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众人读魔道祖师》 第1章 魔道祖师众人读魔道祖师 作者:纳兰杀月阅读未来梗,背景时间设定为云梦双杰约战夷陵宣称魏无羡叛逃家族后的养伤、治炼凶尸温宁期间,姑苏双壁、云梦双杰是一开始就出场的,有官方cp忘羡,无其他cp。圈地自萌产物,如有漏洞请自行屏蔽,同道中人欢迎留爪,不喜看的请闭眼别看或者右转点叉。第1章 一、自被云梦江氏宣称叛逃家族后,魏无羡一直心情抑郁,虽说只是明面上的宣称,并未与江澄彻底决裂,可往后终究无法光明正大回去莲花坞,那个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不后悔也到底意难平,只能将满腔心思全部放在炼化温宁、唤其神智上,在伏魔洞中日夜颠倒、废寝忘食,而生活在乱葬岗上的温家众人亦不敢劝,终至伤口恶化,昏睡过去。当魏无羡再次恢复意识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觉眼前白雾茫茫一片,抚着昏沉沉的头部毫无思绪,他不是在伏魔洞里的吗。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魏婴,醒了么?”转头看去,眼前是一张清冷白晳,梭极雅极的脸孔,:“蓝湛?!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哪?”卜一坐起,便感觉到腹部伤口微痛,原来已经恶化的伤口已被妥帖包扎好,如斯严重的伤口也只是感到些微痛,可见所用灵药之妙,“是你帮我包扎的伤口吗?谢谢谢谢……”蓝忘机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却只小心扶起魏无羡坐好,什么都没说出口。这时身后又传来十分嘲讽三分怒骂的话,“哼,只不过是这点剑伤而已,居然能搞到这个地步,还不知道治疗伤口,魏无羡你特-么-是活腻了在找死吗?!”“江澄?”这下魏无羡是真的吃惊了,这厮不是前两天刚刚捅了自己一刀的江晚吟江宗主嘛,还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到了呢,“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即便是吊着受伤的手臂的伤患,江宗主的脾气依然很火爆,“我特-么-还想问你呢!你又在搞什么鬼?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江宗主还请稍安勿躁,”同样一头雾水的蓝曦臣蓝宗主无奈笑笑,“魏公子还是伤患,这种情况恐怕也不是魏公子所致,还是冷静下来大家一同商议才好。”魏无羡觉得一定是自己醒过来的方式不对,他这几天一直在伏魔洞中的吧,这里除了脚下坐的地方有实质之感外,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仙气飘飘却又处处诡异,总不至于他们四个全都得到飞升或者全都死掉魂魄出窍了吧,也不对,身体还是有实体的,也没有飘来飘去……“可有头绪?”见魏无羡状似无力地揉着额头,蓝忘机以为他还是不舒服,便想为他输送灵力。不着痕迹的避开蓝忘机欲输送灵力的手,魏无羡终于收回跑了十万八千里的思绪,“真是谢谢你啊,蓝湛你也以为是我的原因吗?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蓝曦臣道:“魏公子,忘机并无此意,而是这等似鬼魅之术,你或可与之交流一二,弄清缘由何故,方可化解。”就在这时,几人三丈之外凭空竖起一道壁障,此墙壁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且壁中似有流水般波光粼粼,片刻后渐渐显现出“魔道祖师”四个大字。第2章 二、见这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印在正前方的石壁上,三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魏无羡,包括蓝忘机的眼神里都带着诧异。魏无羡默默地觉得脸有点疼,道:“别都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江澄轻嗤一声,道:“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魔道祖师’,魏无羡你敢说这字写的与你无关?”魏无羡自己都觉得他应该去跳上百八十回莲花坞的莲湖来自证清白,苦兮兮道:“我是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石壁,想也知道这是非此世之物好吗!”几人再待查看时,一道悠然梵音在耳边响起,至肺腑、入心窍:“此处为天外之地,此乃‘无字天书’,世间魔道是为正道,正道亦为魔道,皆为修行之路耳,千万小千世界之中,正魔两道皆为修行飞升之径。魏无羡,汝为此方世界魔道之祖,且赤子之心无愧天地,现结后世魔道万众信仰之力,予尔等观“无字天书”之权,知天命,慎言行!天书阅毕后自可离去!”……“哇真的假的?”片刻愣怔之后,魏无羡立马活泛起来了,连声音中都透出几分以往的活力,“我可是会成为一派之祖的哇,蓝湛,你听到没有!嘿嘿江澄江宗主,还不过来拜见本老祖!”“滚你,那也只是被后世‘奉为’开派祖师,你现在还不是人人喊打被困在乱葬岗那种地方吗!”江澄眼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回骂过去。蓝忘机亦是皱着眉头眉头道,“鬼道损身损心性,就算以后可自成一派,现在这些问题亦是无法避免。”蓝曦臣也是对此吃惊不小,回神后忙道,“后世评说仙人论断如此,无可争论,方才可是说此天书可以看到魏公子一生,看完方可离开?还是先查看下这天书如何用,方才我和忘机在叔父处议事,长时不归恐有碍。”江澄身为一宗之主也不是闲来无事,便道:“魏无羡,收起你那副蠢样,这无字天书是因你而开,还不快点死过来看看。”魏无羡现在是腰也不疼(?)头也不难受了,麻溜儿爬起来在天书石壁上左碰碰右敲敲,还不忘回嘴,“你才蠢样,打折了胳膊吊起来的蠢样!哎好像没找到哪里开启啊,难道是要念什么咒语言灵吗?”此时石壁上“魔道祖师”四字散去,另显几行字写到:一、天书暂控者为魏无羡;二:出声可控,逐字阅读后可至下页;三、暂控者同意后可轮流阅读;四、身至此地者无饥与贫意;五、此地控灵力不控鬼道,阅罢即出勿扰。“嘿还一定要出声才行呢”魏无羡摸摸下巴饶有兴致,哎呀呀这么神奇的无字天书现在的听我的话的吖,眼珠滴溜溜一转,大声朗读出石壁上的几行文字,然后退后几步到最佳位置,大爷一样潇洒地往地上一座,大声道:“江澄,你来念!”江澄抗议:“为什么第一个就是我?”然而天书石现在是听魔道老祖的,再看姑苏蓝氏双壁两位都已就座,于是只能瞪一下罪魁祸首,自寻位置盘腿坐下,读出石壁上已经显示出的新内容,【重生第一】【“魏无羡死了。大快人心!”】……这一方天地里寂静无声中,刚刚还在嘚瑟的某人愣怔o((⊙﹏⊙))o,转头问坐在身旁的蓝忘机,“这……是开派老祖的待遇吗?”而蓝忘机那俊雅至极的面容上难得有了巨大的波澜,苍白的吓人。第3章 三、江澄读出第一句话就被愣住了,魏无羡死了?!魏无羡特么死了!虽说看不惯这厮犯英雄病,还为了那温家人叛逃,可也从没想过他会死啊!已经被大快人心死掉的某人还在那边大呼小叫:“还有呢?不会就这么一句吧?我怎么死的?江澄你倒是快点读哇,我们这边什么都看不到了!”江澄深吸一口气,大吼:“魏无羡你-给-我-闭嘴!”稳了稳心神,江澄一字一句地继续读了下去。【……“好好好,果然是大快人心!手刃这夷陵老祖的是哪位名士英豪?”“还能是谁。他师弟小江宗主江澄呗,云梦江氏、兰陵金氏、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四大家族打头阵,大义灭亲,把魏无羡那老巢‘乱葬岗’一锅端了。”】至此,江澄却再也看不下去了,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露,连折掉的左手剧痛都感觉不到了!他!带人围剿了乱葬岗吗!带头杀了魏无羡,他的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的人吗?失控边缘的江澄感到肩上传来轻柔的安抚,“江宗主,我来读吧,你先休息冷静下,且先不论真假,就算是真的,此些都尚未发生,来者可追,如此更要好好听个清楚、看个明白才对!“是蓝曦臣,姑苏蓝氏家主!因这天书石壁的神奇,众人都下意识的没有怀疑所写内容的真实性,此刻才被蓝曦臣点醒。“魏公子,可否!”“好……好的。”魏无羡本人受到的冲击也不小,此刻还是双手被蓝忘机握得太紧唤回的神智,“蓝湛你先放开我,我……我还没死呢!松一下!”魏无羡心道,奇也怪哉,听到我死了,蓝湛这小古板的反映这么比我自己的反映还大呢,瞧这脸苍白的都堪比白纸了,虽说本来就挺白的……撇开这种稍显怪异的感觉,魏无羡插科打诨地安慰下仓皇失措发蓝忘机,“就是嘛,蓝湛你先别激动,要是假的咱们就当听个胡说八道的故事,要是真的,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改变了嘛,嘿,蓝二公子,这都不像你了啊,快好好听着!” 第3章 万幸,这具身体并非天生样貌清奇,只是品味清奇。一个大男人,居然涂了满脸的胭脂粉黛,关键是还涂得如此之丑。】几人包括魏无羡自己对于他未来会重生在这样一个涂脂抹粉的人身上都有点接受无能,两个小朋友还眨巴眨巴双眼像在认真听话一样。【……魏无羡好歹也被人叫了这么多年无上邪尊啦、魔道祖师啦之类的称号,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阵法,他自然了如指掌。他不是夺了别人的舍——而是被人献舍了!“献舍”的本质是一种诅咒,发阵施术者以凶器自残,在身上割出伤口,用自己的血画出阵法和咒文,坐于环阵中央,以肉身献给邪灵、魂魄归于大地为代价,召唤一位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祈求邪灵上身完成自己的愿望。这便是与“夺舍”截然相反的“献舍”。……魏无羡心中不服。他怎么就被划分成“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了?虽说他名声是比较差,死状又非常惨烈,但一不作祟,二不复仇,他敢发誓上天入地绝对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安良本分的孤魂野鬼!】魏无羡左手摩挲着下巴道:”你们说这情况是世事的无常呢,还是人为的巧合啊?我前段时间看到过这种术法也确世研究过这‘献舍’之术,还稍微做了点记录来着,怎么十三年就有人用这个诅咒禁术召我上身呢,我怎么就被划分成‘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了?没瞧见‘我’就算死了也一不作祟,二不复仇嘛!“所以你的重点就是后半部分是吗→_→羡羡表示很憋屈羡羡就是要说╭(╯^╰)╮“你没事研究这些作死的禁术做什么!”江澄再瞪。蓝忘机闻言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庆幸。“我倒是有些好奇,魏公子从哪得知这‘献舍’禁术的?“蓝曦臣也有些担忧,若是被心术不正者知悉,可是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这不是乱葬岗上还有五十多口人要靠本老祖来护着的吗,当然要多找点保命手段才行啊,”魏无羡觉得自己研究这些术法啊符咒啦之类的很正常,理由非常之充分,“至于从哪知道的,夷陵大街巷子的一家书店里,两文钱一打的旧话本里看来的!”很好很强大,不愧是鬼道开山之祖,泽芜君感觉自己完全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话本里写的什么内容呢ヾ( ̄▽ ̄)~【……“你找错人了啊……”】读完这莫玄羽的身世背景,魏无羡问道:“嘿,这位‘一见钟情的大家主’的行事作风是不是似曾相识啊?我……”“闭嘴!继续读!”江澄出声打断魏无羡的废话连篇。几人都不想对这位‘大家主’作何评价。【……说不定就要成为有史以来头一位刚被人请上身就立刻活活饿死的厉鬼邪神】听到这里,蓝曦臣保持淡定的温和面容忍笑中,江澄直接不客气地嘲笑出声,“就算死过一次了还是这么个德行啊夷陵老祖~”魏无羡对着江澄面露鄙视,转身给了蓝忘机一个‘还是蓝湛你好是吧有什么可笑的但是这样你都不笑你以后还真的能笑得出来吗’的复杂眼神后朝天翻个白眼继续读~【……这几名少年襟袖轻盈,缓带轻飘,仙气凌然,甚为美观,那身校服一瞧就知道是从姑苏蓝氏来的。而且是有蓝家血统的亲眷子弟,因为他们额上都佩着一条一指宽的卷云纹白抹额。姑苏蓝氏家训为“雅正”,这条抹额意喻“规束自我”,卷云纹正是蓝家家纹。客卿或者门生这种依附于大家族的外姓修士,佩戴的抹额则是没有家纹的。魏无羡见了蓝家的人就牙疼,上辈子常常腹诽他家校服是“披麻戴孝”,因此绝不会认错。】似是读出来的内容简直写到到心坎里,魏无羡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这次蓝曦臣都忍不住眉头一抽、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心道:魏公子我们蓝氏的校服怎么你了,就被你这样吐槽,明明再雅正端方不过了,怎么就成了#¥%&了呢?!即便是腹诽中泽芜君也自动屏蔽了某个词汇,很好地维持住了蓝家的雅正家风。蓝忘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这么说的是魏婴他能怎样。江澄虽然也有点这么觉得,但是就这么听魏无羡读出来,还被蓝家人撞着了,真是怎么听怎么尴尬,不由抬头扶额。【……“他明知道自己是我表弟还不避嫌,究竟是谁更不要脸?!你自己不要就算了,可别坏了我的清白!我还要找个好男人的!!!”】严肃无比的魏某人一本正经地读过了莫夫人的市井泼妇语录,读过了未来重生的自己撒泼打滚疯言,还是在这句话上摔了跟头,再也忍不住‘噗’了出来,肿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了?!还有没有点节操了?对得起以前撩过的那些漂亮小姐姐吗?还握着某人手腕的蓝忘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撒了手,半晌憋出一句:“……不知羞。”泽芜君很想揉揉自己的双眼,但家训在身到底没做出这么不雅的动作,弟弟你这是要糟啊!江澄莫名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只觉得这个不要脸的丢光了江家的脸,又狠狠瞪了一眼。【……怎么那几面立在屋顶和墙檐迎风招展的黑旗,这么眼熟?这种旗子名叫“召阴旗”,如插在某个活人身上,便会把一定范围内的阴灵、冤魂、凶尸、邪祟都吸引过去,只攻击这名活人。由于被插旗者仿佛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所以又称“靶旗”。也可以插房子,但房子里必须有活人,那么攻击范围就会扩大至屋子里的所有人。因为插旗处附近一定阴气缭绕,仿佛黑风盘旋,也被叫做“黑风旗”。这些少年在西院布置旗阵,并让旁人不得靠近,必然是想将走尸引到此处,一网打尽。至于为什么眼熟……能不眼熟吗。召阴旗的制造者,正是夷陵老祖啊!看来玄门百家纵使对他喊打喊杀,对他做的东西却是照用不误的……一名站在屋檐上的弟子见他围观,道:“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虽然是驱赶,却是好意,语气也和那些家仆大为不同。……魏无羡抱着旗子死不放手,那名为首的少年本来在布置旗阵,被这边惊动了,也轻飘飘跃下屋檐来,道:“景仪,算了,好好拿回来就是,何必跟他计较。”】赖在泽芜君怀里玩着裂冰的小景仪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无辜地眨巴着双眼一脸茫然。【蓝景仪道:“思追,我又没真打他!你看看他,他把旗阵弄得一团糟!”……蓝思追对他微笑道:“莫公子,天快黑了,这边马上要抓走尸了,夜里危险,你还是快回屋去吧。”魏无羡打量这少年一番,见他斯文秀雅,仪表不俗,嘴角浅浅噙笑,是棵十分值得喝彩的好苗子,心中赞许。此子旗阵布置得井井有条,家教也当真不错。不知道姑苏蓝氏那种古板扎堆的可怕地方,是谁能带出这样的后辈。蓝思追又道:“这面旗……”不等他说完,魏无羡便把召阴旗扔到地上,哼道:“一面破旗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画的比你们好多了!”……】这章读罢,魏无羡忍不住慨叹:“想不到你们蓝家人日后居然也会使用我这邪魔外道做的招阴旗,真是出人意表啊。”这里算上小娃娃总共六个人里有一半都是蓝家的,江澄不想在这些无谓的问题上引起争端,便道:“这招阴旗真的是你做出来的?现在已经做出来了吗?真有这么神奇?”魏无羡嘚瑟地翘起腿抖着,道:“那是自然,招阴旗的作用是以活人阳气为饵招阴灵,引邪祟,灵力越强的人画出来的越能吸引范围更广的邪祟,现在我作出的招阴旗已经基本有这种功效了,稍微有点小瑕疵还在改进当中,除了这招阴引邪的招阴旗,还有能指引邪祟方位的风邪盘也在研制当中呢!”蓝曦臣当真一点也不介意魏无羡说的话,真心实意的称赞了一句“魏公子当真是聪颖巧思、博学多才!”毕竟是后世对制作者喊打喊杀却照用不误之利器,当得起这句赞赏,更何况看了一眼弟弟满脸都是¥%&*的样子就觉得作为兄长必须要夸上这么一句╮(╯▽╰)╭ 第5章 但是显然含光君的关注点不太一样~“要死不死来的还是蓝忘机,嗯?”对于疑似突然蓝曦臣上身且明显看出蓝忘机一派质问之意自己还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种心虚之感的夷陵老祖献上默哀(含光君刚还给你包扎伤口了好伐→_→),而他本人此刻想的是他第一个遇到的确实是蓝湛啊,这样挺好挺好!不过先是阿苑、再是聂明玦,天书石你要是再不按推理送人过来绝对会失去信任的我跟你讲!第7章 七、这装疯卖傻的戏份告一段落,所以在蓝忘机再次表示由他来读的时候,魏无羡便欣然同意,悠然地盘着腿单手托腮,心道:要是一直让蓝湛的小古板来读的,怕是一辈子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如此时一天说的话来的多吧。小阿苑和小景仪这两个小朋友初步达成玩伴友谊,早早到一边去交流玩具心得了。两个小娃娃表示他们对几个大人排排坐读那些个听不懂的故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蓝曦臣此时便可以好好说话了,在正义兄聂明玦身旁轻声交流着。江澄却觉得魏无羡这厮十句话里从来有八句都是不正经的,让蓝忘机来读?三毒圣手对此表示不予置评。【……魏无羡从来自诩是怜香惜玉之人,见状挪了挪窝,挪出一片地,去折腾那头花驴子。……他手头正差一只帮他作威作福的鬼将,心下决意也去大饭山碰碰运气。若是个好使的,便抓过来收着用。那行人歇够了脚,也准备上路了。临走之前,那名圆脸少女从背箱里拿出一只半青不红的小苹果,递向他:“这个给你。”魏无羡笑嘻嘻伸手去接,那只花驴却昂头龇牙去咬。魏无羡赶紧一捞。见这驴子对这只小苹果垂涎不已,福至心灵,捡了一根长树枝和一条渔线,吊着这只苹果,挑在花驴子头前。花驴子闻到前方苹果清香,很想吃,追着那只总也差一点点的苹果,昂头前冲,竟比魏无羡所见过的所有名马驹都要快,一骑绝尘!】听到这,蓝曦臣心道:这魏公子真是不负‘聪颖巧思’之誉,不仅眼光独到选了这么特立独行的坐骑,连喂养引诱的方法也这么独到呢。聂明玦自动略过那些荒唐之语,只觉得幸好是由曦臣这位二弟素来清冷的二弟读出来,如果是他弟弟怀桑做出这些事的话,他怕是要气到刀灵发作了!江澄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蓝忘机却是默默想起了香囊、魏远道……【……“……我认为此地根本就没有食魂兽或者食魂煞,分明所有的风邪盘指针都没有异动。”……“风邪盘没指出来就一定没有吗?它也不过能指个大致的方向,精密不足,不能尽信,也许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挠它指针的指向。”“也不想想风邪盘是谁造的,我从没听过有什么东西能扰乱它指针的指向”……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修士们的唇枪舌剑里雄风不倒,所谓“逢魏必吵”,若是票选百家人气最长盛不衰,舍他其谁?平心而论,那修士说的倒也没错,现在通用的风邪盘是他做的第一版,确实精密不足。他原本正在着手改进,谁教没改完老巢就被人捣了,也就只好委屈下大家,继续用精密不足的第一版了。】“逢魏必吵”、“长盛不衰”,蓝曦臣和江澄都想扶额以对,能自我调侃到这种程度的,也是不可多见了,可真不愧是夷陵老祖啊。赤锋尊也是难得开口:“原来日后夷陵老祖的老巢老巢就被人捣了啊,竟是哪位英豪做下如此壮举的。”顿了顿,又道:“不过能做出指引邪祟的风邪盘,也是不错了。”江澄对此蹙眉,却又把想反驳的话咽了回去。魏无羡撇嘴:“我真是谢谢您呐!”【……魏无羡勒住绳子,跳下驴背,把那只吊了花驴子一路的苹果送到它嘴前:“一口,就一口……呸,你这一口是要把我整只手都吃了。”他挑着苹果另外一边啃了两口,塞回花驴嘴里,……魏无羡却大是高兴。越邪越好,就怕不够邪!……这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俊秀得有些刻薄,年纪极轻,跟蓝思追差不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背一筒羽箭、一柄金光流璨的长剑,手持长弓。衣上刺绣精致无伦,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金线夜色里闪着细细碎光。魏无羡暗叹一声“有钱!”这个一定是兰陵金氏的哪位小公子。只有他家,以白牡丹为家纹,自比国色,以花中之王,暗暗标榜自己仙中之王;以朱砂点额,意喻“启智明志、朱光耀世”。这小公子本来搭弓欲射,却见缚仙网网住的是人,失望过后,陡转为不耐之色:“每次都是你们这些蠢货。这山里四百多张缚仙网,猎物还没抓到,已经给你们这些人捣坏了十几个!”魏无羡想的还是:“有钱!”……作为百年仙门大混战的最终赢家,如今兰陵金氏统摄引领众家,连家主都被尊称为“仙督”。金氏家风原本就矜傲,喜奢华富丽,这些年来高高在上,家族强盛,更是把族中子弟养的个个横行无忌……这少年正焦躁猎物迟迟不出现,刚好把气撒在这几个乡巴佬身上,抱手道:“你们就在这里挂着吧,省得到处乱走,又碍我的事!等我抓到了食魂兽,想得起你们再放你们下来。”……当初乱葬岗大围剿,除了江澄,第二份就算金光善出力大。如今魏无羡却占了他私生子的舍,也当真不知这笔账要怎么算。那少年见他发呆,心中讨厌,道:“还不快滚!看见你就恶心的够了。死断袖。”……魏无羡觉得,就算不为自己,为莫玄羽这具身体也要羞辱回去,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一听这句话,两簇暴怒的火焰在那少年眼里一闪而逝。他拔出背上长剑,森森地道:“你——说什么?”……这少年手撑地面,试了几回也爬不起来,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再不撤我告诉我舅舅,你等着死吧!”魏无羡奇怪道:“为什么是舅舅不是爹?你舅舅哪位?”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三分冷峻七分森寒:“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一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周身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袋,旋即又褪得干干净净。好在他的脸上原本就是一团惨白,再白一些也没有异常。一名紫衣青年信步而来,箭袖轻袍,手压在佩剑的剑柄上,腰间悬着一枚银铃,走路时却听不到铃响。这青年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沉炽,隐隐带一股攻击之意,看人犹如两道冷电。走在魏无羡十步之外,驻足静立,神色如弦上利箭,蓄势待发,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他皱眉道:“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要我过来请你回去吗?弄成这副难看样子,还不滚起来!”……有人在后护持,金凌这次出剑愈加凶狠,魏无羡两指探入锁灵囊,正待动作。一道蓝色的剑光闪电般掠出,与金凌佩剑相击,直接将这上品仙剑的金光打得瞬间溃散。倒不在于佩剑高下,而是持剑者之间实在实力悬殊。魏无羡原本算好了时机,却不想被这道剑芒扰了步伐,一个踉跄,扑了地,正正扑到一双雪白的靴子之前。僵了片刻,他缓缓抬头。……剑柄乃是以经过密法炼制的纯银所锻造,剑身极薄,澄澈透明,散发着冰雪寒气,却削铁如泥,因此整把剑看似轻灵,似有仙气飘逸,实则极有分量,等闲之辈甚至根本无法挥动。——“避尘”。 第7章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蓝思追觉得这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由自主靠近神台,想把天女的脸孔看个仔细。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蓝思追握剑附身察看,这名修士呼吸无恙,仿佛只是突然睡着了,但怎么拍打呼唤也不醒。他起身道:“他这像是……”……魏无羡喊道:“跑跑跑!别砍了!没用的!”大多数修士都没理他,……魏无羡越急越是找不到金凌,骑着驴子跑跑找找奔入一片竹林,回头撞见追上来的蓝家小辈,魏无羡喊他们:“孩儿们!”蓝景仪道:“谁是你孩儿们!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吗?以为洗了个脸就能充长辈啦?!”魏无羡道:“好好好。哥哥们。放个信号,叫你们家那个……那个含光君上来!”众小辈连连点头,边跑边翻身上。片刻之后,蓝思追道:“信号烟花……莫家庄那一晚都放完了。”魏无羡惊:“你们后来没补上?!”这信号烟花八百年也用不上一次,蓝思追惭愧道:“忘了。”魏无羡吓唬道:“这也是能忘的?给你们含光君知道,要你们好看!”蓝景仪脸如死灰:“完了,这次要被含光君罚死了……”魏无羡:“罚。该罚!不罚不长记性。”蓝思追:“莫公子、莫公子!你怎么知道,吸食魂魄的不是食魂煞也不是食魂兽,而是那尊天女像?”魏无羡边跑边搜寻金凌的身影:“我怎么知道的?看到的。”蓝景仪也追上来,一左一右夹着他跑:“看到什么?我们也看了不少啊。”“看到了,然后呢?古坟附近有什么?”“能有什么,有死魂。”“对啊,有死魂。所以绝不是食魂兽或者食魂煞。显而易见嘛,如果是这两类,那么多死魂飘在那里,它会不吃吗?不会。”这次发问的不止一个人了:“为什么?”“我说你们姑苏蓝氏啊……”魏无羡实在忍不住了:“少教点仙门礼仪和修真家族谱系历史渊源这种又臭又长还要背的废话,多教点实用的东西不行吗?这有什么不懂的。死魂比生魂容易吸收得多。活人的肉身就是一道屏障,想吃生魂就要破除这道屏障。就像……”……蓝景仪惊道:“原来是这样吗?好像很有道理!等等原来你真不是疯子啊!”蓝思追边跑边解释道:“我们都以为是山崩和天雷劈棺引出了失魂之事,自然就以为是食魂煞了。”魏无羡道:“错。”“什么错?”“顺序错,因果错。我问你们,山崩和食魂事件,孰前孰后,孰因孰果?“蓝思追不假思索:“山崩在前,食魂在后。前者因,后者果。”魏无羡道:“完全错。……这还不是许愿?这就是在许愿啊!”其他人附和了金凌,便被默认为他们都许了同一个愿望。而食魂天女当时就在他们面前,所以愿望已经被实现了,接下来,就该索取代价了!……蓝思追崩溃道:“这不对!夷陵老祖说过的,高阶的吃魂,低阶才吃肉!”魏无羡无奈道:“你迷信他干什么,……江澄和蓝忘机都在佛脚镇上等候消息,不知何时才能觉察异变赶上来。灭火需用水,仙门法器不行,那就邪门鬼伎吧!魏无羡拔出蓝思追腰间的佩剑,斩下一段细竹,飞手制成一只笛子,送到唇边,深吸一口长气。尖锐的笛音如同一道响箭,划破夜空,直冲云霄。……蓝思追整个人都惊呆了,蓝景仪却捂耳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吹什么笛子!难听死了!”……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时快时慢,时顿时响。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仿佛铁链相击、铁索拖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鬼将军’,是‘鬼将军’,是温宁!”“鬼将军”这个称号,和夷陵老祖一般,恶名远扬,无人不晓,通常两者是一起出现的。这个词只代表一个对象。正是在夷陵老祖魏婴座下第一号助纣为虐、兴风作浪、为虎作伥、翻天入地,早该被挫骨扬灰的凶尸,温宁!】蓝曦臣和抱在怀里的小娃娃景仪对视一眼,默默点头思索道:日后蓝家小辈确实尚可,不过却如魏公子所言,夜猎实战还差点,又想起文中讲的魏公子言到所猎邪祟习性和忘了补充信号烟花一事,觉得夜猎重点常识后勤方面还需要加强,当然仙门礼仪修真家族谱系历史渊源什么的一点都不可少!泽芜君你是突然叔父大人上身了吗→_→聂明玦闻言默默肯定魏无羡却有真才实学一说,又猛然间听到某人大呼小叫,就觉得果然还是很讨人厌!不知何时有重新坐到蓝忘机身边的魏某人果然在大声嚷嚷:“温宁什么时候被人起了个‘鬼将军’的外号?这么难听,有没有点品味了!还居然要把他挫骨扬灰?”江澄朝天翻了个白眼,呛到:“连你这个夷陵老祖都死无全尸、被端了老巢了,你这手下第一号走狗怎会幸免!”蓝忘机语气很是平淡地问道:“可还顺利?”并不理会江澄,魏无羡低头看一眼再次被蓝忘机握住的左手腕,又和乖巧坐在蓝忘机另一边的同样被握住手阿苑对视一眼,有些诧异在心中腹诽:蓝湛这什么毛病?不过有点不想挣开怎么破?面上却不露半分,也是很平淡的回道:“很顺利,我有预感,温宁很快就能醒来,并且彻底恢复神智。史无前例的凶尸!"第9章 九、解决了温宁这一隐患,描补好之前信誓旦旦对着温情夸下的海口,魏无羡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不错地向蓝曦臣道谢后自己掌舵继续开读。羡羡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哦~(*/w\*)蓝曦臣口称不客气,瞄了一眼弟弟的双手后又很是意味深长地和蓝忘机对视了一眼,蓝忘机一如既往的清冷表情貌似毫不心虚回视,当然他的兄长泽芜君并没有错过他弟弟微红的耳垂。 第9章 半晌,江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左手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摩挲那只指环,轻声道:“……好啊。回来了?”他放开左手,一条长鞭从他手上垂了下来。……江澄方才“绝不贸然交手”、“不交恶蓝家”的考量仿佛全都被狗吃了。……而那边,魏无羡瞅准机会,拔腿就跑。众人齐齐大惊。鞭子没抽到他,还不是因为蓝忘机在前面挡着。他这么一套跑,岂不是自寻死路!果然,江澄仿佛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见他脱离蓝忘机护持范围,哪里肯放过这大好机会,扬手一鞭,斜斜挥去,紫电如一条毒龙般游出,正正击中他背心!魏无羡被这一鞭子抽得整个人险些飞出去,还好那花驴子挡了他一下,否则就直接撞树上了。可这一击得手,蓝忘机和江澄却双双停手,都愕然了。魏无羡揉着腰背,扶着花驴子爬起来,躲在它身后咆哮道:“好了不起啊!家大势大就是行啊!随便打人啦!啧啧啧!”蓝忘机:“……”江澄:“……”他又惊又怒:“怎么回事?!”“紫电”有一奇法,若是夺舍之人被它抽中,顷刻间便要身魂剥离。……魏无羡却心道:“废话,紫电当然抽不出我的魂来。我这不是被夺舍啊,是献舍。强行献舍!”江澄面上惊疑,还待再抽他一鞭子,蓝景仪嚷道:“江宗主,够了吧。那可是紫电啊!”紫电这个级别的仙器,断没有一次不行、两次才成的可能。】魏无羡:“师妹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在乎你师兄我哈,不过你居然真敢抽我鞭子,你是皮痒了嘛!”江澄一听到师妹这个称呼立刻火冒三丈,(╯‵□′)╯︵┻━┻,:“你才是师妹!你全家都是师妹!还有你是故意被我抽的吧?你这个阴险小人!”“我那不叫阴险,叫聪明睿智好吗!要是不被紫电抽一鞭子你不就认出我来了吗!再说咱两从小打到大的你居然是靠着紫电认我的丢不丢人你!““我%&……#@!”怼赢了澄一岁的羡三岁简直神清气爽,继续精神抖擞地读书,一看接下来的内容,乐了!字正圆腔地读过文中夸赞自己‘闻名遐迩的美男子’、‘六艺俱全的风雅之士’、‘在世家公子里品貌排名第四,人语“丰神俊朗”’、‘夷陵老祖……所向披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笛声有如天人之音’之类的话,其他骂他、讽刺莫玄羽的都声音低小含含糊糊地略过,然后,戏精羡上场!一个转身缩到到蓝忘机背后,表情浮夸、捂着心口惊道:“啊,你们要对我做什么!”然后退后几步,学着江澄的语气:“蓝二公子,你是存心和江某过不去吗?”再往蓝忘机身旁的阿苑方向挪动,切换成蓝家人的语气,不紧不慢地念到:“江宗主,事实摆在眼前,莫公子并未被夺舍,您又何必为难一个籍籍无名之徒?”再再次蹭到江澄身边切换,冷冷地道:“那不知蓝二公子又是为何从刚才起就一直要护一个籍籍无名之徒啊?”重点来了~扭扭捏捏地回到蓝忘机身后,噗噗笑了两声,还挂上了羞涩的小表情,“江宗主啊,那个,你这样纠缠我,我很为难哪。”“你太热情了,谢谢。但是你也想太多了。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喜欢的,更不会是个男人招招手我就跟着走。你这种的,我就没有兴趣。”羡羡,对面正牌江宗主脸都绿了哦(╬◣д◢)羡羡正兴致高昂呢,没空理这个~魏某人学着江澄脸青的样子:“哦?那请问,什么样的你才喜欢?”再转回身特特伸着毛脑袋到蓝忘机眼前,眨着眼睛看着蓝忘机无辜道:“什么样的?嗯,含光君这样的,我就很喜欢~”然而,蓝忘机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这种魏氏调侃的笑点在哪,面无表情、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这可是你说的,事毕,跟我回姑苏!”……空气突然安静……江澄:特-么-的魏无羡,你这样的才叫丢人丢光了ヽ(#`Д′)?┌┛〃蓝曦臣:真是越来越不懂弟弟的爱好了(*/w\*)聂明玦:这夷陵老祖怕是个傻的吧(′⊙w⊙`)第10章 十、也许是不想将郑重的承诺付诸在这一句戏言里,亦或是害怕连一句戏言般的承诺都得不到,蓝忘机只停顿了片刻就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接下来,换我来读。”“啊哈哈,好啊好啊!”魏无羡面上满口答应,却悄悄地在琢磨:蓝湛这小古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苦思片刻也没明白,便没在管了。此时此刻也只余蓝曦臣为弟弟留下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面无表情道:“这可是你说的。”魏无羡:“嗯?”蓝忘机回头,不失礼仪,却不容置喙,道:“这个人,我带回蓝家了。”……】我是如此庆幸,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从未改变过想将你带回的一片心意;也是如此的嫉妒,比起现在,未来的我真的能将你带回。媲之如斯,惟愿君安! 第11章 ……这人背上的戒鞭痕,少说也有三十多道。不知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被打成这个样子。可要真是足够大逆不道,又何不直接杀了他清理门户?】不止魏无羡惊讶地倒吸一口冷气,连蓝曦臣、江澄、和聂明玦三人都满是诧异之色!能使用云深不知处内冷泉人极少,姑苏蓝氏这一代本家的弟子亦是不多,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不服管教、需要罚上三十多道鞭痕之人?且一次性罚完三十多道戒鞭的即使不死也会半残了!蓝曦臣看了眼毫无异色的弟弟,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这时,泉中之人转过了身,锁骨之下靠近心脏的地方,还有一个清晰的烙印。看到那枚烙印时,魏无羡的讶异之心霎那冲上了顶峰。……忽然,他眼前一白,仿佛落下一片雪幕,旋即雪幕劈开,一道蓝色剑芒挟着冰寒之气袭面而来。含光君的佩剑“避尘”威名赫赫谁人不识。要命了,竟然是蓝忘机!】果然!蓝曦臣狠狠闭了闭眼。如果说之前得知胞弟这般无法启齿的心思,还想过忘机总有一天会绝了这念想的话,从这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对那魏公子的种种维护、日后在云深不知处藏酒违禁,乃至这三十多道戒鞭痕,都清楚明白地昭示着,姑苏蓝氏这皎皎君子泽世明珠般引以为傲的含光君他禁不了、忘不掉!他能如何呢?如这书所写看他受尽这般疼痛苦楚吗?夷陵老祖受围剿身死魂消,而他这个执拗却偏激的弟弟背着一身伤痛,守着藏于静室里的烈酒、静室外的白兔行尸走肉般过活吗?第11章 十一、被未来蓝湛可能会身受过三十多道戒鞭的之事震惊的头昏脑涨,魏无羡忍不住扶额站起,也挡不住头脑中杂乱无章的记忆突然连成珠串般纷至沓来……云深藏书阁一月的朝夕相对、岐山射箭扯落抹额后愤然离去的背影、暮溪山玄武洞地共患难的七天、乱葬归来后的针锋相对、射日之征中的大打出手、百凤山围猎偶遇、云梦抛花楼阁相见,甚至……“你若是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去撩拨人家。你自己随心所欲,却害得别人心烦意乱!”“此道损身,更损心性。”“跟我回姑苏。”还有蓝氏祠堂内,那个始终腰杆笔直跪在他身侧的人,和那声大喝,“打!“不自觉地向蓝忘机的方向走了几步,魏无羡恍若未觉,只盯着那个即使端坐在地上也依然既“雅”且“正”的人,照世如珠,景行含光。“蓝湛,你……看着我!”蓝忘机颔首,一双浅色琉璃的眼眸凝睇眼前之人,平静无波,却分明手心里冒了汗。石壁书中所读内容,他知!对魏婴难以言说之意,他知!此情可否有安放之日,他……不知!魏婴……魏婴!"蓝湛!你再二再三地对我说过,鬼道损身损心性,不是和旁人一样觉得我邪气肆虐正气不足,日后必成大患,想提前将我这可能的祸患消除的吗?““……不曾如此!只是修习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心性大变、前途尽毁,不愿你也如此,所以出言劝诫。”“你让我跟你回姑苏,也不是因为憎恶邪魔外道、带我回去关起来把你那一套渡化镇压用在我身上,受你们姑苏蓝氏的禁闭教化的吗?““没有!从你失踪回归到现在,未见你的佩剑出过一次鞘,御敌不用,御剑不用,大行鬼道邪术,便擅自揣测大抵你灵力有异,想将你带回云深不知处治疗,助你排愈旧伤。”痛心你被逼入歧途被误,规劝你早返阳关道被拒,帮助你治伤愈体被绝,我用尽了所有方法却仍旧无可奈何!魏无羡单手掩面、哭笑不得:“居然……居然是这样!可是,不对,咱们两个在暮溪山杀大王八的时候,你明明对我又咬又叫地,还说很讨厌我……““不是!当时是太过心烦意乱,才一时,口不择言。”你总是这样招的别人把你放在心上,却又自己置身事外。我讨厌的是你,却更是讨厌明知无望却无法控制的自己。“蓝湛,你啊你,身处动荡之时,战乱四起、人心叵测,你就这样直言‘鬼道损身损心性’,不管不顾地叫我放弃,这跟让猛虎拔掉獠牙、让刺猬剔掉刺甲有何区别?还有蓝二公子,话说的不明不白,动不动就态度生硬强求别人跟你回家,没缘没由没名没分的,哪个会答应你啊!““那你回答我,你,讨厌我吗?”“从未讨厌过你!”“那,蓝湛,蓝忘机,含光君!你喜欢我吗?是那种想和我结为道侣的喜欢吗?”“现在不是七年前年少无知,更不是十三年后身死魂消,你是浩然正气含光君,我是夷陵老祖魏无羡,想好了!真要答出这一句,你的名声就要毁了!“蓝忘机小心放好倚在他身边昏昏欲睡的阿苑,缓缓站起身迎上前去,在魏无羡面前站定,“似水流年,愿与君同。繁华落尽,愿与君老。”而后郑重其事地伸手解下一直佩戴端正的却也曾被魏无羡几次扯下的抹额,认真系在了魏无羡的右手腕上,“吾愿,不悔!”“……谁敢再说你不善言辞的,我保证不打死他!”魏无羡大步上前拥抱住蓝忘机,俯身到他耳边细语:“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太喜欢一个人,那样会给自己带来解不开也丢不掉的枷锁,即使是现在也依旧有这种想法。但是我知道你于我来说是不同的,和师姐、和江澄他们比起来,都不一样!你说的没错,鬼道损心性,就是因为入鬼道之后我才发现,对其他人诲我惧我会感到遗憾,对你斥我远我却会感到害怕。我早已面目全非,却希望你赤子之心待我,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明白吗?“毫不留情的话语说出,却又是谁泪红了眼眶。回答他的,是身前愈发强劲的心跳声,和身后紧如铁箍的手臂……卡文了许久写完的忘羡这一段,自问写出来的不及心中忘羡的十之一二,大概以后有新想法的话会改掉这一段。把忘羡的表白写到这里是因为叔父大人快要出场了,我怕在叔父大人面前忘羡二人互诉衷肠会被我一不小心写成汪叽和家族决裂与羡羡同上乱葬岗(没错,就是那种霸道少爷爱上灰姑娘被恶婆婆赶出家门断绝经济来源的那种狗血)的剧情,所以干脆提前到这里了。想过要不要写的欢脱一点,但是这个时间背景不是轻狂无忧的年少,也不是一切俱往矣的未来,此时刚刚率温家众叛上乱葬岗、和云梦决裂,羡羡心中的迷茫无措一点也不少,所以还是正正经经写好了。以前还想过,如果没有羡羡的身死和十三年的问灵,汪叽还会不会对羡羡有这么深的感情。但是在刷过魔道十遍左右(所以我书荒啊)之后,我觉得,含光君蓝湛,是这种‘一旦爱便深爱’的类型,所以不担心。不要觉得羡羡这时的感情没有汪叽深就是羡羡渣,【我半生归来已满身伤痕,却仍将经年真心倾尽予之】第12章 十二、“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还在相拥的忘羡两人被江澄的一声暴喝惊醒,魏无羡松开蓝忘机又抱着他的手臂转过身来,依旧嬉皮笑脸:“做什么?当然是找到好夫君了要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啊,你没看到吗?”魏无羡回答地迅速,几乎没给江澄反应的时间,导致江澄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是嫁的那个?”啊呸,一不小心就上了这个魏不要脸的话套,江澄咬牙切齿,懊恼不已,“别在这恶心人了,你-特-么什么时候成了断袖?!”完全不把江澄这个被吓傻的反应放在眼里,魏无羡又楼上了蓝忘机的腰,得寸进尺地回道:“刚刚断的呀!站在蓝家的角度来看,我是嫁过去了没错。等我把蓝二公子带去莲花坞,他就是你师嫂了哈,要是带去乱葬岗的话,蓝湛可就成了我的压寨夫人了呢,这样不就是他嫁过来了!”“还师嫂?你确定不是哥夫吗?”啊呸!重点又错了!被气极反笑,江澄倒是冷静了下来,想起关注另一个问题了,“你灵力有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都不用剑了?”魏无羡一脸云淡风轻地回道:“射日之征里受了点伤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难得有个这么好的喜事让本老祖心情大悦,你做什么非要现在来挖我痛处啊。““我@#……&%*”看样子江宗主已经接近接近暴走边缘了,阿米豆腐p(-w-、) 第13章 “哦……哦,过过过来了。”聂怀桑哆哆嗦嗦爬起来,又战战兢兢地把手里的话本往怀里藏,再慢慢吞吞往他大哥那边蹭过去。看着他这胆小懦弱特怕挨揍的模样,聂明玦觉得……更想上手揍一顿了!江澄简直没眼看,嗯,对比这个家伙,魏不要脸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还没等聂怀桑挪到他大哥那边接受教育的兄长爱的铁拳,聂明玦和蓝曦臣面前又出现了一位坐在地上、手里还端着一杯清茶的人。“叔父。”“叔父!”是蓝家的长辈、蓝氏双壁的叔父,蓝启仁。本来他正在和两位侄儿商议事情,结果只是倒杯茶的功夫眼前两人就都不见了,再一转眼自己也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简直一头雾水!叔父大人懵逼.jpg蓝曦臣起身行礼,又接过叔父大人手中的茶杯,然后又如此这般地为叔父和聂怀桑解释了一遍,还牵过身旁的小景仪举例论证说明情况。小景仪看到蓝启仁恭敬行礼唤了声‘先生’,此时他特别想像新伙伴阿苑一样睡着了多好好害怕嘤嘤嘤(╥╯^╰╥)聂怀桑:总觉得在这里会爆出些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比起这些大哥能不能别打我啊o(╥﹏╥)o蓝启仁:居然是要读魏婴这顽劣不堪的小辈事迹,真是不知所谓。且看这几人神色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对此,使劲儿拉住想上前坦白的蓝忘机的魏无羡表示:有些事还是等到出去在做打算为好,要是现在就说个一清二楚,他和他家蓝二公子估计要跪着读完天书石里的内容了╮(╯▽╰)╭【……姑苏蓝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蓝启仁,在世家之中公认有三大特点: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没想到新一章内容居然是年少时求学的回忆,不过,众人憋笑,这‘迂腐’、‘固执’形容用语从蓝启仁的得意门生蓝忘机的口中听到,总有种异样的喜感啊(???)蓝忘机木脸:叔父这样看着我作甚,我只是照着石壁所写读出来而已。【……对此,魏无羡表态:“我现在岂非已经足够人模狗样?”江澄则很有远见地道:“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蓝启仁听罢,摸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很是认可地点点头:“江宗主此话确有远见。”江澄: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我并不需要这个夸奖谢谢!双壁:……二聂:……【……有人问:“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这里好玩儿多了吧?”魏无羡笑道:“好玩儿不好玩儿,看你怎么玩儿。规矩肯定没这里多,也不用起这么大早。”姑苏蓝氏卯时作,亥时息,不得延误。又有人问:“你们什么时候起?每天都干些什么?”江澄哼道:“他?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了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魏无羡道:“山鸡打得再多,我还是第一。”一名少年道:“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都别拦我!”一盆冷水泼来:“没有人会拦你。你大哥只是会打断你的腿而已。那名少年立刻蔫了。这位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聂怀桑,……是以聂怀桑虽敬重他大哥,却最害怕聂明玦提起他的课业。】聂怀桑:糟糕,我感觉我大哥现在也挺想打断我的腿的!【……魏无羡道:“谁?蓝启仁?”聂怀桑道:“不是那老头。你须得小心的是他那个得意门生,叫做蓝湛。”魏无羡道:“蓝氏双璧的那个蓝湛?蓝忘机?”……聂怀桑道:“还有哪个蓝湛,就是那个。妈呀,跟你我一般大,却半点少年人的活气都没有,又刻板又严厉,跟他叔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魏无羡“哦”了一声,问:“是不是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小子。”……魏无羡强调:“特别俊俏。”他比了比头:“一身白,带条抹额,背着把银色的剑。俏俏的,就是板着个脸,活像披麻戴孝。”】聂怀桑一脸心虚地抖开折扇挡脸,瑟瑟发抖中:这块石头怎么还带揭短打报告的?大哥和含光君看我的眼神好可怕/(ㄒoㄒ)/~~聂明玦:连仙门礼仪尊师重道尊老爱幼都不会吗 (*`皿′*)?蓝忘机:敢在魏婴面前说我坏话(▼ヘ▼#)蓝曦臣:第三次听到这个形容词感觉已经习惯了呢 ̄▽ ̄魏无羡:我说的难道不对吗(*?w?)蓝启仁:魏-无-羡[○?`Д′? ○]江澄:……【……江澄道:“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他怎会放你进来?”魏无羡摊手道:“所以他没让我进来呀。硬是要我把迈进来的那条腿收出去。你说这怎么收,于是他就轻飘飘地一下子掠上去了,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江澄只觉头疼,预感不妙:“你怎么说。”魏无羡道:“‘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第15章 魏无羡无辜眨眨眼:说起来叔父大人你可能不信,是你们家白菜先拱的我!蓝启仁低头扶额,无奈道:“魏无羡,此处事毕,你就给我滚到云深不知处兰室重新上课,评级不过甲等就绝对不准迈出大门一步!”魏无羡:“……啥玩意?!”这就是默认了,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至于时隔七年之后还重新被留级的某人,无视就好。江澄忍无可忍上前踢了一脚,又把他拽起来:“感恩戴德地叩谢吧你!”阿姐还没出嫁就先把师兄嫁出去的郁闷谁能懂!江澄:我心里有一堆马-卖-批要讲凸ˋ_ˊ#蓝曦臣也替弟弟感到高兴,忆起那日金陵台上那句“带回去藏起来”,他想,这个人终于可以被弟弟带回去了,一直以来忧心忡忡、惶惶不安,如今终能如愿。看着眼前的高高兴兴一派轻松之意,聂怀桑心中不免得意,手上的折扇摇的更加起劲儿了,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目光在盯着他,转身一看,果然是他大哥!“可以啊,怀桑你本事不小嘛,回去以后准备准备把宗务都接手了吧,我会派人教导你的!”聂明玦突然觉得,弟弟虽然修炼不成但到底还是有能力的,他们聂家怎么可能真的有废物呢!聂怀桑:……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嘤嘤嘤“等会儿,”那边再次没规没矩地和和他家蓝二公子抱在一起高高兴兴地的魏某人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怀桑兄啊,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味儿呢,你的意思是蓝湛以身饲魔然后收了我这个大魔头造福天下苍生了是嘛?”聂怀桑正在哀悼他即将一去不复返的纨绔生活,想也不想地回道:“哎呀魏兄,这种以后天下人都将默认的大实话你现在说出来就没什么意思了呀!”魏无羡:“……”为聂.真勇士.怀桑默哀三秒钟(。-_-。)第15章 十五、虽然魏无羡终于能名正言顺地靠在他家蓝湛身上舒舒服服听书了,但是为了叔父大人身体着想,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抱着乖乖巧巧不吵不闹的阿苑(╯︵╰)。【…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魏无羡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魏无羡咬着草,冲下面喊道“有问必答,让滚便滚,他还要我怎样?”……聂怀桑想了想,竟流露出羡艳向往之情,道“其实魏兄说的很有意思。灵气要自己修炼,辛辛苦苦结金丹,像我这种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气是都是那些凶煞厉鬼的,要是能拿来就用,那多美”……魏无羡也哈哈道:“对吧?不用白不用。”江澄警告道:“够了。你说归说,可别走这种邪路子。”魏无羡笑道:“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喂,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听着这段往事的描述,魏无羡也想起了当年他脱口而出的回答,夙昔荒唐话,今已确凿事。就这一句话,让他有了从乱葬岗活着爬出来的可能,也因为这句话,世人眼中怨气冲天的禁地,成了他和温家人最后的容身之处。“啪啪啪,”魏无羡举手拍掌,真是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啊,连对着叔父大人这张迂腐死板依旧的脸都感慨万千了,“哎呀,当年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冒充了一把街头神棍了啊,都说的这么准,一语成箴了呢!"众人对此亦是几多感慨,蓝启仁想起这厮那几个月除了逃课违纪、喝酒打架、惹鸡抓兔、惹是生非就没干过别的,突然有种后悔的冲动……蓝忘机借着衣袖遮掩再次默默握紧了身旁人的手腕。众人心中都有这种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原先天资纵横、惊才绝艳之人投身鬼道?也许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眼前的‘无字天书’能解疑释惑了。不过……“聂怀桑,你居然还敢有这种想法?“聂明玦觉得为了这个不上进的弟弟自己简直操碎了心,可不上进跟学这位夷陵老祖修鬼道能一样吗?“怨气拿来就能用很美?回去给我禁闭三个月面壁思过!”魏无羡顿时摸着下巴表示,看在刚刚援助之情的份上自己应该搭把手帮一下,“怀桑兄啊,要是你现在还有这种想法的话,欢迎那你随时来乱葬岗找我哈~”羡羡你确定不是在幸灾乐祸吗?聂怀桑:谁知道当年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还会有再被抖出来的一天啊,真想回到过去逮住以前的自己扇上几巴掌!还有魏兄我谢谢你啊求你别再火上浇油了行吗!即便听出来只是玩笑话,蓝启仁依然气到胡子发抖,很好,家规十遍先记上!【……魏无羡吃他背影,讨了个没趣,回头对人控诉道:“他不睬我。”“是啊。”聂怀桑道:“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你啊魏兄,蓝忘机一般……不对,从来不至于如此失礼的。”……聂怀桑帮魏无羡抄了两遍《上义篇》,临考之前哀求道:“求求你啦魏兄,我今年是第三年来姑苏了,要是还评级不过乙,我大哥真的会打断我的腿!什么辨别直系旁系本家分家,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连自家的亲戚关系都扯不清楚,表了两层以外的就随口姑婶叔伯乱叫,谁还有多余的脑子去记别人家的!”……于是魏无羡又被罚了。】想起这茬,魏无羡又觉得自己很憋屈:“怀桑兄啊,当年我给你作假手的时候写的小纸条可专业了,简洁明了、重点俱全,结果你还要扔回来问省略的是啥,这才被抓个正着,但是后来为什么被罚的只有我一个呢?“说完就委屈巴巴地扑向他家蓝湛怀里求安慰去了,连叔父大人大连声大喊的‘成何体统’都置之不理,好似真的蒙受莫大冤屈一般。蓝启仁被气得都要晕过去了,更让他生气的是蓝忘机居然还真的伸手护着安慰这个毫无体统的人。蓝启仁:无耻魏无羡,快放开忘机!蓝曦臣心累,在众人眼前就不能收敛点吗聂明玦:蓝前辈请问佩剑了吗?没有的话可以把刀借给你用下不用谢!江澄&聂怀桑:含光君你别瞪了,老实说我们觉得这场罚抄监督者的你更委屈!【……魏无羡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尤其擅长苦中作乐。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玩,那就只好玩蓝忘机了。他道:“忘机兄。”蓝忘机岿然不动。魏无羡道:“忘机。”听若未闻。 第17章 蓝曦臣见叔父也稍有兴趣,便主动解释夷陵老祖近期研制还尚未全部完工的这两样法器,以此表示,魏无羡不是真的顽劣不堪,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所以叔父大人您对他偶尔的奇思异想多担待点吧。聂怀桑对这闻所未闻的法器也很感兴趣,忙问道:“那可否送一套给我大哥,吸引邪祟或是指出邪祟的方位,这样实用的东西能让大哥在夜猎的时候能省下不少功夫呢!”魏无羡无所谓的回道:“没问题,等我做好的,怎么只你大哥需要,你不用吗?”聂怀桑用扇子挡住半张脸,悄悄看了他大哥一眼没敢说话了,好在聂明玦看在他弟弟关心他的份上没有再次出言训斥他不思进取,聂怀桑悄悄松了口气。【……他竹蒿一抛,一脚踩在船舷上,对水照镜,瞧瞧自己头发乱了没,浑不像刚刚挑过数只水鬼、从水行渊嘴里逃脱,气定神闲地冲两岸抛出一溜儿的媚眼:“姐姐,枇杷多少钱一斤?”他年纪极轻,相貌又明俊,这般神采飞扬,真真是如轻薄桃花逐流水。一女子拨了拨斗笠,扬首笑道:“小郎君,勿用钱白送一个你好伐?”……他在一旁天花乱坠蜂蝶乱飞,蓝忘机则目不斜视一派高风亮节。魏无羡得意地将枇杷拿在手里抛了一抛,忽然指着他道:“姐姐,你们看他俊不俊?”蓝忘机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忽然扯上自己,正不知如何应对,河上女子们齐声道:“更俊!”这中间似乎还掺了几个汉子的嬉笑声。魏无羡道:“那谁送他一个?只送我不送他,怕他回去跟我呷醋!”……蓝曦臣却道:“你想吃枇杷,要买一筐回去吗?”“……”蓝忘机拂袖而去:“不想!”他又站到另一艘船上去了。】蓝曦臣替弟弟叹气,难怪从那以后忘机喜欢吃枇杷了,原来真的是呷醋啊。蓝忘机想到那个给了江澄的枇杷,顿时一眼向江某人瞪了过去。江澄:蓝二发什么神经!魏无羡悄咪咪地想,原来蓝湛那个时候是想吃枇杷的啊,心里想吃就是不说的蓝湛也是好可爱,早知道就不给江澄了,回去以后一定要买上一筐专门送给二哥哥!当时的蓝家基本是蓝启仁主事,彩衣镇水祟实则是岐山温氏赶过来的‘水行渊’,后来也是他主持此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很是花了不少功夫。蓝启仁听见过程中几人的处事表示肯定,嗯,魏无羡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心里的想法刚转了一圈马上就被打脸了!这小子死性不改,公然和女子调笑不说,还居然拉忘机下水,果然是顽石一块。然而接下来听到的教会叔父大人,没有最糟,只有更坏!通宵玩乐!聚众喝酒!不务正业!违规乱纪!还累的忘机自罚!蓝启仁在那边气得要昏过去,罪魁祸首居然还在那边装模作样!魏无羡假哭道:“蓝湛,你那时候好狠的心啊,说打就打,一点都不留情面,可疼死我了!”蓝忘机闻言后悔不已,当然违禁自是该罚,只是以为打的太重伤到哪里了,犹豫着问:“……很疼吗?”明明当时是你们两人一起受的罚好吗!见蓝忘机居然当了真,魏无羡赶紧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安慰道:“不疼不疼,咱们一起受的罚呢,当时我的伤比你轻多了,就是二哥哥不要对自己这么严厉哈,我会心疼的。”闻言,蓝忘机认真点头,表示听到了。那一本正经的可爱小模样,看的魏无羡真想抱抱亲亲,可惜他的白菜坐在兄长牌河汉后面呢,只能过过眼瘾什么的好虐。呃过眼瘾时顺便注意到叔父大人身上简直快实质化的黑烟,夷陵老祖表示好可怕!心想好歹是蓝湛的叔父气大伤身怪于心不忍的,于是魏无羡安慰道:“蓝叔父啊,凡事都有两面哒,您不能总是生气坏的地方看不到好处啊!”蓝启仁气极反笑,口气平静的问道:“哦,那么请问尊驾违规乱纪惹是生非的这些事有什么好处呢?”魏无羡的信口胡诌是随口就来,当即胡说八道:“首先,对比我们这辈最顽劣的,后来再教稍微有点顽劣的是不是感觉很欣慰?还有我们违禁在先,后来那些违规乱纪就很容易一抓一个准儿了,毕竟都是我玩儿剩下的嘛!“江澄忍无可忍一巴掌糊上去,“还嫌不够丢人?快给我闭嘴吧你!”蓝启仁:我信你的邪?家规再加十遍!聂怀桑:真嚣张,不愧是夷陵老祖。聂明玦:其实我弟弟就是被这个魏不要脸带坏的吧?……诡异的气氛中,只有泽芜君的诵读的轻音慢声,默默心疼自己.jpg第17章 十七、泽芜君蓝曦臣秉承蓝家一贯的行事作风,即便只是诵读这样的小事也是一丝不苟,引人入胜。只是为何弟弟和魏公子之间那些擦出火花的撩人往事要写的如此详细呢,前有叔父派忘机监督罚抄朝夕相处月余,后有自己主动请人到忘机常用的冷泉处疗伤,甚至连蓝家后山的兔子都是一大助力,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吗!特别想听泽芜君读的‘命中注定’的某人成功撩完含光君后嘹亮高亢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泽芜君: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雅正的微笑(^_^)好在又有一位突然出现的熟人让无奈的泽芜君有片刻停歇了。来人身着金星雪浪袍手上也拿着几株开的正艳的金星雪浪,相貌俊美,额间一点丹砂,正是金子轩。话说金子轩正在金陵台金星雪浪的花海之中认认真真地剪来的最好的牡丹,准备包好之后送给远在莲花坞的他的心上人,谁知一眨眼眼前要剪的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这不知名地方的神色各异的几位熟人。哦,还是有不熟的,比如泽芜君旁边的两个小孩,比如躺在几丈之外的诡异阵法里的凶尸。“切,为什么连你这个金孔雀都来了?”魏无羡前段时日金陵台大斥金氏众人在前、穷奇道纵温宁诛杀恶仆在后,此刻看到金子轩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金子轩对魏无羡同样无甚好感,看在他是心上人一直维护有佳的师弟份上,只转身不理,同蓝启仁、众位家主和含光君、聂怀桑拱手行礼。就是手里拿着几株牡丹稍显别扭,不过本人并不介意。金子轩又转向另一边的江澄询问其中原委。魏无羡觉得这人视而不见的行为是在挑衅,见江澄和这厮还相谈甚欢,怕还是因为师姐的缘故。心中一股无名怒火生起,转头却见蓝忘机依旧在认真专注地看着他,怒火‘吧唧’一下被浇灭了。嗷嗷我二哥哥怎么就这么好呢(づ ̄3 ̄)づ╭?~既然金子轩本人都在这了,那天书石壁的接下来的内容肯定也是和金子轩有关了,于是……【……“原来蓝家的先祖是和尚,怪不得了。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可他家先祖这样一个人物,怎么生得出这么不解风情的后人?” 第19章 蓝曦臣读完之后一片寂静……众人无语,原本以为年少时被诸多捉弄,蓝忘机肯定是恼怒生气的,对魏无羡超出友谊的感情肯定也是后来才有的,谁知那么早之前居然就有意无意念念不忘了。“蓝湛你傻吗你,我随口胡说八道的你也信。还好我说的都是些莲蓬西瓜皮之类的东西,我要是说什么奇珍异宝妖魔鬼怪的东西,难道你也真去找吗哈哈哈……“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身上笑的东倒西歪,见蓝忘机一直听的面不改色,神色如常,有些奇怪地抬手,摸他的脸……触手滚烫,顿时笑的更大声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终于笑够了的魏无羡蓝忘机白玉般的脸庞,然后‘吧唧’一下亲了上去,对着蓝忘机的双眼认真说道:“其实刚刚读的那些想骗你去挨竹篙打什么的也是胡说八道的哈,那时候,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你一起玩儿罢了,看云梦的接天莲叶,吃云梦的风味美食,等这次出去后,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蓝忘机双眸中注满星光般熠熠生辉,欣然应允道:“好!”江厌离看着二人情投意合的样子,眸光温柔似水,默默祝福自家的阿羡能一直这么快乐。站在身旁的金子轩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带过来的几朵金星雪浪终于送了出来,两人亦是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第19章 十九、魏无羡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自己阅读这无字天书,他还想和他师姐说说话,告诉她,他从这本书里知道了蓝湛对他的心意、对他一直不变的好,他也有了‘默然相爱,寂静喜欢’的那个人。可当他笑容满面地看向几步之外师姐,也看到了伴师姐身旁十指相扣的金子轩时,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从书里读到的那个有意无意不想面对的事实。未来师姐的儿子金凌可能父母双亡,而且大抵是受他所累!曾经虞夫人那句咬牙切齿的‘可恨至极’和江澄的嚎啕大哭好像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魏无羡转移视线,再也没有了面对江厌离的勇气。他重新把自己藏在了蓝忘机的身后,紧紧抱住蓝忘机的腰嗅着他身上清雅的檀香。半晌,魏无羡才声音暗哑地道:“蓝湛,还是你读吧。”蓝忘机虽隐约知道魏无羡是因为他师姐难过,却不知要如何开解,此刻突然厌起了自己的不善言辞,除了握紧身后之人缠在他腰间双手外不知道还能为他做点什么。江厌离是何等了解和关心自己的师弟,又怎会察觉不到异样,“阿羡怎么了,不读给师姐听听吗?还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回答她的是魏无羡装作很雀跃的声音:“蓝湛读的更好听哈……”到此时也没有回头看她,事情是真的很严重吧。江厌离默默叹口气,又向江澄问道:“阿澄,你来告诉我吗?”江澄自然是猜到了,大概到这里石壁上写的过去事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应该又是十三年的事了,魏无羡是因为他未来的外甥在愧疚,因为他阿姐在自责。可他说不出来难道自己就能说出来了吗?那是他亲阿姐,是他世上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人了!“没-事!”江澄一字一顿的说道。金子轩觉得莫名其妙,不说江澄,魏无羡这厮从来都胆大包天的,真是看不出来他也有怕的时候。“你们两个,我是管不到你们了吗?"江厌离轻声慢句不见疾言厉色,听在魏无羡和江澄的耳中却比虞夫人声色俱厉更让他们心慌,“你们一个说走就走,一个说约战就约战,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知会我,你们都长大了,不需要阿姐了,阿姐也帮不上你们成了你们的累赘了!”双亲去世后只剩他们三个相依为命,可顷刻间两个弟弟各自分道扬镳再也无法兄弟齐心,教她如何不担心呢?“阿姐,不是的!”江澄急忙想要解释。魏无羡也抬起头来露出微红的眼眶,还是不敢看江厌离,哑着声说道:“天书的前半部分写过,江澄的外甥尚在襁褓之时就父母双亡,被夷陵老祖魏无羡牵累而死。“金子轩闻言蓦地握紧了掌心的柔荑,江厌离也是一片怔然,被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众人到现在才明白为何之前还和蓝忘机一起满心欢喜的人突然心绪大变。魏无羡和他师姐感情甚笃,就是这样才更加叫他情何以堪。江厌离沉默了片刻,看向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男人,她未来的丈夫,而金子轩此刻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即使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祸事发生,他也会挡在他的爱人面前绝不退缩!江厌离向魏无羡招手,摸了摸凑到他手下的额头,又拉过江澄的手,微笑道:“我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才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也许‘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吧,没有亲身经历来龙去脉,也谈不上什么怨恨不怨恨、谅解不谅解的,可我明白你和阿澄一直都在拼命保护我,从来没变过,你和阿澄都是我最爱的弟弟啊。即使前路未卜,既然还有危险,我这个弱女子就交给你们保护了,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师姐……”魏无羡挣开江澄的手,扑过去拥住江厌离,然后像以前无数次一样被轻柔地安抚着。从他被接到莲花坞第一天晚上树下对她伸出双臂,到后来洗手做汤、缝衣敷药,一直照亮他生命的光亮,从来没变过……温馨也只是片刻便被人扯开了,金子轩臭着脸推开魏无羡又把江厌离揽到怀里,语气也不善地道:“说话就说话,不准动手动脚,还有我夫人我自己会保护,用不着你们!”魏无羡也不恼,故作凶恶地道:“哼,你那点本事还是守着你自己就足够了,师姐现在还是我们江家人呢!”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是先给师姐做个防毒辟邪的用具,还是先炼个可攻可守的武器了。总之一定要把师姐保护的滴水不漏!江澄也在想着江家有哪些身手好、灵力高的女护卫,是不是需要到虞山外祖家借调一些。江厌离在金子轩身边依旧笑得宛若初发芙蓉,她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那些承受不来的苦难,但她不会让以后万一的可能破坏现在的美好,她的弟弟们、她即将成亲的丈夫,不久后或许还有那个据说被弟弟养大的儿子……-------【番外.恶友】当众人一番修整之后,魏无羡开卷再读,却读出了这么一个章节名称。看来还是旧时回忆了,只是……“我们这几个人里,有称得上是恶友的吗?”呃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江澄讥讽道:“这儿就你名声最差,怕不是和你有关系的都叫‘恶友’吧?”魏无羡朝他翻个白眼,正想反驳,此时空间再度出现异变,出现了四个人,认识不认识的都有。其中面容俊秀、眉间一点朱砂的金光瑶率先反应过来,面带三分笑,向在座各位问好,又亲热地向同父异母的大哥金子轩以及两位结义兄长行礼。“你身后的是什么人?“聂明玦指着金光瑶身后问。金光瑶答道:“大哥,此人名叫薛洋,乃是金家一客卿。”原来有个少年同金光瑶一同到此后便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这名叫薛洋的少年年纪不大相貌英俊讨喜,嘴角含笑却又透着几分邪肆痞气。这样的人赤锋尊聂明玦向来是看不惯的,难怪他会出声询问。蓝曦臣打圆场道:“年纪尚轻就位列兰陵金氏客卿,想来必是有过人之处了。”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位有过人之处的少年讽刺一笑。金子轩也觉得有些奇怪,兰陵金氏的客卿,为何他不认识此人?魏无羡饶有兴致地瞥过一眼,便看向另外两人,拱手问道:“敢问两位道长是……”另外一起出现的两位是一黑一白具作道人打扮的陌生人,这二人居然也是相互不认识的。黑衣道人拂尘在侧,长剑在手,清俊冷淡不露一丝痕迹,回礼答曰:“白雪观宋岚。”白衣道人臂挽拂尘、背负长剑,此刻敛尽惊诧之色,亦回一礼,道:“在下晓星尘,抱山散人门下弟子,突入此处,打扰诸位。”众人都有些意外居然会在此处见到传闻中的抱山散人之徒,江澄很是吃惊,上前确认道:“抱山散人的徒弟?” 第21章 魏无羡的表情变得阴森冷冽,痛快嘲讽出声:“当日金陵台,兰陵金氏率仙门百家讨伐我这边邪魔外道,好一阵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啊!这就是自温氏之后自比为天的仙门之首吗?真是可惜金光善金大宗主不在,否则我倒要问问看这响亮的一巴掌打在脸上是爽快不爽快?不过没关系,这里不还是有位风光无限的敛芳尊嘛!”金光瑶脸上终于没了笑容,神色阴沉地盯着矗立在前空无一字的石壁,甚至怀疑这是否是夷陵老祖的阴谋诡计。“魏公子莫不是有意挑拨?诸位怎可轻易听信夷陵老祖片面之词。”这话不用魏无羡,江澄闻言立即回骂:“不听魏无羡的,难道要听你这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之言吗?”魏无羡摊手,“我无所谓啊,反正在敛芳尊这样的名门正派眼里我是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嘛,那您觉得让谁来读合适呢?赤锋尊?我觉得聂宗主读到一半真的会举刀就砍哦。泽芜君?保不齐您又会觉得蓝宗主会因为含光君的关系偏袒我呢。当然敛芳尊您和这位小流氓薛洋是万万不行的。”金光瑶愣住,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你和含光君的关系是……”……这是重点吗?脸方,呸,敛芳尊你的面具就要被扒了喂!第20章 二十此话一出,魏无羡只觉感到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顿感无力,啥话都说不出了。安静片刻,只听晓星尘问道:“师侄,邪魔外道是……?”“我姓魏,名婴,字无羡,晓师叔随便叫都行哈,不用这么客气。”魏无羡越过蓝忘机对晓星尘笑笑:“因为我是修鬼道的,以怨气为引,纵鬼驭尸,自成一派。”晓星尘双目瞠目,很是吃惊,虽然不明白这听起来不像正途的鬼道是什么,不过……“道生万物,大道无形,我心即是道,我道即是心,无羡师侄如能坚守本心,明辨善恶是非,鬼道又何妨?”晓星尘所言无形中竟与‘无字天书’所表一致,这让在座观点不同的众人一时间不知从何驳起了。“说得好!”魏无羡抚掌大善,“起码比这些外表道貌岸然、藏污纳垢的人好多了,对不对蓝湛?”蓝忘机伸手板正他的坐姿,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魏无羡就喜欢他这种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地处事态度行事准则,笑道:“好好好,那含光君你来读?”哪知蓝忘机缓缓摇头道:“避嫌。”又向蓝启仁行一礼道:“劳烦叔父!”蓝启仁抚着他的山羊胡须不可置否,他倒要看看兰陵金氏入科颠倒黑白、罔顾人伦的!魏无羡表示同意,哭笑不得,蓝二哥哥承认要避嫌?某种意义上是打了我的脸吧。又觉得让叔父大人读估计会气出问题吧?【……那两具凶尸越打越激烈,已经剑爪并用,血肉横飞。他脸上的索然无味之色却越来越浓,半晌,忽然打了个响指,比了个手势。那两具凶尸立即周身抽搐着倒转剑锋,削掉了自己的头颅。剩下的无头躯体扑通倒地,还在瑟瑟发抖。金光瑶道:“不是打得正好?”薛洋道:“太慢了。”金光瑶道:“比上次见到的那两只快多了。”薛洋伸出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比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那要看跟什么比。这种,别说和温宁比,就算是和魏无羡吹笛召动的普通凶尸比,都撑不了多久。”】叔父大人狠狠瞪了某人一眼,魏无羡抬手摸摸鼻子认了。【金光瑶笑道:“你何必这么着急?我都不急。慢慢来,需要什么告诉我。对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薛洋:“也许你需要这个?”薛洋翻了翻,身体突然从椅子里坐了起来,道:“魏无羡的手稿?”金光瑶道:“不错。”薛洋低头翻看,目光炯炯,不一会儿,抬头道:“这当真是他亲笔手稿?十九岁的时候写的?”金光瑶道:“自然。人人都想要,抢破了头,尽数收来,费了我不少功夫。”薛洋低声骂了一句,双目中兴奋之色愈浓。翻完之后,道:“不全。”金光瑶道:“乱葬岗上好大一场烈火和厮杀,能找到这些残本就不错了,省着点看吧。”薛洋道:“他那支笛子呢,你能把陈情搞来不能?”金光瑶摊手道:“陈情不行,江晚吟拿走了。”薛洋道:“他不是最恨魏无羡吗?要陈情干什么。你不是还抢到了魏无羡那把剑?你把剑给他,笛子换过来。魏无羡早弃剑不用了,随便还封剑了谁都拔不出来,留着除了给你摆着好看有个屁用。”金光瑶道:“薛公子好会强人所难。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凡事哪有那么简单。那江晚吟现在已经疯魔了。他还是觉得魏无羡没死,如果魏无羡回来了,也许不会去拿自己的剑,但是一定会去拿陈情。所以,他肯定不会交出陈情的。我再多说两句,他就要翻脸了。”薛洋哼哼笑了两声,道:“疯狗。”】听到这里,众人才明白,这番外所写该是乱葬岗围剿、魏无羡身死之后,难怪金光瑶说没遇到过这些事了。蓝启仁对众人居然在围剿后抢夺邪法禁术手稿痛心疾首。手稿遗物的主人煞有介事地向金光瑶、薛洋拱手,嘲笑道:“惭愧惭愧,我可不记得我有好好写过什么手稿,真是谢谢你们对几张废纸也这么推崇备至哈!”这欠揍的表情,别说薛洋,连金光瑶都要忍不住动手了。可能他们千辛万苦当做宝贝收藏的东西对本人来说居然是废纸,简直不能忍!魏无羡说完便转眼不看,笑嘻嘻地和江澄说:“师妹呀,想不到你还会替我收着陈情呢,师兄好感动!”江澄理也不理这个不正经的,他眯了眼盯着金、薛二人,左手一直在右手食指那枚指环上细细摩挲,哼,宵小之徒也敢再背后非议加辱于他,若不是此处禁灵力,他必然要用鞭子教这两个重新做人!蓝忘机的视线一直停在魏无羡的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灵性上佳的宝剑……【……金光瑶道:“你不是要重新炼制凶尸吗?正好,给你送材料来了。”……金光瑶面不改色道:“我送到你这里来的,当然是罪人。”闻言,这名修士奋力一扑,竟带着一口血吐出了堵住他嘴的布团,道:“金光瑶!你这罪大恶极猪狗不如的贼奸,你有脸说我是罪人?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薛洋却道:“堵什么?让我听听啊?你怎么罪大恶极猪狗不如了?他吠得跟条狗似的,听不明白在说什么。” 第23章 魏无羡对上金光瑶依旧愤恨的眼神,继续说道:“不用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切词狡辩,我是炼凶尸,所有人认为这是我带起来的歪风邪气,我不否认,可我炼的都是乱葬岗原就有的、夜猎收来的,还曾经刨过坑挖过坟呢,但我从未因此害过人命。我是用鬼道杀人了,可温情温宁还有乱葬岗上的老弱妇孺是无辜的,那几个督工草菅人命死有余辜。温宁他生前胆小怯弱,死后却化成如此怨气深重的凶尸,就是证据。别说他们对我有援助之情救命之恩,就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聂明玦依旧拿着刀,板着脸平息着怒气道:“如何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魏无羡指着和阿苑、景仪(蓝家几位长辈没管?)一起坐在地上学说话的温宁道:“赤锋尊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和温宁共情,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哦共情就是让直接请怨灵上身,以己之身为媒介,侵入亡魂的魂魄和记忆,当然也可以让在座的蓝家人问灵。”共情听起来是简便快捷又有效,可也危险,聂明玦自然没有答应尝试,却也没有要求问灵,算是默认相信了他的话。江澄黑着脸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金陵台上所有人都被温狗、温氏余孽迷了心窍,有谁听我说了?我以为得失在己、毁誉由人,我以为世人自有一双慧眼,可我一点都不想被和这种炼活尸的丧心病狂相提并论!”蓝忘机道:“出去之后便可按迹循踪,婴此举也只是防患未然,眼下尚未定论,还是先为敛芳尊镇痛止血。”至于骷髅手爪,些许皮外伤,蓝忘机置之不理,恐怕这等龃龉之事这书中不会少。蓝曦臣心神恍惚地取出疗伤药,神思不定地给金光瑶止血完毕,又心不在焉地坐了回去,惹得蓝启仁对他怒目而视,山羊胡须都飞起来了。闭了闭眼,平静下来的金光瑶到底没将对蓝曦臣道歉的话说出口,此后大概与这唯一不曾鄙夷他的二哥也要形同陌路了,也罢,本就不是同道中人……聂怀桑悄然叹息,这结义三尊里,自家大哥秉性耿直、泾渭分明;三哥八面玲珑、绵里藏针;唯有曦臣哥哥清煦温雅、风光霁月,从未直面过多少世事晦暗。各人缘法吧,想罢便随手丢了一瓶药给背后的薛洋。【……金光瑶支起一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想端起茶喝一口压压惊,然而,低头便入眼盏底那浮肿的紫红之物,再抬头看看薛洋手中正在被抛着玩儿的那片舌头,思忖片刻,忽然了悟道:“你泡茶是用这个?”薛洋道:“我有一大罐子,你要么?”“……”金光瑶道:“免了。你收拾收拾,随我去接个人,再到别处去喝茶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正了正帽子,无意间碰到额头那片被隐藏的青紫。薛洋幸灾乐祸道:“你那满头包究竟怎么回事?”金光瑶道:“说了,一言难尽啊。”金光善整日把大小事务扔给金光瑶,自己到处花天酒地,彻夜不归,惹得金夫人在金麟台大发雷霆,以往金子轩在时,他还能充作父母的调解人,如今二人之间却是毫无转圜余地了。每次金光善出去同女人鬼混便要金光瑶替他打掩护找借口,金夫人拿不到他,便抓着金光瑶施放怒火,今天砸个香炉,明天泼杯茶水,于是为了让自己在金麟台上能平安多活几天,金光瑶还得亲自找去各种秦楼楚馆,按时接金光善回去。】(个_个)众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在场唯二的两个金家人,不明白金光善那样一言难尽的人怎会有这样两个各有千秋的儿子的。金子轩脸色难堪地皱着眉头,而金光瑶脸上再次挂起来见之可亲的笑容。【……寻至一处华丽的小楼,金光瑶负手迈入……不多时,楼上传来金光善与女子娇嗲的笑声,而且不止一个女子……忽听金光善粗声粗气道:“姑娘家的,弄弄花草,扑扑香粉,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不就够了?写什么字?怪扫兴的。”……不一会儿,有人笑道:“可是,我听说当年云梦有位烟花才女却是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闻名,颠倒众生的呢!”金光善显是喝得酩酊大醉了,话语里都听得出跌跌撞撞的酒意。他大着舌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现在发现了,女人还是少弄那些有的没有好。读过点书的女人,总是自以为比其他女人高出一截,要求诸多,不切实际东想西想,最麻烦。”……“如果给她赎了身找到兰陵来,还不知道要怎样纠缠不休。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说不准还能再红几年,下半辈子也不愁吃穿用度。做什么非要生个儿子,娼妓之子,做那指望……”一女道:“金宗主,您说的是谁呀?什么儿子?”金光善飘飘然地道:“儿子?唉,不提了。”……】听着蓝忘机念到这,魏无羡实在是忍不住了,“敛芳尊,恕我直言哈,像这种人渣你还认祖归宗到底图什么呢,射日之征你立下大功,之后完全可以趁机自立门户,以你的聪明才智,加上两位结义兄长的关系背靠清河聂氏、姑苏蓝氏,十几二十年后,人们提起金氏说的是你敛芳尊一脉还是兰陵金陵台还真是两说呢。呵,估计这金光善最终会死在你手上吧?”金光瑶微笑,就像平常面对那些无理取闹的人一般,道:“魏公子无凭无据怎可胡乱说话。”魏无羡道:“确实无甚凭据,只是直觉罢了,和非人之物待的久了,了解的杀人害命的理由没有一千种,也不下八百个了。”金光瑶道:“在下佩服,那魏公子何不直觉下,你自己究竟为何会被围剿呢?”按下蓝忘机放在避尘剑柄伤的手,魏无羡道:“这还不好猜么,这第一,肯定是有人嫉妒我长得俊俏;第二,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啥啥的;第三,说话太冲得罪阴险小人了;第四么,烂大街的杀人夺宝谋财害命,冲着本老祖的阴虎符和陈情来的吧,想来想去大概你们金家四条都占了吧?”金子轩忍不住大声道:“魏无羡!”正视了一眼提出异议的金孔雀,魏无羡心领神会、恍然大悟,“哦第一条不算,好像金子轩你排第三来着!”金子轩咬牙,谁-特-么在计较这个!魏无羡只当没看见,对着金光瑶的微笑脸,继续道:“而且我猜,不止金光善,恐怕就连赤锋尊,估计将来你们二人之间也会反目成仇。”又对聂怀桑道:“怀桑兄啊,以你识人断物的本事,难道就没提醒过赤锋尊吗。”察觉到身侧盯过来的目光,聂怀桑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挡住了半张脸,幽幽地道:“魏兄,何苦拖我下水。”魏无羡哈哈一笑,信口胡言,“怎么能叫拖你下水呢。想想看,我是说话难听、常得罪人,赤锋尊是刚正不阿、宁折不弯;我是鬼道老祖,人人害怕,赤锋尊实力强悍,人人敬畏。书里写的我最后恶鬼反噬、碎尸万段,赤锋尊分明已经坐在这,人人有份只有他没被读到,是不是细思极恐?怀桑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聂怀桑闻言仔细一想被吓得一身冷汗,转头看了他大哥一眼,被议论的当事人狠狠瞪了回来,半晌才回道:“折花什么的用在我和我大哥之间……不大合适吧?”魏无羡无所谓,回道:“你听明白了就行了哈。”又稍觉奇怪地问蓝忘机:“蓝湛,你怎么不读了?”蓝忘机抿唇,闭口不言。魏无羡大感稀奇,有什么是蓝忘机不敢读的吗,连忙自己看去,然后……这种粗俗不堪的话,真是……叹口气,便道:“都把耳朵捂起来,不然听到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我可不管。”然后对着已经封住听力、不明所以的众人小声读了出来。【二人在街头走了一阵,半晌,薛洋忽然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他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操哈哈哈哈哈哈……”金光瑶顿足,冷冷地道:“你笑什么?”薛洋捧腹道:“你刚才真该找张镜子看看你自己的脸,笑得太难看了,真他妈假得恶心人。”金光瑶哼了一声,道:“你个小流氓懂什么,再假再恶心人也得笑。”……】读完这一段,魏某人倍觉晦气连呸数声,对着哈哈大笑的薛洋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金光瑶道:“帮我去云梦,清理一个地方,做干净点。” 第25章 ……魏无羡将人推进蓝思追怀里,那支草草制成的竹笛还插在腰间,他两步迈上数级的台阶,踹了一脚冥室的大门,厉声喝道:“开!”冥室大门张嘴狂笑一般,霍然开启。魏无羡旋即闪身入内。大门紧跟在他身后合上。几名门生大惊,也跟着冲上去,那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一名客卿扑在门上,又惊又怒,脱口而出:“刚才这个究竟是什么人?!”】读到这里,连蓝启仁和蓝曦臣、聂明玦都很是吃惊,这从莫家庄带回的鬼手究竟是何来历,连十几年后的蓝启仁亲自主持招魂都能出差错?而且……“魏公子,”蓝曦臣抱拳问道:“你是如何破开云深不知处冥室的呢?”其他人还能说是多年后功力大增,这位可是故去十三后献舍重生的,那应当与此时功力相当才是。魏无羡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冥室是用来干什么的,招魂的,本老祖想开个门,轻而易举!”嗯的确,冥室禁止重重无法外部破开,可对于修鬼道的夷陵老祖来说设法从内部开门确实不是难事。从前不曾考虑到这方面,回去后要再加刻防御阵法才行,蓝启仁抚着胡思暗思。【……一进入冥室,魏无羡便感觉一阵压抑的黑气逼面而来。……没有别的,只有一条手臂。正是从莫家庄带回来的那只!……参与招魂仪式的人逃的逃、倒的倒,只有东首主席之方位上的蓝忘机还正襟危坐。……魏无羡顶替了他的位置,旋身踩在了西首的方位上,将竹笛从腰间拔出,举到唇边,与蓝忘机遥遥相对。莫家庄当夜,魏无羡先以哨声相扰,蓝忘机再远远以琴音相击,两人无意中联手才压制住了这条手臂。蓝忘机与他目光相接,了然,右手抬起,一串弦音流泻而出,魏无羡当即以笛音相和。他们所奏此曲,名为《招魂》。……可是,二人一曲即将奏末,也没有魂魄被召来。……魏无羡暗暗心惊:他和蓝忘机同奏《招魂》也无法将亡魂召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除非这名死者的魂魄,和它的尸体一起被割裂了!看来这位仁兄比他惨一点点。当初他虽然尸体被咬得比较碎,但好歹魂魄是齐全的。】“尸体被咬得比较碎?但好歹魂魄是齐全的?”江厌离对着自家师弟那张脸,只想无奈叹气,心大成这样也是没谁了,“阿羡,你就不能多在乎点自己的性命安危吗?”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背上心虚地摸摸鼻子,“呃哈哈,师姐我错了,以后注意哈。”又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更热衷修鬼道的,便赶紧转移话题对薛洋道:“瞧见没有,小流氓,学鬼道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看你虽算不上天赋绝佳但资质尚可,好好修仙问道不成吗?”薛洋粲然一笑,露出一对小小的虎牙,道:“老-子-乐意!”晓星尘此时才知道,这位修了鬼道的师侄未来竟会不得善终,虽说道由心生,可这鬼道稍有不慎便会如此下场,着实可怖。【《招魂》不成,蓝忘机指间调子一转,改奏起了另一曲。这支曲子与方才诡谲森然、仿若唤问的调子截然不同,静谧安然,曲名《安息》。……夷陵老祖的鬼笛名为“陈情”,威名远扬。他此时以竹笛应和,故意吹得错漏颇多、气息不足,令人不忍卒听。蓝忘机估计从来没和如此糟糕的人合奏过,弹了一阵,终于无法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了,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只见原本已失去意识的蓝启仁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顶着一张七窍流血、七窍生烟的脸,胡子嗓子、指着魏无羡的手都在发抖,声嘶力竭道:“别吹了!滚!快滚!不许——”到底“不许”什么,还没说完,他吐出一口鲜血,又原地倒了回去,重新陷入奄奄一息的昏迷之中。蓝忘机:“……”魏无羡目瞪口呆。……他们这一场琴笛合奏,竟然把蓝启仁活活气醒又活活气晕了过去,可见难听到什么程度……】连读到此处的蓝曦臣都忍不住憋笑,更遑论其他人。蓝忘机依旧木着脸,不苟言笑的赤锋尊都是笑意一片,魏无羡和聂怀桑两人更是已经笑倒在地。一直郁郁的金光瑶还维持着微笑脸,但他抖动的双肩表示有点疼。薛洋已经在不管不顾地捶地了,心中暗想:莫不是自己一直比不上魏某人就是因为脸皮不够厚的吧?江澄扶额,只觉脸都被丢光了,“都被认出来了,还敢作妖,你真是找死。”魏无羡还在捧腹,“我……‘我’又不知道被认出来了,当然要装了哈哈哈!”江厌离也是掩唇暗笑,阿羡不管以前还是未来都是调皮依旧、顽劣不改呢。金子轩默默给蓝老先生送上同情,少年求学时就被这家伙气得半死,多年后又被气醒再活活气晕了过去,简直倒霉至极了。……这么说的话叔父大人大概以后要一直霉运当头了_(:3」∠)_倒霉的蓝启仁此时已经闭上眼睛转过了头,用实际行动表示一点都不想再看见魏无羡那张脸了。【……那条手臂定定地指着一个方向,有人改变它的位置,它竟是执拗地转了过来,恢复原向,众人从未见过这般状况,惊愕不已。蓝景仪道:“它?它……它这是在指什么?!”魏无羡道:“还能指什么?要么是他尸体的其他部位,要么,就是害他变成这样的凶手。”闻言,几个刚好站在西北方的少年赶紧躲开。蓝忘机看他一眼,缓缓起身,对诸名门生道:“安置好叔父。”那几人点头道:“是!您这便要下山了吗?”蓝忘机微一颔首,魏无羡已鬼鬼祟祟蹭到他身后,喜滋滋地大声自言自语道:“好好好,终于可以下山私奔啦!”众人面露惨不忍睹之色,年长的门生尤其悚然,几名少年却多少有些习惯了。只有躺在地上的蓝启仁,无意识间似乎又是一阵面目抽搐,众人均想:“这人再多说几句,说不定蓝先生就又被他活活气醒了呢……”】感觉姑苏蓝氏的画风被夷陵老祖带的有点歪啊,光是想想这样的画面众人都觉得不忍直视了。魏无羡依旧笑意盎然,撩过蓝忘机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的,嘴里也不停,“蓝二哥哥,等出去之后咱俩也去私奔吧!”闻言,雅正端方克己复礼堪称世家子弟楷模的含光君毫不犹豫地道:“好!”含光君,你兄长你叔父都还在旁边看着呢,倒立抄家规三百遍了解下!(╰_╯)#第23章 二十三、【……魏无羡原本想下山探查时寻一机会溜之大吉,可途中屡次试图逃跑,下场无一不是被蓝忘机单手提着衣服后领拎回去。他改变策略,极力往蓝忘机身上又贴又黏,尤其是晚上,雷打不动地往蓝忘机床上爬,指望蓝忘机被恶心得受不了了赶紧的一剑把自己劈走。可任他东西南北疯,蓝忘机自岿然不动。魏无羡一钻到他被窝里,他就轻轻一掌拍得魏无羡浑身僵直,再把魏无羡塞进另一条被窝里,摆成规规矩矩的睡姿直到天亮。魏无羡吃了好几次亏,一觉醒来都是腰酸腿软叫苦不迭,不免心想:“这人长大了,也比以前没意思多了。以前撩他他还知道臊,还臊得怪好玩儿。可如今非但八风不动,还学会反击了,真是岂有此理!”循着那只左手的指引,二人一路往西北而去。每日合奏一曲《安息》,用以临时缓和它的怒意和杀气。行至清河一带附近,这只手臂维持了许久的指路姿势忽然改变了,收回了食指,五指成拳。】夷陵老祖对书中自己百般撩拨蓝忘机的花样作死行为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甚至得寸进寸的继续对身边这个触手可及的蓝忘机道:“蓝湛你听见没有,未来的你都可以对我这么好了,冷泉偷窥不恼,夜半骚扰不气,对比几年前你看到我转身就走、说话只会‘不’字开头,我是不是太委屈了?你以后要对我更好知不知道?”读书读出这些堪称……弟弟隐私的蓝曦臣本来还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听到‘肇事者’本人还能提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突然觉得自己一贯的好脾气受到了挑战,他有点想揍人了,拳打脚踢的那种!蓝启仁再一次的恨铁不成钢,忘机呀忘机,你究竟看上这种人哪一点了?偏生另一个当事人含光君还真的点头认真回应了,“嗯。”午夜梦回成真,怎舍得对你不好。魏无羡大笑,靠在蓝忘机身上,伸手点点他的鼻尖,“这样也‘嗯’,蓝湛你真是太可爱了!谢谢这么纵容我哈~”众人:这样都不生气,指望含光君管教夷陵老祖什么的真的行得通吗?江厌离都无奈了,对蓝忘机道:“含光君,虽然阿羡本性善良,可他一向爱玩爱闹,要是太不像话了,该约束还是得约束。” 第27章 郎中道:“此地是没有,但你往前走五六里,有一座山岭,叫做行路岭,我劝你不要去。”魏无羡道:“怎说?”郎中道:“这个行路岭,又有个诨名唤作‘吃人岭’,你说怎说?”】听到‘吃人岭’三个字,聂明玦和聂怀桑二人对视一眼,预感有些事情可能要公之于众了。第24章 二十四、【魏无羡道:“哦,那里有吃人的妖魔出没是吗?”类似的传说他听过最少上千次,亲手除过的也有上百次了,不免索然无味。那郎中语调跌宕起伏道:“不错!据说那林岭里,有一座‘吃人堡’,里面住着吃人的怪物。凡误闯者,都会被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找不到尸体,无一例外!可怕吧?”……魏无羡道:“好可怕!不过既然骨头渣子都不剩,也找不到尸体,那请问如何得知他们是被吃了的?”郎中哑然片刻,道:“当然是有人看到了。”魏无羡钦佩道:“可方才你不是说,误闯者都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无一例外?那这传闻是谁传出来的,这么厉害,看到了这种画面还能活着出来传消息?”“……”郎中道:“传闻就是这么传的,我怎么知道。”魏无羡:“那你知不知道,行路岭上一共被吃了几个人?什么时候被吃的?年岁?男女?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郎中:“不知道。”魏无羡:“清河百晓生?嗯?”郎中怒而背筐:“传闻本来就没传这些!”】来来来,夜猎小能手、推理大王和魏怼怼了解下(^-^)v【魏无羡嘻嘻道:“别别别别,别走嘛。我再问一句,那行路岭,还在清河境内吧,清河不是聂家的地界吗?若真有吃人的怪物在行路岭出没,他们就坐视不理?”没想到这回,郎中却没再答“不知道”,而是露出了一点轻蔑神色:“聂家?若是当年前的聂家,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了。这种传闻传出的第二天就能雷厉风行地把那妖邪出没的地方抄了。可如今聂家的家主,嘿嘿,不是那位‘一问三不知’吗。”清河聂氏原先的家主是赤锋尊聂明玦,在其父上一任家主被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气死之后,未及弱冠便接掌聂家,作风刚直强硬。他与泽芜君蓝曦臣、敛芳尊金光瑶乃结义兄弟。射日之征后,聂家在他坐镇之下,曾有一段时间风光威势直逼兰陵金氏。而他修炼走火入魔、当众爆血身亡后,接掌家主之位的,肯定是他的小弟聂怀桑。魏无羡问:“恁地管他叫‘一问三不知’?”郎中道:“你不知这典故?这位聂家主,人家问他什么事,不知道的不会说,知道的不敢说。问得急了、逼得狠了,他就连连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人家放过他。这不是一问三不知?”】读至此处,蓝曦臣手抖,好不容易才重新微笑的脸再次裂了,怎……怎么回事,未来三弟可能入了歧途,大哥居然也没躲过聂氏历来早亡的命数,甚至更早!这……聂怀桑此时也是一片惶惶,虽说他一向害怕他大哥对他的严厉管教,可是这是他血缘至亲的大哥,他最为依靠,最尊敬的大哥!聂怀桑忍不住伸手揪住身前这个人的一片衣角,和转过身的聂明玦视线相接,然后看到了熟悉无比的一如既往的恨铁不成钢的怒火……聂怀桑:泥巴塑的兄弟情真的是说碎就碎o(╥﹏╥)o聂明玦对于自己未来会早死的结果并没有多大感触,毕竟这是聂家历来修刀道无可避免的结果,最多是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爆血身亡有些丢脸而已,还有,没有在死之前把怀桑教导成才真是愧对聂氏列祖列宗!然后,果断再次怒瞪这个不成才的弟弟一眼╰_ ╯【……聂明玦生前时常恨铁不成钢,对他管教甚严,然而他依旧烂泥扶不上墙。如今没了大哥遮风挡雨督促提点,清河聂氏在他的带领之下一日千里——江河日下。成年之后,尤其是做了家主之后,聂怀桑常常为各种不熟悉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到处求人,尤其是求大哥的两位义弟,今天上金麟台向金光瑶哭诉,明天来云深不知处期期艾艾,靠着金蓝两家的两位大家主总是给他撑腰,他才勉勉强强把这个家主的位置坐了下去。如今人人提起聂怀桑来,不好明说,脸上却都写满了四字评语:脓包废物。忆及昔年种种,难免令人唏嘘。】顾不上令人唏嘘的往昔,蓝曦臣立刻起身拦住怒目切齿提着霸下就要砍过来的聂明玦,把左躲右闪的聂怀桑护在身后,急忙劝道:“大哥,大哥不可,有话好说,先把刀放下,冷静!有话好说!”以往大都是三弟劝着大哥护着怀桑的,如今……大哥脾气确实太过,怎可动不动拿刀吓人呢!聂明玦大怒,“二弟,你且让开!这臭小子平时不学无术不知上进,一旦我不在了,他就这样当宗主的?这副德行怎么能撑得起聂家家业?!”聂怀桑躲在蓝曦臣身后瑟瑟,他只想做一个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罢了,从不想做什么宗主的啊!魏无羡见状,大笑道:“赤锋尊不必动怒,书中念到的怀桑兄未必是真的‘一问三不知’,当年多少人一同在云深不知处同窗而习,怀桑兄修为不高课业不佳,可他却和所有人都相处融洽,关系好风评佳,这可不单单只靠着聂家二少的身份就能办到的。所以,如果怀桑兄做宗主,一年两年焦头烂额我信,可十几年的脓包废物,除非他后来被人打傻了。”说完还特意多看了两眼他手上提着的大刀,大有‘他要是真的傻了那也是被你你打傻’的意思。聂明玦终于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了。的确,就算他突然逝世,可清河聂氏还有众多客卿下属、旁支长辈,有他们辅佐教导,就如夷陵老祖所言,怀桑不可能十几年都不成才!他的弟弟他知道,怀桑并非不聪明,只是一向都把心思用在了别处罢了。聂怀桑苦笑道:“魏兄,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魏无羡笑眯眯拱手,“客气客气~”蓝启仁抚着胡须审视着这两个昔年被他认为是朽木不可雕的两位学生,难道他当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魏无羡见它们走过来就知道要糟,低头退到蓝忘机身后。果然,这列走尸歪歪扭扭走到距离他们五六丈处,一瞧见魏无羡,吓得立刻转身原路退走,腿脚比它们围过来时竟利索了两三倍不止。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悚然道:“天哪,含光君,你好厉害!它们一看到你,吓得转身就跑!呵呵。”蓝忘机无言以对。】这浮夸的表情,这妄诞的话语,真真是让人哑口无言啊!薛洋不得不服,道:“魏前辈,你这厚脸皮的无耻程度真是无人可及啊!”厚脸皮什么的是咱老祖大大的一大特色啊,魏某人毫不谦虚的受了这份‘赞赏’,“过奖过奖~”薛洋有一对白眼送给你,请查收~【……蓝忘机被他推了好几把,这才迈开步子。魏无羡还没跟上,杉树林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犬吠之声。魏无羡勃然色变,瞬间闪到蓝忘机身后,抱着他的腰蹲下缩成一团。蓝忘机:“……尚在远处,你躲什么。”魏无羡:“先先先先先先先躲再说。它在哪里?它在哪里?!”蓝忘机侧耳听了片刻,道:“是金凌那只黑鬃灵犬。”魏无羡一听金凌的名字站了起来,立刻又被犬吠逼得蹲了下去。蓝忘机道:“灵犬狂吠,一定是遇上什么了。”魏无羡叫苦不迭,又哆嗦着两条腿勉强站起“那那那那那那那去看看吧!”蓝忘机一步不挪,魏无羡道:“含光君,你动啊,动一下!你不动,我怎么办啊!”沉默片刻,蓝忘机才道:“你……先放开。”……金凌那只黑鬃灵犬便在这石堡群的外围,绕着它奔跑,时而低声呼噜,时而大声狂叫。见蓝忘机走近,虽然微露胆怯地退了退,却没落荒而逃,而是冲他们叫得更大声,又望望石堡,前爪在地上刨坑刨得泥土飞起,焦躁难安。魏无羡藏在蓝忘机背后,痛苦地道:“它怎么还不走……它主人呢?主人怎么不见了?!”……那只黑鬃灵犬嗷呜嗷呜跳起来,似乎想咬蓝忘机的衣角,又不敢,绕过他去咬了魏无羡的衣摆,把他往外拖。魏无羡魂魄都要出窍了,冲蓝忘机伸出双手:“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黑鬃灵犬拖着魏无羡,魏无羡拖着蓝忘机,一只狗把两个人拖着饶了小半圈,绕到石堡之后。这里竟有一个近人高的洞口。形状不整,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明显是刚刚被人以暴力法器炸开的。洞口内黑黝黝的看不清楚,隐隐似乎有红光。黑鬃灵犬松开嘴,冲里面一串狂叫,又冲这两人疯摇尾巴。 第29章 他伸手要扶金凌,却被魏无羡抢先一把背起,道:“出去看看!”两人飞速原路返回……偏生那条狗一扭头,见他背着金凌,撒开腿就飞扑过来。魏无羡惨叫一声,快要把金凌扔出去时,蓝忘机错身一步挡到他面前。……蓝忘机走上前去一弯腰,从它牙齿间取出一块布片,……蓝忘机道:“我追。你和金凌?”魏无羡道:“我带他下行路岭,回清河找个地方安顿,就在之前遇到那个郎中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会合。”……听到那句“我会来的”,蓝忘机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欲走,黑鬃灵犬忙又想扑过来,魏无羡忙惨叫道:“你等等等等!你把狗带走!狗带走!!!”蓝忘机只得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看了黑鬃灵犬一眼,它不敢违抗,嗷呜嗷呜地跟在了蓝忘机身后……】听到两人带着昏迷的金陵终于完好无损地从尸骨满墙的石堡中出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各种意义上的。江厌离一直揪心担忧着金凌的安危,正因为阿羡救出金凌微微放松了些,却又被他的反映弄得哭笑不得,而后又听见羡三岁和澄一岁的熟悉互怼……“魏无羡,你敢把金凌扔出去试试!”“那不是‘差点’扔出去吗?差点!再说我都被狗吓成这样了,不安慰我就算了,居然还为没出生的小鬼头骂我?”“那是!你比得上我阿姐孩子的一根小指头吗?”“我%&*%¥”金子轩只觉被吵得头疼,揽住江厌离的肩膀道:“一直带了十几年的熊孩子真是辛苦你了。”“金子轩!”“金子轩!”江厌离:“……”窥一斑而见全豹,众人从这短时间内云梦双杰‘友好沟通’中充分了解到了昔年莲花坞的‘温馨’日常。第26章 二十六、【……魏无羡回到白天金凌纵犬追他的那条街,找了一家客店,用从蓝忘机身上摸出来的钱买了两套新衣服,要了一间房,先把金凌那件埋在土里变得皱巴巴的金星雪浪家纹袍扒下来,又扯掉他的靴子,忽然动作停了下来。金凌的小腿上,似乎有一片阴影。……金凌整条腿都变成了黑色,於痕还在往上延伸。……他懵了好一阵,身体光溜溜的四面受凉风,陡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涨红着脸咆哮道:“干干干干什么!”魏无羡笑道:“哎哟,你醒了。”金凌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合拢中衣往床角缩去,道:“你想干什么!我衣服呢?!我的剑呢?!我的狗呢?!”魏无羡道:“我正要给你穿上。”他神情语气慈祥得犹如一个要给小孙子添寒衣的老祖母。金凌披头散发,贴着墙道:“我不是断袖!!!”魏无羡大喜道:“这么巧,我是!!!”】众人还在思考小金凌究竟在吃人堡里碰到了什么,居然会染上如此严重的恶诅痕,这可不是能轻易解决的问题,下一秒严肃正经的气氛就被破了个精光。众人:“……”金子轩道:“魏无羡,耍我儿子很好玩吗?”魏无羡又在摆弄蓝忘机的手指,头也不抬道:“好玩啊,比耍你好玩多了。”金子轩:“……”江澄道:“还神情语气慈祥地犹如老祖母?怎么死过一次还更恶心人了?”魏无羡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江厌离道:“师姐,江澄骂我还欺负我!”江厌离:“……”静默片刻,晓星尘假咳一声问道:“无羡师侄,你贵庚是……?”薛洋:这臭道士问的好,我也特别想问。金光瑶:问得好,这个夷陵老祖绝对不是战场上吹笛驭尸的那个。【……魏无羡好容易才止住笑,捧腹道:“这么害怕干什么,玩笑而已!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墙里挖出来,你也不说声谢。”金凌……怒道:“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你你你敢脱我衣服,我我我已经让你死了一万次!”魏无羡道:“别。死一次就够痛苦了。行了行了,把剑放下。”稀里糊涂中,金凌依言把剑放下了。……想到他腿上那片非同小可的恶诅痕,忙喊:“你跑什么!回来!”金凌边跑边披上那件又泥又皱的家纹袍,喊道:“你别跟过来!”……万不得已,正要放弃之时,一个年轻男子愠怒的声音从前方长街尽头传来:“说你几句你就跑得没影,你是大小姐吗?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江澄!……魏无羡心道:“别的不提,江澄斥他是大小姐脾气,果真不错。”江澄道:“所以现在呢?抓到什么了?你小叔送你的黑鬃灵犬呢?”被蓝湛赶跑到不知道哪个旮旯去了。魏无羡刚这么想,巷子的另一端,便传来了两声熟悉的犬吠。魏无羡勃然色变,双腿自发而动,毒箭追尾般冲了出来。……然而此刻,魏无羡没空去想这些了。他这一冲,恰恰冲到了江澄与金凌、还有一大批江家的门生面前。双方僵持片刻,魏无羡默默转身逃跑。没跑几步,只听滋滋电声作响,一段紫色的电流如毒蛇一般蹿缠上了他的小腿。……自记事以来,金凌从没在江澄脸上见过这种神情。……而此时的他,虽然在竭力压制多余的表情,眼睛却亮得可怕。那张永远都写满傲慢和嘲讽、满面阴霾的脸,仿佛每一处都鲜明了起来,竟然难以判断,到底是咬牙切齿,是恨入骨髓,还是欣喜若狂。】就这样,躲得好好的老祖因为怕路过的狗自己冲出来自投罗网了,鼓掌~ 第31章 金凌嗤道:“我就不说,谁能拿我怎么样。”魏无羡道:“总有一天你会哭着说出来的。”金凌“呸”了一声,魏无羡忽然道:“对不起。”金凌一怔:“什么?”魏无羡道:“大梵山上,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对不起。”金凌不是第一次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但他从没被人这样郑重其事地道过歉。这样劈头盖脸一句“对不起”砸到脸上,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竟然浑身不自在起来。他狂摆手一阵,哼道:“也没什么。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我的确是没娘养。但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比任何人差!反之,我要叫你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比你们都强很多!”】江厌离和金子轩很是欣慰,他们的儿子即使带有些少年人的小缺点,却也长成了一个知恩图报、不失本性的好好孩子!