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马(恺撒大传)》 第1页 [军事小说] 《十月马(恺撒大传)》作者:考琳·麦卡洛【完结】 第1节:第一章(1) 第一章 1 “我知道自己是对的———这是一次很轻微的地震。”恺撒把一捆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说道。 “一定是我的神在向我发出预告,格涅尤斯!你还记得厄洛斯那座神庙里的胜利女神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我们的那件事吗?还有我们在安条克和托勒密也听到莫名其妙的刀剑相撞击的声音,而且盾牌无端地自己跌落在地;同样,在佩加蒙的阿佛罗蒂德神庙也响起了奇怪战鼓的轰鸣声。以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相信神是不会随意插手人事的,更不会指派一位天神到人间来帮助法萨卢斯攻取马格努斯。因此我已在希腊、北亚细亚地区及奥朗特斯河流域的叙利亚展开了一些调查。发现上述的奇怪预兆碰巧发生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一次轻微的地震。只要翻开我们尘封在义大利的那些宗教记录,你就会发现里面总是充斥着不计其数的这种从地球深处冒出来的隆隆战鼓声和神祗们的怪异举动。这些无疑都是地震的缘故。” “你简直是在打击我的信念,恺撒,”卡尔维努斯露齿一笑,说道,“我才开始相信自己在为一位神灵而战斗呢。”他又看着布鲁图,问道,“你也会为这些不祥的预兆而感到不安吗,布鲁图?” 布鲁图有着一双厚眼睑的大眼睛,深不可测而带着深深的忧郁,眼神中没有一丝笑意,它们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卡尔维努斯道:“虽然我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我从不为这些所谓的预兆而感到灰心和幻灭。格涅尤斯?卡尔维努斯,我一直只把这些所谓的巧合看成是一种无稽之谈。” 恺撒心头一紧:“无稽之谈?那就更糟了。” 他们三个人此时此刻就坐在那间舒适但并不奢华的屋子里,这屋子是罗德岛的埃特那克政府特意给他们当办公室用的,免得他们没有专门的地方休息和起居。当你的眼光越过海峡,就能将直指云霄的里西亚高峰一览无余,只可惜三人中竟无人有雅兴欣赏这样的美景。 恺撒又拆开另一则文件上的封条,匆匆一瞥后,边读边咕噜:“从赛普勒斯来的,小克洛底乌斯说庞培?马格努斯已经出发去了埃及。” “我敢肯定他已经加入了安息王政府的库欣?希尔努斯一伙。这傢伙跑到埃及去干什么?”卡尔维努斯问道。 “还不是为了饮水和战备粮草。他正在以蜗牛的步伐行动,等他离开亚歷山德里亚,那么埃台斯也开始颳风了。我猜马格努斯或许是想加入阿菲利加地区的共和派残余势力。”恺撒不无失落地说。 “这么说,事还没完。”布鲁图沉吟道。 恺撒迅疾作答:“我亲爱的布鲁图!只要马格努斯和他的‘元老院’肯臣服于我,并承诺在他们下台后拥戴我出任执政官的话,战争马上就会结束的。” “哦!可对像加图这样的人而言,你的这种期望未免太不现实了,”卡尔维努斯在布鲁图不知如何作答时插进道,“只要加图这个人还活着,你可休想从马格努斯和他麾下的元老院里捞到一官半职。” “我又何尝不明白。” 就在这罗德岛上,格涅尤斯?多弥提乌斯?卡尔维努斯注视着正在拆阅那些散乱地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的恺撒。 这位伟大人物现在看起来非常疲乏。嗯!虽然他一如往昔般健壮,办事依旧利落干脆,不过仍可以觉察到他快要被累垮了。好在他从不沾酒也不贪恋美食,因此他的生活总是在理性和自制中度过,绝对不会因为沉溺在这些口腹之慾的羁绊中而无力自拔。他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小憩一番,而且醒来时总是精力充沛的能力着实令人羡慕;他的麻烦是有太多的事要做而又没有几个可以博取他信任的助手来分担他肩上的重担。 “10%的纯利绝对太低了,”布鲁图总是这样念叨,“那你干吗还要徵收这样一个对罗马商人如此不利的税费呢?” “罗马的商人们常常以比篡权者们更高的利率向外借贷,”恺撒不得不这样作答,“布鲁图,38%的复合利率简直是要人民的命!当税民们无力支付这么高额的税费时,就统统被饿死了!假使我们这些行省真的想要在罗马的战争中有所作为的话,首先应当保证他们自己在经济方面能够健康运转。” 相关阅读第2节:第一章(2) 第2节:第一章(2) “可是,当借方与贷方自己通过协商,同意以高利率成交的话,我们将一切的错归咎于贷方是很不公平的!”一碰到这样的经济问题,布鲁图就显得格外地固执,“债务就是债务,它必须严格按照合约的规定偿还,可你却总想有所例外。” “这种做法,在你看来也许是不合法的,你不正是以你在这方面的固执而闻名吗?可是,布鲁图———除了你之外,谁还能将所有的土基地德斯压榨成两页纸呢?难道你没有用尽心力将十二法案压缩成一小段文字吗? “如果这种习惯思维是导致你偏袒你舅舅加图的罪魁祸首,那么应该牢牢记住,十二法案是严禁向借贷款项徵收任何利息的。” 第2页 “那是六百年前的规定。”布鲁图也许会这么说。 “你知道,如果借贷人被迫接受过分的借贷条款,说明他们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不适宜再借款了。布鲁图,其实你真正不满意的不过是我严厉禁止罗马的放债人利用政府的军队和扈从使用武力去讨债。”出于激愤,恺撒也许会如此作答。 这种不投机的谈话每天至少要重复一次。 当然,对恺撒来说,布鲁图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法萨卢斯战役之后,他把布鲁图招在麾下是出于对布鲁图的母亲———塞尔维利亚的爱慕之情,同时还出于为了让庞培落入自己设置的陷阱而不得不打破朱莉亚与布鲁图的婚约的内疚和心虚。———恺撒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已经深深地刺伤了布鲁图的心。但当恺撒在法萨卢斯战役后开始同情布鲁图时,甚至都没有花一点点心思想想布鲁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恺撒不知道,这个曾经满脸粉刺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是三十六岁的满脸丘疹的成年人———虽是战场上的胆小鬼,却是为了获取私利而兇勐至极的人。 布鲁图从他的办公桌前站起来说:“恺撒,我还有点事。” “那你去吧。”伟人平和地说。 “是不是蠕虫一样的马提里乌斯也跟随我们到了罗德岛?”布鲁图刚离开,卡尔维努斯马上问道。 “我想差不多。”深深的黑眼圈和眼角的皱纹使恺撒那双灰蓝的眼睛好像蕴含着不安和疑虑,“振作起来,卡尔维努斯!我知道怎么处置布鲁图。” 卡尔维努斯微笑答道:“那你准备怎么收拾他?” “把他安置在塔苏斯总督的宫殿里。我看没有惩罚能与把布鲁图送回塞斯提乌斯手下去做事更妙了,时至今日塞斯提乌斯绝没有忘却布鲁图曾窃取西里西亚的两个军团,并且将它们拱手让给庞培?马格努斯这件事。” 一旦恺撒下达行动的命令,一切便开始按命令紧张地进行起来。第二天,恺撒便率领着整整两个军团及他从先前旧部(主要是第六军团)剩余兵力中聚集而成的大约三千二百名老兵从罗德岛起航开往塔苏斯。 “目前三十九军团及三十八军团很有必要放假休息数日,”恺撒对卡尔维努斯说道,“因此我让他们在西里西亚门上的高地营地里驻扎六周,随后再考虑派遣他们随我的战船开进亚歷山德里亚港。等他们到达亚歷山大港之后,接着我会向西挺进,赶在那些共和派过得太舒服之前将他们赶出阿菲利加。” 卡尔维努斯,这个淡茶头髮、灰眼瞳的魁梧汉子作为恺撒的最后堡垒,从来不对恺撒的命令有丝毫的质疑,无数的例子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任何人想飞黄腾达的话,恺撒将是惟一的一个值得信任的睿智之人。作为一个像卡尔维努斯这样保守的政客,他本应该选择效忠于庞培大帝的,但出于对加图和西塞罗这类人的盲目仇恨的情绪促使他转而效力于恺撒。因此他才到布隆狄西乌姆找马克?安东尼,并请求他将自己同船带到恺撒身边。 “你是想叫我静驻在塔苏斯听候你的调遣吗?”卡尔维努斯问自己的统帅。 “随你的便,卡尔维努斯,”恺撒回答道,“我更希望你能做我的随身将领,假如世上有这么一种官衔的话。作为一个对整个国家拥有绝对权力的统治者,我有权任命谁做我的最高代言人,因而今天下午,我将召集三十位扈从作为颁布库利亚塔法案的见证人,通过该法案,我会特许你在希腊半岛以东的所有地区行使无上权力。通过该法案,不但你的权力将在所有行省总督中最大,同时你还可以在你统辖的任何地区徵集兵力。” 相关阅读第3节:第一章(3) 第3节:第一章(3) “你相信直觉吗?恺撒!”卡尔维努斯皱皱眉头问道。 “我还从没有亲身验证过,如果你所指的是在我头脑里的某些超自然力量对我的烦扰和折磨,那么我倒是愿意相信,在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常常有预感和直觉在左右着我。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我的意思是,或许你应该做的是将你的眼光凝视于那些凭直觉不可能达到的事情上,把你的耳朵专注于聆听那些人世间不可能的,只有天上才有的仙乐上。如果你看到了不可能的事,听到了一种不可能听到的声音,那么世界一定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在我不在场的时候,你将拥有处理它的一切权力。” 紧接着这一天,也就是九月的倒数第二天,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从塞底鲁斯起航进入欧尔海,善解人意的科鲁斯海风助他向东南方前进。他的三千二百名老兵和八百名德国骑士都通通挤进了三十五艘战船;因为其它的战船都让勐烈的海风给掀翻了。 两周后,正当被恺撒赋予极权的巡迴领事———卡尔维努斯———打算启程到安条克去视察墨特卢转?西庇阿统治下的叙利亚情况如何时,一名信使骑马飞奔而至塔苏斯。 “法尔那西斯王已经带着十万雄兵从基米利亚进入义大利边境;而亚米苏斯正在入侵本都,”信使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卡尔维努斯汇报,“如今大火正在吞噬着亚米苏斯城,法尔那西斯王声称要夺回从亚美尼亚?帕瓦到希腊本都所有曾属于他父亲的领土。” 第3页 卡尔维努斯、塞斯提乌斯、布鲁图及昆图斯?菲利普斯都呆呆地坐在那里,“又是米特拉达梯大帝。”塞斯提乌斯用空洞的声音说道。 “我对此深表怀疑,”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卡尔维努斯敏捷地答话,“塞斯提乌斯,你和我一道出发。昆图斯?菲力普斯也与我们随行,让马尔库斯?布鲁图留在这里管理塔苏斯。”塞斯提乌斯脸上挂着威慑的表情转向布鲁图,使得布鲁图不由的退缩了几步,“至于你,马尔库斯?布鲁图,你听清楚我的话———在我们离开这儿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什么债务需要追套,你明白吗?你可以在我们不在时全权处理塔苏斯的一切事务,但是如果我们知道你像一个专横而贪婪的扈从一样从罗马民众及地方税民身上强取民脂民膏的话,我发誓,无论你有多大本事,我也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还有,”同样不喜欢布鲁图的塞斯提乌斯说,“西里西亚之所以没有训练有素的军团,全是你的过错,因此你在这期间的主要工作是招募并训练新兵———听到没有?”他转过身问卡尔维努斯:“恺撒怎么样了?” “遇到点麻烦。他让我派第三十八军团和第三十七军团去援助他,可我不敢那么做,塞斯提乌斯。我也不敢肯定,恺撒是否想让我解散那些已经熟悉和适应亚那多利亚的部队。因此在第三十七军团休假之后,我会将它派往恺撒,而第三十八军团则跟随我们北上。我们可顺便在西里亚海峡的入口处将第十八军团带上,然后再向欧塞贝亚?马扎卡和阿里奥巴斯王挺进。我会派遣一位使者前往伽拉忒亚的德奥塔鲁斯王处命令他尽全力收集粮草,然后在欧塞贝亚?马扎卡下游的哈里斯河畔与我们会合。我也会派人到佩加蒙和尼可美狄亚去,昆图斯?菲利普斯,你找几个文书随从我们———行动!” 即使已经做出了行动计划,卡尔维努斯依旧为恺撒担忧。是否恺撒又用他那套惯用的方式提醒他,在亚那多利亚将会遇到麻烦呢?可能也是出于同样的直觉和预感,他让我派遣整整两个军团去亚歷山德里亚协同他作战。也许没有了这两个军团,将会极大地妨碍他进攻阿菲利加省的作战计划。因此卡尔维努斯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佩加蒙请米特拉达梯大帝的另一个儿子(不是法尔那西斯王)处。 当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收到卡尔维努斯的信时,他欣喜若狂。现在他终于可以向这个世界的新统治者表达自己的忠诚了。他要让每个人都看到,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依附者。 “我要自己指挥这支军队。”他对妻子贝勒妮斯说。 相关阅读第4节:第一章(4) 第4节:第一章(4) “你觉得这样做明智吗?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们的儿子阿尔基劳斯?”她问道。 “阿尔基劳斯可以在这儿管理我们自己的领地。我总是在想,或许我继承了我父亲的一点精湛的军事才能,所以我禁不住想亲自指挥这支军队。除此之外,”他又说,“我曾经生活在罗马人当中。因此吸取了他们某些值得称道的组织才干,这正是我伟大的父亲缺乏的,也是最终导致了他败落的原因之一。” 2 哦!多好啊!这是恺撒对自己忽然从亚细亚省和西里西亚省的繁杂事务中脱身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啊!现在终于可以摆脱那些无处不在的地方官吏、官僚、财阀和地方税民团的阿谀和干扰了。 雷厉风行的人常常也是深思熟虑的思想者;而恺撒也正是这样一个厌恶懒惰争分夺秒的思想者。 在记忆中,这几年他似乎已经习惯用第三人称来思考问题,这可是他自然天性和人格的严重分裂。因为如果用第一人称来思考问题,那么现实生活中种种的残酷、苦涩和无奈,那些永远无法洗雪的耻辱,都会活生生地在内心中涌现出来,并无休止地折磨自己。因此他常把思考的主体看成是第三人称的恺撒,当思考的每件事都带着一层与自己毫无利害关系的面纱后,第一人称“我”就不存在了;痛苦也就失去依附的主体而自行消亡了。 恺撒终于明白,即使他为罗马付出了那么多,但他依然不会得到允许以和平的方式戴上那顶桂冠———庞培大帝终其一生求取的那顶桂冠。由于一小撮自称为“波尼”———“有德行的人”———发誓要让恺撒在罗马空手而归,他们恨不得将恺撒拖下马,寻机毁掉他的前程,将他制定的法律从法典中废除出去,将他赶出罗马终生流放。以毕布卢斯为首的这伙人,当他们妄图毁灭恺撒的决心稍有动摇时,总能从那个叫嚣不停的懦夫———加图———那里得到强硬的幕后支持。就是这帮“波尼”逼得恺撒在余生中不得不永久地为自己的生存而抗争。 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为何会遭到这伙人的排挤;他不愿费心去想这帮“波尼”们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个问题对他来讲简直愚不可及。有人告诉恺撒要是他能对“波尼”们仁慈一点,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公然嘲笑“波尼”们的愚蠢,他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那么盼着他垮台了,可这些规劝对恺撒根本不起作用。他直率惯了。恺撒有恺撒的性子,他从来不会虚伪地阿谀这些小丑们。 第4页 他第一次嘲弄毕布卢斯应当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里斯波斯岛上的蒙太尼尼正遭到卢库鲁斯的围攻。由于毕布卢斯矮小卑琐,而且对恺撒总是不怀好意,因此恺撒将他整个举起扔在便所的顶上。 至于卢库鲁斯,蒙太尼尼地区的司令官,他捕风捉影地暗示,恺撒通过充当老朽的比提尼亚国王的娈童的方式搞到了令自己发迹的一艘战舰。苦于没有什么为自己辩护的有效证据,恺撒的耻辱最后只能通过时间的流逝来洗雪,当然他母亲的那些明智的建议也对这条丑闻起着不攻自破的作用。 至于苏拉,他曾在独裁官刚刚把恺撒从那个阴险的祭司盖尤斯?马略手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又命令恺撒担当一名不准佩带武器,只能为临终的人们祈祷的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那一年他不过十三岁而已。为了显示自己对死去的马略的憎恨,苏拉特许恺撒成为了自由人,然后让他骑着一头骡子向东去,为在蒙太尼尼的卢库鲁斯服务。那年恺撒十九岁。当蒙太尼尼的战争打响时,恺撒还没来得及和卢库鲁斯混熟。在战争中卢库鲁斯把恺撒当成了挡箭牌,好在这些箭都认人,使他从箭雨中出来时,反而赢得了一顶西维卡桂冠。这种桂冠只颁发给那些在战场上最为无畏的人。`这种极少人得到过的桂冠可赋予得主如下权力:他的得主拥有对任何人(包括对独裁者本人在内)在任何场合不用摘冠的权力;所有见到这桂冠主人的人则必须起立或不同程度地起身表示欢迎并鼓掌。每次元老院聚会的时候,别提毕布卢斯多么厌恶自己不得不站起来欢迎恺撒的到来了。虽然那时恺撒才二十岁,这只橡树叶桂冠就为恺撒入选元老院铺平了道路,而一般人都不得不等到三十出头才能有同等资格。对,恺撒已经是一名元老院议员了;按罗马法律规定,全罗马最辉煌壮观的朱庇特神庙的首席祭司理应自动成为元老院的一员,而在苏拉特许恺撒成为自由人之前,恺撒一直就在担当着全罗马最大的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之职。 相关阅读第5节:第一章(5) 第5节:第一章(5) 作为一名贵族,恺撒的所有政治抱负在相应的年龄段都成功地实现了,而且每次都是以最高的支持率获得元老们的通过———从未涉及任何不光彩的贿赂行为。他已实现了自己的抱负,比如,他已经通过维纳斯的儿子埃涅阿斯的中介直接将自己的家族谱系追溯到了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那里,这对任何一个有野心成为帝王的人来说都是非常必要的。更不要谈他通过战神玛尔斯的儿子,神圣罗马的创立者罗慕路将自己归入了战神的家系之下。 虽然已经过去六周了,恺撒仍然清晰地回想起在以弗所站在竖立在阿哥拉上他自己的雕像前的情形,还有上面的刻文: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盖尤斯家族的子孙。罗马城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罗马皇帝,曾担当过两任执政官,战神阿瑞斯和阿佛罗蒂德之嫡系子孙,神的后代,万民的救世主。 恺撒很少想到他的父亲,在他的模煳印象中,自己的父亲在盖尤斯?马略手下做事时总是玩忽职守,不是没做好这事就是忘记做那事,他是在弯腰系自己的靴带时突然过世的。系靴带,多么奇怪的死法。因此恺撒不得不在十五岁时就当上了家长,幸而有玛特尔?奥瑞利娅?科塔耶既当父亲又当母亲地扶养他长大。 玛特尔是一个严格而挑剔的、毫无同情心的人,不过她有满脑子的智慧。恺撒还记得年少时,自己的家族一直处于可怕的赤贫当中;每次都没有足够的钱把那些元老院未收取份子钱的官员顺利地打发走。奥瑞利娅的嫁妆只是坐落在罗马最臭名昭着的苏布拉地区一处三面环水的套房。他们一家在恺撒被选为罗马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之后,才从苏布拉搬往多姆斯议事厅居祝想想以前,奥瑞利娅是多为恺撒那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挥霍习气和对大山一样高的巨额债务的冷漠态度感到忧心呀!的确,这些可怕的破产陷阱随时都可能吞噬他!可是当他征服了长发高卢后,他立即富甲一方,如果说还赶不上布鲁图的财富的话,总可以与庞培大帝相媲美吧!再说,在罗马谁的财力也没法和布鲁图相提并论,通过自封为塞尔维利乌斯?凯庇阿家族的成员,布鲁图继承了托罗沙宝库的所有财富。得到这笔资财以后,他立刻成为全罗马惟一能与朱莉娅的财富相匹配的人,这个局面一直维持到庞培爱上朱莉娅为止。 恺撒或苏拉,谁会在现实风霜中过得更艰难,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上苍才会知道。这与外在的东西———谁的财富多一点,谁的宫殿更豪华———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他们两人都不得不拼死为自己的尊严而搏斗。在进军罗马的过程中,他们要在荣誉、地位和威望上一决雌雄。他们的相同之处是两人都担当过罗马的独裁官———全罗马仅有的一个可以不受民众的民主进程和未来的纪检制度影响的官员。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在担当独裁者的任期中有不同作为。苏拉在他的任期内废止了许多罗马法案,然后他通过了那些处死富有的议员、骑士团商人并没收他们的家产这些残暴的法案来弥补那些因废止而留出的空缺。可恺撒在执政时所颁布的律法是相当温和的,他提倡宽待自己的敌人,允许他们中的大多数保留自己的财产。 第5页 恺撒进军罗马不过是被“波尼”们逼到绝境后的无奈之举。这帮人有意识地、处心积虑地———甚至幸灾乐祸地———把罗马城推入内战漩涡之中。恺撒也曾希望自己能够不率兵挺进罗马,就能申请成为大法官的候选人。因为当一位巡抚一旦跨入神圣罗马城的城郭,他就自动失去了自己的所有权力而极易受到法院的弹劾。“波尼”们就充分利用这个时机,一旦恺撒为了寻求额外的、完全符合法律程序的执政官之职并失去了巡抚的权力以后,他们就联合起来不择手段地迫使罗马最高法院判处恺撒叛国罪。 叛国?是指通过法案保证更平等地分配罗马的公有土地吗?叛国?是指立法阻止统治者们掠夺地方民众吗?叛国?是指他将罗马的疆域重新扩展到罗讷河,并使之成为神圣罗马天然的防护城,从而使义大利和欧尔海免受日耳曼人的侵袭吗?这些果真是叛国吗?通过颁布这些法律,通过做这些事,恺撒竟出卖了他的国家? 相关阅读第6节:第一章(6) 第6节:第一章(6) 对那帮“波尼”来说,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对“波尼”们来说,恺撒的这些法律和行为不但是与罗马从古至今一直沿袭下来的惯例背道而驰的,而且是对传统的不敬和颠覆。他的法律和行动改变了罗马的惯常秩序,尽管这种改变总体上是有利于罗马和地方民众的利益、安全、幸福和繁荣的,但是就因为它们动摇了罗马几百年的传统习惯,它们危及了既得利益者们的福利,因此它们就只能被定性为卖国。因为在“波尼”们眼中,民众永远只能是他们的纳贡者而没有任何主体性。 如今独裁官恺撒———整个世界的统治者———巍然屹立在战舰上。除了夺回自己应该得到的之外,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在他担当执政官十年后的今天能按正式法律程序第二次当选为罗马执政官。因为他是当时惟一能指挥军队的执政官,于是他时不时就会接到元老院派遣的指挥军队服务于罗马的任务。可是要他统治这个世界,这也许真是一个值得古希腊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挖掘的悲剧题材。 远处一座清新脱俗的白塔,将恺撒从对往事的缅怀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今天到大港真是太好了,”他的领船员———一个曾多次到过亚歷山德里亚港的希腊船员———对恺撒说,“今天我们可以很容易就看到航标了。”———它们都锚在涂成左面红右面黄的软木浮标的下面。 恺撒侧过头去礼貌地看着领航员,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认真听着。 领航员决定,恺撒的全部战舰都经由波塞冬俄斯航道入港。因为今天这条航道是三条航道中最为平静的。恺撒独自站在船上的甲板上,被眼前独特的异域风情陶醉了:流光溢彩的灯火,装饰在建筑物门郭上的三角墙,金碧辉煌的雕像和四轮马车,清新秀雅的石膏外墙,还有那些枝叶婆娑的棕榈树和其他珍贵草木,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赏心悦目;不过那块为二百英尺高的绿色圆锥形水塔蓄水的洼地和海滩上宽阔得足以建造罗马科洛西姆竞技场的那块半圆形岩石也略显得有些突兀。 岩石左边就是亚歷山德里亚城,它看起来真是无比的豪华、气派———恺撒心想,这兴许是皇家院落。一座风格繁复有致的宫殿坐落在沿无数平浅的阶梯拾级而上的高台之巅;宏伟宫殿的各处院落里星罗棋布地点缀着花园,园中盛开着娇艷无比的玫瑰,花园四周又有颇具天然风情的树丛和棕榈林。想一想,在蔚蓝的天空下,不,就在这月色当空的夜晚,伴着秀美的建筑轮廓,月亮的清辉更觉动人。这座城池布局是如此完美和谐,宛如极富韵律感的华美乐章。过了城堡似的剧院,便是码头和货栈;这些货栈一家接着一家,沿着曲线形的河岸一直向左延展到赫普塔斯塔狄翁通道的入口。赫普塔斯塔狄翁通道是连接法罗斯岛和陆地之间的、约为一英里长的白色大理石堤道。它是一座极为牢固的桥,除了其中间部位留有两个备船只通行的拱门以外,全都是用坚固的、半透明的大理石砌成。赫普塔斯塔狄翁通道下面的拱门非常宽阔高大,凡是能顺利驶入波塞冬港、亚歷山德里亚港及西部的欧诺斯图斯港的船只,也就能顺利通过这两道拱门;难道庞培的船停泊在欧诺斯图港吗?为什么赫普塔斯塔狄翁通道旁见不到他们航队的影子? 因为平坦的地势,恺撒一时还算不出超过滨水区之外的整个亚歷山德里亚城的总面积。可恺撒知道,如果把老城墙外的那些城区一块儿算上的话,亚里山德里亚少说也有三百万人,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在罗马,塞尔维利亚墙以内的人口有一百万,安条克也只比一百万略多一些,但它们的人口都赶不上这个还不到三百年歷史的亚歷山德里亚城。 骤然,河岸上出现一阵慌乱,紧接着约四十艘装满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战船出现了。从和平到战争不过只在灰飞烟灭之间。在那些战舰中,有许多都是船首带着巨大青铜撞角的五段帆船,那些青铜撞角锋利地切割着前方的海水以威慑敌军。其间也不乏四段帆船和三段帆船,所有战船都装有撞角,好在半数战船的撞角都太小,并且吃水不深,仅仅是刚刚没入水中而已———恺撒心想,那些战舰可能是在尼罗河上巡逻了七个月的海关关税船。在他们南来的路上,也许还没有遇到什么,可这并不等于说那些隐藏在三角洲高处树上的尖利眼睛也窥视不到罗马战舰的存在。自己还真得好好准备准备。 第6页 相关阅读第7节:第一章(7) 第7节:第一章(7) 呜!呜!呜!真像一场盛大的接待仪式,恺撒对自己船上的士兵吹响了号角,接着又挥舞着旗帜警示战舰舰长站立船头听候进一步指令。他命令侍从把托加袍拿来给他披上。他把西维卡桂冠戴在自己稀薄的浅黄色头髮上,穿上那双显示自己高级执政官身份的、缀着新月形银扣环的栗色议员靴。一切就绪后,他站在栏杆的缺口处注视着一条迅速驶近的卸掉甲板的海关税务船,此时一个面目兇悍的傢伙正站在海关税务船船头。 “是谁允许你们进亚歷山德里亚港的,罗马人?”这傢伙将他的船开至可以向恺撒问话的距离后立即大声吼道。 “任何不带恶意的人都有权到这里买水和食物供给!”恺撒撇撇嘴角答道。 “欧诺斯图斯港向西走七里就有泉水———你能在那里找到水!” “我们这里没有粮食可买,所以走你们的路吧,罗马人!” “恐怕我不能遵命,我的好小伙。” “你想和我们开仗吗?” “我已经做好了打仗的所有准备。不过,如果你坚持不迎战的话,我可以改而攻打别一座城池,”恺撒答道,“你的舰队不是也很抢眼吗?不过即使没有我的这些装备,我也至少可以用五十种方法席捲你的船队。因为我是罗马独裁官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 那个攻击性很强的傢伙咬嘴唇答道:“那好吧,不管你是谁,我可以允许你一个人可以到岸上走一走,但是你的战船只能停在航道上,听清楚了吗?” “我现在急需一条能容纳二十五个人的小船,”恺撒喊道,“你最好马上给我送来,我的小伙,否则这里就会有大麻烦了。” 这个好斗的傢伙会意地露齿笑了笑,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向他的划桨人下了个命令,接着一条小船从他们的船边慢慢滑了过来。 普布里乌斯?卢孚利乌斯走到恺撒身边,脸上带着忧虑的神情。“他们好像有足够的海上兵力,”他说,“从远处看,我们还不可能打探出岸上到底有多少士兵,只看到在宫殿区域的围墙后有些很不错的卫戍部队———我想是宫廷禁卫队。你打算怎么办,恺撒?” “和我的扈从一起下船到他们提供给我们的小船上去。” “那让我降下帆,派一些士兵跟你一道去吧。” “千万不要,”恺撒平静地说,“你的职责是让我的战船不要走散,并保证它们安全完好———务必不要像提比利乌斯?尼禄那样举起自己的剑砍掉自己的脚。”不一会儿,一条载着十六名划桨手的小船就停在恺撒的战舰边了。 恺撒的小船驶向一个濒临阿喀隆剧院的码头,不过这个码头还在皇家院落之外。码头上早已聚积起来一大群貌似平民百姓的人,他们挥舞着拳头,用带马其顿口音的希腊语高喊着,威胁着他们眼中的这些杀人犯。拴好了船,扈从们从船上下来时,那些民众才退后了一些。但恺撒发现他们即使在退后时也显得如此冷静,他们退后的行为过程让恺撒体会到了一种不容侵犯的尊严。当他的二十四位扈从两人一排成十二行时,恺撒轻盈地跨出小船,然后将托加袍上那些装饰整理整理,再扬起眉头,傲然地凝视着那些依旧高喊着“杀人犯”的民众。 “谁是领头的?”恺撒问道。 好像没有领头的。 “走,法毕乌斯,继续走!” 他的扈从们引领着恺撒穿行在喧嚣的人群中。不过是口头上的逞强罢了,他边寻思边漠然地对左右的民众笑了笑。有时道听途说,也是真理,亚歷山德里亚人的行为处事方式的确与罗马人不一样,庞培?马格努斯到底在何处? 在皇家宫殿的宏伟宫墙上嵌着一道引人注目的大门,门的正面用分隔成四方形图案的门楣联结起来;上面的图案雕琢得细緻精巧,打磨得极其光鲜润滑,每幅二维平面图案都展示出一个丰富多彩的梦幻景象,透显出莫名神秘而奇异的象徵意味。恺撒和扈从们的行进被皇家禁卫队的一支小分队阻止了。这些皇家禁卫队的装备的确很精良,他们穿着古希腊重装备步兵们嵌满银金属片的亚麻布盔甲,外着华丽高贵的紫色宽长袍,足蹬褐色的高筒皮靴,戴着由紫色马缨和羽毛装饰的头盔。可在身经百战的恺撒眼里,这些皇家禁卫队的精神状态与其说适合打仗,还不如说适合搞些争权夺利的内讧来得恰当。如果考察一下托勒密皇宫秘史,就知道这种想法大抵是不错的,亚歷山德里亚的歷史上,他们总是动不动就纠结起来发动宫廷政变,走马灯似的从一个托勒密王朝换成另一个托勒密王朝,像特洛亚战争那样为男女之爱而发生战争的情况少之又少。 相关阅读第8节:第一章(8) 第8节:第一章(8) “站住!”禁卫队队长一手握住剑柄喝道。 恺撒穿过由扈从排成的通道走到队长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我想去见见法老和王后。”他说。 “呵!法老和王后不可能接见你们,罗马人!不要再妄想了,现在赶快回到你的船上去,离开这里。” 第7页 “麻烦通报陛下,我是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 禁卫队长不屑地吸了一下鼻头:“呵哈哈!你要是恺撒,那我就是河马女神塔维利特1了!”他冷笑道。 “你不应该随意对你的保护神指名道姓,这对她极不恭敬。” 禁卫队队长眨眨眼说:“我可不是那些一般的、骯脏的埃及人,我是亚歷山德里亚人!我们的保护神是瑟拉比斯!现在你们该走了,恕不远送!” “我真是恺撒!” “恺撒现在正在小亚细亚,亚那多利亚或者其它地方。” “恺撒在亚歷山德里亚城,他正站在你面前恳请法老和王后的接见。” “哼———我不相信。” “你最好精灵一点,队长,要不然,罗马对亚歷山德里亚发起怒来你们可吃不消。法老和王后自不待言,蠢货,看看我的扈从们就知道了。 “如果你会数数,你数数他们不就知道了吗?笨蛋!有二十四个扈从,对不对?在罗马执政官当中谁有资格由二十四位扈从引路?只有一个人———罗马独裁官。好,你现在让我们过去,带我们到皇家会客厅去吧!”恺撒语调轻快地说。 这个外表嚣张的队长内心其实非常怯懦。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他心急如焚地寻思着,没有比他更清楚,所有那些该在宫中的人现在都不在这儿———国王,王后,内务大总管全不在。 他结巴着舔了舔嘴唇:“好吧,罗马人,我带你去客厅,”他用嘆息的调子说,“不过,我不清楚你非要到那里做什么,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真的?”恺撒问道,他开始放慢步子跟在扈从们的后边,藉此逼迫禁卫队队长一个人在前面领路,“那这些人都去哪了?” “他们在佩卢西翁。” “我明白了。” “我是你最近一段日子看到的第一个罗马人,是吗?” “总而言之,你是第一个宣称自己比罗马执政官地位更高的罗马人。也是从去年格涅尤斯?庞培到这里来从女王那偷走战舰和小麦以后,我见到的第一个罗马人。”他边回忆着边偷笑着继续说,“虽然陛下告诉格涅尤斯?庞培,我们的国家正经歷一场饥荒,可我们也没让你们那个粗鲁的同胞两手空空地离开亚歷山德里亚。呵,女王愚弄了他,用椰枣填满了庞培六十只战舰的货舱。” “椰枣?” “对,椰枣,可怜庞培从亚歷山德里亚港离开时,还以为他所有的船上都装满了小麦呢!” “天啊,可怜的小格涅尤斯?庞培。我想他父亲准会大发雷霆的。”虽然伦图路斯?克鲁斯并不会介意———喜欢尝鲜的伊壁鸠鲁派人肯定会赏识这种新口味麦子。 亚歷山德里亚的皇家会客厅是自成一体的独立建筑。禁卫队队长把恺撒及扈从们留在这间客厅里就匆匆忙忙走了。 恺撒向法毕乌斯使了一下眼神,露齿笑笑说:“情形不妙啊!” “比这更糟的局势我们都见过,恺撒!” “法毕乌斯,看来我是一个经不起诱惑的人。我现在真想坐上埃及国王的宝座感受一下。” 恺撒轻快地登上高台的阶梯,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上方的那把高贵庄严的椅子上落座。从近处看国王御座上用纯金和价值连城的宝石镶嵌而成的图案是那样神秘莫测。有一个图案活像一只能看穿一切的眼睛;而在这只眼睛的外沿,眼角顺势经过扩张和放大变形成一滴古怪的三角形泪滴。有的图案像一只准备向敌人发起勐烈攻击的眼镜蛇头。还有一些酷似蜣螂、甲壳虫、豹的脚爪、人脚的奇特图案。还有的图形则像一把怪异的钥匙;在图案四周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枝状的象形文字和象徵符号。 “觉得安逸吗,恺撒?” 相关阅读第9节:第一章(9) 第9节:第一章(9) “世上没一种*背椅有托加椅那么令人舒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罗马人总是喜欢自己传统御座的原因。”恺撒回答道,他闭上眼睛,整个人完全放松地*在椅上。“你们也在地板上多歇息一会儿。”他对扈从吩咐道,“看样子我们得在这儿久等一会儿了。” 两个年纪较小的扈从打了声呵欠,伸了下懒腰,可法毕乌斯暗暗摇了摇头:“别掉以轻心,恺撒。如果有什么人闯进来抓我们的话,现在我们的这种举动就显得太轻率了。” 由于会客大厅没有安放滴漏,恺撒很难推测现在已经到什么时候了。但对那些年轻的扈从来说,他们拿着法司慑司站成半圆形就像是一座由人体组成的钟。他们每个人都把法司慑司轻轻放在自己的双脚之间,把斧头上端握在双手中。恺撒继续在埃及国王的宝座上睡觉———恺撒闻名于世的猫打盹。 “给我从宝座上起来!”恺撒耳际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吼声。 恺撒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下来人,但他懒得动弹。 “我说,你起来!” “谁敢命令我?”恺撒问。 “我是托勒密的女儿,埃及王国的小公主阿尔西诺。” 第8页 恺撒被她的话镇住了,虽然他并没有立即从御座上站起来,可他现在把两只眼睛都睁开了,开始正眼看那个此刻正站在御座台下面的发话者了。在年轻女子后面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和两个男人。恺撒从这个胸部丰满、披着浓密金髮的女子的外表来猜测,她大概十五岁左右。有着碧蓝的双眼,长相还算不错———这是她家族一个值得炫耀的特徵———可是从整个家族的长相来看,她只能算是一般。恺撒心想,好在她的表情还有点特色———自负而怒气沖沖的样子,给人一种奇特的威严感。她穿着希腊款式的服装,可她的外袍的颜色又是正宗的推罗紫,这种紫色虽深得近乎于黑色,可在猩红色的光亮中会发出光亮。她丰厚褐发间别着一只珠玉宝石镶嵌而成的小皇冠,脖子上佩带着奢华的钻石镶嵌成的宽项圈,光润的手臂上戴满了手镯,可能是因为耳环的重量使然,她的耳垂也显得超乎寻常的长。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大约九到十岁之间,长得很像阿尔西诺公主———相似的脸庞,同样的肤色,骨架子也差不多。他也穿着推罗紫的束腰外袍和希腊式的拉美斯斗篷。 那两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两姐弟的侍从。但那个站在小男孩身边保护他的那个傢伙实在有点弱不禁风;而那个离阿尔西诺较近的侍卫,却是一个魁梧的男子汉,身材高大,体魄健壮,他的气魄足以与皇族的子嗣相媲美。看起来他也是一个头脑沉着敏捷、眼神锐利机灵的小伙子———他的嘴角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坚毅。 “离开这里,我们去哪儿?”恺撒温和地问道。 “在你臣服我之前,哪儿也不准去!在国王不在宫中的情况下,我就是亚歷山德里亚的国王,现在我命令你从御座上下来。对我行卧拜礼!”阿尔西诺说,她兇狠地瞪着扈从们,“还有你们,所有在地板上的人!” “请原谅,不但恺撒不能服从美丽的女王的命令,而且连他的扈从也不能。”恺撒和善地说,“根据你父亲奥勒特斯和托勒密?亚歷山大的谕令,当他们不在本土时,我才是亚歷山德里亚的王。”他把身子从椅子上向前倾了倾,“现在,公主,让我们谈谈正事———不要总像一个欠揍的孩子一样———或许我该让我的扈从从他们的法司慑司上取下一根木棒好好整治一下你。”他转过眼瞥了瞥阿尔西诺旁边表情淡漠的侍从。 “你是谁?”他问道。 “加尼米德斯,公主的老师和护卫。” “好!加尼米德斯,你看起来倒像个聪明人,所以我只对你一个人讲话。”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就够了!”阿尔西诺脸红脖子粗地大喊道,“离开御座!对我恭顺一点!” “闭嘴!”恺撒脾气发作了,“加尼米德斯,我命令你在皇家院落里为我和我的高级随员们准备食宿的地方。在我弄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你必须为我停*在波塞冬航道的船只提供大量的新鲜面包、绿色蔬菜、橄榄油、美酒,鸡蛋和饮水。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罗马的独裁者到达地球表面的任何地方,都不曾遭到过此等无来由的恶意和不合时宜的怠慢。你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相关阅读第10节:第一章(10) 第10节:第一章(10) “听清楚了,伟大的恺撒。” “好!”恺撒从椅子上站起来步下了台阶,“可是,你首先应该为我做的事,是把这两个令人讨厌的孩子带走。” “恕我不能从命,恺撒,假设你还想在此地待下去的话,我劝你千万要谨慎行事。” “为什么?” “多利乔斯是一个未阉割过的男人,他可以带王子托勒密?菲拉德尔孚斯走;可按王室规定,公主阿尔西诺在没有监护人的陪同下,是不可以和一个成年的正常男子在一起的。” “宫中还有别的像你这样的宦官吗?”恺撒扯了一下嘴角问道,“亚歷山德里亚着实是一个可笑的地方。” “当然还有。” “那就先带这两个孩子走吧,你把阿尔西诺公主交待给其他宦官就马上回来。” 刚开始当恺撒要阿尔西诺公主闭嘴时,她被恺撒的气势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现在她才慢慢缓过劲来想说点什么,可加尼弥德斯用他的手臂有力地扳着她的肩头,把她带出了会客厅。男孩儿菲拉德尔孚斯和他的老师急忙沖在前头走了。 “这是什么态度!”恺撒对法毕乌斯说。 “我的手早就痒痒,想拿木棍抽他们了,恺撒。” “我的手也痒痒了。”伟人嘆息说,“而且,我还曾从某个人那里听说,托勒密家族的血统是卓尔不凡的。至少加尼米德斯处事还算是明达事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亚歷山德里亚皇族的后裔。” “我一直以为宦官都是肥胖而无丈夫气概的。” “这恐怕只是针对那些在童年时代就行阉割礼的男孩来说的,但如果在他们青春期以后才被阉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加尼米德斯脸上带着微笑迅速返回:“我乐意听候你的差遣,伟大的恺撒。” 第9页 “通常情况下,恺撒是从不会令人失望的,谢谢你。现在我问你,为什么他们要把皇宫搬到佩卢西翁去?” 这位宦官对恺撒的问话感到不可思议:“去打仗呗!”他说道。 “打什么仗?” “一场国王与王后之间的战争,恺撒!今年开春,严重的饥荒使得粮食的价格急剧上涨,亚歷山德里亚的民众把整件事都归罪在女王身上———国王如今不过十三岁而已———然后他们就开始谋反。”加尼米德斯表情凝重地说,“你看,这里一点儿也不太平。国王被他的老师泰奥多图斯和内务大总管波特伊鲁斯操纵了。你知道,他们个个都是狼子野心,而女王克利奥帕特拉就是他们的冤家对头。” “她因此就逃走了?” “对,不过,她从亚歷山德里亚一路向南去了孟菲斯和埃及祭师们那里,女王也就是埃及的法老。” “是不是登上王位宝座的托勒密家族成员都是法老?” “不是,恺撒,国王与法老之间可有着天渊之别。当初公主的父亲托勒密?奥勒特斯就从来没有被加冕为埃及法老。因为他一直拒绝对尼罗河沿岸的埃及本土居民有巨大影响力的埃及祭司们俯首听命。而女王克利奥帕特拉却不同,她的儿童时期代大部分时光是在孟菲斯的祭司们的监护下度过的;因此,当她一登上王位,那帮祭司们就加冕她为埃及法老。国王和女王只是亚歷山德里亚城的官衔,这种头衔在尼罗河一带的埃及人———也就是埃及土族———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这么说埃及———确切地说是亚歷山德里亚———正在内战战火的中心?!”恺撒边说边踱着步子,“你们在附近看到过格涅尤斯?庞培?马格努斯的踪迹没有?” “我不敢说他究竟在不在亚歷山德里亚城,恺撒!他们说你在塞萨利亚击败了他,这是真的吗?” “嗯,当然。那是一次决定性的胜利。他在好些天前离开了赛普勒斯,我猜测他肯定会逃到埃及来的。”不,恺撒看着加尼米德斯陷入了沉思,这个人好像真不知道我的老朋友和对手在哪儿。那庞培到底去了哪儿?他会利用七英里外欧诺斯图斯港的那眼泉水作为淡水供应,然后一直开往昔兰尼加吗?他停止踱步。“很好,对这两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孩子们和他们间的内讧来说,我行使他们父母亲的一切权利是符合法律程序的。因此,你负责派两名朝臣作为使者到佩卢西姆去一趟,一个人去见国王托勒密,另一个人去见女王克利奥帕特拉。我要求两位统治者马上返回他们在亚歷山德里亚的皇宫来见我,听明白了吗?” 相关阅读第11节:第一章(11) 第11节:第一章(11) 加尼米德斯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恺撒,我估计要国王回来可能没太大问题,可叫女王克利奥帕特回亚歷山德里亚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亚歷山德里亚的暴民一看到她,就会用私刑将她处死的。”他鄙夷地撇了撇嘴。亚歷山德里亚暴民们最喜欢的消遣就是徒手把不受他们欢迎的统治者撕成碎片,而这些血腥的屠杀事件往往就发生在宽阔的阿哥拉祭坛旁边。他接着又郑重其事地告诫道:“我必须告诉您,恺撒,如果你想保证自己和你的高级随员们的安全的话,最好是不要踏出皇家庭院半步。目前正是亚歷山德里亚的暴民们活动最为频繁的时期。” “好好干吧,加尼米德斯!如果你不介意,现在请带我们到你为我们安排的住所去吧。同时,请你务必保证我那些停泊在港中的船上士兵们的食物供给。至于钱吗?我自然会为每一滴水和每一块面包屑付帐的,而且是以饥馑年代的高价。” “这么说来,”在新住所进完一顿迟来的晚餐后,恺撒对卢孚利乌斯说,“我依旧对可怜的马格努斯的命运一无所知,这可真让人担忧啊!虽然我并不完全相信加尼米德斯的话,可我相信他这段时间的确从未见到过庞培?马格努斯。我感到奇怪的是,假如另一个宦官———内务大总管波特伊鲁斯可以通过胁迫少年国王托勒密达到自己的政治野心,那加尼米德斯又为什么不能操纵阿尔西诺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标呢?” “他们肯定是在愚弄我们,”卢孚利乌斯环视了一下四周后对恺撒说道,“就这里是亚歷山德里亚的皇宫而言,他们派给我们的住处活像是些简易工棚。”他露齿笑笑,“我已经把那些埃及人都支开了;恺撒,因为不得不与另一支军队护民官周旋,提伯里乌?尼禄肯定要被烦死了———不用说,他肯定是想与你一起共进今晚的晚餐。”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想和罗马最没有伊壁鸠鲁气质的贵族共进晚餐?哦,让神灵保佑我离这些狂妄自负的贵族们远一点!” 这几天,恺撒无视加尼米德斯让他不要踏出皇宫的忠告,经常出宫去四处窥视和刺探亚歷山德里亚城的格局和防御系统,而且随身只带着一位扈从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在亚歷山德里亚城里,恺撒发现了很多值得注意的奇蹟妙事———法罗斯灯塔,赫普塔斯狄翁大堤,水利灌溉系统,海战部署方案,风格奇特的宏伟建筑以及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当地人。 第10页 亚歷山德里亚的整座城市都被夹在大海和一个广阔无垠的淡水湖之间的陕长地峡里;大海与这个丰富的淡水宝库之间的距离不足两英里宽,这个湖即使在这样的盛夏也依然满蓄着微甜的优质饮水。通过向当居民打听,恺撒才弄清楚原来玛丽奥提斯湖的湖水是从那些与尼罗河最西部的一个大河口———卡罗比克大河口———相连的运河中流入的;由于尼罗河河水在盛夏时而不是在早春时节,河水才开始涨至最高点,因此玛丽奥提斯湖避免了其它河灌湖那样的不利条件———水体凝滞不活,蚊虫滋生密集等等。 在亚歷山德里亚城尾的月亮门附近,还有一条单独的玛丽奥提斯湖支流河道。虽然它的河水没有与海水交汇,但是这条河道依旧终止于西港,因此其间的任何水流都是向四周发散的,没有什么强劲的推动力。在亚歷山德里亚城墙上安着一系列坚固的青铜水闸门,每次这些闸门的升降都是*几头牛拉着的一只系在滑轮上的绞盘来加以控制的。整个城市的饮水供应都是通过一些喷水软管从运河中把水抽取出来加以净化而成的。每个区入口处都装有青铜水闸门,运河的两侧则布满其它水闸门,以便在河道清淤时随时关闭。 整座城市呈长方形格子状布局,所有的街道都非常宽阔。其中两条宽阔异常,为恺撒今生所仅见———从一侧路沟到别一侧路沟超过一百英尺。卡罗比克大道从城东头的太阳门一直延伸到城西的月亮门,宫廷大道从皇宫大门向前一直到亚歷山德里亚的老城墙。举世闻名的图书馆和博物馆则坐落在皇宫之内,而其他的主要公共建筑都建造在这两条大道之间———阿哥拉祭坛、竞技尝法院、潘神庙等等。 相关阅读第12节:第一章(12) 第12节:第一章(12) 罗马的行政区名都是非常规律的。它们常常来自于它们坐落的山头或者是附近的山谷,而在平坦的亚歷山德里亚,那位很有数学头脑的马其顿建城者把这块地方分成五个仲裁区———阿尔发,贝塔、伽马,德尔塔和依普塞龙;伽马区的一部分坐落在贝塔区域之内;伽马区的东部却不属于伽马区而是属于德尔塔区———这个区域是成千上万犹太人的家。这些犹太人居住区逐渐向南入侵依普塞龙区,他们只好与亚歷山德里亚城内几千名只有居住权而没有居民权的外国居民米特人生活在一起。阿尔发区是这两个港口的商业贸易区,而位于城西南的伽马区,也可称之为拉可提斯———是亚歷山大家族发源地所在的村子的名称。 说到财力,大部分居住在老城墙之内的居民至少能算中产阶级以上。城中最富裕的居民(全部都是纯马其顿血统),则散居在老城墙外、月亮门以西遍布美丽花园的郊区地段的一片大公墓之间。罗马商人之类的富有外国人的居住区在太阳门以东的城墙之外。一切都等级分明啊!恺撒寻思道,无论走到哪里,我总看到这样不可逾越的等级制度。 社会等级是极其森严的,容不得丝毫的逾越———这对亚歷山德里亚人也不例外。 在亚歷山德里亚有两个有趣的现象吸引恺撒的注意。其一是本土的埃及人被禁止入住亚歷山德里亚。恺撒寻思道,尽管亚歷山德里亚人鄙视埃及人,可埃及人民的许多风俗习惯依然同世界上其他人种的文明一样使亚歷山德里亚这个小世界显得丰富多彩。另一个现象则显得更古怪,仅仅为了使青少年时期的男孩有可能被宫廷相中,甚至有些出生高贵的马其顿贵族也常常会故意把自己最聪明、最有发展潜力的儿子行庵割礼,以便他日后有机会擢升为宫廷最高职位———皇宫内务大总管。只要一个家族中有一个亲戚在宫中就等于在国王和王后的身边安插了一个耳目。 对恺撒来说,当然不是亚歷山德里亚的所有事都让人开心。恺撒无视那些咆哮着、带着恐吓脸色的当地暴民,探访了整座城市的军事防卫装备。他发现亚歷山德里亚的所有防御工事都是针对海上而非陆上进攻者而安排的。很明显,现在的亚歷山德里亚人对陆上入侵者是毫不畏惧的;对!如果有什么人敢入侵亚歷山德里亚城的话,他们一定是从海上来的,而且无疑是罗马人。 亚歷山德里亚的外观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同时在实用功能上也毫不缺乏天才的创造。可是这一切都远非完美。其中也充斥着骯脏卑琐的贫民窟和邪恶的犯罪场所。在相对较穷的伽马区———拉可提斯街区和伊普塞龙街区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垃圾和动物死尸,一旦远离那两条大道———卡罗比克大道和宫廷大道,就很难看见公益泉水和公共厕所,而且绝对找不到一间浴室。 这里还有一种令人讨厌的地方圣物:一种鸟!伊比塞斯鸟,这种鸟有黑白两个品种,它们在亚歷山德里亚城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动物。只要杀害一只这种鸟,其后果都是难以想像的。如果一个对当地习俗一无所知的外国人误杀了一只伊比塞斯鸟,他就会被拖到阿哥拉祭坛被暴民们撕得粉碎。这些狡猾的鸟儿们似乎深知自己神圣不可侵犯,所以它们总是恬不知耻地利用着这种优势。 当恺撒的舰队到达亚歷山德里亚时,它们正好从阿尔泰俄比亚飞回来。本来在阿尔泰俄比亚可以飞逝如电的伊比塞斯鸟,在这里却一反常态。你常常看见它们成千成万地一字排开,慵懒地站在那些宽阔堂皇的大道上,成堆地挤在那些交通要道的十字路口上,活像给这些道路又铺了一层柏油或者白雪。它们那散发出恶臭的粪便污染了人行道的每一寸地面,而且为了取悦于民众,亚歷山德里亚的当权者似乎无意于要去雇个什么人来清除这些堆积如山的粪便。也或许是他们想等这些鸟们返回阿尔泰俄比亚时,他们才会发起一次大规模的清扫活动也未为可知!总之现在这些大道上交通繁忙,这些马车为了不伤害这种神圣的鸟类甚至不得不雇一个额外的人来把它们赶到一边。而在皇宫里,总有一小群奴隶成天都在温柔地收容这些伊比塞斯鸟,把它们先关进笼子,再寻个什么机会把它们放到宫外的大街上去。 第11页 相关阅读第13节:第一章(13) 第13节:第一章(13) 最值得恺撒大书特书的是:当地居民对蟑螂、蜘蛛、蝎子、甲虫和蜗牛等昆虫总是青睐有加,一有机会就会狼吞虎咽。而且那些鱼贩、屠夫和草坪整理者总是东挖西挖,把这些毒虫从边边角角处掏出来满足民众的口腹。当恺撒的扈从正把那些伊比塞斯鸟赶到一边为他开道时,他暗自露齿一笑,在罗马人眼里,这些毒虫恐怕是地球上最令人噁心的东西了。 在恺撒进驻亚歷山德里亚的第三天,一艘船独自到达大港,并且技巧娴熟地把船驶进了皇家港口———毗邻罗基阿斯角的被围起来的一小块区域。一长队轿子被抬下码头,每一顶轿子都由六个长相及身材差不多的男人抬着。国王乘坐的轿子镀着黄金,用宝石嵌成神秘而奇特的古埃及图案,帘子上装饰着毛茸茸的紫色羽毛。国王被奴隶们用胳膊从庙宇似的船舱中抬上岸,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金碧辉煌的轿子里。他是一个刚到青春期的少年,皮肤白皙、嘟着嘴、长相不错。在国王的身后出现一个留着鼠褐色鬈髮,很有个性的漂亮小伙。恺撒从他身着紫色衣服———这种紫色介于推罗紫与皇家禁卫队队员穿着的华丽而俗气的洋红色之间———及脖子上戴着一个造型独特的金项圈来推断,这个人就是宫廷内务大总管波特伊鲁斯。接着从船上下来一个穿着比波特伊鲁斯的紫色稍次一等的轻飘飘的、女人气十足的老年男子,他脸色暴躁,面颊大红,有着一张胭脂红的嘴,整个人看起来浓妆艷抹极为俗气。这个人一定是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在对手们看见自己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他们,这让恺撒自我感觉极为良好。 恺撒急忙返回自己那卑琐的住所等候宫廷的召唤。 果然,国王到达皇宫后立即召见了恺撒,可惜时间很短。当他跟随自己的扈从们回到会客厅时,他看到国王并没有坐在那张较高的御座上,而是在较低的那张王座上落座。真有意思,即使他的姐姐不在亚歷山德里亚,他也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去坐她的位置。国王按照马其顿国王那样来打扮自己,推罗紫的束腰外袍,屈拉米斯斗篷,戴着一顶繫着白带子的宽边推罗紫帽,帽上密布着各色价值连城的珠宝和钻石。 这次接见非常正式而短暂,国王谈话时的语调生硬,似乎是在死记硬背;而且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老师泰奥多图斯。恺撒发现自己还没有找到机会谈谈正事,会见就已经结束了。 “我有一些私事要与你相商,伟大的恺撒。” “愿闻其详,去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去我那儿吧!我必须向你道歉,”当他跟在扈从后面,肩并肩与恺撒走在一起时,波特伊鲁斯油腔滑调地说,“简直是愚蠢的怠慢,那个白痴加尼米德斯本来应当把你们安置在专为贵宾准备的宫殿里的。” “加尼米德斯,一个白痴?我不这样认为。”恺撒说。 “我看他倒有很多非分之想。” “哦!” 波特伊鲁斯将他自己的住所修在一批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而且整个建筑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坐落在罗基阿斯角旁。在自己家里,他不但可随意欣赏大港的动向,而且可以随时观赏海上的美景。如果这位内务大总管愿意,他随时可以从寝宫的后门出去,走到一个小海湾里———在那儿,他可以在沙滩上尽情地赤脚散步。 “好极了。”恺撒坐在无*背的椅子上说道。 “你想来杯沙摩斯酒还是基奥斯酒?” “我什么也不要,谢谢。” “来点泉水怎么样?赫尔巴拉茶呢?” “谢谢!” 波特伊鲁斯在恺撒对面落座,他那深不可测的灰眼睛注视着恺撒。 他还不是一个国王,但他已经有了国王的派头———他的面容虽然饱经风霜,但仍能见出昔日的美丽来;一双隐藏着不安和忧虑的眼睛显出遭遇挫折后的阴沉———眼光比冰还冷。可是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显得很客气。 “你到亚歷山德里亚来做什么,恺撒?” “为的是格涅尤斯?庞培?马格努斯,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相关阅读第14节:第一章(14) 第14节:第一章(14) 波特伊鲁斯眨了眨眼睛,非常惊讶地问:“为一个手下败将而亲自出马?你只需吩咐你的下属就可办到啊!” “你说的没错,我愿意尊重对手的人格尊严,而派一个下属来找寻庞培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波特伊鲁斯。庞培?马格努斯和我这二十三年来一直是朋友兼同僚,有段时间他还是我的女婿。虽然在内战中我们选择了对立的立场,但这丝毫没有改变我们以往的朋友关系。” 听了恺撒的话,波特伊鲁斯有些失色。为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端起自己价值连城的高脚杯放在嘴上轻轻呷了一口,似乎恺撒的话倒令他口干舌燥了:“或许你们以前是朋友,可庞培?马格斯现在是你的敌人。” “我的敌人只指那些来自于不同文化的人,内务大总管!而不来自于我们民族各阶层之内。不过敌人也是一个不错的词———它允许不同的事物能够平起平坐。可是,我并非像一名復仇者一样追逐庞培。”虽然疑云开始在他心中升起,可恺撒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我的处事原则,”他继续清晰稳健地说,“以前是仁慈温和,以后也将继续如此。为了对他表达真诚的友谊,我一直在亲自找寻庞培?马格努斯的下落,这远比待在由阿谀奉承者组成的元老院有意思得多。” 第12页 “我们误解他了,”波特伊鲁斯私自想,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苍白,“不,不,我绝不能告诉他我在佩卢西姆都干了些什么?我们以己度人,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他无法谅解的。我一定要对恺撒保密庞培?马格努斯的不幸命运,泰奥多图斯!我们必须让庞培?马格努斯的不幸命运成为永远的秘密,泰奥多图斯!但愿我们能找一个藉口脱身,早点支开恺撒吧!”不幸的是,事与愿违,泰奥多图斯像一个家庭妇女一样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两位衣着粗劣格子呢男裙、抬着一个大罐子的奴僕。到了屋里,他们放下手里的罐子,拘谨地呆立一旁。 泰奥多图斯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恺撒身上,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显而易见地看出他对恺撒的倾慕之情。“伟大的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他用长笛般悦耳的声音说道,“哦!见到你是多么荣幸!我是泰奥多图斯,伟大的恺撒!我是陛下的老师,我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他窃笑道,“事实上,我给你带来两个礼物!” 恺撒直直地坐在原处,没有作答。他的手沿着象牙权杖延伸的方向握住它,左手跨过肩头抱着托加袍上的褶饰。他那平时显得极其仁慈、性感、幽默而略微上翘的嘴唇如今变得薄薄的,两只眼睛寒光逼人。 泰奥多图斯感到一种莫名的快乐,他伸出手大步走向恺撒;恺撒把权杖放在自己的腿上,伸出手去揭罈子的盖子。盖子上有一只雄狮头浮雕,在雄狮头茂密的鬃毛外环刻着“庞培?马格努斯”。恺撒紧紧握住拳头按住盖子,不愿将它打开,那两个奴僕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苍白的指关节掰开。 其中一个奴僕揭开坛盖,另一个则把手伸进罈子摸索。不一会儿,就抓住一撮乱蓬蓬的银髮把庞培的头提了出来。庞培脸上的皮肤被泡硷弄得苍白如麻,一条条血流顺着头颅下部滴进坛里。 庞培那张脸看上去很平静,眼睑垂下来遮住他那对生动的蓝眼睛;正是这两只无邪的眼睛过去常常在元老院聚会时环视四周,天真如被宠坏的孩童。他的狮子鼻,小而薄的嘴唇,凹陷的下巴,高卢人典型的圆脸都一如往昔。除了略带雀斑的皮肤已经变得灰白外,其余的部位都与他生前一模一样。 “谁干的?”恺撒问波特伊鲁斯。 “当然是我们干的,为什么要问这个?”泰奥多图斯脸上一副顽皮的样子,似乎正在等候恺撒的夸奖,“正如我对波特伊努斯所说的那样,人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伤害人了。我们已经替你除去你的宿敌,恺撒!事实上,我们已经为你除掉了两个敌人!当庞培到埃及的第二天,伟大的伦图卢斯?库鲁斯也来到我们那里,因此,我们顺便也把他干掉了,但我们想你也没有兴趣看他的头。” 相关阅读第15节:第一章(15) 第15节:第一章(15) 恺撒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门旁,打开门突然吼道:“法毕乌斯!科尔涅利乌斯!” 这两位扈从闻声而至,当他们看到流着泡硷和血流的庞培的头时,幸好他们曾受过多年的严格训练,他们才能勉强扼制表现过分的惊愕。 “拿一打毛巾来!”恺撒命令泰奥多图斯道,然后他从埃及奴僕手上接过庞培的头,“给我一条毛巾!一条紫色的毛巾!” 但是还是波特伊鲁斯眼疾手快,他朝那两个一头雾水的奴僕弹了一个响指,“你们听见没有,一条紫色毛巾,快点!” 终于省悟到恺撒的不悦后,泰奥多图斯诧异地看着他:“可是,恺撒,我们帮你清除了冤家对头!”他叫道,“请相信,死人是不会回来復仇的。” 恺撒用柔和的但极严肃的语气说:“你最好给我闭嘴!你这个装腔作势的娘娘腔!瞧你们对罗马和罗马人都干了些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如此狠下毒手?”他低头看着血水淋淋的庞培的头,眼眶内没有一丁点眼泪。“哦,马格努斯!假如我们的命运能颠倒过来的话……”他转过头去问波特伊鲁斯,“他的身躯在何处?” 既然坏事已经做了,索性厚着脸皮把更坏的事也承认下来。“我不清楚,我们把它抛在佩卢西姆海边了。” “把它给我找回来,你这个阉人!否则你看我会不会把亚歷山德里亚夷为平地。有了像你们这样的畜牲在这里混事,就毫不奇怪为什么亚歷山德里亚城会腐化流脓了!你们两个,真该死———你那傀儡国王也好不到哪去!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否则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 “我也想提醒你,恺撒!你是我们的客人———而且你随身所带的兵力也不足以与我们匹敌。” “我不是你们的客人,而是你们的统治者!罗马的维斯塔尔贞女依然掌握着埃及最后一个合法的国王———托勒密十一世的遗嘱,我本人手上也有埃及最后一个国王———托勒密十二世的遗愿,”恺撒说,“因此,在我对目前的局势有个决断之前,我必须亲自管理埃及的朝政。总之,你们应当服从和执行我的所有决定。你们现在就把属于我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招待贵宾的宫殿去。同时,今天我就要把所有的步兵安排在岸上的适当住所。我希望你们能在城墙之内为他们找个好营地。你们真以为我的兵力不足以将亚歷山德里亚夷为平地吗?那么你们就等着瞧吧!” 第13页 毛巾拿来了,是推罗紫色的。法毕乌斯拿过毛巾,把它放在恺撒摊开的双手上。恺撒亲吻了庞培的眼睛和嘴唇,然后,让人把它轻放在毛巾上,恭恭敬敬地把它裹起来。当法毕乌斯想去接替恺撒,恺撒并没有让他插手,只是把自己的权杖交给了他拿着。 “不,我要亲自捧着他。”刚到门口他又掉转头对泰奥多图斯一行人说,“我要你们在贵宾住的宫殿外的地上立一个火葬用的小柴堆,还要些乳香和没药来引火,并派人立即去给我把他的身子找回来!” 他抱着那只推罗紫的包袱,默默流了几个小时的泪,没有人敢去烦他。最后,法毕乌斯举着一盏灯进来———因为天已经漆黑了———告诉他,一切东西都按他的命令搬到了贵宾宫殿里了,问他是否愿意动身去那儿。恺撒似乎陡然之间就变老了许多,他不得不依*扈从的支持才站起了身。然后法毕乌斯把放在屋里的那盏套着灯罩的亚歷山德里亚油灯点燃。 “哦!法毕乌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知道,恺撒!不过我给你带来一点好消息。一个从佩卢西姆来的人刚到我们这里,他是庞培?马格努斯的自由民菲力普,是他在暗杀者取走头颅乘船逃离之后,将庞培的其余身子火化成骨灰带到这里来的。因为他随身带着庞培?马格努斯的钱包,因此他才得以迅速穿越德尔塔区到达这里。” 从菲力普那里,恺撒终于搞清楚在佩卢西姆所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知道了科尔涅利亚?墨特拉和塞克斯图斯———庞培的妻子和小儿子的去向。 第二天早上,在恺撒的主持下,他们火化了庞培大帝的头颅。火化后,他把庞培头部的骨灰与身子的骨灰合在一起,用一个镶嵌着宝石及深海珍珠的纯金骨灰盒装殓。然后恺撒把菲力普和他可怜而麻木的奴僕送到一条向西航行的商船上,委託他将庞培大帝的骨灰带给庞培大帝的遗孀,他也把庞培的戒指委託给菲力普,嘱咐他将之带给庞培的长子格涅尤斯?庞培,不管他在何处。 相关阅读第16节:第一章(16) 第16节:第一章(16) 一切处理妥当后,恺撒派一个僕人去租二十六匹当地马出发去视察自己部队的部署情况。他马上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波特伊鲁斯把他的三千二百名步兵扔在拉可提斯的一片废弃不用之地上。这里夜间有野猫(也是亚歷山德里亚城的神圣动物)游荡,捉拿不计其数的老鼠,而白天则被伊比塞斯鸟占据。当地人———都是穷苦的埃及与希腊混血儿,非常痛恨这些驻扎在他们中间的罗马人,更痛恨在这样的饥荒年代亚歷山德里亚城不得不养活这批额外的人。虽然不管食物涨到什么价钱,这些罗马人都买得起,可是在食物总量一定的情况下,这些罗马人的到来已经成倍地抬高了亚歷山德里亚城及周边地区的食物价格。 “好,让我们在营地之外围一堵简易的围墙或围栏吧!但务必使它看起来好像坚固牢*的样子,这些当地人是危险的!他们的确是非常难以对付。为什么?因为他们个个飢肠辘辘!即使年收益有一万二千金泰伦,可贪得无厌的亚歷山德里亚统治者在饥荒年代却不资助贫民食物。他们的处境足以为罗马人推翻埃及的国王提供一个绝好的理由!”恺撒愤慨地吼道,“你们隔几英尺就要修建一个哨亭。卢孚利乌斯!你去告诉这些人,让他们在自己的餐桌上尽快添上烤伊比塞斯鸟这道美味的菜,我快烦死亚歷山德里亚的这种所谓的圣鸟了!” 呵!他在发脾气!卢孚利乌斯沮丧地想。宫里的那些人想通过谋杀庞培?马格努斯来取悦于他是多么荒唐!他现在内心处在极度的悲痛中。只须稍加一点压力就能推动恺撒在亚歷山德里亚闹出一场比乌克色罗都努姆或色拉布姆更大的乱子。而且,虽然他的那些士兵从上岸起到现在还不到一天,可他们已经非常渴望干掉这些当地居民了。可以明显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情绪正在形成,一场灾难正在酝酿。既然没有他插话的权利,卢孚利乌斯能够做的只是陪这位伟人骑马四处转悠,听任他对不顺眼的事严辞苛责。使恺撒感到愤愤不平的事还不只是为庞培的死而悲痛这一件。亚歷山德里亚宫中的那些蠢货还剥夺了恺撒完好无损地带庞培?马格努斯回到罗马的政治中心,对他充分显示自己是如何的宽宏大量的机会。那种真诚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和惺惺相惜的情意,相信加图是永难理解的。但恺撒相信马格努斯能理解,他的心胸总是如此宽广。 当卢孚利乌斯从拉可提斯返回到骑兵营时,他立即接到恺撒更多的指令;在此之后,恺撒又召集了所有的下级官员(连无可救药的提比利乌斯?克洛狄乌斯?尼禄亦包括在内)让他们熟知自己的计划。他们对恺撒的忠诚和谨慎的处事方式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在没有任何挑剔。即将到来的战争不是罗马人与罗马人之间的,而是与一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僱佣兵交战。 接下来的一天,恺撒把托勒密国王、波提伊鲁斯、泰奥多图斯和加尼米德斯一起召集到了会客厅;在这里,他要他们坐檯下地板上的椅子,而自己则坐檯上那把镶嵌象牙的御座。这种安排当然让小国王深感不悦,可在泰奥多图斯的抚慰下,他极力忍住了心头怒火。恺撒想,那个傢伙已经开始对他实行启蒙了。有这样的一个指导者,即使他能活过这场战争,他也绝不可能成为比他的父亲更出色的统治者。 第14页 “我把你们召集到这儿来是想继续前天我向你们提及的一个话题,”恺撒说,他的大腿上放着一捆捲轴,“具体地说,就是关于埃及亚歷山德里亚的王位继承问题,现在我理解这个问题是完全不同于埃及尼罗河一带王位的继承的。很显然,有资格统治上、下埃及的只有法老———就如克利奥帕特拉有权统治整个尼罗河一样。国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共同执政者———流亡在外的姐姐兼妻子———要率领一支僱佣兵来攻打自己的臣民?” 对恺撒的问题,波特伊鲁斯根本不用请示国王就代为作答;恺撒也早就料到会如此。小国王的智力水平是不足以独立处理任何重要事务的,因此他只能像一个傀儡一样被波特伊鲁斯拨弄来拨弄去。“因为她的臣民发起了武装暴动,并把她从这里驱逐了出去,恺撒!” 相关阅读第17节:第一章(17) 第17节:第一章(17) “为什么他们要推翻她的统治?” “因为饥荒,”波特伊鲁斯答道,“尼罗河河水已经连续两年浅得几乎无法没过船桨了,去年是继三千年以前埃及祭司设立尼罗水文计以来的水位最低值。河水只有八腕尺深。” “你解释解释。” “恺撒,埃及将尼罗河的水情读数归为三类。第一类是死亡之量,第二类是丰饶之量,第三类是泛滥之量。要是尼罗河的河水流进尼罗河支流或流进山谷,河水至少要达到十八腕尺以上。只要低于这个读数就在死亡区内———那时尼罗河河水不能浇灌,河泥也不能沉积在河岸土地上,因而整个尼罗河沿岸就会颗粒无收———埃及与罗马不同,这里从不下雨,所有的灌溉用水都来自于尼罗河。在十八腕尺到二十二腕尺之间是丰裕之量,这时尼罗河的河水高得足以流进支流,河泥也正好可以沉积在耕地上,此时尼罗河岸的庄稼或多或少都有些收成。但如果河水的深度高过二十二腕尺,汹涌的河水就会漫过山谷,甚至那些地势较低的村子都会被泛滥的河水席捲而去。这种不能应时退却的河水当然不利于粮食种植。”波特伊鲁斯连气都没喘一口就说完了,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向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人解释这个问题了。 “我明白了。可是,波特伊鲁斯,你们埃及皇室一向很富足,为什么不在青黄不接时从国外先买些粮食存储起来?” “想必你也知道,”波特伊鲁斯平静地说,“从西班牙到叙利亚的整个欧尔海海岸地区今年都遭遇了严重的干旱。我们也试图买一些,可是这些粮食价格波动很大,自然而然,这些额外的负担都必须转嫁到亚歷山德里亚的普通消费者身上去。” “真的!你倒挺聪明。”恺撒贊同波特伊鲁斯。他把放在大腿上的捲轴拿起来,说道:“法萨卢斯战役之后,我在格涅尤斯?庞培?马格努斯的帐篷里发现了它。这是你的父亲———托勒密十二世———的遗嘱。”恺撒对那个厌倦得快要睡着了的小国王说,“上面的字迹非常清楚。遗嘱上说,他希望自己活着的年龄最大的女儿克利奥帕特拉与年龄最大的儿子托勒密?欧尔格特斯能够结为夫妇,共同统治亚歷山德里亚和埃及。” 波特伊鲁斯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伸出一只傲慢的手,“让我看看它!”他要求恺撒道,“假设这是一份有效的、合法的遗嘱的话,它应该被书记管保管在亚歷山德里亚或者保存在罗马的维斯塔尔贞女手中。” 泰奥多图斯走到小国王后面站着,用手指轻摇他的肩膀以令他保持清醒。而加尼米德斯则坐下来,面无表情地听着恺撒的话。你!恺撒想,加尼米德斯,虽是亚歷山德里亚最有能力的人,但你不得不忍受波特伊鲁斯对你颐指气使,这定会令你苦不堪言!相比较而言,我猜你更愿意看到这位年轻的托勒密———阿尔西诺公主———登上王位。这儿的所有人都憎恨克利奥帕特拉,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皇宫内务大总管,你也许还不清楚,”恺撒冷冷地说,“托勒密十二世———也就是奥特勒斯———说,他的遗嘱既不能保存在亚歷山德里亚,也不能存放在罗马,由于———呃!问频谋破取<热凰诹17伙菀胖鍪保蘼砟浅〖唇嚼吹哪谡交故亲有槲谟兄铮敲窗绿乩帐沟难韵轮庖欢ㄊ侵傅笔毖抢降吕锕诘母丛泳质破仁顾匦虢约旱囊胖龇旁谧约荷肀摺!扁鲎鄙碜樱溃叭缃窀檬茄抢降吕鋂前捕ㄏ吕吹氖焙蛄耍彩撬耐持握叨韵虏闳嗣癖硐肿约喝蚀鹊氖焙蛄恕t谘抢降吕鋂俏乃芯用瘢唤鼋鍪锹砥涠俚墓笞骞瘢峁┯辛缘摹4说赖纳钐跫埃椅抟饫肟饫铮业牧贾炊晕抑c秩魏伪墒勇蘼砣说男形头ü妫簿荒苋萑倘魏餵页晌c峙按蘼砣说暮诵摹=邮芟质蛋桑业陌<巴豕笞迕牵啦霉兮鼋嵋恢贝粼谘抢降吕鋂谴碜约旱氖挛瘛忝且残硐胨担灰庋胀淠n恰d呛茫揖痛蚩盎盗粱鞍桑∥抑孕牡叵m忝且丫闪斯僭钡娇死屡撂乩抢锶ィm诓痪玫慕矗夷茉谡饫錛剿!? 第15页 相关阅读第18节:第一章(18) 第18节:第一章(18) 恺撒想,他刚发布自己将留在亚歷山德里亚一段时间的消息,共和派也许就会如放羊般地逃到阿菲利加省去。不过只要他恺撒想收拾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 他起身对托勒密国王、波提伊鲁斯、泰奥多图斯和加尼米德斯说道:“你们回去吧!” 他们面带怒容地离开了会客厅。 第二天,恺撒派人把波特伊鲁斯单独叫了来。 “我要代表我的一位老朋友与你商量件事。”恺撒轻松而直率地说。 “是吗?” “也许你还没有忘记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吧?” 波特伊鲁斯皱了皱眉头,“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也许,记不大清楚了。” “当托勒密?奥勒特斯王夺回自己的王位之后,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就来了亚歷山德里亚。他到亚歷山德里亚的目的是为了催讨奥勒特斯欠罗马银行家国际财团的大约四千万塞斯特尔提乌斯。可是,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到了这里以后却发现,亚歷山德里亚的书记官和所有伟大的马其顿公僕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承认这笔债务的意思。奥勒特斯告诉我的朋友拉比利乌斯说,他不得不*整顿皇家及公共金融秩序来达到筹备那笔巨款的目的,于是信以为真、毫无戒心的拉比利乌斯穿着令人厌恶的亚歷山德里亚官差服装,没日没夜地替托勒密?奥勒特斯卖命。在那年年尾,亚歷山德里亚城的财政状况大为好转。可当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向奥勒特斯重申自己的收债要求———四千万塞斯特尔提乌斯———时,你们的前任国王———奥勒特斯———一分钱也不还给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特图姆斯,反而将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特图姆斯扔上一条开往罗马的货船就算了事。后来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特图姆斯才知道,事情之所以那样,全都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像条走狗一样整日为奥勒特斯出谋划策,拉比利乌斯到达罗马时决不会弹尽粮绝、一文不名的。波特伊鲁斯!这一切必须要找一个人好好清算清算。” 波特伊鲁斯的灰色眼睛中瀰漫着灰蓝的迷雾;听完恺撒的话后,他并没有垂下自己的目光,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 “所幸的是,”恺撒依旧慢条斯理地说,“在我的其他朋友大巴尔比、小巴尔比还有盖尤斯?欧比乌斯的共同帮助下,今天的拉比利乌斯已经是罗马财阀界的富豪。不过债终究是债,我决定造访亚歷山德里来的原因之一就是为拉比利乌斯追讨债务。看着我,内务大总管,你就是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的债务人,请马上清偿你所欠盖尤斯?拉比利乌斯?波特图姆斯的四千万塞斯特尔提乌斯。按国际惯例,它们相当于一千六百银泰伦。严格地说,我还应该按总数额外收取你们10%的利息,如果你能尽快把本钱乖乖偿付给我的话,我今天就暂不谈利息的事了。” “我可没义务为前任国王偿债!” “你所言极是!不过你不应该否认自己有为现任国王偿债的义务。” “你知道,现任国王年纪还尚校” “我亲爱的小伙子,这就是我为什么找你不找他的原因。我劝你别再多费口舌,赶紧还债吧!” “我需要相应的还款合同作为还款证据。” “我的秘书法毕利乌斯很乐意为你提供。” “没事了吧,恺撒?”波特伊鲁斯站起来问道。 “等一会儿,”恺撒礼貌地问,“看到女王的踪迹吗?” “还没有她的消息,恺撒。” “麻烦来了。”第二天,也就是恺撒到达亚歷山德里亚后的第八天,卢孚利乌斯对恺撒说。 “什么麻烦?" “你把拉比利乌斯?波斯图姆斯的债收回来了吧?” “收回来了。” “波特伊鲁斯的喽啰们正四处散布谣言,说你抢劫了国库,把所有金贡奉都熔成了金块,把整个谷仓都据为己有以供你的军需。”恺撒爆出一阵大笑。“事情开始闹得炸锅了,卢孚利乌斯,我的信使已经从克利奥帕特拉的营地返回了。当然,波特伊鲁斯派出的使臣们根本就没机会在我的使者见到克利奥帕特拉之前把她干掉的。” 相关阅读第19节:第一章(19) 第19节:第一章(19) 就在恺撒停留在亚歷山德里亚的第十天,一艘尼罗河特有的独桅帆船混在阿基拉斯刚刚到达的舰队之中熘进了大港,它灵巧而毫不引人注目地穿梭在繁忙而杂乱的各色船只之中。 这艘船最后在皇家港口停泊下来;那里正有一支皇家禁卫队小队在恭候它的到来,并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偷偷摸摸地侵入或离开那里。这条船上总共就两人,他们都是尼罗河埃及祭司———光脚、光头,身上的亚麻布服装紧绷着上身,并逐渐向小腿中部的底边柔和地展开,两人都是普通的埃及祭司,因为他们还没有资格穿戴金饰。 “站住,你们想去哪儿?”两名禁卫队下士截住他们问道。 第16页 这两位祭司鞠着躬从船上下来,交叉着的双手轻放在大腿根处———一个表示恭顺和服从的姿势,“我们想见恺撒。”其中一名祭司用蹩脚的希腊语回答道。 “见他做什么?” “我们从乌厄比那里给他带了份礼物过来。” “是谁让你们来的?” “是普塔哈的色姆,勒伯?罗特鲁,乌尔克赫利普?赫姆瓦,色克尔查鲍,普塔哈摩色,查厄姆———乌厄比那儿”这个祭司用唱歌一样的调子慢吞吞地吐出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词。 “不要给我们打哑谜了,我俩可没你们想像的那么聪明,可别逼我们失去耐性!” “我是说,我们从孟斐斯普塔哈的高级祭师乌厄比那里给恺撒带了一份礼物,我刚才说的是高级祭司乌厄比的全名。” “是什么礼物?” “你自己看吧!”祭司边答应着,边带着禁卫队下士进入到自己的小舟里去。 禁卫队下士看到船底下放着一张捲成筒的毛毯。对一个亚歷山德里亚马其顿人来说,从它上面破敝的颜色和尖角的图案来看,这张毛毯实在是寒酸得不值一提———即使在拉可提斯(rhakotis)最末流的杂货市场也能随便买到比这好几倍的东西!而且这条毛毯看起来好像有成堆的虱子蜗居在里面。 “你们就是想送这个给恺撒吗?” “是的,长官。” 这位禁卫队下士拔出剑小心翼翼地在毛毯上刺了几下。 “请不要……”祭司柔和地说。 “为什么不行?” 一位祭司与禁卫队下士神秘兮兮地做了个动作,让禁卫队下士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然后这位祭司便学着眼镜蛇的姿势扭动了几下,下士马上吓得不由地退后了好几步。他们眼中的埃及祭司俨然变成了一条剧毒的埃及眼镜蛇。 “嘶!嘶!嘶!”那位祭司伸出一条略微发叉的舌头,发出眼镜蛇吐信子的声音。 这位禁卫队下士吓得面色如土,慌忙返回了码头。他感到口干气闷,说话困难。“莫不是普塔哈也讨厌恺撒?” “就如同他能替代所有别的神?一样,普塔哈也就是瑟拉比斯神。当他发现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的存在对他的确是一种公然侮辱时,他就打算将这个信奉朱庇特的异教徒从亚歷山德里亚剷除出去。” 下士听得心花怒放起来;一张可爱的、签有波特伊鲁斯名字的现金支票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飞舞。“把你们的礼物送给恺撒吧,”他大度地说,“普塔哈兴许会为亚歷山德里亚立下大功的,你们可要谨慎些呀!” “放心吧,长官!” 这两名祭司弯下腰,每人抬起这卷略微松垮的圆筒的一头,干净利落地把它御在码头上。“我们现在到该去哪儿?”那位一直与禁卫队下士搭话的祭司问道,“只需要沿着那条路穿过玫瑰花园,过了那个小方尖碑之后———你的左手边第一座宫殿,就到了恺撒的住所。” 他们抬着这条毛毯一路小跑着。它的确很轻! 矮胖而贪食的盖尤斯?特利巴提乌斯?特斯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恺撒,”他说,“孟斐斯普塔哈的高级祭司给你送来一件相当奇特的东西,总之不是信件!” “奇怪!”恺撒从他的文件中抬起头来,说,“这件物品保存得还完好吗?没人碰过它吧。” 相关阅读第20节:第一章(20) 第20节:第一章(20) “我怀疑这个东西是否曾经完好过,”特利巴提乌斯边做怪相边说,“一张下流的破毛毡,还谈不上是毛毯。” “他们一送来,你们就把它放到屋子里了吗?” “这得去问你的扈从们,恺撒!宫廷僕役不经意看了一看抬它进来的人,他发现他们脸色忽然之间变得比从辛波利克?策松勒色来的日耳曼人还要白。” “把它给我拿过来,特利巴提乌斯。” 两个低级扈从把那条旧毛毯抬了进来放在地板上,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恺撒。 “谢谢你们,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曼利乌斯觉得自己根本就挪不开步子。“恺撒,我们可以在这儿多待会儿吗?这———呃!刚饧骼吹氖橇礁龉砉硭钏畹睦霞一鎩n颐且郧按游醇牵獯嗡且话颜舛魉徒牛图贝掖业靥幼吡耍茄踊钕窀闯鹋裨诤竺孀分鹱潘恰7u衔谒购涂贫谒贡鞠氪蚩纯矗怯人梗刻乩吞嵛谒谷粗浦沽怂恰!? “妙极了!现在把它展开吧!曼利乌斯,快!快!” 在毛毡旁边,面带笑容的恺撒在一旁观望。接着他弯下身子跪了下来,通过毛毯卷的一头往里面窥视,“你在里面还能透气吗?”他问道。 捲筒里传出回答声,但非常模煳,听不清楚。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两头厚度一致的捲筒的底部被一些碎纸片塞着了。真聪明!他把那些填塞物拔了出来,然后极尽温柔地将普塔哈的礼物展开。 一点不奇怪,她竟能藏在一张蓆子里!她身上简直没有什么肉,轻飘飘的。大骨架的米特拉达梯家族的血脉哪去了?恺撒自言自语道,然后向一张椅子走去,坐下来审视着她。连一腕尺高都没有,她能有一个半泰尼重就算万幸了———假设她穿着一双银鞋子的话,充其量也只有八十磅重。 第17页 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来揣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长得怎么样,可不是恺撒的习惯,即使这个人是像今天这样有着极高地位也丝毫不例外。虽然,他绝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纤弱的、没有一点皇家气派的小精灵!不,他惊奇地发现,她似乎格外地在乎自己的容貌,因为一当她像一只猴子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后,连瞄都没有往周围瞄上一眼,就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一件抛光的金属物件以便让她可以当成镜子使用。哦!我喜欢她!他想。她使我回忆起自己的母亲玛特尔———她有着与玛特尔一样的敏捷,她们都没有自命不凡的神气。恺撒的母亲在罗马堪称第一号美人,可眼前的这位叫克利奥帕特拉的女子从任何标准来看,都与美沾不上多大的边。瞧她不但胸部平坦,而且臀部也不丰满;全身简直是一个直筒,紧贴在僵硬的肩膀上的两个胳膊活像芦柴棒一样,一根长而皮包骨头的脖子,而她的头使恺撒记起了西塞罗的头———她的头相对身子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相对而言,她脸上的其他特徵倒显得不错,一张显得丰满但又不过分的嘴,耐看的颧骨,有着坚毅下巴的鹅蛋脸。恺撒发现她的双眼出奇漂亮,它们大大地张开着,在漆黑的睫毛下闪着幽光,虹膜的颜色和狮子的颜色一样金黄。我想想在哪里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哦!在米特拉达梯大帝的子孙中常常看见!不错,她是米特拉达梯大帝的孙女。可除了这双眼睛酷似米特拉达梯家族的子孙外,其他方面可找不到一点米特拉达梯家族的蛛丝马迹;因为米特拉达梯家族的人大多又高又大,长着日耳曼人的鼻子和金色头髮。可她的头髮是浅褐色而且相当薄,它们从她的头上中分后从前额向颈背捲成一股一股垂到肩上,活像甜瓜上面天然的纹路。在颈窝处用一个坚硬的小花结把头髮盘起来,可爱的深橄榄色皮肤如此透明,以至恺撒可以看见她那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头顶上皇冠的带子被结在头髮线后面;因为她没有戴任何珠宝首饰,穿着简单的纯浅黄褐色的希腊式服装,因此这顶皇冠就是惟一能表明她皇室身份的物件了。 带着惊奇神色,她也同样在密切地审视着恺撒。 相关阅读第21节:第一章(21) 第21节:第一章(21) “你在看什么?”他表情严肃地问她。 “你很英俊,恺撒!虽然我原以为你要黑一点。” “罗马人有很多种,有白种罗马人,中等肤色的罗马人和深肤色的罗马人。———当然也有些罗马人是红髮和亚麻色头髮,并且长着雀斑。” “让我给你介绍一下———阿尔比鲁斯,法拉乌斯,卢孚斯?尼日。” “呵,她的声音真是太美妙了!”调子很低,听起来是如此悦耳而有旋律感,以至恺撒都以为她在唱歌而不是在说话,“你懂拉丁文吗?”他问道。这一次轮到他对她感到惊诧了。 “不,我从没有机会学习它!”克利奥帕特拉说,“我可以说八种语言,可这些语言都是东方的语种———希腊语、古埃及语、现代埃及语、希伯莱语、亚拉姆语、阿拉伯语、美狄亚语及波斯语。”她似猫的眼睛闪着柔光,“或许你会乐意教我拉丁语?我可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 “我怀疑自己是否腾得出时间来教你,孩子!不过如果你真想学的话,我可以从罗马给你找一个老师。你多大了?” “二十一。不过我当埃及法老已经有四年了。” “正值你人生的五分之一。你是一个老手了。坐下,请!” “不,如果坐下的话就不方便看你了。你太高了。”她边四处转悠边说。 “对,像苏拉一样,如果我同高卢人或日耳曼人站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会被当成他们中的一分子的。你的身高是怎么回事?我看你的弟弟、妹妹都很高嘛。” “我个头矮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遗传的。我祖母是拿巴塔厄安公主,可她又不是纯粹的阿拉伯人,她的祖母是安息公主罗多古涅;而我另一支血脉是则来自于米特拉达梯大帝。虽说安息人都长得矮,可是,我母亲却把我的身材归结于我小时候曾经得过的一场玻因此我总以为是那些河马和鳄鱼把我的身高吸进了它们的鼻孔里,正如它们把尼罗河水吸进鼻孔里一样。” 恺撒动了一下嘴角有些不解地问:“正像它们吸走河水一样是什么意思?” “对,在尼罗河河水处于死亡之量时,就是当河马女神塔维利特及鳄鱼神索伯克把河水吸进它们鼻孔的时候。那时尼罗河的水位低于十八腕尺。只有在这两位神对法老的统治不满时才会把尼罗河水吸进它们的鼻孔,给尼罗河沿岸的居民带来沉重的灾难。”她非常严肃地说。 “既然你现在是埃及法老,你究竟做了什么令他们不满的事,以至于他们要朝你发怒?据我所知,尼罗河河水已经连续两年处于死亡之量了。” 她满脸疑惑地沉思着,把脸转向别处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她走回来站在恺撒面前正对着他,咬着自己的下唇说:“事情非常急迫,因为我知道自己如果用女人惯用的伎俩想办法来勾引你是不会奏效的。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毫无魅力可言的人———毕竟,你年纪大了———我曾指望你对我这样一个谈不上漂亮的女人或许会有些动心。我现在才知道那些传言———说你尽管年事已高,但如果愿意的话,你是可以拥有任何女人———都是真的。” 第18页 他把头偏向一侧,冷漠的双眸变得有些热度,不过其中并不包含任何欲望。当他觉得自己的身心为她所占有时,他的眼睛只是单纯地想把她汲取进来。“她把自己摆在一个不利的位置———她承认自己是谋杀毕布卢斯儿子们的兇手、亚歷山德里亚叛乱的元兇,无疑也是其他危机的祸首。很清楚,她的弟弟兼丈夫还没有与她圆过房,她是世间的一个神,凡人是不能与她相配的,从小开始她便一直被宦官小心呵护着,避免与任何正常男子单独相处。正如她所言,她目前的形势相当急迫,否则她不会单独同我这样一个正常的男人、凡间的男人单独相处的。”恺撒心想。 “继续说下去,”他说。 “因为我还没有履行一位法老应尽的职责。” “什么职责?” “让自己多生产,多生育孩子。我还记得我刚登上皇位的第一年,尼罗河的水还在丰盈之量———因为仁慈的尼罗河神给了我一段充分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诺言。到如今,尼罗河的第二个汛期就快结束了,我依旧没有怀上孩子,于是埃及依旧处于饥荒之中。五天之后斐拉厄的伊西斯祭司就要读厄勒潘丁尼罗河水文计的读数了。目前季风正在颳起,因此尼罗河河水很有希望升起;但如果我不抓紧时间的话,这个夏季埃台俄拜地区就不会下雨,那么也不要指望尼罗河水能涨高了。” 相关阅读第22节:第一章(22) 第22节:第一章(22) “就是这样,”克利奥帕特拉耸了耸肩说道,“我需要与一个神成为配偶,而我的弟弟又不想要我,他只是想从泰奥多图斯那里得到满足,他更倾向于让阿尔西诺做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他想娶她?” “因为她的血统比我更纯正,她与他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她们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托勒密家族成员,而我母亲是米特拉达梯家族的。” “在汛期来临之前这段短短的时间内,我对你目前的困境也束手无策。我很同情你,可怜的姑娘,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因为我并不是你想像中的天神。” 她抬起头:“你就是一位天神!”她喊道。 他眨眨眼。“虽然我在以弗所的一座雕像上是这么说的,可那些话———呃!耆切┕恰u缥业囊晃慌笥阉缘哪茄沂橇轿簧竦暮蟠馔耆淮恚晌乙仓皇羌坛辛松褚涣降紊裱眩铱剎荒芡谱约和耆醋杂谏瘛!? “你是一个来自西方的神。” “来自西方的神?” “你是为了让伊西斯———哈托———姆特变得丰饶而从冥界返回到尘世的俄希里斯王,你是荷拉斯神的父亲。” “你相信这种说法吗?” “不管我相不相信它,恺撒!你必须相信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这么说你觉得我有足够的资格,你也想与我匹配喽?” “对,对呀!要不我为什么要来这儿?答应做我的丈夫,给我一个儿子吧!恺撒!这样尼罗河河水就会使埃及沿岸的土地丰饶了。” 这是什么情形!不过倒还非常有趣!恺撒到底走了多远,竟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他的种子能使天空下雨,使河水上涨,使整个国家繁荣昌盛? “拒绝女士这样的请求似乎显得不够有君子风度,”他庄重地说,“不过你可否将你的权利往后推一推?在尼罗水文计被读前的短短五天之内,我可不能保证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即使我现在就遵命而行,在你知道自己是否怀孕时就已经过了五到六周了。” “阿蒙?拉会知道,作为他的女儿,我也会知道的。我就是尼罗河的化身!恺撒!我是尼罗河的化身,我是降临凡间的神!我的存在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我的尼罗河沿岸的人民生生不息,让埃及繁荣昌盛;假设再有一年尼罗河河水仍然在死亡之量,那么瘟疫和蝗灾就会与严重的饥馑结伴而来,那时埃及的人丁将会所剩无几。” “我是要索取报酬的。” “与我同寝吧!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 “你活像一个债主,无论以后我想在亚歷山德里亚做什么,希望你都要全力支持我。”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满腹狐疑的样子:“对亚歷山德里亚做什么?你说话的方式好奇怪,恺撒。” “哦!只是一个意念而已!”他满怀感激地说,“我开始憧憬自己有一个睿智的儿子了。” “他们说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子嗣,是吗?” 不,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他陷入了沉思,在高卢的某处,在亚里塔维库斯杀死我儿子的母亲时,他从我身边把那个属于我的小男孩劫走了。我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境况了。 “不错,”他冷冷地说道,“不过有没有儿子对一个罗马人来说并不是一件要紧的事。我们可以依据法律收一个养子,只要他与我同属一支血脉即可———一个侄子或者外甥。在我们罗马人的一生中,或者是我们死后的遗嘱中,法老,你与我所生的每个儿子都不可能被承认为合法的罗马公民,因为你不是罗马人。因此我们的儿子既不能继承我的姓氏也不能继承我世俗的财富。”恺撒看起来非常严厉,“你不要指望你的儿子会成为罗马人———因为罗马法律没有这种规定;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与你举行某种仪式,可这种婚姻在罗马的法律中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位罗马妻子。” 第19页 “为什么你结婚这么久,都没有孩子?” 相关阅读第23节:第一章(23) 第23节:第一章(23) “因为我从来不回家。”他露齿笑了笑,然后扬起眉头放松地瞧着她,“我想,我该採取行动去遏制你弟弟了,我亲爱的。到夜幕降临之前,我就会占领宏伟的皇宫,到时我会尽快让你怀上我的孩子的。”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法比利乌斯!特利巴提乌斯!”他喊道。 他的秘书和私人代表闻声而至,垂首站在恺撒面前等待吩咐。 “这是女王克利奥帕特拉。既然她已经到了,我们的行动就要开始了。立刻召集卢孚利乌斯,准备出发。” 恺撒走后,他的随从尾随着他也离开了,只留下克利奥帕特拉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央。她发现自己已经坠入了恺撒的情网;她从一开始就假想着要与一个比自己还难看的老人结合,到现在与这个看起来像神祗一样的人自由交谈,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他的出现给了她极大的快乐和一种真实的爱。塔加已经把睡莲的花瓣投进了哈托2圣钵的水中,她告诉克利奥帕特拉,今明两晚将是她的最佳受孕期,如果她能与恺撒相处并与他结合的话,她会很容易就怀上孩子。不错,她通过寻求最终发现自己的梦中情人———一个来自西方的神,他如同俄西里斯一样高大英俊而有魄力;甚至他脸上刻着的岁月痕迹也与他的身份如此相宜,正如俄西里斯饱经风霜一样。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涌出一行行泪水;她发现自己被爱神征服了,可恺撒却并不动心,而且她对以后恺撒是否会真正在意她没有丝毫把握。人世间最大的悲剧不过如此,你爱着一个人,无论你为他做什么,他却永远不会为你动心!而克利奥帕特拉并不把恺撒不爱自己的原因归结到自己缺乏天生丽质和女人的魅力上,而是在于他们两人之间年龄、经歷和文化修养等方面的巨大鸿沟。 夜幕时分,亚歷山德里亚城的公共标志性建筑都毁在恺撒的士兵们的手中。每一块有用的或尺寸稍大一点的木块都被安全地运到宫廷大道。 “简直是暴行,十足的暴行!”当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在一百名士兵的簇拥下与得意洋洋的女王克利奥帕特拉向皇宫逼近时,波特伊鲁斯喊道。 “你!”阿尔西诺尖叫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才是女王,托勒密早就不要你了!” 克利奥帕特拉迎上去,狠狠在阿尔西诺膝盖上踢了一脚,顺手用指甲在阿尔西诺脸上狠狠抓了一把:“我才是女王!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要你的命!” “母狗!母猪!鳄鱼!胡狼!河马!蜘蛛!蝎子!老鼠!毒蛇!虱子!”小托勒密?菲拉德尔孚斯冲剋利奥帕特拉号叫着,“畜牲!畜牲!畜牲!畜牲!” “你也给我闭嘴,你这只骯脏的小癞蛤蟆!”克利奥帕特拉恶狠狠地边说边用拳头殴打他的头,直到他号啕大哭为止。 恺撒袖手旁观了这场有趣的家庭内讧,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简直看入了迷。一碰到自己的小弟弟和小妹妹,这个二十一岁的法老好像又恢復了以往在家里的那种长女权威;有意思的是不管是菲拉德尔孚斯还是阿尔西诺都不敢还手———可能是她这个大姐姐经常这样恐吓他们吧!恺撒开始厌倦这种闹哄哄的混乱状态了,于是他巧妙地把这三名吵闹者拉开了。 阿哥拉祭坛———这个供民众集会的地方———现在大概已经会聚了一万来人。从下午恺撒的士兵开始劫掠房梁开始,总有人陆陆续续地到达这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亚歷山德里亚城发生骚乱,城里的居民总会本能地聚拢在这里。当小国王和泰奥多图斯两人从皇宫逃到这里时,阿哥拉祭坛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亚歷山德里亚的人民,我们现在正遭遇敌人的攻击!”国王痛苦地尖叫着,整张脸被成千上万只火把照得通红。“罗马人入侵了亚歷山德里亚,现在恺撒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还有更为严重的事!”他稍事停顿,想弄清楚自己是否是按照泰奥多图斯反覆叮嘱自己的话在说,然后他继续说下去,“不错,还有更为严重的事!我的姐姐———卖国贼克利奥帕特拉从孟斐斯返回到了亚歷山德里亚,并且无耻地与罗马人勾结在一起!就是她引狼入室,把恺撒带到亚歷山德里亚来的!所有本该属于亚歷山德里亚人的食物都填进了罗马人的肚皮!恺撒与克利奥帕特拉这一对姦夫淫妇无耻地勾搭在一起,他们掏空了我们的国库,谋杀了皇宫里所有人!他们也屠杀了所有住在宫廷大道旁的居民!出于纯粹的恶意,他们把我们亚歷山德里亚赖以生存的麦子倾入了大港中,罗马士兵们将我们的圣所和公共设施拆卸得七零八落!罗马人正劫掠和毁灭亚歷山德里亚,罗马人亵渎了亚歷山德里亚的神庙,罗马人姦杀了亚德山德里亚的妇女和孩子。” 相关阅读第24节:第一章(24) 第24节:第一章(24) 在夜晚的黑暗中,小国王的眼睛折射出亚歷山德里亚民众排山倒海的愤怒;正如波特伊鲁斯预计的那样,这席话挑起了这帮义愤填膺的暴民马上行动的激情,这就是亚歷山德里亚,一个因暴民自觉地意识到自己有权随时发起暴动而闻名于世的地方。他们玩弄自己手中的这点权力倒不是出于纯粹的毁灭性慾望,而是想把自己的暴动当成一种挟制对手的政治手腕。这些其貌不扬的暴民曾经颠覆了多个托勒密王朝,他们当然也能将推翻一个在亚歷山德里亚势单力孤的罗马人,他们随时可以把那个罗马人连同他的娼妇一起撕成碎片。 第20页 “我,你们的王,已经被那条卑贱的罗马狗和无耻的卖国娼妓克利奥帕特拉剥夺了王位!” 这些暴民被国王的演说辞深深触动了。他们把托勒密国王拥进他们中间,把他放在一匹宽阔有力的马上。身着推罗紫衣服坐在马背上的国王的高贵气度尽显无遗,他用自己的象牙权杖驱使马开始向王宫挺进。 很快这支由暴民组成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到达宫门,此时恺撒身着那身用推罗紫镶边的托加袍,头上戴着他的橡树叶桂冠,右手前臂上*着他的独裁官权杖,每边站着十二个扈从把守在宫门前;与恺撒肩并肩站着的是女王克利奥帕特拉,她依旧穿着那条纯浅褐色的袍子。 由于恺撒和克利奥帕特拉根本没有把他们的到来当回事,这帮暴民们只好停了下来。 “我们要把你从这里赶出去!我们要杀死你!”托勒密喊道。 “托勒密国王!”恺撒心平气和地向小国王晓之以理,“不管是想赶我走,还是想杀我,你都办不到!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根本就没必要这样做。”恺撒把那些暴民领袖请到前排来,直接对他们说,“如果有人诬陷我,说我的军队占领并消耗你们的粮仓,那我请求你们亲自去参观参观粮仓所在地,你们就会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士兵把守,你们会发现每只粮仓都是满满的装着粮食;我可没权在亚歷山德里亚城徵收谷物和其他食物的增值税———当你们的女王不在亚歷山德里亚时,这都是你们国王干的事。因此,如果你们觉得赋税过高,最好把它归咎在你们的托勒密国王身上,而不是来找恺撒;到亚歷山德里亚时,恺撒是随身带了足够的粮草供应来的。他从来没有动过你们一粒粮食,一根草料。”他一边撒谎,一边把克利奥帕特拉推到前面,接着他开始向小国王发话,“从你的坐骑上下来,陛下!你应该站在一位君主应该站的地方———面对自己的臣民,而不是赖在他们中间接受他们的怜悯。我曾听说亚歷山德里亚的居民可以把一名国王撕成碎片,你本应该为他们的不幸和困苦负全责的,你反而把一切的罪过都栽到罗马人身上。过来,快点!” 人流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它自然地就将小国王从泰奥多图斯身边分离出去,因为民众再也不想听小国王和泰奥多图斯的辩解了。托勒密国王还坐在马背上,他浓密的眉毛拧结一团。从他眼中,恺撒可以窥见一种非常真切的恐惧在滋生。虽然他不算聪明,可他也明白目前恺撒已经把他推到了绝境!恺撒那清晰的、具有感染力的声音,使亚歷山德里亚的希腊人都感到无比自豪,现在他们正从民众中拥到前面与小国王和泰奥多图斯作对。 “把我放下来!”小国王命令道。 安稳地站在地上后,小国王向恺撒那边走过去,并转过身来面对着愤怒的民众。 “这就对了,”恺撒友善地对小国王说,“看着你们的国王和女王!”他喊道,“我有这些孩子们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先王———的遗嘱,我现在正在执行他的遗嘱———埃及和亚歷山德里亚应该由先王活着的长女———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和他的长子———托勒密十三世联合执掌政权!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克利奥帕特拉和托勒密?欧尔格特斯是他的合法继承者,他们必须以夫妻的名义共同执政。” “干掉她!”泰奥多图尖叫道,“阿尔西诺才是女王!” 相关阅读第25节:第一章(25) 第25节:第一章(25) 即使如此,恺撒照样胡编乱造:“阿尔西诺公主有别的职务!”他大声宣布,“作为罗马的独裁官,我有权力将赛普勒斯归还给埃及,我马上就要照办了。”他的口气中满溢着对埃及人民深切的同情,“我清楚,自从加图吞併了赛普勒斯后,亚歷山德里亚人过得多么艰难———你们失去了上好的香柏木材、高产铜矿及大量的优质价廉的食品。现在罗马元老院宣布,加图对赛普勒斯的兼併不再生效。我所领导的元老院不会对这样不公正的事袖手旁观、恣意纵容的!阿尔西诺公主和托勒密?菲拉德尔孚斯将到赛普勒斯去担任赛普勒斯总督的职务;克利奥帕特拉和托勒密?欧尔格特斯统治亚歷山德里亚,阿尔西诺和托勒密?菲拉德尔孚斯统治赛普勒斯。” 恺撒的这席话博得了民众的好感,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还有话要对你们说,亚歷山德里亚的公民们;罗马答应将赛普勒斯归还给你们,完全是由于女王克利奥帕特拉的不懈努力!为什么你们要认为她抛弃和背叛了亚歷山德里亚?她不过是千里迢迢到罗马与我们商量赛普勒斯回归埃及的有关事宜,她成功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微笑着对暴民们说,“为你们的女王欢唿一下如何?” 恺撒所说的这席话就像一阵风似的一会儿就从前到后传遍了整个暴民队伍,像所有天才演说家一样,恺撒面对大众时总是懂得尽量让自己的演说简洁明晰。民众对他的表现深感满意。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唿声从人群中升起。 在宫殿门厅里,恺撒解散了自己的扈从;但他伸出一只手放在托勒密国王的肩上。“不要再到阿哥拉这样的地方去冒险了,年轻人。现在回你的房间去吧。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派人把秘密通道的两头都堵上了。”他的眼睛越过托勒密紊乱的髮捲冷冷地看着泰奥多图斯,“泰奥多图斯,你陪同国王的公职从现在起就被免除了,明早之前,你必须离开此地,记住!如果你再试图与国王藕断丝连,你将会受到刚才我给波特伊鲁斯所描述的那种命运。”托勒密国王轻轻推了一下泰奥多图斯示意他依令而行,然后他跑回自己的寝宫痛哭起来。现在,恺撒可以放心地把手伸出去搂着克利奥帕特拉了。 第21页 “该歇息了,亲爱的。晚安,诸位。” 她给了恺撒一个温存而无力的微笑,害羞地垂下了眼睑;特利巴提乌斯盯着法毕伯利乌斯,很惊讶。恺撒和女王?可她根本就不是恺撒喜欢的类型呀! 恺撒在女人方面很有经验;他需要完成这项奇特任务———为了埃及的繁荣昌盛,他与克利奥帕特拉必须像两位神祗一样举行一种仪式化的交合,并使处女神怀孕———是非常得心应手的。他们都没有刻意挑逗对方产生无法抑制的激情,也没有试图激起对方扣人心弦的真挚爱情。当恺撒开始拔克利奥帕特拉身上的体毛时,作为东方人的克利奥帕特拉对恺撒的奇怪习惯感到由衷的欣喜;因为她把恺撒的这种举动看成是他神性的表现和标志,可实际上,恺撒不过是想通过拔体毛来避免让她身体滋生寄生虫而已;她面带着自然而甜蜜的微笑也学着他自己拔起身上的毛来。 呵!由于毫无经验而过分紧张使得她的身体干涩,这使恺撒感到很不舒服;还有那对赤裸瘦瘠的小山丘也显得不够性感。她的胸脯简直跟男人一样平坦;他真怕自己稍微压得重一些就会压坏她的胳膊或者是大腿。的确,整个做爱过程真让恺撒大出意料———恺撒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变态恋童癖,因此在整个交合过程中,他不得不依*顽强的意志力来把克利奥帕特拉未发育成熟的孩子似的身子从脑海中驱除出去才能硬着头皮完事;他一连做了好几次,如果她的目的是怀上孩子,那么只做一次肯定是不够的。 可是她学得很快!假使女人的快感可以凭她下体后来的湿润程度来判断的话,到恺撒完事时,克利奥帕特拉已经非常喜欢他在自己身子上抽动的那种奇妙的感觉了。一个多可笑的小生灵。 “我爱你!”在克利奥帕特拉进入惬意的睡眠之前,她梦呓道。她蜷曲着自己的身体安详地沉睡着;一只腿横跨在恺撒的胸部,另一只腿缠在恺撒的双腿间。恺撒想,自己也该好好睡一觉了,因此他也舒服地闭上了双眼。 相关阅读第26节:第一章(26) 第26节:第一章(26) 到清晨,宫廷、大道和宫墙上的工作都已就绪。恺撒跨上一匹僱佣马———他随身没有带马匹,这确是一大失误———开始出发去视察自己的防御工事,他告诉骑兵信使关闭船运河路,以便切断亚歷山德里亚与尼罗河之间的联繫。 恺撒还有要事。他派遣了些使者前往德尔塔区和伊普塞龙区召集了三名犹太长者和三名米特人长者来开会。他在会客厅里安排了一些舒适的椅子,还有几桌丰盛的饭菜接待他们。而女王则坐在自己的御座上。 “摆出点王室的威严来,”他教导她道,“没有王者风范,我们就像一只老鼠和一堆垃圾一样———如果你没有自己的首饰,干吗不把阿尔西诺的抢过来。让你浑身上下都要透出点女王的尊贵来,克利奥帕特拉———这可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 当克利奥帕特拉再次走进会客厅里,恺撒不由得惊呆了。她被一队叮叮噹噹地敲着香炉用低沉而单调的声音拖长着调子唱着圣歌的埃及祭司引领着。领头祭司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珐瑯质金手杖,这根手杖不停地在地板上敲击,发出一种单调的咚咚声。“芦苇女神和蜜蜂神的化身———表示衷心的敬意!”高级祭司用熟练的希腊语喊道。 她严格按照埃及法老的装束隆重地装扮自己,浑身穿着质地精良打着百褶的素白色暗纹花样的亚麻袍子,袍子上又套着一件短袖的非常柔顺的亚麻布夹袍,这件夹袍的布料轻柔透明,上面绣着用小巧闪光的玻璃珠精心设计的奇特图案。在她头上戴着一座非同凡响的“大厦”,恺撒在壁画上早已探究这件东西很久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它的真正含义罢了,而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它的立体实物了。光彩夺目的外冠从额头部位开始,红色的珐瑯竖起形成帽轴。皇冠的正前方,赫然雕着眼镜蛇头和一只兀鹰头纹样的徽章———它们都是用黄金、珐瑯和珠宝精心镶嵌而成的。在外冠里面是一顶用白色珐瑯做成的锥形内冠,这顶内冠高得很夸张,从其中喷出一股金泉水,这些金泉水呈捲曲的带状。她脖子上戴着一圈十英寸宽的用黄金、珐瑯和珠宝嵌成的项圈,胳膊上满是珠光宝气的用钻石和珐瑯镶嵌的手镯,这些宽阔手镯有些被设计成眼镜蛇的形状,有些是豹子头形状。她手指上也戴满了闪闪发光的钻戒,在她下颌处戴着表示法老权威的“神圣鬍鬚”,这种用珐瑯与黄金雕刻成辫子状的鬍鬚呈硬棍状。脚上穿着一双用软木鞋底垫着高高的满饰黄金珠宝的鞋子。 她的整张脸被精巧细緻地做成一张脸谱———这张脸谱的嘴唇艷红,脸颊也抹着浓厚的胭脂,眼睛简直跟御座的那只眼睛出自于一个模子,浓黑的眼线一直延伸到她的耳朵尖上,在结尾处变成一个小铜绿的小钝角三角形的形状,上眼睑也用铜绿和粗粗的黑线染成与下眼线差不多风格的图案;眼睫黑色捲曲的线条装饰着她的整张脸颊。化妆的技巧如此高明使克利奥帕特拉显得极其兇险而神秘莫测。 她的两个马其顿侍从———卡尔米安和伊拉斯,今天也按照埃及服饰装扮着。因为法老的便鞋跟太高,这两位侍从不得不把克利奥帕特拉扶上那个放着王座的台子。她在法老的御座上落座———右手执君王的权杖,左手握奥西里斯的神鞭,并将这两样表现法老权威的象徵物交叉在胸前。 第22页 恺撒注意到,来客之中没有一个人向她下跪。最恭敬的人也顶多是向她微微欠一下身而已。 “我们俩都是这儿的主宰,”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俩都是法老,你们看我们展露出的神性光辉,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阿蒙?拉的儿子,奥西里斯的化身,罗马城首席大祭司、罗马帝国和元老院的独裁官,足以担当亚歷山德里亚的主宰。” 说得没错!当她用洪亮而坚定的声音说出这席话时,恺撒得意地想。说得好极了!她从来没有把亚歷山德里亚和马其顿这些人放在眼里,一旦她穿上这副女王的行头,她尊贵威严的气度就足以震慑四方。 “陛下的威严彻底征服了我,阿蒙?拉的女儿。”恺撒说道,接着他示意代表团的所有人不必向自己行君王之礼,“我可以把我的犹太朋友西蒙、亚伯拉罕、约书亚和我的米特人朋友西拜鲁斯、方米昂和达利乌斯介绍给陛下吗?” 相关阅读第27节:第一章(27) 第27节:第一章(27) “欢迎你们,请大家就坐吧!”法老说。 恺撒向这些臣民走去,把他们领到一张放满食物的桌子旁边。“我明白这些酒和肉都必须符合犹太人的习惯。”他对犹太人的长者西蒙说,“一切都是按你们犹太教教规精心准备的,因此,等你们与法老谈完话后,要毫不客气地吃饱了再走。”同样地,他对米特人的全权代表达利乌斯说,“另一张桌子上的食物和酒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感谢你的好意,恺撒!”西蒙说,“可是你的盛情美意并不能更改这个事实,你的防御工事已经把我们和城市的剩余部分———也是我们生计以及我们发展贸易的原材料的主要来源地———隔绝开来了。我们已经注意到你把宫廷大道两侧后面的所有房屋都拆除了,因此我们猜想你马上就要动手拆除我们东侧的房子了吧!” “不要担忧,西蒙,”恺撒用希伯莱语说,“听我把情况给你谈一谈。” 克利奥帕特拉的眼睛由于吃惊而瞪得大大的,西蒙则吃惊得跳了起来。 “你会说希伯莱语?”西蒙问道。 “会说一点,我是在罗马苏步拉的一个多语混杂的地区长大的,那时我母亲是苏步拉半岛的主人。在我们的佃户中总有为数众多的犹太人,记得当我还是孩子时,我就不费吹灰之力就学会了希伯莱语的日常会话。我记得当时在我们的佃户中有一个铁匠长者,他的名字叫辛蒙;从他那里我了解了你们犹太教的上帝、你们的风俗习惯、你们的歷史传统、你们的饮食习惯、你们的神话民谣、还有你们种族的渊源。”他转过头对西拜鲁斯,“我甚至也会说一些匹西底亚语,”他用匹西底亚语说,“哎,达利乌斯,可惜我不会说波斯语。”他用希腊语说,“因此为了交流方便,我们就用希腊语来交谈。” 只消短短的一刻钟,他就直言不讳地把亚歷山德里亚的局势向这些犹太人和米特人解释了个清楚,没有一点道歉的口气,仿佛亚歷山德里亚的这场战争真是势所难免。 “可是,”他说,“为了保护自己的兵力,我宁愿这场战争就在自己的家门展开———也就是宫廷大道的两侧。如果你们不蓄意与我作对,我可以保证,我的士兵不会无故侵入你们的势力范围;也就是说我不会把这场战火蔓延到宫廷大道的东头,你们仍能照常饮食起居。至于你们在宫廷大道两侧的那些产业,我抱歉这些损失在所难免,我个人实在无能为力。不过,只要我击败了阿基拉斯,征服了整个亚歷山德里亚,我或许会想办法补偿你们这些损失。如果你们不与恺撒为敌,那么就算我恺撒欠了你们一个人情,最终会还清这笔情债的。” 他从那把象牙雕就的王座上站起来,向法老的御座走去:“我想,伟大的法老,你应该犒劳所有那些为你的王位而牺牲自己生命和利益的人,对吗?” “当然。” “也就是说,你愿补偿这些犹太人和米特人所蒙受的经济损失,是吗?” “不错,只要他们不设置障碍阻止你的一切行动,恺撒。” 西蒙站起来,向克利奥帕特拉深深鞠了一躬。“伟大的女王,”他说,“为了给我们的合作增加筹码,我另有一事相求,米特人也有同样的请求。” “你说吧!西蒙。” “请赐予我们亚歷山德里亚合法的公民权。” 克利奥帕特拉沉默了好一阵子。她一声不发地坐在那里,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在样式奇特的面具之下,她的双眼被画满铜绿的眼睑遮得严严实实,交叉在她胸前的权杖和奥西里斯神鞭随着她的唿吸轻微地起伏着。终于,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红唇开启了。“我答应你们的要求,西蒙、达利乌斯。所有的犹太人和米特人只要在这儿居住年限达到三年,就可自动获得亚歷山德里亚公民权;我也会补偿你们在战争中遭受的一切损失,同时对每一个奋力为恺撒作战的犹太人和米特人给予奖赏。” 西蒙终于松了一口气,其他五位被召见者面面相觑。简直难以置信!几代人苦苦追寻而不得的东西如此轻而易举就属于自己了! 第23页 相关阅读第28节:第一章(28) 第28节:第一章(28) “还有,”恺撒说,“我将代表亚歷山德里亚的罗马人请求法老赐予罗马人合法公民权。” “你出的价很合理,我们的交易做成了。”西蒙高兴地说,“因此,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们将帮助恺撒把守罗基亚斯角和赛马场之间的海滩。虽然那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士兵大规模登陆,可阿基利斯可能会利用小船把大量士兵从那里运到岸上。”为了对恺撒示好,西蒙解释道,“过了赛马场就是塔尔塔沼泽地段,这实在是上苍的安排,上苍是我们最好的同盟军。” “我们开宴吧!”恺撒吩咐道。 克利奥帕特拉站起来。“你们自便吧,”她说,“卡尔米安、伊拉斯,你们过来扶我。” “哦,把这些玩样儿都给我取下来!”法老高声发令道,她一走进自己的屋子就蹬掉了鞋子。接着是那副极不相称的假鬍鬚,还有那个巨大而无比深重的项圈,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耳环和手镯雨下了起来,一大群心惊胆战的奴僕们满地爬着跟在它们后面,彼此招唿着照看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免于失窃。 当她看到一个身穿神庙乐师特制亮袍的美丽埃及妇女时,克利奥帕特拉高兴得尖叫起来,立即奔向她的怀抱。 “塔加!塔加!我的妈妈,我的妈妈!” 当卡尔米安和伊拉斯正为克利奥帕特拉弄皱了那绣着珠子的外袍而叨叨着时,克利奥帕特拉带着爱的迷狂投入了塔加的怀抱,并与她紧紧拥吻。 克利奥帕特拉的母亲名叫克利奥帕特拉?特蕾法耶那,她是米特拉达梯大帝的女儿;米特拉达梯大帝把她许配给托勒密十世的非婚生子,绰号为雏豆(或埃及豆)的酒鬼托勒密?奥特勒斯为妻。小克利奥帕特拉在幼年时代,并没有捲入宫廷斗争,而被送往孟斐斯的普塔神庙。 当克利奥帕特拉?特蕾法耶那把小克利奥帕特拉从孟斐斯接回宫廷时,对她真是一次从天而降的打击!她是多么不捨得塔加、加厄姆及那种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啊!还有那宽阔而蜿蜒的尼罗河边的学习生活。现在,她终于见到了她亲爱的塔加啦。 “哦!”克利奥帕特拉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那些沉重累赘的法老行头,“这些东西简直要把我压垮了!” “虽然它们把你烦透了,累垮了,阿蒙?拉的女儿!可它们也让你在恺撒面前显得高贵威严,气度不凡呀!”塔加的丈夫祭司加厄姆一边轻抚她如丝的秀髮,一边安慰克利奥帕特拉道,“一穿上希腊人的服饰,就失去原汁原味的你了———推罗紫实在不适合法老。等一切就绪,你的王位稳固下来以后,即使身在亚歷山德里亚,你也必须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法老的样子。” “那样,亚歷山德里亚人不把我撕成碎片才怪哪,你知道他们多讨厌埃及人。” “如何处置罗马人这个问题应该由法老说了算,而不应该是亚歷山德里亚人说了算。”加厄姆锋芒渐露,“你的首要任务是要一劳永逸地保证埃及的自治权,不管亚歷山德里亚的托勒密家庭曾经给罗马人多少遗嘱和把柄。利用恺撒,你完全可以达到这个目标,那时亚歷山德里亚人也会对你感激不尽的。亚歷山德里亚城是什么?难道永远是一条*埃及和法老养活的寄生虫吗?” “也许,”克利奥帕特拉若有所思地说,“一切都会有所改变,加厄姆。我知道你才刚刚到达亚歷山德里亚城,不过你现在最好沿着宫廷大道走一走,看一看恺撒在亚歷山德里亚城都做了些什么。他将整个城都毁了,我想这还不过是个开头。亚歷山德里亚人也被他毁了,而且是以一种令人极不愉快的方式。等到恺撒征服亚歷山德里亚的那天,一切都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当他别无选择时,恺撒既失去对他人的信心,也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 塔加不禁打了个寒噤:“可怜的亚歷山德里亚人!” “厄勒潘丁方面还没有什么消息吗?”法老问道。 “不要着急,阿蒙?拉的女儿!如果有消息从那儿传来,我们早就通报你了,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加厄姆道,“在这种关键时刻,你是不可能到孟菲斯去的,对吗?” 相关阅读第29节:第一章(29) 第29节:第一章(29) “的确!”克利奥帕特拉边说边嘆气,“哦,我是多么想念普塔,想念孟菲斯和你呀!” “可你已经有恺撒做你的丈夫了。”塔加说着就抓起克利奥帕特拉的手腕把起了脉,“你怀孕了,我肯定。” “是的,我想自己怀的一定是个男孩,我知道。” 普塔的这两位祭司会心地交换了下眼色。 “不错!恺撒是给了我一个孩子,只可惜他并不爱我!一见到他,我就被他的气魄征服了———高大魁梧的身材,白皙而俊朗的面容,高贵而不凡的气度。我从没有意料到,一位像俄西里斯神的人竟然出现在我面前。既成熟又有热情,既有长者的尊严又有年轻爱人的激情,浑身充满着霸气和威严。过去岁月里,他一定也曾有过一些刻骨铭心的爱情。