小惹人的泪痣上。 他忽然发觉,和这女人在一起的这些时日,他竟有许久没有想起紫鸢了。 到底有多久? 时间久到就连他都不记得,似是在生辰后他就已经很少在想起她。 他看着她已经不再是在看影子了,容承在心里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女人真是个会勾人心魄的小猫,可他却是心甘情愿的让她勾去的。 江瑾瑜阖着眼,感受着那只宽厚温热的宽厚大手的抚摸,一下又一下。 她就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儿躺在容承的腿上,享受着男人的温柔。 「爷。」她轻唤一声。 「嗯。」容承答应一声。 再然后,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容承等了许久,没等到那小人儿下面的话,只听到她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容承低头一瞧,这女人竟是又睡着了。 他眼底闪过笑意,把她累坏了。 把这小人儿放到床上,容承缓着动作也躺下身,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不多时他也睡下了。 第二日的清晨,江瑾瑜是被容承的吻和那似梦般迷离之感叫醒的。 在半睡半醒间,她又被容承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她虚脱的瘫软在床上,直到有了些力气才坐起身,容承打湿了帕子想要给她擦干净。 江瑾瑜顶着通红的脸,拿了帕子和小药瓶,自己跑到屏风后面擦洗上药。 其实这次她已经不觉得有那么的难受了,想起昨日她将这疼全部都怪罪到容承的头上。 现在仔细一想似乎是有些不讲理了,因为她当时也没觉得疼呀。 当江瑾瑜穿戴整齐,整理好了再出来日,容承已经自身墨色衣袍整整齐齐了。 容承让店家给他重新备了一辆马车,两人用了早饭就继续出发了。 其实尚城离淮安只有一日的距离,他们之所以用了两日的时间,便是因为发生了那临时的荒唐事才被耽误。 虽然江瑾瑜在小册子里也看到过不同场景的变换,她甚至还看到了在鞦韆上,可当这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江瑾瑜仍旧觉得脸红心跳,不敢相信那竟是她和容承做出的事。 她不由得偷偷去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男人,在心里啧啧,真瞧不出爷还是这样的人。 不过心跳归心跳,紧张归紧张,如今想起那般的感受,却也叫她忍不住回味。 日落黄昏之时,马车行驶进了淮安地界,江瑾瑜引着车夫指路,去了那条她住了十六年,偏僻简陋的小巷子。 这里住得都是穷人,平日里除了出苦力用的手推车外,别说是马车,就连马都没有,更何况是这般华丽的马车。 小孩子们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灰头土脸的围着那马车,高兴的跑来跑去,就仿佛是发生了天大的新鲜事。 街坊邻居们上次见到这样场景时,还是在江瑾瑜决定替嫁之时。 淮安王府那顶裹着鲜艷颜色锦缎的小轿,那顶小轿已经够她们议论个几个月了,更何况是这足矣换好几个小轿子的马车,只怕是一年的话题都有了。 马车停在那院落门前,容承告诉她,秦氏虽然在京师答应将她母亲接入王府,给她名分。 但母亲拒绝了,她并没有回王府,还依旧还住在这座院子里,不过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按着王府里姨娘的标准给她送来。 江瑾瑜觉得这样也好,王府里姬妾众多,母亲过去也未必是好事,她一个人生活惯了,只要在这里不受苦,不遭罪就也过得安静。 她下了马车,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急忙跑过去。 隔壁的刘婆子闻声探出头,她认出了这一身衣着华丽的女子,「诶呀,这可是卖胭脂的瑾瑜?」 她虽从没见过穿女装的江瑾瑜,可她和吴氏较好,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在看到她眼角上的泪痣后,她更是确定。 「刘婆婆。」江瑾瑜含笑点头。 「真的是瑾瑜啊。」刘婆子喜上眉梢,听说这姑娘家了个好厉害的人家,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 刘婆子的反应,就好像是她闺女回来了一样,她笑道:「你娘天天念叨你,她可想你了。」 她的目光又落在江瑾瑜身边容承的身上,忍不住「诶呦。」的惊嘆一声。 她没读过书,自是没什么华丽的词句来形容眼前这男人,只觉得这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就是这淮安都装不下的人。 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刘婆子暗嘆,好看得就像是天上的神仙啊,就是这冷着一张脸,叫人害怕的不敢多看。 「这就是你嫁的夫君吧。」刘婆子好奇的问。 提起身旁的容承,江瑾瑜带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她点头道:「正是。」 这时周围不知江瑾瑜是女人身份的邻居便是惊嘆一声,原来这胭脂小生竟然是个女子,原本她男儿装扮的时候,就已经够好看了,却没想到换了女儿装何止是好看,简直就是惊艷。 这郎才女貌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02页 带着容承回家,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和震惊的目光,江瑾瑜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院门关着,江瑾瑜上前扣门,不多时吴氏打开院门。 吴氏依旧是一张比同龄人要看着苍老许多的脸,但她面上略施了粉黛,看起来并不似以前那么苍白。 以往的破旧衣衫已经不见,换上的是自身干净素雅的新衣。 「娘!」 江瑾瑜见了母亲,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 这一声娘也同时惊到了吴氏,她定了定神,这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真的是她的女儿。 「瑾瑜。」话一出口,吴氏已然泪如雨下。 「娘,我回来看你了。」 江瑾瑜上前搂住吴氏的肩膀,吴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好孩子,这一路累坏了吧,快进屋吧。」 吴氏不知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可她心里还是高兴,一时也没细问。 这时她目光落在一旁的容承身上,不必说,这般品貌不凡的男人站在女儿身边,吴氏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这位便是永安王吧?」当初做下这决定时,她表面坚决,可其实她心里也很担忧,只怕对方是个不健全的,自己这么做是将女儿推入了火坑。 可如今见到她的女儿嫁得丈夫,不但是个健康人,还是这般不凡的男子,她一直以来的担忧和自责便也跟着稍减了许多。 这时江瑾瑜才想起,还没给母亲介绍容承,「娘,这位便是永安王,女儿的丈夫。」 「民妇参见王爷。」 吴氏虽常年居住在这偏僻的巷子里,这里的人大字都不认一个,更不懂什么规矩。 可吴氏是通疆族长之女,自是从小教习她琴棋书画,这南裕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 「快请起。」容承忙说,「您是瑾瑜的母亲,不必多礼。」 吴氏面有愁色,但听得容承语气温和,没有半分王爷架子,这倒是和她听闻的有些不同。 「谢王爷。」她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起了身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她的女儿。 她出嫁以有两月由余,吴氏瞧着女儿的脸色和身量,似乎比离开前胖了些,这倒是不像是在吃苦。 「别在外面站着了。」吴氏这才想起自己险些要怠慢了王爷,她侧了身子,「快进屋吧。」 院子里的陈设还是如一开始那般,只是以前堆满了一盆盆待洗的衣裳,如今已经没有了。 她知道,秦氏的确信守了她的承诺,善待了母亲。 容承跟着江瑾瑜进了屋,破旧的门,漏风的院子,还不足巴掌大,原来这就是他的王妃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这地方还不如王府里的下人们住得好,可见淮安王是真的不闻不问,纵容着淮安王妃亏待她们母女。 吴氏拿出了她平时根本捨不得喝的,最好的茶叶给他们泡茶。 王府里的茶叶都是每年新上贡的茶,且向来只煮不泡。 她见着容承在外,宁可只饮白水,也不沾半分不可口的茶。 当母亲把茶盏放到容承身边时,她以为容承根本不会碰,可没想到他竟饮了起来。 「这是今年的新茶,比不得京师的好茶,王爷别见怪。」 吴氏知道,这样的贵人,天潢贵胄,都是从小在最好的物件里被滋养长大的。 像她们这样的寒舍,粗茶淡饭的东西怎入得王爷的眼。 可她也只能拿得出这个来招待。 容承在江瑾瑜的震惊下,一连喝了好几口,喝完他放下茶盏道:「的确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也不错。」 见容承这么说,吴氏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她自然知道容承饮得都是最好的,可他肯这么说便是在体谅着她的女儿。 自从秦氏回了淮安之后,母女俩个来她这里闹了好大一通。 到也没像之前一样的侮辱她,或是让下人欺负她,可她口中句句都在说她的瑾瑜不中用,嫁过去得不到王爷的喜欢,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吴氏听了日日以泪洗面,夜夜担忧着女儿在京师的境遇。 可如今一见,倒是觉得秦氏似乎是在骗她。 「还没吃饭呢吧。」吴氏瞧这天色,他们风尘僕僕的赶来,定然还未吃饭。 「今儿太晚了买不到菜,我去给你们煮面。」 「好!」江瑾瑜一听到母亲要下面,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吴氏去了厨房,江瑾瑜神秘兮兮的说,「爷我跟你说,我娘做面可好吃了。」 面还未到,江瑾瑜光是想想都已经垂涎三尺了,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了,好怀念。 一张四四方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桌子,两条长凳,两碗卧着荷包蛋的热汤面。 这里处处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可每一处都透露着家的温馨。 吴氏想看着女儿吃面,因为她最欣慰的就是亲手给女儿做饭,然后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可碍于有王爷在,她怕王爷会不高兴,也不好留在这里。 「你们吃着。」她端了面后便出去了。 赶了一天的路,奔波着中午所吃得东西在就在胃里消化掉了,吴氏这面做的很清淡。 其实最合容承口味的不是那些昂贵的食材,繁杂的程序,而是这最简单,最普通的家常饭菜。 这是他不常能吃到的。 第103页 江瑾瑜吃得开心,等她将面全部都吃进肚子里,心满意足的一抬头,发现容承碗里的面也都不见了。 他吃东西永远都是那么的好看,可江瑾瑜自从离开了永安王府,没了那规矩的束缚后,倒是一日比一日的原形毕露。 见他都吃没了,那就是好吃了? 「爷,是不是很好吃?」江瑾瑜放下筷子,信心满满的问。 容承点头,轻「嗯。」了一声。 这面让他想起了容执每年生辰,李贵妃都会亲自给容执做的那碗生辰面,他没吃过,但或许就是这个味道。 他能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应该就是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爱。 容承没体会过母爱,可见着江瑾瑜和吴氏母女情深的拥抱在一起,他还是跟着为之触动。 吃完了面,夜已经深了。 容承没有要出去找客栈住的意思,吴氏就临时收拾了江瑾瑜住的房间。 两个月没人居住,屋里的东西虽然还都是一如既往且没有一丝灰尘,可被褥和茶水,水果都是吴氏临时搬进去的。 她的房间让给容承洗澡,江瑾瑜就去了母亲的房中,吴氏许久没见到女儿,自是一丝和女儿相处的时间都捨不得错过。 此刻屋里没有容承,吴氏问她,「王爷待你可好?」 江瑾瑜一边解开裙带,一边笑道:「王爷人很好,待我也好,母亲不必担心。」 虽然吴氏见着永安王和女儿说话时语气温和,眉眼中含着宠溺,那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她还是想要亲口听女儿自己说,她才安心。 吴氏还有些担忧,她刚想开口再问,目光落在江瑾瑜腰上,两侧那红红的掌痕让她一瞬间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明显是男人的手用力抓时才会留下的痕迹。 目光再向下滑落,雪白的鸡蛋上,是拼成五个梅花瓣行状的红色吻痕。 吴氏是过来人,她如何不知这是男女欢.爱后才会留下印记。 江瑾瑜今早是在梦里被容承吃掉的,醒来时她也没注意自己腰上,被容承按下的红红手印。 更是忘记了在意乱情迷之时,容承想要吻她的脖颈,她想起这样会留下暧昧痕迹,所以制止了容承的动作。 事后容承带着惩罚性的在白嫩的鸡蛋上吻了一朵好看的梅花。 这本是私密之处,可谁成想也同样会被看到。 这些江瑾瑜都不知道,她只迈进了浴缸里毫不知情的洗澡。 可吴氏看女儿的神情却更加的复杂了。 她的女儿生得天生丽质,男子很容易会被她的美貌吸引。 淮安王就是因着她的容貌而对他痴情,可女子的容貌就像是外面盛开的花,再娇艷欲滴也总有落败的时候。 如今永安王痴迷女儿的容貌,自是与她日日亲密也愿意。 可这盛宠过后,男人被别的女子惹去了眼,到那时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她看得多了,太知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性子,不得长久。 吴氏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不知足,当初给女儿选择这条路,就是不想她嫁给个庄户屠夫,毁了一辈子。 如今她的女儿如她所愿做了王妃,可她又在奢求能得到丈夫长久的宠爱和幸福。 希望她可以和永安王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她这一步一步的要求的确是有些欲求不满。 可她作为母亲,她实在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经营打算。 「我见着王爷是个性情和善之人,对你也很好,只是不知他府中有多少妻妾,你和她们相处的可和睦?」 秦氏之所以能够在淮安王府稳坐大夫人之位,为非作歹而不动摇,便是因着她背后母家的势力,与其说是母家不如说是依靠着皇后,周家的势力。 所以淮安王就算不喜欢她却也不敢动她,就算她张扬跋扈,到处欺凌弱小,心肠歹毒,可她也还是淮安王妃。 可瑾瑜不同,她嫁的是皇子,淮安王是不过外姓王,在这真金白心的王爷面前,连一半的地位都比不上。 更何况秦氏只拿她的女儿当做是她巴结贵人的工具,不打压欺辱她已是万幸,若是真的受了欺负,又怎么替她出头,为她撑腰? 如此她的女儿没有母家的支撑,在王府众多侍妾当中,便是难免会被那些张扬跋扈的贵妾为难。 自古娘家势力单薄,宠妾灭妻的男子大有人在。 「王爷他没有妾室。」江瑾瑜知道母亲是在担忧什么,她道,「女儿入王府前府中并无女子侍奉王爷,女儿嫁王爷后也并未纳妾。」 她不知这王府后院以后还会不会再住进别的女子,若是一开始她定然会欣然接受,可如今。 江瑾瑜很认真的想了想,她不愿意。 「之后也不会有。」她不会像母亲那样有那么多的担忧和顾虑,容承喜欢她,她也喜欢容承,他们还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囡囡。 等囡囡出生,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中间没有任何缝隙可以容留别人。 没有妾室?这倒是让吴氏觉得意外。 虽然女儿说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的感情,可她是过来人,在她的印象里始终认为,男人的话是不可靠的。 她还是觉得孩子才是最可靠的。 吴氏觉得这事该趁热打铁,她要去观音庙上香拜佛,祈祷女儿能早日怀上个子嗣,这样才能在王府站住脚跟,她也算安心了。 第104页 江瑾瑜并不知母亲心里的担忧,她如今不止是淮安王的女儿,还是通疆族长的外孙女。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更不担心会有一日失去容承。 她觉得她的生活顺风顺水,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想起离开通疆时,外祖父和外祖母满眼泪水和期待女儿的心情。 「母亲,别说我的事了,您跟我说说通疆外祖父的事吧。 吴氏面色一怔,江瑾瑜道:「母亲是通疆人,我都知道了。」 …… 江瑾瑜刚出屋子就又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她知道这是容承又在给她熬药了。 果然,容承在厨房门口架起了两个小炉灶,手里拿着扇子,正在认真的给小炉灶扇风。 路秉去押送收缴的银子,鸣娟因为在马车上伤了脚提前回了京师。 他们身边没了伺候的人,其实这些事本应该她这个做妻子的来做,可容承却丝毫不让她插手。 她到是成了个最闲得人。 「洗完了?」容承抬头看见她,把药碗递给江瑾瑜,「来,把药喝了?」 吴氏出来看见院子里的这一幕,小两口这般恩爱甜蜜,特别是容承一个男子又是这样的身份。 他肯亲手给女儿煎药,关心她,照顾她,吴氏觉得或许是她多虑了,这天下的男人未必都是一样的。 江瑾瑜喝了药后,两个人便进屋准备休息。 江瑾瑜的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小床,余下的地方还放了柜子和浴桶,余下就再余不出什么地方了。 好在她的床并不是很小的那种,两个人住还是够用的。 江瑾瑜褪去了身上的衣衫,准备去换寝衣。 白嫩纤细的腰肢露出,容承目光落在她腰两侧红红的掌印上。 这是他今早扶着她的腰所留下的。 男人眸子一紧,再次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这纤纤细腰,好似他一用力就会被掐断一般。 「还是太瘦,要多吃肉。」 容承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爷。」江瑾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我们早上不是才。」 容承才不管什么早晚,「早上和晚上都要吃。」 他现在越来越能理解当初顾修所说的话了,原来和这小人儿在一起,真的会上瘾。 屋子里的小床吱吱呀呀,在夜深人静下由为清楚明显。 江瑾瑜觉得这床若是这么响一个晚上,她明天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于是床不响了,第二日除了她腰上的红印加深之外,膝盖上也多了两处红印。 原本只有一朵的梅花印记,如今又添了一个伴儿,在盛雪下绽放,交相唿应,不显孤单。 江瑾瑜实在太累了,第二日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再醒来容承告诉她。 他来淮安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淮安王今晚设了酒宴要为他接风洗尘。 他本想回绝,可想着是这人是他王妃的父亲,也该听听她的想法,便是压着还没回只等她醒来。 父亲邀请容承赴宴,江瑾瑜不知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你若不想去,我便回了他们。」容承靠在那张小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小女人。 「若你想去,今晚只有你动别人的份,谁也不敢惹你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今天是周六,还是老规矩,我想给十个以上的仙女发红包,字数最多的那个有额外红包,么么快留言跟我要红包吧! 第46章 江瑾瑜知道容承定是要护着她的, 可真真实实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江瑾瑜还是觉得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她凑到男人身边,搂上了他的脖颈道:「想去。」 她的声音甜软,还带着睡梦初醒的鼻音, 「想让他们知道我有爷护着, 谁都别想欺负我。」 容承用手指点了一下这小人儿的鼻尖。 吴氏的小破院子以前一直都无人问津,但自从秦氏被容承抓住了把柄后, 她害怕吴氏一个人在那混杂的地方居住会有不安全。 于是就派了人暗中保护, 这不正好叫她知道了永安王带着江瑾瑜来了淮安。 这多大的事?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她忙跑去告诉淮安王。 此刻淮安王正在小妾高氏的房里享受温柔乡, 秦氏站在外面听着屋里不断传出那小贱人的叫喊声, 一声高过一声,时不时还会说一些不要脸的话刺激淮安王, 只听得守在外面的俾女都羞红了脸颊。 「贱人,狐狸精!」这青天白日的就这么肆无忌惮, 秦氏的肺都要气炸了,可她又能怎么办? 从一开始淮安王就没喜欢过她,王府里的姬妾众多, 他日日宿在不同的地方,偶尔还要流连花街柳巷。 哪里会有时间想起她这人老珠黄的人来温存, 长时间独守空房的秦氏哪里听得了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搞出这暧昧的声音。 可是永安王来淮安,这可是巴结永安王的大好机会,她急着告诉淮安王, 不能出面就只能等着王爷出来。 王爷来是大事,要提前做许多准备,秦氏就在这等,等淮安王完事了出来。 闹腾了许久, 屋里终于停了声响,这时淮安王的侍从才敢在门口向里面喊。 「王爷,王妃找您有要事商议。」 屋里的淮安王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起身穿衣服。 第105页 临走前他还在高氏的脸上啵的亲了一口,「今天表现不错,回来给你买好东西。」 那高氏天生一副狐魅作态,举手投足都带着轻浮,「我不要东西,我就要王爷。」 淮安王就喜欢高氏这轻浮劲,「好,晚上我还来。」 跨出了这门槛,方才的笑意也渐收了。 秦氏这么多年,也见惯了王爷的冷脸,她也不计较,直接告诉了淮安王,永安王来了。 淮安王一听,消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千真万确。」秦氏肯定,「王爷咱们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永安王掌管国库,他就是手指缝漏点什么出来都够咱们吃一辈子的了。」 淮安王是武将出身,当年边疆不宁他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战功,如此他才被皇上封了淮安王,给了封地和荣耀。 可十几年过去,边关再无战事,百姓富足安宁。 国家不再需要征战,如此大家也渐渐就忘了屡屡立下战功的淮安王。 没有战事要打,淮安王就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这些年他整日吃喝玩乐,也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人到中年体态发福,大肚翩翩,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经不得风浪的身体。 也因为淮安王这些年的挥霍无度,吃喝玩乐,又还要养活众多的姬妾,府里每年收来的银子根本不够开销,如今银钱早就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这次永安王来,他作为王爷的岳丈,想着跟他要些油水好处,他倚老卖老永安王也不会不给他这颜面。 「去安排酒宴,我要给永安王接风洗尘。」 秦氏忙道:「是。」 江婉琴得知永安王来了淮安,当即觉得她的机会又来了。 秦氏一直有意把女儿给太子,听闻太子有意再纳一个妾室,太子妃正在为其物色人选,秦氏忙把自己女儿的画像送去了京师。 现在想着也有了十日,该是这几日就会传回来消息,等女儿嫁给了太子,她就又可扬眉吐气了。 秦氏想得正美,可偏偏这时候永安王来了,她怕女儿又活了别的不还有的心思。 所以这件事她根本就没告诉江婉琴,可这偌大的王府,人多口杂,那有不透风的墙。 高氏是众多妾室里最得宠的,也是唯一一个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里的。 她早就听闻了他们家这位二小姐在京师做的那些丢人的勾当,知道她一心思慕永安王,企图夺妹妹的丈夫。 她便将这消息好心告诉了江婉琴,只看她这一片痴情,能给她娘添多少堵,如何让自己臭名远扬。 宴会定在晚上,江瑾瑜醒来时是中午,用了午饭过后,容承就领着她出去逛街。 因为她有小时候乞讨的经歷,走街串巷的,她对这里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 「爷,你看那家围了好多人。」江瑾瑜指着那糕点铺子,「开了十几年了,特别好吃。」 「想吃?」容承问。 「嗯。」江瑾瑜点头。 不多时,江瑾瑜的手里就多了一个小纸袋,里面躺着几样精緻好看的糕点。 她人长的虽纤廋,但胃口却特别的好。 「这家的炸糕也很好吃。」江瑾瑜手中的纸袋子空了,她指着不远处的炸糕店,眼睛里写着我想要吃的渴望。 容承是想要给她买的,可转念想起她胃寒的毛病,忌吃生冷辛辣油腻之物,便是道:「油炸的东西对你身体不好,换个别的。」 容承无情的拒绝了,江瑾瑜心里委屈。 「可是我就想吃这个。」 她小时候吃不到什么油水,最渴望的就是吃上一口这用油炸,外酥里嫩的油炸糕。 后来她长大了,一个人支撑着胭脂摊,每日又忙又累,便也捨不得再拿出钱来吃这奢侈的东西。 如今再到淮安便是勾起了她儿时的这些遗憾,虽然她现在锦衣玉食,平日的吃食比这好上千备百备。 可她还是很想尝这油炸糕的味道,就仿佛是将这东西吃饭了嘴,就了却了她心中的那一份执念。 容承的目光忽然落到对面的铺子上,「那家有龙鬚酥。」 容承似是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不要。」江瑾果断瑜拒绝,她就像要吃油炸糕,不要什么龙鬚酥。 「那茯苓饼?」容承又指了另一家。 容承选的,都是一些温和的不伤胃的小食,他觉得要比油炸糕健康,还比油炸糕好吃。 「不要!」江瑾瑜要哭了,「我就要吃油炸糕。」 她好后悔方才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把银子落家了呢,现在她身无分文,想吃块油炸糕都吃不到。 「那个不是对胃不好。」见这小人儿红了眼,他只觉得自己方才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 于是他又放软了口气跟她解释,「你本就胃寒,吃了这个要是胃疼了该怎么办?」 江瑾瑜小时候就是个倔强的性子,脾气一上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长大后她懂得了为人要圆润迎合,这倔脾气便是也不怎么显露了。 可她也不知为什么,她在容承面前竟然不知不觉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伪装,竟把她最真实的脾气表露了出来了。 容承见这小人儿油盐不进,隐隐有要哭出声的趋势,最后他决定妥协了。 容承暗嘆了一口气,「等我,我去买。」 第106页 他缓缓向着油炸糕的店铺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问,明知道这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买了油炸糕,容承回过身看到旁边有卖糖人的小贩,那糖人捏得惟妙惟肖,有一个小娃娃长得很是灵动可爱,就像小时候的她。 容承毫不犹豫的买了那个小娃娃糖人,他一手托着油炸糕,一只手拿着糖人,然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藉口。 「嗯,娶媳妇就是用来宠的。」 江瑾瑜终于吃到了一直想吃的油炸糕,容承还附带了一个糖人讨好她,叫她不要生气了。 江瑾瑜其实根本就没生容承的气,她知道容承也是为了她好,只不过是心里闹着脾气想要吃油炸糕,就什么都不肯听了。 江瑾瑜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啵的在容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油花花的唇瓣沾在容承的脸上,他伸手摩挲了一下,略带嫌弃道:「太油了。」 原本江瑾瑜以为容承带她出来,就是出来闲逛,然后再买一些好吃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容承竟然拉着她进了淮安最大的成衣首饰店要她买衣服和头面首饰。 刚一进店,江瑾瑜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再和老闆讲价。 「我可是你们这的老主顾,一年四季都在你家这定做衣裳,我就是让你便宜一点你都不肯,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说话的女子江瑾瑜认得,名叫常济美,是淮安府衙大人的女儿,她和江婉琴是手帕交,以前常一起去她的胭脂摊上欺辱她,给她难堪。 「常小姐,您这可不是让我便宜一星半点,您这一开口就要减一半的价格。」掌柜愁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这主是最难伺候的主,没钱还总想买好的,每次来都要闹得个鸡飞狗跳。 若不是因着她是府衙大人的女儿不敢得罪,掌柜还真不愿意挣她这份钱。 「便宜一半怎么了。」常济美才不管这掌柜亏不亏本,她没钱还就是想要买和江婉琴一样料子的衣服,「我在这花的银子,难道连这一半的价格还抵不过?」 掌柜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抵自然是能低过,可这也没有这么算得啊,要是所有人都这么算,买了几件衣服,就来这么找补让他赔钱买衣裳,他还开什么店铺,干脆关门算了。 可这位胡搅蛮缠的是官家女儿,他一个商人无权无势的又惹不起,就在掌柜不知该如何应付的时候。 容承的目光落在了一件碧绿色的衣裙上,「这件你可喜欢?」 他指着那件衣裙问向一旁的江瑾瑜,容承印象中,江瑾瑜常穿水蓝色,月白色或藕粉色的衣裳,却从没见她穿过绿色。 他觉得这小人儿长得娇滴滴如花一般的美貌,穿绿色的衣衫一定好看。 江瑾瑜目光落在那件碧绿色的衣裙上,上面绣着栀子花的纹样,她喜欢栀子花便回道:「好看,喜欢。」 「去试试。」小厮有眼里见的摘了衣服递给江瑾瑜,「夫人这边请。」 不多时,江瑾瑜换了好出来,那一身碧绿色的衣裙衬得江瑾瑜原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添妩媚,她就仿若是一朵被托在绿叶中娇艷欲滴花仙女。 容承很满意:「这件要了,包起来吧。」 掌柜闻声回头一看,这可是他们店里最华丽,最贵的一套。 寻常人家的小姐夫人根本捨不得买,这公子一看就不一般。 「常小姐,您这价格实在不成,我顶多给您让个三分之一的价格,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这是个赔钱的主,那边的才是财神,他说完就忙像躲灾星似的跑去了容承那边。 掌柜一脸堆笑:「这位公子好眼力啊。」他的目光落在容承身边的江瑾瑜身上,不由得一惊,好美得女子,就是他这成日和女子打交到也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了,「夫人生的如花般娇美的容颜,穿什么都好看,公子不再选几套?」 容承也正有这打算,这小人儿是女扮男装跑出来的,后来为了躲路秉还装成了乞丐,在尚城也做了几套衣服虽款式料子也都是好的,但却都不是最好,他便是想给她多置办几套平日换着穿。 「爷。」江瑾瑜平时虽不大感兴趣去了解这些衣服料子,但单是看着也知这衣服价格不菲,她实在不愿容承为她这么挥霍,「我衣裳都够穿,就买这一套晚上宴会穿就好了。」 容承知道这女人苦日子过多了,挣钱的事脑袋能削个尖的往前沖,可到了花钱的时候就是能省则省,甚至苛待自己。 「你不知道去宴会除了穿的这套,还要随时备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吗?这是体面。」 江瑾瑜当然知道参加宴会是要备一套替换的衣裳,万一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譬如衣裙坏了,或染了脏东西便可换上新的。 见江瑾瑜不做声了,容承又道:「乖,这是体面,也是本王的面子。」 容承都这么说了,江瑾瑜也不能再说什么,她总不能为了省银子而不顾容承的面子吧。 于是江瑾瑜决定选一套,最后在三套衣服里挑出一套月白色的。 容承看出江瑾瑜在选这三套衣服时有犹豫,似乎都很喜欢。 「这些都要了。」 于是一套衣服一千两,四套就是四千两。 江瑾瑜急了,「不是说好了再买一套换的?」四千两啊,能做好多事呢,就买了四件衣裳? 第107页 「都想看你穿。」容承轻飘飘的一句话,江瑾瑜却的心在滴血。 容承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一口气要了四件衣裳,掌柜乐得和不拢嘴,一时也忘了那边还有一位讲价的被凉着呢。 常济美经常出入这店铺,对淮安的小姐夫人们也了解不少,可她从没见过容承和江瑾瑜,也不知是谁家。 这男子一上来就给那女子买了四套最贵的衣裙,那可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常济美不记能得人,而且她见到江瑾瑜的时候她都是一身男装,所以她并没有认出江瑾瑜就是淮安王外室的女儿。 她见江瑾瑜生得出挑好看,那艷丽的就连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明是一张清纯面孔,可却偏多生出一颗妖艷的泪痣。 那一笑勾人魂魄,就像是狐媚子一般。 狐狸精! 常济美姿色平平,所以她最见不得比她长得好看的女子,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和江婉琴维持多年手帕交的原因。 长得这般妖艷,常济美觉得一定是个妾室,用狐媚子的手段爬上了男人的床,然后勾着男人给她买这些好东西。 常济美在嗤笑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隐隐的羡慕,因为她也想穿那样漂亮的裙子,她也想一口气买个几套换着穿,可是她别说一口气几套,她连个袖子都买不起。 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看出了这位公子是个不差钱还捨得给夫人花钱的。 于是他拿出了他的镇店之宝,名叫比月的一套头面。 容承不懂女人家的这些东西,但他也知道,买了新衣自然也要再配一套首饰,这样整体看着才搭配。 见容承点了头,管家忙让小厮去取,嘴里还念叨着:「公子一看就是个识货的,这头面珍贵,寻常人我是不会往出拿的,公子慧眼见了一定能相中。」 这掌柜的嘴跟跑马车似的,一会就能说一堆,容承觉得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江瑾瑜喜欢。 起初江瑾瑜听着这名字简单便也没太在意,毕竟她在京师这段时日,好看珍奇的头面她也见了不少。 可当小厮将那套比月头面拿出来后,江瑾瑜觉得自己不该提早下结论。 比月,便是一颗可与月亮媲美的,瞧着有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这般大的珍珠实属罕见,最难得的是这旁边还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即便宝石再流光溢彩,靓丽无比却也是众星捧月,掩盖不住珍珠的光芒。 这套头面首饰,自然是以那颗珍珠最为夺目,但其它的步摇,耳坠和颈链,无论哪一个拿出来,也都是上乘的珠宝。 江瑾瑜被那颗罕见的大珍珠吸引去了目光,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还这么圆润的珍珠。 