这辈子,他们都会保全好自己,保护好他们幸福的小家,再也不会有人指着他们的儿子骂“有娘生没娘养”!【……魏无羡趁机一个手刀劈在他脖颈上。把金凌平放到地上,拉起他裤管,察看他腿上的恶诅痕。使了一些法子,都不能让它褪去,心知棘手,半晌,一声叹息。不过,有些恶诅痕虽然他化解不了,但却可以把它们转移到自己身上。……魏无羡抱头冲他背后叫道:“啊!含光君!”金凌比怕他舅舅还怕蓝忘机,毕竟舅舅是自家的,含光君却是别人家的,吓得不轻,转身就跑…………魏无羡是九岁的时候被江枫眠抱回去的。……江厌离说,他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一副笑相。无论什么难过都不会放在心上。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都能开开心心。听起来像是有些没心没肺,但这样很好……那时候江澄也才八九岁,养了几条小狗崽在莲花坞陪他玩儿。江枫眠发现魏无羡很害怕狗,便温言让江澄把几条小狗送走。江澄很不乐意,发了一通脾气,摔东西甩脸色大哭大闹一场,最后还是把狗送走了。……两人玩熟之后,从此一同出门祸害四方,再遇见狗,都是江澄帮他赶走,再对着蹿上树顶的魏无羡大肆嘲笑一番。他一直以为江澄会站在他这边,而蓝忘机则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没想到,事实却是完全颠倒过来的。】魏无羡无法去除金凌身上的恶诅痕后居然把它们转移到自己身上!江厌离叹息,阿羡天生笑脸,也是将所有心绪伤痛都掩在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之后,好在以后有含光君能与他相伴左右了。金子轩本来还在微微点头,魏无羡这厮总算还有个当长辈的样子,结果他儿砸转头就被这家伙用蓝二的名头吓跑了,顿住,又瞪了过去,近墨者黑,蓝二也学坏了,比起当年的蓝启仁,简直名副其实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蓝忘机皱眉,问道:“为何?”魏无羡闻此难得被勾起了往事,思绪翻飞,顿时被唤回了神,茫然道:“什么?”蓝忘机道:“为何认定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魏无羡被问的尴尬,回道:“这不是正常看来咱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人么,求学时你是严于律己、公正掌罚的那方,我是一犯再犯、被摁在祠堂打的那个;射日之征后,你是人人称颂、逢乱必出的含光君,我是人人喊打、离经叛道的魔道老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啊。”见蓝忘机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忙伸手欲抚,安慰道:“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可是要结成道侣的关系,肯定会执手相携到老的,别想这么多哈。”江澄也是对这句话耿耿于怀,为什么会和魏无羡站在对立面?因为魏无羡入了鬼道,因为这个家伙肆意妄为,因为他总是英雄病发作要保温狗,因为自己是江家宗主,因为江家还要在仙门百家立足,因为还有阿姐要他来护着……可再多的理由都低挡不住两人分道扬镳的悲凉。薛洋听到魏无羡曾经也是在街头流浪过,眼神一阵闪烁,道:“还真是够没心没肺的,简直傻透了。”晓星尘默默称赞,此等开阔心性非常人可比。【……他似乎在蓝忘机眼底看到了鲜红的血丝。不得不说……蓝忘机这幅神情,着实有些可怕。…蓝忘机神色一变,抢上前来,……单膝落地就要去察看他的腿。魏无羡颇受惊吓,忙道:“别别别含光君,你不用这样。”……他腿上全都是一片黑淤淤的恶诅痕。蓝忘机看了半晌,才涩声道:“……我只离开了几个时辰。”……魏无羡道:“先把石堡的事情解决了吧。”……蓝忘机站在他身后,忽然出声唤道:“魏婴。”魏无羡身形顿了顿,须臾,他像是没听到这个名字似的,应道“什么事?”蓝忘机道:“是从金凌身上移过来的吗。”魏无羡不置可否。蓝忘机又道:“你遇到江晚吟了。”魏无羡转过身,道:“只要我们两个人都活在世上,迟早会遇到的。”蓝忘机道:“你别走了。”魏无羡道:“不走你背我啊?”“……”蓝忘机静静看着他,魏无羡嘴边笑容一凝,心中一抹不祥的阴影掠过。…果然,蓝忘机闻言便站到了他身前,似乎真的要俯下身、弯下膝来,纡尊降贵地去背他。魏无羡又受了一次惊吓,忙道:“打住打住,我随口说说罢了。被紫电抽了两下麻了而已,又不是腿断了。大男人还要人背,太难看了。”蓝忘机道:“很难看吗?”魏无羡道:“很好看吗?”默然片刻,蓝忘机道:“可你也背过我的。”魏无羡道:“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记得。”蓝忘机淡淡地道:“你从来不记得这些。”魏无羡道:“谁都说我记性不好,好吧,不好就不好。反正,不背。”蓝忘机问道:“真的不要背?”魏无羡斩钉截铁道:“不背。”两人相对僵持了片刻,忽然,蓝忘机一手环上他的背,微微俯身,另一手去抄他的膝弯。魏无羡身量比他低,也比他轻,一抄便被抄了起来,整个人被悬空抱在了一双坚实的手臂中。魏无羡怎么也没料到“不背”的下场是这个,无论前世今生,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悚然道:“蓝湛!!!”蓝忘机抱着他,走得十分平稳,答得也十分平稳:“你说不要背的。”魏无羡道:“那也没说让你这样抱?”……魏无羡也不是个面皮薄的人,被抱着走了几步便放松下来,撩了撩蓝忘机胸前的衣带,作势要扯,笑道:“你要比谁脸皮厚是吧?”】听到那句‘你从来不记得这些’,魏无羡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肃着一张厚脸皮,正经无比的对耳根微红的蓝忘机道:“蓝二哥哥,我记得的,在暮溪山大王八的时候,你救下险些被咬的我,我掰开你被咬住的腿,然后背着你逃命,后来杀完大王八之后,你还照顾发烧的我呢,呃有照顾……吧?”蓝忘机:“……”记性还是不好,不过人在身边,就够了。蓝曦臣:“……”弟弟你要求是不是太低了,还有你从会走路开始就不让人抱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主动去背人抱人啊! 第33章 ……聂怀桑抹完了汗,道:“那位……金小公子嘛……不知用什么法子在墙上炸开了一个洞……他炸开的那片地方……却没注意到他其实还炸碎了一具埋在墙里的白骨。他进去后不久,就被吸进石堡墙壁里,代替被他炸碎的那具尸体了……祭刀堂跟我们家祖坟也差不多了,我真是……”聂怀桑越说越是难过……可他大哥既已逝去,再力不从心,也只能一力扛起家族重担、磕磕绊绊往前走了。】了解了‘吃人堡’的来历,听到聂怀桑将来过的这么凄凄惨惨的,魏无羡看在他好歹帮忙说过话的份儿上,稍微有点于心不忍,空着的那只手摸摸下巴道:“敢问赤锋尊,你的佩刀霸下现在开始作祟了吗?”聂明玦道:“你问这个作甚?”魏无羡道:“这不是人逢喜事吗,我和蓝二哥哥喜入君心,出去后准备准备就要喜结连理了,我这夷陵老祖很有必要做点好事,提前提升下众人好感度啊!”满意地看到他家二哥哥眼底明显的柔和后,接着道:“所以,大概说不定,你们聂家的刀灵,我能解决呢?”前面聂明玦听他胡说八道,刚想喝止,但着实被最后一句给惊住了。众人听了这话也发了愣,江澄鄙视,“又在异想天开!聂氏数十代人都无法彻底消除,你上哪去解决?”魏无羡不服,回道:“我怎么异想天开了,你们正道之人想不到办法解决,不代表我这个修鬼道的也没有办法啊。”聂怀桑回过神来,激动到:“真的吗,魏兄?从鬼道入手,真的有解决的办法吗?”其他人也是整齐划一地向魏无羡看过去,看他能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好方法。魏无羡早对各种眼神习以为常了,依旧老神在在,“我只是说‘大概’,有空的话可以研究研究,比如,可以给刀加个带封印邪灵作用的刀鞘,还有在刀身上刻上抑制镇压作用的阵法,或者干脆引争强好战的阴邪厉鬼到刀鞘刀身里和刀灵互斗,如果成功的话,不比你们聂家建造吃人堡省时省力省钱的多吗?而且还无后顾之忧呢。嗯,如果是最后一种的话,起码我在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众人按照这几个法子想了一下,嗯,确实挺省的。同样在鬼道里摸打滚爬的薛洋首先提出质疑,“世上还有这种争强好战的却愿意被永远封印的阴邪厉鬼吗?”魏无羡耸肩道:“有啊,乱葬岗里什么样的厉鬼没有啊,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让它愿意不就行了吗。”又见聂怀桑激动地跟什么似的,便道:“具体行不行还是要等回去之后我空下来研究看看再说,现在怎么都是空想。再者,要是真的成功的话,嘿嘿,聂宗主,做好付出巨额酬劳的准备哦~”哦,原来羡羡你就是这么刷好感度的么(′???`)第29章 二十九、给聂家兄弟二人画了个特大大大饼后,无视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魏无羡倚靠着蓝忘机继续悠哉悠哉地读书 。【……魏无羡发了会儿呆,忽然发觉蓝忘机又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认真地卷他的裤腿,忙道:“等等,又来?”蓝忘机道:“先除恶诅。”含光君一天之内三番两次用这种姿势半跪在他面前,虽说对方严肃得很,但他实在看不得这幅画面。魏无羡道:“我自己来。”三两下挽起裤腿,只见恶诅痕遍布整条小腿,爬过膝盖蔓上大腿。魏无羡看了看,随口道:“到腿根了。”蓝忘机扭过了头,没答话。魏无羡奇怪道:“蓝湛?”】快来看哪,夷陵老祖又在撩含光君了,还是含光君送上门给人撩哒~众人连连摇头,不看不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话说含光君怎么不仅不训斥这个魏无羡不知羞耻,而且还扭过头去了呢?蓝曦臣无奈捂脸,明明是弟弟你自己要看的,结果被看的人坦坦荡荡随口一说,你自己却是满脸羞窘说不出话来,这叫什么事?蓝启仁气的朝着蓝忘机瞪眼,后者被瞪的慢慢……扭过了头→_→【……只见茶盏和茶壶碎了一地,一只封恶乾坤袋躺在白花花的瓷片和流淌开来的茶水里。……蓝忘机原先将那条手臂封在袋中,压在桌上的茶盏下,此刻见它躁动,才想起来该合奏《安息》了。……蓝忘机微一颔首,转向他,道:“而且,是你身上的东西。”……只有一样——那片从金凌身上转移过来的恶诅痕。……魏无羡道:“意思是,聂家祭刀堂的墙壁里,可能有它身体的其他部分?”聂怀桑昨日被抓了现行……魏无羡与蓝忘机走上来时,他刚刚指使人填补好了魏无羡挖出金凌的那面墙壁,补了一具新尸进去……岂知一回头,脚底一软,赔笑脸道:“含光君……还有这位……”魏无羡摆手笑道:“聂宗主,砌墙呢?”聂怀桑拿着手巾擦汗,都快把额头擦掉一层皮了:“是是是……”魏无羡十分同情三分羞涩地道:“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待会儿再砌一次了。”】读到这里,魏无羡‘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还‘十分同情三分羞涩’,写得这么委婉做什么,直接说我没皮没脸厚颜无耻得了。”江澄故作惊讶状,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魏无羡对着江澄江澄纯良一笑,眼神无辜极了~江澄:“……”是在下输了(o_ _)?一小段嘴架官司,逗的江厌离笑逐颜开,惊艳了金子轩的眼眸。有过年少轻狂,有过偏信无知,然而往后的生命里让你笑容常在将是我不变之愿。【……话音未落,避尘出鞘。聂怀桑眼睁睁看着他刚刚才补好的石砖墙,又裂了。……魏无羡摇摇头,琢磨着:“难道这条手臂不是男人的?不会,男人的手女人的手我一看便知……那难道它的主人有三条手臂?!”他刚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蓝忘机又道:“腿。”经他一提,魏无羡这才想起,他竟然忽略了,恶诅痕的范围只有腿部,忙道:“脱裤子!脱裤子!”……可怜聂怀桑没料到,昨日才把老底交代了,今日居然还要在先祖的祭刀堂里脱尸体的裤子,而且是男尸的,只觉下地之后一定会被清河聂氏列祖列宗一人一个老大耳刮子,扇成下辈子投胎也是个天残地缺,忍不住泪流满面。好在魏无羡的动作被蓝忘机截住了,聂怀桑刚要赞叹不愧是含光君,便听他道:“我来。”……聂怀桑今日所受的惊吓里,以此刻为最重。蓝忘机……只是用避尘的剑气轻轻划破那些尸身的衣物,露出里面的皮肤。……蓝忘机白靴边的那具尸身……这两条腿,竟然是被人缝上去的!聂怀桑已是瞠目结舌。魏无羡问道:“聂家用来祭刀的尸体,都是由谁挑选的?”聂怀桑神情恍惚道:“一般是由历代家主自己在生前挑选和囤积的。我大哥去得早,他没存够,我也帮他挑选了一些……只要是五官四肢都齐整的尸体我就留下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果然,这双腿与那只左手断肢的肤色一致,而且如果将它们放置在近处,相互之间会产生强烈的反应,颤动不止,仿佛想连到一起,奈何中间差了一部分躯体,连接无门。它们必然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除了这是一个身形高大,四肢修长,体魄强健,且修为十分了得的男子,其余的仍是一概不知,扑朔迷离。好在那只鬼手很快指出了下一步的方位:西南。顺着它的指引,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路来到栎阳。】身形高大!四肢修长!体魄强健!且修为十分了得!众人连含光君被聂怀桑定义为悚然至极的在聂氏祭刀堂脱男尸裤子的行径举止都顾不上谴责了,结合这个被五马分尸的男尸特点,再想想魏无羡之前说的‘赤锋尊分明已经坐在这,人人有份只有他没被读到,是不是细思极恐?’的话,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第35章 蓝忘机道:“一步一步来。”魏无羡道:“你怎么认出我的?”蓝忘机道:“自己想。”…蓝忘机转身就走,魏无羡立即道:“且住。含光君,敢问你去向何方?”蓝忘机回头道:“找此地驻镇的仙门世家。”魏无羡揪着他的剑穗,把他往回拉:“找他们作甚。……尊贵的含光君,并非魏某人抹黑你,出来办事,你没我真的不行啊,你这样打听,若能问到什么那才是怪事。”这话说得口无遮拦了些,蓝忘机眼帘下的目光却是一片柔和,仍是低声道:“嗯。”魏无羡笑了:“嗯什么嗯啊,这样也嗯。”肚里却腹诽得欢:“只会说‘嗯’,果然还是闷!”蓝忘机道:“那要如何打听。”魏无羡指向一侧:“当然是去那里啰。”他所指的,是一条宽阔的长街。……烈烈酒香飘了满街,难怪魏无羡方才越走越慢,走到街口,就彻底走不动,还把他拖住了。…蓝忘机“嗯”的没有反对,但脸上已经写满了“你分明只是想喝酒了吧”。魏无羡假装看不懂他的脸,就这么拽着他的剑穗,两眼放金光地踏入酒家一条街。】魏无羡本来在摆弄腰间陈情的红穗子,此时顺手抽出陈情那红穗子去骚扰蓝忘机的耳朵,笑嘻嘻地道:“哎呀蓝湛,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呀,其实我现在也挺想喝酒的。”蓝忘机就像是没感觉到耳朵旁的穗子一般,问道:“真的很闷吗?”魏无羡很是新奇,原来他家二哥哥还会介意这个,连忙道:“不闷不闷,闷那也是对着别人,在我这儿你闷得起来吗,再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呀。”闻言,蓝忘机似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重新握紧了身旁人的手,两只一起!魏无羡:“……”为什么把我两只手都牵着了,这是高兴的表现吗?起码先把我陈情放回去啊!众人:“……”没眼看(/▽╲),果然还是当没看见吧~江澄哼道:“还‘没你就不行’,多大脸?”聂怀桑倒是好奇的问道:“魏兄,你夜猎要是打听消息的话,真的是和酒家小二打听吗?”魏无羡道:“嗯?没错,就是这样,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像当地酒家客栈饭馆这样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各种消息流通极快,所以通常什么奇闻异事八卦杂谈问店里面的小二一问一个准儿!”“哇,真有这么神奇吗?”众人:你还真信他的鬼话啊?就是这个酒鬼馋酒了而已。魏无羡接着道:“不过这类消息大都是道听途说,做不了真,从这些流言蜚语里辨别出蛛丝马迹再一一查证倒还可行。”众人:这倒是真的,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嗯,确实是夜猎时寻找突破口时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第31章 三十一、当众人还在默默点头的时候,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凶尸温宁带着两个小娃娃过来了。蓝启仁现在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他们蓝家的小小辈,而这三岁小娃娃刚刚跟着一凶尸玩儿了这么长时间……叔父大人你搞错了,和小景仪玩儿的是小阿苑,温宁只是在旁边看着顺便学学怎么不结巴地说话而已。当然阿苑的小伙伴景仪,还是下意识地有模有样地端坐到蓝启仁身边了,估计内心正在嘤嘤嘤???魏无羡看见温宁过来了,条件反射般飞快问道:“你会说话了吗?”温宁:……温宁觉得很委屈,他啥时候不会说话了,又有些内疚,他也知道公子和各位在做正事,不好被打扰。酝酿了片刻后,温宁道:“……阿苑要过来。”话音刚落,魏无羡的怀里已经多了一坨,糯糯地说道:“羡哥哥,阿苑饿了。”这么一个粉粉嫩嫩、水灵可爱的萌萌哒的小孩子简直萌化了在场唯一一位女性好师姐江厌离的心,非常想抱过来逗逗。然而被萌功正击的魏无羡却非常夸张而惊奇地叫道:“神马?我都没饿你居然饿了?!”江厌离:“……”蓝忘机:“……”魏无羡继续道:“师姐带来的一瓦罐汤呢?难道被哪个很能吃的小猪崽吃光了?”小猪崽一号阿苑(???︿???)小猪崽二号景仪..(??v?v??)…温宁解释了下,原来江厌离之前分别喂了一些莲藕排骨汤给两个小家伙,然后把汤留下就过来了。于是,两个小的一边玩游戏一边你啃一块排骨我和一口汤地,就这么吃完了。接下来又玩了一会儿,玩着玩着感觉还是想吃东西,就一起过来了。魏无羡望向怀里这个小家伙,视线从脸移到肚子,果然鼓鼓的,“也就是说你根本不饿喽?”不是废话嘛,在这个空间里呆多久都不会饿的好吧。阿苑委委屈屈地道:“可是……可是……阿苑就是想吃东西嘛。”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眼里也慢慢涌上了泪花。蓝启仁旁边的小景仪见状,也声音清晰稚嫩地附和:“景仪也想吃~”蓝启仁:……除了江厌离、魏无羡(?)、温宁、蓝曦臣以外,其他人对小孩子这种物品都有点麻爪,但是狠心拒绝两个三岁小娃娃什么的,要是哭了怎么办?没办法,众人集思广益掏掏摸摸了一阵,魏无羡面前就放出了几样吃的:云片糕一小包(师姐的)、不知名果子三颗(晓星尘的)、极品茶叶一小罐(蓝曦臣的)、笔墨一份(蓝忘机的)。嗯好墨,嗯?!Σ(っ°Д°;)っ含光君,是什么让你误会笔墨也能吃的?蓝忘机淡定地把笔墨收了回去,又掏出一个不大的水囊放过去。……最后胜出的是来自薛洋的三颗饴糖(非自愿的否?),让阿苑和景仪一人一个两个小娃娃心满意足地舔着吃了。至于多要来的一颗,嗯,被夷陵老祖塞到嘴里嚼巴嚼巴咬碎吞了,还评价一句“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甜了。”薛洋:不要脸的,嫌甜你别吃啊!第32章 三十二、稍作休整之后,魏无羡有可以继续抱着阿苑牌小抱枕靠在蓝忘机怀里舒舒服服地听书了。 第37章 以蓝忘机的耳力,绝对不可能压低声音就听不到了,不知他此刻有何感想。魏无羡忍笑忍得内伤,忙对伙计道:“我喝完一坛了。”伙计:“啥?”魏无羡指自己:“站着。”小伙计这才想起了自己说过的“喝完了还能站着我跟你姓”,忙道:“哦哦……哦哦哦!这个呀……厉害!不是我吹,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喝完了一坛站得稳稳当当舌头还能不打结的。公子您姓什么?”魏无羡道:“我……”转念想到刚才这伙计说的“魏无钱”,抽了抽嘴角,从容地接道:“姓蓝。”】江澄片刻前还在默默肯定,他这师兄能有这种觉悟,到底没丢了江家的脸。然而不过几息便被啪啪打脸了,这家伙自动自发地给自己冠上‘蓝’姓了!“魏无羡,你还准备聘礼呢!在种无知状态下都能给自己改名换姓、更宗易祖了,还是把你的嫁妆捆巴捆巴入赘去吧你!”众人:“……”魏无羡一脸茫然:“……我怎么了我?”聂怀桑好心给他解释:“魏兄,你说自己姓‘蓝’,这不就是冠上夫姓了么?”而且连个酒馆小伙计都能看出来,含光君是有多‘光明正大’了呀,魏兄你可长点心吧。魏无羡:“……”【……出了城,两人朝那伙计所指的方向走去。行人渐少,树木渐多,魏无羡道:“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接着问下去?”蓝忘机道:“忽然记起,栎阳常氏之事,我有所耳闻。故不必再问。”魏无羡道:“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先问一声,你帮我侧面确认下,那什么,常家灭门不是我干的吧?”且不说十年前他早就死了,魂魄也安分得很,总不至于他杀上门去把人家全家灭了他还能不记得!蓝忘机道:“不是。”魏无羡道:“哦。”仿佛又回到了生前某段人人喊打、阴沟老鼠不如的日子,什么坏事都能算他一份,屎盆子随便扣。隔壁老大爷的小孙子不吃饭瘦了三斤都能赖是被夷陵老祖唆使鬼将军杀人的故事吓瘦的。谁知,蓝忘机又道:“非你所杀,却与你有关。”魏无羡道:“关联何在?”蓝忘机道:“关联有二。其一,此事有一位人物牵涉其中,此人与你母亲颇有渊源。”魏无羡顿住了脚步。他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脸上不知作何表情,迟疑道:“……我母亲?”魏无羡乃云梦江氏家仆魏长泽与云游道人藏色散人之子。……父母之事不少都是旁人告诉他的,他知道的其实也不比旁人多多少。蓝忘机也停了下来,转身与他对视,道:“你可听过晓星尘此人之名。”魏无羡认真想了想,道:“不曾。”】温宁:鬼将军哪位?魏无羡对旁边的晓星尘道:“晓师叔,到你了嘿。”晓星尘点点头,却是面色凝重,“牵涉到一桩悬而未决的灭门案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同晓星尘一道来此的宋岚附和:“是也不是,事不是好事,然此刻得知,便是祸兮福所伏。”【蓝忘机道:“不曾便对了。此人出山成名,恰在十二年前。如今也无人再提了。”……魏无羡问道:“山是何山,师承何人?”蓝忘机道:“山不知何山。师承道门。晓星尘,乃抱山散人之徒。”魏无羡这才知道,为什么说此人和他母亲颇有渊源了。他道:“这么说,这位晓星尘,算是我的师叔了。”藏色散人,亦出自抱山散人门下。这位抱山散人是位世外隐道,据说与温卯、蓝安等人是同一时期出道的修士。那一辈的风云人物,如今早已魂消身散,只有抱山散人,传闻至今仍未陨落。……但所有的徒弟都要发誓:此生唯潜心修道,不得下山,不得入世。否则无论什么理由,从此绝不能再回来。自力更生,红尘中爬摸滚打,与师门再无关系。世人皆道,抱山散人不愧是得道高人,立的这个规矩实在是极有先见之明。因为数百年来,她只有三个徒弟出山:延灵道人,藏色散人,晓星尘。三个徒弟,个个不得善终。……晓星尘出山之时年仅十七岁,蓝忘机虽然并未与他谋面,却从旁人口中听闻过他的风采。那时射日之征结束没几年,夷陵乱葬岗大围剿更是风头刚过,各大世家横行,四处招揽人才为己所用。晓星尘心怀救世之念出山,资质上佳,又师出高人,初次夜猎,一尾拂尘、一把长剑,只身闯山,拔得头筹——一战成名。众家见此品貌清明、修为了得的年轻道人,大为心折,纷纷送出邀请。晓星尘却全部婉言谢绝,明言不愿依附于任何世家,却和一位至交好友一起,一心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不重视血缘联结的门派。此人性若蒲苇,心若磐石,外柔内刚,又洁身自好。当时一旦谁有什么棘手或难解之事,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寻求他的帮助,而他也从不推拒,是以风评极佳。栎阳常氏灭门案,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不得善终……吗?早在自己出现在此界之时,晓星尘就已确定,自己将来会如延灵师兄、藏色师姐一般入世,如今先知自己下山后会不得善终,又忆起启蒙学艺之时,循师尊之旨所立誓言,和那句“人心多叵测,世事多诡谲”的警示,竟是百般滋味无法言说。亦有‘兴门派而摒血缘’之念的志同道合的宋岚,此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位心怀救世之念出山的道友如此下场,他们的理想恐怕也是破灭了。几位大家族的宗主、主事之人皆在此处,闻此言,也是各有所感。蓝启仁道:“门派、家族都是可使修界安稳发展之所在,然此时是为家族兴盛时期,各家在修界分处而立,四大家族相对而衡,值此之际,欲行兴门派之举,难上加难!”【……原本一个小家族的惨祸是知之者有限的,但当时情况特殊……晓星尘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主动应承此事,为常萍探求真相。一个月后,终于查出了灭门凶手。凶手的名字叫做薛洋。……晓星尘查清真相之后,横跨三省捉住了仍在逍遥得意和人打群架的薛洋,趁着兰陵金氏在其仙府金麟台举办一场清谈盛会,各大家族在此论道问法,将他扭送到大庭广众之前,阐明始终,要求严惩。他将证据列得清清楚楚,绝大多数的世家都没有异议,只有一家极力反对。那就是兰陵金氏。魏无羡道:“……莫非这个薛洋是金光善面前的红人?”蓝忘机道:“客卿。”魏无羡道:“他是客卿?兰陵金氏当年已经位列四大家族了吧,为什么要请一个小流氓当客卿?”蓝忘机道:“这便是关联其二。”他凝视着魏无羡的双眼,缓缓道:“因为阴虎符。” 第39章 晓星尘只身出山,并无亲人,只有一位下山之后结识的好友,叫做宋岚。这位宋岚也是当时的一位道门名士,为人清傲,风评亦优。两人都想自建门派,轻血缘传承,重志同道合,可说是知交好友,志趣相投。时人赠语: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薛洋便挑了这边下手,故技重施,将宋岚从小长大学艺的白雪观灭了个干净,并且偷施暗算,用毒粉毒瞎了宋岚的一双眼睛。这次他灭门灭出了经验,做得十分利落,没有余下任何线索。虽然谁都知道肯定是他干的,但知道有什么法子?没有证据。再加上金光善刻意包庇,怒有雷霆之威的赤锋尊也已逝世,竟然没有一个人拿他有办法。听到这里,魏无羡忽然有点奇怪:蓝忘机虽然瞧着淡漠不欲理事,但以魏无羡过去对他的了解,他之嫉恶如仇,不比聂怀桑那位大哥少。……若当年一连发生两桩如此恶劣的屠杀案,一定传得满城风雨,蓝忘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怎么他没去治治这个薛洋?正要出口询问,他又记起,蓝忘机身上那些戒鞭之痕。…恐怕事发的那几年,正是他在被惩罚,或是在养伤的时候。难怪他只说是“有所耳闻”了。魏无羡心中莫名很是在意那些伤痕,但又不便直接开口询问,只得暂且摁下,道:“那这位晓星尘道长,后来如何?”后来如何,当然也只能惨淡收场。晓星尘当初别师离山,发过誓不再回去。他极重诺言,但宋岚双目已盲,又受了重伤,他便破了自己的誓言,背着宋岚重返抱山散人之处,请求师尊救治好友。抱山散人念在师徒一场,答应了他的请求。晓星尘便下山离去,从此不知所踪。再过一年,宋岚也出了山。世人惊奇,他竟然连当初瞎得彻底的一双眼睛都重见光明了,可事实上,并非是抱山散人医术出神入化,而是晓星尘……自挖双眼,把眼睛还给了受他所累的宋岚。宋岚本欲向薛洋复仇,而这时,金光善已经去世,金光瑶接掌兰陵金氏,被送上仙督之位。为示新人新风,他一上台便清理了薛洋,不再提阴虎符复原之事,并为挽回声望做出各种补救和安抚措施,压下传言。宋岚追寻昔日好友踪迹而去,一开始还能听说他又去了哪里,后来,亦无音讯了。加上栎阳常氏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于是,许多事情便渐渐地湮灭于尘了。】晓星尘呆愣,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仅仅是读出来的些许文字,也只能让他想像那种痛入肺腑、无处话凄凉的悲哀而已。然而他想了又想,这就是下山后的我吗?一腔热血、缉拿真凶,最后反口放虎无可奈何的,是我吗?牵累好友、挖眼偿债,最后破誓无踪的,是我吗?踌躇满志碾世尘,明月清风不复人,真的……是我吗?"晓师叔,晓师叔!”晓星尘满目茫然地看向声来处,在叫我?“……无羡师侄。”立身坐好的魏无羡听见回答便松了一口气,又拍了两下他这个师叔的肩膀,叹口气道:“既然还没有发生,就不要太过当真了。”然而想想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又思及之前不久前他还抱着师姐哭来着,自己都觉得这话一点可信度也没有。“嗯……”胡乱答应了一句,晓星尘又看向宋岚,磕磕绊绊说了一句“对不起!”“不必。”宋岚直视晓星尘,顿了顿又重复了一次,“不必!”他不像晓星尘,抱山散人及其坐下众徒一直都是离世索居、不理凡尘。白雪观虽是道门,却还是在人间烟火之中,时事颠倒、权力倾轧都看过、听过不少,却从没想过有一天白雪观也会遭遇这样的事。今生事今生讲,来生劫来生过。今生的他不会因为这些怪罪晓星尘,仇恨行凶人,当然,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个薛洋是别想靠近白雪观方圆百里之内了!薛洋到此刻才正视这位传说中的宗师高徒,名如其人是没错,清风明月也诚然,不过孤身一人就想救世,嗤!纵览局中三人全态,空余一声叹息之外无可他谈。既无芝焚蕙叹之殇,又何悟他人曾历痛楚一二。第35章 三十五、先前被晓星尘-剜-目引去了注意,薛洋移开目光后又看到了前面金光瑶的背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啧,记性就是没有小矮子好,是什么来着……好像刚刚读到了‘金光瑶接掌兰陵金氏,被送上仙督之位。他一上台便清理了薛洋’……?目瞪狗呆,说好的一起炼尸补符呢,说好一起杀-人-放-火呢,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呢吧?金光瑶对背后的眼神似有所感,便转过身去,仍然平日里那派温柔可亲的面容,道:“成美,可有事?”咬牙听着这个称呼,这家伙还是这么一副假笑伪君子的样儿!又瞧见他肩上和自己一样的骷髅手爪,薛洋撇嘴,啧,看在好歹是难友的份儿上,且日后再算总账!【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魏无羡轻轻吐出一口气,生出一阵遗憾惋惜:“因为一件与自己本来无关的事情,落到如此下场,当真是……若是晓星尘早生几年,或是我晚死几年,事情便不会这个样子了。若我在世,这种事情怎会置之不理。这等人物又怎会不与他结交!”随即又啼笑皆非,暗暗自嘲:“我管?我怎么管?若我当时还活着,说不定栎阳常氏灭门案根本不用追查,直接就被推成是我干的了。这位晓星尘道长路上见了我,我向他搭讪套近乎,请他喝酒,他没准用拂尘抽我一顿,哈哈。”】原本忧形于色的晓星尘,听到这里顿时忍俊不禁,笑道:“哈……师侄多虑,我还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照旧靠在蓝忘机肩上的魏无羡歪歪脑袋看过去,满是疑惑不解,这话里隐藏了什么好笑的地方吗?算了,师叔高兴就好。于是便回道:“那说好了哈,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请晓师叔喝酒,哦,就我们俩,不带蓝湛玩儿。”魏无羡这话原本是顾忌蓝氏禁酒的家规特意给晓星尘听的,可听在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读书的蓝忘机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然而两人两双眼相瞪片刻,蓝忘机沉默不语,魏无羡不明所以,一时间只有相对无言。晓星尘:“……”不约了,惹不起有道侣的呢(^_^)☆蓝曦臣:“……”弟弟,眼睛是出不了声的你还是开口讲吧(*^__^*)【他们已经走过了常宅,走到了距此不远的一片墓园附近。……微蓝的暮色里,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拍门之响。…有人掘坟…那名掘墓人猛地转过头,看到了他们…魏无羡心知他必然是施了什么诡异的法术遮挡面容,蓝忘机已祭出避尘,掠入墓园,与之交上了手…蓝忘机召回避尘,握在手中,脸上迅速爬满一层寒霜。…刚才那一阵交手,连他这个外人都明显看得出来,这个掘墓人,非常熟悉蓝忘机的剑法!…那名掘墓人连连后退,…突然从腰间摸出一张深蓝色的符篆。传送符!…魏无羡见他要逃,急促地击掌两次,单膝跪地,往地上砸了一拳。…喀喀声响,四只血淋淋的手臂拔地而起,猛地抓住了那名掘墓人一左一右两条腿!掘墓人……震飞了四只尸手。魏无羡拔出竹笛……两颗头颅从墓中破土而出,整个身子也跟着离土,顺着掘墓人的腿往上爬,蛇一般地缠绕在他的身上,张嘴朝他的脖子、手臂咬下去。掘墓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震出了灵力之后,才猛地发现上当了。他把他背上背着的那具尸体也震飞了!魏无羡拍碑狂…那名掘墓人…不敢多留,将传送符往脚下一摔…他的身形消失在火焰之中。魏无羡早知那掘墓人手中持有传送符,就算抓住了他,他也能寻机会逃走。留下他挖出来的这具尸体,已是留下了线索…魏无羡一拽便拽掉了尸体的脑袋…撕了衣服一看,果然,躯干是真的躯干,其余部位,全都是假的。……看这肤色和左肩的断裂面,一定就是他们在找的好兄弟的躯干了。刚才那名掘墓人,竟然是来挖它的。魏无羡起身…语气一转:“那个掘墓的雾面人怎么这么熟悉你们家的剑法?”显然,蓝忘机也在思考这件事,神色上那层霜意仍未褪去。…魏无羡试探着问道:“含光君,你刚才跟他过交手,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更具体的话他就不方便说出来了。比如,蓝曦臣。或者,蓝启仁。蓝忘机肯定地道:“不是。”】被魏无羡点名的两人里,蓝曦臣还在勉力保持言笑晏晏的模样,而叔父大人已经‘眉飞色舞’、吹胡子瞪眼了。蓝曦臣笑着说道:“魏公子可是对鄙人有何误解?”蓝启仁横眉怒道:“我蓝某人一生恪守蓝氏家规,诲人不倦、俯仰无怍,怎容如此恶意揣测?!”魏无羡的脑后挂上了豆大的一滴汗,连蓝忘机号的靠枕都不敢靠了,挺直腰背端正身姿,也不好辩解什么‘我没说过这话’,只能细细解释道:“这不是掘墓人非常熟悉蓝湛的剑法吗,就我拙见也只知你们二位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哈,别生气别生气!”好在两人也不是不明是非胡搅蛮缠的人,听了解释细想一番也觉得事有其因,便摆摆手表示这茬儿过了,别好像是他们有多欺负人似得。江澄冷哼一声表示幸灾乐祸,总算有人治这泼皮了。聂怀桑不敢插话,挤眉弄眼地表达他的涛涛敬仰之情,被聂明玦一瞪后立马折扇挡脸。要不是胆子不够真想回他大哥一句:你遗体躯干刚被人家找到呢,不感谢下也就罢了,怎么还不支持支持呢?金子轩道:“被分散聂家的遗首、造下灭门案的金家客卿、熟悉蓝家剑法的掘墓人,再加上被蹊跷献舍的夷陵老祖,怎地一团乱麻?”魏无羡道:“也不尽然,有人在刻意布局的痕迹已经是越发明显了么。不过,独独没有云梦江氏,这布局人究竟是受过江家的大恩大德呢?还是和三大家族都有血海深仇呢?”江澄讥讽地开口道:“这么快就把自己摒除在江家之外,还真不把自己当成江家人了是吧!”魏无羡讷讷,再看江厌离也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便又是一阵伏低做小连连道歉撒娇卖萌(?)。哎,这不是老是提醒自己不能再连累江家所以就一时口误了啊,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面上沮丧却是满心欢喜地回到蓝忘机怀里。等着他的这人面色虽冷,可对他敞开的怀抱却坚实可靠,看着他的眼神也是缱绻柔和。有情如你,惜彼如己,夫复何求,此生足矣。第36章 三十六、魏无羡越看越觉得他家蓝二哥哥简直是世上最好的了,头也不回地甩了句“江澄你来接着读”就转到蓝忘机身后一阵又是揉肩又是敲背地忙个不停,还说着“二哥哥辛苦了~”再送上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灿烂笑容~江澄:“……”恶~,人都说是女生外向,这个蠢家伙别是生错了吧!聂怀桑:“……”我去,魏兄这是肿么了,突然间就这么……猥琐了呢? 第41章 魏无羡:“……”…蓝忘机却是睡了再醉。而且他醉了之后,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让人难以判断。……还是头一次看到蓝忘机这样不吵不闹、神色正直,行为却无比诡异的。他抽了抽嘴角,强忍笑意,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避尘,背到自己身上,道:“好了,跟我回去吧。”…身后,温宁默默地跟了上来,魏无羡正要对他说话,蓝忘机猛地转身,又是怒气冲冲的一掌。这次,拍到了温宁脑袋上。……蓝忘机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用的威胁口吻对温宁道:“走开!”……蓝忘机不高兴地重复道:“不许吹给他听!”……魏无羡只得吹了两下哨子,对温宁道:“还是好好藏着,不要被人发现了。”温宁……慢腾腾地转过身,拖拖拉拉、叮叮当当,颇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魏无羡对蓝忘机道:“蓝湛,你醉了怎么脸都不红一下。”……蓝忘机道:“脸看不出,听心跳。”说话时,他的胸膛随着低音而震动,一颗心脏正在持续有力地跳动,咚咚、咚咚,有些偏快。魏无羡把头抬起,会意:“看脸看不出来,得听心跳才判断的出来?”蓝忘机老实地道:“嗯。”魏无羡捧腹。难道蓝忘机的脸皮这么厚,红晕都透不出来?看起来不像啊!喝醉了之后的蓝忘机竟如此诚实,而且行为和言语也比平时…奔放多了!】江澄读到此处终于破功,对比一直都规矩严肃堪称蓝启仁翻版的蓝二,默默转过身去不停地哆嗦。“哈哈哈哈哈!”魏无羡也终于憋不住了,放肆地大声笑了出来,尤其是再次看到蓝忘机整个耳廓都变成火烧红了可脸皮依然白皙如故之后,更是捶地狂笑,要不是腰间还箍着一双手臂,他都能滑到地上翻滚笑了o(≧▽≦)o似是被魏无羡的笑带动,一时间空间里充满各种笑声,让两个小娃娃很是疑惑不解。温宁身为凶尸是没办法笑的,但是又憋的不行,再想想‘自己’被含光君又推又骂地好几次,片刻之后满心的好笑又变成了满腹的委屈,喝醉的含光君好凶!稍稍低着头的蓝忘机见状……耳朵更红了。蓝启仁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红红青青精彩不已却是让脸色更难看了。到底是不忍自家弟弟如此出糗,蓝曦臣一阵干咳才勉强压下笑意,然而双肩还是不停抖动。聂怀桑听到了咳嗽声,又注意到蓝启仁十分难看的脸色,连忙正襟危坐……然后用扇子挡好脸继续闷声大笑,就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简直不要太狼狈。聂明玦一直态度端正,满色肃然,示意‘这有什么可笑的,简直太不正经了’,当然前提是忽略他涨红的面孔和握着刀柄青筋暴露的手→_→薛洋和金光瑶对此深表佩服,他们俩有伤在身都控制不了身体不停的笑!宋岚道长……他是真的没笑,不过是醉个酒而已,哪里好笑了?与之相反的是他旁边的晓星尘,一手扬袖遮脸、一手捧腹,“哈哈哈……”的笑声不断,连频率都没变。当所有人各种失仪之态慢慢恢复正常之后,唯有晓星尘晓道长还在‘哈哈哈’!众人:“……”金子轩一边揉肚子一边感慨:这样下去会笑成内伤的吧?晓道长是学了什么特殊法门吗?魏无羡双眼闪闪亮亮的看着蓝忘机,忍不住出手揉两下他仍然白净的脸,笑着道:“蓝湛你喝醉之后真是太可爱了,话说,是你们蓝家所有人喝醉都会有这样的反映吗?”一边说还一边在蓝启仁和蓝启仁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琢磨日后是不是找个良辰吉日把这两位的茶换成酒的乐趣。“不……不知!”可怜的含光君都被欺负的结巴了。蓝叔父&蓝大哥:“……”江厌离实在看不了师弟这么作下去,便道:“阿羡,为何阿澄会读到你和含光君面对面的时候感觉很强烈地心虚呢?”蓝忘机:(个_个)魏无羡:……第37章 三十七、当蓝忘机觉得醉酒这茬儿可以翻篇的时候,在自己道侣的看好戏表情之下、在江澄的朗朗读书声中,深刻体会到了,这事儿还没完!【……他把蓝忘机赶回了客栈。进了房,先把他摁到床上,把他那双穿反的靴子脱了。考虑到他现在应该不会自己擦脸,便除下蓝忘机的抹额,弄了一盆热水和一条布巾进来,拧干了叠成方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这过程中,蓝忘机没有任何反抗,乖乖任他搓圆揉扁。除了布巾擦到眼睛附近时会眯起眼,一直盯着他在看,眼皮一眨不眨。魏无羡肚子里打着各种坏主意,见他目光澄澈,忍不住在蓝忘机下巴上搔了一下,笑道:“看我干什么?好看么?”刚好擦完了,不等蓝忘机答话,魏无羡把布巾扔进水盆里,道:“洗完脸了,你要不要先喝点水?”身后没动静,他回头一看,蓝忘机捧着水盆,已经把脸埋了进去。魏无羡大惊失色,忙抢回来把水盆挪开:“不是让你喝这里面的水!”蓝忘机面色淡然地抬起头,滴滴透明的水珠从下颌滑落,打湿了前襟。魏无羡看着他,心中感受颇多,一言难尽:“……他这是喝了还是没喝啊?蓝湛最好是酒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不然这辈子算是没脸见人了。”】被自家道侣鉴定为‘这辈子没脸见人了’的蓝忘机:……要不是顾忌此处还有许多人,不是单独相处的地方,蓝曦臣很想亲自动手试上一试,确认下自己弟弟喝醉真的……会这么乖巧可爱吗?还是只在魏公子面前这样……听话坦诚?真是特别想知道啊(* ̄︶ ̄)泽芜君,你的亲亲弟弟含光君在鄙视你哦~魏无羡被逗的一不小心笑岔了气,在身后蓝忘机又是拍背又是顺气的好容易才缓过来,然后看着蓝忘机双眸里的殷殷关切,终于良心发现他笑的是他的蓝二哥哥了,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鼻子,道:“蓝湛,其实……这样也……很好是吧,这样才像个人……呃,我不是说你不像……”蓝忘机朝着他摇摇头,伸手帮他擦掉眼角笑出来泪花,道:“无事,想笑就笑吧。”能看见你开怀大笑的模样,醉酒亦甘愿。似是心有灵犀般听懂了蓝忘机的意思,魏无羡毫不吝啬地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在努力忍笑的众人:含光君,你雅正端方一丝不苟的形象崩了哦,各种意义上的!【……魏无羡:“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蓝忘机:“嗯。”……魏无羡:“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蓝忘机:“有。”魏无羡的问题都点到而止,并非真的趁机套蓝忘机的隐私,只是确认他是否的确有问必答。他继续问:“江澄如何?”皱眉:“哼。” 第43章 魏无羡很是好脾气地笑笑:“那你来读呗。”金子轩:“……”好想揍这家伙一顿啊,然而这厮身后还有个道侣虎视眈眈瞪过来,刚才还脸色难看的江澄也调转了目标,旁边的未婚妻还在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肉,拼不过昂 ̄□ ̄||【蓝忘机僵在原地,尚未答话,房间中央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并不陌生,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又是被压在桌上的封恶乾坤袋躁动起来,掀翻了茶壶茶盏,这次更凶猛,三只一齐。昨夜他们一个醉得一塌糊涂,另一个被折腾得一塌糊涂,自然又把合奏的事抛到脑后去了。魏无羡…忙道:“正事,来来,我们先干正事。”…魏无羡把手伸进蓝忘机半敞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只笛子,道:“含光君,你不要害怕嘛。我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是你昨晚抢走了我的笛子,我得拿回来。”说完还贴心地帮他把衣服拉上肩头,系好衣带。蓝忘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似乎很想追问昨晚自己醉酒后的细节,但他习惯先做正事,强行忍住,收敛神色,翻出了七弦琴。三只封恶乾坤袋……怨气成倍增长,比之前更加棘手,二人一连奏了三次《安息》,躁动才渐渐止息。魏无羡收了笛子,正要去收拾这滚了满地的尸块,忽然咦了一声,道:“好兄弟练得不错啊。”那副躯干套着的寿衣衣带已散,领口斜扯,露出一个青年男子坚实而有力的躯体,肩宽腰窄,腹肌分明,强悍却不显夸张,正是无数男儿梦寐以求的阳刚体格。横看竖看,看得魏无羡忍不住在他腹肌上拍了两掌,道:“含光君,你看他。这要是活着,我一掌打上去多半要被反弹回来震伤。这究竟是怎么练的?”】聂明玦:他以后可能当众走火入魔死-掉了,呵呵;他死掉后的遗体可能被人分-尸了,呵呵;他的遗体各个部分可能尸-化还被分开镇压了,呵!呵!他的遗体躯干居然还被一个不要脸的给-调-戏-了,呵!呵!呵!“……”聂怀桑咬着小手绢嘤嘤嘤,大哥笑的好可怕嘤,曦臣哥哥救命!蓝曦臣看着结义大哥满脸黑气额头的青筋跳的欢快无比居然还能一声一顿地笑出声,顿时浑身上下感觉一阵恶寒,对上聂怀桑充满希冀的目光纠结地扯了扯嘴角,他很想说一句: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始作俑者魏无羡还在那边夸赞道:“这样的身材是挺好的哈。”聂怀桑:收回你的夸奖吧,别火上浇油就跪谢了呀!蓝忘机把怀里的某人再抱紧了点,默默顶住来自赤锋尊的无形杀气,有个这么会演戏又闯祸的道侣,他……也是愿意的,就是能不能别无意识地招惹其他人?当然有意识地更不行!金子轩一阵暗爽在心,心说:就这家伙作死的性子早晚也会作个好下场!【蓝忘机眉尖似乎扭曲了一下,没有说话。……魏无羡不觉有异,低头看看自己这具身体的体格,挑挑眉,把衣带系好,又是一派人模狗样。…蓝忘机沉吟片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低声道:“昨夜,除了抢笛子,我……”……魏无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就是,嗯,比如,你很喜欢……”蓝忘机目光凝滞了。魏无羡道:“很喜欢兔子。”“……”蓝忘机闭上眼睛,转过了头。……走出房去,关上门,他站在走廊里,好一阵无声的捧腹。蓝忘机似乎被打击到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好长一段时间也没出来…魏无羡…边吃边眯眼晒晒太阳。晒了一阵,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从街上跑过。这个游戏,魏无羡从前也很爱玩儿…当年魏无羡在莲花坞时,和江家子弟们玩射风筝,拿了许多次第一。江澄则永远是第二……这是江枫眠亲手扎了骨架,再让江厌离给他们画的,因此他们每次拿着风筝出去比的时候,都有一种骄傲的感觉。想到这里,魏无羡嘴角噙起了浅浅笑意,不由自主抬头去看这群小童放飞的那只风筝是什么样的。只见它通体金色,是圆圆的一大片…那只风筝飞得本来就不高,又不是放在开阔地带,一吹就坠了下来。一名小童叫道:“啊哟,太阳掉下来了!”魏无羡登时明白了,这群小孩儿多半是在玩模仿射日之征的游戏。……小童们停下追逐,很是伤脑筋地聚在了一起,开始讨论:“怎么办,还没有射太阳,它就自己掉下来了,这下谁做老大?”一人举手:“当然是我!我是金光瑶,温家的大恶人是我杀的!”魏无羡坐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上,看得津津有味。在这种游戏里,如今风光无限的仙督敛芳尊,当然是最受欢迎的一角。虽说他出身令人难以启齿,但正因为如此,他爬上高位的成就才愈加令人叹服。射日之征中卧底数年如鱼得水,将整个岐山温氏里里外外骗得团团转,泄密无数而不自知。射日之征后百般逢迎千般伶俐,万般手段,最终坐上仙督之位,成为当之无愧的百家第一人。如此人生,堪称传奇。要是他玩,他也想当一回金光瑶试试。选这位小朋友做老大,很合理!】沉醉在二人世界里的魏无羡想着天书石上提到射风筝,魏无羡对着蓝忘机得意洋洋地炫耀每次都是自己第一,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如今,再也没了那个给他扎风筝的人……一直都只关注怀中之人的蓝忘机见此,知道他是心中难过了,便牵住他的手用力握紧!我在,一直都在!金光瑶心道,日后终是登上仙督之位又如何,不过又是一轮机关算尽、汲汲营营罢了。有含光君和夷陵老祖这般寻根究底、不依不饶地,即便是书里他恐怕也难有甚好结局!面上却是轻笑出声,对着魏无羡拱手道:“谢魏公子繆赞!”魏无羡回神后道:“没什么好谢的,都是事实啊,敛芳尊射日之征有河鱼天雁、卧底杀首之功,认祖归宗之后有接人待物、八面玲珑之能,作为如今兰陵金氏不可小觑的第一人,称一句‘传奇’实至名归啊!”金光瑶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金子轩,见后者皱眉不悦,稍顿后连道‘不敢’。恶友薛洋决定插刀报仇,笑嘻嘻地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金家现在那个厌物宗主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张张嘴一说,跑断腿不都是你么。”金子轩连声怒斥,他父亲有再大的过错,那也不是这样一个阴险狡诈之辈能妄加辱骂的!金光瑶也是对着薛洋道‘住口’,他从金光善手里是捞到不少权利、办了不少事没错,可那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阴沟黑渠。自始至终,金光善都分得很清楚,他这个出身污点的私生子,即便是人人称颂的‘敛芳尊’,但和身为兰陵金氏荣耀延续的金子轩是从来都不能相提并论!蓝曦臣叹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不了解三弟为何一定要认祖归宗,也无从知悉他是否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金家的内里官司,其他人都不便多言。江澄觉得幸好阿姐还没嫁去金家,如果金子轩不能把金家乱七八糟的一堆理顺,那这亲事还是晚上一些时日的好。于是便悄咪咪地借着和阿姐说话的由头把人带到了他和魏无羡的中间坐好了。因而当金子轩重新变得和颜悦色的时候,转身一看,我媳妇呢o((⊙﹏⊙))o魏无羡显然也觉得江澄做得对,简直想举上双手双脚来赞成江澄这个行为,只是不好当着师姐的面表示出来罢了。至于金孔雀,谁有那个闲情逸致理他呀?宋岚和晓星尘默默看着两边的波涛暗涌,对视一眼,又默默感慨感喟:贵圈真乱……第39章 三十九、魏无羡在装模作样地叹气,蓝忘机用眼神问他,‘怎么了?’,某人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读到现在,大部分都是泽芜君和他家含光君在读,江澄跟金子轩两个,一个没读几句脸就黑了,一个读着读着就能和人吵起来,还有脸来嫌弃本老祖呢。看着那只金孔雀一个劲儿地瞅着师姐,哼,还是师姐来读好了。嗯,师姐的声音可好听了,适合相伴会周公。江厌离:“……”阿羡,能不能别用三岁小儿听睡前故事的样子来听?【另一人抗议:“我是聂明玦,我打胜仗的次数最多,收服的俘虏也最多,我才是老大!”“金光瑶”道:“可我是仙督呀。”“聂明玦”扬了扬拳头:“仙督又怎么样,你也是我三弟,还不是见了我就要夹着尾巴跑。”“金光瑶”果然很配合,很入戏,肩膀一缩就跑了。又一人道:“你个短命鬼。”既然选择做某位仙首,心中自然是对这位仙首有些憧憬喜欢的,“聂明玦”怒了:“金子轩你死得比我还早,更短命!”“金子轩”不服道:“短命怎么了?我排第三!”“排第三也不过是脸排第三!”这时,有个小朋友似乎跑累了站累了,也蹭到台阶旁,和魏无羡并排坐下,摆了摆手,和事佬般地道:“好啦好啦,都不要争了。我是夷陵老祖,我最厉害。我看就我勉强一下,做了这个老大吧。”魏无羡:“……”】江厌离轻咳一声止住了笑场的冲动,这厚脸皮的模样还真是像。当然真人夷陵老祖毫无谦逊地接受了这个‘最厉害’的夸奖。蓝忘机在心中默默表示赞同。聂怀桑原本正在用一种神秘的眼神在他大哥和金子轩之间来回扫视,直把两人看得黑线无比,又听到‘夷陵老祖最厉害’什么的,马上低头,果然还是这位更惹不起。聂明玦觉得这个作妖的亲弟弟简直没救了,回头对着蓝曦臣身后金光瑶道:“你就这么怕我么?” 第45章 晓星尘也点头道:“押焖耄鹄瓷跏巧托脑媚俊!江厌离很给面子地鼓掌,“阿羡还是转得这么好,想想小时候,小到吃饭的筷子、写字的毛笔,大到练武的棍子 、扫地的扫帚,阿羡都能转的虎虎生风、风生水起的呢!”江澄嘲笑:“然后接着就是被阿娘赏鞭子、捆去跪祠堂了。”哦,原来夷陵老祖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呀,说好的前江宗主首徒天资过人、独占鳌头呢?就是这么个‘占’法儿?魏无羡炸毛:“江澄,揭人不揭短啊!”江澄淡定道:“你的短处还需要人特意揭吗,根本浑身都是!”蓝启仁想像了一下,云深不知处的练武场上,蓝家众人峨冠博带、整齐划一地在校场练剑,突然里面多了个气势汹汹挥舞着扫把的黑衣家伙!不行了,他的头顶要冒火三丈了![○?`Д′? ○]第40章 四十、【草木第八】当听见江厌离念出新章节名字的时候,聂怀桑边摇扇子边轻吟慢诵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魏无羡见他摆出这样的架势,还以为能听到什么长诗美赋呢,结果就这么一句?顿时向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说怀桑兄,这一次的地点是鬼城,人人恐避之而不及的鬼城,还‘孰能无情’,你是指望鬼城里面的鬼来个‘人鬼情未了’么?我看是‘草木皆兵’还差不多!”晓星尘道:“佛曰:一草一天堂,一木一浮生。草木又没得罪你们,何必和草木过不去?“魏无羡道:“有得罪我啊,谁让我的老巢乱葬岗上寸草不生呢。”江澄冷哼,都寸草不生了,你不还是待在上面种萝卜土豆的么!聂怀桑道:“呃晓道长啊,你不是个道士吗?怎么还能说佛语典故呢?”晓星尘:“……”谁规定的道士不能讲佛曰了?【……两人笔直地朝着那只左手指引的方向前行,经过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庄前方有一处岔路口,岔向三条不同的方向。……魏无羡道:“不如去问问这些村民?”蓝忘机点了点头,魏无羡当然不会指望他去问,当即笑容满面地走向那几名正在撒米喂鸡的农家女。……蓝忘机远远盯着那边看,等了半天,也不见魏无羡有回来的意思。他慢慢低下头,踢了踢脚旁的一块小石子。把这块无辜的小石子翻来又覆去地碾了好一阵。再抬起头,魏无羡居然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交给了说得最多的那名农家女。蓝忘机呆呆站在原地,实在忍不住了。正在他准备迈开步子走过去时,魏无羡总算是负着手悠悠地踱回来了。……蓝忘机……状似冷淡地道:“问出什么了。”魏无羡道:“这条路通往义城。石碑上的第一个字是‘义’字。”……蓝忘机道:“何解。”魏无羡道:“字的确是那个字,意思却不对。非侠义之义,乃义庄之义。”……路上除了枯草乱石,还有不易觉察的沟壑。蓝忘机目光一直留意着魏无羡的脚下,魏无羡边走边道:“她们说,这边的人很少去义城,里面的人除了送货出来,也很少离开。这几年几乎没见到人影。这条路已经荒废了好几年没人走了。果然难走。”……蓝忘机道:“你给了她们何物?”魏无羡道:“哦。你说那个?是胭脂。”……魏无羡道:“向人家打听事情总得给点答谢。……看她们很喜欢那个胭脂的香味,好像从没用过这种东西,就送出去了。……那盒胭脂是不算好。但现在的我又不比从前,整天身上带一堆花花草草钗钗环环到处送姑娘。真没别的能送的了,有总比没有强。”像是被唤醒了什么很不愉快的回忆,蓝忘机眉尖一抽,慢慢扭过了头。】江厌离笑道:“阿羡,你现在既已和含光君互订终生,以后不好再这样了知不知道?含光君对你多好,就是心中不快,也不忘替你查看脚下呢!”金子轩:哼,含光君,你就该放开那块被碾得翻来覆去的无辜小石子,直接上去揍翻拈花惹草的魂淡!魏无羡心道,蓝湛心中不快?难不成是拈酸吃醋了吗?思此直想喊冤,然而整天身上带一堆花花草草钗钗环环到处送姑娘什么的,确实是他干过的事,这冤好像无处可喊哦?江澄讥笑,见缝插针地道:“何止是送姑娘花草钗环,以前出门在外打听消息的时候,这家伙见对方是貌美姑娘每次都是自告奋勇,即便没有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姐姐妹妹地一通好哄也能让人喜笑颜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聂怀桑也很是促狭,接着道:“当年求学期间,一群人溜下云深到镇上玩,每次魏兄都能收到一堆花束果子之类的,可受欢迎了呢。”蓝曦臣:似是曾经说过,云梦魏公子素有佳名?这些‘佳名’里有多少是青娥之语?蓝启仁:老夫什么都没!听!见!蓝忘机周身再次天寒地冻,吴侬软语娇俏可人的枇杷女、英雄救美烙印不退的绵绵思远道什么的,着实是很不愉快的回忆!魏无羡瞬间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个度,向上看到他家蓝二哥哥那受了冷落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再不说点什么可真出问题了!“那什么,二哥哥,别听他们瞎说,从前也只是和那些人说过几句话,如今我都是人人喊打的老祖了,就更没有了,我发誓绝对和其他啥啥人没有任何私人关系,只欢喜你一个、只心悦你一个!”蓝忘机继续收紧双臂,像是怕被人抢走般紧紧护着怀里的珍宝,轻声道:“我信。”顿了顿,又补充道:“往后,寸步不离!”魏无羡:“……”这是相信的样子吗?【……左手臂收拢成拳时,一座破败的城门出现在长路的尽头。……还没进去,就让人感觉,这必然是个群魔乱舞的鬼地方。……“吱呀——”……城门,缓缓打开了。眼前所见……大雾弥漫,比城外的雾气浓郁数倍,只能勉强看清前方有一条笔直的长街,街上没有人影。两侧是竖立的房屋。两人自然而然朝对方靠近几步,一齐进入城中。此刻仍是白天,城里却寂静无声,不但没有人语,连鸡鸣犬吠都听不到一丝,诡异至极。不过,既然是被那条左手臂指定的地点,若不是不诡异,才教人奇怪。……魏无羡心中油然而生一个念头:“若是有人趁着这大雾,悄悄插到我们之间,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恐怕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这时,他脚底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去看……原来是一颗纸扎成的人头。 第47章 魏无羡……轻轻吹了一声哨子……迷雾之后的那些走尸听到了哨音,果然稍稍一顿。谁知,下一刻,它们却猛地冲了过来!……然而此刻来不及想更多了。……避尘的冰蓝色剑芒破出白雾……将数具走尸齐齐拦腰斩断……蓝忘机低声道:“为何。”魏无羡也在想为何……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背上微微沁出一层薄汗。……的确有一种凶尸恶灵他无法驱使。那就是——已经处在阴虎符控制下的凶尸恶灵!蓝忘机解除了禁言,蓝思追又能说话了:“含光君,是不是情况很危险?我们是不是该立刻出城?”“可是,雾这么浓,路又走不通,也飞不出去……”……“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呼吸声……话音未落,又有一道粗壮的人影撞了过来。…景仪道:“那具走尸身上喷了什么东西出来,好像是什么粉末。又苦又甜,又腥!”…走尸身上喷出来的东西那可非同小可……魏无羡道:“你们都离那片地方站远点!你快过,我看看。”蓝景仪道:“哦。可我看不见你,你在哪儿?”……魏无羡……道:“含光君,你拔一下剑,让他走过来。”蓝忘机就站在他身旁,却没有应答,也没有动作。忽然,七步之外的地方,亮起了一道冰蓝色的澄净剑光…蓝忘机在那里?那他左边这个一直站着沉默不语的人是谁?!……这人伸手抓向他腰间悬挂的封恶乾坤袋,一抓到手……爆出三只纠结作一团、怨气滚滚的恶灵,劈面朝他袭来!魏无羡笑道:“你想抢封恶乾坤袋吗?那你眼神可不好使,拿我的锁灵囊干什么!”……只是魏无羡早就把装着左手臂的封恶乾坤袋和锁灵囊掉了包。……魏无羡……喊道:“含光君,挖坟的来了!”……此时情形,不容乐观……魏无羡听到几下剑刃中的之声,心头一紧,脱口而出:“蓝湛?你受伤了吗?!”……蓝忘机道:“怎可能。”魏无羡笑道:“也是!”……魏无羡心知蓝忘机不愿误伤他们,刻意引开战场去对付这个掘墓人,剩下的自然是交给自己了。他转过身,道:“吸进了粉末的人怎么样?”蓝思追道:“他们有点站不住了!”魏无羡道:“聚到中间来,报数。”……剩下的世家子弟们围到一起,清点人数,一个不少。魏无羡接过蓝景仪,摸摸他的额头,有点烧。…他翻起蓝景仪的眼皮,道:“伸舌头看看,啊。”蓝景仪:“啊。”魏无羡:“嗯。恭喜,中尸毒了。”金凌:“这有什么好恭喜的?!”魏无羡道:“也是一种人生经历,老来谈资。”】“哎哟我去,这些小辈也太不更事了,连尸毒粉末都往嘴里放。”魏无羡轻嚷,要不是这些拖后腿小辈,他可就能和蓝湛并肩作战了,想想还是不甘地对着睡着的小景仪瞪了一眼。忽地灵光一闪,拍拍腰间的手对着它主人道:“还‘怎可能’,蓝湛,这可一点都不像你说的话吧,你们家不是禁骄矜自傲的么?”蓝忘机再次握紧某人的两只手,淡声道:“是自信。”身为蓝氏宗主,蓝曦臣不得不(打断两人的打情骂俏)为自家小辈辩解一二,“咳,他们只是一时不慎吸入尸毒粉,不过,却如书中所言,中尸毒的一般是被走尸抓咬,或者被尸血沾染,像此等尸毒粉末似是从未听闻过。”提到自己擅长的所在,魏无羡来了精神,“这些尸毒粉末自然不是几具低阶走尸就能自然形成的,但是可以人为制造,或撒或其他方式放在走尸身上,待有夜猎者砍杀走尸之时,这样布置好的尸毒粉便是防不胜防的所在。”蓝启仁:此事项列入夜猎课堂教学,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其他的都没!看!见(????)江澄一凛,想起之前这人讲的多点保命手段,又见他说的如此头头是道,连忙问道:“你该不会也这么干过吧?”魏无羡撇嘴,“我说江澄,你也太小看我了,本老祖手下的凶尸实力够强了好吧,而且也只是用来防卫,哪用得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江澄翻白眼,“你厉害,你最厉害,行了吧?”还不是怕你整天接触毒物有个闪失么╭(╯^╰)╮边缘处的薛洋听到夷陵老祖这样讲,眼中顿时划过一道暗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宋岚突然问道:“那书中所讲的似是走尸有呼吸声,可能吗?”倒是很少听见这位严肃得一比的黑衣道长说话呢,魏无羡道:“这个嘛,这样的走尸自然形成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基本不可能。嗯,还有一种,若是用活人炼尸成功的话,那么那些走尸兼具一二活人特征也就不足为奇了。”闻言,众人齐齐转身看向金光瑶和薛洋,他们二人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夷陵老祖制住的。难道,这鬼城走尸也和他们有关?薛洋哈哈一笑,道:“看我做什么,这神仙无比的天书上不是读过了吗,敛芳尊登上仙督之位后就立即清算了‘我’呀。”金光瑶莞尔,“成美倒是记仇得很。”可不是记仇么,众人都是明白要是真的有关的话,和金光瑶直接关系不大,毕竟他没有修鬼道,大概是他对薛洋出手的时候留了性命吧。薛洋脸上笑容一滞,恨恨道:“别这样叫我,小矮子!”大庭广众地被这样叫,金光瑶脸上的笑也僵了。众人:“……”敛芳尊,矮吗?晓星尘默,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此字蕴含期许、寓意深刻,既不愿,是讨厌君子,还是,不愿为君子?第42章 四十二、空间内一时间迷之尴尬在漫延……这种在敛芳尊身上让人没办法讨厌的小缺点、甚至觉得有些讨喜的小瑕玷什么的……聂怀桑偷觑斜对面的魏无羡,躲在扇子后面对着他一通比划,示意:三哥确实比我还矮,但是平常带着帽子也就没太注意哈哈~魏无羡分明眼角眉梢都比平时多了三分笑意,还在努力板正脸色,回了聂怀桑一个‘你也没高到哪去’的眼神,又暗指金光瑶的方向提醒道:看看当事人敛芳尊的脸色,你就这么笑出来不太好哈。聂明玦:我说三弟怎么坚信不疑觉得我看不起他的,难道就是因为我二人交谈之时我在俯视他么? 第49章 晓星尘笑道:“又学到了,师侄果真博闻强识。”一旁的宋岚也点头表示肯定,没有足够的阅历以及上佳的记忆,如何能知道这些偏门土方呢。所以羡羡,你的记忆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o○)?记性成谜的夷陵老祖很是坦然地接受了夸奖,“那是当然~”那得意的小模样,看得蓝忘机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两下怀里的狗-头。不知道他家二哥哥想法的羡羡还一脸灿烂地主动往往手掌上蹭蹭~~这完全无意识撒娇的样子看得江澄一阵恶寒,不过比起来,他更在意的是,“魏无羡,你居然还敢进厨房?忘了你以前烧穿锅底的事儿了?还有你那毒死人的胃口!谁给你的勇气进厨房的?!”蓝忘机:“……”原来魏婴还有这样的本事。魏无羡道:“我进厨房怎么了?我肯定能煮出一碗糯米粥给小孩解毒!”显然记性很好的江厌离,也想起曾经的‘羡羡厨房历险记’,一时间笑靥如花,让众人对老祖的厨房糗事很是好奇。薛洋:烧穿锅底?呵呵,这个老祖的形象已经崩得不能再崩了。作为一个好师姐,江厌离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稍微维护了下师弟的面子。惹得金子轩醋意大发,媳妇对小舅砸太好了肿么办?!第43章 四十三、【……魏无羡边用锅铲和各种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随手搅合这锅粥,边道:“对了。你们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会一起到义城来?没可能这么巧,刚好又遇上我们了吧?”两名少年的脸色当即凝重起来。金凌道:“我,他们蓝家的人,还有其他家族的几个,都是追着一个东西来的。我是从清河那边追来的。”蓝思追道:“我们是从琅邪追来的。”魏无羡道:“什么东西。”蓝思追摇头道:“不知道。它一直没露面,我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又或是什么组织。”原来,此前数日,金凌骗走他舅舅放跑了魏无羡,始终担心这次江澄会真的打断他的腿,便决定偷偷溜走,失踪个十天半日……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门前上方钉了一只死猫的尸体……金凌道:“换了好几间客栈都是如此。我就主动追击,听到有什么地方莫名出现了死猫的尸体,我就过去看看,一定要揪出是什么人在捣鬼。”魏无羡转向蓝思追:“你们也是?”蓝思追点头道:“不错。几天前,我们几人在琅邪夜猎。一天晚饭时,忽然从汤里捞出了一只还没被剥皮的猫头……”……听叙述,对方除了杀猫抛尸外没有别的动作……引一堆懵懂的小辈到一个危险未知的地点、面对一具凶尸杀性十足的残肢——这和当初的莫家庄之事不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吗?而这还不是最复杂的。魏无羡现在比较忌惮的是……阴虎符,说不定此刻就在义城里。】魏无羡挣开手摸摸下巴,道:“你们说,是半夜房门被钉滴血的死猫可怕,还是吃饭的时候吃到没剥皮的猫头更恶心?”众人:“……”两种都很恶心!魏无羡接着道:“这抛尸引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啊,居然能想出这么恶心人的法子,让这些小辈聚到义城来?”摇着扇子的聂怀桑不知道为啥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晓星尘:“……无羡师侄,你是不是重点搞错了,不管什么方式方法,反正这么多人都已经被诱导进城了。”魏无羡随意点点头:“知晓知晓,不过小辈们不止是被引到一处而已,这义城诡谲森森,有毒物,有走尸,还有手握阴虎符的人。被引来的小辈如若有了意外,很可能就被推到掘墓挖坟也就是分尸人的身上;要是小孩们都没事,那这大概和分尸人关系匪浅的鬼城案就会被曝光。不管哪一种,都能坐收渔翁之利,好一招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如此还不够有才吗?“金子轩点头同意,想了想道:“而且,这个杀猫抛尸的人似乎很了解分尸凶手,到义城的小辈涉及到不止一两个世家,有没有可能是杀猫人志在把分尸人所犯之事公之于众?”众人接着往下想,真是这样的话,某种意义上推测来说,这人很可能是在替被分尸的人沉冤昭雪!再加上分尸遗体十有八九是赤锋尊的,那……想到这,其他人都齐齐看向此处唯二的聂家人!聂明玦道:“杀猫背后之人或许是被分尸人一方复仇来的,也或许是分尸凶手的敌人。要是这个被分尸的确是我的话,那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清河聂氏的人,是吧?”聂怀桑被他大哥的话和众人的忖度惊吓出声,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聂明玦眉头深锁,双拳也紧握到咯吱声声。想想夷陵老祖不止一次提到,他这弟弟不会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无能之人,那么,在他逝去之后,作为自身修为不高的聂氏宗主,又在某种情况下察觉到他暴毙隐情,会如何做?薛洋轻嗤,所谓世家子弟啊,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个风光霁月光鲜亮丽的,耍起阴谋诡计来,可比我这混混流氓高深地多呢。金光瑶微笑,所以,清河聂氏,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蓝曦臣伸手揉了揉额角,忍不住叹了口气。蓝启仁依旧闭目,沉声道:“不管哪一种,猜测终究是猜测,继续读下去,再如何扑朔迷离,也终究会有一个答案。况且,如今聂宗主还在。”蓝曦臣应言垂手答‘是’。江澄:……只有我比较关心为啥煮个只需要加水和米的粥,魏无羡这家伙还顺手加了一堆不知道能不能吃的瓶瓶罐罐吗(▼⊿▼)【……正在此时,蓝思追蹲在地上一边扇柴火,一边仰脸道:“莫前辈,糯米粥好像煮好了?”魏无羡回过神,停下搅合的锅铲,拿过蓝思追刚才洗好的碗盛了一勺尝尝,道:“好了。端出去吧,中毒的一人一碗,喂他们吃。”然而,端出去后,只吃了一口,蓝景仪喷了:“这是什么,毒|药吗?!”魏无羡道:“什么毒|药,这是解药!糯米粥。”蓝景仪道:“姑且不论糯米为何会是解药,我从没吃过这么辣的糯米粥!”其他入了口的纷纷点头,都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魏无羡摸摸下巴。他长在云梦,云梦人很能吃辣,魏无羡的口味更是重中之重,但凡出手,必然是辣到江澄都会受不了摔碗骂难吃。但他永远都会忍不住往锅里一勺又一勺地加料,刚才好像又没管住手。蓝思追好奇之下,端碗尝了一口,脸都憋红了,抿着嘴忍住没喷,两眼发红,心道:“这味道……居然可怕得有点似曾相识呢……”……魏无羡忍不住道:“至于吗?含光君也是姑苏人,他也是很能吃辣的,你们怎么就这样。”蓝思追捂嘴道:“不是啊前辈,含光君口味很是清淡的,他从来不吃辣…”魏无羡怔了怔,道:“是吗。”可他记得,前世他叛出云梦江氏之后,还曾经和蓝忘机在夷陵见过一面。当时的魏无羡虽颇受人诟病,但也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于是他厚着脸皮要跟蓝忘机一起吃饭叙旧。蓝忘机点的都是那种满盘子花椒的辣菜,所以他一直以为蓝忘机口味跟他差不多。现在想想,他竟然不记得那些菜蓝忘机动过筷子没有。不过,连吃饭前他说他请客吃完后都能忘记,还是蓝忘机付了账,这种细节自然也不会记得了。】所以,答案就是众多小辈喝了夷陵老祖特制糯米粥,增加了出不了城的可能性是吗→_→魏无羡完全感觉不到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窝在蓝忘机怀里的他高难度地转了个身,道:“蓝湛,我在夷陵请你吃过饭吗?我怎么不记得?还要二哥哥迁就我点了一桌子辣菜,真是谢谢哈~” 第51章 魏无羡一脸了然地道:“有个那个是吧?不必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惊喜了,让大家自己去看。”其他人见蓝思追被吓成这样,哪还敢凑上去,什么惊喜,惊吓才是吧,连连摆手:“不看了、不看了!”金凌啐道:“这个时候还骗人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魏无羡道:“你不也一起骗了?不要学你舅舅的口气。思追,刚才那个东西吓人吗?”】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里大笑,偏他还有本事一边笑得仿佛工龄将至的风箱,一边口齿清晰地嘲笑人,只听他一手指着江澄道:“你……你还有脸说金凌不是你带大的,瞧瞧他跟在后面使坏的样子哈哈,还有那说的话,简直跟你小时候做坏事儿一模一样哈哈哈~”江澄气得脸黑,那眼刀锋利得简直下一刻就要戳穿旁边那个死皮赖脸的,“我做坏事?我特喵的哪次做坏事不是你带的的头?哪次不是我扫的尾收的尸?你祸害我就算了,你居然敢连金凌都不放过?!”众人:江宗主,不用这么五十步笑百步的,反正都这么多年都‘坏’过来了。魏无羡动手抹抹眼角,拍着蓝忘机的大腿喊冤道:“讲讲道理,那是我在祸害小孩子吗?那是小金凌和我志趣相投好么,是吧师姐?”江厌离笑着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江澄没受伤的右手。小时候啊,也是阿羡来了之后,阿澄才渐渐活泼起来,一脸不乐意地被带着划船游水、偷藕采蓬、打山鸡抓野兔,每每都是被阿娘训斥阿爹搭救,多年后她儿子也如出一辙地会和阿羡一起淘气作怪,只是她没有了阿爹阿娘,书里的孩儿也是。江厌离含泪笑笑,至少她和阿澄阿羡还在,金凌的阿爹也在,未来都会好好的……【……魏无羡道:“吓人就对了……身为世家子弟,头一样要务,就是让自己的胆子变大!”蓝景仪…嘟哝道:“胆子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有人天生就胆小有什么办法。”魏无羡道:“你天生就会飞天御剑?都不是练着练着就会了。同理,吓着吓着也就能习惯了。茅厕臭吧?恶心吧?但是相信我,你在茅厕里住一个月,饭都照样可以在里面吃。”众少年毛骨悚然,异口同声拒绝道:“不能!!!不信!!!”魏无羡道:“……不光要看,还要看得仔细,注意它的细节,在最短的时间内从细节里挖掘它可能隐藏的弱点。临危不乱,寻找反击机会……不要退了,都过来排队,一个一个地看。”……魏无羡敲木板道:“你怕什么。我站在这里,它不敢突破这块板子,不会把你眼珠子吃了的。”蓝景仪跳开道:“我看完了!”接着轮到下一个,每个人看的时候嘴里都发出嘶嘶的吸气声。……金凌抢先道:“白瞳。女的。很矮很瘦。长得还行。拿着一根竹竿。”蓝思追想了想,道:“……像是街头流浪乞儿的打扮。那根竹竿似乎是一根盲杖,可能白瞳并非死后才形成的,而是她生前就是一名眼盲之人。”魏无羡评价道:“金凌看得多,但是思追看得细。”金凌撇了撇嘴。一名少年道:“这位女孩子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如果整理一番,一定是一位可爱的美人。”魏无羡一听,登时觉得此子前途无量,大力赞扬:“不错不错,观察细致而且着落点独特。这位小朋友将来一定是个情种。”……魏无羡笑道:“……就是应该这样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那我们现在就把她请进来,弄清这些疑点的答案。”】蓝曦臣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读出那些……粗鄙之语和那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的,直到读出被忽悠之后小辈们还算是有理有据的分析,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似乎是有那么点意义的?内心纠结了一番,蓝曦臣还是拱手道:“魏公子……高见。”魏无羡一脸理当如此地坦然受之了,还有模有样地道:“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嘛,实战才能出真知,有些事情总要亲身经历才能真正有所得。”聂明玦点头表示赞同,甚至皱着眉头思索着要不要攒个局把怀桑送到妖兽面前,说不定吓上一吓回来就肯练刀了,无论如何好歹能让他足以自保才行。聂怀桑一脸的惨不忍睹,忍不住苦着脸道:“胆子小就是胆子小,怎么可能吓着吓着也就能习惯了?”闻言,魏无羡闭眼往后靠好,道:“世间祸端惨事魑魅魍魉不知几何,若是连直面都不敢,何谈什么修仙立世!”聂怀桑诺诺,他下意识地想回一句‘论胆量哪个修仙的能比得过你这修鬼的’,然而魏兄也不过是好意劝诫顺而一提,他要真说了岂不是不识好人心么,到底咽回了差点退口而出的话。怀桑兄,你要是知道你大哥被打开了一扇怎样的大门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蓝启仁也微微点头,此番话语确有几分道理,好歹像个长辈了,当然要是更注重礼仪规范就好了……【…魏无羡…问道:“这位姑娘,你一直跟着他们,是有什么事儿吗?”那名少女……她没有眼珠,还有两道血泪从她眼眶之中流出,如此看来只让人倍感狰狞。……冲他们张开嘴,鲜血从空无一物的口腔里涌了出来。原来,她的舌头已经被连根拔去了。……用竹竿在地上写写又划划……乱七八糟画了一堆小人,教人完全摸不清她想表达什么意思。正在此时,长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还有人的喘息声。那少女的阴魂忽然消失了……继续从木缝里向外窥看。其他的世家子弟们也想看外面的情形,都挤到门前……用视线堵住了这条门缝。……只见一道狼狈的身影从白雾中破出…这人一身黑衣,似乎受了伤,跑起来跌跌撞撞,腰间悬着一把剑,也用黑布缠着。蓝景仪道:“是那个雾面人吗?”……那人拔剑迎战,剑光清亮,划破迷雾,魏无羡心中喝彩:“好剑!”……蓝思追看得心惊,低声道:“莫前辈,这个人,我们……”这时,又有一群新的走尸围了过去,将那人包抄起来,越缩越小。他又是一剑扫出,爆出了更多尸毒粉,他也吸入了更多,似乎已经开始站不稳了。魏无羡道:“这人得救。”金凌道:“你要怎么救?……满天都飘着尸毒粉,靠近就中毒。”思忖片刻,魏无羡离开了窗,走到堂屋内部。一群少年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跟着他转过去…魏无羡从它们面前慢慢走过,停在了一对女子纸人面前。……魏无羡道:“就这两位吧。”他顺手在一名少年出鞘的佩剑上轻轻一抹……转身给她们点上了两对眼睛、四只眼珠,随即,退后一步,微微一笑,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不问善与恶,点睛召将来。”……点睛召将术!……这一对纸人笑得花枝乱颤,同时,那对用活人鲜血点上的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的地乱转,这画面当真是娇媚至极,也阴森至极……魏无羡指向门外,道:“把活人带进来——除此以外,全灭不留。”纸人们的口中传出尖锐高亢的笑声,一阵阴风袭来,大门猛地朝两边掀开!两只纸人并肩掠了出去,掠进了那群走尸的包围圈。……不多时,十五六具走尸,竟然全都被这一对纸人削成了拼不起来、滚落满地的尸块!两名纸侍女大获全胜,服从命令,将那名已经力不从心的逃亡者提进门来……屋内的数名世家子弟已然瞠目结舌。他们从前只在书本和前辈口中听过一些邪门歪道的描述,当时只觉得不理解:“既然已经是邪门歪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学?为何夷陵老祖还有那么多的效仿者?”而此刻亲眼看到了,方才知道,邪门外道自有其吸引人的神奇之处。况且,这还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点睛召将术”。因此,大多数少年缓过神后,脸上竟无排斥之色,反而满堆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觉得大增见识,回去和师兄师妹又有新的谈资了。只有金凌的脸色十分难看。】魏无羡心道:邪门外道自有引人之处吗?若能风风光光地修仙御剑走那条阳光大道,谁又愿意攀这个阴沟里的独木桥呢?转头间瞥见角落的薛洋那副兴致盎然样子,叹道:还是有人喜欢爬独木桥的。此地此时再听这邪门外道,众人已经不比之前那么反感了,当然要是家中小辈效仿那是万万不行,听到小辈居然满是兴奋,纷纷在心中笃定要在以后排除此种一切可能性。晓星尘问道:“‘点睛召将术’,招来的是……厉鬼吗?” 第53章 【……魏无羡拿下桌上最后一碗没喝完的糯米粥,道:“你中毒已深,这里有碗东西,可能可以给你缓一下……如果你不想活就算了。”晓星尘双手接过碗……他低头喝了一口,嘴角就抽动起来,紧紧抿住才没吐。好半晌,这才彬彬有礼地道:“谢谢。”魏无羡转头道:“看见没有…就你们娇气刁钻吃了我煮的粥还诸多抱怨。”金凌道:“……你除了最后往锅加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你还干什么了?”晓星尘道:“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要我天天吃这个,我选择死亡。”金凌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起来,连蓝思追也绷不住……这时,蓝景仪喜道:“好啦,都杀完了。咱们赢了!”晓星尘忙放下碗,道:“先别开门。当心,恐怕还会再来……”魏无羡道:“不要放下碗,拿起来喝完。”……正在魏无羡就要放松时,从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异动。这声音实在是太难觉察了,似乎是有人在瓦片上飞速踏走……魏无羡喝道:“散开!”话音刚落,堂屋上方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上方的破口落下。这人一身黑色的道袍,身形高挑,腰杆笔直,立如苍松。背插拂尘,手持长剑,面容清俊,微微昂着头,一副很是孤高的形容。然而,他的双眼里没有瞳仁,亦是一片死白。一具凶尸!众人脑子里刚刚确定了这件事,他便挺剑刺来。……行动这么敏捷、剑法如此精湛的凶尸!……鬼将军也是这样的!魏无羡……拔出腰间竹笛……无法控制。这具凶尸是有主的!魏无羡避开……错身中,从容地吹出了另一段调子。须臾,那些在外巡逻的纸人也跃上了屋顶,从那个大洞跳了下来……那身穿道袍的凶尸被四名阴力士压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魏无羡伸出割有伤口的手指,在他们口唇处一一抹过,表示奖励。阴力士们伸出鲜红的纸舌……似乎吃得津津有味。魏无羡这才低头继续检查。这名道人……像是被人一剑贯心而死。……逼他打开了口,往里一看,他的舌头竟也被连根拔去了。……魏无羡……觉得这具凶尸的模样和温宁当时被黑色长钉控制时很像……竟然真的让他摸到了两个金属小点!】背插拂尘、剑法精湛的黑衣道人……死后而成的凶尸!众人纷纷看向晓星尘身旁的宋岚,除了不是凶尸外,大致就是刚刚语句所描述的样子了。不过,曾经被赞语‘傲雪凌霜宋子琛’的宋道长居然会成为一个高级凶尸,还是被拔-舌且为人所控的凶尸!被众人注目的宋岚除了眼神更加凌厉之外依然是冷若冰霜,丝毫看不出其他。盲眼,拔舌。晓星尘、宋子琛。魏无羡反复来回念叨,还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道:“蓝湛,和这有关的你想起什么没有?”蓝忘机道:“薛洋。”常氏灭门案牵涉三人,薛洋、晓星尘、宋子琛。而这三人和金光瑶一起出现后读到的那段里,何氏修士也被拔了舌。魏无羡恍然大悟,道:“薛洋,里面那个假的晓星尘是你吧?”而真的晓星尘怕是和宋岚道长一样凶多吉少了。晓星尘和宋岚闻言也看过去,听他回答。薛洋展颜一笑,虎牙尖尖,道:“你猜?”蓝曦臣默,你们要一点点猜将来之事,置这无字天书石壁于何地?【……魏无羡…“你的琴语修得如何?实战过吗?请来的灵会不会说谎?”蓝景仪插嘴道:“思追的琴语含光君说过还可以的。”……魏无羡放了心……道:“那开始吧……第一个问题,问他是谁。”……半晌,琴弦颤动,弹出了…两个音。……蓝思追道:“宋岚!”……魏无羡道:“第二个问题,问他,为谁所杀。”蓝思追认真地弹出了一句……不可置信地道:“他说……晓星尘。”……魏无羡道:“先别管这个,思追,问第三个问题:为谁所控。”……只听蓝思追一字一句解道:“尔、等、身、后、之、人。”……宋岚突然将牢牢压住住他的四名阴力士都掀飞了出去……连削带绞,绞成了纷纷扬扬五颜六色的碎纸片。长剑抵住魏无羡的脖子,拂尘则威胁地对准了那些世家子弟。……魏无羡对诸名少年道:“先出去吧…”…蓝思追竟然笑了笑:“前辈你和含光君真像。”…魏无羡道:“阁下的戏真是太足了…都是演给我们看的?”晓星尘…道:“…是演给‘你’看。久仰夷陵老祖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只见晓星尘拿出了一只锁灵囊,放在桌面上…魏无羡…把脉一般地把了一阵子,道:“什么人的魂?碎成这样,浆糊都糊不起来,只剩下一口气了。”……晓星尘道:“我不清楚。我不管。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魏无羡笑道:“……薛洋,你好好一个流氓,为什么要装道士?”…“晓星尘”摘掉了眼睛上的绷带。…薛洋…道:“哎呀,被你发现了。”……魏无羡道:“演技精湛。……控制宋岚和温宁的黑色长钉是你做的吧?阴虎符你都可以复原一半,修补一个魂魄,又何必要我帮忙。”薛洋道:“……你当然比我厉害。所以我不能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认识的人都代替他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大门突然被猛地砸开,一道黑色身影飞了进来。……温宁拖着一身铁链,挟一股白雾黑风,沉沉破门而入。早在刚才吹第一段笛音的时候,魏无羡就已经发出了召唤温宁的指令……拂尘、铁索、长剑,叮叮当当,火花四溅……薛洋道:“你猜谁会赢?”魏无羡道:“用得着猜?肯定是温宁赢。”薛洋道:“只可惜我给他钉了那么多刺颅钉…太认主了也很是叫人头疼。”…突然拔剑刺来…眼看薛洋出剑越来越快,刺的地方也越来越刁钻毒辣…魏无羡终于遇上一个比他还不要脸的了…道:“…不跟你打,换个人来。”薛洋笑眯眯地道:“换谁啊?含光君吗?我让三百走尸去包抄他,他……”话音未落,一道白衣从天而降,避尘冰冷澄澈的蓝光,迎面朝他袭来。】 第55章 ……蓝景仪急了:“难道你觉得含光君不厉害吗?!”魏无羡摸摸下巴,道:“嗯嗯,厉害,当然,好厉害。他最厉害啦。”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蓝忘机从小到大听过无数赞扬之语,无数溢美之词,但这句从他人轻描淡写读出的‘厉害’比所有的都让他觉得骄傲自得。魏无羡笑道:“含光君威武霸气,含光君最厉害!嘿嘿,蓝湛,你们家的小辈一如既往地对你推崇备至呢。”蓝忘机不答,只是为他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倚靠姿势,然后再次保持不动。蓝启仁:那是自然,忘机可是老夫的得意弟子!而薛洋眼神阴翳,心中暗恨这道貌岸然姓蓝的,什么宝贝破剑吗,敢说本大爷不配?等会儿,好像读过常萍是被霜华凌迟的,所以姓常的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了是吧?那我为什么要用霜华来凌迟?老子还需要玩嫁祸这套吗?【……若是只有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人,倒也不难办。可还有这么多活人在,一旦被大批走尸包围,插翅亦难飞。正在魏无羡思绪急转考虑应对之策时,那阵清脆的“喀喀”、“哒哒”的竹竿敲地声,再次响了起来。……魏无羡道:“跟着竹竿响声走。”……那忽远忽近、诡异莫测的竹竿敲地声,是她用来恐吓入城活人的手段。但恐吓的意图却不一定是坏的。……魏无羡又道:“……薛洋一来她就立刻消失了。八成她是在躲避薛洋,总之和他绝不是一伙的。”……“呃,这个待会儿再解释。总之里面那个跟含光君在打的不是晓星尘,是薛洋冒名顶替的。”…………众少年果断做出了抉择,和魏无羡一起循着敲地之声奔去。……蓝景仪跑了一阵,道:“我们就这样跑了呀?”魏无羡回头喊道:“含光君,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一步!”琴弦崩的响了一下,听起来很像一个人在说“嗯”,魏无羡噗的笑出了声。蓝景仪道:“就这样?不说点别的?”魏无羡道:“不然还要怎样?说什么别的?”蓝景仪道:“为什么不说‘我担心你,我要留下!’、‘你走!’、‘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应该有的呀。”魏无羡喷了:“谁教你的?谁跟你说应该要有这种对话的?我就算了,你能想象你家含光君说这种话?”】晓星尘也喷了,虽然和师侄的道侣相识不久,这位含光君书里书外都是高雅出尘、不苟言笑的,但是为什么会给他家小辈留下这种优柔寡断的痴男怨男印象的?魏无羡大笑,蓝家那种繁文缛节、古板扎堆的地方,教出思追这样温文尔雅、礼仪得体后辈还说得过去,毕竟有泽芜君这样先例在这。但是这个小景仪是怎么回事,如此活泼跳脱的一点也不像是蓝家人哈~蓝曦臣耳边回荡着弟弟道侣张扬的笑声,又看看身边睡得一派安然的小景仪,这究竟是堂兄堂嫂言传身教,还是后来叔父大人没有严格要求?这种一听就是街头话本的语句究竟是怎么学来的?还用到了他们蓝氏双壁身上了!蓝启仁:抄家规,蓝景仪家规三遍先记下!金子轩:蓝家这一届的不大行。江澄:蓝二要是真变成这样,噗~【…那声音忽然在前方戛然而止。…一座孤零零的屋子伫立在越来越浓郁的妖雾之中。……魏无羡直觉,里面一定有什么…告诉他一些事、解答一些的谜团的东西。他道:“来都来了,进去吧。”…提醒道:“注意门槛,别绊着了。”……金凌道:“这里就是那种义庄?停放死人的地方?”……蓝思追问道:“莫前辈,为什么义庄的门槛要做得这么高?”魏无羡道:“防尸变者。”……他转身站在门槛前,道:“假设我死了,刚刚尸变……才尸变不久,我是不是会肢体僵硬?很多动作都做不了?”……他并拢双腿,往外跳了跳,但因为门槛太高,每次都跳不出去……魏无羡道:“看到了吧?……这是民间的智慧,虽然土,看起来小儿科,但用于防低阶的尸变者,的确行之有效。……不是世家出身的普通人能想出这种法子,挺了不起的。”……话音刚落,那名少女的阴魂便倏然出现在一口棺材上。打开棺盖……看见一具尸体。……这人是个年轻男子,被人摆成合十安息的姿势,交叠的双手下压着一支拂尘,一身雪白的道袍……这具被孤零零地放置在一座孤零零的义庄里的尸体,才是真正的晓星尘。】读至此处,晓星尘知道自己是真的死了,居然没有感到多少悲痛,倒是有种大石落地之感。累了好友,剜目相尝;杀了好友,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了。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会有如此下场?这少女是谁?和我有何渊源?也是为我所杀么?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为何?回神过来,见师侄和其他人都是面带忧色地看着他,晓星尘笑着道‘无事’,又夸赞了一番无羡师侄和这些小辈,又端详了一番边缘角落的薛洋,才接着下去寻找答案。【……各大家族都有自己擅长的从怨灵身上获取情报、搜集资料的方法。共情就是魏无羡最擅长的……那就是直接请怨灵上身,以己之身为媒介,侵入亡魂的魂魄和记忆,闻之所闻,观之所观,感之所感。若亡魂情绪格外强烈,便会被它们悲伤、愤怒、狂喜等情绪波及,故称之为“共情”。可以说,这是所有的法门里最直接、最简便快捷、也最有效的一种。当然,更是最危险的一种。对怨灵上身,无人不恐避之而不及,共情却是玩火自焚,稍不注意,便会自食其果。…………魏无羡对那少女道:“你进来吧。”】晓星尘惊愕,虽说之前听了无羡师侄讲过共情,可却没想到这种险之又险的方法他竟然自己也用,就这么请鬼上身了!江厌离道:“阿羡,既然隐患这么大,以后还是别用的好。”魏无羡应道:“一定不是迫不得已不用,师姐,放心放心,其实也没这么危险,我是创术者,又是鬼修,请鬼上身对我来讲危险不大。”江澄怒而大喝:“你总是这般不自量力,能死后为鬼凝而不散者,哪一个不是魂强魄力的?若是鬼上身之后反悔,你就等着被夺舍吧!”魏无羡道:“哪一个孤鬼魂体能比我的神魂更强大的?要真有,也是怨气冲天的厉鬼,我没事找事作死地让这种鬼上身?再者,一万中的万一,我倒霉到这种地步真的被夺舍了,不好说有师妹你的紫电在吗,正好给你一个光明正大使劲儿抽我的机会呀。”江澄被这话气的脸色涨红、大口喘气,恨不得现在就用紫电用力抽过去!魏无羡正得意呢,突然背脊一凉,对上了仿佛双目含冰的眼眸,马上怂了个彻底,讨好道:“蓝二哥哥,我开玩笑呢,真的,你也知道这事儿我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动手,我保证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受伤的哪怕一丝一毫!”聂怀桑:魏兄,别这么惧内我还是能信一信你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的。聂明玦:这算是惧夫还是惧妻?金光瑶:这位的实力到底是被低估了还是高抬了?金子轩:这厮惯会哄人,某种意义上值得学习。江厌离:阿羡这个道侣我很满意。【……共情中……两人的一切感官通用,那少女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她的嘴巴就是他的嘴巴。……这个小姑娘的眼睛里没有瞳仁,一片全白。魏无羡心道:“这分明是个瞎子的模样,可是我现在看得见啊?”……阿箐三两下吃完了馒头,又开始一蹦三尺高。魏无羡在她身体里跟着蹦,蹦得头晕目眩,心道:“这姑娘真能野。我明白了,她是装瞎。这双白瞳多半是天生的,虽然表面像是个瞎子,但其实能看得见,她就利用这个装瞎子骗人,博取同情。”……那她到底是怎么从假瞎变成真瞎的?……忽然朝一个衣着鲜贵的中年男人一头撞去,状似大惊大恐……阿箐连连道歉,那男人临走了还不甘心,右手不老实地在阿箐臀部上狠狠拧了一把。这一下等于是拧到魏无羡身上,感同身受……只想一掌把这男人拍穿入地。 第57章 薛洋抱手站在路边,歪着头在微笑。晓星尘在他对面,从容出剑,霜华银光横贯,一剑刺穿了一个村民的心脏。那个村民,是个活人。……晓星尘站在一地横七竖八的村民尸体里,收剑回鞘,凝神道:“这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全是走尸?”……魏无羡注意到了几个有点眼熟的面孔。这三人白日出门,遇到过几个闲汉……看见一个大瞎子,一个小瞎子,还有一个小跛子,都哈哈大笑,指手画脚。阿箐朝他们吐口水挥舞竹竿,晓星尘就像没听到一般,神色平和地走了过去,薛洋还笑了笑。但那眼神可半点也不带笑意。阿箐一连翻看了好几具尸体……但,他们真的都是活人。只不过是中了尸毒的活人。……这些村民,就是刚中毒不久的……他们全部都被人提前把舌头割断了。每一具尸体的嘴边都淌着或温热或干涸的鲜血。……晓星尘看不见……他毫不怀疑自己所杀的就是走尸。丧心病狂,借刀杀人。恩将仇报,歹毒阴损。】晓星尘已经看不了字读不了书了,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他狠狠地把双手握在一起,可却依然止不住手上的哆嗦和心里的恶心,就像已经沾满无辜之人是鲜血一般恶心。晓星尘无话能说,薛洋稍一愣怔后却依然若无其事,右手撑着下颚、懒懒而笑:“魏前辈,你可真是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呀。”魏无羡不答他话,他接触过无数邪祟杀人、厉鬼复仇的事例,可一个活人阴损到让他心寒这个地步的,薛洋是第一个!魏无羡道:“你根本没有善恶是非的观念,有的只是恣心纵欲。”聂怀桑满心涩然,纵然他也是温王盛世中受害的一员,可一来强悍的父亲大哥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地,二来他自己也懂得示弱以人、偏安一隅,所以从未听闻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仅仅是个别的嘲笑,就对全村村民割舌害命?不,可能不仅仅是这样,这可能只是杀人之由其一,其二是就此让晓道长彻底染黑,万劫不复!”薛洋并不否认,反而哈哈大笑,“善恶?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我为什么那去遵循你们的善恶是非?我来世间走一遭,就是要痛痛快快地活,谁让我不痛快,就百倍千倍地还回去!”蓝启仁端身立姿,坦然而坐,朗声道:“生而为人当知之,有所为有所不为,否则,与畜生禽兽何异?”薛洋眼露凶光,当即怒骂:“老不死的!”蓝曦臣、蓝忘机忍不住要出手,连魏无羡、江澄、金子轩等人也是脸色难看,蓝启仁却只是一拂衣袖转了个方向,道:“勿做无谓之争。”聂明玦暴喝而起,用冰冷的看死人的眼光盯着薛洋,道:“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为祸邪祟还有活着的必要吗?!”宋岚的右手一度放在剑柄上、拂雪即便没有剑芒也出鞘了一寸,却到底还是按剑入了回。薛洋这等人,让他都忍不住想不顾什么师家有云、道门规训去出手手刃了!晓星尘低着头,看似心情已经平复了,只声音暗哑了些,却是再清晰不过的坚定,他道:“让我继续读!”顿了顿,再次说:“读完所有!”第48章 四十八、晓星尘以为,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道者曰人生而来善恶参半,是人是魔,皆有心造。那,薛洋,就真的没有一点人性之善吗?即便到如此地步,他还是想读下去,抱着一丝从何而来的侥幸再看向那前方的天书石壁。【……好在,阿箐这姑娘的直觉非常敏锐……即便同屋相处,她也始终不放松警惕。一天夜里,冬风呼啸,三个人都挤在小房间的破炉子旁取暖。晓星尘在修补一只破了一角篾片的菜篮子,阿箐披着唯一的一张棉被,把自己裹成粽子蹭在他身边。薛洋则一手托腮,无所事事。听阿箐一直吵着要晓星尘讲故事哄他,不耐烦道:“别吵了,再吵把你的舌头打个结。”阿箐根本不听他的,要求道:“道长,我要听故事!”……谁知,薛洋忽然道:“那我讲个怎么样?”……薛洋悠悠地道:“从前有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很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因为没爹没娘又没钱,常常吃不到……这个小孩子懵懵懂懂,本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一见有人对他招手,立刻跑了过去。那个男人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对他说:想不想吃?他当然很想吃,拼命点头。于是这个男人就给了小孩一张纸,说:想吃的话,就把这个送到某地的一间房去,送完我就给你。……拿了纸就往指定的某地送去,开了门,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接纸看了一眼,一掌打得他满脸鼻血,揪着他的头发问:谁叫你送这种东西过来的?……那个彪形大汉一路提着他的头发走回那家酒楼,那个男人早就跑了。……他跑了一通,挨了打,还被人提了一路的头发,头皮都快被人揪掉了,吃不到点心那可不行。于是他眼泪汪汪地问伙计……伙计……几耳光把这小孩扇出了门,扇得他耳朵里嗡嗡作响。爬起来走了一段路…又遇到了那个叫他送信的男人。……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多被打几耳光踢几脚。……她手舞足蹈,险些打到了一旁的晓星尘,晓星尘忙道:“好了好了,故事听完了,睡觉吧。”阿箐被他抱进棺材里,还在气愤愤地捶胸顿足……晓星尘给她掖好被子,走了几步,问道:“后来呢?”薛洋道:“你猜?没有后来了,你的故事不也没接着说下去吗。”晓星尘道:“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既然现在的你尚且可算安好,便不必太沉郁于过去。”……围炉夜话那晚过后,晓星尘每天都会给他们两人每人发一颗糖吃。……三人在义城的食住都是晓星尘负责的。……好些次遇上的都故意欺他眼盲的,要么缺斤少两,要么菜色不鲜……这时候薛洋就派上了用场……】薛洋坐的地方越发往后移了些,他侧身而坐,一腿曲起撑着手肘,又低着头有些许鬓发散落而下,让人一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不是这个地方无处可躲,众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伺机逃脱了。薛洋如果知道还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嗤笑出声。‘插翅难逃’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他很清楚,又怎会再做无用功而自取其辱呢?晓星尘读书声很好听,字正腔圆、珠落玉唾,即便现在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到任何一点笑意了,可这该死的声音还是带着那种干净、那种固执,在不断印入他的脑海。同样都是他,所以他很肯定读到的那些都是他会做的事,没什么好辩驳的。然而听到围炉夜话的这段,他却觉得未来的自己应当是鬼迷了心窍、怪蒙了神智。他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日子,和一大一小一真一假两个瞎子鸡零狗碎地生活在一起,即便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彻底报复晓星尘也过于勉强,更不要说还把自己堪称屈辱的断指过往当成无关紧要的故事讲了出来,我是疯了么?还有那颗糖,那每天一颗的糖……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他和那群人从来都是两个世界,即便是同入鬼道殊途的魏无羡,即使是称得上狼狈为奸的恶友金光瑶。更不要说是晓星尘这种人了,这种自以为是、自命清高的人,简直愚不可及,笨死了、蠢毙了!【……阿箐一回头,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衣道人站在她身后几丈之处,身背长剑,臂挽拂尘,衣袂飘飘,立姿极正,很有几分清傲孤高之气。这张脸,正是宋岚。……阿箐将他引到了义庄附近,宋岚却远远地定在了一处。阿箐道:“怎么啦?你怎么不过去?”……好容易他要进去了,岂知,一个悠悠的身形先他一步,晃进了义庄大门。……薛洋……取笑了晓星尘几句,他甚是悠闲地提着个篮子出了门。……宋岚眉峰一凛,也是觉得薛洋必然不会那么好心:“夜猎?夜猎什么?你可知?”……混乱不堪中,只有一个讯息,清清楚楚:绝不能让晓星尘知道此事!……薛洋……单手提着一只篮子……看来是买菜回来了。……忽然,宋岚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薛洋。”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又或是被人从睡梦中扇了一耳光惊醒,薛洋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宋岚怒喝:“说!你这种渣滓,会这么好心帮他夜猎?!”…若不是这件事实在叫人不安,非问个清楚不可,恐怕他这一剑刺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脖子。……薛洋……道:“……我发现只要割掉那些中了尸毒的人的舌头,让他们无法说话,霜华也分不出活尸和死尸,所以……”…宋岚怒不可遏,又是一剑,刺向他喉咙:“你欺他眼盲,骗得他好苦!”……宋岚心神大乱,道:“我!我当时……”薛洋直接把他堵了回去:“你当时正悲愤?正痛苦?正伤心?正愁没处撒火?所以迁怒于他?说句公道话,我屠你的观的确是因为他,你迁怒于他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正中我下怀。”句句命中要害!…闻言宋岚一怔,剑势凝滞!…薛洋哪会放过这等绝妙机会,扬手一挥,尸毒粉漫天洒落。…宋岚的舌头,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降灾斩断的。 第59章 晓星尘忍无可忍地道:“……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薛洋…阴冷地笑了几声,道:“…你恶心我?很好,我会怕人恶心吗?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薛洋亲昵地道:“……就是很可惜你瞎了……看不到你杀的那些‘走尸’,他们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多害怕多痛苦啊……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喊‘道长饶命’的。”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好半晌,他才艰难地道:“你骗我。你想骗我。”薛洋道:“是,我骗你。我一直在骗你。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薛洋…说话了:“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是谁啊?”……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薛洋……用一种既狂怒、又狂喜的恐怖语气破口大骂:“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冲他喝道:“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这一刻,在晓星尘身上,魏无羡看到了自己。一个一败涂地,满身鲜血、一事无成,被人指责、被人怒斥,无力回天,只能嚎啕大哭的自己!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只能流血…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忽然,晓星尘抓起委地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戛然而止。……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死了更好!死了的才听话。”……碎裂成这样的魂魄,根本无法用来炼制凶尸……此时此刻,魏无羡终于在薛洋的脸上,看到了那个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点影子。……薛洋背着晓星尘的尸体走出门去,像个疯子一样,口里碎碎念道:“锁灵囊,锁灵囊。对了,锁灵囊,我需要一只锁灵囊,锁灵囊,锁灵囊……”】晓星尘很镇静,又或者说,已经麻木了。他动了动僵直的手,却是逾越千斤般动不了一丝一毫,半晌,他才问道:“我错了么?”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其他人。魏无羡道:“错,也没错。错在天道不公,错在人道无情,也错在师叔你偏偏追求浊世海晏河清。”听魏无羡这样讲,又有书中所述魏婴自己‘一败涂地,一事无成,满身鲜血、嚎啕大哭’,也许魏婴……蓝忘机忍住心中一阵阵的发疼,一如往常就事论事一般道:“观薛洋其人,始乎性,长乎境,成乎命。此事并非全然世道之过。”魏无羡感觉到手上握紧的力量,翻然一怔,笑道:“就是就是,晓师叔你一定要秉持正义,不要被这些歪理邪说影响了呀。”晓星尘:“……”刚刚是谁那么赞同的?魏无羡对薛洋喊话道:“小流氓,你真的是从街头流浪过来的吗?一般街边小乞儿都是找些剩饭剩菜野果果腹,就算特别想吃点好吃的,那也是向漂亮小姐姐、慈祥老奶奶这样的人讨食啊,哪怕就是和野狗争夺,也是不敢追着身强力壮的大汉要吃的,你这完全是乞讨对象不当而一盘点心引起的血案啊!”薛洋:“……我没讨,是自己挣的。”魏无羡啥都没听见,又对宋岚道:“哎呀宋道长不是我说你,你跟一个灭你全家的凶手啰啰嗦嗦讲那么多做什么,遇上了就先打得他奄奄一息毫无反手之力,接着能问就问,或者干脆别问了,已经过去的事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一条罪行在手他就已经非死不可,杀了干净一了百了然后带着我晓师叔云游天下不行吗?”宋岚:“……受教了。”接着就点到晓星尘了,“晓师叔,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碾烂这种伤势,对街头小乞儿来说,是杀生害命之仇都不为过,真不是砍上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一条手臂及得上的,冤有头债有主,要只是杀了常慈安一人完全正常!