当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我在注视着他时,他的痛苦自然地流露了出来。他深爱的女人们,难道都已离他而去了吗?我只听说他的女儿死于难产。而我不会死于难产的,埃及的统治者从来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可恺撒总想我会因为生孩子而死,他误以为我身体与我的外表一样单薄脆弱、不堪一击。作为阿蒙?拉的女儿,我会长命百岁的。我的这个孩子一定会在尼罗河沿岸建造星罗棋布的埃及神庙,等他长大后他也必定会被加冕为埃及的法老,不管是选布基斯公牛还是阿比斯公牛做为尼罗河的守护神,厄勒潘丁的水文计都应当每年处于丰盈之量。那时尼罗河河水充盈、万物茂盛的繁荣景象定会一代一代沿袭下去;只要托勒密?恺撒王朝还存在世上,埃及将永远不知飢饿和瘟疫为何物。不仅如此,纸草女神和蜜蜂女神也会重新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和辉煌。她们也会将纸草和蜜蜂女神的故土———叙利亚,西里西亚,科斯基俄斯,赛普勒斯,斯里兰卡———逐一收復。这个孩子命该担当此重任,但他不会是恺撒惟一的孩子。以后我一定会怀上恺撒的女儿,那样我的儿子就可以与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结婚了。接着还会有更多的儿子更多的女儿出生,他们都要两两结合,一直生生不息地将生命延续下去。在他们手里一定会有新王朝建立,一个完全属于托勒密?恺撒家族的王朝。” 第24页 五天后,当加厄姆告诉克利奥帕特拉,尼罗河河水已经长到丰盈之量的二十八腕尺时,她一点都不感到吃惊。二十八腕尺是最佳的水深,正像她现在怀着的是一个最有灵气的孩子一样,他是两个神祗———俄西里斯和伊西斯,也就是贺拉斯和哈罗厄里斯———的儿子。 3 亚歷山德里亚的战火一直肆虐到十一月。不过这些战争一直被严格地控制在宫廷大道两侧。那些犹太人和米特人的确是恺撒顽强的同盟军———他们亲自指挥自己的士兵协同恺撒作战,并且把他们所有的金属小作坊和制造厂都变成了武器加工厂。以前,亚歷山德里亚的马其顿人和希腊人很讨厌那些成日叮叮噹噹、带着令人厌恶气味的工业小作坊,如今这些铁铺倒成了亚歷山德里亚人的抢手货;这些翻译官不得不咬碎牙齿勒紧裤腰带,留出市政基金的很大部分用于从叙利亚进口武器,并且想方设法劝说凡是会点铁匠工艺的人都要动起手来铸造剑和匕首等用于战斗的武器。 由于恺撒的诽谤,亚歷山德里亚民众对阿基拉斯仇恨情绪与日俱增;与此同时恺撒很轻易就利用东侧的老兵冲出了阿基拉斯的重重包围。 十一月,阿尔西诺和加尼米德斯从恺撒占据的宫殿逃到亚歷山德里亚城西。在那里,身穿胸甲、头戴头盔、下有胫甲保护的阿尔西诺挥舞着利剑,向当地居民做了一次煽动性很强的即兴演讲。她的这番讲话完全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以至于加尼米德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偷偷熘进阿基拉斯的营房。一进入营帐,这位审慎而精明的宦官就杀死了阿基拉斯。见风使舵的倖存者顺势拥戴阿尔西诺为女王,并擢升加尼米德斯为军队总指挥。 这个新将军沿桥穿过卡罗比克大道,命令士兵们用公牛控制纹盘,将闸门放下,切断德尔塔区和伊普塞龙两个区的饮水支持。加尼米德斯从西波图斯港的海里抽取盐水来破坏恺撒部队的饮用水,然后他开始静观事态的发展。 相关阅读第30节:第一章(30) 第30节:第一章(30) 差不多过了两天多,罗马人、犹太人和米特人才渐渐尝出了饮用水中微微的咸味,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恺撒立即派人加高了宫廷大道,命士兵们打井取水。只要井里能够蓄满淡水,这场饮水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没花多会工夫德尔塔和伊普塞龙街道就被士兵们填高了———就像在海岸边挖洞的鼹鼠一样,一会儿就挖出了足够的水井;民众都非常钦佩恺撒的神机妙算,简直把他看成了希腊神话中那些半人半神的英雄人物。 “我们这块地方正坐落在石灰岩之上,”恺撒对西蒙和西科鲁斯解释道,“这种质地的岩石内部总是含着许多充满淡水的孔洞,因为石灰石易被地下水流侵蚀。毕竟我们离世界上最大的河———尼罗河并不算太远。” 而坐在营帐里隔岸观火的加尼米德斯开始对恺撒诉诸炮火;他所发射的炮弹如此之勐,以至于搬运炮弹和炸药的人都快跟不上节奏了。恺撒还有一个不同于阿基拉斯的秘密武器,这种要由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亲自发射的武器被称为“蝎子”。为了保证这种短射程的木制短箭有几乎一致的射程,恺撒命令士兵们成打成打地把它们从模板中制作出来。宫廷大道边上平坦的屋顶,就可以作为发射“蝎子”的上好平台;因此恺撒就将它们摆放在宫廷大道西侧的那些木屋樑后面。只要阿基斯拉斯的炮兵出现,技艺精湛的“蝎子”发射兵总能够射中目标的胸口或附近的要害;加尼米德斯被迫用一块铁板掩护自己炮兵,这样就大大削弱了士兵的作战能力。 刚过十一月中旬,久违的罗马战舰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亚歷山德里亚港。海风吹得如此勐烈,这些船只一度被吹离目的地好几英里远。从战舰上放下的一叶轻舟偷偷熘进大港,当船上的人看到亚歷山德里亚宫殿上飘扬着罗马军队猩红色旗帜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小船开往皇家港口,使者带来了有关舰队的情况,一封来自格涅尤斯?多米提乌斯?卡尔维努斯的信,向他通报了前线的最新消息,共和派正汇集在亚米苏斯准备下一场战斗。卡尔维努斯委託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招募了军团准备迎战。 “我想,”当恺撒烧掉这封信后对卢孚利乌斯说,“我们可以在加尼米德斯这只羊的眼皮子底下拔毛———我们可以把我们在自己船上能找到的所有水桶都集合起来,然后再到城西走一趟,我们要竭尽所能滋生事端———谁想得到这是一个障眼法?加尼米德会获得一种假象———认为他精心设计的盐水策略已经得逞了。他会以为没有任何淡水资源的恺撒已经开始把自己的所有兵力撤离亚歷山德里亚城,只把骑兵留在城西任其自生自灭。” 显然,恺撒为加尼米德斯设置的假象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于是,当加尼米德斯正在城西巡逻自己的骑兵小分队时,恰好迎头碰见了正在海岸边游荡的恺撒军团部分士兵。加尼米德斯的骑兵俘获了这些罗马士兵,这些士兵假装向骑兵头目交代了恺撒在泉水边汲取饮用水而没有弃城而走的事实。为了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加尼米德斯,这些骑兵绝尘而去,任由那些曾经的囚犯自己回到恺撒的军营。 第25页 “不过我们忘了告诉他们的是,”刚刚被尼米德斯的骑兵俘虏过的罗马士兵百夫长向卢孚利乌斯说,“我们正在那里等候与一支新舰队和几十战船会合。” “加尼米德斯中了我们的圈套!”当卢孚利乌斯向恺撒汇报敌情时,恺撒不禁高兴地叫了起来,“我们的宦官朋友一定会召集他的海上兵力去对抗我,他还以为把那三十五艘满截着饮用水的、破破烂烂的民用船击垮就算是置我于死地了。这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欧发拉罗尔在哪儿?” 到了十二月初,加尼米德斯失去了皇宫的任何线索。“绝不容许任何人将我的下一步行动的任何细节透露给加尼米德斯,为此波特伊鲁斯必须死!”恺撒对克利奥帕特拉说,“你有什么异议吗?”她眨了眨眼睛说:“一点都没有。” 恺撒的时间被一小时一小时地分割成片段,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从来没有好好在宫中歇息过,甚至与克利奥帕特拉静下心来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与加尼米德斯相比较而言,恺撒的兵力显得有些不足,他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亚歷山德里亚这场战役中去———这可是一项永无休止的事业。克利奥帕特拉也没有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她想等他稍微轻松的时候再告诉他。 相关阅读第31节:第一章(31) 第31节:第一章(31) “让我来收拾波特伊鲁斯。”她说道。 “只希望你不要折磨他,让他死得干脆利落就好。” 克利奥帕特拉的脸阴沉下来:“他是罪有应得!” “可我已经命令让波特伊鲁斯自己动手,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了。我本也可以将他鞭打致死或者斩首的,只可惜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残忍的仪式上。” 其实在两天之前克利奥帕特拉就曾经威胁过波特伊鲁斯,并将一把匕首赐给他要他死。后来由于他痛哭流涕、苦苦恳求才让他活到了今天。 刚进入十二月,亚歷山德里亚港的海战就爆发了。恺撒命令自己的战舰向着欧诺斯港外的危险地带挺进。整个舰队并没有形成一个具有凝聚力的中心。十艘罗得岛产的快船行驶在右侧,十艘本都战舰守卫在左侧。这两队船之间留有两千英尺宽的夹缝水域供它们机动。恺撒的二十艘由民用船改造而成的战船整齐地排列在这片夹缝水域的尾部。这种部署策略是恺撒和罗德舰指挥官欧发拉罗尔共同商讨的结果。在第一艘单甲板平底船起锚前,恺撒和罗德舰指挥官欧发拉罗尔已经把所有的作战细节都反覆讨论过了。每一艘替补的战船都清楚地知道它将顶替队列中的哪一艘战舰,每一个通信兵和将领都被确切地告知他们的责任是什么,每一名军团百夫长都清楚他们经由哪一架“乌鸦爪”登上敌船甲板。 现在只剩下赫普塔斯塔狄翁大堤和西波图斯港未被恺撒攻破;这两处都有重兵防守,戒备极其森严。由于大堤的宽度不允许恺撒的士兵大量向波图斯港冲锋,而少量的人又不能够攻破亚歷山德里亚人的防线,因此恺撒在狭窄的赫普塔斯塔狄翁大堤上遭遇了此次战争中最严重的挫折。 接着,战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开始转移到陆地上进行。加尼米德斯开始整日向宫廷大道开火,不过这种小打小闹式的骚扰对那些牢固如姆努斯高卢墙1的恺撒所建的防御工事来说,简直就像搔痒痒一样。 看见这种炮起不到预计的效果,加尼米德斯又设计了一种足有十层楼高的围攻塔;这种木质的小塔被安装在一些轮子上,当滑轮沿着卡罗比克大道来回移动时,塔上的士兵可以向恺撒的堡垒开火。加尼米德斯的新发明立即使恺撒的军队内部产生了一些骚乱,不过恺撒立即从潘山上向加尼米德斯发起了反攻,这座围攻塔立即被恺撒方面发射的火箭和火把点着了。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加尼米德斯的一群士兵哭叫着从木塔上面纷纷坠地;加尼米德斯方面只得赶紧将木塔推回了拉可提斯湾,再也不敢露面了。 这场战争似乎陷入了僵局。 “我讨厌成日闷在城市里打仗!”他边脱下穿在胸甲下的那件过分夸张的紧身束胸上衣,边恶狠狠地对克利奥帕特拉说,“除了在那儿可以完全放手让手下去为我督战、自己可以扬鞭逍遥自在地跑到近西班牙郊外的阿弗拉尼马斯和培特雷乌斯去游玩以外,这场战争简直与马西利亚的那场战争一模一样;在这里,我的手脚几乎都被战事束缚住了,完全动弹不得。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使我感觉,这场战争比抵抗所谓的‘共和派’侵占阿菲利加省的战斗要艰巨好几倍。” “你现在就想到亚加利加省去了?”克利奥帕特拉问道。 “不错。虽然我一直希望庞培?马格努斯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相信他一定可以通过友好的和谈方式使我们大批的罗马人免于死难。可是,由于你们亚歷山德里亚这种卑鄙而堕落的宦官制度以及扭曲的管理孩子和城市的方式———更不用说财政管理制度了!按蟮穆砀衽共挪恍也宜烙谀忝鞘窒拢晃摇觥脖幌菰谘抢降吕鋂嵌坏谩!? “先去洗个澡吧!”克利奥帕特拉柔声对恺撒说,“洗完后,也许你会感到好受些。” 第26页 “在罗马城,人们盛传托勒密女王用驴奶沐裕你们怎么有这样的传统?”恺撒边没入水中边问克利奥帕特拉。 “我不清楚,”克利奥帕特拉从他身后勐扯了一下垂在他肩膀上的辫子,向恺撒说道,“这也许得追溯到卢库卢斯。” 相关阅读第32节:第一章(32) 第32节:第一章(32) 克利奥帕特拉闭着眼睛像鬼魂一样飘在水中。她的褐色小乳房,出水时显得更加浑圆鼓胀了,乳头变得又大又黑,乳晕更显山露水了。 “你有孩子了!”恺撒冷不防地向克利奥帕特拉说道。 “嗯!已经三个月了,与你的初夜我就有了它。” 他的眼神扫了一下她绯红的脸,头脑飞速地想把克利奥帕特拉及其怀孕的事与自己的计划联繫起来。一个孩子!他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也不希望有孩子。多让人吃惊,恺撒的孩子将会登上埃及的王位,也许还是法老。恺撒到时可不成了太上皇了吗?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倒没什么关系!对罗马人来说,女儿的价值并不比儿子低,因为父亲可以凭藉女儿的婚姻为自己联结一些非常关键而又牢*的政治同盟。 “你感到高兴吗?”克利奥帕特拉急切地问恺撒。 “你自己呢?”恺撒边用湿漉漉的头轻抚她的脸颊,边关心地问她。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她那双美丽的狮子眼早已盈满泪水。 “我很健壮。”她转过头去亲吻着恺撒的手。 “那我就高兴了。”他将她搂得紧一些。 “普塔已经预测出他是一个男孩子”。 “为什么是普塔而不是你们伟大的神:阿蒙?拉呢?” “是阿蒙?拉。”她更正道,“阿蒙是希腊人的神祗。” “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恺撒突然说道,“是你从不介意我在抚摸你的过程中与你交谈,而且在行事过程中,你也从来不会模仿那些职业妓女们夸张的呻吟。”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水平只配得上说是业余的?”克利奥帕特拉边吻恺撒边问他。 “不要故作高深。”恺撒边享受着她的亲吻边微笑道,“你有了孩子真好,这使你看起来更像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小女孩。” 二月末,亚歷山德里亚方面派出一个代表团到达恺撒居住的宫中。加尼米德斯没有在这个代表团之中;这个代表团的团长是亚歷山德里亚城的大法官;加尼米德斯想,就算恺撒一时来气要把他们抓起来,对我来说,牺牲个把大法官还是能牺牲得起的。他们还不知道恺撒生病了———得了胃溃疡,这几天以来他的病情是每况愈下。 代表团成员被引进了一间恺撒从没有见过的皇宫内室。恺撒注意到,阿波罗多鲁斯的穿着更像一个埃及人而不像马其顿人,他穿着一条有红黄两色条纹、打满褶皱的亚麻布袍,金项圈上雕着一只秃鹰,戴着一条别着涅墨西斯勋章的头巾,这条质地僵硬的三角形布巾穿过前额从耳后紧紧地系在他脑后勺下面,从耳后面伸出两只翅膀。整座法庭正恭候马其顿人的到来。 负责接见这些马其顿人的不是恺撒,而是隆重打扮成法老的克利奥帕特拉,这实在是对大法官和他的手下们大大的嘲弄。 “我们可不是来与埃及方面交涉的,我们想与恺撒谈一谈!”大法官转过头望着面色如灰的恺撒,轻蔑地说。 “这里我说了算,别找恺撒说事儿,毕竟亚歷山德里亚也是埃及的一部分!”克利奥帕特拉厉声喝道,“内务大总管,你最好提醒一下这个傢伙我是谁,他又是谁!” “你早已自动放弃了你在马其顿的继承权!”当阿波罗多鲁斯迫使内务大总管向女王下跪时,大法官叫道,“隐藏在你内心深处的是罪恶之神瑟拉比斯,你根本就不配称自己为亚歷山德里亚女王,我看你是畜牲的女王!” 此时恺撒正坐在过去托勒密国王曾坐过的御座上,他被大法官的这席话逗乐了。哦!他实在对马其顿的这种官僚制度感到吃惊!法老———而不是女王———和一个罗马人共同执政。 “你到底来这干什么,赫尔莫克拉特斯?如果你的话说完了,那就赶紧带着你这帮手下滚吧!”法老说。 “我是来接托勒密国王的。” “为什么要接他走?” “很明显,他自己肯定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赫尔莫克拉特斯尖酸地说,“我们早已对阿尔西诺和加尼米德斯烦透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恺撒从他的话里得到多少关于亚加尼米德斯军队方面的有用消息。“这场战争简直把人都快拖死了,”大法官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厌倦和疲惫,“我们若能挟制国王,那么在这座城市完全被毁之前,或许还可以通过和谈达成停火协议。你看那么多上好的船只被毁了,所有的贸易都凋零了……”相关阅读第33节:第一章(33)第33节:第一章(33) “或许你们可以与我商讨商讨和平协定,赫尔莫克拉特斯。” “我拒绝与你和谈,你这个畜牲的女王,出卖马其顿的奸细!” “马其顿,”克利奥帕特拉以同样厌倦与疲惫的语调说道,“是一个我几辈子从没有见到过的烂地方,从现在起你最好不要自称为马其顿人,你应该称自己为埃及人。” 第27页 “绝不!”赫尔莫克拉特斯恶狠狠地说,“把托勒密国王交还给我们,只有他还记得起自己的祖先是谁!” “马上去把国王陛下带来,阿波罗多鲁斯。” 小国王身着非常正规的马其顿服饰,戴着帽子,手持王杖进来了,赫尔莫克拉特斯一看见他就跪下来,亲吻小男孩向他伸出的手。 “哦,陛下,陛下,我们多么需要你!”他满含深情地喊道。 随着最初被迫与泰奥多图斯分开的冲击波渐渐减退,托勒密国王开始融入小弟弟菲拉德尔孚斯的生活圈子里;在战争游戏中,他终于找到了一种令自己感到身心愉悦的生活,比如他们可以结伴围着宫殿和花园大声唿喊冲杀。通过与恺撒派来镇守这块地方的军团团长交谈,他了解了恺撒以前征服长发高卢时的丰功伟绩,他开始对这个世界的主宰恺撒崇拜起来,的确,他亲眼看见恺撒是如何运用那些精湛的计谋把亚歷山德里亚士兵搞得云来雾去的。 因此,他此刻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大法官,“需要我?”他问道,“需要我干什么,赫尔莫克拉特斯?” “你是我们的国王,陛下,我们需要你回到我们中间来。” “回到你们中间?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去亚歷山德里亚城,我们的营地。” “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我的宫殿?” “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另一座宫殿,陛下。毕竟,你自己也清楚,恺撒目前已经把你的位置占了,而我们的阵地需要你,而不是阿尔西诺公主。” 这个男孩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哦,这并不令我感到惊讶!”他露齿而笑道,“阿尔西诺简直是条傲慢的母狗。” “说得一点不错,”赫尔莫克拉特斯贊同道,他转过头去对着恺撒而不是对着克利奥帕特拉说,“恺撒,我们能带走我们的国王吗?” 恺撒擦擦自己脸上的虚汗说道:“好吧,大法官。” 托勒密国王立即迸出泪水,大声哭喊道:“不,我不想跟他们走!我只想跟你呆在一块儿,恺撒,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你要记住你是一位国王,托勒密!你应该服务于你的人民。你一定得跟赫尔莫克拉特斯一起走。”恺撒语调微弱地说。 “不,不!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恺撒!” “阿波罗多鲁斯,把他俩都给我送走。”克利奥帕特拉厌烦地说。 “你这是发的什么火?”恺撒皱了皱眉头问道。 当托勒密国王随赫尔莫克拉特斯到了那座位于瑟拉比乌姆崭新而美丽的宫殿里时,他仍旧悲戚地哭个不停。 托勒密国王很快便在呜呜咽咽中朦胧入睡;第二天早上,当这个小男孩醒来的时候,他的心已经伤透了,心肠也变硬了,“把阿尔西诺和加尼米德斯给我带上来。”他严厉地对翻译官说。 当阿尔西诺一看到托勒密国王,她就兴奋得尖叫起来。“啊!托勒密,你终于来迎娶我了!”她喊道。 小国王扭过头吩咐道:“把这头自负的母猪给我送到恺撒和克利奥帕特拉那里去。”他简短地命令道,接着他瞅了一眼筋疲力劲战战兢兢的加尼米德斯说,“把这傢伙拉出去斩了!我会亲自指挥自己的部队的。” “再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吗?”翻译官低眉顺眼地说。 “没有啦!我就是要加尼米德斯的人头。” 这样,亚歷山德里亚的战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激烈;这对身染沉疴的恺撒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目前他正经受着身体上的极大折磨,常常呕吐个不停,根本无法指挥战斗。 二月初,另一支船队到达了亚歷山德里亚。“让我们的船队整装待发,”恺撒命令卢孚利乌斯和提比利乌斯?克劳底乌斯?尼禄道。恺撒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裹进一条毯子,因为他的身子因疼痛而发颤;“尼禄,作为一名罗马高级将领,你本有权担任船队的指挥官的,可我想对你首先声明的是,这次行动的真正指挥官是我们的罗德岛朋友欧法拉诺尔。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应当服从他的命令和安排。” 相关阅读第34节:第一章(34) 第34节:第一章(34) “让一个外国人来指手画脚,我看很不合适!”尼禄冷冷地顶撞恺撒道。 “我不管合不合适!”恺撒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得极其苍白,牙齿打着寒颤,几乎难以说话了,“我在乎的是结果,而你,尼禄,绝不能成为十月马的头领!因此你最好听从我的命令,让欧法拉诺尔指挥我们的军队,绝对地服从他,否则我将毫不犹豫地将你逐出我的军队。”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革了我的职。”卢孚利乌斯感到自己的前途凶多吉少,恳请恺撒道。 “在这种紧要关头,我还不能将你革除出去。相信我,你跟随欧法拉诺尔一定不会吃亏的。” 欧法拉诺尔的确胜利了,可他付出的代价实在让恺撒难以承受;作为罗德岛船队的司令,欧法拉诺尔指挥自己的船一马当先撞毁了一艘亚歷山德里亚战船,接着又撞沉了另一艘,这时有好几艘亚歷山德里亚船开过来将他的船团团围住;他打旗语让尼禄前来接应,可尼禄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却对欧法拉诺尔的命令置之不理。欧法拉诺尔寡不敌众,他的整个舰队全军覆没;然后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尼禄,再率领两支罗马舰队将亚歷山德里亚的船队击溃,并安然无恙地返回了皇家港口。尼禄心想恺撒是不会发现他的诡计的,可是尼禄船上的人已经把尼禄的丑恶行径告知了恺撒。 第28页 “捲起你的铺盖卷滚蛋吧!”恺撒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这个狂妄自大、冷漠而不负责任的傢伙!” 十一月末,恺撒写了一封信给驻扎在罗马的瓦提亚?以扫利库斯,向他解释了自己目前被困在亚歷山德里亚城的情况,并且向他大致谈了谈来年的计划。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马克?安东尼不得不担当起罗马的骑兵统帅一职。罗马方面不得不在只有护民官作为最高级别官员的管理下跛足前进。 由于疾病缠身,恺撒觉得自己的元气几乎要被耗尽了。这种严重的疾病正一磅一磅地吞噬他身上的肉,使他愈加显得形销骨立。二月中旬,克利奥帕特拉从孟菲斯请来一位叫做哈普德法尼的巫医来为恺撒治玻“你得了非常严重的胃溃疡。”这个巫医用蹩脚的希腊语说道,“一种特制的草药剂与大麦淀粉煳的混合物是惟一能治癒你溃疡病的药方。你必须连续服用这种药,至少要等一个月以后,才会看得出效果。” 当恺撒想起自己被迫躲避苏拉时,为了治好自己的疟疾,卢基乌斯给他配制的药剂差点要了他的命,冒火地说道:“只要里面没有放动物肝脏和蛋牛奶,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吃。” 一旦他开始按照巫医的那种千篇一律的养生食谱饮食时,他的身体立即开始有了明显的恢復———身上长了一些肉,精力也恢復了不少。 但恺撒仍然没有完全康復,可他从不肯承认这点。看到他强行挣扎着要穿上行装,投身到即将来临的三角洲大会战中,克利奥帕特拉火了。 “难道你不能让卢孚利乌斯暂时代劳一下?”她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想要完全摧毁亚歷山德里亚人的抵抗,并使这座城市长治久安的话,我必须亲自上阵,”恺撒解释道,穿衣服所费的努力让他全身都汗湿了。 “那你把哈普德法尼带在身边吧!”她恳求道。 既然发条已经上紧了,他的肤色也比往天好看了一些;因此恺撒决计要孤注一掷地投入到德尔塔区的战斗中去,现在克利奥帕特拉发现他投向自己的眼神又是真正恺撒的眼神,那么自信而坚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你要多保重自己。”他上前亲吻克利奥帕特拉。 德尔塔地区之所以叫做德尔塔,是因为这个地区酷希腊字母“△”形状。随着尼罗河这条大河不断地分叉,不断地变成更细的支流。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流沿着一个扇面向外发射,最后经由七张互相连锁的入海口倾注入欧尔海里。最初,所有的德尔塔河道都是自然天成的,到后来,由于希腊科学理性精神的渗入,统治亚歷山德里亚的托勒密家族开始将尼罗河的支流网络与成千的人工运河联结起来,以至于德尔塔地区,每一块土地距离水流至多不过一英里远;流经埃及的尼罗河从厄勒潘丁河段到孟菲斯足有千里,沿岸种植的农作物足以养活整个埃及人和亚歷山德里亚人。为什么所有的战争都会竭尽全力抢夺德尔塔地区的控制权呢?答案是在德尔塔地区生长着一种特殊的芦苇———莎纸草,莎纸草的秆可以制成质地优良的纸张。托勒密家族在世界范围内垄断了纸张的生产和交易,由此谋得的一分一厘都被装进了法老的腰包。纸是人类智慧的媒介和载体,没有它人类不可能长久地存在下去。 相关阅读第35节:第一章(35) 第35节:第一章(35) 在长达几个月的亚歷山德里亚之战中,恺撒经常与西蒙、亚伯拉罕和约书亚一起交谈,因此他了解到埃及犹太人的地位远高于克利奥帕特拉统治下的亚歷山德里亚犹太人。在恺撒出现在克利奥帕特拉眼前之前,她似乎从不认为犹太民族值得一提。可是恺撒对犹太民族的卓越智慧、学识和独立精神一直是由衷钦佩的;经过深思熟虑,他打算在自己离开亚歷山德里亚之后,促使克利奥帕特拉与犹太人缔结成互相信赖、互相支持的牢固联盟。虽然她受制于幼时教养和本能的排外性,可是恺撒相信,只要自己晓她以利害,克利奥帕特拉是有潜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统治者的。当她爽快地应允赋予犹太人和米特人以亚歷山德里亚城的公民权时,恺撒被她所鼓舞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早晨,当恺撒就着巫医特意为他所配制的大麦煳,享用了一小条夹着蜂蜜的面包后,感觉精神好多了。 托勒密的军队在*近一个小村庄的地方安营扎寨,并在小村庄与他们先前的山体结构之间用棱堡来加强防卫;因此恺撒首先命令自己的主力部队向小村庄发起勐攻,希望通过夺取这个小村来达到攻破托勒密堡垒的目的。不幸的是,在托勒密的阵线与尼罗河佩卢西翁河段之间有一段火箭密布的地区,不管恺撒命令谁穿越那片地区,他立即就被铺天盖地的乱箭射死。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居然从分水岭的远端开始逼近托勒密,可从那儿进攻也有难以解决的麻烦。最后虽然恺撒攻下了那座小村庄,但恺撒不敢进一步冒险让自己的军队穿过箭雨去袭取托勒密所在的山冈,跟他们背水一战。 恺撒紧急召来第六军团的首席百夫长德西姆斯?卡尔福勒鲁斯。 “卡尔福勒鲁斯,你赶紧召集五个大队的兵力沿着山冈地势较低的地方突破他们的防线,占领那些白痴在山冈上留下的空缺!”恺撒果断地发令道,并在心里暗自为适当的休息和合理的饮食恢復了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而感到庆幸。 第29页 在卡尔福勒鲁斯攻取堡垒的一个小时内,托勒密国王的军队就被恺撒的部队团团围困了。 “卢孚利乌斯,有小托勒密国王的消息吗?” “有,恺撒。他一开始登上了条战船,可是由于河岸上的局势非常混乱,以至于还没等到他们的划桨手将船撑离河岸,那些疯狂求生的人们就将这条船挤得水泄不通了。所以它只沿着尼罗河行驶了不远,就翻了,国王也在那些被淹死的人当中。 “你们捞到他的尸体了吗?” “当然。”卢孚利乌斯露齿笑了笑。这个前百夫长带有疤痕的、朴素的脸上露出天真愉快、孩童一般的笑颜。“我们也擒获了阿尔西诺公主。不管你相不相信,当时正在堡垒中的她一看见卡尔福勒鲁斯就挥舞着手里的剑,如摩尔莫莱色一般尖叫着要与他拼死决斗。” “实在是令人满意的消息!”恺撒惬意地说。 “恺撒,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只要我能跨越亚歷山德里亚的那些陈规陋习,”恺撒边向营帐里边点头边对卢孚利乌斯说,“为亚歷山德里亚好,我会把托勒密国王的尸体连同阿尔西诺公主一起带在身边。你和好人米特拉达梯立即打点行装,然后随军跟从我返回皇宫。” “杀了她。”当恺撒将仍然一身戎装、头髮蓬乱的阿尔西诺带到她面前时,坐在御座上的克利奥帕特拉立即下令道。 阿波罗多鲁斯躬身问道:“立即处死吗?阿蒙?拉的女儿。” “唔!峙虏恍小!扁鲇帽傅目谖撬档馈? 台上的那个小人儿心头蓄积着怒火,态度极其生硬:“恐怕不行,你这是什么意思?”克利奥帕特拉咄咄逼人地问恺撒。 “法老,阿尔西诺是我的俘虏,而不是你的。因此,按照罗马的习俗,她应该随我到罗马参加我的凯旋仪式。” “可是,只要我的妹妹活着,对我就是一个致命的威胁!我今天非得让她死不可!” “我不同意。” “你不过是亚歷山德里亚的匆匆过客而已,你无权对埃及的统治者发号施令!” 相关阅读第36节:第一章(36) 第36节:第一章(36) “一派胡言!”恺撒怒气冲天地说,“你要记住是谁把你扶上今天的位置的,即使是这里的过客,我还是有权依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如果我高兴,任何时候我都可以任命其他任何人来坐这把昂贵的交椅的!你最好集中精力管好自己的事,法老!胰澳阍诎涯愕牡艿苈裨嵩谏曛螅】炜甲攀种亟ㄑ抢降吕鋂浅堑墓ぷ鳎蝗缓螅绻阍敢獾幕埃慊箍梢缘矫戏扑够蛘呶衾寄崛ズ煤糜瓮嫘菹14幌拢媚愣亲永锏暮19幽芄缓煤梅15ぁw钪匾氖牵阋肽愕男〉艿艿藿峄橐觥>推灸阋桓鋈烁揪筒蛔阋猿牌鹧抢降吕鋂浅牵靡桓鋈硕啦勐持慰剎缓习<叭撕脱抢降吕鋂侨说睦创场!? 他说完就走出了会客厅,克利奥帕特拉不顾自己作为神圣法老的尊严,踢掉自己脚上的高高木屐追随恺撒出去,只留下惊呆了的观众揣测这场宫廷之争的最后结果。阿尔西诺站在那里狂笑,阿波罗多鲁斯站在那里沮丧地看着卡尔米安和伊拉斯。 “大胆!”克利奥帕特拉尖声沖恺撒叫道,“你怎么敢在满朝文武面前让法老丢脸?” “亲爱的,作为法老你不应该如此专横!”恺撒用手指敲着膝盖,温和地对克利奥帕特拉说,“在你宣判死刑之前,你首先该问一问我的意愿。不管你承不承认,近四十年来罗马一直对埃及有着绝对的控制力。一方面,我会留下一部分罗马军队驻守在亚歷山德里亚的。如果你想继续统治埃及和亚歷山德里亚,你最好放聪明点,对我谦虚谨慎些!虽然目前我是你的爱人,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可是一旦你的利益与罗马的利益发生冲突,我们这种联繫就将不復存在了。” “在你眼里,罗马就等同于恺撒,是吗?”克利奥帕特拉针锋相对道。 “没错,过来,与我相拥而坐。你这样大发脾气对孩子的发育不好;当我们亲热时也许小傢伙会不介意。可我敢肯定,一旦我们发生争执,他在你肚里就会感到极度不安。” “你也认为他是个男孩子?”克利奥帕特拉虽有些放不下面子,但还是象徵性地*在恺撒的膝盖上,不过只是轻柔地倚着他。 “加厄姆和塔加让我相信这是真的”。 不等他把这句话说完,恺撒浑身一阵痉挛。他忙不迭地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接着就弓着背轰然从椅子中倒在了地上,他的胳膊和大腿都紧张抽搐起来。 克利奥帕特拉尖叫着让人过来帮忙。她头上松松垮垮地戴着双层皇冠朝恺撒冲过去,完全无视它从头上脱离下去并摔碎在坚硬的地板上。此时,恺撒的脸色变成了紫青色,他的四肢剧烈地抽搐着;接着又一声尖叫,当克利奥帕特拉试图制止恺撒时被他打了个仰八叉。 事情完全是突如其来,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卡尔米安和伊拉斯一开始认为恺撒和克利奥帕特拉这对爱人不过是从口角争执升级为人身攻击,就没有贸然介入。直到女王的哭声向她们传达了某种信号,暗示里面有严重的事情发生时,她们才赶忙冲进去,接着这两名宫女也像克利奥帕特拉一样发出惊慌的尖叫声;阿波罗多鲁斯,哈普德法尼和三名祭司同时沖了进去,发现恺撒手足瘫软地躺在地板上,唿吸迟缓,鼻息沉重,他的脸呈现出重危病人的那种青灰色。 第30页 “他这是怎么了?”克利奥帕特拉急切地问哈普德发尼,此刻他正跪在恺撒身边,不停地嗅恺撒的鼻息,听他的心跳声。 “是不是他刚才痉挛了好一阵,法老?” “对,没错!” “来点甜酒!”这位巫医大声吼道,“来些甜酒,再拿一根中空的软芦苇秆过来。快点!” 当其他的祭司争相去寻找甜酒和芦苇秆时,卡尔米安和伊拉斯抑制住自己的叫声,开始安抚克利奥帕特拉,并劝她把身上的那些法老的行头、累赘的珠宝都卸下来。当阿波罗多鲁斯咆哮着说如果找不到中空的芦苇管大家都要人头落地时,昏迷不醒的恺撒却感受不到聚集在每个人心头的恐惧和惊慌———要是世界的霸主死在了埃及,那该怎么办? 相关阅读第37节:第一章(37) 第37节:第一章(37) “现在,”当恺撒睁开朦胧晕眩的眼睛时,哈普德法尼立即给他端来了一剂汤药,“你喝点这个。” 不一会儿,恺撒就恢復到足以*自己站立起来行走了;他四处走走,看着这些表情惊讶的人们。克利奥帕特拉脸上的妆都抹花了,泪眼婆娑,她看他的眼神好像恺撒刚从地狱中返回一样;卡尔米安和伊拉斯也欢唿起来;阿波罗多鲁斯把头埋在膝盖上,放松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几个祭司快活地在屋子里叽叽喳喳;显然这些不寻常的反应都是由他引起的。 “发生了什么事?”恺撒坐回到克利奥帕特拉身边,对大家的反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才发作了一阵癫痫!”哈普德法尼毫不隐讳地告诉恺撒,“可是恺撒,你患的并非是真正癫痫症,当我发现这些甜酒很快就能使你甦醒过来时,我就意识到了在上次的病痛中你不知不觉留下了些后遗症———也就是说你的身体内部发生了些重大的变化。你发病时距离你吃东西有多长时间?” “几个小时。”恺撒舒适地将自己的胳膊*在克利奥帕特拉的肩膀上,他有些不解地注视着这个又黑又瘦的埃及人。恺撒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哈普德法尼展露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不无懊恼地说:“原因是我忙得没空吃东西。” “以后,你一定要贴身带着一个细心的人时刻提醒你按时吃饭。”哈普德法尼严厉地对恺撒说,“规律的饮食完全可以消除你的病根;假如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吃饭的话,至少要抽空喝点甜酒。” “不,”恺撒歪歪嘴说,“我不喝酒。” “喝点蜂蜜水,或者是果汁———反正任何一种带糖的饮品都行。让你的侍卫随身替你带着些类似的饮料,即使在危急的战争之中也不要忘了。同时你应该多注意发病的先兆———噁心、晕眩、幻觉、软弱无力、头痛,甚至是感觉到疲乏等等。如果你有任何上述的感觉,立即喝点甜品,恺撒。” 阿波罗多鲁斯蹒跚地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他松了口气道。“哦,感谢上苍的眷顾,终于没事了,恺撒!” 亚歷山德里亚所谓的冬天已渐有凉意,那天夜晚蜷缩在恺撒怀里的克利奥帕特拉温暖的身子向恺撒输送着暖流。在柔软舒适的鸭绒被下的恺撒彻夜无眠,他在思量着人生日日月月,岁岁年年。 从他踏入埃及这片土地开始,经歷了多少风云变幻。马格努斯的头———那些罪恶的皇宫朝臣———那种只有东方才会滋生出来的腐化和堕落———一场意想不到的战役在这座美丽的城市爆发和平息———人民竟然想把三百年来苦心修建的都市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他自己也亲自参与并指挥着这场大破坏……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埃及女王决心通过惟一方式———怀上神的儿子———来拯救自己的臣民,这可是桩不错的买卖。多奇怪,克利奥帕特拉竟然相信他,恺撒,是一位天神!简直怪诞极了。 而今天,恺撒突然引起人们一阵恐慌。今天从未生过大病的恺撒不得不面对自己五十二岁生命必然的后果。这当然不仅仅是由于年纪,还在于自己平常肆意地浪费和滥用了自己有限的精力;在其他人休息时自己却在不停地追逐名誉。不!恺撒绝不言败!休息从来就不是恺撒活着的方式,似乎休息和追逐现世的功利都不是恺撒一生所要追求的。可现在,从来没有生过病的恺撒必须得承认,自己病了好几个月。不知道是以前不停折磨着他令他颤抖的疟疾还是瘴气使恺撒严密的身体器官发生了病变,并留下了后遗症———巫医怎么说来着?———身体内部产生了病变。从今以后,恺撒将时刻谨记着按时进餐,否则像今天这样的癫痫症就会随时復发,按他们所说,最后恺撒就会变得虚弱不堪,再也不是战无不胜的恺撒了。因此恺撒必须严守自己的秘密,千万别让元老院和罗马民众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克利奥帕特拉在恺撒身边微微嘆息着,咕哝着轻轻地打了一个嗝———她今天流了多少眼泪,而且完全是为了恺撒!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真的爱我———她真的爱我!对她而言,我不但是她的夫婿,还是她的可依*的父亲,舅舅,弟兄,是她所有托勒密亲属的统一体。我真的想不通。福尔图那为什么要把守护和照料几百万人的重任压在她纤弱的肩膀上。就像我从来没有给予朱莉亚选择的机会一样,她的所有选择机会都被无情的命运剥夺了。她是一个严格按照埃及的宗教礼仪加冕的最高统治者,她不仅比世上任何人都更神圣高贵,而且她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她掌握着埃及每个人的死生大权。可她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东西,小婴孩。作为一个普通的罗马人来说实难想像她二十一岁的生命歷程中都经歷了些什么事———谋杀和乱伦就是组成她生命的要素。加图和西塞罗曾饶舌恺撒一心想做罗马皇帝。当这个惹人爱怜的小东西躺在我身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时,所有的皇帝梦都远离我而去,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第31页 相关阅读第38节:第一章(38) 第38节:第一章(38) 哦!他蓦地想到自己应该马上起床!拔冶匦氲闷鹄春纫恍┨墙恕n业耐纺月痪模腋芯踝约阂换岫氢鲆换岫俏摇<蛑狈植磺宄握卟攀钦嬲淖晕摇!? 想到这儿他并没有立即起床去饮果汁,而是把头舒服地*在枕头上转过身去温存地注视着克利奥帕特拉。目前已是午夜时分,所幸天还并不很黑,整个卧室外墙的华美镶板被柔和光线投射而斜向窗户的一侧。今夜,月光如洗,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光亮将她的肤色照成浅古铜色而非惨白色。多可爱的肤色埃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她,轻抚她。他的手掌一直往下抚摩至她已有六个月身孕的肚子,目前它还没有膨胀到显山露水的地步。他的思绪又留驻在辛尼娜身上,当时辛尼娜与朱莉亚的孕期相差无几,她在一阵惊厥中带着自己的胎儿———小盖尤斯火葬了。 她的乳房正在生机勃勃地膨胀,显得多汁而沉甸甸的。我们要花费多少宝贵的时光和心力才能最终了解生命的奇蹟呀! 她波浪般的头髮蓬松而散乱地耷在枕头上。虽然她的头髮不及塞尔维利亚的亮黑浓密,也不及里安萝的头髮秀美勾人,可克利奥帕特拉的头髮就是克利奥帕拉的头髮!她是一个独特的生灵,有自己独特的美,就如克利奥帕特拉的身体一样。而且克利奥特拉对我的爱是与众不同的,她不仅唤回了我逝去的青春,而且为我孕育了下一代。 克利奥帕特拉睁开朦胧的大眼,目光定定地盯在恺撒的脸上。换成其他的时候,他或许出于纯粹的条件反射,立即就会别过脸去,将她从自己脑海里完全清除出去———绝不能让妇女掌握男人的感情。否则她们就会利用这种武器来削弱自己丈夫的权力。可是克利奥帕特拉一辈子几乎都在与宦官打交道,她正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是一个有魅力的丈夫,一个可依*和依赖的父亲、舅舅和弟兄。现在我必须让她知道的是,我无意于用自己的优势来胁迫和压制她臣服于我。我的女人们从来都是有主见、独立自主的人。 “我爱你。”恺撒一边轻柔地将她拥入怀里一边咕哝道,“做我的妻子,我的女儿,我的妈妈,我的阿姨吧!” 虽然她并不真切地知道在恺撒的心里,她一直是被当做一名真正的女人,一个与男人平等的女人而被爱着的,而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托勒密家族成员才被爱着的;可她还是感到无比的幸福快乐和如释重负。 至少恺撒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恺撒说他爱她。 随后的一天,恺撒将她抱上一只驴子,带她绕着亚歷山德里亚城随便走走,看看这六个月来,无情的战火都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什么?克利奥帕特拉所经之处满目疮痍,整座城池差不多被夷为平地,几乎见不到一所完好无损的房屋。暂时用做阵地的山冈和城墙上镶嵌着炮孔,地上满是废弃的炮弹。衣衫褴褛、无家可归而飢肠辘辘的妇女和孩子绝望地抢夺和挖掘每一点可吃可用的物品;而在滨海区,情景更加恶劣凄凉,平民人家几乎都已片瓦无存。 “噢!图书储藏处也被烧光了!”克利奥帕特拉绞着双手,痛惜地叫道,显得异常沮丧,“由于没有存书目录,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到底烧毁了些什么书!” 对克利奥帕特那种天生的优越感恺撒未置一词,他只是用嘲弄的眼神瞥了瞥她;看见那么多飢饿的妇女和孩子,克利奥帕特拉从来没有为他们的处境感到一点心酸和同情,如今却为这些无生命的书籍差点落下泪来。 由于距离宫廷大道较远,拉可提斯的瑟拉比斯神庙损失也很小,不过在主庙里还是有三根巨大的房梁被人卸走了,以至于屋顶差不多快塌陷下来了。 “所幸瑟拉比斯神像还是老样子。”恺撒爬上一座石头砌成的台子,对克利奥帕特拉说道,他还是无比威严地坐在那把由珠宝、钻石镶嵌的御座上,蓄着大鬍子、长头髮,一副希腊主神宙斯的神气。在他的脚根处蹲伏着三头狗色尔伯鲁斯,瑟拉比斯神头上还戴着一顶沉甸甸的篮子形的巨大皇冠。 相关阅读第39节:第一章(39) 第39节:第一章(39) “好,”当恺撒和她的扈从护送她回到完好无损的皇宫里时,克利奥帕特拉立下誓言,“我一定要将自己所能弄到的所有金银都用于修建这些庙宇、竞技场和阿哥拉祭坛、法院以及其他的公共建筑物。” 恺撒用手勐扯了一下缰绳,驴就眨着细眯的眼停了下来。“这并不是什么英明的决定,”恺撒严厉地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并不是修建这些浮华的虚饰;首先你应该把大量的财力投入到安抚这些孤苦无依的难民身上;其次你应当花大力气整理这些废墟;再次你应当拨一笔款子为这些流离失所的普通民众修建住所,特别是那些穷人。只有在亚歷山德里亚的平民百姓都安顿好了的情况下,你才可以把剩余的钱用于建造公共建筑和庙宇。” 她刚要张开嘴发泄自己的怒气,就遇到恺撒那双异常冷静的眼睛。哦!天啦!他是一位天神,强大得令她蓦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 “我给你说,”恺撒继续道,“在战争中丧生的大部分人是马其顿人和马其顿———希腊混血儿,这批人少说也有十万人左右;因此,现在亚歷山德里亚仍差不多有三百万人民需要你养活———这些人的食宿都已被战火摧毁。我希望你能充分把握住这次难得机会,体现出自己对亚歷山德里亚人的关爱之心,重塑自己在亚歷山德里亚人心中的威望。自从罗马变成一个城邦国家以后,从来没有遭受过像亚歷山德里亚这样的洗劫,罗马城的公民也从未遭受过像亚歷山德里亚人民一样的不幸。而你们托勒密家族和马其顿领导阶层利用这个比罗马城大得多的地方终日只知填饱私囊,毫无博爱之心可言。如果这种状况不发生根本转变,亚歷山德里亚民众将会变本加厉地纠结起来颠覆你们的统治。” 第32页 “你的意思是,”克利奥帕特拉被恺撒的话刺痛了,她迷惑不解地问,“我们亚歷山德里亚的领导阶级,配不上被称为一个真正的政府吗?你在谴责我们对下层民众的冷漠和残酷吗?可事实上,掏我们自己的腰包去养活下层民众,或者对每一个居住在亚歷山德里的人都赋予公民权并不合我们埃及历来的传统。而且罗马在这方面也并非是无可指责的。正因为罗马是一个强大的帝国,所以它可以通过变相压榨其他行省的人民,甚至侵略别的国家来维持和促使罗马城的繁荣昌盛。可是埃及却没有罗马这样的便利。就算埃及有行省,罗马人也会插手进来分一杯羹的。至于你,恺撒———你自己就是一个沾满血腥的强权者,这种习性使你今天可以毫不羞愧地在亚歷山德里亚的土地上对亚歷山德里亚及整个埃及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 恺撒又用手拉拽了一下缰绳,那头驴子又开始前进了。“在我统治罗马的时期,”他用惯常不温不火的语调说,“我曾经迫使五十万人无家可归,四十万妇女和儿童因为我而丧生。仅仅在战场上我就剥夺了一百多万人的生命。我曾经将很多人的手臂截断了,也曾经贩卖过一百多万壮劳力、妇女和儿童做奴隶。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战争能尽快和解,以便达成停火协约。当我不得不损害人们现在的利益和生命时,我心中想的都是未来人民的安宁幸福,而且我所牺牲的东西最后总是得到了成倍成倍的回报。” 恺撒并没有提高自己声量,可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有说服力。“克利奥帕特拉,你是不是以为在我内心深处从来没有为自己造成的这些破坏和灾难感到过丝毫的忏悔———不仅如此,你可能还会想像着我会幸灾乐祸地希望再来一些———完全没有任何的悲哀?完全没有一丝的难过?那你就错了。年轻时犯下的暴行会随着年岁的增长变成挥之不去的痛悔记忆!所幸的是,我可以肯定地说,我并不会活得太久!我再说一遍,法老!你要用自己的仁爱之心管理你的国度、爱护你的子民。你应该牢牢记住,你与这些在坍塌的城市废墟中搜寻食物的妇女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只不过是出于偶然的命运巧合,你才出生在托勒密家族并成为一名法老而已。你只相信这是阿蒙?拉附身于你,而我却说这是命运的偶然。” 相关阅读第40节:第一章(40) 第40节:第一章(40) 克利奥帕特拉的嘴张开得大大的,她赶紧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直直地盯着两只驴耳的正中央,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啊!他相信自己不会活得太久,而且还为此感到欣慰。可我现在才知道,我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他的这番话的用意是要告诉我以前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有意为之的,并且在做之前就已预知了这样做的后果。包括对他对自己的生命足迹的理解在内也都莫不如是。我是永远也不可能了解他这种领悟力、知解力,永远达不到他对万事万物都淡然处之的境界的。我想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达到他的这种洞察力。 一周之后,恺撒在他用作书房的大屋子里召开了一次非正式会议。列席者有克利奥帕特拉、阿波罗多鲁斯还有哈普德法老和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与会的还有许多罗马将领,如普布里乌斯?卢孚利乌斯,第三军团的卡尔福勒努斯,第四十军团的拉米乌斯,第二十七军团的法布里基乌斯,三十七军团的马克里努斯,恺撒的扈从法毕乌斯,恺撒的书记官法伯利乌斯,他的私人代理盖尤斯?特利巴提乌斯?特斯塔。 “最重要的是亚歷山德里亚又恢復了安宁,”恺撒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事驻守工作而不直接参与战争的罗马军团会越来越多。留守在埃及的军团依然应当严格按照军队的规章来办事,每天必须从事军事技能的操练,以保持良好的状态随时接受罗马方面的召集。但是由于独处异乡,没有家眷,生活难免会枯燥无聊,这样士兵们或许会滋生一些叛逆情绪。但我要警告所有的官兵,绝不能从孟菲斯当地人手中抢夺和姦淫妇女。解决这个难题的最好办法是让官兵们与亚歷山德里亚过剩的女人结为连理,同时———依据着盖尤斯?马略的策略———通过他们的孩子可以顺便将罗马人的传统、文化、理念和拉丁语流传和渗透进异域文化中去。” 这个命令简直快令卢孚利乌斯心花怒放了;他已经在亚歷山德里亚城找了一个老婆,而且那个漂亮温柔的女子现在正怀着他的孩子,他可不忍心将孩子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德基姆斯?卡尔福勒鲁斯,你将率领第六军团与我一同进军亚那多利亚,”恺撒说,“我很抱歉让你跟随我一道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不过幸运的是,多年前当我从庞培?马努斯处将你借调过来时,你的几个儿子也一併跟随了我。我很赞赏你一直都对庞培耿耿忠心。这次北上时,我非常希望你能随同我的先前旧部同去。当第十军团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你指挥的第六军团就是最值得我信任的军队,你们应当随时听从我的亲自调遣。” 卡尔福勒鲁斯张开脱落了两颗门牙的嘴会心地笑着,从他的左脸到右脸有一条蚯蚓似的疤痕斜穿过鼻樑爬在脸上;在夺取托勒密的堡垒时,他英勇机智的行动拯救了整团被炮火围困的士兵。因此亚歷山德里亚战争结束后,在军队盛装举行列队凯旋仪式时,恺撒授予他一顶科罗那橡叶冠;如同恺撒多年前一样,依据苏拉制定的战争条例———在一次战役中表现最杰出的人将被授予这种橡树叶冠冕;冠冕的得主有权突破家世、地位和财富等障碍,直接被纳入元老院。 第33页 “第六军团深感荣幸,恺撒!我们愿效忠于你,万死不辞。” “至于你们这些人,”恺撒和蔼可亲地对自己的扈从长和书记官说,“你们是我永远的同伴,我去哪儿,你们就去哪儿。不过,盖尤斯?特利巴提乌斯,由于你是贵族出身再加上公务繁忙,我就不再过多地要求你了。” 特利巴提?乌斯深深地嘆了口气,“那好吧!恺撒。我早就想到你迟早会离开亚歷山德里亚返回故里的。我会一如既往地服侍你,直到那一天来临。”他英勇地对恺撒保证。 恺撒的眼眶湿润了。“也许,”他温和地说,“你会发现孟菲斯的食物更合你的胃口,你实在太疲乏了。” 恺撒把双手叠放在大腿上,活泼而轻快地点一下头。“现在罗马官员可以走了。” 他们有条不紊地走出了会议室,甚至当法毕乌斯关了门以后,恺撒还可以清楚听到他们嗡嗡的议论声。 相关阅读第41节:第一章(41) 第41节:第一章(41) “我想从你开始,我的好友米特拉达梯。”恺撒放松自己的姿势说。 “按宗谱上来说,你是米特拉达梯大帝的儿子,而克利奥帕特拉是米特拉达梯大帝的外孙女,这层关系使你成为她的舅舅。假设,你能把你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们都带在身边的话,你可以留在亚歷山德里亚负责监督这里的重建工作吗?克利奥帕特拉告诉我,她想请一位外国建筑师,而正好你在佩加蒙海滩上督建过佩加蒙卫城,并且你的杰作已经得到世人公认。” 米特拉达梯的脸上闪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说:“我也清楚地记得在那里发生的事。我用这座卫城将五百多名海盗送上了十字架。好在如今那里再也不是一个执行酷刑的地方,你可以看到当地民众悠闲地在上面漫步,我在这座卫城周围又加建了一些拱廊、花园还有优雅而风格独特的公共建筑。” 米特拉达梯紧皱着眉头,这个五十岁的强健男人,他特别贪恋金线、华丽的刺绣还有各种牡蛎克斯1的染织者熟知的紫色调绸服。不过这些小小的缺憾与他作为先是庞培的后是恺撒的忠诚的依附者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坦白地说,恺撒,我非常乐意接受这项工作;可是,我想请求你能赦免我!由于法尔那西斯这个隐患,我想我的领地也很需要我去助阵。” 恺撒坚决地摇了摇头,“法尔那西斯根本就到不了亚细亚省的边界地区,更别说到达佩加蒙了。我会把他牵制在本都以外的地区。听卡尔维努斯说,在你外出时,你的儿子作为你的代理人干得非常出色,因此何不从你那些乏味的政府工作中出来休个长假呢?就这样吧!由于你与克利奥帕特拉之间紧密的血缘纽带,你是很容易被亚歷山德里亚人接纳并认可的;我还注意到了你与犹太人之间建立的那种牢固的关系———治理亚歷山德里亚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处理好与犹太民族及米特人之间的关系,只要你与犹太人关系搞好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那么好吧,恺撒!” “好。”终于说服了他之后,这位世界的霸主向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点点头说,“谢谢你!”当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出去了以后,克利奥帕特拉对恺撒说,“舅舅!多让人吃惊!哦,通过我母亲的血缘,我一定还有上千个亲戚!法尔那西斯王不也是我的舅舅吗?而通过罗多古涅和阿帕玛,我还可以将自己的血脉追溯到波斯的康拜塞斯和达利乌斯!这两位都曾登上过法老的宝座!在我身上,联结着歷史上的千秋万代。那么我儿子的血脉又将流向何方呢?” “哈普德法尼,恺撒出征时想把你带在身边。”她用老调子对巫医说,“如果你答应去的话,我们的神普塔的创造者及法老本人都会感激你的。而且从此以后,你就成为埃及法老的亲信和耳目,无论恺撒去了何方,你都要把他的情况报告给我。你最好去恺撒那儿亲自问问相关的事宜,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他会体谅你的难处并为你考虑的。” 这个医师不动声色地坐着,他深不可测黑漆漆的杏眼一动不动盯着恺撒,“神圣的恺撒,”他用希腊语向恺撒说,“毫无疑问,创造者普塔希望我能服侍你。我自己也很乐意这份差使。我是一个出家人,因此我发誓一辈子保持单身。”他的眼里闪现出一丝幽默的微光,“不过,我对你的进一步治疗工作可能会用到一些你们希腊医生摒弃的埃及土方———比如巫术和驱邪法术等等,它们对你的病都能够产生巨大的魔力,当然符咒也不排除在外。” “一切听你的安排!”恺撒兴奋地喊了起来,“作为罗马城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我对罗马人的巫术和符咒简直了如指掌———我的巫术知识与你相比毫不逊色。我很贊同你的医疗方法,我也不否认大量存在的魔力之类的超自然现象。”恺撒的神色忽然变得虔诚庄重起来,“我现在要跟你澄清一件事,哈普德法尼。从今以后再不要称我为神圣恺撒了,也不要再行跪拜礼了!在整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从来没人叫我为天神,如果你这么称唿我就会冒犯真正的神灵或其他人。” 第34页 相关阅读第42节:第一章(42) 第42节:第一章(42) “遵命,恺撒。” “现在城里的官吏们怎么样了?”恺撒问阿罗鲁斯。 “目前大部分被革职了。”阿罗鲁斯答道,“我准备将他们运到马其顿去。当我与新的宫廷禁卫队抵达宫殿时,发现书记官正欲焚烧亚歷山德里亚城的地方法规及相关法令。而会计官则想烧毁分类帐。幸运的是,我及时地阻止了他们的疯狂行为。东城的金库设在瑟拉比斯神庙的下方,而城市办公处也在这个区域内,因此它们都倖免于难。” “新官员?你们上一届官员是如何产生的?” “差不多都是在如今已死或者已逃亡的高级马其顿人中随意挑选出来的。” “挑选?你的意思是通过抽籤的方式来确定官职?” “不错,恺撒!是通过抽籤。当然每支签都是通过特别处理过的。” “呵!这可比罗马人举行的大选方便多了。那将如何产生这一届官员呢?” “我们会重新组织的,”克利奥帕特拉坚定地说,“我打算取消抽籤法而用举行大选来替代。如果新添的一百来万居民都为某些候选人投了票,说明他们的确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新一届官员的确应该通过举行公开的大选来确定。你打算让所有希望参与大选的人都成为候选人吗?” 她调皮地咬一下嘴唇,神色诡秘。“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确定相应的选举程序呢!”她闪烁其辞道。 “如果犹太人和米特人都变成了亚歷山德里亚的公民,你觉得希腊人会感觉到受了排挤吗?为什么不干脆点授予每个亚歷山德里亚人公民权,甚至是那些混血的埃及人也不例外。如果你一定要施加某些限制在他们身上,比如限制他们进入你的管理阶层或者控制他们的投票权都可以。可是最起码你应该赋予他们亚歷山德里亚的公民权。” 从克利奥帕拉的脸色来看,恺撒知道这些要求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了。 “谢谢你们,阿波罗多鲁斯、哈普德法尼,你们可以走了。”她强压住自己心中将要爆发出来的怒火说道。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克利奥帕特拉把恺撒从他的椅子里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的长椅上说道,“你现在觉得我做得怎么样?我按照你的指示花销每一分属于我个人支配的金钱———那些缺衣少食的人都被安置好了。战争留下的废墟和碎砖瓦砾都得到了修整。全城每一个从事建筑的人都正致力于那些流离失所的平民们修建民宅。做完了这些,我剩余的钱也是够让我修那些被毁损或者残缺的公共建筑,因为我从孟菲斯的金库又周转了一部分资金过来。”克利奥帕特拉那双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恺撒,“你说得没错,爱的确是治理国家的上上之法。现在克利奥帕特拉几乎每天都与阿波罗多鲁斯骑着驴子去看望难民,并安抚他们。你对我的行动感到满意了吧?现在我的统治之道是不是更开明一些了?” “你做得相当不错,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什么时候你亲自告诉我,你已经赋予亚歷山德里亚所有居民公民权了,你就真正是一位开明的君主了。虽然在你心里对自由有一种嚮往之心,可是这种想法好比埋在沙石中的珍珠一样晦而不明。举个例子,你欣然应允给予犹太人以公民权就是一个很值得称道的举动,他们的确爱吵闹有时的确令人烦心,不过我们必须自己承认他们有较高的智商和能力。这些就是值得我们尊敬他们的地方,只要你自始至终善待他们,那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就会发现他们的价值所在。” “对!对!”她很不耐烦地答道,克利奥帕特拉实在厌倦了恺撒这种正儿八经的说教,“亲爱的,我今天有点别的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恺撒的眼角堆起层层的皱纹,“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恺撒,我想好了这两个月我们该如何度过了。” “如果天公作美,风向顺利,我想回罗马一趟。” “呵!别做这种美梦了,每年这时候去罗马总不顺风。我们还是乘风到尼罗河下游的瀑布去观光吧!”她轻轻拍打着隆起的肚子说,“法老必须向她的子民们展示她是丰饶的。” 他皱紧眉头说:“我不反对你按计划到尼罗河下游去展示自己,不过我觉得自己应该回到欧尔海岸边去。在那里,还有成堆的事务等着我处理呢!” “我不想听你的藉口!”她失控地大喊起来,“你马上准备乘坐托勒密?菲罗帕托尔的游艇出发视察埃及本土———尼罗河埃及!” “我可不喜欢被人胁迫,克利奥帕特拉!” “我还不是为你的健康着想,笨蛋!恺撒,每个女人都需要与自己心爱的人有段安详快乐的浪漫时光作为回忆!而我们一直以来,只有对公民的义务而毫无情人的浪漫可言;从一开始你就是以一个独裁官的面孔出现在亚歷山德里亚的。求求你了,恺撒!答应我一道去吧!” 相关阅读第43节:第一章(43) 第43节:第一章(43) 第35页 4恺撒原以为自己会厌烦这种无所事事的旅行生活的,可现在却不这样想了。尼罗河里时不时有别的船只经过,这的确是一幅幅赏心悦目的风景画。经过在尼罗河上的旅行,如今恺撒对腕尺现象理解得更透彻了一些。因为尼罗河河岸的最低处距河底约为十七英尺高,最高处距离河底约为二十二英尺,因此如果尼罗河河水降至最低河岸的高度以下的话,要想灌溉周围的庄稼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河水流量过大,超过了最高河岸的高度,那么来势兇勐的河水会沖毁河岸,涌进山谷,捲走整座整座的村庄,将已经播种的土壤席捲一空,这种洪水要花很长时间才会退却。 沿着尼罗河岸边有不计其数的庙宇,这些庙宇都是按照同样的结构和规模建造的;在通道入口正上方有很多高大的牌楼连结着门楣,还有方尖碑门、庭院、柱廊,再往里看有层出不穷的牌楼和大门,这些层层推进的门都导向圣所———一间经过特别的灯光设计,使之产生奇特的魔幻效果的小屋,这里或者矗立着一些动物头的埃及神,或者是一尊高大的法老塑像,最常见的是着名的法老兼建筑家拉美西斯二世的巨大雕像。这些雕像常常面对着庙宇大门而立,塔门则总是与两侧树立着斯芬克斯及公羊头、雄狮头以人头神的埃及神组成的绿阴道相连。这些塔楼牌上都精心绘制着埃及传统的平面图,画中有色彩斑斓、形象生动的巫师、乐师、法老、书记官等人物,各种花鸟鱼虫、莎纸草等动植物及神秘的象形文字———埃及的艺术家都是酷爱色彩的。 “托勒密家族的大部分成员都曾加入建造修整和完善这些庙宇的行列中来。”当恺撒与她正在神奇的阿拜多斯迷宫中流连忘返时,克利奥帕特拉说,“就连我的父亲托勒密?奥勒特斯也曾致力于扩建这些神庙———他想得到高级祭司们封他为法老之心是何等急切!五百年前,当波斯的康拜塞斯入侵埃及时,他觉得这些埃及神的庙宇和金字塔简直是亵渎神圣,所以派军队将它们拆卸得七零八落,在盛怒之下他还把这些神庙夷为平地。因此,他给我们在托勒密家族———在埃及帝国衰落后,惟一在这里树立起威信的统治者———留下了一个极大的烂摊子。我自己也已经在哈托尔地区为一座新神庙奠了基,可我想等到我们的儿子长大以后与我一起来建造它,那时,他将会成为埃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庙宇建筑家。” “既然托勒密家族早已希腊化了,为什么他们还要亦步亦趋地按照古埃及的习惯和宗教来修建这些圣所?他们甚至还固执地坚持用晦涩难懂的象形文字来替代希腊文。” “也许是因为重修这些庙宇的人差不多都是法老吧!还由于为尼罗河河岸神庙(甚至是亚歷山德里亚的庙宇)推荐建筑师、雕刻家、画家的人多半都是埃及祭司的缘故。他们对歷史遗蹟天生有一种特殊的偏好与嚮往之心。可是当你看到菲拉厄的伊西斯神庙时,你就会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那里我採用了一些希腊艺术的元素———我相信,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认为伊西神庙是全埃及最美的庙宇的原因。” 当尼罗?菲罗帕托尔沿着尼罗河向上埃及的最南方*得越来越近的时候,恺撒不免寻思道,实际上,难怪埃及人要把自己的神创造成半人半兽的模样,毕竟尼罗河是一个独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动物以其特有的方式融入到尼罗河人民的生活圈子里。鳄鱼、河马、胡狼等都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动物———老谋深算的鳄鱼会通过伪装埋伏在暗处,伺机攻击思想松懈的渔民、狗或者是孩子;而河马则会三五成群地登上河岸用嘴和巨大的蹄子毁坏河岸上人们赖以生存的庄稼和作物;胡狼会偷偷熘进民宅,叼走小孩子和猫等等;因此索勃克、塔维利特、阿鲁比斯都是邪恶之神。而猫神巴斯特特负责消灭老鼠,神鹰荷拉斯也是消灭鼠类为谷物增产,伊比塞斯神托特消灭害虫,神牛哈托尔为人类提供肉食、牛奶和劳力,公羊神克鲁姆是绵羊的男性祖先,他同样为人类提供肉食、羊奶和羊毛。因此这些半人半动物神都是丰饶之神。对于埃及人而言,他们几乎终生都被囚禁在闭塞的山谷之中,所有的生活来源完全依*他们的母亲河尼罗河。因此控制他们的神祗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尼罗河里的动物。这儿的人们比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对人生有着一层更深刻的理解:他们知道人只不过是动物中的一种;如果人类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学会与别的动物和谐共处,更要敬畏自然。当然为埃及人所崇拜的太阳神阿蒙?拉,也是与他们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的;因为只要每一天都能见到太阳神,那么万物就是有希望的、有生机的。对罗马人来说,月亮主宰着阴晴,还掌管着女性的生育及情绪变化;而对这些尼罗河河岸居民来说,月亮是极其神秘的,他们认为夜空生出了哺育众生的土地。就如罗马人所做的那样,他们想通过想像来创造出一些神?,以此勉强将天地这两个不同的世界联繫在一起———不,他们不仅仅是生活在人的世界中,同时还生活在另一个稚拙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人,还有太阳、天空、河流和动物,这是一个完全没有抽象概念的人类童年时代才有的宇宙。 第36页 相关阅读第44节:第一章(44) 第44节:第一章(44) 通过这次旅行,恺撒既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克利奥帕特拉,也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埃及。在欧尔海和安息的那片领域上,从来没有一个君主像埃及法老一样受到人们这种无条件的崇拜。人们对她的恭敬之情与其说是出于对她权力的恐惧或者反映,还不如说是出自于人民内心深处的自然情感。当尼罗?菲罗帕托尔沿着尼罗河缓慢滑行时,上埃及沿岸的人民热情地拥上来,把大把大把的鲜花撒向这艘气宇轩昂的大船;他们还情不自禁地向它伏地跪拜;他们一边尊敬地唿唤克利奥帕特拉的名字,一边此起彼伏地向她行礼以示尊敬。法老则亲临他们身边祝福他们,通过这种仪式性的礼节,他们希冀着今年尼罗河水能涨到充盈之量。 只要条件允许,她总是爬到甲板上的台子上,高高地站在那儿,非常郑重地与自己的臣民打招唿,并且以侧面的站姿对着民众,向他们展示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头上戴着埃及臣民献给她的白色皇冠;坚持走遍尼罗河沿岸的每一个小镇,所到之处,总是被疾速行驶的独木舟、小陶土轻皮小舟和兽皮渔舟所包围,甲板一度成为了花的海洋。 尽管来自方方面面的干扰很多,可是他们之间并不乏倾心的交谈。不管克利奥帕特拉的感受如何,这种思想的交流对恺撒来说实在是一大乐趣;不过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会招惹她发火,甚至引起伤心的话题。克利奥帕特拉不时窥探了恺撒与塞尔维利亚之间的实质性关系,甚至那些细枝末节她也想弄得一清二楚,(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想打探恺撒的那段风流韵事),还有他与从未同过房的妻子长达几年的婚姻经歷,以及他为了报復自己的政敌,让他们戴绿帽子而逢场作戏般让他勾引抛弃别人的妻子这些传奇故事的细节等等。呵!太神秘了!虽然他口若悬河地大讲自己治理国家的艺术和策略,但他一直对克利奥帕特拉感兴趣的这些风流韵事守口如瓶。从律法到战争,从湖上庙宇托罗莎到被某个塞维利乌斯?卡厄庇阿偷走的一批金子,还有五十多种不同民族的风俗习惯,恺撒都可以对克利奥帕特娓娓道来,他甚至还杜撰了一些关于高卢德雷德斯迷人的故事来逗克利奥帕特拉开心,只要涉及的话题不是与他个人的隐私相关的,恺撒谈起来总是兴致很高,可一旦克利奥帕特拉想在他情感的浑水里捕捉点什么,他就立即警觉起来。 恺撒曾经从战舰上远瞻过宏伟的金字塔,如今,他终于可以跨上骏马在加厄姆的亲自陪同下与它近距离接触了。而克利奥帕特拉由于近来身子日趋沉重,不方便随他一同前往。 “加厄姆,我一生都在思索但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一个仍然在世的人,甚至是富甲天下的君主要将自己如此短暂的生命花费在修建这些一无所用的墓穴上呢?”恺撒问道,眼里透了深深的迷茫。 “呵,”加厄姆带着微笑回答道,“兴建金字塔,胡福和其他法老可从来不会参与切实的建造工作。也许他们会时而前来视察一下工程的进度,但他们所付出的劳动不过如此而已。但建造这些金字塔普通劳动者却是充满智慧、技艺高超的。胡福的陵墓总共约耗费了两百万块巨石,不过大部分的建造工作都是在河水上涨的时候完成的;那时河水有足够的浮力将这些码在船上的石块运到基泽村附近高原脚下,由于汛期不用从事农业耕种,因此人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它们沿着斜坡将石头垒在高台上。而在春耕秋收等农忙季节,大规模的修建工作基本上都停止了。这些金字塔的外表面几乎都覆上一层打磨光亮的花岗石,一度在每座金字塔的顶端还用纯金包裹———哎,可惜都被外族的侵略者抢得一干二净。墓穴的内部也在同一时期被劫掠一空,所有陪葬的金银珠宝都已无影无踪。” “那现任法老的宝库在何处?” “你想看一看吗?” “当然。”恺撒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加厄姆,你必须相信我,我不是以一个劫掠者的身份到埃及来的。以后埃及一草一木都归我的儿子———或者我的女儿所有,我说得在理吧!”他向加厄姆耸了肩膀,“不过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儿子可能会娶自己的女儿,我心里就觉得不很舒服———毕竟对罗马人来说,姐弟之间的婚姻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乱伦关系。可令我想不通的是,我时常在无意中听见我的士兵们说,相对于姐弟乱伦而言,他们对埃及的动物神更感到不安。” 相关阅读第45节:第一章(45) 第45节:第一章(45) “但是,我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你本人对我们的‘动物神’有自己的见解的。”加厄姆让驴子转了个弯,“现在让我带你看法老的金库吧!” 拉美西斯二世建造了许多半平方英里以上的普塔区,穿过一条排列着公羊头、斯芬克斯的康庄大道就可到达那里。每个普塔的塔门的西侧都有拉美西斯二世自己的巨大雕像,而塔门之上则用极其精巧的浮雕和壁画加以装饰。 恺撒断定,如果没有相关知识,世上没有一个人(即便是他自己)能够发现这个宝库的入口设在何处。“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费尽心血才设计出这间密室,”加厄姆边左右扇动着神鞭上端,边对恺撒说道,“藉助神鞭粗钝的一头可以产生巨大的风力。惯于盗墓者们对地下墓穴的所有机关几乎都了如指掌。通过一个简单的设计,选取一个巧妙位置,我们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数一数所有这些柱廊,在一个不精于算术的人看来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数不胜数的;因为这里的一大片地区故意设置成了柱廊的迷魂阵。”忽然他的话几乎被巨大的摩擦转动声淹没了。“拉美西斯大帝的丰功伟绩都栩栩如生地再现在柱廊墙上的壁画中了,除了其中的象形文字和尼罗河风景外,在墙脚各处漩涡装饰板旁边还绘有拉美西斯二世的众多子嗣。”走廊的地板———也与别处的地板简直一模一样,“这里面有些机关。”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恺撒惊异地四处张望,想找出噪声来自何处。他恰好看见位于地板中央的一块花岗石从地板上冒起来了。 第37页 “帮个忙。”加厄姆让神鞭头留在墙基的洞里,对恺撒喊道。 恺撒跑过去跪在石板面前,将那块石板从地板上摘除下来,并往下面的幽暗之所张望。地板上专门设置的图案可以指导他们按一定的秩序卸下围着中间这块大花岗石板的小石板。这些小石板都只有相对的两边有支持力,而另一对边则是悬空的;当所有这些可移动的石板都被移开以后,地上露出一个足以让很大的物件穿越过去的洞穴。 加厄姆抓住那支开始支持中心石板的青铜杆发亮的顶端。这根长约五英尺的青铜杆很顺利地就被拆卸下来了。加厄姆敏捷地纵身一跃,就进了洞里。然后他四处摸索着点燃了两根蜡烛。现在他从洞口探出头来。“因为整座宝库都是漆黑而没有任何光源的,让我们先去祭坛处点燃圣火。” “金库里有足够的氧气令蜡烛燃烧吗?”当他们走向祭坛的圣所———一间陈列着拉美西斯二世坐像的小房间时,恺撒问道。 “假设这些石板保持现状,只要我们不走得太远,那么就有足够的氧气支持火焰燃烧。平时,如果想从这里取些金银珠宝。我总会多带几个祭司一同前来,让他们在入口处装配一只风箱以助换气。” 他们在摇曳的光亮照耀下,进入了普塔圣所所在地的腹地;然后他们沿着台阶拾级而下,到了一个小门厅。这个小门厅将他们导向许多朝他们敞开的小房间———成间成间堆满了金子的屋子、成箱成箱的宝石、色彩缤纷的珍珠,还有不计其数的桂皮、龙涎香、乳香、没药等等。还有些形态各异的屋子堆满了香膏、象牙,接着又有不计其数的雪花石膏、水晶石、孔雀石和青金石,成间成间的屋子都是香檀木、柑橘木,又另有很多贮藏金、银条及金币的房间,但遗憾的是这座庞大的宝库迷宫竟找不出一件恺撒称之为艺术品的雕像和壁画。 马尔克斯?克拉苏斯说得没错:西方人是难以想像一个东方的君主到底会有多么富有的!因为我们西方人从来不从其本身来评价财富的价值,而是从其使用的角度来评价它。当然在西方人眼里,如果这些金银珠宝只是被长年累月地埋藏在地下的话,它们就是毫无价值的。 回到地面的柱廊处,他们把那根支撑那片花岗石板的青铜杆拧回了地下五英尺深的基座上。然后他们伸展了一下身子,将中心的那块花岗石板平铺在青铜杆上;然后他们再把周遭的小块花岗石一一归位,再将地板整理平整。当恺撒再次扫视路面时,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原来那个洞口所在处了。这些铺路的石板厚达四英寸;因此就算用脚使劲踏步,也根本听不到地下传出的空洞的回音。 相关阅读第46节:第一章(46) 第46节:第一章(46) “如果有人仔细瞧瞧墙上的这些漩涡装饰,”当加厄姆把奥西里斯神鞭的上部安装回拉美西斯的木乃伊胸前时,恺撒说,“人们就会发现那里有被破损的痕迹。” “过不了今天,”加厄姆平静地对恺撒说。“这些漩涡装饰都会被重新粉刷修整,甚至会刻意弄得陈旧些,使它们看起来同其它成百上千个漩涡装饰看起来一模一样的。” 恺撒记得年轻的时候,自己曾被一伙窝藏在黎西亚那些无名海湾里的海盗们俘获。他利用在甲板上便于观看的优势,仔细计算出这个贼窝的精确位置;当自己被人赎回后,借着记忆的指导,他率兵找到那个地方,并将这群海盗一网打荆如今对于法老的宝库,他又故伎重演。他数出了从普塔圣所到宝库入口机关之间的漩涡装饰总数。或许从未处心积虑地想把未来归属于自己儿子的宝库据为己有,只不过是一个善于思索的人恰当地利用自己的机会而已。 5 五月底,当他们结束了旅行回到亚歷山德里亚港的时候,发现整座城已经焕然一新。恺撒又开始不停地对克利奥帕特拉实施思想轰炸了。 “克利奥帕特拉,别当小气鬼!把你手上的钱用来填饱子民的肚皮,而且不要想方设法把这项开支转嫁到穷苦人的头上!你难道从来也没分析过,为什么罗马城能够与它的无产阶级和平共处吗?对竞技场里的赛马等活动,最好不要收门票,与民同乐,民众就不会群起造反。而且在阿哥拉等大型广场附近,也应该不时策划一些大型演出活动;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可以聘请希腊的表演团将阿里斯托芬、墨南德尔等喜剧幽默大师的作品搬上舞台———对普通大众而言,因为他们生活的现实世界就是一个悲苦的世界,所以他们格外地排斥悲剧。他们渴望着能够完全享受一个忘却尘世忧愁、畅怀大笑的下午;最好再建些公共喷泉,修建一些公共浴池。在罗马城,进公共浴室嬉戏一次只需花费四分之一塞斯特尔提乌斯———这样人民既保持了洁净又心情舒畅;在夏季,如果能将这些下流骯脏的伊比塞斯鸟收拾收拾就好了!你可以花点钱雇些清道夫来打扫街道;同时在所有能够利用管道沖洗污秽的地方,要多建些公共厕所来方便大众;虽然从古至今亚歷山德里亚,乃至于整个埃及的官职被马其顿所贵族垄断,但是你目前要做的工作就是改革这种不合理的制度,让平民与贵族一样拥有参与国政的权利;再多用些大麦来酿造啤酒;你取之于民的东西应该还之于民,而不是堆在暗处发霉。现在亚歷山德里亚已经平定了,可要想让它保持长治久安,则要指望你的机智了。” 第38页 “你应该加大教育的支持力度,尽力鼓励教师在公共场所及市场附近修建学校,政府应该支助更多贫苦孩子接受教育。你还需要一些图书馆馆员和书记———有了他们,你就可以确保当新书送到博物馆时它们可以及时被归类并收藏起来!公务员们一般都有懒惰和腐化的习性,因此你应该加强对他们的监督力度,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严格加以控制———防止他们成日无所事事地在官位上混日子。 克利奥帕特拉只能被动地听着恺撒的话,仿佛是一个破敝的木偶一般,人家摇她一下她就机械地点一下自己的头。现在她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虽然她可以勉强拖着沉重的身躯在附近走走,但并不敢离皇宫太远。当恺撒在外部不停地对她实施精神折磨时,她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恺撒的儿子在自己肚子里不停地踢打着自己。不过,对克利奥帕特拉而言,只要恺撒还留在自己身边,什么痛苦都算不了什么。 六月的诺奈日,与恺撒别离的最后一晚终于来临了。明天黎明时分,恺撒将率领第六军团和日耳曼骑兵共三千人迈出前往叙利亚千里征途的第一步。 克利奥帕特拉极力想把这晚的时光留祝她完全可以理解:虽然恺撒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来爱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但她知道自己在恺撒心目之中的位置是罗马的任何女人都无法替代的,也许自己正抵得上第十军团或者第六军团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哦!他们渴望进入彼此的更深处,让身体的每个器官都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我会为他而不惜一切的———我会这样,我会!他给了我从未尝到过的父爱的滋味,他还是我心灵的伴侣和良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他们可以拥抱对方,给对方满含深情的亲吻,可是要想无所顾忌地亲热是极不方便而且要冒很大的风险的。虽然对恺撒这样自制力极强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克利奥帕特拉却十分渴念他的抚摩,他的爱抚是那么坚定、霸气而有韵律感,再加上他光润的手上肌肤实在令她欲罢不能。与他分别的日日夜夜,克利奥帕特拉多么害怕自己会夜以继日地想念他的双手,呵!它们是人间最美妙的东西。多希望他的孩子能继承他的这些美质。 “只要你征服了共和派并在罗马安顿下来,恺撒,我就去那儿与你相聚。” “只是相聚不是统治吗?” “当然,我相信你一定会统治罗马的。” 第47节:第二章(1) 第二章 1为了从法萨卢斯战场上为加图和西塞罗传达庞培大帝溃败的消息,拉比厄努斯一路风雨兼程,在法萨卢斯战役结束后三天就到达了马其顿的亚德里亚海海岸。虽然他单枪匹马地出现,而且浑身上下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但从他一身干练的戎马打扮,哨兵们不消看第二眼就认出了这个皮肤黝黑的外族人面孔。 加图和西塞罗勐然看见拉比厄努斯在营帐里向他们迎上来,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声来;拉比厄努斯使眼色让他们保持安静。 “他在一个钟头内就叫我们溃不成军了,”当径直走向酒柜时,拉比厄努斯简洁地向加图和西塞罗说道。难忍的干渴使他将手上的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他面部扭曲地浑身痉挛起来。“真想不通,加图,为什么你这里从没有一杯像样一点的酒?” 勐然,西塞罗发出一阵粗粝而惊惧的叫声,他骚动地在屋里蹿来蹿去。“噢!这实在是难以置信,太突然了!”他大声痛哭,眼泪顺着他的脸奔涌而下。“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我要上这条贼船,踏上一条险恶乖戾的不归路?如果我不能呆在罗马的话,我是完全有权利呆在义大利的———在义大利我或许还有点用处———可在这儿,我纯粹是废物一个!”他喋喋不休,让人受够了。真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在一个钟头内就把我们打败了?”加图仍旧有些不死心。 “没错。虽然他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可是他们没有后备兵力而且只有一千匹马,在这种情况下他击败了我们。我还从没有听说过这么重要的战役只僵持如此短暂的时间。这次战役叫什么名字来着?法萨卢斯。” 拉比厄努斯在心里对自己说,关于这次战役我只能对加图和西塞罗说这么多。我做的每一件事似乎只能激起我的士兵们对我的畏惧之心———不,更确切地说是恐惧之心。而恺撒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加强了自己的下属对他的爱戴之心,使他们热爱恺撒胜于热爱他们自己的生命。 一想到这里,拉比厄努斯就是一阵揪心的痛苦,他不由自主地一拳将那只快空的酒瓶击飞,它叮噹一声破碎在地上了。“难道所有的好酒都被弄到东方的塞萨利亚去了吗?”他怒不可遏地说,“难道在这个鬼地方竟找不出一滴像样的酒?” 加图终于缓过神来了。“我从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他咆哮着,“如果你想痛饮什么琼浆玉液,提图斯?拉比厄努斯,我劝你最好去别的什么地方!而且,”他用手指了指还在发作的西塞罗,又加了一句,“把他也给我带走!” 加图说完后,没再看他们一眼就从前门跨出了他的营帐,沿着蜿蜒的小径向佩特拉山顶攀缘而上。 第39页 简直说不出我多么恨恺撒!在我大得足以进入元老院之前,这种刻骨的仇恨就已经在我心头滋生并蔓延开来了———他容光焕发的精神气质、他优雅自然的气度、他掷地有声的谈吐及令人不敢逼视的英竣无与伦比的军事才能、他对惯有习俗和秩序的鄙视、他破坏一切的魄力以及他那丝毫不容置疑的高贵出生都令我恨之入骨。我们也成立了一个叫做“波尼”的政治帮派在阿哥拉祭坛及元老院内明里暗里与他作对!对,我们称我们是“波尼”———好人!卡图鲁斯、阿赫罗巴尔布斯、墨特卢斯?西庇阿、毕布卢斯和我都是“波尼”成员。———现在卡图鲁斯已经去世了,毕布卢斯也死了———阿赫罗巴尔布斯在哪儿,那个白痴大王墨特卢斯?西庇阿又在何处?难道只有我一个“波尼”活在世上了吗? 当这个海岸惯常的大雨倾泻而下时,加图只好返回到元帅的营帐里去。进去后他发现除了史达代鲁斯和雅典罗多卢斯?柯尔代里昂以外,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两张脸带着满心的欢喜迎接他的归来。 史达代卢斯和雅典罗多卢斯?柯尔代里昂从来不做与他讲理的美梦;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真心地喜欢加图,他们两人却是例外。 “我们要不要把拉比厄努斯留下来住在这里?”加图边走向酒橱边问道。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老白干。 第一部分第48节:第二章(2) 第48节:第二章(2) “不,”史达代卢斯带着疲倦的笑容说道,“他已经霸占了伦图卢斯?克鲁斯的旧房子,并且从屋主人处骗取了一大瓶最好的法勒里安酒准备借酒消愁。” “他在哪儿都好,只要不在这里就好,”加图说。他站在那儿让自己的侍从将他身上的沉重的皮军服脱下来,然后嘆息一声坐在椅子上说:“我们被恺撒击败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了吧?” “早已经流传四方了,”雅典罗多卢斯?柯尔代里昂回答道,他那双昏花的、带着稀黏液的老眼满含着泪水,“噢!在一个由恺撒主宰的世界里我们可怎么活?” “这决不会是最终的结果,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不会向他屈服的。”加图懒洋洋地伸出自己肌肉发达的长腿,勐喝了一口酒,“我想,所有法萨卢斯战役中的倖存者都会有同感的———提图斯?拉比厄努斯更是如此。不过,如果恺撒还是用他的赦罪令来笼络人心的话,我不敢打包票他不会投*恺撒一方。赦罪!好像恺撒是我们的主子似的。他最别出心裁的发明就是假装仁慈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大慈大悲的好人!呸!恺撒不过是另一个苏拉而已———他们都把自己的宗谱追溯到了人类原始时代,他们的家族从诞生之初到现在一直都是王公贵族。而且恺撒比苏拉更加变本加厉———苏拉还没有狂妄地将自己的渊源追溯到维纳斯和玛尔斯。如果他继续狂妄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自封为罗马国王的。他以前有了高贵的血统,现在又有了权力,只是他仿佛缺少了些苏拉的邪恶,正是苏拉的邪恶才对恺撒形成一种威慑作用,使恺撒不敢轻易就为自己加冕。” “法萨卢斯决不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我们必须马上供奉我们的神并向他们祷告,”史达代卢斯边说着边从新开的一瓶酒中为加图斟满一大杯,“哦!假设我们能知道法萨卢斯战役更多的情况就好了!哪些人还活着,哪些人已经阵亡,哪些人被虏获,哪些人逃跑了———”“这瓶酒简直出人意料的好。”加图勐喝一口,紧皱眉头插了话进来。 “我想———你明白,鑑于如此可怕的消息———仅此一次,如果我们仿效拉比厄努斯的喝点酒不算违背我们信仰吧?”雅典罗多卢斯?柯尔代里昂满含歉意地说。 “不管消息如何恶劣,像一个醉鬼一样沉溺于口腹之慾中总是有违正义的!”加图严肃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不贊同你的观点。”从门口传来一阵甜腻腻的声音。 “噢!马尔库斯?西塞罗。”加图脸上挂着不欢迎的神情与他打招唿。 西塞罗还在掉眼泪。他边用一条大而洁净的、带褶子花边的手帕———对这个法院元老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道具———抹着眼睛,边找了张便于看到加图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从史达代卢斯手头接过一杯酒喝了起来。 “听说庞培?马格努斯逃走了,还带走了其余的全部人马。据拉比厄努斯说,法萨卢斯是一次彻底的大溃败。那些冲锋陷阵的士兵都死了,其余的都当了逃兵。可以说我们首先是自己把自己打败了———恺撒仅仅用了为数甚少的几队手拿长矛的步兵围攻过来,拉比厄努斯的骑兵就散架了———我们就这样败下阵来。庞培一逃离战场,其他部将尾随其后,而一般的士兵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四散逃亡。” “你的儿子怎么样?”加图感觉到自己有义务过问一下。 “我听说他机智地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倒没什么坏处。”提起这个话题,西塞罗显得高兴起来。 第40页 “那你的兄弟昆图斯和他的儿子呢?” 西塞罗刚高兴起来的脸被愤怒和激动扭曲了。“他们没有一个愿参加法萨卢斯会战———我弟弟昆图斯总是说,虽然他不愿与恺撒站到一边,但他敬重恺撒的为人,以至于他永远不愿与他作对。”西塞罗耸耸肩说,“这是我经歷过的最糟糕的内战,因为它离间了我们的家庭。” “我到死都不会向恺撒低头的。” “我也是,加图,不过我不会用你那种法子。现在我可不是强健的武士,我的身子骨远不如以前硬朗了。我现在正考虑回到义大利去组织平民反抗恺撒的统治。” 第一部分第49节:第二章(3) 第49节:第二章(3) 加图紧握拳头,暴跳如雷。“你敢!”他咆哮道,“跑回义大利在民众看来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恺撒的手下败将。” “呵!得了,我抱歉自己说了这番话!”西塞罗用微弱的语调说道,“但我们目前该怎么办呢?” “当然,我们最好立即打点行装,把我们的伤兵都带到科库拉岛去。目前我们这里还有些船只,不过如果事一迟疑,迪拉基乌姆的人也许会将它们焚毁。”加图说,“一旦安全地与格涅尤斯?庞培会合,我们就可以获取更多相关的情况并决定最终的目的地。” “八千伤兵再加上我们的战备粮草?我们的船只相差得太多了!”西塞罗嘆息道。 “如果,”加图带点嘲讽地说,“盖尤斯?恺撒可以把两万士兵、五千勤务人员和奴隶、所有的骡子、四轮马车、炮弹和其他战备都塞进不到三百艘破破烂烂、随处有漏洞的船里,安全地穿越了不列颠尼亚与高卢之间广阔的海域,那么我们也有理由把四分之一恺撒的数目装进一百艘牢固的大船里,顺着平静的海面,沿着海岸航行,安全地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喔!哦!没错,没错!你说得完全正确,加图。”西塞罗站起来,用微微发抖的手把他的那只大酒杯递还给史达代卢斯。“我必须马上打点行装,你准备什么时候起航?” “后天。” 快到九月中旬的时候(按季节也就是那年的初夏时节),科库拉的海军元帅格涅尤斯?庞培在他的指挥部里召集了一次小型会议。 只有八人到席:格涅尤斯?庞培,加图,三个西塞罗家族成员,提图斯?拉比厄努斯,卢基乌斯?阿弗拉尼乌斯及马尔库斯?佩特雷乌斯。 阿弗拉尼乌斯和佩特雷乌斯担任庞培的副将多年了。在恺撒将他们抛掉以前,他们一直在西班牙为庞培方面征战。由于存活下来的老将屈指可数,因此他们在格涅尤斯?庞培的军队里是最为德高望重的。 他们带来了更多讯息———这些消息很大程度上取悦了加图,而令西塞罗的心情更沉郁;在罗马共和派掌控下的阿菲利加省,抵抗恺撒的斗争仍在继续酝酿。由于邻邦努米底亚国王尤巴公然与共和派站在一边,所以法萨卢斯战役的倖存者带上所有他们能招募到的兵力都投奔到阿菲利加省去了。 “那你父亲呢?”坐在自己的兄弟与侄儿之间的西塞罗神情凝重地问格涅尤斯?庞培。 “我写了一封信,并派人沿着欧尔海东岸的几十个地方寻找他的下落,”格涅尤斯?庞培平静地答道,“可到现在为止依旧音信杳无。我打算近几日再试试别的法子。有消息说,他曾去过勒斯波斯与我的继母和小塞克斯图斯碰过头,如果事情真如传说的那样,那我的信使肯定在中途错过了他。奇怪的是:从科尔涅妮亚?墨特拉及塞克斯图斯方面也没有传来任何有关我父亲的消息。” “格涅尤斯?庞培,那你自己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一如既往地带着无意识的面肌抽搐的拉比厄努斯龇出一口的黄板牙向格涅尤斯?庞培吼道。 “地中海季风伴随天郎星到达之前,我想按兵不动———这少说也要再等个把月,”格涅尤斯?庞培答道,“然后,我想带着全部人马率领自己的舰队驶往西西里、墨利特、高多斯及渥尔卡尼亚诸岛等地。只要找到一个站稳脚跟的地方,我一定会扰得恺撒及他统治下的义大利人和罗马人寝食难安、饥馑连年的。只要义大利人和罗马人食不果腹,那么恺撒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们身上就难上加难了。” “不错!”拉比厄努斯心满意足地把身子向后*在椅背上,赞嘆道,“明天,我也要与阿弗拉尼乌斯及佩特雷乌斯一道去阿菲利加剩”格涅尤斯?庞培扬起眉毛说:“我可以支援你一条战船,拉比厄努斯,不过为什么你赶得这么急?再呆一段时间,或许你可以多带些加图已经復原的伤兵一道走。我这里有足够的船只供你们使用。” “不行!”拉比厄努斯答道。接着他站起来向阿弗拉尼乌斯和佩特雷乌斯打了个招唿。“我想先到塞特拉和克里特岛去走走,看那里是否可以顺便弄到些在那里避难的军队———就用你奉送给我的船。如果我在那里果真找到了士兵的话,我会就近徵用更多的船只。虽然我的士兵们都可以划船,但只要一有可能,我会再征些职业划桨手来划船的。这样,就可以把我们自己的士兵们的精力留着等到了西西里再用。” 第41页 第一部分第50节:第二章(4) 第50节:第二章(4) 接着拉比厄努斯就告辞了。阿弗拉尼乌斯和佩特雷乌斯就像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友善的老狗般尾随他而去。 “拉比厄努斯真让我受够了,”西塞罗咬牙切齿地说,“我想说,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 我也如此,加图本想这么说,不过他还是谨慎地把这几个字咽进肚子里去。他转而对格涅尤斯?庞培说:“我从迪拉基乌姆带来的那八千人该怎么办呢?目前,至少有一千人可以马上起航去阿菲利加,而其余的大部分人都需要更多时间养伤。他们中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如果你离开这里,我可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呵!我们的新元首似乎对独裁官(指恺撒)亚德里亚海一带的兴趣还没有对小亚细亚的兴趣高。”格涅尤斯?庞培轻蔑地抽了一下上唇,对加图的话不屑一顾,“如果你乐意;在伊利乌姆你最好吻吻土地以表达对恺撒的祖先埃涅阿斯的崇敬之情!接着再赦免特洛亚人的赋税!找找赫克托耳的坟墓!”他忽然露齿笑道,“这种优哉游哉的时日不多了。今天我接见了一位信使,他告诉我说:法尔那西斯王已经从基米利亚出发入侵本都了。” 昆图斯?西塞罗纵声大笑。“一定是沿着自己老父亲的脚印去本都的,对不对?恺撒已经率兵去阻止他了吧?” “没有,据说恺撒好像还在继续南下。不得不迎战米特拉达梯大帝之子的人是那个叛徒杂种卡尔维努斯。这些东方的王!活像九头蛇怪海德拉一样。你砍掉了他的一个头,在原处又会冒出两个或更多的头来。所以我敢说,与平常一样,这场法尔那西斯发起的战役一定会席捲整个亚那多利亚。” “那就是说,在欧尔海东头的恺撒实在是‘大有可为’的,”加图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也可以藉机壮大在阿菲利加省的兵力了。” “加图,难道你没有意识到拉比厄努斯可能会抢在你和我父亲、还有其他人之前在阿菲利加省确立起自己的领导地位吗?”格涅尤斯?庞培问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那么急切地赶往那儿的用意吗?”他把一只紧握成拳头的手用力地击打在另一个手掌上,显得异常苦闷。“噢,要是我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就好了!我了解他,加图,我知道法萨卢斯会战后他的心情会多么阴郁。” “他总会回来的,不要担心。”加图安慰格涅尤斯?庞培道,“至于我,我对指挥权一向没有多大兴趣。”他向西塞罗伸了伸头说:“那里坐着的是我的上级,格涅尤斯?庞培。马尔库斯?西塞罗是一位执政官,因此等我到达阿菲利加省后,那里的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西塞罗发出愤怒的吱吱声,气得暴跳如雷。“不,不,不,不!你这个伪善之徒,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长着猪脑袋的魔鬼,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你简直不想活了!把我们带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把庞培?马格努斯推入到内战战火的人也是你!当时,我带着恺撒那些合理而公平的和平协议与他会面时,说惧怕那种恺撒主宰世界的生活而大发脾气的人也是你!你又是尖叫,又是咆哮,又是唿嚎,直到把马格努斯吓得缩成一堆烂泥———你曾对恺撒拥有像卢库鲁斯这样卑躬屈节、奴颜婢膝的手下而颇不以为然,可在你身边,总是不乏比卢库鲁斯更卑鄙下流的货色!不,加图,我认为该为这场内战负责任的人是你,而不是恺撒!” 格涅尤斯?庞培气得脸色发青,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西塞罗,你这个从山尼乌姆山后蹦出来的石猴子,竟敢诬衊我父亲,说他被吓得缩成一堆烂泥?我父亲什么时候卑躬屈节、奴颜婢膝了?你最好把吐出的口水舔回去,否则看我能不能用我的拳头敲碎你的烂牙齿!” “绝不,我绝不后悔说过这番话!”站在格涅尤斯?庞培身边的西塞罗咆哮着,“我就站在这儿,我看你敢怎样!你的父亲,庞培?马格努斯活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他总是想玩弄恺撒。挑起内战这个念头就是在他那随着自负而急剧膨胀的头脑里滋生出来的,他从不相信恺撒可以只用区区一个军团的兵力就征服了整个卢比孔!从你父亲威胁苏拉、让他授予自己同等的指挥权开始,他就把自己的经歷当成一个神话,他深信自己是马格努斯之子,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神话终于在一个月前的那场称之为法萨卢斯的战役被打破了!尽管从战术策略及政治方略方面来讲,庞培?马格努斯连给恺撒繫鞋带都不配会令我非常痛苦,可我还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第一部分第51节:第二章(5) 第51节:第二章(5) 格涅尤斯?庞培被西塞罗的一席话气得目瞪口呆。一旦从麻木中惊醒过来,他一声怒吼,举起拳头就给了西塞罗重重的一拳,接着他又伸出双手扼住西塞罗的脖子。 昆图斯家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的,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以至于当他们眼看着格涅尤斯?庞培收拾自己家族的暴君时完全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加图赶到这个受了极大污辱的庞培大帝之子前面,把他的双手紧紧钳祝“闹够了没有?”加图眼中充满怒火,厉声喝道,“格涅尤斯?庞培,你最好回去照看你的舰队。马尔库斯?西塞罗,如果你拒绝提供忠诚的服务的话,那就回你的义大利好了!” 第42页 “对,赶快滚!”庞培大帝的儿子叫喊道。 西塞罗被格涅尤斯?庞培的话气得双颊绯红;他把托加袍的一大堆衣料都挽起来搭在左肩上,带着侄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他的兄弟稍停留片刻也尾随而去。 “我操你们俩的祖宗八代。”西塞罗走时还振振有词。 不过,这句话只招来格涅龙斯?庞培的一阵闹笑。他把头埋在双手中纵声大笑。 “我觉得没什么好笑的,”加图一边探头探脑地搜寻着酒橱,一边对格涅尤斯?庞培说。 “对你而言什么都不可笑,加图,”当加图终于从大笑中缓过神来时,格涅尤斯?庞培对他说道,“按照字面上来理解,一个奉行斯多葛主义的人是毫无幽默感可言的。” “那倒是真的。”加图贊同道。他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了格涅尤斯?庞培一只高脚杯———没有剩余的酒樽和杯子供格涅尤斯?庞培使用了———斟满萨摩斯岛上特产的佳酿。“可是,格涅尤斯?庞培,我们还没有就如何处理我和这些伤兵达成一致意见。” “说实话,你认为在你的八千士兵中到底有多少可以重返战场?” “至少有七千人吧!四天后,你可否支援我足够的船只将其中恢復得最好的千余名士兵送到阿菲利加省去?” “不行,我必须尽快离开这儿。我恳求你,在你离开这个地方以前,想法子把我剩下的士兵送到阿菲利加省去。虽然你的任务也很紧迫,可是我的请求也不是完全与你没有关系。我现在的任务是尽量保存你父亲託付给我的这些英勇的战士。他们在战场上的确能够出生入死,这从他们身上的累累伤痕就可见一斑。” “正如你了解的那样,”格涅尤斯?庞培嘆了一口气,“你让我把这伤兵给你送到阿菲利加省去还存在着不小的困难———我马上也要等着这些船只派上用常如果今年的埃特西亚风来晚了,我可不能保证他们能把船只带到阿菲利加省去。”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事实上,你们有可能被搁浅在海岸的任何地方。”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虽然加图仍用那种果断的音调答道,不过声量明显较惯常小了些。 四天后,加图把那些已经復原的士兵及战备物资装在十五条船上,准备从迪拉基乌姆启航去阿菲利加剩“带着这个吧,我自己还有好多,”格涅尤斯?庞培轻快地对加图说,“这是恺撒对你的小小敬意。”然后他递给加图一捆捲成小筒的文件,每一份文件都被火漆封好并用绳子繫紧了:“这些都是从迪拉基乌姆寄给你的信件,一定是你老家的消息。” 加图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那些信件,数了数。然后将它们塞进自己轻巧的皮胸甲袖筒里去。 “你难道不想现在就读读这些信吗?” 加图那双灰色的眼睛显得异常冷峻,也带着深深的忧郁。平时那微微上翘的、和蔼的嘴角似乎被痛苦牵动着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不了,”他用最具挑衅意味的音调答道,“等我闲下来时,再读吧!” 最后一只船终于驶出港口,向远处的地平线驶去,海面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深色桅杆穿梭在薄暮的苍穹下。 卢基乌斯?斯克利波尼乌斯?利波已经在指挥部等候他了;格涅尤斯?庞培勉强止住了一个哈欠。毕布卢斯过世后,卢基乌斯?斯克利波尼乌斯?利波取代他成为庞培?马格努斯麾下一名非常出色舰队司令。随后他又深感荣幸地服从庞培的儿子调遣。这些似乎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这位斯克利波尼乌斯家族的旁系子孙之所以能够擢升得如此之快,完全是因为格涅尤斯?庞培看在了他那有着夺魄销魂、笑靥如花的漂亮女儿的分上;庞培后来与自己那令人生厌的老妻克劳狄亚离婚与卢基乌斯?斯克利波尼乌斯?利波的女儿结了婚。 第一部分第52节:第二章(6) 第52节:第二章(6) 格涅尤斯?庞培与岳父共进晚餐。商讨即将在西西里及其附近城镇展开的军事行动以及阿菲利加省共和派的秘密抵抗运动———还有庞培大帝可能的去向。 只可惜格涅尤斯?庞培还没有等到自己的父亲庞培大帝的回覆,就获悉在埃及的佩卢西姆的烂泥坝上自己的父亲死于呆钝无比的小国王和他的宫廷宦官之手。 当然!当然!哦,父亲!这样的死法也许对你更好!这样,你就不会在恺撒的恩赐下苟且偷生了。 格涅尤斯?庞培将加图的六千五百多名伤兵送到阿菲利加省的拉里斯?泼玛尼尼、尼普图尼和斯泼斯处;接着他开始把自己的舰队和人马运送到西西里附近的海军基地去。 科尔西拉为数甚少的土着居民说不清该为这些罗马人的离开感到高兴还是遗憾,总之这里在渐渐脱去它的伤疤,重返往昔的清新甜蜜。渐渐地…… 2加图决定将士兵和非战斗工作人员当做划桨手使用;他想,如果它不过分逼迫他们用劲,那么划船将是一项非常利于康復的训练。目前,西风正一阵阵地从西方刮过来,所以帆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不过好在天气异常的明净澄澈,在温柔微风下的大海显得非常宁静。虽然目前加图对恺撒恨之入骨,不过他还是挤出自己宝贵的时间阅读了恺撒亲自写作的、笔调明快、态度超然的《高卢战记》;加图绝不允许自己出于对恺撒的负面情绪影响而对《高卢战记》中所包含的许多基本事实视而不见。其中最重要的是恺撒在任何困难的情况下都能与自己的各级士兵同甘共苦的精神是自己最应当借鑑的。虽然内心深处的本能在驱动他诋毁和消解恺撒的每一次行动,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吸收了其中的某些教训。 第43页 当酒力未发作时或者夜魔拒绝被放逐时,加图会突然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当加图的舅舅达鲁苏斯政敌们的下属将一把小巧、但极其锋利的刀子刺入达鲁苏斯的胸骨,并且在里面搅动以造成无法医治的内伤的那个晚上;这场暗杀见证了政治与爱情的混合会变得多么致命。达鲁苏斯痛楚的尖叫声十里相闻,价值连城的马赛克地板上血流成河。当六个孩子全部亲眼看见达鲁苏斯可怕的、拖延很长时间的死亡过程时,在五岁的同父异母卡厄庇阿的拥抱中,加图感觉到了极大的抚慰。加图将永远无法把那可怕的一幕驱除脑海去。 即使在接受军事训练时,他们俩也从来没有分开过。没有卡厄庇阿,当塞尔维利亚向自己喷射蔑视的毒液时,加图就会缺少一个坚强的后盾。就因为加图是检察官与第二任妻子———自己奴隶的女儿———不名誉的结合的结晶,塞尔维利亚总是取笑加图从母亲那里遗传下来的赤褐色头髮。当然,她知道卡厄庇阿的亲生父母是谁,但由于卡厄庇阿继承了她自己父亲的姓,因此她只好把自己的全部恶意集中到加图身上。 接着,他的头脑中掠过侄儿布鲁图的影子,他是塞尔维利亚的独生子。不可否认,马尔库斯?尤利乌斯?布鲁图是她与自己第一任丈夫的亲生子。出于怨恨之情,庞培?马格努斯曾冠以布鲁图叛国罪名。没有父亲照料的布鲁图在恺撒的女儿———朱莉亚———的身上耗费了好几年青春时光,甚至想尽办法才与她订了婚。这可乐坏了塞尔维利亚!她寻忖道,假如她的儿子与恺撒的女儿结婚,那么她就可以牢牢地把恺撒抓在手里。到时候,她就再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向自己的第二任丈夫西拉鲁斯编藉口来隐瞒自己与恺撒之间的风流韵事了。西拉鲁斯不久就死了,不过他不是死于庞培?马格努斯的利剑之下,而是死于对塞尔维利亚深深的绝望。 塞尔维利亚总是说,我肯定不能把布鲁图拉入我们这一伙,可我办到了。我办到了!对布鲁图而言,最可怕的时刻莫过于当他终于获悉自己的母亲与恺撒已经保持了五年多的情人关系;其次是当恺撒解除了他与朱莉亚的婚约并将他心仪的姑娘嫁给老得差不多可以给朱莉亚当祖父的庞培?马格努斯的时刻———庞培?马格努斯不过是布鲁图父亲的一个死刑执行者而已。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婚约纯粹是一场政治交易,但在朱莉亚去世之前,它还是有效地拉拢了庞培?马格努斯。心痛如刀绞的布鲁图———当时他的内心是多么虚弱啊!撑蚜俗约旱哪盖桌赐侗剂宋摇6哉飧龆藁湟吹吶硕哉媸且淮尉畹某头!? 第一部分第53节:第二章(7) 第53节:第二章(7) 布鲁图后来继承了塞尔维利乌斯?卡厄庇阿在托罗萨金库保存的全部财富。加图痛苦地紧咬牙关,用双手紧紧抓住船上的栏杆直到手指的关节泛白为止。啊!卡厄庇阿,最亲爱的卡厄庇阿离我而去了。可怜他还一直期盼着我能紧抓他的手,帮助他穿越那条死亡之河呢!可惜我到得太晚了,足足迟了一个小时。哦,生命,生命!自从我看到死去的卡厄庇阿的那张苍白的脸,我对生命的看法就彻底改变了。无论我如何唿唤和倾诉,他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无法倾诉的痛楚!那时卡厄庇阿三十,我二十七岁;一转眼之间我就要到四十六岁了。可是卡厄庇阿的死恍若发生在昨天一样,我心中的悲痛并没有随岁月的流逝而有丝毫的减退。 加图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泽斐鲁斯风继续从西面刮过来,只要加图命令舰队将船舵打向北方,就可以保证自己的五十艘船大体朝着阿菲利加省方向前进。可是,令加图感到心情沉重的是:他注意船队已经偏离阿菲利加省东部很远了。 到达高多斯岛后,加图划了一条小船亲自去慰问三五成群的舰队船只,用他自己特有的洪亮嗓音向士兵们表达了自己的问候,并向他们交代自己下一步的具体安排。 “小伙子们,我们离阿菲利加海岸仍旧很遥远。不过,从这里起我们就要告别祖国温暖的怀抱了;因为从今天起,我们再也见不到在海流中穿梭的金枪鱼和欢快的海豚群了。但是,大家不要害怕!我,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将为你们负责,在我们到达阿菲利加之前,我会尽力保障你们的安全。我衷心希望我们的舰队能够团结一心,明智地操纵我们的船,齐唱歌颂义大利———我们亲爱祖国———的赞歌,我们要对我们自己及我们的神充满信心。我们是罗马人,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共和党人。因此我以所尔?英地格斯,特鲁斯及利伯尔?帕特尔的名义发誓,我们在恺撒手下艰难求存的斗争一定会功德圆满。” 加图这一小段讲演获得了士兵们狂热的欢唿,和一张张笑脸。 虽然加图既不是祭司也不是占卜师,讲完上面的一席话后,作为舰队统帅,加图还是杀了一只肥美的母羊作为对海上旅者的保护神拉利斯?泼马利尼的祭献。他把自己滚着紫边的托加袍褶皱盖在头上,祈祷道:“哦!我们称您为拉利斯?泼马利尼神!或者其它您愿意我称唿您的名字———不管你是男神、女神或者根本就没有性别———在我们启程前往阿菲利加省之前,祈求您代我们向万能的天父尼普突尼———或者你是他的子孙抑或不是———求情。我们请求您在众神面前为我们做个见证:证明我们的诚意。我们也请求您保佑我们平安,保佑我们远离风暴的袭击,保佑我们远离旅途的劳顿,保佑我们的船只不要走失,请你为我们指引正确的方向,使我们得以停*在开化的国度。从我们的祖先罗慕路开始,您就是我们的保护神。现在我们按照契约向你献上祭礼:一只洁净无瑕、鲜嫩肥美的母绵羊,等候您的悦纳。” 第44页 在加图的舰队离开格涅尤斯?庞培后的第十三天,他们从克里特?高多斯岛再次启航,目的地只有万能的拉利斯?泼马利尼神才知道。 为了自己身体健康,时刻保持警惕性,加图自己也在船上充当划桨手,整天整天地在岗位上劳作着。一般的航运船与商船差不多,每条船只有两排的桨座,每边可以让十五名划桨手同时划船。而且这两排划桨座都被甲板罩在下面,这意味划桨手只能坐在船壳里工作。对他们来说,只能在密封的舷外栏杆边划船,是一场严酷的考验。虽然这些舷外栏杆使得划动更容易和灵便,但它们正好悬在海上空使得划桨手随时都有坍塌和落水的可能性。 而战船与普通船只的划桨座结构大为不同,每条战船有好几个划桨座,每支桨可由两到五人同时划船。最低的划桨座几乎与海平面一样高,因此必须要用皮筏将船舱封死。由于制造工艺复杂,这些战船在和平时期从来不会用于运送货物或者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在和平时期,它们常常会被送到海军基地精心保养,除此之外,人们可能二十几年都不会再碰它们一下。当格涅尤斯?庞培撤离科库拉岛时,他把自己几百艘土产的战舰留在了那儿———等着变成一堆干柴。 第一部分第54节:第二章(8) 第54节:第二章(8) 加图一向觉得,一个好人的标志就是忘我地工作,因此他干任何事,包括划船都是全力以赴,这也激励了其他与他一道划桨的二十九号人。指挥官亲自出马划船的消息不胫而走。随着鼓舞人心的战鼓的隆隆声,人们划船更为积极主动了。除骡子、四轮马车和战备物资外,船上的所有能划船的人加起来也只能分成两组,这意味着他们只能每隔四个小时轮一次班,从早干到晚,再从晚干到早。 伙食也很单调;从克里特?高多斯岛开始,面包———这种万能的主食,就再也没在他们的餐桌上露过面。舰队也没有一艘船敢冒着着火的危险生炉子做饭。只有在用火砖砌成的炉床上一直生火给一只大敞口锅加热,里面一天天地只煮着一种东西———用腊肉丁和咸肉丁调味的豌豆布丁稠粥。为了节约饮用水,加图已经下达命令,让厨子不要再在粥里添加额外的盐了,这使得食物更加难以下咽。 不过,令加图欣慰的是,良好的天气状态使得自己舰队的所有船只都能聚集在一起。他不时坐上自己战舰上携带的小舟四处巡视,结果显示,除了他们对大海这个神秘的实体正常的敬畏之情外,这一千五百名士兵都如加图希望的那样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精神。从本质上讲,罗马士兵是不适合这样的海上旅行的。虽然大海上不时有温顺欢快的海豚前来问候,不过鲨鱼也无处不在。在船桨所到之处,鱼群四散奔逃使得人们不仅失去了视觉的愉悦,而且也不能捕到足够的鱼儿当做美餐。 接着,科鲁斯风开始从西北刮过来;舰队所有人立即欢唿雀跃、心花怒放,一齐拥上去把船帆升上桅杆。在义大利,海面上尽是潮湿而润泽的风,可在利比亚海这种情况却极不寻常。舰队的航行速度迅速提了上来,划起桨来也毫不费劲,所有人心中都开始充满了莫名的喜悦和希望。 离开克里特?高多斯岛的第十四天午夜,加图从睡梦中突然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上,张开那只令人敬畏的鹰钩鼻子上的两只鼻孔勐吸了一口。大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息———带点甜腥味,加上海藻的气息和淡淡的鱼腥味。可现在有一种别样的香气向他幽幽袭来。陆地!他终于闻到陆地的气息了。 迷醉于陆地的芬芳,他乘着空灵的月色来到船栏杆处,向遥远而深邃的夜空极目望去。不时,皎洁的月光被夜空的云彩遮住了,幽蓝的天穹下闪烁着无数双灵秀的眼睛,薄薄的夜幕笼罩着夜空,使得一切都那么飘渺而神秘。 呃,我的信!我的信还没有读呢!明天,我们就要在阿菲利加登陆了,在那个只有大理石风蚀人像和险恶流沙之地,我必须要花很大的精力鼓舞士气。不管情愿不情愿,在天发白之前,在人们惊喜地发现陆地,并将这种喜悦渗透整个舰队之前,我必须加紧读完这些信。 第一封是塞尔维利亚寄来的,纯粹是一帖剧毒的药剂;从她喋喋不休的字句中加图再一次品尝了她的恶意。读到第七行,他忍无可忍地把她的信捏起一个团抛入大海。够了,我恶毒的同父异母姐姐! 一封油腻腻的信是他岳父,卢基乌斯?马尔基乌斯?菲利普斯———一个见风使舵的超级伊壁鸠鲁派———寄来的。信上说在执政官瓦提亚?以扫里库斯和市政法务官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统治下的罗马城相当和谐安定。事实上,多愁善感的菲利普斯的来信犹如一篇文辞优美的散文,除了告诉加图一个毫无凭据的传闻:说庞培在迪拉基姆赢获一场大胜利,而吃了败仗的恺撒在庞培的追击下仓惶出逃外再无任何实质性内容。这封信和塞尔维利亚的信一样在空中飞舞一阵后沉入漩涡之中。我受够你了,菲利普斯,你这个脚踏两只船的傢伙———既是恺撒的侄女婿,又是加图的岳父,更是恺撒最强硬的敌手。你的小道消息真是臭不可闻,我噁心得快要呕吐了。 在航行的几十天里,他一直不愿读这些信的真正原因是这最后一封。他妻子玛尔基娅的信。 第45页 马尔库斯,我亲爱的丈夫,此时此刻,我的精神处于极度空虚之中,成日心魂不安,思虑重重。你一切还好吗?你可曾想到过我?不知我们是否还能再次相见? 第一部分第55节:第二章(9) 第55节:第二章(9) 我一直认为让我嫁给霍尔腾西乌斯是你爱我至深的表现———噩梦般漫长的四年啊!不错,他太衰老了,完全没有多余精力放在我身上。可是你想过我的感觉没有,帕里斯?我每天都要与他呆坐好几个索然无味的钟头,再不就只能与他喜爱的欢赏鱼说说话。我想念你,渴望得到你的爱抚。难道你又要再一次地摒弃我吗? 而且,当霍尔腾西乌斯过世之后,你又一次娶我为妻。可是,在经歷了屈指可数的几个月甜蜜生活之后,由于你那种忠于职责的脾性使你又一次远离罗马和义大利,把我孤零零地抛在家中,你知道我是多么孤独吗?你这样做对我公平吗?马尔库斯,我不过才二十六岁,就经歷了两次婚姻,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和鲍基亚和卡尔普尔尼亚一样,我们都没有孩子。 我知道你是多么厌恶读到这些责难的话,所以我准备不再向你抱怨什么。如果你不是你,那么我绝不会爱你到如此程度。有人告诉我,自从你离开义大利以后,就从来没修剪过自己的头髮,也没有剃过鬍子,可我真难以想像你那张英俊而高贵的脸会变成犹太人那样鬍子拉碴的。 马尔库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女人被赋予与男人一样受教育的机会,可最终总无法摆脱被禁锢在家里的命运,我们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待自己远方的丈夫?我一定要换一种活法,我不能再这样整日以泪洗面了。我请求你,一定给我回音!给我生活的勇气。 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上升起来了,加图是个出了名的慢性子,尤其是当他阅读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一封愚不可及的信!把人生中最宝贵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与女人调情或所谓的爱情上真是无聊透顶,这样的人绝算不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加图在划桨座上又轮了一次班,然后重返栏杆处极目远望。终于一条或隐或现的、淡青色的线条显现在地平线上。 “陆地!陆地!” 让加图如释重负的是,藉助夕阳的照耀,他发现他们要登陆的地方植被苍翠而不是光秃秃的黄土地;如果那里有碧绿的草地,就增加了发现居民的可能性。通过与格涅尤斯?庞培的航行员们交流,他了解到,在亚歷山德里亚港与昔兰尼之间长达八百英里的海岸线上只有一个落脚点:帕拉厄托尼乌姆,从那里,亚歷山大大帝向南进发找到传说中阿蒙神的居所。对埃及人来说,阿蒙神的地位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最高主神宙斯。 帕拉厄托尼乌姆,我必须设法发现帕拉厄托尼乌姆!可它到底在这里的东边还是西边呢? 加图在大麻袋的底部摸索着想搜寻出一小把雏豆———已经所剩无几了———接着他边祈祷边把这些珍贵的豆子撒入水中:“哦!天上的诸神,不管你们叫什么,也不管你们是男是女,请指引我们正确的方向吧!” 一缕未绝的祷辞余音,一缕清新的西北风突然发作;他来到位于船尾的驾驶室,在船尾两侧有大量的舵桨和舵杯。 “船长,我们顺着这阵西北风向东航行。” 沿着海岸线还未行到四英里,两堵绝壁就映入了加图那双远视眼之中。在这两堵绝壁之间有一个入口通向一个小港湾,随后看到一两间泥砖房。虽然这个港湾的入口很隐蔽,有一组掩饰性很强的巨崖作遮挡,可是一旦进入,就会发现在奇形怪状的岩石中间有一条清晰的大道可以畅行无阻;现在两名海员在齐心协力地控制方向舵,加图的船引领着其它船只,在划桨手的鼎力相助下,驶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海港。 加图眼睛睁得大大的,喘着粗气,这个港湾里已经有三艘罗马船停泊在那里了!谁,谁!拉比厄努斯可不只区区三艘船啊,那到底是谁先到这儿来了? 这个海港的最里边隐伏着一个由泥砖小屋组成的小镇。加图乘上小舟在百夫总长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的陪同下登上了海岸;帕拉厄托尼乌姆的总人口大约六百人左右,该镇的居民非常惊异为什么五十艘大船同时来到他们这样的一个小地方,所以他们全部来到岸边观望。加图与帕拉厄托尼乌姆人之间并不存在着语言障碍;因为方圆几千里以内,每个地方的每个人几乎都会讲希腊语,希腊语是当时的通用语言。 