「喜欢?」容承见她的神情,便猜出了几分。 「也不是。」虽然这颗珍珠很大,但她也只是被这罕见的珍珠吸引的免不得要多看几眼,倒是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 江瑾瑜觉得,或许是喜欢更多一些吧,可一想到这个定然很贵,她就不喜欢了。 掌柜见江瑾瑜这么说,怕这生意跑了,忙上前为他的商品做解说:「夫人先别急着下定论,这之所以能是镇店之宝,它定然是有它更惊艷的地方。」 掌柜指着那颗有大有圆的珠子,「这可不是珍珠,这是一颗罕见的白色夜明珠。」 他说完给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厮用黑布挡住了窗上的光亮。 屋里一瞬间暗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果然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发出隐隐的光芒。 「现在是白日,天不够暗。」掌柜得意道,「若是到了晚上,这颗珠子的光芒更盛,可与天上的明月媲美,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套头面叫做比月的原因了。」 原来是颗夜明珠,江瑾瑜只听说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好神奇。 容承自是见过不少的夜明珠,大的小的,库房里也有不少,只不过江瑾瑜不知道。 这颗与他见过的那些相比,虽然小了很多。 但大的夜明珠只是作为摆设或是放在手中把玩观赏珍物,镶嵌到头面首饰上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掌柜包起来吧。」 掌柜有想到这位公子会买,可没想到会这么痛快。 江瑾瑜抓住了容承的衣袖,「王爷,这还没问价呢。」 连价都不问就买的,就是他这样没尝过人间疾苦,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做出来的事。 她特别想告诉容承别花了,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给容承面子,不能揭他的老底啊。 那掌柜手脚麻利的,连小厮没都叫,自己动手亲自把头面给包了起来。 「敢问公子府邸,我好将这些东西给您送过去。」 那老闆见这二位身边也没个随从,他便是灵机一动,送东西是藉口,打探这二人的身份,想再多卖些银子才是真。 容承问向江瑾瑜,「叫什么地方?」 江瑾瑜知道他说的是母亲的院子,于是她如是说给了掌柜。 掌柜听完只觉得是自己的耳朵不灵光了,「这位夫人,您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就是那,我母亲在家,交给她就好。」 掌柜原以为这位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公子也定是个身份贵重的,如今看来这那里是夫人,怕连个小妾都不是,是个被养在外面的外室还带着个母亲。 第108页 常济美听完,也和掌柜是一个想法,原来这女子的出身这么低贱。 她知道那条巷子,那里住的人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攀附到这样惊为天人的男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家都如不得。 住在那里的人,也就只能找个一样低贱的男人,然后再生个低贱的孩子,註定永远的低贱下去。 常济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嫉妒,她心里想着,这女子这样的身份能入得那公子的眼,那么她堂堂府衙大人的女儿,又如何不能? 若她也能得到这公子的青睐,便也能穿得起那最贵的衣裳,带最贵的头面。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是想着她该怎么抓住机会,勾引容承。 容承去交银子,江瑾瑜为了不让自己太肉疼,就在一边等着,根本就不去看容承掏了多少银子,也不听。 她不听就当没有这回事,心里暗暗想着,等通疆一切妥当,镖局开起来就好了。 容承交了银子向江瑾瑜的身旁走,常济美觉得她的机会来了,就假装低头没看路,去撞容承的胸膛。 容承并不知这女子的心思是有意想要勾引他,他正将银票收入怀中,一个女子就装在了他的身上。 「诶呀。」常济美发出一声娇嗲,然后故做柔弱的倒在了地上。 容承这才看清是一个女子撞了他。 「小女子好像崴了脚,公子可否拉我一把?」 常济美说着,一副可怜样的向容承伸出手。 容承起初还以为这女子真的是不小心撞到了他,可谁家女子会主动伸手要外男去扶? 比她这招还高明的勾引他都见得多了,容承心里冷笑,也跟着冷下了脸色。 常济美是堵上了自己的脸面来做这件事,她见容承没有去接她的手,她就又细着嗓子,故作媚态的又叫了一声,「公子。」 那样子就好像是烟花柳巷的女子作态,叫人生厌。 「诶呦喂,常小姐您怎么摔地上了。」眼尖的掌柜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他忙跑过去给容承解围,「你这金贵的身子,快起来,别落了病。」 掌柜手里隔着帕子把常济美扶了起来,常济美不想起来,可那公子又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她又不能一直坐在地上。 再者掌柜的劲使得忒大,她不想起来也不成。 「小姑奶奶,您不是要半价买那件衣裳,我决定卖您了,您快选选要那个。」 这掌柜在容承这赚了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银子,如今拿出冰山一角来讨好,换这二位常来很值得。 常济美就这么被掌柜拉走看花样去了,江瑾瑜一边看着自己身上这套碧绿色的衣裳觉得好美,一边又觉得心肝疼,她根本就没再一另一边的动静。 和容承出了这家店,他们又在街上逛了许久,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才回去。 吴氏知道他们今晚要参加淮安王给容承办的接风宴,今晚不会在家吃,于是只自己简单的做了一口吃得。 今日买回来的鸡鸭鱼肉就被她放到窖里冰着,明日再做。 「娘,我们回来了。」人还没到,江瑾瑜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已经是出嫁的人了,怎么还大唿小叫的没个规矩。」吴氏开了门就说女儿太没规矩,永安王还在呢,她怎么能当着王爷的面一点不注意自己形象。 江瑾瑜也不在意母亲的说叫,她今天和容承出去转了一圈开心的很,于是兴高采烈的跑进屋子。 吴氏见女儿又蹦蹦跳跳的没个端庄的样子,更是头疼。 她忙跟容承解释,「这丫头从小野惯了,让王爷见笑了,一会我定当好好的说说她。」 容承喜欢这小人儿卸了伪装,毫不遮掩的在他的面前展露她最真实的一面。 反倒是一开始她规规矩矩的样子,他并不讨嫌,但却让他觉得疏离。 「这样挺好,不必说她。」 吴氏愣了一下,「可到底是王妃,这不成个样子会失了王爷的颜面。」 容承想着这小人儿在人前从未让他失过颜面,于是道:「她回去就端庄了,在这就让她野着吧。」 他眸光跟随着院子里的江瑾瑜,神情温柔,尽是宠溺。 吴氏能清楚的感受到永安王对女儿的宠爱,她问:「王爷现在喜欢她,纵着她,岂知日后不是害了她?」 她没有将话说明,但容承又怎会不懂吴氏的意思,「本王会纵她一辈子,就纵着她一个。」 男人的承诺向来都是鬼话,这是吴氏用了这一辈子唔出来的道理。 可这话从永安王口中说出,她倒是觉得是有些真,「王爷千金之躯,自然一言九鼎。」 江瑾瑜就穿了那身碧绿色的衣裙,她进屋从新梳了一个髮髻,换上了那套比月头面。 当吴氏看着女儿一身华丽和永安王一起离开的身影,她在心里祈祷,她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心,他会一辈子宠爱她的女儿。 这边容承和江瑾瑜乘坐马车向宴会地点出发。 另一边秦氏没有告诉江婉琴今日之事,她得知常济美会跟着府衙大人一起去,便偷偷联络了常济美,两人约着一起去。 常济美告诉江婉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气质非凡,她对他一见钟情。 江婉琴心里想着,再不凡的男子,还能比得过永安王? 第109页 于是她夸下了海口,告诉她,她倾慕的永安王,那才是人中的龙凤,这世上的男子无人能和他匹敌。 常济美不服,凭什么她喜欢的就是这天下最好看的男子,而她的就不能是? 江婉琴也不多说,只告诉她今晚你自己亲眼看就知道了。 两人都精心的装扮了一番,同坐一辆马车,一起向宴会而去。 淮安王把宴会那排在了淮安最大的一家酒楼,因为是给王爷接风洗尘,所以淮安的官员也都在。 江瑾瑜会去,淮安王也让这些官员带着子女家眷,这是他女儿嫁给永安王后,他们翁婿第一次相见,说起来也算是家宴。 当容承和江瑾瑜下马车时,酒楼门口站了许多人前来行礼迎接。 为首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袍身子有些发福的男子就是淮安王。 江瑾瑜不认识淮安王,她从出生一直到现在,淮安王都从未踏进过那小院,看过她或者是母亲。 所以这十六年来,她对淮安王的印象仅仅是个名字,和负心汉这个称唿。 「请起。」容承也不识得淮安王,不过他却一眼认出了淮安王,他的眉眼和江瑾瑜有几分相似。 「宴席都已经妥当,快请里面进吧。」淮安王笑盈盈的侧了身,容承和江瑾瑜一起走在前面,可淮安王却根本没有去看江瑾瑜一眼。 因为他压根就没将他这位女儿放在眼里,他一直听秦氏说瑾瑜在京师有多么的不济,她有多么的不得永安王的喜欢,大婚当日就独守空房,王爷对她不闻不问,他觉得这女儿很没用,和她娘一样没用。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但秦氏在京师丢了面子,她回淮安为了给自己涨面子,就大肆宣扬江瑾瑜不中用,抓不住男人的心。 原本淮安王还想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皇子,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结果听秦氏这么一说,他很是失望。 当即那微微涨起的好感就又彻底没了。 这次永安王来淮安,屈尊降贵住在了吴氏那里,他更是生气江瑾瑜不懂事,没通知他不说,还给王爷安排了那么个落魄的地方,也不怕怠慢了王爷。 他想着一会在宴会上邀永安王来淮安王府住,一来讨好永安王,二来还要好好的训斥江瑾瑜一番。 一行人由小二引着,跟着容承一起到了包间。 女眷并未跟着出门去迎接,当容承出现在宴会上时,一众女眷投去目光,皆震惊不已。 江婉琴见到常济美在看到永安王后震惊的表情,她得意道:「我就说你自己看了就知道,这下你还会再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子是最好的?」 「我说的那个男子,就是他。」常济美看得痴了神,他竟然是永安王,是皇上的儿子,难怪这般的优秀,叫人看上了一眼就移不开眼。 江婉琴震惊,「你怎么会遇到永安王?」 她一个官家女,且父亲又是淮安的小官,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有场合见到永安王? 常济美目光落在容承身旁江瑾瑜的身上,她有些嫉妒道:「是白日里在珍宝阁遇见的,永安王一口气给那女子买了许多衣裳头面。」 她示意着江瑾瑜身上这一身穿戴,「你看她现在穿的就是,就她身上那一身,永安王一口气给她买了四套。」 江婉琴的目光也落在江瑾瑜的身上,那一身华丽的衣裙是当下最时兴,也是最贵的。 别说是四套,江婉琴就是买一套也要和母亲说上好几天,实在是把秦氏给磨烦了她才肯拿银子。 可江瑾瑜一口气就拥有了四套,这般的宠爱,这凭什么! 她撕扯着帕子,狠狠道:「贱人!」 江瑾瑜自是不知道容承给她买的这身已经引起了有些人的嫉妒,她跟着容承一起坐上了首位。 众人落了坐,淮安王一一为容承介绍了他手下的官员,这时江瑾瑜看到了江婉琴和常济美坐在一起,一直在看向她这边窃窃私语。 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只觉得这两个人来者不善。 容承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白日里企图勾引他的女子,原来她是府衙大人的女儿。 他也看到了江婉琴,那个在京师企图夺得妹妹位置的,不惜买通山匪侮辱妹妹名节的女人。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的眸色变得阴沉。 这时淮安王道:「王爷来淮安住在何处?」 容承道:「住在王妃母亲那里。」 淮安王冷了脸色:「瑾瑜,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王爷千金之躯,怎么能让王爷住在那么破落的地方。」 他说完又转了一张笑脸看向容承:「永安王,我已经让府里安排好了一处院落,一会宴会结束王爷便移架到淮安王府居住吧。」 江瑾瑜是第一次见到淮安王,她竟不知她的父亲竟然是这翻嘴脸,她母亲的院子破落,那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是他这十几年的不闻不问才让她的母亲活得还不如一个下人体面,而他现在竟然能够如此大言不惭的说母亲的院子破落?还指责她不该带着容承住在那里。 「我母亲的院子的确是破落了些,可就是那座院子为我遮风挡雨,也是母亲的双手把我扶养大,父亲的王府华丽富贵,可你又为我做过什么?」 那日她问母亲和外祖父的事,她才知道当年母亲和父亲的过往。 第110页 父亲当年征战受伤被河水冲到了通疆,是母亲救了她并且两人一见钟情。 父亲当时说自己未娶妻子,说要娶母亲为妻,母亲不顾外祖父的反对偷偷和父亲私奔,结果来了淮安后才知父亲欺骗了她。 当时秦氏已经嫁来有一年,生了一女,腹中又怀一女,母亲因为是外族人,连府门都没进就只能被淮安王安排成外室。 父亲和母亲说秦氏母家有权有势,让她隐忍,可他却不知母亲是通疆神女的真实身份,这身份可抵十个秦家。 想起那些往事,江瑾瑜更替母亲觉得不值,她觉得母亲好傻,可她不肯说出她身份的原因,就是不想被淮安王利用。 而她这么多年不肯回通疆,原以为是母亲还在生外祖父的气,却不想是母亲觉得她错付了人,当初没有听信父母的话,如今便无颜再见他们二老。 「你这死丫头,做了王妃连老子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淮安王被江瑾瑜的话激怒了,他本就是武将,说话粗鲁,「我是你老子,没有我你娘能生出你?」 他终于知道江瑾瑜为什么入不得王爷的眼,被他厌弃,就这谁能喜欢? 「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她这么没有规矩。」淮安王向容承赔笑,其实也是给自己找面子,「以后我定会好好管教。 「出嫁从夫,她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容承冷了脸。 他神色凌厉,淡淡道,「再说你从未管过她,又何来管教无方之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发红包的一天,宝宝们请不要吝啬你们的语言才华,快来跟我要红包吧! 第47章 淮安王的脸色顿时更加的难看了, 他原本看容承还面带笑意,如今他不敢跟永安王掉脸色,可又真真笑不出,这表情就是笑比哭还难看了。 他想要在容承那得到好处, 在心里周转了一圈, 最后还是挤出一丝难看的笑,「王爷说的是, 这孩子从小跟着她母亲生活, 我事务繁忙就没怎么顾得上她, 以后定要多分些精力照顾她。」 「纵然是嫁给了您, 可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 是我的血脉啊。」 他做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是不想和江瑾瑜撇清关系, 这关系疏远了,他和永安王的翁婿关系不就不存在了, 那样还怎么和永安王套近乎,给他好处? 淮安王说完又在心里暗骂秦氏骗了他,不是说江瑾瑜不得永安王喜欢, 嫁过去就被厌弃了吗?怎么永安王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护着她? 「父亲这么多年对我和母亲不闻不问,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是你的血脉, 不记得母亲是为你生儿育女的人了。」 淮安王真想上去狠狠打一顿这不孝女,可他不怕江瑾瑜却畏惧旁边一直冷着脸的容承。 「我没有忘记你母亲。」淮安王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女儿频频质问, 觉得自己这一张老脸都丢尽了,「我想要接你母亲入府,是她不肯。」 他把这所有的原因都推到了吴氏身上,前段时间秦氏从京师回来, 说瑾瑜在京师过的可怜,有些不忍让吴氏在住在外面,他虽然觉得秦氏没有这么好心,但也答应了,可吴氏却不肯入府,这就怪不得他了。 「母亲和你可曾有婚书?」江瑾瑜问。 淮安王摇头,「她是异族人,自然没有。」 「既无婚书。」江瑾瑜嗤笑:「母亲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堂堂通疆族长之女,为何要委身入你府上只做妾室?」 「什么?你说什么?你娘她是?」 这怎么可能!淮安王震惊,江瑾瑜却什么也不肯在说。 母亲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是不想被淮安王的贪婪之心利用,当初他娶秦氏就是因为秦家背后有皇后势力支撑,若他当时得知母亲是通疆神女,他会继承通疆族长之位,只怕他会休了秦氏抚母亲为正妻。 可这并不是母亲想要的,她背井离乡和父亲来淮安,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要个真心罢了。 淮安王被江瑾瑜的这句话弄得一直心神不宁,他反覆的想着当初他和吴氏相遇的场景。 当年吴氏美的就像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他知道自己伤重,再睁开眼看到吴氏的那张面孔,直以为自己是死了见到了仙人。 可后来得知他没有死,而是得这位貌美的女子相救后,他便是对她一见倾心。 在他逐渐恢復身体上伤的同时,他便是也产生了想要得到吴氏的念头,吴氏问他可有妻室,他当时急着想要与她温存,便说了谎话骗了她。 他自认为他是淮安王,吴氏就是得知了真相也会甘愿做他的妾室,而最后的事实也印证了他的想法,吴氏不止甘愿做他的妾室,还甘愿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眼里逆来顺受的女子,竟然是通疆族长的女儿,通疆之地隐于世人,据说里面奇珍异宝无数。 淮安王知道那将是怎样的一个财富,可他却生生的错过了这个财富十六年,如今过的捉襟见肘。 「听闻王爷此去通疆打通了商路。」宴会到中旬,淮安王借着酒劲向容承开口,「这是促进通疆与南裕商货往来的好事,淮安也有许多特产到通疆一定好卖,到时我在尚城开了铺子,王爷可给我免了税收?「 淮安王喝红了脸,满脸期待的看着容承,这赋税对一个商户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他心里盘算着容承应了这事,他就在尚成开数十间铺子。 第111页 他是淮安王,卖的东西自然有人孝敬,到时他只租个店面,又不用上缴的赋税,这一年下来他能多赚好些银子。 「王爷给我开了后门,这一年剩下来的红利你我五五分,你看怎么样?」。 淮安王的算盘打的响,想着天高皇帝远,只要有永安王在京师帮他周旋,他在尚城就能挣个锅满瓢满。 他们翁婿二人一块肥,这不是天大的好事? 「王妃在尚城开镖局,尚未跟我提出减免税收之事。」容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王掌管户部,深知税收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淮安王觉得本王会包庇你,知法犯法?」 江瑾瑜察觉出了父亲不要脸,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的不要脸,他竟好意思向容承提出减免税收,然后二人五五分这样的勾当。 他当所有人都像他那般贪婪,都像他那般的没有底线? 「父亲若有心去通疆做生意,还是先考虑考虑我外祖父可能容你,再说其它的事吧。」 江瑾瑜呛得淮安王哑口无言,一张脸变成了茄子色。 一旁江婉琴撺掇着常济美跟她一起给容承下药。 常济美:「你这方法能行吗?」 江婉琴原本是自己想要给容承下药,然后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但她一个人终究行动没人照应,既然常济美也倾慕永安王,她就将她心中的计划都告诉了常济美,这样两人合作,必能事半功倍。 江婉琴:「有什么不行的,难道你不想嫁给永安王?」 常济美当然想了,起初她只以为这公子只是不知谁家的贵公子,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尊贵的永安王。 做皇子的女人,这可是常济美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常济美:「当然想,只是……」 「既然想还犹豫什么。」江婉琴觉得她胆子也太小了,「只要今晚咱们两个一起伺候王爷,把王爷高伺候的兴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入了王府,在合力把江瑾瑜拉下来,永安王就只属于咱们两个了。」 江婉琴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天衣无缝,更何况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有常济美的帮忙,一定会成功。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江婉琴为了这个计划,她偷拿了母亲屋里的小册子仔细的学了一番,她胸有成竹的道:「我知道,到时候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常济美觉得女子这一辈子过得如何,除了生来得到的背景身份之外,最重要的当属要找一个有权优势的男人,才可以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觉得江婉琴说的没错,她该为自己拼一条路,若放过这次机会,她以后是绝不会再和永安王扯上瓜葛。 「好,我答应你,不过……」常济美心思一转,「既然有人碍咱们的路,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常济美附着江婉琴的耳朵说完,江婉琴笑了,「好,刚好我知道这掌柜的弟弟极好色,就按你说的这么做。」 容承没饮几杯酒,就觉得这屋里闷得厉害,他放了酒杯准备出去吹吹晚风。 江婉琴和常济美见状也忙跟了出去,宴会上歌舞昇平,众人都醉了酒,没人注意到这里面的门道。 容承越往外面走越觉得身子燥热的厉害,他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吹风,望着天上皎洁的圆月,想要平復心神,却平白浮现出了他与江瑾瑜那日在山中云雨的场景。 他这是怎么了? 容承晃了晃头,想要让自己定住心神,这时身侧出现了两个女子,他神情有些恍惚,一时看不清两个女子的容貌,耳边只听到二人「王爷,王爷。」 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声声的唤着他…… 另一侧,容承不在,淮安王坐到江瑾瑜身边,女儿长女儿断的想要和江瑾瑜套近乎。 他向江瑾瑜道歉,这么多年冷落了她们母女,以后定要好好补偿她们。 江瑾瑜冷着脸,根本不想理他,可淮安王一直在她耳边墨迹,她烦了就冷声道:「你若休了秦氏娶我娘为正妻,我就原谅你。」 这时店里伙计跑来告诉江瑾瑜,说王爷叫她过去。 于是江瑾瑜也不跟淮安王多说,只和伙计离开了。 刚跨出宴会屋子,江瑾瑜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再往前走几步,她便是觉得身体热的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王爷在哪?」她觉得自己有些难受,想要快点到地方。 这伙计是掌柜的堂弟叫程三,平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掌柜好心就留他在这里做事,给他一口饭吃。 程三一双绿豆眼上下打量着江瑾瑜,露出猥琐笑意,「永安王就在前面的屋子,马上就到。」 江瑾瑜看着前面的走廊已经有些模煳,但心里想着马上就到了,就坚持着往前走。 程三在一间房门前驻足,「王妃到了。」 江瑾瑜觉得自己此刻的感觉有些不正常。 她和容承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生了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是什么。 她一回头,刚好对上程三猥琐的表情。 「王妃,王爷就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吧。」 江瑾瑜察觉不好,自己应该是被人下了那种药,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 她知道屋里也定然没有容承。 她想要推开程三离开,程三见状却推开门将她拉进了屋里。 第112页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年近三十还光棍一个,管她是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他只知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瑾瑜被程三拖拽进屋,她想要反抗,可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男子的力气,她想要喊救命,声音还没出口,嘴里就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心里在想,容承回到宴会见到她不在,也不知会不会有所察觉,出来找她。 程三把江瑾瑜扔到床上,见她挣扎就用绳子想要把她的手脚都拴在床柱上。 江瑾瑜挣扎着,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只手被麻绳一圈圈狠狠缠住,然后拴在床上的一角。 眼前是程三无耻猥琐的笑,她绝望又无助,眼泪止不住的划过脸颊。 「小美人,你要是想要更多人知道,你就使劲喊,你把王爷喊来你看王爷休不休你!」 这是江婉琴告诉他的办法,她说王妃为了保住她的清白,一定不想让人知道,会乖乖顺从他,到时候他天上掉馅饼得来一夜春宵,没人会知道。 江瑾瑜根本不听他的话,拼命的挣扎,她相信容承,容承不会因为她被人觊觎就休了她,同样若到最后她不能逃脱,她就是死也决不会被别人玷污。 她用另一只手拼命去抵抗,指甲狠狠去进程三的脸,抓出一道道血痕。 程三气急败坏抓住,他抓住江瑾瑜的另一只手,就在他要绑住这只手的时候,她忽然听到瓶子砸碎的声音。 随之程三止住了他手上的动作,一双绿豆眼瞪得忒大,转瞬血就从他的脑袋缓缓流下来,然后应声倒地。 程三倒下,露出身后男子肃杀的腥眸,和那周身骇人的气势。 江瑾瑜此刻浑身绵软无力,眼前也看不清容貌,可只看男人的轮廓,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是容承。 「王爷!」 江瑾瑜几乎忍不住要哭出声。 她想要坐起身,可手被绳子捆住,那绳子太短扯得她本就无力的身子又倒回了床上。 「别怕,没事了。」 容承说着伸手去解绑在江瑾瑜手上的麻绳。 那麻绳在那纤细的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解开后露出一圈一圈的青紫的痕迹。 江瑾瑜的皮肤本就白皙,这痕迹便是更加的触目惊心。 他的女人,他都不捨得这般对待,容承握着那小人儿伤痕累累的手腕,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都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他自责的将她的手腕凑近他的唇,轻轻吻了一下。 心中却是觉得,这些人只是一死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暗箭难防,爷这不怪你。」没了绳子的束缚,她绵软的身子拥进容承的怀里,还是容承的胸膛让她有安全感,这感觉她想霸着一辈子不放手。 小小的人,身子却热的滚烫。 江瑾瑜一双纯净又迷离的眼眸望着容承,「爷,我被下了药,是那种药。」 她的声音勾人又好听,容承喉结滚动,哑着嗓子,只说了句「我知道。」 江瑾瑜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那柔软的唇瓣带着甘甜和芳香,容承的脑子轰的一声仿佛是炸开了一般, 原本还能压制住的药性,如今却是冲破了禁锢,仿若洪水勐兽般顷刻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几欲不受他的掌控。 容承伸手去解江瑾瑜腰上的系带,江瑾瑜按住他的手,一双眼睛还含着隐隐的泪花,神情却早已没了之前的绝望和害怕。 她被容承吻得情迷意乱,可她尚知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她喘息着轻声呢喃:「爷,我不想在这里。」 容承耐着性子,压抑着心中急迫想要吃了这小人儿的欲望。 温声回答:「好,我们不在这。」 离开酒楼,江瑾瑜晕晕沉沉的,她不知道容承把她带到了哪里,她只知道他们去了处无人的院子,无人的屋子。 她被容承放在床榻上,她大脑一片空白,药性的崔始下,她主动勾住容承的脖颈,吻上他的唇。 容承似乎比平时要急迫,平时因为她总会觉得疼,他心疼她,纵然体力尚存,没有全部吃饱,可他却不忍让她难受,每次都点到为止。 可这次容承却没有,他就像是飢饿的野兽一般,将这小人儿的每一寸都吃进肚子里。 床吱吱呀呀的响了许久,直到「轰隆」一声倒塌,面颊潮红的小人儿吓得紧紧抱住身前的男人。 「床榻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容承并不太想理会外界的干扰,他「嗯。」了一声,然后继续。 江瑾瑜的思绪只跳脱了一瞬,就又被带走,直到两人都大汗淋漓,在最后一刻床侧支撑纱帐的四支床柱不受其负也坏了。 一根柱子倾倒向床榻上,江瑾瑜平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柱子向他们砸来。 「爷……」 她话还没说完,容承就头也未回,用手臂挡住了那柱子。 江瑾瑜惊魂未定,「爷你没事吧。」 容承把柱子仍去了一边道,「无事,这床质量太差。」 他说着亲吻了那小人儿的额头,坐起身来。 江瑾瑜心里暗道了句,再好的床也经不住您这么折腾啊? 不过她忽然发现,这次她和容承在一起这么久,且容承也没有对她温柔,可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疼。 第113页 「方才一时没控制住,可弄疼了你?」容承的脑袋恢復了清泠,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粗鲁,他有些后悔。 夜色下小人儿的脸颊依挂着未退下的红晕,她垂眸小声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容承松了一口气,他把那小人儿搂在怀里,「现在可觉得好了?」 容承是在问她被下药这件事吗? 「已经不难受了。」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想起她被人下那种药,江婉琴和常济美频频向她投来目光,窃窃私语,「应该是江婉琴又想要害我,我在宴会上看到了她了。」 容承「嗯。」了一声,想着这女人倒是不傻。 「我要去找她们算帐。」江瑾瑜真的气急了,江婉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毁她清白,上次她看在她跪在她面前,认错说她以后再不会做坏事了,她才一时软了心放了她。 可没成想她竟这般的不知悔改,那就不要再怪她了。 「你打算怎么找她们算帐?」容承问。 江瑾瑜愤愤道:「当然是狠狠打她们一顿。」 若是别的事,江瑾瑜会报官,让官府来惩罚她们,可这种事关乎着她的声誉,她自是不想过多被张扬出去,便是心里想着要狠狠的抽她们几巴掌,才能解心头只恨。 「晚了。」容承淡淡道:「人已经死了,你没机会打她们了。」 「死了?」江瑾瑜愣了一下,但转念想着容承出现的那么快,那么及时,他一定是得知是江婉琴想要害她,所以才赶过来。 依着容承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允许再一又再二的,容承会要她们的命倒也正常。 江瑾瑜不知道江婉琴和常济美想要勾引容承的事,她忽然想起此时这陌生的地方。 「爷,这里是哪啊?」屋子里没有掌灯,透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江瑾瑜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虽不比王府,但一看也知是个大户人家。 「这里是顾修在淮安的产业。」容承道。 顾修家?如此江瑾瑜就更加羞窘了,在人家的院子里做这事实在唐突,在者给人家这床弄塌了,这也太难为情了。 「爷,我们明日去再给人家买个新床吧。」江瑾瑜把头埋在容承的胸口,只祈祷着明日能买到个一模一样的,也好不被人家发现。 「好,正好我觉这屋子里的东西看着都不顺眼,一併换成你喜欢的样子。」 「换成我喜欢的?这不太好吧。」江瑾瑜惊讶。 容承笑道:「我已经把这买下了,这里现在是我们家,当然要按着你的喜好。」 这下江瑾瑜更是震惊了。 容承又道:「等收拾妥当了,把你母亲接过来,别再让她住在那样的地方,鱼龙混杂的,不安全。」 江瑾瑜不得不承认,容承比她细心周到多了,她作为女儿都没有想到母亲一个人住在哪里会不安全,而且那院子又小又偏僻,的确是该给母亲换一个地方。 她没有想到,但是容承想到了。 容承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江瑾瑜长得出挑夺目,在京师那样美女如云的地方都是拔尖惹眼的,更何况是在淮安这样的小地方。 她每次一出门左邻又舍都忍不住偷偷去打量她。 女子也就罢了,可那巷子里的男人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个个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般的偷看。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女扮男装卖胭脂的小生了,也不是灰头土脸雌雄不辨的小乞丐了,如今的她和这条巷子格格不入,若长久的住下去,实在不安全。 再者,江瑾瑜的屋子实在是太小,一张小床又总是发出暧昧的声音,吴氏就在隔壁,江瑾瑜每次都不许他弄出太大的动静,她自己也是隐忍着不肯发出声,容承觉得这种种理由都不适合再住下去,买一座大宅院是最好的选择。 「爷,谢谢你。」她以前常人说女子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决定这个女子后半生过什么样的生活。 当初她嫁给容承时还未意识到这一点,如今她便是理解了,女子这一辈子能嫁给一个好夫君,他的肩膀给你靠,为你思虑周到,遮风挡雨是多么的重要,「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 容承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那你该怎么谢我?」 他的气息扑在江瑾瑜的脖颈上,痒痒的。 方落下的红晕又染上了脸颊,她羞怯的低下头,「可是床都已经坏了。」 床都被容承给弄坏了,他竟还没尽兴,江瑾瑜不禁暗嘆,他的体力简直就是源源不断的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无妨,床坏了还有别的地方。」 江瑾瑜其实想说,这屋的床坏了,别的屋子也定然还有床,要不去别屋? 可容承哪容她再说这许多,便是就地取材,屋里有什么用什么就是了。 第二日江瑾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旁边是容承俊美的面孔, 「醒了。」身侧的男人感受到了小人儿的动作,他哑着声音眼里还有带着睡意。 「嗯。」容承的怀抱很舒服,他的胸膛很温暖,江瑾瑜将她的身子又向里凑了凑,却发觉有一物体阻隔在两人之间。 