咳,跑题了,你就算受到打击再大,你就能不先解决了这人间大祸害再慢慢伤心么?还非要听那些胡说八道让自己心神大乱,也明白遭受这样大冲击是人承受不来,但是你不觉得自己经受了这么多还没杀掉罪魁祸首非常不甘心吗?更别说凶尸宋道长,生前死仇死后变成凶尸被驱使还要沾满无辜鲜血,你难道不是越应该杀了薛洋来解脱宋道长吗?还哭,有什么好哭的,我告诉你,就算有一天我死了,那也肯定是笑着去死的!”晓星尘:“……哦。”听话地扯动嘴角给了他师侄一个僵硬的笑容。魏无羡:“好了乖,记着就行了,接下来我读了!”晓星尘:“……”聂怀桑:魏兄好有气势哦。聂明玦:说得好,总而言之就是应该杀个干净!金子轩:除了杀个干净你还知道什么。江澄:装得挺像样的,还敢诅咒自己死?金光瑶:魏先生果真能言善辩。蓝启仁:以暴制暴,戾气太重,后患之兆!蓝曦臣:忘机,快点藏好管好!【……她走在一处陌生的城镇里,拿着竹竿,又在装瞎子,逢人便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呀?修仙的高人。”……她走了一天,问了一天,累得不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条小溪边……随眼一扫,忽然发现,水中的倒影后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薛洋在倒影之中,正在微笑地看着她。阿箐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阿箐知道自己逃不掉,是必死无疑了,惊恐万状过后,想到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骂个痛快再死,一股泼劲儿又上来了……道:“你个屁!做梦吧你!你也配说道长干不干净,你就是一口痰,道长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你沾上,脏的只有你!就是你这口恶心人的痰!”薛洋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他挥手一洒,不知什么粉末迎面扑来,扑入了阿箐的眼睛,视线顿时一片血红,然后转为黑暗……一个冰凉刺骨的尖锐事物钻入了阿箐的口中。魏无羡刚感觉到从舌根传来的刺痛,就猛地被人拉了出来。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叮叮”的,近在咫尺……魏无羡终于缓过劲,扶着棺材站了起来。阿箐已经从他的身体里脱出,也扒在棺材边。众少年一群小猪崽一样拱了上去,围成一圈,七嘴八舌:“起来了起来了!”“太好了,没傻。”“不是本来就傻吗。”“别胡说八道!”耳边叽叽喳喳,魏无羡道:“不要吵,我头好晕。”……魏无羡心中叹息,对阿箐道:“辛苦你了。”……阿箐……对魏无羡连连作揖,再用竹竿充作剑,作她以前打闹时常作的“杀杀杀”状。魏无羡道:“放心。”……魏无羡道:“好说:薛洋必须死。”】魏无羡呼出一口气。‘薛洋必须死’,对书里那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段蒙封已久的血案终于昭雪,村民、宋岚、晓星尘,这些无辜丧命的人有了大仇得报的时日,死后凭着复仇的执念化作鬼魂,依旧手执竹竿敲响活人的生路、给他们警示的阿菁也有了能瞑目的机会。当然,不得不说,阿菁这小丫头骂得真痛快!【…迅速回到那边酣斗之处……温宁将宋岚按在地上……他一俯身,迅速在宋岚头发里摸到了那两枚刺颅钉的尾巴……等到刺颅钉被拔出,宋岚……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这时,场中传来了一声狂怒的咆哮:“还给我!”……心念电转,魏无羡喝道:“蓝湛,刺竹竿响的地方!”…阿箐始终东躲西藏,不让他找到自己……这时,阿箐却在迷雾之中如影随形地跟在薛洋身后,砰砰敲打竹竿,暴露他的位置,给蓝忘机指引攻击的方向!……他骂了一声,猛地向后甩手掷出一张符篆,而就是这一分神,伴随着阿箐古怪的尖叫声,避尘刺穿了他的胸腔!……魏无羡抛出了一只空荡荡的锁灵囊,让它去抢救阿箐的魂魄。薛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几步…避尘蓝光劈下,蓝忘机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一条手臂。……谁知,正在此时,白雾中却突然冒起冲天的蓝色火焰。…传送符的咒火!……魏无羡凝然道:“那掘墓人……怕是他也识得薛洋,知道他底细。带走薛洋的尸体……是为了搜查他身上有没有阴虎符……事已至此,只能期望,薛洋复原的那只阴虎符威力有限了。”这时,蓝忘机轻轻抛了一样东西给他……道:“右手。”……魏无羡这才想起来入义城的目的,精神一振:“好兄弟的右手?”…他轻轻吹了一声哨子,温宁低头站起身闻声退走,身影在白雾中消失无踪。……他们正准备迈开步子,忽然,魏无羡道:“等等。” 第61章 金光瑶道:“成美过谦了。”薛洋:“……”江厌离也颇为无语,又莞尔一笑,阿羡这茬儿俏皮当真及时呢。聂怀桑摇着扇子道:“好了魏兄,你的地位无人超越行了吧,还是接着读吧。”魏无羡:我有什么样的地位了你给我说清楚!【魏无羡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正好看到一处草地,心道:“当初,晓星尘和阿箐就是在这里,把薛洋救回来的。”蓝景仪道:“这下你总该跟我们讲,到底共情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吧?那个人怎么会是薛洋?他为什么要冒充晓星尘?”“还有还有,刚才那个是鬼将军吗?鬼将军现在到哪里去啦?怎么没见到他了?他还在义城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魏无羡假装没听到第二个问题,道:“这个嘛,就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了……”一路走下来,他讲完之后,身旁已是一片愁云惨淡,再没有一个人记得鬼将军了。】薛洋不服,说道:“魏前辈,我就一个被你拿来转移话题、当鬼将军挡箭牌的作用是吧?”魏无羡耸肩,随意回道:“不然呢,哦,还是有点用处的。等出去之后,乱葬岗上还等着你和温宁一起耕田种地、锯木搭房呢,放心,我乱葬岗的生活方向是自给自足,不用你去买菜的。”温宁:好的公子!没问题的公子!薛洋:“……”薛洋还想反嘴无意间看到晓星尘嘴角含笑的模样立刻词穷了,顿时暗自恼怒,我-特-么的-为什么要多嘴?【蓝景仪第一个哭了起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金凌大怒:“那个薛洋,人渣!渣滓!死得太便宜他了!要是仙子在这里,我放仙子咬死他!”魏无羡心中悚然:要是仙子在这里,怕是薛洋还没被咬死,他就先被活活吓死了。那名窥看门缝时赞美过阿箐的少年捶胸顿足道“阿箐姑娘,阿箐姑娘啊!”……蓝景仪边鼻涕眼泪横流,边提议道:“我们去给晓星尘道长和阿箐姑娘烧点纸钱吧?前面路口不是有个村子吗?我们去买点东西,祭奠一下他们。”众人纷纷赞同:“好好好!”】还在和小阿苑讨论到底谁能和他们一起玩的小景仪疑惑,“哥哥喊我做什么吖?”晓星尘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景仪听错了,没有喊你呢。”这么乖巧可爱的娃娃没想到长大后变得那么活泼跳脱,直言快语,不过,谢谢你烧的纸钱了。蓝启仁:“景仪,姑苏蓝氏家训,禁仪表不端,把你含着的手指放下!”众人:“……”小景仪:(⊙x⊙;)魏无羡:“噗!”【……一群少年就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开始烧纸钱,一边烧一边碎碎念。魏无羡原本心情也不怎么轻松,路上连俏皮话都没说几句,见状实在忍不住了,对蓝忘机道:“含光君,你看他们在人家门口干这种事,也不阻止一下。”蓝忘机淡淡地道:“你去阻止吧。”魏无羡道:“好,我帮你管教。”他便去了,道:“我没弄错吧?你们一个个都是仙门世家的子弟,你们爹爹妈妈叔叔伯伯没教过你们,死人是不能收到纸钱的吗?人都死了还要什么钱?收不到的。而且这是别人家的门口,你们在这里烧……”蓝景仪挥手道:“走开走开,你挡风了啦。要烧不起来了,再说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人收不到纸钱啊?”另一名少年泪流满面、满脸烟灰地抬起脸来,附和道:“就是啊。你怎么知道呢?万一能收到呢?”魏无羡喃喃道:“我怎么知道?”他当然知道!他死了的那十几年里,根本没收到过一张纸钱啊!蓝景仪又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就算你收不到,那也肯定是因为没人给你烧的缘故。”魏无羡扪心自问“怎么会?难道我就如此失败?没有一个人肯给我烧纸钱吗?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人给我烧,所以我才没收到?”他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转头悄声问蓝忘机“含光君,你有没有给我烧过纸钱啊?至少你给我烧过的吧?”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低头拂了拂袖底沾染的一点纸灰,静静地眺望远方,不置一词。魏无羡看着他安然的侧颜,心道:“不会吧?”真的没有吗?!】魏无羡先怒瞪一眼在他心口上插刀的现在还在吸口水的蓝景仪一眼,然后晃着头上的呆毛转身把自己埋进蓝忘机怀里,嘤嘤嘤地哭泣,“蓝忘机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蓝湛,我死了你都不带烧个纸钱给我的,负心汉啊你,原来我在地府里也是个穷鬼哇没钱用了都赖你……”江澄头疼,“闭嘴!”蓝忘机无奈,“不会。”想了想,又解释道:“你不会死,所以不烧。”因为相信你还在,所以不会烧纸钱,而是遍寻天下也要找到你。金子轩只觉无法直视,拉着江厌离的手问道:“阿离,你是怎么把这样一个一言难尽的家伙带大的?”江厌离笑,“阿羡可乖了,从来聪明懂事、不(对我)哭不(对我)闹,还很嘴甜地逗我开心呢。”金子轩:“……”媳妇儿你在逗我吧?【……魏无羡对蓝忘机简略说了几句,回头道:“明白了吧,你们是被人引到义城去的。……今后你们千万小心。再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不要自己追查,先联系家族……如果这次不是含光君刚好也在义城,你们小命难保。”想到他们万一陷落在义城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少人背上汗毛直竖。……临近天黑之时,赶到了他们寄放狗和驴的那座城。城中灯火通明,人声喧闹。众人纷纷有感而发:这才是活人居住的地方。魏无羡对花驴子张开双手,喊道:“小苹果!”小苹果狂怒地冲他大叫,随即,魏无羡听到一阵犬吠,立即蹿到蓝忘机身后…一狗一驴对峙着,相互龇牙。蓝忘机道:“拴好。吃饭。”他拖着一个几乎是黏在他背后的魏无羡,在茶生的指引下往二楼走去……在二楼要了一间雅间,相对而坐。魏无羡道:“含光君,听我一言……蜀中本来就不是姑苏蓝氏的管辖地盘,你点一点楼下这群小辈,看看他们都是哪几家的,算上他们各家一份……”蓝忘机道:“可以考虑。”魏无羡道:“好好考虑啊……今天你们吃了这个亏……别人反而觉得遇事你们出头是理所当然。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说来也是倒霉,义城太偏僻了,偏偏又没有设瞭望台……”…一些偏僻贫瘠之地是没有家族愿意驻镇的…金光善尚在时,金光瑶曾对此提出过想法…待金光瑶正式继任家主、登位仙督之后,他便开始从各家召集和调配人力物力,着手推行当初的设想……金光瑶顶着一张笑脸,足足磨了五年……软硬兼施,用尽手段,终于硬生生给他磨了下来,建成一千二百余座“瞭望台”。 第63章 江澄:哼哼,书里明明什么的没说清楚,就能这么暧昧了,真是混账!蓝曦臣:说真的,这天书石好像不怎么正经。蓝启仁: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清,老夫已经聋!了!宋岚:非礼勿听,不然还是闭耳为好。【……一阵冷冷的夜风扑窗而入。温宁睁着眼睛,眼眶里已不再是一片死白,有了一对安静的黑色的瞳仁。两人就这样,一个正站着,一个倒吊着,对视了半晌。魏无羡道:“下来。”温宁一下子没勾住屋檐,掉了下去,重重摔倒了楼下的地上。魏无羡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上身探出窗,往下看去。温宁的身躯死沉死沉,把地面砸出了一个人形坑,躺在坑里,眼睛却还在盯着他。魏无羡压低声音冲他喊:“我让你下来,不是让你下去。‘来’,懂吗?”温宁仰着脖子看着他,从坑里爬了起来,忙道:“哦。我来了。”】魏无羡:温宁好像变成凶尸之后脑子退化了不少?宋岚:这样的凶尸武力值真的是在我之上吗?晓星尘:哈哈哈这位温先生是从头傻到底的?聂明玦:要是乱葬岗上的温氏余孽都是这种级别的话,那确实是冤枉了夷陵老祖没错了。温宁:不,我觉得我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公子夸我射箭很厉害来着。【……魏无羡道:“打住!你就在那里,我过去找你。”他回到蓝忘机身边,趴在他耳边道:“蓝湛啊蓝湛,你可千万多睡会儿…”说完之后,他的手有点发痒,忍不住用指尖撩了一下蓝忘机的眼睫。蓝忘机被他撩得长睫微颤,眉心微拧,略不安份。魏无羡收回爪子,跃出了窗,……刚转过身,温宁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魏无羡……也在温宁面前跪了下来。……温宁吓得连忙跳了起来,魏无羡这才站起……道:“刺颅钉在你脑子里时发生的事还记得不记得?”…温宁道:“记得一直被铁链绑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好像偶尔有人来察看……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拍掌声,听到公子你说‘还不醒’,我就……挣断铁链,冲出去了……”那是魏无羡在莫家庄时对三具凶尸发出的指令…魏无羡重归于世后发出的第一个命令,他也听到了…终于在大梵山赶上了魏无羡的笛音召唤,成功会合。……温宁道:“我听说乱葬岗没了,人……全都没了。”……温宁的语气并不悲恸,像是早知如此…早在十几年前,最坏的下场就已经被预测过无数次了。默然片刻,魏无羡道:“还听到了什么?”温宁轻声道:“江澄江宗主带人围剿乱葬岗。杀了您。”魏无羡道:“这我得澄清,不是他杀的我。我是受反噬而死的。”温宁终于抬眼直视他,道:“可是,江宗主他明明……”……温宁似乎想叹气,然而他没有气可叹。魏无羡道:“行了,不提他了。你还听说了别的吗?”“有。”温宁看着他:“魏公子,你死的好惨。”“……”看他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魏无羡道:“唉,你就一点好听的消息都没听到?”温宁愁眉道:“是啊。真的一点都没有。”“……”魏无羡竟无言以对。】魏无羡读得倒是顺畅,可蓝忘机听得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犹豫了半天,还是只再次抱紧了魏婴,只是安静没一会儿,蓝忘机突然拿起魏无羡的右手放到了自己的眼睛上。魏无羡:“……”这什么毛病?蓝曦臣捂脸,心中暗道:魏公子呀,忘机他想让你撩一下他的眼睫!江澄的注意力显然是在这两人谈论他自己的话语上,只听得略觉异样,向温宁问道:“温宁怎的不说完,我怎样了?”温宁还在想那句‘乱葬岗没了,人全都没了’,忍不住心中惶恐又不断安慰自己,霎时听到江澄问他这话,只觉没有心跳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以为是问的被再三叮嘱过的那件事,连忙把自己往蓝忘机和魏无羡的身后藏,喊道:“公……公子!”魏无羡也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温宁畏缩着道:“江……江宗主!”魏无羡一看,果然江澄一脸的‘何事瞒我’地盯着这边……心中都快被温宁蠢哭的魏无羡觉得还能再抢救下,道:“我说温宁你怎么又结巴上了,还有把阿苑给抱好啊。”温宁答‘是’,稍微镇定下就去抱阿苑了。江澄又岂会善罢甘休,刨根问底地追问道:“你和这温狗到底瞒着什么事?”魏无羡侧身让蓝忘机挡住他,语气与平常无二:“哪有什么瞒着你的事,还有你口上积点德好不好?”眼看江澄还要再说什么,江厌离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又温言道:“阿羡,你自己也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管你有什么事,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和阿澄都会听的。”“……谢谢师姐。”金子轩暗忖这两个小舅子之间怕也是曲折不少,还好阿离能镇得住。第52章 五十二、【这时,一楼的大堂里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瓷器碎裂声。蓝思追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们之前不是在谈论薛洋吗?为什么要吵到这个上面来?”……蓝愿就是蓝思追的名字。他辩解道:“我并非是想给他开脱。只是建议,不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不要随意下定论。须知此来义城之前,不也有不少人断言,栎阳常氏的常萍是晓星尘道长为报复泄愤所杀吗?可事实又是如何?”金凌道:“常萍到底是不是晓星尘道长所杀,没有任何人看见。所有人也只是猜测而已,那叫什么断言?可魏婴穷奇道截杀,血洗不夜天,两役之中,多少修士命丧他手,命丧温宁和阴虎符之下!这才是无数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狡辩不了,抵赖不得!而他唆使温宁杀我父亲,害死我母亲,这些我更不会忘!” 第65章 魏无羡把这条抹额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道:“……我还以为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那为什么从前我摘下来的时候你那么生气?”忽然,他感觉手腕一紧……蓝忘机把他两手捆得紧紧…一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叠成了一串难看的小疙瘩,这才满意地停手。……魏无羡道:“给我解开。”……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需要费心思考一段时间。魏无羡喝道:“哦,我懂了!让你绑我你就很来劲儿,让你解开你就听不懂了对吧?”…蓝忘机一边眺望远方,一边手上拽着抹额的带子,拉呀晃呀,手里玩得很欢的样子。魏无羡苦苦哀求道“……你捆着我要干什么呢?多不好啊,给人家看到了怎么办?嗯?”听了最后一句,蓝忘机拉着他朝树林外走去……走到了那群小辈的桌前。蓝思追大惊道:“含光君,你的抹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魏无羡的手。含光君的抹额,就绑在魏无羡的手腕上。…蓝忘机提着抹额的带子,把魏无羡的手拉起来,展现给所有人看了一遍。魏无羡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酒醒之后,蓝忘机可以不用见人了。金凌惊疑不定道:“……他在干什么?”魏无羡道:“给你们展示蓝家抹额的一种特殊用法…当遇上很奇怪的走尸,你们觉得需要带回去好好检查的时候,就可以把抹额解下来这样绑着带回去。”蓝景仪嚷道:“这怎么行?我们家的抹额是……”蓝思追把鸡翅塞回他口里,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还有如此妙用!”】魏无羡一边来回摩挲着这条如今系在他手腕上的云纹抹额,一边微眯起双眼看着问蓝忘机道:“所以,蓝湛,你们家的抹额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蓝忘机目视天书石壁不发一语,可他的耳廓却在主人不自知的情况下慢慢红了起来。魏无羡:(⊙o⊙)…蓝曦臣却是问道:“魏公子是完全不知道我蓝家抹额的意义吗?”魏无羡眨眨眼,“知道啊,不就是喻义‘规束自我’么,当年的《雅正集》我也没白抄,还有就是更结实了点,其他和我的发带也没什么差别吧?”不,《雅正集》你还是白抄了的,所以以后还是接着抄下去吧!蓝启仁吹胡子瞪眼地阻止了蓝曦臣想要解释说明一番的举动,心中盘算着这人应该再抄几遍。看看还在默默不好意思的的蓝湛,再看看表达爱莫能助的泽芜君还有气得要命的蓝老头,魏无羡对着手腕的抹额戳戳又摸摸,所以这抹额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啊简直抓心挠肝地要命!同样抄过不少次家规的聂怀桑、记性很好的金子轩以及下意识不明觉厉的江澄不约而同地幸灾乐祸中,叫你丫的手贱,灌人家喝酒、解人家抹额,玩脱了吧,不过喝醉的含光君是真的奔放没错了,这样展示展示占有欲的方法都使得出来。【无视一路旁人的诡异眼神,蓝忘机径自拖着魏无羡上了楼。……蓝忘机将他拖进屏风之后,用力一推,魏无羡便被推倒在榻上……魏无羡的头在屏上轻轻磕了一下…“哎哟”地叫了一声…蓝机听他叫得响…探手摸了摸他的头。虽然面无表情,动作却十分轻柔,仿佛在问:撞得疼吗?他一边摸,魏无羡一边嘴角抽搐,道:“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啊。”……魏无羡举起双手给他看,道:“你放开我吧。含光君…解开抹额,放开我好不好?好不好?”蓝忘机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不想做的事你就装听不懂,实在不能装听不懂你就干脆不让我说?!如此恶劣!魏无羡心道:既然如此那可不要怪我了。……他分开双唇,一点舌尖飞速地在蓝忘机的手掌心轻轻一撩。只是蜻蜓点水地点了一点,蓝忘机却仿佛是被火舌燎到了掌心,猛地收回了手。魏无羡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正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却看见蓝忘机转过了身,背对着他,抱膝坐在木榻上,把自己被他轻轻舔了一下掌心的那只手捧在心口附近,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了。魏无羡道:“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这是?”这副被登徒浪子玷污了之后了无生趣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蓝忘机怎么了。……看蓝忘机抱着膝盖,默默窝在床榻角落里的模样,魏无羡胸中的作恶欲又是一阵暴涨。他跪在床上,朝蓝忘机挪了过去……蓝忘机一下子跳下了床,仿佛害怕了一样,继续背对着他,跟他保持距离。这下魏无羡可浪起来了……他一边笑一边不怀好意地逼近过去。蓝忘机冲出了画屏……魏无羡绕过画屏去赶他,他又从另一边绕过去。两人围着屏风绕来绕去……魏无羡追得正兴奋突然惊醒,心道:“我在干什么?玩捉迷藏吗?什么玩意儿,我脑子被门夹了?……?”发现追赶自己的人站着不动,蓝忘机也不动了。他躲在屏风之后,幽幽探出小半张雪白的脸默默无言地朝魏无羡这边窥视。这人依旧是一派严肃、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六岁幼童一般和魏无羡绕着屏风你追我赶的是另一个人。魏无羡道:“你想继续吗?”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魏无羡憋笑憋得快出内伤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呀蓝湛喝醉了之后想跟他玩捉迷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表示:我们也要憋笑憋出内伤了!原以为这个魏不要脸和醉酒的含光君在这个气氛越来越暧昧的时候,画面眼看就要变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那什么什么图,结果加起来岁过半百的两人画风硬是生生变成了小儿嬉戏图!你们是小时候没玩儿过老鹰捉小鸡还是没玩过捉迷藏啊,马上就要捂耳朵了就给我们听这个?!蓝启仁:云深不知处禁无端哂笑、禁嬉戏打闹懂不懂?不像其他人矜持能忍笑的魏无羡已经应和着晓星尘来了个大笑江湖二人转,整个空间都回荡着上下起伏的‘哈哈哈哈哈哈~~’蓝忘机无奈,只能红着耳根等他们俩笑完再读。现在魏婴脸上完全找不到之前的惶惶惑惑了,眯起的眼睛、快弯到耳根的嘴角,让人一见就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含光君,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自己充满童趣的小模样才会笑的么?蓝曦臣眼见叔父脸色越来越诡异,连忙忍下笑意端正仪态,好笑的感觉已过,他却满心满腹不是滋味起来。他和忘机的稚龄之年,是没有这些玩闹的,仅有的一月一次看望母亲就是他们难得的放松时间,而这,也在忘机六岁那年结束了。其实现下细细想来,他倒是有些感谢魏公子了,谢谢他从初见时就让忘机再次变得鲜活了起来,谢谢他如今能与忘机互倾心、往后也能一起共白头。【…他又朝蓝忘机跑了两步,作势欲追。果然,蓝忘机也逃了起来。魏无羡……道:“跑快点,可别叫我抓住了。抓住一次就再舔你一次,看你怕不怕。”……蓝忘机忽的从屏风另一端走了过来,跟他迎面撞在了一起……蓝忘机见他不动,举起他捆作一束的手腕,将他两条手臂环在自己颈上,像是主动钻进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圈套,道:“抓住了。”…仿佛在期待地等待着什么,却半晌也没等到,又重复了一次,这次咬字很重,像是有点着急地在催促:“抓住了。”魏无羡道:“是啊,抓住了。”抓住了,然后呢?他说什么来着——抓住一次就什么来着?……不会吧。魏无羡道:“这次不算,这次是你自己走过来的……”话音未落,就看到蓝忘机的脸沉了下来,满面冰霜一副极其不高兴的模样。魏无羡……试探着把脸颊凑近,唇似沾不沾、似吻不吻地擦过蓝忘机的手背,舌尖在凉玉般的皮肤上,轻轻扫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蓝忘机闪电般的收回了手,拿开魏无羡的双臂,又背对他跳到一边,抱着自己被舔的那只手,默默低头面壁不说话。魏无羡琢磨道:“他这到底是害怕还是喜欢?还是又害怕又喜欢?”正琢磨着,蓝忘机转过身来,又是一脸平静地道:“再来。”……又躲到了屏风后,露出小半张脸看他。……他才追了两步,蓝忘机又自己撞上来了。魏无羡道:“你真的是故意的。”蓝忘机又把他的手臂圈在自己脖子上,仿佛听不懂这一句话,等待他再一次履行承诺。魏无羡心道:“我就这么让蓝湛一个人玩儿得这么开心?这怎么行。反正现在对他做什么,他醒来之后也不会记得,我跟他玩儿个大的。”……他拉起蓝忘机一只手,低下头,在他白皙修长的指间,亲了一下……贴上去,隔着衣服,在他心口亲了一下,道:“不说话就不给你了。说,怎么认出我的?” 第67章 ……看来是……只要不找他家里人就可以当没看见。魏无羡道:“你这孩子!……说得我那什么似的。抹额?姑苏蓝氏的抹额有什么含义吗?”金凌道:“你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得意忘形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魏婴?”三句话的最后,他突然甩出一句,单刀直入,令人猝不及防。魏无羡从容接道:“你觉得我像吗?”金凌沉默半晌,忽然吹了一声短哨,道:“仙子!”被主人叫了名字,仙子甩着舌头,撒开四条腿奔了过来。魏无羡拔腿狂奔:“好好说话,放什么狗!”金凌道:“哼!再见!”他说完再见,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兰陵方向去了,看来还是不敢回云梦莲花坞去见江澄。】“嚯,小金凌也猜出来喽。”读到金凌,魏无羡的心底总会不由自主地一软,虽然这位还未出生的大小姐简直就是他舅江澄和他爹金孔雀的集合体,还养着一条狗,可到底是师姐的儿子,正直善良不改,他就不嫌弃了。江澄还是没甚好脸色,道:“你表现这么明显,他又不是真的蠢,当然猜得出来。”魏无羡冲他扮了个鬼脸,拆台道:“难怪小金凌这么怕你,就是因为你老是臭着个脸,他会亲近你才怪!”眼看云梦双怼又要打擂台了,聂怀桑赶紧劝架,转而问道:“所以魏兄,当年暮溪山那屠戮玄武兽到底是你杀的、还是含光君杀的?”提到那大王八,魏无羡笑着给了蓝忘机一个两人心领神会的眼神,这才道:“当然是蓝湛杀的,我就搭把手帮了点小忙而已。”聂怀桑无语凝噎:哦,那你对他笑什么?所以还是你们夫夫俩杀的是吧?魏无羡道:“后面应该会读到的吧,倒是,莫家庄里被抛出的左手、清河祭刀堂里找到的双腿、常氏墓地捡来的躯干、蜀东义城抢到的右手,读到现在,就剩下好兄弟的头部还没有下落了,死后分尸又化为邪祟的凶尸高达七成的怨气都会在头部,怕是接下来的曲折动荡更是可怖了。”听他道出“好兄弟”一词,聂明玦幡然清明,那极有可能是他,是被分尸后的他。鉴于晓星尘、宋岚两位道长,还有夷陵老祖自己的下场,魏无羡在提醒他,做好准备,做好直面分尸碎身、鲜血淋漓的准备!第55章 五十五、【…最终,只剩下魏无羡、蓝忘机,和蓝家的几名小辈。…蓝思追道:“泽芜君现在在潭州一带夜猎,我们是直接回云深不知处还是去那里与他会合?”蓝忘机道:“潭州,会合。”魏无羡道:“挺好,能帮点什么忙也说不定。反正现在也不知下一步要到哪里去找好兄弟的头。”他们两人行在前,其余少年远远跟在后…蓝忘机道:“江澄知道你是谁。”魏无羡坐在花驴子上,让小苹果慢腾腾地走着,道:“是啊,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拿不出什么证据。”献舍与夺舍不同,是无迹可查的。江澄也只不过是根据他看到狗之后的神情判断出来的……就算江澄现在到处贴公告广而告之夷陵老祖魏无羡是个见狗怂,估计所有人也只会当是三毒圣手多年追杀夷陵老祖然而总是抓错人于是终于发疯了。魏无羡道:“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蓝忘机淡声道:“我也很好奇,你记性为什么那么差。”】魏无羡顿然醒悟,就旁观者角度而言,很容易明白蓝忘机一开始就把他认出来没错,但到底是从哪看出来的?还又一次指责他记性差?这又不能问他身旁现在的蓝忘机,太让人好奇了,要知道连江澄都是靠狗认人呢,不过,“江澄,你看看你,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你因为追杀我又杀不到给搞疯了哈哈哈~”江澄回以横眉冷对,笑什么笑!多年后阿爹阿娘不在了,阿姐金子轩也不在了,连这个玩世不恭、老是犯英雄病的家伙也把自己作死了,他除了抱着一线毫无可能的希望疯魔去寻,还能如何?还该如何?!【不日至潭州,尚未与蓝曦臣会合,一行人途径一处花园……满园不见花卉,只见枯枝败叶。这个花园,已经荒废多年了。众小辈兴致勃勃逛了小半圈之后,蓝思追道:“这是莳花女的花园吧?”蓝景仪愣愣地道:“莳花女?那是谁?这花园有主人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破,好久都没人打理了。”花期短暂,应季而开的花卉,称之为莳花。品种繁多,花色各异,开时满园芬芳……蓝思追抚着石亭的柱子,思忖片刻,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座花园曾经很有名,我在书上读到过的,《莳女花魂》篇载,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以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若诗不佳,或吟有错,女忽出,持花掷人脸,后而隐。”】魏无羡怎么读怎么觉得这个故事耳熟,忽而想到什么,假意咳了两声,作小心翼翼状回头看了一眼蓝忘机。蓝忘机对他突如其来的心虚甚为不解,回了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江澄催道:“你又怎么了,还不赶紧读下去。”聂怀桑也道:“是呀,潭州居然有这样一处花园,离清河也不是太远啊,我怎的就没听过?这喜好吟诗作对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妖怪,还能记录在册被蓝家小辈读到?”魏无羡又咳了一声,道:“不算妖怪吧,我读下去你就知道了。”【……蓝思追道:“相传花圃的主人是一位诗人,栽种了这些花,以花为友日日在此吟诗,园中花卉受书香诗情所染,凝出了一缕精魂化为莳花女。…”魏无羡道:“风雅,风雅。不过姑苏蓝氏的藏书阁里可不会有书记载这种东西,思追你老实说,读的是什么书,谁给你看的。”蓝思追脸上一红,悄悄地去看蓝忘机,担心被罚。蓝景仪道:“莳花女是不是很美貌?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见蓝忘机并无责备意思,蓝思追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笑着答道:“应该是很美貌的……但其实一直没人看清莳花女的脸……只有一个人除外。”另一名少年问道:“哪个人?”魏无羡轻轻咳了一声。蓝思追道:“夷陵老祖魏无羡。”魏无羡又咳了一声,道:“那啥,怎么又是他?咱们聊点别的不成吗?”没人理他。蓝景仪摆手,担心地道:“你不要吵!魏无羡怎么了?这个大魔头,他又干什么了?他把莳花女强行抓出来了吗?”蓝思追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为了看清莳花女的脸,特地从云梦来了潭州,到这座花园里,每次都故意吟错诗……反复二十多次,终于看清了莳花女的脸,出去到处跟人家赞美。但是莳花女也被他气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再也不出来了,看见他一进去就一阵狂花下雨,乱花打人,比奇景还奇景……”】饶是魏无羡这等脸皮深厚之人,在众人一圈儿的指责嘲笑眼神下也是读不下去了,更何况这里还包括他家蓝二哥哥深沉谴责宛若看撩完就走负心汉的眼神……魏无羡讪笑两声,抓了蓝忘机的左手摇了摇,道:“这不是跟着江澄呆的太无聊了么,正好听说了这样有意思的地方,就去凑了下热闹,谁知道还有人记录下这种事情,偏偏还给你们家的小辈看到了……”越说越小声,张望了下还在玩耍的两个小娃娃,盘算着日后要怎样给他们布置功课杜绝他们看闲书的时间!江澄只觉得这丢脸丢了无数次的家伙又丢出新境界了,听他还敢往自己身上推,顿时黑着脸问道:“能不能要点脸,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去的潭州的?”魏无羡当没听见前面那句,回道:“几月前,你不也是有事要到潭州一带的吗,还死活非要捎上我,本老祖不耐烦你们这些人繁文末节,就去了酒馆喝酒,中途听了这么个地方,就顺便逛儿了一回喽。”这么一说,江澄也想起来了,当时阿姐看他总呆在莲花坞,最多就在门前小吃摊上晃一圈,觉的总是闷着也不是回事儿,就让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他一起。好了吧,带出来一趟就入了一次闲文野书了!江厌离无奈,她真是太多心了,阿羡多能玩啊,哪会闷到?聂怀桑很是羡慕,问道:“那这莳花女真的很美吗,她现在还在不在?”魏无羡道:“不知道还在不在,刚刚不是读到消失了一段时间么,也许过段日子去,你就能看到了。至于相貌么,闭月羞花、灵韵……咳,也就那样,比蓝二哥哥这样标致又仙姿绰约的差远了!”魏无羡心里泪流满面:二哥哥我都改口了,你手能松一下了么?蓝曦臣:魏公子,就算你中途改口了忘机也不见得高兴。薛洋:不就一座破花园吗,夷陵老祖无聊到这种地步怎么不炼尸去? 第69章 ……蓝忘机冷冷地抬起眼帘,重复道:“借过。”魏无羡嘴角含笑,挑挑眉,侧过身子。入口的拱门狭窄,蓝忘机不得不紧紧贴着他擦身而过。等他入场,魏无羡在他背后喊道:“蓝湛,你抹额歪了。”……蓝忘机不假思索举手去扶,可那抹额分明佩得端端正正,他一回头,目光不善地投向魏无羡,后者早哈哈笑着转去了云梦江氏的入口。…魏无羡一箭一个,射得很慢,却例无虚发…忽然,有什么东西飘到了他脸上……他回头一看…蓝忘机已到走了他附近,背对着他,正在向一只纸人拉弓。那条抹额的飘带随风扬起,轻柔地扫中了魏无羡的脸。他眯起了眼,道:“忘机兄!”……“你抹额歪了。”蓝忘机却再也不相信他了,一箭飞出,头也不回地迸出两个字:“无聊。”魏无羡道:“这次是真的!真的歪了,不信你看,我给你正正。”他说动手就动手,一把抓住了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的抹额尾带……谁知,这条抹额本来就微微歪斜,有些松动,被他一拉,直接便从蓝忘机额上滑落了。……这一段,这么多年来他根本没有细想过,原本不是没怀疑过抹额对蓝家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比完赛之后,他就又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如今想想,当时在场的其他蓝家子弟都是用什么眼神看着他的——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被一个混小子强行摘走了抹额,蓝湛居然没把他当场射死——涵养真是好得可怕啊!不愧是含光君呢!!!而且仔细想想,回来之后,蓝忘机的抹额他似乎不止碰过一次呢!!!】“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啊,如今看来,也算是佳话一则了。”聂怀桑歪歪头,冲着腻在一起的两人挤眉弄眼,并对魏无羡的‘动手’能力深感佩服,一般人哪有他这样的胆量?这事在肇事人老祖大大这里显然已是被当成丰功伟绩一件,就连记忆中蓝忘机当时的黑脸和汹涌怒气也被他自动转换成了柔情蜜意,貌似矜持实则得意无比地对着聂怀桑点了点头。蓝忘机:所以,那个时候魏婴已经差不多把他忘了么?蓝曦臣:那个时候我多嘴安慰忘机什么话的?其实弟弟根本不需要安慰的吧?连这个都能读出来?江澄捂脸表示,他真的不认识这人!至于叔父大人,已经满脸灰色无奈认命了……金子轩龇着牙对江厌离示意,阿离你这个作死的师弟能活到现在,真是要感谢蓝家人涵养深厚。江厌离对此也深感无语,只能叹着气把这当成阿羡和蓝二公子姻缘早定了。聂怀桑摇着扇子心情甚好地接着读了,然而接下来石壁所述却让他内心咯噔一下沉了底。第57章 五十七、【……魏无羡绕着一丛枯花走了五十多圈才勉强冷静下来,听到最后一句哭笑不得。正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枯叶被踏碎的声音。……魏无羡迅速调整好表情,一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身后不远处一株死树的阴影之下。这道身影很高、很挺拔、很有威势。只是少了一颗头。】只是少了一颗头……聂怀桑僵硬着脖颈又看向了他大哥,拿着扇子的手握得死紧,期待着他大哥能说些什么好安他的心。聂明玦即便听了这话,猜得这无头之人是怎么回事,也只是蹙了蹙眉,并无太大反应。察觉到自己弟弟看了过来,聂明玦眼帘微合,说了两个字,“继续。”“大哥!”“借用姓魏的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若是直面都不敢,何谈顶天立地?”魏无羡:我原话是这样说的吗?大哥,这应该是那啥后的你吧,要直面不应该是你直面吗?聂怀桑叹气,平生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默背了一遍聂家霸气刀法……的开篇,才又接着读了下去。【狡童第十……篝火那边,蓝家的小辈们也看到了这个影子,个个汗毛倒竖,瞪大眼睛就要去拔剑,魏无羡将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蓝景仪把剑横在身前,颤声道:“这、这是个什么妖怪!”魏无羡道:“一听就是基本功课做的不好。妖是什么?怪是什么?这个明显是尸,属鬼类,怎么会是妖怪?”……魏无羡把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真的没事!……但是……有火光!热!活人多,而且还都是男的!阳气重!他看不到、听不到,但是他可以朝他感觉热闹的地方走。还不赶紧的把火灭了,都散开散开!”……果然,篝火一灭,人一散开,这无头人便失去了方向。……忽然,他又动了起来,并且准确无误地走向其中一名少年!魏无羡……他拾起足边一枚石子,一翻手腕,朝无头人掷去……道:“…这个无头鬼修为很高,若是你们移动速度太快,身旁带起微风,也会被他觉察。”蓝思追道:“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是在找他的……头吗?”魏无羡道:“不错,他在找他的头。这里的头这么多,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他就会把脑袋从每个人的脖子上揪下来,安到自己脖子上,看看合不合适……”…众少年齐刷刷举手护住头颈,开始慢悠悠地四下“逃窜”起来。…蓝景仪无法忍受了,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这么走下去吗?走到什么时候啊!”魏无羡想了想,道:“当然不是。”说完,他高声喊道:“含光君!含光君啊!含光君你回来了吗!救命啊!”见状,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一个喊得比一个高亢,一个喊得比一个凄切……忽然响起一声幽咽的箫鸣,紧接着,是一声清洌洌的弦唱。……这群小辈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呜呜呜呜含光君!泽芜君!”】聂怀桑木着脸读完了这段,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之前晓星尘诵读时的心情了。这是他大哥,被分尸又化为邪祟的大哥啊,居然被夷陵老祖当成教导蓝家小辈的实体教材,魏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为人师了?还游戏般带着小辈玩捉迷藏?这人是有多喜欢玩捉迷藏?大哥你怎么没暴起把魏兄按在地上揍一顿呢?聂明玦轻哼,这姓魏的还知晓喊人来制服他,若是敢用那邪门歪道压制驱使于他,他的霸下绝对长刀出鞘定斩不饶!蓝启仁一时间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当年清河聂氏春秋鼎盛,聂老宗主所向披靡;现如今聂氏也是如日中天,聂宗主意气风发更胜其父。将来呢?叹罢却又自嘲,他们这些仙家名门,不都是如此的么?不管如何,仙门百家的未来,还得靠这些小辈去闯。然而凝神却见小辈景仪和温家稚儿、凶尸玩儿得正欢,顿觉蓝家未来一片灰暗!【两道修长的身影闪现在花圃破败的园门之前,一般的身长玉立,一般的冰雪颜色,一持箫,一负琴,并肩而行。两人一见那道无头的身影,都微微一怔。 第71章 金光瑶又接着说了,“我回到金氏之后,金宗主也确实没有把我晾着不管,但是交到我手上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像之前提到的炼尸场一样,也是在这个层面下,兰陵金氏野心勃勃丝毫不加遮掩。”“看过岐山温氏一家独大时的风光无限,尽管温氏已日落西山,这也让富埒王侯的兰陵金氏越发想代仙门霸主而为之,只是射日之征刚过,若是露于人前难免也会受人诟病,所以,金宗主和客卿们就有了设立暨任仙督之位的想法。”“温氏已灭,如今仙门百家以四大家族马首是瞻,其中姑苏蓝氏一向中立不问权势,那么可能会参与争夺的还有清河聂氏、云梦江氏。而江氏身后还有一位实力不可估量的夷陵老祖和惹人觊觎的阴虎符,在魏先生毫无臣服金氏的前提下,首要就是斩去江氏这一臂!万幸的是,江宗主和魏先生之间的感情好像不是特别好,只是一些流言蜚语和几个温氏余孽,就有了‘魏无羡叛逃、云梦江氏驱逐’的声告。至此,江氏已隐隐退出了招揽高阶修士的阵营,在往后‘仙督’竞位中也出了局。”“魏无羡,你干的好事!”江澄疾言怒色,温家人居然是被故意放出来的饵,而他和魏无羡还真就是听话咬钩的蠢鱼!然而偏偏满腔怒火却不知该如何发出,他们两人之间终究是馋不自来、间隙而入。魏无羡皱眉,说道:“江澄你冷静点,就算我把温家人放着不管,也不会被轻易放过,从我踏上鬼道开始,在江家一天,就是异端、是把柄、是拖累,更是攻讦的箭靶!”那你为什么非修鬼道不可呢?思及蓝二说的这家伙灵力有损,江澄到底没把话问出来。魏无羡问金光瑶,“所以,包括温宁在内死的几个温家人,是被金子勋故意指使杀害的吗?”当时温家众人正是被金子勋借故抓去了穷奇道。金光瑶道:“这我却是不知了,云梦江氏这边经手的不是我。”聂怀桑当即心下发寒,没经手云梦江氏,是因为经手的是清河聂氏吗?蓝忘机又道:“就这么简单罢手?即便明面上宣称叛逃,魏婴还是和江家脱不了干系,阴虎符也在。”金光瑶还是第一次听含光君讲这么多话,虽然话中冷意快冰冻三尺了。“当然没有,现在出去问问,十个修士里有九个都认为夷陵老祖邪魔外道、无恶不作,剩下的一个估计还是不语人是非的蓝家人,等到弄假成真之时,离讨伐乱葬岗、抢夺阴虎符也就只差一个契机。”话音刚落,魏无羡瞬间觉得自己被握住的爪子要残了,赶忙连声呼痛又是一阵撒痴卖乖……江澄心累,要被讨伐的是你又不是蓝二,你特-么-上赶着安慰他作甚!金子轩对这些话即便没有全信,也认了九成。自射日之征后,金氏广纳客卿,金陵台上人心漂浮、骄矜跋扈更胜从前,这些都不是假的。眉点朱砂,启慧明智,朱光耀世。兰陵金氏秉承的一贯风骨,从何时起,已经面目全非了呢?江厌离拍拍他的手权当安慰,她自己心中也是酸涩难当,遭到诡计暗算的是他两个弟弟,可她是一点忙都帮不上。魏无羡对江厌离挤挤眼,戏谑道:“只要以后师姐坐好金家主母的位置,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这是真话,金子轩本心善良又驭下修为皆是上佳,若他当上金氏宗主,定能镇得住金陵台上那群妖魔鬼怪。另一边,金光瑶对着眼前眉头都能夹死苍蝇的聂明玦接着说道:“因为与大哥结拜为兄弟的关系,要对付清河聂氏这方面就被交给了我。”聂明玦沉声问道:“所以,你使了什么鬼蜮伎俩!”金光瑶叹道:“大哥,我是真的并无伤害你的想法!我只不过和金宗主讲了聂家人一向早亡的事实,劝之不与聂氏相斗。金宗主并不满意,我又提议,以温氏余孽、夷陵老祖为由,引江、聂两家对抗,再驱棘手邪祟至清河境内,借此削弱聂家实力而已。”聂怀桑拍拍胸口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邪祟的话,也确实是‘而已’了,毕竟他大哥修为高又脾气躁、火气大,发泄戾气也是减缓刀灵发作的有效方法,跨界夜猎之类都不算什么事儿;至于引江、聂两家相争,就他所知,他大哥对温家人深恶痛绝,对魏兄喊打喊杀,但目前为止也只是堪堪打了几次嘴仗而已;再有,说聂家人早亡虽然让人很是不快,可这也毕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手拍到一半又顿住,聂怀桑眼含警惕地看向金光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什么,所以天书石上讲的,对我大哥下手的到底是不是你?”眼见聂明玦也目光灼灼地盯了过来,金光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就石上所读来推测,确实是我行事手笔,但是我保证我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金家也不可能同时和两大世家相对立,大哥你可以继续听下去,就能证明我的确所言不假!”蓝启仁怒斥:“纵然尚未铸成大错,敛芳尊此举也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简直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魏无羡、聂怀桑闻言忍俊不禁起来,晓星尘极力忍笑,薛洋也毫不顾忌大声出声了。宋岚瘫面木脸,心道:伐温战事刚过多久,仙门百家就如此深水暗涌、明争暗斗,当真是劣性不改、争斗不止。心头怒火被这几人异样反映浇灭,叔父大人才想起来,魏婴那小子刚刚才不伦不类地学过这两个词来着,顿时又是一阵郁气上涌眼刀直奔罪魁祸首而去!金光瑶第一次诚心实意笑容满面地给蓝启仁行了礼,告了声‘知错’。聂明玦从来都是做事果决,最厌优柔寡断,可在这心思不正的三弟身上到底犯了难,虽然此刻尚未还他性命,可他手上已有数条冤魂,然而战时又承过相助之情、救命之恩。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效仿姓魏的,暂时先把这人关在不净世面壁个十几二十年,便皱眉道:“等出去之后,你自己来不净世,别让我亲自去请!”金子轩:这人还姓金呢,都不用只会我一声的?金光瑶意会,左思又量间还是拱手应了诺。想了想蓝启仁前辈教书育人的方式方法,聂明玦又对蓝曦臣道:“二弟,你们蓝家那四千条家法抄一遍给我。”蓝曦臣闻弦音而知雅意,大概猜到要这家法何用,心下微松,但还是出言纠正道:“是叫《雅正集》,且目前是三千三百余条。”聂明玦一噎,心道反正不是我抄,老子管他多少条作甚!金光瑶瞧瞧自己看似白嫩的双手,暗道失策,再想想蓝氏仙府门外半座山的家规,瞬间有种剁手的冲动……聂怀桑默默思量,防人之心不可无,尊重大哥的决定是一回事,敛芳尊到清河之后怎样思过又是另一回事了。第59章 五十九、【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依兰陵金氏规矩,此道不允许疾行,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浮雕,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生平佳迹,…本代家主金光瑶占有最醒目的四幅,分别是“传密”、“伏杀”、“结义”、“恩威”…接着金光瑶的便是金子轩的壁画。……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金麟台的主人,敛芳尊金光瑶亲自迎出来了。蓝曦臣向他报以微笑,蓝忘机与之相互颔首示礼,魏无羡则细细打量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肤色白皙,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机敏,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绝对足够,却又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和警惕;年长者觉得他可爱,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所以说“很占便宜”。虽说个子是小了点,但胜在气度从容,头戴软纱罗乌帽,身穿兰陵金氏礼服,圆领袍衫的胸口上是一朵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佩九环带,着六合靴,右手往腰间的佩剑上那么沉沉的一压,竟压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诵读人聂怀桑读到这里笑了场,所以说真不愧是魏兄啊,在其他人看来,大概都说敛芳尊气度非凡、温文尔雅、又善气迎人。然而在夷陵老祖眼里,就一个很占便宜的印象?不得不说,很精辟!魏无羡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是实话,敛芳尊这长相真是恰到好处,就是个子是小了点。”个子小了点的金光瑶:我到底占谁便宜了?金子轩颔首表示当然,“我金氏虽不比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的蓝家,但也没有在相貌上有碍观瞻的。”至于浮雕,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英年早逝,他好歹当了这么久的少宗主不是?蓝家宗主蓝曦臣:这是家训所定,并无歧视之意。聂怀桑:虽然我大哥相貌不是顶好,但绝对是身量最高的!【……魏无羡见了貌美女子便总也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落座之后,在那侍女斟酒时冲她勾了勾嘴,道:“多谢。”谁知,那女子似是受了惊吓,窥他一眼,却又连连扑睫目光闪躲…他倒一时忘了,这里是金麟台,莫玄羽就是在这里骚扰同门然后被赶出去的……魏无羡往一旁的蓝忘机那边凑了凑,低声道:“含光君,含光君。” 第73章 金光瑶:……金子轩满头雾水,莫玄羽是什么人?一个金家门生有这么大能耐在金陵台上演如此闹剧?江澄指着天书石道:“这上面写的,魏无羡十三年后被莫玄羽献舍重生,莫玄羽又是你们家金大宗主的私生子,此人就是这层关系上才算来勉强是金凌的长辈。哼,你们金家小一辈的素养真差,居然还敢和金凌打架!”金子轩:这人还是不知哪里来的旁枝旁系呢,回去我就先揍他爹一顿!所以,我爹到底有多少私生子流落在外?金光瑶:哦,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我不是断袖谢谢。蓝启仁:成何体统!【……金阐与金凌你来我往几句,却不知怎么的就要打起来了。双方原本就彼此看不惯,眼下一点就着。金凌道:“要打便打,怕你们吗!”…魏无羡忽然一把捉住他的手,金凌还来不及叫唤便感觉一阵无法抵抗的力量从手腕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地翻倒。他气得大叫:“你想死吗!!!”……魏无羡手上又是一转,道:“学会了吗?”……恰巧一名少年冲了上来,魏无羡一手负在背后,另一手眼疾手快地捉住他手腕,瞬息之间便又把那少年撂到了地上。这次金凌看得清清楚楚了…他一跃而起,精神抖擞道:“会了!”形势瞬间倒转,不一会儿…那七八个少年落败而逃,一路骂声。金凌则在他们身后放声狂笑。待他差不多笑够了,魏无羡道:“这么高兴,第一次打赢?”金凌道:“呸!单打独斗我从来都赢的,但是这个金阐每次都找一大堆人来帮手,忒不要脸。”……金凌看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小叔叔从来都是劝我,你居然还怂恿我。”……魏无羡道:“别听他的。我跟你说,等你今后长大了,你会发现想打的人更多,但是更要勉强自己和他们好好相处,所以趁你还小,想打什么人就打个痛快吧。你这个年纪不跟人轰轰烈烈打上几场,你这辈子就是不完整。”……魏无羡声情并茂道:“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认真地想了很久,终于发现其实敛芳尊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也不太适合我。”金凌往后退了两步。魏无羡道:“以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是遇到含光君以后,我确定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不想要除了含光君以外的任何人……等等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金凌,金凌!”金凌转身拔腿狂奔而去。魏无羡在他身后喊了几声,连个头也不回。……谁知回头一看,只见月下白衣如霜人如雪,在他身后不足三丈之处,蓝忘机正神色波澜不惊地望着他。魏无羡:“……”】聂怀桑麻木:所以,还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来读?!话说我以前好像尽是挨大哥的拳头了,也没和其他人打过架,我的人生完整不?金子轩火冒三丈,立刻调转对着魏无羡喷发而出:“魏无羡,你怂恿我儿子打架就算了,还敢当真他的面胡说八道!你身为长辈的脸面呢?”魏无羡依旧觉得自己很无辜:“我说的哪里不对吗?谁年少谁没打过几次架?看不惯谁那就出手揍个痛快,这可是年纪小的时候才能有的特权!再说后面的也没错啊,我都要和蓝湛结成道侣了,就是离不开他、不是他就不行的嘛,是不是,蓝二哥哥?”说着他还用手肘在身后蓝忘机小腹间轻捅几下寻求认同。蓝启仁简直要被气笑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都能上升到人生大事的地步,你怎么能耐怎么没成仙呢?蓝忘机默默地再次圈好某人,顶着微红的耳垂镇定自若地答了句‘是’。蓝启仁:……曾经被他揍过的金子轩:……江宗主,我很支持你现在上手开揍一顿。江厌离微微一笑,轻唤出声,“阿羡。”魏无羡笑道:“师姐放心,我外甥将来肯定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文是谦谦君子挥毫泼墨,武是修仙御剑常胜不败,就像蓝湛一样,绝对的下一代小辈排行榜第一!”江澄吐槽道:“就你这样言传身教地,不把他教成个泼皮无赖就不错了。”魏无羡闻言立刻拉下眼皮,回了江澄一个大鬼脸。金子轩:为什么我儿子要像蓝忘机,再被魏无羡言传身教?第60章 六十、【……魏无羡迅速压下这几丝难得的廉耻之心,走过来坦然自若地道:“含光君,你来了!你知道吗,莫玄羽竟然是因为纠缠金光瑶才被赶下金麟台的,难怪看我眼神都这么一言难尽呢!”蓝忘机没说什么,转身与他并肩而行……魏无羡想起之前广场相会时,金光瑶全然若无其事,一派谈笑风生,仿佛根本不认得莫玄羽,心道这人果真厉害。而金凌的态度就藏不住了,之所以他对莫玄羽格外厌恶,不光因为讨厌断袖,恐怕更因为莫玄羽骚扰的是自己的小叔叔。想到金凌,魏无羡无声地叹了口气,蓝忘机道:“怎么了。”魏无羡道:“含光君,你有没注意到,金凌每次出来夜猎,都是独来独往。别跟我说江澄跟着他,他舅舅不算。十几岁了,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平辈的同龄人跟着前呼后拥,咱们以前……”蓝忘机眉尖微微一挑,见状,魏无羡改口道:“好吧,是我,我以前。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蓝忘机淡声道:“那是你。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魏无羡道:“但是小孩子都是喜欢热闹喜欢人多的嘛。含光君,你说,金凌这孩子会不会是特别不合群,在家族里一个朋友都没有啊?云梦江氏不提,我看兰陵金氏的小辈,好像没有一个跟他玩儿得来的,刚刚还打了一架。难道金光瑶就没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女儿跟他亲近的?”蓝忘机道:“金光瑶曾有一子,为人所害,幼年夭折。”……原来金光瑶当初为修建瞭望台……也得罪了一些家族。反对者中有一位家主辩论不胜,竟是恶向胆边生,杀害了金光瑶与其夫人秦愫的独子……】金光瑶的脸色变得苍白,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恨意,心中也充满了无可言喻的灰败。他既恨且怒,又抑制不住全身的恐慌,这世上真的有轮回、有报应吗?那为什么不报在他自己的身上,而连累了他的儿子……‘啪’地一下,肩膀传来了剧痛,光靠触感他都能分辨出打在他身上的是什么,这一下把他整个人从阴暗界打了回来,下意识地捂住肩膀又打了个哆嗦。聂明玦收回被他当成棍子挥出一招的霸下,喝道:“收起你这副表情,当初击杀修士、暗算温若寒的狠劲儿到哪去了,天理昭昭、道终须归,或者你应该亲自来读一读!”聂大哥瞬间气场飙到九米一,超凶超霸气!金光瑶再次把自己缩回蓝曦臣背后,用行动表示拒绝自己读,他有预感,这么呆在他大哥赤锋尊的正对面,再读到这么要紧处,霸下就能直接把他捅个对穿了!二哥救命!蓝曦臣苦笑:大哥且先息怒。聂怀桑被他大哥给吓得,本来想问问魏兄他廉耻之心藏在哪的都没敢说出口,擦了把完全没汗的额头战战兢兢继续读去了。【沉默一阵,他道:“金凌这个脾气啊,张口就得罪人,出手便捅蜂窝……前面好几次要不是你我护着,他现在哪里还有命在。江澄根本不是个会教孩子的人,至于金光瑶……”想到他们这次是为什么来金麟台的,魏无羡又是一阵头疼,按按太阳穴……道:“不提了,咱们先回房吧。”……魏无羡在一旁坐下……至深夜,才开始有别的动作……翻出一叠白纸和一把剪刀,三两下剪出一张纸片人……只有成人一指之长,圆圆的脑袋,袖子剪得宽大异常,仿佛蝴蝶的两只翅膀。魏无羡又……画了几画,倒头便往榻上一躺。而那纸片人则忽的一震,抖了抖,两片宽大的袖子羽翼一般带着轻飘飘的身躯飞了起来,翩翩然的,落到了蓝忘机肩头……纸片人一下子扑到他脸颊上,顺着往上爬,一路爬到了抹额上……蓝忘机任由这张纸片人在他的抹额上扭了半天,伸出一手,要取下他。纸片人见状,赶紧哧溜的一下滑了下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嘴唇上撞了一下头。蓝忘机动作顿了顿,两只手指终于捻住了它,道:“不要闹。”纸片人软绵绵地把身子一卷,卷上了他纤长的手指。 第75章 江澄闻言立刻就要起身怒喝,被江厌离和魏无羡即使拦住劝回。金光瑶自知此刻自己怕是比薛洋还要惹人厌烦,自嘲一笑,便把自己藏在了蓝曦臣的身影之后,也不知身前这个从来都温和包容的人能让自己藏到几时。聂明玦横眉怒目,沉声道:“抬起头来!”像是耳边想起惊雷一般,金光瑶惊愕失色。聂明玦又道:“给我抬起头来,生而为人要敢作敢为、活己做事要不负天地,即使是错了也能回头是岸。我才是被断颅折肢的那个,都还没抱怨雪耻,你这作祟行凶之人现在就摆出黯然无神的表情作甚!”第61章 六十一、金光瑶战战兢兢地给自己挪了个位置,仔细考量一番,坐到了……叔父大人附近,姿势板正得堪称含光君第二,咳错了,含光君自从当了夷陵老祖的靠枕就再也雅正不起来了。在赤锋尊凌厉的眼神下,敛芳尊学着叔父大人,抬头挺胸.jpg聂怀桑又问道:“说起来,里面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时机出现的也太轻巧了?”魏无羡道:“正常正常,别忘了除了行凶镇尸后来又掘墓的一方,还潜伏着抛尸杀猫又引人的窥视者,大概就连‘我’被献舍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喽,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轻笑间敛去眼中一丝异样,魏无羡又掩嘴打了个呵气道:“就当是重回人世的报酬了,本老祖非常大方地不计较了。”聂怀桑此刻却看了一眼如今被撕下面具的敛芳尊,轻笑一声,这就叫‘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了吧,希望这人往后还能对得起大哥的一番心意。【聂明玦尸体的最后一部分,头颅,果然就在金光瑶这里。昔年射日之征上所向披靡,怒有雷霆之威的赤锋尊聂明玦,就被重重禁制封印在这一间阴暗密室的逼仄之地里,不见天日。只要魏无羡将头颅上的封印解开,赤锋尊的尸身便能感应到他的头颅,自行寻来了……正在思索该如何下手,突然一股异常强劲的吸力袭来,轻飘飘的纸片身体被一股猛力往前一拽,直接贴到了聂明玦额头上。金麟台另一边,蓝忘机坐在魏无羡的身边,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手指微动,垂着眼睫,举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很轻很轻,和刚才纸片人在上面撞的那一下一样轻。忽然,魏无羡双手微动,十指紧握成拳,蓝忘机目光一凝,将他扶入怀中,抬起他的脸一看,魏无羡的眼睛仍是闭着的,眉头却紧紧地蹙了起来。而密室那边的魏无羡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若魏无羡此刻用的是肉身,肉身即魂魄的一道防线,只要他不肯,自然别想有怨气想侵染到他。但现在他附身在薄薄的一张纸片上,防御力难免大大削弱,距离太近,聂明玦的怨念又极强,一不留神就被波及了。上一刻还在心中叫大事不好,下一刻,他便嗅到了血的味道。他已经好多年没闻到这么浓烈的血腥了,骨子里有什么东西霎那间被唤醒,喧嚣沸腾起来。】“强制共情?!”魏无羡喃喃出声,平复了下又道:“本老祖有生之年居然有还有被强制共情的一天,就算只是纸人形状下的,也足以表明这怨气大到了什么的地步了呀,该说果然不愧是是赤锋尊吗?”聂明玦:我一点都不想听见这样的赞赏!薛洋默默记下,当邪祟实力过强、怨气过大,当慎用共情一法,反之恐有被夺舍之碍。不对,我又不打算去共劳什子情,干啥要记下这个?!聂怀桑暗想:既是被共情了,那接下来读到的应该就是大哥的记忆了,还有,大哥如何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缘由!想想天底下能和赤锋尊并驾齐驱的邪祟估计寥寥无几,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遇到呢,魏无羡也只思索了一瞬便撂开了,转而笑嘻嘻地笑了一句蓝忘机:“蓝湛你怎么这么不坦诚啊,亲你的时候你不要,不在了又悄悄地想。”听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周围立刻接二连三的地响起来咳嗽声。知道你们没羞没臊了,偏偏还要当众说出来,这种话就不能当没听见吗?聂怀桑:原来我还读出来这么一句啊?蓝忘机就像没听见一般,反而对魏无羡问道:“你,闻不得血腥味吗?”魏无羡一愣,然后悄悄地在蓝忘机耳边道:“其实也不是,只有杀红了眼的时候闻到血腥味才会被刺激到。”江澄没听见两人的悄悄话,只以为魏无羡此刻又在搔首弄姿,忍无可忍地喊道:“魏无羡你能不能收敛点儿!”魏无羡:我好无辜!【一睁眼便是一抹刀光,一片血影,还有一颗高高飞起的头颅……这个身首分离的人……是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的长子温旭。此人被聂明玦截杀于河间…………放眼四下,死伤无数……景象十分惨烈,血腥之气直冲云霄。……聂明玦问身后下属:“上次清理战场的时候留守最末的修士是谁?”那名下属……不久之后追赶上来道:“宗主!问清楚了……名叫孟瑶。”……在金光瑶认祖归宗之前,他从母姓,名字就叫做孟瑶……孟女独自为金光善产下一子…临终之前,她给了儿子金光善当年留下来的信物,让他上金麟台去求个出路…当天正好是金子轩的生辰……金光善吩咐他把外面的人赶走…于是,孟瑶便被人从金麟台上踹了下来,从最上面一级,一直滚到了最下面一级。……射日之征开战后,孟瑶便投入了清河聂氏门下。……聂明玦道:“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站得直,不必在意那些闲人的流言蜚语。”孟瑶点点头,道:“是。”……聂明玦却道:“这些人越是在你背后大放厥词,你越是要让他们都无话可说。我看过你出阵……做得很好,继续坚持。”闻言,孟瑶微微一愣,头抬起来了一点。聂明玦又道:“你剑法很轻灵,但是不扎实。还要再练。”这已经是直白的鼓励了……魏无羡心中却明白……不比寻常世家子弟,他底子太差……于修炼之道,他只能求博求广,不能求精求深。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综百家之长,涉猎各家绝技,也是他为什么曾被人诟病为“偷技之徒”的原因。河间是射日之征中的一处要地,也是聂明玦的主战场…大大小小战役无数,场场头破血流不死不休,平民百姓深受其苦…孟瑶得到了聂明玦越来越多的留意。几次之后,聂明玦直接将他提拔到身边,作了副使…此时的金光瑶…颇得他欣赏器重。而魏无羡听了太多那种诸如“敛芳尊听见赤锋尊到了便落荒而逃”的笑料,每次看到与聂明玦和平相处,甚至如鱼得水的孟瑶时,都觉得十分玄幻。】金子轩微微撇开脸,带着几分别扭,道:“对不住,当时我并不知情。”这却是在像金光瑶致歉了,金子轩虽然高傲,但并不是目下无尘之辈,此刻又一次在心中坚定整顿金陵台的决心。蓝家门生有礼,江家家风亲和,到金氏这边却变成仗势欺人了,简直岂有此理!金光瑶面带轻笑地摇了摇头,他心知这位兄长从来没有对不住他,甚至是金陵台上少数几个对他不报恶意的人之一。不过,金陵台的辇道台阶真的很长啊……偷技之徒?呵,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偷一个看看?这世上总有些人因为嫉妒羡慕恨而找出各种理由去谩骂、诋毁、讨伐,这些魏无羡都是切身体会过的。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又道:“不过,敛芳尊当时真是走了一步好棋。”金光瑶的才能,从来没人能否认,处事心细如尘,又能放得下架子,不像其他修士总是带着几分高高在上。与战场一处,得赤锋尊重用,理之当然。聂明玦暗恨,若没有当初的齐心并力、相得益彰,他倒还不至于如此火大!金光瑶暗想:当初大哥有多器重他,后来就有多想砍了他吧?让赤锋尊数次举刀动手,又安然存活的,这世上也就一个他了。聂怀桑:不,还有我,大哥多少次提刀撵我,最后还不是吼上一段了事,当他唱了首声音洪亮的曲儿再躲开就行了呗(`へ′*)ノ【这一日,河间战场迎来了一位客人…聂明玦亲自将他引入一座明亮宽敞的厅堂之中…聂明玦素来不苟言笑,对着蓝曦臣竟也颜色和缓,道:“留多久?”蓝曦臣道:“借明玦兄贵地逗留一晚,明日出发与忘机会合…去往江陵。”聂明玦蹙眉道:“江陵不是还在温狗手里。”蓝曦臣道:“两天前已经不在了。现今,在云梦江氏手里。”一名家主道:“聂宗主还不知道吧,云梦的江宗主现在在那一带可是威风得很。”另一人道:“如何能不威风?魏无羡一个人就抵百万大军呢,他还怕谁?也不必像咱们这样亡命奔波,稳稳坐镇一方,这运气也真是……”……聂明玦道:“你弟弟在那边?……他修为很高,一个人都够了,那你还去做什么?”……魏无羡一阵莫名高兴,心道:“赤锋尊,很有眼光嘛。”蓝曦臣叹道:“说来惭愧,忘机去了之后,似乎和云梦江氏的那位魏公子闹得很不愉快,我觉得我还是该去看看。” 第77章 金光瑶道:“是我辜负了二哥的信任,让大哥、二哥失望了,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聂明玦似是听多了这种逃避之语,厌极了这种理由,双眼冒火地瞪了过去。这三个为人处世天南地北、天差地的人物,竟也能聚到一起、结成异姓兄弟,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孽缘?魏无羡默默感叹,忍不住替心累的赤锋尊出言反击,道:“对付这种欺下瞒上、夺人功劳之人,随便想想都能想出数十种出路,更何况还有重回赤锋尊账下的后路在,敛芳尊如此颖悟绝伦,其他的可行办法真的一个也想不出来吗?”“可你总是为自己找足理由,然后牺牲自己的仁义道德,选择‘杀人了事’这种最近最快的法子,哪怕这手段天理不容。可你显然忘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金光瑶道:“对于魏公子你这样的人来讲,也许有数十种方法,可我有什么呢?出身为人不耻,修道天资平庸,还有视我如无物的血缘父亲,像个傻子一般规规矩矩,要到何时才能扬眉吐气、出人头地?!”金子轩自知,即便他没说,自己这个正支嫡子怕也是他的阻碍之一了。聂明玦厉声道:“还在砌词狡辩!我聂氏先祖出身不低微吗?然而还是别出机杼、量刀入道,创下聂家数百年基业!夷陵老祖当时处境很好吗?以灵力受损低微之劣势,硬生生独辟蹊径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你是出身不显、修为低下,可有我和二弟支持,再加上你个不用在歪路上的脑子,哪里就成了不用人命鲜血去填便千般无奈、万般难过了?”金光瑶嗫嚅着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什么?说人心难测,我除了自己从来不信任何人吗?从来没在心底信过你和二哥会帮我吗?他错过了什么啊……聂怀桑捂着耳朵装鹌鹑,大哥你喊得太大声了!还有你这么能说,该不会也在姑苏蓝先生小课堂里进过学吧?魏无羡:这口才,根本不需要别人多嘴吧?还有赤锋尊记得你以前是怎么说我的吗?有没有一种被打脸的爽感?→_→【…聂明玦似乎头部受创,干涸的血污凝固在双眼和脸上…微微抬头,只见黑色玉石铺地前方的尽头,是一张巨大的玉座。上面坐着一个人。…进来一人…静静打量一阵周身浴血仍强自支撑不倒的聂明玦,笑了一下,道:“聂宗主,久违了”这声音,不是孟瑶又是谁?…当年,聂明玦接到情报,在阳泉发动了一次奇袭…和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撞了个正着…俘虏回不夜天城。孟瑶在聂明玦身边半跪下来……笑声中带着一股怜悯之意,道:“您还以为自己是河间王呢?看清楚了,这里可是炎阳殿。”…孟瑶长剑出鞘…那名修士颈间飙出一道血线…又一名修士怒吼…孟瑶眉反手又是一剑…莞尔道:“还有谁想说那个词吗?”聂明玦冷声道:“温狗”……孟瑶却是微微一笑……呈了一方长盒到他手……孟瑶却像是有意要激怒他似的,评头论足道:“聂宗主您这把刀呢,比起您父亲聂老宗主那把刀,还是稍微差上一些。您不如猜猜,温宗主这次要拍上几下,它才会断呢?”在温若寒的面前,孟瑶拿着他的刀,重提他父亲刀碎人亡的恨事,简直是刻毒至极!聂明玦劈手一掌,打得孟瑶往后一个趔趄,吐出一口鲜血……孟瑶立即爬起,冲过去一脚便踹在聂明玦胸口……聂明玦拍出一掌,孟瑶手中长剑被他拍得断为数截。孟瑶也被这一掌震倒,聂明玦身体却突然被一阵异常的吸力拖向另一个方向……整个人急速在玉石铺地上拖出了一条长达三丈的血痕,还在继续拖动。聂明玦伸手抓住一名跪地的温家门生……温若寒竟直接劈空一掌把这名门生劈了个脑壳粉碎……手刚握住了霸下的刀柄,前来围堵他的数十名温家修士尽数被拦腰斩为两截!……身后忽然间已多了一道人影……重重撞在殿内金柱上,呛出一口热血……这次则被人一拳击在心口,整个人都往玉石地面里陷了几分!魏无羡和他五感相通,一边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边心内暗惊。温若寒的实力,果真是压倒性的可怕!魏无羡未与聂明玦正面交手,不知他二人输赢如何,但据他所观察,聂明玦在他所见的人里,可以排进前三。然而即便是这样,在温若寒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就算是此刻换了他本人,他也不敢说,自己在温若寒手下挨的打,就能比聂明玦少些……】聂怀桑被气得发狠,双眼中似有血丝,面露凶光地狠狠盯着金光瑶,似乎下一瞬就能像被激怒地野狼般冲上去狠狠咬下一块肉来!其他人皆是惊诧这出了名的聂家草包居然还会有这样狠戾的一面,而在这样的眼神中处于猎物位置的金光瑶早已浑身发寒、背冒冷汗……不知是不是因为血缘关系自带过滤,聂明玦虽然也觉得讶异,但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一只兔子被惹急了红眼龇牙罢了,下意识地又是一巴掌拍出,嗯,小弟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怂包样,还是那么蠢!聂怀桑眼泪汪汪地又一次捂着后脑勺,两眼都在表达控诉:大哥,你快看,那个侮辱咱爹又踹你打你的家伙在那边,你这巴掌挥错方向了啊喂(#`o′)聂明玦并不理会与他,转身又向魏无羡问道:“听这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过要凭一己之力和温若寒正面硬战不成?”魏无羡对聂怀桑送上一个嘲笑的眼神,随口道:“是呀,怎么了?”聂明玦又道:“就凭你这点伎俩?”魏无羡也不生气,摆弄着蓝忘机的手掌道:“蓝湛你还记得没?有一段时间,明明战场上温狗修士死尸成山,我还偏偏到处挖坟掘洞的,咱俩还差点因为这个打起来呢。”蓝忘机道:“记得,可是为了击败温若寒?”蓝启仁怒道:“温若寒神功大成,赤锋尊在其手下走不过一招,毫无还手之力,区区几具走尸能耐他何?你这是在找死吗?”魏无羡居然点点头,道:“当我把阴虎符炼出来又察觉到它的力量的时候,就开始为射日之征的最难关——对战温若寒做准备了,我为他亲自策划了一出‘万尸同号、万鬼同哭’的好戏,还都是被温氏迫害而亡的怨者哦,即便围殴不死他,只要在这些尸鬼身上再做些手脚,围不死他也能毒死、拖死他,丧命于凶尸厉鬼之下,不是非常适合他的死法吗?可惜的是,没有这个机会啊,呵!”蓝忘机又道:“那你呢?一次控制这么多走尸厉鬼,你当真无碍?”魏无羡笑笑不再说话,那时手刃仇人、血债已讨,而他为了江家立下一大功,好一点地干脆身死徒留一佳话,坏一点地恐怕会被怨气侵染成活尸了!不过,终究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可说的呢?第63章 六十三、众人这时也才明白,之前魏无羡所说的‘打算要血洗不夜天’是怎么回事,真要这样群魔乱舞一场的话,没准还真能灭了温若寒呢,内心被深深震撼的同时,再次对夷陵老祖不可估量的实力升起敬畏之心。魏无羡都无语了,把我想得这么厉害,真是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了,我要不要站起来掐会儿腰得意下?江澄:在这里允许你嘚瑟片刻,因为出去了你还在你那个倒霉洞里。江厌离默然,阿羡没有回答含光君的问题,她的心里总有些说不明的不安。金光瑶:挡了魏先生建功立业的机会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温若寒道:“温旭就是他杀的?”孟瑶道:“不错。就是他。宗主,您是现在就手刃仇人,还是拖去地火殿?我个人建议,拖去地火殿更好。”……温若寒道:“你看着办。”孟瑶道:“是。”然而,在他说出这个“是”的同时,一道极细极细的寒光横掠而出。温若寒忽然之间便没了声息。有温热的血滴飙溅落到聂明玦脸上…重伤不支,头部沉沉落下,合上了眼睛……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正被孟瑶扛着一条手臂,半拖半背着勉强前行。孟瑶道:“聂宗主?”聂明玦道:“温若寒已死?”孟瑶似乎脚底滑了一下,道:“应该是……已死。”他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聂明玦沉默片刻,蓄足了气力,劈手夺出……长刀在手,聂明玦冷声道:“你杀了他们。”那几名和聂明玦一起被俘的修士。……聂明玦最恨这种推诿之辞,心头火起,一刀斩去……孟瑶闪身,辩解道:“真的在于我吗?聂宗主,你我若是易地而处……”聂明玦早料到他想说什么,打断道:“不会!”孟瑶也似是已精疲力竭……忽然,像是爆发了一般,大声道:“赤锋尊!!!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不杀他们,横尸当场的就是你!!!”这句话其实便等同于“我是你救命恩人你不能杀我否则你就是不讲道义”,然而金光瑶不愧为金光瑶,同样的意思换一种说法,就有一种含蓄的委屈和矜持的悲戚。果然,聂明玦动作一滞,额头青筋暴起,僵立一阵,他握紧了刀柄,喝道:“那好!砍死了你,我再自裁!”】读到后面一句,聂怀桑连在心里怼金光瑶都顾不上了,吧唧一下把自己扑到他大哥的背上,伸着爪子抱上去嗷嗷叫唤:“大哥怎么就因为这样的鬼话就自裁呢?要是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哇?活不下去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哥你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 第79章 见着了自己本人觉得牙根发酸、批评装模作样,想动手暴打;见着了他大哥,第一句话就是嘲笑自家宗主长的不高;更甚者,和他大哥的头颅的共情中看到含光君了,也能不管不顾地大喊‘想死了’,多大心啊这是!是真的想-死了吧?聂明玦同样眉头一跳,突然很是庆幸共情只是同感,而不是代魂,要是真从他嘴里吐出一句想死谁谁谁了,还心跳漏了两拍,还是个男的,他绝对会扛着霸下一刀送人到黄泉路上重新排队投个胎!晓星尘努力憋笑中,坚持着问了一句“师侄你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你不穿衣服?”光听起来就觉得这画面怎么这么猥琐呢?怕不是有毛病吧?就是个有毛病的,江澄咬牙切齿,这家伙把他自己的脸丢光了不算,还来丢我的!有本事倒是现在就动手暴打一顿啊!“……”魏无羡咧咧嘴,不想答这种一听就是信口雌黄、顺手捏来的话,回头又在逗着蓝忘机,“蓝湛,听到我说想你了开心不?还有你怎么老说我轻狂啊?”蓝忘机抿抿唇,一句‘不知羞’在齿间转了一圈,还是没说出来!第64章 六十四、【突然,须弥座的另外一端传来一阵嘈杂。“金子轩!你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可都别忘了,现在这算什么意思?!”……金子轩也怒道:“我在问江宗主,又没问你!我问的人也是江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魏无羡道:“说得好!我师姐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是谁眼睛长脑门顶上去了?”金子轩道:“江宗主——这是我家的花宴,这是你们家的人!你还管不管了!”“魏无羡你闭嘴吧。金公子,不好意思。家姐很好,谢谢您的关心。这件事我们可以下次再说。”魏无羡冷笑道:“下次?没有下次!好不好也不需要他来操心!他谁啊他?”他说完便转身走开,江澄喝道:“回来!你要去哪里?”魏无羡摆手道:“哪里都好!别让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成。本来我就不想来,这里你自己应付吧。”江澄被他甩在身后,脸上逐渐阴云密布。】魏无羡愣愣地道:“江澄,原来那个时候我离场了,你这么生气的啊?”江澄没好气地道:“难道我还不该生气吗?大庭广众之下,和金子轩大吵一架,简直丢光了江家的颜面;连我的话也不管不顾,就这么挥挥衣袖走了,你让仙门百家怎么看待我们两个?”魏无羡也发觉到当时行为举止确有些失妥,他和江澄已经不是有长辈庇护的三岁小孩了,江澄身为宗主是代表云梦江氏,而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夷陵老祖看起来还是个不受约束的,自然会有人见缝插针地使坏,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魏无羡叹着气道:“师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这样,从前都给我收尸那么多回了,也该淡定了是吧。”江澄就呵呵了,“滚你!”我也想回到从前,可回得去吗?永远都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江厌离想起从前也湿了眼眶,可她笑着对两个弟弟道:“你们两个瞒着我到底和子轩吵了多少次了啊?”魏无羡歪歪头作出一副冥思苦想地样子,末了苦着脸道:“动手揍他的次数倒是一只手数的过来,可是吵了多少次实在是记不清了!”江澄:“……”你到底瞒着我丢了多少脸?江厌离:“……”突然觉得子轩也怪不容易的,然而有种诡异的欣慰感怎么破?金子轩黑着脸暗道:魏无羡你给我等着!【……清河聂氏仙府,不净世。……蓝曦臣在琴弦上拨了两下,道:“只看便能学到这个地步,你很有天分……”金光瑶笑道:“名师就在我眼前,可不敢劳烦。”蓝曦臣道:“有何不敢?公子请坐。”金光瑶便在他对面正襟危坐了:“蓝先生要教什么?”蓝曦臣道:“清心音如何?”聂明玦抬头道:“二弟,清心音是你姑苏蓝氏绝学之一,不要外泄。”蓝曦臣则不以为意,笑道:“清心音效在清心定神,此等疗愈之技,何吝不能私藏?况且,教给三弟,如何能算外泄?”……某日,他回到不净世,一进大厅就见聂怀桑面前一字排着十几把展开的描金折扇,他正一把一把爱不释手地抚摸……聂明玦当即额头青筋暴起,道:“聂怀桑!”聂怀桑当真是吓得跪了,跪完才战战兢兢爬起来,道:“大大大大哥。”聂明玦道:“你的刀呢?”聂怀桑嗫嚅道:“在……在房里。不对,在校场。不对,我……想想……”魏无羡能感觉出聂明玦一刀剁了他的心都有了……金光瑶从大堂外迈进来,聂怀桑如见救星大喜……是金光瑶一来,聂明玦一般就光冲他一个人发火了…………聂怀桑道:“我又不做家主,大哥你做就好了,我才不干!”兄长一眼横来,他当即闭嘴……金光瑶道:“近来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在紧要关头,大哥不让他来,二哥便把清心音教与我了…也能为大哥助力几分,平复一二。”聂明玦道:“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蓝启仁摇摇头,将清心音教出,确是曦臣会做的事,可他却没看出他这两位义兄弟之间真正的裂痕,徒劳罢了。聂怀桑现在也想给他大哥跪了,哆嗦着大呼“我不是我没有!”就算我有十几把精品折扇也肯定不会摆在大厅里观赏,更不会当着大哥的面来看!聂明玦气定神闲,心说:我还不知道你?瞥一眼蠢弟弟,语气如常地道:“那你的刀现在在何处了?”聂怀桑下意识地一秃噜嘴:“寝殿书房校场宴厅藏宝阁……!”聂明玦:“……你还有藏宝阁?!”聂怀桑默,大哥,重点是这个吗?而且我藏的都是自己收集的绝版珍品,你肯定不会感兴趣的。“我回去一定把刀找到,但是,大哥,我真的不想当家主。”然而毫无意外又收到大哥的怒气满满的眼神~聂氏和其他家族一样重血缘没错,可还更重修为武力,可他一来天赋不行,二来于刀道一途身体条件和心境悟性也达不到,即使和其他人一样不计刀灵后果也练不出什么,呃好像他的刀还没练出刀灵呢。至于弃刀道转投他路,且不谈能不能修出个一二三来,大哥就能先把自己这个欺师灭祖的给扫地出门了!以前总是觉得,反正已经勉强结了丹,有大哥在总能安稳一世,可如今……待出去之后,或许该找机会和大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他当不了家主,自有其他地方能为家族出力、辅佐大哥的地方,希望看在自己主动坦白的份儿上,大哥能少揍两拳(*/w\*)【……金光瑶跟着聂明玦走到金麟台边缘,聂明玦便一掌劈了过去。金光瑶道:“大哥,何必如此,有话好说。”聂明玦道:“薛洋呢?……当初你在我面前是怎么说的?”金光瑶默然。聂明玦道:“我要他血债血偿,你却给他个终身不释?”……金光瑶叹了口气,道:“大哥,真的是我父亲的命令。我没法拒绝。你现在要我处置薛洋,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聂明玦却已失去耐性,道:“孟瑶,你少在我面前耍花腔,你那一套早就统统不管用了!”一瞬间,金光瑶的脸上显现出几分难堪之色……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不明的火焰跳动,道:“……您手下的人命,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为什么我当初只不过是迫于形势杀了几个修士,就要被你这样一直翻旧账翻到如今?”聂明玦气极反笑,道:“好!我回答你。我刀下亡魂无数,可我从不为一己私欲而杀人,更绝不为了往上爬而杀人!”金光瑶道:“……那么敢问……设若我杀一人活百人,这是功大于过,还是罪有应得?欲成大事,总要有些牺牲的。”聂明玦:“那你为什么不牺牲你自己?你比他们高贵吗你和他们不同吗?”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冷静地道:“是。”他昂起头,神情之中三分骄傲,三分坦然,三分隐隐的疯狂,道:“我和他们,当然是不同的!”聂明玦被他这幅神情和这句话激怒了。他提起一脚,金光瑶竟然丝毫没有防备,也没有躲闪,被他正正踹中,又从金麟台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第81章 聂明玦道:“蓝前辈息怒,曦臣一心为我,何过之有?”蓝曦臣道:“曦臣知错,必不避之,回去自当领罚。”魏无羡嘟囔,“要是清心音能对演奏者自己有用就好了,这样赤锋尊弹琴给自己听就行,完全不用假他人之手。”江澄道:“你给我闭嘴,还在那边异想天开!”魏无羡不服气:“师妹你怎么老说我异想天开,就如一颗树苗,它可以直着长、歪着长、侧着长、横着长,高兴了就是往土里长你也管不着不是?”江澄咬牙,“老-子挖个坑把你倒埋进去你长一个给我看看!”聂怀桑默默举手,“我大哥乐器里就只会鼓,不会弹琴……”魏无羡翻了一个利落的白眼送过去,呵呵哒,身为世家子弟,连江澄都会拉两下二胡呢,你大哥会敲鼓你还很骄傲是吧?你们聂家夜猎开场之前是不是都要宗主来一段‘春风吹、战鼓擂,聂家大锤谁怕谁’啊!第65章 六十五、接到魏兄飞过来的白眼,聂怀桑表示无言以对。时人重礼,仙门百家更是以君子六艺来正己守道。不过,对比姑苏蓝氏依家规所训必样样精通、云梦江氏基本均有涉猎后随各人喜好专攻,他们清河聂氏却是有很大差别,那就是修为和武力决定一切,当武力层层加码,射、御两项能力自然就节节攀升了,至于其他的,稍微看得过去不是太丢脸就行。作为一个聂家第一个合格的纨绔,聂怀桑对于乐之一字,也是七窍通了一窍,就像他喜欢的那些书画一样——只会看而不会自己挥毫泼墨,但他可以很骄傲地说,他会听和品,他大哥可是连听都不会的!虽说他大哥会敲鼓,但那和鼓乐之道没啥关系。想当年,父亲尚在,大哥也还是个少宗主的时候,统领聂家新晋门生刀法教习一职,一月一次校场全体检查,就是门生随着大哥敲击的鼓点及速度快慢演练刀法,然后那些没跟上节奏或者练错的人……呵呵,这给当时还是幼学之年的他留下了多大的心里阴影啊′_>`咳,被魏兄带跑题了,总而言之,就是清心音能修改成对演奏者都有效了,对大哥来说也完全没用。大哥你别往这边瞪了,说的就是你啊。一番打岔结束,虽然此时此刻蓝曦臣还没开始将清心音教与金光瑶,可还是定下了回去自行领发的决议,某些方面,固执可以说是蓝家人的通病了。【……魏无羡猛地将自己抽了出来!他还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人,贴在封住聂明玦头颅的铁盔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归位肉身!纸人羡抖抖袖子,蝴蝶振动翅膀一般飞了出去。他一冲出这道帘子,便看见……金光瑶微微一笑,一语不发地从腰间抽出了他那把赫赫有名的佩剑“恨生”。……此刻,剑身犹如银麟闪闪的一条毒蛇,紧紧地追着纸片人咬……纸人羡扑腾着袖子左闪右躲…他瞥见一旁墙壁前的木格之上,静静躺着的他当年的佩剑——随便!纸人羡在随便的剑柄上用力踩了一脚。铮的一声,应召而出,剑锋弹出了剑鞘……与恨生森然诡谲的剑光缠斗起来。见状,金光瑶脸上有震惊之色转瞬即逝,他迅速敛容,右手手腕灵活地转了几转……令两剑自斗,左手则甩手一道符咒向魏无羡飞去……趁双剑在空中战成一片炫目的乱光,飞速扑动纸袖,冲出密室!时间即将耗尽,魏无羡一路飞扑回客居,恰好蓝忘机打开了门,他便奋力一扑、正正扑到了蓝忘机的脸上。】重整旗鼓的聂怀桑读了这一段,自动忽略最后一句,非常庆幸纸人羡顺利脱困,道了句“好险好险”,我大哥沉冤昭雪还等着你呢!魏无羡面色稍带严肃,道:“是很险,不过,照此番描述来看,‘我’怕是已经被敛芳尊看出马脚、识破身份了,此行一定不会那么顺利。”金子轩道:“的确,毕竟是在金家的金陵台,若真识破了你的身份,甚至被反咬一口都有可能。”晓星尘道:“那师侄你在只是纸人形状下,究竟如何漏出的马脚?”魏无羡摊手:“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除非双眼有神力,否则正常情况下谁能知道附在剪纸上的是什么人的魂魄啊?晓星尘:“……”我还以为师侄什么都知道呢。聂怀桑: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即将读到的不容乐观的局势?【……蓝忘机被他两只宽宽的袖子挡住了两只眼睛,让他在自己脸上抖了一阵,这才轻轻将他拈了下来。片刻之后,成功归位,魏无羡立即深吸一口气,仰起了头,睁开眼睛,霍然站起。谁知身体还未适应,他一阵发晕,向前一倾,见状,蓝忘机立即接住了他。岂料魏无羡又是猛地一抬头,头顶撞上了蓝忘机的下颌,咚的一下,两人都是一声闷哼。魏无羡一手摸着自己头顶,一手摸了摸蓝忘机的下颌,道:“哎呀!对不住。蓝湛你没事吧?”被他摸了两下,蓝忘机轻轻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聂怀桑恨不得以头抢地,含光君,这都是多要紧的时候了,你还让人在‘脸上’抖了一阵才拈下来,‘下颌’被摸两下再拨开他的手,你的一丝不苟呢?你的雷厉风行呢?都被夷陵老祖团吧团吧扔了吗?!魏无羡被聂怀桑一边读一边抓狂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还不忘伸手在蓝忘机下巴处撩刮两下以示对含光君的嘉奖。蓝忘机:“……”【魏无羡拉他道:“走!”蓝忘机先起身跟他一起走,然后才道:“去哪。”魏无羡道:“芳菲殿!里面的铜镜是一个密室的入口,他夫人撞破了他什么秘密被他拖进去了!赤锋尊的头也在里面!”……聚集在金麟台的世家仙首与修士们也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蓝曦臣走了上来,蓝忘机望向他,二人眼神相接,蓝曦臣神色先是一怔,瞬间复杂起来,仿佛仍是不能置信。聂明玦的头颅,就在这芳菲殿内。……金光瑶施施然地从人群之后走出,魏无羡道: “敛芳尊来的正好。再来迟一点,您芳菲殿密室里的东西可就看不到啦。”金光瑶怔了怔,道:“密室?”微微茫然,道:“怎么啦?……谁家没有几个藏宝室?”蓝忘机正要说话,蓝曦臣却先开口了。他道:“阿瑶,可否开门放行,借密室一观。”……越是推辞,蓝曦臣的口气也越是坚定:“打开。”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忽的粲然一笑,道:“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打开给大家看看了。”……魏无羡又进入了这间密室,看到了多宝格上那张画满咒文的帘子,看到了那张分尸铁桌。还看到了秦愫。……魏无羡心生不妙预感,他走到多宝格之前,一下子掀起了帘子,没有什么头盔,更没有什么头颅,只有一只匕首。……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比。秦愫站在金光瑶身边,看他将这只匕首拿在手中赏玩,突然伸手,把它夺了过来!……秦愫身形一闪,匕首锋芒已尽数埋入她的腹部之中……顷刻之间,秦愫便已毙命!】江澄道:“魏无羡,还真是被你猜中了,不过,你到哪都是这么能惹事啊!”这广众众目的,要真是被拆穿了,岂不是插翅难逃了?魏无羡原本是看着金光瑶那边,思索着究竟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不止让秦素心性大乱、又与金光瑶决裂,甚至在众人眼前自决身亡。然而此女到最后还是没说出金光瑶的一句不是,可谓是痴心一片,终究可惜了这么一个真性情的红粉佳人了。思绪婉转间,却耳闻江澄这样一句话,魏无羡自然垂在腰间的手指忽地凝滞了片刻,而后覆道蓝忘机手背上,又被反客为主地握紧了。此刻聂怀桑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那封告密信,以及,秦素的死,他觉得也不是那么简单。她在那种情况下,是真的不想揭发金光瑶的真面目,还是,有人让她想说也说不了呢? 第83章 闻言,江厌离面带焦急,连声道:“阿羡,阿澄……阿澄拿剑伤你了么?在哪里?严不严重?你不要瞒我!”魏无羡懵,摸摸腰间包扎的伤口处,愣着道:“师姐,我确实好的差不多了,真没骗你。”江厌离依旧心慌,“穿腹之伤,岂是说好就能好的?”魏无羡道:“江澄又没有下狠手,修仙之人何惧区区皮外伤?再说,乱葬岗上有岐山神医、妙手温情在,来这里之后蓝湛又帮我看了下用了药,此刻已经基本痊愈了!”江厌离还是不放心,到底不好再亲自查看一番,只能直视紧迫含光君做询问之意。蓝忘机不负魏无羡期望、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表示肯定。他确实看了(重新诊治恶化的)伤口并用了药,此刻当大致无碍了。蓝曦臣:大家好,这是我的假弟弟!江厌离松了口气,又为两个弟弟的处境担忧了起来。另一个弟弟江澄和还吊着的左手瞪眼,谁还记得这么显眼的你是被折了的?金子轩将她揽入怀中稍作安抚,心说:自己儿子继像蓝忘机、被魏无羡言传身教之后,又学江晚吟了?不过,敢捅刀魏无羡,也实在很大胆!【……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间,魏无羡睁开眼睛,蓝忘机御着避尘,他则伏在蓝忘机背上,那张雪白的脸颊上溅了半边鲜血。……魏无羡叫道:“……蓝湛。”蓝忘机的呼吸不像平日那么平缓,微显急促,该是背着他频繁交手、奔波太久所致。但应他时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稳稳当当,还是那一个字:“嗯。”“嗯”完之后,他又道:“我在。”听到这两个字,魏无羡心中泛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酸楚,心口有点发疼,又有点温热。他还记得当年在江陵那时候,蓝忘机千里迢迢赶去支援,自己并不领情,诸般争执,闹得有多不愉快。可没想到的是,当所有人都畏惧他奉承他的时候,蓝忘机当面痛斥他。而当所有人都唾弃他痛恨他的时候,蓝忘机却站在了他身边。忽然,魏无羡道:“啊,我记起来了。”蓝忘机道:“记起什么。”魏无羡道:“我记起来了,蓝湛。就像这样。我……的确是背过你的。”】聂怀桑死鱼眼:魏兄,刚刚死里逃生,且尚在奔命途中呢,说些别的话不好吗?蓝忘机握着魏无羡的手道:“往后,我一直都在。”见魏婴很是熨帖的样子,又唇角微作上扬,补上了一句,“不会说你记性差。”魏无羡:“……”呵呵,我该说一句谢谢你吗?都说了我记得记!得!,这茬儿能不能翻篇儿了还?!蓝忘机:不用说,翻不了⊙_⊙江澄低着头沉默不语,在心中暗道:魏无羡,情同手足十余载,闯祸一块,玩闹一起。曾几何时,你被罚跪到深夜,是我背你回屋;你遇狗慌张,也是我给你赶的狗……可我们两人究竟是怎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为何就不能听我一句呢?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魏无羡,你就这么作下去吧!第67章 六十七、【绝勇第十一云梦多湖,驻镇此地的第一大仙门世家云梦江氏的仙府“莲花坞”,便是依湖而建的。从莲花坞的码头这边出发,顺水划船不久,便有好大一片莲塘,叫做莲花湖,怕是有数百里。碧叶宽大,粉荷亭亭,挨肩擦头。湖风吹过,花摇叶颤,仿佛在频频点头。清新娇美之中,还有几分憨态可掬。莲花坞不似别家的仙府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大门紧闭,方圆几里之内都不允许普通人涉足,大门前宽阔的码头上时常有卖莲蓬、菱角、各种面点的小贩蹲守,热闹得很。附近人家的孩童也可以吸着鼻涕偷偷溜到莲花坞的校场里,偷看练剑,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骂,偶尔还能和江家子弟一起玩耍。】新的一段开头就把聂怀桑读蒙了,莲花坞好啊,以前没少听魏兄、江兄说莲花坞怎样怎样的,他也曾经被说的心痒好奇,然而却总是没什么机会去领略一番云梦风光,后来便是温氏大祸去不得了。但是现在,不是在说含光君、夷陵老祖金陵台遭围困逃脱的么?还有我大哥的案情获破、沉冤昭雪、报仇雪恨呢呢呢?怎么就写到云梦了?!只是一抬头,聂怀桑便发觉云梦几人那边的气氛着实算不上好,略打量了一圈在座各位,便老老实实闭口不语了。才刚刚‘叛逃’云梦不久的魏无羡闻此便知,读到这个莲花坞并不是现在的莲花坞。人人都说重建后的莲花坞,光鲜亮丽、气势无比,是更进一步,是焕然新生,可在他看来却是面目全非。再怎样修缮补葺,也比不上以前的其乐融融,终究是物非,人也非。江澄眼中的灵动也瞬间凝固了,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了套在指间的紫电,阿娘、阿爹,师弟们,还有以前的莲花坞……江厌离伸手挨个轻抚了一番两个弟弟,才道:“阿爹阿娘会以你们为傲的!”江澄愣怔着,半晌才点了点头。魏无羡抬头回了一个笑脸又往后靠在了蓝忘机身上,如今的他,已经没办法厚着脸皮认下这话了。晓星尘暗道,这就是师侄长大的地方吗,听起来要比其余仙府亲近人烟的多了,只是他们为何都是这般情状?【魏无羡年少的时候,常常在莲花湖之畔射风筝。江澄紧紧盯着自己的风筝,不时瞅一瞅魏无羡的那只。魏无羡的风筝已经飞很高,可他还是没有动手挽弓的意思……眼看风筝已经快飞出自己有十足把握能射中的距离,江澄一咬牙,搭箭拉弦,白羽嗖的射出……江澄眉头一展,道:“中了!”随即,他道:“你的飞了那么远,还射得着吗?”魏无羡道:“你猜?”他这才抽出一支箭,凝神瞄准。弓弦拉满崩然松手。中!……一群少年都把弓收了起来,跑去捡风筝,排名次。落得最近的就是最差的,每次最后一名都是排行第六的师弟,照例要被嘿嘿哈哈地取笑一番,他也脸皮极厚,毫不在乎。魏无羡那只落的最远,紧挨着他的就是第二名的江澄的风筝,两人都懒得去捡了。】魏无羡眯起眼睛又笑了起来,掩住了眼角的一丝湿润,他想起自己那个每次都是最后一名的师弟六小胖了,同样是云梦江氏的弟子,怎么就单单他的箭术能差到那种程度呢,莫不是他这个大师兄尽到督促教导之责?可如今,也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们多烧柱香了……聂怀桑腆着脸道:“魏兄、江兄的箭法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哈,不愧是清谈盛会上的箭术前甲!”江澄却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以作回应,带上他作甚,他可没得过什么前甲!魏无羡嘻嘻道:“那当然啊,想当年本老祖可是力压蓝氏双壁和金孔雀,稳坐射箭大会头名一甲呢。”四甲蓝忘机看着他的后脑勺,眼中一片柔和。三甲金孔雀,呃金子轩,难得没有什么不服气,姓魏的箭术不错,这估计也是为数不多的让他不反驳的地方。聂明玦几乎要叹气,这蠢弟弟,什么时候也能拿个头名回来,大概老头老太太都能兴奋得棺材板儿按不住了! 第85章 江澄喷气,沉声道:“你打谁?”“打你啊!”“……”【大大小小各家族的世家子弟都零零散散来了不少,具是小辈……扫了一圈,魏无羡道:“姑苏那边果然也来人了。”不知为什么,姑苏蓝氏派来的少年形容都颇为憔悴。蓝忘机的脸色尤为苍白,但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孤身而立,四周一片冷清。魏无羡本想上去同他招呼,江澄警告他道:“勿生事端!”只得作罢。忽然,前方有人高声发号施令,台上那人十八|九岁的模样…正是岐山温氏家主最幼一子温晁。他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两人。左是一名身姿婀娜的明艳少女……右则是一名看上去二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高身阔肩,神色漠然气势冷沉。温晁站在坡上高地,俯视众人,似乎很是飘飘然,挥手道:“现在开始挨个缴剑!”…明知他索剑是不怀好意,可是如今岐山温氏如日中天,各家都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反抗……江澄按住了魏无羡,魏无羡低声道:“你按我干什么?”江澄哼道:“怕你乱来。”魏无羡道:“你想多了。虽然这个人油腻腻的让人恶心,但我就算要揍他,也不会挑选这个时候给咱们家添乱子。放心吧。”江澄道:“你又想套麻袋打他?恐怕行不通,看到温晁身边那个男的没有?…那个人叫温逐流,有个外号叫‘化丹手’,是温晁的随侍,专门保护他的。”……魏无羡信手解了剑,交了上去……他本以为蓝忘机一定会拒绝上交,出乎意料的,蓝忘机的脸色虽然冷得吓人,却仍是解了剑。】宋岚默默回忆,温氏,化丹手么?恐怕此人便是当时仙门修士除去温若寒之外最为忌惮之人了。聂怀桑惊叫道:“缴剑?!怎么一开始就缴了剑?后来你们不是还去猎妖兽的吗?就这么空手去猎的?”魏无羡反手握紧蓝忘机的手腕,这才嘲笑道:“温晁那种人,若是当时我们有剑在手,怕是一个忍不住就要上手砍到那张脸上了吧。”蓝忘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不过,不管上一次两人闹得多不愉快,再见面,魏婴还是会想和他打招呼,这在当时也是他唯一的慰藉了。金子轩也是眉头紧皱,“想起岁华竟然在此人手中待过,我便觉得忘不了那种毕生之耻!”魏无羡又晃了两下握着的手,问道:“怀桑兄,当时聂家人里怎的没有你呢?”聂怀桑也是聂氏本家直系子弟啊。聂怀桑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偷偷瞥了眼聂明玦,轻声道:“当时温狗派人传话过来的时候,我大哥正在监督我练刀,因练的不好,被大哥……上手教导了一番……”“嗯?”魏无羡没听明白,难不成赤锋尊还真下狠手‘教导’了?聂怀桑又瞅了瞅他大哥,接着道:“……我摔了一跤,大哥便直接发话,‘我清河聂氏直系子弟唯余二人,舍弟重伤卧床不起,若温家主执意秉手教化,本宗主必当前往聆训’,然后,然后他们就没提起直系这茬儿了。”聂明玦轻哼,斥道:“看我做甚,若是真让你去,怕不是要竖着出门横着拖回来了!”聂怀桑:“……”我也不至于这么没用……吧?“……”魏无羡摸摸下巴,赤锋尊修为高深、脾性耿正,未及弱冠便执掌一宗、威立仙门,聂氏旁系及辖下又皆是武力不低、作风彪悍的刀修者,想想这人要真成了当时被教化的世家子弟的其中一员,那温晁怕不是要当场吓得失-禁-了嘿!第69章 六十九、【……岐山温氏所谓的“教化”,也就是发放了一份“温门菁华录”…温晁则每日在众人面前发表一通讲话,要求他们齐声为他欢呼……夜猎之时,他会带上众家子弟,驱使他们路吸引妖魔鬼怪的注意力,奋力拼杀,然后他在最后一刻出来,斩下头颅,再出去吹嘘这是自己一人的战果。…前年参加岐山温氏的射箭那日,温晁也与魏无羡等人一同入场……最后计算出来,战果最佳的前四名为魏无羡,蓝曦臣,金子轩,蓝忘机…温晁尤其痛恨这四人。蓝曦臣未能前来,他便揪着其余三人,日日当众责骂,好不威风。最憋屈的要数金子轩,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要不是兰陵金氏其他子弟拦着他,再加上温逐流不是善茬,他第一天就冲上去和温晁同归于尽了。蓝忘机则一副心如止水、漠视万物的状态,仿佛已经魂魄出窍一般。而魏无羡已经在莲花坞遭虞夫人的花样痛骂数年,下台便嘻嘻而笑,压根不把他这点段数放在眼里。】聂怀桑瞠目,磕绊着道:“好……无耻啊这!”薛洋听得笑嘻嘻,他向来很乐意听这些所谓世家子的笑话,“是很无耻啊,不知道是这个姓温的更无耻,还是魏前辈更厚脸皮呢。”魏无羡凝神,对他发出警告的一眼,“我说小流氓,你知道这条温狗最后怎么死的么,别什么东西都拿来和本老祖混为一谈,小心,祸从口出哦。”说完还特地瞥了一眼他的后背肩膀处。薛洋摆了下手,仿佛毫不在意,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的样子。江澄阴着脸道:“你居然拿我阿娘和那种东西比,也是欠打是吧!”魏无羡也跟着板脸,“我只是表明下,在虞夫人多年教导之下,已经没人能从言语功夫上来搅乱、攻击到我了,倒是你,也是这点心气不足,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你怒由心生,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占下风?”江澄:“……”这意思是说我欠骂?!蓝忘机:魏婴说的对。魏无羡又道:“不过说起来,你比金孔雀又好上不少,他可是差点冲上去跟个牲口同归于尽了呢。”金子轩:我现在也挺想和你这头牲口同归于尽的!【…此次的夜猎之地,名为暮溪山。…魏无羡无意间,他回头一瞥,瞥见了蓝忘机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忽然发现,他右腿落地比左腿落地要轻,似乎不能用力。见状,魏无羡落到蓝忘机身边,与他并肩而行,问道:“你腿怎么了?”蓝忘机目不斜视,道:“无事。”…魏无羡转了个身,倒退着走,非要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他正准备说“要不要我背你”,忽然一阵香风扑鼻……只见三五个少女走在一起,中间那名少女身穿浅绯色的外衫,身姿背影格外好看……“香囊里面都是些切碎了的药材,用途挺多的。我这里还有几个,你们谁还要?”魏无羡一阵歪风样地飘了过去:“绵绵,给我也留一个。”……蓝忘机冷然旁观。江澄见他又发作了,翻了个大白眼。……魏无羡道:“我的名字好说。你记着了,我叫做‘远道’。”……忽然,一旁传来蓝忘机冷冷的低语:“玩弄字眼。”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取“绵绵思远道”之意,戏弄于她。…魏无羡在后面喊道:“走可以,给我个香囊嘛!不给我找别人问你名字了,…”话没喊完,从前方扔来一只香囊,不偏不倚砸在他胸口,魏无羡“哎哟”作心痛状,香囊的带子绕在手指上转得飞起…见蓝忘机脸色越发冷沉……蓝忘机静静看着他,道:“你对谁都是这样一派轻浮浪子的行径吗。”魏无羡想了想,道:“好像是?”蓝忘机垂眸,半晌,才道了一声:“轻狂!”仿佛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了点莫名的痛恨,连怒视也不屑再分给他一个了,蓝忘机勉强提速朝前走去。】魏无羡突然有种成了众矢之的的赶脚,很是摸不着头脑,怀桑兄,眼睛有毛病就要治,你一直这么斜着看我,连带赤锋尊一起瞪过来的压力很大啊!泽芜君,我真的没做啥罪大恶极的事,用不着拿这样的眼神谴责我吧?叔父大人,你们家家规可是抄一遍就能让人飞升的,十遍神都受不了哇!还有晓师叔,你那种像是看不懂事的坏小子的视线是怎么肥事?我跟你讲,本老祖这是有远见,要来的香囊可是会派上大用场的!金光瑶笑着道:“原来坊间传闻,夷陵老祖生性风流,最爱和美貌女子不清不楚,竟是属实的么。”蓝忘机圈在某人腰上的手臂收紧。 第87章 见江澄脸色不对,聂怀桑忙接着道:“这些烙铁现在也只是被玄门百家当成战利品收缴了去,好在现今无人再用,不然的话我出门的时候怕还是要多带些护卫保驾护航了。”