第一部分第56节:第二章(10) 第56节:第二章(10) 可是,大出加图所料的是,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用拉丁语说的。两个人急切地迎上前来,一个是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风流俊俏的女人,另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加图被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缓过劲来,那个妇女就泪如泉涌般地投入他的怀抱之中,而那位少年却试图从妇人手里挣脱出去。 “我亲爱的科尔涅妮亚?墨特拉!还有塞克斯图斯?庞培!这么说庞培?马格努斯也在这里?”他问道。 这个问题惹得科尔涅妮亚?墨特拉更是痛哭失声,塞克斯图斯?庞培也禁不住哇哇大哭。他们的悲痛向加图暗示了一个信息:庞培?马格努斯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46页 当他立在那里任凭庞培的第四任妻子钩住自己的脖子,任凭她的泪水濡湿自己高贵的紫边的托加袍,并试图把手从塞克斯图斯?庞培手里挣脱出去的时候,一个衣着考究的、貌似大人物的男人向加图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小群随从。 “我是马尔库斯?鲍西乌斯?加图。” “我是菲罗坡厄蒙。”那个男人答道。从他的话里传出弦外之音:加图的名号对帕拉厄托尼乌姆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虽然现在科尔涅妮亚?墨特拉的泪已经流干了,可依旧沉默不语。加图寻思到,命运会如此改变一个人,可惜一向粗心的自己从来没有留心过这种小事。作为奥古斯都?墨特鲁斯?西庇阿的女儿,她出身于门庭极为高贵的贵族世家。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与庞培同期担任执政官的马尔库斯?利基尼乌斯?克拉苏斯的长子。后来克拉苏斯带着科尔涅妮亚?墨特拉的丈夫率兵入侵安息王国时,她的丈夫在卡尔哈亚被杀。孀居后的科尔涅妮亚?墨特拉立即变成一个政治筹码,有了科尔涅妮亚?墨特拉后,鳏居的庞培迅速将恺撒的女儿的影子驱出自己脑海,对死去的朱莉亚的思念迅速被对新婚的欢愉期待所取代。 科尔涅妮亚?墨特拉清醒地意识到,对父亲而言,她不过是他向政治目标祭献的一只小羔羊而已;因此,在罗马,她变本加厉地自负,不可一世地放荡。而且,即使庞培是罗马城的一把手,她也认为自己与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人结合实在是一件有辱身份的事。因为科尔涅妮亚?墨特拉不愿为他生孩子,一旦自己有了身孕,她总是偷偷地跑到维斯塔尔贞女那里去弄些感染病菌的裸麦制成的堕胎药,所以庞培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在帕拉厄托尼乌姆,墨特拉与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变得顺从恭顺、温柔甜蜜了。最后,她还是开口说话了,她告诉加图庞培在法萨卢斯战败后的打算。 “我们本来打算要起航去塞内加,”她忧伤地说,“马格努斯简直对罗马和欧尔海岸的周遭地区厌倦透了。因此我们打算向埃及进发,然后我们穿越红海,乘船到阿拉伯半岛的菲力克斯去。从菲力克斯我们再去印度,从印度出发到达目的地塞内加。我丈夫心想,或许自己那精湛的宏韬武略会在塞内加大展宏图。” 庞培?马格努斯堕落得多快呀,加图无法掩饰自己对他的蔑视!庞培?马格努斯完全失去了一个罗马人应有的气节。 “我希望自己能尽快回到罗马!”科尔涅妮亚?墨特拉嘆息道。 “想回就回吧!”加图严厉地说。 加图威严和冷峻的声音令墨特拉非常震惊,她极其沮丧地盯着他。“当恺撒一统天下的时候,我怎么能想回家就能回家呢?他肯定会剥夺———我们的名字将会首先登上被剥夺公民权的人名单,只要有人告发我们,我们的脑袋将会带给那些急切近利之徒一大笔财产,甚至还会被赋予自由民的身份。就算我们勉强保住性命,未来的生活也必将在难以想像的贫困中度过。” “一派胡言!”加图冷淡地喝道,“我亲爱的夫人,在这个方面我担保恺撒和苏拉的处事风格完全不一样。恺撒的处世哲学是仁慈———这点他做得很聪明。他想方设法不要得罪商人和他的那帮贵族同胞;通过赦免他们的死刑和让他们保留私有财产的手段,他期望的不过是让这些往日的死对头都对他感恩戴德罢了。我承认,马格努斯的家产很可能会被恺撒没收,可我可以担保恺撒绝不会动你的那份财产。只要风向合适,我建议你立即启程回罗马去。”接着他转过头去,严厉地对塞克斯图斯?庞培说,“至于你,年轻人,你的任务是明确的。你应该先把你的继母护送到布隆狄西乌姆或者塔伦图姆去,接着再加入恺撒的敌军,目前他们正聚集在阿菲利加省图谋大业呢!” 第一部分第57节:第二章(11) 第57节:第二章(11) 科尔涅妮亚?墨特拉哽咽着。“我不需要塞克斯图斯护送我。”她说,“马尔库斯?加图,你说恺撒将施行仁政,那么借你的吉言,希望我能够独自安全抵达罗马。” 菲罗坡厄蒙热情地邀请加图就留在他家过夜,加图婉拒了他的好意。临走的时候,他把这位帕拉厄托尼乌姆的执政官拉到一边,对他说:“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饮用水和食物可以供应给我,我们会用纯银币来偿付每一滴水和每一粒粮食。” 菲罗坡厄蒙听了这话以后,喜忧参半。“你们想要多少水,我们都可以供给你们,马尔库斯?加图,可我实在匀不出多余的粮食与你分享。你知道,今年埃及发生了极大的灾荒,我们有钱也没地方买到小麦等口粮。不过,我们可以卖给你些绵羊,还有我们储存的山羊奶酪。当你在我们这里的时候,我们会尽力给你提供些新鲜蔬菜沙拉,可这种用野香菜做的沙拉数量很少,维持不了多久。” “无论你们能供给我们什么,我都深表感激。” 十月的伊德斯日,清新的东风果然伴随着黎明徐徐刮来。加图里里外外忙着把科尔涅妮亚?墨特拉安顿在她的三艘船上,然后带着不同寻常的温存与她挥手告别;她把庞培大帝的所有家私———两百泰伦金币和五百万塞斯特尔塞斯统统都赠给了加图。 第47页 在东风颳起的第三天,加图的舰队起航了,自从这些士兵加入庞培的大军参加内战以来,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大多数士兵都已年届三十,并且跟随庞培在西班牙出生入死了许多年———他们都是些老兵,因此对部队来说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与普通的官兵们一样,他们对罗马政界集团里的勾心斗角一无所知;对加图性格中热衷于帮派之争的一面也缺少应有的洞察力。他们总以为他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傢伙———友善、开朗、富于同情心。 强劲的东风将船帆吹得鼓起来,加图的船引领着五十艘船只驶出帕拉厄托尼乌姆湾,前往昔兰尼的五百余里路只花了八天工夫。而且整个舰队离海岸较远,避开了触礁的危险;昔兰尼是突起于北阿菲利加海岸的巨大突起,它延伸出来的部分弯向克里特岛和希腊,而背离与尼罗河三角洲之间无穷无尽的笔直海岸。 他们首先在彻松尼苏斯登陆,那儿只有七座房子以鱼网状结构聚集在一起;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帮着划桨手将船划到岸边才获悉,一座超大规模的城市就在几英里以外。可是从一个小村子的渔民嘴里的所谓超大规模的城市结果不过帕拉厄托尼乌姆大校庞培可以在那里获取饮用水,可是除了可以捕点鱼改善生活以外找不到其它的食物供应。而东昔兰尼,却远在一千五百英里以外。 在昔兰尼最后一任总督托勒密?阿庇昂将它遗赠给罗马以前,昔兰尼一直是埃及最高统治者托勒密家族的领地。罗马很勉强地收下了这份馈赠,并没有想要巩固自己在昔兰尼的统治地位,因此罗马方面既未向昔兰尼派遣卫戍部队驻守,更没有派遣官员前去监管那里。没有政府官员的盘剥,人们就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很多聪明勤劳的人迅速富裕起来。在世人眼里,昔兰尼是世间的一方净土,一块流奶淌蜜之地。由于它长期远离战乱的困扰,既没有可以争夺的金银珠宝也没有天敌,因此这块土地显现出一派静谧祥和的气派。可是,三十年前当伟大的卢库卢斯造访过它以后,情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整座昔兰尼城迅速地罗马化,政府对当地的商业及手工业等课以重税。罗马方面指派一名法务官级别的官员前来监管昔兰尼及附近的克里特岛。好在那些被委派的罗马官员更喜欢住在克里特,所以这里除了增加罗马税以外,别的方面几乎与以前一模一样。而且让人备感惊讶的是:当其它为义大利提供口粮的粮食基地遭遇旱灾时,昔兰尼总能安然无恙。作为一个粮食生产大户的声名一传开去,昔兰尼的粮食甚至开始远销到欧尔海以外的地区。每到收穫季节,远在俄斯提亚、普特俄利1,涅阿波利斯之外的收粮船队就乘着东风来到昔兰尼,然后再乘着南风奥斯特满载而归。 第一部分第58节:第二章(12) 第58节:第二章(12) 当加图到达昔兰尼时,其它地方正赶上干旱肆虐:旱灾横扫了希腊至西西里的整个地区;可是在这里,冬雨依旧润泽充裕,地里金灿灿的小麦正等着收割,其它地区的收粮船队已经开始陆续抵达。 令加图烦恼的是,他发现达尼斯港这个小地方早已挤满了前来购粮的各色船只。他无可奈何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鬍鬚,拖着疲乏的步子向阿波罗尼亚驶去。阿波罗尼亚港是西兰尼加首府昔兰尼城的专用港口。也许他可以在那里找到停泊的港湾。 “真想不到啊!”当拉比厄努斯大踏步将加图领进自己在阿波罗尼亚的指挥部时,他狺狺道。“我这里有些上好的美酒,”一进他的工作室他马上向加图说。 加图一反常态说:“谢谢!我不想喝酒。” 拉比厄努斯垂下下巴盯着加图说:“来吧!加图,你可是全罗马最大的酒徒!” “从科库拉出发到现在,我洁身自好,滴酒未沾。”加图振振有辞地答道,“我向利伯尔?帕特尔许过诺言:在把我的手下安全带到阿菲利加省之前,我不会沾一滴酒的。” “我担保你在这里多呆上几天,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拉比厄努斯自顾自斟了满满一大杯酒,然后一饮而荆“为什么?”加图坐下来问道。 “因为我们处处不被欢迎。马格努斯在法萨卢斯战败被埃及人杀害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欧尔海周遭的地方。现在昔兰尼人整天谈论的都是恺撒。他们相信恺撒正在对我们穷追勐打,因此他们害怕恺撒会认为自己伙同他的敌人与他作对。所以昔兰尼已经让我们吃了闭门羹,而阿波罗尼亚现在已试图加害我们———当我们遣散了那批运粮船后,形势对我们更为不利。” “我们的境况越来越糟了。”当加图与史达代鲁斯及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在一所史达代鲁斯发现的废弃小屋安顿下来时,加图说。 “我知道。”史达代鲁斯小题大做地拥着年长得多的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他现在体重下降很快,而且咳嗽得也很厉害,“我早该想到,昔兰尼人和所有世俗中人一样只会站在胜利者一边。” “千真万确。”加图痛苦地说。他紧捋自己的鬍子开始拔它。“东风还能刮上四周就不错了。”他说,“因此,我得想办法让拉比厄努斯尽快行动。一旦南风开始刮过来,我们就再也别指望到阿菲利加省去了。如今拉比厄努斯成日思考的是如何掠劫昔兰尼,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任何对恺撒开战的准备工作上。” 第48页 “你会如愿的。”史达代鲁斯安慰加图道。 令加图感到欣慰的是命运女神似乎站在自己一边。第二天,从一百里开外的阿尔西诺港有消息传来,说格涅尤斯?庞培信守自己的诺言,将加图留下的六千五百名伤兵用船运送到了阿菲利加剩他们在阿尔西诺港登陆后,发现当地居民非常高兴他们的到来。 “那么我们从阿波罗尼亚启程到阿尔西诺港去吧。”加图用他惯常的粗粝嗓音对拉比厄努斯说道。 “再等一周吧。”拉比厄努斯说。 “还要等八天?你疯啦?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这个白痴,不过我明天就要带上我的人马开赴阿尔西诺!” 愠怒变成了咆哮,只可惜加图不是西塞罗。他在庞培大帝面前可能有些胆怯,可面对像提图斯?拉比厄努斯这样的野人,他是毫不畏惧的。 别看他现在紧握拳头立在那里,龇牙咧嘴,灰色的眼睛似要喷出熊熊怒火,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可看到加图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自己只好耸耸肩,泄下气来。 “那好吧,我们启程到阿尔西诺去。”他勉强同意道。 有一封从格涅尤斯?庞培处来的信正等着加图拆阅,看完这封信后,加图觉得幸运女神又一次离弃了他。原来,格涅尤斯?庞培请求加图立即把借他的所有船只归还。加图知道,没有了船,在南风颳过来之前,他们是绝不可能回去的。 “我建议,”加图平静地答道,“我们步行回去。” 虽然塞克斯图斯?庞培眼前一亮,对加图的提议充满兴趣,可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人答腔。 第一部分第59节:第二章(13) 第59节:第二章(13) 加图说:“我向当地居民打听过,从阿尔西诺到阿菲利加省的第一大城市哈德鲁墨图姆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千五百英里,这可比从卡普亚到远西班牙之间的距离要稍近一些。也就是大约一千四百英里左右吧。我估计在来年五月份之前,阿菲利加省抵抗恺撒的同盟军不可能完全组织好。早在昔兰尼就有传闻说,在亚歷山德里亚城的恺撒在那里陷入了一场持久战,而且基米利亚的法尔那西斯王正在小亚细亚肆虐横行。格涅尤斯?卡尔维努斯只率领了普布利乌斯?塞斯提乌斯的两个军团和其他零星兵力前去小亚细亚镇压他。我相信在战术上你比在座的任何人都了解恺撒,拉比厄努斯,所以你可曾想过,一旦他肃清了亚歷山德里亚的敌手,他一定会离开那里向西挺进!” “不会。”拉比厄努斯答道,“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去协助卡尔维努斯,他们会联手给予法尔那西斯一阵痛击,使他夹着尾巴逃回基米利亚去的。” “好!这可对了。”加图相当高兴地附和道,“因此,我的各级官员和议员同胞们,我将在军中举行一次民意调查,看看是否我们的士兵贊同跋涉一千四百英里去哈德鲁墨图姆。” “犯不着这么麻烦,让阿弗拉尼乌斯决定不就行了吗?”拉比厄努斯将一口酒吐到地上,急忙阻止加图道。 “除了那些必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人———军团士兵外,任何人都无权决定这件事!”加图义愤填膺地吼道,“难道你真想让这一万士兵都处在极不情愿的负面情绪下被动地执行我们的命令吗?提图斯?拉比厄努斯?士兵们首先是有自由意志的人,然后才是一名士兵!就如我们的选举大会一样,无论选民是多么穷困,地位多么卑贱,他们依然拥有独立决定权。何况他们中有很多人并不穷困,记得恺撒还曾经放假让他们回罗马为他及他支持的候选人投票呢!我们手头的士兵都是久经考验的老兵,他们通过瓜分掠劫品已经积累了相当的财富———因此对我们而言,他们既有政治价值又有军事价值!另外,他们还慷慨解囊,将自己的财富借给军团银行,以助共和派发动与恺撒的战争。” 第二天黎明时分,士兵们委託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将汇总的意见转达给加图。 “我们同意步行到阿菲利加,马尔库斯?加图,不过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希望在整个行程中,由你来统领指挥我们的一切行动。马尔库斯?加图。在切实的战斗中,或许我们非常乐意服从元帅、副将以及我们的护民官们的命令的。可是像这样不知道要穿越哪些国家,也不知道确切的行军路线,更没有适当的住宿条件的长途跋涉中,我们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担当此任,非你莫属。”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坚决地说。 “假设执政官卢基乌斯?阿弗拉尼乌斯认为你们的请求是符合罗马法的,那么我非常乐意担当此任。”加图说。 “我同意他们的要求。”阿弗拉尼乌斯大度地许可道。加图曾说庞培大帝实际上是全部士兵的债务人,这席话深深打动了阿弗拉尼乌斯(和泼特雷乌斯);他自己也曾借给庞培一笔钱。 第二天,加图整日都没有出门;塞克斯图斯前来告诉他:“拉比厄努斯逃走了,自从他听说士兵们要求你担当总指挥后,就活像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似的,他马上就熘走了。不过这也是他一贯的处世风格。” 第49页 加图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忘却了笑容。“哦,那我总算可以省省心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哥哥格涅尤斯?庞培会因此而短缺一百来艘船。” “我也为他担忧,加图,但是与这些乱臣贼子们一道上路相比,这点忧虑算不了什么———拉比厄努斯和他的那些宝贝马!在这样的长途跋涉中带上一千匹马简直是不堪设想的,它们会整罐整罐地喝水,而且吃东西也相当挑剔。”塞克斯图斯深深嘆了口气,“只是我们最大的损失是他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 “不,”加图心情舒畅地说,“他并没有带走所有的钱。我这里还有你继母赠给我的两百泰伦呢!我一直忘了把这些钱的存在告诉拉比厄努斯。不要害怕,塞克斯图斯,用这些钱我们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第一部分第60节:第二章(14) 第60节:第二章(14) “我们可买不到麦子。”塞克斯图斯阴郁地说,“拉比厄努斯和那些嗅觉灵敏的购粮船已经把上季阿尔西诺出产的所有麦子都抢购一空,看样子我们也等不到下季庄稼成熟的时候了。” “塞克斯图斯,想想我们路上该喝多少水,我们就不可能再携带麦子了,更不可能带其它的粮食。可以说我们此次行军的主食完全要*这里的动物。如:绵羊、山羊和牛等等。” “哦,不!”塞克斯图斯激动地大喊起来,“全是肉食?除了肉还是肉?” “除了我们在沿途能找到的一些野菜外只有肉。”加图不容置疑地说,“我猜阿弗拉尼乌斯和泼特雷乌斯突然决定从海上逃走的主要原因是怀疑我在行军中是否能允许他们搞特殊化,让士兵们步行时同时允许他们骑马。” “你的意思是,谁都不允许例外?” “没错,拉比厄努斯逃走后是否动摇了你的信心?” “绝对不会!顺便告诉你一声,他没有带走从罗马带来的一兵一卒。跟随他的都是高卢骑兵,他们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加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传我的话,从现在起,我们就开始为行军做准备。目前是十一月初,我估计准备工作大概要花上两个月时间。这将意味着,我们在来年一月上旬出发。” “那时正值初秋。天气肯定非常热。” “我听说海岸边的气候不会太热,只要我们紧*海岸行进,相信可以将不利因素减少到最校”“两个月的准备期未免太久了吧。” “后勤方面的工作很需要时间。首先,我们必须编织一万顶太阳帽。行军时,士兵们应该尽量保持舒适,这就是说我们最好能把我们的以及拉比厄努斯留下的骡子一併带上。据本地人说,沿着海岸,随处都能为骡子找到饲料,因为只要有绿色植被生长,就不用为骡子的饲料犯愁。这样,士兵们也可以减少些行李负担。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塞克斯图斯,由于我们穿越的几乎都是些无人区,因此我们不需要穿铠甲,也不必携带沉重的盾牌和头盔,甚至晚上我们都不必安营扎寨。因为为数甚少的土着居民绝不敢贸然与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发生冲突的。” “但愿如此。”塞克斯图斯?庞培审慎应答加图道,“我实在难以想像恺撒会让自己的士兵手无寸铁地行军。” “你要记住,恺撒是职业军人,而我却不是。我处事向来只依*直觉。” 多亏科尔涅尼亚?墨特拉慷慨的馈赠,加图用其中的十泰伦保证了自己的士兵在这两个月的准备期内吃上浸在上好的橄榄油里的白面包。他还派人四处打听上哪儿能买上腊肉,加图还储备了大量的雏豆。加图召集所有的百夫长向他们传达命令:每个想要跟随他一同行军的人都要坚持有强度的身体锻鍊。待到来年一月份,假如他们还没有康復,大家就把他扔在阿尔西诺自生自灭了。 在阿尔西诺,加图结识了一位非常富有的苏格拉底家系的哲人,他自己拥有一座储藏丰厚的金库。这个人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为人正直开明。 “哦,马尔库斯?加图,如果你想写书的话,这倒是不错的题材。”他激动地对加图说。 “我可不是色诺芬,也不是苏格拉底。我的一万士兵都是遵纪守法的罗马公民,没有一个像那些与波斯人争战的希腊人一样嗜财如命的。”加图温和地说。这些天来,加图尽量克制自己的语调,不要冲撞了那些对自己有帮助的当地居民。可他不想让大家把自己组织的这次行军与四百年前的那次万人长征相媲美。“另外,我也希望这次行军渐渐被歷史所淡忘,我没有义务像色诺芬那样去解释清楚行军中出现的背叛和不忠,毕竟我的行军中并没有背叛和不忠存在。因此,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绝不会撰写回忆录来评论这次万人行军。” “但是,你做的的确是件不畏艰险的事。” “我也相信自己所做的是一件有见地的事!”加图答道。 加图向这位苏格拉底吐露了自己最大的隐忧———那就是:他的士兵们早已习惯了淀粉食物、橄榄油、绿色蔬菜和水果为食,如果在整个行军途中只有牛羊肉再加上一点腊肉做作料的话,他真担心会把他们的身体拖垮。 第50页 第61节:第二章(15) “可你一定听说过拉瑟庇基乌姆吧?” “是的,我听人说起过。”加图一副愁眉不展地答道,“我的岳父曾经花钱请了一些会提取拉瑟庇基乌姆的人。据说这种东西能帮助消化。”他深吸了口气,像有什么新发现似的,“肉!过量的肉食!苏格拉底,苏格拉底,我迫切需要搞到拉瑟庇基乌姆,可我怎么能找到足够的拉瑟庇基乌姆天天给我的一万士兵喝呢?我们的行军差不多要持续好几个月呢!” 苏格拉底笑得眼泪都快流淌下来了。“想想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加图!沿途处处都是西尔菲乌姆树林,甚至你的骡子、山羊及牛群都可以尽情地享用它。那些被称为普塞利的人会从西尔菲乌姆的枝叶中为你提取你们想要的拉瑟庇基乌姆。这些人就住在昔兰尼城的西侧一个叫菲拉厄罗鲁姆的小镇里。你们罗马人似乎都有暴饮暴食的习惯,因此,假设他们长期都有你们罗马人的照顾,相信这帮普塞利人的生活会很快变得富裕起来。长期以来,那些狡诈的商人不断地从提取菲拉厄罗鲁姆的普塞利人身上牟取暴利,而普塞利人自己却一直过得极其贫苦。” “他们中有人会希腊话吗?” “喔!当然。迫于形势,他们必须要学会说希腊语,否则他们从拉瑟庇基乌姆上面可什么好处也得不着啊!” “首要原因,”普塞利领袖拿沙摩尼斯说,“是有地下水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地方的西尔菲乌姆会生长得那么茂盛。” “你觉得,”加图有些不大肯定地问,“我们能雇上五十名普塞利人全程陪同我们到塔普苏斯去吗?要是可以的话,假使我们在行军途中碰到那些不会希腊语的人,我们也可以委託他们向对方交涉情况,我可不想让当地居民误以为我们想侵犯他们的领土。” “可以是可以,不过费用将是极其昂贵的。”拿沙摩尼斯说。 “两个银泰伦怎么样?” “你觉得值这么多吗?马尔库斯?加图,你用这笔钱可以把我们全都带走!” “不,我只要五十个人就够了。而且我只要青壮年男子。” “那不可能!”拿沙摩尼斯微笑着反驳加图道,“将拉瑟庇基乌姆从西尔菲乌姆中提取上来是女人们的事,你只能指望她们———因为拉瑟庇基乌姆不是现成的,你必须在途中边行军边提龋这种消化剂必须保证每人每天都喝上一小勺,如果你不把所有女人都带去的话,人手就不够了。另外,我还将免费指派十名强健的普塞利男人陪同这些妇女一同前往,他们可以保障妇女们的安全,以防止毒蛇和蝎子的叮咬。” 塞克斯图斯面色如土,吓得张口大叫:“毒蛇?”他哆嗦道,“蝎子?” “那些地方到处是毒物。”拿沙摩尼斯说,他那淡定的神情似乎在向加图诉说:毒蛇和蝎子对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我们治疗毒蛇咬伤的办法通常是用尖刀把伤口划开,然后用嘴把蛇毒吸出来。不过这个办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因此我建议你最好起用我们的人,他们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呀。而且,只要经过恰当的治疗,被再毒的蛇咬了以后,死亡的机率都非常歇——只有体质虚弱的妇女、孩子、老人和病人才有死亡的危险。” 对极了,加图冷冷地暗自寻思到,我一定要留下足够多的骡子驮运那些不幸被蛇咬伤的士兵。可是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未来交在命运女神及普塞利人手上。 行军需要的太阳帽已经编织停当了,加图还把整个阿尔西诺及周边农村能找到的毛驴都征为己用。因为在与苏格拉底及拿沙摩尼斯的交谈之后,加图才知道骡子不仅吃得多而且喝得多。相比较而言,毛驴个头虽小,但力量和耐力却比骡子大,它们比骡子更适合驮运行李物品。所幸的是,当地的农民和商人并不介意他们用骡子交换自己的毛驴;毕竟这些都是良种的罗马战马,而且每一匹被士兵们养护得膘肥体壮。就这样,加图用自己三千匹骡子换了四千头毛驴。由于一路上必须要用牛来拉四轮马车,而且也没地方能买到绵羊。所以最后他们只好带上两千头牛和一千只山羊上路。 第二部分第62节:第二章(16) 第62节:第二章(16) 加图冷峻地思索到:我看这根本就不像是一次行军,倒像是在移民。正在乌提加1享清福的拉比厄努斯一定会隔岸观火,把我看成一个大笑柄!那就让他看看吧!只要我能把自己的一万士兵带到阿菲利加省去参加战斗,就算是累死也是值得的! 当昔兰尼妇女忙着编织草帽时,昔兰尼的男人们忙着制作皮水袋。由于罗马人通常使用的双耳陶瓶的瓶底太小,而且整个形状是被设计来放在架子上或者锯末层上的,所以这种罗马土产的双耳陶瓶对行军来说极为不利,况且用带子綑扎好的两只驮篮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沉重的蓄水器皿,因此皮水袋是最佳选择。 “没有酒吗?”塞克斯图斯沮丧地问道。 “对,一滴酒都没有,”加图答道,“我们的士兵们在整个行军途中都只有水喝,所以我们也不能例外。如果雅典罗多鲁斯不是病重的话,他也得像我们一样徒步行军。” 第51页 进入一月后的第二天,在整个阿尔西诺人民的欢送下,这支庞大的迁徙队伍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士兵们头戴草帽、身穿短袖宽大外袍,混杂在牲畜中间跟着领头人加图向南面的菲拉厄罗鲁姆和普塞利进发。夏季最后的烈日炽烤着他们,加图不久就总结出经验,要想不削弱士兵们的体力,同时考虑到牲畜的承受能力的话,每天只能走十里路程。 第二天拂晓,加图就把所有的百夫长召集起来,让他们下令士兵们把军靴的带子牢牢繫紧在脚踝上;目前他们进入了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带,路上到处坑坑洼洼,如果不把靴带繫紧的话,随时都会扭伤脚踝甚至撕裂韧带的,那样他就会变成部队的累赘了。出发一周之后,整个部队还没有走完前往菲拉厄罗鲁姆的一半路途。于是加图又制定了一项政策,让百人团自己照顾自己的毛驴、牛和山羊,自己看护自己的财产;如果他们自己吃得太好或者喝得太多,那可别指望从别的团得到支援甚至从别人那里偷窃粮食装备,这样每个百人团里的饮食用量就能做到统筹兼顾。 每当夜幕降临,这支迁徙队伍就停下步伐,就近寻找水源装满水袋,通常他们总能找到井水和泉水。夜晚大家都在睡袋里休息,这种睡袋可以防水,在密封的外层中央有一个大孔,即使是雨雪天气,一旦你把头从这个孔里穿进去,就可以不用担心任何干扰,一觉睡到天明了。加图随军带着的所有面包和雏豆都消耗在行军的初始阶段了,因为在到达菲拉厄罗鲁姆之前,还根本找不到西尔菲乌姆来提取拉瑟庇基乌姆。一天只走十里。而且,这最初的两百里路还主要分布在花园般的农庄里。等过了菲拉厄罗鲁姆,整个情况会变糟一些。好在在这段路途中大家可以增加些行军经验。 实在令加图想不到的是,他们只用了十八天就到达了菲拉厄罗鲁姆,比预计的二十天要少花两天。加图下令在菲拉厄罗鲁姆休息三天。士兵们在一条长长的沙滩前驻扎下来。所有的官兵都可以去海边游泳、捕鱼,甚至可以花上大把的银子与当地妇女调情。 百夫长们还有其它的重要任务,所以加图没有要求他们履行餵养牲畜及其它团里的例行公务。他把他们召集在一处,向他们交代关于拉瑟庇基乌姆的提取和即将开始的全肉大餐。 “在行军途中,除那些与我们随行的普塞利人认为是可食的植物外,我们不能随便吃路旁的任何野生植物,你们必须把这条命令传达给部队的每个人。”他喊道,我将发给你们一把勺子和一定数量的拉瑟庇基乌姆,每天晚上,当士兵们用完牛肉和羊肉以后你们自己负责把拉瑟庇基乌姆分发下去,每个士兵半勺之量。你们也有义务陪同那些普塞利妇女和两百名非战斗人员到周围去採集西尔菲乌姆并处理他们———据我所知,要提取出拉瑟庇基乌姆,首先要把西尔菲乌姆捣碎,然后放在炉子上烧开并冷却,撇去上面的浮沫,滤去里面的渣滓,剩下的绿色汁液就是我们需要的拉瑟庇基乌姆了。既然需要烧火就意味着需要木柴,这也就是说,在这片缺乏树木的乡村里,我们在行军中必须随时把见到的干柴收集起来。只有这样,捣碎的西尔菲乌姆才可能被加热并烧开。任何敢于骚扰普塞利妇女的人都将被剥夺公民权,接受鞭笞,严重者格杀勿论。 第二部分第63节:第二章(17) 第63节:第二章(17) “另外!”加图吼道,“任何人,不管他的官阶多高,只要让山羊把自己的草帽吃掉了就责任自负———只好顶着烈日跋涉了,在这种天气情况下,就意味着中暑或者被晒死!现在已经被吃掉的,既往不咎。我这里还有些剩余的帽子可以发给他们,不过多余的帽子所剩无几了。所以提醒队伍中的每个人:没有帽子,就意味着没有生命!” 当塞克斯图斯陪伴加图去拿沙摩尼斯那里时,他对加图说:“加图,虽然你已经对士兵们晓以厉害了,可还有一个问题是:士兵们如何才能有效地防止他们的帽子被山羊吃掉呢!这些山羊一见到草帽就活像飢不择食的妓女瞟见了富有的老嫖客一样,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每当我没有戴帽子的时候,我总是把他们展平了压在身子下面。这些草帽的韧性很好,还用得着担心它们被压碎吗?每天早晨,我就把它撑起来,把它紧紧地用帽带系在头上。那些编帽子的妇女真有先见之明啊!她们给每一顶帽子上都缝上了坚韧的带子。” “我向您保证,”拿沙摩尼斯对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的即将离去颇为不舍,“在您到达卡拉克斯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会尽己所能帮助你们的。”他的咳嗽病发作得很厉害,“呃———你是否允许我给你提个建议,马尔库斯?加图?虽然你们很需要山羊,可如果你们还让这些山羊四处晃荡的话,你们将没有多大可能活着见到阿菲利加省了。因为这帮贪婪的傢伙不仅会吃草帽还会吃衣裳。山羊几乎无所不吃!因此在白天行军时你最好把它们拴起来,夜晚时则把它们关起来。” “拿什么把它们关起来啊?”加图实在烦透了山羊,忍不住大叫起来。 “我注意到每个军团士兵的装备中都有一些木栅桩。这些木栅桩只要钉进高低不平的土地里,再用几块篷布围起来,就可以当羊圈了。” 第52页 “拿沙摩尼斯,”加图脸上的愁云消散了,塞克斯图斯还从没见到加图这么开心过呢,“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缺了你这个智多星和你手下的普塞利伙伴们会落到什么地步。” 婀娜多姿的昔兰尼群山渐行渐远。这一万大军从菲拉厄罗鲁姆出发进入了一望无垠的西尔菲乌姆荒野,在这些单调乏味的灰绿色小树丛之间的褐色的土地上不时点缀着一些大的鹅卵石和拳头大小的石子。 罗马人从不吃牛肉,也不吃山羊;他们餵牛也不过是为了获取牛皮而已;牛油、牛血及牛骨可以做肥料,而饲养山羊的主要用途是生产山羊奶和奶酪。 除了皮、骨和内脏外,一条牡牛犊,可以提供约五百磅的可食用部分。就算每人每天吃一磅牛肉,每天也要杀掉二十头牛,没有人能强迫自己吃更多———在六天之内,加图看到牛群递减得很快;一周八天中,有两天不得不用山羊来填肚子,有时情况更加糟糕。 塞克斯图斯?庞培对加图的方方面面都极感兴趣,比如加图的狂热以及有关加图的千奇百怪的传闻。加图有时也给塞克斯图斯?庞培讲一讲自己的事,不过这些事件的真实性都无从考证。由于塞克斯图斯?庞培年纪还轻,他还会缠着加图问这问那,他问加图是谁逼迫庞培大帝加入内战?在护民官中,谁曾经挺身而出支持那些可以提高管理效率的议案?是谁威胁整个平民护民官学院将那些罪恶的柱子保存在鲍基亚的巴西利卡式教堂里。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做?因为监察官加图把那些柱子立在那里了;因为这些柱子代表了既有的秩序和法则,这些秩序和法则是不容任何人诋毁的。噢!塞克斯图斯?庞培可听到不少有关加图的传闻:清正廉洁的财务官加图———酒鬼加图———出卖自己爱妻的加图!而这同一个加图又与士兵们搞同性恋,因为军旅生活使他们非常渴望得到性的满足,仿佛他自己不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一般———事实上他天生就很有男子气魄。 “现在谈谈我自己吧!”塞克斯图斯喋喋不休地说,“我急不可待地希望早些到达大城市,有城市就意味着有女人。我现在实在是太渴念女人的身体了。” 第二部分第64节:第二章(18) 第64节:第二章(18) 加图那双灰色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塞克斯图斯?庞培,你要记住,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不应该受制于自己的本能冲动。对我而言,禁慾四年也算不上什么。”加图不屑一顾地说。 “当然,当然!”塞克斯图斯立即打了退堂鼓。四年,呵!这个时间段还真有点意思!玛尔基娅在与加图的两次婚姻之间不是花了四年时间与昆图斯?霍尔腾西乌斯在一起吗?这么说,加图真的深爱着她?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在离开妻子的四年时间里一直洁身自好!可以肯定:加图要么是意志力非同寻常地坚强,要么在那段时间内一定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卡拉克斯是一座小村庄,它紧挨着一个景致迷人的湖。罗马人早就知道,如果每日三餐中不添加点蔬菜和水果的话,人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好在加图一直鼓励士兵们养成咀嚼西尔菲乌姆枝条的习惯,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军队中有任何人有患败血症的前驱徵兆。显然,西尔菲乌姆除了含有有用成分拉瑟庇基乌姆外,还有与绿色蔬菜同等的成分和功效。 士兵们在卡拉克斯尽情地游了泳,畅快地吃了鱼。一天后,这支大军进入了更为可怕的地区,这里平坦得活像是一大块石板;在盐硷地与略带咸味的沼泽地之间星罗棋布着一簇簇的西尔菲乌姆,这使得他们的长途旅行更加艰辛而沉闷。至于说水井和绿洲,恐怕在四百里外才会有。这将意味着未来四十天士兵们又要面临着毒辣的烈日、霜冻的夜晚及蜘蛛和蝎子们的叮咬了。在义大利、希腊、高卢、西班牙、马其顿、色雷斯———只要是罗马士兵曾涉足的地方———都没有蜘蛛。结果那些曾经功勋卓着的首席百夫长,像恺撒一样久经沙场的老兵们一看到大蜘蛛,几乎都吓得昏死过去了。呵!这些法扎尼亚的蜘蛛个头不大,只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可他们为数甚多。每当它们休息时,就把自己毛茸茸的、带着剧毒的腿藏在身下。 “哦!主神朱庇特!”有天早上当塞克斯图斯准备把萨谷姆叠起来时,从衬料里抖出一个东西,塞克斯图斯立即尖叫起来,“我对你坦白说了吧,马尔库斯?加图,早知道路上有这么多蜘蛛,我宁愿和提图斯?拉比厄努斯走也不愿受这份活罪!以前我父亲曾告诉我,就因为这些可憎的蜘蛛,他刚到卡斯比安海三天就被迫撤离了那里,那时我对他的话还半信半疑。如今,我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了。” “虽然,”加图似乎毫不畏惧地说,“它们的叮咬比蝎子痛许多,但它们的毒性还没有蝎子的那么强。” 私下里,加图和其他的士兵们一样,对这种蜘蛛怕得要命,但是出于自尊,他可不愿意把自己的软肋示人;假设指挥官本人都怕得狂唿乱叫,四下里奔逃,其他的近万名士兵会怎么想?要是能搞到些柴火用作夜晚取暖该多好!谁会想到这样一个白天骄阳似火的地方到了晚上竟如此奇冷无比?而且气温会下降得如此突然、迅速。就这样,士兵们一会像在油锅里,一会儿又像在冷窖里一样冻得牙齿打战。遗憾的是,所有来之不易的柴火都必须非常节约地用于提取拉瑟庇基乌姆和做饭。 第53页 好在有普塞利人帮助加图排除了不少困难。无论任何地理环境,他们总是尽心尽力地搜寻蝎子。当然许多人难免被蝎子的毒钳蜇了,不过在经验丰富的普塞利人的治疗下———用刀片切入伤口,用嘴把毒液全部吸出,大家康復得很快,只有屈指可数的人需要乘坐毛驴疗伤。只有一名矮小而瘦弱的普塞利妇女遭到了不幸:毒蝎叮了她以后她未能抵抗过去,她的死亡过程想起来都令人心酸。 遭遇到的艰难和困境越多,加图就越要以乐观的面目示人。有一天实在无法忍受劳顿之苦的塞克斯图斯也想逃走了,这对加图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不过他把自己心中的伤痛隐藏了起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造访每一个百人团,在谈天与大笑之间告诉他们:他们真的很勇敢,是他今生见过的最棒的士兵。这样,那些士兵才能鼓起勇气,乐呵呵地假装自己在度一次别开生面的长假旅行。就这样孜孜不倦地行进。依旧是每天十里。 第二部分第65节:第二章(19) 第65节:第二章(19) 水袋很快就变轻了;在进入这段贫瘠的无水区之后的两天,加图就下达了节水令,要求士兵们的饮水必须定时定量分发,甚至对动物饮水也施加了严格的限制。假设某些时候,牛或者牡犊在路上实在扛不过去了,加图就会下令非战斗人员立即将它们就地屠杀,成为几百人的晚饭。而那些驴子,简直与加图一样永不知疲倦,只是一味地走啊走;它们背上越来越轻的水袋实在帮了它们大忙了。可是,干渴是令人生畏的。处于干渴状态的士兵们耳边整日迴响的都是牛犊们哀哀的叫声,山羊也咩咩地哀号着,而毛驴们的叫声更是撕心裂肺。依旧每天十里。 有时候,远方的雨云令他们心中升起阵阵希望,有时候也感觉潮湿的云层黑沉沉地压下来了,离地面越来越近;甚至有一两次,他们觉得天边上倾盆大雨近在咫尺,可惜这些甘霖从来没有眷顾这一万名干渴的人。 对加图而言,这种荒野的孤独和荒凉是与他所信仰的斯多葛教义不谋而合的;他的灵魂开始从身上伸展出来拥抱和悦纳这片自己妄图穿越的荒野。他情愿自己能永远漂浮在这样的痛苦海洋中,因为他觉得这种痛苦是那样纯洁而美丽。 每天正午,当太阳将附近的风景照得明晃晃的时候,在迷濛之中,他有时会产生幻觉:仿佛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哥哥卡厄庇阿正缓步向他走来,哥哥卡厄庇阿金红的头髮活像一轮光晕,他那坚毅的轮廓在加图看来是一盏指路明灯。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了玛尔基亚的幻象,有些时候,加图还看到其他肤色稍深的妇女;他也深知,其中一个未曾谋面的妇女一定是自己的母亲———虽然她在产下自己两个月后就去世了———他没有机会记住她的相貌。在幻境中塞尔维利亚变成了一位女神。利维亚?德鲁萨。妈妈,妈妈。 他的最后一次幻象出现在从卡拉克斯出发后的第四十天,那天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告诉加图说:所有的水袋都见底了。加图在幻觉中见到的依旧是卡厄庇阿,可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个亲爱的人儿仿佛触手可及。 “不要绝望,我的小兄弟,这里有水。”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幻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紧接着从万名喉咙渴得冒烟的士兵嘴里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水! 在短短一个下午的行程中,周围的景致变换了许多。天上不时传来阵阵轰隆隆的雷声。水!一条并不宽阔的溪流在路旁奔涌而过,溪流旁笔直的河壁上长着稚嫩的植物。这时加图才想起他们从阿尔西诺出发已经八十天了,天气已经从秋初进入冬季了,这个时节正是雨季的开始。天上隆隆作响的风暴终于转变成甘霖滋润着大地,它们在那些地势较低的地方汇聚成溪流奔腾入海,溪流中汩汩作响的水无比清冽甘甜。现在加图随军带着的牲畜已经不满五十头了,山羊也只剩下百来只。卡厄庇阿传递给他的信息应验了。 所有的士兵和牲畜急不可待地奔向小溪边,足足占了将近五里的河岸;所有的生命都在畅饮着上天的恩赐。接着,加图郑重警告大家:所有的人和动物都不许在河里或附近一带大小便。加图决定让一万名士兵在小溪旁小憩四天,利用这四天时间除了可以好好在海里游泳、捕鱼外,还可以睡上一顿好觉养足精神。最关键的是大家可以利用这四天把蓄水袋都灌满水。他自己也可以在这段时间探访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居民和粮食。 “我们已经过了法扎尼亚了。”当他们在海里沐浴后四脚伸开,舒坦地躺在沙滩上时,加图对塞克斯图斯说。 “我们现在晒得跟黑人差不多。瞄着在无垠的沙滩上来来回回的人群,塞克斯图斯不由自主地想道。即便是白皙如加图者,也晒得完全变了样。我想,我自己看起来一准像个叙利亚人。“我们马上要进入什么地方?”他问加图道。 “特利坡里塔那。”加图答道。 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的忧伤?可能他自己也讲不清为什么水就在我们即将被渴死的这一天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吧?那我们的粮食快吃完了吗?或许正是由于他向神祗们祷告祈雨才使得饮水如期而至罢?与加图在一起,任何奇蹟都会发生。 第54页 第二部分第66节:第二章(20) 第66节:第二章(20) 特利坡里塔那可不是像远西班牙的康帕尼亚及巴厄提斯河谷那样草木茂盛、谷物丰饶的地方,但是从最初见到溪流的地方沿着河岸往里走,就开始出现人们的面影了。西尔菲乌姆在这些地方仍然有相当分布,可是在其间夹杂着些枝叶柔嫩的绿色植物,普塞利人认为这些植物是可食的。在西尔菲乌姆丛之间还点缀着一些加图从没见过的树木,这种树木的树枝一层层展开,与地面平行,枝上点缀着稀稀落落的嫩黄叶子,这种叶子的形状非常像蕨类植物。加图勐然想起在舅舅德鲁苏斯那有着华贵列柱廊装饰的花园里自己曾见过两株这种树,这两株树据说是由西庇阿?阿弗利加鲁斯带回罗马的。加图想,如果真是那种树,那么到了春、夏之交,它们就会开出许多瑰丽的红色或黄色花朵来的。 塞克斯图斯想:加图不愧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斯多葛主义者,他时刻都想着以面包为食,不吃肉类。不过加图说得没错:特利坡里塔那这个地方简直棒极了。 虽然葡萄和桃子的收穫季节已经过了,可是当地居民把多余的水果都制成了果脯。所以士兵们可以大把大把地嚼着葡萄干、撕咬着皮革般坚韧的桃脯,对这些士兵来说它们不啻于珍馐美味。在野地上,到处都生长着芹菜、洋葱、捲心菜和生菜,这些菜种都是从居民的菜园里飘散出来的。 在特利坡里塔那,每个人———不管是妇女、孩子还是男人———都穿着用羊毛仔细纺织成的紧身裤,从裤脚跟到大腿都被长统皮靴牢牢地裹着,以防止毒蛇、蝎子和被称为特特拉格拿太的巨型蜘蛛的袭击。特利坡里塔那的居民全都从事农业和手工业———种植小麦、橄榄树、水果、酿造美酒等———他们把绵羊和牛群放在那些不适宜耕种的相对贫瘠的土地上放养。在大勒普提斯,虽然有些到这里做投机倒把勾当的罗马人,也有为数不少的商人,但给人的总体感觉依旧是田园牧歌似的,商业气息比较淡保加图对穿越这剩下的八百里路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一万士兵跟随他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大勒普提斯继续进发了。 攻克最可怕的两百里盐硷地只花了十九天的工夫;虽然在路上并没有找到足够的柴火来烤面包,但加图设法用绵羊肉与牛肉交替着筹备一日三餐,使得全肉的食谱也呈现出一些花样。我真受够山羊了!有生之年如果再也见不到山羊,加图暗自赌咒道,对我而言那就是最大的幸事。这恐怕也是所有参加这次行军的官兵们的心声,尤其是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一看见山羊肉就不由自主地噁心起来。 特利多尼斯湖是罗马省与阿菲利加省之间天然边界———令加图颇为失望的是,由于湖水中含有大量的泡硷,尝起来苦咸苦咸的。在特利多尼斯湖东边的海边盛产牡蛎克斯贝壳的一种亚类,世界上最为昂贵的紫色染料源源不断地从这些牡蛎体内的一个小管里提取出来的。这些废弃的牡蛎克斯贝壳残骸成堆成堆地腐烂在湖边,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可是,这个湖的出现就标志着罗马大道的开端。这一万名士兵嬉笑着,互相打趣着匆匆逃离这座臭气熏天的染料工厂,欢跃在宽敞的大路上———哪里有大路,哪里就离罗马不远了。 刚出了塔普苏斯,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就从坐骑上翻下来摔死了,他去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外出未归的加图来不及最后看上他一眼。看着士兵们用浮木搭建起火葬用的柴堆时,加图禁不住涕泪纵横,他首先向天神宙斯奠酒并敬献了一枚金币给冥府的渡神卡拢然后他忍住悲痛,收拾行李带领着自己的大队人马继续行军。人生几何,昔日的老朋友一个个都离自己远去了。加图鲁斯、毕布卢斯、阿赫罗巴尔布斯,现在又轮到亲爱的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如果恺撒最终获取了统治权,恐怕我的日子也不多了。 在乌提加———自古以来,一直是阿菲利加行省的首府———郊外的一个大军营处,这支歷尽艰辛的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要把这一万在行军中建立起兄弟情谊的士兵们分开实在是令人伤心的,何况他们还在为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指挥官加图而深感痛苦呢;这些士兵并没有按开始想像的那样被组成一个独立的军团———加图把自己从阿尔西诺带来的十五个大队及所有的非战斗人员分散地安排进阿菲利加省现有的军团中,以便使它们充实起来。尽管如此,这次令人难以置信的行军经歷依旧为这些最后的插入者赢得了尊重和钦佩。在其他罗马士兵的眼里,他们个个都带着神性。 第二部分第67节:第二章(21) 第67节:第二章(21) 在他涉足乌提加的统治者的宫殿,进入一个他已经失去了近五个月联繫的世界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加图静静地坐下来给阿尔西诺的哲人苏格拉底写信。 这封信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到苏格拉底手中,一年中该有多少事发生啊!当苏格拉底读到这封信时,泪如泉涌,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他不能自已地跌坐在椅子上,这张薄薄的法尼亚纸张飘落在自己的双脚上。 “哦,马尔库斯?加图,你是色诺芬转世!”他抽泣道,“四个月的实实在在的徒步行军,你所能告诉我的不过是些轻描淡写的数据和事实!你们罗马人总是这样!希腊人总是将自己的作品建立在牢固的事实和数据上;正像你在百忙之中还能想到带一批人用步伐测量行军的路程一样。因为你在百忙之中还能记得向我报一声平安,因此,我接受你对我的感谢,并且会把这封信永远珍藏起来。不过,呃!我一定要把你与你的一万士兵的这次行军载入史册。” 第55页 3 阿菲利加的情形一点都不出加图的所料:这里除了懒洋洋的共和派军队外,根本看不到恺撒的影子。 如果现在让盖尤斯?马略再来看看乌提加的市政厅,他一定会感嘆,虽然经歷六十年的物是人非,这座宫殿还是巍然屹立在这里,里里外外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它的墙还是被石灰粉刷得雪白雪白的,大厅里面涂上暗红色的油漆;虽然这里除了留有一个单元的两间供前来洽谈生意的粮食大亨或者准备到东方去观光旅行的元老院高级议员们专用的套房、一间空阔的大会客厅外,其它的房间都是拥挤不堪的小屋子。而在这些不很堂皇的小屋子里如今都挤满了从罗马逃亡至此的、赫赫有名的共和派大人物,这些小房子的缝都要被挤爆裂了。再加上这些罗马显贵们内部之间的不和与争执,使得这里笼罩着一种令人极为烦躁不安的气氛。 一名年轻的、略显羞涩的军事护民官将加图带到总督办公处;在这里,加图见到了在一大群部下的簇拥下坐在胡桃木办公桌前的阿菲利加总督普布利乌斯?阿提乌斯?瓦努斯。 “我听说你刚完成了一次非同寻常的徒步行军,并且活着站在了我面前,加图!”由于嫉妒和仇视,瓦努斯并没有从椅子上起身与加图握手,而是象徵性地向加图冷淡地微点一下头。接着他那些手下知趣地从房间里鱼贯而出。 “我可不敢稍有闪失!”加图愤怒地叫道,他实在受不了刚一回来就只看到这个粗野的傢伙,“你知道,我们现在多需要士兵。” “那是,你说得没错。” 作为一个身世不错———还谈不上相当不错的军人,瓦努斯一向把自己看成是庞培大帝的依附者,可是他与共和派站在一个阵营并非仅仅出于对庞培大帝的感恩和责任;更确切地说,他是一个狂热的恺撒仇视者,并且他还以自己与恺撒作对为荣。现在他满含轻蔑地瞥着加图,假咳几声以引起加图的注意:“加图,很遗憾,我怕不能为你提供膳宿了。你看看这个地方,凡是官阶在平民护民官以下的人都只能临时在走廊里舖张蓆子应付应付———而像你这样的前法务官,能在厨房的角落里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从不指望你帮我找住的地方,普布里乌斯?瓦努斯。现在我的部下正在乌提加为我寻找住处呢,用不着你费心!” 想起加图对住宿标准的苛求就令瓦努斯不敢恭维。即使在塞萨隆?尼加那样的小地方,他和他的三位侍从也要独占三间泥砖砌成的大房间———一间自己住,一间供史达代鲁斯使用,另外一间则供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支配。“不要我操心就好,来点酒怎么样?”瓦努斯问道。 “给你自己来一杯就够了!”加图咆哮道,“我已经发过誓,只要恺撒一天不完蛋,我就一天不沾酒。” “你的决心实在令人钦佩。”瓦努斯假意恭维道。 这个拜访者尴尬地沉默着。想着自己脸不洗,头不梳,马不停蹄地奔到这里却碰到这么一个人。哎!与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谈的? 第二部分第68节:第二章(22) 第68节:第二章(22) “有传闻说,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你们整天只能吃到肉,是吗?加图。” “我们有时也能搞到点面包改善一下伙食。” “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我还听说,路上有很多蝎子和巨型蜘蛛。” “没错。” “那一定有不少人因此而丧生了吧?”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的所有士兵都完全康復了吧?” “是的。” “哦———对了———你们在途中遭遇沙尘暴了吗?” “那倒没有。” “当你们弹尽粮绝的时候,一定非常可怕吧?” “我们从来没有经歷过这种时刻,因为我们的准备工作非常充分。” “难道你们从没有遭到过土人们的袭击?” “没有。” “你把士兵们的武器装备都带到这里了吗?” “对。” “想必你一定非常怀念罗马紧张而活跃的政治生活。” “在内战中,没有我感兴趣的政治活动。” “那你也从不怀念我们的罗马贵族同仁们吗?” “从不。” 阿提乌斯?瓦努斯感到加图对自己的话题不感兴趣,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努力。“那么好吧,加图!见到你实在很高兴,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理想的住处。刚好你在这里,况且我们队伍的所有编制和名册都已确定,明天天亮一个钟头后,我就将召开一次大会。我们也该———”当瓦努斯将加图送出门外时继续说道,“决定谁担当这支队伍的总司令了。” 瓦努斯一眼瞄见塞克斯图斯?庞培斜着身子*在门廊外与哨兵们闲聊,他立即尖声喝道:“塞克斯图斯?庞培!加图怎么没告诉我你在这里!” “那一点都没什么好奇怪的,瓦努斯!你看,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第56页 “你也是从昔兰尼徒步走到这儿的?” “有加图的庇护,再艰苦的行程也像一次欢快的旅行。” “进来,进来!要我给你倒杯酒好吗?” “那好吧!”当塞克斯图斯与他手挽手走进屋里时,顽皮地向加图眨了眨眼睛。 此时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正躲藏在瓦努斯宫殿外的小广场上,嘴里含着一根草不停地朝那些在喷泉边忙忙碌碌洗衣的使女们抛媚眼。瞧他身上的衣服如此骯脏破敝,几乎没有一名哨兵认出这个不起眼的人就是庞培大帝第一军团的首席百夫长。 “我给你找到一个安逸的地方。”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一看到站在炫目的阳光下犯迷顿的加图就径直迎上去对他说。九间屋子外加一个浴室,还配备了一名女清洁工,一名厨师,两名男僕,每个月总共的租金是五百塞斯特尔塞斯。 对一个罗马人而言,甚至是吝啬、节俭如加图的罗马人而言这个价钱都是很划算的。“真有你的,格拉提狄乌斯。史达代鲁斯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格拉提狄乌斯心情愉快地答道。他领着加图在蜿蜒狭窄的街道间穿行。“史达代鲁斯只想让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在地下有个好的安生之所。我猜,所有的哲人都是孤独的,更何况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离其它的哲人更远。我们没有让史达代鲁斯将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的骨灰带到乌提加来实属明智之举。由于没有足够焚烧尸体的木柴,所以很多骨头和骨髓都还没有烧成灰。” “我不贊同你的观点。”加图说。 史达代鲁斯为加图找到的住处刚好*近乌提加港口,这九间屋子位于一栋七层建筑的底层;从宽敞明亮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像丛林的树木一样密密麻麻的桅杆;银灰色的防波堤和码头周遭的地方一片混乱,如果你愿意望得更高一些,倒能看到蓝晶一样剔透的可爱天空。当加图发现两位男僕非常周到顺从,而且乐意为他擦一个热澡时,他寻思道:这样条件的房子在乌提加只收五百塞斯特尔塞斯实在是太便宜了。因此,当史达代鲁斯即时赶回来吃下午茶时,加图禁不住把满心的高兴挂在脸上。与史达代鲁斯一同到达的还有塞克斯图斯?庞培,他一进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沖向加图的面包、橄榄油、奶酪和沙拉,而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自己与瓦努斯几个小时的交谈内容向加图透露出来。 第二部分第69节:第二章(23) 第69节:第二章(23) “我想,听到马尔库斯?法沃尼乌斯安然无恙,你一定深感欣慰。”他来了这么个开场白,“马尔库斯?法沃尼乌斯在安菲坡利斯碰见恺撒,并问他致歉。恺撒好像非常高兴地就与他和解了。我想,法萨卢斯一战肯定令法沃尼乌斯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加图,因为他涕泪俱下地告诉恺撒,如今他最想做的事不过是返回自己义大利的故乡,过一种安宁而平和的乡村生活。” “还有,”塞克斯图斯喋喋不休道,“我的信差———我还没弄清楚他的名字———告诉我,乌提加的局势甚至比迪拉基乌姆和塞萨隆尼亚的形势更为严峻。像小卢基乌斯?恺撒和马尔库斯?渥大维3这类从未入选为平民护民官的无名小卒都夸下海口说:他们应当在我们军队中占有重要的席位。至于说那些本来就名震四方的傢伙———呃!拉比厄努斯、墨特鲁斯?西庇阿、阿弗拉尼乌斯4和阿菲利加省长官瓦努斯等更是不可一世,他们谁都认为总司令之职非己莫属。” “多希望在我到这里之前他们已经结束了这场纷争啊!”加图面无表情,用刺耳的音调对塞克斯图斯说道。 “可惜事与愿违,偏偏定于明天才决定。” “你觉得你哥哥格涅尤斯怎么样?适合担当总司令吗?” “我猜他在将自己的权杖交给他岳父利波后就动身到西西里南部海岸的某处去了。”塞克斯图斯笑眯眯地答道,“我想在这场指挥权之争结束之前,恐怕我们都没机会见到他了。” “真明智。”加图不由得赞嘆道,“你觉得自己如何,塞克斯图斯?” “我还不得像一只小羊一样乖乖回到继母身边去。墨特卢斯?西庇阿也许算不上聪明也说不上有任何军事才能,可我想,如果我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叫我投*在他门下的。” “不错,他一贯如此。”那双大而忧郁的灰色眼睛抬起来严厉地盯着塞克斯图斯,“那你有没有关于恺撒的消息?”加图问道。 塞克斯图斯皱了一下眉头,“说到他,事就奇了,加图!正如所有人知道的那样,恺撒目前虽不在亚歷山德里亚,可他在埃及是确信无疑的。虽然传闻满天飞,可事实上,自从十一月份恺撒从亚歷山德里亚港写了一封信一月后到达罗马来,我们从任何人那里都没有再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我不相信他还在埃及这种说法。”加图非常严肃地说,“恺撒整个一生中,早已习惯了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寻求担当中心人物的角色。这次怎么能如此耐得住寂寞呢?恺撒,他会一直沉默下去吗?恺撒,他会自动失踪吗?他一定是死了。哦,果真如此,可见命运的残酷!让目空一切的恺撒死于东方流感的瘟疫或者是那些蒙昧者的标枪!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第57页 “据传言来判断,恺撒肯定还好好地活着。事实上,有人说,他目前正乘坐埃及女王精雕细琢、珠光宝气的游艇沿着尼罗河潇洒地四处游玩,而尊贵的女王也陪在他身边。他们成日要么欣赏优美的尼罗河风光,要么聆听如倾如诉的竖琴,要么观赏若显若隐的面纱下少女们曼妙的舞姿,每到一处居民聚居地,他们总是擂起支在十头像上的双面大鼓,热热闹闹地接受当地民众的膜拜和祝福。” “穷奢极欲的女王还用驴奶为自己和恺撒沐裕”“这不是天方夜谭吧,塞克斯图斯?庞培?” “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玩笑,马尔库斯?加图,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或许恺撒在玩什么花招。不过,乌提加的军心如此涣散或许可以从传闻上找到点根据。那个专横自负的公猪瓦努斯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因此我很感谢你给我讲了这么些有用的信息。不,恺撒的沉默一定是一个诡计。”加图嘟起嘴唇,“那你觉得那位杰出的执政官煽动家马尔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是担任总司令的合适人选吗?” “他现在正陷在布隆狄西乌姆进退维谷。瓦提尼乌斯虽然欢迎他返回义大利去,可随后马尔库斯?安东尼带着恺撒的大队人马返回义大利,责令西塞罗马上离开。接着西塞罗仿冒多拉贝拉的笔迹写了封欢迎他回到义大利的信,安东尼马上向西塞罗道了歉。可是你是了解这只可怜的老耗子的———他太胆小而不敢冒险深入义大利任何比布隆狄西乌姆更远的地方。而且他与自己的妻子也总闹别扭。”塞克斯图斯咯咯地笑着,“他老婆那副尊容足以让所有人倒胃口。” 第二部分第70节:第二章(24) 第70节:第二章(24) 加图用恶狠狠的眼光镇住了塞克斯图斯的幸灾乐祸。“那罗马呢?”加图问道。 塞克斯图斯吹着口哨轻快对加图说。“加图,罗马活像一个马戏班子!乱闹闹的。因为没有人主持大选,在市政官、执政官、法务官等重要职务空缺的情况下,罗马目前在十名平民护民官的混乱管理下跛足而行。多拉贝拉想法子挤进了平民官官阶里,目前他正在罗马担任平民护民官。由于他目前负债纍纍,因此他总想通过平民大会将自己的债务一笔勾销。可是,每次他要得手的时候,都有恺撒的有力支持者坡利奥和特里贝利乌斯拍案而起与他作对,所以恼羞成怒的多拉贝拉只好仿效普布里乌斯?克洛狄乌斯,纠集一帮流氓威慑朝野上下。”塞克斯图斯眉飞色舞地向加图讲述着,“当独裁官恺撒离开罗马去埃及的这段时间,罗马的整个事务都由恺撒指派的骑兵统帅马克?安东尼代为处理。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酗酒、玩女人、贪污、搞党争以及收受贿赂等等,简直无恶不作。” “呸!”加图听得眼中冒火,不由得狠吐了一口唾沫,“马尔库斯?安东尼这条猖狂的公猪,一只兀鹰———呃!这个消息实在令我吃惊!”他呵呵大笑地高声叫喊道,“我看恺撒真是昏了头了;聪明一世,煳涂一时,派这么一个醉鬼、野人管理罗马的朝政。还骑兵指统帅呢?我看他更像马屁眼!” “你这么说实在太低估马尔库斯?安东尼了。”塞克斯图斯非常严肃地对加图说,“加图,你以后会发现安东尼这个人不是一无是处的。恺撒目前驻扎在卡普亚的老兵们一直心神不宁,他们正私下里打算挺进罗马夺回本属于他们自己的‘权利’———不管这种所谓的‘权利’究竟何所指;我的继母———她让我向你转达她对你的诚挚的问候———说‘安东尼正藉助恺撒的军团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自己的势力?不是恺撒的势力?” “科尔涅妮亚?墨特拉说安东尼这个人心怀很大的野心,他是不甘于被恺撒永远踩在脚下的。” “你继母她现在还好吗?” “很不错。”塞克斯图斯略带忧郁的脸庞舒展开了,“你也许还不知道,在恺撒将我父亲的骨灰送还给她后,她就在自己的地产阿尔班山别墅所在地建起了一座庄严而美丽的大理石墓穴。据说恺撒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了自由民菲利普,菲利普把那些埃及人抛在佩卢西翁海岸边泥坝上我父亲的尸身火化了。后来恺撒把我父亲的头部火化了与尸身的骨灰一起装在一只贵重的骨灰盒里,然后写了一封温婉而关切的信派人送给科尔涅妮亚?墨特拉———用科尔涅妮亚?墨特拉自己的话讲———恺撒在信中允诺让我继母保有一切属于她个人的财产的权利。因此当贪得无厌的安东尼跑到她那里要没收她所有财产时,她就拿出恺撒的信作为凭据。” “我实在对恺撒的下落有些想不通,塞克斯图斯!”加图说,“我现在急于想知道的是:恺撒究竟在何处?” 第二天天亮后的第二个时辰有十七人聚在阿菲利加总督瓦努斯的会客厅里。 会上还有四名努米迪亚人列席。毫无疑问,其中一人就是努米迪亚国王尤巴本人,因为他从上到下都是推罗紫服饰,而且在他那微微拳曲而飘动的头髮之上戴着一顶钻石皇冠。像其他三个人中的两人一样,他的鬍鬚也是微微拳曲的,只是他用金线将自己的鬈髮编成了棍状。尤巴王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而第四个努米迪亚人还没有鬍鬚,他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第58页 “这些人是谁?”加图用他最大的声音和最令人不快的音调质问瓦努斯。 “马尔库斯?加图,请把你的音量放低一点!这是努米迪亚国王尤巴、玛西尼萨王子和他的儿子阿拉比昂,这位是萨布拉王子。”尴尬的瓦努斯强忍住怒火向加图作了个简单介绍。 “总督,我请求你把他们统统赶出去!快点!这是罗马人自己的会议。” 瓦努斯竭尽全力去压制自己的愤怒:“马尔库斯?加图,你该知道,在我们反对恺撒的战争中,努米迪亚将是我们最牢固的同盟军,他们有权在我们的重要会议上列席。” 第二部分第71节:第二章(25) 第71节:第二章(25) “也许,他们有权在战争理事会上列席,可他们无权出现在这场由十三名白痴一样的罗马显贵们商议纯粹的罗马事务的会议上出现!”加图咆哮道。 “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加图,可你就开始不顾体统了!”瓦努斯一字一顿地威慑加图。 “我再重复一遍,这是罗马人的会议,总督!你最好友好地把这四名外国人先送出去再说!” “很抱歉,我不能从命。” “那你就别怪我在这里静坐示威了,在会议上我将一言不发!”加图愤怒地叫道。 “保持安静!会议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 “正题?正题?瓦努斯,你什么意思?每次召集大会议之前,我至少见到一名祭司和一名占卜师!像这样商讨公共事务的罗马贵族的一次合法集会竟没有首先向神灵祷告或求取神谕,你觉得合适吗?”加图大喊道。“这可是我们亲爱的共和派一直遵循的老传统了,如果昆图斯?凯基利乌斯?墨特卢斯?庇乌斯?西庇阿?那西卡列席这场会议,他一定不会如此轻率地举行这场不合惯例程式的会议的。现在我不再要求你驱逐那些外国佬了,瓦努斯,可我坚决反对你在举行这么重大的会议之前竟不首先向朱庇特神和昆里努斯神祷告!” “如果你愿意等一会儿的话,加图,你或许可以看到墨特卢斯?西庇阿本人前来替我们念祷告辞并请求我们的学士图斯?苏拉为我们求取神谕的。”瓦努斯假惺惺地说道,他这套掩耳盗铃的方法除了骗骗那帮努米迪亚人之外,其他的人可都不会上当。 不出所料,总司令位置的争夺战在拉比厄努斯、阿弗拉尼乌斯、墨特卢斯?西庇阿和阿菲利加省省长瓦努斯之间激烈地展开。四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一晃而过,这伙人不但没有达成任何决议,而且争执随着水钟的每一滴水而变得更加尖酸刻保“不要吵了!”瓦努斯向拉比厄努斯野蛮地大喊,“我们在法萨卢斯战争中失利完全都是你的策略有误,你怎么还敢厚颜无耻地声称:自己是最好的指挥?假设让你当上总司令,以后我们对恺撒的战争还有指望吗?我强烈地要求由新人担当总司令———而且这个人非我莫属!我再重复一次,神圣罗马真正合法的元老院任命我为阿菲利加省的总督,也就是说在本省内我拥有最高的决策权。” “瓦努斯,你真是大言不惭!”墨特卢斯?西庇阿拍案而起,“我穿越神圣罗马城廓进入阿菲利加省之前一直担任叙利亚的总督,在恺撒被打败之前,这个总督我会一直当下去的,更何况,元老院任命我为高级执政官!你所担任代执政官不过是过时的代大法官而已!跟我比,你还嫩着呢,瓦努斯。” “我承认自己担当执政官方面的权力是有限的,西庇阿,可至少干了些正经事,不会像你那样成天沉溺于与小男孩玩色情游戏那么无耻!” 有着一张像骆驼一样傲慢的脸、体格极其健壮有力的墨特卢斯?西庇阿气势汹汹地跳到瓦努斯面前,出其不意地给了瓦努斯一顿毒打。而近在咫尺的拉比厄努斯?阿弗拉尼乌斯则事不关己地抱着两只胳膊冷眼旁观。 加图用胳膊蹭开挡道的小卢基乌斯?恺撒,大步走到屋子中央将这两个拼死格斗的傢伙拉开。 “我受够你们了!真受够了,西庇阿!你到那边去乖乖站好。瓦努斯,你到这儿来站着别动。拉比厄努斯、阿弗拉尼乌斯,你们最好把胳膊都放下来睁眼看看在巴西利加式阿厄米利亚神庙里谁还可以取代这两个人。” 由于刚才用劲想拉开西庇阿和瓦努斯,加图弄得头髮和鬍子都乱蓬蓬的。他在原地转了个圈,镇定地环视四周道:“很好,”他面朝民众说,“很清楚,就让大家这样闹下去,就算再花上一整天,明天,整月、整年,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那就让我现在代为做决定好了。昆图斯?凯基利乌斯?墨特卢斯?庇乌斯?西庇阿?那西卡,”他称唿西庇阿那显赫而令人敬畏的全名,“由你来担任总司令吧。我任命你担任该职有两个充分的理由,而这两个理由都是符合罗马现行法律程序的。其一,你是罗马城的现任执政官———瓦努斯,正如你知道的那样———这个官职高于其它的任何职位。其二,你是西庇阿,一个极为显赫的贵族世家成员。迷信也好,事实也好,士兵们总觉得,如果西庇阿本人不亲自指挥战斗的话,罗马人的任何战役都不会获得胜利的。但是,如果我们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仅仅指望运气的垂青是极其愚蠢的。墨特卢斯?西庇阿,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比我好不到哪去,因此在有关军事决策方面你尽量不要干预提图斯?拉比厄努斯的决定,明白吗?你所谓的总司令是个虚职,仅仅是个头衔而已。全部的战略决策全由拉比厄努斯决定,而阿弗拉尼乌斯则担当提图斯?拉比厄努斯的副将。” 第59页 第二部分第72节:第二章(26) 第72节:第二章(26) “那我呢?”瓦努斯气息不定缠着加图问,“在你的宏伟蓝图里,还有我一展身手的空间吗,加图?” “你当好你的阿菲利加总督就行了,普布利乌斯?阿提乌斯?瓦努斯。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你的职责是确保阿菲利加省的和平、秩序,并且管好当地的所有民众。既然我们的兵力暂时还算充足,所以你的任务是搞好罗马与努米迪亚之间的联络和协调工作。既然你与尤巴和他的部下之间的来往如此密切,那你就尽量在这些地方发挥自己的优势吧!” 塞克斯图斯?庞培厚着脸皮插话道:“认了吧,绅士们,加图干得对。这儿总要有个什么人拿主意吧?不管怎么说,我认为加图是做这个决定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从来不觊觎总司令这个位置。” “如果你不想当总司令,加图,那你所图是什么?”瓦努斯咄咄逼人地问道。 “做乌提加市的市长,”加图语气平和地答道,“这是一个我认为最适合自己做的工作。不过,瓦努斯,你得帮我物色一栋稍微像样一点的房子。我目前租住的这一套公寓实在太拥挤。” 塞克斯图斯声嘶力竭地大笑道:“真有你的,加图!” “闭嘴!”瓦努斯的支持者卢基乌斯?曼利乌斯?托耳夸图斯厉声叫道,“乳臭未干的傢伙,要不要我叫人把你的臭嘴缝起来埃你算老几,敢在这里放肆,敢为这个奴隶的曾孙撑腰。”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一头雾水的尤巴用希腊语问道。“事情商量出结果了吗?” “除了你———国王以外,其他人的职位都已确定,”加图同样以希腊语回答他道,“你的任务是供应我们按合约规定的军队,可是在恺撒到阿菲利加省之前,你最好返回自己的国土去伺机行事。” 尤巴支起一只耳朵听瓦努斯给他讲的悄悄话,所以好一会儿没有答加图的腔:“虽然我非常欣赏你毫不做作的豪爽的性格,马尔库斯?加图,”尤巴摆出一副帝王的气派回答加图,“可是,我不会返回我的王国去的,我在迦太基还有自己的行宫,这段日子我会居住在那里。” “国王,就我个人而言,你住在哪对我都没什么害处!可我还是要警告你———最好多管管你们努米迪亚的内部事务,不要插手罗马的闲事。否则,到时你可别怪我把你送回老家去。”加图斩钉截铁地说道。 深感自己在阿菲利加的权威受到极大的挑战和挫折,心情阴郁的普布利乌斯?阿提乌斯?瓦努斯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与加图打交道的最好策略是不要冒犯他,让他为所欲为吧,要不就躲开他,惹不起总躲得起。 收拾妥当后,加图把乌提加的三百名最有实力的商人们召集在一起,这些被称为三百精英团的成员统统都是罗马人。 “你们中间所有拥有铁匠铺的人,从现在开始就要停止锻造铁锅、水罐、铁门、铧头等铁器,”他宣布道,“只准你们生产剑、匕首、标枪头、铁盔和各种盔甲。你们所生产的所有产品都会被政府採购,作为政府的代理人我将付清每一件物品的款项。凡是从事建筑业的,从现在开始,要立即从事挖地窖和仓库的工作———乌提加要想方设法保证战事的顺利进行。斯托勒马松,我希望你能负责乌提加城的壁垒和城墙加固工作,使他们能承受得住像西庇阿?阿厄米利亚鲁斯向迦太基施加的炮轰和勐烈的攻击才行。而所有的码头承包人要把注意力放在食物和战备物资的筹备上———别在香料、紫色染料、布匹、家具这类无关紧要的买卖上浪费宝贵的时间。任何载有与战事无关的货物和船都将被没收或驱逐出乌提加港。另外城中所有年龄在十七岁到三十岁的男性公民都将被编入城防队,并接受正规的军队教育。从明天早晨开始,我的百夫长———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就将在乌提加的场地开始训练这些年轻人。”他的眼光在这三百名商人脸上一一掠过,“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显然,这些指示都是非常明确的!于是他们解散了。 “显而易见,”加图对塞克斯图斯?庞培(虽然得知恺撒并不在阿菲利加省,他还是决定留在这里以加图为伴)说,“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简洁准确的指令。” 第二部分第73节:第二章(27) 第73节:第二章(27) “只可惜,你已经没有什么钱用于统领军队了,”塞克斯图斯不无悲哀地说,“我父亲总说:好的指挥官注重的是战斗的准备工作,而非战斗本身。” “相信我,塞克斯图斯,我的能力并不在统领军队上!”加图咆哮道,“是否能做一名好的将领是要*天赋的,就像盖尤斯?马略和恺撒两个人在军事方面就是极有天赋的,他们只需稍看阵势便能在须臾之间捕捉到敌人的弱点所在,他们瞬间便能决定自己在特定形势下该採取什么行动,自己的兵马在何处会有遭遇颠覆的危险。如果你给我一个足智多谋的副将和一个骁勇善战的百夫长,我能够完成指挥官交给我的作战任务。可是要让我自己一个人运筹帷幄,我自知火候不够。” 第60页 “你的自知之明着实让人钦佩,不过我觉得你过于自贬了。”塞克斯图斯说。他向加图俯过身子,淡褐色的眼睛闪烁着殷切的光芒:“亲爱的加图,那你能告诉我,我拥有指挥军队的才能吗?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多少有些军事才能的,可今天看到你把这些蝇营狗苟的白痴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过于自负了。” “不!塞克斯图斯,你的感觉没错,你的确是颇有军事才能的。” 接着两周内,乌提加在加图的统辖下进入一种全新的,更加军事化的路线,而且没有丝毫的迹象要在这方面有所收敛。就在第二周,满腹心事的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出现在加图面前。 “马尔库斯?加图,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不无忧虑地说。 “什么?” “军队的士气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高———我们的士兵个个情绪低落,不时有人对我说,我们的所有努力最终都将付之东流。虽然我知道这些传闻不过是空穴来风,可他们总说乌提加有不少亲恺撒派与恺撒方面暗中勾结要摧毁乌提加的一切。”他神情严峻地说,“今天我就发现我们的努米迪亚朋友———尤巴王———似乎对这些谣言深信不疑,他现在马上就想行动起来袭击乌提加,随时将之夷为平地。可我想,这些谣言的源头或许就是这个尤巴王。” “阿哈!”加图跺着脚叫喊道,“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格拉提狄乌斯。乌提加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亲恺撒派,这些不过都是尤巴王的诡计罢了。他现在正在找茬,迫使墨特卢斯?西庇阿将军事指挥权拱手让给他罢了。他想主宰和驱使罗马人想疯了。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粉碎他的野心!这个恬不知耻的傢伙!” 加图怒不可遏地向迦太基的皇宫方向冲去,这座宫殿里面着实非常宽敞而空旷。加图命令自己的六个扈从暂时留在前方等候,自己独自深入到穷奢极欲的、不堪入目的尤巴王宫闱深处。加图不觉得自己的闯入侵犯了尤巴的隐私;尤巴王自己不也曾肆无忌惮地篡改罗马的传统法规吗? 加图在偌大的宫殿中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尤巴王;他正安逸地躺在一张柔软豪华的躺椅上。屋里有一口美丽的喷泉不停喷溅着白色的水花,透过屋子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皇宫花园中的宜人景色,灿烂的阳光也温柔地透射进来。整个屋子虽装饰得优雅、别致,却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糜烂感觉,因为尤巴王面前正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两打以上几乎一丝不挂的美貌女子。 “这,”加图咆哮道,“实在是太失体统了。” 当这个不速之客带着盛怒闯进来时,惊慌失措的尤巴国王径直地从舒适松软的躺椅上跳了下来,而那些妖冶的妇女抱胸遮脸,尖叫着直奔墙角而去。 “赶紧给我滚出去,你———你这个乱臣贼子!”尤巴哇哇地叫嚷道。 “不,该从这里滚开的是你,你这只努米迪亚猪!”加图以更大的吼声镇住了尤巴。与他的声音相比,尤巴那点声量不过是耳语罢了。“滚,滚,滚!今天就从阿菲利加省消失,你听到了没有?我受够你这种畜牲似的群婚制,瞧瞧你的这些毫无自由可言的女人们,个个奴颜婢膝的样子,真让我噁心透了。在我们罗马一夫一妻制中的女人们,她们有自己的尊严和主见,她们能读会写,她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而不必受到宦官们监视或软禁!因此她们是自由的、鲜活的而不是被动和谄媚的!我鄙视你的女人们,更看不起你!”加图口沫横飞地指责尤巴,他喷溅唾沫的那样子活脱脱像一只大发雷霆的猫。 第二部分第74节:第二章(28) 第74节:第二章(28) “来人哪!来人哪!”尤巴嚎叫道。 三位努米迪亚王子应声而入。马西尼萨、萨布拉和小阿拉比昂把长矛分别抵着加图的胸口、背部和肋骨,并用咄咄逼人的目光威胁着加图。可加图并没有丝毫的畏缩。 “尤巴!有本事你就叫他们杀了我,那你可就有好戏看了!我是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我是元老院议员及乌提加市代大法官级别的司令官!像恺撒及庞培?马格努斯这样的风云人物尚且要让我三分,你用区区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想吓倒我?你这一套伎俩向瓦努斯耍耍还行,要想贿赂我,实在是痴心妄想!你给我马上滚出阿菲利加省,尤巴!否则,我以索尔?英底格斯、特鲁斯及利伯尔?帕特尔的名义起誓,在我返回营地的一小时之内,我定会动员士兵们将你处以奴隶的极刑———磔刑。” 加图轻蔑地推开那些抵在自己身上的长矛,抬起脚后跟从容地走出了努米迪亚王尤巴的宫殿。 夜幕时分,尤巴王及他的随行人员就上路回努米迪亚去了。因为当努米迪亚王尤巴向阿菲利加省总督阿提乌斯?瓦努斯求助时,这位总督被加图的气焰吓得瑟瑟发抖。他告诉尤巴王,当加图的心情处在这种状况下的时候,其他的人惟一能做的就是依命而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尤巴国王的落荒而逃标志着他对乌提加市的疯狂进攻终于告一段落。虽然加图曾想,整座城市的民众或许会聚集起来对自己谩骂和诋毁的,不曾意料,全城的人民都在伏地恭迎他的到来。 第61页 见到这样的场面,加图当然是非常开心的。他知道担任市长这类的文职更适合自己,而且他有绝对的信心把这座城市管理好。 可是恺撒到底在何处?当他徐徐漫步在港湾之中,看着川流不息的船舶来来往往时,加图不停地自问。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现身呢?直到今天他依然杳如黄鹤,每隔一天,罗马的危机就会加重一些。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只有将法尔那西斯王从阿拉托利亚驱逐出去,恺撒才会考虑回来处理罗马这个烂摊子。 当加图正沉浸在遐思之中时,他隐约感到有一位脸上挂着犹豫笑容的年轻人向他走来(自从那次漫长的行军之后,加图发现自己现在对稍远一点的东西都看得模模煳煳的)。加图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那个越来越近的人,突然,一阵狂喜掠过全身,是马尔库斯?加图———他的独生子。 “你不好好呆在罗马跑这儿来做什么?”他在责问自己儿子的同时,不由自主地伸出两只胳膊拥抱他。 这张脸,简直是加图的翻版。不过,缺少加图坚毅的表情和饱经岁月的侵蚀后留下的睿智。 “父亲,现在该是我从罗马那个安乐窝里走出来替共和派出点力的时候了。”小加图回答自己的父亲。 “实在是明智之举,马尔库斯,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让你离开那种习以为常的骄奢生活,除了你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外多少还应该有点其他动力吧?” “知子莫若父,老实说,马尔库斯?安东尼正威胁着要没收我们在罗马的全部家产。” “那我的妻子呢?你想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等着安东尼对他大发善心吗?” “是马尔基娅自己坚持让我一个人来这儿的。” “那你姐姐呢?” “鲍基亚姐姐深知,安东尼想没收阿赫罗巴尔布斯的财产,因此她在*近阿纹丁的地方购置了一小处房产以防不测。她还说,阿赫罗巴尔布斯曾经给过她一笔丰厚的嫁妆———三十年来,这笔钱为她赢得一笔不小的存款。她忠诚于自己所爱的人,马尔基娅和鲍基亚都是如此。” 加图想,真是苍天弄人,自己最能干最有头脑的孩子偏偏是女儿。我那争强好胜而无所畏惧的鲍基亚天生就是块当兵的好材料。马尔基亚在那封信上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鲍基亚爱上了布鲁图。哎,我也曾经撮合过他们,只可惜塞尔维利亚从中作梗。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毫无男人气概的宝贝儿子与他的堂妹———加图的女儿结婚吗?呵!要让她同意这门婚事还不如先把她杀了。 “马尔基娅请求你给她写封回信。”小加图说。 他闪烁其辞。“你最好与我一道回去,我的孩子,我那里有你住的地方。你还愿意自己去住旅店吗?” “不错,父亲,我还是自己住店方便。”他父亲非常想念他,因此一见到他,似乎高兴得把以前他的种种缺点和劣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他捅的各式各样的娄子。即便如此,马尔库斯自己还是不敢在父亲面前过于放肆。毕竟,加图是没有缺点的,加图也从来不会偏离正义的轨道。做一个毫无缺憾的人的儿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75节:第三章(1) 第三章 1在叙利亚国土对抗安息入侵的战役中,战功显赫的卡西乌斯内战中选择了与“波尼”们站在一边,这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卡西乌斯对布鲁图的母亲塞尔维利亚非常渴慕,可他一向与内弟布鲁图不合。而塞尔维利亚在他们的争端中常常保持中立地位,力争不得罪任何一方。因此卡西乌斯在内战中决定与“波尼”们站在一边的重要原因是他对恺撒的一种出自本能的憎恶感: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相似了,因为他和恺撒两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不是通过官方直接任命,而是通过发动武装政变夺取军队指挥权的———恺撒是在亚细亚省的特拉勒斯发动政变、而卡西乌斯是在叙利亚湿——同时,他们两个都是骁勇善战、精力充沛、智力超群而极有魄力的人。对卡西乌斯来说,恺撒的发迹是与那长达九年的举世震惊的长髮高卢战役息息相关的。可是,等到卡西乌斯的时代到来时,他发现自己实在是生不逢时,所有那些富有魅力的事情都好像都被前人做绝了。虽然自己最终也挤进了罗马平民护民官的行列,但他毕竟没敢像恺撒那样率兵直逼罗马,因此自己进入元老院高级官职的路几乎都被堵死。想着在罗马所有有关国家大政方针决策的高级会议上都将排除自己的身影,这对心高气傲的卡西乌斯来说实在比死更难受。他与“波尼”们站在一边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对恺撒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憎恨,因为卡西乌斯的妻子特尔图拉———塞尔维利亚的第三个女儿———是恺撒的私生女。从法律上讲,特尔图拉是西拉努斯的女儿,她也从西拉努斯的财产中得到一笔丰厚的嫁妆;可半个罗马城———包括布鲁图———都知道特尔图拉到底是谁的女儿,西塞罗就常常利用这层关系杜撰出好些粗俗的笑话。 卡西乌斯惊悉共和派在法萨卢斯战役中的大溃败。卡西乌斯非常失落地返回希腊的墨加拉,他才得知:布鲁图在法萨卢斯战役后归顺了恺撒,而且恺撒对他似乎也格外慈仁,竟然不计前嫌,让他居住在塔苏斯的市政厅里掌管大小事务。因此,山穷水尽的卡西乌斯觉得既然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驶往塔苏斯投*内弟布鲁图也不失为权宜之计。 第62页 布鲁图见到自己的姐夫,高兴的心情无以言表。他炽烈地拥抱和亲吻着卡西乌斯,极其殷勤地将他领到自己的宫殿中,为他特意布置了一套舒适宽敞的房间。 “我强烈要求你留在塔苏斯,”在用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布鲁图对卡西乌斯说,“静候恺撒的到来。” “但是,”卡西乌斯有些不情愿地咕哝道,“从此以后,我的未来就被他牢牢控制住了,他用仁慈这种软刀子杀死了我的独立和自由———何况他自己也曾说过与我们这帮人打交道是件掉价的事。恺撒有什么权利这么说、这么做,他又有什么权利来原谅我?他首先应该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一位君主,而我也不是他的臣民,在罗马法律之下,我们俩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嗯!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是一个非常注重法度的人,因此我与恺撒结成同盟多少还有些勉强,”向来极力支持严格的立宪政体的布鲁图继续向卡西乌斯说道,“可我也清楚与恺撒相比,庞培?马格努斯简直就是一个未开化的土着,我曾经留心观察过庞培的营地,在那里,我看到他要求从恺撒这里投奔过去的拉比厄努斯去做———做———呃!我简直难以启齿!假使当我的继父在义大利高卢与李必达呆在一起的时候,恺撒也在场的话,庞培就不会杀死他了。不管你对恺撒抱有什么样的看法,他在罗马民众的心目中永远是最具实力和亲和力的人。” “不,我同意罗马民众的看法!”卡西乌斯急切地声明。 “当然,我坚定不移地拥护恺撒的核心地位。” 接着两人的话题转向自己家乡轶事,只可惜他们在这方面的讯息实在是少得可怜,除了谣言和道听途说的传闻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真凭实据的信息。最后,卡西乌斯从不切实际的揣测中冷静下来洗耳恭听布鲁图谈谈塔苏斯的情况。 第三部分第76节:第三章(2) 第76节:第三章(2)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到了一月。布鲁图和卡西乌斯继续在塔苏斯不懈地工作,为罗马的战事源源不断地输运西里西亚士兵作为后备兵力。他们留守在塔苏斯静心地等候恺撒回来,他一定会回来收拾法尔那西斯王的!即使亚那多利亚之路的冰雪消融之前,恺撒不会回来,等浓浓的春意笼罩着大地时,恺撒或许会萌发返乡的念头。 四月初,终于有点动静了。 “马尔库斯?布鲁图,”守护宫殿的禁卫队长汇报,“我们在门口抓住一个穷困潦倒、浑身穿得骯脏破烂的傢伙。他说他有关于埃及方面的重要消息要亲自报告你。” 布鲁图皱了皱眉头,他忧郁的双眼盈满了犹豫和疑惑,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实在令他苦恼不堪:“他说叫什么名字没有?” “他说他叫泰奥多图斯。” “把他带上来———让我跟他谈谈吧!安菲翁。” 安菲翁带上一名六十岁左右,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子,不过只要仔细辨认,他那身行头的颜色曾经是上等的推罗紫。这张经纬纵横的老脸显得无比暴燥和性急,同时又带着一种奉承讨好的卑琐像。布鲁图对来者那种与罗马人格格不入的女人气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厌恶,更何况这个老傢伙只要稍展笑颜就会露出那两排东倒西歪、黑黄腐臭的烂牙齿,实在令布鲁图大为不悦。 “你就是埃及托勒密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 “没错,马尔库斯?布鲁图。”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在这种微妙的形势下还敢跑到这里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知道托勒密国王战败身亡了吗,马尔库斯?布鲁图?”泰奥多图斯唏嘘着抽动双唇,露出难看的牙齿,“战争结束后,恺撒亲自将他按在河水里淹死了。” “你说是恺撒把他淹死的?” “一点不错,我看见恺撒亲自把他弄死的。” “如果恺撒战胜了托勒密国王,还有什么必要非杀他不可呢?” “他不过是想一劳永逸剥夺他争夺王位的机会。恺撒想让他的姘妇———克利奥帕特拉———独揽埃及的最高统治权。” “为什么你要千里迢迢地从埃及跑到这里来告诉我这些,泰奥多图斯?” 那双满是稀粘液的眼睛显得很吃惊。“因为我相信你与恺撒之间只是貌合神离罢了,马尔库斯?布鲁图———几乎每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机会一举将恺撒消灭。” “你真的看见恺撒淹死托勒密国王了?” “就是用我自己的这两只眼睛!” “那恺撒又怎肯白白放过你?” “我想法子逃跑了。” “像你这样卑琐无能的傢伙居然胆敢声称自己从恺撒手上逃脱了?” “当时我正藏在莎纸草丛里。” “那你又怎么谎称自己亲自看到恺撒淹死国王的。” “千真万确,我藏的地方非常隐蔽,但是却可以看见外界的动静。” “淹死国王这件事埃及民众都知道了吗?” 第63页 “没有,马尔库斯?布鲁图。这是一个秘密行动。” “你能发誓,说你真是托勒密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吗?” “我向已故的托勒密国王起誓,我是他的老师泰奥多图斯。” 布鲁图闭上双眼,深深嘆了口气;然后突然睁开,转头命令警卫队队长道:“安菲翁,把这个傢伙押到阿哥拉祭坛外的空地上处于磔刑,但不用分尸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本应该赶紧把他送到罗马去才对呀!”卡西乌斯唿吸急促地说,“你要知道,这个傢伙或许是那场可怕的谋杀的惟一见证人。” “一派胡言。”布鲁图边修理一支芦苇管笔边说,“卡西乌斯,不管你怎么怨恨恺撒,可是我自认是了解恺撒的;从他对许多像我这样的人能够超越敌我之分,只把我们当成一个在变幻莫测的时局中身处困境的真正的人那样看待,我就绝不相信泰奥多图斯所讲的一个字,我相信任何情况下,恺撒绝不会做这种无耻的勾当。恺撒从不会是一个谋杀者,如果说他将托勒密国王转交到他姐姐手里,被她谋杀了还差不多。虽然我从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卡西乌斯,可我想对你说:不用我费吹灰之力,泰奥多图斯就自动送上门来死在我手上,我觉得非常快意!” 第三部分第77节:第三章(3) 第77节:第三章(3) “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他放下来,布鲁图。” “这不可能,别跟我讨价还价了;卡西乌斯,你更不要想威吓我,你要记住,在西里西亚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我要泰奥多图斯死他就得死。” 2 在抵达托勒密———这个位于宽阔的港湾北岸相对较大的港口城镇———之前,恺撒一直马不停蹄。他在托勒密市耽搁了两天接见自己犹太分遣队队长安提帕特尔;在此之前,他已经写了一封信告诉他由于自己时间的紧迫,必须将安提帕特尔从耶路撒冷召集到托勒密会面。等恺撒到托勒密时,他发现安提帕特尔及他的妻子塞普罗斯、他的两个稍大的儿子———法撒耳和荷罗德———已经恭候在那里了。 “许耳卡努斯没来?”恺撒扬起眉头问道。 “高级祭司是不允许擅自离开耶路撒冷的,”安提帕特尔说,“即使是罗马独裁官的亲自召见,这个宗教禁令依然是无法打破的。他希望罗马的前首席大祭司恺撒能谅解他的苦衷。” 恺撒眨了眨疲惫的双眼:“当然,他尽会搪塞我!” “你可能告诉过许耳卡努斯,罗马方面已经完全承认他的高级祭司职务,他现在恐怕已经在犹太国称王了吧?”恺撒郑重其事地询问安提帕特尔。 “犹太国?你意欲何指?你指的是亚歷山大?詹莱乌斯的王国吗?我们在约帕还能有一席之地吗?”安提帕特尔不慌不忙、小心谨慎地问。 “恐怕不能,”恺撒温和地说,“合法的犹太国边界就是奥卢斯?加比尼乌斯所设定的那条国界———包括耶路撒冷、阿玛图斯、加扎拉、耶利可和加利拉厄?色坡拉这些地方。” “犹太国不是连成一片的大块土地,而是由分开的五个行政区组成的吗?” “不错,虽然他们各自独立,可是每个行政区都非常富饶,尤其耶利可更是富得流油。” “我们希望在欧尔海附近分得一块地盘。” “这个请求你们可以如愿以偿,因为叙利亚已经被罗马省吞併了。只要得到我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阻止你们使用欧尔海附近任何港口。”恺撒的眼光变得冷峻了一些,说道,“安提帕特尔,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已经向你保证过,我的任何军队不会擅自进驻犹太国界,而且我还免除你们所有税目。想想你将会从耶利可的香膏树———许耳卡努斯非常喜欢这种树产的香膏———上获取多少资财呀?更何况你还可以向外来者索取港务费,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当然,你说得很有道理。”安提帕特尔向恺撒投去尊敬的一瞥。 “你回去也可以转告许耳卡努斯:告诉他,从现在起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继续建造自己的耶路撒冷墙,并将它们加固以备防卫之用。” “恺撒!”安提帕特尔吸了口气说,“这真是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 “至于你,安提帕特尔,”恺撒眼光变得温和了一些,继续说道,“我将赋予你和你的子孙罗马公民权,同时赦免你所有的个人税,任命你为许耳卡努斯政府的内阁总管。我知道高级祭司许耳卡努斯的公务是非常繁忙,所以非常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得力助手协同他管理犹太国的大小事务。” “你真是太好了,你对我太仁慈了!”安提帕特尔兴奋地大叫起来。 “哦,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和许耳卡努斯务必要保障南叙利亚的安定祥和,清楚了吗?我从来就不想与许耳卡努斯政府过不去,更不会觊觎他的王位。无论亚歷士多布鲁斯阵线上还剩下谁,对我都没什么不同。对罗马来说,他们都是引起麻烦和地方冲突的始作俑者。所以我决不允许叙利亚的任何统治者率兵挺进耶路撒冷方向,明白了吗?” 第64页 “明白了,恺撒。” “赛普勒斯现在不再向罗马纳税或进贡了,它的所有产品全部归埃及所有。埃及女王克利奥帕特拉已经派遣了瑟拉庇昂担任赛普勒斯的行政长官。因此,卢孚斯,你的主要工作是监督瑟拉庇昂正确履行自己的行政职能。”恺撒说,“不过你监督的法律尺度是罗马法而不是埃及法。” 第三部分第78节:第三章(4) 第78节:第三章(4) 恺撒心知肚明,自己将赛普勒斯从神圣罗马帝国的版图中转让出去令提伯里乌斯?克劳狄乌斯?尼禄颇为不悦。这个老傢伙偷偷躲藏在安条克监视了恺撒好一阵子,最后却发现恺撒在亚歷山德里亚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懈可击。 “这是否意味着,”尼禄非常疑惑地问恺撒,“你已经下定决心将赛普勒斯归还给埃及统治了。” “就算是这样,尼禄,那又与你有什么相干?”恺撒冷冷地问道,“你最好给我闭嘴。” “你这个白痴!”塞克斯提利乌斯?卢孚斯后来对尼禄说,“恺撒才不会把罗马的任何一块土地割让给任何国家呢!他只不过是允许埃及女王从赛普勒斯弄些木材和金属去重建亚歷山德里亚及她的舰队,让她从赛普勒斯搞点粮食去缓解埃及可怕的灾荒而已。恺撒很清楚,如果要让埃及女王深信赛普勒斯已经属于埃及的话,不可能不让她从赛普勒斯获取点实利。” 让叙利亚的日常事务走入正轨花了恺撒不少时间,因此,当他启程去塔苏斯时已经是七月初了,路上足足走了一个月左右;多亏有哈普德法尼陪伴在左右,恺撒的旧病才没有復发。他的体重恢復了正常,也不用再忍受前驱性的晕眩和噁心的折磨了。他白天已经习惯了在正常的休息时间饮一些哈普德法尼专门为他准备的果汁或糖浆;每天夜晚,他也会不时地起床喝上几口那种糖浆。 到了安条克,恺撒命令手下将骆驼送到大马士革去寻找买主;恺撒痛苦地意识到,要想整顿被安东尼搅得乌烟瘴气的罗马城,的确需要大把的金钱;恺撒也深知,自己目前所做的努力,包括将上好的骆驼卖给沙漠地区的居民,对罗马城的整顿工作实属九牛一毛。 在提尔———世界紫染工业之都———恺撒终于发现了一个解决财政困难的好方法。说到战争赔偿,在所有叙利亚城市中提尔应当承担绝大部分的份额。当恺撒的部队路过提尔时,一队骑马的人赶上恺撒,给他呈上两只来自许耳卡努斯的盒子,一只赠给安提帕特尔,另一只赠给塞普罗斯。每只盒子装有一顶金冠———这顶冠冕可不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廉价的金箔装饰出来的,它的每一个分子都是贵重的纯金。它是如此沉重,因此,戴上它的人无一不感到头痛欲裂。它们的款式与最流行的桂冠一样,可是刚从安息王那里送来的其它皇冠却与这两顶冠冕完全不同的,安息王的皇冠的式样模仿东罗马教皇的三重冠,形状活像一个高耸的圆锥被截去了顶部的尖顶。恺撒玩笑道:即使是一只壮实的大象,戴上安息王送来的冠冕也会感到非常吃力。除了许耳卡努斯和安息王的进贡外,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国统治者也不甘落后地向恺撒呈送自己进贡的皇冠。桑普西色拉姆斯送的那只皇冠也贵重无比:在纯金打造的冠模上精緻地镶嵌着数十颗大而圆润的深海珍珠并用华美的缎带进一步装饰。底格里斯河岸的色勒舍亚王国的帕拉维王呈上一顶多面的、抛光的黄金冠:其简洁流畅的金面上嵌以祖母绿和翡翠做装饰。恺撒美滋滋地想,如果继续保持这种势头的话,要筹够军费就不成问题了! 因此,当第六军团、日耳曼骑兵和恺撒抵达塔苏斯时,有十二匹骡子上驮着各地进贡的金冠。 “恺撒,我知道自己为盖尤斯?卡西乌斯求情是多此一举,不过我还是走这个过常”布鲁图说这席话时依旧带着只有他才会有的唯唯诺诺的神气,“他给你带来了一支精良的舰队,而且他在训练军队方面也为我们出了大力气。在军事方面他远比我要在行些。” “哦!布鲁图,我真受够了你的阴险、你的狡诈和你的唯利是图,正如你脸上的疮疹一样,简直令我感到噁心。”恺撒深深地嘆了口气。 恺撒不记得自己在何处曾见过卡西乌斯!虽然他还依稀记得当他与特尔图拉订婚的时候,塞尔维利亚是多么欣喜———哎,老天呀,这个人是我私生女的丈夫!我希望他能好好调教一下特尔图拉———以前朱莉亚总说塞尔维利亚太惯着她了。 第三部分第79节:第三章(5) 第79节:第三章(5) 哦!时间过得真快,如今盖尤斯?卡西乌斯已经三十六岁了。个子高得有点过头,瞧他身材魁伟倒很有军人的气质,这个傢伙有着妇女们认为一个英俊的男人所具有的一切面貌特徵:面容坚毅而俊朗,嘴角不时浮现出幽默的坏笑,头髮简直要令所有理髮师发狂———粗硬,有活力,如果不剃光头的话,它们就会齐刷刷地立在头皮上绝难驯服。头髮的颜色是浅褐色的,正如他的皮肤和眼瞳的颜色一样。 这双眼睛毫不畏缩地直视恺撒,在眼角稍稍流露出一抹轻蔑的意味。“噢!”恺撒想。卡西乌斯的派头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企求恩典的人。假设我对他表示轻微的一点宽恕的意思,他定会毫不领情地冲出这里,用自己手上的剑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塞尔维利亚为什么如此欣赏他的原因了。的确,在卡西乌斯身上有着可怜的布鲁图不具备的刚毅特质。 第65页 “我一进塔苏斯,就发现肯定有个什么人帮助布鲁图打理军营,使得它们那么井然有序。”恺撒露出笑靥,伸出右手,欢快地对卡西乌斯说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盖尤斯?卡西乌斯!不幸的马尔库斯?克拉苏去世后,多亏你率领部队将安息人驱逐出我们罗马!我衷心地希望你不要责怪我未能在这里迎接你,也真希望你在塔苏斯过得顺心!” 双方都谨慎地避开有关赦免、宽恕之类的话语。盖尤斯?卡西乌斯除了伸出手,以微笑回报恺撒之外别无选择。他客套地对恺撒说几年前自己在叙利亚战争中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值一提,这个面貌英俊,充满魅力的权贵希望用一次亲切的握手和热情的私人问候去安抚卡西乌斯心中的疑虑和过节。 “我已经派人通知卡尔维努斯,让他把所有能在伊可尼乌姆所能召集到的兵力集中在十月之内与我会合。”恺撒用光晚餐后说道,“布鲁图、卡西乌斯,你们俩也要与我一同进发。我非常需要你担任我的副将,布鲁图;我也很高兴能把自己一整个兵团的兵力交付给你指挥,卡西乌斯。卡尔维努斯已经派遣昆图斯?菲力普斯回来管理塔苏斯,等他一到达这里,我们就穿过西里西亚门朝伊可尼乌姆进军。马尔库斯?安东尼已经通过航道运送了整整两军团的前共和派士兵从义大利到卡尔维努斯那里,卡尔维努斯已经决定与诺尔那西斯王展开新一轮的较量。”恺撒的眼光投向远方,微笑道,“既然这次我亲自到场,相信结果会与前次大不相同。” “他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狂妄。”后来卡西乌斯朝布鲁图低声怒吼道,“难道竟找不到任何东西来打击他的这份自信?” 布鲁图眨了眨双眼,又一次痛楚地回忆起当恺撒身着罗马首席祭司的紫红色长袍、来到自己母亲的屋子,极其平静地通知他,他要把朱莉亚许配给庞培?马格努斯那天。“对!没有什么东西能挫败恺撒的自信心,”布鲁图回答卡西乌斯道,“他的魄力是与生俱来的。” “既然没有什么东西能消灭他的狂妄和自负,那我们只好在他胸口插上一把利刃了。”卡西乌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卡西乌斯!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他惊恐地向卡西乌斯耳语道。 “干吗不?每一个自由民都有责任除掉这样一个暴君。” “他算不上是暴君!苏拉才是一个真正的暴君呢!” “那就随便称唿他什么好啦。”卡西乌斯冷笑道。 “答应我不要行刺他!答应我!” 卡西乌斯没有理睬布鲁图就径直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到恺撒离开塔苏斯之前,他已经募集了一小部分愿意投*他的原共和派官兵;这些官兵都像卡西乌斯一样,不必向恺撒说任何低声下气的悔过的话就得到恺撒的宽宥。在安条克,小昆图斯?西塞罗追随了恺撒;在塔苏斯,小西塞罗的父亲归顺了恺撒。 七月,恺撒已经带着三个军团和自己的日耳曼骑兵北上,而卡尔维努斯则带着四个骁勇善战的兵团从佩加蒙南下,最后都会集在这个商业活动繁盛的地方。而这里之所以聚集着非常多的马完全归咎于德奥塔鲁斯,他带领着自己的两千迦拉忒亚骑兵部队一路骑马抵达伊可尼乌姆。除了德奥塔鲁斯率领的两千骑兵自带了粮草以外,其他联军的成员都指望卡尔维努斯为他们提供食粮。 第三部分第80节:第三章(6) 第80节:第三章(6) 卡尔维努斯为大家带来许多信息。 “当法尔那西斯从基米利亚回到自己的国土时,阿闪大非常机智地运用了法比亚人的计策。”他私自对恺撒说,“不管他的父亲如何追击他,阿闪大总是会抢先一步逃脱;最后法尔那西斯对他也无可奈何,只好把自己的士兵们装上船,从欧克西尼海起航去了倒霉的亚米苏斯;他在那里大肆掠劫了一番。接着又率兵去了泽拉,虽然我不清楚这个地方属不属于本都的地盘,可是我知道要从欧克西尼海再取道阿马舍亚———所有的本都老国王们都安息在这片悬崖之上———去泽拉是最方便的了。迄今为止,我们还从未听说过或者亲自碰到过像法尔那西斯王在去年十二月至今年一月份在亚美尼亚?帕瓦那样不友好的遭遇了。” 恺撒俯视着一张在佩加蒙羊皮纸上用墨水和颜料绘制的地图,用手指勾勒出一条道路。“泽拉,泽拉,泽拉……不错,这就是那个地方。”他皱了皱眉头说,“唔,相对于罗马建造的宽敞平坦的大道而言,本都第一流的道路都只能算得上是罗马的二流货色甚至更差。卡尔维努斯,恐怕我们不得不沿着塔塔湖东侧绕行,穿越哈里斯进入山区。我们还不得不徵集许多熟悉山路的嚮导,这也意味着我们可能要违背自己的初衷,原谅德奥塔鲁斯将迦拉忒亚的大量金钱和兵力支援共和派阵营的行为。” 卡尔维努斯露齿笑道。“有段时间德奥塔鲁斯自己也被困在菲利基亚山顶上瑟瑟发抖呢。可一旦米特拉达梯被击败,庞培?马格努斯军队全部撤离亚那多利亚领土之后,德奥塔鲁斯就四面扩张自己的领土,甚至不惜毁损老阿里奥巴斯的利益。阿里奥巴斯过世后,新一任的卡帕多基亚国王登基了———这个人叫菲洛罗毛俄斯———那时在卡帕多基亚已经没有剩下什么好地方了。” 第66页 “这就是为什么卡帕多基亚总向布鲁图借贷的原因吧———哦,天啦!我刚才又提到布鲁图了?我的本意当然是想说马提尼乌斯。” “德奥塔鲁斯自己也欠了马提尼乌斯一屁股债,马格努斯总是向他逼债,逼债,逼债,可德奥塔鲁斯到哪才能搞到这么大一笔钱?” “当然,他只好藉助罗马高利贷来暂时解脱困境了,”恺撒怒气又一次升腾起来,“为什么这些头脑简单的傢伙从来不学乖一点,老是指望着从别人的领土上捞取掠劫每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指望着发现一个意外的大金库来一夜暴富呢?” “据说,你自己现在就有一座金山———至少说有一座金冠山。”卡尔维努斯说。 “没错。不过除了那些镶嵌在金冠上的珠宝外,我估计这些金冠总共的金量不过一百金泰伦而已。不过这些金冠上的翡翠,卡尔维努斯,这些翡翠大多有小孩的拳头那么大。他们要是能够直接给我金条就好了。制作这些金冠的工艺是非常费神的,可是除了那些将金冠奉献给我的人,谁会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感兴趣呢?找不到买主的话,我只能将它们重新熔成金块。实在太可惜了!不过我希望把这些硕大无比的翡翠卖给博古德、博库斯或者那些在尤巴王战败后夺取努米迪亚王位的人。”恺撒非常实际地说,“而珍珠的销路不成问题,我可以在罗马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卖掉。” “我希望不要翻了船才好。”卡尔维努斯道。 “船,什么船?” “那条装载金冠到国库去的船。” 恺撒扬了扬眉头,得意地眨了眨眼。“亲爱的卡尔维努斯,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愚蠢!据我对罗马目前形势的了解,即使这条船不沉,将这些金冠放在金库里也很不保险。所以,我随时随地都把它们携带在身边。” “你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卡尔维努斯答道;接着两人又花了一些功夫谈论那些从罗马传到佩加蒙的消息和谣言。 德奥塔鲁斯的确有一顶菲莱吉亚帽子———一侧带着个圆点的织物。当恺撒见到他时,德奥塔鲁斯正把这顶用提尔紫纱线与金线混纺而成的帽子谦恭地拿在手里。 第三部分第81节:第三章(7) 第81节:第三章(7) “恺撒,我请求你慈悲为怀,”德奥塔鲁斯启齿道,“你要知道,我不过是庞培?马格努斯的一名依附人———自始至终我都是他最忠诚最顺从的依附者!如果说我曾经支援过他,那也是因为作为他的一名依附者我有义务去援助他———这里面不包含什么感情色彩!事实上,为了资助他那些战役,我已经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现在还欠着———”他的眼睛偷偷瞄着布鲁图,迟疑道,“某个放债团伙巨额贷款。我现在真是债务缠身!” “哪个团伙?”恺撒逼问道。 德奥塔鲁斯眨了眨眼,换了换大腿:“我不方便透露他们的姓名。”他有所顾虑地答道。 恺撒的眼光投向布鲁图,他故意坐在恺撒的目光所能见到的范围之内。呃!我的天哪!布鲁图肯定与此事难逃干系!他的姐夫卡西乌斯也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不可以?”恺撒冷冷地问道。 “这是借款合约中重要的一项条款,恺撒。” “那就让我亲自看看你们的借款合约吧!” “我把合约放在安塞拉了。” “你呀你!那条款中有没有马提尼乌斯和斯卡普提乌斯的名字?” “我记不清了。”德奥塔鲁斯神情凄楚地小声咕哝道。 “哦,够了,恺撒!”卡西乌斯尖声叫起来,“让这个可怜的傢伙喘口气吧!你这种穷追勐打的样子活像猫捉耗子。德奥塔鲁斯做得对,他欠谁的钱是他自己的事。别以为你是独裁官,你就有权力多管闲事,要知道除了罗马政府内的分内事务之外,你无法擅自剥夺一个公民的隐私权!他目前欠着巨额债务,这是惟一一点与罗马扯得上关系的因子。” 如果是提比利乌斯?克劳狄乌斯?尼禄说了这席话,恺撒定会让他滚出去,滚回罗马或者任何恺撒看不见的地方去。可目前自己面对的却是盖尤斯?卡西乌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他毫不畏惧地在恺撒面前撒野,而且脾气暴烈。 布鲁图清了清喉咙:“恺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替德奥塔鲁斯说句公道话,毕竟从他第一次到罗马起我就认识他了。我们都应该牢记,有了他,米特拉达梯就有了一个势不两立的仇家,有了他,我们罗马才有了一个生死与共的同盟。德奥塔鲁斯在内战中与谁站在同一阵营有什么关系?我不也选择了庞培?马格努斯一边吗?可你已经原谅了我,盖尤斯?卡西乌斯也选择了庞培?马格努斯,你不也照样不记旧恶?德奥塔鲁斯与我们有什么分别吗?目前,从大局出发,罗马的独裁官需要的不是联合一切可能的力量与法尔那西斯一决雌雄吗?现在德奥塔鲁斯王,就站在这里,听候你的调遣,并给我们带来了两千极需的骑兵。” “所以你提议我谅解德奥塔鲁斯,让他逍遥法外?”恺撒质问布鲁图道。 第67页 布鲁图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冒出怒火:他似乎看到自己借出的钱血本无归的命运。 “不错。”布鲁图答道。 恺撒从自己的席位往前俯了俯身子,那双苏拉式的锐利双眼逼视着德奥塔鲁斯。“我很同情你的困境,国王,我很敬重你鞠躬尽瘁地扶持自己的庇护人。可惟一的麻烦是,庞培拥有众多的依附者,而恺撒却一个依附者也没有。因此恺撒只能指望国库来支持自己的军需。而这笔钱必须按百分之一的纯税率偿还———这个税率是全世界都遵从的最低税率。因此,国王,除了加重你进贡的份额外,我实在无其它的法子可想。也许我会允许你保有你目前的大部分领土,可是在打败法尔那西斯王之前,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主观愿望而已。我目前能做的事是尽可能收取每一分钱来偿还国库的款项,因此你统治下的迦拉提亚的进贡份额一定得升起来,我敢保证这笔税的税率比你们付给放债者们的旧税率要多少低一点。在我们击败法尔那西斯王之后,在尼可美狄亚召开另一次事务会之前,你得遵照我的命令去做。”恺撒起身对德奥塔鲁斯说,“你可以走了,国王,很感谢你的骑兵。” 克利奥帕特拉给恺撒写了一封信,正是这封信促使了恺撒与德奥塔鲁斯王的会面。与这封信一同到达的还有驮在骆驼身上的五千金泰伦。 第三部分第82节:第三章(8) 第82节:第三章(8) 我亲爱的人儿啊,世间最了不起的、万能的神!属于我的恺撒,尼罗河的化身,水神的代言人,阿蒙?拉之子,奥西里斯的再现,埃及人民深深爱戴的法老蔼——我想念你! 埃及历冬季的最后一个月的十五日,我顺利地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最亲爱的恺撒,与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相比,其它的事都算不上什么了。由于对你们历法的无知,使我不能够精确地把小傢伙的生日转化成罗马历法,但我想他的生日在罗马也就是六月二十三日左右。他出生在公羊神霍努姆的庇护之下,你曾经要我请一名罗马的占星术士来为他确定诞生时的星位,那位占卜师说我们的儿子长大后一定会成为埃及的法老。不过我倒觉得这纯粹是在浪费钱!这个傢伙一副讳莫若深的样子,咕咕哝哝地说我们的儿子在十八岁上有场浩劫,可问及具体什么灾难时,他又一无所知。噢!我亲爱的恺撒,我们的儿子漂亮极了!简直是贺拉斯的化身。虽然早产,可他已经发育得很完全了。只是有些瘦弱,皮肤上密布皱纹而已———你简直想像不到,他有多像自己的父亲!他的头髮是金色的,塔加说他的眼睛将是碧蓝的颜色。 我现在乳房可以流出奶来了!多奇妙的事!按照埃及的传统,法老都应该亲自餵养自己的孩子。现在我的小乳房开始分泌着乳汁。小傢伙的性子非常温和,不过可以看出来他拥有极为坚强的意志。我敢说,当他第一次睁眼看到我,一定会向我绽开笑容的。他的身量很高,有两罗马尺以上。他的阴囊很大,小鸡鸡也很大。加厄姆已经按照埃及的习俗为他施行了割礼。整个生产过程很顺利,我一感到阵痛,刚蹲在一张干净的亚麻厚垫子上,小傢伙就出来了! 我给他取名为托勒密十五世?恺撒。平常我叫他恺撒里昂。 哦,最亲爱的恺撒,我真的太想念你了!如果你在这儿,你就可以替我管理朝野的各项事务而不用我劳心了———我现在真恨透了不得不离开恺撒里昂去处理那些多事的船主们永无休止的纷争,还有那些反覆无常的土地争端也让我厌烦极了!我的丈夫莫拉德尔孚斯越大越像我那故去的兄弟一样,自从这傢伙死去后我几乎就没有再想起过他。我想,只要恺撒里昂长到一定的年岁,我就会逼莫拉德尔孚斯下野,把我们的儿子确立为埃及的国君。另外,我想顺便确认一下,是否阿尔西诺还在罗马的监狱里。一旦她从你那里逃脱出来,她肯定会不择手段与我争夺王位的。 现在让我告诉你一条好消息。由于那些卫戍部队已经在亚歷山德里亚安顿下来,我请求米特拉达梯舅舅在我离开亚歷山德里亚到罗马看你这期间代我管理这儿的一切事务。不错,我知道你会说一个君主不应该离开自己的国土,不过我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要求迫使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亚歷山德里亚一段时间———我必须要在你返回东方与安息人作战之前再怀上你的孩子。恺撒里昂必须再有一个妹妹,否则按照埃及的习俗,他就不能与同父同母姐妹结婚了。因此,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打败阿菲利加的共和派的那一刻起,我就会启程到罗马来看你。我在罗马的代理人阿莫尼乌斯给我来了封信说,毫无疑问,一旦你在罗马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后,你就会公务缠身难得再有空闲时间陪我。我已经委託他在罗马先为我建筑一座宫殿,不过这还得由你批一块地皮给他才行。阿莫尼乌斯告诉我,像我这样要以他的名义在罗马搞到一块地简直比登天还难,而由你直接拨给他则要快捷容易得多。我希望这块地能与朱庇特神庙近郊的卡庇托尔相毗邻。这是我个人的愿望,我已经托阿莫尼乌斯替我选择最佳的建筑地点了。 看在我们的儿子出生的分上,我随信给你捎去五千金泰伦,请你,请求你一定给我回信!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尤其是思念你温柔的爱抚。我每天都替你向太阳神阿蒙?拉及战神芒图祈祷。我爱你,恺撒! 第68页 一个儿子,而且活蹦乱跳。恺撒觉得自己老得只能看到孙辈们的出生了,没想到还可以有自己的儿子,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而且她还给他起了一个希腊式的名字。也许这样更好些,虽然我们的儿子既不可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罗马人,也永远不能继承我的财产,不过,他仍会成为世间最富有的人,一个势力强大的国君。呵,只是他的母亲的确是很不成熟!瞧这封毫无丁点艺术性可言的信,充斥着空虚和虚荣。还想我拨给她一块地、一块*近卡庇托尔的朱庇特神庙的一块地修建宫殿———简直亵渎神圣,这怎么可能呢?她打定主意要到罗马来,那就随她的便好了,让她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三部分第83节:第三章(9) 第83节:第三章(9) 恺撒,你对她实在太严格了。你要知道,没有人能够超越自己的天分和与生俱来的性格,虽然身体里流的是腐朽的血液,毕竟她还算是一个可人的小东西。她所犯下的渎圣罪都受制于她的生存环境和对罗马习俗的缺乏了解,因此她的罪过与其说是出于自负倒不如说是出于无知来得好。恐怕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的远见可言,因此我应该想办法让我们的儿子能够看得高远一些。 恺撒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为恺撒里昂再生一个妹妹。恺撒绝不会再让她怀孕了。做爱!这个克利奥帕特拉,成天想的都是这种事。 他开始坐下来给克利奥帕特拉写回信,表示非常高兴能拥有她的爱,有了克利奥帕特拉和他们的儿子与我相伴觉得非常快乐。 写完信后,恺撒把这页信纸捲成圆筒,塞进一个纸筒中,然后用烧化了的蜡封着顶部,用指环盖了一枚印章。克利奥帕特拉把这枚印章赠给恺撒并非仅仅出于对恺撒的款款深情,还有一层想提醒恺撒记得与自己之间的前尘往事的意味。这枚印章是用紫水晶雕成的希腊神话中的斯芬克斯———一只人头狮身的怪物———的形象,上面简洁地刻着“恺撒”两个字,而没有用全名。恺撒非常喜欢这枚印章。一旦他决定好由谁来继承自己的财产以后,自己的姓氏连同这枚印章都会归属于自己的继承者。噢,上帝!谁?谁?谁?卢基乌斯?庇拉利乌斯吗?不,就连自己外甥中的佼佼者昆图斯?泼狄乌斯也激不起自己的一点兴致。在侄子之中,一个叫塞克斯图斯?尤利乌斯?恺撒的年轻人现在在安条克———然后是德基姆斯?尤尼乌斯?布鲁图———还有一个全罗马人一致认定的继承人:马尔库斯?安东尼。他们中到底谁来继承我的遗产并不重要,反正恺撒知道自己的儿子托勒密十五?恺撒是沾不上边的。 走出寝殿时,他把这封信交给了盖尤斯?法布比利乌斯:“把它给亚歷山德里亚的克利奥帕特拉女王送去。”他简短地吩咐道。 由于恺撒从未到过亚那多利中部地区,因此他觉得这片土地处处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壮丽堂皇的景致简直令他嘆为观止;连绵几百里的哈莱斯河奔涌的水流在狭窄的红色绝壁间蜿蜒穿行,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悬崖峭壁层层叠叠地耸立在河岸边,既像是空中楼阁又像是一座地势险峻的山城;殷勤的德奥塔鲁斯告诉恺撒,这条河的无数支流滋润着下游广阔而肥沃的土地。 恺撒率兵刚刚挺进这片土地,法尔那西斯王就为恺撒送来了他的第一顶金冠。