时那根可伸缩的定海神针,她又羞红了脸,容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江瑾瑜觉得容承的精力实在是太好了,可她却浑身酸痛。 第114页 「爷我太累了,让我歇歇。」 男人漆黑的眼眸带着温柔,鼻息间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好闻的让人心醉。 昨这小人儿累得在书案上就睡着了,她这副纤瘦娇软的身子,的确受不了这么折腾。 昨晚是因着药物的作用,他有些不能掌控自己,可今日那药劲已过,他也不想让他的小娇妻难受,便是作罢了。 昨夜江瑾瑜的一句话,淮安王回去就一纸休书休了秦氏,秦氏哪里能接受这样的飞来横祸,把家里闹得是鸡飞狗跳,再加上江婉琴命悬一线,大夫说只一口气吊着,能不能活全靠她自己的命数了。 女儿生死未卜,秦氏一面面临着被休的境遇,一面又要承受着随时可能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府里上下无不人心惶惶,在这样的情形下,淮安王不在王府,一大早去了那条他十几年都未曾踏足过的破落小巷。 他一身华丽的衣袍,跪在破旧的院门前,口口声声说要接吴氏回家,说他已经休了那个泼妇,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接她进门。 十六年的光景,吴氏早已对男人没有了任何幻想,特别是院外这个男人,她就是铁石心肠,这般坚硬的心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见你的。」吴氏坐在院子里,她总觉得买来的衣服针脚不够细密,正在给江瑾瑜亲手做一件寝衣,让她睡觉时穿得舒服些。 门是破落的门,透过门缝能隐约看见院子里的女人,淮安王这一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从没把任何一个女子放在眼里过。 那些会哄他开心的,身份清白的他就纳进府里做妾,那些身份不好的,他要了女子的初夜,给些个银子也就都打发了。 他一直把吴氏也当成这样的女人,当初她跟他来到淮安,他以为她无亲无故,无所依靠,可他竟是有眼不识明珠, 「一夜夫妻白日恩,青儿你不要这般绝情好不好?」 「夫妻?谁和你是夫妻?别以为有了瑾瑜我就该和你撤上关系。」吴氏嗤笑,「你我从未有任何婚书,也未有任何形式,这么多年我未曾嫁过人,也断不会瞎了眼嫁给你。」 淮安王以为还是他不够心诚,没有打动他,他拿出怀里的休书,从门缝塞了进去。 「这是休书,秦氏已经不再是我的妻子,为了你我也甘愿把府里的妾室都赶出去,只要你嫁给我,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咣当」一声,院门被吴氏打开,淮安王心里一喜。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泼在他的身上,活脱像是一个落水狗。 「狗男人,谁跟了你算是倒八辈子的血霉了。」吴氏在这巷子里住了十六年,见多了泼妇骂街,可她从没骂过,今日便是放开了嗓子,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我是瞎了眼珠当初看上了你这不是人的东西才,信了你的鬼话,如今你为了我母家的权势甘愿抛妻弃子,想娶我?」 「呸!你做梦去吧。」 一口唾沫啐在淮安王的脸上,吴氏的声音引来巷子里的人探头观看,有眼尖的认出了这人是淮安王,众人议论纷纷,淮安王以为吴氏性子柔弱,只要他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就会高兴的跟他回府,却没想到。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这张老脸也算是丢尽了,只得赶紧上了马车离开。 江瑾瑜并不知母亲这边的事,她也没想到当时她只是赌气随口一说的事,淮安王真的就因此休了秦氏。 而当初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她知道母亲是不会再相信父亲的任何说辞。 「这个好看吗?」江瑾瑜指着一套黄梨木拔步床问向容承。 王府里的家具都是深色的,江瑾瑜觉得闷,她喜欢黄梨木的颜色,但毕竟这房子是他们两个的,要徵询容承的意见才行。 「你喜欢就行,都听你的。」 「行,那就订这套吧。」 其实那院子里什么都有,一应俱全,除了一张昨晚折腾坏了的床,其它东西都是好好的。 可容承非说床不结实,所有的床都要换新的,江瑾瑜妥协,换就换吧,可所有的床都换了之后,屋里的家具就和床不配套了。 江瑾瑜想着,若是所有的家具都换,那得多少银子,就将就着用吧。 可容承向来不是个能将就的,一句轻飘飘的「都换了。」就多支出去一万多两银子。 交钱的时候江瑾瑜看傻了眼,她想起这一路容承的挥霍,他就好像是个行走的银库似的,不管多少钱他都能拿得出。 交了银子,四下没人江瑾瑜才敢问容承,「爷,你该不会是贪污了吧?不然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我贪污?」容承真的是要笑死了,「我堂堂永安王,名下商铺无数,我需要贪污?」 这江瑾瑜就不理解了。 「可府里的帐上明明就没有银子,商铺也没有银子,您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江瑾瑜其实想说,她日子过得这么紧吧,就是为了多省出点银子贴补家用,可他手里有银子不知道拿出来解围,却自己一个人花的逍遥,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回去你就接管田庄和店铺吧,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江瑾瑜不知道容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容承说要把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她打理,江瑾瑜想着也好,她是该给他打理好这些产业,不要再让他这么挥霍了。 第115页 常济美死了,但江婉琴吊着最后一口气,竟然活了下来。 秦氏被淮安王休了,可她收到了京师来的书信,女儿被选中做太子妾室,让她们动身去京师。 秦氏这几日大起大落,不过最后她觉得老天还是善待她的,让她没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女儿还要入东宫做太子贵妾,眼前的落败只是一时的,她马上就又要沾染到女儿的荣耀了。 那晚江瑾瑜和常济每在露台勾引容承,明明已经下了那种要,永安王也上了药性,可他还是一手掐住一只脖子,她只听到身侧常济美的脖子发出「嘎吱」一声脆响,断了脖子。 她吓得在永安王转过来掐她脖颈的时候,在最后关头说出了江瑾瑜也被下了药的事。 那一瞬永安王果然松了手,可转瞬他又狠狠的用力一掐,然后她就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容承那一下是想要江婉琴命的,只是当时他心里记挂着江瑾瑜的安危,到底没来得及掐断她的脖子,她命大就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重复章节已经替换掉了,可以看了呦,留言有红包降落。 ……………… 第48章 淮安王对吴氏还贼心不死, 彻底将秦氏撵了出来,秦氏以前只觉淮安王对她无情,可却不成想他竟这般绝情,于是万念俱灰, 带着女儿回了京师, 投奔太子。 江瑾瑜这边,新做的家具都入好了, 容承在人牙子那买了些干净清白的下人来, 江瑾瑜接了吴氏来这里住, 他们在淮安耽搁了数日, 如今也该回京师了。 吴氏最近总被淮安王打扰, 江瑾瑜走得不放心,容承就在淮安镖局僱佣了十几个镖师来保护他的丈母娘, 一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很是骇人。 吴氏想回通疆看望父母, 但眼下她担心淮安王贼心不死,她自己一个人回去,路上会被他骚扰。 刚好通疆之事还没了结, 皇后寿宴过后,她和容承还要回通疆处理事物, 于是就让吴氏在这等着他们回来,然后一起过去。 有容承再,淮安王就是再想动什么歪心思也是不敢的。 这次的事之后, 吴氏也看出了容承对女儿的真心,她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也觉得这世上的男子并非全是凉薄之人,不能一概而论。 女儿跟着永安王她很是放心。 临走时, 吴氏给了江瑾瑜一个小小的红色香囊,说是从庙里祈福来的,会给她带来福气,让她放在枕头底下,实际上却是求子的。 江瑾瑜妥善的收了起来,马车缓缓前行,渐渐驶出淮安,上了官道,向着京师的方向而去。 路上江瑾瑜路过那个她当了毛驴的小镇子,找到了那家当铺,赎回了那只毛驴,然后又去了那村子,亲自将毛驴送回。 她牵着毛驴,见到那对夫妇的时候,一脸的歉意道:「当时实在情非得已才牵走了你们的毛驴,如今物归原主,这是一百两谢银请收下,算是我的赔罪。」 当初偷走他们毛驴的是个弱不经风的男子,如今牵着毛驴回来的却是位身姿窈窕,美若天仙的女子,夫妻二人都看傻了眼。 「那日和你们同行的人赔了我们好些物件,其实已经抵了这头驴,我们早就当这驴卖了。」 「他们都赔了什么?」江瑾瑜觉得这件事是她做的,不该用别人的东西去还。 「婆娘去把东西拿出来。」男子原先觉得那小子就是个小偷,可如今见她衣着华丽,并非贯偷也是真的信了是迫不得已。 人这一辈子,总有遇到窘境的时候,拿了东西能还回来的都是有原则的人。 女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鸣娟的簪子和手镯,还有一块玉佩。」 「这个是谁的?」江瑾瑜没见过这玉佩,她确定不是鸣娟的,车夫也不会有这样的东西,那就是…… 「是路秉的。」容承道,「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 这下江瑾瑜的内心更加自责了,她把银票和驴交给夫妻两个,换回了这一包东西。 男子眼尖,一打眼看见这驴的肚子,当即大吃一惊:「这驴怀孕了啊!」 常年养驴他经验丰富,立刻大喜,「没想到出去熘达一圈,还带了仔回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姑娘你可是我们家的贵人啊。」 男子整日在地里干农活,脸晒得黝黑,一笑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和兜不住的牙床。 江瑾瑜有些尴尬,夫妻二人却把她视作福星一般,原本是她一脸真诚的和这二位道歉,如今却是这夫妻二人把她夸赞的,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娘娘。 临走前一筐新鲜的香瓜说什么都要塞进马车里,江瑾瑜和容承坐在车里,闻着阵阵瓜香。 她看了看容承,拿起一个瓜擦了擦递给他,「爷,吃瓜。」 容承接过香瓜,咬了一口,饶有趣味的道:「瓜不错。」 这一路回到京师,马车刚踏进城门,太子就将容承叫了去。 容承开通了南裕和通疆的商路,通疆那些有市无价的珍宝便要入到南裕境内,这些宝贝再高价转卖到邻国。 到时商人多挣一份,南裕就可多一份收税互利互助,这可是份长久的买卖。 容承此去是立了大功,同时他带着文府的财富回来,充盈了国库,更是解了皇上眼下的燃眉之急。 第116页 这些还都算不得什么,最让太子容晋坐不住的是永安王妃竟然是通疆族长的女儿,这直接导致通疆这块肥肉只能由容承一人垄断。 他原本打算着,这次容承去通疆若他没能办妥,父皇肯定会降罪于他,若他办妥了,他就想办法把这块肥肉抢到自己身边,为他立功。 他是太子,他想要的东西谁敢不给,可如今就是容承给了他,通疆那边不认,不肯跟他合作,也是无用。 如今容承背后有通疆支持,他的身后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宝藏,有他在,南裕就有源源不断的银钱流入。 如今他一朝得势,他也担心他会起异心,他和母后再也掌控不住他。 东宫,太子依旧是皮笑肉不笑。 「皇弟好久不见,此次通疆之行父皇可是对你大加赞赏,皇弟这次可是为南裕立下了头功了。」 容承依旧是那一张瞧不出表情的面孔,从容行礼:「为父皇和皇兄做事是臣子的本分。」 「听闻你做了通疆的女婿。」容晋继续试探,「谁成想淮安王的女儿竟然是通疆族长的外孙女。」 容承不动声色道:「臣弟得知真相时也很惊讶。」 容晋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除了惊讶就没有别的?」 「有。」容承正色:「臣弟有想,臣弟有了通疆的支持,日后在朝中说话会更加有分量,如此臣弟也可更帮衬皇兄。」 太子方才有些发僵了的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容承趁热打铁,继续说:「皇兄是君,臣弟是臣,这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臣弟的心思都不会改变。」 容承如此表明心思,容晋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毕竟容承刚回京师,父皇会对他如何此刻还都是未知数,若他太过苛责了,被父皇知道了只怕会引起父皇不悦,反倒坏了事。 于是太子道:「皇兄也是许久没见你,想多与你叙叙旧,毕竟你我是兄弟该时常走动,永安王妃性子好,太子妃很是喜欢她,改日让她多喝太子妃说说话。」 容承颔首:「是。」 容承还没到王府就被太子给叫走了,刚出东宫就被皇上给叫走了,江瑾瑜一个人会永安王府,刚下马车就见到鸣娟鸣鸢,春桃春梅四个丫头跑出来。 别人到还好,就是鸣娟一瘸一拐的,跑起来着实被江瑾瑜吓得够呛。 「这脚伤怎么还没好?」 说起这事鸣娟就生气,「还不是路秉,本来已经好了的,结果他回来非要清点什么库房,一不小心就又崴了。」 这事江瑾瑜知道,皇后寿辰在即,容承让路秉回去后直接清点府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作为皇后寿宴的。 每年皇后寿宴,容承都会让路秉去库房里挑一件,江瑾瑜虽然掌管王府,可她还真没去过库房。 今年皇后的寿宴由她管寿礼,她便亲子去挑,刚一入库房,江瑾瑜就被眼前这一切给惊呆了。 偌大的库房里,堆满了奇珍异宝,王府面上看着紧吧的很,可库房里这些东西真的是好多,多到吓到了她。 难怪容承这般的肆意挥霍,花钱如流水,原来府里只是流动资金紧缺,固定资产可一点都不少啊。 「喜欢?」身侧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江瑾瑜一回头,不知容承何时站在了她身侧。 「喜欢那个就摆在房里,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分配。」 「每年爷给皇后的寿礼都是在这里挑选出来的吗?」 容承点头,轻「嗯」了一声。 「妾身觉得这里的东西虽然每一样拿出来都是极好的,但似乎缺少了些心意。」 心意这种东西,向来是要有心的人才会拿出用心的东西,容承和皇后表面母子,私下相互并不交心。 没有心,又何来心意之说。 江瑾瑜知道容承和皇后只是表面母子,相互之间的关系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以前你拿这些母后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如今你有了我,这寿礼又由我准备,若是不尽心,母后恐要觉得是我不上心。」 她不想被人诟病,特别是容承风头鼎盛的时候,最容易被当成焦点,也最容易被挑出毛病,甚至牵连容承。 其实江瑾瑜还有一个私信,容承刚回京师就被太子叫走,容承什么都没说,可她也知太子对他有所忌惮。 所以她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容承并不知她心中的顾虑,他吻了下那小人儿的额头,「按你的心意来就好。」 此刻坤宁宫外,随着太监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 皇后从罗汉床上坐起,起身迎接。 皇上很少主动来坤宁宫,今日容承立下了大功,皇上龙心甚悦,便是想来看看皇后。 容承虽是李贵妃所生,但这么多年容承被过继给皇后之后,李贵妃为了和容承撇清干系,已经不再承认容承是他的孩子,当人背后都只称自己只有一子。 如此皇上觉得永安王能如此优秀,是皇后教养的好。 皇上一身持明黄龙袍,身子挺拔,气宇轩昂出现在皇后寝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来的突然,皇后一身宽的轻纱松罗裙,衣襟松垮,□□半遮半掩。 平时的皇后向来都是端庄优雅的,又因常年吃斋年佛给人一种清心寡欲的形象。 皇上每次一来皇后宫中,便会闻到殿里浓重的薰香味,要是赶上皇后念经,那敲击的木鱼声和佛珠滚动的声音,再加上皇后嘴里喋喋不休的经文。 第117页 他总有一种自己走错了地方,来了寺庙洁净灵魂的感觉,他觉得皇后不是他的皇后,是寺庙里面的姑子。 如此这般时间久了,皇上也便不再愿意来坤宁宫,他更愿意去其她妃子的寝宫,那种他还活在世俗,世间凡人的七情六慾,男女欢爱才是他疲乏之后该有的去处。 而不是在皇后这里感受她的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这些都是皇上心里所想,皇后自然不知,皇上对她的冷淡和疏远让她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备感寂寞和空虚。 似乎她只有吃斋念佛才能支撑着她继续生活下去,时间久了她就在也离不开了。 昨儿那最后一盘印度进供的檀香用完了,周皇后不喜别的味道,今日便就没燃香。 皇上一进来,闻不到寺庙香味,又见他的皇后衣襟松散,那般除去端庄的她,在他眼里竟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皇上此次前来本就心情极好,想与皇后聊聊天,如今他更是觉得眼前的皇后美极了,生出了想与她亲近的冲动。 皇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能近身伺候帝后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见此情景便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半柱香后皇上唤人叫水。 「皇后端庄,静夜被你教导的不错。」 皇后抚在皇上怀里,额间挂着薄汗,脸颊还带着红晕:「静夜能为陛下分忧臣妾也很高兴,这孩子自小聪慧,其实没有臣妾什么功劳。」 皇上拍了拍皇后的肩膀,「他是你教养大的,这孩子沉稳又内敛,是个出类拔萃的孩子,如今又是南疆的女婿,日后可堪重用啊,他是你的孩子,以后有出息都会与你有关。」 皇后听着皇上的话,觉得是话里有话。 「皇上说的是。」她试探的问道,「静彻也常说静夜是可用之才,他们二人兄弟情深,一君一臣,当真是一对分不开的亲兄弟。」 皇上阖眼,慢慢悠悠的说:「他们两个都是你的嫡子,日后谁做了朕的皇位,你都是太后。」 皇上睡着,皇后命常嬷嬷将合欢香的痕迹抹掉,她起身整理好衣衫,提笔写了一封信送去了东宫。 今日太子容晋刚在这得到了容承的表忠心的承诺,夜里就收到了母后从坤宁宫送过来,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容承的信件。 信纸在烛芯处被点燃,火苗攀岩着信纸烧得老高,最后将信纸全部吞噬,化为灰烬。 「永安王那里已经不可信了。」容晋道。 太子妃在一旁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如今殿下尚是东宫太子,一日在其位,便就还有机会。」 容晋知道,若父皇当真有心让容承继位,那么他这太子之位恐怕就做不长了,太子妃说的对,他只要还坐这太子一日,他就还是南裕的储君。 若此时皇上驾崩,那么他就是名正言顺,不容置疑的下一任皇上,可若他被废可就再没有机会了,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常嬷嬷带了皇后的信送去东宫,自是也带了太子的信回了坤宁宫。 「皇后,太子那边怎么说?」 皇后燃了信纸道:「太子要动手了。」 这也正符合了她的心思,她只有静彻这一个儿子,她决不能让容承登上这皇位。 「常嬷嬷。」皇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的容颜问,「我是不是老了?」 常嬷嬷道:「皇后一点都不老,风采依旧,就是这些年吃斋念佛没了世人的烟火气,叫人莫名生了些疏离感,但只要娘娘愿意,得到皇上的心还是易如反掌的。」 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无人能经得住岁月的催残,可她虽比不得十几岁的姑娘,可她保养得好,看着还是要小上个十几岁的。 自从皇上纳了新的宠妃,将她遗忘之后,她就只与古佛为伴,与皇上也只是相敬如宾的情谊。 她见多了后宫里那些妃嫔动用的争宠手段,以前她不屑也觉得么那个必要,如今她要为她的儿子搏上一博。 自那日皇上在坤宁宫与皇后有了一次雨水之欢之后,仿佛是被勾住了魂一般,一连着一个月都宿在了坤宁宫,后宫其她妃嫔哪里,他谁都没见。 一时间皇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后一人得皇上盛宠,后宫妃嫔个个都成了摆设,哭得闹的,寻衅滋事的,都被皇上抓了起来,不是被降级,就是被打入了冷宫。 再加上皇后自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时笑得温柔,可真到遇见事的时候铁面无私,从不心慈手软。 如此,那些妃子也都大气都不敢喘了。 转眼就进了八月,到了夏日里最热,也是最难碍的月份。 自从容承回来后,他似乎比去南疆之前更忙了,整日整日见不到人影。 江瑾瑜每日打理完府里琐事之后,最大的乐趣便是想尽了办法如何消暑,如何避暑。 后山竹林里的凉亭,一张贵妃椅和冰镇的清凉瓜果成了她的最爱。 「王妃,您胃寒还是少吃这些比较好。」鸣娟每日注意着江瑾瑜吃冰镇瓜果的数量,可每日都会被江瑾瑜的「最后一个。」哄骗的无条件放宽底线。 鸣娟收了冰盒子,说什么都不肯再给了,「您再这样,就不怕奴婢告诉王爷?」 「你敢。」江瑾瑜忽得真的就被这话给吓到了,不过她还是强装淡定,「王爷最近事那么忙,他才不会有时间管我。」 第118页 鸣娟见王爷也吓唬不住贪吃的主子,便将冰盒子转移给了鸣鸢,叫她赶紧偷偷拿走。 没了冰镇瓜果,江瑾瑜顿时觉得无趣。 午后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她卧在凉亭里的贵妃榻上吹着徐徐暖风,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屋里的床榻上,睁开眼容承正在一旁处理公务。 男子墨发玉冠,俊眉冷目,他认真时的样子很好看,江瑾瑜看痴了许久,直到她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声音,引来了容承的目光。 江瑾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饿了?」男人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笔。 江瑾瑜点头,「白日里热得吃不下饭,到了晚上身子爽利些就觉得饿了。」 容承叫了晚膳,二人做到桌前用膳,和之前江瑾瑜在容承面前小心翼翼维持端庄形象相比,她现在在容承面前已经毫无伪装了,倒是容承依旧还是一副脱离世俗,把人间的饭食吃成琼浆玉露的样子。 「明日母后寿宴,我不能陪你一同入宫,自己一切小心。」 这些日子,容承能够感受到太子对他的疏远,他多少知道些消息,皇后和太子已经开始对他有了提防,如此他们不管有没有动作,还是一切小心为妙。 江瑾瑜觉得,原先她只不过是淮安王的女儿,嫁给容承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如今她不止是淮安王的女儿,还是通疆族长的外孙女,这身份关乎着通江和南裕的商路,皇后不敢轻易动她,但若是利用她来陷害容承还是有可能的,所以还是不得不防。 「爷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江瑾瑜已经备好了寿礼,如今皇后宠冠后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听说皇后娘娘喜欢玉,她便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了一把玉面扇,这玉面扇的扇面扇柄皆是玉石所作,扇面薄如蝉翼,扇柄触手生凉,是件极其难罕见的珍宝,她料想着皇后见了一定喜欢。 只要她入宫谨记着规矩,不被人抓出有错,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别有太大的压力。」容承见她面色凝重,安慰道,「其实我让你小心只是因为我不在,担心你自己的安危,你不必害怕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解决,所以本王不要你让自己受委屈。」 江瑾瑜知道容承养了很多暗卫,这些人只忠诚于他,可见他这么肯定,她总觉得容承的背后或许还隐藏着出了暗卫其他的什么秘密。 他这般的苦心经营,难道是…… 「爷,你也有心争夺皇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作者君这几天比较忙,么么,明天正常更新 第49章 「想坐皇后吗?」 容承从小见多了皇宫里的尔虞我诈, 他其实并不想去争夺那皇位,可若是这小人儿想要,那他不妨去争一争,给她这天下。 容承说得轻松又随意, 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江瑾瑜摇头, 「不想。」 她从小就觉得这些大富大贵不属于自己,如今她有了容承, 有了这安宁,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和容承一起过日子。 那些用性命和权谋, 踩着骨肉亲情爬上去的位置, 太危险也太无情。 可她即便不想, 也知我不犯敌,敌犯我的道理。 她仍记得当初秦氏为何要让她嫁给容承的原因, 当时她们是抱着有去无回想结果,才不肯让江婉琴嫁过去。 「可我更想爷安全。」她顿了一下, 抬眸看向容承的眼睛,「若得到那个位置能让王爷无恙,也未尝不可。」 容承把这个小女人搂进怀里, 低声道:「本王就算不夺那皇位,也不会死。」 他厌倦了皇宫里的丑陋和黑暗, 也不想他的孩子捲入这无尽的纷争之中,他从小到大所做之事,皆是为了自保而已。 如今的他完全有能力扶持太子登基之后急流勇退, 带着这小人儿隐居山林,过再不问世事的安宁生活。 …… 第二日皇后寿宴,皇上亲自吩咐要给皇后置办一场盛大的宫宴,因为皇后喜玉, 为讨皇后欢心,宴会中的一应物品皆是各种玉石制作而成,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场宴会可谓是奢靡至极。 江瑾瑜也被这一宫殿的各种玉器所惊讶到了,上到她面前的玉几,玉凳,下到面前放置的玉盘玉碟,甚至玉瓶中摆放的花都是玉石雕刻而成。 在这般的布置下,原本燥热难耐的夏日,到多了些许的清凉之感,很是舒服。 江瑾瑜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宫装,墨发高高挽起,露出凝脂般白美无暇的脖颈,她肌肤胜雪,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她的出现无疑吸引来了许多女子嫉妒的目光,这众人之中便有李静雨那毫不修饰的嫉妒眼神。 得知江瑾瑜是通疆神女的身份,她气得几个夜里都未曾合眼,一旁的白珍珍见她脸色难看,笑道:「怪就怪自己没有个也当族长的外祖父。」 李静雨被她这话给刺激到了,「外祖父怎么了,李贵妃还是我的姑妈呢,算起来我们更近。」 「再近有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睡在一张床榻上近?」白珍珍继续煽风点火。 「那是我没嫁给表哥,我若嫁给表哥自然我也和表哥睡在一张床榻上。」 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竟说出了这样不要颜面的话,白珍珍鄙夷的同时,又觉得她还真是个草包。 第119页 「对了,你姐姐不是丧夫了吗?她会不会回来?」 白珍珍瞥了她一眼,以前总觉得她是装傻,后来她才知道是真傻。 「她回来你就不怕她夺走永安王的心,连同你自己的机会都没了?」 当年永安王和姐姐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那时她虽小却也记忆由深,自从三日前姐姐传回家书,西北王在半月前病重而亡,她就在想尽办法不让姐姐回来京师。 可李静雨这个蠢的居然想要用姐姐来对付永安王妃,要知道姐姐在永安王心里的地位,就是她们所有人都加在一起都难比得过。 到时不止是永安王妃,就是她,就是这京师所有倾慕永安王的女子皆要入不得王爷的眼,她竟还天真的想要她回来。 「你说到时候你姐姐回来,永安王妃和永安王之间必然会产成嫌隙,而你姐姐是寡妇,王爷定然不会娶这样的人,到时候这位置空出来,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李静雨得意自己的聪慧。 「你就怎知永安王会休了永安王妃?」她可是听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是和睦。 「你忘了她们长了一张相同的面孔?」李静雨像是看到了结局一般的肯定,「只要永安王妃得知她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在她心爱的男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影子的事实,你觉得她还肯再继续做这王妃?」 白珍珍倒是没想到李静雨还有智商在线的时候,这几日她得知姐姐丧夫,恐要回京师,她心有不安,竟连这事都给忘了。 这到的确是一个让他们产生嫌隙的好机会,她只管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让她们两败俱伤,她做收渔翁之利就好。 「珍珍,你说你会一直帮我的对不对,你不会等你姐姐回来之后你就不帮我了吧?」 当初白珍珍得知李静雨喜欢永安王,她就以帮她得到永安王心为理由接近李静雨,和她成了朋友。 但她不过就是想利用李静雨来接近容承而已。 「我当然还是会帮你。」白珍珍笑道,「你也说了,我姐姐她回来也是寡妇,她和永安王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当然还是要帮你,你是我的好姐妹啊。」 李静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你放心,你不是喜欢我哥吗,只要我嫁给了永安王做了王妃,我就一定让我哥休了现在的嫂子,让你嫁给他。」 李静雨说得信誓旦旦,白珍珍面上不显,心里确是无比的嫌弃,那是个什么?他也配? 江瑾瑜刚来圣德殿就注意到了李静雨,上次就是她想要用假耗子让她出丑,还告诉了她容承曾经有一个求而不得的女子。 她当时没听,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李静雨,她知道了容承以前原来喜欢过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远嫁,因此两人有缘无份。 虽然容承从未与她提起过他之前的这段感情,她也从未问过,不过她其实有在心里想过,或许每一个人在心里都会有一个默默欣赏的对象。 比如她在淮安时心里一直装着那位在长街上救了他的白庭宇,在她嫁给容承之前,她一直觉得白公子温文尔雅,芝兰玉树,是一个极好的男子,以后也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她得知容承有这样一段过往后,她便是想到了自己,那一刻她并未觉得怎样,如今她和容承感情和睦,她便是更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皇上和皇后一同出现在宴会上,帝后二人那般浓情蜜意,简直羡煞旁人。 后宫众妃嫔见了,自是一个个都成了个醋罈子,可不管当初如何胜宠,如今皇上便是眼里只有皇后一人,再装不下第二个人。 落座后,皇后叫人把酒杯撤了,换了酸梅汁。 「今日皇后寿辰,为何不饮几杯助兴?」皇上问。 皇后垂眸,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含笑道:「本是想与大家不醉不归的,可今早太医来请平安脉,说是喜脉,臣妾腹中怀有龙嗣便就不敢饮酒了,只怕伤了胎儿。」 「什么,皇后有喜了。」皇上激动的站起身来,那样子就好像是初为人父才有的喜悦一般。 「皇上快坐下。」皇后拉着皇上的手嗔怪道,「这么多人在,皇上要注意形象。」 皇上也是一时高兴过了头,忙坐下,「皇后又要为朕产下一个嫡子,朕是太高兴了。」 皇后有孕,后宫嫔妃们的脸色一个个都如吃了苍蝇般的难看,可难看归难看,却都还要道贺。 江瑾瑜也很意外,毕竟皇上子嗣单薄,到了如今的年纪,也不过有三子,其余嫔妃皆无所出。 前些年尚还有公主出生,这些年后宫更是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后能怀上,当真是个奇蹟。 和江瑾瑜在心里纳闷的人还有很多,但这毕竟是关乎着皇家之事,谁敢说,也都只是在心里想想。 这时一旁的太子妃想起新纳的小妾,问向江瑾瑜,「永安王妃,你可有一位姐姐名叫江婉琴的?」 江瑾瑜点头道:「的确有,是嫡出的二小姐,太子妃为何突然问这个?」 见江瑾瑜答应,太子妃嘆了口气,「别提了,前几日给太子纳妾,千挑万选选中了这位,可谁成想竟是引了位毒妇入东宫,才一月有余就害死了两个通房侍女,之后我才听人说她还害过你。」 江瑾瑜后来知道江婉琴没有死,但她并不知道江婉琴来了京师,被选去做了太子的小妾。 第120页 她还真是死性不改,去东宫依旧兴风作浪。 江瑾瑜觉得,她一个外人不好干预别人家的私事,太子妃也看了她的难色道:「我知你是个有分寸的,自是不必你多说,我只要你答我一句话便可,她当初想要攀附永安王,企图害你性命,这事有是没有?」 话都问道这份上了,江瑾瑜自是也无意」替江婉琴遮掩,点头道:「确有此事。」 「好了,我知道了。」太子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竟不知自己是引狼入了室,她敢觊觎你王妃之位,岂知她不会觊觎我太子妃的位置,甚至是未来的皇后?」 「这件事太子妃还是从长计议。」江瑾瑜想了想道,「毕竟她刚入东宫,太子正在兴头,若除去只怕引得太子不满,太子妃与太子之间产生嫌隙。」 「无妨。」太子妃笑道,「当初是太子点名要淮安王的女儿,我还以为他是真喜欢,可只在她房里留宿了一夜就再未去过,如今只怕早就把她给忘了。」 太子妃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她之所以问江瑾瑜,不过是考虑这女人是永安王妃的姐姐,这件事可能会惹恼她。 如今确认她和江婉琴没有任何感情,她便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动手了。 这场宴会相当奢靡,皇上觉得今日是双喜临门,多饮了几杯酒,满面潮红。 江瑾瑜出宫的时候脑袋也晕晕的,坐在晃晃悠悠的小轿里睡着了。 直到宫门口,鸣娟一连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在宫门口等着的容承便是入了小轿,见她睡着,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江瑾瑜躺在容承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她勾住容承的脖颈,用力的吸了几下,满足的躺在他的怀里。 她依旧闭着眼睛,轻声呢喃,「爷,皇后有喜了,你又要添一位弟弟或者妹妹了。」 容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喜事,什么时候他怀里的这小人儿有喜,怀了他们的孩子,这才是天大的喜事。 第50章 容承把这小人儿抱回西萱院, 放到床榻上后,江瑾瑜却拉着容承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乖,松手。」容承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柔声道。 「不要。」江瑾瑜眉头一皱, 小孩性子一般, 反倒抱得他更紧了。 他无奈,只能坐到床榻旁, 向路秉说道:「去把公文都拿过来。」 「那葛大人一会过来?」路秉试探道。 容承:「就说本王今日临时有事, 叫他明日去户部见我。」 「是。」路秉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只是他还要例行公事的问一下, 问完就忙退出去, 不再打扰王爷和王妃两人甜蜜。 