魏无羡看了一眼金子轩,又目光深沉地盯了金光瑶一阵,才道:“那你回去之后该立马配齐护卫。”聂怀桑一愣,“什么意思?”魏无羡:“这种一模一样的烙铁,兰陵金氏也有,只不过顶端烙片的形状,从太阳纹改成了牡丹纹罢了,是吧,敛芳尊?在穷奇道的时候,那些督工也是人手一个呢。”蓝忘机闻言立即皱眉,抬手附在魏无羡锁骨下方的伤疤位置,和他眼神如出一辙看向了金光瑶。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去,还包括金子轩不敢置信的眼神,然而面上带笑的金光瑶并未否认,甚至都没出言分论一二。蓝启仁心中暗自决定,回返之后当重新细致考察一番金氏,再做调整应对之策。聂明玦怒而喝道:“岂有此理,温狗之祸刚过,下场仍历历在目,兰陵金氏就敢如此行事,这是要逐温第二吗?”魏无羡道:“赤锋尊息怒,你又不是刚刚知道,何必履动肝火呢?我倒是想问问,金子轩,你这个少宗主当得很轻松惬意哦?”脸色难看至极的金子轩此刻根本吐不出半个字。四大家族中,姑苏蓝氏有规训在侧、抹额在身,族人淡泊名利、超然物外;清河聂氏、云梦江氏都是光明磊落的青年宗主掌权,族人简单也同心一致。而兰陵金氏,却是族人遍布、客卿参差、门生冗杂,又一贯的骄奢自傲,没成想竟是演变至此!便是少宗主又怎样?只要前面还有个‘少’字,他除了管好自己的门下,还能约束得了几个人?聂怀桑心中暗道‘糟糕’,手上挥着扇子扇了两下,陪笑道:“冷静,都冷静下哈,我们不如来聊聊这屠戮玄武?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大的活妖兽呢。”聂明玦扬眉道:“说的你好像见过其他活的寻常妖兽一样。”聂怀桑泪目,见过哪个纨绔还需要品鉴妖兽的?他又不需要和妖兽相亲,只要知道他们在绘本里长什么样就行了么。第71章 七十一、【……温晁见他两眼布满血丝,神情可怖,再加上其他世家子弟也是群情激奋,还有一只巨型妖兽在潭中,左前爪已踩上了岸,终于害怕起来,叫道:“撤走撤走,马上撤回!”……金子轩大怒:“无耻狗贼!他们把树藤斩断了!”……又有人惊叫道:“他们在堵洞口!”话音刚落,剩下的一半白光也被堵上了。…半晌,金子轩的骂声打破了这阵死寂:“这对狗男女真是干的出来啊!”……这时,江澄架着魏无羡慢慢走了过来。刚好听到“没有食物”这句,魏无羡道:“江澄,这儿有块熟肉,你吃不吃。”江澄道:“滚!那铁烙烫不死你。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想把你嘴巴缝起来”蓝忘机浅色的眸子落在他们身上,随即,又落到手足无措地跟在他们身后的绵绵身上。她脸都哭花了,抽抽噎噎,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魏无羡堵着耳朵,道:“唉,别哭了行不行?是我挨烫又不是你挨烫。难不成还要我哄你啊?你哄一哄我好不好?行了江澄别架了,我又不是断了腿。”】聂怀桑一脸不忍直视地读完这段,‘啪’地一下挥开扇子遮了脸,又透过边缝朝着魏无羡挤眉弄眼,道:“魏兄,当着含光君的面,英雄救美、软娇侬语哦?”魏无羡颇显无奈,他只是习惯性嘴撩好不好?往后靠得更紧,察觉到身后之人小心环抱扶稳,才道:“怀桑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懂?”聂怀桑嘿嘿一笑,缓缓一点头,表示自己‘很懂’。聂明玦:你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金子轩:这叫‘物以类聚’,还是‘近墨者黑’?【…蓝忘机道:“潭有枫叶。”这话乍一听莫名其妙,可魏无羡立刻就被点通了…江澄也明白过来,道:“黑潭的潭底,很可能有洞与外界的水源相通…”……金子轩皱眉道:“而且那只妖兽还守在黑潭里不肯出去。”魏无羡…道:“有点希望就动起来,把它引出来就是了。”将一只火把抛出,砸在地洞的一角…妖兽的头立刻又从龟壳里钻了出来…在它身后,江澄悄然无息地潜入水中。…魏无羡咬破手指,飞速地在掌心潦草地画了几道,猛地冲出洞来,一掌拍到地上,一团逾人高的火焰猛地蹿了起来!妖兽一惊,回头望向这边。江澄趁机上岸,喊道:“潭底有洞,不小!…一次能过五六个!”魏无羡喝道:“所有人听好,跟紧江澄,下水出洞…谁都不要抢!现在,下水!”…他已成功地把妖兽从水中引上了岸,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江澄一咬牙,道:“所有人过来,能自己游的站左边,不能的站右边!”魏无羡正在一边观察地形、一边引火后退。突然之间,手臂蓦地一痛,低头一看,竟是中了一箭。原来,刚才那名被蓝忘机怒视过的蓝家门生捡起了一只被温家人丢弃的弓箭,朝那妖兽射了一箭。可也许是……箭失了准头,射到他身上来了。魏无羡无暇去拔,又是一掌拍地,引起火焰才骂了一声:“退下!!别给我添乱!”那名门生…脸越发苍白,扑入水中落荒而逃。】金子轩冷哼一声,嘲讽道:“这人到底是不是箭术低劣、失准误伤,怕只有他心里自己清楚了。”蓝曦臣也道:“屠戮玄武此等,非一般凶兽可比,仅凭炎火阵恐怕难以支撑到所有人全部安全出洞。”聂怀桑道:“而这一箭,把原本是殿后的魏兄,变成了拖住妖兽的血气活饵,是么!”江澄很是气愤,恶声恶气道:“魏无羡你没死在那洞窟里真是命硬,瞧瞧你大发好心救得都是些什么东西!”明着是在骂那苏涉,可江澄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转向了不远处的温宁,如此凶狠的眼神,将正陪着两个小娃娃的温宁缩起了脖子,不由自主地再度远离了几步。魏无羡知道,苏涉不过是是他年少时顺手救过一次的无关紧要之人,江澄还是对他为保温氏众人、选择‘叛逃’莲花坞而耿耿于怀,可实际上便是没有那些温家人,他也有必须离开的缘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对江澄这样脾气上来便口不择言的个性,江厌离也很是头疼,温言劝道:“阿澄,阿羡救人原也无可指摘,这样的话不可再讲了。”见魏无羡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连阿姐也这么说,江澄只能蹙着眉头冷笑一声作罢。【……鲜血的味道大大刺激了妖兽,它的脖子突然一阵暴长,獠牙大开!魏无羡还没思索出应对之策,身子一偏,被人一掌送了出去。蓝忘机将他推开了。妖兽上下颚顺势一合,咬住了他的右腿。光是看着,魏无羡都右腿一痛,蓝忘机居然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立即被拖了回去!…万幸它似乎不喜欢吃碎的…否则它只要稍稍牙齿用力,蓝忘机这条腿便直接断了。这龟壳坚硬无比刀剑不入,一旦让它把蓝忘机叼进去,怕是再也别想出来了!魏无羡一阵狂奔猛地一扑,扒住了它上颚的一颗獠牙…性命攸关,居然爆发出一阵非人类的恐怖力量…右手继续握紧上排獠牙,左手握下颚獠牙,双手同时朝相反方向使力,豁出命了地使劲,额头青筋一根根暴得几乎迸裂脸色血红。那两派利齿刺入蓝忘机骨肉已深,竟然真的被逼得渐渐打开了牙关!牙关没能再咬住猎物,蓝忘机落入潭水之中。见他脱险,魏无羡那阵如神上身般的力气陡然消失…也跌入了水中。他翻了一下就调整好姿势,一把捞过蓝忘机,单手划水,瞬间游出几丈…滚上了岸,把蓝忘机往背上一扔,拔腿就跑。】聂怀桑这一段读得胆战心惊,只觉胸腔里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原来两人这段兽口逃生竟是这般千钧一发,稍有差误,那便是两条小命都要葬身妖腹的下场啊!蓝启仁忆起,他当初的得意门生忘机自暮溪山归来后,腿上被草草处理过的伤上加伤的可怖痕迹,修养了好些时日方无大碍,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番曲折么。蓝曦臣抬手,对着魏无羡又是一次示礼,“曦臣在此多谢魏公子对忘机救命之恩!”魏无羡一愣,随即笑着摆手道:“我跟蓝湛谁和谁啊,哪用得着谢来谢去!再说了,也是亏得蓝湛先救的我嘛,不谢不谢!”蓝忘机眼神微动,慢慢附身到魏无羡额耳边,启唇轻言道:“记住你说的,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你’和‘对不起’。”魏无羡只觉得耳根脖子附近麻了一片儿,又酥又痒地,简直一路传到了心底。然而他还边心神不定边想着,话中是这么个理,为啥蓝湛讲得就这么……饱含怨言呢? 第89章 ……魏无羡道:“别咬了!别咬了!我滚!我滚!!!我滚我滚我滚你松口我就滚!!!!!!”魏无羡:“蓝湛你今天疯了!!!!!!你是狗!!!你是狗!!!!!!!!别咬了!!!!”等到蓝忘机终于发完疯、咬够了,魏无羡一骨碌蹿起,连滚带爬冲到这个地洞的另一侧……蓝忘机缓缓直起上身,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垂眸一语不发,一派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又骂又推又咬人的谁谁谁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寂静,怪异无比的寂静。聂怀桑神情投入、声情并茂地读了半晌,才发觉笼罩着这一片空间的,除了自己的诵读声之外,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再环视一看,所有人都在直直盯着两个当事人不发一语,尴尬的聂怀桑轻咳了下嗓子,也不读了,和其他人一起盯了过去。深陷众人焦点之一的魏无羡完全没所谓,他撸起自己还系着抹额的右手腕,待衣袖下滑后,仔细端量着手臂上至今仍然清晰可见的齿痕。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的行径,如今再想来,倒是另有一番深意了。魏无羡勾唇一笑,抬起带着齿痕的手臂对着蓝忘机,“蓝二哥哥,那个时候你可是好狠的心哪。”蓝忘机如玉般指尖附在齿痕之上,忆起当时伤口鲜血直溢的样子,轻声道:“很疼吗?”魏无羡故作眼泪汪汪,又软着嗓子道:“可疼了!”蓝忘机道:“很疼就好。”魏无羡:“……”众人:“……”将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再次叠在魏无羡心口烙印的上方,且借了这姿势把人牢牢圈在怀中后,蓝忘机才道:“因为这个再也去不掉的印记,有一位女子只怕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了。重重的咬你一口,留下最深的伤痕,疼到你骨子里,也要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魏无羡呆住,虽然已经猜到了或许会有这样的隐义,可完全没想到能从蓝湛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待到回过神来,竟是觉得脸上微微发热了起来,他也没了半点调侃的心思,只略带好奇的问道:“蓝湛,这话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呀?”蓝忘机:“不想让你再误会、再离开。”魏无羡轻笑,又把手送了过去,“不会,不然,你再咬一次让我长长记性?”蓝忘机正待动作,忽而听到两声加重的‘咳咳’之声,迎声看去,却是蓝曦臣在提醒他,不提在座的其他人,便是叔父,都已经快化身成屡屡喷气的水牛了!蓝曦臣道:“忘机,便是情之所至,也需稍作婉转、有所顾及。”蓝忘机道:“婉转的话,他听不懂。”这个‘他’指的是谁,众人都心知肚明。蓝曦臣:“……”脸色爆红中的江澄再次肯定了‘魏无羡是个智障’的想法。想了想,蓝忘机又道:“此刻尚未束抹额。”言下之意,他是在倾心、命定的道侣面前,才会如此,超理直气壮!这下连面有笑容的蓝曦臣也免不了嘴角微抽了。金子轩看着怀中脸颊微红的江厌离,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道:是在下输了!蓝启仁气极反笑,缓和成温和的语气道:“很好,你们两个回去之后,束好抹额倒立抄家规,三个月!”魏无羡:“……”还握着霸下的聂明玦:都中了夷陵老祖的毒了!第73章 七十三、【魏无羡看了看胳膊上的牙印,惊魂未定地蹲了下来……正在怀疑间,蓝忘机道:“多谢。”魏无再看蓝忘机,他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多谢。”…………看他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还跟自己说了两声多谢,魏无羡一高兴,又不由自主地想挪过去了……可手臂上的牙印微微一痛……他连忙克制住自己…蓝忘机道:“也许不是怪物。你看它,像何物。”魏无羡道:“王八!”蓝忘机:“有一种神物,便是如此形态。”魏无羡道:“玄武神兽?……跟传说的差的有点远了吧。”蓝忘机道:“自然不是正经的玄武神兽…四百年前,岐山曾出现过一尊‘假玄武’作乱…有修士命名其为‘屠戮玄武’…曾有修士组盟准备斩杀,但那年冬日,恰好下了一场大雪,严寒异常,那只屠戮玄武便消失,自此再未出现。”魏无羡道:“冬眠了。”】聂怀桑松了一口气,这下两人终于讲到正事了,不过,知不知道凶兽的名字好像都没啥用吧?魏无羡忍不住夸道:“你们姑苏蓝氏的藏书阁啊,可真是什么书都有,这种几百年前作乱过的‘屠戮玄武’有记载,连我到莳花女的花园一游也能记载,这真是太神奇了哈,该不会我和蓝湛斩杀屠戮玄武也专门编书记载了吧。”蓝启仁轻哼一声,朗声道:“藏书阁内典籍乃是历代先祖经年累积而来,集先代阅历富,启后辈开明之智,警子弟继学之为,是我姑苏蓝氏安身立命之根本所在,自然异兽奇闻皆据实记载。”所以蓝湛为保藏书阁连腿都断了么。魏无羡在心里嘀咕,嘴上却是继续问道:“那到底是怎么记得斩杀屠戮玄武这段?”蓝曦臣道:“此记载书述是忘机后来补录的,我也有看过,屠戮玄武凶兽斩杀者,为夷陵老祖魏无羡。”魏无羡拿手戳了两下蓝忘机的手臂,笑着道:“据实记载,哦?”蓝忘机牵过作乱的某爪,面色不变,只轻吐两个字,“据实。”魏无羡:“……”江澄道:“我倒要听听看,这凶兽到底是怎么憋屈死的!”聂怀桑亦稍显兴奋,哎呀,马上就要读出来了么。然而魏无羡眉头一跳,他俩动手前的几天里,蓝湛可是……带着满是觑问的眼神看向蓝忘机,后者虽神色如常眸光却暗了下去,但仍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魏无道:“暮溪山到姑苏,比到云梦要近一点…最多多等个一两天,江澄也能赶回莲花坞。江澄人机灵,温家的人挡不住他,没什么可担心的。”蓝忘机垂下眸子恹恹的样子,低声道:“等不到的。”“云深不知处,已经烧了。”魏无羡试探着道:“……人都还在吧?你叔父,你哥哥。”……蓝忘机却木然道:“父亲快不在了。兄长失踪了。”魏无羡…登时有些尴尬…谁知,他稀里糊涂一回头整个人都僵住了。火光把蓝忘机的脸庞映得犹如暖玉一般,更把他腮边的一道泪痕照得清清楚楚。魏无羡呆了呆,心道:“要命!”…他这个人最看不得别人流眼泪。女人的眼泪看不得…男人的眼泪更是看不得…撞到一个平素强势的男人的眼泪,比不小心看到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在洗澡还可怕,偏偏他还不能上去安慰。在家府被焚毁、全族遭受欺压、父亲临危、兄长失踪、身有伤痛的多重打击下,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魏无羡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晌才道:“那个,蓝湛”蓝忘机冷冷地道:“闭嘴。”魏无羡闭嘴了。 第91章 生路被堵死,只等能等待不知还要几天的救援,还没有干粮、无法疗伤,更加屋漏遇雨、雪上加霜的是魏无羡的伤也恶化了。众人还在为这两人心酸无比的境遇分外担忧呢,当事之人就用事实来证明什么叫多此一举、多管闲事!魏无羡可顾不上别人怎么想,首要就是为自己正名,话里话外都透出满满的快意,“我就说嘛,以前的我,怎么看都是风度潇洒、俊秀多姿,还当只有一个蓝湛对我不假辞色的,现下看来,我果然人见人爱得紧!”众人:……从来都不假辞色的蓝启仁、聂明玦、金子轩:你是眼瞎的吗?嘚瑟过瘾了,魏某人才想起另一个千古谜团,又接着问道:“所以,蓝湛,你都这么喜欢我了,那我当时到底枕到了你的腿上没有啊?”蓝忘机低眼垂眸,嗯,系在魏婴腕上的抹额煞是好看。魏无羡没见这人回答,便笑嘻嘻地将此作为默认了,很是极力地回忆了一番当时睡梦中那种疑似枕腿的舒适感,然而尚在发烧才昏睡过去,如今自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嘿嘿,还怕以后没有这样亲密的机会吗?江澄:又想到什么坏事了,笑得这么猥琐!静默半晌,晓星尘道:“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羡师侄分明是与江宗主与江姑娘二人一同长大,为何却是这么……自得意满、侃侃而谈呢?”被点到的几人还未说话,聂怀桑便道:“晓道长,这并不稀奇啊,蓝氏双壁的泽芜君和含光君也是一种颜色,两段风姿不是?”魏无羡毫无愧色受了这‘夸奖’,冁然而笑,“也比方说,晓师叔你和宋道长同样都是啃着道家经书长大的,不也是一个清风明月、一个傲雪凌霜么。”晓星尘:这也一样吗?宋岚:我没啃。【两人的自行逃生之路已断…这两日里,魏无羡一直发着低烧,醒了睡睡了醒。全靠蓝忘机断断续续给他输送灵力,才勉强维持住现状不恶化。魏无羡道:“啊。好无聊。”魏无羡:“真的好无聊。”魏无羡:“太安静了。”魏无羡:“啊——”魏无羡:“我饿了。蓝湛你起身弄点吃的吧。弄点那个王八肉。”魏无羡:“算了不吃了,这种食人妖兽的肉肯定是臭的。你还是别动了。”魏无羡:“蓝湛你怎么这个样子,好闷啊。嘴闭着眼睛也闭着,又不跟我说话又不看我,你修禅啊你,和尚啊你?对,你们家祖上就是和尚。我忘了。”蓝忘机道:“安静。你尚在烧。不要说话。留存体力。”魏无羡道:“你终于搭腔了。我们等几天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蓝忘机道:“一天都没到。”魏无羡掩面道:“怎么这么难熬,一定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缘故。要是留下来的是江澄就好了,跟他对骂都比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有意思。江澄!你死哪里去了!快七天了!!!”】蓝忘机:又是江澄。蓝启仁冷哼,便不是和尚道人,也极少有人能达到你这般闹腾的水准了!江澄轻嗤,这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你不是一个人都能演出连场好戏的么,不好意思,老子也不乐意跟你对骂!金子轩忍不住道:“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当都会选择打坐精心、调养生息的吧?。”魏无羡:我不是正常人的谢谢~江厌离道:“所以,打坐修习是阿羡从小到大学的最差的功课了。”聂怀桑忍不住道:“最差?难道魏兄的金丹就是这样长出来的?”听到‘金丹’这两个字,魏无羡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眸中已经慢慢沉如深潭了……【蓝忘机一树枝戳进火里,这一戳竟是带出了一阵剑意,火星纷纷扬扬、乱舞斜飞。他冷冷地道:“休息。”魏无羡又蜷成了一团虾米,脸对着他,道:“……我刚刚醒来,你又让我休息,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清醒状态的我吗?”收回树枝,蓝忘机端然道:“你想多了。”魏无羡心道:“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还不如几天之前那个脸黑得赛陈年锅底、说话有语气、急了还会咬人的蓝湛有意思……”他道:“我好无聊。蓝湛,咱们聊天吧。你开个头。”蓝忘机道:“你过往都是什么时候休息。”魏无羡道:“你这个头开的好无聊啊…但是我给你个面子,还是接了吧。我在莲花坞从来都是丑时以后才睡经常通宵不睡。”蓝忘机道:“恶习…要改。”魏无羡捂耳道:“我有病。我正在发烧,蓝二哥哥,你能说点好听的吗?哄哄这个可怜的我?”蓝忘机闭口不语,魏无羡道:“不会说?好吧,我就知道。那你不会说,会不会唱?唱歌好吗?”他本来只是信口一说……根本没指望他答应,谁知,静默半晌,一阵低且轻柔的歌声,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悠悠回荡了起来。蓝忘机竟真的唱歌了。魏无羡闭上眼睛,翻过身摊开四肢,道:“好听。”他道:“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含光君唱歌了……含光君唱歌了……聂怀桑默默劝抚内心的震惊,不稀奇么,含光君为了夷陵老祖破例免俗的事儿还少么,也就唱个歌而已……个鬼啊,这个蓝忘机被夺舍了啊!江兄劳烦找机会用紫电取个魂试试,再有,蓝老先生您还是亲自来问个灵吧摔!见江厌离听到此处嫣然一笑,仿佛很是欣慰、甚为满意的样子,金子轩无语,媳妇是不是把辈分放错了,你只是阿姐不是阿娘、更不是祖母喂?默默深呼一口气之后,又眉头轻蹙,难不成他也需要重返云深不知处再修学一番曲谱音律、宫商角徵不成?忘机还会和人聊天?含光君的嫡亲兄长泽芜君却听出了更深层次的意思,因为听到面前之人提到其他,便心生妒意,长谈、安抚甚至献曲,也不过是为了片刻的两相融融、往来怡怡罢了。不过,这大概是忘机自己的曲吧,不知往后是否可有机会倾耳一听呢?魏无羡颜色稍清,缓而勾唇。那个时候,他还能为了如何打发无聊时间而自顾发愁耍赖,他也能为了他摈除寡言、清音而歌,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毁誉加身,只有那年少风华、时光悠长,又怎知,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风暴前的宁静呢?“蓝湛。”他轻声唤道。 第93章 蓝忘机听闻魏无羡“身体薄弱”就愣住了,又听见居然还需要用到“护心丹”,当即大惊,脸色苍白地拉起魏无羡上下来回视察了几次,仍不得解,再看他本人也是一脸懵,便转向刚刚切过脉的温情问道:“温姑娘何意?”江澄、江厌离等人也是大惊失色,这人是谁,魏无羡啊,“身体薄弱”什么的和他有半分钱关系吗?聂怀桑也问道:“温……姑娘,魏兄,身体不好吗?”还不等温情回答,自觉并不娇弱的魏无羡便假意讨饶道:“情姐,我不就口误了一句吗,你就饶了我吧!”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魏无羡身体状况的温情,闻言自然听得懂这人还想继续隐瞒的意思,带着温宁温苑找了地儿坐好后,才道:“他身体怎样,自然他本人最清楚,护心丹,但愿用不到。”温宁怀中的阿苑又糯糯地叫着“要情姐姐不要宁叔叔”向温情扑了过去,还附赠了一个“我也想要情姐姐抱”的小景仪。蓝启仁:“……”晓星尘也担心他这大师侄的情况,不过,看这新出现的女子动作,还有拿出的丹药,当是能力不低的医者吧,还是受无羡师侄大恩的医者,切过脉后神情亦并不紧张,当无大碍才是。是以听见小阿苑对这姐弟二人的称呼,还掩袖轻声对身旁的宋岚道:“所以我说,这小孩儿的辈分思维很是有问题!”宋岚:“……”第77章 七十七、聂怀桑瞄了瞄魏兄身后几丈外已经落座在哄孩子的温家姐弟,又瞧了瞧自己附近的他大哥和蓝老先生,看样子双方是完全没有问好致意的打算,也是,毕竟不久前四大家族还对着温氏残余人等喊打喊杀的,魏兄也是因此避居到了乱葬岗,怎可能打得一个友好的招呼来?再看看魏兄那边,还真是忙啊,江家姐弟、晓道长几人都在轮流问候其身体状况,连含光君揽人的动作似乎都轻了不少。哎,可怜的子轩兄啊,座位才刚换了多久,又换回去了,还眼睁睁看着江姐姐对着魏兄嘘寒问暖的。聂怀桑打了两个哈气之后,众人才又想起来还有读书这回事儿呢。揉了揉眼睛的聂怀桑:你们真的不考虑换个人来读吗?【三毒第十二】魏无羡咀嚼着这个新章节的名字,佛家有云之三毒,本是指人世三苦贪瞋痴,江澄的佩剑名字就叫‘三毒’。当初赐剑之时,江澄起的名字比他的随便更不正经来着,江叔叔就做主改了‘三毒’这名,以期江澄能息之灭之、行事作风能沉着稳重些,江澄成名之后,也被尊称为‘三毒圣手’。而此处的‘三毒’,于江澄而言,怕已经不是这层意思了吧。一毒曰之,父母双亡。二毒曰之,家族被灭。三毒曰之,金丹被废。而自己,这个某种意义上的祸首罪源,除了最后一个,却再也无能为力。【…再醒来的时候,魏无羡睁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漆黑的地洞穹顶,也不是蓝忘机那张苍白而俊美的脸,而是一面木板,木板上画着滑稽的一串亲嘴小人头这是莲花坞里他画在自己床头的涂鸦。魏无羡躺在他的木榻上,江厌离低头正在看书,见他醒来,淡淡的眉一下扬起,放下书叫道:“阿羡!”魏无羡道:“师姐!”他勉强从榻上爬起来,四肢不烧了,依旧在发软,嗓子微干。魏无羡问道:“我回来了?我什么时候从地洞里出来的?是江叔叔带人来救的我吗?蓝湛呢?江澄呢?”木门一开,江澄单手拖着一只白瓷罐子走了进来,喝道:“叫什么叫!”喝完之后,他转向江厌离:“姐,你熬的汤。我帮你拿过来了。”江厌离接过罐子,将里面的内容舀出来盛在一只碗里。魏无羡道:“江澄,你小子,过来!”江澄道:“过来干什么?你要跪下来感谢我吗?”魏无羡道:“七天才带人来你存心弄死我啊?!”江澄道:“你死了吗?那现在跟我说话的人是谁?”魏无羡道:“你从暮溪山回云梦最多只要五天吧!”江澄道:“你傻?只算回的时间,不算去的时间?何况去了之后,我还要领着人漫山遍野地找那棵老榕树,挖开被温晁他们堵死的那个地洞,七天把你救出来,感恩戴德吧!”魏无羡一想,竟然真的忘了算上去的时间,一时无语,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蓝湛怎么没提醒我?”江澄道:“他光是看到你就够烦的了,还指望他仔细听你说话?”魏无羡道:“说的也是!”】聂怀桑再一次钦佩,在床头挂亲嘴小人什么的他可不敢,还是自己画的,魏兄这是看得多了打算自己动手创作了?蓝曦臣抬手,对江澄一礼后,才道:“还未正式谢过当年江宗主对忘机的救命之恩。”江澄回执一礼,直言道:“当时只是举手之劳,蓝宗主不必挂怀,更何况……”更何况,当时他只是逃回莲花坞搬救兵,带人前去与温狗周旋的是父亲。被代之道歉的蓝忘机蹙眉,什么是‘看到就够烦’?江晚吟就是这样,总对魏婴说他坏话的么?如果江宗主知道大名鼎鼎含光君这样的想法,一定毫不留情地讥嘲,就某人那堪比寒冰铁石的态度,还需要劳驾他特意去说坏话?又坐到江厌离身后的金子轩正在掰手指,阿离亲手熬的汤啊,他上次喝的时候琅琊战时,还顺带做了个大死,不过好在不久之后,他应该就能再次喝到了……吧?【江厌离盛好了汤,送到他手里。汤里是切成块的莲藕和排骨,都是肉粉色的,熬得表皮微烂,香气浓郁,滚烫滚烫。魏无羡在地洞数日未进食,不能一下给他吃太实的东西,这个刚好,道了声谢谢师姐便抱着碗喝起来,边吃边道:“蓝湛呢?他也被救出来了吧?在这儿吗?还是回姑苏他家里去了?”江澄道:“废话。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到我们家来干什么,当然是回姑苏去了。”魏无羡道:“他一个人回去的?姑苏那边他家里……”话音未落,江枫眠迈了进来。魏无羡放下碗,道:“江叔叔!”江枫眠道:“坐着吧。”江厌离递了一放手帕给魏无羡擦嘴,道:“好吃吗?”魏无羡不去接手帕,夸张地撅起嘴,道:“好吃!”江澄道:“你自己没长手吗!” 第95章 江澄道:“就是有。他不喜欢我阿娘,连带也不喜欢我。”这一句,还真是难以反驳…云梦江氏立家先祖江迟乃是游侠出身,家风崇舒朗磊落,坦荡潇洒,虞夫人的精气神与之完全背道而驰。而江澄模样和性子都随母亲…从小诸般教导始终调不过来,是以江枫眠一直表现得似乎不是太青睐他江澄掀开魏无羡的手,站了起来,发泄道:“我知道!我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性格,他觉得我不配做家主,不懂江家的家训,半点没有江家的风骨。是!你和蓝忘机合力斩杀屠戮玄武,浴血奋战!了不起!可是我呢?!”他一拳砸在廊柱上,咬牙道:“…我也是奔波数日,精疲力竭,一刻都没有休息过!”魏无羡道:“家训算什么!…做家主就一定要受家风、从家训?…就连姑苏蓝氏也出过蓝翼这种异类,可谁敢否认她的实力和地位?…”……魏无羡重新搭上他的肩,道:“将来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姑苏蓝氏有双璧算什么,我们云梦就有双杰!所以,闭嘴吧。谁说你不配做家主?谁都不能这么说,连你也不行。敢说就是找揍。”】蓝启仁:你们说话就说话,牵扯我蓝氏先祖为何!江澄面色几经变化,终是又黑了下去,自嘲道:“言犹在耳啊,如今姑苏双壁仍在,云梦已无双杰,这些话大概都被狗吃了吧,呵!”听着这段的魏无羡垂下眼睫,双手也慢慢握了紧,然而听到江澄说的‘被狗吃’三个字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而后沉默片刻,魏无羡道:“对不起。我食言了。”江澄吼道:“我-特-么缺你这句‘对不起’吗?!”他要的是解释,是他自始至终都瞒得紧紧的解释!可魏无羡却还是不吭声。虽然目前这块破石头上的内容看来,露馅儿是迟早的事,可江澄一个争强好胜到逼近极端的人,如果得知了这件事,终其一生,都会郁郁不快,痛苦难堪,无法直视自己!魏无羡默默思量,也许能瞒的下去呢,反正他不进棺材不落泪么。被江厌离拉了一把的江澄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对着他狠狠点了点,一脸有账慢慢算的表情!魏无羡:真要知道了你才没心情和我算账呢!聂怀桑摇扇,想当年的世家公子榜前五,姑苏双璧与云梦双杰就占了四位,即便如今魏兄明面上已叛逃,可双杰间的羁绊不是一句叛逃便能了结了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可惜以往他没能助大哥一臂之力。聂怀桑道:“江兄啊,我想你对前江宗主当是有所误解,我就不止一次听过江前辈言‘犬子虽稚,待日后可任’的话,不信你问蓝先生还有我大哥!”聂明玦蹙着眉颔首点头示了意,只觉这江晚吟太过拘于小结,又斜睨了眼插了一脚的蠢弟弟,什么时候听说的,还不止一次?聂怀桑眼疾手快地用折扇挡了脸,吹了下口哨,权当没看到他大哥看过来的眼神。第79章 七十九、【……魏无羡道:“蓝家家主呢?怎么样?”江澄道:“去世了。”魏无羡怔了怔,道:“去世了?”他脑中蓦地闪过蓝忘机那张映着火光、垂着泪痕的面容,脱口而出:“蓝湛怎么样?”江澄道:“还能怎么样……”魏无羡道:“那蓝曦臣又是怎么回事?”江澄道:“……几万册的古籍和乐谱,蓝家的人抢救回来一些,应该交给蓝曦臣,让他带着跑了,能护多少是多少,不然就全没了。大家都是这么猜的。”望了望天,魏无羡道:“好恶心。”江澄道:“是啊。温家太恶心了。”魏无羡道:“他们要这样跳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么多家,就不能联手……”正在此时,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身穿短打的少年猴子一般飞奔跳跑跃上长廊,纷纷嚷道:“大师兄!!”六师弟欢欣道:“大师兄!!你活啦!!!”魏无羡呔道:“什么叫我活了?我本来就没死!”“大师兄听说你杀了一只四百多岁的大妖兽?!真的吗?!你杀的?!”“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师兄你是不是真的七天没吃饭?!”“真的没背着我们偷偷辟谷过?!”“屠戮玄武到底有多大?莲花湖装不装得下?!”“屠戮玄武就是一只王八对不对?!”“大师兄你这七天都和姑苏那个蓝忘机在一起过的?他居然没打死你?!”先前略微有些凝肃的气氛,立刻被冲击成了一片鸡飞狗跳。】被点到名的蓝曦臣很欣慰,当然这份欣慰仅限于魏无羡对自己弟弟的关心,什么叫他‘带着跑了’啊?蓝曦臣正色,道:“原来魏公子那个时候就有联合伐温的想法了么。”魏无羡脸上此刻已经看不到惯有的笑意了,只要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又怎么笑得出来?轻声回道:“可惜,没人能听我这个小泥鳅、小虾米的话。”放松地自己把上身完全瘫在蓝忘机身上,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凝视片刻,才道:“在玄武洞底的时候,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先杀了温晁那狗贼才是,这样,在场仙门世家估计一个跑不掉,说不定就能直接联盟了呢!我明明,是有的是动手的机会!”就是这只手,当时捡了剑挟持温晁架在他脖子上的,就是用的这只手!为什么当时没砍下去呢?金子轩嗤道:“你要真这么做了,化丹手当场发作,所有人都难逃一死,还没等仙门百家联合起来,只怕云门江氏就先一步成了众矢之的了!”薛洋却道:“魏前辈,与其后悔未提前联合那些贪生怕死的世家,倒不如想想,要是你和这位含光君没杀那大王八,而是舍命把它引到岐山,吃一人赔条命、吃两人赚够本来的更靠谱呢。”魏无羡:突然觉得小流氓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管是联盟还是屠玄武,对当时的聂怀桑来说都很是遥远,他比较羡慕云梦江氏那些快活肆意的少年猴子师兄弟,可惜……,“魏兄,‘没打死你’?你的师兄弟们是不是对含光君有什么误解啊。”魏无羡拿手肘戳了戳蓝忘机腹部,又扯了下嘴角,似是想扮出一个笑容,道“那可不是,含光君,明明我才是大师兄,可我那群猴子师弟们却很‘崇拜’你,还鼓吹什么‘靠近蓝忘机三步以内就得冻死’的大实话,呵,觉得你会结果了我也就不足为奇了。”蓝忘机将手掌遮到他的眼睛上,淡声道:“不会。”魏无羡眨眨眼,感受着微湿的眼睫一下下扫在这人手心的触感,“不会什么?不会打我吗?那当然不会了,明明那个时候咱俩修为只在伯仲之间,当然打不了我。”蓝忘机:“嗯。”【…暮溪山屠戮玄武之乱过后,温氏设在岐山的“教化司”彻底散了…虞夫人揪着机会痛斥了魏无羡一通,命令他不许迈出莲花坞的大门半步…于是,他只好日日和一群江家子弟门生射风筝……魏无羡也提不起劲,随手瞎射,破天荒地让江澄拿了好几次第一……魏无羡把弓扔了,坐到地上,怅然道:“没意思,不射了。刚才哪几个名次最末?跟着六师弟一起去捡吧。”……战绩最差的几名师弟调侃几句,哈哈着出门去捡风筝了。……魏无羡道:“江叔叔今早出门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赶得上晚饭吗?”……江澄道:“还不是又为咱们的剑的事去温家了……”他面露嫌恶之色,魏无羡道:“可惜咱们的剑还不够灵,要是能自动封剑,那就谁也别想用了。”……突然,几名少年冲进了莲花坞的校场,惶惶嚷道:“大事不好!大师兄、师兄,大事不好了!!!”这几人正是方才出去捡风筝的几名师弟……江澄道:“六师弟呢?怎么少了一个人?”……一名少年上气不接下气道:“六师弟被人抓走了!”“抓走了?!”魏无羡把弓也捡了起来,道:“谁抓的?为什么要抓他?!”…江澄骂了一声,道:“抓人连个理由都没有!温家要上天吗!” 第97章 王灵娇欢欣道:“虞夫人我真是太欣赏你啦!看来今后我们在监察寮也一定能很谈得来!”虞夫人转过身来,挑眉道:“监察寮?”王灵娇莞尔道:“是啊,监察寮。这就是我来云梦的第二件要事。我岐山温氏新出的监察令,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寮。我现在宣布,今后,莲花坞就是温家在云梦的监察寮了。”江澄红着眼睛道:“什么监察寮?!这里是我家!!!”王灵娇皱眉道:“虞夫人…原本我还在犹豫,莲花坞能不能担得起监察寮这一重责,但是看到你这么服从我的命令,脾气又对我的口味,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殊荣…”话音未落,虞夫人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这一耳光无论是力度还是声音都惊天动地,王灵娇被扇得打了几个转才跌到地上……虞夫人仪态优雅地走到王灵娇身边,居高临下俯视她,突然弯腰,伸手揪住王灵娇的头发,提起来又是一记暴怒的耳光:“贱婢敢尔!”…虞夫人毫不客气地又是一记耳光,喝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冲进我的家门里,当着我的面,要惩治我家里的人?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撒野!”她说完便重重扔开了王灵娇的脑袋,像是嫌脏一般…骂道:“…在我面前提尊卑?我就教教你何为尊卑!我为尊,你为卑!”一旁,江澄已经把趴地的魏无羡扶起了一半。看着这一幕两人都惊得呆了】‘监察寮’三字一出,便意味着云梦江氏彻底别无他法。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赤裸裸地昭示温氏野心的阴谋。王灵娇在莲花坞中指指点点,对虞夫人颐指气使,然而要把莲花坞设立为温家氏监察寮,就是莲湖里养得那群王八都不能忍了!云梦江氏浩然正气、舒朗磊落,莲花坞百年仙府、昂然于世,安能如此蒙辱!宁愿伫立而亡,绝不跪膝求生!惊天动地的耳光响起,早已表明了云梦江氏女主人、仙门名士紫蜘蛛的决心,捍卫她自己、她的丈夫、她的家族尊严的决心!打得好!实在是痛快!虽然也知道后面是血流成河的不归路,聂怀桑还是握了拳,表达了一番对虞夫人的敬仰之心,恨不能一睹虞夫人巾帼豪杰的霸气风采!第81章 八十一、【虞夫人对身后使了一个眼色,金珠银珠会意,分别抽出了一把长剑……顷刻便将几十名温家门生尽数刺死……王灵娇满眼恐惧,蹬着腿不断退缩,放声尖声道:“来人啊!救命啊!温逐流!救我啊!”…魏无羡与江澄扭头一望,厅堂大门已轰然向两旁飞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破门而入。周身黑衣面容阴沉。正是温晁那名修为了得的贴身护卫,温逐流。虞夫人将紫电横在胸前,道:“化丹手?”温逐流冷然道:“紫蜘蛛?”王灵娇一只手还被她牢牢踩着,痛得脸都扭曲了,涕泪涟涟叫道:“温逐流!温逐流!你还不救我,快救我!”虞夫人哼道:“温逐流?……背宗忘祖,可笑!”温逐流不为所动,漠然道:“各为其主罢了……得罪了。”紫电游出,虞夫人喝道:“惺惺作态!”温逐流竟然毫不在意地抓住了紫电!…王灵娇趁机连滚带爬逃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一只烟花筒,在手里摇了两下…魏无羡忍痛推了江澄一把,道:“别让她继续发信号!”江澄放开魏无羡,劈手一击击向王灵娇,岂知正在此时,温逐流刚好抢身逼近虞夫人,似要一掌得手了,江澄忙叫道:“阿娘!”他立即弃了王灵娇,扑了过去。温逐流头也不回,一掌拍出,道:“差得远了!”江澄被这一掌击中肩头,当即口吐鲜血。同时,王灵娇也把信号烟花都放了出去,灰蓝色的夜空中一片璀璨和锐啸。】晓星尘听到这里,既为虞夫人拒不受辱的态度慷而叫好,又为她在御敌之中堪落下风而担忧。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江家血战覆灭的经过,惋惜有,沉痛有,愤恨更多。可晓星尘也不过是从前文中隐隐约约知晓了大概的结果,又哪里了解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呢。他担忧地问道:“这位化丹手究竟是什么人,怎的如此是非黑白不分呢?!”聂怀桑道:“他自己大概不这么觉得吧,本人也说是‘各为其主’了。温逐流,本名为赵逐流,原是一云游侠士,天资不俗、成名亦尚早,和上一辈的宗主们还有紫蜘蛛,都有几分渊源,只因温若寒的几句赏识之语、顺手援助之义,便归入了岐山温氏麾下,甚至改了原姓为‘温’,让人忌惮不是他跻身前列的修为,而是能化人金丹的阴邪手法,短短几年,被化了金丹而死在他手上的玄门高手不计其数!”而这其中后来还包括了铮铮铁骨的前江宗主和虞夫人!“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各为其主,呵!”晓星尘看向魏无羡和江澄的方向,见两人眼中都是刻骨仇恨与滔天复仇快意并存的模样,叹道:“有德无道,道中之贤也;有道无德,道中之魔矣。”【……虞夫人双手一左一右提起暂时动弹不得的江澄与魏无羡…冲上码头…“什么怎么办!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有备而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不久之后就要来一大批温狗了,先走!”…取下了右手手指上的紫电银环,套上了江澄的右手食指。江澄愕然道:“…阿娘,你把紫电给我干什么?”虞夫人道:“给了你的,今后就是你的!紫电已经对你认过主了。”…虞夫人凝视着他的脸,忽然一把搂了过来,在他头发上亲了两下,抱在怀里,喃喃地道:“好孩子。”这一下抱得十分用力,仿佛恨不得把江澄变成个小婴儿塞回到她肚子里去,叫谁也伤不到他、谁也不能让他们俩分开……虞夫人一手抱着他,一手猛地抓起魏无羡的衣领:“…你这个死小子!可恨至极!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祸!”魏无羡胸口剧烈起伏,无言以对……江澄终于明白了…必然有一场大战,虞夫人身为主母既不能只身退走,又怕亲儿出事,只得私心让他们先逃…他站起身来也想跟着下船,紫电却忽然化出电流,一圈电索将他们二人牢牢捆在了船上。江澄道:“阿娘,你这是干什么?!”虞夫人道:“别大惊小怪的。到了安全的地方它自然会松开…别回来了,直接去眉山,找你姐姐!”说完,她转身指向魏无羡,厉声道:“魏婴!你给我听好!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知道不知道?!”魏无羡道:“虞夫人!”虞夫人怒道:“听见没有!别跟我讲其他的废话,我只问你听见没有!”魏无羡挣不开紫电,只得重重点头。江澄喊道:“阿娘,父亲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先一起担着不行吗?!”听他提起江枫眠,虞夫人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红了。然而,旋即她便高声骂道:“不回来就不回来。我离了他难道还不行了吗?!”骂完挥剑斩断拴住小船的绳子,在船舷上重重踢了一脚。江流水急,风大,再加上这一踢,小船立刻飘出了数丈。打了几个转,平稳而迅速地顺水朝江心驶去。江澄惨叫道:“娘啊!”他一连叫了几十声,然而,虞夫人和莲花坞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在小船飘远之后,虞夫人便持着长剑,紫衣一闪,退回莲花坞大门里去了。】这样一位夫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夫人、好母亲,不似一般女子,温婉娴雅、相夫教子。相反,虞紫鸢出身名门,即便嫁入江家,也与之随和家风不符,傲慢不改、骄矜入骨,表面上与丈夫江枫眠处处不和,对亲子也是争强好胜、恨铁不成钢,可在生死存亡之际,自己却义无反顾,誓死反抗强权、竭力彰显正道。也是更为他们牵制强敌、争取逃脱时间,私心留下亲子养子性命。众人闻此,都心酸不已。在座众位,除去蓝启仁前辈和金子轩,都是早年丧亲之人。晓星尘、宋岚都是幼年便被各自师尊收养教导长大;薛洋早早便浪迹街头;聂明玦、温情也早年便占着长兄/长姐的位置、本着老父母的心教育幼弟;蓝氏双壁二人懂事起便在叔父身边与书籍乐谱为伍,极少见双亲的面;魏无羡更是孩提时没了双亲,如今又没了养父母。而现在,虞夫人这一持剑转身的战影,告诉了他们,母亲的模样、一门女主的表率,乃至人间正道的无畏!【……魏无羡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可两个人中必须得有一个人清醒。他忽然眼前一亮,喊道:“江叔叔!是江叔叔回来了!”…江枫眠站在船头,船上还侍立着十几名门生。……江澄叫道:“父亲!父亲!”江枫眠也看见了他们,微现讶异之色……莲花坞这群少年经常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游戏,满面血污地趴在水里扮浮尸都是常事,因此……并未觉察事态严重。江澄却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又急又慌地道:“父亲,父亲快放开我们!”江枫眠道:“这是你娘的紫电。紫电认主,怕是不肯让我……”他说着用手去碰了碰紫电,岂知,刚刚碰到,紫电便很是温顺地收了起来,瞬间化为一枚指环。江枫眠立即怔住了。紫电是虞紫鸢的一品灵器…江枫眠被认定成了顺位第二的主人…可虞夫人从未说过,她让紫电也认江枫眠为主了。……江枫眠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被紫电绑着坐在船里?”……闻言,所有门生都为之动容。江枫眠道:“化丹手?!”江澄道:“是啊父亲!我们…”话音未落,紫光一闪,江澄和魏无羡再次被缠住了。两人又以之前的姿势,跌坐回船上。江澄愣了愣,道:“…父亲?!” 第99章 魏无羡意料之中的没有听见回话,也没废话再问,只是陈述道:“答案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江澄听此似是回了神,视线转向了他。魏无羡道:“我是修鬼道的,施令寄语亡灵轻而易举,这事有头有尾,你也有名有姓,只要小镇上咱两待过那处附近曾死过人,我绝对,迟早都能问出来。”江澄扯着公鸭嗓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有事就能不告诉我,我-特-么什么事都要被你一清二楚,你有本事去问啊!我看你能问到猴年马月!”听见他们又吵了起来,聂怀桑缓缓舒了口气,瑟缩着道:“江兄,魏兄,你们二位实在不必如此,以现下情况看来,不管你们都相互隐瞒了什么,早晚都会被读到的,何必急于一时呢!”江、魏二人立刻齐齐朝他吼道:“你闭嘴!”聂怀桑耸肩,这是事实啊,好吧,本公子闭嘴,你俩亲自读更好!第83章 八十三、自家蠢弟弟在他眼皮底下被凶了,聂明玦双手握了下,指节‘咔咔’响了两声,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人的轻言慢语给抢了先。“你们两个,当姐姐不存在的么?”坐在魏无羡和江澄两人中间的江厌离自是未被两人此番的大声吼叫波及多少,当然,也可能是两人见金子轩又自觉地捂好阿姐的耳朵后,这才放心地吵了起来的缘故。等两人不约而同地调转了枪头后,江厌离便抚下金子轩的双手,温声说道。“阿姐,对不起。”“对不起,师姐!”眼看威望日渐、凶名在外的两人被训的跟毛崽子似的,赤锋尊聂明玦挑挑眉,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动作,比起蓝老前辈、曦臣二弟来,好像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江家小姐、未来的金家主母更有管教风范?江厌离分别看了看两个弟弟,又叹了气,“我不管你们两个都隐瞒了些什么,现在,都一五一十地相互坦诚、消嫌弭隙吧。”“……”“……”对于意料之中的两相沉默,江厌离闭了下方才流泪太多已经有些酸疼的双眼,难过地道:“以前,你们两个关系多好啊,云梦谁人不知,我们江家二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兄弟呢!如今,阿爹阿娘不在了,你们也要风流云散了吗?”这话对两人来说都算得上诛心之语了,两人心中大震,似是想辩解,可又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能说。江厌离又道:“聂二公子所说有理,既然你们仍然不招,那便做个约定,待是石壁上读出一人之隐瞒,另一人也要随之坦白,如何?”江澄、魏无羡二人对视一眼,似是有了共识,然后又赌气一般双双移开了视线。魏无羡瘪瘪嘴,先哼着道:“可是师姐,这破石头上面分明是从我的立场来写的,这样我不是很吃亏吗?”明白这是两人都答应的意思了,江厌离微笑着道:“阿羡听话,回去做酸辣藕片给你吃,不给别人啊!”魏无羡也对她眉眼一弯,嘻嘻道了谢,惹得眼圈还红着的江澄翻了一个红眼过去。蓝忘机又一次重新揽好怀中之人,眼睫垂下。魏婴,何时你也能如此对我,思而笑焉?师姐背后的男人金子轩暗自得意中;旁观已久又看了弟弟一眼的蓝曦臣颇为无语;双目微合的蓝启仁闻此抚须点头,很是满意;晓星尘很为大师侄欣慰;金光瑶垂首,心中却很是羡慕。好在经此,这处的气氛终于又有了几分活气了。为了能监督好两个弟弟,江厌离提出接下来由他来读,聂怀桑当然……没同意,不知道下面还会读出些什么,要是再让江姐姐更伤心了可怎生是好?【…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炎阳烈焰袍的人影。电光火石之间,魏无羡便将这个人擒住了…用他能拿出来的最凶恶歹毒的语气威胁…这个人被他死死制住忙道:“魏、魏公子,是我、是我啊!”……魏无羡…满心戒备继续掐着他的脖子低声喝道:“你是谁!”这少年似乎有点失望,道:“我……我是温宁……我……前几年,在岐山的百家清谈盛会上,我……我……射箭…”…魏无羡怒道:“你什么你?!你结巴吗?!”温宁在他手里吓得一缩,似乎想抱头蹲下,轻声道:“是…是啊。”看他这幅胆小可怜又磕磕巴巴的模样,魏无羡却忽然想起来了点什么…“你是那个…温什么来着,射箭射得不错的那个?”温宁猛点头,喜道:“是、是我!昨天…我看到魏公子你和江公子,心想你们可能会再来…”魏无羡道:“昨天你看到我了?…看到了我却没告诉别人?”温宁道:“不会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魏公子你是来找江公子的吧?……我……我可以帮你把他救出来。”霎那间,魏无羡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怕的是,他竟然真的,从心底生出一股绝处逢生的欣喜若狂…他不怕死,他只怕死了,还救不出江澄,辜负江枫眠和虞夫人对他的托付…魏无羡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涩声道:“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我把江宗主和江夫人的遗体……”……温宁只是转过身来,认真地道:“我……我一定尽力。”魏无羡浑浑噩噩地等待着…没过一炷香,那个温宁居然真的背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来了…温宁道:“江、江公子的紫电。我带上了。”魏无羡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讷讷地道:“…谢谢!”温宁道:“不客气……江先生和江夫人的遗体,我已经让人移出去了,之后再转交。此、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却原来幸存下来的江、魏二人所经历还有这么一遭吗?难怪夷陵老祖先前对温宁还有五十几口的温氏残余之人安危如此上心了。众人自以为,终于明白当日金陵台上那般狂言出口、乱葬岗上舍誉相互是为的哪般。毕竟,温宁危难之中冒险相助,雪中送炭,该报;移交前江宗主及虞夫人遗体,全入土为安之孝,更该报!江厌离转身,对着温情温宁姐弟俯身一拜,诚心真意道:“厌离多谢温姑娘、温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坐得稍远的温情见此便也没有试图去扶,只待她说完之后,回执一礼,才道:“江姑娘不必,言重了,舍弟当时也是垂手之劳而已,再说真要算报恩,魏无羡已是全部还清了。”原本江澄也在思索,无论如何,这温宁确实帮了他们,自己是不是应该道个谢。听到这话,瞬间只觉火气上冲,人家已是承了魏无羡的情,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哼!温情又道:“不过魏无羡,你不止记性差,眼睛也瞎了吧,认不出来就罢了,我弟弟哪里和那群面目可憎的温家人像?还不识好人心地想拧断他的脖子?”旁边的温宁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回想了下,公子当时手劲确实很大,委屈.jpg魏无羡对温宁笑笑,尴尬又不失礼貌.jpg第84章 八十四、【…当年…也就是他、蓝忘机、蓝曦臣、金子轩射箭得前四名的那一年。当日,比赛还未开始之前,他一个人晃着晃着,穿过一片小花园,只见有个身穿白色轻衣的少年站在那里,对着前方的一只靶子拉弓,放弦…竟是例无虚发。魏无羡喝彩道:“好箭法!…你是温家哪位公子?漂亮,射得太好了,我还从没见过你们家的射箭这么…”话音未落,那少年已抛下弓箭跑的无影无踪了。魏无羡一阵无语,心道:“我长得这么英俊么?英俊得把人吓跑了?”…回到广场,比赛即将开始…温晁在那边喝道:“再来个!还差一个!最后一个!”方才那名白衣少年鼓足了劲儿才举起手…“琼林?你也想参赛?…这是要计成绩的,上去丢脸我可管不着。”…魏无羡扬声道:“谁说他没拿过弓?他拿过的,而且射得很好!”…“你刚才在花园里射得不是挺好的?”…这温琼林大概是从没在旁人面前射过箭,从指尖到手臂都在发抖,一箭飞出,连靶子都没中…温琼林的脸红到了耳根,不消旁人挥退,自觉落荒而逃。魏无羡追了上去,道:“唉,那个…琼林兄对吧?你跑什么?”温琼林这才停了下来,垂首转身,从头惭愧到脚的样子,嗫嚅道:“……对不起…你……你推荐我,我却让你丢脸了…”魏无羡道…“有点自信。我老实跟你说吧,你比你们家的人射得都好。我见过的所有世家子弟里,箭法比你好的绝对不超过三个。”江澄走了过来,道:“你又在干什么?三个什么?”魏无羡指着他道:“喏,比如说这个,他就没你射得好。”江澄暴怒道:“找死!”魏无羡受了他一掌,面不改色地道:“真的。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多在人前练练就习惯了,下次一定能让人刮目相看。”…江澄不耐烦地拖着他离开了…忆起这一段,魏无羡的目光从温宁身上,转到了浑身血污、双目紧闭的江澄身上,五指不由自主握紧成拳。】众人听完这段,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温家姐弟二人的方向。 第101章 “一个月,”后方的温情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剖丹之术,撇开五成成功的可能不谈,也要人在金丹受损一月内动刀才行。”此话一出,那复原江澄金丹的‘仙人’是谁,已经不用明说了。一个月……剖丹……动刀……蓝忘机只觉这些泣血的字句化作一把钝斧,把他的心砍成鲜血淋漓的一片一片……江澄额上青筋暴绽,吼道:“难道要我比你更不要脸,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用着你的金丹过下去吗?!”魏无羡脾气也上来了,同样吼道:“那你-特-么敢说出来到底怎么没了金丹的吗?那时候真的是你自己犯蠢回的莲花坞才被化丹手抓住?你是躲好的时候遇到追击的温狗才被抓的吧?为什么躲得好好的还会被抓,你敢说出来吗?啊?!”推开蓝忘机伸过来的手,魏无羡又坐了下来,扶着头道:“江澄,你是为了引开追兵才被抓的吧?谁都不傻不是么?”江澄喃喃道:“谁都不傻?可我是最蠢的那个啊……”就这么被你骗得团团转,还真的深信不疑……魏无羡道:“咱们就这么扯平了不行吗?或者你就当是我又一次的任性。我从来都是这么肆意妄为、自以为是,你不是再清楚不过?”江厌离哽咽着不成声道:“能扯得平吗?阿羡,这是全部的修为,还有往后的前程坦途啊!”魏无羡愣了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谁说的?我现在没有金丹,也还是好好的啊,如今仙门百家,提到我魏无羡,谁人不是既敬且怕?我的前程好得很!”左挪又挨的总觉得后背少了点什么,往后一伸手,他的人肉,呸,蓝湛靠枕呢?魏无羡咳了下,仰起脸可怜兮兮地道:“蓝二哥哥,莫不是没了金丹你就嫌弃我了?难道都不愿让我这个柔弱美男子靠着了吗?”江厌离:“……”金子轩:“……”众人:掀起腥风血雨的夷陵老祖,柔弱美男子?!蓝忘机依旧沉默不语,脚下迈开,又坐到了他身旁。甫一坐好,便埋首在他颈间,又把人抱紧。可这有了人肉靠枕的人一点都不满足,喊着道:“蓝湛,手……手松点儿,要疼死了都!”蓝忘机:“……”待腰间松了,魏无羡又叫道:“我说江澄,你坐下来咱俩接着聊啊。”还站在那的江澄突然间有种掐死他再结果自己来同归于尽的冲动,然而碍于这人身后的阻碍、还有阿姐当面的原因,到底还是没下手,又行尸走肉般坐回了远处。魏无羡身体后仰,靠的好不舒服,“我刚才说到哪了?”聂怀桑插嘴道:“说到世人对夷陵老祖闻风丧胆来着,魏兄,你当真回不了正道了?难道就一点都遗憾?还有修鬼道终究会遭到反噬的吧?”魏无羡:“……我刚刚是这么个意思吗?算了这不重要。遗憾,当然遗憾,可也仅仅是个遗憾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这样做。”又接着对江澄道:“我知道你心有愧疚不甘,可这是扯平了的,还有那些大道理你都懂,我也不想说了,反正你就是有也给我憋着!”“我今儿把话撂这儿,就算没有金丹,我也不会止步于此,就算是外道、是独木桥,我也会走的不比任何人差!反噬是什么鬼?总有一天,老-子会解决这个见鬼的反噬!”“要是觉得扯不平的话,那接下来一年份师姐亲手做的美食,都是我一个人的行不?江澄你和金子轩一口都没有!”金子轩:“……”关我什么事儿?!江厌离抹去眼泪,强颜笑道:“好,只要阿羡想吃,什么时候都有,只给你吃!”江澄被他毫无逻辑的话气笑了,可很多话却再也反驳不出,一边伸手护住身上的丹田处,一边发蒙,然后又突然问道:“咱俩约战的时候,你怎么没把这些都说了?”说了也许他就不会出手,甚至一起去包庇温家人也说不定……魏无羡摸摸鼻子,“那个啊,其实我本来就打算离开江家的,温家人正好是一个借口,”不等人再问,就接着全都交待了,“就像你说的,射日之征结束,仙门正道,已经不需要一个高深莫测的外道之人了,江家同样也不需要……原是打算等师姐大婚之后再走了,隐瞒金丹之事是一个原因,让江家少一个被攻讦的借口也是一个原因,我受得了别人骂我,却忍不了别人总指着我骂江叔叔……”江澄听此大怒:“哪个不要命的敢口出妄言?!”魏无羡愣,道:“……已经被我套了麻袋揍到他爹妈都不认识了。”我去,这下一刻就能拿着紫电去抽人的样子,精神回复得真快。可接下来却又是一片针落可闻的安静了。魏无羡知道,江澄和师姐不会就此放下,但又能如何呢。人世间纷纷扰扰的痛苦纠结,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就此随着岁月洪流慢慢消散吧。聂怀桑憋了一刻钟,忍了半时辰,还是小心翼翼问道:“魏兄,剖丹……疼吗?”魏无羡恍然一阵,才道:“疼啊,疼死了啊。”想起这位一贯怕疼怕累的性子,又反问道:“不过,要是有一天赤锋尊也遇到同样的情况,怀桑兄啊,你也愿意这样吗?”“当然愿意,”聂怀桑急急喊出这句,而后又缩了回去,“就是怕我这个被狗啃过的天资勉勉强强结出的金丹,换给我大哥的话,别是往后连霸下都出不了鞘了吧……”上一瞬还很宽慰的聂明玦下一刻就像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怒从心起(╬◣д◢)魏无羡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这才发现肩膀上还有颗名叫‘蓝湛’的头。我的妈这也能忘啊,反省了下自己心不在焉的状况,赶紧回身去哄。“二哥哥怎么不说话?我好好的呢,真的,夷陵老祖可是和含光君缔结良缘了,以后还会白头偕老的啊,有你在身旁我才敢说往后这样的话不是?你别是嫌弃我了吧?蓝家不是不兴始乱终弃这套的吗……”丝毫没有给人含光君插话的机会,吧啦吧啦的一大段,然而下一瞬却戛然而止。令人期待,不,令人惊恐的画面出现了!含光君吧唧一下堵了过去!一向雅正端方的含光君,众目睽睽之下,用唇堵了夷陵老祖那张嘴啊喂!金子轩再度挡了江厌离转身,心中大骂了一句‘不分场合的狗男男’。江澄灵魂出窍:阿爹阿娘,魏无羡这厮当着我的面被轻薄了怎么破?蓝启仁甩袖冷哼,暗自把得意门生倒立抄家规的时限翻了倍,到底还是吩咐道:“曦臣,回去之后先操办你弟弟的道侣大典,众邀仙门、广发请柬,一个不漏!”蓝曦臣脸上已经挂不住微笑了,然而那是自家弟弟,对着叔父大人应‘是’之后,还是得忍着,面带微笑地忍着!金光瑶也面带微笑,到头来,幸的人依旧是幸的,可不幸的人……薛洋撇嘴,说什么邪魔外道、魔道祖师,也就是个倒霉的烂好人罢了。晓星尘也有此想法,转身不去看那非礼勿视的一幕,对身边的宋岚道:“我这师侄,怕不是立地成圣了吧。”宋岚点头,“这一辈的仙门翘楚,都是有慧根、有大智慧的人!” 第103章 江澄怔然,“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没看见你的踪影,在山下找了数日,还偷偷去过夷陵监察寮,只是没曾想……”没曾想到这种最坏的情况,竟是被温晁、温逐流这批温狗抓住了,还受到这般折辱!然而被他挂心的魏无羡却很是不忿,嚷着道:“没写?居然没写山上剖丹的那几天?!那我不是瞎坦白了吗!”忽然间,他又被蓝湛给挡在怀里护住了,转头看去,江澄正怒瞪着双眼、握着拳头朝他这边,若不是金子轩阻拦着,说不定已经揍了过来。“……”魏无羡讪讪,心知刚才的话又踩到江澄敏感心情,摸摸后脑勺权当什么也没说,“咳嗯,江澄你刚刚说什么来的,我被温狗抓了是吧?其实当时温宁暗中救走我们,之后应是被察觉到蛛丝马迹了,所以离开夷陵监察寮之后,带你去的也都是荒山野镇,不过连这样也能被堵到,这可真是……“回首间又看到江厌离眼眶微红的楚楚模样,立刻调转话头道:“这只是暂时的,马上就是本老祖粉墨登场、大杀四方的好戏了。”就是不知道师姐会不会害怕看待他暴虐的一面。少年不久当还归,归来却无再少年。魏无羡只这一句话,隐去了多少苦痛折磨,又在几人心间立下拔不去的肉中之刺。聂怀桑像似什么也没察觉到一般,接着道:“就是就是,当年,温氏长子温旭毙于我大哥刀下,被斩首挑于阵前、激励士气;这个温晁后来命丧魏兄手中,昭示岐山大势已去。也是当时佳话一则呢。”魏无羡冲着聂怀桑邪肆一笑,“佳话?怀桑兄,真希望你真的读到温晁命丧黄泉的时候,还能说出这两个字。”聂怀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真的不换人读吗?蓝忘机俯身在他耳边沉声道:“没有读到也好。”魏无羡愣住,须臾才分明这人是在答‘没读到剖丹’的话。“若我听了,我亦不知会做出何事来。”婴被那些人毒打,他便心如刀绞,怨自己当时在何处,恨未以身代之,何况剖丹……魏无羡笑,他也觉得没读出来挺好,自己可没有什么忆苦思甜的爱好,最好乱葬之事也别读出来。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无肠可断、不与人者八九二三。他并不需要靠这二三之事博人同情叹惋。【…温逐流走了过来,将他从地上提起。魏无羡勉力抬头,看着这个杀了江枫眠、虞夫人、毁了江澄金丹的人,把他的脸、他冷漠的神情都牢牢记在心里。温家众人带着他御剑而起,小镇和深山渐行渐远,魏无羡心道:“…他们带着我飞这么高做什么,飞到高处再把我摔下来摔死?”御剑飞行了一段时间,雪白的云层忽然被一道黑色的苍山破开。这座山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沉沉死气,犹如一具庞然的千年巨尸,光是远远看着都令人胆寒。温晁就在这座山的上方停住了。他道:“魏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桀桀笑道:“这个地方,叫做乱葬岗。”听到这个名字,一道寒气顺着魏无羡的背脊爬上了后脑。温晁继续道:“…尸山,古战场,山上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具尸体。而且有什么无名尸,也都卷个席子就扔到这里。”剑阵缓缓下降,靠近那座黑色的山峰。温晁道:“你看看这黑气,啧啧啧,戾气重吧?怨气浓吧?连我们温家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围住它禁止人出入。这还是白天,到了晚上,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会有的。活人进到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永远也别想出来。”他抓起魏无羡的头发,一字一句,狞笑道:“你,也永远都别想出来!”说完,他便把魏无羡掀了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至此,原是对‘鬼道何来’颇为好奇的众人,皆是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气,汗毛倒竖、心惊胆颤。就连晓星尘这位不知‘乱葬岗’为何处的人,只听寥寥几言,便能断定那曾是个有去无回的地狱之所。而魏无羡,身受重伤,腹无金丹,在那里度过了三个月!蓝忘机几乎瞬间便将他整个禁锢在怀中,像是怕他下一瞬便消失;江厌离双手捂着嘴,泣不能言;江澄仿若失魂落魄一般,呆滞无神;聂怀桑对着魏无羡瞪眼,似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片刻之后,魏无羡挣开蓝忘机的束缚,整衣危坐。等自己看起来没有一丝不妥帖之处,才对着众人道:“都这样看着我作甚?”无声,也无言。“师姐,我已经活着出来了。”魏无羡对江厌离道:“曾经的乱葬岗,就是赤锋尊和泽芜君、含光君三人全盛时期结伴进去,也不能保证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可我带着自己的一身全新修为,从里面活着爬出来了,师姐,你不夸我一声吗?”江厌离想对着他笑一笑,却笑不出来,涩声道:“是,阿羡最厉害,最……”她不敢想,她的阿羡在那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哪怕一点!作为被魏无羡点名的两人,蓝曦臣和聂明玦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更何况,夷陵老祖,并不仅仅只是活着闯过,更是把乱葬岗当成了立身之地,仅这一点,就是近数百年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两人对魏无羡抱拳,示不如以之。重新被人十指相扣的魏无羡笑,纵然是踏入邪门,即便是身修外道,那也是他以命相搏、以血洗之,比起或真或假的嗟叹,有一二几分真心敬佩之人岂不更妙?蓝启仁不禁自问,何为正道、魔道?什么又是正统、邪修?人心有善恶,道途却有好坏吗?第88章 八十八、【风邪第十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灵娇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桌边正在看信的温晁一拍桌子,怒道:“深更半夜的你又鬼叫什么!”王灵娇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道:“我……我梦见那个姓魏的了,我又梦见他了!”温晁道:“他都被我扔进乱葬岗三个多月了。你怎么还梦见他?你都梦见几次了!”王灵娇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梦见他。”温晁原本就看信看得心烦意乱,没空理会她,更没心思像以前那样搂着她安慰,不耐烦地道:“那你就别睡觉了!”她下了床,扑到温晁桌边,道:“温公子,我……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啊。我觉得……咱们当初是不是犯了个大错?……他被扔进乱葬岗里,会不会没死啊?他会不会……”温晁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动不止,道:“怎么可能?我们家之前派过多少批修士去清剿乱葬岗?有一个回来过吗?他被扔在里面,只怕是现在尸体都烂得臭过一轮了。”王灵娇道:“死了也很可怕!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化成厉鬼,回来找我们……”她说着,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日,魏婴坠下去时的那张脸,那个表情,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魏无羡满面嘲讽,道:“这两个温狗此时此刻倒是有了先见之明,知道我要来‘感谢’他们,‘谢谢’他们多此一举帮了我大忙。”江澄急道:“难不成你早就有修鬼道的打算了吗?”话刚出口,他便想到当年那句‘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怨气为何不能为人所用’的豪言壮语,那个时候,这人是怎么回他的?‘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到头来竟是把他推向阳关大道,自己走了独木桥……魏无羡低头,把玩了两下腰间陈情的穗子,道:“若岁月安稳,即便没了修为,画符、炼器、研究阵法,我干什么不行?可偏偏不是,还被扔进了乱葬岗,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吧。”原本聚精会神想听些什么的薛洋,此刻满脸晦气,啐道:“这是什么破石头,劳什子的剖丹不写就算了,怎的乱葬岗一段也是只字不提,就这么跳了过去?”魏无羡勾唇一笑,“呦,小流氓,难不成你还想听些秘法、学个秘笈的吗?想知道乱葬岗里面有什么秘密,听些字句怎么能比得过亲身体验呢!等你到了乱葬岗之后,也可以进去待上三个月,要是你活着出来的话,说不定也能混个‘夔州老怪’呢!”聂怀桑见魏无羡情绪很不错,便也跟着搭话道:“乱葬岗虽说就叫‘乱葬岗’,但据说那是一片比云深……咳,比金陵台占地都大的群山,魏兄你安营扎寨的地方也只算是外围?传闻进到里面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所以魏兄,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啊?”蓝启仁喷气:原是想讲云深不知处的吧?!聂明玦心中顿然一提,看向聂怀桑,沉声道:“怎么,你还想进去看看?”霎时间,聂怀桑觉得自己就是被老虎盯着的家猫一只,浑身毛都炸了起来,一边本能地把头摇出残影,一边颤声道:“好奇,大大大哥,我真的真的只是好奇!”聂明玦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魏无羡却双眼一眯,面孔即时变得温和起来,语气也宛若拐卖无知幼童的人贩子一般,温声道:“乱葬岗深处啊,那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当人从高空被扔下去的时候,首先会有‘黑烟’给他来一边熏染,舒筋活血;再有呼朋引伴的‘灵友’过来做一遍穿刺,脱胎换骨!等通过这些之后,就能和里面成群结队的凶尸,玩儿游戏了哦~” 第105章 魏无羡对此却觉得心甚慰之,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那个时候,还是怕的,他和其他人相隔的,不仅仅是物是人非,还有看似咫尺、其实天涯的殊途……【未过多久,两人带着一批修士赶到了温晁藏身的监察寮,准备夜袭。还未进门,蓝忘机目光一凝,江澄皱起了眉头。阴气四溢,怨气横生…监察寮内的景象惨烈无比。庭院里,满地都是尸体。而且不止庭院,连花丛、走廊、木栏、甚至屋顶上都堆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是温家的门生…手下一名门生道:“宗主,察看过了,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尸体的死法都不同。”绞死、烧死、溺死、毒死、冻死、割喉死、利器贯脑死……蓝忘机默然不语,率先入屋。温晁的房间屋门大开,屋子里只剩下一具女尸。口里塞着半截凳子腿,竟然是因为强行想要把这截桌子腿吞下肚子里,才活活把自己捅死的。江澄…盯了一阵,冷笑一声,抓住那凳子腿,猛地往她嘴里一塞,生生把剩在外面的半截也捅了进去。…蓝忘机站在门前,凝眉思索…只见一张黄底朱字的符篆贴在门口…蓝忘机道:“多了。”江澄眉峰一凛,道:“果然。”…这一张符篆龙飞凤舞的朱砂之中,多出了几笔,改变了整张符咒的纹路…监察寮内没有发现温晁和温逐流的尸体,江澄推测他们一定是朝着岐山的方向逃去了,立即率人御剑追击。蓝忘机却先回了一趟姑苏。第二日,蓝忘机才赶上江澄,拿出那张上次符咒,道:“这张符,被逆转了。”江澄道:“逆转?何为逆转?”蓝忘机道“寻常符咒驱邪。此符,招邪。”江澄愕然…接过那张符仔细端详,道:“只不过添了几笔,就倒转了整张符咒的功能?这是人为?”蓝忘机道:“所添共计四笔,乃人血所绘。整座监察寮的镇宅符篆,都被改动过。笔锋走势为同一人。”江澄道:“那这个人有可能是谁?…随即,他又道:“不过无论他是谁,目的和我们一致就行—屠尽温狗!”】读着如此绘影绘声、引人入胜的文字,还是描述人的各种死法的,聂怀桑捂着心口表示,即便日后大哥能网开一面放过他珍藏的话本儿,他大概也要忍痛告别些时日了,毕竟此刻自己可能已经患上看书读字就肝儿颤的毛病……薛洋:我现在明白,为何这人自称是《惨死千法》著作最有资格的动笔者了,还是创出招阴符后引邪祟实打实试验过的,比他了不起的多了。身为云梦江氏大小姐的江厌离,原本平日里是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血腥之事的,如今亲耳听闻这些仇深似海之人死状的惨烈,只觉是天道轮回足慰江氏英魂在天之灵,但还是会忧心是否对师弟有些不好的影响。魏无羡噗嗤一笑,“这就吓到了?怀桑兄啊,如今也只有那些没有在战场上正面观战过的人,才会都像你一样,觉得夷陵老祖残忍嗜杀、血流成河是个传说呢。”江厌离秀眉微蹙,忍不住唤道:“阿羡!“怎能如此对自己妄加惭秽!江澄臭着脸也道:“说人话!”众人以往确实听多了这类的话,也未曾多心去分辨几分真假,然而现在,他们竟如江家人一般觉得内里有些隐情也说不定,若是说出去也是个修界里不可多得的笑话了。魏无羡被蓝忘机环抱的略紧,但甘之如饴,开始说人话了,“好像温家人曾经有段时间宣称派人清理过乱葬岗,可事实上,我在乱葬岗中最先收服的怨灵凶尸都是和温狗有血海深仇的,带这些东西出来后,只是改动些符箓搭路做桥,监察寮内便有了这般场景。”“当然,也有我那三个月急功近利、沾染了太多怨气,为了散怨报仇所以在改符时下了大力气的缘故。哦,王灵娇温晁温逐流除外,他们是我亲自下手没错,这些罪魁祸首万死难消我心头之恨。”“连续好几个监察寮都是用的这种方法攻破的,此举一则是为了扰乱温氏阵营军心,吓破他们的狗胆;二则,更是为了震慑那些正道侠士,本老祖忙着战场杀敌,不想听到那些自诩‘义薄云天’的震耳发聩之言。”金光瑶意味不明称赞地道:“一举数得、事半功倍,魏先生如此大才,若能在那些仙门名士面前心平气和畅谈一番,必当误解尽除、恩怨尽销,哪里还有区区在下游走的余地呢!”魏无羡并不在意,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才懒懒地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即便手段毒辣,可我也自认如赤锋尊一般光明正大、不涉无辜,为何要在那些不知所谓的人面前搭台唱戏?”聂怀桑笑笑,一边装模作样地惋惜金光瑶破罐破摔屡屡挑衅夷陵老祖的动作,一边佩服魏无羡胆敢拿他大哥来堵敛芳尊金口的行为,轻摇扇摆,哎呀他真的只是个看戏的。聂明玦正在擦拭佩刀,用的是聂怀桑价值不知凡几的丝绢,也许待诸事皆毕,在不净世举办一场武会是个不错的主意?把这些人邀到场上轮流对战一次,他们就该晓得,什么事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了。第90章 九十、魏无羡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贡献丝绢给兄长擦刀的聂家二十四孝好弟弟,视线相接中,收到来自某人的痴笑一枚,顿时觉着双眼被什么东西糊掉了……意欲把蓝忘机的白皙修长手掰过来给自己揉揉眼睛,却遭到了手掌主人反对,然后自己也收到了干净整洁的白色手绢一枚。魏无羡:……某人瞪着眼前的白色手绢许久,而后也不接过,就着这手将手绢往自己怀里一送,再继续掰过手来给自己揉了两下眼睛。蓝忘机:……魏无羡无声笑了一阵,又假咳了两声,才对聂怀桑说道:“辛苦怀桑兄了,下面我来读。”聂怀桑只是将他的宝贝折扇一理,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再继续读之前,魏无羡对金子轩使了个眼色,有些细节之处,师姐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就这点上看来,金子轩这厮勉强还算有点用处吧。【两人随情报一路北上,每过一地,都能听闻当地出现惨死怪尸…无一不是身穿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追杀至第四日深夜,终于在一处偏僻山城的驿站附近,捕捉到了温逐流的踪迹…两人忌惮温逐流的“化丹手”之技,不从门入,而是翻上屋顶…往下望去。温逐流…把人放到桌边,再奔到窗前拉下所有的布帘,遮得密不透风…桌边的另一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脸都遮在斗篷里…温逐流道:“你要用药。否则死定了。”…温晁只得强忍泪水,连哭都不能哭…“笛子!笛子!是不是笛子?!我听到他又在吹笛子!”…温晁已经吓得摔到地上嚎叫起来,温逐流又把他抱了起来…突然,温晁像是咬到了什么,露出极其可怕的神情,把包子扔了出去尖叫道:“我不吃肉!我不吃!不吃肉!”…温逐流豁然站起,温晁吓得一缩,以为他想一个人逃跑,忽的知道害怕了…只有这个温逐流,也是最后的仰仗,他连忙改口…温逐流凝视着楼梯的方向…有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走上楼来…咚、咚、咚。那个人慢慢地走上楼来,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笛子,负手而行。屋顶上的蓝忘机和江澄双双把手压在了剑柄上。然而,等到那个人悠悠地走上了楼梯,微笑着回过头后,看到了那张明俊面容的蓝忘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的嘴唇地颤了颤,无声地念了几个字。江澄几乎当场就站了起来。是魏无羡!可是除了那张脸,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原来那个魏无羡魏无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中尽是森然】于是,众人在此刻深切明白,曾经阳光明媚的少年——云梦江氏魏婴已无,归来的只有复仇而回的夷陵老祖魏无羡。晓星尘在盯着魏无羡看。自到此处以来,晓星尘第一次认真端相他这个师侄。俊眉朗目、慵姿懒态,虽然没有见过他从前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可如今也不是书中所述森然阴郁。无论从前是怎样一个风流肆意、神采飞扬的人,当他从地狱浴血而归后,都会变成魔鬼,区别只在于这个魔鬼是否能在认清敌人的同时,也能认清自己,或者,有人能帮他认清自己。晓星尘宽慰一笑,以往,无羡师侄身边便不缺这样的人,何况已有相伴一生道侣的此刻呢。雨过天晴后,云去风也轻。【…温晁遮着自己的脸,已经只剩下气音了:“温逐流……温逐流!”…第二盏油灯幽幽燃起,明黄的火焰之前,魏无羡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垂下了手…一个白色的小孩子蹲在他脚边,仿佛一头食肉的小兽…………温逐流依旧挡在温晁身前。魏无羡低着头,教人看不清表情,道:“温逐流,你真以为,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温逐流道:“拼死一试。”魏无羡冷笑一声,“好一条忠心耿耿的温狗。”温逐流道:“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第107章 聂怀桑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翻旧账、斤斤计较、投怀送抱什么的,‘夫、妻’分明了啊这是。魏无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金子轩:不,是你应该再多点自觉。见魏无羡这厚脸的只说上几句撩云拨雨的话,便又没了骨头般赖了回去,偏那蓝氏二公子还随着他,半点也不反感,连温情都忍不住道一句‘一锅一盖、愿打愿挨’。薛洋觉得自己此刻很想杀人泄愤,明明读得是入魔报仇的爽快事儿,怎么就又变驴嘴鸭讲、谈情说爱了,最重要的是,“魏无羡,乱葬岗里的炼尸秘笈呢?!鬼笛陈情呢?!快点给本大爷说清楚啊喂!”刚调整好姿势准备接着读下去的魏无羡被吼得一个激灵,我去,这是个多忠实的鬼道拥护者啊,如此之痴狂他都不好意思揭穿了,“鬼笛都是你们这些人乱叫出来的,陈情就是在乱葬岗随便砍个竹子做的,秘笈什么的更是哄人瞎扯,反正我没看见,要不你有空进去找找?”薛洋:……鬼笛是随便砍的……随便砍的……砍的略过如遭雷击的鬼道后生仔不提,魏无羡一瞧天书石上的新章节乐了。【优柔第十四】‘优柔’是和‘风邪’二字南辕北辙、极其不搭边的词吧,这是要从往事转回来了?【魏无羡忽然低喃了一句:“……蓝湛。”他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蓝忘机的一只袖子。蓝忘机一直守在他身边,立即俯身,轻声道:“我在。”魏无羡却并未清醒,手却抓着他不放,似乎在做梦,嘀嘀咕咕道:“……你…你别生气…”蓝忘机微微一怔,柔声道:“我没生气。”魏无羡道:“……哦。”…蓝忘机在魏无羡身旁坐了一会儿,见他又一动不动了,准备起身,谁知,魏无羡另一只手猛地又抓住了他,抱着他一条手臂不放,喊道:“我跟你走,快把我带回你家去!”蓝忘机睁大了眼睛。魏无羡像是把自己喊醒了…发现自己双手正像抱救命稻草、水中浮木一般抱着蓝忘机。他立即撤手…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眼前金星阵阵间,金凌、江澄、江厌离、江枫眠、虞夫人…许多张脸轮着在他眼前打转。蓝忘机按住他…掀开衣物…再揭开绷带看看,那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了。再看腿上,恶诅痕也消失了。魏无羡道:“我躺了多久?”确认他伤势的确无恙,蓝忘机才放开他“四天。”金凌那一剑捅个正着…四天能愈合得一丝疤痕也无,少不了姑苏蓝氏的上品丹药。魏无羡道了声谢,顺便挖苦了一下自己:“重活一世反倒变得这么娇弱,捅一剑就撑不住了。”蓝忘机淡声道“谁的身体被捅一剑,都撑不住。”魏无羡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换了我上辈子的身体,吊着半截肠子都能自己塞回去再战三百场。”看他又开始瞎说,蓝忘机摇了摇头转开了脸,魏无羡以为他要走,忙道“蓝湛蓝湛!别走。我胡说八道,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蓝忘机道:“你还怕人不理你吗?”魏无羡道:“怕的,怕的。”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受伤醒来之后,有人守在身边的感觉了。】果真是回到金凌插刀、受伤逃脱这里了,往事在此相衔,竟有种大梦一场的错觉,可惜,终究不是梦啊。聂怀桑道:“魏兄,你和人打架还受过这样严重的伤?”魏无羡道:“那是当然,不想这样轰轰烈烈地打过几次,又怎么称得上修界高手呢!”聂怀桑表示,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真有过这样严重的伤?江澄眼角余光瞥向魏无羡的腹部,应该……不会是他们约战那次吧?江厌离听得直皱眉头,心知师弟是个遇事便不顾自个儿的,便直接与蓝忘机说道:“含光君,阿羡行事虽不是粗心大意的作风,但对自己安慰总有些大而化之,还望含光君日后多做督导劝阻,改改他的脾性。”蓝忘机道:“江姑娘放心。”魏无羡无奈,不就是言辞夸大了些许吗,还需要专门监督整改不成?然而很显然,某人脸上的灿烂笑容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平日里有人牵挂、受了伤有人守候,多好。【蓝忘机腰间配着两把剑,将随便取下,递给了他:“你的剑。”看到这把剑,魏无羡先是一怔,须臾,才道:“谢谢。”握住剑柄,轻轻抽出…魏无羡看了一阵,把随便重新插入鞘中,道:“它当真自动封剑了?”蓝忘机也握住了随便的剑柄往外拔,纹丝不动。魏无羡叹了口气…心道:“我就知道金光瑶不敢随口瞎编…竟然真的封剑了。万中无一的大好事让我给撞上了,这下可好,铁证如山,拔|出|来的人肯定是魏无羡没跑,想抵赖都不行”】随便……当初江叔叔赐剑的情景仿佛还尚在昨天,如今留给这把剑的,只有封剑这个结局吗?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凝结成金丹,便能随意催动、运转御剑。怨气过于人体,驱尸御鬼,可否结成阴丹呢?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魏无羡大叹,瞎想什么呢!怨气只是过体用之,便损身损心性,若真能在人体之内结成阴丹,那人还是人吗?就算是想想,传到蓝湛耳朵里,这恐怕也不是认打认罚就能翻篇的事!而且,随便可是往后会自动锢封的上品灵剑,又哪是能用怨气驾驭得了的。果然,还是只有放在江澄那儿,才能不让它蒙尘吗……第92章 九十二、【…蓝曦臣道:“大哥的尸身眼下由怀桑保管,我也派了可以信任的人去看顾。”魏无羡略略放心,又问道:“金光瑶的反应?”蓝忘机道:“天衣无缝。”…蓝曦臣长叹一声道“忘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魏无羡怕他们两兄弟因此而起争执,道:“蓝宗主!…多谢蓝宗主给魏某这个机会…那我说些别的吧。赤锋尊的直接死因的确是走火入魔,但蓝宗主你不觉得这时机也太巧了?刀灵作祟是其一,但你就没想过还有其他诱因?”蓝曦臣道:“你认为诱因是什么”魏无羡道:“清心玄曲”蓝曦臣道:“魏公子,你可知,他所奏的清心玄音,是我亲手教给他的。”魏无羡道:“那么请蓝宗主听听看,这支曲子有没有什么古怪?”他的笛子就摆在床头…蓝忘机道:“此曲冷僻,且难习。”蓝曦臣道:“正是…《洗华》效用极佳。此曲确实刁钻,方才魏公子不也吹错了一段?”闻言,魏无羡心中一动,道:“我刚才吹错了?…不,不是我错了。而是金光瑶错了!怨气侵袭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弹的…”…蓝曦臣道:“就是方才这一段……它绝对不是《洗华》的一部分。”…思忖片刻,蓝曦臣道:“你们随我来。”…魏无羡拍桌道:“就是这个!…蓝宗主,这本《乱魄抄》里面,有没有一支曲子,能扰人心神、使人元神激荡、气血翻腾、暴躁易怒之类的?…金光瑶灵力不行…如果他借着为赤锋尊弹奏清心玄曲、助他平定心神的理由,连续弹奏三个月,有没有可能像服用慢性毒|药一样,催化赤锋尊的发作?…赤锋尊毕竟不精于此道,自然无法分辨出,其中有一段,已经被金光瑶篡改为催命邪曲!”…蓝曦臣把写着那段残谱的纸拿在手里,道:“我,想个办法去试一试这段残谱…以亲身试。”…蓝忘机微微提高了声音:“兄长!”蓝曦臣以手支额,沉声道:“忘机,我所知的金光瑶…一直是…忍辱负重、心系众生、敬上怜下…你要我现在立刻相信,这个人在我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设计杀害了自己的一位义兄,我也在他设计的一环内,我甚至助了他一臂之力……能否容许我更谨慎一些,再作出判断?”蓝曦臣原本是念及聂明玦和金光瑶心怀芥蒂,一心想他们和好如初,这才教金光瑶修习清心玄曲,拜托他代替自己为聂明玦定心静神。谁知他的善意却成就了金光瑶的阴毒,这让人如何自处?】事实的真相来得意料之内、预料之中,作为书里书外都是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的引路人,魏无羡觉得,比起自己这个事后诸葛,金光瑶这个主导人才真的是巧捷万端。只可惜千虑一失,曾经的布局人多年后也到了别人的戏台了,唱了一出身不由己的牵线木偶戏,最终逃不过断了线、奠了命的下场。谁又能想到这就是当初赤诚相对、曾经结义佳话的三尊下场呢。金光瑶沉默,二哥说信他,这样情形下还说信他,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第109章 蓝启仁:简直朽木也!众人有志一同地想起含光君曾说过的某人听不懂之言,如今泽芜君更是亲身验证了真实性,所以,这到底是血泪后苦涩后的教训,还是天生的知妻莫若夫呢?【魏无羡还要答话,却听身后足音传来。回头一看,蓝忘机沐着月光走来。他右手提着两只圆滚滚的酒坛子,大红的封口。魏无羡眼前一亮,道:“含光君,你可真是贴心!”蓝忘机走近,将天子笑交给他。魏无羡抱着坛子进门去,蓝忘机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目光却甚为柔和。蓝曦臣看他一眼,道:“你从你屋里拿来的?”蓝忘机点头。蓝曦臣道:“你……最好不要碰酒。当心,像当年那次那样”他视线落在蓝忘机锁骨附近的衣物上。蓝忘机也垂首,看了一眼自己心口之处,道:“不会再那样了。”蓝曦臣勉强一笑,又叹了口气。】魏无羡边读便对着蓝忘机眨眼,那意思像是:含光君违反家训藏酒也就罢了,居然还是让蓝家宗主知晓的违禁,为了几坛子天子笑,你是不是挨了不少罚?可下一句,却真的令他诧异不已。蓝湛,没他一旁插科打诨、说蒙拐骗的,还真能有主动喝酒的时候?且依照这人独成一派的酒后言行,莫不是还曾在醉酒之后有过什么惊世骇俗之举?蓝湛身上,锁骨之下、心口之处,有什么呢?难道是前文曾经读到过的,和他身上同样地方别无二致的,那枚烙印?为什么……为什么啊?!还能为何呢?皎皎君子蓝忘机一向端方雅正,屡屡破戒,都只为一人。若我当真故去十三年,还不曾知晓这一厢深情,你这十三年,数千个日日夜夜,究竟怎么过呢!“蓝湛,你这是何苦……”蓝忘机大致明白魏婴此话从何而来,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又替他调整了面向石壁、更好阅览的方向。魏无羡顺着这人转身后,对着石壁,而后腰间又环来熟悉的触感。此刻想来,这姿势,是不是也代表怕他离开的意思?“蓝湛,如果我早点知道,或者你干脆强硬把我带去姑苏……”蓝忘机附在他耳畔,回道:“我知你。”知道你,从前放不下江家人,如今放不下乱葬岗上的温家人。他的婴,侠肝义胆、有情有义,他知。蓝曦臣:忘机确有将你带回的想法,但你不愿啊。江澄嗤之以鼻,强行?打断腿强行?然后再让你把人云深不知处翻个底朝天?第94章 九十四、魏无羡握住揽在腰间的手,你这么好,我怎舍得让你孑然一身,更不会再独留你一人。蓝湛,你从你的情窦初开情深到现在,我用我的余生刻下和你一起的两鬓斑白,可好?【蓝曦臣走后,蓝忘机才进入屋中来,轻合上门。魏无羡一边拆酒封,一边还在琢磨姑苏蓝氏立家先祖蓝安和青蘅君的故事,心中道:“姑苏蓝氏真是个玄妙的家族,虽说先祖是和尚,家风又刻板,却当真是……出情种呢。”…蓝忘机正低头看书,书案角落有一盏纸灯,淡淡的灯火映得他脸庞越发美如冠玉,冷淡的神情和浅色的眸子也被镀上一层暖色,俊雅得不似真人。一时之间,魏无羡竟晃了神迷了眼,不由自主往那边靠过去。蓝忘机抬起眼帘,问道:“何事?”魏无羡道:“没事。看你书签挺漂亮的。”蓝忘机的书签是一枚浅色的干花,保存得极好…魏无羡举手将这枚书签拈了出来,道:“芍药?”蓝忘机道:“嗯。”魏无羡把玩儿了两下便将书签还给了他,道:“你哥哥受的打击挺大的。”蓝忘机细心地将那枚芍药干花夹进书里,合上书页,道:“找到证据,他不会姑息。”魏无羡道:“那是。毕竟是你的哥哥。”…魏无羡拆开一只酒坛,心道:“上上次蓝湛喝醉了的时候,说他没有偷喝过屋子里的天子笑,那他藏这些天子笑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专门留着给我来喝的,这么想可有点儿不要脸了……”魏无羡心中得意,蓝忘机道:“怎么了。”他回头正色道:“没怎么。我高兴。”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一只小坛,提起来仰头一喝,登时“噗”的喷了出来。蓝忘机一下子放下了书卷,“又怎么了。”魏无羡摆手道:“没事!没事没事!”…上次他偷喝完之后,故意兑了白水进来,想着等蓝忘机自己喝的时候喝到白水吓他一跳。谁知运气如此不好,蓝忘机拿的两坛里刚好就有这一坛清水,还被他自己喝到了。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想戏弄蓝忘机,都是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真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魏无羡一面读一面心中得意,长得这样好看的蓝湛,藏的酒当然是留给他喝的喽,这有什么不要脸的,顺带鄙视一下未来的自己大概换了皮囊所以脑子也蠢了太多吧。不过,最疑惑不解的还是那个芍药书签,他家蓝湛这样宝贝着,莫不是也和有关?“芍药……芍药,啊,蓝湛,这个芍药该不会是前些天,你来云梦的时候,我扔给你的那朵吧?你把那花收起来了?还做成书签?”又被拆穿一个小心思的蓝忘机,忍不住用手指捏住魏无羡的一片衣角捻了几下,还是答不出来这些问题。江澄道:“都几岁了,还在学人小姑娘到处扔花。”也是个赠花小姑娘的江厌离,从金子轩身侧伸手戳了他一下。同样是个赠花小伙子的金子轩斜眼:等着看你江晚吟追媳妇的一天!魏无羡道:“哪里就到处扔了?我就抛给蓝湛一个人的好吗!”在一旁大致听清事原的聂怀桑也是跟着干捉急,忍不住道:“重点不是‘扔’啊魏兄,你曾经抛给含光君的花,是‘芍药’!‘芍药’啊!”魏无羡满脸问号,“是芍药,又怎么了?”聂怀桑道:“芍药,又称别离草,自古便赋有‘依依不舍,难舍难分’的意思,故男女之间常用其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所以魏兄,你将芍药花赠给含光君,等于是说想跟他成亲一个意思……明白?”聂怀桑给这帮人解惑之后,众人再看魏无羡,全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负心汉’三个字。魏无羡看看聂怀桑,又瞅瞅眼神避开他视线的蓝忘机,一脸懵逼,不就一朵花?拍了两下胸口壮了壮胆子,才道:“二哥哥别气(?),我回去之后倾家荡产给你买一车送去!”众人:一车花,就能倾家荡产?蓝忘机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我买,你送。”……聂明玦:心法刀法从来背不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记得牢,很!好!聂怀桑:阿嚏!!【魏无羡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昏昏沉沉到凌晨,忽然醒来。爬起来一看,蓝忘机衣衫未除,背了琴剑,把放在他肩头的手收回,凝神望着掌中一样玉白事物,道:“有不速之客。”…正是姑苏蓝氏的通行玉令…魏无羡跳下床来,他边穿衣边道:“什么人?”蓝忘机摇摇头,示意魏无羡随他走…屋内正襟危坐着蓝曦臣,见二人入内,并不吃惊,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彼此了然。蓝忘机携魏无羡坐到屏风之后。过了一阵,一道轻足音步入室中,似乎在蓝曦臣对面坐了下来。半晌,只听一声玉石相触之音,似乎有人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一人道:“还与二哥。”正是金光瑶…方才来访,被拒之门外了,于是主动奉还玉令…金光瑶以退为进,他则沉默不语,须臾,道:“此来何事?” 第111章 大梵山那一夜,他鬼使神差吹出的那支曲调,正是当年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他昏昏沉沉发着低烧时,蓝忘机在他身旁轻声吟唱的那段旋律!蓝忘机闭口不语,魏无羡催促道:“说啊,什么曲子?谁作的?”蓝忘机道:“我。”魏无羡道:“你作的?!”蓝忘机道:“嗯。”魏无羡原先以为那曲子是姑苏蓝氏不传秘曲之类的,孰料如此,又惊又喜…他试探道:“你真是这样认出我的话,就是说——这支曲子,你从没给其他人听过?”蓝忘机道:“不曾。”魏无羡一高兴,猛地踢了小苹果一脚…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扯紧了绳子。魏无羡搂着小苹果的脖子,道:“没事没事,它就这个脾气…我们继续说。那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蓝忘机道:“你觉得?”魏无羡道:“什么叫我觉得?到底有没有名字?”他心中嘀咕,蓝湛莫不是取名和江澄一个风格的吧?不可能!他道:“你是问我意见吗?我看不如叫…”在精心取的八十多个名字都被蓝忘机拒绝之后,魏无羡的兴致终于渐消减】一曲相思情入骨,只为年少梦中人。当年射箭比赛时,被扯掉了唯命定之人可触之的抹额,这才惊觉原来情已暗生,然心绪不平、无人可述,辗转反侧数日,借琴表意作了这曲。不过,蓝忘机看着眼前人,眼底泛起细碎的涟漪,那时又怎知,不止能当面唱与他听,还有得偿所愿、两心相印的一天呢。即便是那另一界尘世中,这一曲琴音也是两人阴阳相遇、别后重逢的牵引,何其幸甚。“原来这曲子这么有用啊,可我取了八十多个名字,居然全被拒绝了,蓝湛你不厚道啊!”蓝忘机:“……”我现在也挺想拒绝的。众人:谁受得了一连八十多个不着边际的名字啊,干得好!江澄哼道:“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取的那些不堪入耳的破名字,还有脸嫌弃我的取名风格。“魏无羡不服气了,无意间一瞥别在腰间笛子,眸光一闪顿时有了底气,一拍大腿毫不客气地道:“我取得名字哪一个不是寓意深刻的,怎么就不堪入耳了?修界谁人不知夷陵老祖陈情一出、万人伏诛?就是平白被人鬼笛、鬼笛的叫俗了格调!”值得一提的是,老祖大大拍的是含光君的大腿→_→众人鼓掌,云梦双杰逢名必怼,此局江晚吟惨遭大败,魏无羡大获全胜!所以,‘陈情’这个名字,到底是啥意思?第96章 九十六、‘陈情’是什么意思?自然是,陈情上知己,毁誉由世人。只可惜,那个时候,他是没有知己的。魏无羡众人的疑问不置一词、一笑了之,只是转向石壁接着往下读下去。【…行了一日,魏无羡微感疲倦口渴,恰见路旁有一户农家,蓝忘机便勒住了小苹果。敲门无人应答,再一推,门居然自己开了,院子中央放着一张手工木桌,桌上摆着一盆没剥完的豆子。土墙边堆着一个高高稻草垛,插着一只耙子,满地小鸡啄米叽叽,跑来跑去。魏无羡看到院子角落里堆了几个瓜,走过去抱了一个起来“主人不在,含光君我们自便吧。”蓝忘机正要取出银钱放到桌上,墙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魏无羡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脚步声,立即把蓝忘机扑进了稻草垛之后。亏得蓝忘机贯来沉稳淡定,这才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扑扑出声来。可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躲,魏无羡也想到:“对啊,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这乡下的村民又不会认得我们,坦白说是来买食物不就行了?可能是坏事干多了。习惯了。”可是,他这一扑,把蓝忘机整个人压倒在软软的稻草垛上,这种半强迫的姿势,令他油然而生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干脆就不起来了,故作深沉地竖起食指,示意蓝忘机不要出声,然后假装此乃逼不得已,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身上,又是满心不可言说的窃喜。】魏无羡这段读时,还为自己已成自然的习惯感觉略怂,再往后读已经变得兴高采烈的了,连原先心里旮旯儿的那点失落早灰飞烟灭到连影都不剩,恨不得吼上一嗓子给‘自己’助阵鼓劲儿,上啊上啊,就是要把蓝湛给扑到才行!差点被某人挣脱的蓝忘机:……知微见著,明明就是付个钱、买个瓜的小事,可某人却像即将被抓脏的小贼一般,被吓得躲了起来,你躲就躲了,居然带含光君一起躲了,还顺理成章地扑人家身上不起来了?!满心不可言说的窃喜?你考虑过含光君的一世清白、还有姑苏蓝氏将近四千条的家规吗?成何体统啊这是!江澄直翻白眼,某人这是从以前恶劣到往后,怂狗样的改不了吃-屎!【院子里传来推挪木凳的声音,两个农户主人似乎在小木桌边坐了下来。一个女声道:“二哥哥,给我抱吧。”听到这声“二哥哥”,蓝忘机微微一怔。…魏无羡笑盈盈地对蓝忘机眨了眨左眼,低声道:“可巧,这户农家的一个主人,竟也是个‘二哥哥’。”他语尾上扬,戏谑之意尽显。蓝忘机目光沉沉地扫他一眼,扭过头去。魏无羡心头一酥,趴到他耳边,小声叫道“蓝二哥哥。”蓝忘机呼吸似乎凝滞了一拍,望过来的眼神里似乎带上了警示的意味。…妻子手里毕毕剥剥掐着豆子,道“二哥哥你真得好好管教阿宝了,他才四岁就这样,等到长大了那还得了。人家孩子都气哭几次了,说再也不想跟他玩儿了。”丈夫道“可还是每次都理啊,嘴上说不想,心里明明就很想跟他玩儿。”魏无羡噗的一声,道:“蓝二哥哥,你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你同意吗?”蓝忘机道:“别说话了。”这种音量,平常人根本没法听见…魏无羡已经凑在蓝忘机耳边,不依不饶地一连喊了七八声又轻又软的“蓝二哥哥”。蓝忘机似是终于忍受不了了猛一翻身。动作又快又稳,魏无羡却已被他压在身下。蓝忘机低声道:“再叫,禁言。”魏无羡向他的脸伸出手,蓝忘机一下子捉住了他的手腕。魏无羡严肃地道:“含光君,你抹额上,沾了稻草。”…帮他拿掉了那根细小的稻草,送到他眼前,得意地道:“看,没骗你吧。”还没得意多久,又听那年轻的妻子道:“可就算这样,也不能任着阿宝欺负人呀。”她丈夫闲闲地道:“你让他去呗,小男孩嘛,不都是喜欢谁才欺负谁,就想别人看着他。”闻言,魏无羡笑容一凝。】众人双眼呆滞,万万没想到含光君还有这样的动作,不是应该郑重推开了事吗?反压什么的,含光君你的清白呢?蓝曦臣为自家弟弟感到忧心,尚未表明心意之时的玩笑,忘机心中又是何种感受?蓝启仁叹气,魏婴此等顽劣不堪的世家子弟,忘机年少时还曾亲自罚过、打过,后来究竟看上他哪一点?蓝忘机盯着眼前的侧脸不放,究竟这情从何而起,无从知晓,只知心觉之时,早已是一往而深。思而无解的众人:总而言之,都是姓魏的到处瞎撩的错!魏无羡深感无辜,天可怜见的,本人虚长二十载,认认真真撩过的人也就蓝家忘机一人罢了,哪就都怪我了?“唉,没办法,像蓝家这种古板扎堆的地方,一大群刻板没意思的人里,居然还有个更没意思的,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啊,我当然要把人变得更有意思才不枉此生嘛,对不对,蓝二哥哥?”某人正气凛然说完,还拿手在蓝忘机俊如美玉的脸颊上捏了几下,然后对着这滑稽的模样哈哈大笑一通。像是没感觉到脸上动作一般,蓝忘机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点了点头,表示:魏婴说得对。听此话后叔父大人简直气得快冒烟了,蓝曦臣边淡定顺气安抚之,边暗想,这大概就冥冥中自有缘牵引吧。【…那少妇道:“二哥哥,我刚才跟你说,要你好好管教阿宝,不光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最近不太平,你要让他别到处玩,每天早点回来…我听说不止是咱们村子附近,连城里的人家也有不少祖坟出了事儿的。太邪乎了,阿宝还是多在家里玩儿的好,不要总是出去。”丈夫道:“嗯。要是遇到那个什么夷陵老祖,那可就糟了。”魏无羡:“……” 第113章 一句未完,他忽然发现,魏无羡根本就没有动,一直蹲在旁边围观,他刚才离开农舍时顺手抱了个瓜,现在似乎正在思索怎么切开。见了蓝忘机审视的目光,他道:“含光君,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这不是手里没东西,灵力又低吗?术业有专攻,这是真的。挖坟,他最快。我们不如讨论一下怎么吃这个瓜。避尘挖了坟土暂时应该不能用了,你们谁身上还有多余的刀啊剑啊什么的吗?”温宁摇头:“对不起,我没有带。”魏无羡道:“含光君,那个,随便是不是带在你身上。”蓝忘机:“……”最终他还是从乾坤袖中抽出了随便。魏无羡一手抄瓜一手抄剑,挽了个剑花,刷刷地把小西瓜切成了八瓣,切完就蹲在地上一边吃瓜一边围观他们勤勤恳恳地挖坟。那边的温宁在一炷香之内挖出了一排大小完全一致的坑,一边把被他打散的尸体放进去…吃完这个瓜,埋完了剩余的尸体,魏无羡和蓝忘机继续出发】随便,你还好吗?想当年魏无羡天资纵横,年纪轻轻便修为了得,就连佩剑也是早早修出灵性,甚至在其过世十三年间自动封剑。然而,封剑之后,它这主人第一次将它拔出鞘来、派上用上,居然是为了切瓜?!老祖大大,您的良心真的不痛吗?江澄对此习以为常,有什么好良心痛的。瞧瞧那利落的动作、那熟悉的剑花,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拿剑干这种事。当年还曾拽过什么‘物尽其用’,也只有他魏无羡的仙剑能当菜刀尽其用了。有这样的主人,随便也早该习惯了才是。倒是蓝二,竟也被带歪到用避尘挖坟去了,真是白瞎了避尘剑的威名了。切,有机会练练怎么挖坟也好,毕竟现在魏无羡已经换了个给他收尸的,先练好早晚用得到不是?聂怀桑倒是觉得,日后鬼将军挖坑本领甚是高超,这是走尸差遣完了还给人挖坟再埋好练得?虽然还不知道掘坟一技如何,起码证明魏无羡有一半所言非虚:并不是什么坟都挖的么。江厌离仿佛想起了自家两个弟弟年少结伴偷枣偷瓜的调皮捣蛋荒唐事,幽幽叹道:“阿羡,你这顺手抱走的瓜,莫不是又没付钱吧。”魏无羡:“……”大概我自己肯定是没给钱的,蓝湛应当会付的……吧?【几日后,二人抵达夷陵…可是,蓝忘机就在他身边,步履沉稳,目光淡然。魏无羡原本就不怎么有危机感,看着这样一个人,更是无论如何都紧张不起来。在夷陵小镇上穿行,满耳乡音,亲切无比,忍不住开口用本地话和街边商贩搭讪。念到心满意足,这才转过身来道:“含光君,你记得这个镇子吧…就在这个镇上咱们以前遇到过一次。我说要请你吃饭,这个也记得不?”蓝忘机道:“记得。”魏无羡道:“不过很惭愧,最后还是你付的账,哈哈!”他盘腿坐在驴子上,边晃悠,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说起来,含光君你有没有归隐的打算啊?”蓝忘机微微一顿…看着他,道:“尚未想到。”魏无羡心道,没想到正好!我帮你想好了。他要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山清水秀之地,建一座大房子,可以顺便帮蓝忘机建一栋在隔壁,每天两菜一汤。当然,最好是蓝忘机做饭,不然就只能吃他做的了。帐最好也交给蓝忘机管。他眼前甚至浮现出蓝忘机穿着粗布衣服,胸口膝盖打着补丁,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手工木桌边一个一个数钱的模样,数完了之后再扛着锄头出去干活,而他就…他就……他就干什么?魏无羡认真的思考…还是让他去扛锄头罢,叫蓝忘机织布比较合适。白日里打鱼种地,晚上提剑出去夜猎,斩妖除魔,过腻了再假装根本没有归隐这回事,重新入世也是一样的。但是果然,还是差个小的…蓝忘机忽然道:“小什么?”魏无羡道:“啊?”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最后一句又说出来了,立即正色道:“我说,小苹果差个小伙伴。”…魏无羡拍了它的驴头一掌,拉着它的两只长耳,笑了两声,却忽然笑不出来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还想起来了。当年,他倒是真的带着个小朋友的。若是好好活到如今,也有十几岁了。】老地方依旧安然无恙,老场景依旧人来人往。小时候流浪在夷陵小镇街头,这地儿是何模样,前些日子里他再到夷陵定居,也是何模样。此刻读来,被围剿多年后又故地重游,乡音俗语,大约还是没改吧。未觉乡音改,空惊岁事迁。只稍有点可惜,自己还没在夷陵此地请蓝湛吃过饭。以及,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了。魏无羡又回头道:“情姐,阿苑,日后是安稳无事的。”温情很警惕,“你又提起阿苑作甚,这孩子还好好地在我怀里呢,当然无事。”魏无羡忍不住笑着道:“情姐,你还是认了吧,阿苑最终是要落到我手里的,他日后可是注定姓‘蓝’!”蓝启仁:“……”蓝曦臣:“……”温情:“?!!”和自家姐姐怀里懵懵懂懂的阿苑对视,温宁觉得,公子真把阿苑带到蓝家去,也……不错吧?金子轩:魏无羡你不是吧?嫁到蓝家就算了,还要带个拖油瓶嫁过去?!并不知道金子轩在琢磨些什么,魏无羡嘻嘻一笑,卖起了个关子,“等读到后面你们就明白了。”虽然有八成把握,思追即使现在的阿苑,但他也只是推测而知,且看后面的。【乱葬岗坐落于夷陵群山深处。人说乱葬岗是一座尸山,漫山遍野,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个死人,此话不假,乱葬原本就是古战场,后来许多年内,人们又习惯把无名尸体扔到这里,导致阴气怨气常年不散,最终成为了夷陵一带所有人的噩梦。仿佛为怨念所深深浸染,这座山岗上的树林,枝叶都是漆黑的。从山脚起便筑起了一道逾丈的高墙,墙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防止人或非人出入。这堵围起了整个乱葬岗的咒墙,最早是由岐山温氏第三代家主建的,由于无法净化此地势如排山倒海的怨灵,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围堵隔绝之法。这面墙曾经被魏无羡推倒过一次,现在这一道,是由兰陵金氏率人重建并加固的新墙。然而他们抵达时,却发现高墙长长的一段,再次被推倒了…魏无羡一猜便知,这些肯定是当年他身死之后,由众家压在乱葬岗风水穴位上的镇山石兽。这种石兽有镇阴驱邪之能,工艺要求极高,造价也十分昂贵。如今怕是全都已经被人毁坏了,当真暴殄天物。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走了两步,无意间一回头,见温宁已经出现了。他站在这尊石兽旁,低头不动,道:“温宁?你在看什么?”温宁指了指石兽的底座。这尊石兽压在一截粗圆的矮树桩上。矮树桩旁,还散布着三个更小、更矮的树桩,似乎被大火烧过,都是焦黑的。温宁双膝跪地,五指深深插入土地之中,抓起了一把漆黑的泥土,握在手心,低声道:“……姐姐。”