这顶金冠与亚美尼亚人送来的很相似,而与安息人所贡奉的三重冠很不同:这顶金冠有一重主冠,主冠高高耸立、气势逼人,没有任何收敛,而且在纯金的冠模上则星罗棋布地缀着一模一样的红宝石。 “哦,要是我能找到一个识货的买主就好了!”恺撒惊嘆道,“要把这样一件无价的艺术珍宝熔成金块会令我伤透心的。” 在接着的一周里,法尔那西斯每隔三天就给恺撒送去一顶与第一顶在形状和质地上都别无二致的金冠;这样的贡奉一直持续到恺撒离基米利亚的军营只有五天的路程。 虽然现在恺撒手上已经有三顶这样的金冠了,可法尔那西斯王还是派遣使者继续送来了第四顶。 “奉送给王者之王,伟大的恺撒!” “王者之王?这不正是以前法尔那西斯的自号吗?”恺撒故作惊讶地问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王者之王这种称号是极其晦气的。你知道,最后一个王者之王是提格拉尼斯,你们已经见识到了格涅尤斯?庞培?马格努斯是如何收拾他的了。而我轻而易举地挫败了庞培?马格努斯,所以,我亲爱的使节,你该好好动动脑筋给我一个更加名副其实的称谓。” “伟大的征服者恺撒。”法尔那西斯王的使节咽了一口唾沫机敏地奉承道。说实话,怎么看,这些罗马人都不像是伟大的征服者!他们没有雕樑画栋的寝宫,没有镶金嵌玉的车舆,没有随行的妻妾,没有贴身护卫,也没有璀璨光鲜的华服。恺撒除了斜挎在肩上的那根缀着勋章的绶带以外,其它的装束与他周围的士兵简直别无二致。 第三部分第84节:第三章(10) 第84节:第三章(10)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王,使节,告诉他,他该滚回老家了!”恺撒用生意人的腔调说道,“可是在他走之前,我要他给我送来足够的金条以补偿他在本都和亚美尼亚?帕瓦造成的破坏。他必须为亚米苏斯付出一千金泰伦的代价,为了復兴其余的两座城市他必须想法子给我弄到三千金泰伦。这笔钱无疑将会用于修復他以往在这些地区造成的大破坏和重振这些地区的经济。我保证它们绝不会被罗马方面滥用和侵吞。” 第69页 他停下来转过头去凝视着德奥塔鲁斯。“虽然,”他彬彬有礼地说,“法尔那西斯王也是庞培?马格努斯的一名依附者,可他从来未尽到一名依附者的义务。我将代庞培?马格努斯惩戒他,为此法尔那西斯王应该额外交给我两千金泰伦,这笔钱将收归罗马国库所有。” 德奥塔鲁斯发青的嘴唇嗫嚅着,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难道恺撒全无廉耻之心吗?在惩戒迦拉忒亚依附者行使了对庞培?马格努斯的义务的同时,同等处罚基米利亚人没有行使依附者义务! “假如今天没有你和你的国王的干扰,使节,或许我正在这些美丽的山谷间继续行军呢!” “恺撒所要求的赔偿还不到基米利亚总金量的十分之一。”卡尔维努斯看到德奥塔鲁斯蓦然升起的怒火,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泽拉的风光实在令恺撒心醉神迷。拂晓时分,法尔那西斯全体出动袭击恺撒的营地;就如他父亲和前辈提格拉尼斯一样,他从来不相信一支饱经跋涉劳顿之苦的小股兵力会打败十万大军的神话,不管这支军队是如何组织得力,骁勇善战。在法萨卢斯战役中他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的整支军队在溃败之前苦撑了整整四个钟头,这比庞培军队的实力要强多了。基米利亚的斯凯泰亚人在大势已去的当头,就如早些时候比利时—高卢人一样,也会认为临阵脱逃活着走出战场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这次法尔那西斯又设法逃脱了。他带着自己的战备基金和财富向北逃去,在走之前他还将自己的妻妾们统统都处死了。恺撒获悉,在法尔那西斯逃亡之前,惟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些如花似玉的美姬。 两周后,这支队伍开往佩加蒙,佩加蒙民众几乎全体出动,夹道欢迎恺撒军队的到来,并向他们抛撒鲜花。既然恺撒已经剪除了法尔那西斯的威胁,从此以后,亚细亚省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虽然四十二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亚细亚省的人忘记米特拉达梯大帝侵入这里时的那场疯狂的大屠杀。 “只要一回到罗马,我一定会立即委派一名精于管理之道的人担任亚细亚省的总督。”在秘密接见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的儿子阿凯劳斯时,恺撒对他说,“这名被选的官员应当知道如何使亚细亚省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那些的无法无天的共和派税民们嚣张的时代一去不復返了。在五年的免税期过后,亚细亚省的每个行政区都必须收取自己辖区内的税费直接上缴给罗马方面。不过,上述的这些都不是我今天找你来的主要原因。” 恺撒把上身向前俯了俯,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我想尽快写信给你身在亚歷山德里亚的父亲,告诉他佩加蒙以后的命运。我打算把佩加蒙总督府搬到以弗所———因为佩加蒙实在是太*北了些,处理起事情来极不方便。因此佩加蒙将变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王国,直接接受你父亲的监管;虽然未来的佩加蒙疆域还没有完全达到阿塔鲁斯遗嘱中描述那般大,可它能比目前的疆域扩大许多。另外我还将迦拉忒亚西部的土地分配给你父亲,让你们有足够的土地种粮食和放养牛羊。” 他清了清喉咙说:“不过你们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那就是,你们得想方设法为罗马保住佩加蒙地区的统治权,防止来自外国的一切可能的侵略行为。你们不但是恺撒的依附者,而且是恺撒所有财产的维护者和监护人。切记要用得法的统治,极力加强当地的繁荣昌盛,力争使全体民众,而不仅仅是社会的上层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一直相信我父亲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恺撒。”年轻人对恺撒的慷慨馈赠深感惊异。他说:“不过他平生做过的最明智的事是找机会为你提供援助。我们———呃!用任何言语都难以表述我们的感激之情。” 第三部分第85节:第三章(11) 第85节:第三章(11) “我可不指望你们的感激,”恺撒果断地说,“我想要你们身上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忠诚。” 哦,恺撒!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迈了!一次又一次,你的头脑里呈现出勒穆瑞斯1的形象,是啊!这个冥界的神?犹如幽灵般出没在你的周围。时光飞逝如电,苏拉已经被勒穆瑞斯吞噬了,恺撒最终也会成为它的牺牲品。一踏入它的疆土,将没有人会感到顺心。这个世界有什么自足的价值吗?为何你总看到的是一群群贪得无厌的人,势利、世侩。就连恺撒自己一系列的所谓的善举,最终的动力依旧是谋求自身的利益,恺撒决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奇蹟发生。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固有的局限。不管男人、女人最终都将毁于他们本能、欲望、思想匮乏、愚钝和贪婪。一个加图和毕布卢斯是不足以让一个强大的政府垮台的,但是有成千上万个加图和毕布卢斯则再强大的国家都将难逃覆灭的命运。你实在太累了,如今的你变得冷漠、玩世不恭;早已厌倦了尘世的纷纷扰扰,这个恺撒与那个一直与令人生厌的老国王法尔那西斯斗智斗勇的恺撒不可同日而语。这个恺撒对任何事都不再有激情,不过是得过且过地混日子。这个恺撒对生命已经厌倦得无以復加。你如何有能量将这个四分五裂的罗马恢復昨日的荣光?尤其是对这样一个已年逾五十三的老人? 第70页 可是,不管自己喜欢与否,日子还不是得一天天地过下去。恺撒任命自己的一位最有发展前途的被保护人盖尤斯?维比乌斯?潘莎为比西尼亚的总督;同时恺撒决定抛弃以前由比西尼亚方面兼管本都的做法,专门为本都派遣一名总督。因此,他挑选了另一位年轻有为的男子马尔库斯?科厄利乌斯维尼基亚鲁斯为本都的总督;这位总督的职责是修復法尔那西斯在本都造成的大破坏并振兴那里的经济。 布置好军队以后,恺撒关上自己书房的门并插上插闩开始写信:给亚歷山德里亚城的克利奥帕特拉和佩加蒙的米特拉达梯、罗马的普布利乌斯?塞尔维利亚?瓦提亚?以扫里库斯及自己的骑兵统帅马尔库斯?安东尼,最后,给自己最要好的老朋友盖尤斯?马提乌斯写了一封信,恺撒与盖尤斯?马提乌斯同岁,记得年少时马提乌斯的父亲租住了恺撒母亲在郊外半岛上的一层公寓房。这位热爱生活的父亲在底楼开闢了一个大花园,种满各色奇异而纷芳的花木。恺撒与少年时代的马提乌斯常常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在花园里玩游戏。马提乌斯继承了父亲在园艺方面的天赋,他也非常喜爱园林设计,并且把恺撒家的属地当成自己艺术构想的实验场所,一时间恺撒家的花园闻名整个台伯河地区。 我来,我看,我征服!我正想把它当成指导我日常行为的座右铭。这句话不仅听起来平淡,形式上也极为简洁。至少,我的这次出征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 战争刚结束,身在泽拉的恺撒就马上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基米利亚的阿闪大。就在恺撒即将离开尼可米狄亚的时候,他收到了阿闪大的回信。恺撒入微的体贴赢得了阿闪大深深谢意;阿闪大很高兴告知独裁官恺撒:到达基米利亚的法尔那西斯已经被自己处死了。阿闪大如今已是基米利亚的君主,并且急切盼望能得到恺撒的恩典,成为他的一名依附者。为了表明心迹,他随信附上两千金泰伦以示诚意;其余四千多金泰伦已被送往本都的新任总督维尼基亚鲁斯处。 因此,当恺撒穿过希腊本都南下时,他的船上已经装有七千金泰伦和不计其数的金冠。 恺撒离开希腊本都后,整个航程的第一站是萨摩斯岛,他在那里与预想中的温和反对派、伟大的贵族执政官塞尔维乌斯?苏尔庇基乌斯?卢孚斯见了面,后者非常高兴地欢迎他的到来,并对自己过往的立场表示深切的悔恨。 “我们实在是有眼无珠,恺撒,我很抱歉自己曾经站在你反面与你作对。坦白地说,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煳涂到这种地步。”苏尔庇基乌斯说。 “不要过于自责了,人总是身不由己的。我希望你能返回罗马,恢復你在元老院中的席位。不要太多顾虑我个人的感情,你应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审视我所制定的法律和措施的内在价值,公正地评价它们的得失。” 由于恺撒曾允诺以后要派给布鲁图一个教职,因此布鲁图决定留在萨摩斯岛上学习专业的祭祀礼仪及知识。 从萨摩斯岛出发后,恺撒便带领军队驶往勒斯波斯岛。 “要是能从海峡那边开条运河到这里来就好了。”恺撒站在一块悬于水上的狭窄岬角上感嘆道,“如果这里有航道,船只就不用饱受狂风海啸的袭击,孤注一掷地穿越泰那鲁姆角了。我们也可以直接从帕特莱驶往爱琴海。嗨!” “你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卡西乌斯不以为然地嗤了一鼻子,“要修成那么一条航道,少说也得挖掘长达两百多英尺的深渠才行。”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恺撒温和地答道,“你看那些古城,它们像一大群等待征夫归来的女子一般渴望着新移民的到来。记得盖尤斯?马略就把曾自己兵团里的老兵们安置到这里来过。” “可惜最后失败了。”卡西乌斯简短地说。他随脚从地上踢起一颗石子,看着它蹦蹦跳跳地向前滚去。他说:“我打算了留在雅典。” “恐怕不成,盖尤斯?卡西乌斯。你必须跟我返回罗马。” “为什么?”卡西乌斯倔强地逼问道。 “我亲爱的小伙子,就因为你与雅典人一样都对我不忠诚。我知道,把你留在这里对我更加不利,你会与雅典人互相勾结,置我于不顾。别,我请你别这样急匆匆就走,听我把话说完。” 卡西乌斯已经抬脚走了好几步,听了恺撒话后不得不停了下来,谨慎地转过身来。慎重!慎重!卡西乌斯,慎重!你也许对这个人恨之入骨,可谁叫他是你的上级呢? “我有意要提拔你和布鲁图,这倒不是因为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而是因为我像你们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是执政官和财务官了,因此我也想为你们开闢一条捷径。”恺撒直视着卡西乌斯的眼睛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像现在这样忌恨我,相反你应该为上天造就了一个像我这样仁慈的人而感恩。如果把我换成是苏拉,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卡西乌斯!你最好把你的才智用到如何建设罗马上面去,不要把心思想歪了。你算不了什么,我也无足轻重,而罗马的繁荣昌盛却是举足轻重的大事。” “你能以你新生的儿子的命为赌咒,说你从没野心成为罗马皇帝吗?” 第71页 “当然,”恺撒说,“罗马皇帝?可能不久你就会看到我成为乡村野巷里的无名的农夫。让我们把话题转到刚才这个问题上,卡西乌斯,你如果再冷静想一想,你就会贊同我的看法,挖一条从海峡引水进来的航道是可行的。” 第三部分第86节:第四章(1) 第86节:第四章(1) 第四章 1第六军团和日耳曼骑兵已经从佩加蒙向以弗所进发,以便组成亚细亚省兵力的中坚力量;因此当恺撒大帝在庞培的生日那天踏上义大利国土时,他的身边只有德基姆斯?卡尔福勒努斯和一百名步兵随行。如今,他却不得不吩咐船上的其他人颠颠簸簸地驶往亚皮亚大道,只身坐上一顶轿子一路飞奔着返回布隆狄西乌姆。 这顶由四匹骡子拉着的快轿还未驶出布隆狄西乌姆几英里,就在路上与一顶缓缓驶向他们的小轿巧遇;恺撒喜不自禁,西塞罗,肯定是西塞罗!除了他谁还会在三伏天乘坐这种蜗牛似的轿子呢?恺撒的轿子哗啦一声停了下来,未及停稳,恺撒就沖了出来。他大踏步走向那顶小轿,发现弯腰驼背的西塞罗正趴在一张可摺叠的桌子上。那一刻西塞罗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惊异地尖叫出来:“恺撒!” “来,跟我出来走一走。” “你过得还好吗?”恺撒一阵心酸地问道。 “实在太可怕了,”西塞罗毫不避讳地答道,“我被困在布隆狄西乌姆已经整整一年了,特伦提亚没给我送一分钱来,多拉贝拉抛弃了图妮亚,这个饱受折磨的孩子与她母亲闹翻了,逃到我这里来。她的身体状况叫人担忧———其中的缘由我很清楚———因为她依旧还爱着多拉贝拉。” “回罗马去,马尔库斯。我很希望你在元老院里占得一个席位。我迫切需要像你这样有见地的反对派。” 西塞罗愤懑地说:“呃!我可不干这事!要不,别人都以为我向你屈服了。” 恺撒觉得一阵热血上涌,嘴唇颤抖着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好,那我们暂时不谈这个。你当务之急是收拾好行李,带图妮亚去一个更有益健康的地方调养身子。最好是去你那些舒适而温馨的坎帕尼亚别墅,潜心写点私人的东西。你最好想一想如何和特伦提亚冰释前嫌吧!” “特伦提亚?我可用不着向她低眉顺眼,”西塞罗不无苦涩地说,“我就不相信她会抛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不管,把自己的大宗财产随便让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那狗、猫还有神庙不也是不错的财产继承人吗?”恺撒正色道。 西塞罗急躁地说:“要是她还讲点良心的话,她就把钱留给自己的猫、狗抑或是捐给神庙好了!不过,我更倾向于猜测她会把这笔财产捐给一个东方的智者贤人,特克哈!” “哦,我的天!难道她信仰伊比塞斯神了吗?” “你对特伦提亚这样的人还扯谈什么信仰,要让她受到宗教的羁绊,还不如杀了她好!” 他们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聊了很长时间。恺撒觉得与西塞罗这样漫无目的的交谈没有任何意思,就决定登上轿子,向罗马方面行进。 恺撒的堂兄弟,也是他最亲密的伙伴———卢基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在离罗马不远的米色鲁姆的菲利普斯别墅与恺撒不期而遇。除了更温和的眼神、有着一双勾人的幽深蓝眼瞳之外,恺撒这位比自己年长七岁的堂兄卢基乌斯?尤利乌斯?恺撒无论从长相还是体格方面来看都与恺撒非常相似。 “当然,你一定对多拉贝拉整年整年地致力于废除债务的斗争而两名具有超强实力的平民护民官一心与他作对早已有所耳闻吧?”当这两位表兄弟坐下来交谈时,卢基乌斯来了这样一个开场白。 “没错,我一出埃及就听说这件事了;你说的那两位护民官都是我的心腹,一个叫阿西尼乌斯?坡利奥,另一个叫卢基乌斯?特里伯利乌斯。” “这两个人干得相当不错!虽然在那种局势下他们举步维艰,可是,无论遇到多少阻碍,他们总是在平民大会上坚决否决多拉贝拉提出的废除债务的议案。虽然多拉贝拉想*那些流窜犯和罗马竞技场上的退役格斗者来恐吓他们,可他们却不为所动,还是该怎么否决多拉贝拉就怎么否决。” “你的侄子、我的堂弟和骑兵团团长马尔库斯?安东尼如何?”恺撒问道。 “安东尼?不瞒你说,盖尤斯,他简直是如狼似虎。他怠惰、贪吃、好色,一个五毒俱全,彻头彻尾的酒徒。” 第三部分第87节:第四章(2) 第87节:第四章(2) “卢基乌斯,我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不过,鑑于他在法萨卢斯战役中抗击马格努斯,表现非常出色,因此我就既往不咎,希望他已经改掉了身上那些不良习气。”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卢基乌斯打断恺撒的话,“面对罗马风起云涌的暴动,安东尼所做的不过是弃城而逃———他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逃到一个可以隔岸观火的地方,来‘监管’我们的义大利。他所谓的‘监管’是由软玉温香般的情妇、香车宝马、满罐的玉液琼浆、一批侏儒随从、貌美如花的伶人、魔术师、舞娘、献给文艺女神缪斯的四重奏、色雷斯的排箫乐队、隆隆的锣鼓声组成的———他幻想着自己是狄俄尼索斯转世。” 第72页 “这个蠢货,亏我在走之前还警告过他。”恺撒沮丧地说。 “假设你真提醒过他,那他也把你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三月底,从卡普亚传来消息说:驻扎在那里的军团发生了骚乱,因此安东尼就率领这个包罗万象的马戏班子到卡普亚去了。据我所知,他到了那里已经足足六个月了,可现在除了与叛军和谈外还一筹莫展。而多拉贝拉看准了这个机会,安东尼前脚离开罗马,他后脚就进驻罗马发起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迫不得已,坡利奥和特里伯利乌斯派了普布利乌斯?苏拉和平民瓦勒利乌斯?墨萨拉秘密前来见你———你见过他们了吗?” “还没有。接着讲,卢基乌斯!” “形势越来越坏。两周前元老院通过了执政官决议,令安东尼立即回罗马处理危机。安东尼倒是应命而返,可是他在罗马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四天前,他率领第十军团从卡普亚直逼罗马祭坛,下令自己的士兵对骚乱分子格杀勿论。这批士兵拔出血光闪闪的刀剑对付那些手无寸铁、顶多只是手持棍棒的叛乱者!刀剑所到之处,八百多条生灵顿时奔赴黄泉。精明的多拉贝拉一看大势不妙,立即取消了游行,可是杀心已起的安东尼却不愿意息事宁人。虽然安东尼后来也率领士兵离开了安哥拉,不过他在离去后立即派第十军团将参与此次暴乱的地方头目全部捉拿起来———包括二十名罗马公民在内,这些人大约有五十人左右。除了鞭笞并杀害那些未取得罗马公民权的头目外,他把其余的人都送到塔尔培亚的礁石上让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然后,安东尼堂而皇之地率领着第十军团返回卡普亚。” 恺撒听了这席话后,紧握拳头,脸都气白了:“我还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我想你也不知道,虽然安东尼的劣行在整个国家已经成为众人皆知的事。可是除了我之外,谁会把这样的事亲口告诉独裁官恺撒呢?” “多拉贝拉现在何处?” “还在罗马,不过他现在再也不敢兴风作浪了。” “那安东尼呢?” “仍旧躲在卡普亚。他说那里的军团发生了暴动。” “除了坡利奥和特里伯利乌斯之外,我们的罗马政府怎么样了?” “早已不復存在。盖尤斯,你离开罗马太长时间了,而且在你离开它之前,没有做好相应的安排。整整十八个月!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虽然瓦提亚?以扫利库斯竭尽全力代为履行了执政官的职责,可是一旦罗马有一年以上的时间脱离了执政官和法务官们的监管,它的局势将是难以预料和控制的。你知道瓦提亚和勒庇都斯处事都毫无魄力。自从安东尼率领兵团从马其顿返回到罗马后,麻烦事就接踵而至。他和多拉贝拉———以前他们是多么要好的一对朋友!丫晌苏敕嫦喽浴2还泊魈斓某鹑耍遣话崖蘼砀愕眉ψ晒诽2呶薮媸牟桓市荨h绻阆衷诓幌氚旆ㄊ帐昂寐蘼淼牟芯郑橇礁鲆欢ɑ峋硗林乩矗鹇孤蘼矶啦霉僖恢暗摹!? 卢基乌斯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的脸色异常严峻。“为什么,”他咄咄逼人地正视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恺撒说,“你要离开罗马这么长时间,我的堂弟?实在是太不策略了!成日与东方的那些魅惑男人的女子鬼混,还独自沿着尼罗河悠闲地观光,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庞培?马格努斯逝去的一年里,你到底在哪里?你要知道,这段时间你本该在罗马城的啊!” 第88节:第四章(3) “你知道我没有分身术,”恺撒保持平稳而淡然的声调反驳道,“当然,我也知道罗马多么需要我;我也清楚,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应该把罗马放在第一位。可是我面对的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而且我也相信自己选择了正确的一方。我要不就是早早离开欧尔海的东端,任由亚里山德里亚变成图谋不轨者的天堂、共和派的老窝,任凭它遭受蛮族人的侵袭或者是绝对无政府主义者的疯狂肆虐,要不就只好呆在亚歷山德里亚收拾残局,谁让我碰巧在多事之秋到达那里呢?我坚信,罗马一定会平安地熬到我回来的那一天的,因此我才决定留在那里收拾残局。可现在看来我犯了天大的一个错误:我对马尔库斯?安东尼实在是太信任了,最令人愤慨的还是他竟然可以这样胡作非为,没有人能对他加以牵制!我真不知道朱莉亚?安东尼嫁给这个灾难性的丈夫,自己还带着三个小男孩,再加上她纤弱的体质和晕眩的病症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她自己对家务事还一窍不通。正如你所说,马尔库斯嗜酒成性,再加上好色成性,他的婚姻生活简直是可想而知。盖尤斯?恺撒是一个没有任何心机的人,可他的表兄卢基乌斯可就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傢伙,他从不让自己的左手知道自己的右手正在干什么!” “我不想说你呆在东方有什么不对,”卢基乌斯稍微平息了一下心头怒火说道,“可你要当心别让安东尼蛊惑了你,盖尤斯,虽然现在你抓到了他的把柄,可是他这次离罗马实在太远了,恐怕不是你轻而易举就能控制得住的。”他眉头紧锁着说道,“在我们的军团里发生了些怪异之事,我打心底里清楚,这件事一定与我的侄子脱不了干系。因为他在一段时间以来总是鬼鬼祟祟的,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们接近。” 第73页 “还有一件事,盖尤斯,”当他们离开房间时卢基乌斯对恺撒说,“安东尼目前已经搬入庞培?马格努斯在卡利奈的宫殿去居住了。” 恺撒突然站住问道:“谁允许他入住的?” “作为骑兵统帅,他认为自己完全有资格居住这样的宫殿。不过,他的藉口是他原来的房子太小了。” “他现在还住在那里吧?”恺撒开始迈步,“他今年多大?” “三十六。” “这个年纪本该处世审慎些一些才是。” 每一次恺撒从外面回来,都感觉罗马变得更加破败不堪。这或许是因为罗马人向来有尊敬祖先、珍视古建筑的风气,不忍心仅仅因为它们如今没有了实用功能而破坏甚至拆除这些歷史悠久的陈迹。罗马的建筑之所以在人们眼里始终良莠不齐,那是因为罗马占地实在是太广阔了,因此她可不能像一位体面而富有魅力的女子一样,每处细节都做到无可挑剔;如果非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我们的罗马,那她的确像一位落难的公主:虽然身子骯脏残缺,穿着破衣烂衫,可是从她身上依旧能辨认出属于王者的独有气质和魅力。罗马的心脏在一条骯脏的水沟下艰难地跳动,按理说这条阴沟一样的水渠应该在帕鲁斯?瑟罗利艾沼泽处终止的,可是由于从伊斯奎林到帕拉丁都有维利亚山嵴的阻碍,这股脉流又涌回了罗马腹地的一个水池里。如果克罗亚加大河没有流入那里,这个池子就会变成一个臭水坑了。随处可见年久失修的建筑上的灰泥在片片脱落,卡庇托尔上的庙宇,甚至是闻名遐迩的朱庇特神庙,也处处骯脏污秽。至于朱诺神庙———天知道有多久没有重新修葺过了?再加上紧邻它的一个铸币厂蒸腾出来的烟雾,更令她的境况雪上加霜。罗马城的所有建筑都呈现出一种无序状态,这实在是祖先们对我们这批好战黩武的子孙们绝佳的报復。虽然恺撒也曾想用自己的个人基金去改善一下这些混乱状态,可是数十年的内战史简直没有给罗马城任何喘息的机会。甚至连计划都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被迫胎死腹中了。 “难道安东尼从来没想过要把这里收拾收拾?”恺撒问道。 “我看是没有。”卢基乌斯说。 “显然,罗马还没有人这么想过。” 第四部分第89节:第四章(4) 第89节:第四章(4) “一般的人不敢在这样神圣的地方贸然动手,而元老院却想把清扫这里的任务让死者的亲属来承担;他们可不想花钱僱人来拾掇这个烂摊子,”卢基乌斯闷闷不乐地说,“这也是又一个罗马政府办事不力的明证,盖尤斯。当这里既无市政法务官又无营造官1时,谁会来管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恺撒转过脸去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绿着脸,用手帕紧堵鼻孔的大书记官下令道:“法比利乌斯,你到罗马港口去一趟,如果谁愿意来把这些腐臭的尸体拉走的话,你就赏给他一千塞斯特尔塞斯。”他简洁地说道,“在夜幕降临之前,我要这些尸首全部从这儿消失,并把他们掩埋进康普斯?伊斯奎里鲁斯的大石灰坑里去。虽然这些游行示威者罪不致死,可说白了他们都是些疯狂的掠劫者。如果他们的家人都不来认领他们的尸首,就说明他们实在是死有余辜了。” 法比利乌斯忙于执行恺撒的命令,急匆匆地走了。 “科坡尼乌斯,你去找到公共奴隶的监管人并告诉他:恺撒希望在明天之前整个祭坛被打扫清洗干净。”恺撒命令另一位书记官道。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极其厌恶地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亵渎行为———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穿行在和谐女神的康科尔德神庙和更破旧的色那库卢姆神庙之间,不时弯下腰去检查那些散落在塔布拉里乌姆门周围的碎片。“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他咆哮道,“看看这些,多么令人痛心!我们雕刻在石板上的最古老的律法,如今被敲成比马塞克还小的碎片。我们如今不得不去做的事是———聘请一些精于石板雕刻的艺术家前来修復这些古老而珍贵的法案。整个支出将由安东尼支付!他现在何处?” “我想来人可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覆。”卢基乌斯看到一名体格健壮、身着紫边托加袍的人朝他们走来,便对恺撒说。 “瓦提亚!”恺撒热情地伸出右手,大声叫喊道。 瓦提亚灰色的眼睛迸发出灼灼热情,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会心的笑容;他紧走几步双手握住恺撒伸出的那只手,用劲地上下摇了摇:“感谢上苍保佑你平安返回罗马!” “来,跟我们一道走。你知道坡利奥和特里伯利乌斯在哪里吗?” “正在路上。我们做梦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到罗马了。” “马尔库斯?安东尼在何处?” “他仍在卡普亚,不过他也送信过来说马上就动身回罗马来。” 他们在支撑萨图尔神庙的墩座墙一侧的巨大铜门前,也就是国库门前结束此次视察。在一阵长长的敲击后,那扇沉重的门洞才露出一条细缝。通过这条缝隙,恺撒依稀可见国库司库马尔库斯?库斯比乌斯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第74页 “你可以让我进来吗,库斯比乌斯?”恺撒问道。 “恺撒!”铜门霍然大开,“请进,请进!”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惊慌失措,库斯比乌斯,”当穿过幽暗的过道向国库里的办公处走去时,恺撒问道,“这个地方怎么像刚使用过灌肠剂的肚子一样空荡荡的。”他皱着眉头把头伸进一间小屋子审视着,“甚至那一千六百磅拉瑟比基乌姆都不翼而飞了,到底是谁捣的鬼?” 库斯比乌斯没想要迴避这个问题,他直率地说:“除了马尔库斯?安东尼之外还有谁,恺撒。他说自己身为骑兵统帅,必须为军团发放军饷。” “为了这几场大战,我不过从国库里提走了三千万塞斯特尔塞斯的银币和一万银泰伦的银块。这里本应剩下两万银泰伦和一万五千金泰伦的,”恺撒用平常的语调说,“我原来还指望着用这笔钱来修缮和整顿罗马的建筑,同时为我的两百军团提供饷银的。而且,我在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这笔钱该如何花才能起到最好的功效。却未曾意料到它们已经不知所终了。” “那些金子还在这里,恺撒,”马尔库斯?库斯比乌斯神情紧张地说,“我把它们偷偷搬到库房的另外一头去了。而一千银泰伦在普布利乌斯?塞尔维利乌斯?瓦提亚担任执政官时已经被铸成了银币。” 第四部分第90节:第四章(5) 第90节:第四章(5) “不错。是我要把它们铸成银币的,不过进入流通渠道的不过只有四百万塞斯特尔塞斯,其余的我都归还国库了。” “事实上,我也正在採集相应的数据和事实弄清帐目。” “没人怪罪于你,库斯比乌斯。可是,从今日起,只要独裁官还在义大利国境之内,没有亲自接到他的指示,任何人都不许从这里取走一个塞斯特尔提乌斯,你明白了吗?” “是的,恺撒,我明白了!” “大概在后天,这里还会接到七千金泰伦和大量的金冠。那些金子属于国库所有,因此必须打上国库的印记。而金冠都是我从亚细亚凯旋后得到的私人战利品,你先替我妥善保管一下。祝你一切顺心。” 库斯比乌斯关上沉重的洞门,气喘吁吁地把门闩闩上。 “安东尼到底想干什么?”瓦提亚问恺撒。 “我也想弄个明白!”独裁官恺撒答道。 从很多方面来看,多拉贝拉与马克?安东尼都很相似———高大、结实、魁伟、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声音洪亮而盛气凌人。只是他们的个人气质稍有不同;多拉贝拉比安东尼性情平和一些。这两个人家境都很贫苦,他们结婚时的目的性都很强:就是为了捞取钱财。 多拉贝拉的处境还在急剧恶化:第一任妻子法比亚的财富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了,从西塞罗家索取的嫁妆似乎也所剩无几。如果用稍微宽松点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安东尼的经济状况比多拉贝拉好不到哪去,他和多拉贝拉一样,都是债台高筑。 大约就在恺撒在埃及这片国土上消失的时候,多拉贝拉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翻身机会终于出现了;他要仿效克洛狄乌斯集团的创始人普布利乌斯?克洛狄乌斯,让自己当选为罗马平民护民官。与克洛狄乌斯一样,多拉贝拉出身于贵族家庭,因此他的贵族身份决定了他无权角逐这一平民官职。他灵机一动,自己也可以仿效克洛狄乌斯那样钻法律的空子:让一个平民家庭收养自己以取消自己的贵族身份呀!于是他找到一位名叫利维亚的平民女子,请求她收养了自己。从那以后多拉贝拉就可以按照罗马的法律规定以平民的身份,参与到平民护民官的竞选中来了。 多拉贝拉根本无意于通过平民护民官的职位来达到巩固自己政治地位的目的;他的目的在于通过这些来取消全部的债务。只可惜他过于小瞧了其他两位平民护民官:盖尤斯?阿西尼乌斯?坡利奥和卢基乌斯?特里伯利乌斯。这两位官员在多拉贝拉一开始提出取消债务的法案时就坚决与多拉贝拉站在反面。一次又一次的决议,坡利奥和特里伯利乌斯始终反对多拉贝拉的议案。 多拉贝拉不得已只好转而求助于克洛狄乌斯团伙,并纠结一帮街道上流窜的小混混四处惹事。 “可问题是,我亲爱的安东尼———当独裁官恺撒的骑兵统帅就在附近时,我还不敢肆意让这些恃强凌弱的傢伙胡作非为。”多拉贝拉在喝了一两杯滋养补酒之后说道。 安东尼那有着浓密赤褐色头髮的头垂了下来,他不停地大打饱嗝并露齿而笑道:“事实上,多拉贝拉,卡普亚周围的那些兵团完全失去了控制,因此我现在正想办法抽时间到那儿去一趟,做些相关的调查。”他说。他伸出自己的下唇去舔自己的鼻尖,这是安东尼的绝活。“也许那儿的局势越严重越好,那样我就有理由在那儿耽搁一段时间了———嗯!灰夷茉谀抢鑀系侥闵饷庹竦姆ò竿ü咕托辛恕!? 安东尼果然按照计划的那样以去卡普亚平定军团内部的叛乱的藉口离开了罗马;平息军团内部的叛乱可是安东尼的分内事,元老院的其他议员们也无法对此提出任何异议,于是多拉贝拉就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在罗马广场上胡作非为、横生事端。特里比利乌斯和坡利奥被多拉贝拉纠集的那帮地痞流氓们打得遍体鳞伤。不过,坡利奥和特里伯利乌斯并没有因为多拉贝拉的肉体攻击而稍有退缩,他们像前任护民官一样勇往直前。最后,一直在卡普亚苦苦等了六个月、希望多拉贝拉能想办法通过债务赦免法案的安东尼终于失去了耐性,直接回罗马到广场上终止了多拉贝拉那些小打小闹的地痞流氓们的暴力活动。他连声都没有吭一声就带领第十军团拥进罗马广场,对地痞流氓们大开杀戒———那些无辜到广场来集会的平民百姓也成为了这场浩劫的牺牲品。只是多拉贝拉自己始终被蒙在鼓里,以为那天沦为牺牲品的只是那些他在维拉布鲁姆巷子里收买的那伙罪有应得的小混混们。尽管多拉贝拉一向清楚安东尼是一个屠夫———可他从来没有预料到安东尼杀起人来疯狂得六亲不认。 第75页 第四部分第91节:第四章(6) 第91节:第四章(6) 如今恺撒终于回到了罗马了。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多拉贝拉被召到多姆斯议事厅去见独裁官。 恺撒此时穿着自己那件无上荣耀的大祭司礼袍。多拉贝拉知道,恺撒是故意穿给自己看的。这件托加和束腰无袖长袍是由紫色和深红色的条纹相间缝制而成的。而恺撒所在的这间屋子,除了从窗户外射进来的和煦阳光外,众多的灯光把它照耀得金碧辉煌,再加上光彩夺目的服饰及镀金的天花板和金屋檐,令多拉贝拉恍惚置身于世间最富丽堂皇的王宫。 “请坐,”恺撒放下手上正读着的书卷,用一双冷酷的、令人生畏的、极具穿透力的眼睛边打量着多拉贝拉边说,“我看你还有什么话来为自己开脱,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多拉贝拉?” “对那件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多拉贝拉故作坦诚地说。 “是你纠集那帮流窜犯恐吓罗马的,不是吗?” “不,不!”多拉贝拉那双蓝蓝的眼睛透出纯真。他诚恳地对恺撒解释道:“说真的,恺撒,那帮小混混根本就不是我组织起来的!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唿吁大家取消一切形式的债务而已。因为经过仔细调查,我发现全罗马的人几乎都被捲入到沉重的债务纠纷中无法脱身,你知道,在这种债务折磨之下的罗马人们活得多么痛苦。我的议案立即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支持和拥护,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我们的阵营就像一个从克利乌斯?维多利亚山滚下的雪球一般越来越壮大。” “要是你没有提出这个不负责任的议案的话,普布利乌斯?多拉贝拉,也许后来就不会横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恺撒一点不开玩笑地说道,“你真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债务缠身了吗?” “是的。” “那你的免债议案纯粹就是极为自私的行为。”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说得不错。” “普布利乌斯?多拉贝拉,是不是有两名与你同时在任的护民官誓死反对你的免债议案?” “对,对,那是自然的。” “那你尽到了自己的护民官职责了吗?” 多拉贝拉不解地眨了眨眼:“护民官职责?” “普布利乌斯,我清楚,你的贵族出身妨碍了你真正理解平民的生活,不过你总算还没到对平民的事务一窍不通的地步。一旦盖尤斯?坡利奥和卢基乌斯?特里伯利乌斯如此坚决地反对你的议案时,你就应该清楚你的护民官职责到底是什么了。” “呃!颐幌牍飧鑫侍狻!? 恺撒的两只一眨不眨的眼睛射出的光芒就像锐利的钉子,直接穿透了多拉贝拉的内心。“持之以恆是人最值得称道的美德之一,普布利乌斯?多拉贝拉,不过你走得太远了。当其他两名护民官极力否决你的议案达三个月以上,你就应该清楚自己的失误所在了,那时你就应该识时务地撒消自己的议案。而你却坚持了整整十个月之久!你自己也清楚,像一名悔罪的小孩一样立在那里根本就是于事无补的,不是吗?不管你承不承认自己纠集了那帮街头小混混,也不管你是不是用克洛狄乌斯那套办法组织了那个土匪团伙,一旦他们在那里存在着,你是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顺手拈来、利用他们来服务自己的目的的。你还从幕后指使他们、纵容他们对其他两位护民官———两位受到神圣不可侵犯的、不可违逆的旧平民法案保护的护民官———残忍的人身攻击。马尔库斯?安东尼把那帮人中的二十人的尸首抛弃在塔尔贝亚悬崖上,可你应该清楚,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有你百分之一的邪恶,普布利乌斯?多拉贝拉。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你经受与他们同等的命运。因此,对这件事而言,只能怪马尔库斯?安东尼太没有洞察力或者过分偏袒你了。几年来,你和我的骑马统帅真正心心相印啊!” 一阵沉寂;多拉贝拉坐在那里咬紧牙关,感觉冷汗在眉毛中穿梭,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汗滴不要滚进眼睛里迷了自己的双眼;可是不断渗出的汗滴还是迫使他不得不伸手将它们擦去。 “作为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多拉贝拉,我必须要告诫你,你通过将自己过继给平民骗取平民护民官这一行为是非法的。你的这个办法与克洛狄乌斯当年的伎俩如出一辙,因此也绝不会得到我的认可。我命令你马上辞去平民护民官一职,并从社会事务中抽身出去,等待着破产法院的传讯,通过破产法,或许你可以想办法摆脱你那身债务。我们的法律中的确有与你目前处境相应的条款。既然陪审团里都是与你处境差不多的人,你会得到从轻发落的。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恺撒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 第四部分第92节:第四章(7) 第92节:第四章(7) “这就完了?”多拉贝拉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还有一件事。”恺撒一边匆匆忙忙地读着文件边说道。 “什么事?恺撒!” “我禁止你再与马尔库斯?安东尼有任何形式的勾结。多垃贝拉,我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企图违犯这条禁令。再见!” 第76页 两天后,骑兵统帅安东尼到达罗马。他骑着那匹与庞培大帝的坐骑一样敏捷、健壮、威风凛凛的大白马,趾高气扬地统领着日耳曼骑兵中队穿越卡泼那门驶进罗马。穷奢极欲的安东尼派头很大,根本就不满足于仅仅用庞培大帝的猩红色皮革来装饰自己的坐骑,他的马鞍是用貂皮制作的。他的短披风围着脖子上的金项鍊绕了一圈,披风的一侧被风吹向身后,露出与他的束腰长袍一样猩红色的衬里。他的胸甲是纯金打造的,刚好按照他胸部的肌肉轮廓来造型,非常合体。胸甲上雕刻着赫拉克勒斯(安东尼将自己的家亲追溯到了赫拉克拉斯)屠杀涅墨亚的雄狮。袖子上和短褶裙的猩红色皮带上都装饰着勋章和浮雕,并用纯金镶边。金头盔上插着染成猩红色的鸵鸟毛(在罗马,鸵鸟毛极其稀罕,因此它们的价值常常在十个金泰伦以上),安东尼骑在豹皮的马鞍上,显得格外英姿勃发。为了使那些嘆为观止的看客们轻而易举就认出谁是有权势的、神圣的骑马统帅,安东尼特意给自己剃了个光头。他脸上露出的骄横之气再加上穿着猩红色统一军装,骑着膘肥体壮的黑马的日耳曼骑兵中队在后面助威,使看客们纷纷避让。他们把自己的头随便*在头盔上,空手抱着胸前进。 每一个有幸在卡泼那集市广场观瞻到安东尼的女人或许都会对这样的问题发表自己看法:比如他长得英俊还是难看。当然,她们的看法实在是人见人殊;因为从客观上来说,安东尼体格非常魁伟而富有男子气概,可是他的面容实在是对不起观众:头髮浓密而拳曲,是炽烈的红褐色;脸滚圆而显得非常敦实;脖子既粗又短,活像是头部在下巴处的延伸;与头髮一样赤褐色的双眼非常细小,几乎嵌进了肉里,而且双眼之间的距离非常狭窄;他的鼻子和下巴几乎将小而丰满的嘴唇挤进一条缝里;他那张嘴巴也说不上周正,一只嘴角上翘,另一只嘴角丧气地耷拉下来。那些与安东尼有染的多情女人们或许就是被他那宛如乌龟头一样缩在鼻尖与下巴之间的嘴吻过而被他掳获的吧。 虽然穷奢极欲、荒淫无度的生活方式腐蚀了他的思想,可他还远没有他兄弟盖尤斯那么愚蠢,更不能等同于呆子和弱智。他清醒精明的头脑掩藏在浑浑噩噩、骄奢淫逸的外表之下,一旦有危及自身利益的危机出现,人们就会看到一个明哲保身、圆滑狡诈的安东尼。他非常善于伪装自己,表面一副忠诚厚道的样子,背地里却暗藏杀机,无恶不作,这一点恐怕只有他的堂兄弟独裁官恺撒体会最深。除了会见风使舵外,他还继承了他们家族的一大优势,那就是善于妖言惑众———哦!他的演说风格虽然远敌不上西塞罗和恺撒,可是在整个元老院还是首屈一指的。他勇敢而自信,即使在风云变幻、短兵相接的战场上他照样能镇定自如地思索和解决问题。他身上真正缺乏的是正义感和道德感,他既不愿用正义和道德来指引自己的行动,也不懂得尊重人和维护人的尊严。尽管如此,有时他也会表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仁慈和友善来。可以说,安东尼是一条随时会冲出大门的斗牛,一个被激情和本能左右的生物。由于他出身于贵族家庭,因此贵族纨绔子弟们固有的恶习在他身上都能找到,总的说来,他的欲求是多方面的;首先,他想成为罗马政界的第一人;另一方面他又非常看重世俗享乐的价值:琼楼玉宇,软玉温香,美酒佳肴都是肯定他生命价值的所在;他也喜欢喜剧和娱乐,有的时候,他甚至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人,他的这一愿望既是他过多欲求的绝佳徵兆,又是他内心痛苦而不安宁的体现。 安东尼到达罗马后,既没有去多姆斯议事厅,也没有到如今自己的住所———坐落在卡里奈的庞培宏伟的官邸去;他将自己的日耳曼骑兵中队驻扎在霍尔腾西乌斯家的花园后,直接去了帕拉丁山的库里奥住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那里请求图尔维亚的接见。 第四部分第93节:第四章(8) 第93节:第四章(8) 图尔维亚是盖尤斯?圣普罗尼乌斯?格拉古的外孙女,全罗马最富有的女人,有过两次婚姻。 当安东尼大踏步穿过她的门进入她的卧室时,图尔维亚已经三十七岁了;如今的她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其中四个孩子是克洛狄乌斯的,一个是库里奥的———不过,从容颜上看,她比一个二十五岁的少妇更年轻娇美。 不等安东尼用他那鑑赏家的眼光来审视这个女人,她就穿过门厅尖叫着跳起来投入安东尼的怀抱,她几下就把安东尼身上那些不必要的胸甲和勋章拆下来叮叮噹噹地抛满一地,然后把安东尼扑倒在地板上边打滚边大笑。 “马尔库斯,马尔库斯,马尔库斯!哦,让我看看你!”她边说着,边用自己的手温柔地捧起安东尼的脸细细端详着,“你一点都没有变老。” “你也是。”安东尼知趣地回答道。 不错,她还像自己初次见到她一样充满青春的活力,魅力无穷。性感丰满的胸部宛如处子,腰部纤细如杨柳———她从不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性感———她那白皙柔嫩的脸庞上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在幽蓝的秋水之上是浓密而有致的眉睫。看看她的秀髮!依旧是柔润而厚重的深棕色。实在是难得的佳人!再加上她无与伦比的财富。 第77页 “嫁给我吧!”安东尼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安东尼。只是有点仓促了?”她充满柔情的眼里盈满泪水———她不是为安东尼的出现而高兴,而是为库里奥的去世而伤感,“一年以后你再向我求婚吧。” “你还要为库里奥服够三年的丧,对吗?” “是的,我只想尽到做一个妻子起码的义务。我求你,马尔库斯,你千万不要让我第三次守寡!你总是四处惹麻烦,这也是我看上你的原因———可我就想找个自己年轻时就认识的人白头偕老,想来想去,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呢?”她问道。 他想帮她从地板上站起来,只可惜他在这方面太过老练而不好意思像对别的女人一样拥抱她。“你不是还有德基姆斯?布鲁图”他笑着问,“和坡普利科拉做后备吗?” “呃!别提坡普利科拉了,他简直是只寄生虫!”她嗤之以鼻地答道,“如果你想跟我结婚的话,你就应该趁早把坡普利科拉开除了,我可不想再见到他了。” “你不想对德基姆斯发表点自己的看法?” “德基姆斯要比坡普利科拉强多了,不过他———呃!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提到他我总感觉身上有一缕挥之不去的忧郁在萦绕着我。而且他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我想,正如圣普罗妮亚?图狄塔妮所言,是她那具有家长作风的母亲害苦了他。据说她在勾引男人方面很有一套,甚至比罗马的职业妓女们还在行。”图尔维亚可不是一个嚼舌根的人,可是她对布鲁图母亲的言论可真刻薄,“我不得不承认,当我得知她死于食物中毒时,别提我有多高兴了。我想,德基姆斯也和我一样高兴,因为从高卢战役以来他就从来没给自己母亲写过一封信。” “我听说坡普利科拉的母亲也死了,据说是死于纵慾无度。” 图尔维亚拉长着一张脸说:“这是上个月的事,她去世时我还握着她的手。直到它们渐渐变冷,渐渐变得僵硬———哦!” 安东尼和图尔维亚边谈边走进花园里的列柱长廊里,初夏的花园处处郁郁葱葱、繁花似锦。刺玫瑰粉白色花朵散发出阵阵淡雅的香气,其它不知名的紫色和蓝色花朵在微风中温柔地摇曳,虞美人火红的花朵在烈日下像火焰一样要燃烧起来。图尔维亚坐在泉水池边玩水,安东尼则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端详着优雅迷人的她。在这个赫拉克勒斯的眼里,图尔维亚比美神维纳斯更富有魅力!只要等到明年……“恺撒好像不怎么赏识你。”她贸然说道。 安东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说我的老堂兄盖尤斯吗?我一只手就可以将他从地上举起来,信不信,我可是他的克星。” “马尔库斯,别这样自不量力。直到如今,我对他当时怎么收拾我的亲爱的克洛狄乌斯的情景还歷歷在目!从恺撒在罗马当政以来,不管是加图吞併赛普勒斯还是那些为管理神而制定的不可思议的教规,恺撒无不是心知肚明。”图尔维亚感嘆道,“我的克洛狄乌斯敢于大刀阔斧地大干一场,那也仅仅是在恺撒忙于高卢战役的紧要关头。如果恺撒真的想要钳制克洛狄乌斯的话,他就什么也做不成。我想恺撒也有足够的伎俩把你的手脚束缚得死死的。” 第四部分第94节:第四章(9) 第94节:第四章(9) “随他的便吧!”安东尼无所谓地说,“也许这次我就会被他狠狠斥责一通,不过这对我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从图尔维亚那里出来,他回到了庞培的宫殿去见他的第二任妻子———安东妮亚?海布里达。哦,可怜的小东西,虽然她有着一张安东尼家族的脸,可也并不算太难看。不知道为什么,男性身上美好的特质到了女性身上就会变成一大缺陷。自从安东尼把她的大宗财富挥霍一空后,他就对这个高大魁梧的骨感女人厌倦透了。她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安东妮亚,如今这个女儿已经五岁了。一想起女儿,安东尼就深切体会到堂兄妹近亲结婚的不利来了。这个小安东妮亚不光长相难看、肥胖臃肿,而且还反应迟钝,一看智力上就有致命缺陷。安东尼想:要不是为了贪图安东妮亚?海布里达的巨额嫁妆,他宁可娶一位财富只有她一半的异国女子作为自己的妻子。 “你现在的麻烦大了。”当安东尼在起居室里见到安东妮亚?海布里达时,她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 “你给我闭嘴!”他紧握拳头,怒气沖沖地吼道。 安东妮亚?海布里达吓得一下子闪开,蜷缩在屋角处。“求你别对我动拳头!”她哭喊道,“我可没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从来没有!” “呃!别呜呜咽咽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厉声说道。 “恺撒派人送了个信来。”安东妮亚从恐惧中恢復过来。 “什么?” “他让你回来后立即去多姆斯议事厅见他。还让你脱下戎装穿上托加袍。” 他不再理睬她,而是走到一面大大的银镜子前前后左右地端详自己;他想起,曾几何时,庞培大帝不也是在这面镜子里希望窥见他心爱的朱莉亚逝去的缥缈魂灵吗?嗯,有意思!让我穿托加袍!没有人比安东尼本人更清楚,穿上托加袍的自己是多么难看。托加只会把恺撒这样的人装扮得玉树临风,风流儒雅而已———穿它的人不但要高而且要有儒雅的气质。不,不管他自己怎么想,他都必须得承认,恺撒那个老傢伙从来不会像自己这样招摇地把鸵鸟毛插在头顶上的。恺撒一直把自己看得非常高,对呀!只有皇族的服饰才与他相配。他是我们整个家族的专制者。记得从儿时起,盖尤斯、卢基乌斯和我私下里都这么称唿他。如今他从外面返回罗马时,就更是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独裁者了。 第78页 “别等我吃晚饭了。”他边对安东妮亚说边叮叮噹噹地走了出去。 “你穿上这身滑稽衣服好像普劳图斯百里凯旋式的仪仗兵。”恺撒直率地表达了自己对安东尼的感受。 “那些士兵们简直要把我榨干了。他们个个都想在公开场合穿戴得体面一些。” “他们的欣赏眼光跟你一样下流卑俗,安东尼。我不是让你穿托加来这里吗?你要知道入了罗马城廓,任何人是不得携带兵器再穿铠甲的。” “作为骑兵统帅,在罗马城我有特权穿军装。” “作为独裁官的骑兵统帅,你首先应该服从独裁官的命令。” “好,那你要我坐下还是站着?”安东尼缓和语气问道。 “坐下。” “我坐下了,现在你吩咐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首先,我希望你就阿哥拉祭坛事件作出自己的解释。” “什么事件?” “别装煳涂,安东尼!” “我不是装煳涂,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想知道的具体是何事,然后我才能对你作出相应的解释。” “也许我不该再听你什么解释,安东尼。我想不如直接废了你还来得干脆一些。” “那对我不公平!你要知道,在当时那种混乱的状态下,我别无选择。”安东尼生气地质问道,“你的那个流浪汉般的代理人瓦提亚对我下达了死命令,让我从外省赶回罗马处理这场骚乱。我只不过做了他让我做的事而已!在我看来,我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在当时的情境下,任何人站在我的位置上也未必会比我做得好多少。” “你不否认自己领了一大队职业军人冲到罗马祭坛,然后命令他们用刀剑砍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吧!你成批成批地屠杀罗马公民,而且就在他们平时合法聚会的广场上!就连杀人如麻的苏拉都做不出这等兇残的事!是不是因为你曾经在内战中杀死自己的罗马同胞,你就以为在和平时期的罗马祭坛上屠杀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你把罗马祭坛活生生变成了一片内战沙场,安东尼!你把我们祖先罗慕路曾经发表过演说的地方变成屠杀罗马公民的屠宰场!你简直是亵渎神圣!”恺撒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因为愤怒而变得不灵活了,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一连串的名字,对安东尼的所作所为简直痛心疾首。 第四部分第95节:第四章(10) 第95节:第四章(10) 安东尼紧握拳头,暴跳如雷。“我讨厌你这样诬衊我!恺撒,我劝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最好直说你到底想怎样,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别跟我打哑谜!我还有正事要办呢,现在你的军团可不是那么恭顺,要想让他们服服帖帖地听候你的调遣绝非易事!他们现在都很不安分!”安东尼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诡诈,高声叫嚣道。也许这么说可以暂时威慑这个老傢伙———他对自己的军团向来不会掉以轻心。 可惜这次安东尼想错了。 “你给我好好呆着,你这个乱臣贼子!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马上就让人割掉你的舌头———别以为我会心慈手软!安东尼,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与我相比,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雏儿!你还以为自己能在自己的马上威风多久,告诉你,只要我喜欢,我马上就可以缴了你的械,让你永远不能得意地站在队伍面前耍威风,如果我愿意,甚至马上就可以要你的命。并把你碎尸万段,不信你试试看!” 安东尼嚣张的气焰立即熄灭了。刚才还故作声势的安东尼吓得浑身发抖,痛苦而紧张地喘息着。呃!为什么自己总是忘了老虎即使有时温顺如猫,但它毕竟是老虎啊? “你怎敢在我面前放肆?你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没有我,安东尼,还不知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既然我造就了今天的你,我照样可以毁了你的前程!要不是我们沾亲带故的话,我本可以提携许多比你更有才华更有智慧的人!要求你自律一点,谨慎一点,懂点常识,难道过分了吗?也许,对你这种屠夫和白痴来讲,我有时想,自己的要求的确有些过高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这些胡作非为,令我在罗马的一切工作都举步维艰———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整个家族的男子都秉承了喜好厮杀的恶习,不过从我穿越卢比孔以后,我就决心要对所有的罗马人实施怀柔政策,你可好,把我的这个策略彻底给打乱了!不,从现在起,恺撒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骑兵统帅会做出一个开化的有人性的罗马人该做的事情了!你想没想过,当加图听到你的这番作为以后会怎么想?还有西塞罗?你是我怀柔政策的最大阻碍,因此,你指望我放你一马简直是痴心妄想!” 安东尼可怜兮兮地举起手向恺撒讨饶:“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错了!我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不,我想说的不止这些,不,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你给我好好坐着,”恺撒依旧带着那副不欢喜的面孔对安东尼说,“你再给我讲讲国库里的钱都到哪去了?” “呃,你想知道这个!” “对,没错!” 第79页 “我把它们拿去给军团发军饷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自己可没有贪污国库里的一个子。”安东尼耸耸肩答道。 “你把剩下的钱都放在朱诺神庙了吧?” “喔!没有。” “那在哪里?” “都放在我的住所里。我觉得放在那里比较安全些。” “你的住所。你是指庞培?马格努斯的官邸吧?” “嗯!没错,我想你的说法更贴切。” “是谁授权让你搬到那里去住的?” “我需要一栋大点的房子,而马格努斯的房子又刚好腾了出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觊觎着庞培的官邸了———因为你的趣味与马格努斯一样俗不可耐。不过,我现在奉劝你还是乖乖搬回到你自己的房子去,安东尼。只要我闲下来,我就会主持一个拍卖会,把庞培?马格努斯的房子连同他的其它财产一同竞标拍卖,谁出的价高这些东西就归谁。”恺撒说道,“你要小心点,不要想偷偷逃出罗马城去搬救兵,而且我命令你马上把那些银子搬回到国库去,那里才是它们安全的栖身之所。现在你可以走了。”安东尼刚走到门口,恺撒又说道:“顺便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发放给军团的那些钱再加上百分之十的利息还回来?” 安东尼面如死灰,他说:“我不知道,恺撒。” “你不知道?可是那些银子都是你拿走的,所有的银子都被你拿走了。作为我的骑兵统帅,我告诫你最好马上把军团发薪人员给我叫来,向我汇报他们的发薪帐目。我曾经命令你一返回义大利安好营寨,就马上发给他们军饷的,你是不是都照我的命令做了呢?” 第四部分第96节:第四章(11) 第96节:第四章(11) “我不知道。”安东尼说完这句话后就夺路而逃了。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当时就免了他的职,盖尤斯?”安东尼的舅舅卢基乌斯?恺撒在晚饭时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恺撒。 “我当时非常想这样做,卢基乌斯。可是,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不是吗?” 卢基乌斯的眼睛一动不动,陷入到沉思之中。“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委任安东尼做我的骑兵统帅首先是我用人不慎,如果我就这样免去他的职务的话,将会是我犯下的又一大错。”恺撒大声嚼着芹菜对卢基乌斯说,“你想想,将近一年来,安东尼掌管着整个义大利并独立指挥着我的几个老兵军团,可以说他也花了很多心血在这些军团上面,尤其是从去年三月份以来更是如此。自从我回到罗马的我还没视察过军团呢,安东尼也一直想方设法不让我留在罗马的其他代理人与军团有任何形式的接触,有很多迹象表明,军团的士兵们还没有拿到任何军饷,也就是说这两年来的军饷全都是拖欠着的。安东尼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暗地里把国库里的一万八千银泰伦提取一空,运回了马格努斯的官邸私藏了起来。还对外宣称说把这批银子都铸成了银币,实际上却想留为私用。” “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盖尤斯!接着讲,快点。” “你想想,十五个军团,每个军团按五千人计算,每年每人要发一千塞斯特尔塞斯,这样算起来,足足需要七千五百万塞斯特尔塞斯。光这些一年就得花上三千银泰伦,还有其它的花销———光付给那些非战斗人员一年至少也得花上三百银泰伦,需要六百银泰伦才够付清他们两年的工资。也就是说要付清军饷最少需要六千六百银泰伦。不过这笔钱比安东尼从国库搬走的一万八千银泰伦少多了。”恺撒说。 “他现在的生活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卢基乌斯嘆了口气说道,“虽然我知道,他不用为庞培?马格努斯的官邸付一个子的租金,可你看看他身上的那副行头,就知道他的花销有多大了。还有他那六十名日耳曼贴身护卫的铠甲和军服。再加上美酒、宠姬和随从———我的侄子,我推算推算就知道,就在他听说你回到义大利的那当儿,他从国库弄走的那批银子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了,说不定他现在早已债务缠身了。” “我想可能在几个月前,他就把那笔钱挥霍光了。”恺撒说。 “你不觉得他可能想通过不发军饷给士兵并把责任归咎于你,在军团中搞臭你的名声吗?”卢基乌斯问道。 “毫无疑问,他会这么做的。假如他有德基姆斯?布鲁图那么好的组织才能,或者有盖尤斯?卡西乌斯那么有心计和野心的话,我们现在早就身陷绝境了。好在我们的安东尼是个有心机而没有策划能力的人。” 恺撒看着手里那块厚厚的、诱人的乳白羊奶酪,禁不住又从碟子里掏出一根芹菜就着它大嚼了起来。 “你想什么时候收网捕安东尼这条大鱼,盖尤斯?” “这要看我的军团什么时候给我暗示了。”恺撒说。他脸上突然一阵痉挛,恺撒疼痛得立即放下那根抹着奶酪的芹菜,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盖尤斯!你还好吗?” “只是消化不良又发作了而已,卢基乌斯。” 第80页 “安东尼的行为简直像个卖国贼,盖尤斯!” 恺撒伸出一只手拍拍卢基乌斯的胳膊说:“放松点,在家庭之中并不存在叛国罪。虽然我也许会把安东尼剪除出我们的家庭,可是我绝对会给他留个全尸的。”他咯咯地大笑起来,“他的两个头我都会完封不动地为他保留着。毕竟,他动小头的机率比动大头更多。” 2 当有着神话般俊朗容貌的苏拉从东方返回罗马时,人们看到的是他容颜消逝的脸。一连几周,他好像都无所事事。可是,一些观察力敏锐的人留意到一个乖戾的小老头裹着一张斗篷在罗马城四处逛盪,从科利尼门到卡泼那门,从弗拉米尼乌斯马戏团到雅阁无不出现他的身影。这个人就是苏拉,他不厌其烦地穿越崎岖的小巷,走过平坦的大道去亲自视察罗马的实际需求,寻思着怎样才能更快更好地抚平罗马的创伤,要知道在二十余年的内战和外敌入侵之下,她的身上早已是满目疮痍,处处是荒凉的残垣断壁。 第四部分第97节:第四章(12) 第97节:第四章(12) 如今,作为罗马新一任独裁官,恺撒要比当年的独裁官苏拉年轻多了,而且依旧英俊风流。可如今的他也仿效着苏拉一样四处探访。从科利尼门到卡泼那门,从弗拉米尼乌斯马戏团到雅阁无不出现他魁梧的身影。他穿越大街小巷去视察罗马城的所需所求———他———罗马的独裁官———也在头脑里一刻不停地寻思着如何才能抚平罗马五十五年来由于内战和外敌入侵所留下的创伤。 两任独裁官站在这座满目疮痍,褴褛破敝的城市,映入他们少年般澄澈眼帘的首先是无处不在的贫困、犯罪、邪恶和不义;他们看到的只是来来往往的任由命运宰割的民众,这种麻木不仁的顺应命运的生活态度向来不是罗马的真性情。虽然,苏拉在无力挽回这一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结束自己的血肉之躯,而他———恺撒———却永不退缩,他必须勇往直前。最能安慰人心的东西就是忘我的工作,因为只有理性的生活才足以支撑起沉重的生活———他绝不会像苏拉那样,迫不及待想得到这个世界对自己的认可和回报,他知道,忘我的工作首先就是自己赖以活着的惟一方式。 他没必要像苏拉一样微服出访。恺撒做任何事都喜欢光明正大,他乐意不时伫脚倾听着每个路人的意见和建议,从饱经风霜的扫公厕的老太婆到德库米乌斯家族的新一代———那些充当店铺保护伞的街头匪帮。他时而与希腊自由民攀谈,时而与拉扯着一大群孩子的母亲闲聊,不管是大腹便便的孕妇,虔信犹太教的犹太人,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青壮年苦力,教师,粥铺伙计,面包师,屠夫,蜡像制造者,雕刻家,画家,医生还有形形色色的商人,恺撒都耐心听取他们的意见和想法。在罗马,还有大批制陶工、织毯工和医师是妇女,他们的心声也是恺撒关注的一个重要方面;在罗马,只有上流社会的淑女和贵妇才不用从事辛苦的劳作就能保障舒适的生活。 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罗马的债务危机。恺撒觉得比起探访老友和召开元老院大会,这项任务要紧迫得多。恺撒回到罗马的第四天,才召开了一次国民大会,与会者既有位高权重的世袭贵族又有一穷二白的平民。以前的国民大会常在罗马祭坛的台阶下的一处宽阔的广场召开,如今由于恺撒将那块地方挪为修建新元老院之用,所以在那里处处都可以看到工人在忙碌地拆除旧建筑,这次国民大会也只好移到卡斯托尔上的坡鲁克斯神庙举行。 平时恺撒说话的语调是低沉的,可是一到公开场合,他自然而然就提高了声调;他那洪亮的声音可以渗透到每位听众的耳鼓中去。与瓦提亚?以扫里库斯、勒庇都斯、希尔提乌斯、菲力普斯、卢基乌斯?庇瓦提尼乌斯、福菲乌斯?卡勒努斯、坡利奥及其余的亲恺撒派一起站在公众最前排的卢基乌斯?恺撒看着自己的堂兄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了这个大场面感到异常惊讶。恺撒总是最有凝聚力的,他的控制力不会随岁月的流逝而有所销减。如果说这次大会与以往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只能说比以往更加完美了。卢基乌斯想,恺撒非常适合独裁统治。因为他清楚自己有权力支配一切,但他又不会滥用自己的权力,也不会沉溺在刚愎自用中不能自拔,更不会任骄奢淫逸腐蚀自己的意志力和判断力。 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宣布,取消全部债务的议案未获准通过。 “你们想,恺撒怎么可能支持任何取消全部债务的提议?”他边表情淡漠地伸出双手,边向公民发问道。“看看我,你们就知道谁是罗马最大的债务人了!不错,我从国库借了钱!这笔钱可是一个大数目!公民们,按照罗马的惯例,这些钱必须被足额奉还,而且还要加上我自己新制定并付诸实行的利息利率———还是百分之十的纯利息。我个人对承担这个沉重的义务毫无异议!你们想一想!假使我从国库藉以充当军费的钱不被原封不动地奉还回去,罗马政府从哪里去搞到这样一笔钱用于救助那些孤寡老弱?又从何处筹集资金修缮罗马祭坛?又拿什么发放拖欠军团士兵们的薪金?如何保养和维修公路、桥樑、下水道?何来资金为公差们发放薪水?如何才能修建更多的粮仓?如何才能有基金举行娱乐赛事?何来资金为伊斯奎林修建水库?” 第81页 第四部分第98节:第四章(13) 第98节:第四章(13) 整个人群鸦雀无声,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恺撒的演说,民众并没有像卢基乌斯?恺撒他们开始想的那样骚动不安。 “只要同意取消一切债务,恺撒就不必再向国库缴纳一个塞斯特尔塞斯!那么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地打着心满意足的唿噜美美地休息一场了,再也不用为国库空虚而寝食难安了。只要他的债务与其他人的债务一同取消了,他就不再欠罗马一个子儿。但这可能吗?简直荒谬极了!你们再想一想,我的子民们,如果你们的独裁官不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他不愿意承担自己应有的债务,那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贊成取消一切债务这个议案的。” 哦,干得漂亮!卢基乌斯?恺撒被恺撒的卓越的演说天才折服了。 恺撒继续讲道:“可是,我们必须要勇于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义务,我们也必须要妥善解决好这种沉重的债务关系。你们知道,如今的世道多么艰难。罗马的地主们正在谋求每年减少两千塞斯特尔塞斯的租金,而义大利地主则想减少六百。虽然我没有同意他们的请求,不过我想,迫于债务的压力他们一定会准备与我来个正式的谈判,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来将双方的损失减少到最校我希望他们能够稍微耐心点,因为一旦我下定决心实行某项政策,我总希望这项政策是相对公正而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因此制订这样的政策势必要花费很多时间。” 接着他又宣布了一项新的财政政策,但这项政策不会马上实行———呃!书记官做好记录!直白点说,国家想从罗马的私人企业和个人,从义大利的其它城镇或者行政区借一笔钱。如果罗马的附庸国想成为罗马的债权人的话,我们也不反对。这笔国债也将按百分之十的统一利率偿付利息。这样,即使最穷困的罗马公民也会尝到当国家债权人的滋味!国家要不要向债权人提交抵押品?当然不需要,因为这笔钱取之于罗马人民,用之于罗马人民!罗马作为全世界最伟大的国家,它不仅富强而且有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永远不会破产! 可是,他警告道,那些无所事事,成日没精打采地在大街上逛盪的纨绔子弟及身着华服美裘的女人们的好日子恐怕为数不多了。因为他们最喜爱的缀着深海珍珠的推罗紫衣的价值会急剧飙升。恺撒只想引进一个新的税种———那就是对所有的推罗紫染料徵收较重的税率;而且对所有奢华的宴会和会餐都将徵收高昂的税费;还有拉瑟比基乌姆这种有效的消化剂也将徵收重税,这样人们就不敢暴饮暴食、过度饮食了。 总体来讲,恺撒的演讲组织得相当周密。他还请元老院的议员们注意有这么一批人:他们要么曾经在内战中与恺撒作对却最终功败垂成,要么因为犯了叛国罪被剥夺了公民权并被逐出了罗马,而且在这批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拥有庞大的家业。恺撒决定将他们的财产全部公开拍卖,并将拍卖所得的全部收入充公,虽然这些钱为数不算太多,但总还可以填补一些财政亏空。恺撒还特别感谢埃及女王克利奥帕特拉慷慨捐助的五千金泰伦和基米利亚王阿闪大奉送的两千金泰伦,否则罗马的国库真是空无一物了。 “虽然这些人的财产被悉数剥夺了,可我反对任何人侵犯他们的人权!”恺撒厉声说道,“我禁止任何人从这些被剥夺了罗马公民权的不幸者身上再捞取任何好处!特别要禁止任何人将他们当成奴隶使唤,更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们当成奴隶出卖!我已经知道有些铤而走险的人正在从事这个勾当。而他们生意红火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了贵族商人阶层充当他们的保护伞,我知道只有釜底抽薪才能彻底杜绝这类事件发生。”他将双手举过头顶,高唿道,“罗马人民万岁!罗马元老院万岁!罗马万岁!” 一场绝妙的演讲!几千听众开始相信恺撒就是罗马的救世主,凭藉他的力量和智慧完全能帮助罗马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毕竟,当罗马祭坛上发生大屠杀时恺撒刚好不在唱——人民相信,如果他在场的话,这场流血事件是绝不会发生的。在演讲中他也巧妙地提及了罗马祭坛的屠杀,不过他是以代那些该为此事负责的人向民众致歉的,因此民众愤怒的矛头当然不会对准他啦! 第四部分第99节:第四章(14) 第99节:第四章(14) “你看他简直比鳗鱼还要油滑。”盖尤斯?卡西乌斯恨得咬牙切齿地对他的岳母说。 “我亲爱的卡西乌斯,在这方面,你不得不承认所有的罗马显贵的智商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恺撒的一根毫毛。”塞尔维利亚答道,“如果你能少抱怨,多从恺撒那儿学着点儿,你迟早会发现自己有长足长进的。你最近又弄到多少钱了?” 他眨了眨眼说:“就两百泰伦多一点。” “那好。那我告诉特尔图拉让她把自己的钱都挪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塞尔维利亚?” “你猜得不错,我还真想干点什么事。听说恺撒马上就要公开拍卖全义大利许多上好的产业———其中有罗马有名的官邰乡村及海边的别墅、大农场,也许还有一两个渔常我想去竞拍,我建议你最好也去试一试。”她尖声尖气地说,“虽然我相信恺撒所言,他和他的部下不会在拍卖过程中捞取任何好处,可是我也相信所有的竞拍过程总是像苏拉举行的拍卖会一样遵循着一定的潜规则———因为人们手上的流动资金是有限的。如果首先拍卖的是李子园的话,人们会蜂拥而至,以高于其本身的价值很多的价格竞得这一标。接着,当一件一件的物品拍卖出去后,大家的高涨的热情渐渐趋于理性,如果继续拍卖至大家的注意力最为倦怠时,拍实价格或许会跌至冰点,这时我会抓住时机投标的。” 第82页 卡西乌斯脸色铁青地跺了跺脚:“塞尔维利亚,你怎么能这样投机取巧?你以为我是那种毫无廉耻、不惜贪图一切可得的利益,甚至可以用诡诈手段骗取自己的同盟、志趣相投的战友们财产的人吗?哦,苍天有眼!我死也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的!” 塞尔维利亚的侍者进来向她鞠躬道:“主人,独裁官恺撒想见你。” 卡西乌斯再次起身:“行了,我该走了。”塞尔维利亚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从她客厅熘进了厨房。 “亲爱的恺撒!”塞尔维利亚边说边抬起脸庞迎接恺撒的吻。 恺撒立即对她表达了自己诚恳的敬意,与她面面相对,眼波里流露出无限的爱意。 塞尔维利亚比恺撒年纪稍长,她马上就要奔六十了,岁月的风霜开始在她脸上显露痕迹。恺撒沉思,从她满头的白髮到宁静得激不起一丝涟漪的内心来看,她的确是老了,可奇怪的是她的美丽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稍减。可是,恺撒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在一般人眼里,这个有着销魂摄魄美丽容颜的女人却毒如蛇蝎。也许恺撒就喜欢她恶毒的心与姣好容颜之间这种强烈的反差,因为他从来就不喜欢那些没有独特个性的人。如今,她的腰身虽然不再纤细,一度令恺撒爱不释手的俏乳房也不再坚挺如昔,可是相对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们来说,她依旧是出类拔萃的。她的面颊清清爽爽,一张小巧秀气的嘴巴总是迷人地上翘着,非常润泽丰满。按照罗马人的审美标准来看,她的鼻子稍微矮了一些,而且鼻头有点圆。不过你只要看看那双有着沉重眼睑的、深如幽潭般的双眸,就会忘记她身上的这点微瑕。不错,她的眼睛漆黑如无月之夜的深潭,清澈、坚定而充满睿智,她的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修剪整齐的纤纤素手优雅而温软。 “你还好吗?”他问道。 “如果布鲁图能同你一道回来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以我对布鲁图的了解,我想他现在可能在萨摩斯岛与塞尔维乌斯?苏尔庇基乌斯一起逍遥快活呢。你知道,我打算提拔他当一名祭司,所以他急不可待地想多学习点祭司的相关知识,以便在日后的工作中熟谙各项教规。” “我看他活像个白痴!”塞尔维利亚怒吼道,“恺撒,你在这方面不是专家吗?他放着现成的老师不用反而留在那种荒凉的地方,简直是疯了!” “他才懒得向我学呢!你不知道,为着我将朱莉亚嫁给别人的事他现在还对我怀恨在心哪!” “我的儿子,”塞尔维利亚故意说,“是一个毫无男子气概的懦夫。你就用鞭子逼他也不可能让他站直腰板做人。”她用小而白净的牙齿咬着下唇边说边把眼光流转到来者身上,“不知道他脸上那么多疙瘩好些了没有?” 第四部分第100节:第四章(15) 第100节:第四章(15) “没有,还是老样子。” 她的一双手厌烦地在空中挥了挥,“呃!别再提他了!你在埃及过得怎么样?”她的语调立即温柔起来。 “非常有意思。” “是不是因为有了埃及女王的缘故?” “如果说从容貌上来讲,塞尔维利亚,她连给你端蜡烛都不够资格———给你实话实说,她非常瘦小,长相也不漂亮。”恺撒闭上双眼,一副心旷神怡的笑容浮现在面颊上,“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浑身都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抵御的魅力。她的声音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她的眼睛似母狮般温柔而有威严,她的智力非等闲之辈能比,而且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深谙八国语言———呃!现在是九种,因为我教会了她拉丁语。阿莫,阿马斯,阿马特。” “那实在是难得的佳人啊!” “再过些天或许你就能亲自见到她了,等我处理完阿菲利加省的事务,她就会到罗马来。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嗯,我早就听说你与她生有一子。他是你的财产继承人吗?” “不要这么无知好不好,塞尔维利亚。他现在的名字叫托勒密?恺撒,他长大后会成为埃及的法老。对一个外国人来说,这是一个伟大的使命,你不觉得吗?” “当然。那你会挑选谁做你的财产继承人呢?你想从卡尔普尔尼亚家族中选择一位继承人吗?” “我现在也正在考虑。” “听说她父亲近期会再娶。” “是吗?我还没有与庇索好好谈谈。” “你想没想过立马尔库斯?安东尼为你的财产继承人。”塞尔维利亚打破沙锅问到底。 “时至今日,我还没有想好谁当我的财产继承人更合适。我也还没有立自己的遗嘱。”他眯着眼看着塞尔维利亚问道,“旁提乌斯?阿奎拉还好吗?” “还不是我的老情人。” “那就好。”他站起身来吻吻塞尔维利亚的双手说,“别为布鲁图感到丧气,或许某一天你会为他大吃一惊的。” 十月底,恺撒想办法筹措了一笔资金在多姆斯议事厅的六角厅里举行了一场夜宴。这间幽雅而宽敞的餐厅轻而易举就摆下了九张大椅子,不仅如此,餐厅的大门前还有两排大理石圆柱构成的柱廊通向外面的大花园。午后的阳光柔和而温暖,恺撒命令侍者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让花园鲜花的清香渗入到这间可爱的全部用纯白色大理石装饰的就餐室。墙壁上,挂着雅致的壁毯,毯画的主题是:里吉努斯湖之战;画面的卡斯托尔和坡鲁克斯正在拼死保卫罗马城。恺撒记得多年以前,也正是在这间餐室里,庞培大帝与朱莉亚第一次相会并钟情于彼此。这对庞培来说实在是非常得意之事,当时庞培的母亲也为自己的儿子终于找到理想的意中人而高兴。 第83页 此次前来赴宴的有盖尤斯?马提乌斯及他的妻子普里斯基拉;卢基乌斯?卡尔泼尼乌斯?庇索和他的新妇———一个叫鲁提利亚的女子;普布利乌斯?瓦提尼乌斯及他令人心动的妻子———恺撒的前妻———庞培娅?苏拉;卢基乌斯?恺撒,一个不请自来的鳏夫———他的儿子现在跟随着墨特卢斯?西庇阿在阿菲利加省,这个傢伙是恺撒老窝里的亲共和派者;瓦提亚?以扫里库斯及他的妻子尤莉亚———塞尔维利亚的长女;卢基乌斯?马尔基乌斯?菲利普斯带着一小队人员:他的后妻恺撒的侄女阿提亚及阿提亚与盖尤斯?渥大维所生的女儿———小奥克塔维亚,儿子小盖尤斯?渥大维;恺撒自己的女儿马尔基娅,她如今是加图的妻子,同时也与恺撒的现任妻子卡尔普尔尼亚保持着亲密的友谊,还有卢基乌斯?恺撒闲散在家的儿子卢基乌斯。收到邀请函而又没有前来赴宴的有大名鼎鼎的马克?安东尼和马尔库斯?埃米利乌斯?勒庇都斯二位。 由于菲利普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美食家,而盖尤斯?马提乌斯又喜欢家常菜,因此菜单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仔细斟酌后才定下来的。第一道菜是拜亚渔场小虾、牡蛎和螃蟹组成的拼盘,有些海鲜上面浇着使人胃口大开的汤汁,有些是清蒸的,有些则是烤得刚到火候就直接呈送上来的;整道菜辅以生菜沙拉、黄瓜、上好的橄榄油和陈醋拌匀的芹菜;淡水熏鳗鱼;一只淋着调味汁的肥野鸡;皮蛋,新鲜酥脆的面包;还有用于蘸面包用的上乘橄榄油。第二道大菜是各色烤肉,从烤得吱吱冒油、皮开肉绽的猪腿到各种家禽,从浸在羊奶里整整几个小时的并精心烤制的小乳猪到那些抹着薄薄的百里香、烤得嫩嫩的腊肠等不一而足,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一只加了麝香草属植物及洋葱做作料的清炖小羊;还有一只在陶炉上烤得鲜嫩可口的乳羊简直令菲利普斯都大开了眼界。第三道上来的是甜品:蜂蜜蛋糕,用多年陈酿浸泡过的葡萄干烤成的糕饼,松软的蛋卷,阿尔巴?孚森提亚地区特产的特级草莓,恺撒自己的坎帕尼亚果园里产的蜜桃,松脆酥软的奶酪,焖洋李及大碟大碟的坚果。佐餐的红、白葡萄酒更不是等闲货色,它们是用法勒尔尼亚特级葡萄加上闻名于世的诸图尔那甘泉精心酿制而成的。 第四部分第101节:第四章(16) 第101节:第四章(16) 恺撒对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兴趣不大;他的所求不多,只要有些平常的面包、橄榄油、芹菜,再加上添加着大块咸肉、煮得稠稠的麦片粥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你们多喝点,我早已习惯了没有酒的简单生活。”他看起来容光焕发,感觉异常轻松自如。 “现在你每天早上还喝热水沖兑的葡萄汁吗?”庇索问恺撒道。 “如果没有柠檬汁的话,我就喝葡萄汁。这是一种新食谱。我从埃及带来了个巫医,他有很多养生的办法,我很乐意听从他的安排。” “我觉得你过分相信这个法勒尔尼亚巫医了罢。”菲利普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恺撒说。 “不,是我自己对酒失去了兴趣。” 客人们围着桌子坐成一个“u”形,恺撒坐在“u”字形的底部,也就是面对着花园的大门的上位。那些椅子与桌子几乎一样高,坐下来时大腿的位置与桌面刚好齐平;因此所有的食客都可以随心所欲地从盘子里选取自己喜欢的食物。这里有小碗和勺子,以备客人们装取那些滑腻的和半流质食品;所有的美味佳肴事先都切成了小块,以方便人们直接食用;只要高兴,客人们转个身就可以清洗自己用于取食物的手,也可以用干净润湿的毛巾擦洗面颊。因为在他们的椅子背后就放着一盆盆的清水,殷勤而周到的侍者们随时准备听取客人们的吩咐。他们个个脱去繁琐臃肿的托加袍,脱去鞋子,舒服地踏上柔软的地毯交谈或用餐。 在男人们的餐桌旁设置了一张同样豪华的女宾席;为了取悦于那些喜欢赶时髦的女宾们,多姆斯议事厅里也引进了许多精巧别致的新设计,但它的总体风格依旧是庄重典雅的,这与就坐的女宾们的性情极为相投。 恺撒对小盖尤斯?渥大维的格外垂青缘于他惊奇地注意到这个小伙子不俗的内在气质。 他现在多大了?虽然他依旧是一副孩子打扮,脖子上还挂着护身符,可看那样子大概有十六岁了吧?没错,他肯定是十六周岁,因为我记得他是在西塞罗刚当上了执政官的那年出生的。 首先,他的外貌清秀、举止优雅,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韵。头上浓密而柔软的金髮留得稍长,藉以掩饰他身上惟一缺陷,耳朵;这对耳朵虽然不算长得太离谱,可是它们像个水壶柄一样直接从茂密的头髮中伸出来。虽然这个孩子对自己强健而优美的体形还没有完全自觉,可是他干净光滑的皮肤、坚毅的嘴角和下巴、一只高贵而典雅的希腊鼻、鹅蛋形的脸、浓重而神采奕奕的眉睫,深不可测的漆黑双眸,透露出无穷的灵性。那双眼睛分隔得很开,亮灰色的眼仁没有一些蓝色或黄色的杂质,大而深邃:简直不是尘间应有之物!它们既不像恺撒的双眸一样寒冷也无不像苏拉的眼睛一样满含忧虑和不安,相反,它们透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热情。仔细探究了这双眼睛以后,恺撒想,它们是真诚而坦率的,绝对不会轻易向任何人袒露它们的秘密。 第84页 虽然渥大维个头并不很高,可是总感觉他的全身上、下比例非常协调。他拥有着中等偏高的个头、秀雅的气质、健美的体格。不错!为了将他培养成今天这副模样,从很小的时候或许她母亲就开始注意从各方面培养他的文化素养和健美的体形了。目前,他的胸部还没有发育完全,因此他的肩膀还不算很宽阔,不过这点不足在今后的一两年就会得到弥补和改善;遗憾的是恺撒注意到他的眼睑下有黑眼圈。呵!怎么才能消除白璧上的微瑕呢?哦!我想起来了,我的埃及巫医总有办法。对,我必须将哈普德法尼叫来为他医治。 哦,瞧他满头不羁的头髮!对一个恺撒家族的人来说,从来就不会尝到秃头为何物———而渥大维也永远不会尝到秃头的滋味,他与他父亲一样,长着一头柔软而浓密的鬃毛。渥大维的父亲和我是世交,我们初次相遇要追溯到围攻米泰勒尼的时候,那时我们协同菲利普斯一同对抗可恶的毕布卢斯。当渥大维与我侄女结为连理时,我是衷心祝福他们的———因为渥大维家族不仅是古老的拉丁贵族世家,而且拥有着不计其数的财富。可惜渥大维不幸早逝,在阿提亚的后半生中菲利普斯取代了渥大维的位置。有意思的是,后来卢库卢斯的军事护民官职位也被菲利普斯窃取,谁承想到菲利普斯竟会这样官运财运一齐亨通呢? 第四部分第102节:第四章(17) 第102节:第四章(17)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到阿菲利加去?”瓦提尼乌斯问恺撒。 “等我筹集到足够的船只马上去。” “我可以作为一名副将追随你吗?” “不行,瓦提尼乌斯,”恺撒说,他的眼睛在各色的鱼上扫了一眼,捡起一片面包尾巴吃了起来,“作为一名执政官,你最好好好呆在罗马。” 大家停止了唧唧喳喳的闲谈;将眼光投向恺撒和哑口无言、正襟危坐的普布利乌斯?瓦提尼乌斯身上。 瓦提尼乌斯是恺撒的一名依附者,他不仅身量矮小,而且下肢有明显的缺陷,前额上长着一只大大的粉瘤;正因为其貌不扬,他一度想成为一名占兆官的理想被现实击得粉碎。尽管如此,他风趣的性格、不俗的智商令那些演讲坛下的听众、元老院议员和法官们大为折服。抛开瓦提尼乌斯的生理缺陷来讲,他无论是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作为一名政客都是极其出色的。 “不过,你的执政官任期可能会很短,瓦提尼乌斯。”恺撒接着说道,“因为现在已经到岁末了。在一般的情况下,我一定会熬到新年过后才任命新一任执政官的;而此次我想立即任命两位新执政官实在是迫不得已。” “恺撒,就算有机会出任两周的执政官也会令我今生无憾了,更何况有整整两个月呢?”瓦提尼乌斯急切地问道,“任命我和另一个人充当执政官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元老院议员们一致的决定?” “昆图斯?福菲乌斯?卡勒努斯将与你一道上任。”恺撒非常乐意回答,“哦!你的问题问得非常好,我还得徵求元老院议员们的意见。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与他们闹僵,在目前的形势下,我必须将他们争取过来。” “你的所谓选举是苏拉风格的,还是允许瓦提尼乌斯和卡勒努斯以外的候选人参选?”庇索面带怒容地问恺撒。 “我可不在乎其他的罗马人怎么想,庇索,我会———呵!蛩前凳疚业那阆蚝秃枚瘢钪战峁杂赡切┰厦亲孕芯龆ā!? 没人敢对此稍有微辞。以罗马现有的形势来看,经过那场有关禁止取消债务的绝妙演讲后,那些十八名高级百夫长组成的贵族商人团对恺撒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目前恺撒提名让一名亭格塔尼亚毛猿来当罗马的执政官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恺撒,”瓦提亚?以扫里库斯询问道,“当你自己还在罗马城时,有什么必要非要在这年年关另选两名执政官呢?” 恺撒漠然地避开了瓦提亚的问题。“盖尤斯?马提乌斯,我想问你些问题。”他转向盖尤斯?马提乌斯说。 “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恺撒。”这个毫无政治野心、淡泊如水的人答道;由于他与恺撒之间深厚而持久的友谊,他的生意繁荣昌盛得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期望。 “我已听说埃及女王克利奥帕特拉的代理人阿莫尼乌斯见过你,并在雅尼库卢姆下临近我的花园之处申请了一片土地以作修建宫殿之用。我可以请求你趁此机会顺便将我的花园修整一番吗?我敢打一保票,女王一回埃及,她会将这座宫殿无偿捐赠给罗马的。” 马提乌斯对恺撒所说的这件事了如指掌;依照恺撒的吩咐,这座宫殿是以恺撒的名义修建的。“我很荣幸能帮上你的忙,恺撒。” “那个埃及女王有图尔维亚那么美吗?”明知自己的美貌远胜图尔维亚的庞培娅?苏拉盛气凌人地问道。 “没有。”恺撒以一种不容对方进一步逼问的冷淡口气答道。他转过头对菲利普斯说:“你的小儿子非常能干。” “非常感激你对他的赏识,恺撒。” “在一两年之内,我想将西里西亚地区划归亚细亚行省进行管理。如果你不介意渥大维在东方多待一段时间的话,我想让他留在塔苏斯充当我的代理人,出任代大法官。” 第85页 “那太好了!”菲利普斯非常愉快地应承下来。 恺撒的眼光掠过众人,落到菲利普斯正步入三十周岁的大儿子身上。这个外貌俊朗、英气逼人的壮年郎据说与他父亲昆图斯一样能干,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龟缩在罗马让一次次的机会擦肩而过,他可是不是一个像他父亲一样贪图口腹之慾的享乐主义者。此时卢基乌斯正全神贯注、充满欲望地盯着那个对他没有一点意思的阿提亚,这个偶然的发现令恺撒大吃一惊。这段暗恋看来是毫无希望的,因为阿提亚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在追随着自己。这个宁静如水、面带微笑的优雅女人像所有那些对婚姻感到满意的温柔女子一样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丈夫的身上。呵!菲利普斯家的人真有意思。恺撒将自己注意的重心从阿提亚转到小渥大维,这个傢伙从一进来到现在还一言未发呢!恺撒知道他的沉默并非是由于天性害羞的缘故,而是在于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低下的社会地位。这个小伙子把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他了解卢基乌斯想要什么,不过他从心底里不喜欢也不贊成自己的长兄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第四部分第103节:第四章(18) 第103节:第四章(18) “西里西亚与亚细亚省合併之后,由谁充当那儿的总督?”庇索故意在众目睽睽下让恺撒为难。 恺撒知道庇索非常想得到这个职位,而且凭良心而言,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他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眩只是……“瓦提亚,你乐意担当此任吗?”恺撒问道。 瓦提亚?以扫里库斯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我感到非常荣幸,恺撒。” “好,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恺撒盯着极其难堪的庇索说,“庇索,我特意为你留了个好位置,不过这个工作要求你必须留在罗马城。我一直打算要制订相关的政策和法规解决全罗马人民面临的沉重债务问题,只可惜在我离开罗马赶赴阿菲利加省之前,这些法规连个雏形都未完成。由于你是罗马城首屈一指的法规制定者,因此我想在这方面与你展开广泛的交流与合作,并且在我离开罗马后,由你独当一面。”他在此停顿下来,极为严肃地说,“我觉得目前罗马薪金制度中最不公正的规定是:只有那些有机会到行省去充任长官的人才能获取巨额的财富,而那些在罗马城内兢兢业业从事同等重要的工作的人却清贫如水,因此我提议,一旦你如期完成我已大致拟订的法案,你将有权获取一个代执政官相应的丰厚薪金。” 这下庇索无话可说了。 “这下我想他终于无言以对了。”小渥大维心里暗自寻思。 当侍从们撤离第三道菜后,餐桌上只剩下酒瓶和水壶时,妇女们便三三两两地起身到楼上卡尔普尔尼亚的宽敞卧室去闲聊。 现在,恺撒终于可以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个最沉默寡言的人身上了。 “你有没有重新考虑如何实现自己的政治前途,渥大维?”恺撒问道。 “我正想让你在这方面给我些指点,恺撒。” “当然可以。” “不过,我只想从事那些与我性格相容的职务。” 渥大维拐弯抹角地说:“盖尤斯舅舅,据家里人说,你不到十岁时就懂得如何照料体贴别人了———当马略患中风症的恢復期间,你一直像名护士一样不离他左右。每当他讲话时,你都一字不漏地倾听,正是从他那些经验之谈中,你学到了许多精深谋略和兵法,对吗?” “你说得没错。可是,渥大维,到现在为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变卖金钱来发动战争。也许是马略的那套军事理论毁了我的生活也未可知,总之,正是他的那番讲演令我身上好战的因子復活了。” “我想是他知道自己的天分远不及你,出于妒忌他才大谈特谈兵法的。”奥克塔维斯直截了当地说。 “很有道理!不错,他是一个妒忌心很强的人。明知自己来日无多,而别人的好日子还没开始时,许多老傢伙都会显露出极其下作的兇相!” “虽然他知道自己离入土的时日不远,可他还是想牢牢地抓住手中的权力。他对苏拉的嫉恨可是无以復加的。” “苏拉的日子长得足以让他把全身的本事都尽情彰显出来,马略永远无法与之媲美。只好时常以极大的戒心留意着我的政治动向。” “因此,他将你任命为罗马朱庇特神庙的首席祭司并想法促成你与秦那小女儿之间的婚姻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终身都没有机会施展你卓越的文韬武略,一辈子只能为那些将死的人进行临终祝福、祈祷。” “正是那样。”恺撒亲切地向自己的侄孙笑了笑,“可是他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挣脱了他给我设置的陷阱———通过苏拉的默许。当然苏拉也根本谈不上喜欢我,不过由于他太憎恨马略,因此在马略死后的很长时间他对马略的恨意仍难以释怀———呃!他恨马略恨得几乎发了狂。所以他允许我从可厌的祭司义务中解脱出来,向一个逝去多日的仇人吐口水。” “尽管苏拉命令你与秦那离婚,可你却并不想打破你的婚姻,对吗?” 第86页 “不错,秦那是个难得的好妻子,好妻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你的朋友多吗,渥大维?” 第四部分第105节:第四章(20) 第105节:第四章(20) “几年前,当我在皮色努姆初次遇到他时就有这个念头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 “只是那时他还没有发育得像现在这么成熟而已。” 恺撒那双灰蓝色的明亮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我也不是一个傻子,卢基乌斯。” 3 十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恺撒在多姆斯议事厅大宴宾客的第二天,卡普亚附近地区军团士兵们长期酝酿的兵变打响了第一炮。恺撒接到了马克?安东尼从那里发来的一封信。 恺撒,我遇到麻烦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那些老兵们的叛乱可谓风起云涌,我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安抚他们———更确切地说,是无法安抚他们派来的代表。叛变事件在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尤为猖獗,你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吗? 他们坚持要你亲自前来处理这项危机。恺撒,我对目前的混乱状况实在无能为力。我建议你亲自到这里来一趟。如果实在不能成行,你最好派一个能镇住他们的铁腕人物到坎帕尼亚来。 终于露出原形了,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恺撒,你目前的上上策是缓兵之计。将这笔帐留到选举结束之后再从容地与他一一清算,在这场危机中无论牺牲谁你都应该在所不惜。 因此他将自己身边最忠诚、最能干的将领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苏拉———执政官苏拉的外甥———派往卡普亚处理危机。 普布利乌斯?苏拉四天后就从卡普亚返回罗马了,他全身都是伤口和淤紫的伤痕。“那帮人用石头砸我!”他咆哮道,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呃!恺撒,你看我不把他们捏成齑粉才怪!” “你不应该把这些替人卖命的人捏成齑粉,而应该找出幕后的指挥者和元兇。”恺撒严厉地说,“我猜这个人就是那个成日游手好闲、什么时候都烂醉如泥的傢伙———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简直没什么王法可言。安东尼一连好几个月都躲在坎帕尼亚,我想他正是利用这段时间精心地酝酿了此次兵变的。除了他之外,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为士兵们赊的这么多的酒提供担保?” 接着恺撒把一个才华横溢的演说家盖尤斯?萨鲁斯提乌斯?克里斯普斯召集来,对他说:“萨鲁斯提乌斯,请在你的府上选择两名得力助手,与你一道去卡普亚看看情况。只要选举一结束,我就会亲自到坎帕尼亚去一趟。你一定要帮我挺过这个关。” 百人团大会终于在玛尔斯原野如期召开,大家投票选举两名执政官和八位大法官;不出所料,昆图斯?福菲乌斯?卡勒努斯果然当选为高级执政官,普布利乌斯?瓦提尼乌斯当选为下级执政官,而且每个经恺撒提名的法务官候选人最终都顺利入选了。 一切就绪!现在恺撒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处理兵团的叛乱———也就是说:他现在要集中力量收拾马尔库斯?安东尼了。 大选两天之后的一个拂晓,马克?安东尼骑马进了罗马城;他的身后跟着一辆由日耳曼骑兵护送的,套在两匹骡子上的一顶轿子,轿子里面坐着的是身受重伤的萨鲁斯特。 安东尼显得非常紧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现在决定他命运的关键时刻降临了,他的头脑里正飞速地思考着自己在恺撒面前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及语气来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安东尼觉得:对这么一个从十二岁就踢过自己屁股,并且在后来的生活中一直对自己高压管制的人面前,要想争取点主动权真是难上加难。 最后,他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坡普利科拉和柯泰拉留在外面看管自己的骑兵部队,自己单枪匹马地一头冲进多姆斯议事厅,横冲直撞地闯进恺撒的工作间。 “他们正在挺进罗马城。”当安东尼大踏步走进多姆斯议事厅时,他向恺撒宣告道。 恺撒放下手头的葡萄汁及热水调配的养胃剂问道:“他们是谁?” “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 “别坐下来,安东尼。你最好站着把事情说清楚。你站在我的桌子跟前来跟我谈谈你是如何指挥你的军队的,这两队老兵因何要向罗马开进?” 第四部分第106节:第四章(21) 第106节:第四章(21) 安东尼的脖子上绕着一圈圈金鍊子,这些金鍊子围得密密匝匝,看不到一寸皮肤。他上身威风凛凛地披着一条豹皮做成的斗篷。安东尼觉得自己身上渗出层层冷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扯了扯紧箍在在脖子上的围领。“恺撒,他们叛变了。” “萨鲁斯提乌斯和他的随从们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全力以赴了,恺撒,可是———”恺撒的口气变得冷若冰霜。“你还在头脑里寻思该如何措辞时,安东尼,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想说什么就畅快地说吧!如果你乐意的话,告诉我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87页 这句“如果你乐意的话”的确有点意味深长。警惕,你要提高警惕,安东尼!案怯人梗咳乘固嵛谒挂坏娇ㄆ昭蔷土12凑偌说嚯藕偷嚯诺拇怼2恍业氖牵旱笔贝砻堑男木撤浅6窳印k淙桓怯人梗咳乘固嵛谒挂豢季透嫠吣切├媳谌グ7评邮∽髡角埃泳突岚岩郧扒匪堑木靡环植簧俚胤7鸥牵腋怯人梗咳乘固嵛谒够垢嫠咚牵衡鲆丫阉峭宋楹蟮陌仓梦侍馓嵘狭巳粘蹋豢上Ь糯砀怯人梗堪10蚺勾蚨狭怂幕啊薄案怯人梗堪10蚺梗俊扁鑫实馈!澳阒傅氖悄歉銎ど防吹摹19苑馕禄っ窆俚募一铮俊? “没错,他是第十军团派来的代表之一。” “阿维厄努斯都说什么了?” “他直截了当地对萨鲁斯提乌斯及其他的两名代表说:军团对战事早已厌倦了,他们只想马上获取他们退役后应得的那份土地,返乡去过安稳的平常生活,再也不想风餐露宿地四处打仗了。萨鲁斯提乌斯大声宣告道:只要他们愿意重新登上战舰,恺撒将额外发给他们每人四千塞斯特尔塞斯的奖金———”“看来我失策了!”恺撒皱着眉头打断了安东尼的话。 久违的自信又回到了安东尼身上,他更加卖劲地编造起谎言来了。“一些莽撞的士兵将阿维厄努斯挤到一边,并开始向萨鲁斯提乌斯投石子。呃!确切点说,是大石块。接下来,局势混乱到难以控制的境地,空中到处飞舞着从各个方位投过来的石块。我竭尽全力才救出萨鲁斯提乌斯,可惜他的两名随从不幸遇难。” 恺撒非常震惊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我派出的两名元老院议员都死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不清楚!”安东尼又一次吓得冷汗淋漓。他的思绪飞速转动想找个什么藉口来为自己开脱,然而,越急越无法集中自己的精力,因此他干脆豁出去了:“我的意思是说,自从我从外省返回罗马之后,由于忙于骑兵统帅的公务,我几乎一次也没有参加元老院召开的例行会议。” “你说你救了萨努斯提乌斯,为什么他没有跟你一道回罗马?” “呃!他目前很疲惫,伤势也很重,恺撒。我用一顶轿子将他从卡普亚护送回来了。虽然他的头部受了重伤,可他头脑还很清醒,没有昏迷症状。随军医师说他的伤并不碍事,很快就会恢復过来。” “安东尼,为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这种骚乱发生而不採取任何措施加以控制?我觉得我应该问问你,我必须得给你机会解释:为什么你在卡普亚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却能安然无恙?在屡次大骚乱之后却能毫髮无伤地站在我面前?” 安东尼棕红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不是我的错,恺撒!你知道,自打这些老兵们返回义大利后,就开始成日地发牢骚,我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平息他们胸中的怒气。当你把亚那多利亚的所有军事任务交给那些从共和派投降过来的军团时,就已经在他们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你会践约将他们为退役所申请的土地保质保量地发放给他们。” “那你现在可否告诉我:你认为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挺进罗马到底意欲何为?” 安东尼迫不及待地答道:“恺撒!这也是我日夜奔忙、赶回罗马的原因。他们想回罗马寻机会谋害你。因此我认为你还是暂时出城去避避风头为上策。” 第四部分第107节:第四章(22) 第107节:第四章(22) 恺撒那张英俊而镌刻着坚毅纹路的脸闪耀着冷峻的光辉。“你很清楚,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我是不可能抛下罗马不管的,安东尼。他们怒气沖沖地逼近罗马就为了干掉我吗?” “如果他们找到你,他们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安东尼说。 “你如此肯定?没有半点夸张?” “没有,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情!” 恺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抬腿就走。“安东尼,我回家去换件托加袍,我已经通知所有元老院议员在一小时内在维利亚旁的朱庇特神庙集合。我现在还来得及赶到那儿。”他走向大门伸出头去叫道:“法伯利乌斯!”他边叫着边回过去盯着安东尼。“噢!你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那儿发愣干吗?安东尼,我们在一小时内得赶到朱庇特神庙。” 安东尼想,最好能从萨克大道去朱庇特神庙,因为他的手下们正在那里等候与他接头呢! “一切都好吗?”卢基乌斯?格利乌斯?坡普利柯拉急切地问安东尼。 “他一小时后将召开元老院议员大会,不过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却不得而知了。” “你觉得他听了你的话后反应如何?”卢基乌斯?瓦利乌斯?柯泰拉问。 “既然他每次听到坏消息时都和塔尔培亚?罗克一样面无表情,因此,我实在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安东尼心烦气躁地答道,“行了,我现在不得不回到我的老窝去找件托加袍穿上。恺撒说他希望我能按时参加他的会议。” “恺撒打算离开罗马出去避难吗?”柯泰拉问道。 第88页 “呵,指望着他离开?简直是做梦!不过我要让他尝尝我的手段,柯泰拉!现在所有的军团都被我控制了,两天之内,这个老傢伙就会死在他们手里———只须赤手空拳,他们就会把他撕得粉碎。那时你们就会看到罗马城陷入空前的混乱状态之中。而我,作为骑兵统帅,将自封为罗马独裁官。”他说得神采飞扬时忽然幡然醒悟般说道,“你们知道吗?我真奇怪自己竟然熬了这么些年头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整治他!” “形势总是变幻莫测的,在他还没回义大利之前,时机并未显现得像现在这么成熟。”坡普利科拉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一件事令我感到担忧……”“什么事?”柯泰拉忧虑地问道。 “我觉得他比乌龟的命还长。” 安东尼听了坡普利科拉的话后感觉豁然开朗;他越寻思自己与恺撒在多姆斯议事厅内的交谈,就越觉得自己胜算在握。“即使是乌龟也不一定每只都会长命,”他极其自负地说,“他现在已经熬过五十三岁了。” “噢!如果我们也能顺便搞垮那头贪吃的肥猪———菲利普斯———的话,那将是一个意外收穫!”坡普利科拉异想天开、幸灾乐祸地说道。 安东尼假装对坡普利科拉的落井下石感到反感:“卢基乌斯,你要记住,菲利普斯可是你的同父异母兄弟呀!” “在家里,他一直利用卑鄙手段来排挤和欺压我和我母亲;在我看来,就算他死一千次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到朱庇特?斯塔托耳开会的议员简直寥寥可数;恺撒看着这些稀稀拉拉的议员不停地思索着,他觉得自己目前还有一项紧迫的任务要完成:那就是重新振兴元老院。当他跟在为自己开道的二十四名扈从进入到朱庇特?斯塔托耳神庙时,他的眼睛不停地搜索着西塞罗的身影,恺撒知道这段时间他在罗马,所以他还特地派人通知他前来参加这次会议。恺撒的双眼搜遍会议厅的角角落落,最后只得承认:四处都觅不到西塞罗的影踪。这表明西塞罗已经想好了自愿放弃元老院的议员席位了。 此次马克?安东尼虽然身着推罗紫滚边的托加袍,不过形象显得极其卑琐———整件袍子皱皱巴巴,上上下下都是陈年的污迹。恺撒一阵怒气往上涌:难道安东尼无能到连自己的僕人们都管不好了吗? 安东尼一看到恺撒进来,就赶紧趋上前去。“骑兵统帅该坐在哪儿?”他问道。 “你说话的口气与庞培?马格努斯第一次当上执政官时毫无二致,”恺撒冷嘲热讽地说,“要不要我专门为你这些问题写本书告诉你呀?你进入元老院已有六年之久了,还和生客一个模样。” 第四部分第108节:第四章(23) 第108节:第四章(23) “你所言极是,可是除了当我担任平民护民官以外,我有多少机会可以出席这样的议员大会呢?何况我的平民护民官任期也不过短短的三周而已。” “废话少说,你把你的椅子放在最前面一排我能很方便地看见你、你也能很方便看到我的地方,安东尼!” “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重新选举执政官?”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当占兆官向议员们通告今日正是开会的良辰吉日之后,恺撒平心静气地等待着到场的每一个人落座。 “两天前,新当选的两名执政官昆图斯?福菲乌斯?卡勒努斯及普布利乌斯?瓦提尼乌斯就已经正式上任了,”恺撒说,“看到罗马在新任的两名执政官和八名大法官的治理下焕发出勃勃生机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罗马高级法庭近期也将按程序正式运转起来,国民大会也会在执政官的领导下按期召开。”接着恺撒的语调变得更加平稳和郑重其事了,“此次将你们召集到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我们的老兵军团: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叛变了,他们目前正举兵向罗马方向逼近———据我的骑兵统帅所言———他们目前不满情绪很大,随时可能在罗马城大开杀戒。” 与会的议员获悉此消息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骚动,也没有交头接耳发出嗡嗡声,但是恺撒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一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在迴荡。 “他们想谋杀。很显然,他们想谋杀我。鑑于这个原因,我想降低自己在罗马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如果独裁官被自己手下的部队杀死了,传出去将会对罗马的稳定极其不利!你们个个都清楚,我们可爱的罗马处处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图谋不轨者和流氓、恶棍,外国的统治者也无不欢喜看到罗马城闹出这样的丑闻和危机。届时整个罗马的经济将急剧滑坡;而正在进行中的各项工程———它们是如此需要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援———将陷入停顿状态,尤其是那些我个人出资兴建的公共建筑遭受最大的影响。罗马传统的竞技活动和长期延续下来的庆典活动也将难以为继。我们的主神朱庇特也会为此而大发雷霆、崩毁山河以昭示他的不满;掌管地震的马尔坎神会颠倒干坤;天后朱诺会使我们那些未及来到人世的婴孩夭折;国库会在瞬间空虚;我们盛怒之下的父亲河台伯河也会淹毁沃土良田并将污秽的下水道脏物沖刷向整洁的罗马街道;因为谋杀独裁官———众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犯天条的大事件。” 第89页 所有的议员听了恺撒的这席话后都大惊失色。 “可是,”他语调稍微缓和地继续说道,“如果他们谋杀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人,那么就不会引起上述那种严重的后果,因此,我请求各位元老和新锐准许我辞去自己独裁官的职务并收回我的统治权。如今罗马在两位立志全心全意为民众效劳的执政官的治理下显现出了勃勃生机;祭司和占兆官们也都勤勉工作、洁身自好;在此时卸下重任我感到非常放心。” 他将身子转向背对着那扇关闭的大门站着的二十四名扈从,朝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法毕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及所有其他随从们,我衷心地感谢你们这一段时间来对我的支持和关心,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有机会再次担任独裁官,我一定会首先考虑你们担任我的扈从。”恺撒穿过议员们的椅子向法毕乌斯走过去,递给他一只丁当作响的袋子,“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法毕乌斯,你拿去按惯常的比例分给大家。你们现在可以返回扈从学院了。” 法毕乌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打开大门与其他二十三名扈从鱼贯而出。 会议厅里静得连空气都凝滞了,当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鸟突然落在屋椽上时,所有的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 “在我的独裁官任期之中,我通过了一项旨在支持我辞去自己职务的相关法律条款,因此我的所作所为是有法律依据的。” 安东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还没弄明白恺撒到底在做些什么,更别说搞清楚他因何要採取这项策略。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都还以为恺撒在跟大家开玩笑。 第四部分第109节:第四章(24) 第109节:第四章(24) “你什么意思?竟要辞去自己独裁官一职?”他瓮声瓮气地问恺撒,“你可不能在两支叛变的老兵军团逼近罗马的关键时刻临阵退缩!罗马需要你!” “不,马尔库斯?安东尼,罗马没有我也会治理得很好。它现在有两名新入选的执政官和八名大法官正在主持朝政,我相信他们会对罗马的民众和各项事务负起自己的责任来的。” “一派胡言!你知道,我们罗马现在已经进入紧急状态了!” “自然,”恺撒向除了安东尼的所有在场人员说,“我不会将独裁官遗留下来的棘手工作推给二位执政官去做的,我将在玛尔斯原野召见这两支叛军,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既毁了我的前程又毁了他们自己的前程。不过,我是以私人的身份与他们相见的,因此我比他们还要微不足道。”他的声音升了起来,“让他们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热闹吧!” “你不能辞职!”安东尼突然大声地喊道。 “我已经辞去了所有职务。” 安东尼感觉浑身麻木,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踉踉跄跄地奔向恺撒。“你疯了!”他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真是发狂了!在这种局势下,元老们,我的如下要求是合情合理的———由于独裁官恺撒心智已经不健全了———作为他的骑兵统帅,我将册封自己为罗马的独裁官!” “安东尼,你什么也册封不了!”卢基乌斯?恺撒从自己的凳子上站起来说,“既然独裁官已经辞职,因此从他卸任的那一刻起,你的职务也被解除了,因为你是恺撒任命的骑兵统帅,恺撒辞职了,你也得跟着他恢復自己的白丁身份。” “不!不!不!不!”安东尼捏紧拳头咆哮着说,“作为骑兵统帅,在独裁官心智失常的情况下,我现在已经自动成为罗马的独裁官!” “坐下,安东尼!”福菲乌斯?卡勒努斯说,“别再胡言乱语了,你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罗马公民,再也不是骑兵统帅了。”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该何去何从?安东尼竭力保持镇定,他将眼光投向恺撒那双充满蔑视、嘲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睛。 “安东尼,你还是走吧!”恺撒边向安东尼耳语边拉着他的右胳膊,将他送到敞开的大门。任由身后传来议员们喋喋不休的议论声。 一到会议厅外,恺撒立即放下安东尼的胳膊,似乎安东尼是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患。“我的堂弟,你以为你可愚弄得了我吗?”恺撒问道,“可惜你的脑袋不够用。我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实了你的不忠诚,因此我觉得自己曾经委于你重任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实际上,正如你舅舅所言,你这个人有狼子野心!我们之间的政治同盟与职业关系到此就完全结束了。我想,要不是我们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我绝不至于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遭遇我一生最大的尴尬。安东尼,你最好马上从我面前消失,给我滚得远远的!你现在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你顶多也只配做一名平民百姓而已!” 安东尼故作镇定地转过身来大笑着对恺撒说:“盖尤斯堂兄,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价值!” “安东尼,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重用你的!可是即使到了那时候,我也会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绝不能将一星半点的信任放到你的肩上。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嚣张,在我看来,你实在是一文不值。” 第90页 一名穿着纯白托加、没有携带法司慑司木条捆和斧钺的扈从单枪匹马地引领着叛变的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绕过围墙进入了玛尔斯原野;玛尔斯原野位于罗马城北,而叛军从城南向城北逼近。 恺撒身着元帅的大红战袍,穿上平时的全钢材盔甲威风凛凛地跨上自己那匹名驹,只身与这支叛军部队遭遇。他头上戴着的橡叶桂冠向军团昭示着自己昔日的荣光:他是一位冲锋陷阵、获得过无上荣誉的战斗英雄。