江瑾瑜睡得沉稳,容承便轻些动作把这小人儿抱到床榻的里侧, 然后他坐在了外侧。 手依旧被江瑾瑜抱在怀里,她阖着眼, 脸颊就贴在他的手腕上,唿出的气息扑在他掌心,那安静的样子, 就像是一只熟睡的小猫。 容承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脸颊。 他觉得这小女人就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那种。 路秉把公文送进来, 容承只有一只手能空出来,便只能看完把内容记在脑袋里,再想出解决的方案。 等那粘人的小猫睡醒了, 不再抓着他的手不放了,他才能去一口气把这些都处理了。 不需要批註,公文很快就看完了,看着身旁依旧熟睡的小人儿, 容承用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唇瓣,还有她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太子有意让他娶白紫鸢与这小人儿共为他的平妻,从而帮他得到西北王身后的财富和势力。 太子笃定他对白紫鸢还有情谊,可是容承自己清楚,他如今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给填满了,白紫鸢是他的过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再想起过她了。 若是她没有丧夫,想来他们天各一方,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他是绝不会娶什么狗屁平妻的,如今他只是担忧他的王妃若是知道了他最初娶她的原因,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一想到这,容承便后悔当初不该有所隐瞒,若一开始便坦诚的告诉她,他把她当作了影子,如今可还会陷入这样的困局。 可若一开始这女人就知道她是别人的替身,她可还愿意与他敞开心扉,接纳他,将自己交付于他? 若是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真相,想着这小人儿倔强的脾气,或许会屈服他,会顺从他,但绝不会爱上他。 容承想得烦躁,怀里的女人却将头向上蹭了蹭,然后碰到他唇的那一刻,吻了上去。 女子的唇瓣软糯还带着芳香,瞬间拉回了容承的思绪,也扑灭了容承心里的烦躁。 他反手扣住小人儿的后脑,翻身加深了这个吻。 「爷……」江瑾瑜睡眼朦胧,贝齿轻启,声音甜美勾人魂魄。 「瑜儿,给本王生个孩子吧。」男人声音低沉,眸子坚定。 容承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就有了羁绊,便不会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 她就算怪他,怨他,气他,但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会原谅他。 「好。」江瑾瑜迷濛中应了一声,她想给容承生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两的孩子。 第121页 才刚刚有些甦醒的人儿,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便又累得昏睡了过去。 容承叫了水来给她擦干身体,然后便是也抱着她沉沉睡下,再醒来是后丑时,天还没亮。 容承一抬头,便对上了她一双黑熘熘的眼睛,江瑾瑜睡醒了,见容承也醒了便像是条泥鳅似的又往容承的怀里钻了钻。 「青天白日的躺在房里睡到天黑,这也太不像话了。」她红着脸蛋,鼻息扑在容承的胸口,明是在嗔怪他,可在容承的眼里就成了撒娇。 「你勾着我脖颈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容承的话让江瑾瑜的脸颊更红了,她把头埋在容承怀里。 容承将这小身子紧了紧,也搂在怀里,「瑜儿,我有事想和你说。」 白紫鸢的事就仿佛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他下意识不想面对,可理智却告诉他,他要和这女人坦白,若是一直不说,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什么事?让我猜猜看。」江瑾瑜捂住了容承的嘴,她转着眼睛,想了片刻道,「我知道了,爷是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若是换作以前,这话说出口,江瑾瑜一定是要羞得不敢再去看容承的眼睛,可如今他们之间早已熟悉到她不再说什么都脸红心跳。 容承想说不是,可这小人儿的手才松开,她的唇就迎了上来。 娇软的身子就仿佛在他的怀里融化了一般,融进了他的身体,然后浮在他的胸膛上,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猫儿是只粘人的猫儿,可也是一只藏着利爪,有主意会离家出走的猫儿。 容承被这小猫折腾了一翻之后也冷静了下来,他觉得此事不可急功近利,要须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的告诉她,让她慢慢接受才不会受到刺激。 「瑜儿。」他轻唤了一声。 「嗯?」江瑾瑜身子瘫软在容承的胸膛上,墨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慵懒的应了一声。 「我之前曾有过一次婚约。」容承抚摸着这小人儿的头,缓缓道,「那女子我曾喜欢过,后来她远嫁去了西北。」 「我知道啊。」江瑾瑜没想到容承会和她提这个,「是白家的小姐对不对?」 她觉得以前容承不提,她不会去问,可如今容承主动说给她听,那么就证明容承肯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告诉她,她很高兴。 容承:「你知道?」 「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江瑾瑜神秘兮兮道,「你表妹她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 「表妹?」容承没有一点印象他还有个表妹,「这个不重要。」 他不关心他是否有表妹,他更在意眼前的事。 「西北王半月前病重身亡,她要回京师白家,太子会有意让我收留她,我会想办法回绝,所以你要相信我,无论别人说什么,你要记得我的心里只有你,妻子也只有你一个。」 容承没有勇气一口气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江瑾瑜,只说了这些他都在紧张的看着江瑾瑜的表情。 可因为她早就知道容承曾有过婚约的事,也知道这位白小姐的存在,所以这件事对江瑾瑜来说,几乎等于是将之前的故事又从新听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唯独是太子有意让容承与白小姐破镜重圆的事,可容承他刚刚也说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他的妻子也只有她一个,如此她又还需要纠结什么。 「爷是觉得妾身不信任你吗,怎么表情这么严肃。」江瑾瑜笑得眼睛弯弯,好看又迷人,「爷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绝不会怀疑的人。」 容承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你信我就好。」他虽这般说,可眉间的愁云却并未消散。 之后的几日里,容承除了每日去户部当值,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被江瑾瑜缠着要囡囡。 江瑾瑜想要,容承就给她。 十日后,皇上突然驾崩在柳嫔宫中,朝堂突然大变,容承与江瑾瑜说过,他会助太子登上皇位,然后自己会全身而退。 而事实的结果也的确是这样,容承入宫三天三夜后,他安然无恙的回了王府。 江瑾瑜三天未曾合眼,她在府里听到了无数抱平安的消息,可她脑子里想的却还是最坏的大打算。 在见到容承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天压抑的内心,抱着容承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容承安抚着小人儿的头,「我答应你会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等太子登基之后,我就辞去所有官职和你回通疆,你觉可好?」 江瑾瑜使劲的点了几下头,「好!」她喜极而涕,「我们一起做山大王。」 「好,都依你。」 皇上殡天七日后发国丧,举国哀悼,下葬皇陵,十五日后太子登基为新皇,改国号为启祥年。 御书房,容晋一身明黄色龙袍,依旧是不改的笑面,这笑面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狠手辣。 容承一身暮色蟒袍立于大殿之上。 容承作揖:「皇兄登基,臣弟便该履行承诺辞官隐居。」 「皇弟怎这般心急。」皇上亲自扶起容承道,「你是朕的功臣,如今朕刚登基,朝堂不稳,你要留下来辅佐朕才是。」 容承:「臣弟愿将户部全部交给皇兄,也愿去通疆配合商路之事。」 第122页 「静夜。」皇上终于冷了脸色,「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这也不正是你想要的。」 容承自然知道,容晋说的是白紫鸢背后西北王的势力,「三年国丧,臣弟不能娶妻也不能纳妾,与白小姐无缘了。」 容承回的干脆,这倒是容晋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依他对白小姐的情感,会巴不得把她娶进门,看来这永安王妃是后来居上,已经抓住了容承的心。 一想起江瑾瑜,容晋便会想起那个在皇宫花园里,一身月白衣裙活泼灵动的女子。 他不禁在心里暗嘆,这世间怎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子,之前太子妃为他选妾,他听闻这备选的女子中有淮安王的女儿。 想起江瑾瑜的那张面孔,他便是毫不犹豫的选了江婉琴,他想着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总该有六七分像吧。 可到了洞房那日却是一盆冷水把他心里所有的期待全都浇灭,不但不像还很讨厌。 「如今她一人带着小世子独居不安全。」容晋只要一想到江瑾瑜是容承的,他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永安王是朕最信任之人,明日朕便让她们母女住到你的府上,由你来照顾她们的安全。」 「皇上!」 「好了,这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说,退下吧。」 皇上如此坚持,容承若再推脱便是抗旨。 「爷,这该怎么办呀?」路秉觉得皇上这就是故意的,国丧不能婚嫁,就明目张胆的把人给送来了,这人都住进来了,以后只怕也说不清了。 容承踏出御书房之后也在想对策,他常住户部不回去了,似乎是个办法可却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再说若是留王妃在府,那两个女人势必会遇到一起,那瑜儿岂不是就知道了她们长得相似这件事。 「路秉,差人去把城西的那座院子收拾一下,本王和王妃要搬到那里去住。」 皇上方才只说要他保护白紫鸢的安全,让她领着世子住在他的府上,可并未说他也一定要住在府上。 这永安王府层层把守,又有他的暗卫暗中保护,必是能保证白小姐的安全,如此便不算抗旨,而他和他的王妃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已到月末,江瑾瑜正在清算这个月府里的帐目,自她和容承回京师之后,接二连三的事,她一直都没空出时间去接管田庄和商铺。 如今她有些时间了,便是准备与容承说她要把他所有的产业都接管过来,这样她才知道这府中的银钱流向。 可她还未来得及说,容承就不由分说的把她拉上了马车。 「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 「带你换个地方住。」容承与她说了皇上下的旨,要白紫鸢住在王府之事。 「她来府上住,我们出去住?」 江瑾瑜怎么都觉得他们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凭什么皇上一道圣旨,他们就要把自己的家让出来,让别人鸠占鹊巢。 「那你想要本王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 江瑾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容承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且还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就算容承已经和她坦白,就算他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可她还是不允许。 她知道,皇帝刚刚登基,最是立威信,不允许质疑的时候,容承若是这个时候抗旨,只怕会惹怒皇上,产生嫌隙。 所以眼下这办法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好,我们就搬出去住,然后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容承觉得他该趁着这个时候,和她说一下她们长得有些相似的这件事,可刚要开口,就被江瑾瑜打断。 「爷,我想尽快接管田庄和铺子。」 她昨日收到了外祖父的书信,那边的镖局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只等南裕的文书一道,两边商市互通,这镖局便可以开张了。 原本她答应母亲再去通疆的时候,会去淮安带上母亲,但是皇上突然驾崩,他们一时间抽不开身,母亲就写了书信,外祖父亲自带人接母亲回通疆。 据说淮安王每日都会去吴氏门前长跪,请求她的原谅,龙翁去的那日便是撞见了这样的场景。 得知女儿这么多年的经歷,受了这么多的苦,龙翁狠狠揍了淮安王一顿,最后带着女儿回了通疆,淮安王被龙翁打得在床上躺了半月,便也再没力气去追吴氏了。 容承一直说要和她回通疆,江瑾瑜想着京师这边的田庄铺子要都打理妥当,这样才能随时出发。 「田庄和铺子,我明日让刘管家都交给你。」 容承回得痛快,因为他想换下一话题,可江瑾瑜又再次开口,「爷你说我们的商铺也开到通疆去吧。」 容承:「好,都听你的。」 江瑾瑜已经在心里为他们的未来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可容承却是一直担心这一腔热火的小人儿,也不知她在得知真相后会如何。 她越是这般筹划,他就越是觉得煎熬。 「爷,到了。」 容承还未找到机会再说,马车已经停在了新家的门口,江瑾瑜刚下马车,迎面就看到一位女子。 那女子墨发高挽,肌肤白皙,一身妇人装扮,再定睛一看,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江瑾瑜惊讶道:「爷你看,那女子和我长得好像,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第12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者君卡文卡到销魂,昨天六千字写完全部推翻,断更抱歉了,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留言依旧有红包哦,么么! 第51章 容承抬眸顺着江瑾瑜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眼便认出出白紫鸢。 他眸子一紧,那一瞬心脏都停了一拍,三年后再见,她依旧还是那般的模样, 可容承的心里却早已再没有她了。 「瑜儿。」容承拉住了江瑾瑜的手, 他觉得这一刻他不能再隐瞒她,与其让她自己知道, 倒不如他亲自告诉她, 「她是西北王妃, 就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的白小姐。」 江瑾瑜看了眼那女子, 仿佛就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她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白紫鸢是中书令的女儿,自小锦衣玉食, 必定是位倾国倾城,□□出挑的女子。 她想过她许是为温柔端庄的女子, 或是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带着书香气的女子,或者是天生尤物生得妩媚迷人的女子。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可就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位与她长得相似的女子。 江瑾瑜不说话, 这对于容承来说,每一刻都无比的煎熬, 他关注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她却神情无比的淡定,竟叫他察觉不出一丝一毫。 「瑜儿。」他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一刻怕觉得害怕,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怕了, 他试探的问,「我不是有意骗你,你可否听我解释?」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江瑾瑜看向容承,「但不是现在,回家再说。」 此刻白紫鸢的目光没有一刻从容承的身上离开过,时隔三年,她再见到容承的那一刻有多欣喜,她自己都无法言表。 「王爷,好久不见。」她主动走上前,向他福身。 「西北王妃。」容承只是点到为止,礼貌回应。 他的声音清冷,不带有一丝的温度,白紫鸢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几乎要承受不住容承对她冷漠的态度。 西北王妃,他这是在意她嫁过人,已经不是完璧了吗? 她露出一丝牵强的笑,面上依旧强装淡定,目光落在江瑾瑜的身上,这时她才发现永安王妃也在打量着她。 她在西北的时候就听闻容承大婚的消息,也得知这女子与她有着七分相似的容貌,是一位与她长得极其相似的替身。 她在西北过的并不好,西北王生性粗鲁易怒又好色,当她得知这个消息,得知容承对她如此念念不忘,用情如此之深后,她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辜负他,她只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师,回到容承的身边。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可他身旁的这个替身却占据着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若说刚才江瑾瑜在见到白紫鸢的时候可以用震惊来形容,那么她现在便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她和白紫鸢长得的确很像,唯独她的眼角多了一颗泪痣,她的身量要比白小姐略高一些。 她大抵知道了他们初次相见,容承一双肃杀的眼眸,利剑指着她。 明明是想要杀了她,可为什么在挑开盖头的那一刻,却留住了她的性命。 「这位就是永安王妃吧。」白紫鸢明知故问道,「早就听闻王妃的风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江瑾瑜回以淡淡一笑,她可没空与她客套寒暄,「西北王妃,不知出现在此,可是迷了路?」 白紫鸢明知故问,故意与她挑起话题,那么江瑾瑜也不跟她弯弯绕绕,便是开门见山。 她从容承下马车一直到现在,目光始终就没离开过容承分毫,她这是明目张胆来到他们家的门口,要抢她夫君吗? 白紫鸢自是万万没没想到,永安王妃在见到她后会如此气定神闲,而且语气还这般的咄咄逼人。 她尴尬一笑:「我与王爷是旧相视,此次前来并非迷路,而是想与王爷说些事。」 她说完也不再理会江瑾瑜,而是看向一旁的容承,一双水盈盈的眼眸望着他,「王爷,我有事想要与你说,可否单独说话?」 「不能。」江瑾瑜果断拒绝,「西北王妃有什话是不等当着我的面,一定要与我家王爷单独说的,难不成你想勾引我家王爷?」 江瑾瑜目光犀利,白紫鸢有些心虚,就将眼神从容承的身上移开了。 勾引二字实在难听,白紫鸢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她虽然丧夫,但女子的明节还是很重要的。 「永安王妃为何要这诬衊我?」白紫鸢觉得她这是受到了最大的侮辱,而且还是在容承面前。 「西北王妃见谅。」江瑾瑜见她一副窦娥冤的模样,只觉得可笑,「本王妃小地方出身,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家闺秀,这话说得有时候就粗了些。」 白紫鸢听了江瑾瑜的话,也觉得稍找回了些面子。 但江瑾瑜又道:「不过这话粗理不粗,西北王妃能理解就行,不必计较太多。」 白紫鸢被这话气得差点背了气,她出身名门,身边的环境,大家都是面和心不和,背地里下绊子,表面还是要维持和睦和端庄。 像永安王妃这样明目张胆开战的,她还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的确是想要与容承破镜重圆,可勾引二字却是她不能承受的。 江瑾瑜其实也是气急了,才会如此单刀直入。 第124页 白紫鸢守在她们新家的门口,当着她的面要与她的男人单独说话,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过这般的挑衅,当她是任人拿捏得面团,随意欺负吗? 其实白紫鸢之所以没有把江瑾瑜放在眼里,也是听信了白珍珍的话,她一直在和她说永安王妃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完全不用忌惮她,如此她才会轻敌。 「永安王妃误会了。」白紫鸢并不想和她当着容承的面争辩这个,她在容承面前一直都是大家闺秀,文雅端庄的形象,她当然还要继续保持。 而且她觉得这样也更是可以衬托出永安王妃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行为举止,让容承清楚的看到,替身就是替身,是永远代替不了他心里真正的那个人。 白紫鸢想要在容承面前保持她的端庄形象,可江瑾瑜却早就在容承的面前原形毕露了,如此也早就破罐破摔了。 「是我误会,还是西北王妃不敢承认?」 白紫鸢想作罢,可江瑾瑜还在气头上呢,她平白无故的来扰乱别人的生活,她说算了就算了? 「你得知我们搬出王府,一路尾随而来,当着我的面要与我家王爷单独相处,你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江瑾瑜笑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正事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王爷。」白紫鸢一时说不过江瑾瑜,便求助的看向容承,「王妃她真的误会了,我得知皇上有意想要让我嫁给你,可我自知自己已嫁过人,如何还配得上王爷,这才来这里想要与王爷商议个对策,从未想过什么勾引。」 「再说你我的情谊早在永安王妃之前,那段年少时光的感情,哪里用得着勾引二字,如今你已娶妻,我又岂能破坏你们的感情。」 白紫鸢将自己说的大度,她如此贬低自己,就是想要引起容承的怜悯之心,后面她又提起了他们曾经的过往,就是想要让容承回忆起他们曾经的美好。 虽然容承现在为了避嫌,带着别的女人住去了别处,可她还是认定容承的心里是有她的,只是一时被这个假的占据了心。 只要她多找机会和他相处,勾起他们曾经的回忆,她相信容承会意识到,她才是他真心喜欢的那个女人,而不是那个替身。 「本王与王妃的感情,的确是旁人不能破坏的。」容承冷了脸色,他不喜欢搬弄是非玩心机的女人。 他与白紫鸢年少时的那段经歷虽已是往事,但对他来说也算是儿时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从出宫吩咐路秉收拾这座宅院,到带着江瑾瑜过来,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只有白紫鸢一直派人监视跟踪着他们,她才会这么快的出现在这里。 容承不说,只是不想将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摘掉,毕竟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岁月,是她带给他光明和希望,他一直心怀感激,也不想彼此间闹得太难堪。 可当初她为何毁了与他的婚约远嫁西北王,西北王为何莫名其妙突然病死,她带着身后的势力又为何会突然回京? 如今出现在他面前,若她肯大方承认她的目的,容承倒是还对她留有一丝欣赏,可如今她这行径,便是有人说儿时的那些美好都是装得,他曾经不信,如今却也信了。 「皇上只让我保护西北王的遗孀,保证你和世子的安全,本王的王府守卫森严,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西北王妃领着世子安心住下就是,但男女有别,为免引起别人闲话,辱了王妃的清誉,本王便协着妻子住在别处,以免日后耽搁王妃再嫁。」 容承说完,便是拉着江瑾瑜的手,「瑜儿我们进去吧。」 看着那一双背影消失在院子里,白紫鸢眼里除了愤恨还有不甘。 她咬牙道:「江瑾瑜你等着,容承他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你休想替换掉我!」 第52章 白紫鸢铁青着一张脸回到白家, 白珍珍正在屋里等她。 「妹妹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个永安王妃真的是一点教养都没有,永安王当初怎么会选择她?」 白紫鸢坐到白珍珍身旁,丫鬟递了茶水, 她喝完就忍不住和妹妹吐槽。 「当初你与我说永安王妃是庄子里长大的, 我还想着再不堪也是淮安王的女儿,可百闻不如一见, 我这次可真是领教到了。」 白珍珍在心里一笑, 永安王妃并不是个随意让人拿捏之人, 她早就料到姐姐去一定是会碰一鼻子灰回来。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坐山观虎斗, 看着姐姐和永安王妃两人针锋相对, 然后两败俱伤。 「还不是因为和姐姐长了一张相似的脸,才入得了永安王的眼, 姐姐和一个替身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有人会理解她在见到永安王妃,那张与姐姐酷似的面孔时她所承受的难过和绝望。 她十岁时第一次见到容承便喜欢上了他, 可当时她年幼,容承只喜欢姐姐。 后来姐姐远嫁给西北王,她也长大了, 她终于不用再面对着那张脸,她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 可江瑾瑜的出现却让她再次绝望。 她恨透了拥有这样面孔的人,同时她也觉得上天不公,她和白紫鸢同父同母, 为何她们长得不一样,而江瑾瑜就可以? 如今她巴不得这两个人都死,让这个世上不再有这张脸存在。 白紫鸢并不知白珍珍的心思,也不知她也喜欢容承, 当初她和容承相识,妹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哪里能想到就是这小女孩一直左右着她,让她一步一步陷入深渊。 第125页 「可是现在是那个替身陪在王爷身边,却不是我。」白紫鸢有些失落,她有一种正主被替身顶替的感觉,那种挫败,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 「姐姐明日不是就要住到永安王府上了吗?」 白珍珍只让这两个女人先斗,到需要的时候她再让李静雨出来让她们三个玉石俱焚,如此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永安王就只能是她的了。 白紫鸢:「可现在容承已经搬出去了,就算我在王府,也见不到人,这有什么用。」 白珍珍道:「这旨意是皇上下的,只要皇上一日不收回成命,姐姐就可以一直在王府里住下去,永安王一时不回王府,难道他能永远都不回王府吗?」 白珍珍觉得姐姐太多虑了,「只要你人在永安王府,姐姐还怕得不到永安王吗?再说皇上有意撮合你们两,如今不提是因为有三年国丧要守,等三年之期一过,姐姐嫁给永安王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 白珍珍这话算是点醒了白紫鸢,「妹妹说得没错,只要我进了王府的大门,我就要比在外面更有机会接近容承,再不济我在永安王府住上三年,国丧一过皇上就会赐婚,到时我也能如愿以偿。」 白紫鸢认为,容承现在之所以对她冷漠,是因为两人三年未见,曾经的感情因为时间的间隔,让人产生了一种陌生和疏离。 但只要他们经常接触,就会勾起曾经的回忆,以前那些种种美好,她不相信容承都忘了,而且若他都忘记,又怎会娶一个和她长了相似面孔的女人? 白紫鸢越想越觉得自己该住进永安王府,然后再想办法接近容承。 白珍珍在心里暗笑,她喜欢操控别人的思维,然后为自己铺路,当初姐姐捨弃容承嫁给西北王,就是听了她的话,如今去了一圈西北的姐姐,脑子依旧没有长进,还是可以随意由她操控。 姐姐只管住进永安王府,她相信以那位永安王妃得个性,就这一个随时可能勾引她男人的祸患。 她还想在永安王府住上三年,白珍珍只觉得可笑,所以她只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另一边的江瑾瑜暂时还没有空闲想这许多。 容承一直拉着她进了后院,这是他们的新家,暂时还不知要住那间屋子,于是就随便进了一间。 容承性子向来孤冷,下人们皆是闻之胆寒,见之畏惧,可平日冷着的一张脸,如今却气势全无。 路秉和鸣娟二人目睹了全过程,也是战战兢兢的跟在主子的身后,都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房门被关上,屋里寂静的可怕。 江瑾瑜面墙而立,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后的容承。 容承知道这件事触碰到了江瑾瑜的底线,他的王妃想要一个解释,容承这一路想了很多,他可以欺骗她,可以说许多好听的话哄她,让她原谅他,可他不想这么做,他只想实话实说。 他骗了她一次,已经后悔莫及,如今他便是不想在谎言之上在加注更多的谎言,既是真正的夫妻相互之间就要坦诚相见,即便这真相会让人难以接受,但她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瑜儿。」他已经在脑海里想了许多种结果,哪怕是最坏的,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其实……」 「其实一开始你只把我当替身是吗?」江瑾瑜打断了他的话,她鼓足勇气,转过身对上他漆黑的深眸。 她哭了,那一刻容承的心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痛,「是,一开始我的确是把你看成了她。」 他无法否认,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的确将她错认成了白紫鸢,而在他反应过来这是另一个人之后,他也惊嘆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相似之人。 江瑾瑜嗤笑一声,难怪容承之前对她那般冷漠。 鸣娟曾与她说过,总觉得容承对他忽冷忽热,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透着她在看另一个人。 当时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可如今她亲眼见到了白小姐,便是不得不信了。 「瑜儿,你别不说话好吗?」 她只苦笑而不语,容承是真的慌了。 他曾经把她当作过替身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扪心自问,若有人这般骗他,将他当作替身,他也一样难以接受。 也因如此,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可他却又有私心,他太爱她,在自己欺骗了她,简直不可饶恕的时候,他又渴望她能够原谅他,不要离开他。 「瑜儿你可能听我的解释?」 江瑾瑜不想听他的解释了,不是不想给他机会让他把所有的事都说清,只是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这所有被矇骗的经过。 她嫁给了一个男人,努力的得到他的心,想要与他走好今后的每一段路,与他携手并进,白头偕老。 这些计划当中,她一直认为站在容承身边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只是江瑾瑜,她从没想过自己在丈夫的眼里竟会是一个替代品。 「爷,我只问你一句话。」她抬起红彤彤的双眸望向他,那一刻容承紧张的不能唿吸,「现在我在你眼里可还是替身?」 「瑜儿,我对天发誓。」容承正了脸色,「我容承曾经的确喜欢过别人,也的确将你当做过别人,可那都是曾经,此刻和以后,我爱的人只有你,是和我拜天地,饮交杯酒,我的妻子江瑾瑜,是我一辈子想要与之相守的人。」 第126页 这一刻容承只恨不能将他的心刨出来给证明给这女人看。 他举起手掌,「此话句句真心,如有违背,我将必受五雷轰顶,百毒侵身,万剑穿心之痛,死后被挫骨扬灰,形神俱灭受万人唾弃。」 「行了,别说了。」江瑾瑜一时难以平復这件事对她带来的冲击,她现在心里很乱,「我不要听你发誓,我需要一些时间,冷静的想一想再给你答覆。」 人在不冷静的时候,所做下的决定大部分都是不正确的,她现在的心里就仿佛有一把矛和一张盾,矛是她曾经在容承眼里是替身的事实,盾便是这几个月她与容承相处的时光,那些点点滴滴。 她无法迴避这个男人已经住在了她的心里,而也因如此,她有多在乎这段感情,这件事就伤她有多深。 「好,不管你需要多久,我都等你。」 容承知道,终究这件事是他做错了,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已经比他的预期好太多。 他不奢求她能立刻就原谅,可只要她还肯给他机会,他就一定会证明给她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爷,跟踪的人已经全部除掉了。」路秉见容承出来,上前禀报。 「都是怎么做事的,被人跟踪了也不知?」容承冷了脸色,他养了这么多暗卫,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是属下失职。」路秉低头解释,「这些人并未现身,而是躲在暗处用鹰来搜集情报,所以不宜被发现。」 主子刚才在屋里低声下气哄了好一阵王妃,连发毒誓都用上了,如今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路秉觉得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鹰是西北王生前最爱,为他驯养鹰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看来白紫鸢果然是得到了西北王所有的势力效力于她。 「去查西北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容承觉得事有蹊跷。 路秉一愣,「是。」 他忙领命想要熘之大吉。 「等一下。」容承又叫住了他。 路秉顶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爷还有何吩咐?」 容承皱眉,他虽然刚才说的大方,给江瑾瑜时间,多久他都可以等。 可若按着他的真心,他当然是一刻都不想等,只想快点解开这小人儿的心结,让她原谅他。 「你可知该如何哄女孩子开心?」 路秉觉得王爷问错人了,他孤家寡人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媳妇,哪里知道怎么哄姑娘开心。 「说的好可以将功补过。」容承威逼利诱。 这可真的是诱惑到了路秉,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件事的经过,分析道:「属下觉得,一开始爷骗了王妃,如今王妃得知真相,肯定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不平衡,自己的真心被玩笑了,所以心里有过不去的道坎。」 