魏无羡不知该说什么,走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温宁学习不来小景仪拽小阿苑衣角的动作,只得瞪大眼白紧紧盯着温情不放,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反正他也用不着眨眼。温情被他这样气的,伸手戳狠狠戳了他个死人脑袋一下,又把阿苑塞回了他怀里去,像是一点也没把听到的放心上。温情不放在心上,魏无羡却好似受到一种领地被冒犯的挑衅感。好歹乱葬岗是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清理的一块栖身之地,明知夷陵老祖重归于世,还在这里设下陷阱,是笃定他既被围剿一次,第二次也一定毫无反抗之力?往后定要在乱葬岗上多做几道屏障,简直岂有此理!第98章 九十八、【在魏无羡的人生之中,有两段极为煎熬的岁月,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的。他原本没打算要故地重游的。而于温宁而言,乱葬岗则更是一个永难忘怀的地方一阵冷风席卷而过,树海簌簌而响,仿佛千万个细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魏无羡侧耳凝神细听,单膝跪地,俯下身,轻轻地对着身下的土地呢喃了一句什么。忽然,一处土面微微拱了拱。像是从黑色的泥土里开出了一朵苍白的花,一只骷髅手臂缓缓地破土而出。这小半截骷髅臂婉转无力地扬着,魏无羡伸出一手握住了它,身子压得更低,长发自肩头滑落,掩住了他的半张脸。他将唇凑到这只骷髅手边,轻声细语,然后静默,仿佛在聆听什么,半晌,微微颔首,那只手又缩成了一个花苞,重新钻回地底去。魏无羡站起身来,拂去身下泥土,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抓了一百多人上来,在岗顶,都还活着。可是,抓人的人都已经下山了。不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总之小心些。”】魏无羡读这段的时候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可有两个人却只感觉身上突生寒气、遍体生凉,连端坐的身形都僵硬了起来。金光瑶扯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薛洋也是满身诡异之感,摸摸自己肩膀上的两个东西,试探着问道:“魏……前辈,这不会……也是乱葬岗上,挖出来的尸骨吧?”听起来,他和小矮子被锁住琵琶骨的,总共四只的骷髅手爪,和读到的白骨花什么的,很像哦?温情:怎么这两人才认出来这是骨头?不过,乱葬岗上,竟还有这些东西,我怎么没见到什么骷髅花? 第115章 薛洋、聂怀桑:那是伏魔洞啊,只是觉得是个魔窟而已,没想过是神洞。在座之中,除了温情温宁,也就江澄进过伏魔洞的,当下心想:确实不是个普通的窝,是乱到极致的狗窝!【伏魔洞穹顶高阔。三人屏气凝神,潜行入洞,谁也没有脚步声,倒是从洞穴深处传来的人声越来越大越杂。魏无羡对洞中地形了如指掌,走在最前,在某处比了个止步手势。主洞离他们只有一壁之隔,透过石壁上的窟窿,能看到一个可容纳千人的洞穴,中央坐着一百多个人,手脚皆被捆仙索牢牢束缚着…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还未低声交谈,忽然,一个坐在地上的少年道:“要我说,你当时就不应该只捅他一剑,你为什么不直接抹了他的脖子?”……魏无羡就觉得略微眼熟耳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正是那天和金凌打架的金阐吗?再一看,这名子弟身边那个面色冷沉的少年,不是金凌又是谁?金凌看都没看他一眼,闷头不语。他身旁一名少年…道:“他们已经离开好几天了,究竟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宁愿夜猎被怪物咬死,也不想在这里被饿死啊!”这少年絮絮叨叨,正是蓝景仪。金阐道:“还能想怎么样?肯定又是想在射日之征里对温狗做的那样,把我们炼制成他的尸傀儡,然后、然后再用我们去对付我们的家人……卑鄙魏狗,毫无人性!”】又一次亲口读出自己的姓和后面那个字连到一起,魏无羡立马往蓝忘机怀里躲去,浑身一阵毛骨悚然,我的老天,随你们怎么骂,能别提这个字吗?躲完之后,感觉蓝湛真的非常可靠了,确定这里不能真的跑出一只那啥,魏无羡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嚷嚷道:“金子轩,你回去一定好好查问下,这个金阐到底是哪个金氏旁支子弟,老是和金凌争端打架过不去,欺人太甚,教子无方啊这是!好好教训一顿他爹去!”江厌离叹气,怎可乱来?金子轩:“……”虽然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比起金凌来,确定不是为你自己挟私报复?魏无羡:本老祖是那样的人吗?骂我的人多了去了,犯得着计较一个不知道还出生没有的小鬼头?魏无羡咳了一声,道:“好长一段没读到这些小辈了,结果一读到就是被抓来的人质?敛芳尊这是在放线钓鱼,抓了小的引来老的?金凌都在了,估计挥着紫电的江澄也不远了吧。”金光瑶:这我真的不知道。江澄又是两道锐利的眼刀甩过去,“谁是老的了?”魏无羡:“……大概,蓝老前辈?”蓝启仁:(▼ヘ▼#)蓝曦臣:▼-▼||蓝忘机:(▼-▼)第100章 一百、魏无羡顿感无辜,这蓝景仪不是蓝家是哪家的?叔父大人您不也总自称‘老夫’的么?唉,家和万事兴啊,我还是少说两句吧。【突然,金凌冷冷地道:“你给我闭嘴。”金阐愕然:“你让我闭嘴?你是什么意思?”金凌道“什么意思?你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懂人话?闭嘴就是让你别吵!”被绑了这么久,金阐早就浑身暴躁,怒道:“你凭什么让我闭嘴?!”金凌道:“你在这儿废话有个屁用,多吵几句绳子能断?听得人烦。”“你!!!”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山上那么多走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这种时候你们也要吵架?”这个最冷静的声音正是蓝思追。金阐道“是他先发疯的!怎么,你自己可以骂就不许别人骂?!金凌,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敛芳尊是仙督,你今后也是?我就不闭嘴,我看你…”“咚”的一声,金凌的脑袋突然撞了过来,金阐痛得大叫一声,骂道“要打架,奉陪啊!老子正窝火着呢。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听了这句,金凌更是怒不可遏,被捆着不方便动手,他就胳膊肘和膝盖并用,连连出击砸得对方嗷嗷直叫。可他是一个人,金阐却是个往常总是前呼后拥的,几个少年一见他吃亏,立刻嚷道:“我来助你!”一齐围了上来。蓝思追坐在附近,身不由己被他们卷入了群殴的洪流,一开始还能勉强劝告“都冷静、冷静”,可错挨了几记肘击之后,他痛得连连皱眉,脸越来越黑,最终大叫一声,索性也加入了混战。】这个叫金阐的,骂他就算了,居然还敢对金凌口出恶言,魏无羡边读边气得不行,好在金凌没让他失望,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就打起来了!魏无羡握拳,嚷叫道:“金凌好样的,使劲儿揍那个出言不逊的王-八-孙-子,赶紧别用头撞太疼了,用手肘、用脚踢啊,横踢左踹!思追别光看着啊,这种欠揍的就是应该打到他老实才行!”听见蓝思追也受波及打架的蓝启仁:……这人要是到了蓝家,日后蓝氏后辈真不会像当年那群被带歪的世家子弟一样吗?江厌离被金子轩悄然牵了手,仍不免心酸,我儿受苦了!同样脾气从不跟平和沾边儿的江澄点头表示赞同,搁他他也绝对出手揍。其他人:此等人而无礼之辈,确实该打。晓星尘摇摇头道:“只是如此不知祸福的境地,也能打得起来,这帮小辈也是心宽了。”宋岚不可置否,只道:“他们当和你如今一般年纪。”在姑苏蓝氏中向来掌罚的蓝忘机听某人之言,想起当年也是因口角之争继而打架事件,默默改了想法,辱及自身、亲人及家族,在保安危之下,恩,该打!蓝曦臣微笑:再这样下去,也许蓝家掌罚之人也怕是要另择了。【外边三人都看不下去了。魏无羡率先跳到伏魔洞前的石阶上,喝道:“喂!都看这里!”…。扭打作一团的少年们抬头望去,蓝思追看到了他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喜道:“含光君!”蓝景仪嚷得更大声:“含光君啊啊啊啊啊啊!”…魏无羡迈入伏魔洞来,将随便拔|出鞘,随手往后一抛,一道身影闪出,接住了剑,正是温宁。这群世家子弟又是一阵鬼吼鬼叫:“鬼鬼鬼鬼将军!”温宁扬起随便…在洞中四下行走,斩断捆仙索…蓝思追那头却满面明光,道:“莫…魏前辈。你是来救我们的吧?不是你派人把我们抓来的吧?”虽是疑问句,可他满脸都是全然的信任和欣喜,魏无羡心中一暖,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道:“我?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雇人。”蓝思追连连点头道:“嗯。我早知如此!我知道前辈是真的很穷啊!”】被蓝家小辈思追三句话打回原形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对着如今的蒙童阿苑怒火凝视中,好你个阿苑,枉我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温情不明所以,关阿苑什么事?聂怀桑喷笑,哆嗦着道:“不是吧魏兄,连个小辈都这样说,你这究竟是穷到什么地步了啊?”江澄暗爽,叫你叛逃,活该!魏无羡自暴自弃地道:“我就是穷到没钱雇人怎么了!小孩儿们都是被‘人’抓来的,这不就是这场栽赃大的破绽吗?”聂怀桑好整以暇地一挥扇子,“然而根本不会有人信啊。”魏无羡:“……” 第117章 魏无羡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敛芳尊经常受伤而已。”这时,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道:“阿爹,我觉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义城,是他救了我们。这次他好像也是来救我们的……”他顺着这声音望去,说话的又是欧阳子真。然而,他父亲立刻斥责了儿子:“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收回目光,魏无羡从容道:“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否认的,可以被强加;他承认的,可以被扭曲。原先的蓝忘机说话倒是很有分量,但是和他搅合到一块儿之后,怕是也成为众矢之的了。本以为世家这边好歹有一个蓝曦臣坐镇,应该还能斡旋一番,谁知蓝曦臣和金光瑶都没有到场。】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也不过千夫所指、万人所唾而已。不知是不是心境的问题,还是因为这个围攻指摘的人是顶着同样名字的另一个自己,魏无羡边抚着自己似是怒气盈盈的胸口,边想着,怎么如此容易就感同身受,甚至火气丛生了呢?只是当胸口动作的换了另一只手代替,骨节修长,手指细而均匀,因常年抚琴的缘故,又在指尖带了薄茧。不急不缓的动作,竟是带出些不一样的意味了。火气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去-特-么-的名门正道,见鬼的妄断好坏、臆辨是非的乱七八糟,有空听这些还不如多想想他家蓝二哥哥,就是不去转头看,蓝湛此刻一定又是,面上镇定、眸色微暗、满心疼惜的吧。蓝忘机心中的确很不好过,更多的还是担心。魏婴是多么一个爱笑爱闹的人,就像是一团火,然而某一天却要面对这些武断指责、恶意贬斥……魏婴,我能再为你多做些什么呢。聂怀桑道:“乱葬岗的千人围剿,百家仙督和蓝氏宗主都未出面,还有这个心性不正的苏涉,恐怕围剿之外,还有后手。”一句遇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至于兵分两路也本该在此的蓝曦臣,恐怕处境也是不妙。不过,恐怕小看了齐心协力的蓝忘机、魏无羡二人了罢。【当年第一次乱葬岗围剿,金光善主兰陵金氏,江澄主云梦江氏。蓝启仁主姑苏蓝氏,聂明玦主清河聂氏。前两个是主力,后两个可有可无。如今兰陵金氏家主未至,只派了人手接受蓝家指挥;姑苏蓝氏依旧由蓝启仁调遣;聂怀桑顶替了他大哥的位置,缩在人群之中,仍旧是满脸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是来凑个数的”。只有江澄,还是那个周身戾气、满面阴鸷、死死盯着他的江澄。魏无羡微微侧首,看到了站在他身旁,毫无犹豫之色、更无退缩之意的蓝忘机。可是,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数千名修士的虎视眈眈中,却有一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跃了出来,喝道:“魏无羡!你还记得我吗?”…他一下子掀开衣袍下摆,露出一条木制假肢,道:“我这条腿,就是被你当年在不夜天城里那一晚废了的。让你看看是为了让你知道,今天围剿你的人里面也有我易为春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似乎是被他所激励,另一名年轻的修士也站了出来……“我跟你并没有仇。我来这里参战,只是为了让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韪、人人得而诛之者,无论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无论从坟墓里爬出来多少次,我们都会再送你回去。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义’字!”众人闻言,纷纷喝彩,欢声雷动:“姚宗主说的不错!”姚宗主含笑退下,其他人倍受鼓舞,一个接一个地挺身而出,大声宣战。……每一张脸都洋溢着沸腾的热血,每一句话都义正言辞,每一个人都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义愤填膺,豪情万丈。每个人都丝毫不怀疑,他们此刻所为,是一件光荣的壮举,一个伟大的义举一场足以流芳百世、万人称颂的,“正义”对于“邪恶”的讨伐!】好一阵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啊。完全察觉不到被骗得团团转的上千人,到底哪里和‘正义’、‘义举’沾边儿,魏无羡满心只觉滑稽无比,这些人脑子里大概都是浆糊吧?“真是好生可笑,不夜天城早在伐温之战后便被废去,当时有多少人拜谢过本老祖救命之恩、不世之功?而后呢,又是我将几千人再聚至不夜天的吗?是我要不自量力以寡敌众挑战整个仙门的吗?以多欺少,完了输又输不起,还敢再来提什么报仇?是仗着脸多就不用要脸了吗?”他是不知道血洗不夜天前因后果是怎么回事,也不是趁着此刻无知逃脱责任,然而,一来不夜天不是他的老巢,二来,只要云梦江氏在一天,他便不会主动挑起与这些正道争端。若不是自己被逼无路,总不至于,不夜天还有什么不世法宝,引得自己和那群人混战争抢的吧?既然把自己逼到那种绝境,不是更应该有被鱼死网破的觉悟的吗?薛洋笑着道:“救人瞬间就变成了害人,魏前辈,原来你竟然这么惨哪,黑白不分、善恶颠倒,瞧瞧这些恶心人的嘴脸,要是全都杀了,多好啊!”魏无羡对这种挑衅之语充耳不闻,又若无其事地问起,“这易什么春的,一听就是个无名小卒,且先不提,那个‘姚宗主’又是哪位?”江澄早就满腹郁气,可偏偏‘自己’还是围剿里的一员,甚至是出了大力的,竟是有种没脸发火的羞愧感,此刻忍不住骂道:“无名小卒也罢了,人‘义薄云天’的姚宗主好歹是一宗之主,你这夷陵老祖能不能偶尔记一下自己曾经得罪过什么小人行不行?”聂怀桑接着道:“原是个根基尚浅的小宗门之主,若不是赶上射日之征时率先标旗明志的那一波,后来又借机站稳了脚跟,恐怕还担不起宗主之称呢。”蓝曦臣道:“当时是有一位管理散修后勤的姚宗主,不知是否是这位。”金光瑶对蓝曦臣的话表示了肯定,又道:“表面上独立的小家族,暗地里是兰陵金氏的附庸。”就算几位都说得这么详细了,魏无羡……还是毫无印象,“哦,总之就是,金陵台上脑废人渣那一拨的么。”金子轩:(ー`′ー)第102章 一〇二、晓星尘看着魏无羡,心潮起伏间又有所悟。世事多变,阴阳颠倒,善恶不分,何如?曾经含恨忍辱,也众叛亲离,最后身死魂消。多年以后,所有的过与错依旧无解。多年以后,得失的中还是炎凉常态。如此诡谲,若其他人亲身走上一遭,能有几个像他这位师侄一样,似观云卷云舒,淡然相对?心向阳光 何惧黑暗。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既如此,身处外道,又有何妨?【将离第十五秋季,百凤山围猎场。 第119章 掷这一下花了她最大的力气,魏无羡和江澄一瞬间还有些担心她掉下来,见江厌离站稳,这才放心,二人扬手轻松接住,皆是微微一笑,将淡紫色的花朵别在心口,这才继续前行。四周不少女子对江厌离报以羡艳的目光,她低着头又回金夫人身边去了。】乱花纷飞之中,对比蓝氏双壁一直以来的习以为常,清河聂大的声势威猛、气场强大,云梦双杰二人是一个快意自得、另一人碍于忍受,果真天差地别。但魏、江两人都会对一个人投过来的花朵珍爱非常,江厌离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是竭力相护的存在。读这段的时候,魏无羡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只可惜当时他别在心口的师姐掷的花,别那不知名仙子给顺走了,难不成害羞、力气大又暗恋他的仙子是吃了师姐的干醋不成?想到对方对他大胆的轻薄,魏无羡内流,怎么他就不能忘了这事儿呢?因为这个,他都心神恍惚到以为自己靠着的蓝湛实际是个硬木头的错觉了……【正在此时,一排白底金纹的修士带着轻甲坐在高头大马上冲了出来。为首最前的一人眉目俊朗,身披护甲,自然是家主金光善。金夫人赶紧拍拍江厌离的肩,牵着她的手又拖到看台边,给她指下面兰陵金氏的骑阵。嘶鸣声声中,忽然一马当先,在广场上跑了一圈,猛地勒住。马上之人身姿潇洒,白衣若雪,眉目比眉间一点朱砂更为明俊夺目,挽弓姿势英气逼人,登时掀起观猎台上一阵狂潮。那人有意无意扫过观猎台那边,虽然极力绷着脸孔,眼角眉梢却有藏不住的傲色流露出。】读到当时的他上场了,金子轩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紧张。那时,他是知道阿娘相邀心上人坐于观猎台上的,骑马挽弓,这样往常惯于之事,当时都是忍不住手心冒了汗,只想让她看到自己最出色的一面。哪晓得,如此姿态,看起来竟还是肃面恃傲。这只是魏无羡旁观视野吧,肯定是这厮恶意污蔑于我!【魏无羡嗤了一声,在马上笑个半死“我真是服了他,跟只花孔雀似的。”江澄道:“你收敛点,姐姐还在观猎台看。”魏无羡道:“你放心,只要他别又把师姐弄哭,我懒得理。你就不应该带她来。”江澄道:“兰陵金氏力邀,拉不下面子。”魏无羡道:“我看是金夫人力邀吧。她待会儿肯定会想办法把师姐跟那个男公主撺掇到一块儿去的。”说着,金子轩已策马奔至靶场之前。这排靶子是正式入山前的一道关卡,入山参与围猎者要在规定距离外射中一只才能取得入场资格…金子轩速度分毫不缓,反手拔出一只羽箭,拉弓一射,正中红心。观猎台四面一片欢呼…魏无羡与江澄脸上却无甚波动。忽然,不远处传来重重一声哼,一人高声道“在场哪个谁不服气,尽管都来试试能不能比子轩射得更好!”这人高大俊朗,肤色微黑,嗓门嘹亮,乃是金光善的侄子,金子轩的平辈堂兄金子勋。此前金麟台开办花宴之事,魏无羡与金子轩有过争执,他记了这个仇,现在便过来挑衅。魏无羡微微一笑,金子勋见他不应答,面露得意之色。】金子勋,金光瑶所供抹黑他魏无羡、疑似策划抓走包括温宁在内的温家人且指使害命、离间他和江澄的黑手!这人最初的恶感竟是源于花宴那场争执,一个与本人自身毫无关系的口角!在那里卖弄不是自己的些微技艺,还是眼高于顶的那种。越读越觉得,这人捧金子轩的程度怎么那么像温晁在自视甚高呢?他以为他是谁?以为他们兰陵金氏是谁?!简直是……王八当权,大至三代啊!魏无羡再看身侧一臂之外的金子轩,“金孔雀,就你身边的这种人,一直搞风搞雨的,你竟然都察觉不到,我怀疑你脑子有问题!”更怀疑,金子轩这厮同其他金氏小辈相比,在金光善心中的分量到底占着多少?江澄也是气得不行,很简明扼要地道:“这人确实是个智障,单就射箭一项,仙门百家之中谁人不知,魏无羡才是头名榜首,居然敢在人前炫耀你的身手!”金子轩被这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挤兑得肝火蒸腾,眉头也皱到打结,仿佛下一刻就能撸袖子挥拳了。江厌离轻柔道:“好了,你们两个,语气别这么冲啊,这人只是子轩堂兄罢了。”金子轩的怒气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霎时瘪了下去。理亏在先,小舅子身份在上,握拳,老子忍了!金光瑶微斜上身,靠过去对蓝曦臣小声道:“听说蜀东一域有种男人被称为耙耳朵,不知道子轩兄长这样的算不算?”然几息之后,仍未听见如往常一般温润之语,金光瑶才察觉到,他们已经不是亲密无间的义兄弟了。蓝曦臣愣怔片刻后,轻笑道:“大约,算是吧。”第104章 一〇四、【等云梦江氏的骑阵也行至靶场之前,魏无羡对正在马上搭箭试弓的蓝氏双璧道:“蓝湛,帮个忙?”蓝忘机扫他一眼,不语。江澄道:“你又要做什么?”蓝忘机道:“何事。”魏无羡道:“借你抹额用用?”闻言,蓝忘机立即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蓝曦臣则笑了起来,道:“魏公子,你有所不知……”蓝忘机却道:“兄长,不必多言。”蓝曦臣道:“好罢。”江澄简直想把魏无羡一巴掌从马上拍下去。这厮分明知道蓝忘机肯定不会借,偏偏还要问,简直无聊生事,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发誓他会这么干的。他道:“你要抹额做什么?上吊自杀吗?我借你根腰带不用谢。”魏无羡一边解下手上护腕的黑带,一边道:“腰带你留着吧,没有抹额也不要你那玩意儿。”江澄道:“你——”话音未落,魏无羡迅速将黑带系在目上蒙住了双眼,搭弦、拉弓、放箭——命中!这一连串动作完成得如行云流水、电光火石,旁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靶上红心便被穿了个透心凉。静默片刻,四面八方这才掀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喝彩,比方才为金子轩掀起的更加狂热。】作为当时的在场人之一,略过再次伸手讨要蓝家宝贝抹额的无语桥段不提的话,聂怀桑还是很是佩服魏无羡的,在兰陵金氏风头正盛的时候敢正面硬抗不说,关键是还硬抗赢了!这一手露的,便是称不上神乎其技,也是实打实的本领高超啊。“魏兄,你当时射的那一箭太漂亮了,真不知道你这样的箭术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魏无羡对聂怀桑的大惊小怪翻了个白眼,懒懒地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兰陵金氏布得那种死靶,怎么比得上云梦成精样的山鸡。”聂怀桑呆,“……所以,是打山鸡练出来的?”想了下,又斜眼看过去,怀疑道:“不对吧,若真是这样,那为何江兄的箭术呃不是那么登峰造极呢?”魏无羡被这话给逗笑了,硬是憋住笑,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江澄打的山鸡没有我多啊,等他想打的时候,莲花坞后山的山鸡已经被我祸害光了么。”聂怀桑:好后悔年少求学时拒绝了那么多次打山鸡的邀请。江厌离轻笑,打了不少山鸡这倒是真的,菌菇鸡汤是曾经莲花坞上下最受欢迎的第二汤品呢。江澄悔恨,为什么自己是有一只手伤着的,要是双手完好的话,一定把这家伙掰过来爆锤一顿。金子轩:所以,云梦江氏作为历年来清谈盛事射箭大会的常胜方,是因为领地山鸡多吗?什么鬼! 第121章 同样被喊回魂的蓝忘机,顿了片刻,扶好面前将歪不歪的魏无羡,又对着蓝启仁一礼,“忘机知错,自当领罚。”蓝启仁:自到了这个破地方,他这得意门生是第几次请罪领罚了?蓝启仁的脸色已经涨到和馊掉的猪肝别无二致的颜色了,虽说叔父大人大概连新鲜的猪肝也没吃过,咳,指着蓝忘机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你……你……?”面色难得通红的蓝曦臣:啊,真担心叔父的手抖着抖着就抽筋了(?_?;)魏无羡见蓝老头指着蓝忘机‘你你你’的半天也没你个所以然出来,又怕蓝忘机真的固执到去领罚,忙动身扑倒蓝忘机背上连连摆手,“别啊,罚什么罚,叔父大人别生气,偷咳……的人是蓝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需要罚的?”众人:来,夷陵老祖,对着姑苏蓝氏几千条的家规再说一次,蓝家人竟然做出如此逾越之举,不用罚吗?!蓝启仁此时再面对魏无羡,竟然从心底生出些许心虚感。原以为是这混小子带坏了自己侄子,即便是勉强接受事实,还是已经在心中列出了七八十页的书单,准备日后再好生教导一番的。哪知竟是自家白菜斗志昂扬地拱了猪的动作在先,没有管教好白菜的叔父大人顿时没了再对这猪挑拣教训的立场。叔父大人:我能怎么办,我真绝望啊!被刺激得不轻的江澄,原本还在等着蓝家叔父罚这趁人之危、不知羞耻的蓝二七八十百下戒尺再关个几月半年,才能略减自家猪被占便宜的心头之怒,立刻被这姓魏的话气得半死,好容易才控制自己没变成抖筛二号,对着魏无羡磨着牙道:“你行,你能,特-么早晚被蓝二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别到时候再回来哭!”魏无羡眨眼,道侣么,被啃很正常(?)的吧,不过,哭什么的,“江澄,你脑子没坏掉吧?”从来只有你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吧。江澄:“……老子管你去!死!”第105章 一〇五、为了避免蓝忘机回去之后几年内都在抄家规中度过,魏无羡摆出当前首要任务在迫在眉睫、不可耽误读书任务的积极态度,半拉半拽地就回了自己的人肉靠枕,然后更加心安理得地窝了回去。魏无羡:一本正经.jpg还在自省中的蓝忘机:……魏婴,好像真的不生气?脸色还没恢复的蓝曦臣起身,趁势挪了个位置,挡住了尚在懵圈中的叔父大人看向蓝忘机的视线。聂明玦&金光瑶:没想到二弟/二哥是这样当人兄长的?聂怀桑:曦臣哥哥,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魏无羡倒是觉得这泽芜君不愧是能当宗主的人,就是如此上道啊,为此还传了一个‘多谢蓝大哥’的感激眼神。满心囧况的蓝曦臣:这是我的亲弟弟啊,我能有什么办法—_—||魏无羡这边打算趁机抓紧读下去,好转移下众人视线,再打捞些他家二哥哥已经沉得没边儿的面子,然而在石壁上率先看了接下来的部分文字后,一边对这无脸,错了,无字天书石的无耻程度感到震惊,一边竟是破天荒觉得脸皮有点发烧,小声和在场的各位商量道:“要不,你们再捂一下耳朵?”稍微好转的蓝曦臣脸色再度诡异起来,急忙看下蓝忘机,莫不是弟弟还做什么过分之举?蓝忘机:……并未。江澄:“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还做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目测就快气入膏肓的蓝启仁:成何体统……家风何在啊!于是,对于某人无耻程度秉持怀疑态度的温情,指使着温宁和她一起捂好了两个小娃娃的耳朵;很是不放心的金子轩动手护在江厌离的耳畔;晓星尘再三考虑之下,并宋岚一起动手捂了耳;聂怀桑在他大哥的瞪视下,满心遗憾地举起了手……并在耳蜗附近留了空隙。魏无羡对着这些动作没动作的人简直无语至极,然而毕竟主角是皎皎君子、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还是不忍让自己的蓝二哥哥就这样面子里子都扫了地,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避音符……【这触感陌生而异样,湿润又温热。魏无羡一开始根本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到他反应过来,整个人都震惊了。这个人,正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压在树上亲吻。他猛地挣了一下,想强挣出来扯下黑带,但一挣居然没挣脱。本欲再动,可又忽然生生忍住了。亲他的人,好像,正在轻轻颤抖。魏无羡一下子就挣不动了。他心道:“看样子这姑娘力气不小,人却又怕又羞啊?紧张成这个样子了。”否则也不会趁这个时候来偷袭他了,该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敢做这种事的。况且对方看来修为不弱,那自尊之心必然也更强了。万一他贸然扯下黑带把对方看到了,这姑娘该有多不好意思多难堪?四片薄薄的唇瓣辗转反侧,小心翼翼,难舍难分。魏无羡还没决定好到底该怎么办,缠绵的唇齿却忽然变得凶悍起来,魏无羡的牙关没咬紧,被对方侵入,一下子变得毫无招架之力。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想扭过头去,对方却捏着他的脸把他强行扭了回来。唇舌翻搅间,他也目眩神迷,直到对方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厮磨片刻,恋恋不舍地离开后,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在窄小的避开众人听力的圈子里,魏无羡唇角轻扬,待记下短短几段文字后,便转回的视线,趁机对着蓝忘机此刻依然视线躲躲闪闪的如玉脸庞一字一句念出声来,温柔缱绻、撩人异常。蓝忘机顿觉这不长的片刻的时间里,仿佛置身于地狱火海的酷刑之中,煎熬无比。可就算如此,在他的魏婴撩人的嗓音之中,落入无边苦海的含光君却好似隐隐约约又感觉到了,当时两人相交唇齿间的柔软湿润、夺人魂魄的触感。用尽毕生毅力竭尽自制的同时,面上不显半分的含光君还有些许空隙回想,原来自己一时胆大无比的冲动间,竟然紧张到颤抖了么?然而,还是掩盖不了魏婴不知来人是谁,却并未权利反抗的事实。蓝忘机:羞涩且生气!这一瞬间恰似猜到蓝忘机想法的魏无羡,住了口,凑到他耳边道:“这如何能怪我呢,二哥哥手劲儿太大了,我根本挣脱不得啊。且将我压制住的是你,我高兴死了,这也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不是,若是此处无人,我定然……”定然要再大战几个回合扭转下曾经毫无招架之力的战况!避音符效力无声无息地过了去,没听到所读内容却被迫塞了一耳朵‘压制’、‘定然’的众人:……姓魏的又在不要脸地撩拨人了。终于挣开温情双手的景仪咬着右手拇指歪头:“你们在玩什么吖?”温情看了一眼被温宁蓐在怀中捂得紧紧的、什么都没看见的阿苑松了口气,然后瘫着脸叹道:可怜的蓝家小苗苗,这姓魏的大魔头真是罪孽深重。魏无羡埋脸到蓝忘机怀中:刚刚研制出世的避音符还是不行,时效真是太短了!!聂怀桑:白留了一条耳缝。一直兴致勃勃、无甚动作的薛洋不满,切,又是什么古里怪气的邪术,没有听到桃色八卦,不开心~金光瑶笑眯眯地同样表示遗憾。蓝曦臣终于还是在最后关头捂了叔父耳朵,自己看了眼情绪明显(?)的弟弟猜测事情并不简单而变得面色通红的,尴尬想到:我真庆幸自己动作快,不知道魏公子用了什么方法,能否为叔父常备?脸色涨红同样庆幸的金子轩放下手,道:“既是有此法,怎么还三翻四次地让人动手捂耳?”这厮不会是为了当众耍花腔,才瞎念乱扯的吧? 第123章 等忘羡二人黏黏糊糊完毕,再次想起读书这个正经事的时候,才发现众人打坐的打坐,养神的养神,翻白眼的翻白眼,看起来对魏无羡这人不务正业的作风已经很习以为常了。最后被加入空间的温情,正在和温宁一人哄一个小娃娃,试图那他们安静会儿或者再睡一觉,毕竟有这姓魏的在,还不知要再耽搁多久呢。小阿苑&小景仪:睡什么睡,起来嗨~温情:……话说,叔父大人,您还记得小景仪是姓蓝的吗?叔父大人:说什么?老夫听不清。魏无羡:……【…魏无羡忽然噤声,道“嘘!”他听了片刻,把蓝忘机一拉,拉到了一片灌木丛后。蓝忘机…循他视线望去,见到一白一紫、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缓缓从碧云之下走出…一旁蓝忘机见他神色不屑,低声道:“你与金子轩有何过节。”魏无羡哼了一声。要问魏无羡为何这般讨厌金子轩,可那真是源远流长。】此处的魏无羡也哼了一声,那可真是太-源远流长!现在还将自己未婚妻护在身后的金子轩闻言,手臂僵了片刻,脸色也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别无其他,只因他和魏无羡每次的过节,都只有一个缘由,就是魏无羡的师姐、如今在自己身侧的佳人——江厌离。魏无羡趁机还了一个白眼回去,便铆足了力气,可劲儿地要把金孔雀的‘罪行’公之于众。【…当年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大闹搅黄了亲事…他向江厌离道歉,江厌离并没说什么…可后来才知道,那时江厌离心中,应该是很难过的射日之征中期,云梦江氏曾赴琅邪一带,支援兰陵金氏…江厌离与他们一道上了战场…江厌离担心两个弟弟嘴刁吃不好…私底下还会再给魏无羡和江澄额外做两份汤。然而有第三份,送给了当时也在琅邪的金子轩。金子轩…很喜欢那碗汤,也感谢这份心意,但江厌离一直没有留名…另一名低阶女修…在江厌离送完汤离开之后故意让金子轩看到她的身影…含糊其辞地否认,听起来就像是她做的但她不愿让金子轩看破她的一片苦心。于是,金子轩…行动上却开始对这名女修士青眼有加…如此好长一段时间,江厌离…送完汤之后,也被临时回来取信件的金子轩撞上了…江厌离本不敢说,可听他越问口气越怀疑,只好忐忑地交代了事实。然而,这个理由已经有人用过了。这次金子轩…当场便“拆穿”了江厌离的“谎言”。江厌离万万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端…辩解了几句,越辩越是心寒……金子轩从来都不了解她,也没想过要去了解她。所以他更不会相信她。被他说了几句之后,江厌离站在原地忽然大哭起来。魏无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这一幕…魏无羡整个人都慌了,追问时江厌离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他再看到一旁愣住的金子轩,勃然大怒…一脚踹上去就和金子轩打了起来…他弄清了事情原委,更是怒不可遏,一边放话总有一天要让金子轩死在他手里,一边叫人把那名女修拖了出来。一番对质,事情水落石出,金子轩整个人都僵硬了。魏无羡再骂他…打他也不还手。要不是江厌离后来牵住了他的手,江澄和金光善也回来拉开了魏无羡,只怕金子轩到今天也休想参加百凤山围猎。后来,江厌离…不但再也不给金子轩送汤,连正眼都不瞧他了…反倒金子轩,不知是于心有愧还是遭了金夫人的狠骂,射日之征后逐渐对江厌离越问越多】魏无羡越读,语气中压抑的怒气就越多;金子轩每听一句,心中的羞愧就更加一分。待到这段读完,即使此事已经过许久,可只要记起师姐痛哭的样子,魏无羡仍然火冒三丈,可碍于师姐,此刻也只能狠狠瞪着金子轩。江澄也是怒气如火、脸黑如墨,可阿姐偏偏喜欢怎么办。金子轩发誓,他从小到大,从不曾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后悔懊恼,恨不得动手揍一顿当时那个心怀恶意揣测、口出恶言的自己一顿,连向来高傲的眉目都隐隐低了下去。聂怀桑那双会拐弯的眼睛直接绕过了金子轩,和他身后的江厌离道:“江姐姐,你真的不打算换个未婚夫吗?便是除了我大哥,曦臣哥哥也是顶顶的好,相貌家世性情都无可挑剔不说,重要的是,根本不会有冤枉人、弄哭姑娘家的可能。”聂明玦:曦臣这么好,让他当你大哥怎么样?蓝曦臣:怀桑繆赞,可否勿在此刻如此?金子轩一听这还了得,猛地一抬头,见魏无羡居然还颔首赞同,瞬间炸了。皱着眉头狠睨一眼聂怀桑,便急急地转向江厌离道:“阿离,是……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江厌离竟是被这几人逗得有点想笑,待金子轩又一次略带焦急的歉语入耳,都差点忍不住了。“子轩,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么,而且,聂二公子不过玩笑罢了。”魏无羡哼道:“谁跟他开玩笑了。”他的师姐值得世上最好的人,若非那么早便痴心错付,这姓金的绝对哪凉快哪呆着去。江厌离对聂怀桑巧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聂二公子既与阿羡阿澄平辈而交,又称一句‘江姐姐’,我便厚颜唤声‘怀桑’了。怀桑,此等玩笑,若被日后两位宗主夫人知晓,江姐姐岂非要无地自容了?”聂怀桑也察觉所言不妥,便只是妄自论及女儿家婚嫁也是失礼得很了,忙道:“江姐姐随便称呼便可,只是闻及子轩兄行事有违之处,玩笑一番气他一气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江厌离又是一笑表示谢意,回头来便主动握了金子轩的手。金子轩明白是自己关心则乱了,只是脑海里印记的,阿离当时哭泣的样子,委屈又无助,还都是因为自己,怎会不怕呢?“阿离,当年只因长辈擅定和别人三言两语就反感你我婚约,是我不对,我……“吞吐半晌,金子轩还是只道:”阿离,你且看我往后,如有一丝半点相负于你之处,定然任凭处置。”江厌离面带微红,温婉的笑容像是冬日的暖阳一般美好,摇了摇头,“自是信你的。”第108章 一〇八、【旁人悉知此事的,多半都说只是一场误会,澄清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魏无羡绝不会这么想。他厌恶极了金子轩这个自以为是的男公主、花枝招展的金孔雀、只看外表的睁眼瞎。他根本不相信金子轩这种自大狂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忽然对江厌离上心起来,多半是因为被金夫人催狠了骂急了才不情不愿地来勉强完成任务。不过厌恶归厌恶,为了不让江厌离为难,魏无羡现在也只得不出来。蓝忘机侧首看他似是不解,魏无羡却没空跟他解释,只是将食指抵在唇上作噤声状,继续看那边。一双淡色眸子的视线在那湿润饱满的唇上停留片刻,这才移开目光】师姐就那样简单地被金孔雀拐走了,魏无羡心中一直略显憋屈,此刻方畅快地吐出口起来,呼,骂得真痛快。江澄也觉得很痛快,只是还是庆幸魏无羡当时没有不管不顾地这样骂,无论如何,两家的的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至于现在,这不过是一个真假未定的石头记载嘛,相信金大公子不会如此小气的吧。江厌离无奈,自己未婚夫和两个弟弟如此相处,都到起诨号的地步了,也算是另类的关系好么?鬓角有一条青筋欢快跳动的金子轩使劲儿握拳,来回默念了几次‘小舅子’、‘有错在先’,才堪堪忍得住马上挑战姓魏的激战三百场的冲动。金子轩再一次填了满腹郁闷,先和江厌离温言好语地说道:“阿离,那时候真不是母亲勉强我去的。”得到媳妇的微笑点头后,又立马转向魏无羡和江澄,沉声道:“究竟如何,你们才能将前事悉数揭过?”便是此时,魏无羡也是不想正眼看他,只是到底还要顾着师姐的面子,还是臭着脸道:“不如何,若你能信守誓言,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对你金公子出言不逊;可若不是,那便不是简单骂几句就能了结的了。”金子轩咬牙,收下了这句堪比威胁的忠告,坚定地回道:“不-会!”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两人对江厌离金子轩的婚事上又悄悄达成了一个共识。正事说完,魏无羡又忍不住开始闲撩自己‘私事’了。他拿手指戳了戳腰间的手臂,揶揄道:“含光君,我当时可是在很严肃地生气呢,你不和我同仇敌忾就算了,怎么心思还能这么不正经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视线竟然一再盯在他的唇上流连,有胆子用眼睛占便宜,怎么没胆子再亲一次?蓝忘机:“……”蓝曦臣:“……”想不到有一天,‘不正经’这个词还能用到忘机身上。【那头金子轩拨开草丛,露出一具粗壮的蛇怪尸体,俯身片刻,道:“死了。”江厌离点了点头。金子轩道:“量人蛇。”江厌离道:“什么?” 第125章 就能话说这真是道歉么?别是有其他意思呢吧?他宁愿金孔雀像以前那般,动辄便和他拳脚相加、大打出手,也不愿大概有这种‘你没了金丹、我出手也是胜之不武’的姿态。呵,本老祖就算没有金丹,也能把你揍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好吧!金子轩:致歉本为了自己鲁莽,若当场比剑揭穿金丹真相可能会后患无穷,姓魏的是个护姐强手就算了,难不成心眼特多又误会什么了?当时也参与围猎的其他人:原来当时冲天的那两道剑芒是这般由来么。聂怀桑道:“当时我还很好奇是怎么回事呢,这样看来倒是多亏含光君了。”魏无羡随口道:“哦,既然好奇,怎么没见你过来看看呢。”聂怀桑:“人多往往意味着是非也多,你也说了,我就是跟着看看风景去的,何必自找麻烦不是?”聂明玦皱眉,简而言之,就是实力不够,又装蠢成性。这样如何能交好朋友,往后还是一定要掰正才行。第110章 一一〇、【魏无羡正想走上前,江厌离抓住魏无羡,道:“阿羡!……”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纷乱的足音传来。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涌入这片林中,为首一人道:“怎么回事!”原来方才蓝忘机和金子轩那两道剑芒都贯上了天,惊动了附近的修士…连忙一同赶来,恰好见到林中四人奇怪的对峙情形。所谓冤家路窄,为首那人正是金子勋,他道:“子轩,这姓魏的又找你麻烦了?!”金子轩道:“没你的事,你先别管!”见魏无羡拉了江厌离又要走,他道:“站住!”魏无羡道:“真想打?好啊!”金子勋道:“姓魏的,你三番两次针对子轩,究竟什么意思?”魏无羡看他一眼,道:“你是谁?”金子勋一怔,当即大怒:“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魏无羡奇怪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射日之正爆发之初金子勋便因伤而赖守后方,他没能亲眼见识过魏无羡在前线的模样,多是听人传说,他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传闻都是夸大其词。而刚才魏无羡以哨音召唤山中邪祟,把他们一群人就快猎到手的数具凶尸都召走了,害他们白费功夫,已是不快。现在魏无羡又当面问他是谁,更是他生出一种莫名的忿忿不平:他认得魏无羡,魏无羡却居然敢不认得他,还敢当众问他是谁,这仿佛让他失了大面子,越想越不痛快。】聂怀桑问:“呃魏兄,你是真不知道金子勋是谁,还是假的不知道?”提起这人,魏无羡对此毫不掩饰地嗤之以鼻,“当然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他,有记住的必要吗?还镇守后方?便是我师姐,都是在前线战场倾力相助,一直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个谁谁谁,貌似从头到尾都没有亲战哪怕一场吧?是多容易开场就受了这么了不起的伤啊?还真有脸让别人记得他?就凭他姓金吗?”曾被读到三翻四次以受伤为借口的金光瑶:又一咪咪地感觉躺枪了_(:3」∠)_聂怀桑嬉笑着附和道:“说的没错,没有亲自出战就算了,偏偏还喜欢臭显摆,更重要的是居然觉得夷陵老祖盛名虚传、凶名夸大,更不可饶恕了!”换来魏无羡的白眼一对,聂怀桑无视之。说起来,他当时也是镇守后方,不对,留守蓝家后方的一员。岐山温氏与他们清河聂氏素有旧怨,他老爹更是因温若寒而身死,弑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和他大哥同样一天都不曾忘却血仇。射日之征初始,他也有计划砍上几个修为不是那么高的温狗首级来雪恨的想法,只是当时恰好赶上了他的修为能稍微增长一点点的契机。虽然他自己觉得修为什么的再加也不可能加多少,反正已经磕磕绊绊结了丹,那一点点的也无所谓了,他大哥却是看重得不行,连清河都不让他呆,硬是把他塞到更安稳的姑苏去了。想起进学三年之后,竟然还会再次落到蓝老头……咳,先生眼皮子底下,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虽然后来修为稳固、战事胶着之时,也想过要不要带上几个侍卫门生偷偷溜去大哥军帐下,毕竟蓝家人的伙食不管多久都是习惯不来的(大哥我严重怀疑我矮了这么多就是因为我这个清河胃小时候吃了太多蓝家饭的缘故t-t),可后续大哥更是把他故意落下的刀又给捎过去,让他连个偷懒的理由都没有,偷溜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大哥担负的可是正面硬抗温氏的重要战线,浴血奋战、树立威望、振奋人心的关键时刻,他这个废柴的聂二少还是别去拖后腿的好,嗯,就是给那些无聊人士添一点点影响大哥的话柄也不行!为父报仇么,反正他大哥砍了那么多温狗,也是不介意名义上悄悄匀几个算他头上的,让老爹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有这个心就好,老爹宽宏大量肯定不会计较这么多哒。同样都是未涉战事的纨绔,聂怀桑自觉,他比这个眼睛长在头上的金子勋优秀太多了!赌上一本珍本……的一页,这个金子勋肯定是个短命的,现在又被魏兄记上了一笔,就是回去之后,下场也甚是堪忧。质疑夷陵老祖凶残程度不说,还敢当面挑衅!不久前更是拿几十口温家人挑拨、杀害温宁泄愤!他爹娘是给了他三个胆儿吧?哎,脑子还是个重要东西的,这人怎么就偏偏不带上脑子后再去试图找个什么狗-屁-面子呢?【正要说话,空中闪过金光阵阵…为首者是一名五官美得极为正统,轮廓隐隐带着些刚硬之气的妇人…金子勋道:“伯母!”金子轩道:“母亲!你怎么来了?…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围猎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金夫人却啐道:“你少自作多情,谁说我是来找你的!”她瞥见缩在魏无羡身后的江厌离,瞬间缓了神色,迎上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离,你怎么这幅模样?”江厌离道:“多谢夫人,我没事。”金夫人十分敏锐,“是不是那死小子又欺负你了?”江厌离忙道“没有。”金子轩欲言又止。金夫人…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登时勃然大怒,大骂:“金子轩!你要死吗!!!出来之前你跟我怎么说的?!”金子轩道“我!…”魏无羡道:“不管令郎之前跟金夫人您说了什么,从此以后他跟我师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他正在气头上,这话说得不怎么客气。好在金夫人只顾着安慰江厌离,并未纠结于此。谁知她不在意,却另有其人趁机发作,金子勋喝道:“魏无羡,我伯母可是你长辈,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旁人均觉有理,纷纷附和。魏无羡道:“我并非针对金夫人,你堂弟三番两次对我师姐恶语相向,我云梦江氏若还能容忍便枉称世家!狂妄在何处?”金子勋冷笑道:“狂妄在何处?你有哪处不狂妄?今天这百家围猎…三成的猎物都叫你一个人占了,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蓝忘机微一侧首,道:“三成猎物?”…立即有人迫不及待地道:“…方才我们在百凤山里围猎,找了半天,竟然发现,这猎场里一只凶尸怨灵都没有了!”“派人问了观猎台那边的敛芳尊才知道,开猎后不到半个时辰,百凤山里传来一阵笛声,然后,几乎所有的凶尸和怨灵,都…自己走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自投罗网了!”……金子勋道:“你全然不顾旁人,只顾自己,难道还不够狂妄?”】到底是谁更狂妄啊?魏无羡读了,也没有一肚子气,相反读得更畅快了,本老祖就是动动手指便收获三成猎物,轻而易举哦,探囊取物喽,没本事的小丑也就能站出来汪汪几声了,还能怎么滴了吧!还敢算计本老祖?金子勋是吧,便是为了温宁和那你个惨死的温家人,也甭奢望在能在金陵台上安安稳稳地待下去了!江澄当时不在,虽说此事知道个大概,却不想竟还有这样一出口水官司,听到此处便道:“如此无礼之人,魏无羡你忍个鬼,直接打死事了啊。”江澄说着话,又对金子轩迁怒了一丝,你们金家人是不是都这么看我江家的?神马,魏无羡对金夫人说话有不当之处?那是为了维护阿姐的,不算!金子轩:“……”“……”魏无羡也无语,虽然我当时也觉得应该动手狠揍,但是江宗主你醒醒啊,围猎开始前,哪个千叮万嘱了不准惹事的?“这才到哪啊,下面那些混账话才是真正让人忍无可忍,我也想动手直接-干-来着,不过,后来师姐劝了我,还帮我找回场子了呢。”众人:找场子就找场子,你瞎嘚瑟啥?第111章 一一一、 第127章 ……她又道:“围猎不是只关乎实力吗?就算鬼类已无,不是还有剩下的妖类和怪类吗?…阿羡所用的法子虽和别人不一样,但也是他修炼出来的本事。总不能因为旁人无缘那三分之一的猎物,就说他是邪魔歪道吧。”那些随金子勋起哄的人登时不少都和金子勋一样脸色铁青…江厌离又道:“况且,围猎是围猎,又为何要拿家教说事?阿羡是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同我姐弟二人一齐长大,情逾手足。对他脱口而出‘家仆之子’,恕我不能接受。因此……”她挺直了腰,扬声道:“还希望金子勋公子,能向我云梦江氏的魏无羡,道歉!”…金子勋…脸色乌青,闭口不语。江厌离也静静地盯着他,绝不转移目光。金夫人道:“阿离,你这么认真做什么,都是小事,可别生气啊。”江厌离轻声道“夫人,阿羡是我弟弟,旁人辱他,于我而言,不是小事。”金夫人看了金子勋一眼,冷哼道“子勋,听到了吗。”金子勋道“伯母!“若要他向魏无羡道歉,那是万万不能够的…】其实,不是熟知之人,很难相信,传言、平平无奇、总是轻声细语的江厌离,在魏无羡被金子勋羞辱之后,能有如此胆识,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江厌离此刻也依旧温柔大方,眉目含笑。这是当然的。她是江家长女,虽无过人之姿,也无出众天赋。但‘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家训,从不比任何一个人明白得少。所以,因此惹来金、江两姓矛盾又如何,魏无羡是她至亲弟弟,旁人借辱亲弟,于长姐而言,怎会是小事!她生性善良柔和,但为了保护两个弟弟,也能坚强无比。这样的人就是魏无羡和江澄一直以来的主心骨,也是金子轩退婚一次后又巴巴求了回来的女子。金子轩心中甚是得意,这样好的厌离是他的妻呢,于是面上又有了那副自傲之态。这次是魏无羡和江澄若看见的话都不会看不惯的自傲,因为他们两人也是同样。聂怀桑不忿,为毛自己没有这样的姐姐呢?要不要干脆去认个义亲?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蓝启仁摸着胡子,追念故友江枫眠,和当年玄门名士紫蜘蛛。他们二位若在天有灵,能知世间事,最骄傲的恐怕不是大弟子魏无羡、独子江晚吟,而是这位最具江家风骨的长女,江厌离了吧。第112章 一一二、【恰在此时,两道剑光飞至,却是金光瑶与蓝曦臣来了。蓝忘机道:“兄长。”蓝曦臣奇道:“忘机,你怎么也在这里?”金光瑶则道:“诸位,这边是又有什么情况?”他一来,两人心头憋屈的怒火都在顷刻之间找到发泄对象…金夫人骂道“你还笑!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还好意思笑!这就是你操办的围猎会,废物!”……金光瑶不语,金子勋道:“整个百凤山猎场里三分之一的猎物都没了,这五千多人还猎什么东西?!”他趁机将对魏无羡道歉之事蒙混过去,还待再斥,蓝曦臣却道:“敛芳尊已在着手布置扩大猎场范围了,诸位请稍安勿躁。”泽芜君发话,金子勋自知言语不妥,也不好再冲金光瑶发火,把弓箭往地上一摔,冷笑道“这次的围猎简直就是一场闹剧!罢了,不参加也罢,我退出。”金光瑶一怔,道:“子勋,马上就快安排好了,最多再等半个时辰……”姚宗主也道:“金公子,大可不必啊!”金子勋道:“围猎已毫无公平可言,还等什么等?恕不奉陪!”说罢就要率领手下修士御剑离去,金光瑶连忙上前劝导,有的起哄要跟着金子勋一起走……顿时乱成一团。】嗤,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魏无羡心中直骂这些人是咬不了人却狂叫的狗,让人恶心得紧。等骂过几遍又赶紧呸呸几声,他们才没有狗那么可怕呢!!魏无羡拍了几下胸口,自己竟然无意识地骂了几遍那啥,真是吓死人了。都是这群人的错,尤其是这个金子勋!聂怀桑道:“所以后来,那个金子勋也没向魏兄你道歉么?”魏无羡不屑,“算了吧,还能指着这种人道歉?我可不信如此无耻之人能有一二分真心实意的道歉,可别污了我的耳朵。”聂怀桑腹诽,方才读到的,你当时可并非这么想,若不是有江姐姐在场,怕不是要和那些人打得见血了。不过,也就想想罢了,毕竟现在的魏无羡看起来比百凤山当时和气不少,但是人终究还是那个人么。聂怀桑只是想想,魏无羡本人倒是嘴角一翘,对金光瑶道:“敛芳尊,那金子勋旁人当面便如此对你,怎么你没给他下几个绊子么?要不要咱俩联手,给他一个血的教训?”金光瑶并不上当,“子勋也是嫡支子弟,对我这个半路进家的私生子看不上正常的很,金陵台上多得是这样的人,若每个都要下绊子,我恐怕要忙得团团转了。”只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他都要好好还回去而已。“联手更是说笑了,魏先生想杀谁,哪里还用得着联手呢?”魏无羡暗骂这金光瑶阴险,半点不入套不说,还短短几句便把‘教训’上升到‘害命’的程度,嘴皮子真不是一般的溜儿!还在为接下来的场面忐忑不已的金子轩: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我不存在??【江厌离摇了摇头,对金夫人道:“金夫人,给您添麻烦了。”金夫人摆手道“你跟姨说什么添麻烦,你想骂子勋那傻小子尽管骂,我才不管他。还不解气我帮你打他。”江厌离道“不用不用…那,我就先回去啦。”金夫人忙道“我叫子轩来送我们回去”…江厌离低声道“…我有话和阿羡说,他送我回去就好了。”金夫人眉梢吊起,打量几眼魏无羡,眼神略带警惕…江厌离道:“阿羡是我弟弟。”金夫人道:“阿离,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你跟我说这又臭又硬的死小子又干了什么蠢事,我叫他给你好好赔罪。”江厌离摇头道:“真的不用。金夫人。不要勉强他。”…魏无羡颔首“少陪了,金夫人。”他与江厌离一通微一欠身,转身欲离去,金夫人死命拖着江厌离的手不让她走,正拉拉扯扯间,忽然金子轩奔了出来,大声喊道“江姑娘!!”魏无羡假装没听到,拉着江厌离道:“师姐快走。”金子轩又喊道:“不是的江姑娘!!!”这下可无论如何也装不了没听到了,魏无羡只得和江厌离一起回头。连那边起哄的金子勋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金子轩抢了几步,似乎想追上来又停住了……喘了几口气,额头青筋暴起。半晌,他突然大吼道“不是的江姑娘!不是我母亲!不勉强,我一点都不勉强!!”憋了片刻,他咆哮道“是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要你来的!!!”江厌离:“……”魏无羡:“……”金夫人:“……”金子勋:“……”吼完这几句,金子轩一张白皙的脸霎时变成了几欲滴血的鲜红色。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扶着一棵树才站稳,抬头一看愣住了,像是刚刚才发现这里还有很多人…呆滞了好长一阵,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拔腿狂奔而去。】虽然这段是自己读出来的,但魏无羡觉得,当时金子轩那个怂样,很是被他读得跃然眼前,不过为了师姐面子没有笑出声来罢了,握成拳的右手却是忍不住重重在地上砸了几下,终于忍住了几欲出口的狂笑。 第129章 一名家主酸溜溜地道:“这回莲花坞好出风头啊,几乎所有的凶尸和怨灵都被召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了。肯定很多修士都会冲他家去了。”姚宗主道:“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家没有魏无羡嘛。”“有魏无羡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家里有这么个人天天给我惹事”“这魏无羡也太狂妄了……反正今后只要有他参加的夜猎,我都不去了。”一人冷笑道:“嘿?冲江家去?不见得吧,说白了,不就冲魏无羡去的吗。射日之征不也是全靠一个魏无羡,云梦江氏才声名大噪吗……”江澄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和心上都投下了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魏无羡暗自叹气,心道:我说那天回去之后你怎么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明师姐都站在我这边的,就算和金子轩大打出手了,也用不着那般阴阳怪气的么,原来竟是听了这些酸言酸语才摆脸子的?可真是讨打!江澄没来由地几分心虚,他当时不过是脸色沉了一丝,怎么就能被写成这样了?不管哪个家主,谁听了这话还能笑得出来?听到魏无羡在那叹气,江澄又心虚了那么一点点。再想想,也觉得自己这点心思也太上不了台面了,从小到大,比不过他魏无羡的次数还少吗?怎么这次就被人挑拨几分了?魏无羡见江澄脸色又不好了,赶紧道:“我说江澄,你出门就没带脑子是不是,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是真的私下讨论被你无意听到,还是专门在那说给你听的,都分不出来?你长这么大是活狗肚子里去了吧?”江澄羞恼道:“你闭嘴,你要是不给人留下把柄,我特-么能听到这些屁话吗?”金光瑶暗自摇头,这不是分辨不分辨、把柄不把柄的问题,假话听得多了,总有一天会变成真话的。读到这里,众人都能看出来,云梦这对师兄弟间的确稍有罅隙,可两人关系真要差到兵戎相见、生死不容,是真没有。只是这世间人、世间事,总是那么出人意表。江厌离回神过来,拉住一个、拽了一个,“好了,你们两个,要是谁还有意见,回去就跪一天祠堂再到校场扎一天马步,但是罚完就算了,往后还要好好,知不知道?”听见还要到校场去扎马步,要脸面的江澄瞬间敛了脾气,魏无羡却满眼放光,连声呼道:“好好好,别说一天,一月都成!”江澄瞪:你什么意思,还真敢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成?蓝忘机:魏婴可以来云深不知处练武。第114章 一一四、【两个月后。云梦。岐山温氏轰然倒塌之后,曾经最繁华的不夜仙都一朝烟消云散,沦为废都。数量庞大的修士们寻求新的活动地点,分流到各个新的城池,其中,涌向兰陵,云梦,姑苏,清河四地的最多。长街之上,人来人往,各家子弟门生佩剑而行,高谈阔论如今天下局势,端的是个个意气风发。忽然,四周行人略略压低了声音,视线不约而同投向长街尽头。那边,正缓步行来一名白衣抹额,负琴佩剑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面容极为俊雅,周身却似笼罩着霜雪之意…有大着胆子上前示礼“含光君。”蓝忘机微微颔首,一丝不苟地还礼,并不多做停留…谁知,正在此时,对面笑盈盈走来一个身穿彩衣的少女,与他匆匆擦肩而过,忽然扔了一样东西在他身上。蓝忘机迅捷无伦地接住了那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雪白的花苞。花苞娇嫩清新,犹带露水。蓝忘机正凝然不语,又一个婀娜的身影迎面走来,扬手掷出一朵浅蓝色的小花。本冲他心口来的,偏生没砸准,砸中他肩头,又被蓝忘机拈住,目光移去,那女子嘻嘻一笑,毫不娇羞地掩面遁逃。第三次,则是一个头梳双鬟的稚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来,双手抱着一束缀着零星红蕾的花枝,丢到他胸口,转身就跑。一而再、再而三,蓝忘机已经接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朵花枝,面无表情地站在街头。街上识得含光君的修士都想笑不敢笑,故作严肃,目光却一个劲儿地往这边飘;不识得他的普通平民则已指指点点起来。】蓝曦臣第一想法,他弟弟被人耍了。前面怎么读过的?掷花之举,他们二人的确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可一向冷面寒颜的忘机走在寻常街道上,却收到一次又一次送到怀里的花?不是被耍是什么?突然几声谑笑入耳,略偏视线,便见靠在忘机身上的魏公子喜眉笑眼想模样,再一联想此地乃是云梦一长街,好了,谁‘耍’的忘机已经水落石出了。回视间又见忘机的神情,蓝曦臣了然地摇摇头,忘机既是刻意如此,他这做兄长的还是不拆穿的好。还不知道又一次被兄长善良不拆穿的蓝忘机,依然在看着他的道侣,听得很认真,看的更认真,即便魏无羡是在为他当时作弄自己绝佳的主意发笑,蓝忘机也只是看过去的眼神更加柔和了而已。蓝忘机对到云梦去能‘偶遇’魏无羡这件事,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得意的。百凤山一别,又是两月。对魏婴的忧思早已借曲入骨,琴音泠泠,却难留梦中之人。梦中之人那么近,梦醒之后还是这么远。所以,他去了云梦,缓步走过一个个闻名的酒家门前。尽管最后还是再一次的不欢而散,让他怅惘了许久。【蓝忘机正低头思索,忽然发间微重,他一举手,一朵开得正烂漫的粉色芍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鬓边。高楼之上,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来:“蓝湛——啊,不,含光君。这么巧!”蓝忘机抬头望去,只见亭台楼阁,纱幔飘飘。一个身形纤长的黑衣人倚在朱漆美人靠上,垂下一只手,手里还提着一只精致的黑陶酒壶,酒壶鲜红的穗子一半挽在他臂上,一半正在半空悠悠地晃荡。见了魏无羡那张脸,原本在围观的世家子弟们脸色都变得十分古怪。众人素来皆知,夷陵老祖和含光君关系不好,射日之征中几次并肩作战,同一战线都会时常争执,不知这次又有何花样,当下连假装矜持也顾不得了,越发使劲儿地瞅这两人。蓝忘机并未如他们猜想的那般冷冷拂袖而去,只道:“是你。”魏无羡道:“是我!会做这种无聊事的,当然是我。你怎么有空来云梦了?不急的话,上来喝一杯吧?”他身旁围上来几个少女,纷纷挤在美人靠上,朝下哄笑道:“是啊,公子上来喝一杯吧!”这几名少女,正是方才以花朵掷他的那几个,这行为究竟是谁人所指使,不言而喻。】看看这段写得,他们两个这样见面的场景,竟是有些‘已近楼前还负手,看君看我看君来’的意思,特别是他扔下去落在蓝湛鬓边的那朵芍药,真真是别有意味的先见之明啊。魏无羡忍不住笑道:“蓝湛,你当时分明就是专程来找我的嘛,结果看起来却是我勾搭的你,众目睽睽之下倒是装的挺像啊。”众人:虽然知道你俩现在勾搭上了,但是能不能换个文雅点的词儿?蓝忘机垂眸,“嗯。”这样也‘嗯’,魏无羡对蓝忘机可真是没了脾气,不过就此罢手?哈,不可能的。看破没说破的好心兄长蓝曦臣:“……”年轻人的嗜好,可真是越来越难懂了。江澄冷哼,他还道蓝二怎么就路过云梦了,就是突然性情大变要逛街市,姑苏大街小巷还不够逛的?偏生在云梦的长街上酒馆附近缓慢步行,这是存心引魏无羡这条大鱼上钩,是吧?真是心机深沉! 第131章 江澄面无表情,“哦,你什么时候钱袋还有了?”魏无羡:“没有啊。”没有钱袋才叫穷尽毕生来爱嘛。好容易收起脸上戚色,江厌离被这话逗的,竟是忍不住笑意,她是不是也要检查下子轩的荷包钱袋才行?蓝忘机:……金子轩:……江澄:……众人:……你这样说,让我们这些有钱袋的情何以堪?第116章 一一六、【魏无羡举手,让她们退到一边,摇了摇头,道:“蓝湛,你真是越大越没意思。这么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干嘛总是学你叔父,一板一眼地老惦记着教训人。”蓝忘机转过身,朝他走近一步,道:“魏婴,你还是跟我回姑苏吧。”“……”魏无羡道“我真是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射日之征都过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了。”蓝忘机道:“上次百凤山围猎,你可有觉察到一些征兆。”魏无羡道:“什么征兆?”蓝忘机道:“失控。”魏无羡道:“你是指我差点和金子轩打起来?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一贯见了金子轩就想打一架。”蓝忘机道:“还有你后来所说的话。”魏无羡道:“什么话?我每天都说那么多话,两个月前说过的早忘光了。”蓝忘机看着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他只是随口敷衍,吸了一口气,道:“魏婴。”他执拗地道:“鬼道损身,损心性。”魏无羡似是有些头疼,无奈道:“蓝湛你……这几句我都听够了,你还没说够吗?你说损身,我现在好好的。你说损心性,可我也没变得多丧心病狂吧。”蓝忘机道:“此刻尚且为时不晚,待到日后你追悔莫及……”不等他说完,魏无羡脸色变了变,一下子站了起来,道:“蓝湛!”那群少女在他身后,不知不觉中已个个眼放红光,魏无羡道“你们别动。”于是,她们俯首退后但仍是死死盯着蓝忘机。魏无羡对蓝忘机道“怎么说。虽然我并不觉得我会追悔莫及,但我也不喜欢别人这样随意预测我今后会怎样”沉默片刻,蓝忘机道:“是我失礼了。”魏无羡道:“还好。不过看来我确实不应该请你上来的,今天算我冒昧了。”蓝忘机道:“没有。”魏无羡微微一笑,礼貌地道:“是吗。没有就好。”他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我就当你在关心我了。”魏无羡摆摆手,道:“那不叨扰含光君了,有缘再会吧。”】与读出来的态度相反,魏无羡坚持读到这里之后再也忍不住,转回身就不管不顾地抱了上去,口中直喊着:“回回回,龙潭虎穴、天涯海角,二哥哥你说回哪就回哪!”蓝曦臣:……魏公子是不是对云深不知处有什么误会?蓝启仁:惦记着教训人的七老八十?这么嫌弃有本事以后也别来啊!还想问问失控是怎么回事的众人:抱得这么紧……能麻烦二位捡回曾经的礼貌、矜持、教训人吗?魏无羡:以前礼貌矜持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含光君不善于表达的,可见不会说话的人是真的很吃亏!不会说话吃亏了的蓝忘机,被魏无羡的举动搞懵片刻后,回神便抱紧投怀送抱的人,埋首在他脖颈间闷声道:“听你的,陪你。”魏无羡:这话说的深得我心。耳后的位置在说话的气息下带来一阵痒意,魏无羡却觉得一种洗刷委屈的心酸感传到了心里。他突然很想知道,蓝湛在听他说‘有缘再会’的时候,是何种滋味。不过也对,缘,从来都是妙不可言啊。这两人抱成一团的样子,不论看过多少次,江澄都有种想举起火把扔过去的冲动,他黑着脸重重假咳两声,把旁若无人的两人叫醒后,对着一鼓作无辜一坦然的两双眼睛,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毕竟不管他说什么都阻止不了这家伙我行我素。更可恶的是蓝二也被带坏了,现在连他兄长和叔父的存在都忽略得彻底。江厌离道:“阿羡,蓝二公子说的是真的吗,那时候你差点失控?”金子轩觉得江澄大惊小怪,这两人不是一直抱着的吗,又见江厌离担心的样子,作为当时冲突的另一方人,他回想片刻之后表示怀疑,“哪里就失控了?我觉得魏无羡说的对,见了我他要是和颜悦色了那才是奇怪。”魏无羡心道:那你可错了,百凤山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一个劲地沸腾直往脑门上冲,算不算失控尚且不知,差点理智飞升要将你打去半条命的冲动还是真的。至于后来的‘口出狂言’,那是由衷所说,可不是什么失控的锅┓(?′?`?)┏蓝忘机却道:“无事,我在。”有他在,绝不会让魏婴陷入失控的境地。闻言,众人稍稍放心了些。失控一事,原就与本人心境息息相关,亦可通过外界方式调节,就像是赤锋尊刀灵失控能通过清心音调剂缓解一样,当然,前提是清心音没被换成乱魄抄。【魏无羡回到莲花坞的时候,江澄在擦剑,抬了一下眼,道:“回来了?”魏无羡道:“回来了。”江澄道:“满脸晦气,难不成遇到金子轩了?”魏无羡道:“比遇到金子轩还糟。你猜是谁。”江澄道:“给个提示。”魏无羡道:“要把我关起来。”江澄皱眉道:“蓝忘机?他怎么来云梦了?”魏无羡道:“不知道,在街上晃呢,来找人的吧。射日之征后他好久没提这茬了,现在又开始了。”江澄道:“谁让你先叫住他的。”魏无羡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先叫住他的。” 第133章 蓝忘机发觉魏无羡的窘迫,便道:“已为道侣,无妨。”是是是,二哥哥说的是,哪像江澄这个斤斤计较的家伙!魏无羡眼睛登时一亮,回首就要将嘴里夸人的话连珠炮般放出去,但却被某人打断了。“等会儿!”金子轩从着魏无羡那句‘三岁了’的话缓过来,突然道:“阿离,你和魏无羡相处,一直都是这般?”江厌离心中了然,只柔声答道:“从小到大,一直如此。”魏无羡先是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忽然心思辗转间想起先前读到的,金夫人对自己和师姐总在一块儿的言语,不敢置信地问道:“金孔雀,你不是还因为我和师姐亲近吃味儿过吧?”金子轩面上又飞过些许红霞,“谁……谁让阿离对你太好……呃……”真是个脸比纸爆、心比水深的男公主,魏无羡溜溜眼神,意味不明地问自己这位,“蓝湛你呢,你会因为这个呷醋不?”蓝忘机摇摇头,道:“江姑娘于你,如姐似母,能有她如此关心于你,很好,当致谢意。”魏无羡:不得不说,蓝湛平常虽然乱喝醋,这次倒是明白得很。蓝曦臣对此笑而不语。金子轩闻言,顿时更不好意思了,然而还有种自己也升了辈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江澄摸摸下巴,这样比起来,岂不是显得阿姐挑人的眼光很差?第118章 一一八、在兄长的目光下,蓝忘机再次惊觉自己心中所想似乎又一次无所遁形,家训禁诳语,自是并无虚言。他只是,很羡慕能和魏婴一起长大的江家姐弟,还有,三岁的魏婴,是什么样的呢?眼角余光浮散中,四处跑动的两个小孩映入眼眸,一定比景仪更乖巧、比阿苑更活泼,比他们两个都灵动可爱……【江厌离道:“三岁大了点,一岁吧。”魏无羡道:“不,我三岁了!三岁的羡羡饿了!怎么办!”江厌离笑道:“厨房有汤,去喝吧。不知道羡羡够不够得到灶台呀?”“够不到师姐把我抱起来就够到了……”魏无羡正胡说八道,江澄刚好迈进祠堂来,闻言啐道:“又说这些混话!本宗主给你盛好放外边了,快跪下来感谢然后滚出去喝你的汤。”魏无羡颠出去一看,折回来道:“江澄你什么意思,排骨呢?”江澄道:“吃完了。只剩下藕了,你爱吃不吃。”魏无羡一肘子捅去:“把排骨吐出来!”江澄道:“吐就吐,有本事我吐出来你吃下去!”江厌离听他们又开始了,忙道:“好啦,多大的人了争几块排骨,我再做一罐就是了……”】虽说魏无羡此次破天荒地、正正经经在读,奈何读得内容却是太不正经了,即便当在座其他人一路听来,对这样的‘不正经’已经略有麻木,也还是想叹一声,江家家风是真奇葩啊。为了一口吃的,就为了一口吃的!聂怀桑不自觉地吸溜下口水,好想吃(ˉ﹃ˉ)金子轩咬牙,为什么能时常吃到阿离亲手所煮羹汤的不是他?他上一次喝的汤还是琅琊战场时呢,只是自己作了大死,汤没了不说,差点这辈子的媳妇儿都没了。没关系,金子轩握拳,待日后的,他可以下厨给阿离做汤!别人或无语、或嘴馋、或斗志满满的时候,蓝忘机觉得自己被那句‘三岁的羡羡饿了,怎么办’给迷了耳朵、换了神志,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魏婴,正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羡羡饿了,怎么办?”羡羡……凝视着近在眼前的俊雅侧颜,蓝忘机眉头微皱,斟酌着要不要唤一声看看?比起一直以来的称呼‘魏婴’,对自己道侣这声亲昵的‘羡羡’一旦叫了出来,好似不止是往后的余生,连魏婴从头到尾、从生到往的全部生命,都要和他交汇交织到一起一般!薄唇轻启几次、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蓝忘机终于下定决心,再次缓缓靠近魏无羡耳边,微微吸气,启唇几欲出声……“蓝湛!”魏无羡突然回首唤道,下一刻却觉得脸颊上滑过一片温润。魏无羡:“……”他这是被有预谋的偷亲了吧?蓝忘机:“……”真的只是想说两-个-字而已。众人:“……”含光君又被夺舍了!!蓝曦臣:……不,你们误会忘机了。所有人仿佛都被点了穴、禁了言一般,僵持片刻之后,蓝忘机镇定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上身后倾、恢复端坐如松的姿态,还伸手理了理魏无羡鬓间微乱的碎发,用与平常无二的清冷嗓音问道:“何事?”魏无羡:可以啊,都会偷袭了呢,不过蓝湛,要是你耳朵没烧成这样,我还是能信你一点儿也没羞的。咳咳,为了保住几分含光君冰清玉洁的面子,魏无羡好险不险将将咽下差点溜出口的话儿,自个儿还被口水呛了个正着。等他在蓝忘机的帮助下,缓和了咳嗽之后,自觉气氛没那么不正经之后,这才想起刚才要和蓝忘机说的话。拉住替他轻抚胸口的手,魏无羡这才道:“蓝湛,你有没有发现此地有些不对劲?”蓝忘机反客为主,两只手再次悄然紧握后,不紧不慢地道:“何处?”魏无羡一瞬间又有种被噎住的错觉了,蓝湛刚刚究竟是想做什么的,被他打断之后居然如此,一点都不避讳了?“你看面前这块天书石壁,比起我们刚到这的时候,你不觉的有点变化吗?变……白了?不对,是变亮了!对,就是变亮了!”蓝忘机出言纠正道:“是发光,石有暗光,故较之先前,有些许不同。”魏无羡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江澄,泽芜君,你们觉得呢?”蓝曦臣道:“确如忘机所言。”江澄也费力端详了一番石壁,“我怎么没看出来?” 第135章 魏无羡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左脚,这才惊声道:“我的鞋!”江厌离道:“下来吧,我们回去。”魏无羡道“我……我不下去,有狗。”江厌离道:“那是阿澄骗你的,没有狗。你没有地方坐,一会儿手就酸了,要掉下来的。”任她怎么说,魏无羡就是抱着树干不下来,江厌离怕他摔了,把灯笼放在树下,伸出双手站在树下接着,不敢离开。僵持了一炷香左右,魏无羡的手终于酸了,松开树干,掉了下来。江厌离赶忙去接,可魏无羡还是摔得一砰,滚了几滚,抱着腿嗷嗷叫道:“我的腿断啦!”江厌离安慰道:“没有断,应该也没折,很疼吗?不要紧,你别动,我背你回去。”魏无羡还惦记着狗,呜呜咽咽道:“狗……狗来了没有……”江厌离再三保证道:“没有的,有狗我帮你赶走。”她捡起魏无羡在树下的鞋子,道:“鞋子为什么掉了?不合脚吗?”魏无羡忍着痛出的眼泪,忙道:“没有啊,合脚的。”其实是不合脚的,大了好些。但是这是江枫眠给他买的第一双新鞋子,魏无羡不好意思麻烦他再买一双,便没说大了。江厌离帮他穿上鞋子,捏了捏瘪瘪的鞋尖,道:“是大了一点呀,回去跟你改改。”魏无羡听了,总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有些惴惴不安。寄人篱下,最害怕的就是给人添麻烦。】蓝曦臣有种是不是读错了的疑惑,其他聆听的众人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魏无羡此人,少时放荡不羁、呼啸往来的云梦大弟子,如今高深莫测、睥睨众生的夷陵老祖,何曾能想到儿时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枯黄小白菜模样?!被带到云梦江氏的数十年,前江宗主和虞夫人究竟是从何教导,才致如此之大的改变?泉下有知的江叔叔及虞夫人若能得知众人此番疑惑,一定会怼回去:分明是魏氏夫妇的锅,关我们什么事!魏无羡听到此处,想着过往种种,缓缓勾起嘴角。在那个白衣身影找到他开始,他在这世间才又有了一个灵魂归处。江厌离想起知晓‘魏无羡叛出云梦江氏’消息的那天,她在祠堂擦拭魏氏夫妇牌位时向他们诉说的话。伯伯伯母,你们将阿羡教的很好,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江厌离是父亲江枫眠之外,最先接纳、亲近魏无羡的人,如今再忆起往日,对乖乖巧巧的阿羡心疼怜惜依旧。阿羡他幼丧双亲,早早便成孤儿,所受的委屈已经超出了他弱小的肩膀所能背负的程度,只是从小便有的认知、乐观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看起来仿佛活的很好,无忧无愁。但其实,他什么都懂。此事事了之后才和魏无羡化干戈为玉帛的江澄愣住,他从不知道魏无羡还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没过多久,‘寄人篱下’的魏无羡就开始作天作地,跟他强排骨、争鸡腿儿,和众师兄弟一起挖坑闯祸样样不落了。江澄心想,也许我并没有如自己以为的那般了解魏无羡。从前不注意他瑟缩的因由,后来不知他改头换面的缘故。【江厌离把他背了起来,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一边道“阿婴,无论刚才阿澄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和他计较。他脾气不好,自己经常一个人在家里玩,那几条小奶狗他最喜欢了,被阿爹送走了,他心里难过。其实多了个人陪他,他很高兴的。你跑出来半天不回去,他担心你出了事急着去摇醒我,我才出来找的”江厌离其实也只比他大两三岁,那时才十二三岁,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讲起话来却很自然的像个小大人,一直在哄他。她的身体很瘦小很纤弱,力气也不大,时不时晃一晃,还要停下来托一托魏无羡的大腿,防止他滑下来。可是,魏无羡趴在她背上,却感觉无与伦比的安心,甚至比坐在江枫眠的手臂上还安心】臭不要脸!金子轩从小锦衣玉食,是个不知饥寒交迫、惊慌失措为何物的天之骄子,听泽芜君细细道来魏无羡的幼年情状后,上一刻还在对比两人原先的名气成就,颇觉惭愧,又心生敬意,下一瞬就没忍住在心里啐了一句!阿离是女子,又比他大不了多少,怎能如此劳累与她?背一下就算了,但是这副从此就赖了阿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劳什子如姐似母的由来?还真好意思啊!金光瑶缅想,也曾有过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如此庇护于他。薛洋也是眼神幽幽,如果,他小时候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多好。可惜也只是如果。【忽然之间,一阵呜呜的哭声被夜风吹来。江厌离吓得一抖…魏无羡手一指,道“我听到了,从那个坑里传出来的!”两人绕到坑边小心翼翼地探头下望。有个小人影趴在坑底,一抬脸,满面的灰泥被泪水冲出两道痕迹,发出哽咽之声“……姐姐!”江厌离松了一口气,“阿澄,我不是叫你喊人一起出来找吗?”江澄只是摇头。他在江厌离走后坐立难安,干脆自己追了出来。谁知道跑得太急又忘了带灯笼,半路摔进一个坑底,把脑袋也跌破了。江厌离伸手把弟弟从坑里拉起来,掏出手帕敷在他流血不止的额头上。江澄神情萎靡,偷偷瞅一瞅魏无羡。江厌离道“你是不是有话没有对阿婴说?”江澄压着额头的手帕,低低地道“……对不起。”江厌离道“待会儿帮阿婴把席子和被子拿回去,好不好?”江澄吸了吸鼻子,道:“我已经拿回去了……”两人的腿都受了伤,行走不得,此时离莲花坞尚有一段距离,江厌离只得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魏无羡和江澄都搂着她的脖子,她走了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道:“你们这让我怎么办呀。”两人眼里都还含着泪花,一齐委屈地把她的脖子搂得更紧了。】金子轩对魏无羡和江澄一人一个瞪瞪了过去:……你们还更来劲儿了是吧?!然而两人都当没看见,示威一般,面上都挂起了蜜汁微笑,齐齐对着江厌离唤道:“师姐!”/“阿姐!”江厌离也对着他们笑靥如花。她的两个弟弟,她永远都会以之为傲。金子轩:……众人:……这种以长姐保护为荣的心态也是很了不起了。蓝曦臣很遗憾,他也有弟弟,只是忘机从小独立自主,便是偶有伤痛小病,也会严格要求自己按部就班,需要他这个兄长相助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聂怀桑对此很是羡慕,哀哀怨怨地瞅了一眼自家大哥,那意思“你瞧瞧人家怎么做长姐、保护弟弟的”!聂明玦无语,蠢弟弟这是忘了他这做大哥的替他出过多少头、揍过多少人了。很小就学会‘被欺负、告大哥’的聂怀桑:大哥你要是教训完人之后,别再回头罚我,不是更好么!第121章 一二一、【最终,她还是走一步停一步地把两个弟弟运回了莲花坞,轻声叫醒了医师,请他给魏无羡和江澄包扎治疗…江澄看着魏无羡的脚,神色紧张。如果…传到了江枫眠耳朵里,知道了他把魏无羡的席子丢出去,还害魏无羡伤了腿,一定会更不喜欢他的…魏无羡看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主动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江叔叔的。这是我夜晚忽然想出去爬树,所以才伤了的。”闻言,江澄松了一口气,发誓道:“你也放心,今后看到狗,我都会帮你赶走的!”见两人终于说开了,江厌离高兴地道:“就是应该这样嘛。”折腾了小半晚,两人也饿了。江厌离便到厨房去,踮着脚尖忙活一阵,给他们一人热了一碗莲藕排骨汤。香气萦绕心间,至今不散。】何止是‘至今不散’,怕是这辈子都散不了了。魏无羡侧耳听之,嘴角微勾。他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江澄还好好的,师姐也在,还有蓝湛。不论如何,他们以后一定会更好。江澄想起当时自己都把脑袋跌破了,还要担心魏无羡的摔伤被父亲知晓,就是到现在也对此心有酸意。只是如今,哪怕他将魏无羡一箭捅穿、魏无羡把他打到骨折,也没人会再为了这样的事责罚于他了。聂怀桑见状,大概能猜到江澄所想。其实细想而来,在这些从小就生活在继承家族使命的世家子弟之中,江澄倒是四大家族里父母亲缘最好的了。聂家的继承人是他大哥,老爹跟大哥一个性子,从来不是慈父,训诫大哥也就是满意的时候比试一场、不满意便砍上三场的区别;蓝家不用说,双璧二人一年到头面见双亲的次数,双手都数的过来;金子轩身为兰陵金氏少宗主,父母俱全没错,但若真是受金光善那样的爹‘精心’教导,能不能好好坐在这儿都两说了。 第137章 蓝忘机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带回去……藏起来。”蓝曦臣登时睁大了眼睛。他这个弟弟,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渐渐的性子越来越沉闷,除了出去夜猎,就是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打坐、写字、弹琴、修炼,跟谁都不爱说话,也就只是能和他多谈几句。可是,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也是头一次。蓝曦臣道:“藏起来?”蓝忘机微蹙着眉,又道:“可他不愿。”】读到此处,思及那句印象深刻的‘婉转的话听不懂’,蓝曦臣抬手面向魏无羡,心急地动作间就要代弟弟向魏无羡解释一番,怎知转面看到的是两眼放光、闪亮无比的夷陵老祖……以为再读就是自己在金陵台上大犯众怒的魏无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这几句话,听在脑子没溜的夷陵老祖耳中,就是‘我有了喜欢的人’、‘就想和那个穿黑衣的扎堆作对儿’、‘他不理我’。理理理,只理你,就愿意和你~?(^?^*)以为不会读到这些的蓝忘机:……嗯,回去就可以藏起来。蓝曦臣:这是没有误会……吧?那时忘机难得忧心忡忡地向他这做兄长的求助,虽然猜到蓝忘机要带回来什么人,可惜本人不愿,也是无法。江澄:我就知道,姓蓝没安好心。聂怀桑被魏无羡诡异的表情震惊了,“魏兄,你就一点也不介意那个……藏?”先前说到‘关起来’什么的,分明抗拒得不得了啊?魏无羡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关’是不予视之外,‘藏’是不允外人害,是要把我护得严严实实的意思,天差地别啊,再说这也是他们蓝家人的传统了,有什么可介意的!”聂怀桑:……实在不懂有何区别。蓝忘机:……蓝启仁:蓝氏家规哪条哪戒写了这样的传统的,你给我指!出!来!蓝曦臣:我机智地选择往下读▼_▼||【这时,前方一阵喧哗,一人啐道:“这条道是你能走的吗?谁让你乱走的!”另一年轻的声音道:“失礼了。我……”一听到这个声音,蓝曦臣和蓝忘机不约而同抬起了头。只见影壁之旁,站着两个人,刚刚出声呵斥的人是金子勋,他身后跟着几名家仆与修士,被呵斥的则是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那男子瞥见蓝曦臣两人,霎时面色一白,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而正当金子勋横眉冷对之时,金光瑶恰到好处地出现解围了。他对那白衣男子道:“金麟台上道路复杂,怨不得苏公子走错路,你随我来吧。”金子勋见他冒出来,哼了一声,绕过他们走了。那白衣男子却是一怔,道:“你认得我?”金光瑶笑道:“自然记得,为什么不记得?我们之前不是见过一面吗?苏悯善苏公子,你的剑法可好得很哪,上次百凤山围猎我就一直在想,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到我们家就可惜了,后来果真到了我们家,可把我高兴坏了。请,这边走?”像苏涉这样投奔兰陵金氏的剑修不计其数,他本以为没什么人识得他,岂知金光瑶只匆匆见过他一面,就把他记得清清楚楚,还大加赞赏,苏涉不由得脸色大缓,不再看那边的蓝氏兄弟,随金光瑶而去,似乎生怕他们上前嘲讽或是指指点点。】金子勋可真是次次出场、次次惹人生厌啊,魏无羡只在心中又是记上一笔不提,便略过他去。倒是这苏涉……众人此刻方知,那脱离蓝家、自立门户的苏涉投奔金陵台后,为何甘入敛芳尊门下了。魏无羡道:“剑法好?”催剑入水却丢了佩剑、瞄准屠戮玄武却‘误’伤了他,这样的剑法好?金子轩哼道:“青年才俊?”对魏无羡救命之恩不思相报、对有师恩教义的姑苏蓝氏视而不见,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青年才俊?金光瑶垂眼,到底没敛下心中讽刺,直言道:“物以类聚、同流合污么,你们自然是看不上的。”苏涉实力非是顶尖,声望也不高,然同样有颗向上爬的决心、同样固执己见的观念。举手之劳的一姓之恩、一名之缘就能简简单单笼络住了,某些地方便很得用不是?只是不知,一起同流合污的他们,有何下场了。第123章 一二三、小人何如?视而不见,过而除之;将心比心,善而用之?蓝曦臣想,其实都没错,但行事不在于对错,而在于‘道’。出世之人入世寻世道,在世之人出世寻天道,正因因果循环、朔回从之,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才是修者最好的人生修养。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希望他们这些人都能在这场先知奇遇中,悟出其中些许真义,不再平添憾事。【斗妍厅内,蓝曦臣和蓝忘机依次入席…姑苏蓝氏不喜饮酒之名远扬,经金光瑶布置,他二人身前的小案上都没有设酒盏…谁知,未清净多久,一名身穿金星雪浪袍的男子忽然走了过来,一手一只酒盏,大声道:“蓝宗主,含光君,我敬你们二位一杯!”此人正是从刚才起就一直四下敬酒的金子勋。金光瑶知蓝曦臣蓝忘机都不喜饮酒,赶忙过来,道:“子勋,泽芜君和含光君都是云深不知处出来的人,规训石上可刻着三千条家规呢,你让他们喝酒还不如……”金子勋十分看不惯金光瑶,心觉此人出身下贱,耻于和他同族,直接打断道:“咱们金家蓝家一家亲,都是自己人。两位蓝兄弟若是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我!”一旁他的几名拥趸纷纷抚掌赞道:“真有豪爽之风!”“名士本当如此!”金光瑶维持笑容不变,却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蓝曦臣起身婉拒,金子勋纠缠不休,对蓝曦臣道:“什么都别说,蓝宗主,咱们两家可跟外人可不一样,你可别拿对付外人那套对付我!一句话,就说喝不喝吧!”金光瑶微笑的嘴角都要抽搐了,目光满含歉意地望一望蓝曦臣,温言道:“蓝宗主他们之后还要御剑回程,饮酒怕是要影响御剑……”金子勋不以为然:“喝个两杯难道还能倒了不成,我就是喝上八大海碗,也照样能御剑上天!”四周一片夸赞叫好之声。蓝忘机仍坐着,冷冷盯着金子勋硬塞到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似乎正要开口,忽然,一只手接过了那只酒盏。蓝忘机微微一怔,蹙起的眉宇忽地舒展开,抬头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衣,腰间一管笛子,笛子尾垂着如血的红穗。来人负手而立,仰头一饮而尽,将空空如也的酒盏盏底露给金子勋看,道:“我代他喝,你满意了么?”眉眼含笑,语尾微扬。身长玉立,丰神俊朗。】魏无羡转身与蓝忘机拉开间距,连陈情也被握紧在前做护胸状,挑起一边的眉毛、表情好不怪异地道:“蓝湛,那天要是我没去,你真会喝了那杯酒吗?先前我敬的酒你可是全都推辞掉了!”众人:所以一万种的万一,含光君答了‘是’的话,你就准备奋起反抗以保清白了吗?蓝忘机顿感无奈,抿了抿唇,答道:“不会。”手上动作迅速,又马上将人带了回来,两人再次不留缝隙地紧靠。江澄无语,对魏无羡的脸皮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只骂道:“别自降身价去和那些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去比,不,狗都比这些人好得多。”魏无羡懵,“不是,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把我和狗放在一起说了?”江澄:“……”狗也比你更可爱!歪楼的双杰二人且先不提,对此处读到的宴会,聂怀桑却是颇有疑虑。在夷陵老祖大闹金陵台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也曾听门下之人大致说过,乃是百花宴后金氏又寻了名目办的‘家宴’,不过,“是什么样高规格的宴会,还需请帖方能入席?清河聂氏、云梦江氏都不曾受邀,偏偏出席的姑苏蓝氏还在会上被金子勋这种人强行‘敬酒’?”聂怀桑此处直截了当地提出了疑问。金子轩皱眉,当时他有事在身不在金陵台,同样不知那次‘家宴’是什么名堂。若是为门下客卿及附庸世家所办,为何蓝家人在列?便是考量金光瑶与蓝曦臣结义之情,也解释不了同为‘三尊’聂明玦的缺席。还有,他这个堂兄金子勋的敬酒一遭,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乱挑衅吗?又恰逢温情因温家人求助魏无羡,夷陵老祖亲上金陵台,也仅仅是巧合?如果都不是,这次宴席目的为何?又是何人所布的局呢? 第139章 魏无羡笑道:“你这是自比为天?恕我直言,这脸皮可就有点厚了。”金子勋心中虽然的确早已把兰陵金氏视为新天,却也自知失言,面皮微微一红,正要扬声回击,正在这时,首席上的金光善开口了。他呵呵笑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何必动气?不过魏公子,我说一句公道话。你在我兰陵金氏开设私宴的时候闯上来,实在不妥。”…魏无羡颔首道:“金宗主,我本并无意惊扰私宴…这位金公子带走的几人如今生死下落不明,迟一步或许就挽救不及。其中一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能袖手旁观。不望海涵,日后赔罪。”…金光善道:“急不得,细数起来,我们也有一些事尚未清算,不容再拖。既然你现在来了,那我们就趁此机会把它一并解决了如何?”魏无羡挑眉道:“清算什么?”金光善道:“魏公子,这件事情我们之前也和你略提过几次,你不会忘了吧……在射日之征中,你曾经使用过一样东西。”魏无羡道:“哦,你是提过。阴虎符。怎么了?”金光善道:“据闻,这件阴虎符是你从屠戮玄武洞底得来的一柄铁剑的铁精所熔铸。当年你在战场之上使用过一次,威力骇人,导致一些同修也被其余力波及……”魏无羡打断道:“请说重点。”金光善道“这就是重点。当初那一场大战,不光温氏,我方也颇有些损失。我以为这样法宝难以驾驭,单单由一人保管,恐怕……”话音未落,魏无羡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几声,他道“金宗主,容我多问一句。你是觉得,岐山温氏没了,兰陵金氏就该理所应当地取而代之吗?”斗妍厅内,鸦雀无声。魏无羡又道:“什么东西都要交给你,谁都要听你的?看兰陵金氏这行事作风,我险些还以为仍是温王盛世呢。”】金子轩脸有点烧,磕绊着道:“我父亲他……问你提起过几次,阴虎符?!”原以为他那父亲‘雄心’勃勃、胆大妄为到暗中招纳鬼道修士、组建炼尸厂已是极限,没想到这觊觎阴虎符之心几乎已是搬到明面上来了,这跟伸手强行讨要有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金子勋盲目自比为天都不值一提了。魏无羡点头,神色淡然,仿佛早已见怪不怪,虽说他当时也被这种无耻行径气笑了。“还‘同修波及、我方有损’?使用阴虎符那次大战之中,我难道没提前告知吗?波及了几个没脑子的蠢货,损去了大榄战功、到阎王殿排队的名额了是吧!果真是说的比唱得好听,我算是明白金光善是如何登上宗主之位了,虽然人家修为底下、品德败坏,但是野心之大、脸皮之后厚一般人是望尘莫及的么。”讲真,他短短二十载人生见识之中,这位金光善金大宗主的厚脸皮能排上前三,就连常被骂成不要脸的自己都只能甘拜下风。当时也在场的蓝曦臣、蓝忘机:没错,谁准许金宗主不辞辛劳全权代表‘我方’慷慨陈词了?这脸皮哪是有点厚啊,堪比城墙拐弯了都→_→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的江澄冷哼一声,难怪事后金光善那么卖力在他面前抹黑魏无羡了,怕是出了搅宴席、杀督工之外,这出索宝被拒、当众下不来台也是主因之一了。金子轩见此,更是无地自容。阴虎符乃是夷陵老祖所铸,由屠戮玄武腹中氤氲数百年怨气的不知名铁剑炼化而来,那屠戮玄武,更是魏无羡,最多再加上蓝忘机,二人斩杀,于情于理、彻头彻尾,都是魏无羡的东西,怎么就要交出来了?说什么威力巨大,当今仙门百家之中,哪一家有没有或多或少的几件上品仙器,比之甚至远胜阴虎符的也不是没有,数百上千年来,也没见谁能自命不凡扯出将这些重器交出代管的道理?到底哪来这么大脸?魏无羡道:“即便我将阴虎符交出来了,你们这些人就真能用得了了吗?就如那乱葬岗,在我看来,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风水宝地,可对别人来说,却是有去无返的埋骨之地,不,连完好的骨头都剩不了。”薛洋不信,斜眼道:“乱葬岗上古战场,数百年方才形成的积怨之地,自然凶险。可阴虎符不过区区法宝,便是沾了阴邪,到底是可控之物,先前还曾读到几年后‘我’修复阴虎符后控之所用呢,魏前辈此话太过言过其实!”魏无羡一听便知,这小流氓仍是贼心不死,暗自警惕一番此后不可对他掉以轻心后,又道:“屠戮玄武在暮溪山至少沉睡了四百多年,谁知道那柄铁剑是几时被吞入兽腹的?便只是浸染四百年的怨气聚而未毁,你也能以为是一般阴煞之物?”不等薛洋再说什么,接着道:“不得不承认,在只剩一半的情况下能修补阴虎符,当担一句‘天赋过人’,但,完整的阴虎符,和半块,仅仅是是大小块头大小的区别吗?”“阴虎符不认主没错,可更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连我这个制造者,在用过一次之后都对之生畏,如今在我手中仅仅是万不得已的保命符,可到了别人手里,那就只能是催命符了!”闻言,蓝启仁沉声道:“如此凶险之物,确有大患之嫌,当设法掌控,或彻底毁去,方为正途。”晓星尘也叹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羡师侄,这阴虎符已被觊觎至此,如今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保命符了,倒不如毁去来得干净。”被人当面这样说,魏无羡并无愠色,反而点点头,据实道:“上次战后,我便有毁符想法,只是铸符不易,毁符更难,且我自身处境艰难,这才一分为二留了下来。待到回返、局势稳定之后,我便空出时间试验毁符之法,彻底将其化为灰飞齑粉以绝后患。”众人讶异,被人趋之若鹜的至宝,居然能说毁就毁!嗯,好像不足为奇。盘算起来,也是毁过一次,在四大家族围剿乱葬岗前毁去半块,剩下半块还没来得及便身陨……此人不失本心,足以证之了。江厌离、蓝忘机等人对此松了口气,若是彻底毁掉,自是不用再担心会对阿羡/魏婴有何妨碍了。金光瑶、薛洋:真舍得?宋岚对这位夷陵老祖甚是刮目相看,聂明玦更是此刻真正将其列为可交之人。魏无羡不知众人所想,只是思量着,若不是用尽方法也无法让阴虎符认主、彻底掌控,就算不用也怨气深凝、难以化解,而且,此处禁灵力不禁怨气,方才突感不对劲后,还曾探过一次,符身阴冷之像也隐约不减反增……既然行不通,还是毁去罢了,免得一个不留神流落在外、祸及世间。他也是恃才傲物之人,怎能为自己枉加如此罪业。否则的话,留下来就是吓吓那些伪君子也好啊。这句轻飘飘的‘毁符’真是高明!聂怀桑深感佩服,毁了一个阴虎符,换回众人更多好感不说,只要还身在鬼道、背靠乱葬岗,日后还能造出更多‘法器’不是?就是比不上,那十个百个呢,质量相差,数量叠加么,真真的明智之举啊!第125章 一二五、【闻言,金光善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颜色。射日之征后,各大世家对于魏无羡修鬼道一事的微词逐渐上涌。他在这里提阴虎符,本意是要威胁一下魏无羡,提醒他你还有把柄呢…谁知这魏无羡说话如此□□裸、血淋淋,他虽早暗暗有接替温氏地位这份的心思,但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白亮敞地剥出来,还加以嘲讽。他右首一名客卿喝道:“魏无羡!你怎么说话的!”魏无羡道:“我说错了?逼活人为饵,稍有不顺从便百般打压,这和岐山温氏有区别吗?”另一名客卿站起身来“自然有区别。温狗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原是他们罪有应得。我们不过以牙还牙,让他们饱尝自己种下的恶果,又有何可指摘?”魏无羡道:“谁咬了你你让谁还,温宁这一支手上可没沾过什么血腥,莫不是你们还想来连坐这一套?”一人道:“魏公子,你说他们手上没沾血腥就没沾了?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证据呢?”魏无羡道:“你觉得他们滥杀了,难道不也是你的片面之词?难道不是应该你先拿出证据来吗?怎么反倒找我要?”那人连连摇头,一脸“这人不讲道理”。另一人冷笑道:“当年温氏屠杀我们的人时,可比这残忍千百倍!他们都没跟我们讲道义,我们又为什么要和他们讲道义?”魏无羡笑道:“哦。温狗作恶多端,所以姓温的尽皆可杀?不对吧,不少从岐山那边降服过来的叛族现在可是如鱼得水呢。在座的不就有几位,正是原先温氏附属家族的家主吗?…意思是不是我现在把他们全部杀光都行?”话音未落,他把手一压,放到了腰间的陈情上。刹那间,整个宴厅的人都被唤醒了某些记忆,仿佛重回到了那暗无天日、尸山血海堆积的战场。一时之间,四下都有人霍然站起,蓝忘机沉声道:“魏婴!”】虽然自己当时也是在场,但蓝曦臣此刻再以魏无羡视角读来,竟察觉些许不妥。且先不论言语观念对错,这些金家派别之人一句紧接一句,满是咄咄逼人的架势,颇有些故意激怒嫌疑隐藏其中。魏无羡的重点却是只对错,“瞧瞧这些串通一气、趋炎附势之辈都是怎么胡言乱语的,仗着人多势众便颠三倒四,哼,偏偏蓝湛你还出言阻止于我,难不成一页觉得他们是对的?”“自然不是。”停顿片刻,蓝忘机似是在考虑了一番措词,只是不等他将那些魏无羡自己也心知肚明的陈述说出口,江澄便先忍不住骂道:“他不阻你,你想怎样?由着你在金陵台上好好逞上一次夷陵老祖的威风不成?”魏无羡:……我和你说话了么?聂怀桑其实想说的是,岐山温氏治下之时,作风实在过于霸道,仙门百家之中少有未受其害者,虽是得胜一方,其中也因此殉去不少人,故而战后苛待甚至处置温氏余孽才会如此得人心。不止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云梦江氏之中,赞同对温氏斩草除根的不在少数,姑苏蓝氏倒是可能赞同‘冤债各主’的,大约魏无羡和金家人争论得太过剑拔弩张,才没有说得上话吧。当然温家姐弟也确实挺无辜的,又对魏无羡和江澄恩同再造,难怪魏无羡肯拼着决裂之意也要保他们了。温情忆起射日之征里,有几次兰陵金氏阵地告急,他们当时怎么拖延时间来着?明面上叫嚣什么道义为矩来战拖延时间,暗地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才等来援兵。如今呢,胜者为王了,又咬着温狗皆屠、无须道义的说法不放,也不知在他们心中,‘道义’究竟为何了。【金光瑶离魏无羡最近,却是颜色不变,温声道:“魏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一切好商量。”金光善也站了起来,惊怒惧恨交加:“魏无羡!江……江宗主不在这里,你就如此肆无忌惮!”魏无羡厉声道:“你以为他在这里,我就不会肆无忌惮吗?我若要杀什么人,谁能阻拦,谁又敢阻拦?!”蓝忘机一字一句道:“魏婴,放下陈情。” 第141章 那名老人约莫是眼神耳朵都不好使,没看清也没听清来人是谁,只知道有人走近了在叫什么,连忙又把旗子扛起,满面畏惧之色,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了被斥责一通。温情奔上前去,夺过那面旗子,道:“这是什么?这是在做什么!”这面大旗上绘着一枚硕大的岐山温氏太阳家纹,此时却被涂上了一个血红的大叉,旗面也被撕得破破烂。射日之征结束后至今,被打成“温狗余孽”的人不计其数,折腾他们的法子也不计其数,还要美其名曰“自省”,魏无羡心知肯定是这老婆婆年纪太大,没法和其他人一样做苦力,这里的主事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折腾她,要她扛着温家残旗走来走去,进行自我羞辱。】晓星尘耳中闻言,心惊那老妪稚子遭受,几乎怀疑此处视线中活蹦乱跳的幼子是假象了。盯了片刻,见那小家伙回过头来对他笑得灿烂,一如先前安慰他时那样天真无邪,才堪堪松下心神。竟对老弱羞辱至此,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如此所作所为,竟是比口口声声‘温狗’举止更加令人发指!金子轩也似受不了了一般,一拳狠狠砸在地上。难道这也是金家人的手段?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如此折辱,就不怕日后再遭天谴么?“子轩!”江厌离慌忙中,倾过身去阻止金子轩的自罚行径。然而,除了用手帕附上受伤的手指,她想不到一句如何安慰。对子轩而言,这短短时间内,所有事情都翻天覆地了,亲人变了样,家族也非了面目。就连自己两个弟弟,都在给自己套上一个又一个的枷锁,即便他们本身什么错都没有。江厌离低头不语,对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红了眼眶。她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他们?如果,她也能像阿娘那般就好了……蓝曦臣、聂明玦面面相觑,真正作恶多端的温氏之辈,早已命丧黄泉。叛投过去的温氏附属,大多数落入兰陵金氏门下,留下温情这一脉一修,是当时四大家族包括金家人都通过的事情,更是兰陵金氏主动划归过去的,结果就是这么留的人?聂明玦横眉冷目,若是真有宿怨,便是一刀斩杀,他还能高看一眼。这样人性崩丧,他耻于与此等为伍!兰陵金氏神勇?聂怀桑忍不住嗤笑,战事之中,他大哥是主力担当,实力硬战;姑苏蓝氏固守后方,还能腾出空来,四处施以援手;云梦江氏里,夷陵老祖一夫当关,新任江宗主更是复兴家族、趁机崛起;兰陵金氏呢,除了钱财势大、不吝物资,就是三天两头地求援?逃命逃得很神勇吗!第127章 一二七、【那老婆婆先是骇得一缩,待勉强分辨出来人,张大了嘴,温情道:“婆婆,阿宁呢?四叔他们呢?阿宁呢?!”那老婆婆看看她身后的魏无羡,不敢说话,只望向山谷那边,温情顾不得其他,飞奔而去。宽阔的山谷两侧架着火把,火焰在细微的雨丝中略有扑闪,依旧熊熊燃烧着照亮了山道中负重而行的数百个身影。这些战俘们个个面色青白,步履虚浮拖沓。他们不被允许使用灵力和借助外力,不光因为兰陵金氏对他们戒备,也因为要有惩罚意味在里面。十几名督工撑着黑伞,在雨中策马穿行呵斥。温情冲进雨中去,视线疯狂在每一张灰头土脸的疲惫面容上扫动,一名督工注意到她,举手喝道:“你是打哪儿来的?谁让你在这儿乱闯的!”温情急道:“我找人,我找人啊!”那名督工驱马近来,拔出腰间一样东西,挥舞道:“我管你找人还是人找,走!再不走……”正在此时,他看到一名黑衣青年跟在这年轻女子身后行了过来,仿佛舌头打结,语音戛然而止。这青年生得一张明俊容颜,眼神却颇为阴冷,盯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很快地,他发现这青年并不是在盯他,而是在盯他手中挥舞的那柄铁烙。这些督工手中的铁烙,和从前岐山温氏的家奴们惯用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顶端烙片的形状从太阳纹改成了牡丹纹。魏无羡注意到这点,眼中寒光乍现。】温情不顾一切、疯狂找人的举动惹人心酸,而那些督工手中的铁烙更加让人心寒。众人:这就是魏无羡点名谴责过的铁烙?这些督工拿在手里都不嫌烫手的吗?人手一个……牡丹纹的?!金子轩又受到了狠狠地一次暴击,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件金星雪浪袍就是个笑话!魏无羡见状,便道:“此刻想得再多也没用,所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么。比方说这个铁烙,金子轩,往后,不管是牡丹纹还是太阳纹,我是真的一个都不想看见,明白?”蓝启仁微微点头。此等秽德彰闻,再愤恨也于事无补,且待往后吧。如今修界四大家族之中,唯有兰陵金氏家主宗主还是上一辈人,现下看来……端看金子轩行事手腕如何了,这修界,还是靠年轻一辈的支撑才行。哼,这姓魏的,还是有会说话的时候么。聂怀桑道:“魏兄啊,你还真不是一般痛恨这东西呢。”魏无羡没好气道:“废话么,谁能喜欢得了?”聂怀桑闻言一顿,察觉自己言之有误。除了岐山温氏的家奴、兰陵金氏的督工,大概没有人不痛恨的了,魏兄别也是曲解了吧?魏无羡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接着道:“你来挨这铁烙试试,看你痛恨不痛恨。”想多了的聂怀桑:……免了。金子轩:“牡丹纹就算了,那什么太阳纹的,又与我何干?”魏无羡也回道:“这不是敛芳尊有个收集温氏旧物的怪癖吗,难保金陵台上也有太阳纹的,你就能者多劳一并负责了呗。”连背数锅的金子轩:你怎么不说云深不知处也有这东西?金光瑶:不,我不收集铁烙^_^【不少督工都认得他的脸…再不敢阻拦温情,她边找边喊“阿宁!阿宁!”呼声凄厉,然而无人应答…数人面面相觑…温情道“是我弟弟,是金子勋带来的!他…他大概这么高,一说话结结巴巴的……我知道他肯定在这儿的!”那名督头陪笑脸道“姑娘你别急,其实经常有别家的人来我们这里要修士,偶尔点名的时候也会发现人有人跑了…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要是在这山谷里找不着,那咱们就没办法了。”忽然,魏无羡道“所有人都在这儿了?”那几人的脸都僵了一僵。那名督工转向他,道“是啊。”魏无羡道:“好吧。我姑且当活着的都在这儿了。那么,其他的呢?”温情的身体晃了晃。与“活”相对的“其他”,自然只有“死”。…魏无羡恍若未闻,取下了腰间的笛子。原本在他一侧艰难前行的几名战俘忽然大叫一声,扔下背上重物逃了开去…四下都有人惊呼出声“鬼笛陈情!”魏无羡将陈情送到唇边,凄厉尖锐的笛音先是犹如一致穿云利箭划破夜空,横穿夜雨,随后,余音在整座山谷之中回荡。只一声,魏无羡便收回了陈情,垂手而立,嘴带冷笑,任由雨丝打湿他的黑发黑衣。不久…淅淅沥沥的雨中,东倒西歪地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尚且睁着眼睛的温宁。他脸色惨白如蜡,瞳孔涣散,嘴角的血迹已凝成了暗褐色,尽管胸口完全没有起伏,却明显能看出肋骨已被打塌了半边。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形状,都不会觉得这个人还是活的,但温情仍不死心,颤抖着去抓他的脉搏。死死抓了半晌,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那张原本甜美的脸哭得面目扭曲,变得很丑,很难看。但是,当一个人真正伤心到及处的时候,是绝对没办法哭得好看的。在唯一的弟弟僵硬的尸体前,她所坚持的高傲片甲不留。】温情也是年少成名,心高气傲,只是再多矜傲,全在弟弟是死去的事实下崩溃,土崩瓦解。