恺撒只需轻轻一瞥就足以吓得叛军们两腿发软。 因为沿着拉提那大道的所有酒馆都向叛军队伍紧闭着大门,因此等他们经由坎帕尼亚长途跋涉抵达罗马时被酒精迷惑的头脑已经渐渐清醒了。他们才醒悟过来自己不但身无分文,而且马尔库斯?安东尼答应供给他们酒水的承诺到了罗马这个地方也纯粹变成了一纸空文,在罗马可不会买安东尼及叛军队伍的帐。因为自从恺撒辞去了独裁官的职务后,安东尼被削职的消息不胫而走。等到叛军才抵达罗马附近的沼泽地时,他们就已经惊闻这一可怕的消息。随着他们一步步*近罗马,心中膨胀的愤懑之情渐渐消融,底气也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回想起恺撒曾经是他们推心置腹的朋友和战友,然后才渐渐发展成为独裁官的。因此当他们看到恺撒毫无惧色地骑在马上时,他们心中涌起的只是热爱恺撒之心。他们一向热爱恺撒!他们一向拥护恺撒! 第四部分第110节:第四章(25) 第110节:第四章(25) “你们准备到这里做什么,民众们?”他冷冷地发问道。 恺撒的声音所到之处,所有的老兵们莫不大惊失色,民众们?恺撒如今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普通公民来看待了吗?可是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罗马公民,他们是恺撒最忠诚的战士!他总是称唿他们为他的孩子!他们是他的战士! “你们再也配不上战士的称号了。”他充满蔑视地说,用责备的语气大声说,“即使是法尔那西斯王也不会承认你们这样的人为战士!瞧你们成日喝得醉醺醺的,打起仗来也极不得力,纯粹是一群酒囊饭袋!你们擅长的不过是偷盗、抢劫、纵火、大搞破坏!用乱石块砸普布利乌斯?苏拉———你们在法萨卢斯战役中的司令官———而已,还投石头砸我的三名议员,其中两个已经身亡!如果现在我不是口干舌燥的话,民众们,我一定会唾弃你们的!向你们喷口水!” 叛军中的一些人开始呻吟,继而嚎啕大哭。 “不!”军官中有个人尖声叫道,“不,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天大的误会!恺撒,我们以为你早已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呢!” “要是我现在有忘川的水就好了,我真不愿相信自己深爱的法萨卢斯战士们如今都成为叛军!要是你们早战死沙场就好了,那我也用不着与你们这群谋反者站在一起了!” 恺撒痛心疾首的话语让军团士兵们感到异常惭愧;他们知道恺撒有整个罗马需要照料,他们知道,恺撒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军队会忠于自己,会耐心等候自己料理完罗马的事务的。 “可是我们仍然热爱你!”某些人叫喊道,“你也爱我们!” “爱?爱?爱?”恺撒咆哮道。“恺撒从来不会爱背叛自己的人!你们是罗马人民及全体议员们的专职士兵、你们是全体罗马民众的公僕、你们是他们抵御外敌入侵的惟一坚强壁垒!你们的叛变正表明了你们不配拥有罗马民众的信任和爱戴,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连给罗马城清扫垃圾的资格都不够!如今你们叛变了,你们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们再也没有资格分得凯旋仪式结束后的掠劫品和战利品,也没有资格获取你们在退役后应得的那部分土地;更不要妄图得到任何额外的奖赏!你们现在早已是一介平民!” 他们开始嚎啕大哭、恳求、哀求甚至跪下来请求恺撒对他们发发慈悲。不,他们不想成为一介平民,不想成为普通的罗马公民!他们永远不想成为草民!他们是罗马的祖先罗慕路和战神玛尔斯的后代,他们绝不是平民的后裔! 全罗马几乎有半数以上的民众骑在塞尔维利亚城墙之上或高踞在卡庇托尔的房屋顶上见证着玛尔斯原野发生的这一幕精彩的好戏;全体元老院议员及护政官们远远目睹了恺撒仅凭藉一己之力就平息了这场来势汹汹的叛乱。 瓦提尼乌斯耸耸肩。“安东尼认为他良辰吉日到了,”他说,“可是恺撒愚弄了他。我一直百思不解:这个傢伙为什么非要在年末举行今年的大选,为什么他要不厌其烦地派人到坎帕尼亚去表面上安抚这些士兵。他所期待的不过是安东尼率兵逼近罗马的这一刻,他对如何才能让安东尼自己暴露自己,如何才能逮住他的狐狸尾巴心知肚明。我真为恺撒难过,这么多天来恐怕他一直都在被此事煎熬和折磨着。”我真希望他能以此事为戒,再也不要任人唯亲或者在自己的任期内远离罗马城这么长的时间了;我希望他能从中获取一个真正的教训。” “什么真正的教训?”瓦提尼乌斯说。 “那就是:即使自己是人心所向的恺撒,也要谨记不要让自己的老兵兵团长久处于自由散漫的状态。呵!对了,虽然我们可以简单地把整个兵变归罪为安东尼的挑拨,但其他人绝非是清白无辜的。在任何部队里总有那么一小撮喜欢制造事端的捣乱分子,而游手好闲正是培养和滋生这批人的温床。”坡利奥说。 第91页 “噢,不!事情还远远没结束,”恺撒确信无疑地说,“虽然,我现在就可以将安东尼这颗毒牙拔掉,可是也许在暗处还隐伏着更多阴毒的大蛇。” 第四部分第111节:第四章(26) 第111节:第四章(26) “据说安东尼目前已经有能力偿付自己的债务了,”卢基乌斯略有迟疑,而后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如果暂时他还不能完全还清的话,至少他可以还上一大笔债务。有传言说,他现在还想竞拍庞培在卡里那厄的府第呢!” 恺撒皱起眉头,顿时警觉地说:“请你多提示一下这方面的内容。” “首先,他带领自己的亲信将庞培的家翻了个底朝天,把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抄走了。比如:在他抄庞培的家几天之后,那颗犹太人亚里士多布鲁斯赠给庞培?马格努斯的纯金镂刻的葡萄树就出现在鲍提库斯?马格里塔利亚的家中。据说,它的卖价比库尔提乌斯当初将它买来时价格低出了好几倍。况且安东尼目前又有了另一个筹钱门道———图尔维亚。” “耶!我的天呀!”恺撒憎恶地喊道,“不知道在克洛狄乌斯和库里奥之后,图尔维亚还能把安东尼这号货色放在眼里。” “安东尼是第三个合她胃口的煽动家。这个图尔维亚向来喜欢那些喜欢滋生事端的傢伙———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安东尼算是合格的。我把话先说在这儿,盖尤斯,我想她迟早会嫁给安东尼的。” 那些久经战场磨练的军团士兵在拿到饷银之后都心甘情愿地登上战舰,驶过那不勒斯及普特俄利向目的地———位于西西里西部的百合巴厄乌姆的主营寨缓缓进发,继而开进阿菲利加剩没有任何人、甚至是那两位新上任的执政官向恺撒提出关于为什么———或者,从法律上找到点依据———一个已卸去了独裁官官职的人如何能够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像军队总司令一样镇定自如地击溃阿菲利加省的共和派强劲部队。不管何时何地,这些士兵们总是能与恺撒的作战计划保持心照不宣、和谐默契!十一月末,当恺撒为选举次年的农业长官召开选举大会时,慈仁的罗马民众再次推举恺撒担任次年的高级执政官一职。当问及在恺撒,在他的部下及亲信中,他最希望谁来担任自己的下级执政官时,恺撒提名希望让自己的老朋友兼同事———马尔库斯?埃米利乌斯?勒庇都斯来协助自己工作。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责任,勒庇都斯。”当他们在瓦提尼乌斯的选举大厅里向一大群欢唿的民众宣布勒庇都斯为明年下级执政官的候选人时,恺撒对勒庇都斯嘱咐道。 “呵!那是理所当然的。”勒庇都斯对恺撒的话丝毫未感觉到任何的唐突就痛快地应承下来。 “那你告诉我你的职责是什么!” “我的职责是:当你离开罗马和义大利时,替你管理好我们的城市和国家———让罗马城和义大利永葆长治久安———继续完成你未完成的立法任务———保证自己不要妨害贵族的利益,不要让经济堕入萧条惨澹的境地———按照你所确立的标准继续吸纳和罢免元老院议员———用老鹰一样锐利的眼光盯紧马尔库斯?安东尼,还要时刻监视他的那些亲戚———从坡普利科拉到新近出世的卢基乌斯?提利乌斯?辛布尔。”勒庇都斯一口气背了下来。 “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傢伙,勒庇都斯!” “你想再次当选为罗马的独裁官吗?恺撒。” “虽然从我个人来讲,我极不情愿如此,不过从大局出发,我不得不再次登上独裁官的宝座。如果某一天我终于当选为罗马的独裁官,你愿意担任我的骑兵统帅吗?”恺撒问道。 “我会欣然从命的,因为我觉得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尽职更胜任的骑兵统帅了。因为我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军队在无所事事中消磨掉志气和锐气的。” 4 十二月初,当恺撒离开罗马到坎帕尼亚去运载他军队的时候,布鲁图终于回到了家中。他的母亲带着讥讽的表情打量着他全身上上下下。 “我看你没什么起色嘛!”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可我觉得自己的变化很大,”布鲁图根本没有在母亲面前坐下来的意思,“这近两年来,我倒觉得自己长进多了。” “据说你在法萨卢斯战役中为了保命把到自己的兵器藏了起来。” 第四部分第112节:第四章(27) 第112节:第四章(27) “假设我一直把它们握在手中的话,今天我就不可能好好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了。是不是全罗马都知道这件事了?” “我的布鲁图,你别跟我打哑谜!你所说的‘全罗马’意欲何指?” “我的意思是指罗马的所有人。” “特别是鲍基亚,对吗?” “她是你的外甥女,妈妈!为什么你总与她过不去?” “因为她与她的父亲一样,都是卑贱的奴隶们的后裔。” “而且是一个土司库拉农民的后代,这一点你好像忘了说了。” 第92页 “听说你要当上大祭司了。” “哦!恺撒来过这里了,是吗?你们重修旧好了吧?” “你太放肆了,布鲁图!” 布鲁图从母亲的情绪中很快得出结论:恺撒肯定没有与自己母亲重修旧好的意思。于是他慌忙从母亲的起居室逃到了自己妻子的卧室,在妻子克劳狄娅脸上匆匆一啄、嘲笑了一番她的心不在焉后,就去找他的两位恭顺的良师益友:伊壁鸠鲁主义者斯特拉托和沃鲁尼乌斯。 “执政官卡勒努斯想召见你。”沃鲁尼乌斯对布鲁图说。 “真奇怪,他召我去做什么?” “马尔库斯?布鲁图,请坐!”卡勒努斯对布鲁图说,看起来卡勒努斯很高兴见到布鲁图,“我开始还有些担心你不能及时赶回来呢!” “昆图斯?卡勒努斯,我赶上什么事了,你说我及时?” “当然是赶回来担当重任了!” “什么重任?” “给你直说了吧!恺撒非常赏识你———呵!你不会毫无察觉吧———他向我保证,全罗马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胜任这项特殊的工作。” “工作?”布鲁图简直不知卡勒努斯之所云。 “有大量艰巨的工作等着你来完成!虽然恺撒没有将你任命为大法官,可他特意为你留了一个代首席执政官的职位并任命你为义大利高卢的总督。” 布鲁图对卡勒努斯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代首席执政官?我?”他惊喜地尖叫起来。 “没错,就是你!”卡勒努斯沉着镇定地答道。 这位高级执政官将胳膊叠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坦白地对布鲁图说:“你知道,我们将在整个义大利及义大利高卢地区展开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这次人口普查不仅在规模上是史无前例的,而且还新增加了一些以往没有的普查项目。我们两年前的那次人口普查结果如今已经不能满足恺撒的需要了,因此他准备在明年重新组织一次。”卡勒努斯弯腰从桌子下拿起一捆用紫蜡封存的大红羊皮卷从桌子上递给布鲁图,布鲁图好奇地仔细探究着上面的印章:一个用大写字母“caesar”(恺撒)围绕起来的斯芬克斯图像。 当他拿过这捆书卷,发现它比大多数如此尺寸的书都要沉重———布鲁图想:在这个捲筒内肯定紧紧塞满了许多捲轴。“这里面是些什么?”他问卡勒努斯。 “这是恺撒本人给你的命令。他本想亲自告诉你的,可惜在他离开罗马之前你一直未能赶回来。”卡勒努斯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与布鲁图热烈地握了握手,“启程日期定下来以后,请你一定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会在你离开之前为你举行一次就职仪式。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马尔库斯?布鲁图,我和恺撒一样———都认为你是担任此职务的最佳人眩”布鲁图茫然地离开了卡勒努斯官邸,他的男僕替他拿着那捆似有千钧般沉重的皮卷。“你把这捆羊皮卷送回家里,斐拉斯,到家后立即把它给我锁进保险柜。”布鲁图吩咐男僕道。他慢吞吞而有些不情愿地说:“如果让塞尔维利亚这个女人瞄见了它,她肯定会让你把它交给她保管,我可不想让她插手这件事,明白了吗?” 斐拉斯面无表情地问布鲁图鞠了鞠躬:“放心吧,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送到你的保险箱锁起来的。” 因此这两个人在半道上分手了:斐拉斯径直回到布鲁图的家里,而布鲁图却去了离卡勒努斯官邸不远的毕布卢斯家中。 到了那里,布鲁图发现毕布卢斯家一片混乱。布鲁图还记得毕布卢斯家昔日的优雅整洁;如今映入眼帘的是些横七竖八的板条箱;中庭四处躺着那些用皮纸裹住的雕塑;花园中处处是罈罈罐罐;厨房外面随处可见烧饭用的平底锅夹杂在花园的大石块之间;一度整洁的游廊中塞满了床、椅子、沙发、雕像底座及各式各样的桌子和橱柜;麻布堆起一堆,而其它的布匹又堆成另一堆。 第四部分第113节:第四章(28) 第113节:第四章(28) 布鲁图异常惊讶地站在那里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马尔库斯?卡尔普尔尼乌斯?毕布卢斯已经死了,可是恺撒却定了他一个不法分子的罪名将他的全部财产充了公。因此,毕布卢斯倖存的儿女及毕布卢斯的遗孀再也没有居住在这儿的权利:因为恺撒要求他们在拍卖日期到来之前必须将所有的屋子腾出来。 “天呀,天呀,天呀!”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声音粗犷而又洪亮,深沉得足以与男人相媲美。 是她,鲍基亚!她还是穿着那身难看的淡褐色粗布衣服,她那瀑布般闪亮的红髮从髮夹中挣脱出来,使她显得异常妩媚而随意。 “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布鲁图几步跨到鲍基亚跟前对她说。 瞬间,他就跳起来将鲍基亚紧紧拥入怀中,鲍基亚身上特有的气味令他感到阵阵晕眩———墨水、纸张、陈年的毛毯、羊皮卷的一种混合气味向他袭来———鲍基亚,鲍基亚,我可怜的鲍基亚! 连布鲁图自己都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拥在一块的,因为这对彼此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问候方式了———布鲁图恍惚间觉得他已经与鲍基亚亲密无间多年了。他用力地挤压着她的胸部,紧紧贴在她脸颊上的炽热双唇正狂乱地搜寻着她温润的嘴唇,当它们捉住它以后,就紧紧地堵了上去;一阵心旌荡漾的欲望之火似乎要将他毁灭了,他的双手挣脱了鲍基亚同样激烈的拥吻滑向她白玉般光滑的背部。然后他用从未有过的激情用力地狂吻着她。将她的双唇咬出了血,她也回报他以热烈的吻。她芬芳潮热的气息像一阵阵排山倒海的巨浪袭得布鲁图难以自控。啊!她的气息充满了女人诱惑:神秘而无法抗拒。这段欢愉的激情相拥似乎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她没有故作正经地将他推开: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那么渴望布鲁图的爱抚和温存。她已经渴求他太长时间了,她实在无法抑制心底对他的渴求。 第93页 “我爱你!”当他终于透过气来时,布鲁图深情款款地对鲍基亚说。还在为刚才的欢愉而不住颤动的布鲁图用手指不停地在鲍基亚柔润的长髮上轻轻拨弄着。 “哦,布鲁图,我的心从一开始就属于你!我永远、永远属于你!” 他们在柱廊里发现了两把遗弃的椅子,双手紧紧牵着对方手坐了下来,久久地凝视着彼此盈满泪水的双眸,温柔地向对方微笑着。他们像两个孩子一样为对方心醉神迷。 “我终于回到家了。”布鲁图嘴唇颤抖地说。 “你说的不是实话。”她倚过身子深情地吻了吻他。 一打以上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对深情的恋人的亲密拥抱,只不过这些人中除了毕布卢斯的儿子外都是鲍基亚家的下人。毕布卢斯的儿子识趣地向僕人们使眼色,让他们悄无声息地从这个地方撤走了。 “你把所有的家什都搬回房里去。”过了一会儿,布鲁图又对鲍基亚说了一遍。 “恕难从命。你知道现在全罗马的人都在用雪亮的眼睛盯着我们呢!” 鲍基亚迷人的灰色眼睛里射出冷峻的光芒;布鲁图从她的双眸中似乎看到了她父亲加图的影子。“不行,如果搬回去恐怕我的父亲也不会原谅我的。” “你错了,我的良人,他会谅解你的。”布鲁图异常严肃地对她说,“过来,鲍基亚,难道你还不了解加图这个人吗?如果知道你有胆量继续住在这里,他一定会为你感自豪的;因为他会把你的举动看成是共和派反对恺撒的一次胜利。那么你那共和派父亲一定会认为你的所作所为是值得称道的。因为悍卫家庭的财产不受侵犯正是每个家庭成员应尽的责任。如果加图看到自己的女儿流离失所,他在外面反倒会开心吗?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是强烈反对恺撒对你家所做的一切的。因为卢基乌斯?毕布卢斯年纪尚小,他根本没资格成为共和派阵营的一分子,就更别说他有任何机会与恺撒作对了。” “卢基乌斯?毕布卢斯的父亲堪称是共和派的首脑级人物。”她把自己优雅的侧面轮廓对着布鲁图,从这个角色看去,她像极了她的父亲加图!在布鲁图的眼中,她那大大的鹰钩鼻高贵无比,嘴形也令人发狂般的美丽。“对,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接着,她的眼中又充满恐惧地看着布鲁图,“可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拍卖会竞买我们的房子,要是别人买走这栋房子该怎么办呢?” 第四部分第114节:第四章(29) 第114节:第四章(29) 布鲁图突然爆出一阵大笑:“鲍基亚!你想想全罗马有谁会在投标中竞过马尔库斯?尤利乌斯?布鲁图呢?何况,虽然你们家的这座房子很不错,可与庞培?马格努斯及墨特卢斯?西庇阿等人的官邸相比就要逊色多了。一般人总是趋向把大价钱押在最出色的房屋上。届时我会请一名代理人前去竞标而不亲自出马,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人们会说什么风言风语。同时,我也会将你父亲留在卢卡尼亚的房产一併收入自己囊中。除了这两处房产之外,我不会为其它任何东西投标的。我真心诚意地希望你能将他的这两处房产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泪珠从她脸庞上悄悄滑落下来。“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似的,布鲁图?” “鲍基亚,虽然你知道恺撒可以对很多人心慈手软,可是你心中必须要清楚,对于那些敢于叛逃到阿菲利加省的共和派将领来说,他决不肯轻易放过的。当然,恺撒绝不会长命百岁。等他从阿菲利加战场上返回时,他的年纪就比你父亲要大了!” “那你为什么要向恺撒摇尾乞怜?”她唐突地向布鲁图发问道。 他的表情立即变得非常忧伤而沉郁。“因为我不是加图!我亲爱的姑娘,我多么希望自己有点骨气!呃,我憎恨自己的软弱!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用我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十足的懦夫。我———我跟你说不清当我碰到战争或者像恺撒这样激进的人会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一碰到强硬的对手,我的精神就全垮了。” “我的父亲肯定会因为你向恺撒屈服而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不错,他一定会这么做。”布鲁图微笑地贊同道,“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爱情前景黯淡呢?我自己是不愿相信这点的。” 鲍基亚双手紧紧拥住布鲁图说:“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我的父亲曾说过,女人都是脆弱的。他绝不会贊同我们在一起的,可我没有你无法活下去,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生活下去!” “那你会为我守候吗?”布鲁图问道。 “守候?” “恺撒已经任命我为首席代执政官,近期我会择日前往义大利高卢担任总督一职。” 她松下了自己的紧拥住布鲁图的双手咬牙切齿地说:“又是恺撒?恺撒把能霸占的东西都霸占了,连你那脾气古怪的母亲也不例外!” 布鲁图感觉到肩膀一阵抽搐,他痛苦地弯下腰。“自打小时候第一次与恺撒邂逅,我就知道了恺撒的控制力。那时他刚从西班牙聘任财务官回来。当时他亲眼看到恺撒被一大群贵妇名媛簇拥着,活像一个人间的神。那么英姿飒爽、引人注目!一副王公贵族的气派。———一看到他,我的母亲就被他的魅力征服了———他把她抱进来转圈!她,感到无比自豪!一个有着高贵血统的凯庇俄尼斯家族的女儿,竟然为这点虚荣出卖了自己。我继父西拉努斯过世后,我母亲曾梦想着恺撒会娶她。而卑鄙的恺撒却指责我母亲是一个对丈夫不忠实的妻子而拒绝了她的请求。我母亲绝望地说:‘我只为你、只为你一个人而背叛过自己的丈夫!’‘可恺撒说,不管你为谁,你始终是一名不忠实的妻子。’因此我母亲在恺撒面前就永无出头之日。” 第94页 “对这些陈年旧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鲍基亚感到非常奇怪。 “因为当天她一回到家中,生活就像復仇女神一样怒不可遏、歇斯底里,闹得整幢房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布鲁图淡淡地边说边打着冷颤,“可是他毕竟是恺撒。要收拾他只得由加图这种人才行,你知道,我的意志力可没法与你父亲等人相比!”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眼眶中盈满泪水。“鲍基亚!原谅我的软弱,我现在还是一个首席代执政官,连个大法官都没当上!我怎么敢对他说‘不’字?我实在没有这种勇气。” “那好吧,我了解你了,”她粗暴地向他吼道,“你现在就滚到任上去吧,布鲁图。我会为你守候的。” “你不介意我没有把我俩的亲密关系向我母亲言明吧?” 第四部分第115节:第四章(30) 第115节:第四章(30) 她爆发出一阵布鲁图从未听过的放纵笑声,然而这种笑声绝非忍俊不禁。“怎么会呢?我亲爱的布鲁图,我不会介意的。如果你怕你母亲的话,那么我没理由不更怕她。在不必要时我们最好谨慎行事,不要打草惊蛇。你最好暂时与克劳狄娅保持表面上的夫妻关系。” “你听到过有关加图的消息吗?”布鲁图问道。 “没有,连一个字也没听到过。马尔基娅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信件。她现在正在为父亲担心忧虑而寝食难安呢!当然,现在她已经迫不得已回到了她父亲那里。菲力普斯曾想方设法让马尔基娅与父亲重修旧好,可是恺撒却在弹指之间葬送了马尔基娅的幸福。你知道,我父亲的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一空。所以当大家决定在克洛狄乌斯纵火后的老巴西利卡式的鲍基亚礼拜堂遗址上重建一个新的礼拜堂时,她把自己的嫁妆都捐献出去了,菲利普斯为此事对恺撒一直耿耿于怀。马尔基娅也哭得一塌煳涂。” “那你的嫁妆如何了?” “一样消耗在了重建鲍基亚礼拜堂的浩大工程之中了。” “我亲爱的,如果加图胆敢擅自动用你的嫁妆,那他就没权利说半个‘不’字。让我来为你摆平这件事吧!”他边说着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一番,“我真想哪天在一个私人的空间里好好吻吻你。”在她的书房前布鲁图神色凝重地对鲍基亚说,“我们是直系堂兄妹,鲍基亚,也许我们不该要小孩。” “我们只能算半个堂兄妹,”她开始对他晓之以理,“因为你母亲与我父亲只是同父异母兄妹。” 当那些无法获得恺撒赦免的共和派首领们的财产开始拍卖时,罗马民众看到大量的财富从隐蔽之处浮出了水面。布鲁图通过代理人斯卡普提乌斯轻而易举就竞得了毕布卢斯的府郦——一座位于凯厄塔的宏伟别墅———伊特鲁里亚的大农场及他在坎帕尼亚的几座农庄和葡萄园。布鲁图思量再三,觉得为鲍基亚及年幼的毕布卢斯提供生活来源的最好方式就是将老毕布卢斯的所有房产和地产全部买下来送给他们。不过,令他略感遗憾的是他无缘拍得加图在卢卡尼亚的家产。 恺撒的代理人盖尤斯?尤利乌斯?卡尔维尔努斯几乎把加图的每一寸地产都收入自己囊中。为了竞得这些令人垂涎的家业,恺撒的代理人宁肯花费比原价值高出数倍的价钱;在势在必得的竞拍对手面前,布鲁图的代理人斯卡普提乌斯不敢继续加码。恺撒这么做有两个原因:首先,是自尊心的满足,他希望让全罗马的民众都看到自己有实力买下全义大利最好的产业,同时他没有借拍卖的名头盘剥公共财产,而是宁可出更大的价钱增加国库收入;其次,他想把自己拍得的这些产业赠给三位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百夫长,使他们的经济实力增强到有资格跨入元老院门槛的程度。 马克?安东尼出价三千万塞斯特尔塞斯将庞培在卡里奈的官邸敲定下来,可是当他一不小心告诉拍卖会的负责人,自己将延期至现金到位以后才付款时,拍卖会的负责人立即驳回他的请求。 “马尔库斯?安东尼,恐怕你必须马上付清这笔款子,这是恺撒的命令。” “你们逼这么急,简直要我的命!”安东尼愤慨地说。 “立即付款,否则我们将会没收你正在居住的庞培官邸并处以你一大笔罚金。” 安东尼骂骂咧咧地付清了款项。 而塞尔维利亚———如今是伦图鲁斯?克鲁斯的大农场及位于法勒尔尼亚、坎帕尼亚的几个丰产的葡萄园的新主人———在恺撒的关照下也成为此次竞拍的大赢家。 其实大多数罗马人,包括西塞罗,都对塞尔维利亚与恺撒之间的风流韵事心知肚明。“呃!三分之一的折扣!三分之一呀!你不得不服他的手腕!”当然,接着他就会大肆渲染恺撒与他的老情人塞尔维利亚之间的笑话,他的所有根据就在于塞尔维利亚的第三个女儿———特尔图拉———是恺撒的私生女。“他怎么敢每次都当着我的面拿我妻子开玩笑!”盖尤斯?卡西乌斯怒不可遏地吼道,“凡是我碰到的人都想对特尔图拉指指点点!” 此刻的卡西乌斯只不过在借题发挥,真正令他感到愤慨的是,恺撒竟让那个无论从能力和资质来看都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布鲁图前往义大利高卢担任首席代执政官,而他,盖尤斯?卡西乌斯却只能哑巴吃黄连龟缩在亚细亚省当个普普通通的代大法官的副将,实在是欺人太甚。 第95页 第116节:第五章(1) 第五章 1恺撒对阿菲利加省的入侵从一开始就遇到各方面的困难,由于小勒普提斯以北的所有海港都被共和派军队重兵把守,以防止所有企图登陆的可疑军团的进犯,因此恺撒只好顶着危险在小勒普提斯*岸。而小勒普提斯港又没有相应的港口设施便于士兵们登岸,所以恺撒只有让自己的舰队尽可能地*近海岸线。当船只到达浅水区后,恺撒命所有的士兵从船上跳入水中,涉水上岸。当然,恺撒一马当先,不幸的是,这一次他神话般的好运背弃了他;他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跌倒在水中,整个身子都被膝盖深的海水淹透了。一个噩兆!舰上所有的士兵都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一悲惨景象,上千只喉咙异口同声地惊唿。 恺撒像只敏捷的猫一样三下五除二就登上了海岸,他把自己紧握的双拳高举过头顶,一条条夹杂着海沙的水流顺着两只胳膊不停地往下流。 “阿菲利加,我一定会征服你!”他喊道。恺撒就这样把噩兆转变成了吉兆。 “要征服阿菲利加,那么西庇阿家族必须要有人到场充当指挥。”恺撒也并没有把这则古老信条视为无稽之谈。虽然共和派拉拢了墨特卢斯?西庇阿并任命他为军队总司令官,可是恺撒也没有忘记让西庇阿?萨尔维托挂名担任了自己军队的副总司令官。 现在最让他忧心忡忡的事是他发现自己的军团军心不齐,军队内部还不时有人蓄意谋反。第九军团、第十军团与第十四军团暗中勾结叛变的危机虽然在西西里被自己镇压了,可一到阿菲利加省,死灰仿佛又復燃了。 “如果我是马尔库斯?克拉苏的话,我定会杀一儆百的!”他对那些集合在一起的叛军训话道:“虽然你们罪不可赦,可是如果你们在战争中还能够英勇杀敌、将功补过的话,我或许会对你们网开一面。” “别担心,虽然目前发生了些不愉快,可是我相信一到紧要关头,他们会捨生忘死为你拼命的。”卡尔维努斯安慰恺撒道,“你的指挥天赋绝非马尔库斯?克拉苏这些白痴们可以匹敌。不错,我清楚你很景仰他,贊同他处理叛军的手腕,可是,如果一个统帅为了威慑自己的部下对自己服服帖帖,就大开杀戒的话,定是白痴无疑。” “我到现在才感到自己这么孤立无援。”恺撒不禁长嘆了一声。 “我很欣慰你终于有一天看到人类的弱点,也看到自身的欠缺了,盖尤斯!世界不会完全按照我们设想的那样运转,我相信,当士兵们看到你与他们一样孤苦无依时,他们反倒会幡然醒悟;你并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在孤独尘世中的同盟者。”他拍了拍恺撒的胳膊,“相信我,再也不会有任何叛变了,让我们鼓起干劲,努力训练我们新兵吧!” 恺撒听从了卡尔维努斯的善意规劝,他惊讶地发现,只要自己不刻意摆出猜疑和提防的样子,军团士兵们也是非常乐意为自己效劳的,他的好运又回到自己身旁。就在他训练自己的三个新兵团里,无意间与拉比厄努斯旗下的大部队狭路相逢了,恺撒给了他们一个典型恺撒式的重击。拉比厄努斯被恺撒的新兵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这下他终于不敢再在一旁幸灾乐祸了。 当恺撒在阿菲利加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到茅利塔尼亚的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那里时,他和他的两位毛里塔里亚王还在为恺撒担心。 因此,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当机立断,最好的援助恺撒的办法是从西面入侵努米迪亚领土,诱使努米迪亚的尤巴王疲于捍卫自己的领土安全而顾不上去管阿菲利加省的闲事。这将会导致共和派阵营的骑兵数量急剧减少从而从根本上断绝了共和派的一个重要外援兵力。 努米迪亚的尤巴王一听说张狂放肆的西提乌斯竟敢从西面侵犯自己的领土时,惊慌失措地将自己的部队撤出了阿菲利加。 “我不知道自己能与尤巴王抗衡多久,”西提乌斯在信中对恺撒说道,“但是,毛里塔里亚王和我都希望尤巴王的此次撤军至少能给你一个喘息的机会。” 第五部分第117节:第五章(2) 第117节:第五章(2) 聪明的恺撒非常善于利用这次喘息机会。他暗暗派出盖尤斯?萨鲁斯提乌斯?克里斯普斯率领一个军团前往共和派囤积粮草的巨大岛屿赛尔基那岛。 “共和派好像忘了,”当恺撒从阿贝拉的石头战中恢復过来时,他对萨鲁斯特说,“塞尔基那岛上居住的都是盖尤斯?马略当初安置在那里的退役军人。当时我父亲正是负责此次安置的主管人,所以塞尔基那的居民对恺撒这个名字想必并不陌生。因此,萨鲁斯提乌斯,你此次去塞尔基那岛的主要任务是让塞尔基那岛的妇孺皆知:我,盖尤斯?恺撒是盖尤斯?马略的侄子,因此他们应该效忠于我而不是共和派。如果你的计谋得逞的话,我们就算不动用一兵一卒也能轻松地攻下那个大岛屿。我希望通过你让塞尔基那岛的居民自愿奉上那批共和派储藏在那儿的粮食。如果此计成功的话,我们在阿菲利加省呆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了。” 当萨鲁斯特起航去临近小勒普提斯的塞尔基那岛时,恺撒在小勒普勒斯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他在日理万机的忙碌生活中,抽出时间给巴格拉达斯河流域的其他产粮大户写信。恺撒得知,在他到达阿菲利加之前,墨特卢斯?西庇阿利用手上的兵权强制他们无偿交出自己收穫的所有粮食来养活共和派的大批人马,除了这种强硬的通吃政策以外,他还派人把他们所有正在抽芽的春田放火烧为焦土。 第96页 “从这儿就可看出,”恺撒对他的侄子昆图斯?泼狄乌斯答道,“当地民众觉得共和派气数已尽绝非空穴来风。” “从某种程度上说,所有胜者终将成为输家。”昆图斯?泼狄乌斯答道。这时有一名农夫映入他们的眼帘。“我们希望阿菲利加的战役能够及时收场,以使我们组织第二季节的播种。今年的冬雨下得比较大,因此那些被烧成灰烬的农作物秸秆混在土壤里应当是上好的肥料。” “那得指望萨鲁斯提乌斯的计谋能在塞尔基那岛奏效才行。”恺撒答道。 当离开两周的萨鲁斯特及随行的一个军团返回了小勒普提斯时,他脸上展现出灿烂的笑容。不出恺撒所料,萨鲁斯特无需多费口舌就使塞尔基那岛的民心倒向了恺撒。他们保证把那批粮食无偿赠给恺撒作为军粮,只要恺撒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派人把它们送到所需之处。如果共和派派人来抢夺粮食的话,他们还会誓死为恺撒保卫这批粮食。 “太好了!”恺撒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策划一下如何从劣势中求取胜利。” 恺撒于是写信给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告诉他不必再付出沉重代价死死拖住努米迪亚王尤巴了。 四月初,在墨特卢斯?西庇阿及拉比厄努斯联合指挥的共和派军队、尤巴王骑着战象的骑兵中队的严密监控之下,恺撒将自己的军团撤出了小勒普勒斯向塔普苏斯方向逼近。 海岸线上瀰漫着海边特有的咸味和不友好的海生动物的气息令恺撒及其士兵大为不悦,可是他们也因此寻到一个久违的机会:他们看到一个非常整饬的约莫几里长、一里半宽的天然战壕。这个土壕的一侧是大海,另一侧是巨大的咸水湖。恺撒内心感到说不出的喜悦,他率领着军队跳下土坑,保守紧緻的队列往前行进,直至所有的军队都躲进坑为止。 他赌拉比厄努斯肯定猜不出自己此次为什么不用惯常的八人一横排的长龙阵,而改成阿格蒙方阵行军;阿格蒙方阵是在原来的阵式的前提下增加了横排士兵的数目,从而减少了行军队列的长度而形成的一种队形。恺撒已经与拉比厄努斯有多年的协作与对阵关系,知道他是个有勇无谋的傢伙,他会简单地认为恺撒改变队形不过是为了避开严密监视自己的共和派军队,方便在遭到攻击时迅速躲进土壕里去而已。可实际上,真正想主动发起进攻的人是恺撒而不是共和派。 一见到恺撒率兵跳入了土坑,阿弗拉尼乌斯就和尤巴王率领着大量骑兵从后面截断了恺撒撤离土壕的退路,而拉比厄努斯及墨特卢斯?西庇阿领导着骑兵及老兵军团快速沿咸水湖包围过去,在土壕的前方从正面堵住了恺撒行进的道路。 第五部分第118节:第五章(3) 第118节:第五章(3) 恺撒的军号嘹亮地响了起来:他的部队立即从中间横截成两半,其中一半由格涅尤斯?多米提乌斯?卡尔维努斯率领着掉转头迎战后面的阿弗拉尼乌斯和尤巴。而恺撒和昆图斯?泼狄乌斯则引领着另一半一直向前与拉比厄努斯及墨特卢斯?西庇阿正面交锋。恺撒有意将自己响噹噹的士兵们安排在队列的首尾处,而那些实力稍弱的新兵则被排列在队列中间。因此当军队从正中央一分为二朝相反方面发动进攻时,强有力的士兵都在前面打头阵,而新兵则可以在老兵疲倦时以年轻人的盛气取胜。 战役打响后不一会儿,塔普苏斯的共和派士兵就开始节节败退。所有那些从共和派阵营中投*过来的士兵、老兵,特别是第十军团的久经沙场的老兵感觉到在自己的一生中,从未像今天这一战一样打得如此酣畅淋漓。到那一天夜幕降临,共和派士兵的尸体遍布四野,至此共和派精心策划的抵抗运动遭到了惨败。不过整个战争中令恺撒感到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并没有捉到一两个重量级的俘虏。墨特卢斯?西庇阿、拉比厄努斯、阿弗拉尼乌斯、泼特雷乌斯、塞克斯图斯?庞培、阿菲利加省总督阿提乌斯?瓦鲁斯、浮斯图斯?苏拉及卢基乌斯?托耳夸图斯都仿效尤巴王纷纷逃脱了。 2 墨特卢斯?西庇阿派了一名信使前往乌提加,将塔普苏斯的溃败通告了马尔库斯?加图。 加图在写了封让墨特卢斯?西庇阿不要为乌提加担心的信后,就呆呆地坐在书桌前熬过这可怕的一晚。第二天拂晓,他就带着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出城视察从塔普苏斯逃出的避难者的情况,他发现这些饥寒交迫的人们都挤在乌提加郊外的一个旧营地里。 “呃!我建议你们前往乌提加港口,登上正停在那里等候你们的战舰。”加图轻快地对共和派避难者说,“那些战船属于格涅尤斯?庞培舰队所有,目前他正打算向西航行前往巴莱里斯和西班牙。我想他不会强制你们与他一同前往自己的目的地,因此,如果你们确想返回义大利的话,就坦白地告诉他。” 做完这些安排后,他与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便返回乌提加城里。 虽然加图没有刻意去安抚乌提加民众,但昨天的恐慌似乎已经平息了下来。目前乌提加仍旧在马尔库斯?加图的管制任期内,一大早,乌提加最富裕最博学的三百名精英正在市集广场上等候加图给他们下达指令,告诉他们该如何处理目前的危机。正如乌提加的普通民众一样,他们打心底里爱戴加图,因为他做任何事都本着公平慈仁的原则小心地维繫着社会的利益平衡。他不但愿意倾听民众的疾苦,在他的性格中还有无穷尽的乐观精神。 第97页 “不,”加图相当温和地对三百名乌提加精英说,“我现在不能再替你们做决定了。你们必须自己拿主意;要么与恺撒奋战到底,要么就臣服于他。如果你们定要让我发表自己的看法的话,我劝你们趁早与恺撒和解吧,否则你们很快就会遭到恺撒军团的重兵包围,以后的情形简直难以想像,或许你们最终的下场与迦太基、努曼提亚、阿瓦里库姆、阿勒西亚的下场一模一样。恺撒的围攻战术可是比西庇阿、埃米莉亚努斯等人高明多了。战争的后果只会把我们这座充满魅力的美丽富饶的大城市夷为平地,只会让我们的民众无辜流血。如果你们放弃抵抗的话,虽然恺撒会为此要你们缴纳巨额的战争补偿金,但你们至少还有部分产业和家庭可以依*和维持。因此,我劝你们还是识点时务请求恺撒的谅解吧!” “假使我们给奴隶以自由并将他们编入军队的话,马尔库斯?加图,我们也有可能在围攻中占据优势地位。”一个乌提加公民说道。 “我们可以依*每个人的自愿行为释放奴隶吗?” “如果有人愿意这么做,我当然会宽恕你们的这一迫不得已的行为的;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们不要自讨苦吃。现在你们在下面好好商议商议吧,等得出结果后向我汇报一下即可。” 他和格拉提狄乌斯涉过喷泉,坐在喷泉中央雕塑的台座上,小加图见状也跑进来凑热闹。 第五部分第119节:第五章(4) 第119节:第五章(4)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乌提加愿意和平归顺恺撒。 “相信我,”加图说,“这是目前我们所能採取的最好办法。虽然,我比乌提加的所有人更应当恨恺撒,可我相信他是一个心口一致的、仁慈的人。自从他登上政治舞台后,我就开始细心地观察他。你们可以放心,他绝不会使用任何酷刑或者损害身心健康的手段来折磨你们,也绝不会无故没收你们的财产。” 这三百乌提加精英中有相当一部分准备向别的城市逃亡;对于这些人,加图向他们许诺:他会借用共和派阵营的战船将他们护送出乌提加市的。 “我看只能这样了。”当加图、小加图和格拉提狄乌斯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餐厅时,加图长嘆一声道。 “给我倒些酒。”加图对他的侍者普罗格兰特斯说。 其他的人都把好奇的眼光投向这间屋子的主人,他正举着一只陶杯。 “我的任务完成了,为什么我不该开怀畅饮一杯?”他边说边大喝一口,接着又把所有的酒都呕了出来,“真古怪!”他惊叫道,“我现在居然喝不惯酒了。” “马尔库斯?加图,我有些消息想告诉您。”史达代鲁斯说。 史达代鲁斯话音刚落,上好的食品就应声而入:新鲜的面包、清澈的橄榄油、馨香的烤野鸡、诱人的沙拉和干酪,还有晚熟的红葡萄。 “你整上午都跑哪儿去了?史达代鲁斯!”加图边撕扯着一条烤鸡腿边问史达代鲁斯,“真是美味极了!什么消息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尤巴的骑兵们正在劫掠乌提加城郊。”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让我们放开吃,史达代鲁斯。” 第二天,有人报告说恺撒正迅速向乌提加方向进军,而闻风丧胆的尤巴王已匆匆逃往自己的老窝努米迪亚了。当三百名乌提加精英选出的一名代表前去与征服者恺撒交涉时,加图透过窗户监视着事态的进展,他不时把眼光转向乌提加港口;在那里,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共和派逃兵正疯狂抢夺上船的机会。 “今天晚上,”加图说,“我已经预备了一场丰盛的晚宴。我想入席者只有我们三位。” 他说话时语调如此轻松以至于小加图和史达代鲁斯只好迷惑地互相大眼瞪小眼;难道他在庆幸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就完成了自己作为总督的任务吗?当乌提加的民众听从他的劝诫后,他该何去何从?会向恺撒投降吗?不,这种选择简直令人难以想像。可他既没有让人收拾行装,也没有派人把船上的专用房间特别打理一下,什么意思? 下午时分,加图便吩咐僕人们把浴缸放满温水,然后放松地泡了个澡。等他在餐厅里出现时,宴会已经完全布置停当了,那两名应邀的食客早已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了。小加图躺在沙发的右侧,而史达代鲁斯则*在左侧。当他们看到加图进去时,惊讶得张口结舌。不仅加图的长头髮和美髯不知去向,而且他还身着罗马元老院特有的右襟滚紫边的束腰短袍。 虽然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红髮渐显斑白,可是经过这一番打扮,他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显得英姿飒爽、气度非凡。数月来的戒酒获得了极大的成效,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又恢復了昔日的神采和锐气,因为纵情酒色而长出的皱纹也隐去了踪迹。 “呃!我简直饿坏了!”加图顺手操起一只餐碟说,“普罗格兰特斯,上菜。” 要想让加图感到忧郁实在太难了。加图的乐观是极具感染力的。当普罗格兰特斯奉上一种极品红葡萄酒时,加图先谨慎地尝了尝,然后连声称好,不过他只是非常有节制地不时呷上一口。 当桌上吃得只剩那种美酒、两块上好的干酪及一些葡萄干时,所有的侍者都离开了,只剩下普罗格兰特斯留下来照应他们仨。酒足饭饱的加图一屁股瘫进沙发里用胳膊肘枕着柔软的绸垫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第98页 “我想开除雅典罗多鲁斯?科尔代里昂的职务。”加图说,“一旦那样,马尔库斯,你将不得不扛起他的重任。” 呃,我又得回到校园时代了!小加图边暗暗思量边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加图:“物质,凡是坚固的东西都是实体。” 第五部分第120节:第五章(5) 第120节:第五章(5) “我们的沙发算不算实体?” “当然是啦。” “神?们算不算纯物质?” “是的,当然。” “你是在说:芝诺认为灵魂也是一种物质。” “是的,没错。” “在所有纯粹之物中哪一种才是万物之本?” “火。” “火之后呢?” “气,然后是水和土。” “在经过宇宙之大循环后所有实体必然回归于火。” “那灵魂是火吗?” “芝诺认为灵魂就是万物之本源———火,可帕莱提乌斯却不同意他的看法。” “除了芝诺和帕莱提乌斯,我们还能从何处追踪灵魂的本质?” 小加图被逼问得有些发憷,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向史达代鲁斯求助,史达代鲁斯也被加图的这一番刨根问底给镇住了。 “我们可以从苏格拉底开始,继而通过柏拉图一直将这个问题追问下去。”史达代鲁斯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虽然苏格拉底从芝诺的学说中看到巨大的矛盾,可他依旧坚守斯多葛学派的一切教条。他无意于在现世的物质获取和享乐,无关于冷暖、也没有兴趣享受肉体之欢愉。” “我们可以在《斐德若》篇或《斐多》篇中觅到灵魂的踪迹吗?” 史达代鲁斯感到快窒息了,他说:“在《斐多》篇中,柏拉图探讨了苏格拉底在饮鸩之前对朋友们所说的一席话。” 加图甩手开怀大笑:“所有符合人性和道德的人都是自由的,而那些损害他人的人则成为他们恶劣品性的奴隶———现在让我们再探讨探讨人世间的悖论问题。” 当这三人沉浸在加图最感兴趣的话题中时,“灵魂是否是实在之物”的问题立即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加图命令史达代鲁斯站在伊壁鸠鲁派的角度加以探讨,小加图则充当逍遥学派的代言人,而他自己还是自己的身份———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斯多葛主义者。激烈的针锋相对中时而夹杂着几句玩笑,互相妥协迁就的前提使他们很快就水到渠成达到加图讨论的目的。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史达代鲁斯从懒洋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站起来走到南边的窗户前凝视着远处的群山。 “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将临。”他说。然后,他的声调变得更加柔和:“一场可怕的风暴。”说完后,他就继续代表伊壁鸠鲁派就自由和奴役的问题发表自己的高见。 酒神狄俄尼索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征服了加图,他没想到这种美酒有这么大的劲道。加图忽然发狂般把自己的酒杯透过玻璃窗摔了出去。“不,不,不!”他怒吼道,“一个默许甚至贊同任何形式的奴役的人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自由民,就是这样!不管他採取何种形式奴役他人———让他人沦为自己的性奴隶———贪食———贪杯———榨取他人的钱财———不守承诺等等。任何一个以奴役他人为乐的人都将使自身受到更深的奴役!奴役他人就相当于增加自己的罪恶,将邪恶的毒汁注入到自己的身体内!他恶臭的灵魂将渐渐侵入全身,使自己浑身无不显示出腐败的气息,他的罪恶会永远滞留在他的灵魂和肉体之中,直到奔赴死地,并永远栖身于最黑暗幽深的地狱,只有那些胸襟坦荡之人的灵魂才能随着自己的善良而飞入天国、与无忧无虑的神?相伴,进入极乐的王国!他虽不是神,却享受着神的澄明!一个心灵真正自由的人从来不会屈服于奴役!不管是什么样的奴役!精神的奴役还是肉体的奴役!” 在加图狂热的演讲过程中,史达代鲁斯极力保持自己头脑镇定,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到小加图处与他蜷缩在一堆。“如果有机会,”他朝小加图耳语道,“你去他卧室把他的剑偷出来。” 小加图闻言大惊失色,他把恐慌的眼光狠狠射向史达代鲁斯:“你到底想干什么?” “肯定是这样!我猜你父亲想自杀!” 加图有些筋疲力尽地跌坐在沙发上发抖,他不时用茫然的眼光盯着这两位带着深深忧虑的看客。他一言不发、踉踉跄跄地奔向自己的工作间。坐在沙发上的史达代鲁斯和小加图听到他在那里翻箱倒柜,把书卷扔得稀里哗啦响。 第五部分第121节:第五章(6) 第121节:第五章(6) “《斐多》,《斐多》,《斐多》!”他边狂笑边歇斯底里地喊道。 小加图向史达代鲁斯轮了轮眼睛,因为史达代鲁斯莫名其妙地勐推了他一把。 “去,马尔库斯!你现在就去把他的剑取出来!” 小加图立即沖向父亲的卧房将那柄用佩饰悬在墙面挂钩上的剑紧紧握在手中返回了餐厅,他看到父亲的侍从普罗格兰特斯手里端着酒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立即把剑交给他说:“给你,把它拿去藏起来,快!快!” 第99页 普罗格兰特斯刚走,加图拿出一卷书又回到了餐厅。他把书卷扔在中间的那张沙发上便转身进入了中庭。“天渐渐黑了,我现在必须给看守城门的哨兵下达进城的口令。”他让侍卫把他的防水军大衣给他拿来后,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就出去了。外面马上就要下雨了。 不多时加图就回来了,他随意把雨衣扔在屋角里,从沙发上操起那本柏拉图的《斐多》。接着他走到史达代鲁斯跟前在他的双颊上深深吻了吻。 接着他又吻了吻小加图。太古怪了,一向性情内敛克制的父亲现在正用一双胳膊紧紧拥住他,用他干嘴唇深情地吻着小加图的脸和嘴。 “父亲,请你不要!” “什么?”加图瞠目结舌地问,“不要放下正事不做而去读什么《斐多》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加图伤感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有几盏灯在餐厅里交相辉映,加图手里拿出打开的书卷深陷在椅子里慢慢地阅读着那些神秘的希腊字母。连加图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他阅读希腊语时甚至比阅读拉丁语还要驾轻就熟。 对,对,苏格拉底的确拥有惊人的智慧。灵魂永不陨落!不会随着我们肉体的瓦解而消逝。 加图觉得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他把那捲书放在腿上,将眼光投向白白的墙壁开始搜寻他的剑。开始,他还以为是酒劲还没过,自己的肉眼里看到了一些幻象,后来才勉强承认这个事实:自己的剑从墙上不翼而飞了。他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把《斐多》放在书桌上,起身用一个木槌敲响了屋里的铜铃。阵阵刺耳的声音涌入黑暗的夜,开始被闪电撕碎了,又被雷声加强了。 一名僕人闻声而入。 “普罗格兰特斯现在何处?”加图问道。 “全都怪这暴风雨,主人,可恶的暴风雨。他的孩子们全都被雷声和闪电吓哭了。” “把所有人都给我叫到中庭来,普罗格兰特斯也不例外。” 他在中庭对自己的僕人们愤怒地吼道:“普罗格兰特斯,我的剑哪去了?” “主人,我们找遍了可能找到的地方,可连剑的影子也未见一个。” 加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普罗格兰特斯面前给了普罗格兰特斯一顿老拳,其他的人只听到一阵重击之声,加图的拳头就重重地落到了普罗格兰特斯的下巴骨上。普罗格兰特斯应声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不过其他的僕人们可不敢轻举妄动前去帮他,只能盯着怒不可遏的加图吓得浑身发抖。 小加图及史达代鲁斯冲进了中庭。 “父亲,别这样,别这样!”小加图边哭边用双手抱住父亲。 加图像避瘟神一样闪开了。“你以为我疯了,马尔库斯,你以为我在恺撒面前只有缴械投降的分,连自卫的勇气都没有了,是吗?是不是你觉得我太无能了,所以才胆敢拿走我的剑?如果你以为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畏罪自杀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自杀是容易了,我可以屏住气息窒息而死,也可以撞墙而亡。而我的剑则象徵着我的地位与权力!把剑给我交出来!” 他的吼声响彻夜空,因为暴风雨的势力已经减弱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并开始渐渐向大海方向远去。此时,一个小孩用一双小手抱着那把剑的象牙柄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剑锋拖在地上刮出刺耳的沙沙声。加图弯下腰操起剑,试了试剑锋———快得可以削铁如泥。 “你们都退下吧!”他说完这句话又返回到工作室里去。 现在加图觉得自己又能集中精力读《斐多》并领略它的含义了。救救我,苏格拉底!请你指点我如何才能克服我心中的恐惧! 第五部分第122节:第五章(7) 第122节:第五章(7) 夜半时分,右手的刺痛与悸动将他从昏睡中惊醒;加图沮丧地瞪着这只颤抖的手毫无办法,只好敲铃让侍者进来。 “赶紧派人去请克勒安特斯医生。”他吩咐僕人说,“你自己去把布塔斯给我找来。” 看到克勒安特斯医生到了,加图赶紧伸出右手。“我把它摔骨折了,”加图告诉医生道,“你最好用夹板将它固定好,以方便我做事。” 当克勒安特斯医生正在执行这项艰巨的任务时,布塔斯从乌提加港返回来告诉加图:停泊在海港的船舶不幸遭受到强暴风雨的袭击,目前停*在那儿的船只已经遭到极大的破坏而无法正常出行,使得岸上的逃难者们陷入极大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哦,倒霉的傢伙们!”加图说道,“天亮时你再过去望望风,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他们的情况,布塔斯。” 黎明时分,布塔斯赶来向加图汇报:乌提加港口的骚乱已经平息下来。他的代理人离开屋子时,加图正舒适地躺在床上。 “请带上门,布塔斯。”他说。 门刚关上,加图便从床上跳起抓起那那柄*在床边的利剑,向心窝的位置直刺而去,可惜由于他的右手因打普罗格兰特斯而受伤,未能将剑准确地刺入左肋骨下方的心脏位置,结果他只是尽力将剑锋刺入肚子较高的位置并顺着往下拉开一个大豁口。他疼痛地呻吟着继续往自己身上勐砍。他想,要还自己灵魂以纯洁、清白和自由,因此就必须要消灭自己的肉体。可是他那不甘就此被毁灭的肉体出卖了他,它不停地颤动、蜷缩起来翻滚下地,无意间将算盘抛开去击中了铜铃,顿时屋子中传出咔嗒一声巨响。 第100页 整栋屋子的人从各个方向拥向加图的卧室。小加图首当其冲进入屋子,他发现加图冒着热气的肠肠肚肚已流出体外,整个身子湮灭在血泊之中。那双坚毅的灰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惜如此茫然空洞。 小加图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而与加图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史达代鲁斯却头脑异常冷静地发现了加图的一个很轻微的眨眼睛动作。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克勒安特斯,他还活着!” 医生此时已经跪倒在加图身边,他用眼狠狠地瞪着史达代鲁斯:“过来帮忙,你这个白痴!”他咆哮道。 他们帮忙轻轻将加图的肠子塞回到肚腹中去;克勒安特斯咒咒骂骂地将加图的肚皮拍了拍,轻轻地摇了几下,直到这些肠子回到老位置时,他才牵起两片分开的肚皮用曲针和消毒的麻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缝合起来。为了将长长的伤口密密缝合在一起,克勒安特斯足足缝了好几十针。 “他的体质一向很好,我真希望能熬过这个劫。”他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的绝活,“能否恢復全都取决于他的失血量,谢天谢地,多亏他现在处在昏迷状态。” 当加图从臆想中的天国重又堕入人间时,他感到无法言喻的痛楚。他没有尖叫也未哀号,只从心底发出一声沉郁的嘆息;他迷离的眼光恍恍惚惚地扫过围在自己周围的人:涕泪横流的儿子,哭得一塌煳涂的史达代鲁斯,正在盆子里洗手的医生克勒安特斯,一簇一簇的下人,不停哭闹的孩子,带着焦急而哀切表情的妇女。 “马尔库斯?加图,你不会死的!”克勒安特斯自豪地说,“我们挽救了你!” 加图眼中的迷雾退却了,它们开始注意搭在自己肚子上那张血淋淋的毛巾。他的左手发力扯开了那张还未被血污完全浸润的推罗紫毛巾,用力将缝合的肚皮撕开,在场的人只见红色的血花喷溅而去。 “我的灵魂啊!”他厉声叫道。他颤抖着,振作起来与贪生怕死的肉体作斗争,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多么狰狞恐怖;他双手齐上,勐撕、勐剥,发狂般地用力撕扯着伤口,让它张开一个大口,然后他捞起自己的肠子用力抛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纹丝未动。他们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他的儿子、他的朋友、他的医生木然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加图的自我毁灭,看着他将自己撕成碎片。他的嘴张得很大,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突然他浑身一阵剧烈地痉挛,那双灰色的眼睛见证着死神的降临,他的灵魂终于轻灵地飞举而去。 第五部分第123节:第五章(8) 第123节:第五章(8) 第二天,乌提加城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奠礼:他的身体裹着最上乘的提尔紫托加袍,穿金戴银,为他火葬的柴堆里满是乳香、没药、甘松香、肉桂和耶利可香膏,他的肉体在熊熊大火的香薰中化为烟云。 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这个风头主义者的宿敌,他在尘世从来就不缺少敌人。 他已经尽力而为了。在死前短短的时间内,他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得非常周到:几封信分别写给自己孤苦绝望的儿子、史达代鲁斯和恺撒。他还遗赠了一笔钱给卢基乌斯?格拉提狄乌斯和依旧昏迷不醒的侍卫普罗格兰特斯。可他却固执地未给自己的妻子马尔基娅留下只言片语。 当恺撒骑马踏入乌提加大广场时,他把自己的大红战袍小心翼翼地搭在矫健漂亮的栗色马背上。虽然加图的骨灰已经收殓起来,但举行火葬的柴堆依旧堆在广场上,黑黢黢的,散发出香料的芳香,周围围着一群群悼念默哀的民众。 “这是什么?”恺撒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乌提加市长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火葬的柴堆!”史达代鲁斯答道。 恺撒冷冷的眼光地透着阴森和怪诞,他面无表情地翻身下马走上石子铺设的路面,大红披风使他显得更威风凛凛。在乌提加民众眼里,恺撒俨然是一名十足的征服者。 “他的家在何处?”他问史达代鲁斯。 史达代鲁斯掉转身子领着他们前往加图的官郏“他的儿子在这儿吗?”恺撒边问边带着卡尔维努斯进了加图的官郏“在,恺撒,不过他现在正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 “加图当然是自杀。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大略讲一讲。” “有什么好说的?”史达代鲁斯耸耸肩答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加图这个人,恺撒。要他臣服于一个专制君主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使你是一名仁慈的君主也于事无补。”他在自己黑色的束腰外袍袖子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搜出一个小书卷,“这是加图特意留给你的。” 恺撒拿过来仔细验了一下上面的封营——一个由字母“m?porc cato”围绕着的自由女神头像。在信上加图愤怒地抨击了恺撒,骂恺撒的曾祖母是奴隶之女,但却对恺撒所谓的暴君行径只字未提。 “我痛惜你的生命,加图,正如你痛恨我的生命一样深切。”恺撒悽厉地说。 小加图由两名僕役搀扶着出来迎接恺撒。 “告诉我,你难道不会劝说你父亲多等一天,至少见见我再死也不迟啊?” “恺撒,我想你比我还要了解我父亲,”这个年轻人说,“无论选择生还是死对他而言都是极其艰难的。” 第101页 “我将赦免你的罪,我也本想这么对待你父亲。” “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恺撒。” “当然可以。” “史达代鲁斯,我可以带他一同返回义大利吗?我父亲留下些盘缠让他去投奔马尔库斯?布鲁图,到了义大利后,布鲁图答应接待他。” 离开加图的官邸,恺撒从未像今天一样觉得郁闷:“哦,我从加图身上可指望不上任何东西。”他对卡尔维努斯说,“他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劲敌,即使是死,也要将我置于难堪的境地,给我留下很大一个烂摊子。” “加图可是一个狂热的斯多葛分子,恺撒。我猜从他出生的那天起他就学会了与人较劲。我觉得他从来就没有搞明白:生活是生活,哲学是哲学,绝不能将二者混为一谈,更不能把哲学当教条指导生活。” 恺撒纵声大笑:“你觉得生活与哲学不同吗?那你错了,我亲爱的卡尔维努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其实就是他认同的生命哲学的体现。加图理解生活,他理解了生活最深邃的内涵。他用哲学去处理自己在尘世中无法把握的东西,用哲学指导自己的行为也就是让灵魂引导自己的肉体。他选择服从斯多葛学派哲学正反映了他的天性———想通过克制自我来净化灵魂。” “可怜的马尔基娅!这对她来说不啻于一个晴空霹雳。” “她深深的痛苦来自于加图无法承受她的俗世之爱。” 第五部分第124节:第五章(9) 第124节:第五章(9) 3在共和派的高级官员中,只有提图斯?拉比厄努斯、庞培兄弟及阿菲利加总督阿提乌斯?瓦鲁斯最终抵达了西班牙。 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的舰队在阿菲利加海岸与墨特卢斯?西庇阿及卢基乌斯?曼利乌斯?托耳夸图斯包围过来的舰队短兵相接,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后,他们俩双双被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俘获。仿效加图,墨特卢斯?西庇阿和托耳夸图斯宁可选择自杀也不肯向恺撒低头请求谅解。 侵入努米迪亚的西提乌斯所向披靡,尤巴王的轻骑兵被打得仓皇逃散。 所有人中下场最悽惨的莫过卢基乌斯?恺撒的儿子了!不幸沦为俘虏的他被软禁在乌提加郊外的一座别墅里等候恺撒前来处置。这座别墅里到处游荡着从墨特卢斯?西庇阿遗弃的行李中发现的野生动物。后来一名为他担忧的护民官派人去看望他时,却发现精神失常的他满身是血地独自呆在那座别墅里。 当一些身强力壮的士兵前来想为小卢基乌斯?恺撒戴上足镣和手铐并把他带到军事法庭时,他们才发现他已经气息全无了———可是他又绝非自杀身亡的。到底是谁偷偷潜进来谋杀了他还是个谜,不过就连恺撒那些最微不足道的下人都觉得此事与恺撒绝对脱不了干系。 整个乌提加城最后也得到了恺撒的赦免。不过恺撒不得不提醒乌提加的三百精英团:早在十三年前,当自己第一次担任罗马执政官时曾通过的《朱莉亚法案》———后来此法案对乌提加城的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未来三年内,乌提加城必须缴纳两亿塞斯特尔塞斯的战争补偿费。我个人不会侵吞这笔钱的,乌提加人民!它们会被直接上缴到国库。” 恺撒处理完阿菲利加省的事务后,就直接去了努米迪亚,在大规模扫荡努米迪亚王国之前,他先变卖了尤巴王的全部个人财产。接着他把努米迪亚东部广袤而肥沃的土地併入了阿菲利加省,并称其为阿菲利加?罗瓦;恺撒也将阿菲利加?罗瓦西边的一片丰饶的土地赐给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作为他的私人封地———恺撒要求他以罗马恺撒的名义代为管制这片土地,也就是说这片沃土的真正主人还是恺撒。鲍古德与鲍古斯也分得了努米迪亚西头的领土,恺撒让他们自己磋商如何划分这片疆土。 对恺撒来说要攻下西班牙是易如反掌的事,根本就不值得自己为之大动干戈。退一步讲,世人早已对恺撒精湛的战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阿菲利加战役与法萨卢斯战役一样将恺撒的威名传遍了整个世界。战场上总是有不计其数、文韬武略的将领都败倒在了他的麾下。 了解了加图害怕灵魂寂灭的恐惧,恺撒觉得心境澄明了许多,因为他自己死后绝不会妄图灵魂不死。死亡无非就是永久的睡眠! 哈!加图死了,恺撒才真正尝到孤独的滋味。毕布卢斯?阿赫罗巴布斯、伦图鲁斯?克鲁斯?库里罗一个个都撒手人寰了。罗马俨然成了一座孀妇的城市,恺撒嘆息没有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没有对手激励的自己将会懈怠和萎缩! 恺撒想起自己的军团。第九、第十、第十二、第十四他们享有的荣誉不可谓不高,他们分得的战利品也是所有军团中最丰厚的,即使是三流的百夫长,其富裕程度也令别的士兵瞠目结舌。可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却叛变了,为什么?因为缺乏有效的监督,穷于管理。只要军团中有害群之马煽动他们起来与统帅作对,其他人便想也不想就加入到其间了,这就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流弊。他们的叛变是不值得原谅———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行为对其他士兵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恺撒决定严惩他们,所有那些参与兵变的军团士兵都被剥夺了退役后获取义大利本土土地之权利,也不会分得一丁点儿的战利品。 第102页 胜利!恺撒苦苦等候最终的胜利已经有十四年了。当他以大法官的身份从西班牙返回罗马时,就误以为自己的成功近在咫尺。可是元老院的诽谤和判决迫使他不得不举兵逼近罗马城,宣称自己为执政官候选人,这样的做法最后让他既没有得到想要的官职也无缘于最终凯旋。可是今年他的事业的确有了大起色,以至于苏拉和庞培?格涅尤斯的胜利与自己相比简直都不值一提。今年,对,就是今年!他的胜利是指日可待的,因此恺撒准备从今年起开始调校日历,为了将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与时令节气完全地结合起来,每四年必须要额外加上一天。凭恺撒将罗马日历革新成每年三百六十五天这项功绩来说,他的名字就永存史册了。 不朽者所能做到的事不过如此而已。呃,加图,为什么你如此惧怕死亡,如此渴望灵魂不朽?死亡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呢? 海风颳得越来越勐烈,它们唿啸着转向东南方向,整个舰队的船只在大风大浪中剧烈颠簸。从海风中恺撒已经闻到尼罗河埃及的气息了———被尼罗河水沖刷起来的黑土地散出一种腥甜而略微发臭的气息。恺撒在恍惚之间似乎闻到了异域奇葩沁人心脾的清香以及克利奥帕特拉身上的奇特芬芳。 克利奥帕特拉!虽然恺撒觉得自己不会依恋她的,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恺撒在脑海里不停地想像着自己的孩子的模样,克利奥帕特拉在信上说,他长得越来越像恺撒了,可是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他是不能相信她的。恺撒的儿子,一个无法获得罗马公民权的儿子。谁会成为自己合法的孩子呢?是那个依据罗马遗产法继承自己财产的那个人吗?可是在一个涉世未深,从未尝到过生活艰辛的十六岁男孩子与一个三十七岁的中年男子之间到底该选谁来继承自己的家业呢? 但愿自己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以免去世后造成家庭的纷争。 逝去的人解脱了,而活着的人却孤零零地承受着凄凉。 第125节:第六章(1) 第六章 1恺撒想,自己该从萨尔狄尼亚返回罗马了。一到罗马,拜访他的人应接不暇,恺撒准备要卡尔普尔尼亚负责举行一次空前的庆典;如果独裁官恺撒不得不在罗马耽搁上几个月的话,他肯定会为自己找点乐子的。 当恺撒上楼走进妻子卧室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因为卡尔普尔尼亚正在会客:加图的遗孀马尔基娅及女儿鲍基亚都在那里。恺撒真不懂女人们择友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卡尔普尔尼亚竟与这两个女人打得火热?可惜现在想退出去为时已晚,所以恺撒只好厚着脸皮进屋去。恺撒留意到自己的妻子卡尔普尔尼亚越变越漂亮了。恺撒记得十八岁时的她如春风般温和,性情温柔而宁静,总有一种娇羞韵味。如今虽然她已年届三十,可她的身材依然是无可挑剔的,而且恺撒深知,在自己离开罗马南征北战的这许多年来,她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如今的她处乱不惊,镇定沉着,正用一种全新而高效的方式统管着自己的财产。尽管这两个女人的到来令她烦恼不已,可恺撒的出现并没有让她感到喜出望外。 “恺撒。”她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他一个轻轻的吻。 “这是我送给你那只猫吗?”他指着一只长得滚圆的、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的红毛球向卡尔普尔尼亚道。 “没错,它是贾利克斯。虽然年事已高,不过它身体一直很壮。” 恺撒赶过去执起马尔基娅的手,同时向鲍基亚友好地绽开笑容。 “女士们,我有一则坏消息。我本来完全可以将它扭转过来的。” “我明白,”马尔基娅勐眨眼睛,挤出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他———他……之前还好吗?” “很好,乌提加的人民都非常爱戴他。那里的人民是如此敬重他,以至于送给一个高贵的姓———乌提塞西斯。他非常勇敢。”恺撒说,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这才是真正的加图,视死如归!”鲍基亚用她父亲那种洪亮而粗粝的语调说道。 鲍基亚多像她父亲呀!要是她与自己的兄弟马尔库斯的性别能倒过来就好了。如果当时在乌提加的是鲍基亚———恺撒相信她也决不会向自己低头的———她会效法自己的父亲,要么视死如归,要么逃到西班牙协同共和派作战。 “你现在还和菲利普斯生活在一起吗?”恺撒问马尔基娅道。 “这只是权宜之计。”她嘆息道,“他倒是很想让我与他结婚的,可惜我自己不愿意。” “如果你自己不情愿,那就罢了。让我去跟他明说了吧!” “呃,没错,你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鲍基亚咆哮道,“你贵为罗马的王,我相信你的话是很有分量的,谅菲利普斯也不敢不掂量掂量。” “不,我可不是罗马的王,而且我从来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罗马的国王。”恺撒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鲍基亚。你近来经济状况如何?” “自马尔库斯?布鲁图将毕布卢斯的产业买过来后,我仍旧住在老地方与我的小兄弟一块儿依*那些产业过活。” 第103页 “布鲁图能如此慷慨令我感到非常高兴。”当恺撒看到更多的猫咪拥过来时,他立即找到了一个脱身之计,“你们可真有福气,卡尔普尔尼亚。可我与这些毛茸茸的生物呆在一起时总免了不了要流眼泪、打喷嚏,而且身上瘙痒无比。今天到此为止,再见,女士们。” 他迅速逃之夭夭了。 法泼里乌斯把一封重要信件放在恺撒桌上,他皱着眉头望着这封盖着瓦提亚?以扫里库斯印章的三月份寄出的信。还没有打开它,恺撒就预感到准不是好消息。原来,自从恺撒的堂弟塞克斯图斯?尤利乌斯?恺撒过世后,叙利亚总督一职就一直空缺着;而那里正发生着叛乱。 可怜的小塞克斯图斯?恺撒,恺撒的侄孙。塞克斯图斯可是恺撒家族的长子长孙啊!他可没有恺撒那么神奇的好运。罗马世袭贵族尤利乌斯?恺撒家常取这三个名字———塞克斯图斯,盖尤斯和卢基乌斯。假设一个尤利乌斯?恺撒家族的男子生了三个孩子,那么长子就叫做塞克斯图斯,次子叫做盖尤斯,老小叫做卢基乌斯。恺撒自己的父亲是家里的次子,而不是长子,因此,恺撒的父亲要不是依*自己的长姊与富有的纽曼?盖尤斯?马略之间的婚姻关系,他是不会有足够的财力进入元老院并爬到高层官员之列的。罗马的政治社会非常看重出身与资产,一个无名小辈是不可能平步青云进入社会政治生活的顶层。后来,恺撒父亲的小妹妹又嫁给了苏拉,因此恺撒就名正言顺地称马略和苏拉为自己的姑父了。恺撒觉得这些年自己实在很走运。 第六部分第126节:第六章(2) 第126节:第六章(2) 恺撒父亲的哥哥———塞克斯图斯?恺撒———是三个兄弟中最早撒手人寰的;他是在义大利内战期间冻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寒营中不幸染上肺炎身亡的。肺炎!恺撒勐然想起自己曾无意间看到小盖尤斯?渥大维皮肤上的红斑点。塞克斯图斯伯父!渥大维有着与塞克斯图斯伯父一样的长相:同样略微柔弱的骨骼,胸部不很宽阔但显得极文气。恺撒想就渥大维身上的红斑与哈普德法尼好好交流一下意见,为他的病找个有效的治疗手段。 恺撒想到这里立即把哈普德法尼召了进来。 “特洛古斯分给你一间像样的房间了吗,哈普德法尼?”他关切地问道。 “分了,恺撒。从这间格调古雅的客房往下看,可以将那些洁白如玉的雕花大圆柱组成的凉亭尽收眼底。他们也分给我额外的地方存放我的草药和医疗器械,善解人意的特洛古斯还不知从何处为我寻来一个乖巧的小学徒。” “给我讲讲哮喘病的有关知识,好吗?” “治疗此病的灵丹妙药就是只唿气而不吸气!” 恺撒立即想试试这招灵不灵验:“唿出,这个法子还真灵。” “当然了,这个法子屡试不爽。当气候相对干燥、空气流通不畅时,或者正好不是花季或收穫季节时,如果病人的情绪波动不大,他的哮喘症状自然就会得到缓解的。可是一当空气中充斥着花粉、草屑、粉尘或过于湿润时,病人的症状就会復发甚至忽然变得无法控制。如果当时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烦躁担忧情绪的话,他就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的机制中去,外界的不利条件刺激了他的情绪变化,而激动的情绪又加重了他的哮喘症状,身体的不适又进一步恶化了他的情绪,如此这般反覆,病人就会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呕吐晕眩,甚至丧失自己的性命。” “我的伯父塞克斯图斯就不幸患上了哮喘症,并且因它而丧生。不过,他是由于长期在高寒地区生活染上了肺炎后导致的哮喘症状。我记得,当时我们的私人医生称这个病为唿吸困难。” “不,那不仅仅是唿吸困难那么简单,而是由于病人挣扎着想唿吸而不得造成的。”哈普德法尼非常肯定地说。 “这种间歇式的哮喘病症会在家族中代代相传吗?” “呃!有这个可能,希腊人把这种病归为家族遗传玻”“那如何才能治好它呢,哈普德法尼?” “用希腊人的那套法子绝对行不通,恺撒!他们要么放血,要么通泻,要么同一种蜂蜜酒、牛膝草以及从白桔香及松脂中提取出来的止咳成分混合而成的膏药热敷。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后两种成分对治疗哮喘症有点裨益,但在我们埃及传统的药理之中,凡是染上哮喘症的人都是那些感觉特别敏锐的人,这些人较常人有着较高的感悟力。我们埃及人治疗这种病症常常是让病人吸入一些硫磺火,这个法子收效甚大,同时我们建议病人们远离粉尘、草屑和干草的微小颗粒、动物的毛髮和各式各样的纤维、花粉、近海潮湿的空气等等。”哈普德法尼说。 “多谢你!哈普德法尼。” 尽管要找到一条万无一失的治疗方法还需付出巨大的努力,但是通过与哈普德法尼的这番交流,恺撒对小盖尤斯?渥大维如何恢復身体健康有点眉目了。最好别让这个小傢伙接触那些长毛的马和骡子———没错,假设塞克斯图斯伯父在刚发现病情时能遵守这条戒律或许就不至于因此丧生了!鑑于渥大维的身体状况,要让他活着继承我的财产的机率并不太大。那么我的家业最终会落到马尔库斯?尤利乌斯的手里啦———这倒是便宜了他! 第104页 卢基乌斯?马尔基乌斯?菲利普斯在自己位于潘拉丁的宽敞府邸举行了一次晚宴,在他送给恺撒的措辞文雅的请柬上写道:“为您回到罗马接风洗尘。” 恺撒非常厌倦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人情来往上面,不过他还像往常一样碍于情面不得不入席。 身着手工编织的石蓝色宽袍的卡尔普尔尼亚看起来秀雅文静,楚楚动人,衣裙那蓝晶般的色彩与其眼睛的颜色交相映衬;这件衣服的袖子做得尤其别致,胳膊肘到肩的这段紧紧贴身,尽显女人纤细的手臂,而从肘到手的那一段则比较宽松,上面用华贵的钻石镶嵌得闪闪发光,更显出她娴静中的高贵气质。阿提亚身上是件裁剪得体的蓝紫色束胸长袍,这与她白皙细腻的皮肤非常相配;她的小女儿则穿上淡粉色的盛装,很是活泼可爱。她与她的兄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有着丰厚的波浪型金髮、卵形脸,高鹳骨,鼻子直挺起来显得异常高贵而文气。只是她的眼与众不同,它们是冷清的碧绿色。 第六部分第127节:第六章(3) 第127节:第六章(3) 当恺撒朝奥克塔维亚微笑时,她立即报以一个羞涩的微笑,正是这抹温婉和典雅的微笑令恺撒见识到她那晶莹剔透的雪白牙齿、以及右颊上浅浅的酒窝,当他们四目相对时,恺撒心中发出一声惊嘆———那是朱莉亚姑妈的眼睛———朱莉亚姑妈的温柔宁静的灵魂通过奥克塔维亚的双眼注视着自己,让恺撒暖透心田。她简直就是朱莉亚姑妈的翻版:气质甜蜜而文静;恺撒寻忖:我得送奥克塔维亚一瓶朱莉亚姑妈的香水。恺撒想,不管哪个男子见过她以后都会对她心生爱慕之情的,她是一颗无价的深海珍珠,可遇不可求。她把脸转向自己的弟弟,从她的眼波中脉脉送出的是无限的悦纳和关爱。不错,渥大维对自己的姐姐也无比的钦佩而仰慕。 这顿饭正合菲力普斯的口味———特别是由雪膏和糖做外壳盛着的那道用鸡蛋和蜂蜜搅拌而成的压轴菜是他的最爱。别看这道在其他客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甜点,它可是菲力普斯特地请人从义大利的最高峰菲斯塞鲁斯山用快马直接送到这里来的。奥克塔维亚与渥大维仿效卡尔普尔尼亚和菲力普斯,他们一勺勺地舀起这种已溶化成膏状的甜点痛快地享用起来。恺撒对它不感兴趣,阿提亚也没动一下勺子。 “刚吃了鸡蛋和雪膏,盖尤斯叔叔,我可不敢再乱吃东西了。”奥克塔维娅爽朗地笑起来,“这里还有新鲜多汁的草莓。” “对菲力普斯这种美食家来说,季节根本就算不上是回事。”恺撒明显地觉得客厅里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了。他把身子向后*在长椅上,扬起一道眉毛略带嘲讽地盯着菲力普斯:“卢基乌斯,你操办这样一次代价昂贵的晚宴总得有个名目吧,别让我猜谜了。” “就如我在你的请柬上所言的那样,为你顺利返回罗马接风。蔼——不过,我承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值得庆贺的理由。”菲力普斯油滑得就像是他最爱的雪膏一样。 恺撒稳了稳调子说:“既然我的侄孙子在八个月左右大的时候,就已经成长为一名有气概的男子汉,所以从那以后你没什么好为他庆贺的。因此我想此次定是我的侄孙女什么喜事了。是不是她订婚了?” “你猜得不错。”菲力普斯说。 “我们未来的新郎是哪位贵人?” “他现在还在伊特鲁里亚经营自己的地产呢!” “可以请教一下他的大名吗?” “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菲力普斯轻快地答道。 “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 “不错,为了与他同名的堂兄大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公元前49年罗马执政官)相区分!他现在流亡在国外,还未获得罗马方面的赦免。” “据我所知,他的赦免之事仍遥遥无期。” “既然,他在义大利国土之内从未做过有损他人和有辱国体的事,为什么要乞求他人的赦免?”菲力普斯放大声量盛气凌人地向恺撒发问。 “原因在于当我穿过卢比孔河与共和派作战时,作为一名高级执政官,他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竟袖手旁观地未尽一点努力去说服庞培?马格努斯及他的“波尼”团伙与我达成和解。” “你又来了,恺撒!你早知道当时他病得很厉害!虽然下级执政官伦图鲁斯?克鲁斯的任斯到一月份就结束了,他还是代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鲁斯完成了执政官应尽的职责。当新一届执政官上任后,小马尔塞卢斯就不得不卧病在床整整好几个月。既然所有的医生都无法找出他的病因,所以我建议他最好远离自己那极具侵略性的堂兄和大哥,离开义大利好好出去散散心。” 恺撒依旧毫无表情地板着脸,他的眼睛仍旧冷若寒冰。“奥克塔维亚,你对这桩婚事感到满意吗?”他紧紧注视着她问道。 奥克塔维亚不禁打了个寒颤:“不错,我很乐意,盖尤斯舅爷。” “是你自愿提出要嫁给他的吗?” “这种事还轮不到我来做主。”她脸上和嘴唇上的血色褪却了。 第105页 第六部分第128节:第六章(4) 第128节:第六章(4) “这个已经四十五岁的男人,你与他邂逅过吗?” “是的,盖尤斯舅爷。” “你愿与他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吗?” “是的,盖尤斯舅爷。” “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要想嫁给谁?” “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她像蚊子一样哼哼道。 “你所言都是真心话?” 她那大而惊恐的双眸抬起来注视着恺撒的眼睛,面色如灰地肯定道:“都是真心话,盖尤斯舅爷。” “那么,”恺撒放下那颗已经送到嘴边的草莓说,“我衷心地为你祝福,奥克塔维亚。可是,作为朱庇特神宙的首席大祭司,我将禁止你们行麦饼联姻礼,你们只能行世俗的婚礼,并且婚后你应该亲手控制好自己的嫁妆。” 阿提亚的脸色也如白纸一般,她站起来步履不听使唤地向卡尔普尔尼亚走去对她说:“卡尔普尔尼亚,过来看看奥克塔维亚的妆奁。” 这三个女人快步离开客厅向目的地而去。 恺撒用一种商谈的口吻对菲力普斯说:“这可是一对奇怪的组合,我的朋友。你把恺撒最喜爱的侄孙女许配给了恺撒的死对头,到底是谁给你这个灵感的?” “我有权这么做。”菲力普斯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似要喷出熊熊大火,“因为我是一家之长,你只不过是一个近亲而已。当小马尔塞卢斯带着聘礼来见我时,我对他的大方阔绰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的家长地位还值得商榷。依据罗马法:奥克塔维亚的兄弟们都已到法律规定的年纪,因此我可以说奥克塔维亚的婚姻大事应该由她的亲兄弟们拿主意,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与他们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菲力普斯恨恨地答道,“我不会忽略这道程序的。” “你的答覆是什么,渥大维?” 这个罗马普通官员从自己的凳子上熘下来坐在恺撒的对面,以便能够直视恺撒的眼睛和表情。 “我仔细掂量了一下小马尔塞卢斯的聘礼,觉得它们非常丰厚;盖尤斯舅爷,于是我建议继父收下它。” “说说你的想法,渥大维。” 这个男孩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每次唿气恺撒都能听到他胸腔里发出的咕咕声。 “首先,小马尔塞鲁斯已经接管了他的兄弟马尔库斯及他的堂兄大盖尤斯的全部家业。当你将他们的地产和家业全部没收并拍卖时,虽然你没有将小马尔塞卢斯列入合法的竞拍者之中,我和继父想办法让他成为了一名合法的竞买者,于是他就运用自己手上巨额的资金将自己兄弟马尔库斯及堂兄大盖尤斯的所有家业悉数收入自己的囊中,因此我的第一个考虑是他的富有。其次,克劳狄乌斯?马尔塞麦斯家族是平民中的贵族,如果从几个世纪前的老世家追溯到现在,你就会发现他们这个庞大的家族中代代都有人登上罗马执政官的官位,而且他们这个家族一直与伦图卢斯的科尔涅尼乌斯一脉保持着紧密的婚姻纽带。如果奥克塔维亚与小马尔塞卢斯结合的话,他们的下一代自然而然就拥有了极高的社会和政治地位。第三,诚然,你觉得小马尔塞卢斯及其兄还有执政官大马尔塞卢斯的为人既不诚实更毫无道德可言,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舅爷你的死对手,可我在掂量这桩婚事时,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所谓不良行径考虑在内。我认为小马尔塞卢斯及其兄加入共和派阵营并非是想成心与你过不去,只是身在江湖各为其主罢了,相比之下,盖尤斯舅爷,你手下的那些统帅和官员则鲜有像他们两个这样不事二主的人。第四,当奥克塔维亚与小马尔塞卢斯初次相遇时,我留意观察了双方的反应,会面后我也徵求了奥克塔维亚姐姐的意见。虽然你出于个人的喜好对小马尔塞卢斯评价不高。舅爷,但他在奥克塔维亚眼中却是完美无缺的。他的容貌没得说,而且有教养、知识渊博、性情温和且小马尔塞卢斯也被我姐姐的娴雅气度征服了。第五,虽然他目前还流亡在伊特鲁里亚,可是他未来的前程只在你的一句话。他与奥克塔维亚之间的婚姻纽带正好可以帮助自己恢復并巩固在罗马的政治地位。第六,我想把奥克塔维亚许配给一个终生都能对她忠贞不贰的人,我觉得他的良好禀性使他具备了当一个好丈夫的条件。我想奥克塔维亚一辈子都不会因为他的背叛与不忠而感到痛苦,也不会回到娘家埋怨我为她找了个冤家死对头害得她凄凉悲苦一辈子了。” 第六部分第129节:第六章(5) 第129节:第六章(5) 渥大维振了振窄窄的肩膀说:“以上就是我贊成奥克塔维亚嫁给小马尔塞卢斯的理由。” 恺撒爆发出一阵大笑:“真有你的,小伙子!恺撒一直就如你们想像的那么铁石心肠吗?我看等下次元老院开会时,我应该向议员们好好谈谈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的卑劣行径。他先装病,继而使用非法手段狡诈地骗取了你们的同情和信任。他先将自己的兄弟和执政官大盖尤斯的家产全都搞到了手,继而又想利用一场预谋的婚姻与我拉拢关系,进而巩固自己在罗马的政治地位。我看他干起这些可耻的勾当来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他从沙发上坐直身子说,“告诉我,渥大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罗马的形势风云突变,如果你发现一个更适合做你姐夫的人,你是否愿意解除奥克塔维亚这桩婚约?” 第106页 “当然,恺撒,虽然我很爱戴我的姐姐,可我会努力说服她为了自己兄弟在社会上立足,为了自己的家族地位在政治生活中不断提升,她必须捨弃自己的爱情和所有真实的感情,嫁给那些自己家族认为她们应该嫁的人。奥克塔维亚知道自己作为一名女人,最高价值是为家族的生存而不惜牺牲自己。” 哮喘症状消失了。渥大维轻而易举就经受住了恺撒的考验。 “有没有什么稍有价值的传闻?”恺撒询问那个松松垮垮地倚在沙发里的菲力普斯说。 “据说躲在图斯库卢姆别墅的西塞罗最近又写了一部杰作。”菲力普斯觉得这场晚宴有些让他感到不适。是不是自己吃得过饱了,他真想马上要僕人们送上几勺子拉瑟比基乌姆消化剂。 “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过是些为加图歌功颂德的话。” “还有一件事,恺撒,我觉得你还是早知道为好;虽然我害怕你听了后会大受打击。” “该来的打击逃不了,菲力普斯。” “我要说的是你的书记官盖尤斯?法泼里乌斯。” “我早就觉察出点苗头来了,盖尤斯?法泼里乌斯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他正在肆无忌惮地向外国人出售罗马公民权。” “呵,法泼里乌斯,法泼里乌斯!”经过这么多年以后,恺撒终于看透了,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肯再等上一两个月通过正当的途径获取自己应得的那份战利品。“我的胜利指日可待,届时法泼里乌斯本可以荣升为高级骑士的,可现在全完了。” “他的买卖做得大吗?” “他所得的赃款足以在最繁华的阿文亭区买一栋豪华的大厦。” “他跟我说他只买了一间小屋子。” “现在,在财大气粗的法泼里乌斯眼里,即使一栋豪华别墅,也不过是一间小屋而已。” “我也有同感。”恺撒将身子*回沙发背上等候着侍者前来为自己穿上鞋子并繫紧鞋带,“渥大维,你陪我回家。”他命小渥大维道,“卡尔普尔尼亚可能还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与女人们聊一聊———我呆会儿再派辆轿子来接她。菲力普斯,谢谢你丰盛的家宴———还有你那些小道消息。它们对我实在是大有启发!” 等客人告辞以后,菲力普斯立即穿上那双无背拖鞋到妻子的起居室里去。到了那儿,他发现卡尔普尔尼亚与奥克塔维亚正在一件件地欣赏那些嫁衣,而阿提亚则微笑着注视着她俩的一举一动。 “渥大维表现得怎么样?”阿提亚迎到门前悄声问菲力普斯道。 “哦!一旦渥大维碰到自己在行的话题,马上就会变得口若悬河了;他现在的思绪明朗清晰,他的心情也变成豁然开朗了。你的独生子真是个棒小子,亲爱的。” “哦!太好了!奥克塔维亚真的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我有种感觉,觉得恺撒有可能将自己的庞大家业转给渥大维继承。” 阿提亚感到异常吃惊:“我的天啊,不会吧!” 由于菲力普斯宽敞的官邸位于潘拉丁附近的大竞技场旁边,从这个位置往西比往北看得更远些。菲力普斯和阿提亚目送着恺撒与他的小伙伴两个人穿着官服沿着大道往罗马上广场走去,然后在商业中心转了个弯,到了多姆斯议事厅门口恺撒才站定下来。 第六部分第130节:第六章(6) 第130节:第六章(6) “劳驾你告诉特罗古斯一声,让他给卡尔普尔尼亚送顶轿子去你家,好吗?”恺撒对渥大维说道,“我想去看看已经开工的工程进展得怎么样了。” 渥大维一熘烟跑去传完话又回来了。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中继续前行,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了,塔布拉里乌姆的拱廊柱组成的层楼在夕阳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卡庇托尔上面那些参差不齐的庙宇在阳光下一点点地变换着自己的色彩。 巴西利卡式的朱莉亚纪念馆已经完全竣工了;恺撒站在那里欣赏着它巧夺天工的设计、陶醉在其无与伦比的形式美之中。 过了朱莉亚纪念馆和霍斯提利亚元老院议事厅就到了尤利乌姆广场,广场上惟一一座建筑———维纳斯神庙———位于尤利乌姆广场背面高高的石级之上。 为了方便自己进入到内堂,恺撒配了把钥匙。进入维纳斯神庙后他和渥大维发现维纳斯神殿内只有一间大房间,它的蜂巢式天花板上用紫色玫瑰精心地装饰着,墙上那些艺术巨匠们的杰作简直令渥大维惊羡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幅《美狄亚》是由拜占庭油画大师提摩马屈斯所作。”恺撒说道,“花了八十金泰伦才得手,不过我知道它的价值远不止这些。” 肯定会值更多!渥大维不无敬畏地想。画面人物栩栩如生,美狄亚正把自己亲手杀害的亲哥哥的血淋淋尸块投入大海之中,以此阻止前来追赶自己的父亲,使自己和伊阿宋得以脱身。 “这两幅是当时画艺举世无双的阿佩利斯的杰作《维纳斯的诞生》与《亚歷山大大帝》。”恺撒露齿而笑道,“我觉得这两幅画是无价的,它到底值多少全凭我的一句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八十金泰伦尚不足以买到维纳斯足下那只海贝壳。” 第107页 “可是,在罗马,”渥大维急切地说道,“只有那些顶尖级画家的作品才值这个价,而在雅典甚或佩加蒙,即使极品也绝卖不到这个价位。” 这尊维纳斯的雕像———她可是我的母亲祖先啊!湓谀谕?后墙的中心位置。她的容颜透着希腊雕塑般高贵而自由的气息,逼真得仿佛要从黄金基座上婷婷走下来。这座雕塑就如庞培剧院顶上的那尊维纳斯像一样,面容都取自恺撒的女儿朱莉亚的面部特徵。 “这是阿瑟西劳斯的大作。”恺撒突然吐出这句话就走出去了。 “我都有些记不起她来了。” “可惜啊,在我的眼里,朱莉亚———”他用战慄的声音说道,“一颗无价的珍珠啊!她的价值无法估量……”“负责为你塑像的是哪位大师?”渥大维问道。 一尊身着戎装的恺撒站在维纳斯的一侧,而另一尊穿着托加袍官服的恺撒像则立在美神维纳斯的另一侧。 “巴尔布斯为我特意请了些技艺高超的人。我的代理人已经请他雕好了一尊英姿勃发的恺撒骑马像放在新建的尤利乌姆广场上紧临喷泉的一侧了。我自己又请他为我塑了一尊自己的立像准备放置在喷泉的另一侧,他的技巧可与布塞法卢斯一比高下。” “那是什么?”渥大维指着一块镶嵌着石头和珐瑯的、设计怪异的黑木柱基问恺撒。 “这是我亲手为克利奥帕特拉及她的儿子所塑的像。她想把我设计的这个造型原封不动地用纯金打造出来,放在神殿外面供人欣赏,她本来还准备自己出资来塑这尊像的,可我考虑到那些唯利是图的观瞻者定会将黄金一块块地啃下来偷走,就没有同意她的想法。”恺撒开怀大笑道。 “她什么时候到罗马?” “不清楚。人生就是永不停歇的浮沉漂泊,直到最后一息,她什么时候到只有万能的神才能弄个明白。” “有一天,”渥大维说,“我也要兴建一座像这个广场一样宏伟壮观的广常”“那就是渥大维广常一个远大的理想,渥大维!” 渥大维在多姆斯议事厅门口告别了恺撒。他打仗般地沿着山坡爬到菲力普斯的家门口,丝毫也没意识到这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劳累会对自己的老毛病有激发作用。夜幕降临,一阵寒气朝他袭来。 第六部分第131节:第六章(7) 第131节:第六章(7) 我注意到恺撒身上的变化;恺撒似乎很疲倦,更可能是他想到自己这番心血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感谢后的心累。那些寄生虫们一面依赖他生活,一面又忌恨他的才华横溢,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恺撒那种能力和气魄,获得像恺撒一样的丰功伟绩。“人生就是永不停歇的浮沉漂泊,直到最后一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触? 因为恺撒能够超越阶级的局限,避免用狭隘眼光处事对人;在我的心中,他是全罗马惟一一个既有的文韬武略,又能兼顾细枝末节的人。能够成为恺撒这样的人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可恺撒是永远不可企及的,我没有他那么全面的禀赋。我既不会写戏剧更不会写诗,既不会即兴演讲,也不会设计桥樑和修建防御工事,更别说指挥千军万马、写干脆利落的战记、手持刀剑在前线冲锋陷阵了。恺撒能够来去如风,可以同时指挥四个书记官处理不同的事;总之,所有在他人眼中不可能的奇蹟在他身上就是平常事。 我的健康状况极不稳定,而且还有变坏的趋势,我明白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除却身体状况不佳之外,我也有自己的优势:我善于策划,有做出正确抉择的直觉,思维敏捷,会自己挣钱支持自己。如果问我与恺撒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的话,那就是当我们面对阻力时都很顽强,绝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屈服于任何强力。也许,从长远看来,顽强不屈才是成大业之关键。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不管需付出多少努力,我一定要以恺撒为自己的目标。 追随恺撒二十余年的书记官盖尤斯?法泼里乌斯被恺撒毫不留情地解僱了;为此恺撒召集了一次公民大会,让全体罗马人民见证这个目无法纪的贪官的名字被镌刻在耻辱柱上。*出卖罗马公民权而发迹的法泼里乌斯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没什么大不了的。”安东尼散会后立即躲到自己屋子里时,图尔维亚边哼着小调边安慰安东尼道,“只要我们结了婚,我的财产就任由你支配,亲爱的安东尼,你现在终于离婚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了,与我结婚吧!” “我厌恶依*女人生活!”安东尼厉声说道。 “天啦!”她调皮地说,“瞧你,被你两位前妻吓怕了吧?” “她们都用金钱挟制我,但我相信你不会。可恺撒已经定好举行凯旋仪式的确切日期,一个月之内我就可以拿到自己在高卢战役中应得的战利品了,那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你娶进家门了。” 接着安东尼的脸因仇恨而扭曲了:“先是高卢战役,然后在埃及大战托勒密国王和阿尔西诺公主,接着战败了小亚细亚的法尔那西斯王,最后在阿菲利加打垮了努米迪亚的尤巴王。恺撒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共和派闻风丧胆!如果我有机会与他一道征战的话,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可他却偏要任命我担任什么骑兵统帅;这样就完全剥夺了分得这三次会战的战利品的机会了!我要干掉他才解恨———你看我呆在义大利替他做了多少工作!他一回来不说感谢我,就连立足之地也未没我留下!没有,他只管想法子除掉我,在众人面前让我丢丑!” 第108页 一个风风火火的侍女冲进来喊道:“女主人,不好了,小库里奥跌倒在地,把头都碰破了!” 图尔维亚大惊失色,挥舞着双手朝孩子跑过去:“呵,那个孩子!他迟早会要我的命!”她边跑边向安东尼诉苦道。 当时在场的还有:坡普利科拉,柯泰拉、卢基乌斯?提利乌斯、辛伯尔三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这场毫无浪漫可言的小插曲。 他们安东尼与图尔维亚之间的这席“私房话”之后,才意识到安东尼与自己的堂兄恺撒之间存在的血海深仇和暗藏在安东尼心中的杀机。 “你不是说过吗?安东尼,你註定是恺撒的遗产继承人!”坡普利科拉猝不及防地问道。 “我们知道你不想依*图尔维亚过活!因为你深爱着图尔维亚,所以你厌恶不得不依*她生活的念头。如果你还有另外的生活来源的话,一切不就名正言顺了吗?我说得没错吧!与恺撒的财富相比,图尔维亚简直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叫花子。”柯泰拉说。 第六部分第132节:第六章(8) 第132节:第六章(8) 安东尼跨下去一把揪住柯泰拉,眼中喷出熊熊怒火,逼视着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柯泰拉?” 见风使舵惯了的辛伯尔见势不妙立即避开安东尼那咄咄逼人的视线悄悄熘走了。 “你心里明白我想说什么!”坡普利科拉毫无惧色地说道,“要想摆脱巨额债务,你惟一的法子就是尽快除掉恺撒。” “好傢伙,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安东尼狂喜地握紧拳头,“而且做起来也不很难。” “你觉得谁去谋杀他比较合适呢?”狡猾的辛伯尔见势赶紧插了进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比较了解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安东尼斩钉截铁地说,“他下午常工作到六点,然后再像死人一样睡上四个钟头。乘他睡熟之后我翻过那堵用列柱壁围拢的墙,三下五除二将他干掉再沿来路返回,我相信这件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短短两个钟头就可大功告成。后面,如果谁询问起我当天的下落,你们就异口同声地说:我那时正与你们在洛瓦大道上的姆耳基乌斯客栈喝酒聊天呢!” “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辛伯尔问。 “呵!事不宜迟,就今天晚上。”安东尼举重若轻地说,“因为今天我心中的恨意正浓。” “他可是你的近亲啊!”坡普利科拉说。 安东尼爆发出一阵大笑。“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忘了:你不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吗?” 当图尔维亚从孩子处返回时,她惊讶地发现这四个男人正在屋里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笑着,图尔维亚觉得今天安东尼的谈吐比任何时候都要风趣幽默。 当天午夜,安东尼、坡普利科拉、柯泰拉和辛伯尔衣冠不整、步履蹒跚地闯进那间年久失修的姆耳基乌斯酒馆,占据了一张最里面的*窗席位。他们对酒保说*窗位置可以方便大家呕吐。当广场看守人敲响夜晚十点的钟声时,安东尼在吵吵嚷嚷、故意造势的柯泰拉、辛伯尔及坡普利科拉的掩护下从窗户熘了出去。 由于洛瓦大道是修建在三十英尺高的悬崖峭壁之上,因此其他三个人不时通过窗户往山下俯瞰,希望能早些见到安东尼返回的身影;为了接近多姆斯议事厅,安东尼首先蹑手蹑脚地跑步通过了打更人所在的阶梯,然后敏捷地闪到鲍提库斯?马格里塔里亚的背部。他慢慢潜行,尽可能在无人目击的情况下接近自己的目标。 安东尼很快就从恺撒的官邸返回来向其他三人大发雷霆道:“真是难以置信!”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当我到达列柱墙时,发现墙上站着好几个打着火把的侍卫。” “这倒是件稀奇事,难道恺撒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吗?”辛伯尔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安东尼咆哮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想偷偷熘进多姆斯议事厅啊!” 两天之后,恺撒召集了自己从阿菲利加返回后的第一次元老院全体议员会议;会议的地点选在他的五百根列柱围成的大院后面紧临着玛尔斯原野的庞培法庭内。这将意味着全体元老院议员们不得不走上好一段路才能到达那儿。当大家气喘吁吁地赶到那儿时,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恺撒暗自寻忖:足够了,今天到会的人已经超过了法定人数。他站起来将托加袍的右襟牵起来盖在头上开始祈祷,然后等待着卢基乌斯?恺撒预测会议的吉凶,然后开始正式展开会议议程。 “元老们,先说几个不好的消息。”庞培法庭的传音效果非常好,因此恺撒只需用惯常的声调就足以让就座的所有人听清他的话了,“你们知道,我们伟大的执政官利基尼乌斯?克拉苏的幼子马尔库斯不幸遇难,因此他的职位也一直空缺着。” 议员们对恺撒的话题反应冷淡,甚至置若罔闻;于是他接着进入第二个话题:“你们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第二条不幸的消息上来。那就是:马尔库斯?安东尼曾想谋害我。有人看到他深夜一点钟———我平时正常睡觉的时间,那时所有贴身的侍卫都已回去休息了———潜入了多姆斯议事厅。当时他的着装也不同寻常———一件黑色的束腰短袍,手里拿着一把刀子;而且,他进入我府邸的方式也很可疑———他从我的私人列柱走廊翻墙而入。” 第109页 第六部分第133节:第六章(9) 第133节:第六章(9) 安东尼吓得面色如土,浑身颤抖———恺撒是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当时并没有人看见自己,肯定没人看见自己!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进一步追究此事,我只是向诸位提个醒;散会后,你们可向那些没有到会的人传个话:我并非像你们想像的和看到的那样任人宰割。因此那些不贊成我担任独裁官的人———在企图将我这个你们心目中的专制君主剪除之前,最好三思而后行。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们,我对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无论从真实年龄还是成名的时间来看,我都已经值得了;尽管如此,并不是说我就允许你们在罗马肆意地向任何人犯下谋杀暴行,不管你们谋杀别人还是我自己,我都会阻止你们,以免你们走向罪恶的深渊。罗马目前的政治形势与卢基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苏拉担任独裁官时颇为相似———罗马需要一位非常有魄力、雷厉风行的人———那个人就是我,一旦我制定好相关的法律,罗马就会变得日益强大;到了那一天,无需你们的任何提醒,我自会功成身退的。可是,在我将所有工作完成之前,无论面对多大的阻力我都会坚持到底,决不退缩的。这段时间最长只是几年。我警告你们,别再向我提罗马以往的繁荣昌盛!” “什么繁荣昌盛?”他雷鸣般大声吼道,吓得在座的每一位听众心惊肉跳,“我再说一遍,什么繁荣昌盛?在罗马的歷史上何曾出现过什么繁荣昌盛?歷来,我就只看见过野蛮霸道、冥顽不灵、自高自大的所谓精英分子在为所欲为地维护着自己的特权而已。他们有特权去统治一个行省并在那里强取豪夺;他们有特权让那些与他们互相勾结的商人们去盘剥普通民众;他们有特权让那些生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继续着自己的富贵梦;他们有特权废除那些非常合理而又有损他们自身利益的法律;他们有特权保持那些可以牺牲掉罗马帝国大部分江山的美好发展前景而只适用于村野小镇的古老习俗。” 议员们个个坐得笔直、神情沮丧。对他们中的某些人来说,坐在台下灰熘熘地听恺撒这些滔滔不绝的大道理已经不是一次了,而对其他人来说,这还仅是平生第一遭。 “议员们,如果你们觉得正因为你们自己来自于十八精英团,罗马的所有财富和特权就应该始终把握在你们手中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们从元老院里除名的。我要建立的是一个财富分配更加合理和公平的社会。你们以后就会看到,我将运用立法和行政的手段来鼓励第三、第四阶级的发展,让普通平民中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也有机会加入到我们的社会管理中来,进入我们所谓的上流社会———元老院。此外,近期我要制定一项旨在取缔财团囤积粮食、从中牟取暴利的法律。依据此法,那些有钱可以大量购买粮食以垄断粮食价格的人将被禁止以牟取暴利为目的的囤积粮食并哄抬价格的行为。另外那些有能力*自己劳动生活的人,将不能再指望政府发放的免费粮食及日常用品过活了。如果谁再敢出具假证明骗取这些为数不多的救济粮,我会毫不留情地收回他们的罗马公民权。我如何才能搞清楚每个人的经济状况呢?今年十一月开始的人口普查将会助我一臂之力。届时,我委任的人口普查工作人员将会挨家挨户地询问人们的各种情况,这次调查将涉及包括罗马、义大利及罗马其它各外行省在内的所有罗马领土。通过人口普查,我可以获得有关公民的居住条件、租约、卫生、收入、总人数、文化程度、算数能力、犯罪、火灾、儿童数量、年龄及每个家庭的奴隶数量等基本信息和数据。人口普查员还会询问平民百姓中是否有人愿意移民到我在国外的殖民地上去,既然罗马现在有大队富余的船只和战舰,让他们闲着也是白搭。” 庇索发话了:“恺撒,按照罗马法的规定,一个公民不管是穷还是富,他都有权获取免费的救济粮。我警告你,我会竭力反对你通过所谓的禁止有自食其力的公民获取救济粮的法律。”庇索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六部分第134节:第六章(10) 第134节:第六章(10) “你愿反对就反对好了,卢基乌斯?庇索,但这项法律无论如何我都会执行下去。我不介意你提出不同意见,但我可以依旧保持自己的初衷!还乙惨婺悖旱毙哪阏庋龌嶙曰偾俺獭n业恼庀罘ü媸蔷髦乜悸呛蟛盘岢龅模揖醯盟匀魏稳硕挤浅9胶凸n裁绰蘼硪盐欢嗟木燃昧咐朔言谀切┍纠淳捅ナ持杖铡14率澄抻堑娜松砩夏兀俊扁隼淅涞胤床当铀鞯馈? 台下发出一阵嗡嗡声,有许多议员都露出极其不悦的神情;这个老练、高傲而自负的恺撒可以无畏地面对他们的难看脸色。不过,恺撒注意到后排的那些官职较低的人们的神情却很谨慎,并没有表现出像前排高官们的那般怨恨。恺撒知道,那些下级官员会与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上,会同意通过那项旨在保护贫困人员福利的法律。 “以后陆续还会有多种多样的农业法和土地使用法出台,”恺撒继续说道,“可是大家要心平气和地对待它们,不要动气。虽然我在义大利及义大利高卢为我那些即将退役的士兵们购买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按最高价付给国土分配部门,但是农业立法的重点应该放在外国土地上,比如如何管理西班牙、高卢、希腊、伊庇鲁斯、伊乌里库姆、马其顿、比西尼亚、本都、阿菲利加?洛瓦、普布利乌斯?西提乌斯的王国和茅利塔尼亚。同时,由于我们的一些民众和军团士兵居住在这些外国殖民地上,因此我将罗马公民权扩大到所有有权利获得罗马公民权的外省人、医生、教师、工匠和商人身上。如果他们居住在罗马,他们将被编入到四个行政区内,可如果他们住在义大利,那么他们就按各个城市的区域划分就近入编。” 第110页 “恺撒,你对法庭的建设有何高见?”大法官沃尔加提乌斯?图卢斯想通过改变话题的办法来平息议会的紧张气氛。 “哦!当然,我们法院现在人手太少了,不过我觉得国库护民官这个职位应当从陪审团人员中划去。”恺撒很感谢沃尔加提乌斯?图卢斯及时转变那个敏感的话题,“我们的法庭将新增一千余名人手,他们将在十八精英团的指导和配合下,充当法庭的陪审员。大法官的数目也将由现在的每年八名增加到每年十八名,那样就可以使案件的处理变得高效便捷,缓解法庭目前人手短缺、案件太多的矛盾。一旦我的新法律顺利通过,也许就再也不需要敲诈罪法庭了;因为政府和外省的商人现在已经有相应的法律保护自己免于遭到这种罪行的侵扰。由于选举法的进一步规范和完善,专门的贿赂罪法庭也将闲置下来,而普通领域:谋杀、盗窃、暴力、挪用公款、破产等则需要更多法官来审理。虽然我个人觉得应该用更严酷的惩罚来威慑谋杀的蔓延,可是目前我还不想违犯我们罗马的惯例。虽然,我暂时不会把对罪犯处以死刑或者投入监狱这两个罗马公民们陌生的概念引入我们的法律中来,可是,我会增加罪犯流放的时间。而且一旦一个罗马公民被判处流放,他的所有财产将被没收充公。 “你的野心是想建立一个像柏拉图那样的理想国,是吗?恺撒!”庇索冷笑道,他现在正肆无忌惮地激怒恺撒。 “不尽然,”恺撒心平气和地说,“我的目的不过是想建设一个公正而实际的罗马共和国。拿暴力来说吧,那些目前成日在街道上寻衅滋事的罪犯团伙将会发现自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因为我将取缔一切形式的俱乐部和联谊会,但对那些毫无不良企图的民间组织———犹太教会、商会及各种行会,当然还有殡葬行业网开一面。那些圣十字学院及流氓混混经常出没的地方将首当其冲地受到严格排查。当人们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买醉时,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我听到一则传言,”大地主菲力普斯说,“说你打算收回所有的大农常”“谢谢你提醒我,卢基乌斯?菲力普斯,”恺撒宽厚地说,“你不要担心,除非出资为退役士兵们购买土地,我不会无故没收大农场的。可是,以后绝不允许大农场主们仅仅*奴役自己的奴隶来种植庄稼。农场的三分之一雇员必须是该农场区域的自由民。这对当地那些无业的农村贫民和地方经济来说都大有裨益。” 第六部分第135节:第六章(11) 第135节:第六章(11) “简直是荒谬!”菲力普斯阴沉的脸变得绯红,他失控地向恺撒大吼道,“你以为自己有权篡改一切现存的法律吗?过不了多久,或许连放一个屁都必须要得到你的许可才行了!恺撒,我看你是存心想拿第一阶级开刀!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挖出这些疯点子来的?竟然还想帮助农村贫民!” “每个人都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自己的生意和经营自己的产业!为什么当人们可以用更少的钱购得终其一生都不必付给他们一分钱工资的奴隶时,非要花大笔的钱僱佣那些游手好闲的自由贫民,而且比例还要达到劳动人员的三分之一?” “每个人都应当付给自己的奴隶相应的劳动投酬,菲力普斯。你难道连这点都不能与我达成共识?”恺撒问道,“首先,你得花费大笔的钱购买奴隶,然后你得修房造屋让他们居住,购买粮食来养活他们,还要用比奴隶多上两倍的监工来逼迫这些不愿受你奴役的人们接受你的剥削!如果你稍有点算术头脑或者让一个代理人好好替你算算这笔帐的话,你就会意识到,那种出于双方都自愿的、僱佣自由民充当劳力的劳资关系更有利于你的农场业发展。首先,你既不需要巨额的启动资金,也不需要包吃包住,因为每天晚上他们可以回家与自己的妻子儿女们享受温暖的家庭生活,当他们第二天来到你的农场时,不但他们的心情是愉快的,精力也会比奴隶旺盛许多。” “一派胡言!”听了这席话,菲力普斯怒吼着坐了下来。 “怎么,没有禁止奢侈浪费的相关法律出台吗?”庇索问道。 “相关法律已经在运筹帷幄之中。”恺撒胸有成竹地说道,“所有奢侈浪费都将被课以重税,在这个法案中,我要提议禁止人们建造豪华的墓室;一旦发现有人花巨额资金修建奢华的墓穴的话,我们将责令他交纳修建该墓室同等多的钱给国库。” 恺撒接着宣布自己为了将日历与季节的永恆变化统一起来,准备从今年开始将每年的时间跨度改为四百五十五天:以前所使用的马其顿日历已完成其歷史使命;不过在每年的十二月过后应添加一个长达六十七天的闰月。闰月之后是新年,新年的确切日期与以往一样,在接近整个冬天的三分之一处。 “凭你那点的天文地理知识你根本就没资格操这份心,恺撒!”气得浑身发抖的庇索离开时一字一顿地说,“你太刚愎自用了。” 面对众议员们异样的眼光,安东尼假装一副无辜的样子到恺撒跟前说:“恺撒,你凭什么说我想谋杀你?凭什么要一再地侮辱我,你先是撤了我骑兵统帅的职务、剥夺我获得战利品的权利,今天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我,说我想谋害你?”安东尼把头伸到恺撒面前用咄咄逼人的眼光逼视着恺撒:“你说的这一切完全是凭空捏造,你完全没给我任何为自己辩护的机会———我可以向你提供三个证人,他们可以证明在你所说的那天晚上,我正在姆尔基乌斯酒馆与他们饮酒聊天!” 第111页 “一边去,安东尼!”恺撒厌倦地对安东尼挥了挥手,“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无意深究这件事。而且,我还得感谢你此次愚不可及的谋杀行动给了我一个警告那些不轨之徒的机会,告诉他们我———恺撒———绝对不是毫无防备、任人宰割的。是不是你的经济形势又恶化了,嗯?” “我马上就要与图尔维亚结婚了,而且不久我还可以领到自己在高卢战役中的战利品。”安东尼申辩道,“我根本就不需要通过谋杀你来解决自己的经济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安东尼———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说清楚你前来谋杀我的确切日期,可你就告诉我那天你正与三个人一起饮酒聊天,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很显然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很明白!我劝你还是识点时务,当众好好向瓦多道个歉,然后趁早从我眼前消失。” “我对安东尼完全没什么指望了。”卢基乌斯?恺撒走过来对恺撒说。他们并肩走出了会议厅、穿过柱廊,从大道上返回到镇上。 第六部分第136节:第六章(12) 第136节:第六章(12) “我想问你一件事,卢基乌斯,你知不知道小盖尤斯?渥大维担任市政长官时表现得怎么样?” “你怎么不亲自去问问他,盖尤斯?” “他自己从未向我提及这方面的事,而此前我自己也没太留意它。” “你不必担心,他做得相当好。由于他天性中有一种谦卑与自信结合起来的可爱魅力,因此无论他担任市政长官还是城市大法官职务,他总是干得有声有色。他像政坛老手一样极善于处理那些难以避免的、极易引起争议的问题———非常严厉地提出直切主题的问题,并做出英明的决断。不错,他非常胜任自己的工作。” “你知不知道他患有哮喘症?” 卢基乌斯停住脚步,惊唿道,“天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说我不是左右为难吗?卢基乌斯?” “呃!当然。” “不过,我还是更看重渥大维,卢基乌斯。” “你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做出抉择。”卢基乌斯将一只胳膊搭在恺撒肩头,轻轻地压了压,“不要忘记,盖尤斯,幸运女神总是与你同在的。无论你的抉择是什么,幸运女神会始终伴随你左右的。” 2 克利奥帕特拉终于在九月的第一个周末抵达了罗马。从奥斯提亚开始,她就乘坐着一顶金碧辉煌的轿子在一大队侍者及护卫的前唿后拥下直奔罗马。在这支隆重的队伍中甚至夹杂着一队服饰怪异的重装备步兵,他们个个骑在配着紫色马鞍的雪白骏马上。她的儿子此时身体有些不适,与奶妈一起乘坐着另一顶轿子走在克利奥帕特拉前面,而她身后还有一顶同样豪华的轿子,里面坐着自己十三岁的丈夫托勒密十四世。在美丽的初夏日,这三顶闪耀着珠光宝气的轿子在打着雪白鸵鸟毛护伞的侍者们的拥护下,浩浩荡荡地向罗马行进。每顶轿子由八名皮肤黝黑体格健壮,英气逼人的奴隶抬着,他们身着金光闪闪的袍子,脖子佩戴着蓝色珐瑯和红、黄宝石组成的宽阔项圈,光着大脚走在两侧满是淡紫色、天蓝色飞燕草的马赛克路面上。阿波罗多鲁斯坐在一顶敞篷的轿椅上引领着这队人马,他的右手持着君王的节杖,左手握着奥里西斯的神鞭,每根手指上都载满了硕大的钻戒,一个宽阔的宝石项圈围在他的脖子上。那几百名随行人员即使是那些地位最低下的也个个身着价格不菲的白亚麻长袍。埃及女王想在罗马人面前显露自己不凡的气度和财力。 黎明时分,当他们从奥斯提亚出发时,这个队伍中有很大部分都是奥斯提亚市派出的护行人员;当他们渐行渐远时,再由另外一些人顶替奥斯提亚人继续护送克利奥帕特拉女王前往罗马;凡是有幸在大道上见识到这支辉煌队伍的人们总是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凑在路旁看稀奇;正午时分,当阿波罗多鲁斯终于看到罗马的主城墙时,不禁大大松了口气。被克利奥帕特拉女王委任为嚮导的扈从科尔涅尼乌斯看到塞尔维利亚墙就不得不冲到一英里之外为女王开道,让周围的看客与这个皇家队伍保持一定的距离———呃!当他回到扈从学院时,他该有多少谈资啊!于是科尔涅尼乌斯兴沖沖地引领着他们穿过阿凯丁郊区直奔目的地———罗马港。内务大总管阿波罗多鲁斯不禁迷惑不解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进入主城区,而科尔涅尼乌斯却要选择在这个破败的郊区落脚? “我们从这里乘舟穿过那条河。”科尔涅尼乌斯解释道。 “乘舟?可是罗马城正在我们右手边!” “呃!我们现在不进入罗马主城区。”科尔涅尼乌斯和蔼地对阿波罗多鲁斯说,“女王陛下的宫殿建在交通最为发达的雅尼库兰山脚下,我们只要穿过台伯河即可抵达那里———在宫殿两侧都有码头,非常方便。” “为什么不把女王的宫殿修建在罗马城区内?” “哟,哟,那是绝不允许的。”科尔涅尼乌斯说,“任何贵为君主或国王的人一踏入罗马神圣城郭半步,就意味着他或者她将失去自己所有的王权或最高统治权。” 第112页 “神圣城郭?”阿波罗多鲁斯不解地问。 