容承觉得这厮分析的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路秉得到了肯定,觉得自己离板子越来越远了,于是更有了信心。 「所以属下觉得,只要让王妃觉得心里平衡,过了这到坎,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 「如何平衡?」容承追问。 路秉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刚好今日当值的暗卫是李青,路秉就把他叫了出来,一身翠绿的衣服,是白日里藏在树上的装扮。 「爷,他叫李青,哄媳妇很有一套。」 容承没有说话,路秉便向李青道:「快把你的秘诀告诉王爷,说好了有赏。」 李青一听有赏也来了劲,他家祖上是说相声的,到了父亲这辈生意不好,他就改行做暗卫了,于是忙行了一礼道。 「其实媳妇挺好哄的。」李青从来都没觉得哄媳妇是一件多难得事儿,「每次属下惹媳妇生气了,属下就给媳妇唱太平歌词,一唱一个准,准保逗得她高兴,就原谅了属下。」 「然后属下记住了这次媳妇为啥生气,下次保证不再犯了,平时媳妇不生气的时候,属下也给她唱太平歌词,调和感情,预防媳妇生气。」 李青说的来劲,因为这招真的是百试不爽,他觉得自己可以拿赏银拿到手软。 路秉也跟着符合道:「这小子为了哄媳妇还专门写了一首《认错歌》,嘿嘿,属下听过还挺好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唱戏,本王不会…… 第53章 路秉刚才脑袋一热, 说完他立刻反应过来,觉得哪里不对,他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对上容承铁青的脸后, 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青这小子为了哄媳妇开心无下限, 自是两口子在房里,什么招都能使出来, 可他们王爷是什么人? 那是平日里板着一张脸, 谁见了都要退避三尺的永安王, 王爷唱曲儿, 那画面他想想都觉得诡异。 「臭小子, 平日里不是招挺多的吗,给爷出的这是什么破招。」路秉是想要将功补过的, 他可不想罪上加罪。 「这就是好招啊!」李青可不这么觉得,他可是为了得到赏赐, 把他压箱底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他平日里做白班暗卫,在日头底下晒得黝黑,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嘿嘿道:「这招我都告诉好几个人了,可灵验了, 下到三岁幼儿,上到八十岁老母,女子就通吃, 都可喜欢了。」 路秉没好气地削了一下李青的头,「你们一帮没底线的傢伙,爷能和你们一样吗?爷是谁?爷是皇子,当今皇上的亲弟, 堂堂王爷怎么能唱戏,这也太有违身份了。」 第127页 路秉还算是机灵,他现在把李青痛说一通,总比王爷开口,一起把他们两都罚了强。 经路秉这么一说,李青也就觉得他这招的确不太适合王爷,可他又有点委屈,因为是真管用啊。 「属下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未能考虑到王爷是的身份,实在罪该万死,请王爷惩罚。」李青跪下身,原本还想今儿个下值用这赏银给媳妇买了钗子哄她开心,如今这赏赐怕是要泡汤了。 容承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半晌他冷冷道:「当真屡试不爽?」 李青顿时眼前一亮,心道这事有门啊,忙点头:「属下对天发誓,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这招我都教了好几个人了,他们用了我的办法后,如今夫妻二人感情甜蜜,那腻歪得就像是两块软乎乎化了的灶糖粘在一起。」 李青说着,还两只手「啪」的一声紧紧合在一起,掌心摩擦着转了两下,眉飞色舞的,「那叫一个你侬我侬,难捨难分,真是拉都拉不开,甜蜜的跟一个人似的,王爷你懂得。」 李青在那挤眉弄眼的,便是娶了妻子的男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啥,夫妻间的闺房情趣,那亲密的事。 容承所理解的这夫妻之事,就好比是一个从小吃素的和尚,突然有一天还俗开了荤。 他十几年都未吃过荤腥,突然尝到了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肉的鲜美令他着迷,如痴如醉,戒肯定是戒不掉的,他只会想拥有更多。 可若是那小人儿一直气他,不肯给他吃,那他就又要吃素做和尚。 容承忽然发觉,这件事远要比他想像的还要更加严重。 路秉光棍一个,没得媳妇暖被窝,自然不懂这有媳妇的美妙,他看着李青跟王爷挤眉弄眼的,惊得也赶紧给李青挤眉弄眼,要他别得瑟。 他以为这小子要完了,王爷肯定要生气,可没想到爷不但没生气还一脸认真的问他,「真的?」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李青笃定道:「属下怎敢骗爷。」 为了王爷信他,灵机一转就又给容承讲了个故事。 「王爷不瞒您说,属下有个兄弟叫缸子,这缸子的媳妇当初喜欢隔壁那条街的盆子,可缸子喜欢这姑娘就冒充盆子把她给娶回来了,姑娘洞房花烛盖头一掀,发现新郎不是她喜欢的盆子,而是对门的缸子,于是又哭又闹还要上吊,后来就是属下给缸子出了这招,把媳妇的心给哄回来了,现在抱了两个大胖小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没生,这小子日过的可好了。」 李青说得得意洋洋,路秉却在一旁又狂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了,他们爷向来只看事实,可不喜欢听这些玄乎的。 容承听了这个故事却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这个缸子和他很像,一开始都是骗了妻子,而且还是那种触及底线的欺骗,唯一与之不同的是。 那个姑娘当时还喜欢别人,但他的瑜儿却自始至终只喜欢自己,他忽然有些庆幸,但又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个女人。 她自始至终都是一门心思的对他好,爱着他,可他一开始想的却是别人。 既然那个缸子能用这个办法让自己的妻子回心转意,将心里喜欢的人换成他,肯和他在一起。 那容承觉得他也可以,他忽然就对自己有了信心,他不要瑜儿给他生三个大胖小子,他只要她给他生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就好。 「爷,您只管跟属下学。」李青拍胸脯保证,「只要您承认错误态度诚恳,唱得声情并茂,带着感情,王妃被你打动准保原谅你。」 另一边,容承走后,江瑾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躺在床榻上想要好好的捋顺一下自己的思绪,可是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门外四个丫头又敲门又喊得把她喊醒的。 因为她吩咐了没有她的话谁都不许进来,所以鸣娟鸣鸢,春桃春梅四个人只能守在外面。 王妃一个人在屋里,一点声音没有几个时辰了,春桃担心王妃会做什么傻事出什么意外,她这么一说其她三个也坐不住了。 敲门声音越来越大,江瑾瑜坐起身,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走下床榻把门打开,正见着四个人一脸焦急的模样,鸣鸢还正准备要去撞门,跑了一半见门开了,及时止步险些撞在江瑾瑜的身上。 鸣鸢上前,「王妃你没事吧。」她仔细打量了以前,见哪里都完好才放下心。 今日这事鸣娟已经跟另外三个说了,告诉她们王妃心情不好,要小心伺候着。 春桃也跟着道:「奴婢知道您委屈,但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江瑾瑜见四个丫头一脸担心模样,她愣了一下,消散了睡意,才忽然想起白日里她和容承遇见白紫鸢,得知容承拿她当替身的事,她们是担心她太难过去寻短见吗? 「放心,我才不会想不开呢。」江瑾瑜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腹诽自己,她不但不会想不开,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还能心大的去睡觉,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如今她又觉得肚子有点饿,「你们别盯着我了,我真的不会去寻死,我饿了,布膳吧。」 鸣娟一听,主子还有胃口吃饭,更高兴了,「主子想吃什么?」 江瑾瑜想了想,脱口而出,「想吃烤鸡。」 江瑾瑜平时不怎么吃油腻的东西,而且自从容承得知她有胃寒的毛病后,她的吃食都做得更加精细了。 第128页 大晚上的吃烤鸡,鸣娟有些犹豫怕她克化不掉引得胃不舒服,可想着王妃心情不好,能有胃口吃东西已经是万幸。 于是便是应了,差人去弄烧鸡去了。 刚睡了一觉醒来,江瑾瑜觉得身子没之前那么发闷了,她趁着这个空闲,想起了外面田庄和店铺的事,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她想要拿帐本来看一看,才发现她们如今换了地方,「鸣娟,把帐本找出来,我要看。」 「王妃,咱们出来的急,帐本都落在了王府。」王爷拉着王妃出来时,他们谁都不知道是要般出来住,也就都没有收拾,「明儿奴婢回去取,您今儿就别看了,怪费神的。」 其实江瑾瑜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费神倒是不怕,就是不大想把这精力空闲出来。 「明儿我自己回去取。」江瑾瑜想着也不知还要在这里住上多久,「有些东西你们也不知放在那,我去了方便。」 「可是……」鸣娟想说,明儿一早西北王妃就要搬过去了,王妃若是去定会遇见,只怕平白惹主子不开心。 「你是怕遇见白紫鸢?」江瑾瑜看破了她的心思,鸣娟「嗯」了一声,「奴婢是怕主子添堵。」 江瑾瑜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添堵的。」 白紫鸢住进王府是皇上下的旨并不是容承的意愿,再者王爷不能抗旨就带着她住去了别处避嫌。 若不是她得知了与白紫鸢长得极其相似,容承曾把她当作是替身这件事,她还真没有什么好和容承生气的。 「这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进来,也不知要住多久。」虽然白紫鸢和她们王妃长相相似,可她的眼里却处处透露着心机和不要脸,鸣娟第一眼见到就不喜欢。 「不管多久,她安安分分的在王府住着也就罢了,可若是想弄些别的心思,那就别怪我不答应了。」 就算她不在王府,可那里也永远是她的家,鸠永远都是鸠,若是动起了占鹊巢的心思,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王妃。」鸣娟道,「奴婢有些心里话想和您说」 江瑾瑜抬眸,「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今日之事,奴婢知道后替主子气愤,又替主子觉得不值,但奴婢觉得王爷对您起初可能不是真心,但现在一定是真心的,如今西北王妃背后有皇上替她做主,住进咱们王府对咱们虎视眈眈,这时候您若是一直和王爷闹别扭,岂不是把机会给了旁人。」 鸣娟有些着急,敌人已经入了领地,可她觉得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危机感。 虽然她是站在自己主子这边,觉得王爷当初不该欺骗王妃,可她又纠结王妃若一直和王爷冷战,王爷万一又被那个女人勾去了怎么办? 「所以王妃,奴婢觉得您和王爷闹一闹别扭就好,可千万不要一直将王爷拒之门外,奴婢是怕时间久了王爷没了耐心,让别人得逞。」 江瑾瑜知道鸣娟的担忧是正常的,若是换做与容承刚相识的时候,她定然会为了得到容承,想尽办法紧紧的把容承抓在手中,保住自己的地位。 可现在这些都不是她所看重的,她所在乎的只有他的真心,人可以抓住,心是抓不住的。 她需要冷静,他们之间的感情也需要经受考验,若她只是几天不见容承,他就去找了别人,那只能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够深。 「若我与王爷之间的感情,连这些风浪都顶不住,那也太脆弱了,如此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容承:媳妇放心,顶得住!顶得住! -------- 之前连续熬夜,最近作者君的身体有点撑不住了,会保持日三,感谢追文的仙女,等我调整好,我会继续日六,这本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进度了,也快完结了,么么爱你们。 第54章 「王爷和王妃是共患难过的, 自然是经得住考验的感情。」 鸣娟觉得当初王妃被土匪虏上山,王爷不顾安危亲自上山营救,和王爷前去通疆,王妃歷尽艰难险阻去追随, 这所有的事都证实了两个主子之间坚定的感情, 只是王妃需要时间慢慢接受罢了。 江瑾瑜没有再说,因为她心里其实很乱,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离开容承, 心里是有不舍, 可原谅他, 她又不愿。 算了,这事竟然比算帐, 处理王府事情还要让她觉得头疼。 这时江瑾瑜闻到了香喷喷的烧鸡味,她也不再纠结那么多一时理不清的事了, 这味道已经将她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她满脑子都是可口的烧鸡了。 烧鸡和几盘子爽口的小菜端上来,再配一碗养胃的米粥, 江瑾瑜就开心的吃了起来,什么事都忘了。 深夜, 容承忙完回到他们的新家,刚跨进府门,径直向江瑾瑜的院子走去, 可走了一半容承忽然驻足。 路秉跟在后面,两人险些撞在一起,「爷,您怎么不走了?」 容承想起白日里这小女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说她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 那他现在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不太合适? 容承做事想向果断,可涉及到了江瑾瑜,他就不自觉的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本王走后,王妃在府里可好?」容承想着这小女人对他用情至深,她会不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的伤心流泪? 第129页 想到这,容承的心就开始难受了起来。 路秉在夜空里吹了一个口哨,那声音像鸟叫又像鹰叫,是容承手下暗卫之间沟通的信号。 不多时,一个黑影闪现在容承面前,是负责保护江瑾瑜的暗卫。 他跪拜,「属下顾白参见王爷。」 路秉道:「王爷要询问王妃今日的情况,你跟在王妃身边最清楚。」 顾白回了一声「是」然后道:「王妃今日那里都没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直到天黑,王妃身边的侍女以为王妃想不开,险些撞门进去。」 容承心口一紧,这女人竟然伤心到想要寻短见,「那后来呢?」他追问,「可有事?」 顾白道:「王妃无事,也没想寻短见,只是在房里睡着了。」 容承的心落了地,同时他又嘲笑自己怕是傻了,王妃若是有什么事,定会有人前来向他禀报,他怎会不知? 不过无事最好,他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想这小人儿因为他而出什么事,这样他的负罪感就更深了。 「王妃可用晚善了?」想起她胃寒的毛病,容承又担心她不吃晚饭会胃疼。 「王妃已经用过晚善了。」顾白又道,「王妃的心情如何属下不知,但属下觉得王妃的胃口很不错。」 顾白回忆着江瑾瑜用膳时的画面,一整只烧鸡送进去,一小堆骨头拿出来,顾白瞧着王妃最少吃掉了半只,要知道他一个男子也就这个食量。 「哦?这怎么说?」这小人儿平时胃口并算不得有多好,加之盛夏炎热她一向是吃不下东西的。 顾白道:「王妃今晚大概吃了半只烧鸡,所以属下才觉得王妃胃口不错。」 半只烧鸡! 路秉吓了一跳,他觉得他们这位王妃当真是位奇女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寻常女子定然茶不思饭不想的,哭天抹泪,愁容满面的,他们王妃到好,不但没有,还能吃下半只烧鸡,食慾不减反倒增了。 半只烧鸡,倒的确是胃口不错,容承在心里暗道了一句。 不过他又皱了眉,她的胃不好,这么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而且还吃这么多,也不怕半夜胃疼难受。 容承想去叮嘱以后不要再由着性子晚上吃这么多不好克化的东西了。 可转念他觉得这小人儿有胃口也是一件好事,能吃得下总比吃不下要好。 他就算是为她好,可若是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去与她说,她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必然不愿听,如此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远到收不回来可怎么办? 容承做事向来不是个冲动之人,如此他决得这事或许可想些比的办法,也就转而向书房去了。 江瑾瑜一口气吃了半只烧鸡,惊得一屋子的人差点跪在地上,叫她不要吃了。 可她就是胃口很好,她拿着最后一只鸡翅膀,想吃了。 鸣娟和鸣鸢拉着她,春桃和春梅火速撤了食物,说什么都没让她再吃。 此刻她便是心满意足的靠在床榻上随便看着一些有趣的话本子。 她睡了一个下午,以为自己怕是要快天亮的时候才会觉困,可没想到不过一会的功夫,她就又困了。 「鸣娟,熄灯吧,我要睡了。」 江瑾瑜放下手中书册,躺了下来。 主子受了这么大的打击,面上不但没有愁容,反倒还比以往能吃能喝能睡的,鸣娟觉得奇怪,可她又不敢提,怕提了平白让主子想起不开心的事难过。 于是落了纱帐,息了灯,悄悄离开了里间,在外间的地铺上睡了。 夜很安静,江瑾瑜几乎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容承在书房合上最后一份公文,路秉上前询问:「爷,可用些夜宵?」 路秉想着,爷晚膳时没胃口,什么都没吃,夜里怎么也该用些夜宵了吧。 若是王妃做的夜宵,容承倒是想尝尝,可他知道他伤了那小女人的心,她是不会给他送夜宵了,如此便也没了吃夜宵的心思。 想起吃了半只烧鸡的江瑾瑜,也不知会不会胃疼,如此便是未让路秉跟着,一个人去了她房里。 夏日里的夜热得像个蒸笼,为了遮蚊子,床榻只放了纱帐,如此透着月光,可清楚的看见里面熟睡的小人儿。 女子一身纱衣,衣襟松垮小衣半露,容承是从窗子进来的,他不想扰这小人儿睡觉,也不想惊动外面守夜的人,高大的身子,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竟真的没有一点声响。 江瑾瑜的确是吃多了,而且吃了没一会就睡下了,睡到了一会就开始觉得胃不舒服。 容承走近时,就看着床帐里的小人儿皱紧眉头,容承便知她定然贪嘴贪到胃痛了。 梦里江瑾瑜感觉有一只温暖的大掌抚在她的肚子上,然后慢慢的一圈一圈的揉搓着。 很温柔,很舒服。 疼痛在一点点的缓解,她也终于松了眉头,又缓缓的睡沉了。 容承一开始还坐在床边给她揉肚子,没一会就躺在江瑾瑜的身侧,侧身给她揉搓肚子。 许是淡淡的檀香味熟悉又好闻,让江瑾瑜很有安全感,柔软的身子便是向他的怀里凑了凑。 甜美的小人儿就躺在他身旁,容承收了收手臂,她像一只小猫似的乖巧可爱,那一刻容承觉得他的小儿没有离他远去,她依旧还在她身边。 小女人太过香甜,容承捨不得放开,便就搂着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130页 直到第二日醒来,容承才发觉自己竟睡在了这里,说好的给她时间冷静考虑,若是她醒来得知他夜里翻窗又睡在她床上,还抱着她,也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容承就赶紧趁着她还没醒,翻窗原路又离开了。 王爷一夜未归,路秉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爷去了王妃房里,王爷心里有王妃,想见王妃这倒是没什么可稀奇的。 可奇就奇在王爷一夜未归,王妃竟然肯留王爷宿在房里,那这是不是就代表两人和好了? 他在书房等了一晚上,终于在天亮把王爷给等回来了。 「路秉,伺候本王洗漱更衣。」 容承说着走进屋,这一晚有江瑾瑜在身边,睡得还是不错的,只是奈何与这小女人睡觉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进去的,偷偷摸摸出来,连更衣洗漱这些都只能回来进行。 路秉心里纳闷难道是王妃还未醒,王爷不想惊扰王妃睡觉所以才回来洗漱的吗? 他去吩咐外面的人去打水,然后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容承此刻正在自己解腰带。 路秉目光落在那系带上,这才发现这带子竟然还是昨天的系法。 昨儿容承回来沐浴后,是他伺候的王爷更衣,他天生是个左撇子,与旁人系带子打结方式不同。 王妃房里没人是左撇子,王爷自己也不是,那就只有一个结论,就是王爷在王妃房里一个晚上,没宽衣难道是一个晚上没睡觉吗? 「爷,您昨晚没睡觉吗?」路秉有些担忧道。 「睡了。」容承不知路秉的想法,「为何这么问?」 路秉道,「见您衣服没动,您穿着衣服睡得?」 这时容承已经自己脱掉了外袍,仍向路秉,他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如此路秉便把嘴闭得严严的,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容承皱眉,他这做法实在是太不光明磊落,虽然他一向不以君子自居,可若是要江瑾瑜知道他像个登徒子似的,半夜爬窗去她房里,也不知她会如何想他,这事以后可不能再做了。 江瑾瑜睡醒容承已经离开了许久,身侧也再摸不到他的体温。 可她总觉得昨晚有人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那淡淡的檀香味,除了容承没有别人。 「鸣娟,昨晚有人来吗?」 主子起得晚,鸣娟就偷懒多睡了一会,她是府里的大丫头,又是王妃的亲信,府里不像平常百姓家有老夫人,媳妇每日要请安,之前管着她们的钱嬷嬷最近也回家照顾病重的母亲去了。 所以江瑾瑜不必面对那么多的规矩,鸣娟也能跟着享些福,府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昨晚奴婢一直睡在外面,没人来。」 如此江瑾瑜便是确定了,是她自己没出息,不过是一个晚上没被容承抱着睡,自己就做梦,梦见容承抱着她睡觉。 她也不再纠结这个,便是让鸣娟伺候她更衣洗漱,她要回王府去取帐本和一些随身用的东西。 马车刚一到王府门口,江瑾瑜在轿子里就听到了白紫鸢的侍女在门口大喊大叫。 「这可是皇上下旨让我们主子住进王府的,你就给我们安排这个?你就不怕我们主子去告诉王爷,让王爷罚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写到了一大半了,安利阿锦下本要开的文《娇鸢》欢脱小甜文。 北埭公主与南欲太子和亲,两国结交百年之好,传闻北埭荒蛮之地,公主样貌丑陋,脾气粗鲁是个莽妇,江鸾虽生的灵动,并不似传闻中所说,可到底与南方女子的娇柔相差甚远。 嫁到东宫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收敛,言行举止尽量温柔,落落大方,可不管怎么掩饰,总还是有一不小心露馅的时候……… 譬如她剪了夫子的眉毛做笔,训了太子的鹰做宠物,摘了太后十年才结一颗的长命百岁果,制成果汁献给牙疼的太后享用………给皇后出谋划策,训诫后妃,帮她宠冠后宫。 夫子颤抖的握着手中含有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毛笔,「此寿礼学生有心了。」 太后饮了治牙疼的百岁果汁:「太子妃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艷压群芳,皇上终于看到她的美:「本宫很满意这儿媳。」 边疆一月未上加急摺子,皇上再也不用熬夜了,欣慰道:「两国好不好,全靠你们俩,朕陪皇后去赏花了。」 在太子容夜眼里,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一喝酒还变身的太子妃,却成了众人的团宠,他怕不是自己眼瞎,就是别人眼瞎。 直到那日江鸢归国,发誓再不踏入南欲疆土半步,容夜望着那抹倩影渐渐消失在天际,他才意识到,是他瞎了…… #高冷儒雅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南国太子*惹事生非视规矩如粪土的北国公主# 歷史架空,追妻火葬。 第55章 那侍女夏月声音极大, 指着李妈妈的鼻子,很是尖酸刻薄。 王府里谁不知道这位西北王妃住来这里,是想要接近王爷,给她们王妃找不痛快的。 李妈妈是江瑾瑜的人, 她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的主子说话。 「这位姑娘, 我只是按规矩办事。」李妈妈也不怕她的刁难,「你要是觉得怠慢了, 尽管去王爷那告我的状, 只是王爷如今和王妃住在别处, 姑娘想见王爷一面恐是有些难。」 她这话说的是侍女, 却也都能听出来是意有所指。 第131页 「你!」夏月气得想扬巴掌, 刚扬起手却被李妈妈抓住。 「啪」的一声,李妈妈反手就是给夏月一个巴掌, 「姑娘,你主子没教会你规矩就把你带了出来, 可我却不许你在永安王府撒野。」 夏月被李妈妈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你敢打我,你知道我主子是谁?」 李妈妈心里冷笑, 不就是寡妇的狗吗?仗着皇上在背后给她们撑腰,就敢这般的目中无人? 「自然知道你是西北王妃的奴才, 可这是永安王府,你不分青红皂白伸手打人,难道我还不能自卫吗?」 若夏月没有先伸手, 李妈妈也是不会动手打人的,但因为是夏月动手在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自然也不用客气。 她背后有西北王妃, 她李妈妈背后还有永安王妃,都是奴才,她才不怕这个狗仗人势的小蹄子。 「夏月。」这时白紫鸢从马车上走下来,她今日穿着一身紫色衣裙,高高挽起的头髮上插着金钗步摇,她并未将李妈妈放在眼里,周身带着一股子高不可攀的气势。 李妈妈虽听说这位西北王妃和她们王妃长了一副相似的面孔,可亲眼所见还是被惊到了。 可除了有几分相似之外,她们王妃眼里透着和善,可这位却一看便是心机颇深,尽是城府之人。 白紫鸢走过去,将夏月拉到她的身后,「不必和个下人一般见识。」 李妈妈以为她打了西北王妃的人,白紫鸢会生气,可没想到白紫鸢远远要比她想得城府还深。 明是生气却不表露出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她口口声声说你不懂规矩。」白紫鸢语气淡淡淡却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那我便要请王爷评理,到底是动手打人的不懂规矩,还是被打的不懂规矩,我想在王爷心里自有衡量。」 「不是刚才说我见不到王爷?」她看向李妈妈,唇角勾起一丝笑,阴森又可怕,「若我去见王爷,让他处死你,你觉得我能不能做到?」 其实今日这事,若不是白紫鸢的人先挑事,李妈妈就是再不喜欢她们,也是决不会主动惹事的。 她就是觉得主子不在家,这女人一来就耀武扬威的,她替主子不平才说了两句。 不过到底人家有主子撑腰,主子下来三言两语就有意要她的命,李妈妈虽知王妃定然会维护她,可王妃若根本不知道此事,西北王妃在王爷面前颠倒黑白,她岂不是真的没命活。 李妈妈想到这,再加上白紫鸢刚才那般的威胁,险些腿软摔在了地上,好在她年纪大也是经歷过事的,最后撑住了自己没有给王妃丢人。 江瑾瑜在轿子里听到了全过程,是谁先挑起的事端她一清二楚。 白紫鸢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想拿捏她的人,还想去容承那告状? 「西北王妃在别人家里,好大的威风。」她下了马车,径直向白紫鸢走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裙,裙角和袖口都绣着栀子花,头上陪着羊脂玉簪,清新雅致,仿若是天山上下凡的仙女,让人见了有种清新之感。 王妃回来了给她撑腰了,李妈妈心里大喜,方才软得腿眼下也不软了,她抬头去看,便是对上了江瑾瑜的面容。 李妈妈在心里感嘆,虽然是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又如何,孰是孰非,谁善谁恶,在同样的一张脸下,也依旧能分辨的清楚明白。 她不喜欢西北王妃那双满是算机恶毒的眼神,她还是更喜欢她们家王妃那一双清澈的,没掺有一丝杂念的眼眸。 她听说王爷娶王妃,曾是把她当作替身。 可这替身要比那个最初的人好上太多倍,王爷慧眼识珠,自然会分辨出那一颗是明珠,那一颗才是揣了心机的坏石头。 白紫鸢是知道容承和江瑾瑜都搬出去住了,所以她才纵容她的侍女找茬,其实就是想要给这些下人们一个下马威,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他们立威,不让他们小瞧了她。 想着王府此刻没人,有她在她的侍女也不会吃亏,她是主子,若是事情闹大她也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白的说成是红的。 她是西北王妃,后面又有皇上撑腰,容承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可白紫鸢没想到这个时候,江瑾瑜会来。 昨儿她虽然强装淡定,没有当场和容承发生争执,可是她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眼里的那种惊讶和震惊她却看得清楚。 她仔细打量了江瑾瑜一圈,原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肯定要哭红了眼睛,一夜未睡,面容憔悴。 可此刻的江瑾瑜面色看起来,不但没有不同,似乎比昨天见到时还更红润了几分,怎么会这样? 江瑾瑜昨晚睡得好,梦里还有容承搂着她,早上起来就吃了一大碗瘦肉粥和肉包子。 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她一般很少有这么好的胃口,所以她今早起来后,觉得精神特别的好。 白紫鸢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她却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江瑾瑜可以用光彩照人来形容,简直就像是一朵娇艷盛开的芙蓉花一般,她竟觉得自己被她比了下去,失了几分颜色。 「永安王妃怎么这么说,我是主,她是奴,她打了我的人,我说她几句也不为过吧?」 白紫鸢不动声色,她闭口不提是她的人先挑起的事端,故意护短。 「是西北王妃的侍女动手在先,难道李妈妈不还手,还等着她的巴掌打过来吗?」江瑾瑜嗤笑一声,「你该不会是觉得谁打了人谁就理亏,谁挨了打谁就变成了弱势,就该被围护吧?」 第132页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见王爷,找王爷评理。」江瑾瑜拿出了分毫不让的架势,「王爷向来不管府里内务,这王府的事皆由我掌管,西北王妃觉得此事有冤,尽管与我来说,西北王刚刚去世数月,王妃可莫要让在天上看着你的西北王失望寒心啊。」 江瑾瑜这话莫明让白紫鸢打了一个机灵,她想起西北王死时那双充满怨念的眼神,她便下意识身体开始发抖。 江瑾瑜并不知白紫鸢的心虚,她只是想警告她,她的丈夫刚去世不久,她就这般费尽心机的四处勾人,没事就想去见容承,也不怕对不起她死了的丈夫,泉下有知不能瞑目。 白紫鸢的面色发白,江瑾瑜也不再吓唬她,毕竟是客,吓出病来就不好看了。 「李妈妈,给西北王妃安排了哪里?」毕竟刚才她的侍女是因为说安排的地方不好,才挑起的事端,既如此她也不能不闻不问,万一真的是下人怠慢了客人呢。 李妈妈道:「回王妃,奴婢将西北王妃安排在了南林院,那座院子雅静别致,是王府里一等一的好院子,并未怠慢王妃。」 南林院,江瑾瑜知道,她和容承的住处都在西侧,容承的书房也在西侧,南林院的确是一处不错的院子,但离容承很远。 就算是容承住在王府,白紫鸢若是住在哪里,没有刻意接近的话,是根本遇不到容承的。 李妈妈就是故意安排了这个一个院子,好让这坏女人没有机会勾引王爷,虽然此刻王爷为了避嫌搬出去住了,但她可是王妃的忠僕,自然想得长远。 江瑾瑜如何不知这是李妈妈故意安排的,她在心里不由得多赞赏了李妈妈几分,这般做法甚合她的心意。 她当然不愿意白紫鸢住的地方离容承太近,当然是越远越好,南林院刚好就符合了不怠慢客人,又把客人安排的远这所有的条件,李妈妈真是有心了。 「南林院是个不错的院子。」江瑾瑜道,「比我住的院子还要大上一些,这样的住处西北王妃若还不满意吗,那不如我叫人给你安排个更大的宅院,我永安王府里便没有符合西北王妃能住的住处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住在别处安全也还是一样会保证的。」 江瑾瑜这是明摆着要撵她走,白紫鸢如何听不出来,夏月先进了王府带人搬了些东西过去,也打探了一圈王府的情况。 得知她们的住处被安排得离容承的住处很远,远到根本在府里遇不见的那种,她这才让夏月去闹,目的就是想要离容承更近一点。 毕竟她以后都是要住在这里的,自然要为自己做长久打算。 可江瑾瑜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要让她自立门户,她好不容易住进王府,怎肯去别出住。 「皇上下旨让我住进永安王府,出了这府门住去别处岂不是抗旨。」白紫鸢搬出皇上来压江瑾瑜。 她知道南林院很大,若是她非要换个地方住,传出去只会说她这个客人挑三拣四,不好伺候,让容承知道了也不会留下好印象,于是她见好就收。 「那院子我还没见到,都是下人与我说的,既比王妃的院子还大,我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这时夏月也赶忙开口解释,「是奴婢觉得永安王身份贵重,王府富丽堂皇,这院子自然要比咱们的西北王府大上许多,所以才错怪了李妈妈,是夏月不知深浅了。」 夏月这么一解释,自是给足了主子的面子,白紫鸢道,「你这丫头的确不知深浅,就罚你今晚不许吃晚饭。」 夏月道:「是,奴婢知道错了。」 江瑾瑜觉得这惩罚就像是挠痒痒,白紫鸢就算有意围护自己的下人,可做戏也要做真一点吧。 「西北王妃这惩罚有些轻了。」江瑾瑜不紧不慢的道,「这般搬弄是非的奴婢在我永安王府,最最少也要仗责四十,赶出王府发买。」 夏月吓得往白紫鸢的身后躲,「王妃。」 白紫鸢有些不乐意了,「王妃这惩戒有些太狠了吧,这不过是无心之举而已,何故至此?」 无心?江瑾瑜看向白紫鸢,那眼神就仿佛是在质问她,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你我心知肚明。 她想要一来王府就给众人来个下马威,江瑾瑜便要让她知道知道,她这是在谁家的府上做客,主人是谁。 「西北王妃也是一家主母,竟不知府里的风波,大半都是下人碎嘴导致的,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西北王妃竟不懂,难怪你身边的丫头这般没有规矩。」 既不懂规矩,江瑾瑜就让李妈妈给她好好立立规矩,李妈妈黑着一张脸,将王府的规矩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白紫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这事因她的侍女碎嘴而起,她又无法反驳。 江瑾瑜也没时间在这里陪她打圈圈,一个摆明了心思想要夺她男人的情敌,若不是看在她身后有皇上,不好轻易得罪的份上,江瑾瑜连个好脸色都不要给她。 「我还有事要处理,西北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李妈妈就是。」她说完也不再理会,径直去了西萱院。 鸣娟目睹了全过程,跟在江瑾瑜的身后大喊痛快。 她昨日还担心王妃会因此心情不好,一蹶不振。 可没想到王妃竟然生龙活虎,就跟没事人一样,而且还把西北王妃气得,只怕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第133页 她不禁在心里暗嘆了一声,主子的心实在太大。 