待看见手背上一片水迹时,温情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匆忙间抹去脸上狼狈后,她就转身紧紧盯着弟弟不放。温宁此刻脸色依旧惨白,嘴角没了血迹,颈间异纹,口中没了呼吸。他已经死了,但却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只要还在就好。温情心道,苍天明鉴,只要阿宁还能继续叫一声‘姐姐’,她便满足了,再无其他苛求。薛洋忍不住道:“若是现在的温宁,有谁敢欺?”这可是夷陵老祖手下最高阶凶尸,又不是活腻了。不过,他好奇的是,现在的温宁,能活多久?又或者,能清醒多久?薛洋很想问,但魏无羡估计不会说。罢了,日后,自有结论。魏无羡问自己,这样召回温宁,真的是对的吗?的确,现在的温宁,实力高强,虽然还未曾见证过强到何种程度,但见仙门百家,或者说是金家,对‘鬼将军’的觊觎,便足以窥得一斑。只是,旁人用来衡量温宁的眼光,也只会是看待一件物品、一把武器,可他明明是个人呀!对温宁来说,又究竟是福是祸呢? 第143章 当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了吧?这样无德无能还墙头草的小门小派,必须标记好,登上清河聂氏永不往来的名单。蓝曦臣:“……”这个,好像真没注意。蓝忘机:“金宗主,并未说明。”聂怀桑:“不是吧,都开始给夷陵老祖定下滔天罪名了,竟然连‘罪名’由头都没摆摆清楚?你们不觉得只得罪兰陵金氏一方势力,跟得罪几个世家差别很大吗?”当时没在场的金子轩:“……”当时被气傻的江澄:“……”倒是魏无羡挥了下手,“也没什么区别,若硬要在这处寻根究底的话,以目前金宗主的能力,那些被温宁徒手扯得面目全非的督工,片刻间就能让数个世家站出来自动认领了。而且,他们更主要的是给我冠上一个‘叛逃正道、自甘堕落’的罪名而已,几家人都不重要,是吧,敛芳尊?”金光瑶:我就笑笑不说话了。聂怀桑:那我聂家的拒绝往来户名单呢?日后真有其他家修士带着牡丹纹铁烙怎么办?聂明玦:瞧你这点出息。第129章 一二九、【蓝曦臣沉吟道:“这位温情的大名我知晓几分,似乎没听说她参与过射日之征中任何一场凶案的。”聂明玦道:“可她也没有阻拦过。”蓝曦臣道:“温情是温若寒的亲信之一,如何能阻拦?”聂明玦冷冷地道:“既然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妄想只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就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蓝曦臣知道,因家仇之故,对温狗聂明玦是最为痛恨,他又是完全容不得沙子的性情,便不再言语。一名家主道:“聂宗主此言正是。况且温情既然是温若寒的亲信,说她没参与过?我是不信的。温狗哪个手上不沾几条人命?也许只是没被我们发现而已!”】魏无羡心中霎时升起一股怒火。没想到对温情一脉敌视的理由居然是‘享受优待的同时没有阻拦温氏作恶’这种……牵强附会的理由?!已经将温情温宁所遇罪因揽在自己身上、将他们视作责任的魏无羡,差点就学着金光瑶大声质问一番,如何判定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这样的标准就到底哪里正确了?等会儿,怎么就这么生气、上升到咆哮的地步了?清河聂氏的宗主,聂明玦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也很清楚。在温家人的问题上,这人就跟个锤子似得一砸到底,分明只需要淡定分辨几句,就算赤锋尊依旧固执不改,聂怀桑也会闻弦知意的么,哪来这么大怒气?他这是怎么了?处于议论中心的温情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她先向蓝曦臣施一礼以致谢意,“多谢泽芜君为出言相助。”蓝曦臣微笑着还一礼,暗自担忧双方若有了冲突该如何是好。温情这才正视聂明玦道:“赤锋尊以为,我温情安稳二十载是背靠温氏得来?还应当视自己门下数十门人于无物,不顾一切去阻拦温若寒,以身殉道才是正途?”不谈她如何护着那些实力平平、著手成春的医修安稳度日,也不提能有何人敢阻拦当时修界第一高手温若寒的强悍行径、残酷手腕,就是当时四大家族在当时岐山温氏面前,也只有韬光养晦、避其锋芒的份,如今这也成了她的罪过?这就是传说中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赤锋尊?聂明玦闻言,面上绷紧、剑眉紧皱,似是下一秒就会勃然生怒。其他人顿时揪起了心,聂怀桑却是唇角微翘,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聂明玦就着几分‘凶神恶煞’的表情,略一颔首,“聂某人先前确有失言,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众人:……聂怀桑:瞧见了吧,我大哥虽然长得不软乎,但从不是死鸭子嘴硬之人。大吃一惊的众人:赤锋尊不愧是赤锋尊,刮目相看。温情再对聂明玦对话,一改浑身竖刺的态度。她并不否认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但她当时辖地修士百姓据可证明,这份优待不是来自‘温’字,否则她弟弟温宁也不至于在岐山混到那种蠢样;甚至可以用医者仁心来发誓,他们救人的双手从未沾染过无辜鲜血。聂明玦也寥寥数语表示他是针对那些作恶多端又浑水摸鱼的温狗,并非要置那些实力低下、老弱病残的医修于死地。温情:……奇迹般地,这二人你来我往一番交谈,竟是有一丝平和、半分融洽,最后还在数落各自弟弟的不成器上达成了一致。温宁:???聂怀桑:……鬼将军,我们俩要不要抱着哭会儿?众人:……聂宗主大概也被夺舍了。【…金光善道:“江宗主,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但事到如今,关于这个魏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了。”江澄道:“金宗主请讲。”金光善道:“江宗主,魏婴是你左右手,你很看重他,这个我们都知道。可反过来,他是不是尊敬你这个家主,这就难说了…你听没听过外面怎么传的?什么射日之征里云梦江氏的战绩全靠他魏无羡一个人撑起来,真是无稽之谈!”听到这一句,江澄脸色已十分难看。金光善摇了摇头,“百家花宴那么大的场合,当着你的面都敢甩脸色,说走就走。昨天背着你就更放肆了,连‘我根本不把江晚吟这个家主放在眼里!’这种话都敢说!在场的人全都亲耳听到了…”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道:“没有。”金光善编排得正起劲,闻言一愣,和众人一样循声望去。只见蓝忘机正襟危坐,波澜不惊地道:“我没听过魏婴说这句话。也没听到他表露半分对江宗主的不敬之意。”蓝忘机在外言语极少,就连在清谈会上论法问道,也…惜字如金…除此以外,几乎从不主动发声。是以金光善被他打断,惊讶之情远远大于不快。但毕竟是篡改原话、添油加醋被人当众拆台,微觉尴尬。好在他没尴尬多久,金光瑶便立刻来为他救场了,讶然道:“是吗?哎,那天魏公子气势汹汹闯上金麟台,说了太多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可能是说了些意思差不多的话,我也记不得了。”他的记性比蓝忘机只好不差,聂明玦一听便知他在故意装糊涂微微皱眉】聂明玦才松下不久的眉头又叠了起来,金光瑶心知这是冲着自己了,犹豫了一番,主动道:“大……赤锋尊,我知错了,日后一定在不净世多抄几遍蓝氏家规好好反省。”聂明玦收回视线,就算言不由衷又如何,往后一年、两年、十年,总会将他那些叵测心思磨平。在那之前,这天书石所述,大约也能先教教他如何做人了。魏无羡那边,反思了一番自己之前是不是太没留面子给宗主后,才对江澄道:“我觉得,就算我对你毕恭毕敬了,这金光善转头就能说我存心不良、包藏祸心了。”江澄顿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关爱了他一眼,金光善是极尽所能在挑拨离间,重要的不是他说了什么好么。江澄:你只是要嫁出去了,别把自己当个姑娘那么敏感行吗。还有,‘毕恭毕敬’几个字你真的知道怎么写?魏无羡:……我这是为了谁!魏无羡果断投入了蓝忘机的怀抱,“二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呢!” 第145章 山道之旁有几个圆圆的树桩,一个大的,像桌子,三个小的,像凳子。一个红衣女子和魏无羡坐在其中两个树桩上,几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在旁边的一片土地上吭哧吭哧地翻土。魏无羡抖着腿道:“种土豆吧。”那女子口气坚决地道:“种萝卜。萝卜好种,不容易死。土豆难伺候。”魏无羡道:“萝卜难吃。”江澄哼了一声,魏无羡和温情这才回头,见到他并不吃惊。魏无羡站起,过来没说一句话,负手继续朝山上走去,江澄也不问,跟着他一起走。】众人闻此,先是难以置信,夷陵老祖带着温氏众人叛上乱葬岗就是为了种地?而后又很好奇,很想问问种地的两人,将人间死地的乱葬岗当成田地耕种,真不会食不下咽吗?魏无羡一副‘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你们肯定都没种过地。”想想平日吃得菜曾经施过什么肥,就能觉得乱葬岗其实也没什么了。众人:好像你种过似的。聂怀桑倒是兴致勃勃,还提建议道:“我觉得乱葬岗那地,种蔓菁更合适,比土豆好吃,也比萝卜好好伺候。”眼见魏无羡眼神一亮,开始隔空‘取经’,连声问‘蔓菁不是和萝卜很像吗怎么蔓菁就好吃了’,聂怀桑斜眼‘你不懂我门下花匠种得可好’,稍远点温情还边听边点头……众人再看赤锋尊眼神都变了:你弟弟到底是吃啥长大的?/你家花匠其实是种菜的?聂明玦:怀桑这小子是不是还瞒了什么?难怪每次将他拘在殿中禁足还能过得那么滋润╰_ ╯江澄: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不多时,山道旁出现了另一群汉子…他们应当都是温家的修士,然而脱去了炎阳烈焰袍,穿上粗布衣衫后,手里拿着锤子锯子,肩上扛着木材稻草,爬上爬下,忙里忙外,和普通的农夫猎户毫无区别。他们见到江澄…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迟疑地看过来大气也不敢出。魏无羡摆摆手,道“继续。”他一开口,那群人便安心地继续了。江澄道:“这是在干什么?”魏无羡道:“看不出来?建房子。”江澄道:“建房子?那刚才上来的时候那几个在翻土的是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种地。”魏无羡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就是在种地啊。”江澄道:“你在一座尸山上种地?种出来的东西能吃吗?”魏无羡道:“相信我,人真的饿急了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江澄道:“你还真打算在这里长期驻扎?这鬼地方人能待?”魏无羡道“我在这里待过三个月。”沉默一阵,江澄道“不回莲花坞了?”魏无羡口气轻松地道:“云梦夷陵这么近,什么时候想回了就偷偷回去呗”江澄嗤道:“你想的倒美。”他还想说话,忽然觉得腿上一重,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一两的小孩偷偷蹭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正抬着圆圆的脸蛋,用圆圆的黑眼睛使劲儿瞅他。倒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可惜江澄这个人毫无爱心,他对魏无羡道:“哪来的小孩?拿开。”魏无羡一弯腰,把这孩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道:“什么拿开。你会不会用词。阿苑,你怎么见人就抱腿?去!不要刚玩了泥巴就咬指甲,你知道这是什么泥巴吗?手拿开!也别摸我的脸。外婆呢?”一个白发稀疏的老太太急急地杵着一只木杖歪歪扭扭走了过来…有些害怕的样子,佝偻的身影越发佝偻了。魏无羡把那个叫阿苑的孩子放到她腿边,道:“去旁边玩吧。”】江澄撇开头,就像魏无羡知道他回去乱葬岗一样,自己也同样明白这人回不去了。‘不回莲花坞了?’,他那时这样问,多想听见一句斩钉截铁‘马上就回’,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想回了就偷偷去’!温情看了看江澄听得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又瞅了瞅自家依旧玉雪可爱、天真懵懂的小阿苑,暗自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吧,这样人的大腿都能抱的上去,还有,居然还敢啃指甲,下次再啃一次就一天不许吃饭!小阿苑:?_??自家师弟离家后,还能这般宠辱不惊,江厌离心中稍慰,便也分出心来开解自家弟弟,眼中氤着几许笑意,只道其他人对江澄有些误解,自家弟弟打小就再有爱心不过,还举例说道:“阿澄小时候不是还养过那些小奶狗的么,平日对妃妃、茉莉、小爱再疼爱不过,莲花坞附近的孩子们也都不怕阿澄的。”金子轩打量一番两个小孩:别的不说,长得倒是都很可爱。已经红成酱烧茄的江澄:我不是我没有!日后注定也要呆在尸山上种田的薛洋默默地……面如土色。金光瑶:这样看来,其实不净世挺好。【那老太太赶忙一拐一瘸牵着小外孙离开,那小朋友走得跌跌撞撞,边走还在边回头。江澄讥嘲道:“那些家主们还以为你拉了群什么逆党余孽来挥舞大旗占山为王,原来是一帮老弱妇孺,歪瓜裂枣。”魏无羡自嘲地笑了笑,江澄又道:“温宁呢?”魏无羡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他?”江澄冷冷地道:“这几天无数人冲我问他,他们问我问问谁?想来也只能问你了。”魏无羡指指前方,二人并肩前行,一阵森森凉气迎面袭来,一个高阔的山洞出现在眼前。进入之后笔直走一段,江澄踢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半只罗盘,魏无羡忙道:“别踢,这个我还没做好,有用的。”他捡起来,江澄又踩到一样东西,一看,一面皱巴巴的旗子,魏无羡又道:“当心踩坏!这个也是有用的,快做好了。”江澄道:“你自己乱扔,踩坏了也不怨谁。”魏无羡道:“这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扔点东西怎么了。”再往前走,沿路都是符咒,贴壁上的扔地上的,揉成团的撕成片的,仿佛有人发疯了在这儿乱撒一气,而且越往里走越乱,看得江澄一阵窒息,道:“你要是敢在莲花坞这么瞎搞,看我一把火把你所有东西都烧个干净!”进入主洞,地面上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符咒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白外露的眼睛,正是温宁。江澄扫了他一眼,道“你住这里?你睡哪里?”魏无羡把刚才捡起来的东西往角落一扔,指着另一个角落里皱巴巴的一堆毯子道:“裹着,哪儿都能睡。”】惊!乱葬岗最神秘洞穴首次露出真面目,乱如狗窝,呸,猪窝为哪般?薛洋:神马炼尸圣地、鬼道深渊,统统碎得连渣滓都不剩了!聂怀桑握着折扇的手开始哆嗦,颤声道:“那被踢到的半只罗盘……?”魏无羡回道:“哦,就是风邪盘,做得差不多了,再改改就能用。”聂怀桑接着道:“……踩到的皱巴巴旗子?”魏无羡:“最新的招阴旗啊,又加了些阵法的,用在夜猎中定能事半功倍。”聂怀桑:那些乱扔的符咒问不出口了摔!就这么丢在地上一堆垃圾?带这些东西去夜猎真的不会闹出人命?你特-么没在逗我?魏无羡没再理他,转头对江澄道:“我当时就想说了,我在莲花坞里也是这么搞的,就是你这大宗主日理万机没亲眼见过而已。” 第147章 三日之后,云梦江氏家主江澄约战魏无羡,在夷陵打了轰动无比的一架。…魏无羡纵凶尸温宁打中江澄一掌,折其一臂,江澄刺了魏无羡一剑。两败俱伤,各自口吐鲜血,痛骂对方离去,彻底撕破脸皮。此战过后,江澄对外宣称:魏无羡叛逃家族,与众家公然为敌,云梦江氏已将其逐出,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今后无论此人有何动作,一概与云梦江氏无关!】‘你若执意要保他们,我就保不住你。’‘不必保我,弃了吧。’明哲保身和舍生取义之间,魏无羡大义凛然地选择了后者。江澄眼眶再次发红,相比而言,自己特-么的成了什么?温情温宁有恩的,不止是魏无羡,还有他。但自己就天生的忘恩负义、不想报恩吗?玄门百家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他能怎么办?将云梦上上下下都拖累下来吗?何况有恩的还是覆灭了莲花坞、有不共戴天血仇的温家人!“姑苏蓝氏有双璧算什么,我们云梦就有双杰!”魏无羡,就为了这些温家的,魏无羡!魏无羡也表情凝重,道:“江澄,你别多想,我……离开,是迟早的事。而且,莲花坞也是我的家,因为有你,我才能这么放心地离开。”江澄:所以还是老子的错了?!江厌离也红着眼睛,像是小时候哄着吵架的两个弟弟那样,“阿澄,不管阿羡在哪,我们是至亲之人永远都不会变,只要你们都在,‘双杰’也永远不会散。”话落,停下片刻,又道:“你就当……当阿羡提前出嫁了,但总有回娘家的时候,是不是?”魏无羡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师姐,怎么连你也和江澄学坏了?见这边几人终于有了几分松泛之色,金子轩再次牵好江厌离的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聂怀桑也道:“江姐姐说的对,江兄,你若舍不得魏兄,大可以和蓝先生、曦臣哥哥协商一番,让含光君入赘莲花坞的么。”江澄:滚!蓝曦臣:这个……蓝启仁:给老夫有多远滚多远!蓝忘机:该和赤锋尊交流一番聂二公子的功课问题了。有一个不着调弟弟的赤锋尊,如不是顾及颜面,此刻很想捂脸,这个弟弟真的不是小时候抱错的?……金光瑶笑眯眯,“不得不说,魏先生,真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啊。”晓星尘、宋岚点头:这话说得不错。薛洋:嘁~第133章 一三三、魏无羡正在死命盯着聂怀桑,一副不将他瞪出个窟窿来不罢休的样子。聂怀桑,我看错你了~掌舵人蓝曦臣轻咳一声,再读下一章,当到未尽之时了,怎么都这么不在意?魏无羡轻哼一声,暂且放过了聂怀桑。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比所有人都在意!自己的、师姐金子轩、还有其他所有人,究竟如何走到不可挽回的死地的?被瞪到心不慌气不喘还在偷笑的聂怀桑:多谢曦臣哥哥了。【汉广第十七】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只读了这‘汉广’二字,蓝曦臣便知,这章写的大约是忘机和魏公子的事了吧。原以为二人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忘机会带着企慕难求的感伤抱憾一生,好在如今两情相悦、终成眷属。待以真心,得一真情,足以慰平生。【这一架打完之后,温宁亦因其凶悍狂躁的骇人表现,渐渐传出了个不大好听的诨名,那都是后话了。虽然被江澄捅中腹部,魏无羡却并不以为意,把肠子塞回肚子里,还若无其事地驱使温宁去猎了几只恶灵,买了几大袋土豆回去。】蓝曦臣:“……”把肠子塞回肚子里……肠子……塞回肚子里?!“啊!!”聂怀桑指着魏无羡怪叫一声,“魏兄,你你你……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之前都是吹牛的呢!”“……”魏无羡并无空暇理他,正小心翼翼地对江厌离道:“额……师姐,真没那么严重,我已经好了,真的,蓝湛为我重新处理的伤口,先前温情替我把脉也说恢复得很好。”说完还拉了蓝忘机一把,示意他帮忙做个证。蓝忘机眉头深蹙、面色沉重,到底也没拒绝地‘嗯’了一声。温情当没听见,这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追究这些还不如问问温宁的诨名究竟是什么呢。魏无羡:……江厌离将魏无羡的话听成只对他的劝慰,神色间具是掩饰不住的黯然,但还是打起些精神,对蓝忘机道:“阿羡往后还望含光君多费些心,看……照顾好他。”蓝忘机颔首,“忘机知。”江厌离对蓝忘机还是很放心的,见他应下,牵起嘴角微微一笑。又向江澄看去,却见他也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又是一番叹息。都长大了啊,可是到底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金子轩:阿离看我,我最听话~ 第149章 魏无羡:我就是几年不变、一撩再撩、一笑再笑才勾来这么好的道侣的呀~于是,听到这里,他便毫不客气地道:“蓝湛,咱俩真是天生注定的一对儿啊,瞧,人人传我是止小儿夜啼的大魔头,你就上赶着来吓哭小孩了哈哈~”蓝忘机正经脸:“嗯。”晓星尘:天生注定还能这么用,噗~蓝曦臣木脸:啊,突然有点心疼忘机是怎么回事?【路人毕毕剥剥嗑着瓜子道:“这是做么事撒?一丁点小伢嚎得嚇死人。”有人笃定地道:“被他爹骂了吧。”听到“他爹”,躲在人群里的魏无羡喷了。蓝忘机立刻抬头,否认道:“我不是。”温苑却不知道别人在议论什么,小孩在害怕的时候都是会叫亲近之人的,于是他也哭哭啼啼地叫了:“阿爹!阿爹呜呜呜……”路人立刻道:“听听!我都说了,是他爹!”有自以为眼光犀利的:“肯定是爹,鼻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跑了!”有同情的:“好可怜呀,哭得这么凶,是不是被他爹骂了?”有不明就里的:“前边怎么回事?让让行吗?我车子过不去了。”有怒斥的:“也不知道把孩子抱起来哄哄!就让儿子坐地上哭?怎么当爹的!”有表示理解的:“这么年轻,是第一次当爹吧,我当年也是这样的,什么都不懂,老婆多生几个就懂了,都是要慢慢学的……”有哄孩子的:“乖不哭,你阿娘咧?”“是啊,娘在哪里,爹不管事,他娘呢?”在嘈杂的浪潮之中,蓝忘机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可怜他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一言一行皆是雅正中的雅正,楷模中的楷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千夫所指的状况,魏无羡笑得死去活来,可眼看温苑哭得快断气了,他只好站了出来,假装刚刚才发现这边两人,惊讶道:“咦?蓝湛?”蓝忘机猛地抬头,两人视线相交,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魏无羡避了一下。】蓝曦臣突然觉得有些牙疼,牙疼的他在心疼弟弟的同时,开始顺带着心疼自己。想他蓝曦臣,周岁能言,三岁读书背诗,少时礼仪雅言便得众人交口称赞,即使说起姑苏话来,也是清音悦耳,但用自己一贯的语调读出‘做么事撒?’、‘一丁点小伢嚎得嚇死人’、‘你阿娘咧’这样的方言俚语,o((⊙﹏⊙))o??听着这些话,静心多时的蓝启仁忍不住嘴角抽搐,就连一向严肃正直的赤锋尊聂明玦也忍俊不禁,诸如魏无羡聂怀桑晓星尘之流已经大笑出声,其他人是忍也忍不住地以袖掩面,给蓝家宗主留了几分薄面(并没有!)二号蓝氏僵直体蓝曦臣:我真的只有一点点牙疼。一号蓝氏僵直体?自然是‘喜’当爹,错了,‘被’当爹的的含光君蓝忘机了。便是对自己的爹,蓝忘机从小到大也只是一板一眼称呼‘父亲’而已,在知晓自己‘志同道合’之人是魏婴时,更没想过这个称谓会有落在自己头上的一天。转过僵着的脖子瞅了一眼阿苑,蓝忘机都不知自己该用何种眼光来看待。魏无羡笑过之后,注意到蓝忘机的眼神,心中一动。若温情和其他温家人允许,或许他和蓝湛日后可将阿苑收作义子。一来,为温情这一脉更好保全一个前途正好的后人;二来,书中的阿苑亦是被带进蓝家教养长大,如此也是全了这段奇缘;三来,他和蓝湛都是男子,当没有亲生血缘了,教养阿苑也算过一把为人父的瘾,玩够了就正好放在蓝老头的课上学习。嗯,此事可行,若蓝湛也同意,待寻合适机会便和温情和蓝老头提上一提,且看吧。第135章 一三五、【而一听到他的声音,温苑一下子爬起,拖着两条汹涌的眼泪朝他奔来,重新挂到他腿上。路人嚷道:“这又是谁啊,娘呢?娘在哪里,到底谁是爹啊?”魏无羡挥手道:“都散了散了!”见没戏看了,闲人们这才慢吞吞地散了。魏无羡回头,微微一笑,道:“这么巧。蓝湛,你怎么来夷陵了?”蓝忘机道:“夜猎。路过。”听他语气与往常无异,并无嫌恶厌憎、势不两立之意,魏无羡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忽听蓝忘机缓缓道:“……这孩子?”魏无羡心一宽嘴就拴不牢,信口道:“我生的。”蓝忘机的眉尖抽了抽,魏无羡哈哈道“当然是玩笑。别人家的,我带出来玩儿的。你刚才做什么了?怎么把他弄哭了?”蓝忘机淡声道“我什么也没做”】含光君的‘路过’如约而至,但更石破天惊的是夷陵老祖那句‘我-生-的’!!众人听完,不约而同地对魏无羡此人更加‘甘拜下风’了。在仙门众人心中,含光君是雅正端方、冷面寒霜,夷陵老祖风流意气、邪魅狷狂,然而为什么这两人凑到一起,就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也许该给云梦江氏、姑苏蓝氏的人献上几分同情,毕竟他们是真-凑到一起了。仍在僵着的蓝曦臣:确认过是对的弟媳妇没错了。江澄:……其他人犹在惊诧:心宽到这种程度?姓魏的到底是怎么将这种话说出口的?魏无羡:胡说的~魏无羡面上的郝然一闪而过,不叫人察觉半分,却悄悄在自己心底留下一道浅痕。虽说被众人揶揄为‘嫁’者多时,但他一直坚信自己才是娶的那个,可面对蓝湛居然脱口而出就是‘我生的’,这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不大对?想多了吧,毕竟‘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蓝湛的、甚至是自己的心思。蓝忘机倒并未关注于此,毕竟他知魏无羡是个什么样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此也只是稍觉无语罢了。但他更在意的是,魏婴见他‘与往常无异,并无嫌恶厌憎’时竟是感到心头一松。蓝忘机心上一痛,难怪隔着人群两人视线相交,婴第一反应是避开了。原来,对于旁人的看法态度,也并不是无动于衷。但魏婴,我不是旁人。【温苑抱着魏无羡的腿,还在抽抽搭搭。魏无羡懂了。蓝忘机那张脸虽然好看,但这么小的孩子,大多还不能分辨美丑,只看得出这个人一点都不和蔼,冷冰冰的很严厉,被这一脸苦大仇深吓到,难免害怕。魏无羡把温苑托起来颠来倒去地逗了一阵,哄了几句,忽然见路旁一个货郎担还龇牙朝这边看得乐,便指着他担子里花花绿绿的那些玩意儿,问道:“阿苑,看这边,好不好看?”温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吸了吸鼻子,道:“……好看。”魏无羡又道:“香不香?”温苑道:“香。”货郎担连忙道:“又好看又香,公子买一个吧。”魏无羡道“想不想要?” 第151章 斜睨了一眼现在什么都没听明白的阿苑,得到天真烂漫的笑容一枚,轻咳一声,也很受用地不计较了,还感觉良好地认为阿苑被他教的不错,没听见那段‘我喜欢你’很有夷陵老祖的风范(?)吗?江澄:又一个无知小儿被荼毒了。聂怀桑:见过了转笛子,现在也听到转筷子,静等转扫把出现~期待.jpg【蓝忘机道:“食不言。”为了让温苑听懂,他又用直白的语言说了一遍:“吃饭不要说话。”温苑连忙点头,埋头吃羹,不讲话了。魏无羡连声道:“岂有此理,我说的话他好几遍才听,你说的话他一听就照做,真是岂有此理。”蓝忘机淡声道:“食不言。你也是。”魏无羡笑吟吟地仰头喝了一杯,将酒盏拿在手里把玩,道:“你还真是……多少年都不带变一下样子的。哎,蓝湛,这次你来夷陵猎什么啊?这地方我熟,要不给你指指路?”蓝忘机道:“不必。”世家常有秘密任务不便与外人说道,因此魏无羡也不追问,道:“难得遇到个以前认识的熟人,还不躲我,这几个月真是憋死我了。最近外边有什么大事没有?”蓝忘机道:“何为大事。”魏无羡道:“比如哪地出了个新家族,哪家扩建了仙府,哪几家结了个盟什么的。闲扯嘛,随便聊聊。”他和江澄假决裂后很久没听过外界的新动向和消息了,最多听听小镇上杂七杂八的闲谈。】从前总陪着小孩玩耍的温宁:能叫阿苑这么听话,姑苏蓝氏带孩子(!!)真的名不虚传。蓝启仁闭着眼睛听到现在,除开那些心塞之事后,终于听到些稍微满意的了。忘机如此言传身教,颇有为人师表的典范。但是……蓝启仁&蓝曦臣:我们家没有这样的秘密任务!!魏无羡心想,从前和蓝湛呆在一起,只觉得憋屈沉闷,如今众叛亲离、画地为牢了,却是能和他坐下来闲聊解闷,这可真是……怎么‘自己’这么一无所觉呢。不过,如此看来,日后真能将阿苑带回云深不知处,也一定能被教的很好了。嗯,好像本来就不错,后来思追可是小辈里拔尖的那一拨的呢。就是云深的伙食,比起岐山的拘禁地、还有在乱葬岗上吃的,也真的好不到哪去,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神马?往后的他自己可怜不?就冲蓝湛对他喜好如此了如指掌,也不会让他吃那么多‘苦’吧?嗯,大概……会对他犯禁下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哦?金光瑶笑笑,假决裂吗?宣告叛逃,打得肠子都出来了,从风光无限的世家子弟沦落至此,真决裂也不过如此了。即便三毒圣手和夷陵老祖暗中仍旧相互亲近又如何?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即使能去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来。所以啊,假以时日后,云梦江氏打头阵,带领四大家族围剿乱葬岗,也不算什么稀奇了。第137章 一三七、【蓝忘机道:“联姻。”魏无羡道:“谁家和谁家?”蓝忘机道:“兰陵金氏,云梦江氏。”魏无羡玩儿着酒盏的手凝滞了。他愕然:“我师……江姑娘和金子轩?”蓝忘机浅浅颔首,魏无羡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礼成?!”蓝忘机道:“七日后。”魏无羡微微发抖的手把酒杯送到唇边,却没意识到它已经空了。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气愤、震惊、不快还是无奈。虽说早在离开江家之前,他对此就有所预料了,可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心中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泻千里,又无从泄起。这么大的事江澄也不想个办法告诉他。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了蓝忘机,只怕会知道的更迟!可再一想,告诉他了,又能怎样?明面上,江澄已告知天下,众家现在都听信了他的说辞:魏无羡叛逃家族,这个人从此和云梦江氏无关。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去喝这一杯喜酒。江澄不告诉他是对的,如果由江澄来告诉他,指不定他就一时冲动干出什么事来了。半晌,魏无羡才喃喃地道“便宜金子轩这厮了”他又倒了一杯酒,道:“蓝湛,你觉得这桩亲事怎么样?”蓝忘机不语。魏无羡道:“哦,也对,我问你干什么。你能觉得怎么样,你又从来不想这种事。”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道:“我知道,很多人背后都说我师姐配不上金子轩,哈。在我的眼里,却是金子轩配不上我师姐。可偏偏……”可偏偏江厌离就是喜欢金子轩。魏无羡把酒盏重重摁到桌上,道:“蓝湛!你知道吗?我师姐,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一拍桌子,眉宇微醺之中带着傲气,道:“我们会让这场大礼在一百年内,人人提起来都叹为观止,赞不绝口,没有人能比得上。我要看着我师姐风风光光的礼成。”蓝忘机道:“嗯。”魏无羡嗤笑道:“你嗯什么?我已经看不到了。”】“蓝湛你看,跟你聊天,总没些好消息。”魏无羡咧咧嘴,却发现自己不想笑。就算早就知道师姐是嫁了金子轩的,他们日后还会添个更俊秀桀骜的小外甥金凌,可听见就这么被这斯得逞了,他心中还是不快,而且……他是看不到师姐出嫁、也喝不到那杯祝福喜酒的。蓝忘机伸手在他嘴角点了下,“不会。”江姑娘是对你很重要的人,而且这次不会。金子轩见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是想质问魏无羡的,为何对他和阿离成亲又这么大意见,但想想总归是以前自己作死,魏无羡和江澄心有怨言也是应该。又思及那些背后毁谤阿离平平无奇、直言配不上他的那些嚼舌之语,心中更加气愤难当,偏他年少时也这样想过,更是羞愧难当,连脸色都冒了红。金子轩道:“阿离,那是那些人不知道你的好,都是在嫉妒你,你等我,待将族内事务清扫完毕,我一定会用最盛大的礼仪迎娶你,就像魏无羡说的,让这场大礼在一百年内,人人提起来都叹为观止,赞不绝口,没有人能比得上。我金子轩,要用风风光光的礼成来昭告天下,我们是世上最相配的!”江厌离抿唇一笑,“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又有哪个敢到我面前说这些的呢,所以我真的不在意,我相信子轩,我们都会好好的。”只是哪个世界的自己大婚,阿羡这个弟弟竟然不在,一定很遗憾吧。金子轩知道江厌离的想法,连忙道:“我们当然会好好的,谁都不会缺席。”魏无羡:金子轩不就当面说过师姐坏话的么,还被我揍了呢,不过看在如今还有点像样儿的份上,暂且承认好了。江澄:阿姐的大婚,魏无羡居然是从蓝忘机口中得知?他怎么会没告诉魏无羡?!难不成形式当真如此严峻?【这时,吃完了甜羹的温苑坐在席子上又开始玩草织蝴蝶。两只蝴蝶长长的须子缠到了一起,半天也解不开。见他着急的模样,蓝忘机将蝴蝶从他手中拿起,两下把四条打成结的蝴蝶须解开,再还给他。见状,魏无羡分了些神,勉强笑了笑,道:“阿苑,不要把脸蹭过去,你嘴角还有甜羹,要弄脏他衣服了。”蓝忘机取出了一方素白的手巾,面无表情地把温苑嘴边沾的甜羹擦掉。魏无羡嘘道:“蓝湛,真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哄孩子。我看你再对他好点,他就不肯跟我回去了……”忽然,魏无羡神色一变,从胸口掏出了一张符咒,而这张符咒已经在腾腾地烧了起来,魏无羡将它取出后,不消片刻便化为灰烬。蓝忘机目光一凝,魏无羡则霍然站起,道:“坏了。”这张符咒是他设在乱葬岗上的一个警示阵的阵眼,若是在他离开后,乱葬岗上情况有变,阵法被破,或者血气大作,符咒便会自动燃烧提醒他出事了。魏无羡一把将温苑夹在胳膊底下,道:“失陪,蓝湛我先回去了!”温苑兜里的东西掉了出来,他急道:“蝴……蝴蝶!”魏无羡已夹着他冲出酒楼。不多时,身旁白影一掠,蓝忘机竟也跟了上来,与之并行。魏无羡道:“蓝湛?你跟上来做什么?”蓝忘机把温苑掉的那只蝴蝶放进他手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何不御剑。”魏无羡道:“忘了带!”蓝忘机一语不发,将他拦腰一截,带上了避尘,升上空中。温苑太小,以前从未乘过飞剑,原本应该十分害怕的,但因为避尘飞驶得太稳了,他完全不觉颠簸,再加上镇上行人都被这说飞就飞的三人震惊得仰头围观,只觉新奇兴奋,大声欢叫。魏无羡松了口气,道:“多谢!”蓝忘机道:“何处。”魏无羡指路:“这边!”】众人:世上最无言以对的事情就是,我们都知道了真相,却还在读着你说的谎话,还说得那么坦然、那么真。提前被拆穿的魏无羡:将来的‘我’,不是现在的我;那里面的‘我’,也不是这里的我,明白? 第153章 他成功了。当初,因为他一时的冲动愤怒,把温宁催成了低阶凶尸。虽然让温宁亲手指认并撕碎了虐杀他那几名督工,可是温情苏醒之后,面对着这个完全不认得她,只会像疯狗一样低声咆哮、四处撕咬,想吃肉喝血的弟弟,更加痛苦冷静下来的魏无羡信誓旦旦对她许诺,他有办法让温宁恢复神智。可谁知道,他根本只是夸下海口、想让温情先安心而已。实际上他根本也没什么把握,只能硬着头皮上。数日的绞尽脑汁、废寝忘食,竟然真的让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魏无羡知道他们姐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温情也必定不会愿意让外人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模样,道:“蓝湛。”蓝忘机望向他,魏无羡道:“来都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二人走到山上一处阴风阵阵的洞口前。蓝忘机道:“伏魔洞?”魏无羡道:“没错。这名字我取的,怎么样?”蓝忘机默然。魏无羡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说,‘不怎么样’。传出去后我也听有到些人议论了,说我一个修鬼道的,本身就是大魔头,怎好意思给自己老巢取名叫伏魔洞?”蓝忘机不置可否。二人已步入洞中,魏无羡的笑声在空旷的洞穴内回荡不止:“不过其实他们都错了。我取这个名字,根本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蓝忘机道:“何解。”魏无羡道:“简单。只因为我经常在这儿睡觉。有魔头趴在地上睡觉的洞,可不就是伏魔洞?”蓝忘机:“……”】众人:“……”服了,这样取名字的绝技,五体投地地服了。世上怎么长出这种人的,兴致一来,损起来自己都不放过的吗?薛洋&聂怀桑:千想万想,从来没想过‘伏魔洞’的名字居然是这样来的?江澄:“你是不是魔头,自己心里都没点数?自己给自己坐实恶名,很有趣?”魏无羡:“有趣啊,你看你们这些人的反应,比起蓝湛刚知道‘随便’那会儿真是好不到哪去,太有趣了。”蓝忘机:“……”众人:“……”算了,再听这人油嘴滑舌、玩弄字眼下去,估计再好的涵养也会被带偏了。但从凶尸温宁的诞生始终来看,有一点不可否认:有时候,异想天开的确很重要。【二人进入主洞,蓝忘机道:“那血池呢。”魏无羡指着洞内的一潭幽水,道:“血池就是这个。”洞中光线黯淡,那潭水不知是黑是红,散发着一股不轻不重的血腥气味。原本潭边拉起了一圈禁制线,已被温宁毁坏,魏无羡将之重新拉起,打结加固。蓝忘机道:“阴气重重。”魏无羡道:“对,阴气很重,适合养邪。这儿是我用来‘养’一些没炼完的凶尸的。你猜底下沉着多少?”他笑了笑,道:“说实话,到底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不过,池里的水闻起来越来越像血了。”不知是不是光线缘故,魏无羡的脸色格外苍白,那笑容看上去也隐隐有森然之意。蓝忘机静静看着他,道:“魏婴。”魏无羡道:“什么?”蓝忘机道:“你当真,控制得住吗。”魏无羡道:“控制什么?你说温宁吗?当然没问题。你看,他都已经恢复神智了。”魏无羡得意地道:“史无前例的凶尸。”蓝忘机道:“万一他再发狂,该当如何。魏无羡道:“对付他发狂,我已经有经验了。他是我控制的,只要我没问题,他就不会出问题。”静默片刻,蓝忘机道:“那若是你出问题了呢。”魏无羡道:“不会的。”蓝忘机道:“如何保证。”魏无羡语气坚定地道:“不会。也不能。”】温宁这个一个史无前例的凶尸助长了魏无羡的气焰,也加重了心中的自负,也对蓝忘机的告诫更加听不进耳了。虽说在此之前也没听进过。蓝曦臣俊眉蹙起,心中竟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越是如此笃定,却越让人怀疑设甚深。想想魏公子一贯的魏公子诸事不顺、霉运缠身,难不成忘机会一语成箴?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忘机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其他人听他说得如此坚定不移,再加上对夷陵老祖一贯的盲目信任,以至于读到后后……后面的时候,一边为了高大形象破灭的魏某人不停地找借口,一面齐齐破口大骂:老子信了你的鬼!魏无羡:谁让你们信鬼了?!此时此刻鬼道老祖的形象犹在,甚至在薛洋眼中还有愈加神化,不对,魔化的趋势。魏无羡居然想到在水中养尸如此绝佳的主意!细细想来,玄门中向来:高山为阴、水流为阴、静者为阴。尸类含阴气凶化为邪祟,乱葬岗尸山之中更是阴气冲天,如此天时(被逼的)、地利(被迫的)、人和(被杀的),所炼凶尸岂有实力低下之理?第139章 一三九、【蓝忘机道:“你打算从今以后一直如此吗。”魏无羡道:“一直如此怎么了,瞧不起我这片地盘吗。这座山头可比你们云深不知处还大,伙食也比你们那儿好多了。”“魏婴。”蓝忘机道:“你明白我是何意。”“……”魏无羡无奈地道:“蓝湛你这个人……真是绝了。本来我都调转话头了,你又拉回来。”这时,喉间微微发痒,一阵突如其来的血气上翻,魏无羡隐忍地咳了两声。见蓝忘机要来握他的手,魏无羡一闪,道:“干什么?”蓝忘机道:“你的伤。”魏无羡道:“免了。这点小伤浪费灵力做什么。坐会儿就自己好了。”】蓝曦臣看了蓝忘机一眼,心道,一次两次的询问,接二连三被拒绝,魏公子这样的隐瞒的举动,反而会让忘机大致确认灵力受损的现象,至于为什么不是没了金丹,恐怕谁也不会贸然如此猜测。聂怀桑看了魏无羡一眼,说道:“魏兄,你这屡次三番、干脆利落的躲闪,真是直截了当地表明,你对含光君,一点也没有那什么的意思啊。”蓝曦臣:“……”其他人:“……”魏无羡斜觑了眼蓝忘机,什么也没看出来,便板着脸地盯着聂怀桑,边盯边忍不住伸长右腿来回活动了几下,然而迫于那个敢说不敢认的聂二旁边还有个佩刀而坐的聂大,他这一脚到底还是没真的踹出去。魏无羡接着又冲聂怀桑挑挑眉,示意:别怂,给我走着瞧~聂明玦:尽管踹,本宗主不介意!聂怀桑:……蓝忘机:“……”此等形式下岂是能儿女情长的时候,虽说‘魏婴’此时确是尚未开窍。温情:就乱葬岗上的伙食,还比蓝家伙食好,那这些姓蓝的倒是吃什么长大的?还有,魏无羡,‘坐会儿就自己好了’,你以为你是蘑菇吗?【蓝忘机不跟他废话,又去捉他的手,正在这时,洞外走来两人。温情的声音道:“坐会儿自己就好了?你当我是死的吗?” 第155章 温苑“哦”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耷拉下脑袋,不再说话。二人夹着一个孩子安静地走了一路,至乱葬岗脚下,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也没有说话。半晌,魏无羡道:“蓝湛,你刚才问我,难道就打算一直这样?其实我也想问人。如果不这样,我还能怎样。”他道:“弃鬼道不修吗?那这山上的人该怎么办。”“放弃他们吗?我做不到。我相信换了是你,你也做不到。”他道“有没有人能给我一条好走的阳关道。一条就算不用修鬼道,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路。”蓝忘机望着他,没有回答,但他们心中都清楚答案。没有这样的路。无解。魏无羡缓缓地道:“谢谢你今天陪我,也谢谢你告诉我我师姐成亲的消息。不过,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也相信我自己控制得住。”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他的态度,蓝忘机微微侧首,闭上了眼。就此别过。】一句‘还能怎样’,两个‘谢谢’,四个字的‘就此别过’,便不留一缝地堵住了蓝忘机所有的想法和说辞,比抛花台那次严词厉色相比,更加让人难受。与温家众人一道避于乱葬岗上,现下看起来似是过得不错,可这真的是个长久之计吗?上次偶遇劝说的不了了之,还能安慰下是他没听进话;这次呢,听是都听了,可不管是蓝忘机还是魏无羡自己,却对如今的现状都束手无策。蓝忘机:你还一副不缺我的样子,让我如何再寻借口留下来???魏无羡:蓝二哥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我相信换了是你,你也做不到。江澄默念着这句话,末了嗤笑一声,行,你们性情相投,你们志同道合,只有我江晚吟枉做小人了是吧!晓星尘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师侄‘是非在己,毁誉由人’这样的话,比起刚到这里时自己赞赏相比,现在更是多了几分担忧。是非在己,世人只毁不誉,何如?宋岚:碎尸万段然后被献舍了,严肃脸.jpg【返回山上的路上,魏无羡才发觉,说好是他请蓝忘机吃饭的,最后两人却在不怎么轻松的氛围中分道扬镳。他也理所当然地,忘记付账了。魏无羡心道“反正蓝湛那么有钱,让他再付一次账也没什么。话说他身上应该还有钱吧,不至于买了点小孩子的玩具就花光了。大不了下回我再请他好了…哪来的下回啊”想一想,他跟蓝忘机几乎每一次见面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落得不欢而散的下场。大概是真的不适合做朋友吧。不过今后也没什么试图做的机会了】是是是,你们不适合做朋友,只是适合做道(夫)侣(妻),赶紧拜堂入洞房去吧负心汉!同样有钱的聂怀桑忍不住白了魏无羡一眼,什么叫‘那么有钱,再付次账也没什么’,谁要是敢和他这样扯这样的谬论,他一定让人见识下他大哥的刀有多快。(貌似变成了讨债人的聂明玦:???)“魏兄,说好的你请!客!呢,怎么就变成含光君付账了?”虽说蓝家二公子不可能和落草的夷陵老祖一样穷得叮当响,但这都记起来了,怎么就不能追上去还个钱?魏无羡一点也不客气,“蓝湛的钱就是我的钱么,我请客他付账,难道不对吗,是吧蓝湛?”蓝忘机道:“是。”聂怀桑:曦臣哥哥、蓝老先生,我严重怀疑这个人是觊觎你们蓝家财产才迷惑含光君的!【温苑左手牵他,右手拿着小木剑,把草织蝴蝶顶在头上,道:“羡哥哥,有钱哥哥还会再来吗?”魏无羡喷了,道:“有钱哥哥是什么?”温苑认真地道:“有钱的哥哥,就是有钱哥哥。”魏无羡道:“那我呢?”温苑道“你是羡哥哥。没钱哥哥。”魏无羡看他一眼突然一把夺了蝴蝶“怎么,他有钱你就喜欢他啊?”温苑踮起脚来抢,“还给我…那是给我买的!”魏无羡这人也是无聊,跟个小孩子使坏都能来劲儿,把蝴蝶放在自己头上,道:“就不还。你还管他叫阿爹,管我叫什么?只叫过哥哥,平白地就比他矮了一辈!”温苑跳道:“我没有叫他阿爹!”魏无羡道:“我听到你叫了。我不管,我要做比哥哥和阿爹更高辈的,你该叫我什么?”温苑委委屈屈地道:“可是…可是阿苑…不想叫你阿娘啊……好奇怪……”魏无羡又喷了:“谁让你叫阿娘了?比哥哥和阿爹更高辈的是阿爷,这都不知道?你真的这么喜欢他,早说啊,早说刚才我就让他把你带走了。他家里虽然有钱,但是可恐怖。把你带回去关在屋子里,从早抄书抄到晚,怕不怕!”温苑赶紧摇头,小声道:“……我不走……我还要外婆。”魏无羡步步紧逼“要外婆,不要我?”温苑讨好道“要的。也要羡哥哥。”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道“还要有钱哥哥,还要阿情姐姐四叔六叔…”魏无羡把蝴蝶又扔到他头顶上,道:“够了够了。把我淹没在人堆里了。”温苑赶紧把草织蝴蝶收进兜里,生怕他再抢走,又追问道:“有钱哥哥到底还会不会来呀?”魏无羡一直笑着。过了一阵,他才道:“应该不会再来了。”温苑失望地道:“为什么啊?”魏无羡道:“不为什么。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有各自的路要走。自己家里就够忙活了,哪有空总是围着别人转?”终究非是同路人。温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看上去失落落的。】难得将魏无羡读得充满童趣了蓝曦臣:看样子,忘机这个‘爹’是跑不了了。其他人:以后出门要注意,千万不能在身上带钱过多,否则一不小心就跟某个蓝姓公子一样喜当爹了。世代富可敌国的兰陵金氏少宗主金子轩:所以,这大约也能算是他们家私生子那么多的原因之一?“噗哈哈~”聂怀桑把脸挡在扇子后面笑得十分放肆,边笑边道:“人小阿苑说的一点也没错啊,不是魏兄你说他的么,‘有钱就是爹’,没钱当然就是‘娘’了哈哈,小阿苑多聪明啊,这么短时间内就给自己找回场子了!”被迫‘喷了’两次、还再次沦为聂二笑柄的魏无羡,眯着眼睛的视线黏在聂怀桑身上不放,除了给他再记上一笔之外,居然无法可施。魏无羡: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嫁的那个就算了,怎么阿苑都开始管我叫‘阿娘’了?本老祖看起来就这么弱势?这日子没发过了啊!视线下移到还黏在他腿上的阿苑脸上,魏无羡满脸都写着‘你要是敢叫我阿娘,我狠狠咬掉你的嫩皮包子脸’,凶得很!阿苑歪歪头凑过脸去,看了一会儿还是啥都不明白。魏无羡却是被看的一机灵,日后我教阿苑唤蓝湛做‘阿娘’不就好了嘛,这可谓是一刀两断(?)、一举两得了,哎呀我真是太-特-么机智了~蓝忘机:阿嚏~是怀里的魏婴在想他吗?蓝启仁怒:魏!婴!,入我蓝氏云深不知处,老夫定要将你带回去关在屋子里抄书,从早抄书抄到晚,有本事你别来!第141章 一四一、【魏无羡一把将他捞起夹在手臂下,哼哼道:“…管他熙熙攘攘阳关道,偏要那一条独木桥走到黑…走!到!…走到黑?”他忽然发现,一点都不黑…一旁树林里挂着几个红红的灯笼…照亮了黑魆魆的山林。往常那五十余人早已吃完了饭各自在各自的破木屋里熄灯窝着,今天却都聚在最宽阔的那一间棚子里…魏无羡夹着温苑走过去道:“今天怎么都在?这么多灯这么亮。”温情从一旁的厨房里走了出来…“给你老人家挂的…成天摸黑赶趟不好好走路…你要是摔断了,你不要怪我接的时候挫你的骨头。”魏无羡打个寒噤赶紧溜了。走进棚子里,三张桌子,每张桌上都摆着七八个盘子,盘子里是热气腾腾的菜。魏无羡道“怎么,都没吃饭啊?”温情道“没呢。都等着你”魏无羡道“等我干什么?我在外面吃了。”…温情把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菜上的红辣椒都齐齐一蹦。她怒道“怪不得什么都没买…我总共就那么点钱,都给了你,你花的好潇洒啊!” 第157章 然而,实际上,炼尸成功之后,魏无羡感受到的最大用途,就是从此运货上山都有了一个任劳任怨的苦力。以前他最多运一箱货物,而现在,温宁一个人可以拖一车货物,顺便加个在车上跷着腿无所事事的魏无羡。】尚未见过温宁发威的众人想了下行动迅速、力大无穷、出手狠辣、所向披靡的凶尸模样,再看看眼前还被蓝家小景仪当成玩耍小伙伴的温宁,真的是同一个人,不是,凶尸吗?江澄举起还吊在脖子上的左手,等他完全凶起来,你们就能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凶尸了。众人:除了心智完好,神智清醒之外,只有拉车苦力能对的上号了,看起来就是个任劳任怨的。弟弟醒了就很满足的温情表示,任劳任怨拉个车怎么了,其他人不都是跟着种地干活儿的么,当然要是把赖在车上无所事事的魏无羡掀下去就更好了。温宁:……我现在力气和很大的。薛洋想了下温宁哼哧哼哧拖着一车货物以及车上的魏无羡往山上走的情形,再把自己代入成任劳任怨的温宁,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 △ °|||)魏无羡对那些被惊恐到的人想法很是无语,“凶尸怎么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干活儿、偶尔夜猎而已,这么害怕,他们这是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啊,本老祖根本不稀罕什么开宗立派,那些不事修炼、投机取巧的‘年轻血液’谁要谁拿走,别栽到老子头上成不成!”晓星尘点点头,对师侄表示赞同,“道不传非人,法不可轻授,修道者更应脚踏实地、时时炼心问心才是,哪能投机取巧呢。”魏无羡:“晓师叔说的有理,不过我不是不传非人,是压根就不想传人。”先不说修鬼道风险多大,损身损心性也不是蓝湛一直逗他玩的,且只他一个就被忌惮排挤道这种程度,收弟子什么的是嫌自己活得太潇洒了?聂怀桑问道:“那我们是怎么到这天书石跟前的?”不是说拖了后世魔道万众信仰的福吗,结果魔道开派的宗师没想过要‘传道’?魏无羡随意道:“大概是我离世前留下了一些废纸,咳,手稿?”曾经被读到过去抢废纸的金光瑶、薛洋:……【但根本没有人相信这一点,几次夜猎里出了几场风头之后,竟然有不少人真的慕名而来,希望能投奔“老祖”,成为他旗下的弟子。原本冷清寥落的荒山野岭,竟忽然门庭若市。魏无羡设在山脚下巡逻的凶尸都不会主动攻击,顶多只是把人掀飞出去再龇牙咆哮,无人受伤,围堵在乱葬岗下的人竟越来越多。有一次,魏无羡远远的看到一条“无上邪尊夷陵老祖”的长旗,喷了一地的果子酒,实在受不了,下山去毫不客气地把“孝敬他老人家”的供品都笑纳了,从此改从另一条山道上下进出。】“咳咳咳,”听到蓝曦臣读的‘无上邪尊夷陵老祖’,老祖本身毫无意外地被自个儿的事口水呛到了,靠在蓝忘机身上咳得惊天动地地,好容易缓些过过来,入耳的就是聂怀桑和金子轩嘲笑声。聂怀桑:“哈哈,无上邪尊,哈哈夷陵老祖,这是哪个七老八十的老妖怪哈哈哈~”尚是弱冠之龄的魏-老妖怪-无羡咬牙道:“给我闭嘴!”那群吃饱被撑着的,给别人的尊称就是赤锋尊、敛芳尊的,到了他这就是什么无上邪尊,给本老祖取号,老子同意了吗?!然而,没人听他的,没过一会儿,晓星尘都放下衣袖在跟着一起哈哈哈了。蓝忘机见状,默默将双手轻轻附在魏无羡双耳上。魏无羡:……【这日,他正带着苦力在夷陵的一处城中采购,忽然,前方巷口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魏无羡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随着那道人影,二人闪到了一间小小的院落。一进门,院子便被关上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出去。”江澄站在他们身后。门是他关的,这句是对温宁说的。江澄这个人十分记仇,对岐山温氏的恨意无限蔓延至上下。再加上温情和温宁姐弟救治期间,他都是昏迷状态,根本不能和魏无羡感同身受,因此对温宁从不客气,上次更是能下狠手。温宁一见是他,立刻低头退了出去。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子,戴着垂纱斗笠,身披黑色斗篷。魏无羡的喉咙梗了梗,道:“……师姐。”听到脚步声,这女子转身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斗篷也解下来了。斗篷之下,竟是一身大红的喜服。江厌离穿着这身端庄的喜服,脸上施着明艳的粉黛,添了几分颜色。魏无羡朝她走近两步,道:“师姐……你这是?”江澄道:“这是什么?你以为要嫁给你啊?”魏无羡道:“你给我闭嘴。”江厌离张开手臂,给他看看,面色微红,道:“阿羡,我……马上要成亲啦。过来给你看看……”魏无羡的眼眶热了他在江厌离礼成那日不能到场,看不到亲人穿喜服的模样了。所以,江澄和江厌离就特地悄悄赶到夷陵这边来,引他进院子,给他一个人看看,成亲那天,姐姐那天会是什么样子。】刚刚跟着嘲笑魏无羡一场的金子轩懵逼:怎么回事?我不是第一个见到阿离嫁衣盛装样子的吗?他已经为仙门百家所不容,看不到师姐大婚,但是师姐居然穿着婚服来找他了。方才还一肚子闷气的魏无羡,心中立时熨帖无比。他离开云梦,脱离江家,最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师姐,可最不放心的,还是师姐。他知道,不管自己去到哪里、变成了什么样,但只要在师姐面前,他就依然是那个被背起、能缠着要汤喝的羡羡;他也知道,他离开一日,师姐便担忧一分,可即使再担忧,也会理解纵容他所有的决定与任性。师姐,阿羡知道啦,师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很幸福。魏无羡眼眶微红,瞥了眼愣住的金子轩,我是师姐的娘家人,你的大舅子,先见到师姐嫁衣红妆,不应该的吗?第143章 一四三、江厌离和魏无羡对视中,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当她正想对着魏无羡红着的眼眶安慰几句时,又注意到一旁脸色不对劲的江澄,连忙拉过弟弟的手,不多细想便以为是弟弟又在和阿羡吃味儿,自是一番安抚。两个都是她从小护着长大的弟弟,只有他们都好好地在身旁,对她来说才是真的圆满。江澄很听自家阿姐的话,边听边不时‘嗯’上一声。他知道阿姐这段时间很牵挂魏无羡,他又何尝真的能放下不管,所以对姐姐穿上嫁衣和他一起去夷陵见魏无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其实,他只是在想‘自己’对温宁的立场罢了。这天书,或者是魏无羡,真的是很了解他了。委屈了半天还没被搭理的金子轩忍不住更加委屈,媳妇儿,那我呢?江厌离嫣然一笑,竟是带了些女儿家的柔情,她脸色微红地对着自己的未婚夫道:“你是我将来孩儿阿凌的爹呀。”金子轩:傻笑.jpg魏无羡&江澄:→_→【半晌,魏无羡才笑道“我知道!我听说了……”江澄道“你听谁说的?”魏无羡道:“你管我。”江厌离不好意思地道:“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新郎啦。”魏无羡作不屑状:“我可不想看什么新郎。”他绕着江厌离走了两圈,赞道:“好看!”江澄道:“姐,我说了吧。是真的好看。”江厌离一向颇有自知之明,认真地道:“你们说了没用。你们说的,不能当真。”江澄无奈道:“你又不信我,又不信他。是不是非要那个谁说好看,你才信啊?”闻言,江厌离的脸更红了,红到了白白的耳垂,连胭脂的粉色也盖不住,忙转移话题道:“阿羡……来取个字。”魏无羡道:“取什么字?”江澄道:“我还没出生的外甥的字。”礼还没成,这便想着要给未来的外甥取字了。魏无羡却不觉有异,半点也不客气,想了想就道:“好。兰陵金氏下一辈是如字辈的。叫金如兰吧。”江厌离道:“好啊!”江澄却道:“不好,听起来像金如蓝,蓝家的蓝。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后人,为什么要如蓝?”魏无羡道:“蓝家也没什么不好啊。兰是花中君子,蓝家是人中君子。好字。”江澄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魏无羡道:“是让我取不是让你取,你挑个什么劲儿。”江厌离忙道:“好啦,你知道阿澄就是这个样子的嘛。让你取字这个建议还是他给我的呢。都不要闹了,我给你们带了汤,等一等。”】蓝曦臣:“多承魏公子谬赞了。”蓝忘机抬眼看了兄长一眼:魏婴赞的是我。将来孩儿他爹金子轩:我儿子就这么被如‘蓝’了?算了,两个大舅子高兴就好。 第159章 “嘿说是推举,大家心里清楚,来来去去不就那几位争,轮得到别人么?”“赤锋尊反对的很厉害吧,呛回金光善的暗示明示多少次了。我看还有得磨呢。”“而且仙督的位置只能坐一个人,万一真通过了,该由谁来坐,我看还能再吵几年。”“反正都是上头那几位要操心的,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这样的小虾米也管不了。”一人调转话题,道“上个月云深不知处藏书阁落成观礼在座诸位谁去了?在下去了,站在那里一看,竟然建的和原来一模一样,实属不易啊。”】本并不是太明白怎么突然转到兰陵灵宝阁了,听完这段后魏无羡才算解惑,便道:“看样子时间是到云深不知处重建完成的时候了,恭喜恭喜呀。”蓝曦臣:我是该回一句‘同喜’吗?掩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蓝曦臣面上微笑一滞,只回了句‘多谢’。金子轩也道:“重建一模一样,确是蓝氏惯有风格了。”若是兰陵金氏重建什么地方,一定都是趁机扩充改建一番,云梦莲花坞重建也是如此。倒是云深不知处,当年是被温狗逼迫烧毁,于蓝家人来说,还是重建原样更有意义吧。聂怀桑关注的却是‘仙督’、‘赤锋尊反对的很厉害’等话,悄然瞥了眼金光瑶后,便在心中暗想,他大哥便是仙督一事上被金家人当成了绊脚石,又在夷陵老祖生死后遇上薛洋一案,这才遭了算计。这样推测下来,局势岂不是已经……非常不妙了?【“说起来,最近喜事还真多。”“你说说金子轩儿子的七日礼?一堆花花绿绿的玩意儿,那小孩子儿什么都瞧不中,哭得能把斗妍厅掀翻,偏偏看到他爹的岁华就一个劲儿地笑,把他爹娘乐的,都说今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剑仙。”不远处,一名白衣人正取了一枚坠玉穗子在手中细细端详,闻声笑了笑。一名女修的声音传来:“小金夫人真好命……这是前世放弃了飞升了才修来的好福气吧。”她的女伴则道:“看来果然还是千好万好,不如胎投得好。人嘛明明也就那样……”这白衣人微微皱眉。好在那微酸的碎语立即被其他的大嗓门盖过:“兰陵金氏不愧是兰陵金氏,一个才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都这么大排场”“你也不看看小婴儿他爹娘都是谁?能马虎吗?别说小金夫人的夫君不肯马虎,排场稍微小一点,她婆婆、她弟弟哪个肯?待到过两天的满月礼时,只怕会更铺张呢。”“说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据说这场满月礼……请了一个人。”“谁?”“魏无羡!”灵宝阁内沉寂一瞬。有人不可思议道:“这……我还以为只是瞎传的,难道真的请了?!”“请了!这几天已经确定了,魏无羡会去。”有人不可思议道:“兰陵金氏到底是怎么想的?魏无羡之前在穷奇道滥杀无辜的事他们忘了吗?”“请这个人去参加金凌的满月礼,谁敢去啊?反正我自己是肯定不去的。”有不少人在心底暗嘲:你连收到邀请的资格都没有,如何操心起去不去来了?那白衣人挑了挑眉,挑好了东西,步出灵宝阁。没走几步,转入一条小巷,一道黑衣身影冒出来,道:“公子,你买好东西了吗?”】蓝曦臣边读边自动忽略那些不知何人的酸言酸语,心中暗道:转眼间就读到金凌小公子出生,可见时间已是过去一年再加半载多了,云深不知处重建还是慢了些。又读到灵宝阁内白衣人挑选物品,先是猜疑是否是忘机在此,毕竟魏公子大概不能到场,忘机有心再送赠礼也未可知。但立刻否定了去,忘机若在,别说有人敢说这些闲话,便是站在忘机身边会畏怯一番吧。再读到满月礼竟是请了魏公子,那这白衣人是身份就很明显了,可蓝曦臣第一反应竟是和聂怀桑的想法合上了。虽说江姑娘与子轩兄喜结连理,但兰陵金氏对夷陵老祖的暗中动作恐怕不会停滞一丝一毫,这场邀请真的能善行的了吗。魏无羡此刻也在思索自己大外甥满月宴的事,他能受邀当然高兴,但以旁观来讲,师姐大婚时尚不能出席,此时他名声更差,不会给师姐和金子轩添麻烦吧?可他还是忍不住,那是他师姐、他的大外甥。名声啊,还真是个重要的东西,也许穷奇道结果的几个那什么督工世间,还是该和他们掰扯掰扯。是他做的,当然认,可既然错不在温宁,那就不能再这么乱背骂名才是。还有,自己穿白衣服?没搞错吧?这是在学蓝湛吗?第145章 一四五、聂怀桑也稀奇道:“魏兄,这穿白衣服的是你啊?”不是你嫌弃姑苏蓝氏向来披麻戴孝的吗,怎么还自个也穿上白衣了?不说是他,连江澄、江厌离也很是纳罕。以往置备衣裳的时候,除了江家那身的紫色校服,魏无羡其他的衣服,都是一溜的黑灰暗色,用他的话来说,穿什么白衣,也就看起来显眼了点,平添几分丧衰不说,还禁不住跑一趟山鸡窝、游一回莲花湖的。再后来,无论穿戴,都随了他腰间那支笛子,越发黑的没边儿了。蓝忘机:魏婴,好看。魏无羡心道,黑衣有什么不好啊,他亲爹也是一身黑呢。不过,好歹是出席大外甥的满月宴,穿得一身黑有不妥,还太过引人注目了。也许是真学了蓝湛了吧,毕竟同样是一身白,搁蓝湛身上却是更添几分俊秀清雅,自己这么一穿,不说话的时候,也是未必比蓝湛差哪。这么一想,竟是自己都期待换上白衣同蓝湛比上一比了。当魏无羡还是想着‘吾与蓝湛孰美’时,并没有留心到,眼前的天书石壁上的暗光已经慢慢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白了。【魏无羡把手中那精致的檀木盒抛给他,温宁一接,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枚白玉流苏坠子,玉色通透,柔光流转,若有生命。他喜道:“真漂亮!”魏无羡道:“这么点漂亮的小东西可不便宜。你姐的钱买了身新衣服之后再买这个差点不够,反正已经一文不剩了,回去等着挨骂吧。”温宁忙道:“不会、不会。公子给江姑娘的孩子送礼,姐姐不会骂你的。”魏无羡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她骂我,你记得帮我挡一挡。”温宁点头,又道:“金凌小公子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魏无羡却道:“这才不是我要送的礼物,不过是一个小配件而已,灵宝阁那些东西,除了好看,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温宁一怔,道:“那公子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魏无羡道:“天机不可泄露。”温宁道:“哦。”。结果魏无羡憋了一阵,自己憋不住了“温宁,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继续好奇不已纠缠不休地追问下去吗?怎么能真的哦了一声就不问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礼物吗???”温宁愣愣地看着他,终于反应过来,道:“……想!公子!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魏无羡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只小木盒,在温宁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温宁接过,打开一看,脱口道:“好厉害的银铃!”这个“厉害”,不是指它做工如何精美,虽说其纯净的银色和铃身上栩栩如生的九瓣莲在技艺上亦可说是登峰造极,但让温宁惊叹的,则是这小小一只银铃里所蕴含的强劲能量。温宁道:“公子,这大半个月你关在伏魔洞里日夜颠倒不出来,就是在做这个东西?”魏无羡道:“不错。只要我那外甥一挂上这枚银铃,品级稍微差点的妖魔鬼怪都别想近得了他的身。你不能碰,你碰了估计也有会儿够呛。”】魏无羡会炼器,众人皆知,毕竟阴虎符就是夷陵老祖炼器成品的代表之作,但对此间的了解也仅至于此了。此刻听到的,魏无羡做出的‘小玩意儿’倒是让人大吃一惊。小小一只银铃,品级差的妖魔鬼怪要退避三舍,连被人惧怕到送上‘鬼将军’名号的温宁都得远而避之,难怪能将灵宝阁的奇珍异宝斥成虚有其表的玩意儿了。若说各种防身、或者攻击的法宝仙器,在座之人哪一个没用过见过的,可要论亲手做出来,少有人能比得过魏无羡这一手。聂怀桑听得很是心痒,说话语气都难掩对银铃此类的心喜,“魏兄,日后若得空,可否也做一个送我,绝对感激不尽啊。”众人无语,别人都是更愿寻得些招阴旗、风邪盘之类,方便聚集、指引邪祟,好得些更多猎物扬名,怎么到你这边就要防身的法宝了呢,你看到你大哥那眼神,恨不得把你拍到地底下眼不见为净了都。魏无羡却在瞪着温宁,嫌弃他十分不会聊天捧哏,就没听见他那蠢蠢欲动的炫耀之心吗?温宁是不大会聊天,但能在老祖你花完钱被骂的时候帮忙求情就行了呗~又听见聂怀桑的话,魏无羡理都不理,那是送给刚满月大外甥的见面礼,堂堂聂家二少想要不会去灵宝阁捡漏啊?接着把头一转,对江厌离道:“师姐,回去后,我先做个给你防身,当做练手了,等日后小金凌满月,肯定做个更好的给他。”金子轩:又来与阿离献殷勤,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江澄:魏无羡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学来的本事?总不能还是在云梦山鸡身上练的吧? 第161章 聂怀桑心中一阵艳羡,有个姐姐真好好,弯腰捡起扇子的功夫,就见江澄落了单,像个跟丢找不着路的娃娃似的,良心建议道:“江兄,要不你再拉着子轩兄坐好?”江澄和金子轩互瞅一眼,立即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各自扭开了头,表情都是嫌弃得一比。魏无羡&聂怀桑:哈哈哈~第147章 一四七、魏无羡晃了晃两只被抓牢的手,再抬了抬被阿苑小朋友抱着的腿,心情甚好地转向蓝曦臣,只是那句‘劳烦’卡在喉咙里半天才吐出来,憋着笑回过头,好像自己什么也看到似得。蓝曦臣收回放在弟弟另一侧的目光,干咳一声,天书石上果然又有了下文,自是接着读了下去。【金子勋高声道:“魏无羡,我警告你,立刻解了你下的恶咒,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追究计较。”魏无羡听得一怔。即使明知会被当作是抵赖,他也必须问清楚,脱口道:“什么恶咒?”果然金子勋当他是在明知故问,道:“你还敢装蒜?”他猛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咆哮道:“好,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什么恶咒!”金子勋的胸膛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这些坑洞小的小如芝麻,大的大如黄豆,均匀地遍布在他身体上,令人恶寒。魏无羡只看了一眼,道:“‘千疮百孔’?”金子勋道:“不错!正是千疮百孔!”千疮百孔”,乃是一种极为阴险歹毒的诅咒。当年魏无羡在姑苏蓝氏的藏书阁抄书时乱翻,翻到过一本古书,上面讲到这种诅咒时配过一副插图,图上那人面容平静,似乎并无痛觉,可身上已经长出了许多个钱币大小的黑洞。一开始,中术者是没有知觉的…然而过不久,那些小孔就会变成芝麻大小,越到后面,坑洞越长越大,越长越多,直到全身都被大大小小的黑洞爬满,仿佛变成一个活筛子,骇人至极。而且皮肤表面生满了疮孔之后,诅咒就会开始往内脏蔓延,轻则腹痛难忍,重则五脏六腑都溃烂!】没想到居然是‘千疮百孔’。魏无羡尽力克制自己,不思金子勋带这么多人来究竟是不是在提前给他下的套,不想下帖邀他参宴的金子轩究竟知不知道这回事,更不要将自己代入到另一个‘魏无羡’身上去,只笑着道:“蓝湛,当年我在你们家的藏书阁呆的一个月,也不是白挨的嘛,瞧瞧我长了多少见识。”蓝忘机也顺着他,“抄书用狂草,还错漏不断,的确有空乱翻、增长见识。”魏无羡斜他一眼,那意思明摆着,‘那你当时还不是什么都没说’。聂怀桑:所以,含光君你就是这么掌罚的么。聂怀桑暗骂自己又被带歪了,也明白这两人用意为何,只是到底也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害人栽赃路数忒耳熟了点”。能不耳熟吗,他大哥中下的圈套,清心音里被替代的乱魄抄也来自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这次呢,又是老一套,虽然中招的不是本人,可下恶咒的罪名却是被稳稳栽到‘臭名昭著’的夷陵老祖头上了。再加上金子勋与金光瑶之间数次的过节也不小,由不得他不将二者联系到一起。金光瑶听了这话,脸色忽而一变,匆忙低了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在座的也没有蠢笨之人,稍一思索便能明白聂怀桑的言外之意,只是眼下谁也不会在多说什么妄加猜测的话来横生枝节。况且,即使不去猜,事情也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蓝启仁:回去后,一定先将藏书阁的相关家规补充百八十条,务必完善无缺。【金子勋竟然中了这种令人作呕又难以解除的诅咒,魏无羡一时竟有些同情。然而,就算同情,他依旧觉得金子勋简直无脑,道:“你中了千疮百孔,截我是什么意思?关我什么事?”金子勋…合上衣服道:“除了你这惯会使邪魔歪道的贼子,还有谁会对我下这种阴损刻毒的东西?”魏无羡心道,那可多了去了,难不成金子勋以为自己人缘很好?但他还不想直白地说出来激怒金子勋,恶化事态,道:“金子勋,我不玩儿这种阴沟里的把戏。如果我要杀谁,我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死在我手上的。而且,如果我想要你死,你会比现在难看一千倍。”金子勋道:“你不是很狂吗?敢做不敢认了?”魏无羡道:“不是我做的,为什么我要认?”金子勋目露凶光,道:“先礼后兵,既然你不肯回头是岸,那我也不客气了!”魏无羡顿住脚步,道:“哦?”“不客气”的意思很明显。解开千疮百孔的方法有两种。除了让施咒者自损道行,自行撤回诅咒,还有一个最彻底的解决办法:杀掉施咒者!】即便再想忍,可听见金子勋如此在他头上强加罪名,魏无羡还是冷笑一声,面色嘲讽地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本老祖劳心劳力去下这种简简单单就能被反噬的恶咒?”想必幕后之人也做好金子勋有来无回的准备了吧,穷奇道‘截’得是他,可被围杀的绝对也包括这个蠢货。是是是,你厉害你说了算。聂怀桑:杀个卑鄙小人还要光明正大、昭告天下尽知?魏兄和大哥你俩没引为知己、相见恨晚真是太可惜了。金子轩:魏无羡怎么变得和‘魏无羡’越来越接近了?这还是前些时候和阿离撒娇的魏三岁吗?蓝忘机眼神一凝,只对魏无羡道:“往后,你动口,我来动手。”魏无羡:你说的啊!蓝启仁:……蓝曦臣:……聂怀桑: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要把君子的美名换给魏兄么?晓星尘:无羡师侄的道侣说得真有道理。江澄僵着一张脸不知该摆出什么的表情,他是先对蓝家人表示一下同情,还是先为那些和魏无羡有旧怨的人念一遍往生经?怎样以前就没看出来魏无羡还有当祸水的潜质呢。【魏无羡蔑然道:“不客气?你?就凭你这几百来号人?”金子勋一挥手臂,所有门生搭箭上弦,瞄准了山谷最低处的魏无羡和温宁。魏无羡也将陈情举起,笛音尖锐地撕破寂静的山谷。然而,静候片刻,没有任何响应之声。金子勋道:“这整片区域我们都早就清理过了,就等着你过来,你再吹也召不来几只帮手的。这里,就是为你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魏无羡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他说完,温宁便举手,拽断了脖子上挂着一枚符咒的一条红绳。这条红绳断裂之后,他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肌肉开始逐渐扭曲,从脖子往面颊爬上数道黑色裂纹。突然仰头,发出长长一声非人的咆哮!这埋伏的三百多人里不乏夜猎场上的好手,从没听过一具凶尸能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不约而同脚底发虚。金子勋也是头皮发麻,一扬手臂,下令道:“放箭!”箭如暴雨!温宁徒手劈裂一块山石,将之高高举起,尽数挡住利箭。箭雨落完之后,一百多名修士跃下山壁,朝山谷地势中的两人杀来。】晓星尘其实很想问问,山谷被提前清理过,仅凭这位鬼将军的实力对上三百夜猎好手,可有把握?但听到仅仅是一声咆哮就把这么多人都吓得脚底发虚,他的问题就变成了:这位被吓得头皮发麻的金子勋真的是在认真设伏吗?宋岚对四大家族世家子弟实力的通晓,比起一无所知的晓星尘稍微多一点,但同样很看不上金子勋,他心道,如果只有这些人,根本不会是魏无羡的对手。就算清理了,也能更大范围地进行召唤,而鬼将军的能力完全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前提是,只有这些,无法扰乱夷陵老祖理智的人。……被‘护’在江厌离和蓝忘机之间的魏无羡还在很认真地在偏题,他艰难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温宁,然后回归坐姿,就这么背对着喊话:“我就说又忘了什么了吧,居然忘了做个抑制的符咒给温宁带上,等着啊,回头就给你补上。”众人:这种事也能忘?魏无羡:咳真的错不在他,谁让温宁是在这个空间里乖乖听了他的话,被老老实实唤醒的呢。第148章 一四八、【魏无羡后退几步,忽一闪避,错身避过一道了剑锋的偷袭。 第163章 蓝曦臣: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刽子手,读不下去了怎么办?【魏无羡沙哑着声音道:“……你为何不让他们先住手?”四下一片不依不饶的叫嚣和厮打。金子轩怒道:“这个时候你还这么强硬做什么?都冷静下来,先跟我上一趟金麟台,理论一番老实对质,把事情说清楚了,只要不是你做的,自然无事!”魏无羡道:“收手?只要我现在一让温宁收手,立刻万箭齐发万剑穿心死无全尸!还上金麟台理论?”金子轩道:“不会!”魏无羡嗤笑道:“不会?你拿什么担保?金子轩,我有个问题,你一开始邀请我,当真不知道他们要截杀我的计划?!”金子轩一怔,怒道:“你!魏无羡,你——你疯了吧你!”魏无羡强压着一股滔天的恨火,冷冷地道:“金子轩,你给我让开。我不动你,但你也别惹我。”金子轩见他执拗不肯低头,突然出手,似要擒他,道:“为何你就是不肯稍微服软一次!阿离她……”他堪堪朝魏无羡伸出手,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异响。这声怪响太近太近,金子轩怔了怔。低下头,这才看到了洞穿自己胸口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温宁已经来到他们身边,面无表情的半边脸上,溅上了几滴灼热且刺目的鲜血。金子轩的嘴唇动了动,神情有些愣愣的。但是,还是坚持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接着说下去了:“……她还在等着你去金麟台参加阿凌的满月宴……”】最担心的事还是成了‘现实’。‘金子轩’终究葬身在了这场算计里。蓝忘机听着耳边传来的粗重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怀里之人不受控制的哆嗦,可他除了把人圈得紧紧地,都不敢低下头去看上一眼。场面倏忽陷入到一阵奇异安静的气氛里,鸦雀无声。‘被杀了’的金子轩都来不及对自己的死感慨些什么,就和其他人一样目光汇集到一处,不约而同地敛住了呼吸,这个空间里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被所有人瞩目的的魏无羡,却是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了头,一直在盯着金子轩的脸,又似乎只是陷入某种臆想。刚刚,有一瞬间,师姐拉着他的手,是不是松了?“魏无羡!”金子轩忍不住大喝出声,他终于知道射日之征里,那些温氏部众只看到这人就会吓得丢盔弃甲是什么感受了。紧盯着他不放的那双眼,就像是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鲜红如血,又黑气缭绕。第149章 一四九、温情在替魏无羡诊治的时候,也有些迷惑,丹田处依旧是空无一物、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可周身灵脉却非常紊乱,甚至碍于某种原因隐有艰涩之象。见魏无羡还在盯着金子轩,温情直接出声问道:“魏无羡,你现在感觉怎样?”魏无羡眼也不眨一下,只道‘还好’。但这真的一点都不像是‘还好’的样子好么。“那魏兄,你现在还清醒着吗?”聂怀桑是第一次见到红着眼睛的魏无羡,新奇及畏惧之下,出口的话还带着些微颤。魏无羡的眼神终于从金子轩身上移开了,他看着聂怀桑,依旧有气无力地道:“我也没睡着啊。”聂怀桑被看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挪啊挪地躲到他大哥身后去,知知知道了,别看了喂。魏无羡对着他微(森)微(然)一笑,又把视线盯回了还是活着的金子轩。是真的还好。脑子还是清楚的,可是心中却是窝了一团滔天的怨气,恨不得屠戮天下、杀得天昏地暗的那种。从知道受了影响感到现在,自己一直在克制,但是在听到‘金子轩’被杀那刻,尽管现在的金子轩还在他眼前,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他的理智也几乎快被绝望和怨气湮灭后,他就明白,已经‘堵’不住了。‘堵’不住,索性便不堵。现在的他,就像是一锅放在柴上被烧沸的水,空有一颗保留些许平静的心,却控制不住自身的百扬滚沸。好啊,烧吧。.他倒要看看,是他这锅‘水’先被烧干,还是这‘火’先没了柴!低下头,方才温情拿去把脉的右手又被师姐重新握住了;自己的腰间才挂了一枚江家宗主的银铃,那是读到江家祸事的时候,江澄送出又被蓝湛收着的。……温情又坐到温宁后,将他已经低到胸口的脑袋硬抬起来,才对魏无羡嘱咐了一句,“继续往下听之前,你先服一颗护心丹。”魏无羡在蓝忘机担忧的眼神下服了药,回道:“你这是迫不及待的要找‘死’吗?”温情的回答掷地有声,“就是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还活着的却莫名感觉胸口凉飕飕的金子轩:总觉得这话应该让我来说。【魏无羡脸上的神色也是和他一样愣愣的。一时半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瞬息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不对。不应该。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温宁将刺穿金子轩胸膛的右手抽出,留下了一个透心凉的窟窿。金子轩的脸看上去很难过地抽了抽,似乎觉得这伤势没什么大不了,自己还可以站着。但终究是膝盖一软,率先跪了下来。惊恐万状的呼号声在四下高低起伏。“鬼……鬼将军发狂了!”“杀了,魏无羡让鬼将军把金子轩杀了!”金子勋大吼道:“放箭!还愣着干什么!放箭啊!”然而,他一回头,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地逼近到了身前,喉间一紧,被一只青筋暴起的苍白大手扼住“啊啊啊啊啊啊啊——————!!!”魏无羡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不是的。他刚才明明有好好控制住温宁的。就算温宁已经被他催成了狂化状态,他也应该控制得了的。明明一直以来都能完美控制住的。他根本没想杀金子轩的。完全没有要杀金子轩的意思!只是在刚刚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能控制住…忽然失控了!金子轩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向前倾倒,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第165章 晓星尘记起,‘自己’也曾这样哭过,也记得那时候无羡师侄的一句话。一个一败涂地,满身鲜血、一事无成,被人指责、被人怒斥,无力回天,只能嚎啕大哭的自己。他们的眼泪都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刚硬了太久的坚强瞬间崩塌。无辜之人被错杀无可挽回,善良之人被人算计而又无力回天。世事总是这样吗?处心积虑算计的人无关痛痒,猝不及防受伤的人绝望彷徨。宋岚:不一样,我们两个是犯了小人、招了太岁,夷陵老祖这是修为太高、实力太强、法宝太厉害了。……曾经白衣冉冉温琼林,如今也已是个‘武器’了。温宁他就坐在几步之外,跟他和蓝湛之间隔了一个温情,一个性烈如火,嘴上不说却最看重这个弟弟的女子。都是他认可的在乱葬岗上安身立命的家人们。可在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如梦似幻的眼下,就像不敢再看江厌离的脸一样,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了。“蓝湛,”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中,好似一直在盯着江厌离的背影神游,良久,轻声问道:“金凌……怎么办?”蓝忘机如常答道:“如兰,很好。”魏无羡好像松了口气,很好,就好。【忽然,魏无羡脖子一侧微微一痛,似乎被一根极细的针扎了一下,周身一麻…人已经不由自主地歪到了石床上…全身都动弹不得了。温情红着眼眶,缓缓收回右手,道:“……对不起。”…这一针扎得魏无羡脑子也稍稍冷静了些…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温情和温宁对视一眼,一齐站到他身前,对着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魏无羡心中升腾起一股狂躁的不安,“你们要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温情道:“刚刚你醒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商量。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魏无羡道:“商量什么?别废话,把针拔了,放开我!”温宁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仍是低着头,道:“姐姐和我,商量好了。去金麟台,请罪。”“请罪?”魏无羡愕然道:“什么请罪?负荆请罪?投案自首?”温情揉了揉眼睛,神色看似平静地道“嗯,差不多。你躺着的这几天,兰陵金氏派人来乱葬岗下喊话了…要你给个交代,就是交出温氏余孽的两名为首者。尤其是鬼将军。”“……”魏无羡道“我警告你们两个,赶紧把这根针拔下来”温情继续自顾自道:“…听他们的意思,只要你交我们出去,这件事就当暂且过了…这根针扎在你身上,三天效用就会消退…”魏无羡怒道“你他妈给我闭嘴!…请个狗屁的罪,我让你们这么做了吗?拔下来!”温情和温宁垂手站着,他们的沉默如出一辙。魏无羡的身体无力…一颗心也忽然无力了…哑着嗓子,道:“你们去金麟台干什么?那个千疮百孔根本不是我下的…找出真正的下咒者!…就算没法全部反弹,也能反弹一部分。只要找谁身上有同样的恶咒痕迹就行了!”温情道:“没用的…没问你,直接下杀手了。懂了吗?不需要任何证据,也不需要你来找出真相…你是夷陵老祖,你是鬼道之王,你精通邪魔歪道,就算没有反弹痕迹也不奇怪啊…反正就是你,你没法抵赖的。”魏无羡骂了一声。温情静静听他骂完,道:“所以,你看。没有用的。而且事到如今,千疮百孔是谁下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穷奇道那三百多人,还有……金子轩,确实是阿宁杀的。”】金子轩简直不敢置信,‘他’才丧命了几日?尸骨未寒呢吧?金家就能这么迫不及待地以此为借口向乱葬岗发难了?交出温孽余首就算事了?这种鬼话连他这个睁眼瞎都不会信的吧?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呢?三百多人在兰陵地界围攻的夷陵老祖啊,又不是魏无羡关系亲近、提前相迎的亲朋好友,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这么简简单单地盖棺定论了?金光瑶只道:“这只是成就一个发作的好时机罢了。”穷奇道截杀,起因不重要,过程没有人在意,重要的是结果:夷陵老祖狂性大发,掌控凶尸杀了三百多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兰陵金氏少主,这就足够了。在以家族为基础的修界之中,在小心布局、精心引导之下,这个另辟蹊径、独创鬼道还威力惊人的夷陵老祖当真犯下了骇人听闻的血案,已然成了板上钉钉地仙门百家、天下苍生的危害。三百多人的鲜血奠定了一个开始,但既然开始了,还会停下来吗。【…想不出要用什么理由来推辞,要用什么借口来开脱。他道:“……可是要去也是该我去。纵尸杀人的是我。为什么凶手不去,却要一把刀去?”温情道:“这样岂不更好…魏婴,咱们都清楚。温宁是一把刀,一把让他们害怕的刀,但也是一把他们用来作为攻击你的借口的刀。我们去了…他们,也就没有借口了。这事儿,也许就完了。”魏无羡怔怔的看着她,忽然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怒吼。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澄总是对他做的一些事情流露出极度愤怒的情绪,为什么总是骂他有英雄病,为什么总恨不得暴揍一顿打醒他。因为这种看着旁人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自己去承担糟糕的后果、劝都劝不住的感觉,实在是可恨至极,可恶至极!魏无羡道:“你们究竟懂不懂?去金麟台请罪,你们两个,尤其是温宁,会是什么下场?你不是最心疼你这个弟弟的吗?”温情道:“什么下场,都是他应得的。”不是的。根本不是温宁应得。而是他应得的。温情道:“反正算起来其实我们早就该死了。这些日子,算是我们赚的。”温宁点了点头。他总是这样,旁人说什么都点头,表示附和,绝不反对。魏无羡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他这个动作和这份温顺。温情在榻边蹲了下来,看着他的脸,忽然伸手,在魏无羡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这一下弹得十分用力,痛得魏无羡眉头一皱。见状,温情似乎心情好了很多,道:“话说完了,交代清楚了,也道过别了。那,就再见了。”魏无羡道:“不要……”温情打断道:“这话我没对你说过几次,不过到今天了,有些话总得要说的。今后真的就没机会了。”魏无羡喃喃道:“……你给我闭嘴……放开我……”温情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温情红着眼眶,抱住了依然沉默的弟弟。自温氏覆灭后,他们这些逃过一劫、苟延残喘的余孽之众,所求不多,就像偃鼠饮河,不过满腹而已。可仅仅这样,也为世不容。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魏无羡突然怒喝道:“温情,回来,不准去,你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你特-么的给我回来!”忍无可忍的温情一把推开温宁,特-么的她实在伤心不下去了!当谁不知道那些所谓正道之人路数似得。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一套?是,魏无羡不死,他们就能编排出无休止的各种‘莫须有’罪名来讨伐,可自己和阿宁身为讨伐最直接的借口,难不成就把所有重担交给魏无羡背着,他们坐那喝茶看戏吗?如果她们请罪了就有一点放过魏无羡的可能,哪怕再小,也绝对要去。但那是危临时刻、别无选择,能不能别现在就嚎得她没了命一样?转身朝着魏无羡飞了一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魏无羡的眉间,助他暂时疏通筋脉、宁心安神。原本还觉得诊不出结果,不好轻举妄动,现在看来,还不如扎死算了。待几息后,魏无羡眼神清明了些许,温情便道:“魏无羡,你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说得清楚。但很明显,所有人能不能安然回返,全都系于你一人身上!用你的脑子你给我想想清楚,什么是真假,什么是虚实,你再这样半死不活下去,什么都不用听了,干脆大家死在这一起合葬了事!”依旧红瞳的魏无羡:痛死了!众人:岐黄神医,妙手温情,果然霸气!憋了许久的聂怀桑目瞪口呆:有一瞬间,我真的在这位温……温寮主身上看到了我大哥提到的影子,真可怕嘤~蓝忘机:……蓝曦臣:突然觉得温姑娘说的(做的)很有道理。温宁懵逼脸: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突然间东倒西歪了?第151章 一五一、魏无羡额头被扎疼到连‘咝’几声,然而针还在定在头上,连抬手揉几下都不行,只是不止是额头,好像连耳朵也有些问题的他,很想问问温情,这根针真的只是单纯的银针?没涂什么其他的东西吧?也没有什么别的功效吧? 第167章 聂怀桑一看他那表情,便知自己猜测的方向所差不远了,略想想就装傻充愣和魏无羡一起,七扯八拐地欲将这事揭了过去。众人:你俩当我们是傻子呢?无奈归无奈,倒也不再多问,还是那句话,知道了也没办法不是?眼下还是尽快读完离开这鬼地方要紧。聂怀桑舒了口气,他的看法和金子轩不同,既然魏无羡身为阴虎符的制造者,能封印一次便能再封印第二次,就像他们聂家历代宗主那些佩刀,在原主人手里的时候,可都是安分得很。就是万一阴虎符不安分了,那他们这些无力傍身的人不是更没办法子?难不成还让温宁来想办法?确定这个凶尸不会被反控成傀儡吗?魏无羡:真的、真的要再重新估算下这位聂二少了!谢谢这么乐观地相信我哈,然而好像我连自己都不大控制得住。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得准呢。蓝忘机又默默处理好魏无羡右手食指的那道画符伤口,然后,十指相扣。不论如何,你我共同承担;但要如何,才能分担?【…金麟台上很是安静,竟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重重把守…像一个幽灵一样在金麟台的殿群中游荡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找什么该怎么找,但是,当一阵婴孩的哭声传来时,他的脚步一僵,内心有个声音催使着身躯朝声源之处走去…魏无羡无声无息潜到门前,从雕镂着精致花纹的木窗缝隙间向里望去。堂中置着一具黑沉沉的棺木。棺木之前,跪坐着两个白衣女子。左边那个女子身形孱弱……从小到大,他被这个背影的主人背过无数次。是江厌离。江厌离跪坐在一只蒲团上,愣愣盯着面前那具黑得发亮的棺木。那婴孩就抱在她怀里…右边的那名女子低声道:“……阿离,你别坐了。去休息休息吧。”江厌离摇了摇头。金夫人叹了口气。这是个和她的好友虞夫人性子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十分好强,声调总是扬得高高的。可刚才她说的这几句话,声音却又低又哑,显得极为苍老…半晌,金夫人缓缓站了起来,道:“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此时此刻,魏无羡看到的,却是一个一身素缟,鬓染霜华的普通中年女人…她走过来欲推门而出,魏无羡立刻闪身…金夫人反手关上门,面目冷然地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吸完,她的眼眶先红了…这是魏无羡第二次在一个女人脸上,看到这种难看至极、又伤心欲绝的模样…魏无羡无意间握紧了拳,谁知,指骨恰好发出“喀”的一声脆响。闻声,金夫人立刻长眉倒竖,喝道:“谁!”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潜藏在斗拱旁的魏无羡…脸上好一阵扭曲,尖声喝道:“来人!都给我来人!魏婴——他来了!他潜进金麟台了!”魏无羡跃下长廊,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殿里有人奔出,他不由得落荒而逃。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去看江厌离哪怕一个表情、更不敢听她对自己说一句话!】这一段,金子轩听得眼眶通红,几乎要落下男儿泪来。他的母亲,是他最敬重的亲人。出身玄门世家,相貌、天资、修为样样都是她的骄傲,即便成为兰陵金氏的女主人之后,还稳稳压了身为金氏宗主的金光善一头。金陵台的繁华奢靡中,刚硬英姿不改,却更添雍容华贵。多年来一直亲力亲为教养他,为人处世当坦荡、正直、不愧天地,除了亲事以外,甚至都没和她红过脸,当然事实证明母亲还是对的。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母亲会鬓染霜白、颓态尽显。还有他的阿离,这么好的一个人,只留下她孤零零地带着刚刚周岁的他们的孩儿,该有多伤心、难过呢。便是只为了他生命中这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那些野心勃勃、无风偏要掀浪的幕后黑手。金光瑶其实对金夫人并没有什么恶感,尽管在他认祖归宗后,金夫人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好,有时候还是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脸一阵骂,但也仅仅是这样了。放眼仙门百家,又有哪个世家主母会对私生子态度好呢,还是个出身不堪的私生子。有这样的母亲,金子轩的命真好啊,当然,他们都是有那样一个‘父亲’,都是够倒霉的。金光瑶眼神不差,自然也见到了这位兄长陡然坚毅的神情,可惜自己怕是要在不净世了结此生了,不然他真想抱个凳子坐在那好好欣赏下,金陵台上即将上演的大戏呢。……魏无羡一度认为,自己虽活的不久,也算是尝尽了人生百味,别的不说,‘心如磐石,坚不可摧’还是担得起的。如今才知道,是大错特错。那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师姐,满身素缟,抱着刚满月的婴孩跪坐在金子轩的灵堂前,这样恐怖又真实的画面一直在他心头萦绕不去,轻而易举地成了他的噩梦。魏无羡将手放在胸前,感受着里面越来越快的心跳,好像藏着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愧疚、悔恨要将他击溃,可他却不能、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逃避。【逃离金麟台、退出兰陵城之后,魏无羡又失去了方向,开始稀里糊地乱走,神志不清,一刻不停,不知走过了几座城,忽然看到一堆人聚在一堵城墙前,议论纷纷,气氛热烈,群情激奋。魏无羡原本是无视了这些人的,可走过去时,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低低的“鬼将军”三个字。他顿时驻足,凝神细听。“鬼将军也真是凶残…说是来请罪,又忽然发狂,在金麟台又大开杀戒!”“幸好当天我没去!”“不愧魏无羡教出来的狗,见人就咬。”“这魏婴也真是。控制不住就不要瞎炼,炼出来条疯狗也不拿链子拴好,迟早有一天遭反噬。照这个趋势我看那一天不远了。”魏无羡静静听着,指节和面上肌肉都微微抽搐。“兰陵金氏好倒霉啊。”“姑苏蓝氏才倒霉呢!杀的那三十几个人里大半都是他们家的,明明他们只是来助阵平息事端的。”“好在终于把鬼将军焚毁了,不然一想到有这么个东西成天在外边晃,还时不时发一发疯,真是睡觉都不安稳。”有人啐道:“温狗就是应该有这样的下场!”“鬼将军已经被烧成渣了,这下魏无羡总该知道厉害了吧?我听好些准备去参加这次誓师大会的家主都放话了。痛快!”魏无羡越听,面上神情越是淡漠。他早该明白如此的。无论他做什么,这群人的嘴里,永远不会有半句好话。他得意,旁人畏惧;他失意,旁人快意。横竖都是邪魔歪道,那他一直以来的坚持,究竟算什么?为的又是什么?只是,他眼神中的寒意越是彻骨,心头那一把狂怒的业火,就烧得越旺。】这些话听得众人具是眉头皱起,又都连连看向魏无羡。他们都觉得不堪入耳,又何况是这当事人。从前,各种各样的流言,魏无羡听了无数,有些能一笑置之,有些嘴上骂过便抛之脑后,也有些让他忍不住为之恼火、大打出手。就是在这些流言里,他从一个占尽便宜的家仆之子,变成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但没有一次,像这些话一样带给‘他’如此旺盛的怒火。在那群情激奋、自命正义之人看来,不用知道什么是事实真相,也不需要想什么推己及人,不论做什么,都能挑出毛病来加以渲染,总之他魏无羡和那些温家人就是十恶不赦,是那个世间所有恶的根源,人人都可以代表正义凌辱一番,然后理所当然地盼望他们赶快-去-死。所以‘请罪’变成了‘发狂’,诸罪叠加后,温宁被‘焚毁’,温情也被化成了骨灰,下一个就是他了是吧?好啊,好得很!……世上总是心胸狭窄的人话多。聂怀桑想起过往那些明里暗里嘲笑他草包废物的那些人,呵,欺软怕硬、只会阴沟里发臭的老鼠罢了,有胆在我大哥面前说句试试!虽然很是替魏无羡一番不平,但他更在意的还是那句‘杀的那三十几个人里大半都是姑苏蓝氏的人’,依照那群人的无耻程度来看,为了挑起聂、蓝两家及其他家族对夷陵老祖的憎恶,该不会剩下小半的‘被杀之人’都是聂家的吧?第153章 一五三、【一人得意洋洋,仿佛他在这中有着莫大的功绩,道:“是啊,痛快!他今后若是老老实实缩在那破山岗上夹着尾巴做人倒也罢了,要是还敢出来抛头露面?嘿,只要他一出来,就…”“就怎么样?”正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人们闻声一怔,齐齐回头。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眼下晕着两道乌色的黑衣青年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道:“只要他敢出来,就怎么样?”眼尖的人看到了这人腰间那管束着鲜红穗子的笛子,登时大惊大恐,脱口而出:“陈情。是陈情!”…刹那间,人群以魏无羡为圆心,空出了一大片地,朝四下逃窜开来。魏无羡吹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口哨,这些人忽觉身体一沉,尽数趴到了地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背后,都沉沉压上了数只形态不一、口垂鲜血的阴灵!…魏无羡不疾不徐地穿行着,边走边道:“咦,你们怎么啦?方才在背后谈论我,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到了我面前,又是五体投地的另外一幅嘴脸了?”他走到刚才言语最刻毒的那人身旁,猛地一脚踩上他的脸,哈哈笑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侠士,你究竟要把我怎么样啊?!”那人被他踢得鼻骨断裂,鼻血狂飙,惨叫不止。数名修士在城墙上方观望,想帮忙又不敢上前,远远地隔空喊话道:“魏……魏婴!你若是真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誓师大会的那些大家族大家主们?跑来欺负我们这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低阶修士,算什么本事?”魏无羡又是一声短哨吹出,那名喊话的修士忽觉有一只手猛地拽了他一把,从城墙上方跌落下来,摔断了双腿,长声惨嚎起来…魏无羡面不改色地道:“低阶修士?因为是低阶修士,我就必须要容忍你们吗?既然敢说,就要敢承担后果。既然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贱如蝼蚁的杂碎,怎么不懂管好自己的嘴!”】 第169章 挫骨扬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之声。金光善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听他讲话。等到叫好声渐渐平息,他又高声道:“今夜,被挫骨扬灰的,是温党余孽中的两名为首者。而明日!就会是剩下的所有温狗,还有——夷陵老祖,魏婴!”忽然,一声低笑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词。这声低笑响起得太不是时候,突兀又刺耳,众人立即刷刷地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炎阳烈焰殿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共有十二条屋脊…方才那声低笑,就是从那边发出来的!那只多出来的脊兽微微一动,下一刻,一只靴子和一片黑色衣角便从屋檐上垂了下来,轻轻晃荡。】死人是没有心跳的,可温宁却仿佛突然感觉到了胸腔中一次剧烈的跳动,纷纷扬扬撒于凄冷的夜风之中的,那是他的姐姐的骨灰!温情抱着阿苑目不斜视,只一指头戳了过去,顶着个死人脑袋还那么多愁善感的,还真是能耐了。没想到她的骨灰还能派上这样的场面,可真是物尽其用,不愧是脑子灵活的‘正道修士’么。江澄冷哼道:“金光善金大宗主如此大出风头的场合,江某人竟是在此地才得‘见’,连射日之征里,都是从没见过如此‘高大光辉’的身影吧。”这是仗着‘魏无羡’已经将黑锅背得万无一失了,便有恃无恐地出来装模作样?金子轩:……我能不能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蓝启仁只知兰陵金氏这代宗主性情圆滑,深谙‘中庸’之道,惯会明哲保身,连射日之征初时也是抱着两不得罪的想法敷衍了事,谁知此人战事既了之后还能换了一副面孔?如此野心勃勃,为一己之私便能瞒天过海、横行阴诡之事,视人命如草芥,他耻于曾和此等人共事!……薛洋听得无聊,掀起眼皮对金光瑶道:“哎小矮子,一个端酒送盒的侍从而已,你看看‘你’,做得多起劲儿啊。”金光瑶额头一跳,笑着道:“成美这是遗憾没能参加?也许你也在那些方阵之中呢。”薛洋:“……”【所有人的手都压到了剑柄上,江澄的瞳孔一缩,手背青筋突起。金光善惊恨交加,“魏婴!你胆敢出现在此!”那人开口说话,果然是魏无羡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在此?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有三千么?别忘了当年在射日之征里,别说三千,五千人我也单挑过。而且我出现在这里,岂不正合你们的意?省得劳你们明天还要特地找上门去把我挫骨扬灰。”清河聂氏也有数名门生丧生于发狂的温宁之手,聂明玦冷冷地道:“竖子嚣张。”魏无羡道“我岂非一直如此嚣张?金宗主,自己打自己的脸,痛快么?说只要温氏姐弟去金麟台给你们请罪这件事便揭过的是谁?刚才口口声声说明天要把我和其他温党余孽挫骨扬灰的又是谁?”金光善道“一码归一码!穷奇道截杀你屠杀我兰陵金氏子弟一百余人,这是一码。你纵温宁金麟台行凶,这又是另…”魏无羡道:“那么敢问金宗主,穷奇道截杀,截的是谁?杀的又是谁?主谋者是谁?中计者又是谁?归根结底,先来招惹我的,究竟是谁?!”那些站在方阵之中的门生们…道“即便是金子勋先设计截杀你,你也断不应该下这么大狠手,杀伤那么多条人命!”…魏无羡替他分析道“他要杀我可以不用顾忌下死手,我死了算我倒霉。我自保就必须要顾忌不能伤这个不能伤那个不能掉他一根头发了?总而言之就是你们围攻我可以,我反击就不行,对不对?”姚宗主扬声道:“反击?那一百多人和金麟台上的三十多人是无辜的,你反击为何要连累他们!”魏无羡道:“那乱葬岗上的五十多名温家修士也是无辜的啊,你们又为何要连累他们?”…“归根结底,还不是你对金子勋下那种卑鄙阴损的恶咒在先!”魏无羡道:“请问你究竟有什么证据,证明恶咒是我下的?”发问那人哑口无言“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下的?”魏无羡笑了“那我再请问,为什么不是你?你不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你下的恶咒吗?”…森然道“我若想杀他,一年多前就杀了,用不着留到现在”】众人:“……”这么愚蠢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这些以‘姚宗主’为首的开口质问之人究竟是怎么混到仙门世家阵营的?又或者,就是因为如此胆大无知,才能称为口口声声自称‘正道人士’?一直精神不济的魏无羡都被这些入耳的话气笑了,又念叨了一边‘清河聂氏也有数名门生丧生于发狂的温宁之手’,再想起先前同样折了数十条蓝家修士人命之语,终于出声道:“聂宗主,蓝宗主,从旁观者角度听完始末,不知二位对这一出门下之人死于温宁发狂手下,便担起复仇、惩恶与‘我’之责的事,有何感想?”聂明玦、蓝曦臣:“……”“就是就是,”薛洋才刚被金光瑶噎得不轻,此刻又插话道:“就因为温宁是魏无羡所炼凶尸,温宁发狂杀人了,所以就是魏无羡干的?人家夷陵老祖可是在乱葬岗上躺了三天三夜,神通再大也指使不到远在兰陵的鬼将军吧?两位号称铁面无私、公平公正的大宗主,难道真的不知尚有其他诱因可使凶尸失控?可你们就是这么同时盲了眼睛、蒙了心智,乖乖做了回冲锋陷阵的刀了,跟那些人不知所谓的人有何不同?”魏无羡:“……小流氓你就是趁机讨好我也没用,再说也就乱葬岗到兰陵而已,我当然能对温宁下得了命令。”薛洋:……老子白费口水了是吧?蓝曦臣面露愧色,的确,扣在夷陵老祖头上的两大罪名,不论是穷奇道截杀,还是鬼将军金陵台发狂,都是疑点颇多。可按整件事结果看来,不论他们也没有疑心、查证,蓝、聂两家都是视而不见,率了各自家族及附庸,参与‘誓师大会’,甚至可以说是此处事件的推手之一。聂明玦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书中的‘他’质问金光瑶时,金光瑶回的那句。我如何判定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我的标准就一定是正确的吗?聂怀桑打着哈哈道:“这就是灯下黑啊,大概魏兄你名声太黑,已经差到深入人心了吧。”魏无羡:“……”我这是黑到什么程度了?【…他喉咙忽然一噎,胸口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低头一看,一只羽箭正正插在他胸口…魏无羡抬起头,脸现煞气,反手拔下这只羽箭用力掷了回去。只听一声惨呼,那名偷射他的年轻修士竟然就这样被他徒手掷回的一箭插中了胸口!…那个家族的方阵瞬间乱了套,家主指着魏无羡道“你…你…你好狠毒!”魏无羡右手随便在胸膛的伤口处按了按暂时止住血,漠然道“什么叫狠毒?他既然敢偷袭射我这一箭,就该料到万一没射中会是什么下场。既然都叫我邪魔歪道了,总不至于指望我宽宏大量地不和他计较。”金光善呼道:“布阵,布阵!今天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终于先动手了!魏无羡冷笑着将腰间陈情取了下来,举到唇边,随着笛子发出尖锐的嘶鸣,不夜天城广场的地面之上…一具具尸体顶破白石铺就的细墁地面,从泥土深处爬了出来。有御剑刚刚离地的,立即被他们拖了下来…除了云梦江氏的方阵那边无恙,其他各个家主都忙着护住自己的门生,一时都无暇去攻击魏无羡。正在此时,一道泠泠的琴音扰乱了陈情的笛音。魏无羡放下陈情,回头望去…冷声道“啊,蓝湛”打完招呼过后,他又将笛子举到唇边,道“从前你就该知道了,清心音对我没用!”