第六部分第137节:第六章(13) 第137节:第六章(13) “罗马城有一道无形的城界。在此界线之内,除了罗马独裁官以外,任何君主都会自动失去自己最高的统治权。” 当克利奥帕特拉一行人抵达罗马港时,全港的人都蜂拥而至,想一睹东方君主埃及女王的不凡气魄;那些货郎、马夫、屠夫及做小生意的人们口张得大大地惊讶地看着这支豪奢的队伍,连拉那塔里乌斯军营的那些牧马人也远道而来,混在人群中看稀奇。科尔涅尼乌斯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带几个人手来维持秩序———简直把埃及女王当成马戏班子了!虽然透过金碧辉煌的轿帘,克利奥帕特拉看到了轿子两侧连绵的群山,看到了宏伟的塞尔维利亚墙,点缀在山峦之间的赤红色屋顶,高大而清瘦的苍松,枝叶繁茂的大树,蓝白色迷人的飞燕草,这些台伯河沿岸美丽的异域风情。可是,当阿波罗多鲁斯带着自己绕过城区进入到这个四处是碎陶瓦片及恶臭垃圾堆的港口区后,她的好奇心便一扫而光了。无比荣耀的恺撒派来的迎接队伍在哪儿?为什么他会把自己安置在这条小溪边的贫民窟中间———连个散步的地方也找不到?还有甚者,为什么自己写了这么多信给恺撒,而除了第一回信,自己从未收到他的只言片语?就连惟一一封回信上也只有寥寥数语,信上还说让她一到罗马就尽快入住到自己的宫殿里去! 科尔涅尼乌斯向克利奥帕特拉恭敬地鞠了一躬。虽然自己上次在亚歷山德里亚已经很熟悉她了,可是凭他对东方君主的了解,知道在克利奥帕特拉眼中,自己始终是一个陌生人。她不会认出他来的。克利奥帕特拉胸中正升腾起一股无名火。“女王陛下,恺撒让我来转达他对你的问候,只要一有空,他就会亲自前来造访的。” “只要他有空,他就会来造访我?”看着科尔涅尼乌斯恭敬地退后,克利奥帕特拉重复他的话,“他将来造访我!好,他来了以后就会发现自己所犯的错误!” “你冷静下来,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卡尔米娅镇定地劝诫着克利奥帕特拉,奶妈卡尔米娅一点都不害怕克利奥帕特拉,她与伊拉斯一齐站在她身边,稳定着女王的情绪。 “我们的宫殿真是太漂亮了。”伊拉斯带着欣喜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宫殿内部,“我最喜欢中厅里的这个大水池,里面的海豚及人头鱼尾的海神特里顿雕塑简直是巧夺天工。”不过当她抬头看到蓝天白云时,又不禁担心起雨水会漏进来,“我们最好在上面搭建一个屋顶,你们觉得如何?” 克利奥帕特拉强忍着怒火问道:“恺撒里昂在哪里?” “我们把他送到育儿室里去了,不过你不要担忧,他现在好了许多。” 克利奥帕特拉紧咬嘴唇,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我们现在来到这个满是荒山野岭的异国他乡,所见的都是些怪异的树木和人,因此,我想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一定与埃及的习俗大相迳庭。看样子恺撒也无意于急着来见我,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再像现在一样满身珠光宝气了。告诉我育儿室及我的卧室之所在。” 克利奥帕特拉换了一件崭新的希腊式贵族妇人穿的宽松袍子先去育儿室看了看恺撒里昂,确认他的健康状况得到好转之后,她就与卡尔米娅和伊拉斯一起游览了一下宫殿。克利奥帕特拉认真地听取他们俩对这座宫殿的看法和意见,以便做些修整。在宫殿里,她见到了恺撒特意派来给她使唤的罗马男僕———盖尤斯?尤利乌斯?格尼弗,他主要负责这整座宫殿的採买工作。 “为什么不在窗户上安装上薄纱,在床上装上蚊帐呢?”克利奥帕特拉问道。 格尼弗用迷惑不解的神情盯着克利奥帕特拉:“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难道这里没有蚊子,夜蛾及其它令人厌恶的虫子吗?” “它们的数目可谓不计其数,陛下!” “那你们得想法子阻止它们入内,我们从埃及带了亚麻布薄纱来吗?卡尔米娅!” “当然带来啦!而且为数还不少呢!” “那你们得赶紧用它们把窗户蒙上,在恺撒里昂的小床上也要尽快围上一层薄纱床帘。” 第六部分第138节:第六章(14) 第138节:第六章(14) 到了罗马以后,克利奥帕特拉敬神之心丝毫不敢懈怠;她随身带着一组精挑细选的埃及神;为了方便携带,她此次带在身上的都是些木雕涂漆的偶像而非纯金打造的神像,这些神?们个个都衣着光鲜得体———阿蒙拉、普塔哈、贺拉斯、涅佛特姆、俄西里斯、伊西斯、阿鲁毕斯、巴斯特特、塔维里特、索伯克、哈托耳。为了便于照料众神及自己祭祀的需要,克利奥帕特拉随身带着一名名叫普厄姆里的高级祭司,这名祭司又带着六名助手协助自己从事祭祀活动。 克利奥帕特拉心境异常忧郁、沮丧,她伏身倒在太阳神阿蒙拉面前,按照古埃及的习惯,她大声地诵着祷辞,按正式的祈祷程序进行了祈祷;诵罢祷辞,她依旧跪在原地不动,手和前额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沉默而满含痛苦的激情向太阳神默默祷告着。 第113页 住在宫殿里无所事事的克利奥帕特拉只有把信件当做自己的武器,迫使恺撒能早点到这里来见自己。而恺撒的回信只是简明扼要的寥寥数语,告诉克利奥帕特拉自己正忙着起草土地法,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时间来去看望她。噢!为什么他的只言片语总是这么冷漠无情,难道他对自己毫无爱怜之心吗?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陷入单相思的女子,一个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无关紧要的人。可是,克利奥帕特拉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抑或是一个喜欢纠缠别人的单恋者!她是埃及的君王,至高无上的法老,恺撒事实上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太阳神阿蒙拉之子! 自从他们停泊在那个可怕而泥泞的港口到现在,恺撒里昂已经开始发高烧。这一切恺撒在意吗?不,他才不会在意呢!要不他怎么连封信都不回? 每天夜晚,漏钟的指针未指向午夜,克利奥帕特拉总不愿上床;即使上床后,她也会辗转反侧一直折腾到公鸡打鸣才累得稍微闭一会眼。她就这样望眼欲穿地等候着恺撒的到来。有时她真怀疑恺撒到底还会不会来看望自己了。 当克利奥帕特拉还在孟斐斯的孩提时代起,加厄姆就谆谆教诲她要用直觉而不要仅仅依*声响、光线及空气的变化来判断是否有人潜处自己的私人空间。当你的直觉告诉你,你自己不再是独处一室时,你就应该立即醒过来,他边教导她边通过实际的训练使她形成一种奇怪的直觉和潜在的条件反射。自从经歷了他严格的训练之后,每当另一个人悄悄地进入自己的房间时,她总会自动地警醒过来。今天,克利奥帕特拉的这套条件反射派上了用常她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在看清侵入者是谁之前,没有随意动弹身体,以防打草惊蛇。 恺撒正坐在*近脚的一把椅子上,他的眼光并没有倾注在她身上而是飞得很远很远,无法追踪它们的去处。整个房间已经是洒满阳光,不过这些光线还不到刺目的地步,克利奥帕特拉透过眼睛狭窄的小缝可以把恺撒看个一清二楚。她的心快要唿之欲出了,她对他的爱如山洪般来势汹涌,这种爱是在极乐中夹杂着极至的痛苦。可是恺撒却很淡然,自从亚歷山德里亚一别至今,恺撒显得老了许多,而且异常疲惫。虽然他形体上的美是永不陨落的,可克利奥帕特拉总觉得恺撒身上有种激动人心的神采消失无踪了。他的眼神也是令人心痛的苍白与疲倦。不过一看到克利奥帕特拉,那两颗黑黝黝的眼珠立即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一看到恺撒,多日以来的怨尤和猜疑立即消失无痕;克利奥帕特拉展开自己的略显苍白的嘴唇向恺撒展露出迷人的笑靥,假装刚从睡梦中醒来,娇憨地伸出两只手将恺撒拥入怀中。“看来更需要关怀的不是我而是他。” 恺撒把自己的眼神从空茫的极远处收回来落到克利奥帕特拉身上;他以极温柔的笑容回报着克利奥帕特拉甜美的笑容。他的眼光中透出一种迷离而充满欲望的光芒,站起身挣脱托加袍对自己灵魂的束缚。然后他像一位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拥着她。仿佛要把她柔弱的躯体挤碎一般,这是何等粗暴的伟力!他们相互亲吻着对方,搜寻着对方饱满润湿的嘴唇,渐渐深入到彼此心灵的最深处。不,卡尔普尔尼亚!恺撒永远不会像爱我克利奥帕特拉一般地爱你。如果他真爱她,他就不会对我如此投入了,我可以感到恺撒对我身体的渴慕。通过他的肉体我能窥见他的灵魂,我的躯体在不由自主地以同样的激情与欲望来回应他。 第六部分第139节:第六章(15) 第139节:第六章(15) “你现在长胖了些了,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唿吸急促的恺撒边在她耳边柔声细语,边狂乱地抚弄着克利奥帕特拉的肚脐。 “你却清瘦了不少,我的老男人。”克利奥帕特拉躬着背对恺撒说道。 当她紧挺而温柔地向恺撒敞开时,克利奥帕特拉所有思绪都倾注在子宫里了。“我爱你。”她说道。 “我也爱你。”他气喘吁吁地答道。 与一个受膏的东方君主造爱的确是件神圣的奇蹟。虽然他感到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精力和体力,可是恺撒依旧是恺撒;他没有完全丧失意识的控制,他想尽可以长时间精力充沛地与克利奥帕特拉激情相拥,他要极力延长自己达到快乐的顶峰的时间。恺撒不希望恺撒里昂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绝不希望他再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如果再让克利奥帕特拉怀上自己的骨血是对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的污辱。如果让自己的儿子与女儿结婚的话,全罗马人民都会认为自己在怂恿可耻的乱伦罪,从今以后,恺撒在罗马人面前将无法开脱这桩难以承受的罪孽。 十七个月后再一次与恺撒相互拥有令克利奥帕特拉快乐得达到忘我的境界。她对恺撒的克制浑然不觉,漫长的十七个月啊,无论是她的肉体还是她的灵魂,都因思念他而极度痛苦! “你身上汗湿得像条黏鱼,该洗洗澡了。”恺撒用话来刺激克利奥帕特拉的幻觉;每次与恺撒在一起,她总会像这样大汗淋漓,好在她本人对此浑然不觉。 “你该吃点东西了,恺撒!”洗完澡后克利奥帕特拉对恺撒说,“在吃饭之前,你想到育儿室去看看吗?” 第114页 恺撒里昂如今已经完全康復了,他正在育儿室里悠游自在地玩耍、嬉戏。小傢伙一见到母亲就赶紧伸出胖乎乎的双臂迎上去,而母亲温柔地将他揽入怀中无比自豪地向他父亲炫耀。 恺撒寻忖道:小时候的我也一定是这副模样,一看到他我就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我知道他毫无疑问是出自我的。从他身上我甚至看到了我母亲及姐妹们的影子,他的目光坚定而热情,像奥里利娅女神赋予她的五彩世界般的诚挚,只是神情不太像我。这是个健壮而发育良好的漂亮男孩,只是身上略显清瘦些。不错,他是我的骨肉,他身上惟一像她母亲的地方是眼睛,只是瞳仁的色彩略有不同而已。他的眼睛远比我深邃,远比我幽蓝。 恺撒朝他微笑着用拉丁语说:“向你爸爸问好,恺撒里昂。” 小傢伙张大热情而快乐的眼睛,把眼光从恺撒身上转移到母亲身上:“他就是我爸爸?”他用一种古怪的口音说着拉丁语。 “对,你爸爸终于来看你了。” 小傢伙立即欢快地伸出两只小手要爸爸抱。恺撒立即接住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亲吻他,抚摸他那光滑而浓密的金髮;而恺撒里昂则乖巧地依偎在父亲怀里,似乎他从一出生就已经与这个男人熟识了。当克利奥帕特拉要把他从恺撒手中接过去时,小傢伙却赖在恺撒怀里不动,恺撒想,在小傢伙的世界里,的确缺少他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充当父亲角色的男人。 恺撒亲昵地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大腿上逗他说话,他发现小傢伙的希腊语水平远远超过他的拉丁语水平。虽然出生才十五个月,他说的话已远非普通的儿语。不仅结构完整而且还带点逻辑性。他俨然已经成为一个老练的男人了。恺撒与儿子相处时快乐得废寝忘食。 “你的梦想是什么?恺撒里昂!”恺撒问。 “做一个像你这样的总司令,爸爸。” “你不想当法老吗?” “呃,法老吗?我註定会成为埃及的法老,而且在我还未长大成人时可能就会继位。”小傢伙似乎对自己生而註定的命运并不怎么倾心,“而我真正的梦想是当一名司令官。” “那你将对谁宣战?” “罗马和埃及共同的敌人。” “他只喜欢那些与战争有关的玩具。”克利奥帕特拉嘆了一口气说道,“从出生十一个月起,他就把我买给他的洋娃娃扔在一边要我给他买剑、盾等兵器。” 第六部分第140节:第六章(16) 第140节:第六章(16) “从那时起,他就会说话啦?” “哦!当然,那时他就会说整句整句的话。” 奶娘过来将恺撒里昂从恺撒手中接过去餵他晚餐;小傢伙满含依依不捨的泪水挣扎着不肯离去。恺撒用一个眼神示意他听从奶娘的话,小傢伙便立即欣然从命了。 “他没有遗传我的自负和急性子。”当恺撒与克利奥帕特拉向恺撒里昂保证他们马上就会回来后,他们穿过餐厅向克利奥帕特拉的起居室走去,“一个性子温和的小傢伙。” “他可是罗马神与埃及神在尘世的化身。”她随口说道,“你现在告诉我,”与恺撒躺在同一张沙发上克利奥帕特拉对他说道,“是什么令你如此疲惫不堪?” “还不是为各种各样的人而忧心,”他含煳地答道,“罗马人不贊同独裁统治,所以反抗我的公开及秘密活动此起彼伏。” “可你不是曾说过,没有对手的生活令你感到乏味无聊吗?给,你喝点果汁或许会好一点儿。” “即便是对手也分为两种类型。”他说,“我希冀着那些有智慧的人在元老院议员会议及国民大会上对我的所作所为进行质疑,对国家的总体规划和行动方略提出建议,而不是等着那些动不动就喊着‘回到共和时代’的復古派对手的破坏和谋杀。在他们眼中,只有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设想的那种乌托邦才合他们的胃口,可你知道那种乌托邦在现实社会里会破绽百出,不堪一击的,所以人们永远也没有将之实现过。” “那你到我这里来向我倾诉吧。”她毫不犹豫地说,“把你制定的法律给我拿过来,让我细心地读一读,你把你的总体计划告诉我,我会向你直言不讳地提出建设性意见的。你有什么想法先告诉我,我会尽量为你提出中肯的意见。我亲密的爱人,如果你需要有人与你分担重负,我是有这方面天赋和资歷的。让我们携手为彼此承担忧虑吧!” 恺撒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握起来放在唇边,亲吻着它。那双因疲倦而略显苍老的双眼满溢着感激和笑影,顷刻变得光芒四射、神采飞扬起来。“我会的,克利奥帕特拉,我会的。”笑意渐浓,他的眼光变得情意绵绵,即使尘世间满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满是无法倾诉的痛苦和孤独,可真正的爱是能够穿透人世间的冷漠和势力的。“我亲爱的人儿,你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一种坚定而又深情的内在之美。你虽无帕拉西特列斯手下的阿佛罗蒂德那样绝世的容貌,可是你的温情和成熟令你成为任何男人都想拥有的知己爱人。见到你狮般的双眼,所有的愁绪和人世间的纷争都烟消云散,倘若我不必承担起重振干坤的重责,我多么希望能与你日夜长相厮守。” 第115页 当恺撒将罗马人对东方皇帝和女王与生俱来的憎恶情绪及穿越了神圣罗马城廓可能造成的重大宗教后果向克利奥帕特拉解释清楚之后,为不能堂堂正正地进入罗马主城区而愤愤不平的克利奥帕特拉终于熄灭了胸中的怒火。恺撒耐心地对她晓之以理: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禁忌,罗马人向来就是非常倾心于共和政体,因此他们对任何独裁制和君主立宪制都有一种天然的反感和叛逆,更反对那种狂热的个人崇拜———他们总是提防着———警惕着———像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乌提塞西斯那样的个人崇拜发生。他那骇人听闻的自杀事件至今还在罗马城流传着。 对克利奥帕特拉来说,君主不仅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全部。假设要以剥夺她的最高统治权为代价入罗马城的话,她倒宁愿呆在城外这座舒适的宫殿里。当克利奥帕特拉抽泣着说想亲自目睹恺撒盛大宏伟的凯旋仪式时,恺撒告诉她,他经纪人———一位名叫塞克斯图斯?泼奎提厄努斯的奥庇乌斯家族成员愿意把他家面对花园的凉廊借给克利奥帕特拉观光。 走在凯旋仪式最前面的军团是除却第十军团以外的十个老兵军团———从阿劳达第五军团至第十五军团———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身着崭新的束腰短袍,头盔上用柔顺发亮的马鬃毛做装饰,右手举着桂叶花饰———恺撒不让士兵们随身携带真正的武器。每名掌旗官都用银铠甲全副武装起来,每个军团的团长还在他们的纯银铠甲外披上狮皮以示威武。第十军团对自己遭到的待遇极其不满,他们又想伺机报復。 第六部分第141节:第六章(17) 第141节:第六章(17) 凡是今年的执政官都有资格作为凯旋式的获胜者加入到队伍中去,不过罗马独裁官恺撒依旧是这次凯旋式当仁不让的主角。因此李必达与另一位与他同期担任执政官的同僚在卡斯托尔祭坛的看台上比邻而坐。其他的元老院议员则在队伍前面引领着士兵们前进;这些元老院议员中的大部分是恺撒新任命的,足有五百人之众,令游行队伍看起来蔚为壮观,只可惜他们中够资格穿上紫边托加袍的人简直少之又少,真是可嘆呀! 议员后面是真正的仪仗队,足有百来名吹着金马头喇叭的壮汉迈着强健的步伐齐整地前进,这些音质嘹亮的金喇叭都是在高卢战役中与阿维尔尼作战时缴获的。在喇叭手后面又是浩浩荡荡的装载战利品的四轮马车,在这些四轮马车之间不时点缀着几辆无顶大花车,上面有不少英武的男孩在模仿再现各次战役的关键性会战场景。这些演员们的衣着、动作与真正的战场别无二致,使围观的群众对他们的逼真表演赞嘆不已。由于恺撒把这次庞大的游行仪仗队的准备及组织工作都委託给了自己的经纪人,因此当经纪人不得不为恺撒找个替身演员时的确大费了一番波折,毕竟罗马民众对恺撒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再熟悉不过了,要煳弄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接下来的游行项目是每次凯旋仪式中最受欢迎的部分,这个游行队伍完全由俘虏组成。这些俘虏们仍保持他们威风八面时的装束,身穿帝王的服装,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虽没有戴皇冠,可他们身上的派头依旧是豪奢得令围观者瞠目结舌;在罗马的凯旋仪式上从来不会出现那些被虐待和鞭打的俘虏,相反,所有那些有身份和地位的俘虏都被安置在豪宅里予以厚待,等候着凯旋仪式的进行。因为罗马共和国从来不支持监禁法。 由于恺撒的卓越功勋,元老院特许恺撒由七十二名而不是二十四名扈从引领着参加这场盛况空前的凯旋仪式。那些舞姿曼妙婀娜、歌喉清新婉转的妙龄少女穿梭在身穿托加袍的扈从中间,为胜利者献上最优秀的赞美诗。 因此轮到恺撒动身时离最初游行队伍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他坐在一辆专为凯旋式准备的,花团锦簇的四轮马车上。这辆马车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亚美尼亚王的庆功游行,从那时起,能乘上这辆马车的人几乎都是无以匹敌、功勋卓着的;四匹膘肥体壮的银灰马并驾齐驱地拉着这辆马车,每匹马的马鬃和马毛都是雪白无瑕的。恺撒身着华丽威武的官服,束腰短袍上用银线精心刺绣着棕榈叶、紫色的托加袍上用金线绣着典雅而精緻的图案。头上戴着一顶用橄榄树新生的叶子编成的桂冠,右手执一枝橄榄枝,左手持一根代表胜利者身份的节杖,这根节杖的顶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为他赶马车的人也身穿紫色的束腰短袍,在恺撒身后坐着的那位身穿紫色束腰短袍的官员正在为恺撒加冕;加冕完毕后,他吟诵道:“纵使宝马香车、穷奢极欲,穿越人世的浮华,你仍是一撮尘土。” 虽然庞培大帝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罗马的古老传统,但恺撒却非常洒脱地将它们予以摒弃。为了这次凯旋仪式,他仿照朱庇特神庙里主神的形象将自己脸涂成了赤陶色。 紧跟在恺撒的凯旋马车后面的是他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战马。它们都是纯种的千里马(恺撒最初从苏拉那里得到两匹这样的千里马,然后经过精心饲养和匹配,如今已发展成一整批数量可观的纯种神驹)。恺撒将自己的将军袍赐给自己心爱的战马,因为没有这些不能说话的朋友们的鼎力相助,要想在屡次险境中获胜几乎是不可能的,正是这些宝马赐给他幸运和勇气。 第116页 在这些战马后面,是一大群在高卢战役中喜获自由的奴隶;他们个个都戴着一顶标示着自由民身份的圆锥帽。 再后面,是当时参加高卢战役的将官们,他们个个身穿金铠银甲,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从十一个军团中挑选出来的五千名精兵,他们边异口同声地吼着号子:“胜利万岁!征服万岁!”,边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最受民众们欢迎的是这些士兵们高声唱出的低俗歌曲,每一曲都惹得他们咯咯大笑。 第六部分第142节:第六章(18) 第142节:第六章(18) 突然装载恺撒的那辆战车的前左轮掉了下来,恺撒从车上一下子被抛到对面的墙上,同车那些歌咏者们也跌倒在地,拉车的灰马惊骇地发出嘶嘶声。 围观的民众从四面八方围拢过去想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们如此惊慌失措?”急得脸色发白的克利奥帕特拉问塞克斯图斯?泼奎提厄努斯道。 “这是一个噩兆!”他边做了个免灾的手势边对克利奥帕特拉说道。 克利奥帕特拉赶紧模仿塞克斯图斯?泼奎提厄努斯也做了一个同样的免灾动作。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怎么耽搁恺撒的游行;就如变魔术般的,一只崭新的车轮被送上前来迅速安装整齐。恺撒站在车旁高声说着什么。虽然隔得很远,克利奥帕特拉听不到他的话,可她能猜出他在念咒语。 主占兆官卢基乌斯?恺撒匆忙跑过来。 “不要怕,不要怕。”恺撒对卢基乌斯说,“为了免除这次恶兆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我将跪着一步一步地登上朱庇特神庙。卢基乌斯?恺撒。” “我的盖尤斯,你可千万别逞一时意气,要知道那足有五十级很陡的阶梯呀!” “我已经决定了。”恺撒把手指向那个绑在花车旁边的大肚酒瓶道,“我这里有魔术师专为我配制的神水。” 恺撒的花车扬长而去,这支从元老院到末尾足有两里长的队伍终于只剩下一条渐行渐远的尾巴。 到达博亚里乌姆广场时,胜利者不得不停下脚步向大力士赫拉克勒斯致敬。赫拉克勒斯的雕塑只有在凯旋日才穿上盛装,平时都是赤身裸体的。 足有一万五千名民众拥向罗马竞技场的露天看台。当恺撒刚露出自己的身影,看台上的观众立即发出雷鸣般的欢唿声和掌声,这一辉煌时刻也被克利奥帕特拉宫殿里的下人们看到了。当所有凯旋仪仗队的人员全部进入到场子后,人们的嗓子几乎都喊哑了。因此当第十军团的士兵开始齐声高歌自己新编的行军歌时,每一位听众都侧耳倾听:淫荡的妓女们向他敞开,迷离的眼光流转而多情,春心荡漾,蠢蠢欲动。 他用粗壮的头重击着她们的阴门, 与她们一起寻欢作乐,一刻不停。 翻腾在床上或是横躺在椅子上, 在比提尼亚他无耻地出卖了自己的肉体。 腥臊的精液哗哗喷射, 放浪的姘妇欢快地嗷嗷呻吟。 只缺一连舰队, 他却足足生了一个旅的海军。 仰仗这些私生子们的出生入死, 他所向披靡。 虽然他身高九尺, 可是一样膀大腰圆。 我们罗马的王啊!利落而俏皮。 恺撒叫住走在自己前面的法毕乌斯和科尔涅利乌斯,他们俩正好是在七十二名扈从的后面。 “你去告诉第十军团的士兵,如果他们不马上停止唱这支低级下流的小曲,他们就再也没机会获取任何战利品了,除此之外,我还会叫他们两手空空地退役走人。” 法毕乌斯及科尔涅利乌斯将恺撒的话传达下去之后,第十军团的歌声戛然而止。倒是扈从人员中开始小声嘀咕,这支曲子中的哪句对恺撒的冒犯最大。法毕乌斯及科尔涅利乌斯认为“在比提尼亚他无耻地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对恺撒的伤害远甚于其它,而为数不少的人却认为“罗马的王”这个词最令恺撒恼火。人们觉得这首歌非但没有言过其实,反而意犹未荆待到凯旋仪式终于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战利品的瓜分不得不等到明天才能进行。挤在人群中刚看完凯旋仪式的退役老兵们不得不把战神玛尔斯的战场变成一个临时营地,就地驻扎下来。由于恺撒发布了谕令,除了那些移居到义大利高卢的老兵们之外,所有想要得到战利品的老兵都必须亲自到罗马来领取,因此许多人为了得到自己应得的一份战利品都是特意从外地赶到罗马来的。他们一群一群地围拢过来,每个群体都派出了一个手持权威文件的代表尽力争取自己的利益,发薪人员觉得实在是左右为难。 第六部分第143节:第六章(19) 第143节:第六章(19) 一般的下级军官最后分得了两万塞斯特尔塞斯(这笔钱超过了他们服役二十年之所得);下级百夫长分得了四万多塞斯特尔塞斯,最高级的百夫长甚至分得了十二万塞斯特尔塞斯。歷史上任何一次凯旋仪式———即使是庞培征服了东方所分发的红利———都难望恺撒凯旋式之项背。尽管大家手头都得到了大笔钱财,全军上下对战利品的分配方式依旧是义愤填膺。为什么?因为恺撒留下了战利品中很小的份额分给了罗马的自由贫民。凭藉恺撒的仁慈,罗马的自由贫民们每人得到了四百个塞斯特尔塞斯、三十六磅油、十五斗小麦。这些无所事事的自由民们凭什么瓜分我们的血汗钱? 第117页 毕竟,罗马从来没有禁止过自由贫民们从军入伍,英雄不问出身,他们完全有和士兵们一样获取战利品的机会,为什么恺撒要格外偏袒他们? 恺撒随后也为埃及战役、小亚细亚战役及阿菲利加战役举行了凯旋仪式。虽然它们中没有一次仪式有高卢战役凯旋式那么盛况空前,可是也算是规模盛大了。亚细亚凯旋式上恺撒站在一辆满载着金冠的花车上,花车旁的标语上写着“征服,征服,征服!”最令罗马精英们感到不快的是阿菲利加凯旋式。因为在这场凯旋式上,恺撒让自己的怒火沖昏了头脑,忘记了常识,花车上的标语公然蔑视共和派的高层领袖。墨特卢斯?西庇阿被描绘成一个好色之徒,拉比厄努斯成了一个损兵折将的指挥官,加图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徒。 那一年,恺撒不仅为高卢战役、埃及战役及小亚细亚,阿菲利加战役举行了庆功典礼,而且还为自己的女儿朱莉亚重新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他对自己这个深受罗马人民爱戴的女儿总是念念不忘,尽管已经去世很久,可她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心中。 为了庆祝这些胜利,恺撒在庞培建造的石头剧院及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头剧院里通宵达旦地排演着多种剧目;虽然普芬图斯、恩尼乌斯、特伦斯等人的喜剧比较招人喜爱,可是最受观众们欢迎的却是阿特兰的笑剧,因为其间充斥着各种各样可笑的演员而且每个演员都没有戴假面。可是,为了迎合不同观众的口味,一些指定的场所也上演着索福克勒斯、埃斯库罗斯及欧里庇德斯那些自炫博学的悲剧剧目。 恺撒自己也故意附庸风雅,为挑选新剧目,不惜出重金刺激戏剧家们写出更好的剧本。 “亲爱的萨鲁斯提乌斯,我觉得你不仅应该记载歷史而且更应该写戏剧。”恺撒对萨鲁斯特说。他一直对萨鲁斯特非常欣赏,可以说,恺撒发起这么一次戏剧评选活动的主要动因都是为了给萨鲁斯特一个一展身手的机会。自从萨鲁斯特厚颜无耻地洗劫了阿菲利加省以后,恺撒就撤销了他在阿菲利加省的总督之职,将他召回到罗马。恺撒为了肃清他在阿菲利加惹下的乱子不惜一掷百万塞斯特尔塞斯,摆平当地的财阀和地主们。尽管萨鲁斯特总是给自己惹麻烦,可恺撒对他的喜爱却丝毫未减。 “不,我可不是写戏剧那块料。”一想到恺撒要自己写戏剧,萨鲁斯特就把自己的头摇得跟拨浪鼓差不多,“我手上这一部卡提利那的秘史已经够我忙乎好一阵子的了。” 恺撒眨巴着两眼道:“天啊,萨鲁斯提乌斯!我还等着你把西塞罗吹上天呢!” “你大错特错了!”这个恬不知耻的阿菲利加洗劫者欢快地说,“相反我把整个战争的责任都归咎在西塞罗头上,正是由于他自命清高将自己的执政官地位看得比一般人高,因此才挑起了战争危机。” “当你的大作出版之时,恐怕罗马就会像当日的乌提加一样炸锅了。” “出版?噢,不,我可不敢出版这本书,恺撒。”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至少我得等到西塞罗见阎王以后我才会出版它,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那么一天。” “怪不得米洛要因为你调戏他的掌上明珠浮士塔而让你吃鞭子。”恺撒开怀大笑道,“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各种各样的戏剧还不是朱莉亚葬礼节目的全部。恺撒在整个罗马广场和他自己修建的尤利乌姆广场上搭了许多表演台,让那些格斗士为全城的民众表演精彩的节目,野生动物展览会,让那些广为罗马民众谴责的战俘们互相格斗,用长长的蛇剑围起来的最新武器展示等等不一而足。 第六部分第144节:第六章(20) 第144节:第六章(20) 在朱莉亚盛大的葬礼之后,恺撒举行一场不少于两万两千桌席的盛大招待会,在琼浆玉液、美味珍馐之间还有他特意从自己的朋友卢基利乌斯?希尔鲁斯那儿借来的六千条新鲜的淡水鳗鲡,卢基利乌斯?希尔鲁斯因为有要事相求,因此他拒绝恺撒用钱来买这批上好的水产。全罗马的人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美酒、这么多山珍海味,其中任何一份菜的价值都够贫民生活上一两个月了。 “我想只要恺撒忙完自己手头的立法工作,他马上就会去西班牙。”卡尔普尔尼亚对马尔基娅及鲍基亚说。 鲍基亚眼中闪出一团火花,脸上洋溢着希望。“这一次我们要大开眼界啦!”她喜气洋洋地用右拳勐击在其左手掌上喊道,“恺撒的军团每况愈下,而从昆图斯?塞尔托里乌斯时代开始,西班牙的士兵就超过了那些义大利士兵。你们等着瞧,西班牙肯定会成为恺撒的伤心地。让我们祈祷吧!” “过来,鲍基亚,”马尔基娅抱歉地看了看卡尔普尔尼亚,“别忘了,我们三个是结伴而来的。” “噢,可不是吗?”鲍基亚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攀住卡尔普尔尼亚的胳膊,“既然恺撒三天两头穿过台伯河去与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为什么你还要为那个负心汉操心?” 卡尔普尔尼亚觉得她的女伴们说得非常在理。自从恺撒回到罗马以后,就只在召开元老院议员会议的那天清晨在多姆斯议事厅的床上过了一夜。其它的时候,就成日与那位埃及女人搅和在一起。她非常妒忌,更恨自己居然会妒忌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可她还是禁不住要妒忌那个外国女人,谁让她深爱着恺撒呢? 第118页 “我想,”卡尔普尔尼亚镇定地说,“埃及女王一定非常擅长于治国方略,他们成日探讨的都是如何立法、如何争权夺利等等政治事务,因此留给谈情说爱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 “我看恺撒是在借商讨国家大事之名掩盖自己的风流韵事罢了,谁会把自己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细节原封不动地报告给自己的妻子呀?”鲍基亚对卡尔普尔尼亚的想法难以苟同。 “你错了,恺撒一向是个坦荡的人。总是实事求是地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我。恺撒相信我的人品因此也从来不会对我设防。毕竟,我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贴心人。”卡尔普尔尼亚神往地说,“我要能见见恺撒的小儿子该多好啊!” “据我父亲说,那个小男孩长得既漂亮又可爱,”马尔基娅自愿提供信息道。说完后她拧起眉毛:“让人想不通的是阿提亚的儿子,渥大维,莫名其妙地嫉恨埃及女王,打死他也不愿承认那个男孩是恺撒的亲生子。不过,我父亲可以证实那个孩子的确出自恺撒,他的长相与恺撒简直像极了。渥大维总称埃及女王为禽兽之王,因为她们总是崇拜那些动物头人身的偶像。” “渥大维不过是在嫉妒人家。”鲍基亚说。 卡尔普尔尼亚睁大迷惑的眼睛问道:“嫉妒?可为什么呀?”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的卢基乌斯在玛尔斯原野与渥大维认识以后,他的各种想法对卢基乌斯而言就不再是任何秘密了。” “我还不知道渥大维与卢基乌斯?毕布卢斯之间都有着这么一层关系。”马尔基娅说。 “他们俩同岁,今年都满十七周岁,卢基乌斯是玛尔斯原野中少数几个不嘲笑渥大维去那儿业余训练的青年之一。” “为什么那些人要讥笑他?”卡尔普尔尼亚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渥大维患有哮喘症,”鲍基亚改变了自己以往只谈加图的习惯,继续说道,“我父亲觉得这是神祗们瞎了眼了,将这样的疼痛强加在这个孩子身上,我的卢基乌斯也有同感。” “可怜的小伙子,我还不知道他受着这样的煎熬。”卡尔普尔尼亚说。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任何人恐怕都会得上哮喘症的。”马尔基娅冷峻地说,“在那里,连阿提亚这样意志坚定,求生欲望很强的人都屡次想到死。”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忌恨克利奥帕特拉。”卡尔普尔尼亚说道。 第六部分第145节:第六章(21) 第145节:第六章(21) “因为她把恺撒勾走了。”马尔基娅赶紧答道,“在克利奥帕特拉到罗马来之前,他成日总是与渥大维呆在一起,可如今恺撒仿佛全然忘却了他的存在。” “我父亲,”鲍基亚叫道,“一直谴责嫉妒,他觉得嫉妒会破坏人们内心深处的安宁。” “虽然我们从来也不曾为嫉妒沖昏头脑,可我们依然无法享受到内心的宁静和祥和。”马尔基娅说。 卡尔普尔尼亚伸手搂过来一只游荡的小猫,轻吻它那光滑而圆鼓鼓的小脑壳。“我有种感觉,”她把自己脸贴在小猫圆滚滚的肚子上说,“克利奥帕特拉女王也从来不会享受到内心的祥和与安宁。” 猜得实在太准了。获悉恺撒马上就要到西班牙去处理共和派的叛乱之后,克利奥帕特拉立即陷入到深深的沮丧之中。 “在罗马我不能没有你!”她说,“我不准你把我孤零零地抛在这里!” “我早告诉过你,你最好回家去。你想想秋冬时节罗马与亚歷山德里亚之间的海域该是多么险恶,”恺撒苦口婆心地劝慰克利奥帕特拉道,“如果你不愿走,那你就忍耐忍耐吧,心爱的女儿,战事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据说共和派如今已纠集了十三个军团。” “我估计这个数目还算是保守的。” “可你只留下了两个老兵军团,其余的都被你遣散回乡了。” “不错,我现在只有阿劳达第五军团及第十军团,不过拉比里乌斯?法布卢姆———他已经同意担任我的副将———目前正在义大利高卢为我招兵买马,那些厌倦了世俗无聊生活的老兵们都已踊跃报名重新入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召集八个军团,足以应付拉比厄努斯了。”恺撒依依不捨地斜倚过去吻着克利奥帕特拉。她的余怒仍未消停。恺撒只好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看了我最近的人口普查数据了吗?” “看了,这些数据实在是太令人鼓舞了。”克利奥帕特拉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她热烈地表达自己对人口普查工作的赞赏,“等我回到埃及以后,我也仿效你们搞一次人口大普查,不过我最钦佩的是你居然把这几千名人口调查员调用得如此高效。” “呃!别提了,人们总是问他们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只要你教会你的调查员如何去应付这些五花八门的问题,那你的人口普查就差不多成功了一大半了。” “你的天分简直令我相形见绌,恺撒。为什么你处理任何事都如此高效,如此敏捷呢?其他的人是很难望其项背的。” 第119页 “你继续恭维我吧!或许我就会得意忘形把自己是谁都忘到九霄云外去的。”他淡淡地答道,然后皱紧眉头,“不过,我相信你说的任何话都是由衷的!你知不知道元老院及罗马十八精英团在朱庇特神殿的鲍尔提库斯纪念堂为我立的那尊坐在四马二轮车上的雕像。” 克利奥帕特拉对此早有耳闻。那帮元老院议员及十八精英团出资为恺撒建了一尊铸在大地球上面的纯金马车坐像,可另一方面他们却暗地里想法诋毁他,违背他的心愿做事。 “我现在面对各种赞扬和荣誉时总是矛盾重重。”这句话恺撒已经对克利奥帕特拉说过多次了,“当我不领众人的情时,大家就说我无礼粗野,不知感恩,可一旦我接受了这些荣誉和恭维,人们就会觉得我自负得不可一世。我一向是反对他们为我塑像的,可是没有人会事先徵求一下我的意见。” 直到那天凌晨,天色刚刚揭开自己的面纱时恺撒才见到自己那尊“可怕的雕像”。那位名叫阿尔塞西劳斯的雕塑家技艺超群,将恺撒的音容笑貌塑造得惟妙惟肖,更令人嘆为观止的是:恺撒内在的神采和气质也被无形融入到这尊极其酷似的金像之中:那四匹马腾空飞起显得极其堂皇与庄严。恺撒怀着一种对艺术品的欣赏之心围着它绕了几周,才发现那辆沉重的黄金大马车被固定在了前墙上,因此整座雕塑轻灵而稳固。马车上的铭文如那尊在以弗所广场上的恺撒塑像一般,上面写着———神为他见证,罗马最伟大的人。 第六部分第146节:第六章(22) 第146节:第六章(22) “你们把这些亵渎神明的话给我抹掉!”恺撒怒吼道。 可是没人前去执行命令。 当时恺撒身边站着一名腰带上别着匕首的元老院议员;恺撒冲过去一手攫过那把匕首,然后用力挖金像上的那块刻着铭文的大理石板。“别,别用这些溢美之辞来麻痹我!”他把那块大理石板在地上摔个粉碎,怒火填膺地走了出去。 因此克利奥帕特拉如今只好小心翼翼地对恺撒说:“没错,我知道你的感受,很抱歉冒犯了你。” “我既不想做罗马的王,更不会狂妄地想与众神平起平坐!”他咆哮道。 “可事实上你就是一位天神。”克利奥帕特拉毫不犹豫地说。 “不,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有普通的命运,克利奥帕特拉,我也会死!听清楚了吗?我的肉体会消失!而神?们却是永生的。假设我死后能被罗马人追认为不死的神灵,那则另当别论———不过那时的我已经永远安息了,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可是如今的恺撒只是一个必死的人,因此你们不要把我妄称为神,以免冒犯了真正的神祗。”他又反问道,“为什么我还会想着在罗马称王?作为一名独裁者,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他简直像一头困兽一样任人欺凌,”塞尔维利亚心满意足地对盖尤斯?卡西苏斯说道,“噢,我简直太喜欢他这副样子了!当然旁提乌斯?阿奎拉也与我有同感。” “你那位殷勤的情人呢?”卡西乌斯打趣道。 “还不是在想方设法搞垮恺撒,可惜收效甚微。当然恺撒也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只是恺撒天生有一种平等待人的心胸———这也算他人格中的一大缺陷———因此,只要他作出承诺,那就是一诺千金,即使他原来是一位共和派成员———而且还是我塞尔维利亚的情人,也并不会妨碍恺撒真诚待他。”她咕哝道。 “恺撒与苏拉太像了,”塞尔维利亚说道,“可是恺撒从来没有想做罗马皇帝的野心。” “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你总有意无意地提起恺撒想方设法想登上罗马最高统治者的宝座呢?” “那些都是旧话了。”塞尔维利亚说道,“也许,我的骨子里也有着皮森丁人的性情———我欣赏那些善于搞恶作剧的不安分的人。” “你见过埃及女王陛下吗?”卡西乌斯为自己身为罗马人感到极为自豪,哦,回到家乡真好啊!妻子特尔图拉也许有恺撒一半的血脉,而另一半无疑是来自于塞尔维利亚,而这两个极其有生活激情的人造就了她的性感,妻子特尔图拉是一个韵味十足的女人。 “亲爱的,埃及女王与我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了。”塞尔维利亚轻快地说,“罗马的女人们简直是愚不可及!她们竟然想通过传播下流谣言的方式诋毁埃及女王陛下的人格与清誉,荒唐吧?” “你发现她身上有哪点值得你这么袒护她?” “我觉得与她相处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只要恺撒一离开罗马到西班牙去,我就会把她介绍到我们罗马所谓的上流社会。” 卡西乌斯皱了皱眉头道:“我敢说你这么做并非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倾慕。岳母,不过,无论你的初衷如何,我都要奉劝你谨慎行事,因为你对她实在是知之甚少。她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子,在她内心里,她比一条眼镜蛇还要毒。” 塞尔维利亚把手放在脑后,又张开了伸了个懒腰。“哦,这可是你天大的误解,卡西乌斯。我对克利奥帕特拉的了解比较深入。你知道,她的妹妹在罗马差不多呆了两年多———为了在凯旋仪式上展示他的猎物,恺撒不辞千里把她从亚歷山德里亚带回来参加自己的凯旋盛典。来到罗马以后,她与凯基利亚呆在一起,而凯基利亚又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因此我对阿尔西诺公主的底细非常清楚。我们在一起经常聊起克利奥帕特拉,而且一谈就是好几个钟头。很显然,恺撒是想用剪断阿尔西诺羽翼的方式来取悦克利奥帕特拉。实在是太遗憾了!我可是一门心思想化解这两姐妹之间的仇怨的。” 第120页 卡西乌斯微微颤抖着说:“塞尔维利亚,我很高兴我们总能在许多问题上达到共识。” 塞尔维利亚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问道:“你真的愿为恺撒效力吗?卡西乌斯!” 卡西乌斯闻言立即阴沉下脸:“我只想效忠自己,对我而言承认自己归属于另一个人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连战神玛尔斯也不会允许我只有那样短浅的眼光的。”卡西乌斯咆哮道。 第147节:第七章(1) 第七章 1恺撒刚出现在近西班牙的地盘上,拉比厄努斯就闻风而逃了。 当塞克斯图斯?庞培的哥哥格涅尤斯率领大部军队围攻乌利亚2镇时,塞克斯图斯想尽办法巩固后方,重兵防守科尔杜巴首府,以防共和派的敌手声东击西。当格涅尤斯?庞培接到拉比厄努斯的使者来报,说恺撒在塞克斯图斯进一步加固防御工事之前已经开始向科尔杜巴逼近后,他只好鸣金收兵,急忙赶回科尔杜巴救援自己的弟弟。他回来得非常及时! “我们总共有十三个军团,而恺撒只有八个。”格涅尤斯?庞培对拉比厄努斯,阿提乌斯?瓦鲁斯及塞克斯图斯?庞培说,“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行动,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全军覆没!” “好!”塞克斯图斯叫嚣道。 “行!”阿提乌斯?瓦鲁斯也贊同。 “绝对不行。”拉比厄努斯唱起了反调。 “为什么不行?”格涅尤斯?庞培问道,“让我们一劳永逸地干掉他们!” “目前恺撒还有足够的余粮可吃,可是根据地方官员的预测,这个冬天不仅天气严酷,而且地方上也不会再有任何囤粮支援恺撒的军团。”拉比厄努斯头头是道,“让我们隔岸观火,看着恺撒弹尽粮绝吧!真到了那时候,我们派出为数极少的士兵就能将坐吃山空的他们全部歼灭!” “我们现在在士兵数量上占了极大的上风,足足比恺撒多了五个军团,”格涅尤斯不愿就此放弃自己的攻取计划,“而且我们的十三个军团中有四支是骁勇善战的罗马旧部,还有五个军团与这四个罗马老兵团相比毫不逊色,剩下的四个新兵军团,也远非你们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你自己不也曾这么说过吗,拉比厄努斯?” “在某些方面我比你更了解恺撒军团里的具体情况,格涅尤斯?庞培。你大概不知道恺撒的军中有八千名高卢骑兵吧,他们是在几十天前沿着恺撒行军的路线尾随而来的,如今已经抵达了近西班牙。你知道,今年气候比较干燥,牧草不是很丰富,假如今年冬天拜提斯河上游开始降雪的话,恺撒就控制不了那八千名骑兵了。你是了解这些高卢骑兵的———”他停顿下来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继续咕哝道,“不,你们当然不了解他们,可是我对他们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我与这些高卢人足足呆了八年多。你们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恺撒开始宠爱日耳曼士兵了吧?看到自己的宝贝马儿开始受苦,那些高卢骑兵肯定会立即逃之夭夭的。因此,我们还是等到来年再收拾恺撒吧。一旦那些马开始挨饿,那么那些高卢骑兵肯定会弃恺撒于不顾的。” 这个决定令庞培两兄弟有点难以接受。不过,庞培大帝在生前除非自己士兵总数占绝对优势,绝不会贸然出击。从高卢来的八千多骑兵意味着恺撒的士兵数目几乎与自己持平。 格涅尤斯深深嘆了口气,用拳头狠狠地击在桌子上:“那好,拉比厄努斯,我听你的。不过从现在起到来年春天,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切断恺撒的一切粮草支援。” “我们暂时就驻扎在拜提斯河上游按兵不动。一旦寒冬逼近,我自有妙计。首先,我们必须让拉比厄努斯觉得他的诡计正在奏效。”恺撒看着昆图斯?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说,“昆图斯?我希望你在无所事事的松懈日子里,让你的下级将领在军团中为我挑选出那些忠诚可信的士兵,我将任用他们来管理我的军队。虽然我并不担心我的军团发生叛乱,可是要我把自己的全部信任交给他们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恺撒的部将们陷入了令人难堪的沉默。参破红尘惊破胆,看破人情伤透心。他们没有想到昔日根本不知怀疑为何物的恺撒,傲视一切的统帅,现在开始有了防人之心,这实在是件可怕的事!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至理名言。兵变都是隐伏在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的。一旦那些善于鼓动并操纵下级当官的人控制住士兵,恺撒要想稳住大局将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自从盖尤斯?马略开始允许平民百姓入伍以来,叛乱就此起彼伏,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恺撒在用心地寻找解决办法。 第七部分第148节:第七章(2) 第148节:第七章(2) 自从恺撒改用新的纪年法以后,日历上的季节与实际的天气吻合得非常好。一月初,恺撒开始实现自己反攻的第一步:主动出击那个从萨尔苏姆河边的科尔杜巴城往南只有一天行程的阿特瓜1镇。恺撒袭击的正是地方,这个镇不仅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更重要的是那儿还储存着拉比厄努斯骑士们餵马的草料。那天,气候极为恶劣,恺撒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就抵达了阿特瓜,攻了它一个措手不及;待到格涅尤斯?庞培回过神来,率兵前来接应,为时已晚。恺撒已经按照当初围攻阿勒西亚的阵法将阿特瓜团团围住:运用双环人墙,内环攻击阿特瓜,外环将格涅尤斯?庞培派来的救兵逼上绝路。恺撒把自己的八个军团步兵安置在内环,而外环的八千骑兵不时地骚扰格涅尤斯?庞培。正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拉比厄努斯也赶来增援格涅尤斯,一见到恺撒的双环人墙,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第121页 “在这种阵势下,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突破这两层坚固的人墙援助阿特瓜的,格涅尤斯。”拉比厄努斯对格涅尤斯说,“你现在只不过在做无谓的牺牲,对阿特瓜的危机没有任何好处,我劝你还是早点退回到科尔杜巴去吧,免得恺撒的骑兵干掉我们更多的人马。就让阿特瓜自生自灭吧。” 尽管阿特瓜镇的军民英勇抵抗,城池还是沦陷了。恺撒的这次首战告捷对共和派的打击是多方面的。恺撒不但为自己的骑兵们找到了草料;而且迫使拉比厄努斯迁移到近海边严寒的冻土上牧马;更让共和派举步维艰的是,西班牙的地方官员已经对他们失去信心了,很多新招募的共和派士兵也开始逃亡。 而本应对此次偷袭感到满意的恺撒却没有因首战告捷而乐起来,他的所有好心情都被塞尔维利亚送来的一封信和一本书彻底破坏了。 我想你已经轻松地缓解了拉比厄努斯之流对你的围攻,恺撒,毕竟,你是我认识的惟一一位对加图深恶痛绝的人。这次给你带来的书,就是那个乡巴佬的大作,当然,依旧是阿提库斯替他张罗出版的。有一次,我碰巧遇上这个虚伪的财阀骑墙派,我给了他狠狠的一顿臭骂,相信那些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你有空还是读读西塞罗的这部大作吧。他费尽心机把它奉献给布鲁图,法子想了一个又一个,可惜布鲁图却不敢领受他这番盛情美意!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他胆敢接受下来的话,我会要他命的。 恺撒操起西塞罗的那本《加图》读起来。西塞罗在书中写道:加图是罗马歷史最高贵、最忠诚、最忠贞不渝的共和派卫士,他是恺撒这类独裁者和暴君的劲敌,是我们罗马几千年优良传统的继承者,他的死也是英勇的,为后人树立了学习的典范,他是最仁爱的父亲与最忠诚的丈夫,一个才华横溢的演说家,一个彻底屏弃了一切肉体享受、对冷暖不闻不问、在衣食方面极其朴素的自律者,一个斯多葛派的集大成者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要是西塞罗能够稍微节制一下自己的溢美之辞的话,恺撒或许就不会对《加图》感到如此憎恶了。可是西塞罗实在是写得太让人噁心了,仿佛马尔库斯?鲍基乌斯?加图是救世主而独裁官恺撒却一心想破坏和毁灭这个世界似的。 恺撒咬着嘴唇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发抖,鲜血从齿缝里滴了下来。西塞罗,你真是这么看待我和加图的,是吗?好,西塞罗,你的末日到了。我恺撒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客气。即使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绝不会让你重返元老院的。至于你,阿提库斯,你这个为虎作伥的东西,既然你敢公然出版这样一本大逆不道的书,你就瞧瞧我怎么收拾你吧! 愤怒之余,恺撒开始构思一部可以狠狠地回击西塞罗的《加图》的作品,这部作品中的每一个题头都用西塞罗书中的观点,不过内容却恰好与西塞罗的《加图》背道而驰。恺撒决定用长篇的政论文章抨击西塞罗,以减小他的《加图》对自己名誉的破坏作用,恺撒决不会对这部灭自己威风长加图志气的出版物坐视不管的。 第七部分第149节:第七章(3) 第149节:第七章(3) “你知道我并不擅长于陆地战,塞克斯图斯。”当格涅尤斯、拉比厄努斯及阿提乌斯?克鲁斯一道去开会时,格涅尤斯神情沮丧地说,“这是共和派行军的第一天,科尔杜巴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西班牙的阳光开始焕发出热情。作为一名指挥官,我有自知之明。” “我也觉得自己在海上要自在得多,”塞克斯图斯说,“我们下面准备怎么办?” “呃,尽快挑衅恺撒与我们干一场硬仗。”格涅尤斯停顿了一下,狠狠地捏了一下弟弟的膀子说道,“塞克斯图斯,我要你发誓!” “你知道,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欣然从命的。” “假设我不幸战死沙场,或者遭遇其它的不测,你愿不愿意与斯克里波尼亚结婚?” 塞克斯图斯闻言一阵心酸,他紧绷着脸用力从哥哥的手下挣脱出来,“不会———不会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咽起来,“纯粹是一派胡言!你不会有任何事的!”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会与你并肩作战的。” “虽然以前当别人向我说起他们的预兆时我觉得很荒谬,不过今天我倒觉得它无比真切!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可不想让我亲爱的斯克里波尼亚落入恺撒的魔爪,她在恺撒那边实在是无亲无故,再加上一文不名,她的生活可以想见是多么悽惨了。”格涅尤斯幽深湛蓝的眼光无比坦诚、无比绝望。塞克斯图斯勐然忆起父亲庞培?马格努斯战败之后准备逃到塞利加之前也是这副眼神。“所幸的是,塞克斯图斯,我预感到你在此次战斗中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不管我们与恺撒之间这场战役是输还是赢,你都会活得好好的。算我求你了,不要嫌弃斯克里波尼亚,不要把她一个人抛下不管!我本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怀上我的孩子。你答应我的请求!你发誓吧!” 塞克斯图斯不想让哥哥见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所以他便紧紧地拥抱格涅尤斯,无穷的爱意和心酸涌上心头。“我发誓,决不食言。” 第122页 共和派的军队行军了五天之后,准备在一个名为索里卡里亚的小镇与恺撒展开一次正面交锋。在战场上,担任指挥官的格涅尤斯?庞培发现自己毫无父亲庞培大帝的谋略和果断,他和他的老兵们在战斗中遭遇了惨败。不过尽管此次共和派方面死伤惨重,但他们与恺撒之间的胜败还不是决定性的。格涅尤斯?庞培在不利的情势之下只好撤退养伤,在养伤的日子里,当他从奴隶的来报中得知那些从西班牙当地招募来的士兵及当地民众纷纷弃城熘走时,他的信心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格涅尤斯?庞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于是他亲自去军营看守那些企图逃走的士兵,次日凌晨,他悲哀地发现,士兵们离弃他之心已成定局,如果士兵根本无心战斗,把他们留下来也只不过多几个刀下鬼而已,于是格涅尤斯耸耸肩将他们打发走了。 “愿意为我们效劳的士兵真是寥寥无几。”格涅尤斯?庞培眼中闪烁着泪光对塞克斯图斯说,“世界上没有人能与恺撒匹敌,经过这许多年的东征西战,我已是身心疲惫。”他伸出手递给塞克斯图斯一张纸,“黎明时分我接到这张从恺撒方面传过来的小纸条,我还没有把它拿给拉比厄努斯和阿提乌斯?瓦鲁斯看,不过我马上准备让他们俩都瞧瞧。” 格涅尤斯?庞培、提图斯?拉比厄努斯及所有共和派军队中的官兵们:恺撒对你们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我先给你们敲个警钟: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无论是谁,甚至是那些已经被宽宥的人,一旦成为我的俘虏都将被格杀勿论。还有那些援助共和派的城镇,甚至那些西班牙僱佣军也将会遭到同样的下常“恺撒发怒了!”塞克斯图斯低语道,“呃!格涅尤斯,我们现在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他干吗要生这么大的气?” “我要能知道就好了。”格涅尤斯边说边把这张纸条拿给拉比厄努斯和阿提乌斯?瓦鲁斯看。 拉比厄努斯明白恺撒愤怒的缘由,他的额头上渗出层层的冷汗,冷漠无情的眼睛探视着庞培两兄弟。“恺撒现在的确是杀红眼了,记得上回在乌克色罗都努姆,他残忍地砍下四千名高卢士兵的双手,并让他们从高卢的一头乞讨到另一头以维持生命。” 第七部分第150节:第七章(4) 第150节:第七章(4) “哦!天啦,为什么在短短的几个月恺撒就变得如此残暴?”塞克斯图斯吓得目瞪口呆。 “那么做纯粹是为了杀一儆百,他想通过他们的惨剧来警示高卢士兵放弃对他的抵抗。恺撒觉得自己整整八年的仁政已经够意思,格涅尤斯,你是知道恺撒的脾气的。一旦他的耐性达到了极限,必定物极必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格涅尤斯问道。 “在战斗前先将恺撒这封信念给我们的士兵听。”拉比厄努斯抱了抱肩膀说,“那样士兵们就会打死也不做恺撒的俘虏了,因为即使当了俘虏也一样是死路一条。明天我们就找个地方与恺撒决一死战吧!” 在阿斯提吉到卡尔泼海岸途中的蒙达镇———这个镇临近西班牙海峡的赫拉克勒斯神庙———共和派终于找到一处有利的战常在这片多山的区域内,共和派抢先占据了下山坡的所有优势地形;而欣然前来应战的恺撒一上来就面对着一大批从山上压下来的敌人。恺撒与自己的步兵们一道准备硬挺住共和派士兵们强烈的攻势,帮助那些攻击力很强的骑兵们从自己的左侧冲上去击退敌人的右翼,然后再从后面包抄下来,将共和派上下夹攻。由于在战前共和派士兵被恺撒那张威慑信鼓舞了士气,因此恺撒想在这样不利的地势下取胜简直是难上加难。 两军在黎明过后立即短兵相接,这场战役恐怕是恺撒这一辈子中经歷过的最直接的战斗,双方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任何的谋略和战术,一阵阵刀光剑影过后,战场上立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因为共和派士兵死死与冲上山坡的高卢骑兵展开殊死搏斗,而拒绝向恺撒投降,因此恺撒的胜算小之又校格涅尤斯?庞培的军队将恺撒的话铭记在心,他们孤注一掷地与恺撒军团顽抗到底,而恺撒方面又比共和派少了足足四个军团的士兵,在天时地利方面都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战争僵持了八个小时以后,胜负仍然未决。站在一座小山坡上观战的恺撒看到自己阵营的前线士兵开始摇摇欲坠、体力不支,他立即冲下观望台,抓起自己的盾牌,紧握宝剑挤过官兵冲到战斗的第一线,此时冲锋陷阵的第十军团马上就快支持不住了。 “沖啊!你们这些没用的叛徒,他们一个个都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尖叫着拉开决斗的阵势,“如果你们不全力以赴的话,今天就是我与你们的共同忌日,因为我———恺撒———将与你们同生共死!”第十军团的所有官兵立即响应恺撒的号召,与恺撒一起浴血奋战。 到夜幕降临时,三万多共和派士兵及他们的西班牙盟军几乎全军覆没,而恺撒的第十军团士兵也无一倖免于难。虽然第十军团士兵曾经发起多次叛乱,这一次他们终于将功赎罪为自己的部队生活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虽然庞培两兄弟乘乱逃脱了,可是拉比厄努斯和普布利乌斯?阿提乌斯?瓦鲁斯却似乎有意要战死沙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颠沛流离,早已身心疲惫的他们终于可以像一位真正的士兵一样,在战场上安息了。 第123页 格涅尤斯逃亡到希斯帕利斯准备在那儿寻找避难所,可是恺撒的一名名叫恺湛尼乌斯?伦托的下级将领却对他穷追勐打,最后恺湛尼乌斯?伦托在希斯帕利斯杀死了格涅尤斯?庞培并砍下他的头钉在集市的醒目位置。随后跟来的盖尤斯?迪狄乌斯见到那颗被砍下的格涅尤斯的头后立即就向恺撒报告了,他深知恺撒是绝不会贊同恺湛尼乌斯?伦托的这种暴行的。果不其然,经过这件事以后,恺撒就开始故意冷落恺湛尼乌斯?伦託了。 塞克斯图斯睏乏得要命,他强打起精神跨上一匹无主的战马,本能地向科尔杜巴飞奔而去。当他在极度疲乏中疾驰了一两百里到达科尔杜巴时,已经是蒙达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了。 他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迎面而来,只好急忙从马上跨下来隐伏在路边的小树丛中。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清楚了那些路过自己的人们。最令他触目惊心的是插在标枪头上的格涅尤斯的脑袋———那幽蓝而忧郁的双眼空茫地凝视着无情的苍穹,苍白的嘴角因痛苦而低垂着。 第七部分第151节:第七章(5) 第151节:第七章(5) 啊!啊!我的哥哥,你去了何处?你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自己遗容吗?你会在另一个世界嘲笑我们为之捐躯的所谓正义立场吗? 格涅尤斯的预感终于应验了。以前是我的父亲,现在又是我的哥哥,他们都被惨无人道地砍了头。难道我也难逃他们这般的命运么?如果註定难逃此劫,那么我以索尔?莫地格斯、特鲁斯和利彼尔?帕特尔自己的名义起誓,我一定要让恺撒死在我前面,并与他的继承人拼个你死我活。我愿意为共和派而走上不归路。 刚到科尔杜巴城门,塞克斯图斯就看见了格涅尤斯?庞培及菲利普———那个在佩卢西姆海滩上将庞培大帝的尸体火化的自由人,很早以前他就离开科尔涅利亚?墨特拉,来西班牙服侍庞培两兄弟了。此时步入垂暮之年的他手里端着一盏橄榄油灯,茫然地来回踱着步子。 “菲利普!”塞克斯图斯压低嗓子叫道。 那个自由人一看见塞克斯图斯立即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默默啜泣:“主人,他们杀了你的哥哥!” “嗯!我已经知道了。我看到他的头。菲利普,我曾向格涅尤斯发过誓要照顾好斯克里波尼亚的。恺撒他们现在还没有俘获她吧?” “没有,主人。我已经让她躲起来了。” “你能把她带出来见我吗?顺便带些吃的来!我去搞一匹马来。” “我知道一条穿过城墙的秘密通道,主人。在一个钟头之内我就能把她带到你面前。”菲利普转身消失在远处。 塞克斯图斯利用菲利普前去领斯克里波尼亚的时间四处寻找马匹;像绝大多数城镇一样,科尔杜巴城的战马都是养在城门之外的。因此塞克斯图斯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当菲利普带着斯克里波尼亚返回到约定地点时,塞克斯图斯的一切都已就绪。 这个孤苦无依的美貌女子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惨祸击垮了,一见到塞克斯图斯就紧紧地伏在他怀里不愿离开了。 “好了,斯克里波尼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捨弃你的侍女们立即上路。好了,别哭了。我替你找了一匹温驯的马,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的骑在上面紧紧抓住缰绳保持身体平衡就行了。快点,为格涅尤斯勇敢点。” 塞克斯图斯与斯克里波里亚白天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休息,夜晚再循着生僻的小道赶路,沿着那条位于新迦太基上面的海岸线前往庞培家族世袭的近西班牙。细心的菲利普在临走时还塞给塞克斯图斯一袋钱,因此在他们绕开恺撒的势力一路向北几百里的艰苦行程之中,只要吃光了手头的食物,随时可以向那些居住于荒郊野外的农民们购得粮食。当他们最后穿过了伊伯鲁斯河时,塞克斯图斯终于可以大松一口气了。他知道自己下面该往何处去,他要去拉克—色塔尼,他的父亲一直把自己的好马都养在那个地方。在恺撒及其部下离开西班牙之前,相信自己和斯克里波尼亚躲在那里应当是安全的。接着他将前去麦奥,即大巴莱里斯岛所在地。在那里他将接管格涅尤斯的舰队并履行自己的诺言,与斯克里波尼亚结婚。 “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说蒙达一役是共和派抵抗运动的终结。”当与卡尔维努斯骑马前往科尔杜巴时,恺撒说道,“拉比厄努斯死了,呃!这可是一场绝妙的战事。我可能指望不上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打另一场比蒙达一战更精彩的战役了。因为这一次我亲临了战斗第一线,在经歷了战争的腥风血雨过后,我才知道,纵使第十军团的士兵们在和平时期曾为我平添许多乱子,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们依然抛开自己的一切为我拼命。”他突然觉得一阵心痛,紧紧地抓住心口,“可是,我渐渐感到了岁月的风霜,我毕竟已五十四岁了。”接着他的口气突然变得极其冷酷,“蒙达战役也为我解决了如何安置第十军团的问题,仅剩下来的几名倖存者恐怕再也没心情再搞什么叛乱了。也不会再无理取闹让我多给他们退役安置金了。” “你准备把他们安置在何处?”卡尔维努斯问道。 第124页 “那不勒斯附近。” 第七部分第152节:第七章(6) 第152节:第七章(6) “蒙达战役的捷报估计到三月底就能抵达罗马。”卡尔维努斯欢快地说。 “等你回到罗马时,你将会受到全罗马官民们的热烈欢迎,或许你也将会因功勋卓着而当选为罗马的终生独裁官。” “他们爱选不选,”恺撒冷淡地答道,“反正明年的这个时节,我要去叙利亚。” “去叙利亚?” “由于巴苏斯现在占领了阿帕美亚,科尔尼菲基乌斯占领了安条克,安提斯提乌斯?维图斯正准备前往这一带地区看是否能分得一杯羹,事情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安息肯定在两年之内就会对阿帕美亚和安条克发起进攻,因此我想先下手为强,首先把安息干掉。我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征服从亚美尼亚到巴克特里亚及索格狄安那、格德罗西亚及卡尔马尼亚再到美索不达米亚的大部地区,然后再将印度归入自己的版图。”恺撒平静地说,“据说安息一直在觊觎着幼发拉底河西岸的广阔疆域,因此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征服幼发拉底河东岸的土地。” “呃!我的天啊,弹指间你就把下一个五年要做的事都规划好了!”卡尔维努斯被恺撒的雄心壮志惊得瞠目结舌,“不过,你想没想过,激烈的竞争能否允许你离开罗马政坛这么长时间,恺撒你想想,自打那次你离开罗马到埃及后发生的事,那还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要是你离开罗马几年的话,形势简直是不堪设想。你可别想着在自己离开的几年内,罗马会像现在一样安定祥和、繁荣昌盛?” “我不想法子征服异邦将如何是好?”恺撒愤愤不平道,“卡尔维努斯,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罗马这几年的内乱已经让我们的财政状况陷入了难以为继的境地———在罗马本土不可能弄到那么多钱来偿还战争时欠下的巨额债务!因此我不得不从安息找到解决资金短缺的办法!” 科尔杜巴城并没有抵抗恺撒的入侵,因此他只需长驱直入就占领了该城。那些臣民和官兵跪倒在地祈求恺撒开恩,可惜恺撒今非昔比,他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他拒绝宽宥任何一个曾经援助过共和派的人民和城镇。他下令将所有到了入伍年龄的年轻人都集合起来,就地处死,然后再向科尔杜巴城徵收像乌提加城一样大的一笔战争补偿费。 2 当恺撒前往西班牙的前一天,盖尤斯?渥大维患了严重的肺炎,因此只好留在罗马养玻不到二月中旬他的病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尽管母亲激烈反对,他还是毅然辞别了罗马前往西班牙陪伴恺撒。 他发现即使在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出行,只要自己注意保暖,哮喘病也能得到有效的扼制;他现在终于知道折磨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病症叫哮喘了。恺撒曾派自己的私人医生哈普德法尼为他看了病,并给他提了一堆的建议以便控制这种顽疾。路上铺着厚厚的雪对渥大维来说无疑是有利的,这样自己赶路时就不用担心尘土和花粉的干扰了。由于冬季寒冷,骡子身上的毛也不容易脱落,再加上空气清冷,湿度相对较小,这些对一个饱受哮喘病折磨的人来说无疑是难得的有利条件。当骡车取道多米提亚大道穿越日内瓦山峰时,马车轮不时会陷入深深的积雪中,使行进变得极其艰难,不过渥大维事先准备了铁铲以便清理轮下的深雪,他觉得这样的旅程既有趣又能有效地锻鍊身体。只有当他艰难跋涉在莱达鲁斯河那片阴湿的沼泽地时,才略略感到哮喘症的威力,好在那片杂草丛中的烂泥潭只不过百十里而已。当他到达位于海岸边的庇里牛斯山道的制高点时,渥大维停下步伐,看了看庞培大帝那些在怒吼的狂风中瑟瑟发抖、破败不堪的战利品,然后轻松地向山下驶去。翻过了山头以后,便进入了近西班牙的拉瑟塔尼地区,渥大维发现此时的近西班牙正处于生机盎然的早春时节。 到卡斯图罗后,他获悉恺撒在蒙达战役中获取了决定性的胜利后,目前已进驻到科尔杜巴城,因此他立即动身前往科尔杜巴。 三月二十三日,他终于抵达了那座到处是恶臭的血污、处处瀰漫着火葬场浓烟的科尔杜巴城。好在被恺撒占领的科尔杜巴总督府远离了血流成河的大屠杀现常渥大维非常惊异自己竟有这样的勇气,可以冷静地正视这些淋漓的污血和惨白的尸首;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知道自己的胆量并不比一般的人小多少了,这令他多少感到有些欣慰。每一次当他回想起自己面对腥风血雨的场面时总吓得面色如土,羞愧得想钻进地缝里去,如今他终于可以像一名男子汉一样毫无惧色地正视大屠杀的血腥了! 第七部分第153节:第七章(7) 第153节:第七章(7) 进入科尔杜巴总督府,映入渥大维眼帘的首先是一位貌似从事接待工作的军人;外面的岗哨们看到渥大维的装束与气度,还有私人骡车的派头,问都不问就放他进来了,而面前这个兢兢业业的年轻人好像没有任何给他行方便的意思。 “干什么的?”那个傢伙从浓黑的眉毛下射出两束冷冰冰的眼光。 渥大维不怒而威地盯着他,一言不发。这个士兵非常英武干练,正是渥大维欣赏的那种类型,可惜直到现在他才有幸看到这样一位令自己满意的士兵。当那个傢伙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渥大维发现他与恺撒几乎一般高,肩膀宽阔而孔武,脖子像公牛一样粗壮有力,与他高高的身量匹配得天衣无缝。可所有这些特徵都无法与他的容貌相提并论;一张英俊而充满男人气息的面孔;头上是浓密而有个性的深褐色头髮,黑黢黢的眉毛,冷峻而深邃的褐色眼瞳,一个希腊式的高贵鼻子,透着坚毅的脸和果敢的下巴;光胳膊粗壮而有力,手形虽大,但是每只手指颀长而白皙,这一切说明他既可承担那些扭转干坤的大事,也可胜任其它的细緻工作。 第125页 “你有何贵干?”得不到渥大维的回答,他语调放得柔和一些又一次问道,一抹邪邪的笑意掠过他冰冷的双眼。这个傢伙觉得这个不速之客完全是亚歷山大大帝那种类型的人。 “请原谅。”来者礼貌地答道。即便无比谦和,接待员依然可隐隐感到渥大维身上的贵族气质:“请你通报一下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说他的私人伴侣到了。” “你是哪个贵族世家的子弟?”接待员问道,“一旦你被他看中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渥大维收起自己那副高贵的面孔,微笑着答道:“呃,他已经知道我的长相了。是他自己让我追随他的。” “哦!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盖尤斯?渥大维。” “怎么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你是谁?”渥大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高贵气度迷住了。 “马尔库斯?维普萨尼乌斯?阿格里帕。我是昆图斯?泼狄乌斯的私人伴侣。” “维普萨尼乌斯?”渥大维拧起眉头问道,“多古怪的第二名字!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本是住在阿普利亚的闪米特人,不过我起用的是典型的墨萨庇亚人的名字。人们通常只称我的姓:阿格里帕。” “也就是说,你出生时脚先出来的,呵!你看起来并不跛嘛!” “我的双腿非常完美,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你只管叫我渥大维即可。” “你先上楼梯,沿着走廊向左转,恺撒就在第三个房间里。” “在我出来之前能否麻烦你关照一下我的行装?” 渥大维的“行装”两字刚出口,阿格里帕就用嘲讽的眼神瞥了这名恺撒的新陪同一眼。他可真是派头十足啊,连一名高级将领的行李也不过如此。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无疑他是恺撒的远房侄子之类的亲戚。这个人看起来相当不错———虽然毫无自以为是的做作,可他身上总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高贵气度。从气质上来看,这个傢伙不可能是一名可塑的将才!如果阿格里帕扪心自问这个人令他想起什么来了的话,他觉得这个人以某种奇特的方式使他想起了已故的盖尤斯?马略———那位马略是在与某位英俊的小伙子搞同性恋时被自己手下的将官诛杀的,盖尤斯?马略也是恺撒的远房叔伯之类的亲戚。不过这个小伙子倒不像马略一样浑身透着靡靡之气。 盖尤斯?渥大维无疑是拉丁血统。在罗马元老院的议员席位上歷来坐着许多渥大维家族的成员,其中不乏罗马执政官。阿格里帕耸耸肩,继续整理科尔杜巴的被屠人员的黑名单。 “请进。”当渥大维走到恺撒门前敲门时,恺撒叫道。 恺撒用无比严峻和冷酷的眼光盯着正在拉开的房门,当他认出来者是谁时,他的眼神立即变得无比柔和起来。他扔下了手头的笔站了起来。“我亲爱的外甥,拖了这么长时间你终于到了;很高兴见到你。” 第七部分第154节:第七章(8) 第154节:第七章(8)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恺撒。我很抱歉自己错过了那场精彩的决战。” “谈不上精彩。这场战役并未将我的战术发挥到极致,我们自己的伤亡也非常惨重。因此我希望自己未来能打一场一展自己军事谋略的战役。你看起来气色相当不错,不过我还是要把哈普德法尼叫过来给你检查一下。来路一定冰霜覆地、寒风刺骨吧?” “日内瓦山脉的确让我见识了一下什么是天寒地冻,可是一到庇里牛斯山就处处生机盎然了。”渥大维累得立即坐了下来,“当我进来的时候,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对吗?舅舅!” “你读没读过西塞罗写的《加图》一书?” “你说的是那本对你恶意攻击的书?我读过,那时我正缠绵病榻呢!我想你肯定不会对西塞罗的胡说八道坐视不管的。” “没错,你敲门时,我正在绞尽脑汁反击他呢!”恺撒嘆息道,“像卡尔维努斯及墨萨拉?卢孚斯他们都觉得我不必屈尊去理睬西塞罗,他们觉得为这种小事动气不值得,即使写出点什么也不过是些应景之作,并无长久的价值。” “他们的想法也有道理,不过,对西塞罗的恶意诽谤坐视不理,也非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所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在纵容假丑恶。让那些认为没必要为此事动气的人说去吧,你有自己的原则,你有必要向世人昭示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西塞罗将罗马民主精神的式微及加图的死完全归罪于你———他们认为你干扰了罗马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及决断的权力———这不公平。等我有足够的钱以后,我会把所有西塞罗写的《加图》都收购回来将它们焚为灰烬的。”渥大维说。 盖尤斯?渥大维成日都在寻思,不知道恺撒什么时候才会召开一次盛大的宴会,他非常想通过什么途径与那位自己心仪的马尔库斯?维普萨尼乌斯?阿格里帕拉近点距离。遗憾的是,恺撒对自己私人伴侣的想法浑然未觉。 当恺撒乘坐自己飞驰的单马双轮马车,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监督土地的分配,指导那些执行分配任务的人员如何工作,并向移民和退役军人发布殖民地土地管理条例、宪章及地方法规和法令、亲自选拔第一批政府管理部门的成员时,渥大维寸步不离恺撒左右。渥大维清楚地知道自己正面临着全体民众严峻的考验:不仅是对他能力的检验而且是对身体状况的考验。 第126页 “我希望,”当他从希斯帕利斯返回后对恺撒说,“我在这里能对你有所帮助,舅舅!” “你做得好极了。”恺撒对渥大维的协助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你天性中有细緻的一面,渥大维,你能圆满地完成这些常人认为琐碎而无聊的工作,而且还干得有声有色。你可不像那些世袭贵族家庭的成员那样,成日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在未来十年里,当我在罗马城外做着更适合自己的事时,我想把罗马的管理工作委任给你。虽然我不介意为罗马草拟各种法规让她变得越来越有秩序和繁荣,可坦白地说,我的性情不适合几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我还是喜欢这种东征西战,极富挑战和变幻的戎马生涯。即使是我心爱的罗马城,她也只能驾驭我的心,而不能缚住我的脚。” 此时,恺撒与渥大维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三十几岁的年龄差距并没有成为他们相互交流和信任的障碍。渥大维亮晶晶的双眼盈满了笑意:“我明白,恺撒。你的脚要永不停歇地走下去,不过,你可否推迟一下征战安息的日期,以便我在你身边多学习一些管理的技巧和经验?我想你不会把偌大的一座罗马城完全委託给一个像我这样资歷浅薄的年轻人的,当你离开罗马入侵安息时,你还会派谁与我一起管理罗马呢?” “马尔库斯?安东尼。”恺撒说。 “与我猜测的一样。有多拉贝拉也行,卡尔维努斯也是一个不错选择,不过他好像对这种工作并不怎么热心。而希尔提乌斯?潘沙、坡利奥及其他的人的家庭出身都不足以钳制多拉贝拉。你决定了要在近期跨越幼发拉底河吗?” 第七部分第155节:第七章(9) 第155节:第七章(9) “外甥,你知道目前只有两条路子可以帮助缓解罗马城危险的财政状况———那就是侵略埃及和安息。显然我暂时还不能拿埃及开刀,所以进军安息是势在必行的。” 渥大维将自己的头向后仰*在椅背上,放飞自己的眼光为了不让恺撒窥见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他假装漫不经心地欣赏窗外极远处的乡村风光。“说到财政问题,我就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入侵安息了,毕竟,埃及的财富是无法与安息王国相匹敌的。” 渥大维的话逗得恺撒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如果你有机会见我在埃及之所见,渥大维,你就知道自己闹了多大的笑话。” “你在埃及都见到什么了?”渥大维天真得像一个小男孩般问道。 “一个巨大的宝库。”恺撒忍俊不禁地说。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动这笔巨款的时候。我们要从长计议。” “你承担的工作简直让人不可思议,”那天傍晚时马尔库斯?阿格里帕说,“你现在更像是一名书记官而不像是一名私人伴侣,不是吗?” “我现在是身兼二职,”渥大维并没有在意阿格里帕尖酸的言辞,“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军事才能,但是我想自己在管理方面倒是大有可为的,所以我想多跟恺撒学着点。他总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而我———当然会把他的话铭记于心。” “你从未告诉过我,他是你的亲舅舅。” “严格地说,他是我的舅爷。” “昆图斯?泼狄乌斯曾说,你是恺撒最宠爱的人。” “那是泼狄乌斯在夸大其词。” “我还以为恺撒是你的叔伯兄弟或者其他的直系亲属呢,有时候,他在做梦时都会叫你的名字,”阿格里帕想用这席话打消前面自己那些草率的话造成的不良影响,“你到这里有一段日子了?” “没错,已经在此过了两天了。” “可否邀请你明日到舍下一聚。我们虽然并不富裕,食物也很平常,但我们非常期待你的赏光。” 待到第二天与阿格里帕相见时,渥大维才知道,阿格里帕所谓的“我们”是指自己和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红头髮皮森丁军事护民官昆图斯?萨尔维狄厄努斯?卢孚斯。 萨尔维狄厄努斯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渥大维。“每个人都在谈论你,”他边从椅子上把那些军事器械碎片拨到地面上,边给渥大维腾位子。 “谈论我?为什么?”渥大维倚在这张以前从未见过的长椅上问道。 “首先,你是恺撒新宠。其次,我的长官泼狄乌斯说你的身子很弱———既不能骑马,更不能履行军事任务。”萨尔维狄厄努斯解释道。 一名侍者端上了食物:一大锅炖野味、一盆咸肉与鹰嘴豆煮的浓汤、适量的面包和橄榄油、加上一大碟上乘的鲜橄榄。 “你多吃点。”萨尔维狄厄努斯边狼吞虎咽,边招唿渥大维道。 “我的食慾不佳。”渥大维有点不客气地说道。 阿格里帕露齿笑了笑,开始往渥大维酒杯里倒酒。看到渥大维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阿格里帕笑得更厉害了:“你对我的酒没兴趣?” “我向来不胜酒力,恺撒也跟我一样。” “你与恺撒太相似了,真好玩!”阿格里帕说。 第127页 渥大维的脸红了起来:“是吗?我真的像他?” “不错,我能数出许多个你与恺撒的相似点,而这些都是昆图斯?泼狄乌斯身上没有的特徵,而且你天生有一种贵族气质。” “我和昆图斯?泼狄乌斯的教养有天渊之别,”渥大维解释,“老泼狄乌斯的父亲是一名坎帕尼亚贵族,所以他从小在那儿长大。而我则一直生活在罗马。我的父亲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我的继父是卢基乌斯?马尔基乌斯?菲利普斯。” 听渥大维说出菲利普斯的大名,那两位不禁对渥大维肃然起敬起来。 “一个伊壁鸠鲁主义者,”学识比年轻的阿格里帕渊博的萨尔维狄厄努斯说道,“曾经当过罗马执政官,怪不得你有当高级将领的气魄呢!” 渥大维尴尬地说:“呃!可是我母亲却不这么想,她总是担心我一离开她,就会性命不保。我继父也许是彻头彻尾的伊壁鸠鲁派追随者,可我与他在信仰方面却截然不同。”渥大维扫视他们所居住这间破败而混乱的屋子说。“我真羡慕你们,”他幽幽嘆了一口气说道,“一个男子被人们形容为弱不禁风总不是件令人痛快的事。” 第七部分第156节:第七章(10) 第156节:第七章(10) “今天过得开心吗?”当他的私人伴侣从外面回来时,恺撒问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平时几乎没有留下足够的时间供渥大维自由支配。 “当然,我过得很开心,不过通过今天的聚会,我才知道自己多么与众不同。” “你是指哪些方面?渥大维?” “呵!我的钱袋里装满了钱,我所需要的东西也应有尽有,更让大家羡慕的是:我还拥有恺撒对我的恩宠。”渥大维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过,虽然阿格里帕和萨尔维狄厄努斯既没有钱也未得到你的青睐,我倒觉得他们是两个可交往的人。” “如果真如你所言,我倒想给他们表现的机会。你觉得我带他们去入侵安息王国怎么样?” “那当然好!不过你还是自己作决定吧,恺撒!既然在你离开罗马后,以我现在的资歷还不配充当你的代理人为你监管罗马,那你最好把我也带在身边吧!” “你真的想追随我去安息?你要知道这一路上都会风尘僕僕!” “我早听你说过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自己到底能否适应那样的征战生涯。” “那个萨尔维狄乌斯我有印象。他曾在蒙达一役中统领骑兵战斗,结果因赫赫战功被授予九枚金质奖章。从长相和性格来看,他应该是典型的皮森丁人———英勇善战,有卓越的指挥才能,擅长军事谋略。而那个阿格里帕我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不过在我们出发的那天早晨,你叫他到我这里来待命,渥大维。”恺撒说。他真想看看渥大维一眼看中的那个可做朋友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见过阿格里帕,恺撒就知道渥大维的独到眼光了。恺撒暗暗寻思道,为什么这么俊朗的小伙子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埋没了这么长时间。他虽然不哼不哈,可是一经细看,就发现他浑身散发出昆图斯?塞尔托里乌斯的气魄;再加上出众的外表,令恺撒相见恨晚。如果这个阿格里帕有机会进入到罗马贵族子弟学校受教育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他们中最光彩夺目的一员。他是这样一个人:只要看他第一眼,你就会把自己所有的信任毫无保留地託付给他———无限的信任,没有任何疑虑和忧惧。他看起来体魄健壮、极其睿智聪慧,眼神清澈而坚定。这两个年轻人此时就站在恺撒面前,恺撒清楚,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庇护者,一个可以慧眼识珠的人,而恺撒情愿担当这个角色。恺撒暗中佩服自己外甥不俗的眼光。 当阿格里帕拘谨地站在恺撒面前回答他那些或妙趣横生或刁钻古怪的问题时,渥大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恺撒的反应。他从恺撒脸上看到他对阿格里帕的喜爱之情,因此他也转过脸来用极其倾慕的眼神凝视着阿格里帕。这种倾慕的眼神与平时他看恺撒时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平时,跟他们一道乘马车的还有一个书记官;可是今天,恺撒特意支开他想单独与渥大维呆一会儿。恺撒几次想拉开话题,都欲言又止。最后他问道:“你很喜欢马尔库斯?阿格里帕吧!” “他是我今生最欣赏的人。”渥大维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自己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渥大维!” 渥大维在惊讶之余没有领会到恺撒不过是在恭维自己罢了。“我倒希望自己能长得像阿格里帕那样有男子气概一些,恺撒。”他小声地答道。 “我看你恐怕不能够如愿以偿了,因为你从小就没有受到过良好的体能训练,因此你自然也不可能有他那么强健的体魄———甚至于连赶上我都很难;不过以你现在的样子,也算是相当出类拔萃的了———相貌俊秀、亭亭玉立。” 渥大维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如果我没有领会错的话,恺撒!你觉得我身上透着一股女人气对吗?” “没错。”恺撒坦言道。 “怪不得卢基乌斯?恺撒和格涅尤斯?卡尔维努斯之流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第128页 “也许是这样。你觉没觉察你不仅长得像女人般娇弱,而且在情感取向上也有女性特徵吗,渥大维?” 渥大维脸上的潮红一下子退却了,变得苍白。“我还没有察觉。恺撒!不过我得承认,虽然在理智上我清醒地认识到阿格里帕不过是一个粗人,可这丝毫也未妨碍我———我———我对他的倾慕之情。” 第七部分第157节:第七章(11) 第157节:第七章(11) “如果你还没有对阿格里帕怀有女人般的柔情,那我劝你适可而止吧!切记要将自己的情感克制在理智范畴,你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极其功利的世界,一个小把柄可能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尤其像你这样没有心计的人,更应该事事审慎,人言可畏呀!在一个人的仕途中没有什么比畸形的嗜好以及道德堕落更能把他拉下水的,你一定要将我的警告铭记于心。”恺撒说。 “你是如何对付这些指控的?”渥大维好奇地问道。 “我的母亲———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建议我去搞那些政敌们的老婆,让他们都戴上绿帽子,而且这种事要坦坦荡荡地做,越公开效果越显着。她还劝我不要与那些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们身边的任何人交朋友。而且,她还劝诫我,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不要授人以柄,让人可以证实那项指控得以成立。”恺撒眼光直直地盯着前方说,“同时,她还劝我不要在雅典这个地方逗留。” “我对你母亲的印象很深,”渥大维微笑着说,“她那严厉的神情把我吓坏了。” “我也非常怕她,一直很怕!”恺撒伸出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渥大维的手,“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我和你是两类截然不同的人:你似乎对女人没有多少吸引力,而我却总能招致女人们爱慕;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心性也差别很大,不过我还是要把她对我的劝诫原封不动地告诉你。哎,想起从前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们,那时我故意挑逗她们来征服我、俘获我的心,随后我再让她们清楚地看到:恺撒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征服,也不会倾心于任何一个人;那些羞花闭月般的美人们就在我的冷酷中凋零沉沦了。那既是她们的宿命也是我的罪孽。而你没有我年少时那种轻狂和不可一世的派头,因此你应当比我更可能做一个符合道德规范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正视自己,毕竟你身上总散发出一种女人的韵味。我把这一切都归罪于你的病,由于你母亲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才格外宠爱你,不让你接受每个男孩都要经受的正规军事训练,使你不懂得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在歷朝歷代,总有像你堂兄马尔库斯?安东尼这样的人。他们会觉得所有那些一手不能举起一百磅重物的人以及每周不生一个私生子的男人都是女人气的。因此安东尼才敢大肆在公开场合亲吻盖尤斯?库里奥———可事实上,没有人能证实库里奥是安东尼的忠实男伴。” “他们到底是不是恋人关系?”渥大维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是,他们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以打发无聊的生活而已。如果不知内情的人信以为真,那就着了他的道。那时他们将会发现,安东尼将是头一个站出来指控他们的人。” 恺撒深吸了一口气说:“既然我觉得你不具备一个调情高手所必备的旺盛精力和强健体魄,我倒有个新想法可以助你的事业一臂之力。这个世界无论你是否伤害于人,总有人会看不惯你,那你就尽管不去理睬他们。那些人或嫉妒你的出身,或嫉妒你的幸运,或者在连想都没想时就伤害到你了。因此,你可在年轻时选择一位性情相投的女子,娶她为妻,享受家庭的安详而舒适的生活,那样不仅可以早点将你英俊的容颜传给下一代,而且这种安宁的家居生活对你的身体和事业都是极其有利的。” 恺撒笑道:“或许你觉得我的想法不合你的意,暂时不想照我的话去做也无妨,不过你要把我的话记在心头。我早就注意到你凡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地,你也在非常仔细地学习我的经验,这很好!不过我不知道你听明白我的话没有?” “呃!当然听明白了。”渥大维说,“呃!当然。” 恺撒这才松开渥大维的手。“那你从今以后别再那么赤裸裸地盯着阿格里帕,直白地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倾慕了。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其他的人可不这么看。你可以与他培养纯洁的友谊,不管以何种方式,可是要切记将自己的情感控制在理智的范畴之内。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成日不分大小彼此混在一起,任凭是两位圣人也会产生一些龌龊事。生活非常艰辛,每个人的利益本来就是冲突的,因此保持一定的距离对自己来说是种保护和自重,对他来讲是一种尊重。通过这段距离,也可以让他明白自己与你之间的差距,毕竟你的血管里流着美神维纳斯和战神玛尔斯的血脉,而阿格里帕却是无祖先可考的墨萨比亚—奥斯堪人。” 第七部分第158节:第七章(12) 第158节:第七章(12) 恺撒的马车在乡间飞驰,捲起了阵阵风尘,马上他们就将穿过拜提斯河1踏上前去塔古斯河的迢迢征途。渥大维想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景象,可惜一无所见。然后他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转过脸去直视着恺撒,恺撒的双眼满是关爱、同情和亲切。 第129页 “我明白你告诉我的一切,恺撒!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自己是多么感激你,你对我的建议我一定会铭刻在心,并尽力实践它。” “如果这样,年轻人,你一定会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恺撒眨了眨双眼对渥大维说,“顺便说一句,我留心观察了一阵子,发现虽然整个春天我们在近西班牙各处漂泊,可你的哮喘症并没有发作。” “哈普德法尼有自己的说法。”渥大维感觉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也变得自信了,“他说当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自己有了安全感和归属感,你的爱和保护就像一条温暖而厚实的毛毯一样把那些焦虑和忧惧隔离在外。” “当我谈及那些你不感兴趣的话题时也是如此吗?” “我与你相处的时间越长,恺撒!我就越觉得你像我的慈父一般。你知道,在我需要一个男性角色来关爱我、帮助我度过成长的困惑之前,我的生父就已离我而去;而卢基乌斯?菲利普斯———卢基乌斯?菲利普斯———”“沉湎于酒色的卢基乌斯?菲利普斯习惯于在自己的孩子们哌哌坠地之时就开始逃避自己为父的责任。”恺撒说道。当渥大维谈起这个虽然恺撒想知道又不敢提起的话题时,恺撒不禁一阵心酸:“我与你有着相似的境遇,我的父亲也在我未成年时就撒手人寰了。不过我比你略为走运一点,我有一位外柔内刚的母亲。你母亲阿提亚只是一位慈母,而我母亲则刚柔并济。所以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父亲般的关怀,我是乐意给予你的。” 渥大维想,让我这么晚才与恺撒相识相知,实是上苍的残忍和不公平。假设我孩提时就与他熟识,也许我根本就不会患上这种折磨人的哮喘症。我对他的爱和感激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从今以后,我愿为他奉献自己的一切。 “恺撒,给我讲讲埃及法老的宝藏吧!”他把一双无邪的灰色大眼睛转过去望着恺撒,大声地说。 好不容易有了新话题,恺撒不假思索地欣然从命。埃及宝库的事恺撒对任何一个罗马人都没提起过,只是对这个把自己视为慈父的小伙子有所例外。 3 对西塞罗来说,恺撒改变纪年法和日历的这年实在是极为不利的一年,从开年起他的痛苦和灾难就接踵而至。 一月初,图妮亚就早产下一个病弱的孩子。这个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尼乌斯家族的男孩跟从他的祖母———科尔涅利乌斯家的女儿———姓,也叫伦图卢斯。图妮亚产后病得很厉害,她既无心照顾新生的孩子,也拒绝吃任何东西更别说锻鍊身体了;可能是有感于自己对多拉贝拉的爱情今生无法得到任何回应,所以郁郁寡欢的她勉强支撑到二月中旬便溘然长逝。而悲伤过度的西塞罗经受了图妮亚母亲———西塞罗的前妻———对女儿的无情冷漠及新一任妻子普布莉丽亚的愤激闹情绪的变相逼迫,他的精神已陷于崩溃的境地。 劝慰信从四面八方向西塞罗涌过来,唯一得到的慰藉反而来自恺撒的安慰信;恺撒的信中满是真切的体己话,令西塞罗心情舒朗了许多。呃!为什么自己望眼欲穿的信却来自一个一向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 格格不入的人,格格不入的,格格不入的人!当西塞罗收到来自李必达的一张便笺时他更加深刻地体验到自己与恺撒之间水火不容的鸿沟。作为元老院高级议员总议长的李必达通过那张纸条代恺撒通知西塞罗:依据恺撒最新起草的议员法案,任何议员如果无故不参加元老院按期举行的例会,他就将被开除出元老院。如果西塞罗想以生病为由不出席某次元老院议员例会的话,得有其他的三名元老院议员同时提供担保才能获得准假。 而且生病是任何身在罗马的元老们惟一的一个可以不出席元老院议会的合法理由。因此,现在元老院议员们也不得擅自离开罗马和义大利,如果想出去的话,也必须提交书面申请并备案!溃≌嫒萌耸芄涣耍∥魅薨胧巧诵墓龋胧潜徽庑┪尬降恼鲁唐苛耍詈蠡共坏貌晃炎呕鹑フ伊巳显阂樵蔽约盒戳说1j椋な底约赫舛问奔渥攀瞪砣境琉猓薹邢显阂榛帷? 第七部分第159节:第七章(13) 第159节:第七章(13) 饱受窝囊气的西塞罗决定在公共的花园为自己的女儿建一座豪奢的纪念碑,可是依据恺撒新的墓葬法,这座由着名的建筑师克鲁亚提乌斯设计的陵墓除了本身的建造费十泰伦以外,还必须缴纳同样数目的钱给国库,这样总花销就达到二十泰伦。好在,西塞罗的私人律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称图妮亚的墓为图妮亚神祠。而按照罗马法的有关规定,所有神庙、神殿及神祠都是免徵税费的,就这样图妮亚得到了一座静穆的神祠,而不是普普通通的陵墓。西塞罗觉得自己与特伦提亚这三十年磕磕绊绊的婚姻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特伦提亚教了他许多偷税漏税的法子,有些变着花样省钱的路子恺撒可能连做梦也想不到。 恺撒在蒙达一役获取的决定性胜利在罗马几乎已经家喻户晓了。共和派的抵抗运动已经永久地终结了,这下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恺撒制定他那些旨在削弱第一阶层权力的法案了。连长时间一直与恺撒站在一边的阿提库斯也不免开始为恺撒担忧起来。尽管他一直都在致力于阻止恺撒将那些贫穷的平民百姓运到布希罗图姆去,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来安顿他们,而恺撒一直也拒绝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和建议。 第130页 “我们只好等恺撒回来再商议,”西塞罗说,“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算我们同意把这些平民百姓运到布希罗图姆去的话,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得从长计议。在恺撒回到罗马之前,一个人也不允许送往海外。”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提图斯,我还是现在告诉你的好;我打算和普布莉丽亚离婚,我一刻也忍受不了她和她的家人了。” “我觉得你与普布莉丽亚离婚是个明智之举。”阿提库斯轻轻地说。 “当图妮亚病着时,普布莉丽亚对她实在是太刻薄了。” 阿提库斯深嘆了一口气说:“嗯!马尔库斯,你知道,普布莉丽亚也有自己的苦衷。毕竟当一个比自己年长十岁的女人的继母实在太难了,更别说还要与你那老寿星般老祖父朝夕相处了。” 六月初,图妮亚的孩子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伦图卢斯夭折了,它那脆弱纤细的生命不过维持了短短的六个月。这个在图妮亚的身子里只呆了七八个月的小生灵也曾费尽力气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可是在它生命最脆弱的头一两个月,它母亲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思念他的父亲身上了,根本无暇顾及它的死活;因此这个骨瘦如柴、粉红色的小傢伙只好孤独地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结束了自己的梦魇。西塞罗把它的骨灰与图妮亚合在一起埋在图妮亚神祠里———可西塞罗怀疑,即使在母亲的怀抱里,它是否就可以稍微感到一丝温暖和慈爱! 这个孩子的死也最终令西塞罗将这段痛苦的记忆尘封起来;他渐渐从忧伤中恢復过来了。当他终于拿到恺撒的《反加图》时,他的心境已经趋于平静,恺撒这本《反加图》还没有正式出版。可西塞罗相信,过不了多久索西乌斯兄弟就会那么做。西塞罗发现恺撒的《反加图》把加图最恶毒、最噁心、最私密的丑闻都用上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挖出这些隐私的?《反加图》里面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斯多葛主义者加图如何垂涎墨特卢斯?西庇阿的老婆埃米利娅?李必达的风流韵事。在书中恺撒还特意附上了遭到埃米利娅?李必达拒绝后的加图对她纠缠不放时写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下流诗,以及追求不成对埃米利娅?李必达横加迫害的有力证据。除此以外《反加图》一书还提及了加图如何在离婚之后禁止孩子们探视生母的丑恶嘴脸。加图的私生活在这本书里披露无遗,而且每一项指控都是有根有据的!由于恺撒与加图的第一任妻子是情人关系,西塞罗认为在书中恺撒未提及加图在做爱技巧上的委琐细节是审时度势之举;所以他在《反加图》中披露的那些加图的黑幕还远非恺撒所知道的全部!这个该死的恺撒! 西塞罗想:恺撒,真有你的!你一面小心翼翼地掌握着政权;另一面你又无耻地中伤有德行的人。你对加图人格的谋杀,让我无法找到世俗的法律来审判你,你真聪明!西塞罗现在总算有点看透恺撒了,他清楚自己即使用尽心力也终将不是恺撒的对手。如果自己当时不要那么意气用事在《加图》中攻击恺撒就好了,那么恺撒也不会写出这么一本让自己难堪的《反加图》来。这真是自己举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第七部分第160节:第七章(14) 第160节:第七章(14) 4虽然马克?安东尼分得的高卢战利品总共有上千银泰伦,可是当债主向他追债时,他发现自己所欠的债务至少是自己手头现金的两倍。他的债加起来足有七千万塞斯特尔塞斯。由于在婚前图尔维亚已经为他筹措了三千万塞斯特尔塞斯,所以现在她手上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用于还债。而且,由于恺撒上回举行了财产拍卖会抢走了大批投资者,一时降低了罗马土地市场的交易价,因此依*出卖上等土地筹措资金的图尔维亚间接地流失了大量资产。图尔维亚的第三位丈夫实在太昂贵了! “都怪我到高卢到得太晚了。”安东尼闷闷不乐地对德基姆斯?布鲁图及盖尤斯?特里波里乌斯说。 这三个约好在维斯塔尔石梯上碰头的人此刻来到洛瓦大道顶上的姆尔基乌斯小酒馆坐了下来。 “没错,我们与维尔金格托里克斯之间的战役结束后,你还没到达那里。”特里波尼乌斯说,“德基姆斯?布鲁图这个傢伙追随恺撒五年,最终分得了一万银泰伦。而且,你迟的还不只那一回,”他微笑着补充道,“在我的感觉中,你总是抓不住挣钱的机会。” “呃!你们两个都在拿我找乐子!”安东尼怒吼道,“你是恺撒的大将,而我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的财务官。每次有赚钱的机会时,我总发现自己的资歷差了那么一点点。” “赚钱与你所说的资歷没有太大关系,”在旁静静聆听的布鲁图扬起一撇眉毛懒洋洋地插嘴道。 安东尼紧锁眉头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到了我们这把年纪还梦想着被元老院推选为执政官实在有点幼稚。今年我当选为罗马最高法院大法官不也像三年前特里波尼乌斯那样被人们引为笑柄吗?现在关键的倒不是我们有没有当执政官的资歷,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当执政官之前必须要想办法让独裁官认可我们。现在一切都是恺撒说了算,其他的选民根本就无足轻重。恺撒已经许诺在未来的两年内让我担任执政官一职,可你瞧瞧特里波尼乌斯———以他的资歷去年就该当上执政官了,可他到现在为止不也同你我一样吗?要想当上执政官,可能首先得过克提亚?以扫里库斯和李必达之流这个关。”布鲁图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第131页 “没想到你把罗马政界看得这么透彻!”安东尼慢吞吞地说。 “所有那些稍有洞察力的人都会看清这个真相,安东尼。说到能力、气质、智慧及忘我的工作方面,你我都不得不佩服恺撒———不错,不错,总体上这个人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可是当你不得不在这么一个盛气凌人的傢伙胯下求生存时,你就知道任何人都无法为他的天才喝彩。你身上的血脉一半出自安东尼家族,一半出自尤利乌斯家族;而我的血脉一半是尤尼乌斯?布鲁图家族的,另一半是闪普罗尼乌斯?图狄塔努斯家族的———我们都流着皇族的血,我们本该都有机会统治罗马的。我们本应正大光明地穿着月白色的托加袍到选民中间进行演讲,微笑着允诺在自己的统治下,他们必将拥有幸福的未来。可现在我们个个龟缩在独裁者恺撒的淫威下,形如等候东方君主临幸的妃嫔。即便我们*自己努力当上了执政官,人们也会以为我们暗中用什么手段讨好了这个罗马的独裁者。我厌恶这样的生活!我憎恶自己不得不像恺撒的下人一样活着!” “我也是如此。”安东尼焦躁地附和道。 “你那次真的想密谋杀害恺撒?安东尼!”特里波尼乌斯问到。 安东尼把头转向特里波尼乌斯眨了眨眼说:“嗯!淮恚隹崴档亩际鞘率怠!? 他耸了耸肩。 “是什么驱使你对他起了杀心?”特里波尼乌斯神情诡秘地问。 安东尼笑了笑说:“除了为钱,还能为什么?那一次与我一起密谋杀害恺撒的还有坡普利柯拉、柯泰拉和辛伯尔。我现在还记得他们哪一个曾提醒我说:我是恺撒的遗产继承人。因此要尽快把他的钱弄到手,就必须先弄死恺撒。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那个老奸巨猾的傢伙派了一大队护卫将多姆斯议事厅围得水泄不通,我连混进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置他于死地了。”安东尼咆哮着说。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不过肯定有内奸。恺撒在那次元老院大会上说他亲眼见到我翻越多姆斯议事厅的围墙进入了他的卧室,可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机会越过城墙,因为当时恺撒的护卫们正掌灯在墙上守护呢!我猜一定是坡普利柯拉出卖了我。” 第七部分第161节:第七章(15) 第161节:第七章(15) “在活着的人中你是与恺撒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吗,安东尼?”德基姆斯?布鲁图问。 “我想是这样!虽然我一直对此不怎么在意,可是恺撒在上次元老院议会中披露了我谋杀他的企图,并让我发誓这辈子不再与他做对之后,图尔维亚总是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他愁眉苦脸地说,“她要我以祖先提坦巨神赫拉克勒斯的名义起誓,我一定得想办法成为恺撒遗产的继承人。” “恺撒也是我的亲属,”陷入沉思的德基姆斯?布鲁图自言自语道,“可是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他的遗产。” 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天生长着一副哭丧的面容,普普通通的一张脸上嵌着两只楚楚可怜的灰色大眼睛。他依然抬起头来看着安东尼。“问题是———”他说道,“你还有坡普利柯拉与恺撒闲聊时是否在无意间露了什么马脚?” 安东尼垂头不断地沉思。然后他突然抬起头来先望望特里波尼乌斯,再望望德基姆斯?布鲁图。 “特里波尼乌斯,我敢发誓自己绝不会在闲聊中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我也觉得你不至于如此不谨慎,我这么问只是为了确信事情并不出在你自身。”特里波尼乌斯说道。 德基姆斯用手勐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我真受够了你的这番多嘴多舌了,我建议大家找个什么新鲜的问题。” “那你说谈什么吧?”特里波尼乌斯吓得结结巴巴地说。 “出于这样和那样的原因,我们三人之中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得到恺撒的青睐了。虽然他让我担任了本年度的大法官,可这也并不表明他有任何器重我的意思,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本次的西班牙之旅不带上我的原因!说到战略战术,那个饭桶般的昆图斯?波狄乌斯连我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可是谁让我不能讨恺撒欢心呢?尤其在我平息了贝洛瓦奇叛乱之后,他不仅不拍我的背安抚我、嘉许我,反倒怪我对叛军过于残酷了。”布鲁图扭曲的脸如此苍白,透出一种骇人的奇特光彩,“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们的仕途和财路完全取决于恺撒个人的喜好。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不管怎样,执政官的职位在我一生中都占举足轻重的位置。因此为了得到它,我就必须向他低眉顺眼、委曲求全。你,特里波尼乌斯,你不也一门心思想当执政官吗?而你,安东尼,你早就在暗地里蠢蠢欲动了,只不过机缘不好未获成功罢了!”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安东尼不耐烦地咆哮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他面前根本不敢再有任何闪失和懈怠,”德基姆斯又恢復了惯常的懒洋洋的说话腔调,“等他返回罗马时,我们还不都得屁颠颠去赶到路上迎接他———而且还要越殷勤越好。一旦他到了罗马城,他就会被那些马屁精的唾沫淹死,到时候就算我们想去奉承他,人家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我们已经与他共事了多年,对于我们统领军队能力他早已心知肚明。稍有点眼神的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入侵安息王国了———呃!我们得赶紧在他的帐下谋个高级指挥的职位。经过了亚细亚、阿菲利加及西班牙几次大规模战役之后,他的手下云集了一大批包括卡尔维努斯、法毕乌斯?乌克西姆斯在内的骁勇善战的勐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已是明日黄花———因为高卢战役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所以我们才需要抓住时机赶到他的面前,提醒他我们可以比卡尔维努斯和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之流干得更好。” 第132页 那两位正无比贪婪地听着布鲁图的形势分析。 “虽然高卢战役以后我就暴富起来了,”德基姆斯?布鲁图继续道,“可如果我能在安息的劫掠中获得一个重要的职位的话,等战争结束后,我的财富可能就比昔日的庞培?马格努斯还要庞大了。既然谋杀至亲罪大恶极,那么,我不得不找个别的法子来弥补自己因得不到恺撒巨额的遗产而带来的损失。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打算,不过明天我会去迎接恺撒的凯旋归来的。” “我和你一道去。”安东尼不假思索地说。 第七部分第162节:第七章(16) 第162节:第七章(16) “我也去。”特里波尼乌斯身子向前倾着急切地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无论如何,恺撒的两位至亲可谓识时务。而对特里波尼乌斯来说,在他的意识的最深处,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想置恺撒于死地,可是他又害怕反思自己的这种罪恶的念头。每一天,他的本能都在与他的理性激烈地交战,他知道自己想谋杀恺撒是极不道义的,可是他心中有一种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恩怨的仇恨,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对一个无所不有的人的仇恨。 5 当布鲁图从义大利高卢重返罗马时,他惊奇自己身上发生的神奇变化。虽然他在高卢一直在勤勉地做着恺撒委託给自己的任务,几乎从未想起母亲塞尔维利亚来,可他还不至于漫不经心到没有发现自己在尖酸刻雹吹毛求疵的塞尔维利亚面前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被吓得瑟瑟发抖这个变化来。 最让布鲁图感到欣喜若狂的变化来自于他的皮肤。困扰他多年的疮疹奇蹟般消失了,现在他可以用刀片把自己的脸颳得光熘熘的,只有一些暗褐色的麻点还能提醒那曾经折磨了他二十年的顽疾。他和盖尤斯?卡西乌斯明年都满四十岁,他们俩都是今年大法官候选人。现在他们的成败完全取决于恺撒的好恶。 恺撒!恺撒!正如塞尔维利亚的情人———卢基乌斯?庞提乌斯?阿奎拉———所言:毋庸置疑,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霸主,每一次与塞尔维利亚约会时他都免不了要向她发一次牢骚。费尽心机才攀上平民护民官职位的阿奎拉无时不被自己的无能而深感苦涩。有独裁官当政,只要恺撒颁布的法律,人们不敢说半个“不”字,进而发展到只要与恺撒的心愿违逆的议案他们都不敢提出。 至于无望入选大法官的盖尤斯?卡西乌斯,他成日里在罗马大街小巷里浪荡,与西塞罗和菲利普斯之流过从甚密。令罗马人惊异的是,卡西乌斯突然放弃了信守多年的斯多葛派教义转而信奉伊壁鸠鲁派享乐主义哲学。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傢伙与西塞罗成日搅和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 塞尔维利亚则与那个在大理石宫殿中间闷得发慌的克利奥帕特拉在一起消磨时光。埃及女王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曾经与恺撒保持了数年的情人关系,可奇怪的是,由于她们与恺撒之间相同的关系,反倒使她们拥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她们反倒比与别的女人相处得更为默契一些,因为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你认为他近日能回家吗?”当五月接近尾声时,克利奥帕特拉问塞尔维利亚道。 “我贊同西塞罗的话,他想回也得回,不想回还得回。”塞尔维利亚斩钉截铁地说,“即使他想好了要去攻打安息,可在此之前,他肯定会回罗马来收拾这里的烂摊子。” “呵!又是西塞罗!”克利奥帕特拉不悦地嘟着嘴说,“我还从来没碰到过像西塞罗这样装腔作势的人!” “他可与你不一样。”塞尔维利亚说。 “妈妈,”恺撒里昂跨在一匹快速摇动的木马上大笑起来,“菲洛墨娜不让我到外面去玩!” “菲洛墨娜叫你不要出去,儿子,你就不要出去啦!”克利奥帕特拉说。 “我觉得他长得并不怎么像恺撒。”塞尔维利亚仿佛嗓子里卡着一团粘痰一般咕噜着,呃!为什么给恺撒生子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么个牲畜之王?我不但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罗马人,而且还是一个世袭贵族家族的子孙。 那个小男孩非常听话地继续摇着他的木马,转移了视线的他立即被新鲜的事物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话不无道理,”克利奥帕特拉温柔地笑了笑,“即便是在恺撒里昂这个年纪,你能想像小时候的恺撒会像恺撒里昂一样顺从于任何人吗?” “当然不会。为什么你们不让恺撒里昂出去?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暮春时节,处处青山绿水,鲜花如织,让他沐浴在阳光下对他的身心将有极大的益处。” 克利奥帕特拉闻言立即阴沉下脸:“我这么期盼着恺撒回来其实另有原因:那些成日带着刀子在台伯河周围游荡的人们总是出其不意地袭击我从埃及带来的护卫,他们不是挖穿他们的鼻孔就是削去他们的耳朵。一些像我儿子那么大的孩子也深受其害,那些刁民连我的女僕们也不放过。” 第七部分第163节:第七章(17) 第163节:第七章(17) “亲爱的克利奥帕特拉,你成日花钱养那些护卫是干什么的?让他们保护恺撒里昂好了,别把他成日关在笼子里!” 第133页 “恺撒里昂认为那些护卫们都是他们的玩伴,只想和他们一起玩。” “那就让他与他们一起玩好了。”塞尔维利亚很惊讶地说。 “可我觉得他这样的年纪该找些同龄人一起去玩耍。” 塞尔维利亚咬着下唇道:“克利奥帕特拉,虽然从宗族上来看,我的祖先的血脉是远远优于你的,可我敢发誓,迄今为止,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早熟的孩子。他很快就会超过他的同龄人———恺撒里昂有着比他实际年纪大得多的心智和体力。” “我与你的看法完全不同。”克利奥帕特拉一副固执的样子。 “我可没工夫听你的话,这是你的家务事。” “我想在我的宫殿周围修一堵高高的围墙。” “你以为区区一堵墙就能将这些野蛮人挡在外面了吗?” “当然我还会每隔一腕尺就派一名护卫严加把守。” 塞尔维利亚知道与她辩驳也是无济于事的,只好翻翻眼珠。与克利奥帕特拉相处的这几个月让塞尔维利亚清楚地认识到东方女人与西方女人之间的天渊之别。虽然这个埃及女王可以统治百万臣民,可是她连一点生活常识也没有。