江瑾瑜果然心大,她取了帐本和一些她常用的物品后就回了新家。 有容承的话,刘管家已经把庄子和商铺的帐本都送了过来,只差江瑾瑜亲自接手。 王府里的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就是银钱常常周转不灵,上次从通疆带回来的东西买了不少的银子,可要供给这么大王府每个月的开销,光是这一批货肯定是不行的。 她的镖局应该快开业了,可她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个镖局上面,万一朝廷的公文晚了一两个月批下来,王府岂不是有要沦落到喝西北风? 所以江瑾瑜还是准备在容承的商铺和田庄上下手,容承那般的挥金如土,她不相信刘管家说的是真的。 她总要清楚明白的知道商铺的流水,进出帐才能知道刘管家的话到底真不真。 看了一上午的帐册,江瑾瑜觉得身子又饿又乏,中午她点了糖醋鱼和清炒竹笋。 顾白躲在暗处看着江瑾瑜把一条鱼吃得只剩下了一根洁白的鱼刺,就连汤汁都沾着肉吃了。 他不禁感嘆,王妃的胃口实在是太好了。 吃过了午膳,到了下午江瑾瑜就开始打瞌睡了,什么帐本不帐本的,她就只管去和周公下棋去了。 等再醒来,日落黄昏又到了吃晚膳的时候,昨儿江瑾瑜吃了半只鸡,克化不掉晚上肚子疼。 她睡得沉,尽管胃疼却也没醒,而且她刚觉得疼容承就给她揉了肚子,所以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事,但容承吩咐了厨房,晚上不可给王妃做不宜消化的东西。 江瑾瑜晚上点了红烧肘子,又是个荤得她在夏日里连看都不会看的一道菜,可她现在就是想吃。 王爷才警告他们,晚膳不可做不易消化,结果王妃就又点了红烧肘子,这可为难坏了厨师。 大热的天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有人出招,养猪的农户为了多买银子,猪一般要养到上百斤才会杀了买银子。 可这样的猪,猪龄大肉质就会老,若是用十几斤的小嫩猪,小猪肉质细嫩,再经过长期的炖煮,将肉煮烂入味,这肉就变得好消化的了。 厨师一听,立马差人去办了,江瑾瑜哪里知道,她的一句话闹得厨房人仰马翻,还牺牲了一条小猪的性命。 她吃得开心又满足,吃了晚饭江瑾瑜靠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旁边放着驱暑的冰,她继续看她的帐本,只是看着看着,她就靠在罗汉床上睡着了。 屋里燃着烛光,鸣娟见主子睡了,心里虽然疑惑着主子最近实在是太能睡了,但也没有打扰,就给她搭了薄被,将屋里的灯都熄了,自己也去了外间睡下了。 容承忙了一整日,他心绪不宁,原本半日能做完的事让他生生拖了一日才做完。 王爷一向做事效率极高,路秉就没见过王爷这般心不在焉的时候。 容承想着,他已经按着那小人儿的要求,让她冷静的想了一日半了,也不知她想清楚没有。 容承心里有点复杂,他想这小人儿快点想好,可又怕她想着想着对他心生失望,想要离开他可怎么办? 她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被淮安王妃威胁,不受重视,,只能依偎着他生存的外室女了。 如今的她有龙翁这个外祖父撑腰,就算是不依靠着他也能过得很好,她完全有能力一走了之。 有了这个想法,容承更是坐不住了,他回了府让路秉把顾白叫出来,他真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小人儿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如果那样他一定会疯掉。 「王妃今日怎么样?」容承已经不用说话了,路秉就替他问了,反正王爷叫顾白来,肯定是要询问王妃的情况。 顾白是容承安排贴身保护江瑾瑜的暗卫,所以他不会被禁锢在王府里,而是随时跟着江瑾瑜,她身边所有发生的事,他都清楚。 顾白一五一十的先说了早上在王府门口,两个女人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显然这一场较量最后他们王妃胜出了,而另一位被气的想要破口大骂还要维持端庄形象而隐忍着,只怕要出了内伤。 容承听了之后,面色阴冷。 他就是为了不想让这小人儿不痛快,才搬出王府和她独住,可没想到白紫鸢刚到门口,就惹出了这么多是非。 他今日探了皇上的意思,还是有意让他娶白紫鸢,皇上的态度坚决,容承当时还想因着有三年守孝,他还有时间想出对策。 可如今他才意识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这人夹在他和江瑾瑜之间这么搅和,他和这小人儿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他是一刻也不能再拖下去,只能快点想办法。 「西北王的死,有消息了吗?」 路秉道:「正在查,不过西北王死得蹊跷,因西北王妃生有世子,所以死后势力全部都归顺西北王妃,如此看来,这其中最受益的人就是西北王妃。」 容承也觉这事蹊跷,「继续查,本王不要猜测,要证据。」 路秉:「是。」 之后顾白又说了江瑾瑜回来之后看了一上午的帐本,午膳吃了一条糖醋鱼,睡了一下午,晚上吃了大半个肘子,如今又在睡觉这些事。 容承一听大半个肘子,「不是不让厨房再做油腻的给王妃吃。」 顾白觉得厨房也是冤枉,就解释了一下是只小猪,虽然听着吓人但其实肉没多少,而且非常的嫩,很好克化。 第134页 容承也知厨房不敢违抗王妃的意思,能想到用小猪来做,也是费了心的,如此这事也就罢了。 不过这小人儿的心倒是和大海一般的宽。 他因着这事每日吃不下,睡不好,连公务都没了心思去处理,生怕这小人不肯原谅他。 可她却能吃能睡,好像没这回事一般,而且从昨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看见他,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真想找这小人儿好好质问她一番,这一天下来做了那么多事,可有一刻想起过他来? 容承心里有一种失落感,那种被自己女人遗忘,不被重视,不被放在心上的失落感。 「路秉你觉得王妃她心里有没有我?」这个问题容承实在是憋在心里太久了,他问了自己无数次没有答案,就只能去问路秉。 「王妃心里自然是有王爷的。」这点路秉还是可以肯定的。 「理由?」路秉说的信心十足,可容承却对自己没这么大的自信。 「您看王妃虽然说想要冷静的考虑和您的关系,可她人还在您身边啊。」路秉一本正经道,「她既然愿意留在这里就说明她下意识还是希望和王爷和好的,属下觉得您得太平歌词该尽早提上日程了,没准王妃听完就原谅您了呢。」 容承觉得路秉说得很有道理,这女人虽然不理她,可至少人还在,没走就说明事情还没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至于唱戏这件事,容承能文能武,除了天生对复杂的山林有些容易失去方向之外,就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事。 而且事事他都能做得很好,出类拔萃出,可他活了二十年,唯一没有接触过的就是唱戏。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也想赶紧学会。 他是个什么事不做便是不做,做就想要做好的人,所以短时间内他还不能拿这事博得她的原谅。 才艺暂时拿不出手,可容承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惦念着那个小女人,特别是每到夜深人静的该睡觉的时候。 容承翻窗进了江瑾瑜的房后,发现这小人儿今日竟是睡在了罗汉床上。 虽然身子盖着薄被,可到底是在窗下,晚风有些凉,她的身子又畏寒,他便是把这娇小的身子抱回到床上去。 小人儿身子柔软又自带芳香,容承把她抱在怀里便就不捨得放下了。 屋里昏暗,容承只能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她的面容,可就只是这隐隐的月光下的她却也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江瑾瑜也不知自己这几日为何会这般的畏热,所以她今日的穿着比昨日还清凉。 因为是在自己的房里,她就只穿了件薄薄得纱衣,纱衣薄得透明,虽然容承看不真切,可两处凸起明显且浑圆柔软。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小人儿竟然没穿小衣。 容承身子一怔,手也僵在了那里。 硬挺的樱桃还在,他这手是该收起还是该落下? 他自我斗争了许久,最后还是做了把真正翻窗入室的登徒子。 江瑾瑜其实并没有没穿小衣,只是带子系得有些松,容承抱她去床榻的时候就滑落了。 容承知道他这样做不对,他一向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可自从遇到这小人儿,吃了她的软糯,就变成了个在这方面,和他的王妃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人了。 今早他还告诉自己,他不能再这么偷偷摸摸的潜入她的房里了,可晚上他就将早上的念头全部抛在脑后了。 小人儿太过香甜,他已经许久没有吃到了,衣衫落了一地,如今他抱了个满怀,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便是下意识只想要索取更多。 江瑾瑜迷迷煳煳的,她闻到了容承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好闻又安神,于是她勾着容承的脖颈,半梦半醒得就被容承吃了个干净。 容承原以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小女人又哼哼唧唧的,她会醒呢。 他心里还在担忧,害怕她醒来会怪他,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要了她。 可江瑾瑜却被容承折腾的没有一丝力气,就这么冒了一身的香汗,最后直接昏睡了过去。 容承发现这小人儿又睡了,他心里竟有一丝庆幸。 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明是在和自己的妻子做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竟有一种偷情的错觉,忽觉得有些可笑。 「是谁?」 这时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鸣娟听到了里间内室的动静,她睡在外面虽然听得不真切,可还是觉得不对,便提着一个大花瓶,抓贼似的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 屋里昏暗,床上又放着纱帐,鸣娟看不真切床榻里的情况,却看到了扔了一地的凌乱衣物。 这一刻她更是认定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趁夜里闯进王妃的房间,竟起了想要欺负她们家王妃的念头。 鸣娟急红了眼,举起花瓶只想去砸死这个不要命的坏男人。 容承透过纱帐,借着月光看着鸣娟一步步向他靠近,然后拿着花瓶向他砸来。 他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半夜翻进了媳妇的房里要亲亲,可为了避免闹出更大的动静,给自己挽留最后的颜面。 他在那花瓶即将落向他的最后一刻,冷声道:「是本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今天补上,我会保持日更,如果有一天没更也会补上,么么,爱你们。 第135页 第56章 鸣娟原本就紧张, 听到容承的声音后更是吓了一跳,手中的花瓶险些滑落,还好她机敏给接住了。 「王……王爷?」鸣娟发出了疑问的语气,今晚王爷明没宿在这里, 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鸣娟自然是想不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王爷是翻窗而入的, 她只想着许是自己睡得太沉了,所以王爷来了根本不知道。 虽然王爷对王妃很好, 可那些只限于王妃, 他对别人依旧是态度冰冷可怕, 在这样极有压迫感之下, 鸣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饶命。」 这丫头不知是他在房中, 她能拿着花瓶忠心护住,也是个忠僕。 有道是不知者无罪, 容承自然不会罚她。 「去打盆温水来。」容承看了眼床榻上依旧熟睡的小人儿,叮嘱道, 「王妃在睡,小点声。」 鸣娟以为王爷会责罚她,可王爷竟然没有, 她有些意外,忙谢恩, 小声道了「是」,然后退了出去。 不多时,鸣娟就蹑手蹑脚的端了一盆水进来。 容承道:「放在这就出去吧。」 鸣娟虽然是未出阁的姑娘, 但在王妃的身边伺候,加之王爷宿在王妃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也摸出了些规律。 就是每次王爷宿在王妃房中,半夜都是要叫水的, 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两次,甚至还有三次的。 府里的妈妈说夫妻睡在一处会行房事,就是要这样,虽然鸣娟有些不明白要这么多水干啥,但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铜盆被放在床旁的小几上,鸣娟退了出去,因为王爷在屋里,她便也不能再睡在外间了,就退到屋子外守着。 容承觉得这小人儿的觉可真大,出了一身的汗,身子黏黏煳煳的她竟然还能睡这么香。 容承打湿了手巾,从额头到脸颊,脖子,胸口,四肢,他一点一点的给她擦身子。 他擦得极其细緻,每一处都要擦得干净,他又擦得小心,生怕自己的动作太重弄醒了她。 可他擦着擦着才发现这小人儿睡得很熟,根本就不会醒,甚至身子舒爽了之后,她翻了个身,就睡得更沉了。 容承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日一早他依旧是趁着江瑾瑜还未醒的时候离开了,只不过这次他没翻窗,而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离开了。 鸣娟以为是她昨晚睡得太沉了,明明是守夜,屋里来了人都不知,便是向容承又告了罪。 容承倒是没说她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从正门走,而且他用轻功走路,根本无声,这事也算不上她失职。 只是告诉她这事他不想让王妃知道,叫她不要说。 鸣娟虽然不解王爷明明就想念王妃,为何不让王妃知道,缓和两人的关系。 但她畏惧容承,也不敢问,只答应了。 王爷又是如昨晚一般无二的去王妃房里睡,睡完还要回自己房里洗漱。 昨儿路秉想不通,今儿他问了顾白后,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堂堂的永安王,为了见媳妇一面,和媳妇睡上一觉,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跟个小偷似的翻窗而入,这要是被传出去,王爷的面子还往哪放? 路秉不禁替他们家王爷觉得心酸,也盼着王妃能够早些原谅王爷,两人能够快点修成正果。 当江瑾瑜醒来的时候,都快午时了。 昨晚容承折腾了一个晚上,江瑾瑜虽然睡着没有印象,可她的身体却是撒不得谎的。 她坐起身来时,只觉得双腿软绵绵的用不上劲,腰也酸痛的厉害。 「鸣娟。」她喊了一声,在外间的鸣娟忙进来,「王妃您醒了。」 江瑾瑜揉了揉迷濛的睡眼,语气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布膳吧,我饿了。」 虽然身子酸痛,但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对她来说肚子饿才是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用完了早膳,鸣娟道:「王妃,早上宫里传了话,说皇后娘娘传您下午入宫喝茶。」 皇后传她入宫,这还是太子登基,太子妃被册封皇后之后,她们第一次见面。 太子妃一直说把她视作知己,也曾在宫宴上提点过她,可她总觉得太子妃其实是抱有目的的,并非她所说难得遇一知己。 不过无论是当初她太子妃的身份,还是如今贵为皇后,都是她不能拒绝的。 先皇驾崩,太子登基继位,如今宫中情形便是周家一家势大。 太后和皇后姑侄两人掌管了整个后宫,当初皇上夜宿柳嫔宫中,死在了柳嫔的身上。 柳嫔早已给先皇陪葬,永献王在边关屡战告捷,皇上不敢轻易动他,因此李贵妃在宫中虽没了权势和先皇的庇护,但日子也还是过得去,贵妃的待遇一样也没少。 江瑾瑜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不信皇后宣她入宫只是为了喝茶,如此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白紫鸢。 皇上有意让白紫鸢嫁给容承与她一起做平妻,这事容承虽然从未与她提过,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容承不说皇上也有办法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 皇后也是来做说客的?容承不答应就转而从她这边下手? 巍峨的宫殿,依旧还是那红墙绿瓦,青砖甬道,可如今这恢宏已经换了主人。 皇后为表孝心将一宫主位依旧给太后居住,自己则住在了一旁的沺喜宫。 第136页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江瑾瑜恭敬行礼。 沺喜宫内,皇后一身华丽端坐于殿中,身份不同,自是带了皇后的端庄威仪。 「永安王妃请起。」皇后伸手,「看坐。」 「谢皇后娘娘。」江瑾瑜平日里在王府已经不太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可入了皇宫便不一样了,她一板一眼依旧端庄,不会出任何差错。 其实今日若没有皇上的交代,能叫江瑾瑜入宫喝茶叙话,皇后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毕竟永安王妃为人真诚,不勾心斗角又不做作,抛去利益不谈,是位可交的真心朋友。 只是她在其位,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皇后自知她早已不会真心的,不掺有任何杂念的去和一个人相处。 「王妃看起来气色很不错。」皇后见她白皙的皮肤隐隐透着红,是气色极好才会这样,「想必永安王待你很好。」 皇后说完这话有点酸,容晋登基为皇,她虽因此贵为皇后,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入了这后宫之后,朝臣不是以皇嗣单薄为由,就是以后宫空虚为由,一口气送入后宫十位官家女子。 皇上刚刚登基,朝堂不稳,为了不伤朝臣们的心,皇上来者不拒都收下了,如今有两个有手段会勾人的,还得了皇上的胜宠。 在东宫时,她虽知太子并非真心喜欢她,可至少夫妻二人也还算相敬如宾,太子会顾忌她的感受,每阁一段时间都会抽时间陪她。 她虽没有感受过丈夫全部的爱,但至少没有失落过,也从未感受过空虚和寂寞的滋味。 可自从容晋登基之后,几个月皇上都未来过她宫中,她空有一个皇后的身份,可她却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之前。 「王妃在永安王眼里,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有了你再容不下别人。」皇后嘆息一声,「不像本宫人老珠黄的,皇上再不愿来看我一眼。」 皇后的气色的确是差,江瑾瑜也听说了皇上登基后,为安抚大臣,后宫不断有官家女子被送进来,女子在一起是非多,如此这后宫每日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皇后是周家的后代,有周家和太后再,她皇后的位置自然是不可动摇的。 可除了地位之外,她作为一个女人能否得到丈夫的爱,便是无人能够依靠,只有靠自己了。 「皇后正是胜年,美貌端庄,何故这般妄自菲薄。」 江瑾瑜认定皇后这次召她入宫,是为了做说客让容承同意娶白紫鸢的,她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话,可皇后开口便是提起后宫妃嫔众多,自己被皇上冷落的事。 她自己都如此困苦,如此还要如何再与她提平妻之事?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江瑾瑜有点想不通皇后的意图了。 其实皇后这次诏江瑾瑜入宫,的确是受了皇上的意思,要说服江瑾瑜,让她回去劝说容承答应这件事的。 她虽应了这事,可并未真心想要帮皇上。 如今皇上的势力如日中天,若是再得西北势力,周家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他了。 皇后的地位依附于太后和周家,若有一日周家压制不住皇上,那她在宫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难过,若有一日周家再威胁不到皇上,她甚至可能会被废。 皇后不想皇上拥有太多权利,所以她并不希望西北王妃再嫁永安王。 「永安王府清净,王妃自是不懂本宫心中所苦。」皇后眼眸中带着几分哀怨,「其实此次召你入宫,皇上想让我劝说你接受白紫鸢,让她嫁给永安王和你做平妻,可是我并不想劝说你。」 皇后又嘆息一声,「你我同为女子,我深知这其中的痛苦,又何苦劝说你毁掉自己的幸福?」她语重心长道,「永安王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别随便答应这种事,引狼入室,你们好好过日子,我这个做长嫂的也算是安慰了。」 这结果到还是挺出乎江瑾瑜的意料的。 皇后不但没劝说她接受白紫鸢,而且还劝她和容承好好过日子,别同意平妻纳妾? 江瑾瑜虽然感谢皇后的提点,可她始终觉得她们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这屏障让她无法完全与皇后交心。 之后江瑾瑜又跟着皇后去了御花园,在园子里遇见了静宁公主。 上次江瑾瑜醉酒给她做了个抓蝴蝶的网兜,静宁就用这个抓了好多只蝴蝶,开心得不得了。 再次见到江瑾瑜,她兴高采烈的跑过去,甜甜喊了一声「皇嫂。」 江瑾瑜还挺喜欢宁静公主的,于是三个人便在亭子里喝茶吃糕点聊天。 「宁静,你手上带的戒指是哪来的,本宫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皇后看见她手上戴了一个祖母绿色的戒指,这戒指一看就不是她的。 「好看吗?」她把手举起来展示,「母后的啊,我看着好看就偷拿出来的。」 她按了下戒指上一处暗钮,那块指甲盖大的祖母绿弹开,里面便是一处可放置东西的小暗盒子。 「你看,这里还有个机关,好玩吧。」 宁静是先皇唯一的嫡公主,平日里众人捧着,被保护的实在太好了,她根本不知这暗盒里可藏匿毒药,是个见不得光,能害人的东西。 「你说这么小一个地方,连块糖都放不下,母后前段时间每天把它带在手上,她能放什么?」 第137页 宁静的话把皇后吓得差点失态,她把盖子扣上,然后道:「母后身体不好常随身携带救心丹,这大小刚好可放下一颗。」 皇后这么一解释,静宁也觉得有道理,「可救心丹不该时刻带在身上吗,怎么最近又不带了?」 如此皇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江瑾瑜知道,后宫里没有人是干净的,太后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表面上的和善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既是装给人看的,自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另一面,皇后是太后的侄女,自然也不想这件事透露出去。 可不过是个空戒指而已,里面又没装着害人的毒药,皇后这般紧张到失态,江瑾瑜总觉得不至于如此。 正在她心思流转,想着该如何化解尴尬的时候,皇上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宫人跪了一地,江瑾瑜也起身一同跟着众人行礼,她垂眸间隐约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过来。 皇后许久没有见到皇上,她嘴角忍不住勾笑,「皇上今日事务不忙?」 皇上「嗯。」了一声。 他刚刚登基,事情从早忙到晚,他怎会不忙。 可他知今日皇后会邀永安王妃入宫,如此这心思便就用不到政务上,只想来花园走走,或许能遇见那个时常会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子。 容晋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次在花园中一见,他就忘不了这女子在柳树下的婀娜身影。 他知道她是永安王妃,是他弟弟的妻子,他不该动别的念头。 可这女子就像是有魔力般,他就是忍不住想念,而且越想心里就越发的难耐,甚至更加的渴望得到她。 江瑾瑜垂眸看着地面,并不知皇上正在用灼灼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虽已是妇人,可她眉目清秀,给人的感觉依旧如未出阁的女子一般,淡淡还透着芳香。 在容晋眼里,她就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桃花,娇艷欲滴,沁人心脾。 皇后与皇上做了数年夫妻,自是察觉出他看永安王妃时眼神的特别,不过江瑾瑜是皇上的弟妹,她觉得皇上还不止于如此荒唐,所以她并未多想。 「永安王妃可已有了决断?」容晋此次前来虽然是来看美人的,但他也不会忘了正事。 「皇上说的可是西北王妃再嫁之事?」皇后虽并未劝说她,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皇后卖出去,于是道,「娶妻或纳妾,这些都是王爷自己的意愿,我无权干涉。」 这拒绝的话,江瑾瑜本是给皇后准备的,可没想到皇后向着她,这话倒是说给了皇上。 「若永安王答应,朕又何必捨近求远让皇后将你叫入宫中。」皇上眉眼含笑道,「他为了你甘愿抗旨,可你愿意让他为你送死吗?」 皇上这是在拿容承的命来威胁她。 江瑾瑜抬眸对上容晋的眼睛,「若我不答应,皇上今日可会赐死我?」 她目光咄咄,没有丝毫畏惧,「王爷不在,皇上便无望得到西北王的势力,可若我死了,白紫鸢便可如愿给王爷续弦,所以皇上最该处死的人不是容承,而是我。」 皇后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竟然告诉皇上杀了她可以到到目的,她是疯了吗。 容晋觉得这女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竟然告诉自己杀了她就可以达到目的,怎么,她这是想要去替容承死吗? 他当然不会杀了她,每每梦中遇见他,他都渴望能在现实中见一见她,若杀了她,他还去哪里见她? 江瑾瑜在容晋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那个喝醉了酒,随手就能编出一个网兜抓蝴蝶,聪明又伶俐的女子。 女子活泼灵动,本该是清纯可爱的她,却长了一副婀娜妩媚的身材,眼尾下的那颗泪痣让她一颦一笑妩媚妖娆,勾人魂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般倔强大胆的一面,她敢直视他的眼睛,语气是那般的无所畏惧。 「怎么不怕死?」他挑眉淡淡道,「你死了就是拱手将永安王送给别人。」 江瑾瑜其实是觉得皇上不会杀容承,也不会杀了她,所以才敢这么说的。 但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是九五之尊,皇威难测,若真的触碰了逆鳞,一怒之下砍了她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容晋想要用容承的命来威胁她,这却是触碰到了江瑾瑜的底线,她不能被容晋威胁到,从此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怕,若我和王爷之间,皇上非要处死一个,那么我选我自己。」 容晋心口一紧,忽然觉得很嫉妒容承,他何德何能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朕不会杀你。」皇上大笑了两声,「但西北王的势力朕也要得到。」 皇上的语气是笃定了这件事的最后,他一定会达到他的目的,江瑾瑜没有再接话,只称自己身子不适,就离开了。 江瑾瑜离开后,容晋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朕让你劝永安王妃,怎么你没劝吗?」 皇后心里一惊,毕竟她的确没有劝,于是故作镇静道:「臣妾劝了,但永安王妃是个有主意的,是臣妾无能。」 容晋并不知皇后的心思,也不知刚才的事,只是这事无果,他心里不爽就把火发在了皇后的身上。 到底是舅舅的女儿,如今他还要仰仗着周家的势力,心里虽然觉得皇后无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但最后也没再说什么。 第138页 皇后见皇上没在追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也认定刚才事,皇上并不知情。 「皇上不忙,与臣妾一起回宫用晚上吧。」 皇后好不容易见到皇上一次人影,她不奢求皇上能留宿,只希望他能抽空陪她用一顿晚膳,彼此说说话。 容晋和皇后是被安排的婚姻,他和他父亲一样,不喜欢信佛信到清心寡欲,不懂一点情趣的女人,可偏偏他的皇后就是这样。 父皇临死之前对母后胜宠,他原以为皇后会开窍,想一想这其中的缘由,可没想到她的脑子还是如木鱼一般,每天就只知道吃斋念佛,上香抄经。 「朕一会还要和大臣商议朝政,改日吧。」 容晋说完转身离去,皇后看着容承决然的背影,她心如刀绞。 容晋回到御书房,奏摺堆积如山,可他却没有一点心思去看,他满脑子都是江瑾瑜的样子,就仿佛是中了魔一般。 「皇上在想永安王的事?」太监全福见皇上似有心事,小心询问。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朕喜欢却得不到的女子?」 全福会心一笑,原来皇上是为□□所困,「皇上九五之尊,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您想要一个女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是吗?」容承苦笑一声,「那若是这女子已为人妇呢?」 「这。」全福想起当初皇上曾有过纳西北王妃为妃的想法,后被西北王妃回绝,他犹豫了一下,难道皇上当初的想法不是为了得到西北王的势力,而是真的看上了西北王妃,如今在纠结西北王妃倾慕永安王不肯嫁他? 「奴才觉得嫁没嫁过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子的心里装着的人是谁。」 容晋有些苦涩,「自然不是朕。」 这下全福就更加肯定是西北王妃了,「奴才觉得这女子的心思其实很好得到。」他凑到容晋的耳边道,「女人生性自是谁对她好她便会跟着谁,若是让她怀了孩子,做了母亲,有了孩子的牵绊,日久生情,便是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对方,一辈子都不走了。」 容晋忽觉眼前一亮。 全福这招虽不光彩,可却是条捷径。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计,若江瑾瑜怀上了他的孩子,到时他再设计让白紫鸢怀上容承的孩子。 双方生米煮成熟饭,如此一来,这事岂不是就顺理成章,按着他的意愿发展了,只是这手段有些卑鄙,他心中犹豫。 全福看出了容晋似乎还有些纠结,他道:「皇上是天子,您掌管着天下人的生死,这天下人都是您的,只是要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已,有何不可。」 他又道:「这种事就要先下手为强,若是晚了可就来来不及了。」 全福心里想的自然是西北王妃,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西北王妃未曾真正嫁给永安王,皇上现在下手还来得及。 可容晋心里想的却是江瑾瑜,他听了全福的话,更是认定他是君主,这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他要趁着江瑾瑜与容承发生嫌隙的这段时间,把她夺过来,从此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江瑾瑜并不知皇上已经开始计划着算计她了,她回到王府用了晚膳后,困得眼睛睁不开便早早睡下了。 夜里容承回来,在顾白口中得知江瑾瑜今日被皇后召去了宫里,宫里守卫森严,顾白只跟了一半就跟丢了,宫里发生什么他不知。 但小人儿平安无事,完好无损的回来,容承便也未太在意。 他这次并没有再做登徒子翻窗而入,而是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入了江瑾瑜的屋子。 鸣娟见王爷来了,她行了一礼后,便是知趣的退出了屋,去门口守着。 容承借着月光脱了外袍,又去柜子里拿了寝衣换上,然后才不紧不慢撩起床帐,坐到小人儿身旁。 他这一系列动作自如的,就仿若是容承平日里回自己房间一般的稀松平常。 偷偷摸摸的事做多了,他已经有了经验,而且心态极其平稳,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紧张。 小人儿睡的恬静安稳,身上依旧穿得很薄。 容承将她搂在怀里,江瑾瑜却转过身,后背靠在了容承的胸口上,然后将整个身子都贴着他,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让他在她的后面抱着她。 容承原本只是想要抱着这小人儿,就这么睡一晚,可怎奈有些地方明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却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 这般贴合的睡姿,那小人儿睡得香甜安稳,可她却不知对他来说是一种怎样极具的诱惑。 鬼使神差的,隐藏在西海龙宫海带丛里的那根定海神针,隐隐探出头,想要去圆软云彩洞里串串门。 「疼!」 江瑾瑜蹙眉,她睡得正香,可迷濛中突然觉得很疼痛,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顿时睡意全无。 她回头,一双警觉的眼睛刚好对上男人的黑眸……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没有前戏的代价。 王爷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 第57章 「谁?」她说完才看清那张极好看的面孔, 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檀香。 她身子一转,离开了容承的胸膛,那根抵在棉花处的定海神针也跟着落了空。 眼看就要得手,到手的肉却要飞了, 容承心中顿时有一种失落感。 那小人儿刚刚喊疼了, 他又有些懊悔自己不该弄疼了她。 第139页 「王爷你怎么在这?」江瑾瑜警觉得坐起身,胸前的小衣不翼而飞, 亵裤也挂在了膝盖上, 该遮的地方一个也没遮住。 她拽了薄被围住自己的身子, 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神情警惕, 容承觉得她下一瞬再开口,就是该喊救命了。 「爷不是说给我时间考虑, 多久都会等。」她想起刚才容承弄疼了她,还扰了她的好梦, 她有些不开心,「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做坏事被这小人儿抓了个正着,人脏并获得, 容承也无法为自己狡辩。 他怕急了惹这小人儿不悦,可他也怕急了没有这小人儿的日子, 每时每刻对他来说都是难熬。 「瑜儿。」到底是他做错了,往日里不苟言笑的王爷,如今在自己的小娇妻面前却软了语气, 「你我已经三日未见,本王实在想你想得夜不能寐,难道瑜儿就不想我吗?」 他这两日都半夜潜入江瑾瑜的房里,温香软玉在怀, 特别是昨晚他还把这小人儿吃了个干净,身心那叫一个意足,哪里有夜不能寐这一说? 容承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开始打感情牌。 江瑾瑜愣了一下,容承说想她,还问她想不想他? 她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得出了答案,「好像没有!」 