蓝忘机改为抽出避尘,直冲陈情袭去…魏无羡旋身一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终有一天咱们要这样真刀实枪地杀一场。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来啊!”听了这句话,蓝忘机的动作顿了顿“魏婴!”…换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来听,都会听出来,蓝忘机的声音分明在颤抖。然而,魏无羡此刻…已然半是疯狂,半神智不清,一切恶意都被他无限放大,只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他,他也恨所有人。谁来都不怕,谁来都一样,也不过如此忽然,在一片厮杀声中,魏无羡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在喊:“阿羡!”这个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狂飙的邪火浇了个透心凉…魏无羡登时魂飞魄散,顾不上再和蓝忘机相斗,“师姐?!”】魏无羡心头一跳,惧感纵生。这样厮杀混乱的时候,师姐为什么会来?师姐怎么能来?!江厌离毕竟是将魏无羡从小带大的,就是不坐在一起说话,也能知晓他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以她灵力低微之躯,为何能在这样的时机从兰陵到不夜天城,但不论是什么人带来怎样一个能见阿羡的时机,她都不可能拒绝。“阿羡,”江厌离就这样坐在金子轩身边,不回头也不胆怯,“还记得小时候我将你和阿澄一起背回莲花坞的那一夜吗,从背起你的那刻起,就没想过再放下。我们阿羡,善良又听话,乖巧又懂事,笑起来就像春日的太阳,能暖到人心里去,你怎么能看到我不说句话就走呢?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你和阿澄都是我最亲的弟弟啊。”那誓师大会要矛头直指的人,又怎么能当做不知、无动于衷?所以,不夜天,必须要去。其他人:江姑娘你确定你带大的魏无羡,就是在旁边的这个人?严重实物不符好么!第155章 一五五、“可,可是……”魏无羡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哆嗦起来,眼中也带上了麻木和无助。可是,比起千夫所指的自己,师姐更重要,师姐更重要啊!江厌离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可是。”蓝忘机手上用力,将魏无羡的两只手都紧紧包裹。他知道,江姑娘对于魏婴来说,有多重要;也明白,那样神智不清的当下,只有江姑娘才能唤醒魏婴,但相对的,若是最亲的师姐在魏婴眼下稍有不测……蓝忘机闭上双眼,已经不敢再想。江澄眼眶赤红,忍不住一掌拍在地上。又是这样!父亲是这样,姐姐也是这样,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子、亲弟,为什么就没有替我考虑过哪怕一次呢!他转头看着难得面露迟疑、略显踌躇的蓝曦臣,恨恨地道:“泽芜君,劳烦继续。”毕竟阿姐现在还坐在身边好好的,已经读到这里,与其看着魏无羡这么半死不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早些渡过难关,其他的账,他们可以回去之后慢慢算!“魏无羡!你要是敢撑不过去,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江澄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刹那间脸色煞白,“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魏无羡跳下了屋脊,和江澄一样声嘶力竭地大喊:“师姐?师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他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一边掌劈拳打,一边急急奔走,忽然看到江厌离白色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之后…更糟的是,恰在此时,两人都忽然发觉,江厌离身后,摇摇晃晃地站起了一具凶尸。那凶尸躯体腐烂了一半,手中拖着一把生锈的长剑,正在朝江厌离靠近。看到这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魏无羡厉声喝道:“滚开!给我滚开!别碰她!”江澄也咆哮道:“让它滚!”他掷出了三毒,然而剑光在半路就被其他修士的剑光干扰了,偏离了方向。魏无羡心神越紊乱,控制能力就越差,那具凶尸无视他的指令,反而扬起了手中长剑,朝江厌离劈去!魏无羡疯了,边冲边喊道:“停下来,停下来,给我停下来!”那具凶尸一剑劈下,划开了江厌离的背部!江厌离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那凶尸站在她背后继续扬起了长剑。正在这时,一道剑光削飞了它的半个身躯!蓝忘机落在广场之上,顺手接过回召的避尘,魏无羡和江澄这才冲了过去,江澄抢先抱起江厌离,蓝忘机则截住了魏无羡,抓住他的衣领,提到面前,厉声道:“魏婴!停止催动尸群!” 第171章 蓝曦臣过去扶起弟弟,方才他没有及时停下,心中甚愧,尽管那不是他自己的原因。江家姐弟都站在屏障前,也是一片愁云惨淡,金子轩还在小声劝慰着江厌离,虽然阴虎符失控间隔时间如此之短,但魏无羡多能耐啊,肯定没事的云云。惹得江澄对他一阵怒瞪,险些出手揍他,虽然本意不错,可没见里面躺着那家伙已经人事不省了吗。薛洋原本坐次最远,也是唯一安然无恙的人,此刻也是没忍住走上前来一探究竟。见状便道:“这整块的阴虎符的确怨气深重,但魏无羡可是闯过乱葬岗还活着走出来的人,这些怨气对他来说,还不是小意思吗?”聂怀桑道:“若只对上阴虎符,魏兄这个炼化者还能说得上胜算偏多,但再加上能让他心智失常的天书石和神秘白光,那便有些难说了。”说是难说都是客气的,先前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一个怨气氤氲又不愿认主的邪兵利器,开了灵智后会干什么?何况魏无羡又是这样的状态。以及,方才魏无羡声嘶力竭、状若癫狂的模样,绝对会成为他心中阴影之一。聂明玦四面查看后,又大马金刀地就地一坐,“逆天改命的机缘,哪能轻易就能得到?但这么简单就折在这,又岂能称得上开宗立派的魔道祖师?多思无益,静观其变罢了。”金光瑶:这是对夷陵老祖有多大信任了?晓星尘与宋岚一起,也换了地方坐下,紧盯前方躺着的人眼也不眨,心焦如焚地静观其变。……魏无羡身处白光与怨气包围之下,本人意识却在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与寒冷之中,虽无光亮与声响,但石壁白光加在他精神上的沉重桎梏倏然消失,一时间倒是轻松不少,想起之前自己的疯狂举动,还有些赧然,别是把师姐还有二哥哥吓坏了吧。“你恨吗?”黑暗之中,一个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声音传入了他的意识。魏无羡瞬间警觉起来,叱问道:“你是谁?”“我就是你。”“滚!”什么鬼东西都敢当‘我’,那我又变成什么了?“马上,我就能成为你了。来,将你的恨交出吧!原本风光正好的你,却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人人唾弃的魔头,难道不恨吗?”“滚!”人是被逼无奈,路却是自己选的,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老子又没脑子生锈,有个鬼空听你胡扯?“你该尽情去怨哪,落到如此境况,却没有一个人来拉你一把啊!”“滚!”我特么就是不想任何人再牵连涉险才在乱葬岗画地为牢的!……接二连三被驱赶,那古怪声音之主顿时急了,又开始在无边黑暗之中放出一点恍人的幽光,“就算这些都没有,难道你也什么都不怕吗?!”魏无羡只觉黑暗中微光一现,意识中便闪过接连不断的画面:江叔叔虞夫人惨死、莲花坞被毁,江澄一蹶不振,金子轩满面泥灰躺在血泊中,就连江厌离脖颈被一剑穿过,溅到他脸上的血甚至还那么温热……那声音还在蛊惑着道:“对,就是这样,你期待什么,什么就会离你越远;你执着着谁,谁就会被伤害得最深。这世间,是非不明、善恶不分,充满了嫉妒与愤恨,唯有嗔恨怨念带来的无穷力量才更真实……“挑拨还在继续,魏无羡的杀意却慢慢退去,意识再次平静如一汪湖水。那又如何呢?在世为人,就逃脱不了‘贪、嗔、痴’,修真修心、渡人渡己,很多事,改不了,当看开;看不开,就背着;放不下,就记牢。只有记得更清楚,以后才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到头破血流。所以……“滚!!!!”……温宁恍惚听到了魏无羡的痛斥什么的怒吼声,仿佛响应号召一般,猛地翻起眼白,也跟着大吼了一声。凶尸恐怖的叫声回荡在空间之中,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怎么着,跟着温宁姐弟的两个小娃娃又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天可怜见的,他们被魏无羡先前可怖模样吓到,才刚刚被哄好不久。脸色难看的江澄一时更加难看了,不耐烦地摩挲着手上此刻还无法变形的紫电,骂道:“不是说这温狗的不会再失控的吗?”聂怀桑大胆地盯着温宁好一会儿,方佯装镇定地道:“江兄,温宁也没失控啊,他的主子在里面跟不认主的对峙了,人家跟着吼两声壮大下声势不行啊?你不信温宁也得多信信魏兄嘛。”温情:我能对着壮(瞎)大(吼)声(瞎)势(叫)瞎添乱的蠢弟弟戳上一针吗?这是打群架吗还用得着壮大声势→_→众人齐齐朝着屏障中的魏无羡看去,果然刚刚还躺着不动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正往后挪动身体背靠到石壁上。“魏无羡!”“魏婴!”……魏无羡此时还是听不到对面那些人说些什么的,只是下意识地抽空对他们挥了下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醒来后再面对周身的白光,非但没了千钧压顶的不适感,还感觉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就是飘在对面‘俯视’他的阴虎符有点愁人。好似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再生父母’的注意,阴虎符非但没有收敛怨气,反而更加对着这人释放更多,颇有种在表达‘敬酒不吃灌罚酒’的意思。魏无羡挑眉:所以,刚刚与他意识对话的就是这货?他身边有白光围绕,再加上自身也曾经炼化吸收过其他怨气,一时间与阴虎符竟是僵持起来。魏无羡心知自己到底还是区区肉身,只凭白光及自己体内怨气,对抗阴虎符内几百年、上千条人命的集怨而成的怨气还是不够,当即解下腰间锁灵囊往前一扔,放出曾经在乱葬岗深处精挑细选才带在身边以防万一的三只阴-煞-厉-鬼。那三只厉-鬼堪堪在屏障边缘显身,甫一落地便立时跪地以示臣服,然后乖乖送出自身怨气供魏无羡使用。魏无羡得了‘助力’,欲大展身手、干掉阴虎符以‘清理门户’时,天书石散发的、萦绕在他身边的白光竟然又一次当了‘叛徒’!它引着来自阴虎符、三只厉-鬼的两股源源不断的怨气闯入魏无羡的体内,再加上身体中原有怨气,相冲又相携的几种力量一起,游走在他沉默已久的灵脉之中,速度越来越快,冲刷得越来越彻底,最后聚集在曾经也金光璀璨过的丹田处,充盈、粉碎、挤压、互斗……体内堪比挫-肉-削-皮、碾-骨-剜-心的痛楚,让魏无羡觉得上一刻足够自己昏死、下一刻还在无边苦海中游荡,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知撑过了多久,浑身上下好像真的从哪里游过一趟,湿润黏腻到能拧出水来,但他更觉得,应该都是血吧,太特么痛了!杀-人都不过头点地啊!“魏婴,别睡!”耳边好似又传来蓝湛的声音了,二哥哥你没瞧见啊,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要是不抱着我的话,怎么可能睡得着?从前都没注意过,到了此处空间、特别是此刻才知道,原来这个面上从来覆冷盖霜的人,怀抱却是宽阔温暖又舒适,紧致的肌肉,宽厚的肩膀,莫名让他有种踏实的、想要安静靠到天荒地老的错觉。被迫吞咽了两颗丹药的魏无羡继续错觉: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歇会儿了?江澄对温情吼道:“魏无羡怎么还是这么要死不活的,你到底会不会看啊?”温情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不会看那你来啊,都说了他只是心力耗尽、精神枯竭,刚喂的药怎么可能立刻就见效了?你以为是仙丹啊?” 第173章 依旧是蓝曦臣的缓声慢语,将不夜天的后续述于重新各位各位的众人。比起先前魏无羡濒临失控时的沉闷压抑,此刻也没有好上几分。魏无羡甚至在想,这些真的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吗?那为什么在他脑海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刻骨可怖呢?他转头,和金子轩说着话的江厌离刚好也看了过来。“师姐,对不起。”一句道歉的话,就像是藏了十几年才有说出口的机会一样,突然脱口而出。江厌离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阿羡,不是你的错。”是啊,不是他的错。从开始,到后来,魏无羡的本意一直没错,可造化弄人,就是如此轻巧地将满腔热血化成一场空。穷奇道一误再误,不夜天万劫不复。但他其实也是有错的,他错在那一刻蒙蔽了染尘的心智,放任了自己的杀心。很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便是这里的其他人也无法体会其中曲折震撼。但身处在场的那血流成河的几千人中,掀起狂风巨浪的、风波直指的、随波逐流的,究竟又有几个是真正明白个中波澜曲折?耳听不一定是实,眼见不一定为真。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可能他们到死也没有机会真的明白这些话了。第158章 一五八、【丹心第十九血洗不夜天,传说中夷陵老祖魏无羡以一人之力,屠杀当夜誓师大会在场三千名修士的血腥一战。也有传说是五千多人的。无论三千还是五千,有一点不变,那就是在那一晚,不夜天城的废墟,被魏无羡变成了一个血涂地狱。而这个凶手在群起而攻之的情形下,竟然全身而退,回到了乱葬岗。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众家因此役元气大伤,因此在接近三个月的养精蓄锐和拟定计划之后,四大世家才成功围剿了魔窟乱葬岗,把“屠杀”二字,还给了剩下的温氏余孽,和丧心病狂的夷陵老祖。魏无羡看着伏魔洞前的这些修士。他们的神情,和誓师大会那晚酹酒宣誓要将他和温氏余孽挫骨扬灰的那些修士们如出一辙。有的就是那晚幸存的人,有的是那些修士的后人,而更多的,则是和那些人怀有同样信念的“正义之士”。那名自言被他斩断了腿、不得不安上木制假肢的中年修士易为春道:“三千人的血债,你万死不能赎清!”】众人:这是……又回到十三年后二次围剿乱葬岗了?前面都是些什么事来着,献舍重回的夷陵老祖刚被人认出来,就又被陷害了?幕后黑手貌似玄门仙督敛芳尊金光瑶?“切!”薛洋撇嘴,一脸的无趣,“我还以为能把那什么乱葬岗围剿也说个明白呢,结果这么稀里糊涂就转回来了?”这话出口,立刻惹来几方警告眼神,只不过被瞪的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流氓,再坏又能坏到哪去,薛洋摸着肩膀上的东西表示无所畏惧~晓星尘叹气,他倒是很庆幸那些没有读出来,寿终正寝者外,有几个人能对自身逝去毫无芥蒂的?还躺在蓝忘机身上的魏无羡:虽然大概差不多本老祖就是慷慨就义、干脆利落碎成粉儿了,但对于究竟是怎么走到这种地步的自己都搞不清楚吧。蓝忘机却是愣了神,魏婴最难的那个时候,他在哪?江厌离垂着头,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就这么……自己这个长姐还是无能,没能护着两个弟弟。聂怀桑难得正色道:“虽说魏兄你反省自己自觉有错,但这些人将那不夜天一事后果堂而皇之扣在你身上,可就是太不要脸了啊。那可是三千多人围剿一人,慷慨激昂、自诩捍义卫道地,没打赢不说,还要反过来讨伐被围剿的?当那他们兴师动众在不夜天办誓师大会是看风景的吗?”死者为大,弱者何辜。曾几何时,这样片面的标准成了很多人指点江山的‘法宝’,完全不问‘死者’因何而死,‘弱者’立场如何。金子轩:魏无羡那句话怎么说的?‘你们围攻我可以,我反击就不行’?以后怕是不能用厚脸皮来借指姓魏的了。江澄:所以,是他这个‘论功’第一的拟定了计划?金光瑶:大抵只有我好奇‘全身而退’?【魏无羡打断他道:“三千人?不夜天城当晚到场的确实有三千多名修士,可是在场的还有几大家族的首领,还有各家的精英名士,有这些人在,我难道真的能把三千人都杀干净?你究竟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他们…我并非要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而是我不想光凭别人一张嘴就能随意让我的罪名翻倍。不是我做的我不想硬扛。”一人道:“不是你做的?有什么不是你做的?”魏无羡道:“比如赤锋尊被五马分尸就不是我做的,金夫人金麟台自杀也不是我逼的,你们一路杀上山来遇到的这些走尸凶尸同样不是我控制的。”苏涉笑道“夷陵老祖,我只听说你狂妄,却没料到你如此谦虚。如若不是你,我还真想不出来,世界上还有谁能控制这么多走尸凶尸,逼得我们狼狈不堪”魏无羡道:“这有什么想不出来的,只要有阴虎符,谁都能做到。”苏涉道:“阴虎符不是你的法宝么?”魏无羡道:“这就要问究竟是谁对它这么爱不释手了。就像温宁,某些世家明明怕鬼将军怕得要死,口里喊打喊杀,暗地里却悄悄把他藏起来十几年。奇怪,当初究竟是谁说已经把他挫骨扬灰了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了在场的兰陵金氏门生。毕竟当初全权负责此事,信誓旦旦说已经焚毁了温氏余孽的二名为首者、还在不夜天城带头撒骨灰的,是兰陵金氏的家主。苏涉立即道:“你不必搬弄是非。”正在此时,树林之中,又传来簌簌的异响和咕咕怪声。蓝启仁道:“诸位小心!新的一波凶尸来了!”闻言,一半人转身应对,另一半人还在警惕地将剑尖对准伏魔洞前的那一群“乌合之众”。魏无羡道:“我说了,这些凶尸都不受我的控制。有空看我,不如去看它们。”】温情肃目,终究是他们连累了魏无羡,但这些人把阿宁当成利器藏起来、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太恬不知耻了吧。金子轩觉得脸上发烧,虽然是他不在人世后的事,但还是替后来兰陵金氏的人感到羞愧。聂怀桑却是打起了精神:是啊是啊,终于能说到点上了,明明我大哥的事是开头就有的,但总是被忽视是怎么回事儿?凶手就在眼前啊,却被蒙蔽迟迟不能揭发,这不是折腾人么。蓝曦臣也甚有疑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那苏涉本性……沉稳,向来不善严词,这是成为一宗之主后改了秉性了?”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哪有那么容易改变?除非别有用心。苏涉这两句话,虽然都是旨在隐隐挑起众人针对夷陵老祖,但在能说会道的魏无羡面前,显然并不怎么成功。金光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若真是‘自己’在背后用计并派出的苏涉,那所图之事怕是成不了了。 第175章 搁现在的时间倒回去俩月,别说指着他鼻子呸他,就是对着的眼神流露恶意,他都能逮到就一番教训,听到的这番‘坐下来慢慢聊’不是脾气变好又是什么。聂怀桑撇着嘴,即便刚刚才被训过一顿,此刻也没忍住小声嘟囔道:“谁说年岁大脾气就能变好了的。”就自己旁边拿刀的,那是年岁越大脾气越坏好么。聂明玦额头青筋又跳了跳,这是真欠收拾了是吧?蓝启仁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刚好没多久的脸色又开始精彩了。考虑到怕对着某二人看多伤了眼睛,他才坐了远了些的,没成想还会被暗讽!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蓝曦臣:……魏无羡瞠目,憋着笑去划拉几下蓝忘机的掌心,对他示意:你看你叔父,这么对号入座的,可别再气出个好歹来?蓝忘机将捣乱的爪子握紧,肃着脸摇摇头,示意魏无羡适可而止,叔父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江澄却对魏无羡的话同意几分,说道:“确实啊,献个舍回魂还能改了脾性也是很神奇了,不止身上戾气散了不少,连说的话也好听了些,哪像你现在,越说越坏、越描越黑的本事几人及得上?”思及前面金陵台要人、乱葬岗决裂,其他人忍不住点头,江宗主此言甚是有理。金子轩:因为重生换了个脑子吗。【苏涉哼道:“废话少说,你要杀便杀。在场若有谁叫一声便不算英雄好汉,你也别指望有人对你摇尾乞怜。”他这么一说,倒有不少人心里都犯起嘀咕来。这数千人里,真正和魏无羡有仇的约莫只有二十人上下,其余的全都是听到围剿便不假思索参与的,可以说只是正义路人,出于道义才一同前来讨伐。这些人就想跟着打头的主流队伍随波逐流而已,能杀一两具魏无羡的走狗凶尸,说出去也是威名一件。但若真的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那便没几个人愿意趟这趟浑水了】数千人里,真正有仇的只有二十人上下?剩下的几千人这么声势浩大,是来做什么的?晓星尘想,世人心中,到底何为大奸大恶呢?喊一句‘邪魔外道得而诛之’,再多说几句道貌凛然的好话,扯出‘大义’做旗并有修为加身,就能人多势众、逆我者亡了?这样的党同伐异形式下的极致权力,连‘冤各有头,债各有主’基本的道义都不顾,何等可怖!宋岚拍拍晓星尘的肩膀,说话的语调如常平稳,“救世什么的,还是算了罢。”上行下效,玄门上位者其身不正,再怎么救世改不了歪邪之风的。薛洋拍手叫嚷道:“魏前辈,这些人都把你当成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妖兽一般了,你这个夷陵老祖是不是太没有威慑力了啊?”不好好发威一番,他们就不知道真正的邪魔外道是什么样的!魏无羡:做人做到这份儿上了,也算是一种极致了不是?【魏无羡看了看他,道:“不好意思,容我问一句,你是谁?”他方才还在洞外叫过苏涉,此时却又发问,分明是故意而为之。苏涉额头青筋微凸,正要开口,蓝景仪大声道:“然后呢?不是毒,然后呢?”魏无羡立刻忘掉了苏涉,“然后,人总不会突然失去灵力,总得有个途径和契机。在你们在上乱葬岗的之前或者途中必然都接触过某一样东西,或者都做过某件事。这群小朋友是几天之前被抓来的,而我和含光君跟你们不是走同一条道上山,错开了道路。有没有人愿意想一想,你们到底都干过什么?”鸦雀无声中,一人茫然道:“我们干了什么?上乱葬岗的时候,是不是都喝了水?唉,想不起来,不知道啊。”谁会在这种时候还不识趣地积极响应魏无羡,让干什么干什么、让想什么想什么?也只有那位“一问三不知”聂怀桑了。】金光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就像本性并不外向的苏涉连连行为异常,此中被称为‘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举止也很不似寻常、合乎往日习惯的。金光瑶盯着聂怀桑的脸,试图理些线索出来。聂怀桑是第一个响应避入伏魔洞内的,但就如聂明玦所说,聂家日后再怎么不中用,留下的那些护卫、家仆,在寻常走尸中护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他还是众人中第一个附和夷陵老祖之言的,若真是胆小怕事、一问不知,不是躲在人群中不出头更为安妥吗?更甚者,他还是那数千人中少有的和魏无羡毫无恩怨、拉出几分交情的人。再有前面曾读到的,每一个关键处聂怀桑都是在场、或者推动的人,金陵台装醉支走他和蓝曦臣,芳菲殿密室力证‘莫玄羽’身份,还有早些时候清河行路领,宗主需要亲自查看‘祖坟’?他是真的不知道挖出那双腿古怪?一旦怀疑决堤,似是种种不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且,到了此处得知聂明玦后事,此人表现实在称不上‘纨绔’二字!聂怀桑自是察觉到了身上久久未断的视线,但面上却很是讶异的样子,直接出口问道:“敛芳尊这是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花吗?”金光瑶也很想直接出口相问的。一来,自己在聂明玦面前,面子、信用、情义差不多都已经跌破底端了,此刻直言直语,说不定还能挽回些正面评判;二来,若真是聂怀桑在背后操控,此刻戳穿,刚正不阿的聂明玦或许能从他身上转开一二注意力,而且如此一来自己日后到了不净世,这聂二少下绊子的机会不定也少去一些。但是,怎么问呢?‘是你误导的莫玄羽献舍,是你杀猫引的众多小辈入义城九死一生,连我也栽在你手上?’‘你比我更会装模作样,十几年的卧薪尝胆、布局收网,简直无人能及?’还是,‘我杀了你大哥之后,肯定是被你察觉到一丝痕迹,所以趁机报仇,我这些下策是被你逼迫了的?’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劲吧?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不要紧,这种还顺带赞了对方一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而且,除了义城之事有些过了,但和小辈一起的还有蓝忘机、魏无羡,完全也可以说是信任他们二人,其他称作是为兄报仇也无可厚非的吧?最重要的是,没、证、据,能耐他何?见金光瑶说不出什么话来,聂怀桑勾唇微微一笑,眼神很是意味深长。金光瑶……感觉更憋屈了(`ー′)【有人忍不住道:“上山途中根本没人喝水!谁敢喝这尸山上的水?”聂怀桑又乱猜道:“那是都吸入了山中雾气?”若是这黑森林里的雾气有什么古怪,倒也说得通。立刻有人附和:“有可能!”可金凌立即道:“没可能。雾气在山顶更浓郁,可我们都被绑在山顶上两天了,灵力不是照样也在?”苏涉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道:“够了吧?诸位还当真和他讨论起来了,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可有趣么?他……”忽然,他脸色一变,话语戛然而止,魏无羡道:“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秣陵苏氏的门生纷纷站了起来:“宗主!”“宗主,怎么回事?!”苏涉甩开要来扶他的门生,举起手臂,先指魏无羡,然后直直指向了蓝忘机。离他最近的那名门生怒道:“魏无羡,你又动了什么妖法?!”蓝思追道:“这不是妖法!这是……这是……”一旁端坐的蓝忘机将右手五指压在七弦之上,凝住了琴弦的战栗。那群七嘴八舌群情激奋的门生瞬间仿佛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止噪。 第177章 欧阳子真脱口道:“啊…阿爹,你们杀那些走尸凶尸的时候,有没有从它们身体里喷出颜色奇怪的粉末?”欧阳宗主道:“没有粉末,没有!”欧阳子真不死心道:“那……那液体呢?”江澄冷冷地道:“行了。若是杀了走尸之后有什么古怪的粉末或液体喷出,我们还不至于都没觉察到异常之处”以为自己捕捉到玄机的欧阳子真脸一红,抓耳挠腮起来,他的父亲连忙把刚才激动过头的儿子拉下去坐好。】没注意被温情怼了一回,魏无羡又无聊到要从打小怼到大的江澄这边找回场子,张口就道:“我说江澄,人小辈多好啊,肯听(我的)话,爱动(不怎么正确)的脑筋,又秉性良善、根正苗红的,你怎么逮着人家小辈就恶言恶语地欺负啊?”江澄:“……”我特么这叫恶言恶语?本宗主让你再真的领教下什么叫恶言恶语!晓星尘笑道:“无羡师侄对这位子真小辈当真是关注有加啊。”魏无羡毫不脸红地应下。读到现在,也就金凌、思追、景仪、子真这几个小辈有名点姓地写出来的,还不和那些油条一般的所谓‘名士’似的拾人牙慧,每回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当然要多关注些了。欧阳氏离云梦颇近,这小辈还是他预定的宝贝外甥日后的玩伴之一,日后机会恰当的话,也当多提点的。反正蓝老头教两个是教,教三个四个也是教不是?这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大约可以预见日后云深不知处的课堂上会有多热闹了┐(?o?)┌蓝启仁同样正在评价小辈敢想敢说,就是礼仪欠缺几分时,莫名背后一麻。【魏无羡道:“…问题不是出在走尸身上,而是出在杀走尸的人身上”他转向蓝启仁道:“蓝老前辈,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蓝启仁看了一眼蓝忘机,漠然道:“有什么问题,你不会问他,还要来问我?”蓝启仁虽然迂腐,却不是莽夫,也已觉出蹊跷…可脸色还是难看得很,不过魏无羡从小就被他甩脸色,后来更被无数人甩过脸色,早不以为意,想想这是一手带大蓝忘机的叔父,更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摸摸下巴笑道“我这不是怕当着您的面问他太多事情,您要生气吗?不过既然您都叫我问他,那我就问了。蓝湛?”…魏无羡道:“秣陵苏氏的家主虽然带技出走姑苏蓝氏,自立门户,他自己的琴技却并不如何登峰造极,教出来门生也时常错漏百出,是不是?”蓝忘机坦然道:“是”…魏无羡缓缓地道“…也就是说,就算上乱葬岗杀走尸时,秣陵苏氏弹奏的战曲之中有一段旋律不对劲,姑苏蓝氏也会见怪不怪…却并不会留意究竟是失手弹错,抑或是故意弹错的,是这样吗?”苏涉压在剑柄上的手猛地青筋暴起,剑锋悄然出鞘了半寸。而蓝忘机也在同时抬起眼睛,和魏无羡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隐隐的了然。他一字一句道“正是如此。”苏涉锃地拔出了佩剑,魏无羡…微笑道“可别忘了,你现在灵力尽失啊,这样威胁我有用吗?”苏涉举着剑刺也不是收也不是,一阵咬牙道“你们针对我翻来覆去,究竟想含沙射影什么!”魏无羡道:“…你觉得我在含沙射影?那我还是再说清楚些好了…这位秣陵苏氏的苏宗主和你们一路上来,他装作是御琴退魔,其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战曲的一部分篡改成了另一段会使人暂时失去灵力的旋律…表面上和你们一同战斗,暗地却下阴手…”苏涉道:“含血喷人!”魏无羡道:“在场姑苏蓝氏的琴修不少吧?方才你们上山时,秣陵苏氏所奏战曲是不是有错?”对于这个,姑苏蓝氏的琴修们最有资格发话,当即齐声道:“正是如此!”】没曾想他还有能受到姑苏蓝氏上下数人连连赞同的一天呢!魏无羡连连地点头,蓝家这人老古板、小古板的脾气虽然让人憋气,不过讲理这点真太让人服气了,当然,更让他得意的是还是蓝忘机,“嘿蓝湛,瞧瞧咱俩这一唱一和的,是不是非常心有灵犀?”蓝忘机郑重点头,“嗯。”蓝启仁听了那句‘要生气’还觉得那‘魏无羡’也算有自知之明了,然后所想未落就被此处的魏婴气着了,更气人的还是他那好侄儿!蓝曦臣却是对那‘一手带大蓝忘机的叔父’很是欣慰,见叔父又是胡子飞起的模样,很想劝句:‘叔父您还没习惯呢?’,咳,为了叔父着想,还是别说了吧。江厌离为自家弟弟能有如此默契道侣高兴,但更让那句‘被无数人甩过脸色’更让她心酸,怎么就‘不以为意’了?遇上冲自己甩脸色的人,能沉默就沉默、能不理就不理,这样是真的对的吗?阿羡他,立于天地间,只求无愧于心,那些人凭什么就能甩脸色了呢?……聂明玦此刻对邪曲害人一事已经很是敏感,读书声入耳后更是将深沉的视线移到了金光瑶身上,充满怀疑。金光瑶低着头避开了去,暗暗想到:再读下去,恐怕还没想到办法掀开别人的伪装,‘自己’的又要被揭穿得一干二净了。第162章 一六二、【…聂怀桑瞠目结舌道“世上当真有这样邪门的曲子,听了就能让人失去灵力?!”魏无羡道:“怎么没有?琴声能退魔,为何不能召邪?有一本东瀛秘曲集,叫做《乱魄抄》里面抄录的都是东瀛之地流传的邪曲…蓝启仁前辈就在这里。你问他,姑苏蓝氏的藏书阁下禁|书室中,有没有这本书?”定了定神,苏涉冷笑道:“就算有这种曲子,当年我在姑苏蓝氏学艺时根本进不了禁|书室…”魏无羡笑道:“谁说一定要你能进禁|书室?你的主人能出入自如不就行了?…”能在云深不知处出入自如的位高权重者,苏涉的主人,不必明言,谁都知道,只有敛芳尊!魏无羡道:“你们四下抓捕各家子弟,把这么多人都引到乱葬岗来…一个用邪曲败人灵力,一个用阴虎符操纵凶尸围山。最后上千人全军覆没在我的地盘…你们也不怕撞上我,反正魏无羡臭名昭著,新仇旧恨一齐上涌…说不定会再引得我杀性大发大开杀戒,还省得你们动手了。”苏涉道:“可笑。敛芳尊已是统领百家的仙督…污蔑我倒也罢了,竟然污蔑到敛芳尊身上!”魏无羡道:“那你敢不敢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秣陵苏氏之前上山途中驱尸退魔的战曲再弹一遍?”…“不肯?好,没关系。你不如看看,这是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两张泛黄的纸张…“…那芳菲殿铜镜之后的密室里,金光瑶藏着的两张从乱魄抄上撕下来的残页…只要拿给蓝启仁前辈一看,让他辨一辨里面有没有方才你奏过的旋律,立刻就真相大白!”苏涉冷笑道“你撒谎。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随便乱写的曲谱,用来污蔑”魏无羡道:“…反正是不是撒谎,蓝启仁前辈一看便知。”苏涉原本怀疑有诈,但见魏无羡满面诡笑,语气笃定,蓝启仁接了过去,看得眉头皱起,心中一紧,道“蓝前辈,当心有诈!”说着伸手去夺那两张纸。正在此时,避尘的冰蓝色剑光向他袭去。苏涉腰间佩剑出鞘,然而一挡之下,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上当了!苏涉的佩剑名叫“难平”,此刻与避尘相击,剑光流转,分明灵力充沛!】薛洋指着金光瑶很不客气地嘲笑出声,道:“小矮子,‘你’手底下莫不是无人可用了?夷陵老祖也就几句话,就让姓苏的漏了馅儿,你瞧瞧你,这招收来鹰犬能力越来越不行吧!”听到现在,强掳各家小辈上山、在乱葬岗设计陷害仙门百家的罪名,‘自己’是彻底坐了实,反正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金光瑶反而淡定了,闻言面具也不缀,控制着自己不往聂明玦那边看,只对薛洋回道:“成美,你不也曾是我手下‘鹰犬’之一吗?”薛洋骂道:“滚你的,本大爷是想做就做,谁能命令得了我!再说了,你薛爷爷可是能靠嘴把别人说的死去活来的,但凡出手更是鸡犬不留,那苏涉这种磨磨唧唧的人和我比?”恶友二人吵起嘴仗的时候,聂怀桑在拼命压下他大哥手上的霸下,不管长刀所向直指为谁,现在都不是什么出手的好时机。他手上用力,脸都憋红了去,口中还在不停地念叨:“大哥,冷静冷静冷静,这才哪到哪儿啊,咱先好好听完行不?不然你现在砍了等会儿不就更没地儿出气了吗?”这话让众人听得很是无语,连聂明玦都给气笑了,偏偏还真把人给拦了下来。金光瑶擦擦额头的汗,忍不住想:聂怀桑你这算是给自己挖坑啊?还是笃定你大哥不会真砍你?除了跟着纠结不停的蓝曦臣外,魏无羡等人很是平静,聊聊说说的也不是和这边的一回事。魏无羡道:“小流氓说得不怎么对,他的佩剑名为‘降灾’,很明显是‘降jiang灾入世’而不是‘于世降xiang灾’;苏涉的佩剑名为‘难平’,估计也是‘心意难nán平’而不是‘于世平难nàn’,而这两人还偏偏都是敛芳尊重用过的,其实这三人也挺有缘分的哈~“薛洋:……别以为你坐得稍远就能当我没听见!晓星尘摸着自己的佩剑霜华,也道:“大约‘物似主人型’就是这个意思吧。”宋岚:有灵的佩剑才会如此,持剑人剑心不正,又何必累了剑的名声。金子轩:“哼,那‘随便’是有多倒霉才有你这个主人?”江澄很想呛回一句‘随便再倒霉,也比你岁华强’,不过想想岁华日后还是他外甥佩剑呢,还是给那把俗气不行的‘宝’剑留点面子算了。蓝曦臣扶额:……能好好听下去了吗?【魏无羡一下子把那两张纸折了重新收入怀里,讶然道:“我没看错吧?你居然还有灵力傍身!恭喜恭喜。不过,敢问如果不是图谋不轨,你为何要隐瞒自己没有失去灵力的事实?”这两张纸自然不是什么从金麟台上搜来的《乱魄抄》残页,而是蓝忘机在□□室时手写的金光瑶弹奏过的古怪旋律…此前他故意言语嘲讽,反复刺激苏涉…最后,不需魏无羡言语提醒,蓝忘机突发一试,苏涉便漏了底。众人纷纷闪避。其实倒也不必,因为蓝忘机动起手来就和魏无羡说起话来一样,步步紧逼,不留余地,苏涉不得不全力应对…退至台阶前,低头一看,脚下正是红色的咒阵。蓝忘机神色一凛,魏无羡心道:“要糟!他要破坏这个刚刚补好的阵法了!”果然,苏涉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往地上一喷,密密麻麻的血迹遮盖住了黯淡不清的红色痕迹。蓝忘机…左手在避尘锋芒上一划,试图重绘阵法。苏涉趁机摸出一张符咒,往地下一摔,一阵蓝色的火焰和烟雾滚滚冒起传送符!在栎阳常氏墓地中的那名掘墓人熟悉姑苏蓝氏的剑法,而苏悯善是蓝家外姓门生出身,符合这个条件。那多次出现的雾面人,就是苏涉!魏无羡蹲到蓝忘机身边,道:“怎么样?”蓝忘机用流着血的手指在地面上描画了一阵,摇了摇头。新血已彻底覆盖破坏了原来的咒印,补不回来了。魏无羡把他的手拿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上面的血和灰,道:“没用就别画了】原来那几次三番出手的‘掘墓人’、‘雾面人’真的不是金光瑶,而是苏涉!也对,十三年后的苏涉,修为应当处于中等了,用个传送符还是可以的,又曾是蓝家外姓门生,自然熟悉蓝家剑法。不过,亲自出手的是不是金光瑶,好像也没多大差别,此举倒是更为掩藏‘赤锋尊’遗首一事更添实质的证据,将聂明玦分尸又分处镇压的证据!聂怀桑向金光瑶看过去的眼神冒出嗖嗖冷芒,口中的话却与凶狠的眼神南辕北辙,“我发现这苏涉其实还是个人才的,毕竟寻常人就算能狠心咬破舌尖,又哪能有喷出一口密密麻麻地、能盖过大型防御阵法的血量呢?”魏无羡:这话真是表面意思,还是在怀疑什么?讲真,金光瑶再在聂怀桑眼前晃下去,究竟是谁先按捺不住,还真说不准。 第179章 江澄哼了一声,魏无羡总算是站他这边说了句人话。倒是金子轩觉得,自己儿砸这么优秀,胆量也不差,合该趁机锻炼下,就算受些小伤也无关紧要,至于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什么的,在场的可是有蓝忘机、魏无羡、江澄,还有那个温宁呢,总不至于看不住一个小孩的吧。(温宁:很……很荣幸?)聂怀桑道:“这位欧阳宗主倒是个明白人。”这样情况下还能能率先举剑迎上,虽说奋力厮杀的小辈中有自己亲儿子在,但能教出这么个儿子,品性是真不错了。魏无羡很赞同,“是吧,欧阳这人还是不错的。”好歹还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能和他跟江澄玩到一块儿的别家子弟呢。夸了一句,又转回来继续盯着蓝忘机没佩上抹额的脸,默默在心底得意:蓝家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宝贝得不得了的抹额,最特别的那条如今已经在他手上了。眼看危机似是将过,蓝曦臣听着他们说话,面上也挂了一丝笑容。【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含光君如此仪表不整的模样,但这时都已自顾不暇了。一人道:“是不是……完了啊……”一听这个声音,众人心道,聂怀桑竟然在这样的战斗下还没死,而且说话还中气十足,当真是奇事一桩。没人有力气回答他,聂怀桑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谢天谢地,这群走尸,终于被杀完了!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真是列祖列宗保佑!”被他一人情绪所感染,几名少年也欢呼起来,陆陆续续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中,姑苏蓝氏那边有人低声惊呼:“先生!”蓝启仁的声音随即传来:“不必扶我!”蓝忘机向那边望去,只见蓝启仁又咳出几口鲜血,摆摆手,盘足坐地,开始调息。他迅速近前,为蓝启仁把脉片刻,正要输送灵力,蓝启仁又道:“不用!灵力尚未恢复,此举不过泥牛入海徒然无功。”蓝忘机收手起身,几名客卿习惯性地问道:“含光君,这该怎么办?”问完之后,他们才觉察此举不妥。然而蓝启仁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理会的意思。蓝忘机道:“平息片刻,察看伤亡。救治伤者,不得拖延。”他素来在姑苏蓝氏中极有威慑力,数名门生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齐声应道:“是!”连气息都足了不少。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魏无羡忽然道:“安静。”他面色凝重,众人立即噤音。原本正在欢呼振奋的数人也一个接一个安静下来,不安地凝望着他。整个伏魔洞中,除了微弱的呼吸声,鸦雀无声。在这寂静的衬托下,另一个声音越来越明显。那是从伏魔洞外传来的,踏碎枯枝败叶的脚步声…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脚步声。】蓝曦臣上一瞬还在担心叔父是否过于辛苦,又庆幸还有能分担的忘机在,下一刻就愣住了,这是高兴地……有点早?魏无羡显然也对此有些意外,摸了下被塞在袖子里的、已经有了裂缝的半块阴虎符,若是彼世被‘他’毁后余下的半符也是如此形态,就算勉强补齐也不该有控制如此数量凶尸的威力吧?探究的视线看向依旧不远处的薛洋,是‘他’毁符的程度不够彻底,还是另外修补的人真的实力‘不俗’呢?薛洋冲魏无羡呲了呲牙,也不知是挑衅还是什么其他的意思。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薛洋’是不是以阴虎符成功修补为荣,但肯定的是,现在的自己,在这个邪兵原创者面前,特别是见证过夷陵老祖单凭炼化怨气便能毁符的当面后,已经完全没有班门弄斧的兴趣了。拾人牙慧有什么可得意的,那半符还是他踢过去物归原主的呢,他薛大爷要做就做别人的开创者。【…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这些晃动的东西越来越清晰,直到连他们惨白的脸颊、枯瘦的双手、红黄不一的獠牙也一览无遗。新一波尸群。而且,比上一波,更多!…一股巨大的绝望便席卷了整个山洞,阴影笼罩了所有人。连金凌、蓝思追等少年的心里,都被这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绝望感彻底包围,四肢僵硬…没有一个人还有力气拿着剑爬起来再战了。就算温宁又一次挡在了洞口,可凭他一个,又能挡住多久?忽然,魏无羡道:“含光君!”蓝忘机回头看他,魏无羡喘了口气,道:“我想做一件事。”其他人也被他的话吸引去了目光。魏无羡道:“你陪不陪我?”蓝忘机定定望着他,吐字清晰、斩钉截铁地道:“陪。”魏无羡展颜一笑脱下了黑衣。白衣已经被染得半红,然而并不妨碍他提起沾血的手掌,低头在上面抹出几道纹路。随着纹路越来越清晰,看着他动作的人目光也越来越不可置信…方梦辰直接站了起来满面愕然道“你要做什么?”魏无羡没理他…等到他停下来时,穿在他身上的,已经不是一件白衣,赫然是一面旗帜。一面将所有凶邪妖煞之物、尽数吸引到一人身上的,召阴旗!魏无羡和蓝忘机站到一起,对蓝思追等人招招手。众小辈围了上来,金凌也想爬起来,却被江澄按了回去。魏无羡道:“待会儿第二波尸群闯进来了,我把它们往血池引,含光君负责击杀。这儿,”他拍拍心口,道:“有个靶子,它们不会理你们的。不要恋战,只往外冲。”蓝思追难得声音大了一回,道:“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欧阳宗主已经放弃拉住儿子了,欧阳子真道:“魏前辈,我们也要杀走尸!我还能杀一百个!”蓝景仪却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我也要在身上画旗子!”魏无羡哭笑不得,连忙拦住他,道:“行了都别瞎搞了。靶子一个就够了,含光君一个人配合我击杀走尸就行了,其他人少添乱。”】江澄又开始喷气了,边用食指指着毫无体统的魏无羡不停地点,边把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咬牙吼着道:“你是改不了这英雄病了吗?!你还记得这数千人到乱葬岗上干什么来了吗?都是来围剿你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你懂不懂?!啊,用得着你站在那逞英雄吗?运气好点地,干脆再死一次,运气不好地,清理完这些凶尸再让被救的那些人接着清理你吗?!”蓝启仁正掐着胡子破天荒准备来几句赞赏魏无羡话,被这一连串的咆哮惊得拽断了几根胡子,如此不重大局之话,简直岂有此理,气煞老夫也!魏无羡:“……”不是,你还记得几千人里头还有你自己和云梦江氏的人吗?金子轩:“……”江晚吟你还知道金凌也在其中吗。江厌离:“……”阿澄何必如此,本来你也不会不管的,不是吗。聂怀桑:“……”其实我觉得吧,若是前代江宗主江兄你爹在的话,一定十分同意魏兄做法的,而且我大哥看起来也特别同意。晓星尘:虽然有点傻,但无羡师侄做得很对。宋岚很遗憾,如此舍小我、大气度之人,更有佛缘。温情特别低头看了眼景仪小娃娃,满含惋惜,好好一姑苏蓝氏子弟,学谁不好怎么偏偏学了姓魏的?第165章 一六五、被江澄劈头盖脸地一顿训之后,魏无羡觉得挺冤,像这样的,不都是应该做完该做的,再去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么?就算一一计较过去罢,但再怎么样,那数千人也绝不能以那样地方式死在乱葬岗上。更重要的是,江澄这臭小子为什么要对现在的自己狂喷?!魏无羡使劲儿抹了把脸,然后理都不理,径自和蓝忘机说道:“那什么,蓝湛你那句斩钉截铁的‘陪’真是太深得我心了,真不愧是我蓝二哥哈~”这绝对的真话,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此生夫复何求?“……”蓝忘机:“嗯。”痛骂一顿结果被骂的人就这么溜号了,还没骂完的江宗主顿时觉着一口气憋在那上不去、下不来的,脸色红红黑黑地好不精彩。但更尴尬的是蓝曦臣,如此被打断的状况在他前半生中当真所遇头一次,江宗主与魏公子,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之人么?【伏魔洞中,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情形了。召阴旗是做什么用的,没有人不知道。可是,就算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吸引即将冲破阵法的尸群,来换取其他人的安全,这个人,也绝对不应该是魏无羡!蓝思追等人还要说话,蓝忘机却道:“听他的。”随即,他转向蓝启仁,深深一礼。蓝启仁睁开眼睛,没有说话。蓝思追道:“蓝先生!含光君他…他…”蓝启仁淡淡地道:“本当如此。”蓝思追还要说话:“可是……!!”魏无羡喝道:“温宁!开道!”温宁脖子上延伸出来的黑色纹路瞬间暴长,几乎爬满了大半个脸颊,他不再拦截尸群,喉中发出长啸,生生在层层叠叠的尸群里冲出了一条血路来。而失去了障碍的第二波尸群,终于也踏进了伏魔洞。魏无羡猛地推了一把蓝思追,道:“走!”他转身往血池方向奔去,蓝忘机寸步不离,与他并肩而行。那白衣上血红的召阴旗果然是最好的靶子,没有一只凶尸理睬旁人,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活人视若无睹,全都双目血红地直朝魏无羡一个人冲去!…洞内避尘剑光乱扫,一排凶尸被扫成尸块,紧接着下一排涌上,哭号惨叫震天响,几乎要冲破伏魔洞的穹顶。这波尸群不多时便将魏无羡和蓝忘机二人团团围住,使他们难以靠近血池…众小辈见状心急如焚,纷纷又拔剑折了回来,蓝景仪见有人挥剑杀尸往外冲,道:“您能帮个忙吗?还拿得动剑的话能不能来帮个忙!就算帮一点忙也是好的啊!”那人道:“滚!!!”蓝思追道:“算了景仪,我们靠自己就行了!”听到他们的声音,魏无羡吼道:“温宁!!!把他们扔出去!!!”温宁道“是!”他一手抓住蓝景仪,另一手正准备抓蓝思追,蓝思追却冲他道“鬼将军,我不能出去,你让我留下吧!!!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与他正面相对的一瞬间,温宁的身形僵住了,蓝思追见他不来抓自己了,立即提剑往回杀。蓝景仪等人也趁机越过了他。】这两个小子还不错嘛。魏无羡心中边称赞一番思追、景仪,边点头肯定另一个‘魏无羡’的做法,将凶尸往血池引虽然有些难办,不过确实是如此凶险情况下最合适的法子了。毕竟,那是乱葬岗的血池啊。 第181章 魏无羡眨了眨眼,携去眼角几分湿润,强颜笑道:“就是,之前不是说过了,阿苑可是注定姓蓝,我的话不好信,总不能也不信蓝湛的话啊,是吧蓝湛?”蓝忘机对着温家姐弟肯定答道:“魏婴说得对。”见两人似是信了,将魏无羡又扳回自己身上躺好后,才接着道:“往后,我与魏婴一起,护好乱葬岗。”护好乱葬岗上的所有人。温情双手抹过面颊,说话犹带几分哭腔但分外坚定,“不必,日后,你们仙门百家之人都离乱葬岗远点就行。”真的惹不起了,再也不要沾染半分世家恩怨!晓星尘想,这位温姓神医,是要效仿师尊,将乱葬岗变成另一种‘抱山’吗。也许这样就是对的吧,终归保命,比什么都重要。聂明玦眉峰皱了又松,拳头松了又握,几次将欲张口,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聂怀桑一眼瞟过,心中了然,对温家姐弟伸手唤道:“鬼……呸,温宁兄、温姑娘,别啊,就是不看在魏兄份上,也总得为孩子着想吧,你瞧瞧现在的小阿苑、日后的思追长得多好啊,真舍得毁了他的前程、拆散思追景仪这对好兄弟吗?还有,想想你们一脉医修曾经救过多少人,若真隐士而居,天下往后又会少活多少好人?怀桑也知,仅一句‘阴谋’、‘误会’太过轻巧,更不能抹去什么,但逃避,实在不是解决问题的良策,好人总有好报,只是偶尔迟个到,现在坐在这不就证明是等到了?您不能因为福报来得晚些就不要了,那多可惜啊是吧?”见温情有被说动的迹象,魏无羡递给聂怀桑一个‘好样的’的眼神,接着道:“温情,待此处事毕,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也回去和四叔他们商量一番,不论如何选择,是我带你们到的乱葬岗,日后那里就是你们最安稳的地方,我魏无羡对天发誓,这次一定说到做到!”温宁又拉住了温情的衣袖,“姐姐,公子说的对。”公子不会跟着隐居,乱葬岗离不了公子,他这个鬼将军除非不暴露半点,否则总会引人觊觎。温情一把甩开了去,揽过阿苑哄了起来,没好气道:“你除了这话,还会说些别的吗?”温宁便说些别的了,“阿苑他,真的长得很好,还和含光君学琴了。”温情:“……”出息了啊?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郁结的蓝启仁:是长得不错,比真正的蓝家下一辈子弟(特指景仪?)都要出色得多。第167章 一六七、【那血尸细细叫了两声,他定定神,也朝那只血尸缓缓伸出手。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只血尸时,新一波尸群涌至,血尸猛地回头,长声嘶吼,跃上空中,扑入尸群左撕右咬…其吼声之洪亮可怖,动作之敏捷凶残,与方才在蓝思追面前的模样天差地别。温宁掀翻数具凶尸,浑身颤抖,对那具凶尸喊道:“是你吗?!” 对方并没有理他。所有的血尸都在疯狂地厮杀,温宁大喊道:“是你们吗?!”…没有一个回答他,也没有一个能回答他。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止息。一切结束之后的伏魔洞,俨然画卷中地狱的场景。这些血尸开始陆陆续续朝魏无羡和蓝忘机那边聚拢。高矮不一,男女不一,长幼不一,都是血淋淋的修罗恶鬼。可…魏无羡却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温宁喃喃道“四叔…”“婆婆…”他一个一个念过,越念声音越是颤抖。温宁道“你们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吗??”若他是个活人,那双眼睛一定已经发红了,流泪了魏无羡嘴唇微颤,想说什么,然而,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深深低头,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哑声道:“……多谢。”蓝忘机亦行了一礼。这群血淋淋的凶尸们方才厮杀时凶悍至极,此时面对他们,形容狰狞依旧,动作却略显笨拙,也参差不齐、前后不一地躬身举手,向二人还了一礼。然后,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取了身体中的精魂和生气,它们全都倒下了。血色的躯体仿佛易碎的瓷器,寸寸裂开,越碎越小。仿佛再一阵风吹过,便会什么都没有了。温宁扑到地上,用手去拢这些赤红的骨灰。抓住之后,一把一把往自己衣服里塞,很快便塞满了。见状,蓝景仪抓抓头发,解下了自己的一只香囊,倒掉里面的香料,蹲下递给他,道:“喏!”见状,其他几名少年也纷纷效仿。只有金凌看看他们,看看温宁,神色复杂,没有动作,眉染寒霜,走得远了些。而那边七八只手举着香囊和布袋递到温宁面前,他反倒不知所措了。】温宁握着阿苑的小手,道:“姐姐别哭,阿苑……阿苑会有好报的。”好报个鬼!温情骂他,“你是眼睛瞎了吗,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两只眼睛。温宁缩缩脖子,还是没敢把话说出来。你也就没法哭出来,不然现在抱头痛哭的该是谁啊?不再去看从以前蠢到往后的弟弟,温情又将小景仪提溜到身边,摸摸脑袋与阿苑一起哄,别的不说,他们家阿苑和蓝家景仪,真的是很优秀的好孩子,蓝家人果真教导有方、名不虚传。但既然有心保下阿苑,又为何眼睁睁看着魏无羡赴死?……‘金凌’面对如此情形是神色复杂,他老爹此刻也是心烦意乱。自己儿子每次对待魏无羡、温宁的态度,金子轩不是没听到,从刚来时糊里糊涂,到后来真相大明时复杂万分,但说一千道一万,悲剧的开端在于,‘他’是死在温宁手上,金凌满月也没了爹娘,他甚至以此,觉得温宁欠的金凌,危急时刻保护金凌也是应该。但血尸、温家幼子的身份,都在提醒着他,他金子轩真的能有这份理直气壮吗?稚子何辜,温苑也是自小家破人亡,仅存的亲人长辈都被金家人算计了遍,救人神医的温情是在金家人手上被挫骨扬灰;骂名滚滚的温宁干脆被匿于金陵台留待他用;乱葬岗上的老弱妇孺,在金家人的战旗猎猎下终究也都没了命……若是没有恻隐之心的蓝氏,这个姓温的小孩儿又该问谁去要一份‘理所应当’?【蓝思追道“鬼将军,需要帮忙吗?”温宁忙道“不用,你们…”…无羡和蓝忘机走了过来,道“你们不要乱捡啊,没带手套,要中尸毒的。”众少年一听,这才打消念头。蓝思追道“魏前辈,含光君,还有鬼将军,这次多谢你们…”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谢什么?”…又是那方梦辰一脸愤怒地道:“这算什么?”魏无羡和蓝忘机也望向他,方梦辰厉声道:“我问你这算什么?赎罪吗?!你们心里该不会都真的开始感激他了吧?!”而伏魔洞里,一片死寂,连窃窃私语都听不到。众人此时心头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对着魏无羡说感激?似乎太不像话;可毕竟是为之所救,直接说完全没有感激,仿佛也不合适。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好像只有保持沉默了…方梦辰更加愤怒了。他一剑刺出,道:“惺惺作态地做点好事表示自己悔过了,就可以一笔勾销你手上的累累血债了吗?!魏无羡杀了我父母,可为什么他现在却好像变得像个英雄一样?!做点好事,转眼就能让人忘掉他干过什么吗?”人群之中,金凌握紧了拳,忽然肩头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江澄搭在他肩膀上的五指渐渐抓紧。金凌看不清他的神情,低声道:“舅舅……”江澄那边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这时,魏无羡出声了。他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方梦辰一怔。魏无羡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他指了指人群中昏迷的易为春,道:“他没了一条腿,我碎尸万段;你失去双亲,而我早就家破人亡,被家族驱逐是条丧家之犬,双亲骨灰都没见着一个。”魏无羡又道:“还是恨温氏余孽?你们口中的温氏余孽,十三年前就死过一次。而就在这里,就在刚才,他们为了我,为了救你们,又死了一次。这次是灰飞烟灭。”他道:“请问你们究竟还要怎么样?”】惺惺作态?一点好事?晓星尘道:“他很想知道,在那些人看来,什么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宋岚:“……”大约,没-死-成就不算大事?晓星尘难得露出些少年意气来,可偏偏另外的无羡师侄还接了话,只能和其他立场微妙的人一齐在心中噼里啪啦地开嘲了。夷陵老祖的招阴旗仙门百家不是照用不误的么,那你怎么不去做那救下数千人性命的惺惺作态、一点好事?这人的父母究竟怎么死的,他们不清楚不知道。但从穷奇道截杀、血洗不夜天到乱葬岗围剿,有哪一次是魏无羡主动出手、害-人-性-命的?是冲破他家家门杀了他不知名的父母吗?就因为他父母魂归九泉,而万人唾骂的夷陵老祖死而复生,还有世间五花八门、面目全非的流言,姓方的刚刚被保一命就有资格在那叫嚣?报仇是吧?就像赤锋尊那句话一样,凭本事站出来,喊一句‘砍死了你,我再自裁’,再来说报仇的话,敢么?……魏无羡拉过蓝忘机的手臂,沉默不语。虽说早知就是救了人,也未必能得几分感激,但这姓方的说话,还是让他心中止不住的不舒服。罢了罢了,本来也不是奔着捞人感谢的,好歹那些小辈还是信他的。蓝忘机静默,见魏无羡叹气,更是无言,思虑一番,才抬手在人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的意思的很是明显了。魏无羡有些意外,“蓝湛?”蓝忘机犹豫片刻,才道:“乱葬岗上的人,都还在;不会无家,我与你一起,四海亦可为家,没有双亲,还有叔父……” 第183章 江澄定住:……反口最快的宣告?魏无羡乐了,也不管师姐隐约把自己说成是‘嫁出去’的那个,对着江澄道:“我不管啊,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收拾,宗!主!”‘惹祸’的江澄:“滚!”……与之截然相反的另一边。蓝曦臣还在为那句‘泽芜君受制于金光瑶’恍神,坐在他金光瑶也在怀疑自己,多年后,对二哥,是会出手,还是,不会?聂明玦脸色依旧不好看,可这不好看的原因显然已经换了一个,聂怀桑眼中精光闪过,有心在趁机再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多说多错,还是安静如鸡的好。【众人下山时已是入夜时分,回到镇上,灯火已灭,万籁俱静。所有人皆是身心疲倦、狼狈不堪…可喜的是勉强打起精神清点人数,发现竟然几乎没有出入。因大多数人灵力未复,不得御剑,水路是到达莲花坞的最快途径…然而决策匆忙,附近一时半会儿凑不齐那么多船只,家主们只得把码头所有的大小舟船、包括渔船也包了下来,塞塞挤挤装满了各家子弟,顺水而下。十几名世家子弟们挤在同一条渔船上…从没挤过这种阴暗、老旧,四处堆积着脏兮兮的渔网和木桶、散发着鱼腥味、木板嘎吱作响的破渔船…几个北方的少年晕船晕得厉害,忍了一阵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冲出船舱一阵干呕,头昏眼花地瘫坐在甲板上。一名少年道“哎呀我的妈,晃得我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哎思追兄,你也吐啊?你不是姑苏人吗?你又不是北方人,怎么晕船比我吐得还厉害!”蓝思追摆了摆手,青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四五岁的时候坐船就这样了……可能我天生就这样。”说着他恶心劲儿又翻上来了,扶着船舷站起来,正准备再吐一吐,忽然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趴在船舷下方的船身上,半个身子浸在江水里,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刹那间,蓝思追吓得把要吐的东西都咽回去了。他的手刚压到剑柄上,凝神一看,低声呼道:“鬼……”船舱里的金凌一听,持剑冲了出来,道:“有鬼?哪里,我帮你杀!”蓝思追道:“不是鬼,是鬼将军!”】温情捏着阿苑的腮帮子连声道:“是阿苑了是阿苑了,这孩子随了堂兄,从小就晕船,吐得真可怜哪。”温宁跟着点头:“嗯嗯是的。”温情又道:“可不管看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也不能再咽回去啊!”温宁:“是……?”姐姐你是不是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温情:我一直都这样。魏无羡本来还没注意,一听温情的话,顿时觉得胃里有些翻腾,“……情姐,咱说话能讲究些吗?”温情故作不知,“我很讲究啊,从医术一道来说,恶心和呕吐是晕船的正常症状,这吐……”魏无羡赶紧打断,“情老大我求你别说的了!”温情:哼~众人:莫名觉得学医的人有些可怕。第169章 一六九、【众少年连忙都涌到甲板边…果然,扒在船舷下方、从下往上看的黑色身影,正是鬼将军温宁……众少年被吓了一跳…欧阳子真先缩了回去,坐在甲板上道:“鬼将军怎么单独来找咱们了?”…“他……扒在那里干什么?”“反正肯定不是要害我们啦,不然白天就不会在乱葬岗上保护我们了。”……“噗!…你们看他那个样子,趴在船外面一动不动的,好像一只懵懵的大海龟!”他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人觉得像,然而还没笑起来,欧阳子真惊呼道:“他起来了!”…数名少年轰然散开,几个胆小的慌里慌张地在甲板上跑圈跑得咚咚作响…蓝景仪道:“有什么好害怕的,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温宁湿淋淋地翻过船舷沉沉落在甲板上…盯着蓝思追的脸,朝他走了过去。蓝思追觉察到他是冲自己来的,定了定神,温宁问他道:“你,你叫什么名字?”蓝思追微微一愣,站得端端正正,答道“晚辈是姑苏蓝氏子弟,名叫蓝愿。”温宁道:“蓝苑?”蓝思追点了点头。温宁道:“你…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名字是谁给你取的?”…蓝思追…谨慎地答道“名字自然是父母取的。”温宁道“那,你父母还健在吗?”蓝思追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故去了”一旁一名少年…低声道“思追,别说这么多,当心有古怪”温宁怔了怔,“思追?思追是你的字?”蓝思追道:“正是。”温宁道:“是谁给你取的?”蓝思追道:“含光君。”温宁低下头,默默将“思追”二字念了两遍。见他若有所悟,蓝思追“将…”他本来是想称呼将军,可又觉得怪怪的,改口道:“温先生?我的名字怎么了吗?”温宁凝视着他的脸,答非所问道:“你,你长得,很像,很像我一位远方亲戚…”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下级修士、外姓门生想和本家子弟攀亲戚套近乎的说辞。】温宁低头盯着阿苑不放,脸色很是凝重,温情以为自家弟弟又发现了什么事情,也为之一肃。温宁似是终于观察确认了结果,抬头道:“阿苑就是长得很像堂兄,我说的都是实话。”“……”温情:“你脑子是生锈了吧?”在那样的场合下说蓝家嫡系子弟会长得像温家人?会有人信你的鬼话才怪!温宁歪头:“?”魏无羡扶额,温宁这是想认回阿苑,还是不想?既然都没打算让阿苑认祖归宗了,怎么还这么大庭广众地说这话?不过,也就是如此直接说,反而更不会有人起疑了吧。不过,相比起来,‘思追’这个字果然是蓝湛取的么。“蓝湛……”“嗯。”“……”“什么事?”“话说你给小阿苑取的字真的非常有姑苏蓝氏的风格啊。”‘思量往事不堪追’什么的,情种什么的,真的让他一点都不敢深想。“……嗯。”……安静如鸡没多久,聂怀桑有点憋不住,‘多说多错’瞬间抛到了脑后,然而大哥这边不好惹,魏无羡那边插不了话,斟酌了半晌后……“蓝老先生,其实,你们家景仪也是个人才啊。”“……”“见过鬼将军凶残模样后,还敢带头取笑,胆子真不小。”蓝启仁冲他掀了下眼皮,又闭目静神去了。聂怀桑:……好像没夸到点儿上去?小景仪:(^▽^)【…蓝思追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道:“真、真的吗?”温宁道:“真的!”…不知为何,看着“鬼将军”这副模样,蓝思追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带着浓浓酸楚的亲切感…可就在这时,蓝思追看到了一旁的金凌脸色发黑,极其难看…他这才想起来,面前看似无害的鬼将军温宁,是金凌的杀父仇人…温宁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缓缓转向金凌,道“金如兰公子?”金凌冷声道:“那是谁”沉默了一下,温宁改口道“金凌小公子。”金凌死死盯着他,其他的少年们则紧张地盯着金凌,生怕他冲动行事。蓝思追道“金公子…”金凌道:“你让开,不关你的事。”蓝思追却隐约觉得,这一定不会不关他的事,上前挡在金凌面前,道:“金凌,你先把剑收……”金凌原本就心弦紧绷,视线被他一挡,不由自主喝道:“别阻我!”他伸手一推,蓝思追原本就晕船…撞到了船舷,险些翻过去载进黑漆漆的夜江里,幸好被温宁提了一把,拽了回来。一群少年立即七手八脚上去扶他:“思追兄!”蓝公子你没事儿吧?你还晕着么?”温宁见蓝思追脸色发白,一时着急,道:“金公子,你冲我来,温宁绝不反抗,但是阿…蓝苑公子…”蓝景仪大气,责备道:“金凌你这人怎么这样!思追招你惹你了?” 第185章 温宁从一开始就没去扶魏无羡,也没跟进船舱里去,蹲在甲板上。众人方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不进去,现在才发觉,鬼将军真是太明智了。这里边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啊!】聂怀桑笑着道:“这些小辈可真懂事。”挡人姻缘可是要遭雷劈呢,还知道主动跑出来,不错不错~蓝曦臣木脸,也觉得思追带着这些小辈们出去是正确的,再继续待下去该觉得自己都要蒸发。而他,读这些都快把自己脸部给读僵硬了。蓝曦臣:虽然已经知道不少了,但依然一点也再了解弟弟弟媳妇的私下相处模样了。江澄听得有些面热,若说刚刚那话是故意挖苦魏无羡的,那现在真的是无比希望这厮是真在装晕了,这肯定又是耍着蓝二逗趣呢吧?!为什么书里这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了啊?书里那位蓝二可是到现在还都什么也没说呢!魏无羡听得也有些怪不好意思地,虽然靠在蓝湛身边是很安心踏实,虽然现在自己都赖在人怀里了,咳。魏无羡道:“泽芜君辛苦了,接下来……我来读?”蓝曦臣牵着嘴角才能对人一笑,声音如常道:“如此,劳烦魏公子了。”所以,接下来的内容,我还是坐得离叔父近点儿为妙?【见他们出来,温宁像是早有预料,空出给他们蹲的位置。不过,只有蓝思追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和他一起蹲下。几名少年在另一边嘀嘀咕咕道:“怎么思追和鬼将军好像很熟的样子?”温宁道:“蓝公子,我能不能叫你阿苑?”众少年心内齐齐悚然:“……鬼将军居然是个自来熟!”蓝思追欣然道:“可以啊!”温宁道:“阿苑,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蓝思追道:“我很好。”温宁点头道:“含光君一定对你很好。”蓝思追听他提起蓝忘机时口气尊敬,越发感到亲近,道“含光君待我如兄如父,我的琴都是他教的”温宁道:“含光君,是什么时候开始带你的?”想了想蓝思追道“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太小的事情都没什么记忆了。不过更小的时候含光君也应该不能带我,似乎那时有好几年,含光君都在闭关。”他忽然想到,含光君闭关的时候第一次乱葬岗围剿也是在那期间发生的】原来,蓝忘机并没有参加后来的乱葬岗围剿!所有人都听得一愣,这又是一个先前回忆中没有提到过的,或者说,应当是彼世的‘魏无羡’也不知的隐情。也是啊,蓝忘机也在的话,估计乱葬岗之战就不会如此一笔带过了。但为什么呢?既然蓝忘机早就对魏无羡如此上心,后来更是收养了温家唯一遗孤,为何却又在夷陵老祖被围剿的时候并不露面?魏无羡喃喃道:“那些戒鞭……”那些曾在开头时读到过的、三十几道纵横交错的陈年戒鞭伤痕。若是那时受了这样严苛的惩戒,说不定一度生命垂危,自然无法去乱葬岗,再加上蓝忘机对他……说不定,受戒也是因他之故!金子轩问道:“什么戒鞭?”除了最先到此处的蓝忘机、魏无羡、江澄、聂明玦及蓝曦臣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到这里时,这两人已经黏黏糊糊、情深似海了,这让人更好奇,到底是‘戒鞭’什么,能让蓝忘机弃魏无羡性命于不顾?聂怀桑默念‘戒鞭’二字,难不成蓝忘机曾受过此刑吗?这可是惩罚族中犯下大错子弟的刑罚,若一向循规蹈矩到刻板的蓝忘机会犯下大错,说句不好听的,那犯错的根源十有八九就是魏无羡了。他道:“魏兄,看来,书里的‘你’的记忆当是不全。”根本不记得蓝忘机做过什么事,所以被围剿的时候,绝望到极点,便干脆利落地毁了阴虎符然后赴-死去了。魏无羡又重复了一遍:“不全……”是他真的记性太差不记得,还是,有人想让他不记得?可是,他都将自己作那副境地了,蓝湛怎么还为他身受如此折磨呢。不值得、不值得啊!蓝忘机抿唇,他不知是该宽慰自己,‘他’是试图救过魏婴的;还是该憎恨自己,为何又没真的保下魏婴。但他很确定,只要为了魏婴,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值得!第171章 一七一、其他人犹自好奇,但见魏无羡也没有对‘戒鞭’一事多说什么,蓝曦臣、聂明玦及江澄自然更不会多嘴去讲,于是,众人看着那两人,又一次静默如结冰。魏无羡愣了一会儿,便主动拉过蓝忘机的手握好,低垂着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蓝忘机陪着魏无羡坐了会儿后,到底还是问道:“魏婴,我来?”从‘若血洗不夜天后明了蓝湛心意,他们两人会如何’的想法中回神后,魏无羡道:“不用,我接着读就行。”想那么作甚,毕竟,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啊。【船舱内,蓝忘机抬头看了看被小辈们冲出去时带上的门,再低头看了看头又歪到一边的魏无羡。魏无羡的眉尖又蹙了起来,仿佛很不舒服地把头扭来扭去。见状,蓝忘机站起身来,走过去把木闩闩上,回来再坐到魏无羡身边,将他的肩扶起,轻柔地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这下,魏无羡的头终于不晃,在他胸膛前窝来窝去,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睡姿。见他安稳下来,蓝忘机低头,注视着怀中人的面容,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忽然,魏无羡闭着眼,抓住了他衣领,五指恰好抓住了他的抹额。他抓得很紧,蓝忘机捏住抹额的一端,拉了拉,非但没把它拉出来,反而让魏无羡的眼睫颤了颤,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等到魏无羡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船舱头顶的木板。他坐起身,蓝忘机正站在船舱的一扇木窗前,眺望江心尽头的一轮明月。】这场景可真是说不出的熟悉啊。魏无羡嘴角落下的弧度终于又再度翘起,若先前还是自己擅自猜测的话,现在已是能十分肯定了——那次他和蓝湛两个在玄武洞底待援之时,他生病的时候,定然在蓝湛的腿上躺过的,只不过,某人就像这次一样,在他醒来前又避开了去而已。魏无羡对蓝忘机挑挑眉,笑着道:“蓝湛,在云梦,不止百里莲湖美景,莲蓬雪藕美食,便是夜色下清荷月明的美景,也是别处不可比拟的哦。”不知是耳中听到了的‘自己’掩耳盗铃似的一番动作,还是被魏无羡打趣的眼神看得,蓝忘机的眼中竟几分心虚来,犹豫一番,还是答道:“……嗯。”魏无羡撇嘴,不再多言,暗道一声:总有一日能叫这木头开口的时候。聂怀桑听了这话,叹息般在心中道了声‘果然’。云梦,他可真是对处只闻其名、未见其貌的宝地越来越有兴趣了啊,定要找个时机游览一番才是。聂怀桑对云梦的想法,嘴角抽动的江澄还不知道,但他能肯定的是,‘魏无羡’这家伙是真的在装晕了。昏迷睡着了,说说胡话还有可能,乱抓东西什么的,他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还有这样的破毛病?蓝曦臣:魏公子……这是,非要与忘机的抹额过不去?【魏无羡道:“咦,含光君,刚才我是晕了吗?”蓝忘机侧颜平静地道“是”魏无羡又道:“你抹额呢?”“……”问完了,魏无羡再一低头,奇道:“哎,怎么回事,居然在我手里?”他从长凳上翻下腿来,“实在不好意思。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东西,不然就喜欢乱抓,对不住啊,给你”蓝忘机默然片刻,接过了他递的抹额,“无事。”而魏无羡忍笑忍得要内伤了。刚才他确实是有一瞬间很想睡下,可还没孱弱到说晕就晕的程度。谁知他只是歪了一下,蓝忘机就迅捷无伦地把他抄了起来,魏无羡都不好意思睁眼说哎你不用这样我自己能站住了。而且他也不想被放下来。能被人抱为什么要站?魏无羡摸了摸脖颈,心中一边窃喜得意一边遗憾:“哎,蓝湛这个人真是…早知道我就不醒了,我继续晕着能在他怀里躺一路呢”】不约而同地,众人同江澄有了一样的表情,看向魏无羡的目光很是无言。什么人啊这是,装晕就算了,还大言不惭地拽一句‘能被人抱为什么要站’?敢问夷陵老祖,您的和廉耻心呢?欺骗人含光君和小辈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于是众人被事实震惊,良心和廉耻心什么的,魏某人真没有!“哈哈哈~”此刻的魏无羡大笑出声,一点也没有要忍笑忍到内伤的隐忧,“蓝湛你可真是笑死我了,就是啊,为什么要醒,这样在怀里躺一路多好哈哈~”蓝忘机:“……”你高兴就好。 第187章 金光善会如何,暂且不知,金子轩的脸色却是已经快黑成碳了。从前他单知道自己父亲好风流、有野心、恋权位,却不想这些还能促成更多天理难容的恶行。招揽鬼道修士、建立炼尸场、穷奇道督工恶行,到后来的截杀、誓师大会、乱葬岗围剿、常氏灭门案偏护薛洋、赤锋尊暴毙,桩桩件件还有涉及到的无数人命,哪一个没有鼎鼎大名的金氏家主插手?!哪怕还有一半的事没发生,若他这个父亲也来了此处,那四个骷髅爪得有三个半都戳他身上。听到现在,他早就做好那一世‘金光善’不得善终的准备了——毕竟坏事做尽,既利用金光瑶,又百般刁难,而最后登上仙督之位的,是金光瑶。他不会因为这样的结果,去和金光瑶拉扯些什么。做这些事的要不是他父亲,教自己碰上了,恐怕第一个宝剑出鞘的就是他金子轩。可偏偏这人是他父亲,兰陵金氏的家主。在座其他人没有凭借什么来多加指摘,他自己已经暗自盘算了一遍又一遍,回去之后该如何弥补过错、怎样拨乱反正,甚至妄想往后父亲是否有回头是岸的一天……哪里想得到,居然是这般不得善终?!可笑的是,连身为人子的他,第一想法都是,金光善到底还犯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金光瑶边惊讶自己下手如此残戾,边顶着金子轩散发着黑气、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担心自己这条小命。然而他在众人眼下,不知被盯了多久,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居然没动手?不止金子轩,连向来见不得一点腌臜手段的聂明玦都只是强行按捺怒火、对着他运气,却毫无出手的动作。这是要留着算总账的意思?聂怀桑轻哼一声,不过是比起金光善那个的老东西,他们当然会站现在还有个人样的金光瑶。不过你也别得意,很快就能知道,他金光善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你变得同样不是个人了。却如聂怀桑所想,即便如今已不敢自称了解金光瑶,蓝曦臣仍觉得事有蹊跷。虽然不想承认,但金光瑶杀的几个修士,是因为他们欺上凌下、抢占战功;对他们大哥下手,也因两方矛盾加深、及……路有所阻。但,推算下此事发生时间,大哥不在,子轩兄故去,金陵台可以说是已在金光瑶掌控之下,就算再恨金光善要了解恩怨,也实不必以……如此辱杀方式弑父,泄恨道这个地步,总得有个理由吧?魏无羡头一次这么明显地收到众人催促的眼神,靠在蓝忘机身上再往下读取。话说,泽芜君的表情如此之难看,真的没有一点逃过不用他来读的庆幸?【金光善之死,在众家之中一向是个公开的秘密。金光善一生风流得几近下流,处处留情处处留种,他的死因也与此相关,堂堂兰陵金氏家主,身体衰弱之际还坚持要与女人寻欢作乐,终于死于马上风…思思道:“那中年男人要喊要挣扎,却浑身没力气。刚才引我们进来的那个少年又开门进来,一边嘻嘻笑一边把他拖上床,拿了一根绳子,踩着他的脑袋把他五花大绑了,对我们说,继续就算他死了也不要停…到第十二个还是十一个的时候,那个姐妹忽然尖叫,说他真的死了…可是,帘子后面那个人说,没听到吗?死了也别停!”欧阳宗主忍不住道:“金光善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若这件事是真的…这也太…也太…”思思道:“我一看这人死了,我就知道完了,我们肯定也逃不掉了。果然,完事后,我那二十多个老姐妹,全都被杀了,一个不留……”魏无羡道:“那为何单单留下了你?”思思道:“我不知道!我当时苦苦哀求…谁知道他们真的没杀我,把我带到一处居所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一年。最近我才偶然被人救了,逃了出来。”魏无羡道:“谁救的你?”思思道:“不知道,我也从没直接见过救我的人。但那位恩公听了我的遭遇之后,决定不愿让这个道貌岸然的败德之徒继续欺骗众人,就算他如今一手遮天,也要将他所做之事都披露出来,给被他害了的人讨个公道,让我那二十多个可怜的姐妹泉下安息。”魏无羡道:“那你所言之事,有什么证据吗?”思思犹豫片刻,道:“没有。但我要是讲了一句假话,叫我尸身烂了连个席子都没得卷!”姚宗主立刻道:“她细节说的这般清楚,绝对不是撒谎!”】薛洋坐在那听着,一直兴趣缺缺的样子,到这处稍稍停顿的时候,忍不住插话道:“倒是没想到,这么有趣儿的事里,还有本大爷的登场呢。”有趣?这人的品位(?)都歪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跟那个乱插话的姚宗主有些异曲同工?不不不,比起毫不掩饰的自身恶性的薛洋,果然还是那给自己扣一顶正道之名、实际是个哪哪都在的搅-屎-棍-姚宗主更作呕。细节清楚就不是撒谎?呵呵,这是特-么-是从小跟着低阶凶尸学说话的吧?……从听到参与金光善之死的那些妓-女只有这个思思被主动放过之后,金光瑶就知道,此事是千真万确、无庸置辩了。那思思,应当就是他认识的那位,曾经有恩于他们母子二人,所以才会被放过的吧,也因此,他给自己留下了致命的隐患。那另一位呢,除了思思之外的另一位不速之客,又是谁?金子轩见此,心中怒火更上一层。金光善如此丧命,还能说是事实真假、前因后果有疑待证,那他母亲呢?兰陵金氏主母,再恶言恶语,可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后,还被活活气死,就不值得他金光瑶愧疚上一二分吗!【蓝启仁眉头紧蹙,转向另一名女子,道:“我似乎见过你。”那女子一脸惶恐,道:“应该…应该是见过的…乐陵秦氏举办清谈会的时候,我时常伴随我家夫人左右。”…她说的秦夫人是指秦苍业的妻子,也就是金光瑶之妻秦愫的生母…“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秦家了。”姚宗主大是兴奋,拍案而起,道:“你是不是也有事情要告诉我们?”碧草红着眼眶,道:“我要说的事,发生得更早一点,十二三年前…在愫娘子即将成亲的那段日子,夫人却一直心情不好。她天天晚上做噩梦,白天有时也会突然以泪洗面,我以为是愫娘子要嫁人了,她心中舍不得…婚期将近的时候,有天晚上,夫人忽然对我说,要去见愫娘子未来的夫婿…但是到了之后,她却让我守在外面,所以我什么也没听到,不知道她到底和金光瑶说了什么。只知道过了几天,愫娘子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夫人一看到帖子就晕了过去。而等到愫娘子成亲之后,夫人也一直闷闷不乐生了心病,病得越来越严重。临终前,她还是撑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说了。”碧草一边流泪一边道:“敛芳尊金光瑶和我家姑娘,他们哪里是什么夫妻,他们根本是一对兄妹呀……”…“我家夫人实在是太不幸了…金老宗主那个东西不是人,他贪恋我家夫人相貌,一次在外醉酒后强迫她…夫人哪里抵抗得了,事后也不敢声张,我家主人对金光善忠心耿耿,她怕极了。金光善记不清愫娘子是谁的女儿,我家夫人却不可能忘。她不敢找金光善,知道愫娘子倾心于金光瑶,挣扎很久,还是在大婚之前悄悄去找了他,吐露了一些内情,哀求他想办法取消婚事,万万不可酿成大错。谁知……谁知金光瑶明知愫娘子是他亲妹子,却还是娶了她呀!”更可怕的是,不光娶了她,两人还生了孩子!这可当真是一桩惊天的丑事!】待此段听完,金子轩最先肯定了一点,若兰陵金氏还想在修界有一立足之地,金光善,已经绝对不能再做家主。同为四大家族,其中三位宗主都在这里,具是自身傲气十足、为善去恶的仙门名士,即便不要求与他们齐名之人是为天下苍生献身的圣人,但也绝对不能是个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吧。若他回去之后,不能妥善‘安置’好金麟台乱局,那兰陵金氏被彻底孤立、而后退出仙门世家行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前景。忽觉自己第一想法还是家族,金子轩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赞美下自己这个少宗主太过称职了。虽然最先考虑的是后果,但并不代表他不震惊于金光善的丑恶行径。原来,除了金光瑶,他的兄弟多加了一个莫玄羽不够,竟然还有个秦愫?!对自己心腹手下的发妻下手,到底与畜生有何异?!讲真,他母亲到底看上姓金的什么了?他能不能祈求下回到二十年前再重新投个胎?“喂小矮子,你还……喘着气吧?”听薛洋的声音,大约,那边还有个更急需重新投胎的。蓝曦臣此刻已顾不得与身后之人还有什么隔阂了,连忙起身到金光瑶身边急唤数声,才算是将他唤回了神。“金……阿瑶,可还好?”金光瑶脸上早没了往常无可挑剔的笑颜面具,面色惨白、眼神恍惚,口中还在不住地喃喃着:“阿愫……阿松……”,那似失魂落魄、又如鬼魅附身的样子,足见此事对他有多大打击。 第189章 ‘骂的人是同一批,骂的词还是同一种,顷刻间,骂的对象却换了一个’吗?蓝启仁叹,仙门百家之未来,只能期许下一代小辈了。第175章 一七五、【“我听说当年金光瑶在岐山卧底的时候,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若是射日之征战况不佳,那就继续在温家…讨好拍马温若寒。要是温家要倒台了,他就反戈一击,做这个英雄”“温若寒九泉之下估计要被他气死了,当年他可是把金光瑶当亲信在培养的。金光瑶如今这份剑法,十之七八都是温若寒教给他的呢”“我听说当初赤锋尊之所以奇袭失败,就是因为他故意传送了虚假情报”“我也说个秘密吧,他建瞭望台的钱和物资…我听说他会自己悄悄扣下…这个数”…魏无羡微觉滑稽,心道:“既是传闻,何必急着相信?既是秘密,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传言并非第一日流传…而在今夜,传言们却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证据确凿的事实,成为金光瑶罪行累累的砖瓦基石,用以佐证他的丧心病狂。“如此看来,这位金某人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主、杀友…还乱|伦。当真是可怕啊!”…“他是看这些年来各家…力渐长,生出了威胁感,所以才…想干脆将我们一网打尽吧?”姚宗主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最害怕的事变成事实”他拍桌道“攻上金麟台!”…忽然,一人转头道“魏先生,金光瑶这厮手里有阴虎符,这东西可要拜托你了”…魏无羡一时颇为无语。上次旁人对他如此吹捧奉承,已经是在十几年前的射日之征里了。虽然终于熬到有人接替他坐上百家公敌的位置了,可魏无羡并没尝出多少苦尽甘来的味道,更没有什么终于被世人所接受的感动。只在心里忍不住怀疑:“当年他们是不是也像今晚这样,一群人聚集在某一个地方,开了一场秘密的会议,指天指地骂了一通,然后就决定要围剿乱葬岗了?”】当前仍然被仙门众人斥作恶多端的魏无羡读得嘴角抽搐,原来到最后,他再次被世人接受,不是根据真相大白,也不是他们明辨是非,而是又有了一个罪行累累的大魔头需要‘仁人义士’继续‘替天行道’了?用到人的时候,使劲儿吹捧奉承,用不到的时候,就沦为危害天下的邪魔外道?真当本老祖是个球儿、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漫天神佛了是吧?脑子都被什么东西啃过了吗?明显还有一个人暗中引导鼓动整个事件痕迹,都能如此轻巧忽略过去就算了,仅凭两位女子一个照面,外加所述不知真假的陈年旧事,于是众人开始七嘴八舌,传言当了证据、编造成了事实后,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除魔卫道’?仔细想想,除了姚宗主之流的中坚之人,还有多半想浑水摸鱼、分一杯羹的墙头之草跟着人云亦云,聂家是在‘一问三不知’领导下说话没什么分量,江澄大约是需要顾及金凌不能视若无睹,怎么蓝家那些古板除了蓝湛外,都在此时偃旗息鼓了?是在顾及敛芳尊身边情况不明的泽芜君吗?是可叹这数千人都耳目闭塞呢,还是可赞幕后之人策无遗算?扫了眼身边似是在研究扇骨花纹的聂怀桑、还在和泽芜君谈话的孟瑶,魏无羡心道:世事无常,人心更是无常罢,只是天道在上,可曾还记得心存敬畏之心?【…开宴之后,席上却少了两个身影…“怎么少了魏…夷陵老祖和含光君?”…江澄冷笑一声,道:“还是老样子,不知礼数。”这话似乎把蓝忘机也骂进去了,蓝启仁面露不快之色…想到这里,他又对魏无羡咬牙切齿起来。那头江澄调整了颜色,客气地道:“诸位先行用餐吧,待会儿我去请他们二位回来。”莲花坞外,码头之前,蓝忘机任由魏无羡带着,也不问去哪里,悠闲地走动码头上还有几个小食摊,魏无羡走过去一看,笑道:“…蓝湛来来来,这个饼好吃。我请你啊!麻烦来两个吧。”…魏无羡正要去接,忽然想起来,他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请?而蓝忘机已经代替他接了过来,一手付了钱。魏无羡道“哎呀。不好意思,怎么总是这样呢?好像每次我要请你吃什么东西都没请成。”蓝忘机道:“无妨。”魏无羡低头咬了一口,道:“以前我在码头这边要东西吃都不用付钱的,随便吃随便拿…过了一个月摊主自然会去找江叔叔报帐。”蓝忘机在手里圆圆的饼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半月缺口,淡声道“你现在也不用付钱。”魏无羡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三两下吃完了,把油纸揉成一堆,在手里抛着玩儿,四下望望,“没什么其他摊子了。以前这里不管多晚都挤满了摊子,卖各式各样吃的…船也很多,不比你们那边的彩衣镇差”他又道:“现在少多了。蓝湛,你来的太晚了。没赶上这里最好玩儿最热闹的时候…当年…我应该再蛮横一点,直接把你拖过来。怎么吃得这么慢?不好吃?”蓝忘机道:“食不言。”…魏无羡道:“那我不和你说话了,你吃吧。以为你不喜欢,还想叫你把剩下给我吃算了。”蓝忘机对摊主道“请再来一份。”】魏无羡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嘻嘻道着:“蓝湛你果然懂我,以后付钱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二哥哥好好记着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怎么活都是自己的选择,有那个胡乱操心的劲儿,还不如拉着蓝湛去云梦多吃两块饼呢。嗯,要是江澄别来动不动黑脸冷笑、蓝老头少一点咬牙切齿就更好了。蓝忘机已是不知第几次懊恼拒了当年云梦之邀了,口中应了道:“嗯。”,心下一定回去后,一定要与魏婴一起再游莲花坞。这想法倒是与魏无羡不谋而合,不说还好,一读就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光想着莲花坞大门口的飘香四溢,他都能流出口水了,好想快点出去吃块金黄酥脆的小饼呦~江厌离见金子轩面色渐渐微霁,有心引了话题来开解几分,也跟着打趣道:“阿羡可是馋了?待回去后,一定带着含光君来莲花坞一起住上一段时日,也可好生游览一番,子轩可要一起?在云梦,哪里好玩、什么好吃,阿羡可是最了解的。“金子轩:“……”且不说本少主从没吃过路边小摊,阿离,你确定我真能与这两人一道还相安无事?聂怀桑:不知道能不能加上一个我。江澄:“……”好玩好吃的算什么,他还知道哪儿的姑娘好看呢。【最终,魏无羡把第三个饼都吃完了的时候,蓝忘机还在慢慢啃他的第一个,而魏无羡已经领着他走得离莲花坞越来越远了,一路上到处指这指那给他看。他特别想把自己长大、玩耍、撒泼打滚过的地方都给蓝忘机看一遍,给他讲自己在这里干过的坏事、打过的架、捉过的山鸡,然后再观察蓝忘机细微的表情变化,期待他的每一个反应。魏无羡道:“蓝湛!看我,看这棵树。”蓝忘机也吃完了他的那份饼,把油纸折成一个整整齐齐的小方块,捏在手里,顺着魏无羡指的方向望去。那只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树,树干笔直,枝叶伸展,该有好几十年了。魏无羡走到树下,绕着它走了两圈,拍拍树干,道:“我爬过这棵树。”蓝忘机道:“方才来的路上,每一棵树你都爬过。”魏无羡道:“这棵不一样嘛!这是我来莲花坞后爬的第一棵,大半夜里爬的。我师姐打着灯笼出来找我,怕我摔了在树下接着我。可她那么细的胳膊能接住啥,所以还是摔断了一条腿。看了看他的腿,蓝忘机道:“为何半夜爬树。”魏无羡弯腰笑道“没有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就喜欢半夜出来鬼混哈哈”】“……”江澄瞪着眼,有点想冲上去给魏无羡送一拳头,“你是将那棵树当至亲了是吧,都把自己许出去了还要带人回来拜拜?我是不是得谢谢你记得和蓝二隐瞒实情了啊?”“……”槽口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反驳了,无语一阵,还黏在蓝忘机身上的魏无羡干脆挥着手道:“不用谢,应该的~”江澄:……蓝忘机:虽然已经知道这树是怎么回事了,但为何还是有些心闷?江厌离:真的没有摔断腿。第176章 一七六、不管当时有没有摔断腿,反正魏无羡就是这么记下了的,并且一记就是十几年之久,等引着同样多年后的‘蓝忘机’一起回忆少年、把臂共游时,如此这般讲给人听了,讲完了也犹不满足,甚至还亲身又事故重演了一遍。【他抓住了两根树枝,开始顺着树干往上爬,轻车熟路地直往上蹿,爬到接近树顶的地方,魏无羡才停下来,道:“嗯,差不多就这个位置吧。”他把脸埋在一簇茂密的枝叶里,好一会儿才朝下望望,声音高高的,似乎带着笑:“当时觉得高的吓人,现在看,其实也不怎么高。”抱住这棵树的时候,魏无羡的眼眶瞬间就热了。朝下看的时候,目光已经模糊了。蓝忘机就站在这棵树下,抬首望着他。他也是一身白衣,没有提灯,但是,月光流镀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那么皎洁明亮,似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他微仰着头,神色专注,望着树顶,朝树下走近几步,似乎想伸出双手。忽然之间,魏无羡脑中涌起了一股异常强烈的冲动。他想像当年那样再掉下去一次。他心中有个声音“如果他接住我,我就…”想到“我就”两个字时,魏无羡便撒了手。见他毫无征兆地摔下了树,蓝忘机双目一下子睁大了,一个箭步抢上来,魏无羡被他接了个正着,或说,向他扑了个满怀。蓝忘机身材纤长,瞧着是个斯文公子,力量却不容小觑,非但臂力惊人,下盘更稳。但这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从树上跳下来,因此他虽然接住了魏无羡,却轻微地踉跄了一下,退了一步。不过立刻就站得稳稳当当了。正要放开魏无羡时,却发现魏无羡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他看不到魏无羡的脸,魏无羡也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不必去看,闭上眼睛,呼吸间都是蓝忘机身上清冷的檀香味。他哑声道:“谢谢。”他并不怕摔,这些年来,也摔过很多次。但摔到地上,毕竟还是会疼。如果有个人能接住他,那就再好不过了。】听了最后一句,江厌离心中竟有一股冲动,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必是要与蓝忘机好生交代一番,再将自己师弟郑重托付过去。从前她没能护住阿羡,让他摔痛了,更希望往后陪伴阿羡一生的人,能好好相伴相守、平安无虞。然而除她之外,众人都是“……”的表情。这动作、这过程,再配上那句‘接住了就’,怎么听都有种‘抛绣球招亲’的场面感——虽然自愿被抛下来的是夷陵老祖本人、主动来接‘球’的也只有含光君一位。于是,他们都被这种奇怪的联想激起一片恶寒。 第191章 闻言,蓝忘机神色一僵。江澄则嗤笑“那我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朋友’…但凡你们两位有点廉耻都不该到这个地方来…”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神色变化,以为他被江澄的话刺中,气得…脑子一热甩手飞出一道符篆“你够了没有!”…江澄灵力也没完全恢复,因此被轰了个正着,肩头见血,脸上一闪而过不可思议之色,紫电旋即…滋滋地乱闪着抽了过去。蓝忘机避尘出鞘挡下了这一击。三人在祠堂之前混战,江澄眼里爆出血丝狞声道“好!要打便打!怕你们两个吗!”】蓝忘机:只是朋友?上一刻还在信誓旦旦保证过一堆的魏无羡:我这是被自己打脸了吗。……面对自己不正经、还将蓝忘机也带得不正经的魏无羡,江澄终于想起来,自己对现在读到的场景似曾相识别扭感来自何处了。魏无羡当初自乱葬岗三月后归来时,不也有过这样三人对峙的画面吗。蓝忘机口称‘损身损心性’的担忧欲将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修身养性,魏无羡将其误解为兴师问罪。他当然是站在魏无羡这边的,说的话也是信誓旦旦、言犹在耳,‘魏无羡也不是你们家的人,轮不到你姑苏蓝氏来惩治。他跟谁回去也不会跟你回去。’从不曾想过,他和魏无羡还会有斥声喊‘他’滚出江家、大打出手的一天。而那时候争吵到差点兵戎相见的两人,却已经变成现在没皮没脸、黏黏糊糊的不堪入目了,甚至日后还真的要做了那蓝家人、要去云深不知处。……哼,有多远滚多远去吧,老子还落个清净呢!【谁知胡乱地拆了几招,魏无羡突然惊醒:这是云梦江氏的祠堂,他刚刚还跪在这里向江枫眠夫妇祈求他们的保佑,现在却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前和蓝忘机一起攻击他们的儿子!仿佛被冰冷的瀑布当头浇中,他眼前突然一阵忽明忽暗。蓝忘机看他一眼,猛地转身抓住了他的肩膀。江澄也面色一变,收住鞭势,目光闪了闪,神色警惕。蓝忘机道:“魏婴?!”他低低的声音在魏无羡耳朵里嗡嗡作响,震荡不止,魏无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道:“怎么了?”他觉得有东西从脸上爬过,举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猩红。伴随着阵阵头晕目眩,鲜血还在从他的口鼻之中滴滴答答地滑落,坠到地上。这次终于不是装的了。魏无羡抓着蓝忘机的臂弯勉强站立,见蓝忘机刚换过的白衣又被他的血染红了一片,不由自主伸手去擦,心里不合时宜地犯愁:“又把他衣服弄脏了。”】居然读到自己真的晕了一次!魏无羡霎时‘噗’地喷了,摸着鼻子讪笑着道:“这献舍来的壳子还是不好,太弱了真是,把本老祖的高大形象都给败光了。”温情指着他道:“这是很正常的后果,乱葬岗上可是好一场劳心劳神的混乱大战,你那献舍来的身体又灵力低微,再加上忧思过多、怒火攻心,只是七窍流血而已,已经很侥幸了。”众人:要是不侥幸会怎样,直接翘辫子重新那啥吗?医师温情继续兢兢业业地对魏无羡提出忠告:“别以为你现在的壳子就很好了,剖丹时留下的隐患病根暂且不说,方才新丹成形更是受了不少罪,目前虽然看不出些什么,但等出去之后,也少不得要多加调养、固本培元才是。”听了这话,魏无羡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蓝忘机便先应了下来,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地担下了监督的职责。魏无羡苦中作乐地想着:还没礼成了,就体会到被媳妇儿管教的乐趣了。【蓝忘机道“你怎么样?!”魏无羡答非所问道:“蓝湛…我们走吧”马上走。再也不要回来了。蓝忘机道:“好”背起他就走。江澄又惊又疑…毕竟过往魏无羡常常用这招来恶作剧,见两人要走,道“站住!”蓝忘机怒道“滚开!”与之同来的还有气势陡转狂怒的避尘,一道紫电旋即游出,两样神兵相击发出刺耳长鸣。被这长鸣声一震…魏无羡一阵头痛欲裂,双目闭上头也垂了下来。觉察肩头重量,蓝忘机登时抽身立即去查探他的呼吸…江澄立即撤鞭…可眼看着就快来不及了。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一旁跃下,挡在了双方中间。江澄定睛一看…竟然是温宁,登时勃然大怒“谁让你到莲花坞里面来的?!…”…因为这两条人命和种种原因,温宁心中有愧…从来都自觉地避他而行,此刻却挡在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之前,直面着他,挨了狠狠的一鞭子…也没有退缩探得魏无羡只是疲倦至极加气急攻心,暂时昏迷,蓝忘机这才转开目光。只见温宁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递到江澄面前…那东西正是魏无羡的佩剑随便。魏无羡一路都嫌拿着麻烦随手乱扔,最后扔给温宁保管了。温宁举着它,道:“拔|出来”他口气坚决,目光坚定。全然不是以往那副呆呆怔怔的模样。江澄道“我警告你,不想再被挫骨扬灰一次,就立刻把你的脚,从莲花坞的土地上挪开,滚出去!”温宁几乎要把剑柄捅到他胸口里去了…喝道“动手,拔!”江澄心中一阵躁怒…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照着温宁所说的,左手握住随便的剑柄,用力一拔。一把雪白到刺目的剑身,从古朴的剑鞘里脱鞘而出!】听到这里,众人都是心中一凛,心知书中‘魏无羡’移丹之事在‘江澄’面前怕是瞒不住了。魏无羡也咋舌,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温宁捅出了真相,可真是……“江澄,我觉得‘你’接下来怕是要疯。”江澄:我现在也很想疯给你看╰_ ╯……温情正在打量着温宁,她有些不敢相信,读到的那个敢挡在蓝忘机和魏无羡面前、与江晚吟对峙的人,真的是她这个弟弟?除了那次从莲花坞救了魏江二人外,她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弟弟还有这样一面的呢。温宁被看到怕得很,努力缩脖子中,他自己也猜着,那肯定是临时借了胆了。第178章 一七八、魏无羡悄悄呼出一口气,都没有抬头看谁一眼,只是握紧了蓝忘机的手,便一鼓作气地读了下去。反正他都坦白过一次了,也不过是书里的那个自己再被揭穿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姐还好好的呢,江澄也没那么脆弱……吧?【江澄低头盯着自己手里这一柄闪闪发光的长剑…在乱葬岗围剿之后…早就自动封剑了…温宁道:“不是封剑解除了…若再换人来拔剑,无论换谁都拔不出来的”江澄脑中和脸上都一片混乱,“那为什么我能拔得出来?”温宁道“因为这把剑把你认成了魏公子…现在在你身体里运转灵力的这颗金丹,是他的!”…江澄道:“你给我闭嘴!我的金丹……我的金丹是……”温宁道:“是抱山散人给你修复的。”江澄道:“你怎么知道?他连这个也对你说?”温宁道:“没有。魏公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只言片语。我是亲眼看到的。…我一开始就在那座山上。”江澄额头青筋暴起,道:“…撒谎!”温宁道:“你听听我是不是撒谎!你上山时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手里拿着一根长树枝,快到山顶时经过了一片石林…然后你听到了钟声…有一把剑抵在你的心口,你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命令你不许前进…问你是何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回答…”江澄咆哮道:“闭嘴!”温宁也咆哮道:“…你回答是藏色散人之子,魏婴!…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你就失去了知觉…”江澄看上去恨不得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温宁道“…我就在那里。不光我,魏公子也在那里…还有我姐姐…或者说整座山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等你…江宗主,你以为那真是什么抱山散人的隐居之地?魏公子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地方…那座山,只不过是夷陵的一座荒山!”江澄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同样的字句“…那我的金丹为什么会被修复?!”温宁道“你的金丹根本没有被修复…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是因为我姐姐,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温情,把魏公子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你了!”】如果江澄知道魏无羡的想法,一定会起身去暴打一顿。熟什么熟,你当这是什么呢?!那是一颗被修炼之人视若生命的金丹啊,这样的重量谁能承受得起?但其实他看起来,一直在很平静地听着,即便这份平静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来保持。他听着着另一个抱着恨、怀着怨过了十三年的自己,像魏无羡说的那样,被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的事实真相砸中,状若癫狂。那声嘶力竭的样子,他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就真的这么疯了。毕竟另一个自己,还独自在‘魏无羡’死后,抱着迁怒怨恨中熬过那么多年,疯了也没甚奇怪。于是他还能麻木着想些其他那些乱七八糟。都说金光瑶,哦,孟瑶,惯会装模作样,其实这对温家姐弟也不差吧?联合魏无羡在一起一唱一和,把他蒙得死死的。不过其实还是自己太过没用,那时候太过一蹶不振,估计来只穿了衣服的猴子都能骗过他。温宁这个小结巴,对魏无羡可真是忠心耿耿。还敢撑着胆子替魏无羡喊冤呢。既然敢说,为什么不在换丹的时候阻止他,却眼睁睁看着他没了金丹变成废人了?温宁:姐姐救命,江宗主看我的眼神真可怕Σ( ° △ °|||)︴【江澄脸上空白了一瞬,“换给我了?”温宁道:“不错!你以为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用随便,为什么总是不佩剑出行?真是因为什么年少轻狂吗?难道他真的喜欢别人明里暗里指着他戳脊梁骨说他无礼没有教养吗?因为他就算带了也没用!只是因为…如果他佩剑去参加那些宴会和夜猎,不免有人要以各种理由要和他比剑切磋,而他没了金丹,灵力不支,一拔出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发绿,嘴唇发颤,连紫电也忘了用,突然抛下随便,猛地在温宁胸口击了一掌,吼道:“撒谎!”温宁受了一掌,退了两步,把随便从地上捡起,合入鞘中,推回到江澄胸口,道:“拿着!” 第193章 魏无羡抬手蹭过脸颊,擦掉被喷到脸上的口水,又推开蓝忘机蓄势待发的手腕,才接着道:“要打回去再打,你现在拼命喷我口水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是要面子的人是吧,回头咱俩再战个百八十场也行啊,但是你现在再不冷静下来,我让温情把你扎昏过去你信不信?”温情:老-娘凭什么听你的?江澄被魏无羡给骂懵了,脑海里还在不停地飘过‘喷口水喷口水喷口水’,呆在那一动不动,聂怀桑一边眼疾手快地上前把人拉得更远点做好,一边劫后余生地感慨:魏兄要面子地这话说得太及时,不然打起来都不知道会不会殃及他这条池鱼呢,以及,人太激动的时候,还是少说话微妙,不然真的很容易出丑,噗~晓星尘憋笑,无羡师侄这招抢下手为先、顾左右而言他用得真好,也是真的很了解这位江宗主了。金子轩很是配合地想歪了,是不是能总结下,江晚吟极厌被比又死要面子?就是不知道二者哪一个能排第一。江厌离:“……”你们还是赶紧打一场吧。第179章 一七九、魏无羡吁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可算是把江澄给糊弄过去了。”也仅仅是糊弄罢了,他倒是没有再瞒过去的想法,就如温宁所说,迟早都要知道的,且知道十分与明白九成也没甚差别了。可当他放松往后倚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那一语不发的人并不是无动于衷,先前能让他靠得十分舒适的躯体此刻已经僵硬堪比石块了。但也还是不问不说,全部都闷在心里。魏无羡顿时只觉心中闷涩得厉害,轻轻捏了捏还握在手中的指尖,慢慢勾起嘴角,语调一如既往,“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都过去的事了,江澄这个死脑筋还是想不通,幸亏蓝湛你不这样啊。”这事是为他,更为我自己。莲花坞是我家,江澄是我兄弟,可如果江澄没了金丹,那我们就什么都完了。蓝湛,你明白我的吧。蓝忘机双唇起起合合几次,终究只是抬起衣袖擦拭了一遍魏无羡脸上已经看不到痕迹的口水后,轻声道:“嗯。”我明白。【…温宁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蓝公子,你好像并没有很意外。你…你也知道这件事么?”“…”蓝忘机涩然道“我只知他大抵是灵力受损有异。”却不知真相竟然是如此。温宁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正在这时,蓝忘机肩头歪着的那颗脑袋微微一动…温宁连忙噤声…魏无羡头痛欲裂地睁开双眼。他整个人都倚在蓝忘机身上…直到看见蓝忘机袖子上点点血迹…这才想起他气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蓝忘机过来扶他,可魏无羡…担心自己又一口血吐到生性|爱洁的蓝忘机身上,连连摆手,转身侧到一边,扶着船舷忍了一阵。蓝忘机…一手抚在他背上,一股温和的细细灵流输送入他体内。等忍过了喉咙间那阵铁锈味,魏无羡才回过头来,请蓝忘机撤手。静坐片刻,他终于试探着开口了“含光君,我们怎么出来的?”温宁神色立刻紧张起来…蓝忘机果然信守承诺,只字不提他捅出来的事,但也没有撒谎编个说辞,道“打过一场。”魏无羡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心口…半晌,不吐不快般地吁道:“我就知道江澄没那么容易放咱们走的。这个混小子…真是岂有此理!”蓝忘机眉峰一凝,沉声道“别提他”听他语气不善,魏无羡微微一怔,立刻道“好,不提他”斟酌片刻,“那啥含光君,你不要在意他说的话啊”蓝忘机道“哪句。”魏无羡眼皮跳了跳,“哪句都是。这小子从小…一生气说话就口不择言,特别难听,风度教养通通不管不顾。只要能教人不痛快,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骂得出来。这么多年都没半点长进。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魏无羡伴着江澄的磨牙声读完这段的,他敢发誓,刚才还听见了个‘特-么又在污蔑我’的切齿音。