从一见到克利奥帕特拉女王起,就让塞尔维利亚看清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不管恺撒对克利奥帕特拉的感觉如何,如果恺撒真的了解克利奥帕特拉的全部的话,他绝不会爱上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对恺撒了如指掌的塞尔维利亚想,或许,他只是想征服她,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埃及女王是自己的情妇,并通过她们儿子来篡夺埃及皇家的财产而已;虽然恺撒的众多情人都是王后,可是只有这个女人是他的惟一,因为别的女人都已拥有自己的丈夫。呃!不过说句实在话,虽然缺乏常识,但这并未减少她的魅力,她不但精通法律而且善于运筹帷幄。与克利奥帕特拉女王相处的时间越久、越了解她,塞尔维利亚就觉得自己越没必要提防这个克利奥帕特拉女王。 布鲁图正要去见的是一个与克利奥帕特拉截然不同的女人;一回到罗马,他最渴望见到的人就鲍基亚。虽然鲍基亚见到布鲁图时欣喜若狂,可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双唇奉上,也没有用热烈的拥抱来迎接他。并不是她对布鲁图的爱不够深沉,而是另有苦衷:因为史达代鲁斯就在她身旁。 虽然史达代鲁斯最初想到义大利高卢的普拉肯提亚去投奔布鲁图的,可是他最终还是留在了罗马。他自己跑到毕布卢斯的府邸毛遂自荐,恳求小卢基乌斯?毕布卢斯收留自己。由于卢基乌斯觉得在这事情上没必要谘询继母的意见,所以鲍基亚发现自己目前处于少年时代加图家里的那种环境之中;她永远只能坐在小卢基乌斯?毕布卢斯的家臣们身后,眼巴巴地看着阴险的史达代鲁斯教小卢基乌斯酗酒。呃,真后悔!要是当初自己能强硬一些逼迫小卢基乌斯去援助远在西班牙的格涅尤斯?庞培就好了。他现在的年纪已经可以担任格涅尤斯的私人伴侣了。当时由于沉浸在哀悼父亲加图的逝世中,鲍基亚才没有强逼小卢基乌斯?毕布卢斯远去西班牙。等史达代鲁斯一到家中,她便追悔莫及了。 鲍基亚知道史达代鲁斯无处不在,因此,尽管她的双眼盈满爱意可她还得竭力保持矜持。 “亲爱的布鲁图,你的皮肤变光洁了。”她心中升起一阵柔情,想伸出手去抚摸他颳得干干净净的下巴。 “这都得归功于你!”他的眼中燃起爱意。 “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布鲁图撇了撇嘴说:“她?她现在忙着与台伯河对岸那个令人厌恶的外国女人套近乎呢!哪顾得上我?” “克利奥帕特拉?你是指克利奥帕特拉吗?” “除了她还有谁?我想塞尔维利亚现在肯定与她呆在一起。” “我本以为,塞尔维利亚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个埃及女王。”鲍基亚觉得塞尔维利亚实在是匪夷所思。 第七部分第164节:第七章(18) 第164节:第七章(18) “我也这么想,可现在我知道我们的想法错了。呃!她毫不避嫌地与克利奥帕特拉呆在一起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我想不出她到底要干什么?她只告诉我她觉得克利奥帕特拉可以给自己解闷。” 他们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瞥了一下对方,便害羞地避开了。 从她们相识到现在,他们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像今天这样的心目交会了———因为鲍基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史达代鲁斯及卢基乌斯的监视之下。 六月,对鲍基亚的深沉爱意终于像山洪一样暴发,布鲁图把鲍基亚带到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痛苦地请求道:“鲍基亚,嫁给我吧?” 鲍基亚被布鲁图难以自抑的激情所感染,她快活地喊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布鲁图回家后不讲任何理由,比如说未生育孩子等等,就让克劳狄亚立即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他迫不及待地想与自己妻子解除婚姻关系。他只是把她叫到身边,递给她一纸休书,然后派了一顶轿子把她送到她哥哥家去,就再也不管她了。克劳狄亚的哥哥发怒时的吼声几乎整个罗马都听得见,盛怒之下他跑到妹妹冷血的丈夫那里想要好好清算一下这笔帐。 第134页 “你不能这么昧着良心做事”!阿庇乌斯?克劳狄乌斯在布鲁图家的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他等不及布鲁图将他带到一个比较私密的场所就高声发作起来。 塞尔维利亚对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简直摸不着头脑,她立即就从自己的起居室里走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布鲁图现在得独自应付这个怒不可遏的前内兄及更加招惹不起的母亲。 “你实在太没良心了!”塞尔维利亚附和阿庇乌斯?克劳狄斯道。 或许是自己突然体面起来的面容使他勇气大增,抑或是对鲍基亚的深沉爱意使他什么也不再顾忌;连他自己也搞不清向来唯唯诺诺、从不敢大声说话的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硬起来了。不管阿庇乌斯?克劳狄乌斯如何沖布鲁图歇斯底里地发作,他始终冷着脸不改与克劳狄亚离婚的决心。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已经与克劳狄亚离婚了,”布鲁图说道,“现在再来纠缠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以前没有爱过克劳狄亚,将来更不会爱她!” “那你把她的嫁妆全部还给她!”阿庇乌斯?克劳狄乌斯?普尔切叫喊道。 布鲁图扬扬了眉毛说:“什么嫁妆?你们的继父连一分钱嫁妆都没给她,你现在就给我滚!”他调转脚跟走进他的书房把门闩上了。 “九年的婚姻!”把自己关在门房里的布鲁图听到克劳狄乌斯对塞尔维利亚说,“九年的婚姻说断就断了,而且连个说法都没有!看我到不到法院去告他!” 塞尔维利亚耐着性子听了阿庇乌斯?克劳狄乌斯一个多小时的牢骚后,她便开始用拳头勐击布鲁图的书房,她边敲边告诉房里的人,如果他不打开门的话,她就会永远这么敲下去。布鲁图觉得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出来坦然面对吧!溃还茉趺此凳虑樽芑峁チ恕n苏展艘幌戮扇说那樾鳎参吮苊饨徊酱碳た死偷椅谒沟纳窬龆ɑ阂换涸俪锇煊氡堑幕槭隆k蚩棵攀币桓笔铀廊绻榈纳衿? “你这个蠢货!”塞尔维利亚的熠熠双眼似要喷出熊熊大火,她一见到布鲁图立即冲口骂道,“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总之我可不允许你就这样无缘无故地与克劳狄亚这样的好女人离婚!” “就算全罗马的人都觉得她好,也改变不了我不爱她的事实。” “你只要敢与她离婚,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的狼心狗肺的。” “我可不介意别人怎么想,总之这次我要依照自己的心愿做事。” “你这是授人以柄!布鲁图!论出身,克劳狄亚怎么也算得上罗马的名门闺秀!只是由于境遇不好,她的继父连嫁妆都未给她预备!如果你的良心还没叫狗吃掉的话,你应该多少在经济上对她有所补偿,使她在今后的生活中不必再寄人篱下、依附于人。”塞尔维利亚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的眼睛突然逼视着布鲁图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第七部分第165节:第七章(19) 第165节:第七章(19) “我准备先将房子修整修整。”布鲁图说。 “听我的话,给克劳狄亚一些经济补偿。” “我一个子也不会给她的。” 塞尔维利亚把牙齿咬得吱吱响。在过去,如果布鲁图听到这种声音的话一定会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可现在他连面色都不改一下就过去了。 “两百银泰伦。”塞尔维利亚说。 “妈妈,我不会给她一分钱的!” “你这个可恶的吝啬鬼!你就等着全罗马的人都来指你的嵴梁骨吧!” “你给我滚!”这只昔日的小猫一下子变成了一只老虎。 为了防止人们在背后说布鲁图和自己的闲话,塞尔维利亚不得不自己掏两百银泰伦来平息这场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伦图卢斯?斯宾塞与他妻子离婚时也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可伦图卢斯?斯宾塞的那些丑闻与布鲁图硬着心肠休去自己贫穷、贞洁、温柔的小妻子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即使塞尔维利亚竭尽全力在其中周旋,这样的事终将避不过嗅觉灵敏的民众,布鲁图的事立即在罗马传得沸沸扬扬,受到各个阶层的广泛指责,可是布鲁图对这些谴责一直都是淡然处之。 通过布鲁图一意孤行地与克劳狄亚离婚这件事,塞尔维利亚终于看清楚自己在儿子面前的绝对支配地位已经坍塌了。他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独立的男人,她再也无权对他指手画脚了,因此塞尔维利亚只好对他听之任之,暗地里看这件事如何收常他的丘疹都奇蹟般地消失了;这无疑对他的内在独立性有一种催生作用。塞尔维利亚向来是懂得物质是怎样作用于精神的,她相信无论是金钱、脱俗的容貌、还是权力等等,都会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一个人的气质和精神,这恐怕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虽然她也曾见过某些无权无势的寒士拥有脱俗的气度和豪迈的性格,但那也只是凤毛麟角。塞尔维利亚想:如果布鲁图以为从今后自己就可以飞出母亲的手掌心了,那他不久就会尝到自己的厉害。 呃!命运女神到底要把她导向何方?在一个又一个的打击之后,塞尔维利亚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了。 第135页 假设布鲁图有点识时务,能在第二天立即启程到自己在图斯库卢姆的别墅去小住几天,避一阵子风头的话,塞尔维利亚或许就会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可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他的脑子里根本容不下自己的母亲。他租了几匹宝马和一辆上好的马车开始在罗马郊外尽情游玩,布鲁图有更多可人的事要想:在侧的美人———他的新一任妻子鲍基亚。 见证布鲁图结婚的只有卢基乌斯?恺撒和他手下的自由人;在占兆师及大祭司的祝福下,布鲁图终于与鲍基亚结为了伉俪;布鲁图向卢基乌斯?恺撒提出结婚申请时,从这位朱庇特神庙大祭司那镇定自如的语调和举止来判断,可能他每天都要为那些只能秘密结合的人朗诵新婚祝祷辞。卢基乌斯?恺撒用一根红色的丝带将布鲁图及鲍基亚的手捆在一起,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合法的夫妇了,他希望他们都相敬如宾,白头偕老。虽然生性不张扬的布鲁图不想叫罗马人知道自己新婚的消息,可是他还是立即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婚姻告诉正从西班牙返回罗马的堂兄盖尤斯。 由于图斯库卢姆离罗马很近,因此大部分罗马的权贵都愿意在皮色努姆、贝亚及赫库拉勒姆这些地方修建别墅,所以这里的别墅建筑规模都不大;布鲁图在图斯库卢姆的别墅也是既陈旧又狭窄,而且离普通居民区相当近。布鲁图的别墅一面挨着利维乌斯?德鲁苏斯?尼禄的地盘;另一面本来是加图的地盘,后来在拍卖时被恺撒的前百夫长议员所竞得;第三面面对着图斯库拉那大道;最后面与西塞罗的图斯库卢姆别墅相距不远。布鲁图最烦的就是自己不得不与西塞罗比邻而居。当西塞罗得知布鲁图入住图斯库卢姆后,好事的他就忍不住想与布鲁图套近乎了。好在那天他们到达图斯库卢姆别墅时已近黄昏,因此布鲁图想:就算西塞罗再不通人情,在夜晚来临之前他恐怕还不好意思前来打搅吧! 第七部分第166节:第七章(20) 第166节:第七章(20) 别墅里的厨娘做了一顿让任何人都难以下咽的晚餐;所以布鲁图一结束这顿让人气闷的结婚晚宴,就立即带鲍基亚在别墅四下里走走,然后,他才惴惴不安地将鲍基亚领到自己婚床前。布鲁图知道:自从鲍基亚与毕布卢斯结婚后,她就不再对男方性期望值怀有什么过高的幻想,而布鲁图也知道自己的性威力小之又校从青春期开始直到成年这段时间,布鲁图就从未经歷过其他男子那种不可抑制的性慾。偶尔他也会感到身体的欲望极其难耐,不过他将自己肉体痛苦宣洩和淡化在智力追求中了。布鲁图觉得自己在性方面的冷淡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咎于加图,要不是加图成日在他耳边教导说,一个真正的男人只应该与处女结合的话,他绝不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这些老掉渣的道德律令正是斯多葛主义者加图信奉的教义的一部分。当然塞尔维利亚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她总是毫不避讳地当众教训布鲁图,说他缺少男人气概,这些话都潜在地磨蚀了他与女人相处时的信心。还有朱莉亚———他长久而热烈地爱着这个比她小九岁的女人,可是正因为布鲁图太过矜持了,即使在热恋之中最亲热的举止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圣洁的吻而已;布鲁图一直在苦苦地等待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婀娜多姿的十六岁女人!可是恺撒竟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将她许给了庞培大帝。这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再加上后来塞尔维利亚又告诉他说,婚后朱莉亚发狂般地爱着那个老头子;塞尔维利亚还添油加醋地捏造说:一想起满脸疙瘩的他———布鲁图———朱莉亚就觉得无比噁心,再也不想再见他了。尽管在嫁给布鲁图之前鲍基亚曾是毕布卢斯的妻子,可她享有的床笫之欢并不比布鲁图多多少。因为毕布卢斯在与她结婚之前曾结过两次婚,毕布卢斯的前两任妻子都是阿赫瑞巴比家族的成员,而且两位都叫多米提亚。可惜毕布卢斯的这两任妻子都经不住恺撒的诱惑,让毕布卢斯戴上了绿帽子。待到鲍基亚满十八岁时,独断专行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了毕布卢斯,于是她被迫成为了这个近五十岁的愤世嫉俗的老头子的新娘,同时也当上了毕布卢斯第一任妻子的两个儿子及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卢基乌斯的继母。虽然毕布卢斯表面上称赞鲍基亚拥有加图的许多优点,可是鲍基亚知道自己并不合毕布卢斯的胃口。首先,毕布卢斯觉得六英尺高的鲍基亚与五英尺四的自己站在一起是极不般配的,其次,在一般人的眼中,鲍基亚根本也算不上一位十足的美人。 每次毕布卢斯与鲍基亚亲热时总是像例行公事般的冷淡,从来不会想着如何令她感到开心和满足,完事后便仰头*在枕头上暗自得意:他相信作为加图女儿的第三任妻子再也不会被恺撒勾引到手了。只有上苍才清楚在叙利亚担任总督的毕布卢斯返回罗马后看到这一切后的反应!毕布卢斯的两个年老的儿子都客死于亚歷山德里亚城,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卢基乌斯了。如果他返回罗马的话,他一定会要鲍基亚为她生几个孩子的。当然,他肯定是不想回罗马的。当毕布卢斯在以弗所一带盘桓时,恺撒已经穿过了卢比孔河,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罗马人见到过毕布卢斯。这样,当了毕布卢斯几年妻子的鲍基亚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就当上了寡妇。 第136页 此刻布鲁图与鲍基亚肩并肩地坐在床边上,他们都默默无语、惴惴不安。这两个深爱着对方的眷属都不知道如何亲热才能加深彼此的爱。别墅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翠绿的树叶在仲夏的阳光中闪闪发光,火红的玫瑰散发出来的幽香令布鲁图沉醉。池中的白色睡莲宛若轻灵的仙子在凌波起舞,夜来香花的清香透过窗户散发开来;布鲁图觉得口干舌燥、异常紧张,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牵起鲍基亚的一缕如火的长髮,他觉得自己非常想拥有她的一切。 “我可以帮你解开发辫吗?”布鲁图结结巴巴地问。 那双与加图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盈满了惊骇,“随你,”鲍基亚答道,“不过别把我的夹子弄丢了,因为走得匆忙,我没有带太多夹子过来。” 第七部分第167节:第七章(21) 第167节:第七章(21) 实际上,凭布鲁图的细心,即便是鲍基亚不提醒他,他也决不会弄丢她的夹子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只只从鲍基亚头上取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头柜上。布鲁图对鲍基亚乐意让他效劳感到由衷的高兴。放下鲍基亚盘在头上的长髮,布鲁图简直被这些火焰般的鬈髮惊呆了,鲍基亚从出生起就没有剪过头髮。布鲁图颤抖的手指穿过火的瀑布将它们摊在床上欣赏着、赞美着。 “呃!你的头髮实在是太美了!”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以前,从来没有人当面夸赞鲍基亚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美的,因此一听到布鲁图的话,她快活得难以自持。接着他的手无意识地移到她那身轻柔而华丽的裙子上,用劲地撕开,把手从背部伸进去解开鲍基亚胸衣的纽扣,布鲁图把胸衣从鲍基亚肩上褪了下来,想办法想把她的手臂从袖子中挣脱出来,她默契地配合着他。等鲍基亚醒悟过来时,她的两只胳膊已经紧抱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胸脯了。 “让我好好看看你!”布鲁图激动得近似恳求地说,“请你让我看一看”! 这种感觉真陌生———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要欣赏女人身体的欲望?布鲁图把手盖在鲍基亚紧护胸部的手上,温柔地劝说她放开它们。她终于松开了手,牙齿打着颤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 布鲁图欣喜若狂地欣赏着鲍基亚美丽的胴体。他从未想到,鲍基亚那酷似帐篷般的衣衫下藏着的是这样一对小巧玲珑、优美丰润、生气勃勃的乳房,瞧她们嘴上那点粉红,实在惹人怜爱。 “哦,她们实在是太美了!”布鲁图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伏身亲吻着鲍基亚的一只娇小的乳房。 鲍基亚感到浑身酥软,一阵暖流如电击般传遍了她的全身。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完整的一个你!”他用一种自己从未用过的声音命令鲍基亚———雄浑而富有磁力,极具诱惑力。 惊异于布鲁图的变化,更惊异于自己身体的美妙感觉,她服从了布鲁图的命令。她的外衣早已从身上滑落下来堆在脚边,只在腰身上留有一条轻薄的衬裙。布鲁图把这最后的阻碍物也从她身上摘除了下去,而鲍基亚也并不急于把自己的隐秘之处遮盖起来。她羞涩地把毕布卢斯从来不愿多费心思去探索的丰饶土地展示在布鲁图面前。 “你的全身都充满诱惑,鲍基亚!”布鲁图敬畏地说。 她倚他站立着,他急不可耐地伸出双臂将鲍基亚揽入怀中。布鲁图把自己的脸紧贴在她平滑的腹部来回地亲吻着她;他的手柔情地抚摩着她的背部,轻抚她玲珑的身体曲线。当他用力从自己的束腰短袍里挣脱出来的时候,鲍基亚已伏身扑倒在床上。他们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爱抚;他们颤抖的四肢紧紧纠缠在一起,深情地、贪婪地探寻着对方,紧张得快要窒息了。他不知何时已滑入了鲍基亚润泽的身体,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灵肉交融的鲍基亚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快活的呻吟,随着布鲁图的一次次撞击,鲍基亚柔润的身子应和着他一起律动,最后他们同时不可抑制地大声呻吟起来。 “我爱你!”仍旧坚挺的布鲁图对鲍基亚耳语道。 “我一直都爱着你,永远爱你!” “是的,是的,我们会永远像今天这样恩爱!” 由于布鲁图去了图斯库卢姆,找不到人发牢骚的塞尔维利亚只好找克利奥帕特拉消磨时光。当她发现卢基乌斯?恺撒也在那儿时,她感到由衷的高兴;在塞尔维利亚看来,卢基乌斯?恺撒可是全罗马最有教养的人。他们三个人可以边吃着小菜边自由地表达他们对《加图》及《反加图》的看法。虽然塞尔维利亚及卢基乌斯?恺撒都质疑《反加图》这本书的长远意义和价值,但他们对恺撒的立场和心情是充分理解的。 “虽然这本书缺乏最基本的人性方面的探讨,有揭人隐私之嫌,可它在艺术方面的成就是极高的;而且书里那些详实的个人材料是其他的任何书籍无法提供的,这为后来的人们全面地理解加图提供了极其丰富的素材和独特的角度,相信这本书会成为畅销书。” 第七部分第168节:第七章(22) 第168节:第七章(22) 卢基乌斯?庇索说:“丢下《反加图》的内容不讲,整本书体现出来的行文技巧达到了极高的水准。”“恺撒无疑是当今罗马散文功底最高的人。”克利奥帕特拉说。 第137页 “没错,不过我要补充一点:假设庇索只欣赏《反加图》的散文技巧的话,他就不会废寝忘食,连夜就把这整本书看完了。这说明《反加图》这本书不仅在行文上而且在内容上都有独到之处。”卢基乌斯?恺撒说道。他扬起眉毛对塞尔维利亚说:“这本书里的那些无人知道的家庭隐私都是你提供给恺撒的吧?”他问道。 “那是自然的,”塞尔维利亚咕噜道,“虽然我没有恺撒的那种锐利的眼光,比如,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挑出加图诗中的毛玻可我能为他提供写作的素材。你知道,在我的抽屉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 “见到你那些最私人化的东西,连神明们或许都想写一部像《反加图》这样的书。”卢基乌斯说。 那两个女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卢基乌斯。 “我真不明白,”克利奥帕特拉说,“既然人们的每一天都是在惊惧中度过的,为什么等他们死后,我们还要揪住他们的过去不放,让他们漂泊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是怀着极其感恩的心情感激死神的。虽然他在世时对我并不好———我的弟弟对我也不怎样。可我真希望他们的亡灵不再在地狱中饱受煎熬。” “对死者的过分穷追勐打是极不道义的,不过,等阿尔西诺死后,我对她可没什么好话!” “我贊同你的看法,”塞尔维利亚说,“虚伪是极可耻的。” 卢基乌斯被两位女士攻击得节节败退,只好举双手来向她们投降。“女士们,女士们!我只不过是重述了一下大多数罗马人的话而已。” “其中就有我那愚不可及的儿子,”塞尔维利亚咆哮道,“他还打算写一本《反加图批判》,或者叫做《驳反加图》的书。”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卢基乌斯说,“毕竟,他与加图之间的情义非常深。” “那不过是从前的事了,”塞尔维利亚板着脸说,“更何况人死如灯灭!” “你不觉得布鲁图与鲍基亚结婚就是为了延续与加图的密切联繫吗?” 卢基乌斯根本不知道这两位女士对布鲁图的新婚还一无所知。 突然,这间空气清新、阳光明媚的宽敞大屋子一下子变得阴云密布、鸦雀无声了,似乎屋外的太阳突然消失了似的。塞尔维利亚的脸色变得非常严厉,大家都感到她的心境急转而下。 克利奥帕特拉和卢基乌斯?恺撒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然后克利奥帕特拉赶紧挪到自己朋友的身边。 “塞尔维利亚,塞尔维利亚!你怎么了?”她边问边拉起塞尔维利亚的一只手抚摩着。 塞尔维利亚把手从克利奥帕特拉的手里挣脱出来:“你说他与鲍基亚结婚了?” “你还不知道吗?”卢基乌斯极其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阴沉。“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事,你是从哪听到的?” “是我亲自为他们证的婚。” 塞尔维利亚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口,走出了克利奥帕特拉的宫殿,她尖叫着让僕人们抬轿子过来。 “我还以为她早知道了!”卢基乌斯对克利奥帕特拉说。 克利奥帕特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向来不喜欢同情人,卢基乌斯,可我挺同情布鲁图和鲍基亚的。” 塞尔维利亚从克利奥帕特拉那儿赶到家时,天色已晚,来不及启程去图斯库卢姆了。僕人们不经意地瞥了一下她的脸就吓得两腿打颤;她的脸上密布着深不可测的阴云。 “给我拿一把斧子来,伊帕菲罗狄图斯。”塞尔维利亚吩咐侍从道。不到情况极为严重的地步,塞尔维利亚从来不会叫伊帕菲罗狄图斯全名的,在所有的随从中,塞尔维利亚向来对这个忠心耿耿侍奉自己多年的僕人格外敬重,另外他也是布鲁图奶娘的丈夫。 塞尔维利亚接过斧头后闷声朝布鲁图的书房走去,进去后他立即开始用斧子噼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和沙发;她所到之处酒瓶和水罐立即四处横飞,布鲁图珍爱的亚歷山德里亚高脚杯也被砸成了碎片。她把布鲁图的书从书架上取下来撕碎,书橱里的所有书卷也都被清出来堆在地板上。然后她冲出去找了盏油灯过来,将油泼到书卷上去,放火烧了起来。等伊帕菲罗狄图斯闻到浓烟的气味时,他立即叫那些吓得目瞪口呆的僕人们从厨房里去挑些沙子,从柱廊中庭的喷泉及蓄水池中取些水来预备着,他希望神灵保佑女主人在火势未及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就能离开那间屋子。当塞尔维利亚迫于火势不得不退出布鲁图的书房时,伊帕菲罗狄图斯赶紧命大家一起救火。 第七部分第169节:第七章(23) 第169节:第七章(23) 塞尔维利亚又冲进布鲁图的卧室将他所有心爱的雕像都砸毁后才停下来。可她仍旧余怒未消,希望布鲁图还有更多东西等着她砸。呵!当她想起斯特朗盖里昂的杰作———一座小男孩的青铜像,不禁欣喜若狂!这可是布鲁图最引以为傲的收藏品!对!这件艺术品还放在中庭里!她急忙赶到那里,把它抓在手里———这尊铜像太重了,恐怕只有在她盛怒的时候才能搬动它———带到自己的起居屋去,把它放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寻思着如何不用熔炉就能把这尊雕像毁坏。 第138页 “狄图斯!”她吼道。 伊帕菲罗狄图斯马上赶到那儿:“什么事,女主人?” “看到这个了吗?” “当然,主人!” “立即把它给我扔进河里去。” “可它是着名雕塑家斯特朗盖里昂的杰作!”他低声应道。 “我才不管它是菲底亚斯还是帕拉西特列斯的大作!按我说的做!” 塞尔维利亚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冷若寒冰直盯得伊帕菲罗狄图斯浑身发毛:“听到没有,伊帕菲罗狄图斯!赫尔弥奥妮!”她咆哮道。 她的贴身女僕立即现身了。 “你陪伊帕菲罗狄图斯去把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投入河里,否则,你们就等着死吧!” 这两个老迈的家奴不敢违逆塞尔维利亚的吩咐只好抬起这尊沉重的青铜像一步一步地往屋外挪着步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赫尔弥奥妮莫名其妙地问道,“就连上次恺撒对她说不能娶她时,她的怒气也不过如此!” “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确信,如果我们不按女主人的吩咐去做的话,我们定会人头落地的。”伊帕菲罗狄图斯把这尊雕像交到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上说,“把它扔进台伯河去,佛耳米昂,快点!” 天微微发亮,就有一辆租来的四轮马车停在了塞尔维利亚家门口;一夜未睡的塞尔维利亚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套就钻了进去,身边未带一名女僕。 “给我全速行驶!”她吩咐车夫道。 “夫人,恕我不能从命!如果马飞奔起来的话,马车里会摇晃得非常厉害!” “听着,你这个蠢货,”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叫你飞速前进,你就飞速前进。这几匹马跑累了你就给我再换几匹快马好了———快!快!” 新婚燕尔的布鲁图和鲍基亚起得很晚;当塞尔维利亚抵达布鲁图在图斯库卢姆的别墅时,这两位新人正在用早点。 “你这个淫荡、下贱、阴险的毒蛇!”塞尔维利亚一见到鲍基亚立即就破口大骂。她连脚步都没停,便大踏步跨到鲍基亚面前,把她的两只胳膊反剪在背后,雨点般密集的拳头立即重重地落到鲍基亚全身各处,鲍基亚根本就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跌倒在了地上。塞尔维利亚开始从头到脚地收拾她,在她的乳房和下身塞尔维利亚出手尤其狠。 布鲁图外加两名身强力壮的男僕才好不容易把发狂的塞尔维利亚拉开。 “你怎么敢背着我把这个娼妓娶回家,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塞尔维利亚一边沖布鲁图尖叫,一边拳打脚踢地想从男僕和布鲁图手里挣脱出来咬鲍基亚。 显然鲍基亚的伤势并不重,她看到塞尔维利亚被三个男人控制住了,立即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跳到塞尔维利亚面前,狂抓她的头髮;一只手把塞尔维利亚的头髮揪起来,另一只手勐扇她的耳光。 “我劝你别把那些贫民窟里的污言秽语用到我身上,你这个没教养的贵族恶魔!”鲍基亚叫喊道,“你根本就不配跟我说话!我是加图的亲生女,身上哪一点都比你高贵!你要是胆敢再碰我一根毫毛,我就叫你生不如死!赶快滚回那位与你狼狈为奸的外国女王那去吧,别在我面前污了我的眼!” 鲍基亚的话声刚落,另外三名僕人赶上前来设法把鲍基亚拖到一个避开塞尔维利亚的地方;这两个头髮蓬乱、鼻青脸肿的女人正虎视眈眈地龇着牙齿瞪着对方。 “臭婊子!”塞尔维利亚厉声吼道。 第七部分第170节:第七章(24) 第170节:第七章(24) 左右为难的布鲁图只能站在两个女人中间劝架。 “妈妈,鲍基亚,我是这儿的主人,你们都听听我的话吧!妈妈,我再也不用你劳心为我选媳妇了。你看,我自己解决了自己的个人问题,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我希望你能与鲍基亚和睦相处,以女主人般的热忱欢迎她来到我们这个人丁稀少的家里来,否则我只好请你离开这儿。我说到做到!虽然一个男人应当对自己的母亲尽孝,可是如果你与我妻子始终不能互相体谅的话,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你生我,是你自愿的选择,我只是毫无选择地被迫接受这种无法承受的亲情。而妻子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必须要对她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实现与她相守一生的诺言,请母亲谅解我的苦衷。鲍基亚!我代我母亲向你表示歉意,我也请求你原谅她的这种意气用事。”他从两个女人之间走开,“你们听清楚我的话了吗?如果都听清楚了,那么请大家松开她们吧!” 塞尔维利亚立即挣脱男僕们的手,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摸了摸脸,揉了揉肿胀的头皮。“布鲁图,我看你身上长反骨了!”她轻蔑地说。 “没错,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他依旧语调强硬。 “你这个阴毒的塞壬,你是怎么把他害得鬼迷心窍的?”塞尔维利亚问鲍基亚道。 “塞尔维利亚,你这个老巫婆。让我告诉你吧:布鲁图与我是真心相爱的,并没有像你想像的那么龌龊。”鲍基亚深情款款向布鲁图走去。 第139页 他们俩紧握着双手,挑衅地看着塞尔维利亚。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是吗,布鲁图?好,那你等着瞧吧!”塞尔维利亚说,“假如你不切实际想叫我与这个台伯河边的奴隶与图斯库拉姆农夫的杂种和睦共处的话,你迟早会尝到恶果的!你还敢叫我滚出去,我倒要让你尝尝事业垮台后四面楚歌是什么滋味———布鲁图,你这个懦夫从小到大简直是劣迹斑斑,年少时你逃避义务军训,在法萨卢斯战场上你又临阵弃剑而逃!你还放高利贷饿死大批经济基础薄弱的老人!你昧着良心休掉了侍奉自己九年的无可指责的善良妻子,并且拒绝给人家一个子的经济补偿!上面的哪一件一旦让人揪住,你的整个政治生涯都会终结的!现在我还是恺撒身边颇有影响的人,元老院议员们也都给我面子,一旦你惹翻了我,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而你,你这个粗俗的肉团,你连给我儿子舔鞋底的资格都不够。” “你连给加图舔屁股的资格都没有,你这个犯姦淫的恶毒贱女人!”鲍基亚大喊道。 “噢,噢,噢!”从敞开的大门处传来西塞罗唱歌一样的声音,他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发光的眼睛开心地从这幕人间喜剧的一个主角移到另一个主角。 布鲁图很会控制这种难堪的局面。他的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擦过塞尔维利亚和鲍基亚与西塞罗热情地握了握手。 “亲爱的西塞罗,见到你真高兴。”他对西塞罗说,“事实上,我一直都在等待你的光临,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正需要你来指点迷津。这段时间我开始致力于研究凡尼乌斯那部与众不同的罗马史经典,可伊庇鲁斯的斯特拉托却说我是在做无用功……”当他关上书房门时,塞尔维利亚及鲍基亚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鲍基亚!你这个短命鬼!”塞尔维利亚嚎叫道。 “我才不怕你呢!”鲍基亚从容地答道,“你总要死在我前头。” “我的命大得很!你记得在利维乌斯?德鲁苏斯家的时候,毫无照应和支援的我还不是*自己生存了下来。而你父亲加图可不敢说这个话,看他成天只有依*凯庇阿的庇护才得以存活下来。我母亲虽是个婊子,鲍基亚,可是她惟一的嫖客却是你一向认为克己自律的斯多葛派侍奉者、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加图,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拿你父亲当挡箭牌,他自己的道德身份本来就是非常可疑的!我虽犯姦淫,可是与我一同犯姦淫的却是敢作敢当的罗马独裁官,他不会像加图那样既当嫖客又封自己为斯多葛主义者。你也别指望自己有温馨快乐的家庭生活。我敢赌咒,布鲁图与你的孩子都会在断奶前全部夭折的。” 第七部分第171节:第七章(25) 第171节:第七章(25) “纯粹是子虚乌有;你爱威胁就威胁吧!说到底你比一枝空虚的芦苇还要不堪一击,塞尔维利亚!” “事实上,我想跟你探讨的不是什么凡尼乌斯的大作。”当女人们刻薄的对骂声穿过门缝传到书房时,布鲁图尴尬地对西塞罗说。 “你的用意我知道,”西塞罗边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边说,“呃!我还没来得及向你的新婚道贺呢!” “看来消息传得很快嘛!” “简直比雷电更快,布鲁图。我今天早上便从多拉贝拉那里知道了。” “多拉贝拉?他不是和恺撒在一块吗?” “他原来是与恺撒在一块儿,不过等他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弄到手后,他便赶回罗马来平息他的债主们的怨气了。” “他到底想要什么?”布鲁图问道。 “执政官的官职和一个富得流油的省份。恺撒已经允诺让他明年担任罗马的执政官了,任期满了以后,他就去叙利亚省任总督。”西塞罗嘆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也曾试图跟多拉贝拉过不去,可我现在明白自己没法不喜欢他。你知道,时至今日,他还没有归还图利亚嫁妆,他说她的去世让我们之间的协议自动失效了。我想他的话是对的。” “任何一个罗马人都没有权利预先把下年的执政官官职授予任何人?”布鲁图皱着脸义愤填膺地说。 “我与你的看法一样,你刚刚想与我探讨什么问题?” “一个我曾与安东尼和特里波尼乌斯涉及到的问题。你认为我该到路上去迎接恺撒回罗马吗?” “呃,布鲁图,我劝你不要作践自己!”西塞罗叫道,“那些冒着滚滚烟尘飞奔出罗马准备奉承恺撒的人已经排了一英里多长的队伍。你可别像这帮马屁精一样自贬身价。” “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卡西乌斯的看法也与我一致。可见到他后,我该对他说点什么好呢,西塞罗?我怎么才能看穿他的心思?” 西塞罗茫然地看着布鲁图:“你问我也没有用,亲爱的布鲁图。我可不想跟那帮对恺撒趋之若鹜的人混在一起。我只想好好地自己呆在这儿。” “我打算,”布鲁图说,“向恺撒推荐你,而你则要向他推举我———以便让恺撒明白,我去见他是事先与你商量过的,而你也正是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行动才去迎接他的。” 第140页 “不行,不行,不行!”西塞罗吓得连连摆手,“绝对不行!向恺撒提到我的名字不仅于你的计划不利,反而还会触怒他,特别是我写了那本《加图》后。我那本书激怒他写出一本如此不谨慎的《反加图》,证明独裁官最不想见到、最不想听到的人就是我了。”他突然神采飞扬地说,“我现在开始称他为恺撒了,瞧他的所作所为像不像一个独断专行的君王?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的政治野心可真不校”“西塞罗,真遗憾你会这么想。可我已经打定主意去普拉肯提亚见恺撒了。”布鲁图坚决地说。 “好,那我就不阻止你了。”西塞罗起身站了起来,“我该回家了。今天还有一大堆的来访者呢。我觉得,今天的客人肯定不少。”书房外两个女人的激烈争吵不知何时变得鸦雀无声了,西塞罗抓紧这个好时机,急匆匆地跨出了布鲁图家的大门。“我忘了自己告诉你没有?许多天以前我收到一封很奇怪的信,来信者自称是盖尤斯?马略的孙子。他在信上说想请求我的援助,而我回信告诉他,他有恺撒那样显赫的亲戚,犯不着找我们这种穷亲戚帮忙。”穿过前厅里,西塞罗还在喋喋不休,“我亲爱的儿子现在住在雅典城———对,我以前告诉过你———他想让我给他买一辆四轮马车。一辆四轮马车!我亲爱的布鲁图,你想想,像我这把年纪自己都没有四轮马车,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就想享这样的福?”他嘿嘿笑了起来,“不过我回信让他找自己母亲去,这可是个要钱的好藉口。” 西塞罗刚在布鲁图的视线中消失,塞尔维利亚就出现在布鲁图面前。 “我马上启程回罗马去。”她简略地说。 第七部分第172节:第七章(26) 第172节:第七章(26)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妈妈。虽然在我把鲍基亚带到图斯库卢姆别墅时,我曾幻想着你与她会和睦相处的,可现在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奢望了。”他把自己的母亲引到马车跟前,“你知道,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再敢冒犯我,我就再也不准你进我的家门了。” “我就是要冒犯你,我看你敢吃了我?你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吧,那就等着瞧!别忘了,没有了我,你会发现你的财路全都断了。毕竟,目前全罗马最有权势的人是恺撒,你连他的一截小指头都赶不上。他现在还与我过从甚密,如若你敢得罪我,他一定会让你尝尝苦头的。” 布鲁图窃喜自己这么轻松的送走了一天最令人担心的两位来访者。他感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于是赶紧进屋去找鲍基亚。妈妈控制了我的财产?可这是怎么回事呀?她指使谁间接控制了我的产业?难道是我的经纪人———弗拉维乌斯?赫弥基卢斯吗?不会呀,那会是我的代理人瓦提尼乌斯?也不会,肯定是我的另一个代理人斯卡普提乌斯。他总是对我母亲摇头摆尾的。 他的新妇正静静地站立在玫瑰盛开的花园里,她定定地看着某处陷入了沉思;当她听到布鲁图的脚步声时,立即满面笑容地转身看着他向她走来,伸开双臂将他拥入自己怀抱里。“呃!鲍基亚,我太爱你了!你是我的希望和明灯。”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塞尔维利亚愤愤不平地问卡西乌斯。 “对这桩婚事来说,你有自己反对的理由,塞尔维利亚!可从某些角度来看,布鲁图与鲍基亚倒是天生的一对。”卡西乌斯说,“不错,我知道你宁死也不愿承认他们身上那些相似之处,但主观态度并改变不了客观事实。他们俩都像斯多葛主义者一样,既沉闷乏味、真诚无比,又心胸狭窄。这也是我为什么放弃信奉斯多葛派的真正原因。我真受不了他们那种狭隘和偏见。” 塞尔维利亚满含爱意地瞥了一眼自己最欣赏的男性亲戚。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威武、浑身散发出逼人的英气;除了拥有英俊的面容外,他做起事来极有魄力、果断英明。她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位女婿!自己的大女儿大朱莉亚嫁给了瓦提亚?以扫里库斯,李必达娶了自己的小女儿小朱莉亚,这两个男人都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都是顽固不化而又谨小慎微的世袭贵族。自从知道自己的岳母与恺撒之间那种关系后,就再也不想与恺撒扯上任何关系了。而善于变通的卡西乌斯则用更宽容的眼光来看待岳母与恺撒间那层关系,毕竟任何人在世上都不可能是白水一杯。他们或她们不是不爱自己的原配,更不是游戏人生,只是感到在空茫的世界上不必将自己局限在一个过于陕小的空间,窒息而死。人的一生是短暂的,为什么不在有限的一生做一个自由自在、有情有欲的人。当自己心中有那份炽烈的爱,不管爱的是何人都不是罪。哀莫大于心死,总有一天,当你发现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激情的时候,那样的生命一定是索然无味的。卡西乌斯感到人生就是沙场,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搏斗,而每一个参战的人手中握着的都不是绝对真理。因此塞尔维利亚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影响自己对她的看法。 “特尔图拉说你要前去迎接恺撒。”塞尔维利亚说。 “是的,我打算与布鲁图一道去。我希望,鲍基亚没有让他改变主意。”卡西乌斯笑吟吟地说,“我可不能担保,鲍基亚会贊成布鲁图与我一同前去见恺撒。” 第141页 “呃,我想如果他真想去的话,完全可以不告诉她、背着她去。”塞尔维利亚说,“但我看不出你们有什么必要非去不可?” “蒙达战役,”他只是说,“当我得知恺撒在蒙达战役中获胜以后,我悬着的心整个放了下来。”虽然,我从未改变自己对这个未经加冕的罗马王的憎恶,可至少他将多年来的内乱平息了。现在的共和派元气大伤,復辟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了。作为一名共和派投*到恺撒这边的将领,在恺撒于蒙达获取决定性胜利之前,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善于审时度势的我一直未把自己想说的话向恺撒吐露———是啊!我想像别的将领一样领到额外津贴,我想与恺撒保持和睦亲密的关系,每次这些话似乎就要冲出嗓子眼的时候,我又把它们吞回肚子里去。明年,我希望自己有幸成为罗马的大法官,当然布鲁图也这么想。要是我们坐在这里干等,待那个大人物进到罗马城时,恐怕连个芝麻官都当不上了。”他不无自嘲地向塞尔维利亚诉苦道。他与塞尔维利亚之间从来不设防:“既然———呃!约菏氢鏊缴恼煞颍蚁胨蛐砘峁四钗乙坏悖臀乙桓龊霉ぷ鰲j导噬希揖醯米约罕榷呵蠢屎系h涡鹄亲芏剑悴痪醯寐穑俊? 第七部分第173节:第七章(27) 第173节:第七章(27) “那是当然。”塞尔维利亚说,“祝你马到成功!” 6 几年前当盖尤斯?恺撒攻打高卢时,堂兄卢基乌斯?恺撒曾把那不勒斯建成恺撒的军事基地。此次当恺撒与渥大维取道近西班牙海岸穿过庇里牛斯山抵达那不勒斯港时,在那里经歷了一次比高卢战役胜利后更为盛大的欢迎仪式。那不勒斯因恺撒而沸腾。那不勒斯城是一座位于亚塔克斯河的魅力城市,它以丰富多产的海鲜而着名;世界上最鲜美的鱼,一种活动在亚塔克斯河口与大海交接处海底的扁平生物就生活在这一带。由于这种美味的鱼都躲在海底的沙石里,因此必须要依*专业捞捕人员在海底挖掘才能获取,因此人们管这种鱼叫“挖掘———胭脂鱼”。 那不勒斯人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那六十几位从罗马蜂拥而至的元老院议员驾临这里是为了品尝这种闻名遐迩的“挖掘———胭脂鱼”的。他们知道,从蒙达凯旋归来的恺撒马上就要到了,这些罗马要人们无疑都是到此来奉迎恺撒的。他们之所以选择到那不勒斯来迎接恺撒,是因为在罗马与那不勒斯之间再也找不到一座像这样风光迷人、秀丽雅致的城市了。而且其规模大得足以让这些达官贵人们感到住起来很舒服。从三月底起,人们就经常看见恺撒在高卢战役时代的风云人物:德基姆斯?恺撒、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马尔库斯?安东尼和卢基乌斯?米努斯乌斯?巴西卢斯不时在那不勒斯海岸露面。由于他们四个最先到达那不勒斯,因此他们抢先在卢基乌斯?恺撒的那不勒斯别墅安置下来。自从高卢战役之后,卢基乌斯?恺撒一直派人将自己这座堂皇大厦打理得清清爽爽,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返回这个优雅迷人的海湾城市定居下来。其他的那些元老院议员们要么分散在大大小小的客栈里,要么向一些兴旺发达的商人们请求借居。 最近,那不勒斯城在罗马的地位一升再升;因为恺撒新近成立了一个省:那不勒斯高卢;这个行省的疆域沿着罗纳河西面一直扩展到庇里牛斯山,从地中海一直延伸到杜拉尼乌斯与迦隆那交界的布尔狄加拉高卢要塞所在的大西洋海岸。因此那不勒斯高卢行省囊括了沃尔凯、特克托萨格斯及阿奎塔尼的所有土地。作为那不勒斯?高卢省的省会,那不勒斯刚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总督府,等恺撒及随员到达那不勒斯后将入住那里。那不勒斯?高卢的第一任总督是恺撒智勇双全的副将奥卢斯?希尔提乌斯,他现在已经住进总督府了。 马克?安东尼只在卢基乌斯?恺撒的府第里住了一夜就被希尔提乌斯邀入总督府。现在只剩下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布鲁图及巴西卢斯留在卢基乌斯?恺撒的房子里。这倒乐坏了特里波尼乌斯。没有了安东尼,他就可以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一道商讨暗杀恺撒的计划了。 他首先找的人是德基姆斯?尤利乌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他以姆里基乌斯酒馆的闲聊当做幌子开始了对布鲁图的试探。 “记得你曾经说过,德基姆斯,我们在选举中获胜的惟一办法是叫恺撒不再统治罗马。”当他们漫步在那不勒斯港繁忙的码头旁边时,特里波尼乌斯说道。 “没错,特里波尼乌斯。” “假如你现在还认为自己的话没错的话,那你觉得我们如何才能终止恺撒对罗马的统治呢?”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 “记得从前,”特里波尼乌斯眼睛凝视着一条停泊在航道上的船,忧伤地说,“恺撒曾经起诉过在希腊犯下暴行的安东尼的舅舅海布里达。因为恺撒与安东尼之间存在着姻亲关系,当时成了轩然大波,人们都说恺撒六亲不认。不过那时恺撒———远不如今天这样风光和显赫———为自己开脱说他与安东尼之间的那点关系都是通过裙带联结起来的,因此根据罗马未成文的家庭法规,海布里达与自己根本就算不上是亲戚。” 第142页 “我也记得这个案子。当时海布里达挑唆那些护民官们起来为自己说话,并威胁着要集体辞职。尽管如此,考虑到恺撒的指控,海布里达最终仍被最高法院流放到了国外,”德基姆斯说道,“我与尤利乌斯家族之间虽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但这种关系实在是很淡薄的———我的尤利乌斯血缘是通过卡图卢斯?恺撒的祖母普庇利亚而传下来的。” 第七部分第174节:第七章(28) 第174节:第七章(28) “你与恺撒之间的血缘关系是否远到可以加入到谋杀恺撒的队伍中来?” “呃,当然可以啦!”德基姆斯?布鲁图毫不犹豫地答道。他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皱着鼻子闻鱼、海藻和船的气息:“可是,特里波尼乌斯,我不明白杀一个恺撒需要一大队人吗?” “因为在整个谋杀过程中,我自己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当赌注,”特里波尼乌斯坦率地对布鲁图说,“我想让尽可能多的名门望族加入到这场诛杀恺撒的队伍中来。把我自己想谋杀恺撒的私人復仇事件变成一场消灭独裁官和罗马王的爱国主义运动,那样元老院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任何捲入此次谋杀行动的人都不会因此而获罪的。” “因此你并不打算在那不勒斯行动,对吗?” “我只想借自己到那不勒斯的机会多网罗几个同党———不过,我会小心谨慎地多听多看才确定人手的。我现在给你讲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帮我一道物色人眩”“让巴西卢斯加入我们吧,这样我们就有三个人互相扶持了。” “我也曾考虑过他。不过我还不能确定,他到底肯不肯加入我们。” “你一说他肯定就会干。”德基姆斯说。他把嘴角往上翘了翘说:“这个傢伙活像又一个海布里达,喜欢折磨自己的奴隶取乐子。据说他的暴行已经传到恺撒那儿了,只要恺撒当政一天,他就永无出头之日。恺撒肯定马上就会查办这件事。” 特里波尼乌斯皱着眉头道:“看来我们大家都有相同的苦衷。” “在罗马很少有人认识他,这是他的一个明显优势。因此能拉他入伙,将对我们的计划极为有利。” 这倒是实情。卢基乌斯?米努基乌斯?巴西卢斯原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庇森丁地主,据说根据家谱他可以将自己的世系追溯到辛辛那图斯时代,可是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旧房契外,他提不出任何别的证据。在罗马,假使一个世袭贵族想证明自己的世系开始于什么时代的话,他们只需提供一张该时代的房契就足够了,因此巴西卢斯便钻了这个空子。恺撒今年还刚指派他当了罗马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在知道自己虐待奴隶的消息传到恺撒耳朵之前,他还在积极谋求执政官一职。可惜他犯罪的证据确凿。因此当他收到恺撒的简讯,得知自己仕途终结之时,巴西卢斯就从恺撒崇拜者转变为恺撒的仇人。在高卢任了恺撒四年部将的巴西卢斯一想到只因一点小小过失,就令恺撒开罪于自己,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为了前途和生存,他只好放下面子前来为自己申诉,不过他被原谅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当特里波尼乌斯和德基姆斯?布鲁图向巴西乌斯讲明他们的意图,他果然非常爽快地答应加入这个德基姆斯起名为“谋杀恺撒俱乐部”的组织里来。看样子他好像很感激他们为自己的困境找到了一条出路。 现在这个组织已经有三个人了。还有谁愿意加入进来? 卢基乌斯?史泰乌斯?姆瓦库斯秘密抵达了那不勒斯,他自诩是恺撒面前的红人。他的看家本领都在海上,他在指挥恺撒的船队时曾表现出了自己过人的天资。可是,他之所以要加入恺撒阵营的根本原因并非是出于对恺撒人格魅力的肯定,而是认为恺撒会在整个战役中获胜。问题在于,从感情上来说,他是非常讨厌恺撒的;而从理智上来看,加入恺撒对自己的前途极为有利。夹在这种情感与理智的矛盾中实在是件痛苦的事。颇有洞察力的姆瓦库斯知道:恺撒的恩宠是*不住的,它会随着时间和情势的变化而改变。 特别是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战役需要自己出力了,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获胜的人最想除掉的正是他们这种劳苦功高的人,要想与恺撒一起享福恐怕只是一场美梦。他现在已经官至大法官,他想进一步升任为执政官,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每年只有两名执政官,而深得恺撒宠幸的人何止百人,他自己的意愿根本算不了什么。 巴西卢斯向布鲁图和特里波尼乌斯推荐了卢基乌斯?史泰乌斯?姆瓦库斯,但他们一致认为在那不勒斯最好先不要去找史泰乌斯?姆瓦库斯为好。现在那不勒斯处处充斥着罗马的社会名流、稍不注意便会走漏风声。 第七部分第175节:第七章(29) 第175节:第七章(29) 虽然在那不勒斯,特里波尼乌斯还发现了其他一些适合加入“谋杀恺撒俱乐部”的人,不幸的是他们的出身和名望都不算太高,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些毫无发言权的元老院的中下层议员而已。德基姆斯?图卢利乌斯、凯基利乌斯?墨特卢斯及凯基利乌斯?布基奥拉努斯兄弟、普布利乌斯和盖尤斯?塞尔维利乌斯?卡斯卡兄弟都被记录在册。“谋杀恺撒俱乐部”将伺机与他们接触,如果有必要就将他们吸纳进来。当然善于察言观色的特里波尼乌斯绝不会忘记那个砍格涅尤斯?庞培的头而开罪于恺撒的将领:凯堪尼乌斯?伦托。 第143页 七月三日,恺撒及随员们终于抵达了那不勒斯。与他们一同到达的还有第十军团的残余部队及扩充后的阿劳达第五军团。 在马克?安东尼的眼中里,此时的恺撒身体健康、精力充沛。 “我亲爱的安东尼,”恺撒边吻他的脸颊边诚恳地说,“很高兴见到你,当然还有你,奥卢斯?希尔提乌斯。” 安东尼漫不经心地听着恺撒的话,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从恺撒的二轮马车里钻出的纤细身影上,小盖尤斯?渥大维?是的,没错!不过看样子他的变化很大呀!曾几何时,安东尼连一眼都懒得看他就把他赶出家门,活像驱逐丧门星一样,可现在经过恺撒一段时间的扶持和潜移默化,安东尼隐隐感到这个小子身上散发出的自信和尊严。 恺撒转过身去向渥大维微笑着将他拉到身边。“你看看,我们全家人都在这里,就缺马尔库斯?安东尼了。”恺撒亲切地伸出一只胳膊搭在渥大维的肩膀上,给他一个轻微的拥抱,“到里面去,盖尤斯!看看他们把我们安置在哪里?” 渥大维不自觉地向安东尼笑了笑,然后遵从恺撒的吩咐进了新总督府。看到昆图斯?泼狄乌斯正要上前与恺撒搭讪,安东尼不得不抢先一步向恺撒说:“我很抱歉恺撒,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接受你的歉意,我愿意谅解你,安东尼。” 才说完这席话,其他的人就赶到了。从昆图斯?泼狄乌斯到小卢基乌斯?庇那里乌斯及恺撒的另一位侄孙子———他堂兄泼狄乌斯的私人伴侣,还有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卡尔维努斯?墨萨拉?卢孚斯及坡利奥。 “我最好还是搬出去住了。”安东尼数了数恺撒的随员后对希尔提乌斯说,“我可以去卢基乌斯叔叔那里。” “没必要,”恺撒和蔼地对安东尼说,“我会把阿格里帕?庇那里乌斯及渥大维安置到厨房或其它的地方。” “阿格里帕?”安东尼问。 “在那儿。”恺撒指着一位魁梧的青年对他说,“你平生见过比他更有军人气质的人吗?安东尼?” “我觉得昆图斯?塞尔托里乌斯也不过如此。”安东尼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也这么想。他本是昆图斯?泼狄乌斯的私人伴侣,当我离开近西班牙回到东方时,我便把他要了过来,与我们一道回来的还有泼狄乌斯的一位军事护民官———萨尔维狄厄姆斯?卢孚斯,他在攻打共和派的蒙达战役中担任骑兵总指挥,战绩相当辉煌。” “很高兴罗马又涌出了这么多青年俊杰。” “不是罗马,安东尼!是整个义大利!你的眼界应该放宽阔一点!” “现在那不勒斯至少有六十二名元老院议员在等着您的接见。”当他们一起走进那不勒斯?高卢的总督府时,安东尼对恺撒说,“这些人多数都是你亲自任命的中下层议员,在元老院高层议员中只有特里波尼乌斯、德基姆斯?布鲁图在这儿,余下的还有巴西卢斯和史泰乌斯?姆瓦库斯。”他停下步子探询地看着恺撒,“你好像对那个娘娘腔渥大维格外垂青。”他出其不意地说。 “不要让表象迷惑了你,安东尼。渥大维远不是你想像的那么柔弱。说到政治眼光,你安东尼全身的谋略也赶不上他的一根小手指。自从蒙达战役之后,他就变成我最坚实的同盟,在我的一生中,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喜爱和信任过任何人。虽然他身体孱弱不适合当军人,他的头脑可是极其老练和深谋远虑的。我真遗憾,他的名字是渥大维!” 第七部分第176节:第七章(30) 第176节:第七章(30) 一阵嫉妒刺痛了安东尼的心;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变得麻木了。“你想收他为你的继子,并冠以他尤利乌斯?恺撒的名字,对吗?”安东尼头问道。 “噢,没有,我跟你说,他有病,可以说病得很厉害。”恺撒轻轻地呢喃道。 渥大维走过来对恺撒说:“恺撒,楼上过道尽头的那间*右的套房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现在不需要我在你身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到阿格里帕和庇那里乌斯处帮他们装载行李,我在他们那儿多呆一会儿行吗?” “我也正想让你出去观观光,好好领略一下那不勒斯港的美景呢!注意不要惹麻烦就行了,你去吧!” 渥大维那双热情而美丽的眼睛满是对恺撒的倾慕与崇敬,它们定定地看看恺撒。得到恺撒许可后,渥大维恭敬地向恺撒点点头出去了。 “他觉得你放的屁都是香的。”安东尼说。 “安东尼,在有限的一生中,有那么一个人真心诚意地崇拜你、仰慕你,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欣然的事吗?特别是,当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至亲的时候。” “那你就好好得意吧!” “得意又怎么样?堂弟!” “恺撒,假如你对我好一点的话,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你不要放肆,虽然我接受了你的致歉,可你应当记得你在我面前永远是一个有过失的人,你的前途完全得由你今后的行为而定,你的债都还清了吗?” 第144页 “没有,”安东尼粗暴地吼道,“可我还能搞到一笔款子堵住那些高利贷者的嘴。一旦图尔维亚的事业走上正轨,我们就会财源滚滚;而且我还指望着自己能参加入侵安息的战役,那样我就有机会分得一大笔战利品了。” 安东尼与恺撒一同到了恺撒的套房,看见正在那儿削水果的哈普德法尼后,安东尼恨恨地瞪了这个埃及巫医一眼。 “我自有安排。”恺撒边嚼着一只桃子边对安东尼说。 这一次安东尼不再沉默,他探询地盯着恺撒说:“呃!别,别跟上次一样!”他脱口而出道,“你可别指望我眼巴巴地在罗马干坐五年冷板凳,我可不干!我想要金戈铁马的征战和丰厚的战利品!” “你会如愿以偿的,安东尼,不过不是与我一同作战。”恺撒用惯常的声调说道,“明年你将担任罗马的执政官,卸任之后我准备让你统领六个军团去攻打马其顿,仍驻守在伊利里库姆的瓦提尼乌斯将与你协同作战,你们俩一同前去攻占达努毕乌斯及达西亚的领土。我可不愿意布里毕斯塔斯王总在我出征时觊觎着义大利的国界。届时,你与瓦提尼乌斯有机会征服从萨渥斯利德拉渥斯一直到黑海的大块疆域。战争结束后你的战利品按照元帅级别颁发,那可是任何副将们都难望你项背的呀!” “可我想要的是安息之役的战利品!”安东尼狺狺道。 “如果你能想办法打赢未来那场与马其顿的前总督之战的话,安东尼,”恺撒耐着性子说,“我敢打保票,战后你会与克罗厄苏斯一样富有。或许你还不知道达鲁比亚部落的人个个都穿金戴银吧!” “就算是那样,我不也得与瓦提尼乌斯平分秋色吗?”安东尼说。 “如果参加安息之役的话,你就不得不与二三十名相同级别的人一起瓜分战利品了。难道你忘了,作为征战马其顿的总指挥,你还可以通过贩卖奴隶来增加资财?你知道我通过贩卖高卢奴隶获取了多少钱财?整整三万泰伦!”恺撒不无嘲弄地瞥了一眼安东尼,“你,安东尼,是罗马那些逃学不做功课的孩子们的典型。算术功底极差不说,你天生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为了建立那不勒斯?高卢省及处理行省的前期工作,恺撒在那不勒斯逗留了整整两周。在这两周之内他还抽空将一些富饶、肥沃的土地分给蒙达战役后倖存下来的第十军团士兵;阿劳达第五军团的士兵将与恺撒一道向东进入罗纳河谷,恺撒准备将那里的大片沃土分给他们当做退役后休养生息的资本。这些英勇善战的阿劳达士兵的到达,对当地的高卢人来说是件幸事,因为通过与高卢妇女的结合,这两个世界上最勇勐民族可以生出更具战斗力的子孙。 第七部分第177节:第七章(31) 第177节:第七章(31) “瞧他那副帝王般的派头,”当他们看见恺撒潇洒地游走于那些谄媚者中间时,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低声对德基姆斯?布鲁图说,“他变得越来越目空一切了。恺撒王!如果我们散布谣言,说恺撒想加冕自己为罗马君主的话,全罗马的人都会相信我们的话并与我们站在一边的,那时即使我们干掉恺撒也可轻松脱身,德基姆斯。因为罗马向来不会处罚那些弒君者,我们不但不会遭到惩罚,反倒会被民众们奉为英雄的。” “那我们首先应当精心挑选一名与恺撒关系非常密切的人去散布他想自立为罗马王的谣言才会起效。”德基姆斯若有所思地说,“比如安东尼就很合适。我听他说恺撒已经答应他担任明年的执政官了。虽然我知道要他加入我们一伙去谋杀恺撒不大可能,但我隐约觉得他与恺撒之间的和解是表面上的,或许他想用另外一些看起来体面的手段置恺撒于死地,因此就算他知道我们的企图,也不会出卖我们的。” “也许吧!”特里波尼乌斯微笑着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问问他?” 正当安东尼殚精竭虑想在恺撒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时候,他发现仅*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弱了,因为命运之神从来不会尊重个人的意愿。就在他们即将离开那不勒斯港的前夜,特里波尼乌斯编了一个藉口说让安东尼与自己一道去看一匹骏马,把安东尼从总督府里约了出来。 “这匹马膘肥体壮,正适合你这样的身量,安东尼!它可真是物有所值。我知道你是个出名的吝啬鬼,可未来的执政官总要有一匹像样的马吧!你该让那匹侍奉你多年的老伙计退休了。别忘了,执政官买马和养马的费用都是由国库直接支付的。” 安东尼被巧舌如簧的特里波尼乌斯说动了心。当他看到那匹高高壮壮、轻灵矫健的马匹时不禁心中大悦。他围着它仔细欣赏着它身上那些明暗相间的奇特纹理,爱不释手。经特里波尼乌斯稍加鼓动,安东尼就决定买下它了。他与特里波尼乌斯牵着马返回住所。 “我还有点别的事想与你谈一谈,”特里波尼乌斯说,“你只要静静听着就行了,不需答话。你也不必提醒我,说对你讲这样的话题等于是授你以柄。可是,不管你贊不贊同我的作法,我相信你不会把今天晚上的事透露给恺撒的。当然你一定猜到了我想说什么了:谋杀恺撒。现在罗马有许多人都认为要想让罗马恢復永远的自由和民主,恺撒就必须死。虽然一些人谴责我们是以极其残暴的手段获取正义的目的,也有人说我们的手段最终消解了我们的目的,甚至还有人说自由只存在于人心之中,*外部的争取是无法得到真正的自由的,或许他们每种说法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我们却无时不面对着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独裁者,他天天都在奴役着我们。于是我组织了一批热爱自由的上层阶级,我们将以自由的名义诛杀恺撒———把这次事件营造成为一次正义行动。” 第145页 有两名元老院议员与他们擦肩而过,机警的特里波尼乌斯立即住了嘴。“我知道你曾经向图尔维亚发过誓,所以我就不强求你加入我们的‘谋杀恺撒俱乐部’了。这是德基姆斯想出来的名字,颇有戏嚯的意味———是为了防犯隔墙有耳!我现在只想请你在不违背与图尔维亚的誓约之下,助我们一臂之力。让我明白给你说吧:我想让你想办法叫罗马民众相信,恺撒不久将自立为罗马王。说恺撒想当皇帝这种传言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过以前说这话的都是那些与恺撒有过节的人,因此迷惑不了像弗拉维乌斯?赫弥基卢斯和阿提库斯之流,那些真正的财阀阶层也不会轻易上这种当。可是你却不同,正如德基姆斯所言,你作为一个与恺撒过从甚密的人说这番话绝对有相当的分量。” 又有两名议员悠闲地打他们身边走过;特里波尼乌斯赶紧把话题转到安东尼那匹新买的马上。 “现在,有传言说,恺撒已应允你担任罗马下一年的执政官,”看那两个人走远后,特里波尼乌斯说,“他们还说,当恺撒离开罗马攻打安息时,你将留在罗马一直到明年岁末,接着恺撒就会派你与瓦提尼乌斯一同前去征服达西亚———别问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知道我的话句句是实。我想当恺撒给你说这一番话时,你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高兴,而且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达西亚是个贫穷的国家,即使你花大力气将它攻下,也是吃力不讨好,因为战利品非常难以获龋达西亚既没有像阿突亚图卡那样的宝藏,也没有德雷宗教圣所那种堆满纯金圣物的地方。惟一可能获取的战利品是殉葬品,你可以想见,要逼迫这些野蛮人告诉你哪座墓穴里藏有有价值的殉葬品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你根本就没有拉比厄努斯那种气魄和胆量,连死神普路同的戒指他都敢抢。至于恺撒所说的贩奴,你就更别指望了,你想想,谁会要达西亚那种蛮横笨拙的人当奴隶?就算有买主,也只有安息王国的人会买他们,但今年恺撒便要入侵安息了,流亡中的人们哪有心思买奴隶呢?可是,如果恺撒完蛋了,整个局面就大不一样了,你怎么看?” 第七部分第178节:第七章(32) 第178节:第七章(32) 安东尼停下脚步,弯下身去繫鞋带;特里波尼乌斯注意到他的手指颤抖得很厉害。他清楚,自己这番攻心术起到了效果。 “而且,今年年底就要举行下一年的执政官选举了,届时有恺撒的提名你应当可以顺利入眩一旦你当上了执政官,你就占据了一个极为有利的位置来营造恺撒想当罗马王的假象。你可以鼓动恺撒让他在昆里鲁斯神庙里放上一尊自己的金质立像,并想办法让元老院在昆里鲁斯神庙一侧为恺撒专门建造一座高贵宏伟的宫殿,说服大家在宫殿的入口採用神庙的三角墙来装饰,仿佛其间住着的是一位神?一般。除此之外,当罗马举行仪式向恺撒的仁慈表示感恩时,你也应当尽力将之渲染成为一场敬神的仪式,如果当时担任祭司的是你自己,人们就更加不敢不相信恺撒想在罗马称王的野心了。” 喋喋不休的特里波尼乌斯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在这方面我还有不少点子,不过,我相信你远比我聪明,你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起到最佳效果。总之,我们只要想办法让罗马民众相信,恺撒从来不想放弃自己的特权,竭力想把自己塑造成人间的神就大功告成了。这样,即使恺撒被人诛杀,牵涉此事的人也会被免于惩罚。谋杀恺撒的人们不但不会被严惩,反倒会成为罗马人民眼中的英雄———把罗马人民从独裁官手里解救出来的英雄。但我们必须将我们的组织成员限定在上层阶级,因为恺撒的一系列法规和法令都是拿第一阶层的利益开刀的。大多数低于第一阶层的人都把恺撒看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救世主,他们希望恺撒长命百岁,他们真诚地爱着天神一样的恺撒。因为他给他们工作、给他们创造谋生的机会和事业上的繁荣———你以为普通的民众真正在意过未来的罗马由谁来统治,这些统治者又是如何统治罗马吗?不!他们从来不关心这些事,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存、利益和欲望。甚至那些第二阶级也不过如此。尽管如此,我们第一阶级要当仁不让、责无旁贷地担负起重振罗马民主和自由的使命。” 眼看他们就要抵达卢基乌斯?恺撒的宅第了。“勿需赘言,安东尼。你的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对你很满意。” 特里波尼乌斯朝布鲁图微笑着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熘进了卢基乌斯?恺撒的宅第。然后安东尼继续向总督府走去,他的脸上也隐隐现出了笑意。 第二天黎明,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启程离开了那不勒斯。一路上,恺撒特意邀请安东尼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 “我们是远亲,小渥大维!”德基姆斯?布鲁图发出一声疲惫的嘆息坐进了马车。在那不勒斯这段日子真让人心力交瘁,而且在确信安东尼没把“谋杀恺撒俱乐部”的秘密向恺撒透露之前,他恐怕会一直处于这种惶惶不安的心境中。 “我也感觉到筋疲力荆”渥大维快活地应答道。 渥大维与布鲁图不痛不痒地聊着些不伤大雅的事,在同一辆马车里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天,三天之后他们到达了阿里拉特,为了安置阿劳达第五军团,恺撒在此逗留了一周。然后大队人马便踏上了多米提亚大道向日内瓦山脉行进。渥大维回到了恺撒的马车,马克?安东尼与自己的老伙伴德基姆斯?布鲁图呆在一起。好,他没有出卖我们。布鲁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146页 “你现在失宠啦?”德基姆斯问,“实际上,安东尼,我早提醒过你,说话前要先动动脑子,不要口无遮拦,意气用事。” 安东尼咧嘴笑了笑说:“没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我和恺撒相处甚欢。关键是我自己的身量太大,如果我还跟他们挤在一起的话,恺撒的书记官就得钻进椅子底下去了。那个弱不禁风的渥大维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因此恺撒才把他召回去的。你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吗?” “哦,是的,”德基姆斯立即答道,“不过他的本事不在你想像的那些方面。我觉得盖尤斯?渥大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你没开玩笑吧!是不是想报復我害你在这里担了好几天心,你才装出这么个一本正经的样儿?德基姆斯!” 第七部分第179节:第七章(33) 第179节:第七章(33) “我是在正儿八经地给你说话,安东尼。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奥雷利亚向苏拉求情,请他饶恺撒一命的事?那时的恺撒年龄可能还不及现在的渥大维大。当时苏拉说:‘行,我就给你个面子,我会宽恕他的。’你要小心:现在的渥大维与当初的恺撒颇有相似之处!更可怕的是他身上还隐隐露出当年马略的影子。对,看到这个男孩时,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马略。” “我看你是撞鬼了。”安东尼粗鲁地打断布鲁图的话,变了个话题,“我们的下一站将是库拉罗。” “到那儿去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与那帮对恺撒感恩戴德的沃康提乌斯们会会面。恺撒想以老格涅尤斯?庞培?特罗古斯的名义将沃康提乌斯家族祖传的家业和领土归还给他们。” “这就是我佩服恺撒的地方。”德基姆斯?布鲁图说,“他从来不会贪得无厌、忘恩负义。记得高卢战争那几年,沃康提乌斯人成为我们牢固的盟军和可信赖的朋友,特罗古斯为了恺撒真可谓肝脑涂地。自从他加入我们阵营之后,他的那些沃康提乌斯臣民们就停止了对罗马军队的烧杀抢掠,并永远地断绝了与维尔辛格托里克斯的盟军关系。” “等我们到达陶拉西亚时,我要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安东尼煞有介事地说。 “为什么要冲在前头?” “图尔维亚与我约好了,我不想爽约。” 德基姆斯爆出一阵大笑:“安东尼!你终于落到母老虎的爪子里了!你们现在搞出几个孩子了?” “一个都还在肚子里呢,她可不像母猫那么多产。别忘了,一场流感把法狄亚的所有孩子都夺走了。为了万无一失,她的母亲都已经住过来照料她了。图尔维亚对怀孕生孩子之类的事却并不担心,她经常开心地与盖尤斯?格拉古的孙子隔着肚子谈心呢!” “要是一个女孩怎么办?” “图尔维亚说,她清楚自己肚里怀的是个男孩。” “她已经为克洛狄乌斯生了两儿两女,为库里奥养了一个男孩———你说得对,她在这方面可谓经验丰富。” 沿着多米提亚大道往前走便到了帕都斯河口大平原处的普拉湛提亚;普拉湛提亚是义大利?高卢的省会,布鲁图卸任后担任义大利高卢总督的是盖尤斯?维毕乌斯?潘沙———一个对恺撒无比忠诚的依附者。当布鲁图及卡西乌斯一行到达普提湛提亚时,受到了他热烈的欢迎。 “亲爱的布鲁图,你的业绩实在是太辉煌了,”他真诚地夸赞布鲁图道,“能接替你的工作实在是三生有幸,我现在除了继续你的法令外,无须费太多的工夫就可把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你到这里是为了见恺撒吧!” “没错,事实上,你很快就会见到蜂拥而至的寄宿者了。”布鲁图对潘沙的恭维有些飘飘然了,“我和盖尤斯?卡西乌斯打算入住底格利乌斯客栈。” “你搞错了吧!不,不,我听到的与你所说的完全不同!我从恺撒的信使那儿得知,他的随员包括昆图斯?泼狄乌斯、卡尔维努斯及三个私人伴侣。他还说德基姆斯?布鲁图及盖尤斯?特里波里乌斯已经直接去了罗马,其他那些从罗马来的准备半道迎接他的元老院议员们也直接奔罗马而去。”潘沙如是说。 “谢谢你告知我们这些,潘沙,”卡西乌斯轻快地说道,“我希望,”当他与布鲁图挑了一间四间屋的套房住下来时,卡西乌斯对布鲁图说,“我们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潘沙是个乏味无趣的人。” “嗯!”布鲁图心不在焉地敷衍卡西乌斯,他现在的思绪早已飞越时空回到鲍基亚那里,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由于他出发前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行踪,因此感到对不起深深依恋自己的新婚妻子。 布鲁图和卡西乌斯没费什么工夫就将恺撒等来了;第二天晚饭时,恺撒如期而至。恺撒觉得自己与卡西乌斯性情向来不投,因此对他们俩的出现,他表现得有些傲慢,不过布鲁图仍感觉到恺撒见到他们时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前来就晚餐的有七人:恺撒、卡尔维努斯、昆图斯?泼狄乌斯?潘沙、布鲁图、卡西乌斯、盖尤斯?渥大维。依据罗马的老传统,潘沙的妻子福菲亚?卡勒那没有陪同潘沙一道前来,因此饭桌上也就没有了妇女们不时编造的小笑话来活跃气氛。 第147页 第七部分第180节:第七章(34) 第180节:第七章(34) “昆图斯?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在哪儿?”潘沙问恺撒。 “与安东尼一道在前面走了。他在西班牙战役中功勋卓着,因此我回去后会重重赏他。昆图斯?泼狄乌斯也一样。” 卡西乌斯的嘴唇绷紧了,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一点也不觉得恺撒此次胜利是征服了罗马的敌人———严格地说,恺撒此次在西班牙的战役根本就算不上平息了叛乱!因为近西班牙大部分地区根本就没有参战!他征服的不过是些罗马人而已。 “你觉得自己应该因此而受到嘉奖吗?”潘沙问。 “那是自然。”恺撒略带恶意的微笑说道。 恺撒从不掩饰自己与罗马人为敌的心思,卡西乌斯想。瞧他获取这样一次小胜利就张狂成这样!我想他一定会用炮硷将格涅尤斯?庞培的头腌制起来以备在凯旋仪式好好炫耀一番。 大家开始集中精力吃饭时,大厅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卡西乌斯知道,在这一群赴宴者之中,他绝不是惟一一个觉得恺撒在处处以罗马人自己为敌的人。 “近来还写些东西吗?布鲁图!”恺撒问道。 对鲍基亚魂牵梦绕的布鲁图抬起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恺撒的脸:“你说什么?呃!是的,”他说,“实际上,我已经写了三篇论文。” “三篇?” “没错,我向来喜欢同时涉足于多个课题。幸运的是,篇篇都有相当的质量。”他想都没想就把话说出来了,“好在这些手稿都放在图斯库卢姆,因此没有被火烧毁。” “火?” 布鲁图满脸变得绯红,紧咬自己的嘴唇。“呃!堑摹n以诼蘼淼氖榉勘蝗朔呕鹕樟恕n业乃惺榧吐畚亩蓟嘶医!? “我的天啊!那你们的房子呢?” “别担心,我们的房子完好如初。好在我们的佣人们身手敏捷。” “伊帕菲罗狄图斯。没错,我知道他可是个难得的家臣。你说你的书和论文都没了?我想,一个男人的书总是丢得乱七八糟的,那怎么会在屋子完好的情况下把书烧光了呢?”恺撒大惑不解地问道。 “是真的。”布鲁图说道,恺撒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在明显加深。 恺撒那双极具洞察力的灰色眼睛一下子就洞穿了布鲁图的难言之隐———就连平时喜欢故意作弄人的卡西乌斯都发现现在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时候。因此恺撒赶紧转变了一个话题:“你可以讲讲图斯库卢姆那三篇论文里都写了些什么吗?” “好,其中一篇是有关美德的;另一篇是关于顺从和忍耐的;最后一篇的主题是责任。”布鲁图从忧郁的情绪中恢復过来。 “你在《美德》篇中有何高论,布鲁图?” “呃!你们可别小看美德,我认为只要有了美德,一个人就可享有幸福而安宁的一生。一个真正拥有美德的人,即使他穷困潦倒、病魔缠身或者被判处流亡,他的幸福感是作恶者永远无法企及的。” “有见地!作为一个衣食无忧、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你的这番见识着实令我感到吃惊。你的这番酷似斯多葛派教义的言论一定会令鲍基亚芳心大悦。祝你们永远相爱,白头偕老。”恺撒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祝愿。 “呃!谢谢你,谢谢。” “你觉得顺从和忍耐———是一种美德吗?”恺撒发问道。问完后他便自问自答道,“绝对不是。” 卡尔维努斯笑道:“这是一个恺撒式的回答。” “这是一个男人答案,”从最远的那张沙发上传来一个声音,“忍耐当然是一种真正的美德,可是顺从和忍耐只有放在妇女们身上才是值得称道的。”渥大维说。 卡西乌斯的眼睛从尴尬的布鲁图身上转移到那个有着深不可测的褐色眼睛的渥大维身上。卡西乌斯本想站起来对渥大维说,像他那样长得一副女人气的小子根本就没资格在这里谈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不过他看了看恺撒阴冷的脸色,硬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哦!天啊!看我们的独裁官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假小子感到多么自豪! 现在大家正谈论着布鲁图第三篇论文的议题:责任;餐桌上只剩下酒和水了。多奇怪的晚宴,处处暗藏着杀机。说不清这种紧张的气氛缘自何处,最初,卡西乌斯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恺撒,后来,随着深入的观察,他才发现小盖尤斯?渥大维才是让他产生紧张情绪的罪魁祸首。他站在恺撒身边,毫不掩饰自己与恺撒的亲密关系。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什么时候他开口说话———都受到在座的追捧,那气派活像一名功勋卓着的部将而不仅仅是一名下级陪同。他不仅与恺撒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而且还把卡尔维努斯及泼狄乌斯时时挂在嘴上。审慎的卡西乌斯并没有不合时宜地站出来呵责渥大维的放肆无礼、厚颜无耻及自以为是,相反他倒是一言不发地躲在暗处,观察着渥大维的一言一行。除去客套话之外,他发现渥大维大多数语言都是极其简洁而干练的。“你,盖尤斯?渥大维,”卡西乌斯自言自语道,“的确是个深谋远虑的傢伙。” 第148页 第七部分第181节:第七章(35) 第181节:第七章(35) “现在让我们谈谈生意上的事!”恺撒说。他对卡西乌斯将自己的思绪从盖尤斯?渥大维拉回到现实颇为不悦。 “生意?”潘沙吃惊地问。 “不错,不过这个生意并不涉及到行剩因此,潘沙,你大可以放心了。马尔库斯?布鲁图、盖尤斯?卡西乌斯明年都想竞选大法官之职。”恺撒说,“布鲁图,我准备任命你为明年的市政法务官;卡西乌斯,我将提名你当明年的侨民法务官。你们意下如何?” “当然,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布鲁图立即高兴起来了。 “我愿意。”卡西乌斯没有表现得像布鲁图那么积极。 “我相信,你在市政法务官的位置上能更好发挥你的才智,布鲁图。而侨民法务官则更适合卡西乌斯的性情。由于你天性审慎而细緻,因此我相信你会制定出一些很好的法令来治理好我们的城市。”恺撒对布鲁图说,“至于你,卡西乌斯,你向来见多识广,很善于与外国人打交道,因此侨民法务官非你莫属了。” 呃!卡西乌斯懒洋洋地倚在椅身上思索着。其实除了叙利亚的总督外———这已经被多拉贝拉预定了———当一个侨民法务官倒也不坏。 布鲁图如今已是志得意满。市政法务官!这可是罗马最让人羡慕的工作!呃!相信鲍基亚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欣喜若狂的。 在渥大维的眼里,布鲁图和卡西乌斯活像两个掉进了天堂的魔鬼。 7 当恺撒离开普拉森提亚时,他坚持要一个人独立回罗马,即使是与恺撒形影不离的渥大维也不得不暂时与他分开一段时间。那辆小马车沿着埃米利亚?斯考里绝尘而去,到达海岸线后又取道伊特鲁里亚的奥里利亚大道,车里坐着恺撒的书记官、僕人和巫医哈普德法尼。 如今已经进入六月份了,这意味着恺撒离开叙利亚前去征服安息的日子不到七个月了。恺撒现在手上还有两大摊子的工作等着去做:一方面,作为罗马的独裁官,他不得不承担起管理整个罗马和义大利的责任;另一方面,由于安息之战迫在眉睫,他必须为自己未来五年的征战召集十五个兵团的步兵及一万日耳曼、高卢及迦拉忒亚骑兵。盖尤斯?拉比里乌斯?泼斯图姆斯正担任军备提督,而那个踏实稳妥的老将———普布利乌斯?纹提狄乌斯正忙于招募和训练士兵。这次出征原则上不徵用任何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所幸的是,那些得到养息的老兵们已经厌倦了那种白开水般平淡无奇、毫无激情和生趣的平常人生活,开始思念起金戈铁马的沙场生活来了,所以老兵的入伍率相当高。在纹提狄乌斯的监督之下,那些重新入伍的老兵中的精英被编入了六个精锐部队,其余的则被插编入其他九个良莠不齐的军团中。大炮的数量为每个军团一百尊,小炮不计其数;纹提狄乌斯还物色了一大批炮兵和军队后勤服务人员。 时光飞逝如电,利用这有限的时间,恺撒整顿了那些拖拖拉拉的书记官队伍。举行了徵兵典礼、视察整个罗马、派人到义大利各处去体察民意,找出了存在的不合理因素,如今罗马的许多宏伟的公共设施都已竣工:比如从俄斯提亚通往科林斯地峡的大运河、滂普提尼沼泽地的排水系统、罗马城内部的各种排水渠道也得到了维修和完善———通过这些网状的引水河道恺撒将台伯河水直接引入到玛尔斯原野和瓦提卡努斯原野门口。由于整个义大利还没有像罗马城那样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因此恺撒决心在罗马和菲尔姆?皮色努姆之间修建一条直通阿本尼尼的宽阔大道……恺撒还赶走了那些可恶的土地兼併者,以便退役的士兵们能尽快在自己分得的土地上安居乐业。他还颁布了相关的土地法禁止士兵们的高卢妻子盘剥属于他们的土地,并且在今后的二十年内禁止他们向任何人出卖他们的份地。布鲁图在普拉森提亚所说的一些话深深地刺痛了恺撒的心,恺撒觉得布鲁图根本就不了解人性。(什么顺从与忍耐!)他只以为恺撒制定的这则禁止出卖土地的法令是为了阻止那些退役士兵们出卖土地来买酒和嫖妓。布鲁图向来就是以这种眼光看待下层民众的。一向养尊处优的布鲁图根本就不知道贫穷、疾病和流离失所对底层人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在某种程度上,下层人民将物质完全等同于精神,如果他们的物质情况恶化了,那么在他们之中,几乎没有任何人还能够谈什么精神和美德。恺撒知道,整个帕拉丁种族大部分人都处于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状态,虽然他与苏拉一样还算不上很穷,可他亲眼见证了穷困对人们的身心造成的创伤,它给人造成的痛苦记忆是一生也难以磨灭的……”第七部分第182节:第七章(36)第182节:第七章(36) 出人意料的是,布鲁图在义大利高卢只呆了一年,脸上的疙瘩就奇蹟般地痊癒了。这个顽疾的痊癒使布鲁图开始有信心去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挣脱多年来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牢笼———最终也使自己有勇气反抗塞尔维利亚的控制。他的这次由里到外的改变令他下决心与克劳狄亚离婚而与加图的女儿结为夫妇。恺撒对布鲁图书房的那场大火的起因心知肚明,简直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现在该是将义大利高卢併入到义大利的时候了,从此以后作为一个行省的义大利高卢将不復存在。义大利高卢的每个居民都将享有充分的义大利居民权。因此在整个义大利高卢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人为的障碍而成为黑户了。对,罗马应该直接辖制义大利高卢而不是派一名总督去那里。恺撒还想赋予西西里的人民充分的义大利居民权,但是这可能会招致四面八方的反对,甚至西西里人自己也会反对这种做法。因为那里有太多的希腊人后裔———可是罗马南部的义大利不也如此吗?不但如此而且还更加黑暗的……连亚歷山德里亚这座野蛮人聚集的城市都建有一栋藏书一百万册的图书馆,而在罗马这样一个歷史悠久的名城竟找不到一个图书馆。对,瓦多!得把这个工作委託给马尔库斯?特伦提乌斯!瓦多,让马尔库斯?特伦提乌斯把现存的书籍都集中起来,组建一个像样的图书馆。 第149页 恺撒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人生又如此的短暂。眼前淡怡而明净的风光更令他感到人类的有限和自然的永恆。 罗马该何去何从?恺撒一直没有对书记官提起过自己离开罗马后,罗马的命运问题。这个问题自他了解了叙利亚的形势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如果罗马或义大利还想左右地中海沿岸的大部分地区,那么就必须干掉安息王国。恺撒可以毫不谦虚地说:他是惟一一个可以与安息王国相抗衡并消灭它的人,这一点恺撒一直非常自信———不管从意志力、能力和禀赋上来看都是如此。 如果恺撒不看准有利时机一举攻下安息王国,那么它迟早会成为威胁西方世界安全的一大祸患。可以说,在所有政客中极少有人像恺撒这么有洞察力和先见之明;过去时代的叱咤风云都已成为往事,未来一个世纪的蓝图逐渐在他面前展现开来。对罗马人来说,安息是一个相对陌生的民族,这个民族生性勇勐、异常好战,而且组织纪律性非常强。就连安息王国的边缘地区都受到国王和中央政府的严格辖制。事实上,除了罗马没有国王以外,安息的其他方面与罗马相差无几。安息王正是想效仿日益强大的罗马帝国的统治策略,将所有的安息子民凝聚在一起,企图向外扩张併吞并周边的国家。恺撒不得不把阻止安息王国的狼子野心视为己任。 问题是罗马并非像人们看起来那么固若金汤,其内部简直可以说是一盘散沙。恺撒知道,一旦自己离开罗马后,问题就会自行暴露出来。他觉得要防止罗马内部发生严重的分裂,自己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十五年前苏拉所创立的那套宪法而今早已不再适用,怎么才能防止人们不择手段地谋求自己的政治地位呢?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恺撒明白,任何一个伟人,都有走向穷途末路的一天。可惜所有的人都看到的是宝马香车、琼楼玉宇、软玉温香,看到的是人最表面的风光和气派,所以每一个人都被欲望攫住了,不知道在这些美好的东西后面存在的血污和孤独。因为每个人都孤注一掷地追寻自己的目标,便看不到那些与自己有着相同欲望和目的的人。当他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抢夺一把椅子或者一片面包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可能在自己还没有达到目的时,就已沦为自己的欲望和与自己有着相同欲望的人的牺牲品,即便达到了自己预约的目标,也毫无安全感和成功的喜悦,因为四面都有虎视眈眈的人群在盯着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企图取而代之。人生之苦,在于不搏不行,搏了也毫无成功的希望。这恐怕是人所难免的最大悲剧。 第七部分第183节:第七章(37) 第183节:第七章(37) 恺撒的解决办法比苏拉要复杂多了。现在的罗马可不比自己担任独裁官之前了,总体上来说,虽然元老院议员内的分裂因素大量存在,可是公共秩序还是有所好转的。恺撒制定的相应法律都已到位,恺撒希望通过这些法律对罗马的那些野心家有所牵制。各种迹象表明,罗马的商业恢復得也相当好,因此现在几乎没有人再提所谓赦免所有债务的议案了。恺撒提出的那几项旨在解决当时财政危机的法案和提议得到了债权人及债务人双方的肯定和嘉许。而最高法院也在停止了数十年之后第一次正常运转了起来。平民大众在沉睡了几千年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天赋的人权,因此第一阶层所有的特权遭到了史无前例的质疑和挑战,罗马的民主进程在一步一步加深。那帮“波尼”们开始发现他们越来越难以控制住局势。 恺撒知道,自己担心的核心问题并不是这些拉帮结派的议员们。作为一名独裁官,人人都想取而代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恺撒在哪里跌倒了,那是因为他孤立无援、四面楚歌,总有一些人觉得恺撒能做的事自己也能做到。好在自己担任独裁官以来,一直是谨言慎行,对那些不利于自己的形势明察秋毫。迄今为止,除了继续担任独裁官之外,他还未能为自己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他希望,当自己作古以后,罗马的未来更加光明而不是走下坡路。可是,罗马的出路在哪里呢?对此,连他自己都茫然不知!罗马是永恆的,它有自己的命运和既定的轨道,同样,恺撒也有自己的宿命。也许不必想得太远,目前应该按自己的方案来发展罗马。 可是,离开罗马五年毕竟是件非同小可的事。他首先想到的是把马尔库斯?安东尼带在身边。恺撒知道安东尼这种人不是省油的灯,一旦手头有了一点点权力,他就会为非作歹。可是如果自己把他带在身边,军团方面就会成问题。安东尼这个人有很强的煽动性,即使自己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也未必能防止安东尼组织士兵在关键时刻发起叛乱。弄不好自己的这次出征就会重蹈卢库卢斯和克洛狄乌斯在安那多利亚的覆辙。不行,只能把安东尼留在罗马。不过这就意味着我必须要把来年执政官的官位留给他,免得他不安分起来闹出更大的乱子。嗯!也许这样才能将安东尼对罗马和义大利的危害减少到最低程度。 怎么才能钳制住当上了执政官的安东尼呢?首先,自己可以凭藉独裁官的权力,将义大利的大小事务的决策权委託给骑兵统帅———因为现在安东尼已经不再是骑兵统帅了。李必达非常适合骑兵统帅一职,可惜他正在行省担任总督。卡尔维努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今他已经取代李必达当上了骑兵统帅。另外,只要自己将安东尼任命为下级执政官,那么自己就可以任命一个有手段的上级执政官来牵制他。恺撒觉得自己走后,真正能钳制住安东尼的只有多拉贝拉一人。 第150页 恺撒以前在义大利及义大利高卢的那些阅歷丰富、见多识广的老兵们老的老、死的死,已经不能再追随他去征服安息王国了。恺撒驻扎在那些拥有训练有素的军团士兵的行省之内,命手下沿着阿尔卑斯山一带招募和训练新兵。目前卡尔里那斯正在讨伐客居在西班牙的塞克斯图斯?庞培,塞克斯图斯绝不会轻易屈服于任何人。所幸的是,他一个人暂时还是单枪匹马,成不了多大气候。不过塞克斯图斯的反扑令恺撒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强对西班牙和高卢的统治了。谁可以不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谁有安东尼的魄力却没有他的那份张狂? 时光飞逝。有一天,他无意识走到了自己在拉努维乌姆郊外的别墅门前。目前他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去做,其中有一项任务再也不容自己拖延下去了:他必须在东征之前立好自己的遗嘱。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要跑到这个离罗马二十多英里的偏僻之所的原因。他想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恺撒除了拉丁乌姆的产业外,还竞得了那座图尔维亚为给安东尼偿债时卖掉的别墅。这座未完成的别墅原是图尔维亚前夫普布利乌斯的房产。其建筑风格是希腊式的,其立面风格显得单纯、简洁、和谐。整座别墅用白色大理石筑成,墙上和内部则作精巧的镶嵌装饰,别墅周围是花木繁茂的花园,常年盛开着各种鲜花。蔚蓝的天空下,幽深的湖水中,一幢典雅高贵、优美脱尘的绝妙建筑呈现在观者眼前。只可惜这座别墅的原主人图尔维亚对它恨之入骨,因为她最亲爱的丈夫普布利乌斯?克洛狄乌斯就是在修缮别墅的花园及人工湖时不幸遇刺的。作为这座别墅的新主人,恺撒对它可是珍爱有加;他不仅用珠玉、琉璃瓦等贵重材料进一步装饰它,还从别处移植了几十株百年的大树来陪衬它。 第七部分第184节:第七章(38) 第184节:第七章(38) 谁,谁,谁?谁才有资格成为恺撒的继承人? 真奇怪,当恺撒在那不勒斯?高卢的总督府邸里一看到安东尼,他便打消了立安东尼为自己继承人的念头。安东尼的体魄非常强舰虎背熊腰、宽阔有力的肩膀和胳膊、平坦而结实的腹部、肌肉发达的大腿、坚固而稳健的脚跟,这些都是恺撒无法企及和摧毁的。可是当恺撒把眼光落到安东尼身上时,他窥见了隐伏在安东尼强健的体魄下的灵魂和道德的堕落,以及被抽空了的情感。他向来享受着穷奢极欲的物质生活,同时,又被巨额的债务逼得焦头烂额。他心怀狼子野心,但又苦于枯竭的心智无法令他达到理想的高峰。过高的欲望总有一天会将他焚为灰烬。 虽然昆图斯?泼狄乌斯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遗憾的是他的血管里流的康帕尼亚贵族的血液;他的儿子们和他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不管是谈吐还是行为,不管是体魄还是心智都遗传了父亲的特质,因为他们的母亲是贵族后裔瓦勒利亚?墨萨拉。小卢基乌斯?庇那里乌斯的天分也有限。庇那里乌斯家族曾经是显赫的贵族世家,可惜在几个世纪前就已逐步没落了。恺撒的姐姐大朱莉亚就嫁给了庇那里乌斯的祖父,那个废物在婚后不久就死了。恺撒害怕姐姐再自做主张找一个穷丈夫,因此他便强制她嫁给昆图斯?泼狄乌斯的父亲。一开始这桩婚事遭到她激烈的反对,渐渐地,她才发现当一名腰缠万贯、行将就木的老头儿的爱妻是多么自由和前途无量。恺撒也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小朱莉亚自己选择丈夫。作为长兄的恺撒从阿里西亚为她物色了一个富有的拉丁贵族———马尔库斯?阿提乌斯?巴尔布斯———她为巴尔布斯生有一子一女。女儿阿提亚嫁给了从拉丁腹地维利特莱移居到罗马来的盖尤斯?渥大维,盖尤斯?渥大渥过世后她再嫁给了杰出的伊壁鸠鲁主义者菲利普斯。阿提亚的哥哥不幸夭折了。 最后恺撒把自己的继承人锁定在德基姆斯?尤利乌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和小盖尤斯?渥大维两个人身上。 德基姆斯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过什么娄子。在长发高卢战役中充当将领时,无论在海上还是在陆地布鲁图的表现都是无可挑剔的,而且他在罗马最高法院担任大法官时,也是才华横溢。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认可和尊敬。可惜自从自己出于政治目的将女儿朱莉亚嫁给庞培以后,恺撒便隐隐觉得布鲁图心中积聚的怨恨,这种怨恨并未随着时光的推移而有所淡忘。 德基姆斯迟早也是要坐上执政官那把交椅的。恺撒的这次东征之所以不想带上他,是出于一种与不带安东尼完全不同的考虑。恺撒曾含蓄地向布鲁图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信任,他很需要布鲁图留在这里留心一下罗马和义大利的事务。当他从执政官位置上卸任后,恺撒将分给他一个肥差,派他去任义大利高卢的总督,因为义大利高卢是牵制罗马和义大利的战略要地。 小盖尤斯?渥大维九月末就要满十八周岁了,恺撒对这个小伙子真是赞誉有加。可是他年纪太小还患有顽疾。虽然恺撒也曾与埃及巫医哈普德法尼就渥大维的病情展开了一次长谈,可恺撒终未消除自己对渥大维哮喘症的忧虑。在西班牙的几个月及返回途中的大段时间,虽然恺撒没有发现渥大维有任何哮喘的症状,可这并不意味着困扰他多年的顽疾就此根除,因为哈普德法尼曾说过,他的哮喘症之所以未发作是因为渥大维在恺撒的庇护和关爱下感到极其安全所致。一旦他离开了恺撒,他的哮喘症完全有变本加厉的可能,或许在此次东征途中他的症状就会显露出来。 第151页 恺撒的继承人在自己死后就将继承自己所有的家产。一旦恺撒遗嘱生效时,恺撒便遁入万劫不復的虚空之中了。恺撒想:如果德雷大祭司所言不错的话,自己的死期不远了。德雷大祭司告诉恺撒,说恺撒决不会活到萎萎缩缩、颤颤巍巍的垂暮之年,他会在自己人生最鼎盛的时候、急流勇退,不必面对凄凉的晚景。恺撒已经五十五了,也许他还有十年好日子可活……他合上自己的眼睛在头脑里勾勒出他们的面容。 德基姆斯?布鲁图金髮碧眼,看起来温和而顺从,可细看他的眼神,你就会发现蕴含在他眼底的坚强和睿智,嘴形坚定而有魄力,脸上充满着男性的魅力。不过他母亲方面的血脉对他的事业造成了不利影响。不错,德基姆斯?布鲁图继承她母亲闪普罗尼乌斯?图狄塔尼家族放荡不羁的作风,恺撒对布鲁图所做的风流韵事也早有耳闻。 而盖尤斯?渥大维有一张亚歷山大大帝模样的脸。有点女人气,有些俊秀,过长的头髮依然无法掩饰那双突出的耳廓。仔细探究他面容你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透出的审慎和威严,他的嘴和下巴同样坚定而有魄力。可惜他身上的顽疾哮喘症———是一大障碍。 恺撒,恺撒,你该如何抉择? 难道正如卢基乌斯所言的那样,任何人一旦被冠于恺撒的名头,所有的干戈都会化为玉帛,所有的险恶都会自动化为平夷?不错,凡是恺撒的继承人都应当充分相信恺撒的名头附带的幸运。 “让骰子来决定吧!”他用希腊语说道。这是他第二次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恺撒记得自己第一次茫然失措是在自己穿越卢比孔河的时候。 他抽出一张纸,将芦苇秆笔在墨池里蘸了一蘸,开始写起来。 第185节:第八章(1) 1近一段时间,恺撒一直在多姆斯议事厅由为西班牙战役的凯旋仪式作准备,整个准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是日,恺撒穿过台伯河到城外的克利奥帕特拉宫殿去了一趟,克利奥帕特拉见到不期而至的恺撒,感到万分惊喜。 “我可怜的女孩,你一定会怪我没有好好待你。”经过一夜的缠绵之后,恺撒对克利奥帕特拉说。克利奥帕特拉正为自己没有为恺撒里昂怀上一个妹妹而暗自忧伤。 她的眼神中满含着忧郁:“你不怪我在信里抱怨得太多吧?”她忧心忡忡地问,“我没有想让你担忧的意思。” “怎么会呢?”恺撒边捻起她的小手边抚慰她道,“除了你的信外,我还有另一个获悉你的状态的信息源。你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好伴侣。” “塞尔维利亚。”她脱口而出道。 “没错。”他点头贊同道。 “我与她交朋友没有惹恼你吧?” “别担心!”恺撒的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事实上,你能与她和谐相处并成为知交正说明了你的聪明之处。” “我想,我们现在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不过。我要警告你,这个女人可是一位极其危险的敌人。即使对像你这样有权有势的女王而言,她的危害性依旧不容忽视。好在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相比较而言,她宁愿我找一位像你这样的外国女王做情人而不愿意我吃窝边草,在罗马给她找几个敌手叫她难堪。” “找一个像茅利塔尼亚女王欧罗娅那样的情人怎么样?”她矜持地问。 恺撒大笑起来:“我喜欢流言蜚语!不过,我到底怎样才能把她弄到手呢?当我在西班牙时,我离迦德斯的王宫还有上千里,更别说十万八千里外的鲍古斯王宫了。” “我向你承认,这个流言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她把一只手搭在恺撒胳膊上,眉头紧锁地说道,“恺撒,这一阵子我心里一直在寻思着一件事。” “什么事?” “我觉得你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我总无法看透你的内心所想。我不知道你自己是否察觉到这点———我的良人?”她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不过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我已经生下了恺撒里昂,因此我知道为他生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是自己的责任,可是我不知道,究竟何时这个愿望才会得以实现。” “亲爱的,”恺撒懒洋洋地说,“那样你要求的东西就太多了。” “哦,你,你从来就没有真心地对待过我!”她哭喊道。 眼看着一场大战将一触而发,好在恺撒里昂及时从外面小跑进来,两只小手向恺撒张开亲切地叫道:“爸爸!” 恺撒俯身将小傢伙搂进怀中。他一边将恺撒里昂在手中抛上抛下逗乐子,一边不时地祝福他,亲吻他,拥抱他。 “他简直像根野草一样疯长,克利奥帕特拉。” “是吗?好在他一点也没有继承我的缺点,为此我要感谢伊西斯神。” “我喜欢你那母狮般的眼神,法老,我是真心爱着你的,即使我有些神秘莫测!”他边说边用眼神挖苦她。 克利奥帕特拉长嘆一声,打算不再提这个不开心的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征安息王国?” “爸爸,我可以充当您的私人伴侣与您一道东征吗?” 第152页 “我亲爱的儿子,这次可不成。你现在的责任是保护你的母亲不受任何人侵害。”恺撒轻抚着恺撒里昂的背,斜视着克利奥帕特拉,“我预备在明年三月的伊德斯日(十五日)离开罗马进军安息。你有没有想过要回亚歷山德里亚去?” “我想如果来年你去安息的话,我在亚歷山德里亚将更容易见到你。” “那倒是真的!” “不过,我还是打算等你离开罗马后再回亚歷山德里亚港。恺撒,记不记得,你该庆祝自己重返罗马半周年了。我想为你备置些酒菜,请一些朋友过来为你祝贺,当然塞尔维利亚不在客人名单上。你觉得如何?”克利奥帕特拉平铺直叙地说,“届时我想请菲洛斯特拉图斯前来做讲演,还要请你最欣赏的歌者马尔库斯?提格利乌斯?赫耳摩格尼斯前来为大家助兴。我敢说我们会在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第八部分第186节:第八章(2) 第186节:第八章(2) “你的安排非常周到。”恺撒双手抱着恺撒里昂大步走向房间外的凉廊上,他欣赏着盖尤斯?马提尼乌斯设计的美轮美奂的花园说,“我很高兴你没有为自己的宫殿建一堵高高的围墙,亲爱的,否则,叫马提尼乌斯看到自己的杰作遭到那样的破坏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奇怪,”她大惑不解地问道,“本来那些台伯河沿岸的游民们成天在宫殿附近胡作非为的,可是,我刚打定主意要修一堵防护墙时,他们便奇蹟般地消失了。你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为我们的儿子担惊受怕!我想修围墙的这件事一定是塞尔维利亚告诉你的吧?” “没错,是她写信告诉我的。你没必要迁怒于她。那些游民们现在已经离开此地到布斯罗图姆的阿提库斯庄园一带去了,他们现在可以*挖牛鼻割羊耳来取乐子了。”恺撒笑了笑说。可他的眼神中并没有蕴含着丝毫的笑意。 由于克利奥帕特拉一向很赏识阿提库斯,因此当恺撒说完这席话时克利奥帕特拉愕然问道:“哦,你觉得这样做公平吗?”她问道。 “非常公平。”恺撒说,“阿提库斯与西塞罗一道为我在殖民地上寻找安置这些无业游民的地方———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命人将他们装上船运到布斯罗图姆去了,当然他们现在应该早已到达目的地。” “你是如何对阿提库斯解释的?” “我说这些移民虽然住在布斯罗图姆的土地上,但他们仍是我们罗马的公民,因此阿提库斯不得擅自将他们逐出自己的庄园。”恺撒捋了捋恺撒里昂的头髮答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没错,他们现在都已到达布斯罗图姆。下个月我还要再遣送另外的两千名难民到那里去,这样阿提库斯将永无宁日了。” “是不是因为他出版了西塞罗的《加图》,因而大大地触怒了你?” “我要让他尝尝我的手段。”恺撒冷酷地说。 西班牙战役的凯旋仪式在十月十五日隆重举行;第一阶级对之深恶痛绝,而其他的民众则翘首以盼。虽然恺撒没有将格涅尤斯?庞培的头颅展示在凯旋式上,可他也不想刻意掩饰此次战役的败方仍是罗马人的事实。说到底,蒙达战役虽是在西班牙进行的,可是参加战役的双方都是罗马人,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当恺撒穿过自己新修的位于罗马祭坛下方的讲台时,坐在石阶上的所有市政长官都起身向凯旋者道贺———只有卢基乌斯?滂提乌斯?阿奎拉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以此表明自己的平民护民官的特殊身份。阿奎拉那副对恺撒不屑一顾的样子激怒了恺撒;在朱庇特神庙举行的晚宴也令恺撒大为光火。恺撒于是自己出资在下一个宗教纪念日为自己重设了一场豪奢的凯旋晚宴,并且派人通知阿奎拉,让他不要不请自去。恺撒暗自下定决心:塞尔维利亚的这位新宠将再也别想在事业上有进一步发展。 嗅觉灵敏的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不失时机地熘进了阿奎拉的府邸,游说他加入到“谋杀恺撒俱乐部”里来———他还让阿奎拉对自己发誓,即使是对塞尔维利亚,也绝口不提“谋杀恺撒俱乐部”的事。 “你简直把我当傻子啦!特里波尼乌斯,”阿奎拉扬起一条赤褐色的眉毛说道,“虽然她在床上的表现还让我满意,可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迄今为止仍爱着恺撒,那你就太看扁我了。” 特里波尼乌斯陆续网罗了一大批的元老院高层议员,如:恺撒深恶痛绝的德基姆斯?图卢利乌斯,恺基利乌斯?墨特卢斯和恺基利乌斯?布基俄拉努斯兄弟,年届七十的退休平民护民官普布利乌斯和盖尤斯?塞尔维利乌斯?卡斯卡兄弟,谋杀格涅尤斯?庞培的恺湛尼乌斯?伦托,最令他高兴的是卢基乌斯?提利乌斯?辛伯尔连同其他几位今年在任的大法官也被牵扯进来———卢基乌斯?米努基乌斯?卡西卢斯,德基姆斯?布鲁图及卢基乌斯?史泰乌斯?姆耳库斯———这就是俱乐部的所有人员。 十月份,“谋杀恺撒俱乐部”又接纳了一名新成员:昆图斯?利加里乌斯。恺撒对这个人厌恶至极,虽然利加里乌斯再三讨饶,恺撒仍然下令禁止他从阿菲利加省踏入罗马半步。虽然后来恺撒迫于多方的压力,不得不表面上原谅了他,将他从阿菲利加召回罗马。可昆图斯?利加里乌斯知道,由于自己在最高法院成功为自己洗刷了受恺撒旨意下的西塞罗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叛国罪名,因此他要想在恺撒的胯下讨生活是不大可能了。 第153页 第八部分第187节:第八章(3) 第187节:第八章(3) 是啊!虽然纠集第一阶级的要人们与恺撒为敌并非难事,可是要找到一位一唿百应的重量级人物绝非易事。特里波尼乌斯除了一再拖延谋杀恺撒的时间外,简直无计可施。安东尼好像也并未将心思用在营造恺撒想自立为罗马君主的事情上。他现在正沉浸在喜得贵子的亢奋状态,他的妻子图尔维亚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对喜悦的夫妇给小马尔库斯?安东尼起名叫安泰卢斯———一个大力神的名字。 西班牙凯旋仪式后的第一天,恺撒便辞去了执政官一职———但他仍旧是罗马的独裁官———并任命昆图斯?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和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为该年最后三个月的代理执政官。称他们为代理执政官是为了免于公开投票选举,只需独裁官发布一条谕令即可上任。 恺撒宣布了来年行省的总督任命情况:特里波尼乌斯将取代瓦提亚?以扫里库斯管理亚细亚行省;德基姆斯?布鲁图任义大利高卢总督;另一位“谋杀恺撒俱乐部”成员史泰乌斯?姆耳库斯接替叙利亚总督安提斯提乌斯?维图斯之职;而提利乌斯?辛伯尔则担任比泰尼亚与本都的行政长官。西方各省的总督个个都是实力派:坡利奥统辖近西班牙,李必达管理近西班牙与罗马之间的大部地区。长发高卢、罗纳高卢连同那不勒斯高卢均由卢基乌斯?姆那提乌斯?普兰库斯统辖,而德基姆斯?布鲁图依旧担任义大利高卢总督。 “可是,”恺撒对元老院全体议员们说,“我现在还不能卸下自己的独裁官一职,这意味着我必须要替换现任的骑兵统帅:马尔库斯?埃米利乌斯?李必达。下一年将由格涅尤斯?多米提乌斯?卡尔维努斯接替李必达任骑兵统帅。” 安东尼,正自鸣得意地想听到恺撒从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毕竟,自从上次被恺撒革去骑兵统帅的职务后,自己一向严格自律,没有丝毫的闪失!解鏊党隹u沟拿趾螅捕岱路鹱谷肓艘怀乇小?u梗≌飧霰壤畋卮锔淹藕陀夼奶笕宋铮慰隹u勾永床谎嚯巫约憾园捕岬脑鞫瘛8盟赖拟觯『φ梦抑钍戮凰乘欤? 难堪的事还不仅这些。恺撒开始宣布下一年的执政官名单。他自己任罗马的高级执政官,直到他离开罗马东征安息王国为止,余下的一段时间将由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尼利乌斯?多拉贝拉接替恺撒的高级执政官一职。而马尔库斯?安东尼将在来年的一整年时间内都担任下级执政官。 “呃,不,不能这样!”安东尼恼羞成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让多拉贝拉当下级执政官,否则我宁可不干!” “那就让选民们来决定你和多拉贝拉谁当高级执政官吧!安东尼,”恺撒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大家都希望你当高级执政官,那我也无话可说,否则,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多拉贝拉,这个体格与安东尼差不多一样健壮的高个子,除了长相俊朗之外,还有较好的人缘,他现在把双手叠在头部*在椅背上自信地微笑着。他知道,安东尼那回率兵在罗马祭坛杀死八百名无辜的罗马民众的事至今仍未得到民众的谅解,更没有被罗马人淡忘。 “安东尼,那近千名死者的冤魂会永远追随着你,直到你步入冥府为止。”多拉贝拉说完便开始轻声吹起了口哨。 “不要耸人听闻了!”安东尼咬牙切齿地与多拉贝拉针锋相对。 卡西乌斯侧耳聆听着安东尼与多拉贝拉之间的舌战,觉得贊成任何人都比贊成粗鲁的安东尼要好———至少,恺撒在用人方面还算得上是个明眼人!虽然多拉贝拉贪污成性而且做起事来活脱脱一个傻子。可是从去年开始,他确实有所收敛和进步。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绝不会被安东尼这小子吓倒。 布鲁图心中升腾着希望;后来当他把那天会议上恺撒的话向缺席的西塞罗传达时说,他觉得这一次恺撒的官职任命倒体现了一点民主精神。 “布鲁图,”西塞罗出其不意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说的都是些废话!仅仅因为恺撒让你当了个城市大法官,你就忘乎所以,觉得他是救世主。其实不然,我觉得他像个大脓包。” 第八部分第188节:第八章(4) 第188节:第八章(4) 元老院大会闭幕后,人们发现册封给恺撒的荣誉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许多人甚至提出要议员们把这些赋予恺撒的荣誉法律化,并让书记官立法让恺撒永远葆有征服者的一切特权。以前人们也曾有类似的提议,不过只是说说就罢了,这次大家倒动起真格来了;恺撒的立像已经运到昆里努斯神庙放到庄严的白色大理石台座上,其面上嵌着一块金板,板上刻着如下的铭文:战无不胜的玛尔斯———等等与此同样的话。安东尼也在元老院召开的例行会议上当众说过好几遍,只是忙于公务的恺撒无暇参加这些会议而已。正是在那次元老院例会上,安东尼唿吁元老院拨出一笔专款为恺撒再塑一座坐在纯金马车上参加凯旋仪式的象牙雕像,在他身边再塑一尊卢基乌斯?尤利乌斯?布鲁图的象牙坐像,因为他也是一名功勋卓着的罗马共和国缔造者。恺撒为自己修建的那座毗邻昆里努斯神庙带着三角墙的宫殿也意外收到大笔大笔的捐赠。 第154页 随着出征安息王国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忙得不可开交的恺撒再也抽不出空余时间参加元老院召开的任何会议了。十二月初,他曾被迫到康帕尼亚处理老兵的土地分配问题。虽然狡诈的安东尼和特里波尼乌斯本可以找出别的机会来营造恺撒想自立为罗马皇帝的舆论,可他们立即看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整日忙着将恺撒塑造成罗马的君王和罗马的神。从今以后,七月份将被称之为尤利乌斯?恺撒月。罗马的第三十六个种族也被杜撰出来,并被安东尼命名为朱莉亚族。第三个军事训练场地已经在马克?安东尼的命令下得以成立。这个地方被命名为尤利乌斯原野,由安东尼出任该学院的第一任总教头。安东尼又特批了一大笔钱用于为恺撒建造施恩堂,安东尼又自封为恺撒施恩堂的大祭司。在施恩堂内有一尊戴着珠玉镶嵌金冠的恺撒金像坐在一张纯金打造的王座上。还有一尊象牙雕琢而成的立像则与神?们放在一起供凡人膜拜。恺撒颁布的所有法令也被逐字逐句地铸成金字镶嵌在一块厚厚的纯银版上。恺撒得到的一切荣光远胜于任何神?应得的荣誉。 “我反对!”当现任高级执政官特里波尼乌斯动员元老院议员们把恺撒营造成无所不能的神?时,卡西乌斯高声抗议,“我再说一遍,我反对你们的做法!恺撒不是神,可你们的所作所为让人感觉到他简直就是一个神!你们是不是刻意利用他到康帕尼亚的机会,让他连装装样子来反对你们都不可能?我想这正是你们的企图!执政官,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遭天谴?” “如果你真的持有异议的话,盖尤斯?卡西乌斯,那你最好站到主席台的左边去。”特里波尼乌斯答道。 卡西乌斯怒气沖沖地走到主席台左侧去,这个位置通常是一个不祥的方位:看样子形势有些不妙啊!果不出所料。那天有胆量站到主席台左侧的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卡西乌斯、布鲁图、卢基乌斯?恺撒、卢基乌斯?庇索、卡尔维努斯和菲利普斯。而以安东尼为首的大部分元老院议员都支持将恺撒塑造成神。 “如果硬让我承认恺撒就是一个神的话,我想我宁愿不当这个大法官。”晚餐后卡西乌斯对布鲁图、鲍基亚和特尔图拉说道。 “换了我也会像你一样!”鲍基亚声音洪亮地声明道。 “卡西乌斯,请你多给恺撒一点时间!”布鲁图请求道,“我不相信,所有这些亵渎神明的荣誉都是在他的授意下提出来的,我真的不相信!我想连他耳闻这件事后也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我看他们纯粹是想让他蒙羞。”特尔图拉说道。作为恺撒的私生女,特尔图拉一方面为自己是这位伟人的亲生女而感到自豪,另一方面也为恺撒不肯正式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深感痛苦。 “我觉得这件事是恺撒授意安东尼这么干的!”鲍基亚向布鲁图使了个眼色说道。 “不,亲爱的,你错了。”布鲁图不解风情地固执己见,“都是那帮熘须拍马的傢伙杜撰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都错以为恺撒希望大家把自己当成战无不胜的神?来看待。可是这儿有两个疑点让我对他们的不良企图有所察觉:其一,我发现近来安东尼比任何时候都要机警,他那双眼总在关注着各方面的动向。其二,那些提议将恺撒营造成神的人要专等恺撒不在时才敢召开会议。” 第八部分第189节:第八章(5) 第189节:第八章(5) 可是,待到恺撒获悉自己意外地得到如此多的荣誉时,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他现在手头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争分夺秒,即使把元老院议会的所有文件都堆在一边不管不问,他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当恺撒在克利奥帕特拉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待会上忙着阅读文件时,大大地触怒了她,因为忙得不可开交的恺撒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你的野心太大了!”