她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看帐本,脑子里连容承的模样都没映出来过,更莫说是思念的那种想了。 可容承都这么想她了,她这么说似乎很没有良心,于是又为自己解释一句,「最近太忙了。」 「小没良心的」,他虽是埋怨,但却是哄孩子的语气。 江瑾瑜也觉得自己有点没良心了,虽然她现在还是生气容承骗了她,可她竟不知自己可以这般的拿得起,放得下。 说不想就真的一点都没想,每天能吃能喝能睡的,她觉得这几日自己都有些胖了。 倒是容承,三日未见,透着月色她都能看出他略微有些憔悴。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她不该这么拖着容承,迟迟不给他答案,让他这么煎熬。 或许她现在就该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清自己的想法,然后给他一个答案。 她其实是有答案的,只是她一直在下意识的迴避。 「爷我想我们……」 这小人儿正了脸色,容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这样的气氛下说这种事,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分开! 他打断道:「先别说。」 他低头吻上小人儿的额头,「瑜儿,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骗你,不该隐瞒你,明是做错了事,却又害怕失去你,害怕得不到你的原谅。」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但更多的还是自责,扪心自问,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或许比这江瑾瑜的反应还要强烈,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始至终都比他好。 「瑜儿,别急着说狠心的话,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你好行吗?」 即便是夜里看不清容承的神色,可江瑾瑜依旧能感受得到他心里的忐忑和紧张,那种可能会失去她的紧迫,让他从没觉得这般害怕过。 江瑾瑜根本就没想说什么狠话。 她刚刚想说,虽然她现在不能完全过去这道坎,但是她知道,她最后是会原谅他,只是在多给她一些时间。 可容承以为刚才惹得她不高兴,她想要提分手,所以根本不许她说。 江瑾瑜有些哭笑不得,几次想要解释,可容承都打断了她的话。 「别急着给我答案,我愿意等,等你好好考虑清楚。」 江瑾瑜想说,她已经考虑清楚会原谅他了,他不肯她说,是想要给她时间改变主意吗?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江瑾瑜便也放弃了。 她喜欢容承从后面抱着她睡,她的后背贴在容承的胸口,那坚硬的胸膛,温暖又安全,让她觉得很舒服,睡觉都比平时踏实。 可她不知道,她这样贴着他有多撩人。 定海神针根本不受控制的又探出了头,容承暗骂这厮没出息,难道看不出他正在哄媳妇,放长线钓大鱼吗? 不跟他一条心,活该串不着门。 定海神针作为一件兵器,自然是没有容承那么多的心思,勇往直前,勇敢无畏,该上战场的时候,冲锋陷阵,从来都不怂,大战八百回合依旧屹立不倒,这才是作为一个兵器该有的精神。 江瑾瑜刚要睡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到她了,她下意识便是想到了是什么。 「别管它。」容承觉得有些尴尬,那货这般的没出息,还要连带着他也跟着丢脸,他早就看它不顺眼了,捋顺了一下道,「睡吧,明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有好吃的吃,江瑾瑜最近对美食很感兴趣,顿时来了兴致,于是高兴的闭眼睡觉,只等明天容承会带她去。 可是半夜,江瑾瑜又被硌醒了,那货太兴奋,容承根本就没睡,见怀里的小人儿有了动作,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怎么醒了?」 江瑾瑜想说,她是被硌醒的,可对上容承的眼眸,见到他疲惫又隐忍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他。 「爷没睡?」 容承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若是承认他是因为那事而睡不着觉,他会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还不困。」 江瑾瑜转过身,抱住了容承劲硕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胸口,「正好我也不困,要不我们做些别的?」 第140页 这般□□的勾引,谁能受得住? 洪水即将溃堤,容承用仅存的理智堆起最后一层沙袋。 捋顺了下道:「怕你疼,还是算了吧。」 虽然容承疑惑,她已经很久都不喊疼了,怎么突然就疼了,可媳妇的感受大如天,她疼他就不想勉强她。 江瑾瑜红了脸,她把头埋在容承的怀里,用蚊子一般,只有容承和她两个人的声音小声道:「其实是有办法不疼的。」 江瑾瑜觉得容承挺聪明的一个人,在这方面却有点迟钝,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他都不知道女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会觉得疼的。 可若是有了准备,便就不觉疼了。 她搂住容承的脖颈,将自己柔软的唇瓣凑了上去,她红着脸主动探去,半晌她凑到他耳畔,娇娇软软道:「这样就不疼了。」 的确,长吻过后,这小人儿说了许多,但就是没说一个疼字。 容承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他的小娇妻刚才为什么会喊疼,女子是水做的,这比喻一点都没错。 江瑾瑜第二日醒来时,身子酸疼的厉害,想起昨晚她被容承七折八折得,折腾来折腾去,他那般的索求无度,害得她险些下不来床。 她真的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动恻隐之心,这男人若是敞开了吃,根本就是头餵不饱的野兽。最后遭罪的只有她。 昨晚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鸣娟在外面吓得几度以为王爷和王妃两个人吵起来,甚至动了手。 她担心的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心脏跟着屋里的声响起起伏伏。 直到王爷又如往常的叫了水,她端着盆子头也不敢抬,听着屋里安静的并没有主子的哭泣声,她才是稍稍放了心。 今早见王妃虽然有些疲惫,但面色润得比拨了壳的鸡蛋还嫩,白里透红,简直好看到不行,她才完全的放下心来。 江瑾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变化很大。 她最近食慾大增,有能吃能睡得,气色好了不说,似乎摸着脸颊还有点胖了。 小时候经常挨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她从小就是个瘦弱的身子,眼下她摸着似乎有些长肉了,但她实在太纤廋,肉眼根本看不出。 「王妃最近的气色实在太好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鸣娟在心里感嘆,主子真是个美人胚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瑾瑜也觉得自己最近气色很好,而且她每天都很开心,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就是打心底里觉得欣喜。 容承外面的产业,江瑾瑜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帐目上收入多,花出去的银子也多。这样一年下来根本没有存银。 这事很奇怪,江瑾瑜决定彻查。 她用了早膳便开始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去查看,刘管家一直跟在她身后,说他真的是老了,给王爷干了一辈子,如今也是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江瑾瑜知道刘管家这是再敲打她,让她知道他是王府里的老人,又是王爷的心腹,王爷不会动他,自然要江瑾瑜也不要动他。 江瑾瑜当然知道刘管家是容承跟前的老人,容承就是信任他,才会将这么大的权利交给他,可他又都做了什么? 做王府里最大的那个蛀虫,将王爷这么多年的心血吃了个干净,告老还乡? 江瑾瑜心里冷哼,若她就这么放任他带着这么多年贪墨的银子离开,以后商铺和田庄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效仿? 杀鸡儆猴这道理她还是懂得。 江瑾瑜将所有的店铺都看完已到了午时,她觉得饿了,便准备在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饭。 她忘了容承昨晚说今儿要带她吃饭这事,她让车夫随便去一家酒楼就好,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江瑾瑜走下马车,却发现正值午时,酒楼里竟没有一个客人。 小二也没问她,就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一直引着她向里走去。 一楼大厅有一个空旷的场地,是平时说相声的,此刻李青一身挂衣站在台上。 容承坐在台下,小二将江瑾瑜引到容承身边,她落了坐,台上便响起了清脆的竹板声。 江瑾瑜一愣,容承这是想要请她看相声吗?她从小在外面混,和那些闺阁小姐不同,还真就喜欢这一口。 于是江瑾瑜后背一松,美美的靠在椅子上,准备开始欣赏表演。 李青的竹板速度慢慢放缓,依着江瑾瑜多年的经验,这是要开始了。 于是低沉还带着拐弯,十分有韵味的声音就从江瑾瑜的身旁响起。 她寻着那声音的来源缓缓看向容承,那一刻她的下巴都要惊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干吧/滑熘,给你个眼神,男主请自己体会.jpg ---------- 感谢阿夏夏的手榴弹,感谢一直支持我追连载的天使,你们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感谢在2020-07-20 00:35:29~2020-07-20 18: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夏夏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只见容承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一边唱,一边手指还在旁边的小桌上,跟着竹板敲着节奏。 那认真模样,似乎比他批公文时的表情还要凝重很多。 第141页 明是一张冷得如冰山的面孔, 可唱出的词却完全没有一点底线, 江瑾瑜觉得自己的耳朵怕是出了问题。 容承此刻内心也十分的纠结,他是想讨好媳妇, 为表诚意, 因此还自己写了词, 可他写得全部都被李青给推翻了。 李青说他写的词都太诗情画意了, 一点也不直接了当, 万一王妃理解不了这意思,岂不是白唱了? 容承是想要反驳的, 因为他写的词意思很明确,是这厮自己文化水平不足, 看不出来而已。 可转念,容承把反驳的话又给收回来了,因为他的王妃并不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这小人儿就是位文化水平一般的女子,李青看不懂他的词, 江瑾瑜很有可能也听不懂。 如真如此,他还真就有可能白唱了。 于是被李青推翻了词,容承心里虽然有些不悦, 但还是默认了。 之后李青大包大揽的说他给容承写一份,准保王妃听了乐呵呵的原谅王爷。 于是容承就拿到了这份毫无底线的,名叫《夸媳妇》的词。 容承下意识是想要拒绝的,他虽然承认他的瑜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他也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也保证日后决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他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 可他好歹堂堂永安王,实在有些唱不出口,可奈何李青和路秉两人拍着胸脯保证,这一唱准唱进王妃的心坎里,比他说上三天三夜的甜言蜜语都管用。 他被这两人一顿忽悠,自己又实在太想成热打铁,哄他的小娇妻开心,于是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他也不知自己唱得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反正他就是做不来李青那厮,眉飞色舞抛媚眼的作态就是了。 在江瑾瑜眼里,容承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将整首曲子都唱完。 江瑾瑜虽然知道太平歌词不是这么唱的,可容承能放下身段唱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了。 最后容承拉着她手的那一刻,更是触动了江瑾瑜的心,她感动的掉了眼泪。 堂堂王爷,为了讨好她,得到她的原谅,连这种不要脸的事都做了,江瑾瑜原本在心里已经原谅了容承,如今见他这般,她怎怀还会再生气? 自然是连最后一丝气,最后一丝的别扭都没了。 容承见她哭了,有些不知所措,指腹摩挲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不喜欢吗?」 李青和路秉可是在他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没效,两人各打八十大板,扣一年的俸禄,再连降三级。 可罚了他们又能怎么样,他的小人儿还是哭了。 「没有。」江瑾瑜下意识摇头道,「好听,就是太好听了,从没想过爷还会为我付出这么多。」 这小人儿的话直戳到了容承的心里,什么身段,什么面子,这些比起来也都抵不过这小女人暖心的这句话。 「傻瓜,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摘得,唱戏又如何。」容承摸了摸小人儿的脑袋,觉得也是时候了,「瑜儿,现在可肯原谅我了?」 江瑾瑜最是听不得容承一本正经的和她说甜言蜜语。 「其实昨晚就想和爷说,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江瑾瑜道,「只是爷一直打断我的话,说什么都不让我说。」 容承:「……」 江瑾瑜并不知容承此刻心里有一万只吃草的马儿在泥里奔过,这时台上的李青凭着他聪明的脑袋,知道这事成了。 于是便是按着计划开了他的表演。 和容承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唱太平歌词不同,李青在台上说笑打趣,好似个活宝似的。 他还请来了他的兄弟捧哏,二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在台上一逗一捧得,直逗得江瑾瑜笑得快要岔气了。 容承看着身旁的小女人笑得开怀,他虽然对这种东西无感,但见她开心,容承在一旁嘴角也一直微微上翘着。 看完了相声,两人便去楼上包间吃饭,江瑾瑜早就饿了,还未等菜上齐,她就按奈不住自己腹中的飢饿感,开始吃了起来。 「满点吃,后面还有呢。」 每上一道菜,容承都要给她夹到碗里,让她多吃点。 容承能感觉到这小人儿最近的胃口很好,气色也变得更好了,容承觉得她是该多吃些,胖一点才可爱。 夜里,某人终于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的潜入媳妇的房,他搂着他的小娇妻,然后把两人身上的阻碍都拨了。 浴房里,他们泡在水中,水花一起一伏的散落了一地,江瑾瑜有些懵,因为这种感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江瑾瑜回忆了好久,终于她想起了容承生辰那晚,他们在行宫汤池里发生的事情。 容承几乎是带着她,完全回忆了一遍那晚的全过程。 江瑾瑜瘫软在容承的怀里,由于在水里更消耗体力,她上气不接下气道:「爷,我饿了,我要吃夜宵。」 鸣娟守在门外困得直磕头,她知道一会王爷就又该要水了,所以水早就在灶上温着了,只等着主子发话,随要随到。 可这次王爷要的却不是水,而是要宵夜,鸣娟只好叫起了厨房的人准备宵夜去了。 江瑾瑜肚子饿瘪了,身体被容承折腾的完全没了力气,只由着容承把她从浴桶里抱出来,然后放在浴巾上,给她一点一点把水珠擦干。 再由着他给她穿上小衣,亵裤,等鸣娟端着宵夜进来的时候,江瑾瑜已经困得睡着了。 第142页 「瑜儿?」容承小声唤着她,「夜宵好了,还吃不吃了?」 江瑾瑜又困又饿,嘤嘤的道了一声:「吃。」。 「吃就快起来,一会凉了。」 「好累。」江瑾瑜不想动,「爷餵我吃。」 容承有些无奈,这般嗜睡又贪吃的小人儿,天下只怕也就这么一个了。 想着自己刚才把她折腾的够呛,水里又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他可不忍心这小人儿饿着肚子睡觉,如此便把她上半身抱起来。 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起勺子餵她吃粥。 江瑾瑜最近是个吃货,一边睡觉一边吃饭她也是能做到的。 容承一勺一勺的餵给她,然后看着这小人儿闭着双眼,嘴巴却丝毫不受影像的咀嚼吞咽着,有时她把粥就含在嘴里,她先睡一会,然后许是肚子又饿了,才恢復意识继续吃。 就这样把一碗粥全部喝掉,然后靠在容承的怀里乖乖地睡去。 容承觉得他又发现了这小人儿的新技能,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把熟睡的小人儿放到床榻上,然后自己躺在她身旁。 江瑾瑜觉得那好闻又安神的檀香味渐渐变淡,她蹙眉寻着那味道直接钻进容承的臂窝里,然后紧紧的抱着容承的腰,好似抓着他,他就再也不会离开似的。 容承搂着这娇软的小人儿,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如何说服皇上让他辞去职务离开京师,如何让横在他们中间的另一个人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他和江瑾瑜之间的感情,再容不下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  《夸媳妇》配曲太平歌词的调 淮安有女年十六, 模样俊俏胜芙蓉。 江瑜儿生有倾城之貌,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美丽又温柔。 世人皆道这姑娘好啊, 有福气,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我就是那个有福气的人, 蒙了双眼,身在福中不知福。 媳妇你可肯听我言? 为夫我如今悔不当初。 你是我毕生之所爱, 得你今生我夫復何求? 但请瑜儿原谅我, 今后我定对你言听计从。 ………… 容承:尼玛,本王的节操? 李青:哄媳妇还要什么节操,莫得节操才能挽回媳妇的心,你看这不王妃原谅您了。 容承:好像tm没唱之前就原谅我了,就是我死活没让人说来着…… ………… 感谢阿夏夏又一个手榴弹,爱你么么哒!感谢在2020-07-20 18:45:02~2020-07-22 18: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夏夏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李贵妃差人从宫里送出消息, 说边关战事结束,皇上一道密旨宣永献王独自回京,面上说是想要为他庆功,实际上是想要在路上加害于他。 李贵妃如今被困在宫里, 先皇驾崩她失了依靠, 娘家又势弱,她想要保住永献王, 就只能依仗容承这一条出路。 信里她还提及了皇上之死, 是皇后给皇上下了药, 最后和太子联手, 神不知鬼不觉得让皇上死在了柳嫔的身上。 众人皆认为是柳嫔是妖妃, 魅惑皇上,才导致皇上精尽人亡。 可殊不知这件事是皇后和太子策划已久的计策, 就是要在皇上为费太子之前,先下手为强。 李贵妃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容承, 便是想要容承对皇后和太子燃起恨意,然后帮她去救容执。 但其实这件事容承早就知道,先皇的死, 密函的消失,这一切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贵妃以为她告诉了容承, 太子弒父篡位他就会带着杀父之仇把皇上拉下皇位,帮她保住容执? 她未免想得有些太天真了。 先皇从未有一刻真心待过容承,他却始终拿容承当做靶子, 利用他来扰乱皇后的注意力,有意引导皇后以为,他一直属意容承,想要让容承来继承皇位。 从而让皇后和太子一直视他为眼中钉, 肉中刺,几次想要除他而后快,先皇以此来保永献王周全,目的就是最后让永献王登上皇位。 先皇的算盘打得如此之响,不惜用他的性命来保另一个儿子的周全。 于容执来说,他是位极爱他的父亲。 可于容承来说,他却是一个心狠手辣,屡屡让他陷入绝境,将他推向深渊的无情之人。 若不是他这么多年来他厌弃皇权争斗,厌弃极了这些勾心斗角,他从未有一刻为自己谋划过皇位,在最后一刻,太子选择了相信他,他又怎会有今日。 先皇只把他看做是利用的棋子,从未拿他当作过儿子,对于容承来说也亦是如此。 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死亡真相,对他来说知道与不知又有什么分别? 他是不会因为这所谓的真相而与皇上闹翻,被李贵妃利用去帮她救她的儿子。 李贵妃来求他,想要救她的儿子,那么她可曾想过,他几次身处险境之时,又有谁想要救过他?她又在哪? 她对他不闻不问,甚至都不肯承认他是她的孩子,如今她来求他,那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求他? 第143页 她没说,容承冷笑。 他拒绝了李贵妃的求助,送信的宫女是李贵妃的心腹,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容承救救他的亲弟,容承只让人把这宫女给赶出去。 路秉是从小跟在容承身边的,他自然知道李贵妃对主子的伤害有多深。 年少时的王爷过得可怜,旁人见了都免不了为之心疼几分,可作为生母的李贵妃,不但不念及时亲情,更是在主子被人欺负,跑去敲贵妃宫门之时,也能做到不闻不问,冷血无情。 「把这封信给容执送去,不要让皇上察觉。」 路秉接过信,愣了一下,但转瞬便去办了。 李贵妃薄情,从不认他是她所出。 可容执却是个念情的人,从小他就知道容承与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所以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虽不会像寻常人家兄弟之间那般亲密无间,但二人之间的感情却还是在的,总是要比当今皇上亲上几分。 容承虽拒绝了李贵妃的请求,但他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被皇上陷害而不管。 一封信送出去,容执在回京的半路又折回了边疆。 再回来便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数十万的将士,手握兵权带着军功而归,那时皇上再想动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埋伏扑了个空,容晋得知消息后气得狠狠摔碎了茶盏,他知道李贵妃让人报信给容承了,他也知道容承拒绝了李贵妃还将人给赶了出来。 他原以为容承是不会帮容执,可没想到他一面拒绝了李贵妃迷惑他,一面又去给容执送信,躲开他的埋伏。 「全福你说,永安王他到底是站在朕这边,还是永献王那边?」 「这。」全福也犯了难。 「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全福道:「永安王助皇上登基,这谁都能看出他心思是向着您的,这次他给永献王送信,躲过皇上的埋伏,奴才想他未必是不与皇上一条心,或许王爷只是不想永献王出事,并不是想和皇上作对。」 容晋有些不悦:「他容承顾念手足亲情,你这意思是朕心狠,不念手足之情了?」 全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自然不是,所谓在其位谋其事,永献王功高盖主,直接威胁皇上的地位,皇上自然不能留其隐患威胁自己,可永安王不是君主,不在其位自然就会动恻隐之心,殊不知他一念之间,很可能酿成大祸。」 全福这话给了容承很好的解释,也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圆了回去。 容晋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容执威胁不到容承的地位,他自然不知他心里的担忧。 只是当初他之所以能登基,是因为他是中宫太子,可那时先皇已经将传位给永献王的密函放进了密匣当中,朝中也有大臣知道此事,只是先皇还未来得及废除他便先驾崩了,如此支持永献王的大臣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也是容晋为什么急于处死容执的原因,若他手握兵器,功高盖主,到那时免不得会有人将这是抖漏出来。 如此他这皇位便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顺了。 「奴才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全福见皇上息怒了,他又道。 容晋:「说。」 全福道:「虽然如今永安王还是在为皇上做事,可他毕竟救了永献王,二人又是流着一样血液的兄弟,就算永安王无意,永献王也必定心存感激,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自然会亲近。」 全福又说,「到那时您再夺了永安王的女人,只怕永安王会与永献王一起对付皇上,所以皇上还是不得不防。」 全福所指是西北王妃,西北王妃属意容承,若他将人硬夺过来,难免落人口实。 但容晋知道,他要的不是白紫鸢,他要的是江瑾瑜,她在容承心里的地位,要比白紫鸢还要重。 他得到江瑾瑜的那日,必定是他与容承产生嫌隙之时。 不过他已经和白紫鸢说好,他帮她得到容承,让她与容承离开京师,白紫鸢便让西北王身后势力效忠于他。 他身后有周家和西北王的势力在,莫说是一个容执,就是容承和容执联手,他也不怕了。 容晋脑海里浮现出江瑾瑜的面容,他心念一动,笑道:「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 …… 之后三天,江瑾瑜又亲自察看了庄子,将容承全部产业都接手后,她对刘管家进行了彻查。 刘管家倚老卖老,起初还不肯承认自己贪墨了银子,他想等容承回来给他撑腰。 可容承这几日忙着公务,并未回府,江瑾瑜就是知道他这几天忙,所以才会在这个时间处置刘管家。 容承顾念旧情,可她却不会,不用她动手,府里那些妈妈们为了讨好主子,就各种办法都招唿上了。 有些没少受刘管家气的,更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最后刘管家实在撑不住了,把这些年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只是刘管家贪墨的银子虽数量庞大,可和江瑾瑜估算的数目相比,也只是冰山一角。 这完全对不上帐,可刘管家是咬死了他就贪墨这么多,其它的真的都花在了铺子上,他说的都是实话。 江瑾瑜见刘管家这没了答案,觉得这银钱并非是个小数目,她该和容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于是她告诉了容承,她处置了他的人,也让刘管家吐出了不少脏银,只不过这数目怎么都对不上,她怀疑还有另一个更大的蛀虫在暗中贪墨银子。 第144页 容承一连忙了几日,刚一回府就得知这小人儿在王府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抓了刘管家不说,还要抓出藏匿在刘管家背后那条更大的蛀虫。 他听着这小人儿跟他说,如何做套,如何将藏匿在暗处的这条蛀虫给引出来。 江瑾瑜说得激昂,也实在是因为她日日都在为银子犯愁,实在恨极了了些贪墨银子,不好好做事一心动外脑筋的人,所以说的时候就带了情绪。 也发誓要把他们全部都抓出来,全部都送进官府才解心头之恨。 容承听了觉得办法不错是不错,只是这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容承叫路秉把他的钥匙拿来,然后给了江瑾瑜,江瑾瑜接过钥匙诧异道:「爷给我钥匙做什么?我们不是要抓蛀虫吗?」 容承有些无奈,「本王就是你口中那条最大的蛀虫。」 江瑾瑜一愣,「这怎么可能?爷为何要这么做?」 容承解释,因为他养暗卫,每年都会有一笔巨大的开销,而这开销又不能被朝廷察觉。 所以他便想到了用刘管家做掩护,以他贪污之名,实则更多的银钱都是被他偷偷转去了别处。 这些年生意越来越好,暗卫的开销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所以他便在郊外买了一处宅院,存放这些银两。 容承大抵说了一下数目,和江瑾瑜预测的数目基本吻合。 江瑾瑜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原来这最大的蛀虫一直就在她身边。 可怜她日日还想着如何省吃俭用,替容承能省一点是一点,却不成想容承有银子却不告诉她。 容承也觉得自己将这事告诉她有些晚了,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相互并不了解,容承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告诉江瑾瑜。 而后来在淮安之时,他已经有意将他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她,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暗卫的开销,只是这事一推再推,一直推到了现在。 江瑾瑜原以为自己嫁了一个穷得叮噹响,不会过日子的王爷,要想过上有存款的生活,就要靠自己白手起家。 可幸福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日的功夫,自己就成了一个身有巨款磅身的富婆。 江瑾瑜是挨饿长大的,所以她对银子的喜爱和执着的程度,完全不亚于她如今对食物的痴迷。 「爷。」江瑾瑜美滋滋的将钥匙放进她的小盒子里,「您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容承敲了下江瑾瑜的头,得意道:「你不知道得事还多着呢,本王以后会一件一件慢慢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阿锦的基友文《我夫君他是败家子》by南窗听雨 翰林院编修庶女苏阮阮,嫁给了京城首富嫡子曹不休! 一个低娶,一个高嫁! 新婚夜,金银首饰奇珍异宝流水般地直往阮阮房里搬,阮阮瞧花了眼睛,羞答答道:曹不休克制点,不要太过迷恋姐! 曹不休一身红妆,桃花眼上扬: 衣裳好看?给你买! 零嘴想吃?给你买! 香料好闻?给你买! 阮阮轻解罗裳,伸手到他面前,勾起他腰带,朱唇轻启:人给你,钱拿来! 曹不休痞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到阮阮手中。阮阮大喜,曹不休这是要交家底?她吧嗒一口,亲上曹不休脑袋,满怀欣喜将纸打开,顿时傻眼。 「曹不休!」阮阮抬脚想踢跟前人,可谁知他衣袂飘飘已然消失在门外。 小剧场1: 在曹不休连续留宿勾栏院的第十八个夜晚,苏阮阮怒了! 招来家丁,揣上银子,雄赳赳气昂昂砸了勾栏院的大门,拧起曹不休的耳朵,怒吼道:「曹不休!你总给我买买买,今儿我问你,买你多少钱? 」 曹不休双眸泛光,两手一摊,「来!」 小剧场2: 砸了勾栏院的第二天,阮阮去给公婆敬茶。公公语重心长道:儿媳你要…… 阮阮吓得立马跪地:儿媳错了,以后再也不打骂夫婿了! 公婆摇头,连忙将她扶起:儿媳你干得漂亮,该打打,该骂骂!买人钱不够,我们出!感谢在2020-07-22 18:57:40~2020-07-22 19: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夏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时间一转眼到了八月末。 江瑾瑜觉得容承最近越来越索求无度了, 已经是日上三桿,她躺在床榻上浑身乏力却一点都不想动。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容承,毕竟一个巴掌怕不响,每次容承想要与她亲密, 他都会徵询她的意见。 若是她不愿意, 或者觉得不舒服,容承就是再难忍也不会强迫她。 可她偏偏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人, 在男色的诱惑下总是把持不住。 有这么个英俊的夫君夜夜同寝, 单单是闻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江瑾瑜都要醉了。 更何况是男人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唇, 脸颊, 脖颈…… 然后还要一声一声, 用他低沉又魅惑的嗓音喊着,「瑜儿, 瑜儿。」 她觉得她每次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是发了誓晚上定要毫不留情的拒绝那个索求无度的男人, 可每次一到了晚上,她就又变成了一只小白兔,心甘情愿的被男人放在跕板上, 任他宰割。 第145页 「鸣娟,去备膳吧, 我饿了。」 江瑾瑜最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要吃东西,鸣娟早就摸清了主子的习惯,自是一桌丰盛的早膳加午膳准备好了。 用过膳后, 江瑾瑜看了一会帐本就觉得犯困,正准备去小憩一会,结果被皇后的一道口谕,叫去了皇宫。 江瑾瑜最近吃饱了就要睡上一觉, 不睡也会控制不住的困得打瞌睡,于是她就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睡着了。 等到了皇后宫中,江瑾瑜半睁着眼睛,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臣妇失礼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江瑾瑜想忍却实在是没忍住,打完了哈欠就只能忙向皇后告罪。 皇后道:「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你我,无妨。」 皇后有许久未见到永安王妃,只觉得再一见有很大的变化。 「永安王妃似乎胖了许多。」皇后打量了一圈,只觉得她面色红润,肤色白里透红,就连头髮也比上次见时更加乌黑浓密。 但最明显的还是她比上次明显见胖了一圈。 说起胖,江瑾瑜道:「臣妇最近胃口特别好,又嗜睡,不怕您笑话,我以前是不大爱吃荤腥的东西,平日也就能少食一点,可最近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了荤的,要顿顿都有肉才下饭。」 江瑾瑜自己都有点笑话自己,「如此这般,那有不胖的道理。」 以前江瑾瑜清瘦,身量纤纤,腰肢若柳扶风,容承总是一只手就能握住个大半,而且还能摸到骨头。 可最近容承扶着她的腰,也在说她的腰肢比以前圆润了许多,不止是腰,如今她那里摸起来都软软的,多了许多肉,不再像以前一摸就能摸到骨头了。 容承喜欢江瑾瑜胖些,这样摸着柔软,看着也可爱。 可江瑾瑜虽然觉得自己胖些也不是不可以,但这胖要适度,太胖便就不好看了。 可也不知是怎么着,她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天用一种养猪的方式,生生的就将自己这身子多养出了许多肉来。 皇后瞧着江瑾瑜面色红润得,就像是刚从树上摘下的蜜桃,好似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上次皇后见到她时,正是白紫鸢搅得她和容承闹别扭的时候,她当时就觉得永安王妃心还真宽,遭遇了这么大的事,竟没有半点愁容。 