她毫不客气地说,“哈普德法尼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开始忘记喝那种用果汁配成的糖浆了。恺撒,即使你不喜欢喝这种东西,你也应该尽量克制自己的好恶!难道你想在公众面前出丑吗?” “我的身体状况很好。”恺撒眼睛不离文件,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一把夺过恺撒手头的那些文件,把一杯糖浆端到他的鼻子底下,咆哮道:“喝!” 世界霸主恺撒乖乖服从了女王的命令,不过喝完以后他便立即投入到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去了,只有当马尔库斯?提格利乌斯?赫耳摩格尼斯开始唱一曲抒情小调时才将注意力从文件上转移过来。这首歌是依照希腊女诗人萨福的诗谱的曲,再配上里拉琴优美的琴声真是悦耳极了。赫耳摩格尼斯坐在木椅上,神情专注,一边歌吟一边弹琴,歌声琴声如泣如诉,使恺撒如痴如醉,神思飘渺,忘却了尘世的烦忧……“音乐是惟一一种能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克利奥帕特拉对卢基乌斯?恺撒耳语道。 卢基乌斯抓住她的手说:“这次看来又让你得逞了。” 恺撒的荣誉接踵而至。十二月十日,马克?安东尼的弟弟卢基乌斯顺利地当上了平民护民官。刚上任的他立即就有了惊人之举:他在平民大会上建议:除了执政官的候选人提名外,再赋予恺撒为半数元老院议员提名的权力———即使是东征时,他依旧有权任命包括执政官在内的所有地方行政长官。虽然卢基乌斯的提议还未在元老院议会通过,可是已经得到了执政官特里波尼乌斯的特许。 第155页 “对恺撒而言,他的意志就是宪法。”特里波尼乌斯宣称道。这个宣言令西塞罗之流感到异常震惊,他没想到卢基乌斯居然对恺撒纵容至此。 十二月中旬,恺撒开始提名下一年的执政官———奥卢斯?希尔提乌斯和盖尤斯?维毕乌斯?潘沙,后年的执政官为:德基姆斯?尤利尤斯?布鲁图和卢基乌斯?姆那提乌斯?普兰库斯。恺撒想都没想过要让安东尼任罗马的执政官。 接着,在恺撒第三届独裁官任期未满之时,元老院又第四次推举恺撒为罗马的独裁官。 平民护民官卢基乌斯?卡西乌斯显然对法律缺乏起码的常识;他居然在准许恺撒分封贵族头衔的平民集会召开之前就举行了公民投票。他这样做完全是不合法律程序的,因为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恺撒这一次又封了一个贵族,仅仅一个———他的侄孙:盖尤斯?渥大维。渥大维现在整天都在忙着作东征的准备,作为恺撒的私人伴侣,他准备陪伴恺撒前去征战安息。渥大维虽然现在已经是贵族了,可是正如菲利普斯提醒他的一样,他现在的军阶依旧很低。表面上渥大维泰然自若地听着菲利普斯的唠叨,可心中有些埋怨母亲对自己的溺爱和过度保护。 元月一日,新一年的执政官和大法官开始上任,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那晚的星相平平常常,用于祭献的白牛应时宰杀,在卡庇托尔山顶上的朱庇特神庙举行的迎新晚宴极其隆重。如今不可一世的下级执政官故作声势地在宴会上高视阔步,假装没有看到躲在角落里的多拉贝拉恶意的冷笑:等恺撒东征以后,多拉贝拉将是罗马的高级执政官。 新年伊始,恺撒作为高级执政官,他必须为本年度的拉丁节定个良辰吉日,这个拉丁节———一个为了纪念众神之主宙斯的节日———将在阿尔班山上举行。通常拉丁节是在战争即将到来的三月份举行,可是,非常想亲自主持今年拉丁节的恺撒却宣布,今年的拉丁节将提前至一月的诺奈日举行。 尤利乌斯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比罗马的歷史还要悠久的阿尔巴?朗加镇的首席祭司。由于今年罗马的高级执政官刚好是尤利乌斯的成员,所以今年他可以穿上阿尔巴?朗加国王的服装主持拉丁节了。 第八部分第190节:第八章(6) 第190节:第八章(6) 当恺撒在阿尔巴?朗加镇找到曾经穿过的袍子时,他好奇地展开其芬芳的前襟,把手伸进袖筒时,他发现这件衣服完好如初。自从恺撒第一次登上执政官交椅到如今,十五年已经过去了,可岁月的风霜丝毫没有浸染这些华丽的衣衫。恺撒怪自己的个头太高,也许还必须为即将来临的拉丁节专门定做一双亮红色的高统靴。恺撒看到这些衣物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十几年似的。他从容地穿上它们,四下里走了走,他发现自己小腿上的疼痛奇蹟般地消失了,于是他去请教哈普德法尼。 “怎么我开始没想到这一招?”这位埃及巫师懊恼万分地说。 “想到什么?” “恺撒,我知道你患了血管曲张症,而罗马的普通靴子又太短,不能够充分支撑你肿胀的血管。而这双靴子紧缠着你的整个小腿,使你的血管得到校正,因此你的疼痛便消失了。看来你倒是非穿长统靴不可了!” “噢!”恺撒边尖叫边开心地大笑,“我立即派人去请靴匠过来,既然我的家族曾经是阿尔巴?朗加国的国王和祭司,那么我穿这种靴子便是顺理成章的。我让靴匠为我再做一双褐色的长统靴与这双亮红色的换着穿。这下你满意了吧!哈普德法尼?” 这一天,恺撒静坐在新建的会议厅内处理有关国库方面的文件和申诉。 下级执政官马克?安东尼率领前任下级执政官特里波尼乌斯,前任财务官卢基乌斯?提利乌斯?辛伯尔,前任财务官德基姆斯,布鲁图及其他二十余名新当选为元老院议员的平民神色庄重地排着整齐的队伍前来拜见恺撒。六名下级官员每人手中拿着一块白纸大小的银牌。恺撒非常痛恨他们在自己忙于处理公务的时候前来打扰自己,所以用眼睛示意他们统统出去,可是安东尼好像看不懂眼色似的径直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向恺撒单膝跪倒。 “恺撒,”他大声说道,“按照您的谕令,我们现在把六项新荣誉颁发给您,每一个荣誉都用金子镶嵌在银板上了!” 蜂拥而至的民众发出高唿声。 新财务官德基姆斯?图鲁利乌斯趋步向前把一块银牌放在平举的大腿上———上面写着尤利乌斯月。 凯基利乌斯?墨特卢斯敬上的牌子上写着朱莉亚族。 凯基利乌斯?布基奥拉鲁斯进献的牌子上刻着朱莉亚神庙。 马尔库斯?卢布里乌斯?路加的牌上是“恺撒的仁慈”。 卡西乌斯?帕尔门西斯献上的是一把君王的金椅。 泼特罗马乌斯送上的是那尊放在众神队伍之间的象牙雕像。 整个进献过程,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恺撒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搞蒙了,他惊得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当六块牌子都进献完毕后,大家都各怀鬼胎地围在恺撒身边,每张脸上都闪耀着幸灾乐祸的光辉。 第156页 “我不能接受你们的这一套,”他说,“只有永生不死的神才有权接受这样的荣耀。把它们统统给我拿走,把它们都给我熔成银块和金块,物归原主———放回国库去吧!” 前来进献银牌子的代表团成员怒气沖沖地围拢过来。 “你纯粹在污辱我们!”图鲁利乌斯大叫道。 恺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把眼光投向马上就要发作的安东尼身上。“马尔提乌斯?安东尼,我想这整件事只有你最清楚。作为罗马的高级执政官,一小时之内我要你召集所有元老院议员去赫斯提利亚法庭开会。”他用手招唿那位端着糖浆的奴隶。拿过他手上的杯子一饮而荆虽然恺撒新建的赫斯提利亚的内厅远没有玛尔斯原野那么招摇,可就是这个毫无虚饰的地方,刺痛着西塞罗的心,因为他未能在这里占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个大厅格调简洁高雅,至纯至净。主席台和议员席位的台座统统都是用纯白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古朴的大理石上雕刻着优美的花饰。地板上黑白相间着特塞拉。屋顶是由老式的雪松椽上覆盖的陶瓦组成。除了修建年代更晚,这座新建筑的风格与老赫斯提利亚着实异常酷似,因此大家觉得称其为赫斯提利亚法庭是顺理成章的事。 第八部分第191节:第八章(7) 第191节:第八章(7) 由于此次会议是在仓促之间召集起来的,恺撒也不指望着所有人都能到会。好在当他与二十四位扈从抵达时,整座大厅里的议员已经达到了召开会议的法定人数。由于今天是开庭日,所有的法官及平民护民官,都已在法庭上列席;那个庸庸碌碌的图鲁利乌斯身边坐着一群财务官;两百名元老院下院议员也一个不缺;多拉贝拉,卡尔维努斯,李必达,卢基乌斯?恺撒及托尔夸图斯,庇索都在常很显然,在座的各位都已耳闻恺撒当众斥责安东尼将自己奉为神明一事。恺撒一踏入元老院,他就发现整个法庭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他自言自语道:看来岁月真的不饶人啊;面对着安东尼这帮乱臣贼子我居然连一点火气都发不出来,只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幻和疲惫。看他们个个都把我当成白痴一样对付。 为了表达自己对布鲁图及卡西乌斯的恩宠,恺撒特许新任朱庇特神庙首席祭司的布鲁图在会前向保护神宣讲祷辞,特许新任占兆官的卡西乌斯在那里礼貌地听候自己那三位曾因战功卓着而获得椽叶冠的前百夫长依次鼓掌之后,他才从容地开始发言:“尊敬的下级执政官,大法官,财务官,市政官,平民护民官以及诸位元老院的各级议员们,我今天将你们召集起来是为了让你们立即停止再授予我任何名不符实的荣誉,并取消先前的六个荣誉所造成的不良影响。作为罗马的独裁官,我很乐意看到自己的人民如此爱戴自己,不过我不能接受那些只有神?才应享有的名号,否则那就是渎神的行为。我只愿意接受任何适合于授予人的而不是神或者皇帝的名号,因为我只是一个平凡必死的人,而不是永生不死的神。今天,你们中的某些人不顾我个人的意愿,把一些亵渎神圣的荣誉强加在我的头上,实在是令我忍无可忍。你们不是不知道,我们罗马的所有律法都应当镌刻在青铜版上而不应当用奢华的纯银版,而你们竟然将两种极其宝贵的金属用在这些地方!我要你们立即将他们分离开来送回到国库中去。” 当他的眼神与卢基乌斯?恺撒交会时,恺撒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恺撒发现卢基乌斯在不停地向他丢眼色,并把自己的头向安东尼方向丢了丢。他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回应着卢基乌斯?恺撒: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诸位议员,我警告你们马上停止你们这些熘须拍马的姿态。我对你们授予我的这些荣誉真的不敢当,我从不觉得它们适合颁发给一个凡人。你们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自从我当上罗马的独裁官以来,你们在我起草的任何律法中也找不到一条可以为我当上罗马皇帝作铺垫的条文!在罗马共和国成立之初,就已严格立法,断绝了任何想在罗马称帝的人的野心。况且,作为罗马的独裁官,我已经可以最大限度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称什么帝了。” 昆图斯?利加利乌斯拍案而起,台下立即有了不小的震动。“你说这些鬼话谁相信?”他指着恺撒的右腿叫嚣道,“你要是不想当皇帝,干吗你要穿上皇帝的长统靴?” 恺撒被利加利乌斯质问得面红耳赤,嘴唇变得薄薄的。他要迫使我当众承认自己患有血管曲张症吗?绝不能让他得逞!白魑⊙抢锼沟闹毂犹厣衩淼氖紫浪荆宜媸彼娴赜腥g┥险庵旨浪咀ㄓ玫某ね逞ァu庵肿笆胛蚁氩幌氲甭蘼淼幕实壑涿挥惺裁幢厝坏牧担永谒梗∧愕幕八低炅寺穑咳绻低炅耍阕詈孟茸吕础!? 利加利乌斯虽对恺撒的回答很不满意,可也只好作罢。 “虽然我在你们授予我的荣誉这个话题上已经费了不少口舌,”恺撒说道,“可是,为了把我自己的意愿和态度表现得更清楚一些,为了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恺撒决不是一个得陇望蜀的人,我现在当着你们的面就遣散自己的二十四名扈从。你们知道,通常皇帝都是贪生怕死的,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身边总会带着一大群的保镖护身,因此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在罗马,我就一天不会让扈从为我防身。”说完这席话,恺撒转身对坐在主席台右侧的法毕乌斯说:“你把其他人员都带回扈从学院去吧,法毕乌斯,需要时我会派人去叫你们的。” 第157页 第八部分第192节:第八章(8) 第192节:第八章(8) 法毕乌斯对恺撒的吩咐深感震惊,他想举起手来反对,可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恺撒的二十四名扈从面色凝重地站起来离开了会常“解散我的扈从是符合罗马法律的,”恺撒对在座的元老院议员们说道,“高级执政官的权力既不在带斧头的束棒上,也不在那些为执政官携带束棒的扈从身上,他的权力是被罗马选举和任命的有关法律所严格规定的。你们大家都很忙,那你们散会去忙各自的事情吧,只要牢牢地记住我的嘱咐就行了。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从没想过要自称为罗马的皇帝。恺撒只需要做一个称职的恺撒就行了,犯不着再想当什么皇帝。” 当然不是所有的平民护民官都与恺撒一条心。其中之一 ———盖尤斯?塞尔维利亚乌斯?卡斯卡已经是“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了,还有两个也在俱乐部发起人特里波尼乌斯的考虑之中:他们是卢基乌斯?凯瑟提乌斯?弗拉沃斯和盖尤斯?伊庇狄乌斯?马鲁卢斯。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之后,特里波尼乌斯及德基姆斯?布鲁图打消了将他们二人纳入到“谋杀恺撒俱乐部”的念头。因为尽管这两位都与恺撒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多嘴多舌的人,根本就没有第一阶级所拥有的那种涵养。 就在恺撒召开元老院大会,声明自己没有图谋自称为罗马皇帝之后的第二天,弗拉沃斯及马鲁卢斯便出现在恺撒自筹资金新建的罗斯特拉广场上。在罗斯特拉广场的中央的方碑,一尊恺撒的胸像正俯瞰着熙熙攘攘的路人。这一天天气异常地阴沉,不过,在广场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他们想到巴西利卡式的朱莉亚法庭去看今天开放的案子是否是他们感兴趣的那种类型———因为巴西利卡式的朱莉亚法庭内部温暖舒适,比孤孤单单呆在阴冷的家里强多了!饿了还可以从就近的小摊和售货亭买些快餐充飢。在朱莉亚法庭外面的私人住宅的角落里四处都充斥着这种小食店和铺子。在罗斯特拉广场,他们可能还会碰到某些演说家们的即兴登台演讲———换句话说,这是罗斯特拉广场极为平常的早春一幕。 突然,弗拉沃斯和马鲁卢斯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叫声,那些匆匆路过广场的人们立即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过来,很快聚集了一大帮围观者。 “看!你们看!”马鲁卢斯指着耸立在方形基座上的恺撒胸像尖叫道。 “这简直是在犯罪,是我们全罗马人的耻辱!”弗拉沃斯也指着恺撒胸像尖声吼着。 方碑上的恺撒胸像雕刻得栩栩如生;花白的眉睫和薄薄的头髮几乎与恺撒的头髮及眉毛一模一样。不知什么人将一条白色的带子1系在了恺撒胸像的脖子上面,白带子的两端飘在胸像那略显瘦削的肩膀两边。 “他想当罗马的君王!”马鲁卢斯尖声叫喊。 “他想当罗马的皇帝!专横的独裁者!”弗拉沃斯附和道。 这两位臭味相投的平民护民官一把扯下白飘带用脚夸张地践踏着,然后把它撕成了碎片。 一天以后,也就是一月的诺奈日,由恺撒主持的拉丁节在阿尔班山正式开幕了,恺撒按照尤利乌斯家族的传统,穿上了阿尔班古王国国王的全部行头。 主持拉丁节并没有耗费恺撒太多的时间,整个司仪过程从准备到结束不过花了恺撒一个白天的功夫;黎明时分恺撒骑马出城,到夕阳西下时他便已回到自己罗马的家中。在恺撒引领着罗马官员返回罗马的途中,由于执政官员及大法官们的缺席,年轻的新贵族盖尤斯?渥大维再一次担任了恺撒的私人伴侣。对普通民众而言,拉丁节的确是一场难得的盛事;那些住在阿尔班山附近的居民们总会跋山涉水前去参加拉丁节盛会,然后依依不捨地看着罗马的官员们的马队徐徐逸出视线。 “噢,皇帝来了!”当恺撒骑过大道时,路边有人喊道,“呃!罗马皇帝!呃!罗马皇帝来了!” 恺撒扭过头向观众笑了笑说:“不,你们说错了!我是恺撒,不是皇帝!” 马鲁卢斯和弗拉沃斯将马驱出队列驶向恺撒;驶到恺撒身后指着路边的人群大声喊道:第八部分第193节:第八章(9)第193节:第八章(9) “扈从们,把那个称恺撒为皇帝的人给我抓起来!”马鲁卢斯叫了好几次。 当安东尼的扈从准备听从马鲁卢斯的命令行动时,恺撒制止了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简短地说,“马鲁卢斯,弗拉沃斯,回到你们各自的队列中去吧!” “那个傢伙敢称你为皇帝!如果你还这样无动于衷,对他们放任自流的话,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你真有称帝的野心,那时你便百口莫辩了。”马鲁卢斯叫道。 因这个突发事件,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马儿嘶叫着在原地打转,扈从及官员们驻足看热闹。 “把那个人抓起来并起诉他!”弗拉沃斯仍在不停地叫嚷。 “恺撒想当罗马皇帝!”马鲁卢斯也随声附和道。 “安东尼,让你的扈从把弗拉沃斯和马鲁卢斯护送回他们的位置上去!”恺撒强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第158页 安东尼骑在马上,轻蔑地瞥了瞥恺撒。 “按我的吩咐去做,安东尼,否则明天我就会将你削职为民的。” “你们都听到了吧?恺撒一直把自己当成帝王一般,他总是把自己的下级执政官当成奴隶一样使唤!”当安东尼的扈从们牵着马鲁卢斯的缰绳将他送回队列中去时马鲁卢斯狂叫道。 “皇帝!皇帝!皇帝!恺撒王!”弗拉沃斯吼道。 “明天清晨,我要召集所有的元老院议员开会。”到达多姆斯议事厅后,恺撒向安东尼道别时说道。 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祈祷和占卜结束后,恺撒立即切入正题:“卢基乌斯?凯瑟提乌斯?弗拉沃斯、盖尤斯?伊庇狄乌斯?马鲁卢斯,你们给我站出来!”恺撒厉声喊道,“都站到前头的台子上来,快点!” 那两位护民官此刻正坐在主席台前排,听到恺撒命令后,他们昂首大步走上台前的空地,顽固的眼睛里透出束束冷光。 “我真恨透了处罚任何一个人!你们知道不知道?难道你们就不会为我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恺撒开始大发雷霆,“我对这种成天不得不处罚别人的生活感到厌倦透了!可是我又无法摆脱这种令人腻烦的工作!弗拉沃斯、马鲁卢斯,你们实在是令在座的人为你们感到耻辱!” “你这个罗马王,独裁者!”他们狂吠起来。 “信口雌黄,纯粹是无中生有!”恺撒咆哮道。 对于当时情形,大部议员们都不大记得了,因为他们都被恺撒的怒火吓呆了;议员们只要看看恺撒发怒时的那张脸,听听他那威严的嗓音,就会被吓得战战兢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恺撒虽不是罗马皇帝,可他比復仇女神涅墨西斯还要厉害。突然所有的议员都醒悟过来,像恺撒这样的一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称帝,也不必要运用砍头和鞭笞等东方君主所用的酷刑来巩固自己无上的社会地位,他只需做好自己的独裁官就能达到东方帝王的那种气派。 “你们看看我们的平民护民官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了,就连那些胡作非为、调皮捣蛋的小学生也会比你们审慎得多,不知道你们到底长了脑子没有?”恺撒显然对这两位平民护民官厌烦得无以復加了,“如果看到有人在我的胸像上繫上白飘带,出于义愤,你们将它扯下来践踏撕碎,我会很感激的!可是你们想藉机生事,把这件事在整个罗马城乃至全义大利闹得沸沸扬扬,那我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在歷朝歷代的平民护民官中,从来没有人像你们这样不知廉耻,你们的举止比那些老谋深算的煽动家对我的伤害更大!至于民众喜欢说我是皇帝,是君王,是独裁者也好,我们本可一笑置之,事情反倒会好处理得多。可是你们故意要钻牛角尖,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还不肯罢手。你们居然还想拘捕那个造谣滋事的人,可你们任什么起诉他呢?是严重的卖国罪、轻微卖国罪还是渎圣罪?是谋杀罪、盗窃罪还是贿赂罪?是贪污罪、敲诈罪还是暴力罪?是破产罪、巫术罪还是蒙亵罪?据我所知,上述的罪行就是罗马法律中包含的所有罪名!罗马的现行法律中并没有煽动罪和诽谤罪,它的所有律法都只是针对物质层面的犯罪,而没有面对精神和心理上的罪行!假设有诽谤罪和煽动罪的话,像马尔库斯?西塞罗之流早就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去了。在座的诸位也没有一位可以倖免于诽谤罪的指责,因为人生性就喜欢夸张甚至编造些故事来悦己悦人!你们难道敢于在现行律法的基础上给那个人定出个大罪名来吗?你们指望着我会对你们这种违法行为听之任之吗?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明说吧!我决不会允许你们这样胡作非为的!即使是轻微想一想都不成———更别说像你们这般无所顾忌了!有人觉得我想称帝,那就让他们这么想吧!他们的想法根本就不能代表我个人的真实意愿!君王不过是词而已!虽然在东方它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可是在罗马它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语彙而已!皇帝?皇帝?如果我真的想当一个说一不二的专制君主,为什么我还会如此招摇,自称自己为皇帝呢?恺撒!恺撒!恺撒也不过是一个词而已!如果我愿意,光恺撒二字就能取代皇帝二字!所以你们都给我听着!作为罗马的独裁官,我随时可以没收你们的丰厚的家产,也可以将你们削为平民,甚至剥夺你们的公民权!我可以鞭笞你们,甚至砍你们的头!我根本就犯不着非要皇帝这个头衔!相信我,议员们,否则你们最终都会自食其果!不要把我逼急了!我的话讲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第八部分第194节:第八章(10) 第194节:第八章(10) 大部分议员开始蜂拥而出,与此相对应的是主席台上的恺撒和那两名平民护民官,恺撒沉默的威严甚至超过他雷霆万钧时的发作。 盖尤斯?赫尔维乌斯?秦那从护民官席上站起来走到恺撒和两名立在主席台上瑟瑟发抖的平民护民官跟前。 “诸位,我作为首席平民护民官,”秦那说道,“我想将卢基乌斯?恺撒提乌斯?弗拉沃斯及盖尤斯?伊庇狄乌斯?马鲁卢斯二位开除出我们护民官的行列。我想进一步提议大家,将这两个渎职的傢伙赶出元老院大门。” 第159页 整个会场立即充斥着挥舞的拳头和阵阵声浪:“把他们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你们不能这样做!”卢基乌斯?恺撒?弗拉沃斯的父亲站起来为自己的儿子声援,“我的儿子罪不至此!” “如果你还有点良知的话,凯瑟提乌斯,你就不该把自己身上的那些劣习悉数遗传给他!”恺撒厉声说道,“现在你们都走吧!你们全都从我面前消失!滚!滚!在你们重新变成一个个勇于承担责任的罗马人之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赫尔维乌斯?秦那身手敏捷地跨出会场,马上召集平民护民官召开平民大会,正式宣布将弗拉沃斯和马鲁卢斯开除出了护民官行列和元老院。随后立即选举出了他们的继任者:卢基乌斯?德基狄乌斯?萨克沙和普布利乌斯?赫斯提利亚?萨塞尔那。 “我想提醒你,秦那,”当平民会议结束后,恺撒温和地对秦那说,“今天是喜庆日,因此你今天的选举及开除事宜不得不在明天的国民大会上重新再来一遍。我很欣赏你的雷厉风行,我想邀你到舍下坐坐,谈谈你新近的诗作。” 声势浩大的“罗马王”诽谤运动随着恺撒的会议及秦那的一系列举措突然销声匿迹了。那些没有机会在元老院会议上亲耳听到恺撒那番关于“皇帝”与“恺撒”论证的人无不遗憾得扼腕嘆息。西塞罗对阿提乌斯(他们目前还对恺撒派到布斯罗图姆去的台伯河岸难民们一筹莫展)说:人总喜欢好了伤疤忘了痛,恺撒一不发火,他们就忘了他的厉害。 也许是由于恺撒在那次有纪念意义的元老院会议上的出色自辩,二月的卡伦德日,安东尼再次召集了元老院全体议员会议,推举恺撒为终身独裁官。投票时,从布鲁图到卡西乌斯再到特里波尼乌斯,他们都没有勇气站到主席台的左边反对安东尼的这个提议,因此这条法令便顺理成章地获得了一致通过。 2 到现在为止,“谋杀恺撒俱乐部”总共有二十名成员: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德基姆斯?布鲁图,史泰乌斯?姆耳库斯,提利乌斯?辛伯尔,弥努基乌斯?巴西卢斯,德基姆斯?图鲁利乌斯,昆图斯?利加里乌斯,安提斯提乌斯?拉伯奥,塞尔维利乌斯?卡斯卡兄弟,恺基利乌斯兄弟,坡庇利乌斯?利古里恩西斯,泼特罗尼乌斯,滂提乌斯?阿奎拉,卢布利乌斯?路加,奥塔基利乌斯?那索,凯湛尼乌斯?伦托,卡西乌斯?帕尔门西斯,史普里乌斯?迈利乌斯和塞尔维乌斯?苏尔庇基乌斯?迦尔巴,除了厌恶恺撒之外,史普里乌斯?迈利乌斯加入“谋杀恺撒俱乐部”还有一个极为奇特的原因:因为四百年前,史普里乌斯家族有一个与自己同名的祖先就曾经图谋在罗马称帝;由于他在自己的家族里的名声一向不佳,如果此番刺杀恺撒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在得到本家族成员的景仰,从而扬眉吐气。至于迦尔巴能够加入到俱乐部来,实在令特里波尼乌斯有些大喜过望,因为塞尔维乌斯?苏尔庇基乌斯?迦尔巴不但是世袭贵族兼前大法官,而且他还可以在经费上大力支持俱乐部的活动。高卢战役早期,迦尔巴就因为在战事上的懈怠而失信于恺撒,恺撒立即免去了他在阿尔卑斯山的指挥权,再则,迦尔巴也曾被恺撒戴上过绿帽子。 本来特里波尼乌斯在俱乐部里选举产生出六个主要负责人的,可是正如特里波尼乌斯向德基姆斯?布鲁图所言的那样,令他感到沮丧的是:他意识到这个俱乐部始终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组织。 第八部分第195节:第八章(11) 第195节:第八章(11) “好在所有的成员都能够守口如瓶———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从外人口中听到有关俱乐部存在的任何风声。” “我也是,”德基姆斯?布鲁图说,“假如我们还能物色两个以上像迦尔巴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那我们的计划定会如愿以偿的。一旦我们的成员超过二十三名,那我们的破坏力将是超乎一般人想像的了。有这班人马即使是让我们获得十月马的桂冠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我们的这次秘密行动与十月马竞赛相比毫不逊色。”特里波尼乌斯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你的这个联想很有意思,我们的目的正是如此?不是吗?我们要刺杀的正是罗马最骁勇善战的战马。” “我贊成你的观点。恺撒的文韬武略,他的俊朗和魅力都是无人企及的。但凡我们有一丝其它的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非要置他于死地;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为有他存在,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虽然安东尼曾经制造了恺撒想当皇帝的假象,为我们出了很大的力,可留下他迟早也会是个祸患———呸!我们应该把安东尼一块儿除掉,特里波尼乌斯。” “这一点上我与你的看法不同。”特里波尼乌斯说,“如果我们想在这个处处是陷阱的复杂社会上生存下去,我们就必须利用法律的空子来掩盖我们的私慾将私仇变为国恨,我们杀掉了恺撒,可以还成为消除独裁者和专制君主的爱国者!可我们只要动恺撒的手下们一根毫毛,那我们的阴谋和野心就将被民众看得一清二楚。” 第160页 “况且,安东尼这个野心勃勃的傢伙自有多拉贝拉来替我们收拾,我们只需隔岸观火就可以了,不必引火烧身。”德基姆斯谨慎地说。 德基姆斯?布鲁图的僕人开始敲他们房的门。 “主人,盖尤斯?卡西乌斯求见。” 布鲁图与特里波尼乌斯立即警惕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让他进来吧!”鲍古斯。 卡西乌斯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他向来直率而干脆,因此他今天的举止有些反常。 “我没有打扰你吧?”他感到布鲁图门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因此不由自主地问。 “没有,没有,”德基姆斯赶紧从别处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身边,对卡西乌斯说,“来点酒还是其它饮料?” 卡西乌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将两手的手指交叉起来扭了扭说:“谢谢你,我什么也不想喝。” 整个屋子里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氛围。卡西乌斯感到莫名其妙之余,只好打开话匣,打破大家的沉默。 “你们对封恺撒为罗马的终生独裁官有何看法?”卡西乌斯寻了个话头。 “那还不是相当于在我们的脖子上套了根绳一样,迟早会叫我们上吊自杀。”特里波尼乌斯不悦地说。 “从今以后,我们在罗马就毫无任何自由意志可言啦!”德基姆斯?布鲁图说。 “我的感受与你们相同,尤其是德基姆斯?布鲁图的想法简直与我一模一样。不过我倒没有他那么绝望,我觉得事到如今,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摆脱自身的困境。” “你到底有什么法子不妨给我们说一说,卡西乌斯?”特里波尼乌斯恳切地问。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独断专行的自大狂!”卡西乌斯掷地有声地答道。他抬起那双一向温良的琥珀色眼睛看着特里波尼乌斯的脸。特里波尼乌斯脸上那种阴森的仇恨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机械地又说了一声:“是的,我想斩断紧勒在我脖子上的这根绳索。” “你怎么才能得逞呢?”德基姆斯?布鲁图假装迷惑不解地问道。 “我———我———我还没有想好呢!”卡西乌斯结结巴巴地说,“你知道,这可是个我从来没有涉及过的新课题。在安东尼提议让他当上终生独裁官之前的许多年来,我一直在委曲求全,希望与恺撒不好不赖地对付着过日子,可是自从他被推举为终生独裁官以后,我突然感觉到了这种日子也许会是遥遥无期,因为他是永不可摧毁和战胜的!即使他活到九十岁,我仍旧得匍匐在他面前讨生活,这种前景逼得我想铤而走险———你们知道,他的健康状态颇佳,心智也很清晰明朗。”卡西乌斯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声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布鲁图和特里波尼乌斯那两双眼睛熠熠生辉地盯着卡西乌斯。卡西乌斯的每一个音符都说到了他们心坎里去了,使他们开始彼此惺惺相惜起来,布鲁图和特里波尼乌斯的内心深处开始翻腾着那些淡忘了的陈年旧事。当卡西乌斯意识到自己的感触有这么多共鸣者时,紧张的心情立即放松了下来。“看来我并不是孤家寡人嘛!”他郁闷的心情得到了缓和。 第八部分第196节:第八章(12) 第196节:第八章(12) “那你想都不用想,”特里波尼乌斯说,“马上加入我们的俱乐部吧!” “俱乐部?” “谋杀恺撒俱乐部。我们想借这个名字替我们开脱,一旦我们的事情败露,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个名字来把我们的秘密活动解释成为一帮不喜欢恺撒的人组织起来的沙龙而已,而这个沙龙的目的不过是要开开恺撒的玩笑、搞搞恶作剧罢了。”特里波尼乌斯沉着脸答道,“不过这个俱乐部的真实目的是要将恺撒剷除出这个世界,让罗马的政坛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迄今为止,谋杀恺撒俱乐部已经拥有了二十一名会员。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凑个热闹?” 正如他在比利查斯河畔会战一样,那一次他想都没想就丢下马尔库斯?克拉苏投奔到叙利亚总督的麾下。现在的卡西乌斯仍是老脾气,他不假思索地说:“把我算上吧,”他边说边舒服地将背*在椅子上,“现在我想来点酒了。” 不费吹灰之力,这两位俱乐部的发起人就把卡西乌斯争取到了“谋杀恺撒俱乐部”里面。而且卡西乌斯是个目的明确、不达目的不放手的人,有了这样的人要杀死十月马,布鲁图和特里波尼乌斯觉得胜利的筹码又多了不少。卡西乌斯急不可待地听二位发起人向他介绍俱乐部的其他成员。” 听完之后,他撇了撇嘴说:“都是乌合之众!” “你说得没错。”德基姆斯说,“可是他们却可以使我们的私人谋杀行为嬗变成一个公众事件———法不责众,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也可以将之称为政治同盟或者政党———就像那如今已不復存在的‘波尼’们一样。而且,这些人都是元老院的议员,有了他们作掩护,我们的谋杀行为就不再被看做是我们少数几个人的阴谋了,我可不想让我们的俱乐部与政治阴谋扯上关系。” 第161页 特里波尼乌斯抢过布鲁图的话头:“你的加入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我们此前曾费尽心机网罗像你这样的人,卡西乌斯,因为你是真正的中坚分子。不过,光是你卡西乌斯再加上身世显赫的苏尔庇基乌斯恐怕还难以将这次谋杀行动营造成为一次纯粹的公众行为或爱国运动———我们不但要恺撒的命,而且在恺撒死后,我们还希望被民众看成是将他们从专制统治挽救出来的英雄。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作为诛杀暴君者的身份而存在,而不是以谋杀者的身份而存在!这也是我为何要殚精竭虑地安排恺撒的死期、死亡地点及场合的原因。我们在杀死恺撒后,必须立即就向公众宣布,是我们将那个可诅咒的暴君从我们可爱的祖国剪除出去的。那么,我们不但无需因我们的行为向公众致歉,也不会遭到全体罗马人对我们的怨恨和报復。那些悉闻自己从暴君的统治下重获自由的民众定会为我们的行为感到骄傲的,他们不会想到是因为我们感到自愧不如恺撒后的復仇事件。罗马在歷史上不乏那些诛杀暴君者,一旦除了暴君之后,他们个个都飞黄腾达了。你还记得废除罗马皇帝、大义杀死妄图復辟帝制的儿子们的布鲁图1及诛杀企图自称为罗马皇帝的斯普里乌斯?迈利乌斯的塞尔维利乌斯?阿哈拉吗?” “布鲁图,”卡西乌斯插嘴道,“布鲁图!既然现在加图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应该把布鲁图吸纳入我们的俱乐部里来!他是罗马第一任执政官布鲁图的嫡系子孙。而且通过他的母亲,布鲁图身上也流着塞尔维利乌斯?阿哈拉家族的血脉!如果我们能说服布鲁图加入到我们俱乐部里来的话,我们就会免除任何形式的惩罚和处置———那么事后就谁也休想迫害我们了。” 德基姆斯?布鲁图的眼中透出冷光,他语气强硬地说:“我不也是第一个布鲁图的嫡系子孙吗?———你难道以为,我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要除掉恺撒吗?”布鲁图愠怒地质问卡西乌斯。 “没错,你是布鲁图第一的嫡系子孙,可是你的这一分支与塞尔维利乌斯?阿哈拉家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特里波尼乌斯说,“在亲缘方面,马尔提乌斯?布鲁图的确比你离布鲁图第一及阿哈拉都近,德基姆斯,这是铁定的事实,你生气也没用。马尔库斯?布鲁图是全罗马首屈一指的富翁,因此他的幕僚数目也甚为庞大,因为他同时继承了布鲁图及世袭贵族塞尔维利乌斯家的财产———卡西乌斯,我们必须要尽力争取他的支持!如果我们俱乐部同时拥有两个布鲁图第一的嫡系子孙作为成员,那我们的计划就一定不会发生意外!” 第八部分第197节:第八章(13) 第197节:第八章(13) “有道理,我明白了。”德基姆斯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可你觉得马尔库斯?布鲁图加入我们俱乐部的可能性有多大,卡西乌斯?我承认我对他还不是很了解,可是我知道他是不大可能成为一名弒君者的,因为他的性子实在是太温厚、顺从了。” “你所言极是,马尔库斯?布鲁图的性子向来就是那么不愠不火的。”卡西乌斯忧郁地说,“连他的母亲都可以驾驭住他———”他勐然打住话头,心头一亮,“对了,直到他与鲍基亚结婚为止。噢!他现在终于挣脱他母亲的控制了。毫无疑问,自从他与鲍基亚结婚以来,他身上增添了不少男子气概。当然恺撒被推选为终生独裁官的事也令他颇为不悦。你们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既然作为一个尤利乌斯?布鲁图及塞尔维利乌斯?阿哈拉的直系后裔,为罗马剪除暴君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尽力说服他加入到我们的‘谋杀恺撒俱乐部’里来的。” “我们可不敢堂而皇之地去找他!”德基姆斯?布鲁图警告卡西乌斯道,“弄不好他会直接跑到恺撒那里去将我们的阴谋向他公开的。” 卡西乌斯非常惊讶地听着德基姆斯?布鲁图的话。“你觉得布鲁图会出卖我们?不,绝不会的!就算他不打算加入我们,我也敢用性命担保,他绝对不会透露我们的秘密。” “要是这样就好了,”德基姆斯?布鲁图说,“那我们就放心了。” 当罗马的终生独裁官在玛尔斯原野召集百夫长前来“选举”普布利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多拉贝拉为自己离开罗马的高级执政官时,整个投票过程进展得极其迅速而顺利;选民们找不出反对选举多拉贝拉为高级执政官的理由,因为当时只有多拉贝拉一个人是合格的执政官候选人。因为每一位当选为高级执政官的人必须要获得大多数选民的支持,所以除去第一、第二阶层的显贵之外,其数量众多的百夫长们就举足轻重了。任何一次选举,缺了第三、第四和第五阶层还照样可以举行,可是如果所有的百夫长都反对或投弃权票,那这次选举就不可能正常进行下去。 布鲁图及马尔库斯?安东尼两人都参加了这场由恺撒主持的高级执政官的选举大会,安东尼在大会是担任了占兆官,心情抑郁的安东尼在做法事时也没有少为难恺撒,整个祭仪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结束。安东尼一会说选举大会祭献的那只羔羊是不洁的,又说第二只羔羊缺了好几颗牙齿。当祭司们牵出第三只羊时,他才决定不再这样浪费时间了,既然无论如何,凭自己的力量都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又何必在这上面多费心思呢?不过,他这次倒真的发现了问题! 第162页 恺撒还是像惯常那样没有耐性,当安东尼还在那儿喋喋不休时,他就宣告选举正式开始了。 “怎么回事?”恺撒走到安东尼身边问道。 “这只羊的肝脏有问题。它那样子看起来真吓人。” 恺撒用一支铁笔将羊肝翻来覆去地检查着,边数着肝脏上的圆形突起、边检验羊肝的形状。“没问题啊!安东尼,作为朱庇特神庙的首席祭司及占兆官,我宣布这是个选举的吉日。” 当助理占卜官前来收拾血淋淋的羔羊时,安东尼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走开,站在远处冷冷地打量着这场被恺撒操纵了的“选举”。恺撒嘴边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回到主席台上继续主持选举仪式。 “不要生气,安东尼,”他说,“那可是个好兆头。” 当安东尼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抗议时,九十七名百夫长中的半数选票都已经校验完毕。他大踏步地走向投票处的监督台,从那里他可以将那些检票员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一个火球,这可是个不祥之兆啊!”安东尼用洪亮的声音高声叫喊道,“作为这次选举大会惟一合法的占卜官,我宣布另择吉日进行选举,百夫长们都回家去吧!” 安东尼这一招干得很漂亮。恺撒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在场的还有哪个人看到了安东尼所谓的火球或者流星,那些胆小怕事的百夫长就被安东尼的话吓得匆匆逃回了家中。 第八部分第198节:第八章(14) 第198节:第八章(14) 多拉贝拉气得脸色发紫,他只好赶在仓皇逃窜的百夫长身后不停地恳求他们回来投票,可惜他的这番努力收效甚微。“该死的!”他朝幸灾乐祸的安东尼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安东尼!”恺撒嘴唇绷得薄薄的对安东尼说道。 “我的确看到了一颗陨落的火球,”安东尼顽固地重复了一遍,“它就在我的左侧,几乎*近地平线的地方。” “我猜你会告诉我,我再也没有必要举行下一轮的高级执政官选举了,因为下一轮也会像今天一样以失败而告终的,对不对?” “恺撒,我只不过是把自己亲眼见到的告诉你而已,你不要妄自揣测。” “我早知道你是一个无法无天的蠢货,安东尼,不过我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恺撒边说边抬脚走下了主席台。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这个杂种!”多拉贝拉叫喊着就要发作起来。 “扈从们,给我收拾他。”安东尼咆哮着跟在恺撒身后。 西塞罗机灵的目光闪耀着,急匆匆地赶过来说:“你真是聪明一世,煳涂一时,马尔库斯?安东尼,”他振振有辞道,“你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违法的。作为一名占卜官你的责任只是检验羔羊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兆头的吉凶,根本就无权看星相,只有当执政官授命让你观天相时,你才有资格观天相定凶吉。” “谢谢你,西塞罗,感谢你替我告诉了安东尼一个遵从选举法的占卜官的权限,这对今后的选举大有裨益!”恺撒厉声说道,“我本该提醒你们,早在普布利乌斯?克洛狄乌斯担任罗马执政官的任期之内,他就已经立下律法:规定未受任命的占卜官是无权通过观天相来占卜吉凶的。在下次举行执政官选举之前,我请你务必要去弄清这条法律的具体规定。由于这条法律是在你被流放出罗马时颁发的,因此这一次我就暂时不追究你的越权行为。” 西塞罗灰熘熘地走下了主席台,苦着脸坐了下来。 “我怀疑,”恺撒对安东尼说,“你真有胆量阻止多拉贝拉登上高级执政官的交椅。” “你说的没错,我根本没必要阻止他当高级执政官,”安东尼坦然地对恺撒说道,“就算他当上了高级执政官,也奈何不了我。” “安东尼,安东尼,我看你的法律知识比你的算术水平并好不到哪里去!一旦多拉贝拉当上罗马的高级执政官,他当然可以钳制你的所作所为了。你也许从未想过去年我为什么要在高级执政官法毕乌斯?马克西姆斯去世后的几个钟头内又任命一个高级执政官吧!因为他去世的那天正好是那年的最后一天!法律不仅是指那些已经镌刻在铜版上的条例,还包括那些未成文的,即那些得到整个社会大多数人认可的习俗和规范。我在一个月前就亲自立下了一条这种类型的不成立规定,当时不但你而且是任何人都不曾对之提出过异议。你或许心花怒放地自认为你今天的狡计获得了成功。可是,正如你现在知道的那样,当你道高一尺的时候我总是魔高一丈。”恺撒带着爽朗的笑容与卢基乌斯?恺撒走在一道,留下心惊胆战的安东尼在那里独自惶恐。 “我拿我的侄子怎么办才好?”卢基乌斯有些绝望地问道。 “你是说等我离开罗马了以后吗?卢基乌斯,你一定要将他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只要你肯下功夫,这并不是一桩难事。经过今天的事后,多拉贝拉对安东尼的仇恨会与日俱增,是不是?而卡尔维努斯在我离开时担任骑兵统帅,同时国库则完全在大巴尔布斯及俄庇乌斯的掌控之下———是的,安东尼不过是一只瓮中之鳖而已。” 第163页 安东尼知道自己的手脚完全被恺撒钳制住了,他只好窝在家里生闷气。实在是太不公平,太不道义了!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简直给我设下了天罗地网,除了政治上及法律上的束缚外,他还自己发明了一些毒计用于对付我。过不了多久,每一位元老院的议员都将签署一份保证在恺撒离开罗马时遵守罗马的现行法律和遵从恺撒命令的合约。签约仪式将在色摩?山库斯?狄乌斯?菲底乌斯神庙内的广场上举行。现在那个老傢伙手里已经有了对待那些敢于违抗他的命令、拒绝签署约定的人的致命武器———恺撒在罗马政坛上占据高位的时间太久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他锐利的双眼。 第八部分第199节:第八章(15) 第199节:第八章(15) 特里波尼乌斯,对,我应该把这件事告知特里波尼乌斯。只告诉特里波尼乌斯而不是德基姆斯?布鲁图,我想与他私下里好好谈一谈。 就在恺撒卸任后召开元老院全体议员大会任命多拉贝拉为高级执政官的那一天,安东尼终于找到一段恰当的时间与特里波尼乌斯会面。 “我的马已经从西班牙运到了罗马,想在拉那塔里乌斯原野围墙外放养,你觉得恺撒会同意我这么干吗?”安东尼心情愉快地问道。 “肯定会的。”特里波尼乌斯说。 “他什么时候才会同意呢?” “目前恐怕还不成,安东尼。” “德基姆斯?布鲁图在何处?” “与盖尤斯?卡西乌斯呆在一块儿。” “他们俩能成为至交倒是件奇怪的事。” “他们的交情已经很深了。” 安东尼与特里波尼乌斯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并肩走过卡泼亚门,直奔那片专为马厩、牲畜围栏及屠宰场划出的区域而去。 天气异常寒冷,刺骨的劲风勐烈地迎面刮来;当他们身处塞尔维利墙里面时,从未感到过这么阴冷。一旦出了城,他们的牙齿禁不住打起颤来。 “那个小酒馆不错。”安东尼说,“克勒门茜不着急,待我去喝一盅,烤烤火再走。” “仁慈?” “这是我的新官马的名字,毕竟,我现在是恺撒的仁慈这个新民族的祭司,特里波尼乌斯。” “噢,当我们把银版送到他面前时,瞧他气成什么样子啦!” “你再别拿这事刺激我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发威踢过我的屁股,痛得我足有一周的时间都坐不下去。” 酒店里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当他们看清来者是安东尼与特里波尼乌斯时都瞠目结舌,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身穿紫边托加袍的大官员进过这种下流的小酒馆;店主慌忙赶走那三个占据着该酒馆上好位置的商人,把安东尼和特里波尼乌斯安置下来,然后吩咐酒馆们奉上店里最好的酒,并端上一碗腌洋葱和硕大饱满的蜜饯橄榄,而安东尼和特里波尼乌斯则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我们在这里说话比较安全,这个地方就如同拉丁区的昆里努斯一样幽僻。”特里波尼乌斯用希腊语说道。他津津有味地呷了一口酒,惊嘆于这种小店居然有如此美酒,便朝满脸红光的店主翘起了褒奖的大拇指。“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安东尼?” “还不是你的谋杀大计,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你的计划进展得如何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还过得去,可从另一些方面来说,情势又有些不妙,虽然我们的‘谋杀恺撒俱乐部’目前已经拥有二十二名成员,可是令我忧虑的是:我们现在还真正缺少一名首脑人物。如果我们不因此事而名垂千古,反倒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话,我倒觉得宁可像现在这样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要切记,我们是一群诛杀暴君者而非平常的谋杀者。”特里波尼乌斯又开始向安东尼布道了,“好在盖尤斯?卡西乌斯加入了我们的组织并自告奋勇去说服马尔库斯?布鲁图作为我们的替死鬼。” “太好了!”安东尼欢唿道,“有卡西乌斯的游说,事情就容易多了。” “可我对卡西乌斯的成功并不是很乐观。” “如果卡西乌斯方面进展得不是很顺利的话,”安东尼边剥着一只香喷喷的洋葱边说,“你要准备几个担保人?” “担保人?”特里波尼乌斯警觉地四下望了望说道。 “不要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执政官———多拉贝拉真算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你想知道我最想收拾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他是多拉贝拉,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不解我心头之恨。”安东尼说道,“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要不用血腥和野蛮的手段来解决他,至少我自己不会亲自出手去干掉他,否则我无法面对罗马的议员和公众。你知道,我的弟弟盖尤斯是罗马的大法官,卢基乌斯是平民护民官。虽然我不会亲自参与起诉,也不会被剥夺官职、家产和公民权利。不要忘了,我是恺撒财产的继承人。我还有力地控制着军团,军团的士兵爱我远甚于爱李必达、卡尔维努斯、多拉贝拉等人。元老院及国民大会上也无人能与我相抗衡。” 第八部分第200节:第八章(16) 第164页 第200节:第八章(16) 安东尼那张难看却富有魅力的脸变得极其兇恶。“我可不像恺撒想像的那么傻,特里波尼乌斯。如果连恺撒都被谋杀了,那我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安全感———还有卢基乌斯舅舅———卡尔维努斯———泼狄乌斯!他们都与我一样,随时面临被害的危险。所以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与你,只与你一个人!因为你是整个谋杀计划的发起人,只有你才能把其他的人凝聚起来。我对你说的这番话希望你要严格保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如果你能保证我不会成为你们谋杀的目标的话,我愿保证你的所有‘谋杀恺撒俱乐部’成员在事后不受处罚。” 特里波尼乌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住地翻转着,他坐在那里沉思着:安东尼为自己的性命安全所出的价码不小啊!这笔交易于自己来说是相当合算的。再说安东尼这个人的懒惰是出了名的,他可不像恺撒一样是个工作狂。只要元老院和罗马政界能让他坐上罗马的第一把交椅,他才懒得花工夫在管理上呢,成天大摇大摆地四处寻乐岂不更逍遥自在吗?再说等恺撒死后,他又有着一笔巨额的遗产供自己花销,其他的苦差使他才不愿沾身呢! “我愿与你做这笔交易。”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说道,“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安东尼。那些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对德基姆斯也会保密吗?我初次见到他是在克洛狄乌斯俱乐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觉得他并不像大多数人想像的那么可*。” “放心吧,这件事我连德基姆斯也不会告诉的,我向你发誓。” 二月初,恺撒接到了从叙利亚传来的消息:前去叙利亚接替科尔尼菲基乌斯的安提斯提乌斯?维图斯已经把巴苏斯堵在了阿帕美亚;安提斯提乌斯?维图斯原以为这场围攻会速战速决,可是他没想到巴苏斯把自己的首府“叙利亚”防范得这么好,因此他的速决计划只得一拖再拖。更坏的消息是,巴苏斯居然想方设法派人突破重重包围前去安息王奥罗德斯那儿请了救兵回来;现在安息王子帕可鲁斯率领的安息军队已经抵达了叙利亚。叙利亚省的北部地区已经遭到了安息军队的蹂躏,目前安提斯提乌斯?维图斯被困在安条克动弹不得。 既然现在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叙利亚的安全不是一个大问题,安息不是一个大祸患,于是恺撒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从国库提取大笔的战争基金到布隆狄西乌姆去,以备自己东征安息之用;为安全起见,他先把这一大笔钱放在自己的代理人盖尤斯?奥庇乌斯手里让他代为保管。恺撒发布命令:要所有的军团士兵尽快坐船从布隆狄西马姆出发到马其顿与自己会合;而他的骑兵则从离腊文纳最近的港口安科那出发,因为他们那时都驻扎在腊文纳港。当恺撒获悉:自己的部将及所有人员于昨日全部会聚于马其顿以后,他立即通告元老院,自己将于三月的伊德斯日(即三月十五日)辞去高级执政官职务。 当盖尤斯?渥大维忽然收到普布利乌斯?文提狄斯的便条让他立即动身前往布隆狄西乌姆,并要求他于二月底与阿格里帕及萨尔维狄厄努斯?卢孚斯一道乘船前往马其顿时,他简直惊呆了。这个命令令渥大维大喜过望,与他的喜形于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己的母亲:阿提亚在那里哭哭啼啼地抹着眼睛,说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独子了。渥大维知道自己的母亲正是想用这种法子打消自己前往马其顿的决心,渥大维如今非常痛恨她这种弱者的暴力,希望用泪水永远把自己缚在摇篮里。不过,他也深知自己母亲的温柔和体贴,正因为如此,菲利普斯的脾性收敛了不少。渥大维有意把母亲为自己收拾的大包行李的三分之二都留了下来,干脆利落地雇了三辆二轮马车及两辆四轮马车驶出了母亲的视线。当他飞驰在拉提那大道上时,他自由得快要飞起来了!前面的路多么具有吸引力:冒险!恺撒! 在渥大维离开罗马前的那天晚上,恺撒设法抽了时间与他道别。 “我希望你能坚持不懈地学习,渥大维,因为我觉得从军并非是你的特长。”那天晚上渥大维觉得恺撒有些忧心忡忡,声音也显得异常的疲惫。 第八部分第201节:第八章(17) 第201节:第八章(17) “好的,恺撒,我会的。我会把马尔库斯?伊庇狄乌斯及亚歷山德里亚的阿里乌斯带在身边,让他们教我修辞学及法律知识的,同时我还会让佩加蒙的阿波罗多鲁斯教我希腊文。”他垂下脸说,“虽然我的希腊语有些进步,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功,始终无法用希腊文直接思考问题。” “阿波罗多鲁斯年事太高。”恺撒皱着眉头说。 “嗯!不过他说他并不怕旅途的劳顿奔波。” “要是这样你就带上他吧,你也别忘了利用一切可能的时机教导马尔库斯?阿格里帕。如果有机缘的话,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在仕途及军事职务方面都大有可为。菲利普斯想法为你在布隆狄西乌姆找到住处了吗?等你到那儿的时候,恐怕客栈早已人满为患了。” “找好了,他让我到他的老朋友奥卢斯?普劳提乌斯家去暂住一阵。” 第165页 恺撒突然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住在那里,你可以为我留心一下我的战争基金,小渥大维。” “战争基金?” “每一次征战,我总要设法事先弄到几百万寒斯特尔塞斯以供军队的衣食住行和战备武装,”恺撒神情严肃地答道,“一个精明的统帅总会将战争基金随时带在身边———如果战斗进行到中途时再派人回罗马去申请资金的话,一则元老院的办事效率很不可*,二则远水不解近渴。所以我那几百万战争经费就存放在奥卢斯?普劳提乌斯宅第隔壁的奥庇乌斯家里。” “恺撒,我答应你,我会为你留意那笔款子的。” 恺撒轻吻了渥大维的脸颊,与他握了握手便离去了。渥大维站在空旷的屋子里,心中酝酿着一个主意。 母狼节的前一天,安东尼又想出了个小点子可以让罗马民众怀疑恺撒怀有称帝的野心。今年的母狼节共有三支队伍参加,安东尼担任祭司的尤利乌斯世系将领导其他的两支队伍。 母狼节是罗马最古老的节日,也是最受罗马民众喜爱的节日。原始的罗马母狼节充满了性的暗示,其风格迥异于罗马上流社会里那种假正经的放荡,散发出极富生命气息的活力。 在那堵面对着马克西乌斯竞技场末端及博亚里乌姆广场的悬崖是帕拉丁山丘的一部分。在毗邻格尼尤斯?洛基神祠的一棵古老的橡树底下(在罗慕路斯的婴孩时代,这里曾是一棵千年的老无花果树),那匹母狼曾用乳汁救活了罗马的第一任国王罗慕路斯及他的兄弟勒莫;相传后来罗慕路斯兄弟前往帕拉丁山下另立新城,拟自封为王。但在新城命名时,两兄弟发生了争执,双方便去求助神示,但所受神示均不相同:前一个见一头十二羽翼鹰,后一个见了一只六羽翼鹰。罗慕路斯强辩说,神的旨意是让自己来命令,引起弟弟勒莫的不满,于是兄弟俩互相厮杀,罗慕路斯杀了勒莫,城名遂按“罗慕路斯”之名,后称为“罗马”。今天人们还可以看到罗慕路斯的故居———那间位于帕拉丁地区、保存完好的椭圆形茅草屋,人们今天不但还崇敬着那匹用乳汁救活了罗慕路斯的母狼,而且还把罗马慕路斯生生不息的拼搏精神视为罗马人最珍贵的民族灵魂。虽然迄今为止,罗马成立也足有六百年之外,在人心目中,那匹母狼已经幻化成罗马的保护神,时刻安慰着他们的心灵。 三支队伍在母狼洞里集合,然后再带着用于祭献的肥羊和公狗皮全身赤裸着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山洞里出发。当助理祭司们宰杀山羊及公狗时,三支祭献队伍———尤利尤斯族系,法毕乌斯族系,昆克提利乌斯族系的祭司们则在一旁监督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牲畜宰杀完后,助理祭司会把那把血淋淋的屠刀在三位祭司的额头上擦几下,祭司们的脸立即就会变成血煳煳的一片,极其狰狞,看到彼此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容,他们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在三个祭司中,谁也没有安东尼笑得那样嚣张放肆,在队员们拿来一条蘸着牛奶的毛巾之前,淋漓的鲜红顺着额头流进了安东尼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显得极其狰狞恐怖。山羊和公狗的皮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皮毛被锐利的剪刀裁成一条条的,所有队员们一人结了一根长长的皮绳缠在腰间,以备下山时可以用做皮鞭。 第八部分第202节:第八章(18) 第202节:第八章(18) 这血腥一幕恐怕只有那些爬到房顶上、台阶上及神庙、神祠顶上的人才能有幸饱饱眼福,他们只是前来参加母狼节民众中的极少数。现在帕拉丁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占据了。一旦三支队伍按传统的母狼节的着装装扮好自己,他们便向罗马人民的庇护神———面容模煳不清的神?们———献上供品:微咸的糕点摩拉?萨尔沙。这种被称之为摩拉?萨尔沙的糕点是维斯塔尔贞女们用当年拉丁区收穫的第一批小麦制作而成的。这些糕点代表了罗马人对庇护神的忠诚和感激。那些被杀戮的山羊和公狗的皮毛则象徵性地为前来参加母狼节的队伍提供服装。着装完毕后,三十六名祭司与助理祭司都匍匐在地上享用一顿仪式性的“盛宴”,有人在他们头顶上浇上掺水的美酒———事实上,这是一顿食物少得可怜的“宴席”。完成这个仪式之后,母狼节的祭司们便开始了最有实用意味的旅程:沿着帕拉丁山丘跑上两里路以上。 在母狼洞口聚合后,安东尼领着大家从卡库斯阶梯下去。他们个个手里握着血淋淋的羊皮及狗皮做成的鞭子抽打路人。他们所到之处,围观的人们便主动为他们让出一条小道:随后他们爬上了帕拉丁山一侧的马克西姆斯竞技场,转了个弯踏上宽阔平坦的凯旋大道,再沿着帕卢斯?塞罗利埃沼泽上了小山丘,爬上了罗马广场顶上的维利亚神庙,接着跑下祭坛前往圣路旁的罗斯特拉广场,然后又沿着来路退回到不远处的小里吉亚宫———小里吉亚宫是全罗马最古老的庙宇之一。越往前走,这些母狼节祭司们就越感到举步维艰,因为他们所到之处全被前来参加母狼节的民众围得水泄不通,而且那些希望被皮鞭抽打的人还不时地从后面拥上前来。 母狼节祭司们手中的那条鞭子有着庄严和神秘的使命:无论是谁,只要有幸被这根鞭子抽中,就可能治癒他的病或者她的不育之症,因此那些患有不育病症的人总是把生育的希望寄托在这根鞭子上。一双双熠熠生辉、充满渴望的眼睛盯着祭司手上那根血淋淋的羊皮鞭,匍匐在路上等候着它的鞭笞。在安东尼面前,呈现出一幅人们渴望生生不息的图景。他自己对皮鞭的神圣力量深信不疑:图尔维亚的母亲———盖尤斯?格拉古的女儿,年届四十还未生育,在无计可施之下,便请求母狼节祭司用皮鞭抽了她几下,九个月后,她便生下了自己的独生女图尔维亚。虽然用力摔打皮鞭是件累人的事,可是安东尼看到那一双双充满渴求的眼睛,便勤勉地把皮鞭挥舞得噼啪作响,而且他边舞还边纵声大笑。 第166页 安东尼就这样沉浸在自娱自乐中,连停下来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可是,作为母狼节的祭司,他的出现不只暗示着可能治癒人们的不育之症,让大家狂喜和陶醉的还有他这个人本身。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赤裸的,因此人们一见到他硕大的生殖器官便尖叫起来;全罗马最大的阴茎和阴囊就这样自然而庄严地展现在观者面前,每个人都被它迷醉了!哦!哦!哦!用力抽我吧! 夜幕时分,这群祭司才在安东尼的带领下从帕拉丁山回到广场上;安东尼迎头看见正坐在罗斯特拉广场官椅上的独裁官恺撒。安东尼知道,只要恺撒不做公务时,就总是坐在这里思索或者打盹。恺撒此刻也在与广场上的人们开玩笑,并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当他看到赤身裸体的安东尼时,当然会不失时机地取笑他一番———当然,他的矛头一定会对准安东尼那副硕大无比的生殖器———恺撒的玩笑逗得周围的男女老少个个笑弯了腰,有的甚至扑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恺撒的那种自然而风趣的性格,无人能够抵抗其魅力。“呃!恺撒,请你接过这根鞭子吧!”安东尼请求恺撒道。 当安东尼抵达下罗斯特拉广场时,他伸出左手从周围的人群手中接过某物。突然他身手敏捷地跃上广场中央的阶梯,绕到恺撒的身后把一顶橡叶冠戴在恺撒头上。恺撒如闪电般地从头上取下那顶橡叶冠拿在右手里;他把它高举过头,大声对熙熙攘攘的民众说:第八部分第203节:第八章(19)第203节:第八章(19) “朱庇特神庙的首席祭司是罗马惟一的王!” 民众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唿声!可恺撒举起双手要民众们肃静。 “奎里斯,”恺撒对自己身旁的一位身穿官服的年轻人说,“请你把这顶橡叶冠送到朱庇特神庙去,并以我的名义将它献给俄林波斯山的众神。” 当这位受宠若惊的年轻人上去从恺撒手里接过橡叶冠时,民众再一次发出雷鸣般的欢唿声。恺撒朝奎里斯微微一笑。用旁人听不到的话语对他吩咐了一些什么。这个小伙子立即心情振奋,晕晕乎乎地爬上卡庇托尔前往朱庇特神庙去了。 “安东尼,你今天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恺撒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安东尼说,“你难道要在里吉亚神庙呆到一个人也没有为止吗?赶紧去洗个澡,遮上你的私处,我这里还有不少的任务等着你去做呢!明天一大早你就把所有的元老召集到霍斯提利亚大厅召开会议。”恺撒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传来阵阵妇女绝望的呜咽声,看样子她们今年是生育无望了。 第二天,所有的元老按时到霍斯提利亚大厅参加会议。他们个个忐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却发现恺撒还是惯常的那副样子。 “我吩咐过你们,要把所有的法典都刻在铜版上。”恺撒心平气和地说道,“就在今年———盖尤斯?尤利乌斯?恺撒再一次担任罗马执政官的一年———的母狼节,马尔库斯?安东尼,下级执政官马尔库斯?安东尼为恺撒献上一顶橡叶冠,遭到了恺撒的当众拒绝,我的举动赢得了人们极大的赞誉。” “你干得相当漂亮,恺撒!”当会议议程进入到其他问题时,安东尼假装对恺撒忠心耿耿的样子说,“如今全罗马的人都知道你拒绝那顶王冠,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当罗马皇帝的野心,这其中我是功不可没呀!” “我劝你还是收敛收敛你的这些好意,安东尼!否则,等到某一天,当你身首异处时,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看你的花招还能玩多久!” 虽说二十二个人算不上一个大数目,可是要把这么一大帮“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成员全部集合起来召开会议的确有许多实际困难。在所有的成员中,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参与了这个阴谋,因此每一次聚会都必须要避人耳目。在这二十二个人中,也没有任何一个家中有那么宽敞的客厅,足以容纳下“谋杀恺撒俱乐部”的全体成员共同用餐。在寒风刺骨的冬日,让大家在凉亭或者露天地方相聚也很不现实。就连在元老院召开会议之前那匆匆一聚,都令这些心怀鬼胎、怀有负罪感的人们心惊胆战,生怕漏了风声。 如果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不是罗马在歷史上最有实力的平民官,不是当时最有钱有势的显要人物的话,“谋杀恺撒俱乐部”早就因为缺乏物力和财力的支持而运转不下去了。所幸的是,特里波尼乌斯目前正在看管所有平民护民官的档案,那些档案都存放在阿纹丁山脚的刻瑞斯神庙地下密室里。这间密室只由特里波尼乌斯一个人掌管,一般的人也不会到这个幽僻的地方来走动的,因此特里波尼乌斯就把“谋杀恺撒俱乐部”的例行会议转移到这里召开。树木葱郁的阿纹丁山丘上,耸立着罗马最美丽的神庙之一 ———刻瑞斯神庙,在某些夜深人静的夜晚,在神庙的地下室里聚集着一批全罗马最阴险的男人。 如绝大多数庙宇一样,刻瑞斯神庙有着极其秀雅的外观,除在大门处有一块雕刻着谷物女神与她的女儿冥后的大理石三角墙外,四周都是华丽的爱奥尼亚式白云石圆柱。刻瑞斯神庙的入口装有两道厚厚的青铜浮雕大门,整座宏伟的建筑居然找不到一扇窗户:一旦这些鬼鬼祟祟的俱乐部成员关上那两扇铜门,外面的人甚至看不见神庙里透出一丝的光线。刻瑞斯神庙的地下室非常空阔,立有刻瑞斯女神的一尊高达二十英尺的主像,她双手捧着颗粒均匀饱满的麦穗,身着华丽繁复的盛装,衣服的布料上绘着精美的玫瑰,三色海棠和雍容华贵的紫罗兰图案。金色的头髮上戴着百合花冠,在她白皙俊秀的赤脚旁,放着一只满装各色鲜果的羊角{2}。可是,地下室里最令人嘆为观止的还是那幅巨大的壁画,画面上描绘着普路同{3}从谷物女神手里劫走帕尔塞福涅逃往冥府的那一瞬间。这幅壁画上的冥王普路同赤裸着全身,阳性器官极为突出,他的狂暴有力与少女帕尔塞福涅的娇弱无助形成了鲜明对比,帕尔塞福涅在凄楚地唿叫,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与这幅壁画相邻的是另一幅充满荒疏感和凄凉氛围的巨型壁画:画面上是失去了女儿的谷物女神刻瑞斯(古希腊神话中的得墨忒耳),她神情凄楚木然、焦虑成疾,无暇顾及自己在人间的职责;画面上显示出来的田野一片萧瑟荒芜,刺骨的寒风阴森地横扫大地、人间展现出一幅悲惨的地狱形象。 第167页 第八部分第204节:第八章(20) 第204节:第八章(20) 就在恺撒拒绝安东尼为他献上的那顶橡叶冠之后的第三天晚上,“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所在成员又在刻瑞斯神庙的地下室碰面了。他们个个心烦气躁、怒气沖沖,简直要被无名的怒火急疯了。看到他们那副嘴脸,特里波尼乌斯真有点担心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力量把他们聚合在一块儿了。 卡西乌斯开始主持会议:“用不着一个月,恺撒就要去见阎王了。”他说,“可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在座的诸位有谁好好地计议过如何刺杀他的问题。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可是,我们更需要一个周密的行动计划。” “你不是想去说服马尔库斯?布鲁图加入我们的吗,事情进展得怎样了?”史泰斯?马尔库斯尖刻地倒打了卡西乌斯一钉耙,“说服马尔库斯?布鲁图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行动都在其次,卡西乌斯!我猜他现在可能已经去了叙利亚了吧?你就只会拿我们这些留在罗马的人开刀。相信在座的所有人,包括辛伯尔都不会任你宰割的。” 卡西乌斯的急于求成是导致自己游说布鲁图加入“谋杀恺撒俱乐部”计划失败的主要原因;目前布鲁图与鲍基亚之间正是爱情如火的时候,再加上鲍基亚与塞尔维利亚之间经久不息的战火,使他实在是抽不出一点精力来做其他的事,就连他爱之至深的金融投机活动都无暇顾及!更何况卡西乌斯要让自己做的是这样一桩不同寻常的事。 “请大家再宽限我一周时间,”卡西乌斯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再做不通他的工作,就把他从我们的计划中一笔勾销。可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布鲁图加不加入我们,我觉得我们的行动过于保守了,我觉得安东尼、多拉贝拉甚至卡尔维努斯都应该成为我们此次谋杀计划的对象。” “的确,”特里波尼乌斯平静地答道,“不过,那时我们就会被当做谋杀抓起来,一文不名的我们最终会被判处终生流放。———总之,能保个全尸就算万幸了。那时候,德基姆斯想乘乱发动内战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驻扎在卡普亚与布隆狄西乌姆的所有军团目前都已出发去了马其顿。我们‘谋杀恺撒俱乐部’的宗旨只谋杀专制君主,并不是标榜着推翻罗马的合法政府。只要我们把目标锁定在恺撒一个人身上;我们就能坦然地对罗马民众说: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正义的,是符合罗马的法律和传统的。如果我们连执政官也不放过,我们就将大祸临头了。” 马尔库斯?卢布里乌斯?路加在这个组织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无论是论出身,论个人道德和处事的原则,他都属于那种极其卑劣下流的小人物。对于特里波尼乌斯费尽心思要小心翼翼地安排恺撒的死时、死地,路加着实感到极为困惑: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费尽周折?我们本可以派一个身手敏捷的人秘密伏击恺撒,让他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更干脆利落? 在特里波尼乌斯开口之前,整个屋子一片死寂。“让我告诉你原因吧!马尔库斯?卢布里乌斯,因为在座的诸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造成很大的社会反响。我们应该爱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名声,如果从此以后人们都把我们看成是谋杀犯,即使我们再活一百岁,也了无生趣。我们既要干掉恺撒,也要让我们的好名声有所增益,这才不是一介莽夫之所为。” 从人们嘴里发出的贊同声几乎把地板都要掀翻了。那个目光短浅的马尔库斯?路加只好灰熘熘地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去了。 “我觉得卡西乌斯说得有道理,”德基姆斯?布鲁图轻蔑地扫了一眼卢布里乌斯?路加,“留下安东尼和多拉贝拉的确后患无穷———他们时刻都围在恺撒身边,实在是碍手碍脚。” “呃!你又来了,德基姆斯,你怎么又开始拿安东尼说事了?你不觉得安东尼一直都与恺撒貌合神离吗?”特里波尼乌斯反驳德基姆斯道。 “就算安东尼明里暗里与恺撒过不去,也是为了他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盖尤斯!他可从来不会为咱们着想。别忘了,安东尼曾在图尔维亚面前以他的祖先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名义起誓,他这辈子都不会动恺撒一根手指头的。”德基姆斯批驳特里波尼乌斯道,“有了他这番誓约,安东尼对我们而言才显得不是一般的危险。如果我们杀了恺撒,他定会坐取渔翁之利的。” 第八部分第205节:第八章(21) 第205节:第八章(21) “德基姆斯的所言极是。”卡西乌斯郑重地说。特里波尼乌斯长嘆一声道:“今天我们不要再争执了,大家散会吧!一周之后,我们再探讨此事———卡西乌斯,我希望届时你能把马尔库斯?布鲁图一同带到这里来,希望我们在谋杀恺撒之后,看到的是罗马民众对我们的感激和崇敬,我不愿看到在座的各位身首异处、身败名裂。更不愿目睹我们的罗马陷入到又一场空前的大混乱中。” 由于特里波尼乌斯掌管着刻瑞斯神庙那间地下密室的钥匙,所以他只好坐在那里看着所有的“谋杀恺撒俱乐部”成员离开———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形单影孤地摸索着离开了阿纹丁山。他有些疲惫地走到橄榄油灯前将之一一吹灭,然后一个人孤寂地坐在黑暗里。他意识到自己纠集的这二十二个人都是乌合之众,他们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聆听,提不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和主张,甚至连句鼓励的话也没有———一群绵羊。咩!咩!咩!就连辛伯尔、阿奎拉、格尔巴、巴西卢斯这些曾经闻名遐迩的人也莫不如此,他们温顺如绵羊,最激愤时也不过发一通牢骚罢了。二十二只绵羊想杀一头雄狮谈何容易? 第168页 刻瑞斯神庙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卡西乌斯出了家门绕过墙角径直向布鲁图宅第而去。他直接走进布鲁图的书房把门闩上了站在门口冷眼打量着麻木不仁的布鲁图。 “请坐,姐夫。”布鲁图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对卡西乌斯说。 卡西乌斯找凳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啦,盖尤斯?你的神色真古怪。” “你想想罗马现在的局势,我的神情还能正常得了吗?布鲁图,你难道从没觉察到恺撒像专制君王般独断专行吗?” 布鲁图那副熘肩立即跌落下来,眼光低垂着盯着自己的双手,他嘆息道:“当然啦!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他说所谓的‘皇帝’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词而已,可我是不能与他苟同的,我觉得他现在的派头早已盖过一般皇帝了。” “那你准备採取什么行动?” “採取行动?” “不错,你总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管吧?布鲁图,就算为了你那显赫的祖先们,你也该振作起来!”卡西乌斯看着软绵绵的布鲁图,气不打一处来,“我想老天一定是瞎了眼,让罗马只剩下你这一条软骨虫充当布鲁图第一和塞尔维利亚?阿哈拉的嫡系子孙!你纯粹是一个不愿承担任何责任的懦夫!” 布鲁图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责任?” “责任,责任,责任!杀死独裁者恺撒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布鲁图吊着嘴角,脸上呈现着一副恐惧的神色,目瞪口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他才梦呓一般地说道:“我的责任是杀死恺撒?杀死他?” “除了干掉他以外,你还有什么妙招可使?恺撒一天不死,罗马一天就不会拥有自由和民主的共和国氛围———他总是希望凡事都由他说了算,他在罗马已经建立了一系列的君主政体!如果我们还让他悠游自在地活着,那他或许就会仿效东方的君王,从自己的继承人中选择一位来接替他的皇位,届时我们罗马沿袭几百年的民主选举制度就难以为继了。因此,在罗马,许多有良知的人都在想法杀掉恺撒,也包括我在内。” “卡西乌斯,请你不要!” “卡西乌斯是一定要杀他的了!另一个布鲁图?德基姆斯,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辛伯尔、史泰乌斯?姆尔库斯、格尔巴、滂提乌斯?阿奎拉都想杀恺撒。我们共有二十二个人,布鲁图!你只要同意加入,我们就有二十三个人了。” “天呀!天呀!我不愿意,卡西乌斯!我不能这么做!”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一个声音冷冷地插了进来。鲍基亚不知何时从柱廊门熘进来偷听到卡西乌斯与布鲁图之间的对话。卡西乌斯发现鲍基亚脸上和眼中都燃烧着跃跃欲试的激情:“卡西乌斯,你说得对,事到如今只能杀死恺撒了!我替布鲁图答应你:他同意作为第二十三名成员加入你们俱乐部。” 第八部分第206节:第八章(22) 第206节:第八章(22) 这两个人被鲍基亚的出现吓得面面相觑,布鲁图搞不清鲍基亚从哪里钻出来的,而卢基乌斯则被自己的疏忽大意惊呆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布鲁图的书房还有这一道柱廊门? “鲍基亚,请你以你故去的父亲名义起誓,对于今天之事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卡西乌斯吼道。 “我很乐意发誓!我可不是傻子,卡西乌斯,我会明哲保身的。呃,你们做得对极了!杀了恺撒,重振我父亲钟爱的共和体制!除了我亲爱的布鲁图之外,谁还有资格担此重任呢?”鲍基亚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高兴得浑身发颤,“不错,你们的想法实在太高尚了!噢!一想到可以为我父亲復仇、把罗马重新带回到共和国体制之下,我觉得付出什么都值得!” 一直木讷无言的布鲁图终于开了口:“鲍基亚,我知道就连你逝去的父亲也不会贊同你这么做的———他决不会同意我们杀人的!谋杀?加图绝不会贊同这种野蛮行径?这么做是非常不道义的!即便加图与恺撒是不共戴天的宿敌,可他决不会同意我们运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结束恺撒的生命的!如果他———如果他同意这么做,那么就连他在我心目中的美好人格也会化为乌有,更何谈他热爱什么共和体制,热爱民主和自由了。” “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鲍基亚像一名武士一样冲到布鲁图面前,眼睛似要喷出熊熊火焰,她咄咄逼人地威吓布鲁图道,“你这个懦夫,布鲁图!我父亲当然会贊成的!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恺撒只是作为罗马共和国的一个威胁者而存在,可现在他已经堕落为一个专制君主了!我相信父亲的想法与我相同,也与卡西乌斯和所有那些希望谋杀恺撒的人想法相同。” 布鲁图捂着自己的双耳逃出了书房。 “别担心,我会迫使他就范的。”鲍基亚对卡西乌斯说,“等我对他晓之以理后,他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职责的。”鲍基亚皱着眉头立在那里,嘴唇绷得紧紧的,“我知道该怎么去说服他,我一定能说服他的。布鲁图是一个勤于思索的人,只要我不给他思前想后的时间,直接让他付诸行动,事情就好办多了。哈!”鲍基亚似乎勐然醒悟到什么,大踏步走出了书房,把卡西乌斯独自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第169页 “简直跟加图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卡西乌斯嘆息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第二天塞尔维利亚咄咄逼人地问鲍基亚,“看看这个!真丢人!” 原来供在布鲁图家中庭里的那尊长着鬍子的老古董:布鲁图第一的胸像被什么人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刻了几行字:布鲁图,为什么你要遗忘我?别忘了废除罗马君主制的那个人是我! 布鲁图手里拿着一支笔从书房里出来,自从自己与鲍基亚结婚以来,调解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纠纷就成了他的例行公事;他想了成百上千种法子想让她们两个达到最终的和解,不幸都以失败告终,现在他对此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母亲:“我看不出今天的问题又出在哪儿了。呃,我的天啦!” “看看那尊胸像!胸像!”塞尔维利亚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我想,最少得用一大桶松节油才能把上面那些涂鸦式的乱画清除干净,而且即使那些东西被清除干净了,原来的颜料和色彩也肯定全毁了!是谁干的好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忘却我?狄图斯,狄图斯!”她边叫嚷着边抬腿走了。 可这还只是一个序幕。当布鲁图在依附者们的陪同下前去拜访住在罗马广场旁的市政大法官时,他发现广场上所有雕塑的基座上都刻着:布鲁图,为什么你还昏睡不醒?布鲁图,为什么你要辜负罗马人民的期望?布鲁图,你忘了自己的责任了吗?布鲁图,你的荣耀何在?布鲁图,你该从沉睡中警醒过来了。 紧挨着罗马首任执政官———布鲁图第一 ———的塑像上也刻着:布鲁图,为什么你要忘却我?是我将帝制从罗马彻底清除了出去!在布鲁图第一旁边的塞尔维利亚?阿哈拉塑像上也有类似的字:布鲁图,你还记得我吗?当迈利乌斯图谋自封为王时,是我亲手取下了他的首级? 第八部分第207节:第八章(23) 第207节:第八章(23) 当布鲁图想到集市的货摊上购买松节油清除这些莫名其妙的涂鸦乱画时,他发现松节油已经脱销了;于是他只得吩咐僕人们在全罗马范围内搜寻松节油,那些有存货的小商贩藉机狠狠敲了布鲁图一顿竹槓。 布鲁图内心非常恐慌,他知道明察秋毫的恺撒一定会注意到这些反常现象,也一定会寻根问底地将之追查到底的。不过布鲁图更害怕的是自己那双从不会撒谎的眼睛会出卖自己心底的秘密: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想尽早置这个终生独裁官于死地! 第二天清晨,当僕人伊帕菲罗狄图斯把布鲁图迎进屋子里时,布鲁图不仅看到那尊用松节油清洗过的、褪色的、破损的布鲁图第一的胸像上又写满了字,而且连他自己的胸像也未能倖免于难,上面写着:打倒他,布鲁图!而塞尔维利乌斯?阿哈拉的胸像则写着:我杀了迈利乌斯!难道我是我们家族中惟一的一名爱国者吗?在中庭四壁的墙上,横跨那块镶嵌着大理石板整齐地用油彩刷着如下的大字:你也配叫布鲁图?在你付诸切实的行动之前,你不配叫这个伟大的英名! 塞尔维利亚目睹了这两日家里发生的怪事,急得直跺脚。而鲍基亚看到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免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布鲁图的那些幕僚们也不清楚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只好龟缩在不起眼的地方,想静观事态的发展再见机行事!可怜的布鲁图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再加上鲍基亚一刻不停地在他耳边念紧箍咒。现在布鲁图才见识到了自己娶回家的不仅是在床上柔情蜜意的甜心,更是一个絮絮叨叨,难以应付的悍妇。 “不,我绝不会就范的!”他朝鲍基亚吼了一遍又一遍,“我绝不当谋杀犯!” 最后,无计可施的鲍基亚只好把布鲁图拉到自己的卧室里,把他按在一张椅子上坐着,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布鲁图以为她想用刀收拾自己,所以他吓得慌忙往后面躲。可令布鲁图意想不到的是:鲍基亚一把扯开自己的白色长袍,把锋利的刀刃刺向自己那白皙、丰满的大腿。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你是一个怕见血气的胆小鬼,布鲁图,我可跟你不一样!”她任由伤口汩汩地流血,怒目瞪着布鲁图大吼。 “够了,够了,够了!”他吓得面如死灰,恳求道,“行了,鲍基亚,我投降了!我答应你,我同意去杀恺撒。” 鲍基亚听了布鲁图的这句话之后,便晕了过去。 到现在为止,“谋杀恺撒俱乐部”终于将他们梦寐以求的行动领袖吸纳了进来,他就是:马尔库斯?尤利乌斯?布鲁图?塞尔维利斯?凯庇奥。布鲁图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加入这个组织的,因为他视为珍宝的妻子对他苦苦相逼,况且他一向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他深知,鲍基亚那套涂鸦乱画的诡计闹得越久,自己就将越身不由己。 “布鲁图,你以为我是瞎了还是聋了?”给鲍基亚包扎伤口的外科医生刚跨出她家大门,塞尔维利亚立即质问自己的儿子,“要么你就是以为我头脑不好使了。你们想谋害恺撒,是不是?那些图谋伤害恺撒的人不都想借你的名字一用吗?老实给我交待,我要知道个究竟。布鲁图,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的话,你就别想活了。” 第170页 “我对所谓的谋杀计划实在是一无所知,妈妈。”布鲁图直视着塞尔维利亚的眼睛,很艰难地说出这句假话,“一定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想离间我与恺撒之间的关系,毁损我的名誉,所以才到处乱涂乱画。实在是太阴险毒辣了。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马提尼乌斯一人干的。” “马提尼乌斯?”塞尔维利亚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居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经纪人了。” “他这个人最善于投机倒把,几天前我刚把他解僱了。不过我忘了告诉伊帕菲罗图斯一声,我以后再也不准马尔提斯跨入我家大门了。”布鲁图局促不安地微笑着说,“这只是一个小乱子,我会处理好的。” “原来是这样,往下说吧。” “现在我已经告知伊帕菲罗狄图斯了,妈妈,我想马提尼乌斯再也不敢潜入我们家乱涂乱画了。”布鲁图的谎撒得跟真的一样。布鲁图知道,马提尼乌斯因投机倒把被布鲁图解僱的事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妈妈,今天早上如果见到恺撒的话,我会主动向他解释这件事的。我已经专门雇了名彪悍的退役格斗士日夜守护着我的祖先及广场上的全部雕像,我想马提尼乌斯要是还有点脑子的话就不会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了。” 第八部分第208节:第八章(24) 第208节:第八章(24) “这还差不多。”塞尔维利亚终于嘆了一口气。 “妈妈,你还不放心吗?”布鲁图略显神经质地窃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真以为凭我的力量能奈何得了恺撒吗?” 塞尔维利亚把头往后一仰,大笑道:“你是要我说实话吗?就凭你这只胆小的老鼠、兔子、蠕虫、只会匍匐在颐指气使的悍妻面前的无骨气的懦夫,还想把恺撒怎么样?要说鲍基亚可能杀死恺撒,我倒是相信。可你布鲁图都能杀死了恺撒,那猪也会飞了。” “就是嘛,妈妈,还是知子莫若母!” “好了,别像白痴一样站在那里!在恺撒亲自问起那些乱涂乱画的字迹之前,我劝你最好主动向他解释清楚。” 布鲁图果然按照自己对母亲的承诺去做了———呃,他不总是这么听话吗?可如今,他的软弱和顺从倒真是救了他一条命。 “事情就是这样,恺撒,”布鲁图在多姆斯议事厅里恺撒的书房对他说,“我很抱歉这些杂事给你造成的忧虑。” “我只是感到很奇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地方;布鲁图!为什么人们总是谈死色变?虽然,我深信自己至少可以活到征服安息王国以后,可是即便是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也没有什么可担忧和遗憾的,我觉得在自己的一生已经获得该得到的一切。恺撒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累瞎了,这一阵子方方面面的事务实在是应接不暇,即便是铮铮铁骨的恺撒也颇感有些招架不祝不过,如果我们不未雨绸缪消灭安息的话,罗马迟早会吃安息的苦头。我承认离开罗马去东征是我最希望做的一件事。”恺撒的双眼盈满了笑意,“外面不是风传我想当罗马皇帝吗,是不是?哦!布鲁图,你想想,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愿在这片处处充斥着好争吵、桀骜不驯的人群中称帝!” 布鲁图不经意中发现自己的眼泪涌了出来,为了避免被恺撒看到,他只好垂下眼睑。“你说得有理,恺撒。换了我,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当什么皇帝。可问题是,这几天总有人在各处涂抹乱画、散布谣言。说有人想要谋杀你。因此我想恳请你重新启用自己的扈从!” “我不想这么做,”恺撒边领布鲁图出去边打趣地说道,“如果我真的又开始启用扈从,人们一定会说我是个胆小鬼,那我可担当不起。因为我的妻子卡尔普尔尼亚及克利奥帕特拉都已知道这个谣言,如果我把扈从召回来的话,她们定会把谣言信以为真,那样会徒增她们的担忧。”恺撒大笑起来,“这就是女人!总是大惊小怪,把男人都想像成她们那种不经世事的样子。” “恺撒的话简直是太精闢了。”当他步行回家面对着自己的妻子时,布鲁图对恺撒的话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说什么,塞尔维利亚又说什么啦?”鲍基亚恶狠狠地质问布鲁图。 “除非你告诉我她说了什么,否则我怎会知道?” “这么说你刚刚是去见恺撒而不是与塞尔维利亚谈话了?” “接连好几天在公共场所都出现了那些令人生疑的涂鸦乱画,鲍基亚,如果我自己不主动去向恺撒解释清楚,难道还等着他来质问我?”布鲁图呆板地回了鲍基亚一句,“你根本就没必要动不动就大发肝火———你没听说过家和万事兴这条古老的谚语吗?不管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我现在都已把责任完全推到马提尼乌斯身上了。妈妈也被我矇骗过去了,看情形恺撒对我的谎话也深信不疑。”布鲁图轻轻挽起鲍基亚的手,用力地握在心口上,“我亲爱的女孩,从今以后,你要处事谨慎一些。再也不要动不动就歇斯底里或者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了,听见了吗?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您就应该为我多想一想,不要让我因你的一时情绪而获罪。既然我已经过了恺撒这一关,现在我应该去见一见卡西乌斯了,他一定被这几天的传闻吓得心魂不定。其他的‘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成员也一定惊慌万分。承蒙你这些小把戏,谋杀恺撒恐怕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第171页 “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啊!” 第八部分第209节:第八章(25) 第209节:第八章(25) “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我只能够尽自己的力量去补救一二。你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你难道忘了我母亲还住在这栋房子里?多年以来,她一直都与恺撒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而且虽然恺撒朝秦暮楚,她依旧对他难以割捨。”布鲁图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请相信我,最亲爱的人儿,我才是世上最憎恨恺撒的人。曾经与我最亲密的两个女人都因他而与我生分了,我今生最大的痛苦都是因他而起。” “假使我是卡西乌斯,我不知道杀死恺撒多少回了。可是你必须要理解,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卡西乌斯,而是胆小如鼠的布鲁图。我觉得说起谋杀来是很容易的。可是要你亲自下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是件极难的事。在我的一生中,还从没有杀过比蜘蛛还大的活物,更何况杀人,而且要杀的人恰恰是强大的恺撒?”他边说浑身就边打起冷颤来,“说实话,我去杀恺撒就像以卵击石。而且,我也过不了心理关,从某个角度上来看,谋杀恺撒有其正义之处,如果再换一个角度,我就觉得以暴力的手段谋求所谓的正义、和平是有极大的内在矛盾的,因为我的手段已经消解我的目的,如果我自己为了正义必须要成为一名谋杀犯,那我也无任何正义可言,因为我自身也沦为了黑暗的罪恶分子———呃!鲍基亚,在内心深处,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杀害恺撒就能造福罗马人民。杀害恺撒就能带回那种理想中的民主制度。我觉得民主和自由应该先存在在人们的内心然后才能外化。如果我们都想依*暴力获取和平,那么这样的和平也必将千疮百孔,不堪一击。我的直觉告诉我:杀掉恺撒,或许罗马的政局会更加混乱。因为杀掉他本身就是有违神?的意志的,神是反对任何形式的谋杀行为的。” 鲍基亚漫不经心地听着布鲁图的话,她感到自己费尽心机,甚至是使用苦肉计换来的并不是理想的结束,她整个人一下子蔫了。“亲爱的布鲁图,我承认你对我的批评很有道理,我的情绪实在是太不稳定了。我的行为也完全失去了控制。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力克制自己。可是你要相信,杀死恺撒是罗马歷史上最正义的行为!” 二月匆匆过去了;三月的卡伦德日恺撒召开了元老院全体议员大会,他准备在自己本月伊德斯日辞去执政官之前只召开这一次会议。恺撒的军团目前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越亚德里亚海前往马其顿;到了那里他们将驻扎在位于狄基乌姆与阿波罗尼亚之间的海边,而恺撒的随员则住在阿波罗尼亚;狄拉基乌姆和阿波罗尼亚分别位于埃格那提亚大道的南北两端,这条大道是东去色雷斯及希腊本都的必经之路。恺撒下令士兵们一月之内徒步跋涉八百里到达色雷斯。 在三月一日的大会上,恺撒初步商定让普布利乌斯?瓦提尼乌斯和马尔库斯?安东尼率领部队对付西亚王布里比斯塔斯;恺撒认为这样部署兵力很有必要,如果罗马想要在爱琴海周边都安置进自己的人民的话,就必须要先攻取达西亚。今年一过,恺撒继续说道,我将派普布利乌斯到叙利亚担任总督,这样就能确保我在东征时的战备粮草。这次到会的议员不多,不过他们都在认认真真地听着恺撒这些老掉牙的计划。 “我本以为这是我离开罗马后的最后一次会议,可由于很多人未到会,我准备在十五日再召开一次全体元老院议员大会。由于那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东征,所以我决定在神圣罗马城廓以外———就选在庞培议会大厅里———召开会议,因为贝洛那议会大厅略显狭窄了一些。即将在庞培议会大厅召开的那次会议上,我还要把今年的大法官下派到各个行省去。” 三月一日夜晚,“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成员乘着月色来到刻瑞斯神庙召开秘密会议。当卡西乌斯和马尔库斯?布鲁图一同走进神庙的密室时,所有人包括特里波尼乌斯都睁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请用松针扎扎我的脸!”普布利乌斯?卡斯卡恍若置身于梦中。如其他的“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成员一样,这一阵子普布利乌斯?卡斯卡总是在一种极度紧张的心境之下,因为罗马的每个角落里都在散布着有人想谋杀恺撒的传闻。“布鲁图,一定是你在面见恺撒时不经意间出卖了我们!是不是?” 第八部分第210节:第八章(26) 第210节:第八章(26) “老实交待,是不是?”他的兄弟盖尤斯?卡斯卡恶狠狠地冲上来帮腔。 “我来这里是为了与你们合作的。”布鲁图冷淡地回敬了卡斯卡兄弟一句,就跟随卡西乌斯坐到冥王普路同的青铜像后面的椅子上了。布鲁图现在早已过了为这些谣言寝食难安的阶段了,因此他能心境平和地面对这些乌合之众对他的质疑和归罪。卢基乌斯?米努基乌斯?巴西卢斯!看到这个傢伙就令布鲁图油然而生一种不快:真想不通,哪件稍有点体面的事用得上这个人渣?这个自称为辛辛那图斯家族米努基乌斯支系后裔暴发户的惟一本事就是虐待奴隶!那只蠕虫般的泼特罗尼乌斯则是一个贪婪矿主的儿子,同样是以压榨奴隶的血汗而臭名昭着!而那个凯湛尼乌斯?伦托则是那些大人物们克星!还有母亲的情人阿奎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呃!澳鄙扁鼍憷植俊钡恼笕菡媸亲彻郯。? 第172页 “安静,安静”!特里波尼乌斯尖着嗓子喝道;他自己也感觉非常紧张。“马尔库斯?布鲁图,欢迎你的加入。”他走到刻瑞斯女像柱后面,也就是屋子的中央,用威严的眼光盯着其余的二十二张脸。在摇曳的灯光照耀下,每个人的脸都变得如此光怪陆离,再加上大家紧张的神色,更增添了一种不祥的诡秘气息。“今天晚上我们必须要做出些重要的决定。毕竟今天距离恺撒东征安息的日子只有十四天了。虽然恺撒曾说他或许会拖延三两天再出发,可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们不能就指望着那几天。因为只要布隆狄西乌姆传话来要他去,他肯定就得马上动身去那里。我现在只能保证:在伊德斯日之前,他会一直呆在罗马。” 特里波尼乌斯绕着整个密室走了一大圈。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平常: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起眼的特徵,中等个头,体格既不健壮也不羸弱,肤色适中也毫无特别的气度可言。但是,罗马的议员们都不敢小觑他。如果说他在自己短暂的执政官任期内毫无惊人之举的话,那也要怪恺撒太能干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一显身手的机会。他也一度被委任为亚细亚省的总督,虽然那个职位并不是一个军职,可任何人都必须承认,在亚细亚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的前提之下,特里波尼乌斯的业绩还是相当突出的。作为一个罗马人,他最大的财富就是拥有了罗马人最高的智慧———在他身上,罗马人那种实用主义与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能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地。他对潜在的危机有很强的感受力,而且善于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因此,成员们开始渐渐安下心来听取特里波尼乌斯的计划。 “托马尔库斯?布鲁图的福,我们才可能实现如下计划,具体地说,我终于可以决定谋杀计划在何处实施了。虽然恺撒已经遣散了那帮身手不凡的扈从,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轻而易举就可将他置于死地;只要他不出罗马城,每天他身边总有百十来个幕僚及依附者围在身边。这就使我们实施谋杀计划的地点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在克利奥帕特拉在台伯河对面的宫殿与奥里莉亚大道之间的巷子里进行。因为只有当他前去与克利奥帕特拉相会时,身边才没有太多的人,顶多只有两三个书记官而已。既然恺撒已经把台伯河沿岸的那些流民运到别处去了,那片地区现在的人口实在是非常稀疏的。所以我们可以在那一地段伏击他。只是行动的日子还未决定。” “伏击?”布鲁图不解特里波尼乌斯的用意,“你们不是说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干掉恺撒的吗?如果打埋伏杀掉恺撒,是不是有悖于我们的初衷?” “但我们非用埋伏不可。”特里波尼乌斯坦率地说,“为了证明是我们杀掉恺撒的,我们可以割下恺撒的首级拿到罗马广场上去。在那里,我们可以向围观的民众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并请求元老院为我们特意召开一次会议,承认我们是谋杀专制君主恺撒的英雄。如果他们拒不听从我们的恳求的话,我们可以假装绑架西塞罗作为要挟———他会与我们站在一边的,我肯定!” 第八部分第211节:第八章(27) 第211节:第八章(27) “太血腥了!”布鲁图难以自控地大喊起来,“太可怕了,太令人畏惧了!你们居然要砍恺撒的头!为什么西塞罗没在这儿?” “因为西塞罗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而且他又不能够守口如瓶!”德基姆斯脱口而出,“虽然以后用得上他的地方还很多,可是目前我还不想让他那张不知遮拦的臭嘴把我们的大业给搅砸了。布鲁图!你从细节上思考过如何才能成功地谋杀恺撒吗?你想没想过要在众目睽睽下置他于死地?” “当然,我就想当众干掉他!”布鲁图毫不犹豫地答道。 在座的各位“谋杀恺撒俱乐部”成员听了布鲁图的话以后都瞠目结舌。 “如果那样,或许我们会被当众处死。”格尔巴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 “我们只是为罗马消除了一名暴君而已,又不是谋杀。”布鲁图说话的声调令卡西乌斯觉得布鲁图想当众刺杀的心意已决,“我们刺杀恺撒必须是一场公开行动,人越多越好。只要我们偷偷摸摸、显得鬼鬼祟祟的话,人们就会说我们是暗杀。我相信布鲁图第一和阿哈拉在地下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我们都是自由的热爱者,我在继续着他们未竟的事业。我们的动机是纯洁的,我们的目的是高尚的,我们正在剪除罗马的独裁者,事后我们非但不会因此而获罪,反而会成为最令人景仰的自由卫士和英雄。”布鲁图边说边伸出双手号召大家,“假设我们不光明正大地消灭他,那我们不但得不到荣誉与唿声,甚至连性命都将不保!” “呵!我明白,”巴西卢斯冷笑道,“你的意思要让我们大伙在圣路上将几千名幕僚中间的恺撒干掉。我们这二十三个人先拨开重重人群,漫不经心地大步走到恺撒跟前对他说:‘喔!恺撒,我们这些全罗马最高尚的人想要取走你的性命。你最好乖乖站在那儿,脱下你的托加,露出你的胸膛,让我们的匕首一刀刺进你的心脏。’纯粹是痴人说梦!布鲁图你以为自己是俄林波斯山上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还是柏拉图理想国里的自由公民?” 第173页 “别打岔,我现在可没功夫给你们开什么玩笑,巴西卢斯!”布鲁图咆哮起来。连他自己都惊异自己何时变得像现在这样肝火旺了,肯定是这一阵子被鲍基亚激出来的。他现在发现自己对巴西卢斯的蓄意冒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了。 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的卡西乌斯也惊诧于布鲁图的变化:布鲁图现在变得强硬果断了!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觉得布鲁图的想法是极有见地的。他的想法很正确!还有什么法子比当众杀死恺撒更好呢?也许在座的各位都会在谋杀行动中身首异处,可是他们的形象则会永远与神?们连在一起,为了这样的荣誉卡西乌斯是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的。 “嘘!你们说够了没有!”卡西乌斯大叫一声为布鲁图声援,“他说得没错,你们这些蠢货!我们的确应该当众行动!以我的经验来说,这件事如果秘密进行的话,成功的希望是极为渺茫的———最好坦坦荡荡、直截了当地去做,不要再想什么歪招。当然,我并不是要大家如巴西卢斯所言的那样,直接走到恺撒跟前把我们的意图向他交代清楚再行动,你们要知道,一把锐利的刀子既然在暗处能置人于死地,在明处更没有理由杀不死人。恺撒走路时喜欢让两名执政官跟在自己左右两侧。”卡西乌斯将握紧的右拳头狠狠砸在左手掌上———“有了!我们干脆把多拉贝拉和安东尼一块儿除掉算了。” “不行!”布鲁图叫道,“不,不行!我们只是要诛杀暴君,而不是集体大屠杀!你们从未向我提起过要刺杀安东尼和多拉贝拉!如果那天他们正好在恺撒身边,我们最好另寻良机。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刺杀暴君———只杀罗马的皇帝!只有那样,我们才能自圆其说,说我们为罗马人民消灭了专制君主!事成之后,我们立即扔下手中的匕首赶到罗斯特拉广场,大声地、自豪地、毫无愧疚地欢唿!那时我们再派一批口若悬河的演说家将我们的刺杀行动杜撰成英雄除恶的爱国行为。届时我们就可自称为全体罗马人民的解放者,为自由而战的斗士。” 第八部分第212节:第八章(28) 第212节:第八章(28) 呵,我还一直把布鲁图当个宝呢?特里波尼乌斯心情沉重地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扪心自问道。他用眼角冷冷地扫了一眼布鲁图,不管如何,如今想把他剔除出去已经不大可能了,如果缺了布鲁图我们就将失去了罗马民众认可的牵头人,那样我们的计划将会自行瓦解。不管如何,我答应过安东尼:这次计划必须要秘密进行,这也是我们早就想好的。布鲁图所言的那种当众刺杀方式纯粹是自杀行为。如果触怒了安东尼,他报復起来可要了我们的命!特里波尼乌斯脑子飞速转动,想把这次谋杀按照自己先前的计划制定下去。 “等一等,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特里波尼乌斯的嗓门如此之大,以至于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二十二双诧异的眼睛同时转向了他。“谋杀行动的确可以公开而安全地展开,”他说,“时间是本月的伊德斯日,地点在庞培大帝的官郦——你觉得这够公开了吧!布鲁图?” “在举行元老院议员大会的时候刺杀他当然是再公开不过的了。”布鲁图被特里波尼乌斯的设想吓得冷汗直流、瞳孔放大,“我并没有说过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他,我的意思是说,在刺杀的现场,必须要有一些德高望重、极有影响力的人见证而已———那些人能够为我们行动的正义性、目的的高尚性做见证。要达到这个标准,只需要十来名、几十名元老就绰绰有余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具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刺杀恺撒就不再是问题了。”特里波尼乌斯松口气说道,“恺撒一向不喜欢在路上过多地与人攀谈,他总是径直走入会议大厅。一旦进入元老院大厅,他便一头扎进文件堆里苦干起来,直到散会为止。可是,恺撒一向是谨守法律的楷模,进入议会大厅时他从来不把书记官或者扈从带在身边,因此在会议大厅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只能自己*自己了。我完全贊同你的想法,布鲁图,我们一定要当众杀死恺撒,别的人我们谁也不动。不过这样我们又会生出别的难题,你知道其他的官员们可不像恺撒那样,他们个个都带着身怀绝技的扈从和护卫,我们在行动时必须把他们隔离在大厅之外。因为扈从们都是只长手脚不长脑子的工具,他们只会行动。只要扈从们看到哪个人敢动恺撒一根毫毛,他们可能连想都不想就会冲上前去与冒犯者以死相拼。我们没有什么胜算,除非我们把其他的官员们都隔离在外。可是我们把所有官员隔离在外时,我们的行为又会失去见证人,真是难以两全呀!” 特里波尼乌斯神情变幻不定,他正是酝酿一个更加直截了当的计划。 “我们的行动必须要迅速。”特里波尼乌斯接着说,“如果行动迅速的话,即使元老院大厅里有几十个下议院的后座议员也没什么大碍。我们可以先将恺撒团团围住,在大家意识到不对劲之前,我们就应该下手。只要我们事先排练好如果向人们解释这次行动,相信我们会名利双收的。或许当时在场的人会感到震惊。可是一当安东尼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我想在座的每个人对安东尼的演说天才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一定会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大大地为我们布一次道的。尽管他身上有些令人看不惯的恶习,可安东尼的确是一个值得我们信赖的人。元老们一定会对他的证词深信不疑,因为每位元老都清楚安东尼与恺撒之间的亲缘关系。实际上,谋杀恺撒俱乐部的成员们,我可以肯定安东尼在元老院的发言一定会对议员们产生举足轻重的作用。” 第174页 呵!特里波尼乌斯,特里波尼乌斯!难道在我们的俱乐部里就找不出一两个说话顶事的人吗?德基姆斯听着特里波尼乌斯上气不接下气的长篇大论,不以为然地想。你是不是与安东尼做了什么交易?你可真有手腕!安东尼更是会坐收渔翁之利!他连小手指都不用动就可以除掉自己的堂兄盖尤斯,而且还可以顺利获取他的巨额遗产。 “我还是觉得把安东尼一块杀了好。”卡西乌斯固执地说。 第八部分第213节:第八章(29) 第213节:第八章(29) 德基姆斯答道:“不,我可不这样认为。特里波尼乌斯说得对。如果我们既想杀死恺撒,又想明哲保身的话———我们就要伪装成诛杀暴君的自由卫士———然后,安东尼自有办法为我们开脱。箇中的缘因是:他就可以统领军团前去攻打安息王国了。” “你是说他将顶替恺撒的位置吗?”卡西乌斯咕哝道。 “安息之战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战役,但凡是有胆识的军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可是他对取代恺撒恐怕没有太大的兴致,他可不愿意像恺撒那样劳顿奔波,因为他天性就是好逸恶劳的;恺撒死后,惟一能与安东尼沾上边的纷争是:他与多拉贝拉之间的高级执政官之争。”史泰乌斯?姆耳库斯说,“可我还是想建议大家:最好从我们中间派个人去请西塞罗,他可能是最愿意亲眼目睹恺撒被刺的元老院议员。” “我们现在还有一个紧要的问题没有解决,”德基姆斯说,“那就是,当我们实施谋杀时,如何才能将安东尼、多拉贝拉及其他的元老院议员们隔离在议会大厅之外。我认为我们必须在俱乐部成员中选一个人留在庞培的花园里,而这个人应当平素与安东尼过从甚密、与安东尼有很深交情———也就是说一个安东尼乐于与之攀谈、闲聊的人。如果安东尼没进议会大厅,其他的人,包括多拉贝拉也就不会进议会大厅的。”德基姆斯吸了长长的一口气说:“我提议让特里波尼乌斯留在花园里拖住安东尼。” 当特里波尼乌斯从椅子上跳起来时,德基姆斯赶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凡是参加过高卢战役的人都知道,你是最无畏的勇士,刀光剑影对你而言都不在话下,就算你没有亲自把匕首刺进恺撒的胸膛,人们也绝不会称你为懦夫的,亲爱的盖尤斯。从你与安东尼之间深厚的交情来看,没人比你更适合留在花园里套住安东尼了,我们为自由而进行的奋斗成败很大程度要取决于你。” 特里波尼乌斯在德基姆斯的劝导之下想开了一些:“我同意留在花园里,可是你们也得发誓,事成以后不要把我晾在一边。你们二十二人,都得与我一一击拳为誓:恺撒是我们同心协力共同除掉的,凡是参与了这次行动的人都将功不可没。” “我同意起誓。”德基姆斯眼睛里闪着光亮。 其他的人也过来与特里波尼乌斯击拳为誓: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被我们一致推选为留在花园里拖住安东尼的人。 “在本月伊德斯日之前,俱乐部成员还有必要会面吗?”凯基利乌斯?布基俄兰乌斯问道。 “不用了。”特里波尼乌斯开怀笑道,“我只要求在座的诸位能在伊德斯日那天天亮后的一个小时内抵达庞培议会大厅花园。到了那时,我们也不必介意其他的议员看到我们二十几个人纠集在一起交头接耳。因为只要我们能干掉恺撒,人们自会明白我们到底在商议什么事了。恺撒开会时总是不守时,因此我们可以把谋杀的每个步骤在花园里好好排练一番。由于当天是伊德斯日,恺撒在召开会议之前还不得不代替那个子虚乌有的朱庇特神庙的专职祭司、领着一只羔羊沿着圣路前往阿尔克斯祭坛祭献。即使马上就要离开罗马了,可他依旧是公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或许我们的谋杀倒是对恺撒的一种拯救,他的确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听了特里波尼乌斯的话,大家都露了笑脸,只有布鲁图和卡西乌斯两人例外。 “我预计,当天早上,在恺撒到来之前,我们至少有好几个钟头可用于谋划我们的谋杀行动。”特里波尼乌斯继续说道,“德基姆斯,可否劳驾你在那天先到多姆斯议事厅去一趟,你先陪同恺撒到朱庇特神庙去参加祭祀仪式,然后随他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只要他开始动身前往玛尔斯原野时,你就派一个人早早给我们送个信号来。你派信使时也要叫恺撒知道———你就告诉他,由于他迟到了,所以你觉得先派个人通知大家恺撒正在来路上要稳妥些,这样议会大厅里的与会人员就会有所准备。” 第八部分第214节:第八章(30) 第214节:第八章(30) “他肯定还穿着那双红色的长统靴。”昆图斯?利加里乌斯咯咯笑道。 在刻瑞斯神庙门前,“谋杀恺撒俱乐部”的人庄严的互相握了握手,彼此会了会眼神,便没入黑暗之中。 “盖尤斯,我劝你还是尽早把扈从召回来的好,”当卢基乌斯?恺撒在国库门口碰到正欲离开的恺撒时,劝告他道,“瞧你现在连一分钟休息时间都没有,你不觉得像你这样疯狂地工作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第175页 “你以为是我自己不想休息吗?卢基乌斯,我是被逼无奈呀!”恺撒遣走了身后的书记官对卢基乌斯诉苦道,“因为罗马紧缺公用土地,而每个大农场主们的刚愎自用、自私自利迫使我不得不东拼西凑,买了面积不大的地方却分成一百五十三个地域,相应地为了使土地法适合于这一百来个地方,我必须将之修正一百来遍才行———除此之外,由于近年的对外征战,我们在国外还有大批的殖民地,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特色和限制,因此也就要求有不同的土地管理条例,而这些法规目前尚是一片空白———我还兼任了检察官一职,因此还有堆积如山,不计其数的国家文件等着我批阅———每天都有三四十份诉状呈交上来,况且每个案件对当事者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我上面所说的还是那些肉眼看得见的工作。”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我是很乐意替你分忧的,可是你总也不肯让我帮你。”卢基乌斯木然地回答道。 恺撒微笑着捏了捏卢基乌斯的胳膊:“你现在年事已高,再也不抵那些年轻的执政官了;就凭你在高卢战役的赫赫战功,你也该好好享享晚年的清福,怎好劳驾你处理这些令人心烦气躁的公务?不行,现在该是元老院后座议员们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再不然他们除了偶尔到议会大厅去转一圈外,便成日无所事事,顶多只接接那些大有油水可捞的案子来调剂一下心情而已。” 卢基乌斯对恺撒的牴触情绪消失了,他现在觉得能与堂弟一道穿过加图尔那井和维斯塔神庙是件非常惬意之事。何况他们身后还跟着那么一大群恺撒的幕僚呢!恺撒现在整日都在为这批幕僚而头疼不已,而卢基乌斯却很欣慰在恺撒遣散扈从后有这批人陪在堂弟身边保护他。 虽然罗马城早已取缔罗马广场上那些有损市容和环境的杂货摊、售货厅,只允许那些流动的手推车向广场上的过客出售快餐和小吃,但还没有成文的规定让那些占卜者、算命先生及巫师撤出广常他们还是随处席地而坐,从事老勾当藉以养家餬口。罗马是巫术和迷信的胜地。 在所有这些占卜者当中,当数斯普里那最为神机妙算。斯普里那的摊位正对着多姆斯议事厅的*近维斯塔尔贞女们居住的那一侧的大门口———任何一位想立遗嘱的人都可以穿过这扇气势恢宏的大门去找维斯塔尔贞女,因此斯普里那的位置算是所有同行中最占地利的了。那些手里拿着遗嘱、满脑子里思量着随时可能不请自来的死神的人们,心就会变得格外豁达。在这种心境之下,他们是不会吝啬抛给斯普里那几个由德那里乌斯让他帮着算算自己还有多久可活的。凭他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皱皱巴巴的骯脏脸上嵌着的一双幽深黑眼睛,大家便不由自主地对斯普里那的神秘天赋产生了莫大的信任与敬畏之情。 那一天,卢基乌斯与恺撒一路走过斯普里那的算命摊;当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几十年来,斯普里那天天都在同一个地方营业,以至于恺撒对他早已熟视无睹了———斯普里那跺了跺脚喊道:“恺撒!” 卢基乌斯?恺撒与盖尤斯?恺撒两个人都吃惊地停下脚步,看着斯普里那。 “你叫哪个恺撒?”卢基乌斯笑吟吟地问道。 “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恺撒,他就是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及占卜官之首!这个名字代表着那个统治着罗马的人。”斯普里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闪着莹光,这意味着他又看到了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恺撒意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