气色瞧着不但没差,反倒比先前还好了。 如今皇后听了她的话,便是有些察觉出了不对,她心中忽生出一个想法。 「永安王妃,你最近的小日子可有按时?」 江瑾瑜愣了一下,她自然是意外皇后会突然问她这么私密的事,不过都是女子,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如是回道:「臣妇的月事一直有些不准,算来好像已有一段时间未来了。」 「可记得有多久了?」皇后追问。 江瑾瑜想了想:「大概两个多月吧。」 她说完,皇后在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永安王妃该是怀孕了。 这女子有孕,大多数人的表现便是害喜,常呕吐难受,见不得半点荤腥。 但怀孕这事本就是因人而异,一百个女子怀孕有一百种症状表现,她也曾听闻有女子怀孕没有害喜症状的。 但像永安王妃这样口味大变,别人都沾不得荤腥,她却偏爱吃肉的还是少见的。 虽然心里已经几乎已经确定,但皇后毕竟不是太医,所以也不敢妄下结论,万一不是却不是尴尬了。 「女子月事不准会影响有孕。」皇后想了想,道,「永安王妃,这可不是小事。」 她向身旁的宫女道:「去把刘太医宣来,为王妃诊治。」 宫女得令,福身退下请太医去了。 江瑾瑜并不知道月事紊乱还会影响怀孕。 她在心里暗道了句,难怪她和容承在一起这么久了,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在仔细一想,她一直都想和容承有个孩子,可是如果她真的不能怀孕,或者不容易怀孕,因此她迟迟不能有和容承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心里忐忑,只怕自己做不了母亲,想着一会太医来,若是真有问题她一定要好好听太医的话,把身子调整好。 皇后见江瑾瑜心事重重,便知她的话有些吓到永安王妃了,可这话她其实也没说错,两月未曾来月事,若永安王妃没有怀孕,那还真的要看太医了。 她年纪小不懂这其中厉害,接着这个机会让太医好好给她调理一下身子才是。 「你别着急。」皇后笑道,「月事不准虽影响受孕,但却并不是治不得的大病,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皇后虽然这么说,可江瑾瑜却有点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皇后这话是在安慰她才这么说的,她面上虽然应了声,但心里却依旧忐忑不安。 其实今日皇后召江瑾瑜入宫,是受了皇上的意,皇上让皇后帮他将江瑾瑜叫进宫,然后再一盏迷药将她迷晕,送到皇上寝殿。 以前皇上纳妾,都是皇后为他物色人选,便是皇上喜欢谁,她就把谁留下。 这次皇上也理所应当的觉得,皇后会帮他得到江瑾瑜。 皇后心里冷笑,皇上拿她当作什么了? 帮他作恶的帮凶吗?还是青楼楚官的老鸨,为了讨好他,无时无刻不在给他送各种各样的女子,甚至是已经嫁为人妇的也都不放过? 第146页 他真的天真的以为,作为他的妻子,她会心甘情愿的帮他将别的女人迷晕,然后送到他的床上,供他们春宵? 这么多年,皇后的确帮皇上做了很多事,身为周家的女儿,她没有选择只能嫁给太子,做未来的皇后。 她为了巩固皇上的势力和周家的地位,她曾无条件的帮容晋做了很多事,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却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她为容晋付出了太多,可他却从没未真正的看过她,了解过她,她虽是他的结髮妻子,可她的丈夫眼里和心始终都在给别的女人。 原本她以为自己和姑妈一样,都是在朝堂权势斗争下的牺牲品,她作为周家的女儿别无选择。 可现在她不这么以为,一个得到高位便没有底线的男人,她不愿再与他同流合污,她也不愿再成为任何人的牺牲品。 她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永安王,并和他联繫好,她将永安王妃叫入皇宫迷惑皇上,同时永安王在另一边将白紫鸢送入宫。 他不是想要得到西北王的势力吗?何必捨近求远呢,她直接把西北王妃送到他的龙塌上,岂不是皆大欢喜? 此刻白紫鸢,她知道江瑾瑜今日入了宫,所以带着实现准备好的食盒去寻容承。 食盒里的酒菜中都下了能令人欢好的迷药,白紫鸢觉得这次她势在必得。 容承早就传了话,西北王妃过来不用阻拦,白紫鸢一路到容承书房畅通无阻,如此便更是确认容承对她还有情,心里也更有几分信心。 书房,容承只低头处理公文,路秉禀报西北王妃来了,他也并未抬头。 白紫鸢在西北的时候就念着容承,她在西北受尽了西北王的侮辱的时候,她几乎是靠着回到容承身边这一个年头挺过来的。 她日思夜想,日日都在异国他乡的梦里梦见容承,他的温柔体特,对她的好。 她真的无时无刻不想念外表冷漠却内心温柔的容承。 「王爷。」想到这,她布了酒和小菜,轻唤了容承一声。 让她进来,不过是配合她演戏而已,容承充耳不闻,依旧处理着公文,连看都未曾抬头看她一眼。 白紫鸢自然不肯相信容承会对她无情,她坚信他们曾经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 他不理她,她便是走到容承身旁去摸他的手。 指尖还未触及到,容承便干脆利落的躲开,动作不带有一丝犹豫或留恋,甚至还有些避之不及。 白紫鸢心口一痛。 「王爷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的美好了吗?」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嫌弃,这个人还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容承,这叫她如何接受? 「是因为我嫁过人,生过子,王爷觉得我不是完璧,所以迟迟不肯接受我吗?」 白紫鸢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想要引容承否认,否认他并未因她嫁过别的男人而嫌弃她。 可这对于容承来说却根本不重要,他从未想过再捡起这段感情,又何谈在不在乎她,是否是完璧? 「本王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你又何必执着。」 一月前容承已经和她说话得清楚明白,他们之间的事早已过去,如今他并不想回顾什么曾经,他只想和他的王妃过他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安静生活。 「王爷,你真的能够放下那些曾经的回忆吗?」 这一刻,白紫鸢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爱容承有多深。 只是她心里一直坚定得那份执念一直趋势着她,不惜破坏别人的感情也要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人。 她拿出容承放在王府书房里的那块羊脂玉佩。 「这是当初我送给你的。」她笃定道,「若你放得下我,又为何还会留着它?」 容承目光落在拿块玉佩上,他的确没意识到这块玉佩还在,对他来说这玉佩已经再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如今既被她翻出,便冷声道:「这玉佩随你怎么处置,与我无关。」 「你怎么可以不要!」白紫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这玉佩也是她坚持容承还喜欢她的证据,他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容承道:「西北王妃,过去之事已是过去,还请你不要活在回忆里,应该向前看。」 容承觉得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她在这交谈,是觉得在他年少时,她曾陪着他度过过一段晦暗的岁月。 他便是不想说太多难听的话而让她无地自容,可若是她还一直纠缠于他,那便是连最后的一丝感激之情也磨灭了。 容承的话就像是刀子一般,扎进白紫鸢的心里,就仿佛是她痴心妄想,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要回忆起曾经的那段感情。 「我不信,若你心里没我,为何迟迟不肯碰江瑾瑜,最后却是在行宫的汤池里圆了房?」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容承在被养在行宫之时,她经常会去行宫和容承在汤池里戏水打闹。 白紫鸢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更是确定了那晚容承一定是把江瑾瑜看成了她,所以才会和她圆房。 明是一个替身,到最后却顶替了正主的位置,白紫鸢越想越觉得这世道不公。 汤池里与那小儿的第一夜,容承和白紫鸢的理解全然不同。 那晚他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满意的一次生辰,他本就对江瑾瑜的印象有所改变,再加之他们在汤池里相遇,那小人儿搂着他的脖子,口口声声说要和他圆房。 第147页 他们本就是夫妻,且容承也从未想要冷落过她,只是当时事物繁忙,未曾在大婚之夜与她圆房,如此才传出了他冷落王妃的谣言。 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想起过以前之事,更是没想起过西北王妃。 不过白紫鸢这话似乎说的很是暧昧,容承并不想日后又被误会。 「儿时在行宫汤池的确有过戏水,不过那时也并非只你我二人,还有顾修在,且当时也只有十岁而已,西北王妃这样说出去会引起旁人误会。」 白紫鸢这次来,心中抱有一丝希望便是想要单独和容承聊一聊,希望能唤醒他们之间的回忆。 可眼下,容承就仿佛像是一块失忆的石头,冷漠的不肯给她任何的机会。 如此这般,她便是斟了两杯酒, 「既如此,王爷可与我共饮了这杯酒,曾经之事便算是做一个了断,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无瓜葛。」 容承接过酒杯,指尖转动,沉默不语。 白紫鸢知道容承是默认了,她便是向容承举杯,然后看着容承将酒杯缓缓送到唇边,自己便也跟着一饮而尽。 容承看着白紫鸢喝了酒,而他手中的酒却只沾了他的唇边,便又被他缓缓放下。 满满一杯酒,容承一口未动,白紫鸢却饮了一杯,她大惊,便也知自己的计策被容承识破了。 这酒里下了能使人情迷意乱的药,不多时她便是觉得身体燥热难耐。 容承神情冷漠的看着她,记忆里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和眼前这个心机颇深,歹毒的女人,哪里会是一个? 白紫鸢将这杯酒递过来的同时,也一同将她留在容承心里仅存的一份感谢和儿时的美好也全部泯灭。 当白紫鸢哭着与他说,她是被迫嫁给西北王之事,就曾有人告诉她,这女子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甚至告诉他,从小到大她都是抱着目的有意接近于他。 只因容承是皇后嫡子,她深知太子只能娶周家的女儿为正妻,如此她便是将目光投向了同是皇后嫡子的容承。 原本二人已经有了婚约,可白紫鸢得知皇后有意要除掉容承,若她嫁给容承,容承一死她便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她才是毁了婚约,嫁给了手握兵权,称霸一方的西北王,她自始至终都嫁给了权利和荣华富贵,可她从未看过她嫁给的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若容承没有对她有所留恋,若容承没有得到如今的权利和地位,白紫鸢也断然不会回来口口生生说忘不了他。 「还想再演到什么时候?」 容承抬眸,那眼神冷得彻骨,在白紫鸢的印象中,容承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可此刻他却真没有顾念丝毫旧情。 药性渐渐在她的身体里发作,脸颊越来越红,身体越来越热,她早已不是未开花苞的女子。 西北王死后她独守空房,自是尝过那滋味后,更是按奈不住体内的欲望。 她想要和容承温存,哪怕只是帮她这一次,日后他们再无瓜葛,她也愿意。 「帮我……」白紫鸢扭着身体想要向容承靠近。 容承却像是厌恶一件糟糕的东西一般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冷声道:「把她绑了送进宫。」 容承话落,便有人利落的绑住了她的手脚。 白紫鸢在被人抬出去的那一刻,看着容承的冷漠,她后悔自己不该急功近利,不该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得到容承。 她该一点点让容承会意起她们的过往。 她甚至到最后还没有意识到,她从始至终的欺骗,才是容承最容忍不了的。 从一开始她就编造谎言,用她伪装的善良得到容承的心,就註定是错的。 这一路白紫鸢在马车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什么羞耻和脸面,如今对她来说都比不过一个能帮她解决问题的男人重要。 皇后的亲信早在宫门口等着永安王送人,马车停下来,她掀开帘子看到里面扭着腰放.浪的女子。 「她怎么这样了?」 送人的侍卫道:「她想要给王爷下药,结果自己喝了就成这样了。」 宫女一笑,鄙夷道:「看她那淫.盪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宫女在白紫鸢眼角下点了一滴墨汁,不仔细分辨便是和江瑾瑜眼角下的泪痣很像。 「把她抬到小轿里,送到皇上那去。」 白紫鸢浑身发颤,就连太监碰了都要叫两声,宫女皱眉,「这成什么样子,把她的嘴堵上。」 她被送到皇上寝殿的时候天已经渐暗,整个人神志不清了的躺龙榻上。 皇上见状问:「不是说只是迷晕吗?怎么会这样?」 全福笑道:「还是皇后娘娘有心,怕王妃不从便给她下了欢好的药,免得醒来扫皇上的兴致。」 容晋听了也是欢喜,被下了那种药,那想必应该比平时还要放得开。 他与江瑾瑜见面不过三次,如今眼前的女子涨红了脸,一副急于想要他帮忙的样子,他脑袋嗡的一下,也没再注意看,就赶紧让人让人迴避,他好享用美人。 江瑾瑜自然不知这表面风平浪静的皇宫,实则却在暗潮涌动。 她也并不知皇上觊觎她已久,还企图让皇后把她迷晕,帮他得到她。 这一个下午她只是和皇后在宫里说说笑笑,皇后给她讲了许多宫里面的趣事,她听得入迷竟连时间都忘了。 第148页 直到一个宫女抚在皇后耳边说了句「成了」。皇后一直紧锁的眉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时刘太医走进来,「臣来晚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请皇后娘娘恕罪。」 刘太医是皇后的亲信,她只相信刘太医,今儿并非刘太医当值,白日里上山採药去了,故而才来晚了。 「无妨。」皇后笑道:「永安王妃身子不适,刘太医给她瞧瞧。」 刘太医道了声「是」。 江瑾瑜伸出手腕,方才都有些忘了这事了,如今再提起心里便又有了几分忐忑。 「太医,怎么样了?」刘太医诊了半天的脉,江瑾瑜只觉得太医眉头紧锁的,一脸的凝重,「我该不会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江瑾瑜对未来有很多打算和计划,可她就是从没计划过她会得什么绝症,或者是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如此这样自己一吓自己,眼泪就忍不住的在眼圈打转。 「永安王妃身体很好。」如今永安王在朝中的地位,便是除了皇上之外他最大,以前就是位惹不得的人物,如今便更是了。 刘太医老脸凝重,是他在认真思考,谁成想竟吓到了永安王妃,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刘太医见永安王妃被吓哭了,忙道:「都是老臣罪过,王妃无病,是喜脉。」 「什么,喜脉?」 前一刻还在哭江瑾瑜,下一秒被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转瞬又破涕为笑了。 「太医的意思是我有王爷的孩子了?」 刘太医道:「已有两月的身孕,确认无疑。」 这喜事来得实在是太意外了,刚才她还在担心自己怀不了容承的孩子可怎么办,下一刻这肚子里就有了。 皇后其实心底里已经有了猜测的,所以才会叫来刘太医确认。 「伺候王妃的人都太粗心了,王妃有了两月的身孕身边人竟毫无察觉,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鸣娟闻声跪在了地上:「是奴婢照顾不周,奴婢甘愿领罚。」 皇后是怕她出意外才这般严厉,而鸣娟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尽心尽力,江瑾瑜自是也不想让鸣娟受罚。 「都怪我自己心粗,鸣娟还是个姑娘,这些事她有心却无力,难免想不到这,皇后就莫要怪罪她了。」 皇后道:「这些丫头没经过事,的确不懂,你身边该跟个有经验的嬷嬷,也好时时照顾。」 想起钱嬷嬷回家探亲,大抵也该是快回来了。 「府中有位钱嬷嬷一直在我身边照顾,只是最近回家探亲,如今也快回来了。」 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江瑾瑜也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也要小心照顾自己肚子里这个小傢伙。 他们有了囡囡,江瑾瑜想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容承,天色也不早,便想要回去了。 如今白紫鸢被送去了皇上寝宫,顶替着江瑾瑜正与皇上温存,她这个时候若是出去漏了面,被皇上身边的人得知,便就漏了馅。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皇后的寝宫里不要出去,只让所有人都认为,皇上寝殿里的人就是江瑾瑜。 「本宫最近夜里总是难眠,便是总想有个人说说说知心话。」皇后笑道,「永安王妃今晚便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江瑾瑜是不想留下来的,她都已经陪着皇后说了一下午的话了,况且她刚刚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现在好想见到容承,然后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可奈何开口让她留下来的人是皇后,她若是拒绝显得不识抬举。 如此江瑾瑜虽然心里不情愿,但面上还是应了下来,老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不过是晚一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容承而已,其实这也没什么。 说是想要留江瑾瑜夜里说话,可天刚见暗,江瑾瑜就犯困的睡着了,江瑾瑜在临睡前,心里盘算着,明日她不要等容承下职会府再告诉他。 她要亲自去户部找容承,然后将这个好消息说给他听。 …… 这一夜,白紫鸢纠缠着皇上,动静大得外面的宦官都退到了数丈外守着,当真是那些侮言秽语不堪入耳。 皇上沉浸在温柔乡一夜,也累了一夜。 第二日早上一睁开眼,想着他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便是忍不住俯身去亲她的脸颊。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便是吓了一大跳。 昨晚疯狂了一个晚上,白紫鸢大汗淋漓,眼角下那颗用墨汁点的泪痣早就消失不见。 掺杂着汗水,化得无影无踪。 这哪里是江瑾瑜,这分明就是白紫鸢,皇上大惊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朕的床上?」 白紫鸢睁开眼,脑子也恢復了理智,她坐起身看着面前与她一夜云雨的皇上,她知道自己被容承下了套。 这时外面传来全福尖细的的声音,「皇上,永献王班师回朝,如今大军已经到京师城外了。」 「什么!不是还有半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皇上心道了句不好,他被算计了,当初他想要永献王的命,如今他提前回京师,这其中必有变动。 白紫鸢念头一转道:「皇上可肯与我合作?如今情形也只有我能帮你。」 皇上最为忌惮的就是永献王,只有得到西北王的势力,他才有把握打败永献王。 第149页 如今他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要想保住皇位,他只能和白紫鸢合作这一条路。 白紫鸢见皇上应了。 「我可以帮你杀死永献王,让他没命入宫。」她道,「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皇上:「什么?」 白紫鸢:「我要永安王和永安王妃他们两个全都死!」 第61章 皇上自然是希望永献王死, 如此便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如今他起了动永安王妃的念头,容承那边只怕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是处死他到也不是不可以。 但对于江瑾瑜,皇上念了这么久的女子, 杀了她容晋还是有些捨不得。 原以为他已经得到了她, 结果竟是被人下了套,人是皇后送来的, 白紫鸢本该是在容承那里, 如此便只有他们两人勾结联手这一个原因了。 「怎么, 都到这个时候了皇上还在犹豫?」 城外百万将士已经安营扎寨, 这些人只听永献王一人发号施令, 只要容执一声令下,这些人便可瞬间破城而入, 直夺他的皇位。 容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白紫鸢看出了容晋的心思,她最恨的便是江瑾瑜, 她最想要的也是她死,于是道:「皇上可莫动什么外心,女人和皇位你只能选一个。」 …… 容执在边关拿到容承密函之后, 大军悄无声息的回了京师,皇宫里容承的暗卫和皇后里应外合。 转眼间容执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 朝臣上朝之时,便是看见容执一身戎装,腰挂宝剑行走在大殿之上。 皇上见到容执竟然没死, 他第一反应便是,莫非白紫鸢骗了他? 可当全福战战兢兢凑到他耳边道:「皇上,西北王妃突然被人害死了。」 此刻他也只认为是白紫鸢还未来得及送出消息,便被他们杀害。 殊不知是容承查到了白紫鸢杀害西北王的证据, 西北王的死士为主报仇,杀死了白紫,带着世子回西北了。 没了西北王的势力,容晋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臂膀,但他是皇上,容执带兵入宫,名不正,言不顺。 「三弟这是做何?」容晋坐在龙椅上,故作淡定,「你这是要谋反吗?」 朝堂众臣皆在,有人道:「永献王未得皇上旨意,私自回京,带兵入宫,这就是谋反!」 银剑一闪,再收回便是染了血的红色,刚才说话的大臣当场倒地而亡。 容执:「本王是要为父皇报仇,容晋弒父篡位,谋反的不是我,而是他!」 容执指着皇位上的容晋,若不是容承告诉他不可冲动,他只想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 容承在一旁,叫人带上为先皇做长命丹的道长和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 容晋见到这两人,立刻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回事,不是都杀了吗?」他问向一旁的全福,这些都是太后做的,全福那里知道,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容晋暗骂了句:「一群废物。」 道长交代了太子在先皇的长寿丹里添加损阳折寿的药物。 宫女交代了太后曾对先皇下合欢药日日勾引与皇上欢好,在皇上精力不济之时将他劝去别处,皇上去了柳嫔哪里,便就死在柳嫔宫中。 二人交代之事震惊朝野,这时容承拿出了当初先皇留下的密函。 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先皇想将皇位传给永献王容执。 「御林军,舅舅,还不快快帮朕把这乱臣子贼子拿下!」 周家的势力是容晋手中唯一的筹码,就算没有西北王的势力在,他也还可博上一博。 可他的话仿若一根羽毛漂浮在水中,没有惊起半分涟漪。 「舅舅!」他大惊的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周大人。 周大人今早得女儿从宫中送出来的信,得知女儿这么多年所受得苦,得知皇上竟要让女儿帮他强.奸永安王妃。 他周家世代忠良,但是为辅佐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并非是助纣为虐。 让他的女儿去给他绑架女人,供他享乐。 他把她的女儿当作什么了?把他周家当作什么了? 周大人冷脸:「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皇上弒父篡位,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快快让位吧。」 容晋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舅舅!」 他最依仗的就是周家的势力,也从没有怀疑过的就是周家的势力,可到最后他的亲舅竟然不肯帮他。 「皇兄,你害死父皇而得到的皇位,你坐得踏实吗?」 容执挥手,身着盔甲的将士便上前将容晋从龙椅上拉了下来。 此刻容晋,虽身着明黄龙袍,头戴龙冠,明是天子装束,可被人拖走的模样,已然没了半分皇家威严,颜面尽失。 「押入大牢,听后发落。」 容执说完,便是有将士将传国玉玺递了过来。 容执接过玉玺,双手递给容承:「臣弟一心领兵打仗,无心皇位,只愿领兵征战,辅佐皇兄。」 容执自小征战边关,捍卫国土,保卫一方百姓平安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他从未想过要做皇帝,只是先皇一厢情愿而已。 「你无心皇位,岂知我就有心于皇位?」容承将玉玺推还给了容执,「既是父皇的意思,你就该接下这份责任。」 「可是皇兄。」容执凑到容承耳侧小声说,「皇兄我根本不懂朝堂之事,你这不是要亡国吗?」 第150页 「这是父皇的意思,你难道想要抗先皇的旨意?」容承也凑到容执耳边小声道,「你皇嫂不肯我做皇帝,你当皇帝不会亡国,可你皇兄我要是做皇帝就会死得很惨,你忍心吗?」 容承拍了拍容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相信你心繫百姓,一定是位好皇帝。」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承说完,跪地叩拜。 有容承带头,殿上的众臣自然也跟着叩拜。 容执心里还正反覆的想着容承刚才的话,皇兄若是做皇帝就要被皇嫂弄死。 皇嫂有那般心狠手辣吗?他见过几次觉得挺温柔的啊。 不过想着柔弱的一个女子,却能在他生辰之时,送他削铁如泥的宝刀,这也的确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做出的举动。 思及此,容执的心里便肯定了几分皇兄的说辞,或许皇兄说得没错,永安王妃或许真的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般温柔。 就这样,容执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叩拜稀里煳涂的当上了皇上。 另一边江瑾瑜一觉睡醒,朝堂已经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了,可她仍旧不知。 她走出内殿发现几个大箱子放在殿里。 宫女们正忙着整理着什么东西。 皇后卸下了一身华丽尊贵的金钗玉器,如今的装扮瞧着只像是一个普通的公爵夫人。 「皇后您这是?」 江瑾瑜并不知今早朝堂上所发生的事,只觉得皇后这情形,有一种要收拾东西走人的架势。 「以后别叫我皇后了,我已经没有了位分。」她笑道,「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容晋被下入狱,而先皇的死,周氏虽知,却并未插手。 不管之前做过多少错事,但在最后她没有和容晋同流合污,如此她救了江瑾瑜,同样也是救了自己。 「新皇给了我和靳儿一处封地,封了靳儿为岭王。」周氏道,「以后我就带着靳儿在那里生活,过属于我们自己宁静的日子。」 她自小生在周家,懂事时起便有人告诉她,她以后会做皇后,如此她前半生一直陷入在永无止境的争斗之中。 前朝局势,后宫争斗,她虽是所有女子都为之羡慕的人,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被这身份束缚的没了自我,就仿佛是一只困在笼子里被人圈养的金丝雀。 别人羡慕她,可她最羡慕的却是普通女子,平静而又安逸的生活。 江瑾瑜刚睡醒,听了皇后的这些话,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没醒。 「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这时容承和容执走了过来,二人见到周氏依旧有礼道:「皇嫂。」 周氏则先向容执行礼:「参见皇上。」 而后又向容承道:「永安王。」 「皇上?」江瑾瑜有些震惊。 但转念想着通常外男是不会入皇后宫殿的,如此她便也猜测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皇后简单的和江瑾瑜说了所有事,江瑾瑜这才后知后觉知道原来容晋竟然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她。 而也因如此容承和永献王联手,将容晋拉下了皇位。 「瑜儿。」容承上前,看着眼前这小人儿,他答应她,会将夹在他们中间的阻碍全部都清理干净,如今他做到了。 从此再不会有任何人出现,阻碍他们的感情了。 「你想去哪?」他问道,「通疆还是淮安,或者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带你去。」 江瑾瑜是想要去通疆,看一看她的镖局怎么样了,可如今她…… 「爷。」她别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娇羞的告诉他,「我们有了囡囡,只怕受不得舟车劳顿,暂时只能呆在京师,哪里都去不得了。」 「什么?」容承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大喜的看向这小人儿的肚子,除了这些日子略微胖了一些外,根本就看不出这里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是真的吗?」容承平日里向来冷漠的眸子,也只有看江瑾瑜的时候才会燃起温柔。 如今他眸中自是除了温柔,还有初为人父的欣喜,激动,和不敢相信。 江瑾瑜点头:「是真的,太医说已经有两个月了。」 容承得到了确认,高兴的一把将这小人儿抱起。 江瑾瑜身子一倾,吓得忙搂住容承的脖子,「王爷,别吓到孩子。」 她捂着小肚子,警惕的看着容承,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事。 容承自然是有分寸的,他想要有一个属于他们两的孩子,已经不知想了多久,如今自是要处处小心谨慎。 「瑜儿有了身孕怎么能自己走路呢,累坏了可怎么办。」 他也不在乎周围投来什么样的目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打横的抱起她。 江瑾瑜涨红了脸,小声道:「谁说怀孕就不能走路了,快放我下来。」 容承不肯还收紧了手臂,江瑾瑜想要挣扎着下去。 容承冷了脸,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般,「乖,别动,本王抱你回去。」 怕她不肯听,他又贴近她的耳畔,小声威胁道:「不听话就打屁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屁股? 江瑾瑜觉得惹急了容承,他也不是做不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亲密的抱着她虽然是有些难为情,但也好过在众人面前大她屁股要好上太多。 第151页 利弊分析之后,江瑾瑜选择了不再挣扎,乖乖地让容承抱着。 怀里的小人儿不再乱动了,容承觉得很满意。 虽然他不会当着外人面打她,但在她不听话的时候,拿出来吓唬吓唬她还是不错的。 「你皇嫂有孕,本王先带她回去了。」 容承仍下了这句话,宫里的烂摊子就全堆给了容执一人,他也不管了,只管回府照顾他的小娇妻去。 永安王的身影径直消失在殿外。 容执一脑袋雾水的看着刚才的情形,甚是不解。 明明是皇兄把皇嫂吃得死死的,瞧着皇嫂在皇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哪里会是一个能弄死夫君的女人,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马车里,江瑾瑜躺在容承怀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爷,我都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想起这两个月里,她无数次被容承欺负来欺负去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了。 之前他说过,说双生子都是有孕后,觉得一个囡囡在肚子里太孤单了,所以才会再送一个跟他作伴,一起玩。 可这两个月里,他们不知送了多少个囡囡进去,江瑾瑜倏得坐起身,大惊失色。 「爷,你说我肚子里现在有几个囡囡,不会有十个吧?」 江瑾瑜真的害怕了,那么多囡囡,就算不撑破她的肚皮,可是生的时候要怎么生啊! 她有孕了,容承自然也不想让她再自己吓唬自己,于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瓜,哪里有那么多囡囡,我只允许有一个。」 江瑾瑜的心跟着容承的话起起伏伏,「爷怎么就知道是一个,万一是两个呢。」 江瑾瑜觉得,他们最近太频繁了,就算不会有十个,但在一起那么多次,总会有一个钻进去,凑成一双。 容承笑道:「一定是的。」 他就是这么有自信,不单单肯定是一个,而且他们的囡囡还会是个女孩子,一个和这个小人儿长得一样,缩小版的小瑜儿。 容承这般的信誓旦旦的,江瑾瑜在想,难道容承是有什么诀窍吗? 她想不通,又觉得困得很,容承又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很是舒服。 她就像只小猫似的窝在容承的怀里又睡着了。 从皇宫到永安王府的路程既不远也不近,以往江瑾瑜入宫心中总要带着一份忐忑,出来时总有一种被大赦,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如今,她靠着这个男人,她不再需要有任何担忧和顾虑。 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他的臂膀都给她靠,无论到什么时候,哪怕是刀山火海,这个男人都会不离不弃,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她在容承的胸口蹭了蹭,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手臂环抱住容承的腰,起将头贴得更近,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她勾起唇角满足道:「爷,这辈子有你真好。」 某人轻轻在她的额头一吻,大手搂住这小人儿的腰肢,他还是觉得有些瘦。 眉头忽得一皱,有些嫌弃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了,太不懂事,把他媳妇的营养都抢走了。 他心里暗道了一句,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了,他可不许再冒出来一个和他的媳妇争营养。 目光从肚子转移到那小人儿熟睡的面孔上,某人的眸中又染上了似水般的温柔,他的瑜儿回去要再多吃些好的,养胖些才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完结啦,后面会更新撒糖番外,男女主生娃养娃,还有传闻中的那位白衣偏偏,俊秀儒雅的言公子来捣乱,容承你就等着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