魏无羡心道:江澄,就算你有本事舔着脸大声把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你啊。再说那不但不是污蔑,还算是在蓝湛面前给你说好话的吧。想想读完的这段,又想起过往蓝忘机与江澄有过的几次碰面,魏无羡突然有种由心而起的忧心和感慨:在蓝湛短话解释‘打过一场’后说江澄的好话还被拒绝什么的,自己怕要被坑惨了。依稀记得从前曾吃过一种名为‘肉夹馍’的小食,本老祖现在就有种自己是两片馍里那块肉的错觉。媳妇和大舅子的关系还比不上和温宁的好呢,替温宁隐瞒的那个四字解释当真妙极,所以,原来含光君还会这样说话?蓝曦臣:忘机的确实很让人的惊讶,不过,话少竟还能有如此作用?温宁:谢谢含光君?金子轩:士别十三年,当刮目相看了。聂怀桑:“含光君,你平日里若是有空闲,也该多看点话本的。”像含光君如此关注魏兄,还仅仅只是猜测对方灵力有损,不得不说,真的不愧‘古板’的称号。蓝忘机:“……”关话本什么事?温情:在蓝家先生面前敢说这样的话,真佩服这位聂公子。【一边说,一边暗自留心蓝忘机的神色,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魏无羡本以为,或说期望着,蓝忘机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意料之外的是,蓝忘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连“嗯”也没有说一声。看来,对于江澄方才的恶言,蓝忘机比他预想的还要不快。或许是他单纯地不喜江澄为人,又或许……是他对被斥责为“不知检点”、“没有廉耻”、“乱七八糟的人”格外不容…虽然这些日子走下来,他觉得蓝忘机对自己应该是颇为看重、有所不同的,但终归不敢揣测这“看重”究竟有多重,“不同”又是不是真是他以为的那种不同。魏无羡从来不觉得自信是什么坏事,并常常为此得意轻狂…可实际上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手忙脚乱的心情。他以往觉得蓝忘机这个人特别好猜,可现在却…生怕只是他一个人在想入非非,一厢情愿,自信过头。】确实是太不自信了,醒醒啊兄弟,蓝湛可是早就被撩得五迷三道的了,先前那般花招百出,怎么现在才开始手忙脚乱?魏无羡轻咳了下,颇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下,“蓝湛,另外那个‘我’不开窍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些眼瞎脑子进水呢,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哈哈~“蓝忘机:“……不会。”只要你愿意,我便一直如此易猜。晓星尘:无羡师侄你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江厌离:哪里是不开窍,这才是情窦初开的模样呢,可惜如今的阿羡与含光君已似相濡以沫了。【蓝忘机沉默不语,魏无羡本想用自己最擅长的插科打诨来蒙混过关,可又怕强行调笑陷入尴尬,卡了一会儿,突兀地道:“咱们这是往哪儿去?”这话题转得很生硬,蓝忘机却配合地接了,道:“你想去哪。”魏无羡揉了揉后脑,道:“泽芜君还不知安危如何,也不知那群人到底打算怎么办。不若我们先去兰陵……”忽然,他想起一事,道:“不,先不去兰陵,去云萍城。”蓝忘机道:“云萍城?”魏无羡道“是。云梦的云萍城。我对你说过吧?之前在金麟台的时候,我在芳菲殿的密室里看到了我的手稿,跟我手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房契地契,是云萍城的一个地方。兰陵金氏财大势大,我想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金光瑶不会特地收好这份房契地契的。也许在那里能有什么发现”】云萍城……吗?孟瑶想起刚来的时候,曾读到过他叫薛洋处理了云梦一处地方,只是不知被处理后,那里变成了什么样。自己不会无缘无故收好那份地契,夷陵老祖和含光君两人也不会就此耽搁讨伐他这罪人。突然冥冥中有种预感,他的一生,遭遇从那里开始,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也会在那里归寂?第180章 一八〇、【蓝忘机颔首。这时,温宁道:“公子,那云萍城是往这个方向走吗?”魏无羡:“什么?!”…冷不防船尾有人出声,吓得他头皮一炸当场打了个滚,回头悚然道:“你怎么在这儿?!”温宁仰着脸,愣愣地道:“我?我一直都在这啊。”魏无羡道:“那怎么不说话?”温宁道:“我看公子你和含光君在说话,所以我就没……”魏无羡道:“那总该出个声??”举了举手里的船桨,温宁辩解道:“公子,我一直在划船,一直都在发出声音啊,你没听到吗?” 第195章 还有那观音庙,在曾经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地方建起的、让人日日朝拜、受香火供奉的庙宇,可真是……讽刺啊!【魏无羡本人是什么地方都能住,有钱睡豪房,没钱睡树根。但此时蓝忘机在他身边,他是绝对没法想象蓝忘机躺在树下、或者挤在脏乱小房间里的模样的…终在云萍城的另一边挑了一间体面又气派的客栈。老板娘热情地冲出来,几乎是把他们往里面拖…亲自领着魏无羡与蓝忘机上楼去看房,边走边问“二位公子要几间房啊?”乍一听,魏无羡的心猛地往上一提,不动声色地瞟了蓝忘机一眼若是在两个月前,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刚回来那段时间,他为了尽快脱身,使劲浑身解数恶心蓝忘机,蓝忘机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干脆从此只要一间房了,反正不管要几间,最终魏无羡都是会缠到他床上去的。不光如此,仗着当时没人知道他是谁,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魏无羡都敢做。下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抢先钻进蓝忘机的被窝,蓝忘机推门而入就看到他在床上打滚,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便到隔壁他订的另一间房去了。魏无羡哪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他,追了过去嚷着要和他一起睡。爬上床之后还把一个枕头扔出窗外,非要和蓝忘机共枕一个,并且质问蓝忘机为什么和衣而卧,强行要帮他宽衣解带。睡到夜半三更忽然把冰冷的脚伸进蓝忘机的被子里,抓着他的手强行贴到自己心口,“你听听我的心跳含光君!”,再无辜而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最终被蓝忘机轻轻一掌拍得浑身僵硬,再也动弹不得,这才安静下来。往事不堪回首,魏无羡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耻而感到震惊。】魏无羡说着说着便自觉消了音,并不是觉着羞窘,反而很是义愤填膺。有没有搞错啊?怎么这个‘魏无羡’脸皮变得如此之薄了?为何就不堪了?哪里显示无耻了?对自己的道侣如此,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众人:关键是您‘本人’由如此举动的时候,与含光君不止不是道侣关系,便是连话也不曾说开的吧?换句话说,您这是心怀恶劣调戏了人家黄花,呃黄草男子呀。被众人谴斥的、指责采花贼一般的眼神看的脸热,魏无羡只觉那种千古奇冤的感觉又回来了,忍不住将此刻相悦情长、只差一步便名正言顺的道侣拉来挡箭,“你们怎么能都这样看我呢,蓝湛要是不同意,便是再无赖,‘我’一灵力低微之躯如何能屡次得逞?”蓝忘机:“……”众人: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含光君要是不愿,哪会如此?金子轩:这算是承认自己是真无赖了吧?江厌离笑着道:“这是另一个‘阿羡’真正将含光君放在心上了吧。就如女为悦己者容,会担心自己在心悦之人面前是不是不够好、不够般配,男子有了心上人也是一样,阿羡这是怕羞了呢。”金子轩闻言,悄悄牵过她的一双柔夷,心里像是棉花一般软了下来。魏无羡感受着身后那道变了频率的呼吸,尴尬着红了脸:师姐你这别是吓我的吧。【瞟到第三眼,蓝忘机还是垂着眸子没说话,也看不清表情。见他迟迟不答,魏无羡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以前蓝湛都是要一间的,为什么今天不说话了?如果他这次改要两间房,就说明他确实介意了。可如果他还是要一间,也不能说明他就不介意,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介意好让我也不介意……”介意来介意去,老板娘果断自己回答了自己,铿锵有力地道:“一间房是吧?一间房就行了!我这的房间两个人住也舒服。床不挤人的。”等了片刻,蓝忘机没有出言反对,魏无羡的心和脚底这才不飘了,暂时落到了实处。老板娘推开一扇门,带他们进去,果然够大,她道:“哎,二位要用饭么?我们厨娘手艺可好了,做好了给你们送上来?”魏无羡道:“要的。不过现在不用,晚点儿吧,戌时再送过来”老板娘满口答应着出了门。她前脚走,魏无羡后脚刚要关门,忽然追了出去,道“老板娘!”老板娘道:“公子有什么吩咐?”魏无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道:“晚上送餐时,烦请弄些酒来……劲越足越好。”老板娘笑道:“那是自然!”】众人:“!!!”送酒?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在其他人猜测某人是不是又要让蓝忘机醉酒出糗的时候,魏无羡还处在尴尬之中,比之刚才更胜。却不是为了接下来蓝忘机是否会再次醉酒一事,而是,他‘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不就一间房子的事吗?真是越读越有师姐说的那种倾向,也让他越恼自己了。甚至自暴自弃着道:“蓝湛,你就当没听见刚刚那些话吧,大男人还如此啰嗦,真是太难看了。”蓝忘机道:“很难看吗?”颇觉这话似曾相识的魏无羡下意识地回道:“很好看吗?”蓝忘机无所觉,只道:“前日里,自去云梦寻你的时候……“魏无羡:“?”“那时候去找你怕你厌烦,不去又怕你入错路、更忘了我;你没理我时,也曾想过不主动与你说话,可你开了口,心中便止不住欢喜;你我总是不欢而散,但下一次见面你依旧会对我笑,让我抱有若有似无的希望,好像再多一份便能打动;最后没有任何回应,又会为你的处境找出无数理由。纵使真的……无心无意、无缘分浅,我也……”余下的话已经说不出了,魏无羡双臂紧紧环在蓝忘机颈后,双唇亲在了他殷红的耳畔,轻声道:“二哥哥我错了,你很好,我们是两情相悦、天造的一对儿,没有什么无心无意!”蓝忘机双手手指蜷缩了一阵,便也依样环在了魏无羡背后。“嗯。”你是我的。众人:……我是谁这是哪儿能不能先回家???!!第182章 一八二、众人很是不明白,好好读着书呢,怎么含光君就突然表明心迹起来?魏无羡还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虽然说得是挺心酸的,但你两黏那么紧就很尴尬了啊。作为另外一个也曾当众剖白过的男人,金子轩对蓝忘机的印象再次颠覆。果然不愧是含光君,跟他比起来,自己果然还是甘拜下风了,不愧是姑苏蓝氏之楷模。蓝启仁:并不想要这样的楷模(`_′)【交待完了他这才若无其事地回了房,关上门坐到桌边,蓝忘机伸过手来,按住了他的脉。虽然明知这只是在给他检查身体状况,但在那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腕部往上游走,慢慢揉压的时候,魏无羡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还是微微蜷起了手指。花费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给他检查身体,蓝忘机道“并无大碍”魏无羡伸了个懒腰,笑道:“多谢。”他见蓝忘机神色凝肃,眉宇不平,道:“含光君,你在担心泽芜君?我想,金光瑶对泽芜君还是留了几分敬意的,而且泽芜君修为比他高,也对他已有了防备,倒不一定会中他的招。我们尽快破解了观音庙的阵法,争取明日便继续赶路。”蓝忘机道:“此事蹊跷。”魏无羡道:“什么?”蓝忘机道:“兄长与金光瑶交好数年,金光瑶并非冲动嗜杀之人,从不贸然动手。”魏无羡道:“嗯,我对他印象也是这样,金光瑶不是说不狠,但能不得罪的就尽量不得罪。”蓝忘机道:“此次乱葬岗之事,铺张且急躁,不似他行事风格。”魏无羡想了想,道:“乱葬岗上那一场,成了便成了,万一暴露了那就是逼着玄门百家与他为敌。风险是挺大的。”蓝忘机道:“也许有更多隐情需要探查。”魏无羡心中叹了口气,想:“其实比起这些隐情不隐情……我现在更好奇断袖是不是会通过献舍传染啊!”】眼看在这两人对话中,幕后之人又暴露些许蛛丝马迹,聂怀桑却反而更面上平静了,无视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坦然摇着扇子道:“魏兄,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是任何举止都做得出来,怎么一朝心动了,含光君摸个脉就听声疑风、心猿意马了呢?还在想是否会传染?”魏无羡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只当没听见前半段的话,答道:“唉另一个我真是可怜见的,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有答案了,事实证明断袖不会通过献舍传染,毕竟现在没献舍也是断了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我自己’噗~“众人:……连自己的笑话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孟瑶:明明前一句含光君都还在很正经地说话,都察觉到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异常之处了,怎么瞬间就跑了调?蓝曦臣摇头苦笑,事到如今,又岂是……他是否受制、金光瑶有无苦衷的简单问题。聂明玦也对蓝魏二人此刻做派颇看不过眼,但到底也承认,此二人才是真的心细如尘、洞察秋毫,至于怀桑……【…蓝忘机道:“你休息吧”魏无羡道:“好。”说着坐到榻上,蹬了靴子往后一躺,道:“含光君你也…”说到这里,他就发觉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屋里床榻只有一张,若是蓝忘机也要休息,那就得和他躺一张床上…自从江澄在莲花坞祠堂的一番大骂之后,许多事情仿佛都变得微妙起来。现在别说是叫蓝忘机过来跟他躺一起了,就连刚才要几间房都让他纠结了好一阵。蓝忘机道:“不必” 第197章 【…一口气絮絮叨叨这么久,老板娘心满意足了…魏无羡道了谢,送她出门,转身道:“看来我们要查的事,得追溯到八年前了。明日再去找几个根扎得深的本地人问问。”蓝忘机微微颔首,魏无羡道:“不过,可能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八年,太长了,可以忘掉很多事了。”他举手正要斟酒,迟疑了一刹那,立刻告诫自己:“他不喝就算了,若喝了,我只问几句话,绝不多做别的。只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酒醒了什么都不记得……绝不会耽误什么。”】绝对会耽误什么!魏无羡被另一个自己弄得无语,这话说出来也就是掩耳盗铃罢了,蓝湛这杯酒要真下了肚,言听计从的含光君可就变成了只听顺而话的湛三岁了,又哪里会简单了事?众人:很有自知之明啊。心疼道侣的、舍不得的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眨眼示意,二哥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错不在我们,但是你还是做好准备吧。蓝忘机:……【如此向自己保证,他的手这才稳稳将酒杯斟满,若无其事地推到蓝忘机面前去。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蓝忘机不喝的准备,可不知是不是蓝忘机心有所虑,看也不看,端起来就仰头饮尽了。魏无羡将自己的酒杯递到唇边,有意无意地盯着那边的动静。谁知,他只是小啜了一口,立刻呛住了,一阵猛咳,心道:“老板娘真是个实诚人,说让她找劲越足越好的,她就真找了这么给劲儿的。”可事实上,过往比这烈十倍的酒他都面不改色灌下过,这次被呛到,只不过是神不守舍罢了。他擦了擦身上的酒水,再一抬头时,蓝忘机已经不负所望地进入了状态。这次,他坐在席子上就睡着了,仍是正襟危坐,除了紧闭双眼,微微低头,和他平时的坐姿并无区别。魏无羡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全无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伸出一手,轻轻勾起了蓝忘机的下巴,轻声道:“这几天可憋死我了。含光君,你可算是落到我手上来啦。”】于是,羡猎人单单守株待兔,湛兔子就这么不负众望地撞上来了。蓝启仁:放开忘机!唯一的有了准备还是止不住伤心疾首的叔父大人,开始了又一轮地愧对兄嫂,他怎么就将忘机教导得如此不出息了呢。蓝曦臣:……叔父,有些事情是该习惯的。比如很多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虽然是魏无羡吩咐店家准备的烈酒,也是抱有贼心的夷陵老祖斟满酒杯,但分明是在一句劝酒也无时,含光君已经自己一饮而尽了。由此可见,心烦意乱的,从来不止一时间朦胧醒悟的魏无羡,还有自始至终隐忍克制的蓝忘机。若这次醉酒,能让这二人解开误会、心结,通心晓意,便是值得了。前提是,并不会像上一次一样,二人沉迷捉迷藏、亲密接触不可自拔,最后以含光君一掌拍懵自己结束才行╮(╯▽╰)╭第184章 一八四、【睡着的蓝忘机很顺从地仰起了脸。这张脸睁开眼睛的时候,因为眸色极浅,眼神偏冷,显得很是淡漠,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可闭上眼睛后,轮廓柔和了许多,犹如一尊年轻俊美的玉像,静谧安详,对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魏无羡越看越是着迷,情不自禁托着他的下颔,将脸庞越凑越近,直到近得过分了,在那阵清清泠泠的檀香中忽然回过神来,心道不妙,连忙撤手,蓝忘机的头又垂了下去。魏无羡一颗心砰砰狂跳,为了冷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跃而起,默念几句镇定,慢慢蹭回蓝忘机对面。规规矩矩坐了一阵,等他醒来,贼心不死,又去戳他的脸颊。戳了两下,忽然想到,他从来都没见过蓝忘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两只手指提着蓝忘机的嘴角往上拉,想看看他微笑的模样。忽然,他的手指微微一痛。蓝忘机睁开了双眼,正冷冷地盯着他。而魏无羡的一只食指,已被他咬在了口里。“……”魏无羡道:“松口。”蓝忘机昂首挺胸,保持着冷漠的眼神,身子微微前倾,把他的手指从第一指节咬到了第二指节,牙齿更用力了。魏无羡道:“疼!”蓝忘机这才微微松齿,魏无羡趁机抽回手指,滚到一旁。这一咬直让他毛骨悚然,只要是会咬人的他就联想到狗,联想到狗他就寒毛倒竖】于是,边读边忍不住笑出声的魏无羡,也开始寒毛倒竖了。蓝忘机不知几时耳廓又泛红云,拿手掌拍了怀中之人后背几下权作安抚,依旧身子板正还不忘努力严肃脸,在心中记下:嗯,于婴,不可咬之。咬得好!江澄简直要‘呸’出声来,这都多少次了,每回一到他们二人独处,‘魏无羡’这家伙就差把眼睛黏在蓝忘机脸上了,醒醒!不是从来都自诩俊郎非凡?都认识了十几年的一张脸了,别跟初见谪仙似得吗?还想看他笑?这么想看那张脸上带笑,怎么不去盯着蓝曦臣去?蓝曦臣:……虽然醉酒之事总是一言难尽,但我也挺想见忘机一笑的。聂怀桑听得津津有味,还趁机打趣了一番,“魏兄,你这保持冷静的法子可真是特别,只是不知效果如何?”好像滚过一阵后,又‘冷静’不起来了嘛。魏无羡却嘻笑着道:“怀桑兄想知道?可以自己试试呀,要不要现在滚一个,我们给你腾出地方来~”聂明玦如刀锋般的视线‘唰’地打了过去,聂怀桑一讪,摆着手又往后缩,“……不用了哈哈。”魏无羡:哼~【谁知还未滚远,蓝忘机猛地抽出避尘,往席子上用力一插,将魏无羡的一片衣角钉在了地上。他们此时身上的衣服都是在莲花坞换的,以特殊布料制成,不易撕碎,魏无羡被这衣角牵住了没滚远,随口胡乱道:“蓝湛,你看看你,把人家店里的席子和地面戳了个洞,要赔了……”话音未落,便觉有人抓住了他的后领拖回去,魏无羡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胸膛,耳旁旋即传来蓝忘机低沉的声音:“赔!”说完,他从地上拔起避尘,似乎还想再刺几下,魏无羡连忙扑回去拦住他,道:“打住!你怎么回事,喝个酒怎么变成这样了,干这种坏事。”他的语气是责备的。蓝忘机看看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上那个洞,仿佛忽然醒悟,一下子把剑丢开了。避尘摔到地上,“咚”得一声闷响,骨碌碌滚开。魏无羡右手握着剑鞘,足下一挑,将之挑起,避尘又稳又准地正正插入剑鞘之中。他教训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要乱扔。”闻言,蓝忘机坐得更端正了,低下头,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虚心受教的样子。从来都是蓝忘机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后他才有机会翻盘。魏无羡抱着手,避尘插在手臂之中,歪头看他,忍笑忍得浑身发抖。他真是太喜欢喝醉酒的蓝忘机了!他一醉,魏无羡这几日来的进退维谷、寸步难行瞬间一扫而光,仿佛之前浑身没出发的浪劲儿都找到了用武之地宣泄之法。绕着正襟危坐的蓝忘机走了两圈,魏无羡旋身坐到他身侧,拈着破损的衣角给他看,道:“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我衣服弄破了,回头要给我补起来知道吗?”蓝忘机点点头,魏无羡道:“你会补吗?”蓝忘机摇摇头,魏无羡道:“就知道你不会。不会就学,反正你得给我补衣服。知道吗?”】琴艺臻熟、剑术精湛的含光君,补衣服?!蓝忘机:“……”众人停止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只想问一句,这是补不补衣服的事儿吗?是赔不赔钱的事吗?所以醉酒的人没有思考,夷陵老祖也把自个的条理团吧团吧扔了?他们看魏无羡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在一个醉酒之人面前,滚都没滚成功,还被拽着后领拖了回去,你的面子呢?魏无羡表示,面子不是当场找回来了么,除了蓝老头,谁还能像本老祖一般,让大名鼎鼎的含光君训这么虚心受教?尽管那只是读到的在蓝湛喝醉时才有机会逞的威风。蓝忘机对魏无羡得意的模样不可置否,若自己记忆无错,读过的前两次醉酒,最终郁闷不已的可都不是自己,只是想起某人双手手腕曾被勒紧的於伤,眼神稍暗,又觉得让婴一直如此忘形下去也很好。但魏无羡却不想放过这个问题,还在问道:“所以蓝湛,往后我的衣服,你到底补还是不补啊?”蓝忘机:魏婴如今应该不会像小时候那般翻墙爬树了吧,既如此,又怎会破损?好似已经对蓝忘机的回答不抱希望了,魏无羡又接着道:“其实我自己也会补,当然手艺多好别指望了,仅限把两块布缝起来的那种。”蓝忘机:很好,问题解决了。众人:……只是缝起来谁都会吧?江澄:江家是缺过你衣衫了吗?蓝启仁:镇定,老夫什么都没听见!【看到蓝忘机又点了头,魏无羡心满意足地拿起了一张坐垫…把它盖到被避尘戳出来的那个洞上…蓝忘机把那只精致漂亮的小钱袋从怀里拿出来,送到魏无羡眼前,边抖边道“赔。”魏无羡道“知道你有钱,收好收好…你在干什么?” 第199章 魏无羡:我真的冤枉。江澄冷笑,冤枉个-屁。只是想起自己也曾是这人前呼后拥、招摇过市的偷-鸡-摸-枣的其中一员,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聂怀桑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肚子,还在心中感叹,云梦的风水当真是与别处大不相同。晓星尘抹去眼角的湿润,很是哭笑不得,他这师侄,哪里学来的如此喜好?宋岚:依在下所见,还是自学成才的吧。【对于他浮夸的赞美,蓝忘机安然受之,拉开魏无羡的袖子,一边把偷来的枣子通通倒进去,一边道:“给你。都给你。”魏无羡配合地道:“谢谢。”可是,蓝忘机突然撤了手。袖子一挥,一堆枣子都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得满地都是。魏无羡忙弯腰去捡,捡了几个,捡不过来。蓝忘机道:“不给了。”他把魏无羡左臂底下夹着的母鸡也抢了过来,自己一手抱一只。魏无羡拉着他抹额的飘带尾巴,把他拽回来,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蓝忘机扫了他一眼,道:“不要拽。”听起来,他的语气不怎么高兴,还有点警告的意味。魏无羡不由自主松了手。蓝忘机低下头,把两只惊呆了的母鸡都挪到左手,这才腾出右手,整了整自己的抹额和头发。魏无羡心道:“以前我怎么玩他的抹额他都不拦的,今天真生气了?”他觉得很有必要补救一下,指了指母鸡,道“枣子就算了,你把这个给我吧。不是说了给我的吗?”蓝忘机抬起眼睛,审视一般地看着他。魏无羡诚挚地道:“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要,给我吧”闻声,蓝忘机垂下了眼帘。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原先那只母鸡递还给他】蓝忘机盯着魏无羡,好像是在思考,他的魏婴既然说得那么诚恳,是不是真的喜欢……母-鸡。魏无羡被他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了,连连摆手,“蓝湛你别误会,‘我’这话是逗你玩儿,真的,是‘你’不肯给我拉你抹额你都不气的,被你拒绝才这样说,我真不喜欢‘母-鸡’”最后两个字音咬-得特别重,强调的意味很明显,不然以蓝湛这样死板的性子,他真是特别害怕往后会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魏某人显然忘了,含光君清醒的时候,压根不会与此活-物沾上一点关系,也忘了自己小时候偷过多少次。金子轩呵呵,虽然不知是当年的魏无羡如此,还是所有江氏门生子弟都这样,但确认无误的是,他的阿离真的辛苦了。江厌离:那些小子们在我面前还算听话,还是阿娘更辛苦。聂怀桑:真的不喜欢吗?虽然母鸡什么的有些诡异,也总比爱好上等棺木、高阶凶尸来得好吧?但他魏无羡至此记得了一件事:绝对不能和蓝忘机说‘谢谢’,不然惹了蓝湛生气,枣子母鸡之流也就算了,到手的抹额都可能会被收走。他蹭蹭如今自己手腕上的这条,暗自下着决心。【魏无羡接了过来,拿出一只枣子在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掉半个,心想既然蓝湛想玩儿,那就陪他玩儿好了,道:“接下来干什么?”两人走到一堵墙前,蓝忘机左看右看,确定四下无人,将避尘从腰间抽|出。刷刷刷地几道炫目的蓝光闪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大字。魏无羡凑过去一看,写的却是七个大字:“蓝忘机到此一游。”“……”蓝忘机收回避尘,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即便是正醉着,他的字迹依旧是端严无比的正楷。他像是很满意,点点头,凝神片刻,又提起手来。这次却不是写字,而是画画了。几道剑芒划过,两个正在亲嘴的小人画像出现在墙壁上。笔法之严谨,内容之污秽,看得魏无羡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到处偷东西、搞破坏、乱写乱画……这下他确定了:蓝忘机,真的是在重复他讲过的那些事。绝对不会有错,连涂鸦内容都差不多!他心中哭笑不得:“可这些都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啊!”蓝忘机越画越起劲,画完了一面墙还不够,要到另一面继续画。看他画的内容越来越诡异离奇,魏无羡一边心疼避尘,一边心想“这待会儿必须得把蓝忘机写在墙上的名字涂掉,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谁干的。不不不,还是把整面墙都涂掉吧”】蓝启仁额头上上的青筋不断跳动,显然已经处于崩裂边缘了,只听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蓝-忘-机!你学的书法剑术就是用来做这些事的吗?既然都记得注意四下无人、不带籍贯姑苏,怎么就不记得别耍酒疯呢?你的……”魏无羡小心插话道:“那个,叔父大人……”醉酒的人能记得避开人、字也写得端正已经很不错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家禁酒太狠,以致蓝湛不胜酒力啊。……所以老祖大大,酒量不好的含光君是陪谁喝的酒?蓝启仁骂道:“你闭嘴!还有你,离家多年,重回故土,说些什么不好,尽吹嘘些顽劣不堪的荒唐事,自己沾沾自喜也就罢了,竟是将忘机也带得也是如此,你这是在报复老夫当年没将你性子教好就遣回云梦吗?回去给我滚回藏书阁一起抄家规去!”魏无羡:ヾ(??﹏?)??“……”蓝忘机道:“是,叔父。”江澄:就是,正常人带人回家做客不是该自夸些除邪祟、捉水鬼之类的光辉事迹的么,这厮尽说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丝毫不觉丢人现眼,说好的足够人模狗样儿呢?金子轩默默反省:突然感觉当年与魏无羡打得那一架罪过又多加了一条。聂怀桑:如今再抄家训,好像也起不来多少作用了吧。魏无羡:啊,蓝老头没说什么来着,我好像没听见~【费了好大的功夫,魏无羡才把蓝忘机拉回了客栈。他把两只母鸡都扔给老板娘,说是在路上捡到的,上了楼,关了门,转过身。方才在外边,夜色暗淡瞧不仔细,可到了屋里,就着灯光一看,只见蓝忘机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都沾着鸡毛、碎叶、粉白的墙灰,实在是有失仪表。魏无羡边帮他拍打,边笑道:“这么脏!”蓝忘机道:“洗脸。”他第一次喝醉的时候,魏无羡给他洗脸,蓝忘机表现得特别喜欢,果然这次又主动要求了。魏无羡原本也是想给他洗一洗的,可整个人都折腾成这样了,光洗脸是万万不够的,于是他道:“要不干脆给你洗个澡怎么样?”闻言,蓝忘机微微睁大了眼睛。魏无羡仔细瞧着他的神色,道:“要不要?”蓝忘机立刻点头:“好。”魏无羡心道:“蓝湛果然喜欢干净。我就帮他倒个洗澡水,其余的让他自己来。”客栈的伙计都是女子,魏无羡自然不会让她们做太麻烦的苦力。于是,他叮嘱蓝忘机在房里坐好,自己下楼烧了水,一桶一桶提上来。装满了浴桶,试了试水温,转身正要叫蓝忘机脱衣服,一回头却见蓝忘机已经自觉地把衣服脱……】众人:“!!!”魏无羡:“!!!”含在口中‘光了’二字下意识地被咽了回去,无比笨拙地挪着脖子看向还揽着他的此时此刻的蓝忘机,魏无羡开始惊觉,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不妙了。双耳已变身成烧红炭火的蓝忘机:“……”在众人诡异的眼神里,两人双目相视的莫名视线中,魏无羡咽了口口水,右手慢慢探进左袖,搜索了一番后,拿出了先前留下的最后一张避音符,也不知是身体中全新的力量未曾掌握好,还是心中预计接下来要读的内容太过紧张,那张避音符竟一次未成,第二次才触发了去,在二人周围布下屏障。蓝忘机顿时忘了羞窘,快速拉住了魏无羡双手,“你又在作甚?!”见避音符效用已经稳下,魏无羡微松了口气,“甩了一张符而已,你紧张什么?”蓝忘机道:“温情姑娘嘱咐过,你体质尚若,当静养,不宜擅动。”魏无羡无语,“你太过紧张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可……”“好了好了,既然这符已经用了,就不要浪费。蓝湛,你先担心下你自己吧,我敢打赌,这次醉酒,一定会更……‘惊心动魄’哦~”想起‘洗澡’、‘脱--光’的蓝忘机:“……只是……沐浴而已……”魏无羡附到他耳边,软着嗓音道:“含光君不愧是皎皎君子,如此自信便是醉了也会恪守礼仪?可我不会啊,蓝湛,二哥哥,在我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你我裸--裎相对,还指望我会放过你吗?只可惜此处,碍事的人真多啊!”已经心若擂鼓的蓝忘机:“……”【虽说他二人年少时便在云深不知处的冷泉裸裎相对过,可那时两人都是心无杂念的少年。他之前撞见蓝忘机沐浴时也是根本没有其他心思。再加上两次蓝忘机的大半个身体也都埋在水里,是以,此刻突然看到一个坦诚相待的含光君…不得不说,魏无羡受到了巨大冲击…头皮发麻,不由自主连连后退。可他在后退,蓝忘机却在不断前进。魏无羡整个人都已经退到了墙角,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看蓝忘机面无表情地越靠越近。明晰的喉结、白皙的皮肤、流畅而优美的肌肉线条逼到他眼前晃,晃得他不敢直视,目光微微闪躲,无意识咽了咽喉咙,竟觉得口干舌燥。魏无羡咬了咬牙正想说话,蓝忘机却突然出手,扯断了他的衣带他脸上仍是一本正经的,动作却十分粗鲁。魏无羡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举,吓了一跳,忙道:“打住打住!我不洗!我不洗的!你来吧。”蓝忘机皱了皱眉,魏无羡道“你先洗吧,我喜欢,呃,大浴桶。这个浴桶两个人挤有点勉强”蓝忘机漠然看了一眼浴桶,确认的确不够大,这才勉强作罢,慢腾腾地摸进浴桶里,缓缓沉进去,把自己泡在热水中。魏无羡松了口气,道:“那你自己慢慢泡,我先出去。”说完便要出门去吹吹风,冷静一下,却听哗啦一声,他回头一看,道:“你怎么又出来了!” 第201章 听到这一句话,魏无羡的心倒是稍稍明朗了些。至少,明日还有事可以一同再议。他笑了笑,道:“嗯,你也是。好好休息,明日再议。”迈进房里,反手关上了门,魏无羡靠在门框上,等听到外边传来蓝忘机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后,立刻提手,打了自己一耳光。】众人:“!!!”来,数一数,目前为止,夷陵老祖打过自己几次大巴掌了都?怎么也没听说魏无羡还有这种自虐嗜好的?江澄:骂了金凌一句是第一次,温家姐弟请罪后疯下乱葬岗是第二次,这丫的是第三次了!金子轩:看来‘事情’是真不简单了。所以,你们沐浴更衣后,‘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默默心疼魏无羡的蓝忘机:……貌似啥事也没放在心上、还在吹着口哨的魏无羡:……【他重重坐到木榻上,把还烫得厉害的脸埋进手掌里,埋了好一会儿热度也没有退下来。脸上的也是,身体里的也是。拿起桌上茶壶里的水泼了自己一头一脸,也毫无作用。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蓝忘机的味道。】众人:魏无羡总是缠着蓝忘机,沾了些味道也是常理……个鬼啊,让魏无羡都如此反常的事……已经不敢再猜测下去了!珍藏并翻阅某种画作无数的大家聂怀桑‘啪’地一声抖了下扇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诡异。自己也是傻了,早该想到的,含光君冷若冰霜的硬甲在魏兄面前,哪能有机会剩下一星半点儿呢?聂明玦:蠢弟弟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可惜没在旁边不能一巴掌呼过去。魏无羡: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呃话说我都在蓝湛怀里赖这么久了,怎的没闻见蓝湛是啥味?蓝忘机:原来魏婴不是……没感觉?【魏无羡知道,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今晚都别再想有片刻的安宁了。…夜已深,街上无人,正好方便魏无羡一个人发足狂奔。奔过方才蓝忘机醉酒时涂鸦过的那面墙,他才驻足,停了下来。墙上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兔子、山鸡、小人头。看着看着,魏无羡又想起蓝忘机画它们时全神贯注的模样、画完之后拉着自己要他来欣赏的模样,忍不住牵了牵嘴角。一股无与伦比的后悔涌上心头。若是他没趁酒心恣意妄为就好了。起码现在还能装作正直无比、心无旁骛,死皮赖脸地蹭在蓝忘机床上,挤在他身旁怡然装睡或者安然入睡,而不是深夜里不得安眠,冲出客栈在大街上无头苍蝇一样狂奔发泄。魏无羡伸出手,拂过墙上那两个正在噘着嘴亲吻的小人头,来到上方的“蓝忘机到此一游”。这几个句子是要擦掉的,在擦掉之前,他在“蓝忘机”这个名字上,用指尖描摹了一遍这三个字的轨迹。一遍,两遍,三遍。越是描摹,越是难舍。】魏婴,你可知,我也曾有数次彻夜难眠,也曾抱着白兔追忆过往事件,也曾握着仅有的一二物什反复在心中描绘你的容颜,也曾后悔于你言语相激、各自分散,更也曾……难过,却从未要舍。不要后悔,你的恣意妄为,我都甘之如饴。……读着读着,此时的魏无羡竟油然而生了些心酸,又觉着从方才起,被他靠着的蓝湛就老僧入定似的一言不发,忍不住试探道:“蓝湛,你听见了没,‘我’……舍不得你!”蓝忘机已经缓和了的手臂自然收了紧,“不用舍。”众人:……都知道我们很碍事了行了吧(?`⊿′)?【忽然,他听到一阵嚓嚓声响…绕过墙角一看,竟看到一个黑衣身影扒在墙上,拿着一把小锉刀,正在全神贯注地铲平墙上的涂鸦痕迹。魏无羡:“……”温宁一回头,满面白灰,道:“公子,你怎么来啦。”魏无羡道:“你在干什么?”“哦。”温宁道:“我看蓝公子写了好多,明天这边的人醒来看到,估计会给人家添麻烦,所以我先擦掉一些……”顿了顿,他奇怪道:“蓝公子呢?”魏无羡低头道:“他休息了,我出来随便转转。”温宁觉察他情绪不对,停下了动作,道:“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他朝魏无羡走近几步,忽然一怔,连连倒退。魏无羡一愣:“你又干什么?”温宁像是吓到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怎么!”魏无羡一看便知道他是窘迫了,无意间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手腕上有几道红红的指印,是蓝忘机抓着他往床上压的时候留下的。碰碰嘴唇,也还微微有些红肿。当时他们神志不清地抱着在榻上打滚,恨不得揉作一团,蓝忘机更是在他身上又咬又啃,想必颈间也是精彩得很。若是温宁脸上有血色,估计现在脸已经红得要淌出血了。】脸上要淌血的何止温宁。河蟹到底是为什么从爬过还不清楚吗?清楚是清楚了,只不过看看已经面无异色的魏无羡,瞧瞧状若不动如山的蓝忘机,现在已经换成在场其他人想挖个洞钻进去了。蓝忘机:……魏无羡:温宁怎么回事,这么干脆利落地给揭穿了?那避音符不是白白浪费了吗?……<小后缀>在这石破天惊的事实面前,蓝启仁是已经真石化了去,眼神死得很彻底,仿佛下一刻便能翘个辫子、与世长辞一番。蓝曦臣:“叔父……叔父!”魏无羡:“温情在坐那干什么马上扎一针过去啊!!”温情被喊得翻了白眼,甩手飞了一针,又起身过去检查了一番,“气急攻心罢了,这种事还是要老人家自己看开才行。”于修者来说理应是正当壮年的老人家蓝启仁:……第187章 一八七、空间之中,好一阵古怪的冷场。……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想想他们来此处没多久,便从读到的只言片语中,外加同处一地当事人(主要是含光君)验证下,确认了这场日后必能轰动修真界的‘旷世奇恋’,书外得了各方认可的两人黏黏糊糊,书里二人却是好一场‘你不说、我不知’的坎坎坷坷,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一直拖拉下去的时候,‘夷陵老祖’一开窍灌了酒后就是夹带‘河蟹’的千里大跃进……鉴于此种进展太过隐私,为保持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世家子弟风范,为了不刺激某个恰似被雷击中、直愣当场的江姓宗主,更为了保住就快立地‘飞升’的珍宝级蓝家长辈,其他人默默一番眼神交流后,决定当成什么都没听见,阿弥陀佛,就这么随风去罢。 第203章 聂明玦与蓝曦臣听了这两个字,心中也是复杂万分,蓝曦臣甚至消沉更甚。恨生。由恨而生。很多事情,大抵自此剑缚在孟瑶腰间时,便有了迹象,但到底无人深究过罢。往事不可改,只盼此世的他们,不负风华。魏无羡突然想起一句话。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放在金光瑶,不,孟瑶身上,倒是有几分歪打正着的合适。嗯,等他回了莲花坞,时节合适、又有机会去清河溜达的话,折上几枝荷花莲蓬的,给‘莲’芳尊作礼也是不错嘛。(只收到过涂纸、兔子、花朵的蓝忘机:……)……温情:又是那几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我还是继续管教弟弟吧,没听魏无羡都说‘要有自己的路’么,蠢弟弟的脑子还能不能好好想了。苦恼的温宁难得机灵一回,将阿苑自腋下提起放到了温情怀里,示意:姐姐,阿苑才是最值得管教的,您好好教他吧。温情:“不错,想得挺对,就算我们不在,不是还有阿苑吗,守好阿苑就算对得起那些老老少少还有含光君一场相助了。”温宁:……又能坐到情姐姐怀里的小阿苑:╰(*°?°*)╯小景仪:我……我呢,怎么不提我?【魏无羡带着温宁,直奔那座位于城中的观音庙…此时魏无羡浑身不痛快,恰好来寻金光瑶这个暗点的晦气。】众人:知道你不痛快就要寻别人晦气,夷陵老祖威武霸气行了吧!魏无羡:……又被点名的孟瑶:……【夜深人静,家家户户灯火已灭,观音庙也大门紧闭。从高墙外看,庭院里也一片黝黑。可魏无羡两步上墙,还未攀上墙檐,忽然定住动作,心道:“不对。”温宁也定住了,低声道:“设了界。”魏无羡比了个手势,二人悄无声地落了地,离开大门,转到观音庙背面一处角落,小心翼翼攀墙上行,隐在一尊檐兽之后,这才探头往庭院里看去。这一看,两人都愕然了。观音庙内,灯火通明,站满了人。一半是僧人,一半是身穿金星雪浪袍的修士。两拨人混杂站着,皆是负箭持弓、拔剑在手,似乎在守卫着什么…观音庙看似一片漆黑,寂静无声,里面的灯光火光和人声都传不出去。可让魏无羡愕然的不是这个结界,也不是那些修士和假僧人,而是站在庭院中央的那个白衣人。蓝曦臣。蓝曦臣没受任何捆绑拘束,连他的佩剑和洞箫裂冰也都佩在他腰间,如此平和地站在人群之中,而这些僧人和修士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甚至诺诺应是。魏无羡观察一阵,低声对温宁道:“你快回客栈,马上带含光君来!”温宁一点头,旋即消失。】魏无羡一拍大腿(这次没拍错了),非常自得,“这观音庙明细是有大情况啊,果然本老祖来寻晦气寻对了!”先前郁闷至极,借酒消愁不成又浑身不痛快的到底是谁啊?而且大情况不假,都大到(献舍后)夷陵老祖也要谨慎对待的地步了,晓得把助力鬼将军派去通知含光君,更加势单力孤了吧。蓝忘机:魏婴(让温宁)来找我了。聂怀桑极其捧场,“是是是,魏兄果然太有先见之明的,非常人也!”不应该啊,怎么蓝曦臣和姓金的还是‘你好我好’的样子,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被花言巧语给蒙蔽死死地?魏无羡:我怎么觉得这话太不走心了呢?孟瑶:有什么奇怪的,非要我与二哥打起来才行吗?聂明玦可不信他二弟能被骗到如此,否则还有什么能力当蓝家宗主?十有八九,又是中了陷进了。蓝曦臣:我都不知道该向谁惭愧……【魏无羡没看到金光瑶,不知他来了没有,也不知阴虎符是不是在他手里,略一思忖,咬破手指,将滴血的指尖往腰间的锁灵囊口送去。他本想诱使几只小鬼,帮他悄然无声地召些阴煞之物过来。谁知,正在此时,观音庙外的长街尽头传来一阵犬吠之声。魏无羡当场魂飞天外。他几乎是肝胆俱裂地忍住了直冲云霄的冲动,打着哆嗦抱紧了墙头的檐兽,听着那阵犬吠越来越近,满心恐惧,心里不由自主地念道:“救命啊蓝湛,蓝湛救命啊!”念完之后,仿佛从这名字里稍微吸了点胆子,又哆嗦着逼自己冷静。魏无羡千盼万盼盼着这狗是条无主的野狗赶紧的滚,岂料天公到底不作美,犬吠之中又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斥道:“仙子,给我闭嘴!夜半三更的你是要把整条街的人都吵醒吗?!”金凌!蓝曦臣神色一凛。那些兰陵金氏的修士大多都听得出金凌这位小少主的声音,相互使了眼色,搭弓上弦。金凌的声音来得极快,不一会儿便来到观音庙的大门外,道:“嘘!嘘!再叫我炖了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魏无羡一颗心在各种恐惧中吊得飞起:“金凌你这倒霉孩子,还不快走!!!”】魏无羡怒气冲天,吼道:“这霉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哪哪都能有他?!”长辈范的关心十足,好像完全没有对书中自己深陷各种恐惧的感同身受。然而,读到有狗叫声开始,就一直被往后挤挤挤、恨不得挤到‘人肉靠枕’后面的架势,就没有人没注意到的。蓝忘机能挡在面前吼叫(喘气)的狗,却是不知如何驱赶魏无羡自己读出来的犬吠,无言中只能默默抱紧了人。众人:怕狗怕到这种程度也是个奇人了,更奇的是,既然这么怕,为何还不换个人来读?魏无羡:当然是证明下,只要蓝湛在,本老祖无所畏惧啊。的确能与‘无所畏惧’沾边儿了,没见遇到真-狗的时候,念几遍含光君的名字都能逼自己冷静下来了么。金子轩恨恨,还敢是我儿子倒霉?怎么不说是你走到哪、哪就有倒霉事?!江澄同步点头:这小子八成是从莲花坞里偷跑出来,又跟着那蠢狗一路找魏无羡的吧?也不想想,这种情况下魏无羡会去的地方,他能有几条命跟着掺和!江厌离:……第189章 一八九、【可金凌偏偏在观音庙外停住了脚步,仙子嗷嗷直叫…金凌竟然敲了敲门,道“有人在吗!”庭院内,所有的修士皆是屏气凝神,箭在弦上…金凌似乎也觉察到不对劲门外…魏无羡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忽然墙外又传来阵阵狂吠,金凌怒道“喂,你又往回跑干什么?!”魏无羡大喜:“好仙子!!!”金凌道:“仙子!回来!妈的!”魏无羡心道:“小祖宗,你快和它一起赶紧的走吧!!!求你了!!!”…须臾,忽然惊出一身冷汗:“糟了,这小子在攀墙!” 第205章 蓝启仁简直心痛到想掩面哭泣!心痛完又开始在心中问候自己兄长,以及蓝家历代堪称情种的老祖宗,我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原本白璧无瑕,样样无可挑剔,怎么就在这情路上生生像极你们,连看上的命定之人都如此一言难尽,简直败笔啊!(不知故去多少年的蓝家情种老祖宗们:此后辈楷模也!)确定了不是自己(无家室之旷夫)之过,蓝启仁终于勉强镇定下来了,给了蓝忘机一记凌厉眼神。蓝忘机郑重点头。众人都“???”了,几个意思啊?不用罚的吗?蓝启仁:他蓝忘机才是蓝家掌罚之人,还需要老夫三翻四次越俎代庖吗。以蓝忘机对别人严、对自己要求狠的秉性,哪会罚得少呢?护弟的蓝曦臣又开始忧心,忘机怕不是要在藏书阁住上些时日了。【蓝曦臣隐忍半晌,还是道:“三十三道戒鞭痕!一次尽数罚完,一道一个人。你总该知道,打在身上有多痛,要躺多久!他一意孤行把你送回乱葬岗之后,黯然回来领罚,在规训石前跪了多久!我去看他的时候对他说,魏公子已铸成大错,你何苦错上加错了。他却说…他无法断言你所作所为对错如何,但无论对错,他愿意与你一起承担所有后果。那几年说是面壁思过,却根本是重伤难行。就算是这样,在得知你身死之后,他还强行拖着这样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乱葬岗看一眼…“他将你救走藏在洞中那时,如何对你说话,如何看着你,哪怕是瞎了聋了,都不可能会不明白他是什么心思,所以我叔父才怒不可遏。忘机他小时候是子弟楷模,长大后是仙门名士,一生都雅正端方不染尘埃,这辈子唯一犯下的一个错误就是你!你却说……你却说你不知道。魏公子,你被献舍回来之后,是对他如何百般表白诸般纠缠的?每晚……每晚都要和他……你却说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你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举动?”魏无羡真想回到过去那些时刻杀了自己。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才敢做这些举动啊!他忽然觉得十分可怕。如果蓝忘机不知道他根本不记得前世血洗不夜天后那几天里的事,如果他以为自己一直知晓他的心意,那自己回来之后,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蓝忘机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真正的态度如何。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意把自己护在身边,不让江澄有机会接近他、为难他。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百般放纵,千般包容。面对魏无羡花样百出、堪称恶劣的戏弄撩拨,还能克制有礼从不越矩。那么刚才在客栈里,他忽然推开自己,会不会也是因为…以为这是他更加放肆的一时兴起?】在不知道自家道侣又默默记下了多少自罚时,魏无羡边读‘蓝忘机’所做大逆不道之事,边差点又要落下男儿泪来。搭救手染数千人鲜血的邪魔外道、顶撞长辈、对同族修士刀剑相向……这桩桩件件,哪一个说出去不是身败名裂、遭人唾弃的不耻之事,何况此人还是从来端方雅正的蓝忘机。更令人可气的是,竟然选在那样的情况下剖白心意,蓝湛啊蓝湛,你倒是想用真情以期唤我神智,还是真的没带眼睛啊?‘他’那时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又使了极耗精力的阴虎符,如果那时候的阴虎符也是有了灵智的话,只怕情况会更糟糕。还有,当时都神志不清了,怎么还能将些‘滚’听成回答呢!可如果是清醒的话,就真的会认真回应蓝湛的心意吗?与蓝忘机陈澈的琉璃眼眸相对,魏无羡有种他很想知道这个回答的感觉。可他的答案大约是,不知道。从莲花坞覆灭,他的人生开始翻天覆地后。所有亲近的、他想护着的人都一个个消失在面前,只剩一个江澄还反目成仇、不死无休。以至于杀了够性后,填满他的只有绝望。哀莫大于心死,他在这世上,再也没了活着的理由。在自己只是个累赘时,哪还会有多余心神支撑。去拖累前途正好的蓝忘机?只不过……魏无羡作痴笑的表情,道:“‘我’在那拙劣表演时候,蓝湛你捧着那些‘滚’可伤心了吧?可别啊,一次不成再问第二次嘛,何况‘滚’怎么听都不算回答么?怎么这么会‘自以为’啊?”很庆幸还能有个隔了一次生死,前尘大都烟消云散的时候,感谢姓莫的献舍之恩啊~看着他,蓝忘机眸色渐渐深沉,半晌才吐出那个熟悉的字,“嗯。”江厌离笑笑,暗暗可惜二人间的一场错过。她倒觉得,阿羡和含光君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能相携走出一片新天地。而且,阿羡献舍还世、与含光君一道后,不就平和淡然了许多么?这世上,真挚真诚的姻缘,是能让人在高兴的时候更高兴,难过的时候少难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义,便是如此了。【魏无羡实在是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猛地朝观音庙外冲去,数名修士立刻拦到他面前,金光瑶道:“魏公子,我可以理解你激动的心情…”魏无羡此时只想冲回客栈,冲到蓝忘机身边,语无伦次地告诉他自己的心情,一掌劈翻欲扭住他的两名僧人,咆哮道:“你能理解个屁啊!”这一掌劈下,七八人都扑了上来,魏无羡霎时眼前一黑,金光瑶在一旁坚持把话说完:“…我只是想告诉你,没必要跑得这么急,你的含光君,他已经来了。”一道冰蓝色的剑光从天而降,锐啸着将团团包围住魏无羡的人影尽数逼退收回到一人手中。蓝忘机无声无息地落在观音庙前,看了他一眼,神色与以往并无二样,可魏无羡一阵紧张,方才要说的话忽然又都皱成一团缩在了肚子里,腹部一阵痉挛,只能喃喃地道“…蓝湛。”方才金凌听蓝曦臣的话听得都惊呆了,乍一看蓝忘机来了,大喜过望,可再一看他与魏无羡二人对视的目光,脸色又古怪起来。金光瑶叹道“看吧,我便说了,魏公子你在这里,含光君也一定会来的”】江澄不似自家阿姐,看着那两人浓情蜜意地,还能微笑祝福,他却是各种别扭不舒坦;不知道知道隐情、亲耳听了一遍始末的书中‘金光瑶’还能坚持把话说完,是有多大本事,反正对魏无羡这厮了如指掌的他听到这儿,就知道接下来,从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了。就是可怜他一手养大的外甥小金凌了,小小年纪的,就要被迫听一耳朵的污言秽语,以后要成家立业成亲娶妻的时候,受了不好的影响怎么办?同样对魏无羡知之甚深的温情正在与温宁叮嘱,绝对要将真-小小年纪的两个娃娃耳朵给捂好了!【蓝忘机持着避尘的手腕一翻,正要动作,金光瑶却笑道:“含光君,你最好退后五步吧。”魏无羡忽然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锐利疼痛。蓝曦臣冲他低声道:“当心。别动!”蓝忘机的目光凝在魏无羡脖子上,脸色隐隐发白。一根细不可察的浅金色琴弦正系在魏无羡喉咙间…魏无羡道:“蓝湛,别!你别退!”可蓝忘机顷刻间便毫不犹豫地退了五步。金光瑶道:“好极了。那么接下来,请你把避尘收回鞘中。”铮的一声,蓝忘机也立即照做了。魏无羡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金光瑶道:“我这就叫得寸进尺了?我接下来还要叫含光君自己动手封住自己的灵脉呢,那这样叫什么?”魏无羡怒道:“你……”话音未落,喉间传来一阵皮肉被切割的剧痛,有液体顺着他脖子滑落,蓝忘机面色煞白,金光瑶道:“他怎么能不听我的呢?魏公子你也不想想,他的性命可悬在我手里啊。”蓝忘机一字一句道“你别碰他”金光瑶道“那含光君知道该怎么做”须臾,蓝忘机道:“好”蓝曦臣叹了一声。他举起手,重重两下,锁住了自己的灵脉。金光瑶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可真是…”蓝忘机死死盯着他们,道“放开他”魏无羡却道:“蓝湛!我,我有话对你说。”金光瑶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魏无羡道:“不行,很急。”金光瑶道:“那这样说也可以。”他本来只是随口一句,谁知,魏无羡恍然道“说的也是”说完,魏无羡便声嘶力竭地吼道“蓝湛!蓝忘机!含光君!我,我刚才,是真心想跟-你-上-床的!”“……”“……”“……”】事实不出江澄所料,‘魏无羡’说出口的话真的有些少儿不宜。更要命的是,此处的魏无羡心中也正一片澎湃,他不止读了出来,还是对着蓝忘机读了出来!声音之宏大、情感之盈溢,语气之到位,内容之污-秽……真的是太不堪入耳了,猝不及防、被迫听了一耳朵的众人皆羞于见人了。江澄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紫电,为什么现在紫电显不出来?这种货还是抽死算了啊啊!!好不容易平复了的金子轩,拿开捂了江厌离双耳的手,深深看了魏无羡一眼,无言以对,并深刻感觉了到自己的‘浅薄’。好像魏无羡是说过一句‘兰陵金氏的人真是没见识’?对,比起这样的不知羞耻之人,不得不承认,他金子轩是真没见识。 第207章 聂明玦提刀: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遮遮掩掩作甚!孟瑶:t_t")众人:猛药……猛药……你特-么还想怎么猛?!(╯‵□′)╯︵┻━┻金子轩:我……捂住阿离耳朵先!江厌离:???蓝忘机全身又开始进入紧绷状态,紧张又期待(▼-▼)魏无羡大约也想不负自家道侣期望,认真读过石璧上下一段后,掰开腰间束缚的两根结实‘枯树枝’,与蓝忘机面对面地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气后,他道:“蓝湛,你,你看着我。”【……】蓝忘机抿唇,郑重道:“嗯。”魏无羡:“我在背诵呢,这句不用你亲自‘嗯’。”蓝忘机:“……”众人:“……”【蓝忘机道:“嗯。”】魏无羡低声道“…我记性是真的很差。从前的事,有很多我都想不起来了。包括不夜天那次,那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抱歉,‘我’竟不知道,你曾对说过什么。虽然我不是另一个‘魏无羡’,可我很想知道,真的到了那种境地,面前的这个人会说些什么。是先偿诉心意,再请求一番同回云深;还是先安慰一句千疮百孔、行尸走肉的自己,再起誓定会护住安危?但是抱歉,那些‘滚’,真的不是对你说的,更不是我的回答,还有那些伤害和十三年的煎熬等待……但更感恩的是,此生此世,我们相遇得刚刚好,相知时也不算晚,往后也定能相恋一世、相守一生。【……】蓝忘机对视着魏无羡的双眼,一言不发,将他眼中的汹涌全部倒映过来,心口已经慢慢滚烫。魏无羡:“但是!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会记得,一件也不会忘!”真诚为我,固执为我,炽热为我,柔润为我,怎能忘、又怎敢忘?【“……”】魏无羡道:“你特别好。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们一辈子,不,生生世世在一起!“……”“或者换个说法。心悦你,爱你,想要你,没法离开你,随便怎么你。”“……”“我想一辈子都和你一起夜猎。”永远都和你一起,我骑驴,你牵绊;我喝酒,你吃饭!“……”魏无羡并起三指,指天指地指心道:“还想天天和你上|床。我发誓我不是什么一时兴起也不是像以前那样逗你玩儿,更不是因为感激你。总之什么别的乱七八糟都没有,就真的只是喜欢你喜欢到想和你上床。除了你谁都不想要,不是你就不行。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爱怎么来就怎么来,我都喜欢,只要你愿意…”‘和我’两个字还没背出口,他已经被面前的人堵了嘴,唇上传来的清晰痛楚表明,此人可能真的属狗,但他发誓,就算如此也绝对没有食言的想法!金子轩目瞪口呆:完了没有多余的手来遮阿离双眼了……又被严重闪瞎的众人:“……”这两人,烧,还不烧?!第191章 一九一、蓝忘机自觉并没有多出格,咬上的那一口仅仅是让对方的唇,将将破皮、渗了点血丝而已,而此刻这人眼底依旧带着没有半点糊弄的认真,才似大梦初醒般将他再带回怀中紧紧相拥。尽管二人已是互许心意、两情相悦,但看着这双眼,听着那些话,如果不做些什么来确认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无法安心。魏无羡咧咧嘴,就着不稳的心跳,在他鲜红的耳边‘嘶’了一声,“蓝湛,你这真不是在报复我先前咬的那次?”蓝忘机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下,只道:“这是提醒你,说过的话,莫忘了。”魏无羡:“都作了保证了,别光记着这个呀。”……江厌离面带微红,轻巧拉下金子轩的僵在耳边的手,对他摇了摇头。阿羡难得有如此认真的时候,还是别打扰的好。金子轩:我倒是不想打扰,但这二人此刻真的还记得这里有其他吗?不过说真的,魏无羡这方面确实我强多了,于是……金子轩:“阿离,你特别好,我喜欢你~”江厌离一愣,牵着自家未婚夫的手笑得极美,将金子轩又迷了个彻底。温情:……这现学现用的,也真好意思?……聂怀桑笑嘻嘻地和江澄说话,还想打赌一番夷陵老祖的记性是否有的救,然而三翻四次目睹如此场景的江澄,正陷在恨不得自插双目的悲愤中,根本不理他。聂明玦狠狠一闭眼,想到曾经还曾有过含光君真名士、夷陵老祖可交的想法,那绝对是自己被下药了。蓝曦臣不愧是好兄长,只是看了眼自己叔父精彩的脸色后,只能将尴尬欣慰祝福……都埋在心里了。 第209章 温宁:无辜.jpg众人:说得很有道理了!聂明玦:脑子好用?‘一问三不知’到能让金光瑶都看不出破绽来,也算是脑子好用?在聂明玦看来,丢脸丢到全修界与改名换姓相比,大约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再怎么生气,到底也知,在自己突然身逝时撑起聂家,也确是难为他了……又思及,事情来龙去脉尚未理清,此刻发火实在没几分道理……几个来回后,终于减了些火气,还是忍不住继续瞪视江澄身旁呆愣的蠢弟弟,聂明玦心道,不论如何,往后万不可再如此放纵下去,‘不禁吓’、‘不经摔’什么的,绝对是聂家之耻!面对这预料之外的发展,聂怀桑慌得一比,虽然我也觉得温姑娘言之有理,但大哥你还真就听了?你几时这么好说话了啊喂!眼前仿佛见到了不久之后,被大哥提刀撵到上蹿下跳的场景,就是不知到时候温姑娘还能不能再接再厉了,聂怀桑:欲哭无泪.jpg身旁的江澄:聂宗主看过来的是什么眼神……我是不是有点被牵连了?孟瑶:虽然证据不足,但亲弟,终归还是不一样的吧?……温情嫌弃温宁那一面,魏无羡自然没错过,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也觉得,若当初温宁能多些智计周旋一二,也许就不是丧命穷奇道的结果了?可他们真的是金家人引他魏无羡上钩的饵,怎样都逃不掉的吧……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下,魏无羡对回去之后要做的事,隐隐又多了些轮廓……【这时,苏涉把凉凉的目光转向了魏无羡和蓝忘机…“含光君夷陵老祖,真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形势已经完全反转了。怎么样,滋味如何?”蓝忘机一语不发。对于这样无意义的挑衅,他一向从不理会。魏无羡心道,哪里反转了。乱葬岗上你们是落荒而逃,如今不也是在落荒而逃?可苏涉的大抵是憋了多年,不需要人刺激也能怨气冲天地自说自话。他对着蓝忘机打量一番,讥讽道:“到这时候了,你还是摆着这样一副自以为镇定冷静的架子,准备端到什么时候?”蓝忘机仍旧默然不语。蓝曦臣则开口道:“苏宗主,你在我姑苏蓝氏门下学艺期间,我们应当没有亏待过你,何必如此针对忘机。”苏涉道:“我哪敢针对从小就天资傲人的蓝二公子?我不过看不惯他那副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虽说魏无羡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恨意可以来得毫无理由,却也忍不住一阵莫名其妙,道:“含光君有说过他觉得自己了不起吗。没记错的话,姑苏蓝氏的家训不是有‘禁骄矜自傲’这一条?”金凌道:“你怎么知道姑苏蓝氏的家训内容?”魏无羡摸摸下巴,道:“这不抄多了就记得了么。”金凌脱口道:“没事你抄姑苏蓝氏的家训干什么,你又不是…”他本想说“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人”,话音未落便觉察不对,收住话头黑了脸。魏无羡笑道:“莫不是含光君从小就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所以苏宗主才这么想?若是这样,那含光君可真是冤死了。他分明对谁都是这样一张脸。苏宗主你应该庆幸你不是在云梦江氏学艺的。”苏涉冷声道:“为什么?”魏无羡道:“不然你早就被我气死了。我小时候每天都由衷地觉得自己是个惊世奇才,真他妈了不起。而且我不光心里面这么觉得,我还到处说呢。”】众人:“……”这种话,通常自己说得出口吗?金子轩选择求证下另一位当事人,“阿离,这话是真的吗?魏无羡真的这么说过?”江厌离掩唇笑道:“自然,阿羡作为众位师兄弟的大师兄,每每学东西最快不说,也从来不吝于言语上鞭策各位师弟,这样的话几乎是从小说到大。”自觉也是天之骄子但从未夸过自己一句的金子轩:“……”众人:“……”有这样的大师兄,的确够鞭策的了。如此‘不要脸’的话从小听到大的江澄:“……我特-么活到现在正是多谢你手下留情了是吧!”魏无羡:“噗哈哈不谢不谢~”江澄:“……”蓝曦臣看了蓝忘机一眼,道:“无羡还记得蓝氏家训‘禁骄矜自傲’一条,可见当年还是用心了的,既如此,以后再抄也需更用心才是。”蓝忘机:……蓝启仁:曦臣做得好!魏无羡:蓝家大哥怕不是已经被后面那位姓孟的带坏了?什么都没说的孟瑶:……【苏涉额头青筋暴起,道:“你闭嘴!”他似要一掌打来,蓝忘机却将魏无羡往怀中一搂,用臂弯将他牢牢护住。苏涉动作一滞,正在犹豫该不该下手,魏无羡马上从蓝忘机背后探出个头道:“还是别下手了吧苏宗主,敛芳尊对泽芜君还是尊敬有加的,你若是伤了含光君,你猜猜敛芳尊高兴不高兴?”苏涉原本也是顾及这个才倾向于收手…到底心有不甘,还要再讽刺几句:“想不到传说中叫阴阳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也会怕死!”魏无羡毫不羞愧地道“好说好说。不过,我不是怕死,只不过还不想死。”苏涉冷笑道:“咬文嚼字,可笑至极。怕死和不想死,有区别吗?”魏无羡窝在蓝忘机的臂弯里,道:“当然有区别了。比方说我现在不想从蓝湛身上起来,和我害怕从蓝湛身上起来,这能是一回事儿?”想了想,他又道:“对不起,我收回。我感觉好像的确差不多就是一回事。”苏涉的脸都绿了。魏无羡本意就是要气他,这时,忽然从他的上方,传来轻轻的一声笑。很轻很轻的一声,几乎让人怀疑是听错了。可魏无羡猛地抬起头,却是真真切切地,在蓝忘机的嘴角边,看到了那抹还没来得及消散、仿佛晴光映雪的浅淡笑意。这下,不光是苏涉,连蓝曦臣、金凌都怔住了。众所周知,含光君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仿佛了无生趣的面孔,几乎没人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就算只是略略地勾一勾嘴角。谁都没料到,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之下。魏无羡的眼睛瞬间睁得又大又圆。半晌,他咽了咽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道:“蓝湛,你……”】读完这段,魏无羡效仿书中的自己,稍稍转动身体后,也将窝在蓝忘机的臂弯里了,然后便对着蓝忘机那张依旧冷若冰霜的脸发起呆来。稀奇。是真稀奇。想当初,同为蓝氏双壁,这人之所以只是位列世家公子榜第二,就是因为从无笑意的冰霜面孔,比他大哥逊色一分而已。由此可见是稀奇到什么程度了。说起来,到这之后,好像蓝湛好像是被他逗笑过一次,只可惜所有人都看到过,只他自己错过去了,现在再一读这段,真是越想越心痒啊~“蓝湛~”魏无羡枕着蓝忘机的手臂,嘻皮笑脸地看着他,那轻佻的神色,让蓝忘机想应都发不出声来。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表情不合适,魏无羡整了神色,换做认真模样,“二哥哥,笑一个呗~” 第211章 且不谈在蓝魏二人不懈努力之下,某些人的思绪听到特定之处时,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魏无羡现在想知道的是,对于‘自己’不管说什么总想得到‘蓝忘机’的回应,他身边这个蓝湛是怎么看的?蓝忘机:我在看着你,目不转睛。薛洋:我和小矮子都捆一起了还没人关注是怎么回事?孟瑶:要是一直都注意不到就更好了。【这时,金光瑶话锋忽然一转,笑道:“江宗主,你怎么回事?从刚才起,眼神一直躲躲闪闪不敢往那边看,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吗?”江澄道:“你好歹是仙督,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金光瑶又道“还躲?那边没什么东西,那边是你的师兄。你真的是追着阿凌找到这儿来的吗?”江澄道:“不然呢?!我还能是找谁?!”蓝曦臣道:“不要回答他!”金光瑶惯会花言巧语,只要江澄一开始和他对话,就会被他转移注意力,不由自主被牵动情绪。金光瑶道:“好吧,魏先生,你看到了吗?你师弟不是来找你的,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呢。”魏无羡笑道:“你这话就奇怪了,江宗主对我这个态度又不是第一天了,用得着你在这儿提醒我吗。”闻言,江澄的嘴角一阵轻微的扭曲,握着紫电的手背青筋凸起。金光瑶又转向他,长吁短叹道:“江宗主,你看,做你的师兄,可真不容易啊。”听金光瑶一直把话题往他身上引,魏无羡警惕起来。江澄则反唇相讥:“金宗主,做你的义兄岂不是更不容易!”金光瑶全然不理江澄有没有在听他说话,道:“江宗主,我听说昨天你在莲花坞内无缘无故大闹一场,拿着夷陵老祖以前用的佩剑到处跑,逢人就叫人拔啊。”江澄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恐怖。魏无羡则突然从蓝忘机怀里坐起,心跳也猛地一顿,脑中有个声音道“我的佩剑?是说随便?随便我不是扔温宁那儿了吗?不对,昨天到今天确实没有见他拿着…怎么落到江澄手里了?!江澄为什么要别人去拔剑?他自己拔过了没?”正精神紧绷,蓝忘机伸手在他背脊上抚摸了两下,魏无羡这才稍稍平静了些】再次被点名的温宁:公子对不起。魏无羡:还好有蓝湛在,不然真该心疼一番被突然吓颤的自己。琴声禁锢灵力不成,个人修为实力硬拼不过,‘金光瑶’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出所料,果然此刻用来打击‘江澄’的便是金丹真相了。惯爱戳人痛处、还一戳一个准儿的,当真是与魏无羡所述一般,和薛洋一个路数的。江澄这么容易被挑动情绪的性子,不中计怕是不可能了,只是比起当时薛洋的对手,宋岚和晓星尘,一个被挑乱到露了破绽被杀身亡,另一个被刺激到失去生存意识自裁身亡,纵然被暗算了去,在这么多人面前,总不至于丢了性命的吧。已经被注定中计的江澄:‘魏无羡’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想起描述过薛洋和人打斗的寥寥几次场面。这种打不过便在言语上刺激、扰乱人心神的法子,对战斗的另一方来说,真是无比膈应。宋岚对此更是有所体会,在读义城往事时,他和晓星尘都是吃亏在让对方说话过多,进而因此身亡,为此还被夷陵老祖逮着训了一番。但是对上了这种人,只要是被洞悉了弱点,真的是防不胜防啊。微妙的氛围中,孟瑶独自感叹着,含光君安抚夷陵老祖的招数越来越有用了啊。【见江澄突然沉默,金光瑶眼放精光,道:“我还听说谁都拔不出来那把剑,但是你自己却拔|出|来了。这可奇了怪了,早在十三年前我收藏这把剑时它就封剑了,除了夷陵老祖本人,其他人可绝对拔不出来…”江澄将紫电和三毒一齐召出,怒道:“你给我闭嘴!”金光瑶却自顾自笑眯眯地说下去:“于是我又想起来,当年魏公子可真是恣意轻狂,上哪儿都不带佩剑,每次还总是找不同的借口。我一直都觉得非常奇怪,你觉得呢?”江澄咆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金光瑶扬声道“江宗主,你可真了不起,最年轻的家主,以一人之力重建云梦江氏,我十分佩服。不过我记得你从前从来比什么都比不过魏先生的,能否请教一下你是如何在射日之征后便逆袭的?是不是吃了什么金丹妙药啊!”“金丹”二字,他说的清晰锐利无比。江澄五官几乎都要错位了,紫电也绽出危险的白光,心神大乱之下,动作出现了一丝破绽。金光瑶等的就是这一刻的破绽,甩出暗藏多时的琴弦。江澄立即回神迎击,紫电和琴弦缠到了一起,金光瑶感觉手心一麻,立即撤手。然而,他随即轻笑一声,左手挥出另一条琴弦,朝魏无羡那边袭去!江澄瞳孔猛地缩成一点,劈手转了紫电的方向去截那根琴弦。金凌却失声道:“舅舅当心!”金光瑶趁机抽出一直缠在他腰间的佩剑,刺向江澄心口!江澄面色铁青地捂住了胸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涌出,迅速将胸前衣物浸成了一片紫黑之色。紫电截住了那道琴弦之后,瞬间化回了那枚银色指环,套回他手上…趁此机会,金光瑶抢上前去,两下封了他的灵脉,从袖中取出一条手帕将他的软剑擦净,缠回腰间金凌早已冲过去扶住了江澄,蓝曦臣叹道:“不可乱动,扶他慢慢坐好。”】先是提起逢人就叫人拔剑的事由,再说起随便被封只有一人可拔出,然后点出金丹事实,趁江澄终于心神大乱,琴弦一击不成,还佯装向魏无羡攻去!金光瑶时机摸得很准,‘金丹’二字一出,江澄不可能再装着对魏无羡视而不见,何况还是危机下的身体反应。挑拨、偷袭、声东击西,几套组合拳下来,江澄就这么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只是……魏无羡道:“道理我都懂,但是敛芳尊带着琴弦不单单是勒勒脖子上个吊么?怎么这会儿连弦杀术都使出来了?还是双手齐出、两手并进?”蓝曦臣对这位义弟的感情竟是真的好到如此程度,不止姑苏蓝氏绝学清心音能教,连秘技弦杀术都毫不吝啬了?还是说,‘窃技’之术已臻入境,光看就能学得精湛无比?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甚至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顿时都在暗自叹息蓝家宗主所托非人。尚未教授清心音、弦杀术更无从说起的蓝曦臣自己也这么认为,向叔父大人拱起手,正待再次请罪,就听魏无羡又道:“坊间总说姑苏蓝家代代出情种,还好这辈的情种是蓝湛,又看上了我这个不慕名利的好道侣,要换了蓝大哥这样的,岂不是要将蓝家搬空?”蓝曦臣顿时从头到脚一阵冷汗,再也提不起啥请罪的念头了,满心都是:叔父我不是我没有……孟瑶狠狠一抹脸:被这人喷过……大哥是‘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于是,现在又被隐喻成图谋蓝家家产?这都什么鬼(╯‵□′)╯︵┻━┻金子轩:啊,三尊间感情真好。江厌离:……以后有空阿澄阿羡带你一起。魏无羡:我也就主要夸一把和蓝湛姻缘上佳,顺口一说而已。蓝忘机:……还想安慰一番江澄的众人又被带歪:谁?你,一个钱袋空空,不,两袖清风的萝卜头子,不慕名利?聂怀桑:依稀记得,某人还曾索要过巨额报酬?顺着夸一句‘不慕名利’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省下一笔家私了?将将被读了一剑戳过的江澄:……第195章 一九五、【虽说受了当胸一剑,但江澄也不至于就没命了…他不喜欢被人扶,对金凌道“快滚。”金凌知道他还在气自己乱跑,自觉理亏不敢顶撞。那黑鬃灵犬的狂吠远远传来,突然一声哀叫,金凌一个激灵…喊道“仙子快跑,他们要杀你!”须臾,苏涉冒着大雨冲回来,怒不可遏…恨恨道:“属下不力。这狗竟…见势不好打不过就立即逃跑,还跑得比谁都快!”金光瑶摇了摇头,道:“怕它还会再引人来。这边得速战速决”苏涉道:“这群废物!我进去催。”金凌则松了口气…犹豫片刻,对蓝忘机道:“含光君,还有蒲团吗?”…沉默片刻,蓝忘机站了起来,把他坐的那个推了过去。金凌忙道:“谢谢!不用了,我还是把我自己的…”蓝忘机道:“不必。”说完便在魏无羡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坐在同一只蒲团上,竟然也不怎么挤…金凌挠挠头,拖着江澄坐了过去。自行按住胸口穴位止住血流之势,坐下之后,江澄抬起眼帘,看了那边的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一眼,很快又垂下,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正在此时,殿后传来一声欣喜若狂的呼喊“宗主!挖到了!露出一角了!”金光瑶面色大缓,快步走回殿后,道“抓紧继续!千万小心。时间不多了”…魏无羡和蓝忘机坐在一起,江澄坐在一旁,金凌把自己的蒲团也拖了过去。哗哗的雨声中,好一阵尴尬的死寂…可不知为什么,金凌却似乎很想让他们交流一番,瞅来瞅去,忽然道“舅舅,多亏你刚才截住了那根琴弦,不然就糟了”江澄的脸黑了黑,道:“你给我闭嘴!”若不是他情绪不稳,没牵制死金光瑶使他偷到缝隙偷袭这边,也不会自己落入敌手。而且魏无羡和蓝忘机完全可以自行避开那根琴弦…金凌在笨拙地给他舅舅说话,反而让局面变的更尴尬。】 第213章 其他记性还行的人略一思索就开始默背魏无羡当时那几句话了:将来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姑苏蓝氏有双璧算什么,我们云梦就有双杰!妈哒好像真的没有‘一辈子’这词啊!又听了蓝忘机小声背过一遍后,魏无羡更有底气了,说的话也很是耐人寻味,“都说了是‘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我父亲后来游猎四方去了众所周知,可修界中也从来没人否认过魏长泽是江枫眠的下属的吧?怎么到了你这就变得这么忿忿不平了呢?”哦,所以你离开江家是跟你父亲学的?夷陵老祖真是运筹帷幄、特别有先见之明,很棒棒的是吧……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江澄顶着脑门上那根跳得非常欢快的青筋,扯出了个恐怖至极的笑容,张口就道:“滚!”特么别想再踏进莲花坞一步,跟你道侣滚去游猎四方去吧混-蛋!蓝忘机:嗯,魏婴的终身是我的。第196章 一九六、便是现在,江澄还是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怎么原来魏无羡的话不是自己深信不疑的誓言吗?按照这人现在的逻辑,没有‘一辈子’、‘永远’这些承诺不说,连‘扶持’自己的想法都不存在?!等会儿,自打他成了江家家主,魏无羡除了能打了些,做得最多的就是‘惹事’跟‘无所事事’,是真的一点扶持的意思都没有啊……【江澄捏紧了拳头,像是要砸别人,像是要砸自己,最终,还是砸在了地上。他应该是可以义无反顾地憎恨魏无羡的。但此时此刻,正在他体内运转灵力的这颗金丹,却让他无法恨得理直气壮。魏无羡不知该怎么回答。一开始,就是因为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江澄,所以才决定不告诉他。他答应过江枫眠和虞夫人什么,他都牢牢记在心里:好好照顾扶持江澄。这样一个争强好胜到逼近极端的人,如果得知了这件事,终其一生,都会郁郁不快,痛苦难堪,无法直视自己。他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过不去的坎,总是惦记着他是靠着别人的牺牲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这根本不是他的修为和成就。他赢了也是输了,早就没有资格争强好胜了。后来,则是因为累金子轩和江厌离因他而死,更没脸让人知道。在那之后告诉江澄这件事,就好像在推卸责任,急于表明自己也是有功之人,告诉江澄你不要恨我,你看,我也是为云梦江氏付出过的。江澄哭得无声,泪水却已横七竖八爬了满脸…“…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永远不会背叛云梦江氏…这是你自己说的。”“……”沉默片刻,魏无羡道:“对不起。我食言了。”】江澄目视自己腹部丹田的位置,魏无羡说不出来,他又何尝说得出口,就算此刻中间没有隔着那么多条人命也一样,虽然都被猜得差不多了。但到底,他们都选择了相互隐瞒,冥冥中,也不知这算是信任太深,还是牵绊太浅。蓝忘机低头,与窝在自己怀里懒懒散散的魏无羡对视了一阵,眼神甚至意味不明。魏无羡不知所以,下意识觉得:该不会这句‘对不起。我食言了’入到蓝湛耳中儿就成了‘对不起我没终身’了?是不是应该心虚一下?还在心疼自家道侣的蓝忘机:……聂怀桑憋笑,抬手拍拍此刻坐姿正难以描述的江澄肩膀,冲魏无羡喊话道:“魏兄,你的‘清白’好像没了!”魏无羡:哦,还可能是‘对不起我没清白’了?听起来,这怎是一个‘渣’字了得哦!还在怀疑人生中的江澄顿时一阵恶寒,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拍掉肩膀上那只猪爪子,滚-粗,老-子和你很熟吗!聂怀桑被江澄一阵嫌弃,又收到了蓝忘机盯过来的寒光剑目,无奈耸肩,我也是顺着魏兄的话来说,有本事冲着夷陵老祖去呀。魏无羡当做啥也没看到,继续往下读去了。【江澄摇了摇头,把脸深深埋入手掌之中,半晌,忽然“嗤”笑了一声。他闷声嘲讽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你来跟我说对不起。我是多金贵的一个人哪”江宗主出言总是带三分讥讽,只是这一次,嘲讽的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忽然,他道:“对不起。”魏无羡愣了愣,道:“……你用不着说对不起。”事到如今,根本没法算谁对不起谁。魏无羡又道:“就当我还江家的。”江澄抬起脸,眼球布满血丝,红着眼眶看他,哑声道“…还我父亲,我母亲,我姐姐?”魏无羡按了按太阳穴,道“算了。过去的事了。都别再提了吧。”这并不是什么他喜欢不断重温的旧事。他不想再被迫回忆一遍自己清醒时被剖丹的感受,也不想被被迫反复强调提醒,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付出,代价有多大。…可是,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魏无羡道:“呃,你…也别总是记着了。虽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会一直记着的,不过,怎么说呢…”他抓紧了蓝忘机的手,对江澄道:“现在我是真的觉得…都过去了。已经太久了,没必要再纠结了。”江澄狠狠一擦脸,抹去了眼泪,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时,身上盖着蓝曦臣外袍的聂怀桑悠悠转醒过来。他哎哟哎哟地小小叫了几声,勉强爬起,迷瞪瞪地道:“我这是在哪儿?”谁知,一起来他就看到对面的魏无羡和蓝忘机紧紧贴着坐在一个蒲团上,夷陵老祖就快坐到含光君腿上去了,当场一声惨叫,仿佛又要晕过去。】魏无羡觉得吧,‘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儿好像稍有欠缺,以前的不提,就是此处,说话也是太有歧义。好好的劝人向前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划清界线、分道扬镳是怎么回事?过去的事,没必要再纠结,不管是割舍不下的,还是痛彻心扉的。毕竟过去了,就是该放下了,一味地紧抓不放岂不是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了进去?如此,最后只能是在坑底画地为牢、困守一生,又谈何以后。可放下归放下,与江家撇清再无干系什么的,根本不可能!魏无羡悄悄瞥了眼后面的江澄,当即就被人察觉狠狠瞪了回来,哎呦我去,要是现在和江澄说这些有的没的,估计除了一顿冷嘲热讽啥也换不回来吧?罢了还是等回莲花坞的吧。借着探回身的姿势没变,魏无羡道:“怀桑兄,我和蓝湛坐一起有那么吓人吗?瞧了一眼就要晕过去?你现在不是坐得好好的?”聂怀桑叹气道:“现在是有个循序渐进的,当然不吓人啦!怪就怪你与含光君掩饰得太好了,不对,是含光君掩饰太好,你是无知无觉的那个,势同水火啊,仙门百家流传了多久,谁能想到你们能抱到一块去?魏兄,你也体谅下我们这些旁观人的心态,没有真晕过去已经不错了!”孟瑶:这话可以赞同,某些人不顾场合地谈情说爱,让旁观者情何以堪?差点晕过去的蓝启仁:苦煞老夫也!被‘无知无觉’、‘势同水火’接连戳中了好几箭,魏无羡摸摸鼻子转回来,好吧算你赢了。……江厌离看着魏无羡难得受窘的样子,面上带笑,这就是她的两个弟弟,会生气、会吵架、也会离家,但也总会和好、总会回来。就是阿羡说的话也太过词不达意了吧。【与此同时,从观音庙的大殿后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嗤嗤之声,似乎喷出了什么东西,片刻之后,那群掘地的修士也齐声惨叫起来。殿内数人神色骤变,须臾,一阵轻微的刺鼻气味飘了出来,蓝曦臣以袖掩面的同时,眉目间隐隐有担忧之色流露。紧接着,两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苏涉扶着金光瑶,两人都是面色苍白,而殿后的哀嚎之声还在继续。苏涉道:“宗主,你怎么样?!”金光瑶额头有微微冷汗沁出,道:“没怎么样。方才多亏你了。”他左手垂着提不起来,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似乎在强忍痛苦,右手则伸入怀里取出一只药瓶,想打开,单手却不便。见状,苏涉忙接过药瓶,倒出药丸放进他手心。金光瑶低头服了,皱眉咽下去,眉头迅速舒展。蓝曦臣犹豫片刻,问道:“你怎么了?”金光瑶微微一怔,面上这才涌上一丝血气,勉强笑道:“一时不慎。”他取出药粉撒在手上,左手的手背到手腕多出了一片红色,仔细看,那片皮肤仿佛是被炸过的熟肉一般,肌理都烂了。金光瑶又撕下一片雪白的衣襟,手指微微发抖,道:“悯善,缠紧我手腕。”苏涉道:“有毒?”金光瑶道:“毒气还在往上逆流。不妨事,调息片刻便可逼出。”】众人大惊,投向孟瑶的视线充满疑问,观音庙当是金光瑶自己的地盘吧?到底在那藏了什么?那些人又挖中了什么陷进才会受伤如此严重?孟瑶也在暗暗思考,试图剥茧抽丝。建在云萍那个地方的观音庙,庙里和自己自己五六分相似的观音像,他在暴露前夕都想带走的东西,除了阿娘的遗体不做他想,可是,怎么会变成设了毒的机关呢?带着寒凉惊恨的眼神直直凝向聂怀桑的方向,难道,又是他?!聂怀桑对此纹丝不改,依旧在那慢悠悠地摆弄手上的扇子,此刻又不知何物藏在此处,看我又有什么用处? 第215章 魏无羡几句出口,并未多做停顿,又继续往下了;蓝曦臣与江澄则是觉得,什么‘话本里有献舍禁术相关记载’之语根本不可信,当是魏无羡偶然听说后对此术法做了复原甚至改进,所以才会有后来被金光瑶收藏到密室的所谓夷陵老祖手稿。虽也只是猜测,真正如何也就天知地知夷陵老祖本人知,但各种缘由也不必再广为人知了。【魏无羡道:“那你和金子勋有仇?”苏涉道:“这种目中无人之辈,我见一个杀一个!”魏无羡想也知道,他最痛恨的“目中无人之辈”肯定就是蓝忘机,忍不住道:“你到底和含光君有什么过节?他到底哪里目中无人了?”苏涉道“难道不是吗?蓝忘机如果不是投了个好胎有个好家世,有什么资格这样目中无人?凭什么总说我模仿他?世人都夸他品性高洁,品性高洁到和十恶不赦万人唾骂的夷陵老祖搅作一团做龌龊丑事的仙门名士含光君?真是笑话!”魏无羡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这样阴郁而怨愤的神情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他猛地想起来了:“是你!”彩衣镇,碧灵湖,水行渊,落入水中的剑,屠戮玄武,把绵绵推出去的那个门生,苏涉!魏无羡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道“我明白了。”蓝忘机道:“明白什么?”魏无羡摇了摇头。金子勋的为人他是清楚的。他时常不把附属家族的人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和家仆同为一等,连和他们一起入宴都觉得有失身份。而苏涉作为兰陵金氏附属家族的一份子,免不了时常要去金麟台赴宴,少不得要和金子勋撞上。一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一个自高自大蛮横骄傲,这两人要是有过什么不快,苏涉记恨上了金子勋,半点也不奇怪。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金子勋被下千疮百孔咒的始末,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可最后,背上了这个罪名的却是他。穷奇道截杀的起因,便是因为金子勋被下了千疮百孔咒。如果没有这个开端,兰陵金氏就没有名义去截杀他,温宁就不会失控而大开杀戒,魏无羡就不会背负上金子轩这条沉重的人命,也不会有后来更多的事。然而,他现在才得知,连凶手下咒的目的都可能不是构陷他,起因根本不在于他!——这当真是更令人难以接受。】魏无羡越读心中郁气越重,再没有了闲言碎语的兴致。至少表面上看来,因千疮百孔咒而导致的穷奇道截杀是后来一切的开端,若是没有这个借口,金子轩、温情温宁、师姐,甚至是后来的血洗不夜天,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结果呢,让他百口莫辩的‘开端’,起因只是姓苏的一己之私?!纵然只是听了那段‘过往’,忆起当时鲜血淋漓的字句入耳,剜心彻骨之痛却犹如在身,他如何能对此事无动于衷?只是受了蓝忘机一番轻言开解,又见江厌离也好好地在一旁劝慰金子轩,想想比起自己,就此‘一命呜呼’的金子轩怕是更郁卒的吧。胡思乱想一阵,魏无羡便收拾了心情,对着自己道侣耍赖歪缠几句,他可没有忽略蓝湛被骂的那几句,想必,等出去后二人结契消息传开,此时闲散流言怕是少不了的了。他自己一向无所谓人言,却舍不得蓝湛也来受此非议,或许,该想些办法?自以为是、暗下毒手,还如此一番举世皆浊的高姿态,可真够恶心人的了。江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日后最好不要让他碰到这个苏涉,否则定不轻饶。【笑着笑着,魏无羡的眼眶赤红了,似是讽刺,又似自嘲,道:“竟然是因为你这种人……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金光瑶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魏公子,你可不能这么想啊。”魏无羡道:“哦?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金光瑶道:“当然,这很好猜嘛。你无非是在想,太冤了。其实,不冤。就算苏涉不去对金子勋下咒,魏先生你也迟早会因为别的原因被围剿的。”他微笑道:“因为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侠肝义胆放浪不羁,说难听点,就是到处得罪人。除非那些你得罪过的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否则只要他们出了什么差池,或是被人下了什么绊子,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一定会是你,第一个想到的报复对象也一定会是你。而这一点,你是没法控制的。”魏无羡竟然笑了,道:“怎么办?我竟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金光瑶道:“而且就算当时在穷奇道时你没失控,那么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失控吗?所以,你这种人是注定短命的。你看,这么想是不是好受很多?”江澄怒声道:“你他妈的才短命!”他不顾要害伤口,抓着三毒就要冲起来,顿时鲜血狂涌,金凌忙把他按回去。江澄不能动弹,心中恨极,骂道:“你这娼妓之子,为了往上爬什么廉耻都不顾,不是你指使苏涉干的?!你想骗谁!”听到“娼妓之子”四个字,金光瑶的笑容凝滞了一下。】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此地的低着头孟瑶也是身形僵硬了一瞬,他不说什么。前言也有读到赤锋尊怒斥此话、将金光瑶踹下金麟台,那时他是如何表现的呢?毫不迟疑地表明杀意、借此坦白从宽,显然是真的非常介意这四个字。人生在世,总有些身不由己、无法选择的事,各人出身便是其中一件。既然如此介意自己的出身,更应该‘不染’才是,如此行事,只会让人更添一句‘近墨者黑’罢了。而且,既然能用‘注定短命’来直击要害、扰乱人心,双方火气越来越重的时候,最介意的这点被用来针对大概也就成了顺理成章。魏无羡向孟瑶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记没记下‘宁得罪君子,毋得罪小人’的教训了没,只是套用江澄的话,他这身‘英雄病’怕是轻易无改了。【他望向江澄,思索片刻,淡淡地开口道:“江宗主,冷静点吧,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你现在火气这么大,无非是知道了金丹的真相,回想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你那颗骄傲的心感到了一点愧疚,所以急于给魏公子前世的事找一个凶手,一个可以推脱所有责任的魔头,然后鞭笞讨伐之,就当是给魏公子报仇泄愤,顺便给自己减轻一点负担。“如果你觉得认定从千疮百孔咒到穷奇道截杀都是我从头到尾一手谋划的就能减轻你的烦恼,那么你这样想也无所谓,请随意。但是你要明白的是,魏公子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也有责任的,而且是很大责任。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极力讨伐夷陵老祖?为什么有关的无关的都要发声呐喊?为什么他被一面倒地人人喊打?真的只有正义感作怪吗?当然不是。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你啊。”江澄冷笑一声,蓝曦臣知道金光瑶又要来搬弄是非了,低声喝道:“金宗主!”金光瑶不为所动,继续微笑着侃侃而谈:“……当时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三家相争,已经分去了大头,其他人只能吃点小虾米,而你,刚刚重建了莲花坞,身后还有一个危险不可估量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你觉得其他家族会高兴看到一个拥有如此得天独厚之势的年轻家主吗?幸运的是,你和你师兄关系好像不太好,所以大家都觉得有机可乘,当然能让你们分裂反目就尽量推波助澜。不管怎么说,不让你云梦江氏更强大,就是让自己更强大。江宗主,但凡你从前对你师兄的态度表现得好一点,显得你们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让旁人知难而退不试图挑拨,或是事发之后你多一丝宽容,事情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啊,说起来,围剿乱葬岗的主力也有你一份呢……”魏无羡道:“看来娼妓之子当真是金宗主的逆鳞啊?也难怪你会杀掉赤锋尊了。”】空间之中,又是一阵寂寂无声。虽然自射日之征结束后,打破了仙门百家被温氏欺压已久的恶状,也让一直存在于仙门百家之中汹涌暗潮慢慢浮上水面,可这是头一次,在无遮无拦的情况下,暴露在他们面前,甚至于他们这些四大家族的主要人物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修界是同一个修界,四大家族之中有强弱,其余世家未必甘居于下,因此,既然正面扛不过,暗地里的动作自然少不了,更何况居心叵测的兰陵金氏。夷陵老祖实力惹人忌惮、法宝又让人觊觎,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成了挑事的开端。江澄满腔怒火升腾中,想骂,又不知该骂谁、骂什么,噎得不行,有句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因温家人之故,就那么坏了脑子、去与魏无羡约战决裂,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之举。在一旁的聂怀桑将他动作收归眼底,又见再次当了‘挡箭牌’的自家大哥同样脸色难看,也想不到该当如何。只是当今现状、弊端确是如此,出去之后,就算解决了金家龃龉也只是打了出头鸟,根本矛盾还是在那,总会有死灰复燃的那天。无意中,看见正小声谈话的晓星尘、宋岚二人,想起他们‘自建门派,轻血缘传承,重志同道合’的理想,还有‘结后世魔道万众信仰之力’才出现在此处的无字天书,说不定,几十数百年后,这些问题怕是已经不复存在了吧。第199章 一九九、晓星尘与宋岚感叹人心不古、世道浇漓,为师侄不平的同时,又交流了一几句处世当独善其身,还是潜移默化、泮林革音。薛洋只觉这两个臭道士是脑子有问题,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最是可笑,满口仁义道德,腹内却不过也都是些肮脏心思,根本就没救了,痛快爽利地承认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不行么?简直不知所谓。蓝启仁则是对众世家本末倒置、无心向道而痛心疾首后,将希望寄托于玄门下一辈,仙门百家的未来还是在少年人的身上;更定下了蓝家人要以身作则、并严格要求后辈的决心,聂明玦分别看了自家弟弟和孟瑶一眼后,表示极力赞同。聂怀桑:……孟瑶:……魏无羡:……日后蓝家得变成什么样了啊!【提及聂明玦,蓝曦臣的神情变了。金光瑶的笑容也凝了一下,接着,便站起身了。他调息完毕,试了试左手手指,五指终于能运转自如,立即道:“点人出发。”苏涉道:“是!”两名僧人一左一右挟住蓝曦臣,正要打开大门,金光瑶忽然道:“我倒是忘了。”他转向蓝曦臣,道:“算起来,泽芜君被封住的灵脉也快解开了。”…他走到蓝曦臣身前,道:“得罪。”他正要伸出手去,忽然面前重重摔下一样白花花的东西。金光瑶警觉地越开,定睛一看,这竟是一具白花花的肉体!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趴在地上,脸面朝下,扭曲着身体和四肢,似乎想朝金光瑶的方向爬去。苏涉一剑刺出,那女人尖叫一声,忽然周身起火。她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向金光瑶伸出手。身体和脸都在烈焰之中被烧得焦黑,却总不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极致的怨毒。苏涉又是一剑将她斩得烟消云散。金光瑶后退没几步,绊到一样东西,回头一看,却是两具纠缠的人体,一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这时,身后一声哨子传来,苏涉恨恨地道:“魏无羡!”不知什么时候,观音殿里那座观音像上,被人以鲜血画了数道狂乱的符咒。这座观音庙的阵眼,正是在这座观音殿内。而现下阵眼已经被魏无羡趁人不备破除,镇在里面的东西,正在源源不绝的往外涌!忽然,金凌惊叫起来:“怎么回事?”江澄用手在他身上猛拍不止,原来他的衣摆竟然自己燃烧起来了。而金凌还算是好的,有几名僧人已经浑身火焰,满地惨叫打滚…那些赤身的男男女女受魏无羡指令,并不攻击江澄金凌等人,可金凌还是把岁华竖在身前,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从没见过这么…”这么一/丝/不/挂、不知廉耻的邪祟!】众人:→_→“……”对着他们意有所指的眼神,魏无羡觉得很冤,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本老祖不过是就地取材,破了阵法、放出被镇压的邪祟而已,我身边惯用的绝对没有这种衣冠不整的小鬼!”孟瑶:观音庙里被镇压的邪祟如此不正经,还难为您放他们出来将就着用,真是对不起了。众人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邪祟来源暂且不提,左右又是些死在金光瑶手中的冤魂厉鬼,只是此地邪祟一经解封便来势汹汹,又对‘金光瑶’怨毒至极,恐怕是度化、灭绝不得,无法才设此大阵、建观音庙来镇压,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被魏无羡所用,这让他们心中有些复杂难言。 第217章 魏无羡心道:“这女子相貌居然有些眼熟,是在哪里看到过?”…孟瑶被那一脚踢得好一会儿都缓不过劲,趴在地上要起不起。那女郎一手拽一个,将母子二人拉起来走了。安心身旁的一名酒客道:“那个美人儿是谁?”安心吐出两片瓜子壳,道:“是个有名的泼辣货,吓人得很。”一人失望道:“这就是当年的烟花才女孟诗?怎么变成这样了?”安心又换了副笑脸,道:“就是这样呀。她非要生孩子,女人一生孩子还能看吗。要不是靠着以前那点所谓的‘才女’名气勉强吃老本,恐怕肯赏脸的都没几个…要人家花钱看一个人老珠黄的算什么?她早就不红了,谁都知道,就她一个人还看不清……”这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安心,安心一回头,只见方才那名女郎站在她身后,扬手便是一耳光打来…那女郎道“贱人!!整天嘴碎,你那根舌头是没别的事做了?!”…两名女郎在一楼大堂里扭打作一团…不少妓/女过来劝架,道“思思!别打了!”思思?魏无羡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看那女郎的脸时会觉得眼熟。若是把这张脸添上七八道刀痕,岂不就是那名前来莲花坞告密的女子思思?!忽然,他感觉一阵灼浪迎面袭来,整个大堂瞬间淹没在一片赤红的火海中。魏无羡赶紧把自己从共情中抽离了出来!】一个青楼女子,为什么要生下他。从小到大,孟瑶听过无数人这样的话,他自己也曾想过怨过。但青楼女子又如何,也不过是为生计所迫,明知等得那人是奢望,明知生子是大忌,还是那样义无反顾,也不过是寻一个依靠而已。而这个女人的结局,是在他连看病抓药的诊金都没凑齐的时候,抱着破灭的奢念、悄无声息地病逝了。若阿娘在天有灵,不知是不是知道他认祖归宗的事了,高兴不高兴?得知他又决心做回孟瑶了,失望不失望呢?孟瑶垂了眼帘,并不去看众人得知莲花坞告密的女子思思与他们母子渊源后了然的表情。谁人不曾有过赤子之心,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那般凉薄无情,终究是在无偿的世事中被一点点打磨,一点点斧刻,逐渐便成了这面目全非的模样。就像他们母子一次次被肆意欺辱,就像薛洋幼年被断掉的小指。他是放火烧了那个地方,因为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被折辱过来的。他也留了思思一条命,因为她曾出手相助。只是这点点感恩之心,最后还成了别人对付自己的武器了。……魏无羡作为读了这段的人,很想‘呸呸’几声,吐掉这些无耻下流之人污言秽语的晦气,但又顾忌孟瑶心情,怕他因此多想,只能抱着蓝忘机不放,对着道侣天仙儿似的脸来好好洗洗眼睛,完全不顾是出口而读的共情经过,和眼睛真的没啥关系……被盯到有些静坐难安的蓝忘机:……洗完了眼睛,憋的一肚子话不得出,又记起日后献舍给他的莫玄羽,那孟诗、莫二娘子都是下场如此凄凉,还是吐了一句:“作孽哦,金光善可真是死的不冤啊。”孟瑶:“……”金子轩:“……”第201章 二〇一、诚然在孟瑶尚且幼小的时候,除了少数诸如母亲关爱、思思帮助之外,从世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是冷漠欺辱,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欠他的,那些化为厉鬼镇压在观音像下的邪祟更是错不至死、甚至无辜,何况还有丧命在其他设计之下的冤魂。不过,日后在赤锋尊的眼皮底下,不论是不是孟瑶自愿,应当都没有施展实施的余地了。【睁开眼,蓝忘机道:“如何?”蓝曦臣也道:“魏公子,你看出什么了?”魏无羡吸了一口气,略略平定心神,道:“我猜这座观音庙是金宗主长大的地方。”金光瑶不动声色。江澄道:“他长大的地方?他不是在……”他刚想说,他不是在勾栏里长大的吗,忽然也明了了,道:“这座观音庙以前是勾栏院,他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改建成了观音庙!”蓝曦臣道:“火真是你放的?”金光瑶道:“是。”江澄冷笑:“你倒是承认得痛快。”金光瑶道:“事到如今,多做一样少做一样,还有区别吗。”沉默片刻,蓝曦臣道“你是为了抹灭痕迹吗。”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敛芳尊年少时是在勾栏之所长大,但这么多年,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他究竟出身哪座勾栏…恐怕没几个人会料到,他竟然直接一把火将出生和长大的地方烧了个干干净净。金光瑶道“不全是。”蓝曦臣叹了一声,没接下去。金光瑶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蓝曦臣摇摇头,半晌,答非所问道“从前我不是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事,而是相信你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他又道“可是,你做的太过了。而我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了”他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倦和失望。庙外雷雨交加,庙门的门缝有风漏过,在这呜呜的凄厉呼啸声中,金光瑶忽然跪到了地上。所有人都是一怔,刚缴走他腰间佩剑的魏无羡也是一惊,却见金光瑶虚弱地道“二哥,我错了”“……”听到这话,魏无羡都替他不好意思,忍不住道:“那个,什么,有话别说,好好动手。咱们只动手行吗?”】‘你相信魏公子,可我,相信金光瑶。’孟瑶还记得自己听到这话时,对二哥抱有的愧疚与不安,此刻听了蓝曦臣满是失望与疲惫的一句‘不相信’,才知道什么叫慌张。哪怕是聂明玦,在撞破他杀人时都会问句原因,质问一声‘你有什么逼不得已!’,蓝曦臣却是相信的时候一味相信,不信了就连苦衷也不愿听,怎能如此呢?!书里的蓝曦臣不知隐情,只看结局,所以对那金光瑶满是失望与疲惫;书外的蓝曦臣清楚了来龙去脉,已怅惘了许久、失望了数次,依旧无法认同金光瑶的所作所为。但让他更在意的,是那句‘不是不知道做过什么’。所以,他是发觉过却并未深究吗?不提可能‘觉察’过的,便是大哥也数次说过杀人嫁祸、诈死逃跑之事,也提过炎阳殿内被亲手所杀的修士,只是自己更信孟瑶的逼不得已、情有所原罢了。他也有错,也是错了的,他没有想大哥一般尽到义兄之责,若两个人能扳回孟瑶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许就不会有后续这些事了呢?怔然间,大哥聂明玦又在隔着他教育孟瑶了,“大丈夫怎可说跪就跪!既然如此怕死,何必去沾那些罪该万死的事!”“……”孟瑶:“是。”讲真,这世上能有几人可以像这位赤锋尊一样宁折不弯的?反正我自己是肯定做不到。【…蓝曦臣脸上也是一阵难言之色。金光瑶接了下去,道:“二哥,你我相交多年,无论怎么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已无意于仙督之位,阴虎符也已彻底损毁,今夜过后就要远渡东瀛,此生都不再回来了。看在这些的份上,你放我一条生路吧。”远渡东瀛,说白了就是逃跑。这么听起来颇为丢脸,但金光瑶素以柔滑多变、宁弯不折著称,能软绝不硬碰硬…先避风头,保存实力,来日说不定还有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魏无羡道:“金宗主,你说阴虎符已经彻底损毁,能否拿出来让我看看?”金光瑶道:“魏公子,复原件毕竟不是本体,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它已经彻底废掉了。而且那样东西戾气有多重,你本人是最清楚的。一件失去了功用,只会带来血光之灾的废品,你觉得我还会带在身边吗?”魏无羡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许你还能再找到一个薛洋呢?”金光瑶道:“二哥,我所言句句属实。”他言辞恳切真挚,并且自从俘虏蓝曦臣以来,确实一直都以礼相待,此时此刻,蓝曦臣还真无法立刻翻脸,只能叹道:“金宗主,你一意孤行要在乱葬岗策划那样一场大乱时我就说过,‘二哥’不必再叫了。”金光瑶道:“这次乱葬岗的事是我鬼迷心窍,大错特错,可是,我没有退路了。”蓝曦臣道:“什么叫没有退路?”蓝忘机微微蹙眉,冷声道:“兄长,不要与他多话。”魏无羡也提醒道:“蓝宗主,还记得你是怎么提醒江宗主的么?不要与他多话。”蓝曦臣也是知道金光瑶张开口有多厉害的。可他一听见可能有内情,却又忍不住地想听,金光瑶也揪准了他这一点。他低声道:“我收到了一封信…威胁信。信上说了…那些事,七天之后,就会将这些事公诸于天下。让我要么自裁谢罪,要么就…等着我的死期。”】信!又是一封密信。前一份秘密送到金麟台的信,秦愫几乎被逼疯,最后自尽还让金光瑶利用了一番;第二份信直接就让金光瑶乱中走险棋,这才有了第二次围剿乱葬岗的蹊跷变故?不得不说,背后布局之人打蛇七寸、掐人命脉的本事,的确高明。某个日后布局的人对听到的内容不以为然。金光瑶素以柔滑多变、宁弯不折著称?不见得吧,前有设计害了大哥、分尸镇压,后有栽赃陷害、一次性便算计上千人命,这不很是硬气了一回吗?只不过,一条被刺了七寸的蛇,再挣扎又能坚持到几时?更别说痴心妄想要远渡东瀛了。……袖子里还揣着‘戾气重’、‘只会带来血光之灾’的废品——半块阴虎符,魏无羡道:“虽然敛芳尊对半块阴虎符的评价说的不错,就当‘你’没带在身边好了,可如此一句带过阴虎符的下落有点不地道哈……”这又该引起多少后续的麻烦啊。孟瑶:我都注定逃脱不得,给你们找点麻烦怎么了?【众人明了。金光瑶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坐着等自己的死期到来,与其待到那时身败名裂、被众家耻笑推翻,不如先下手为强。届时,就算对方真的把他那些陈年黑迹传得到处都是,但已经历过一场围剿,众家元气大伤,也再没什么力气和他闹了。只可惜流年不利,被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人搅黄了。蓝曦臣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杀手!你这样…”让他想找理由为他开脱都不行!金光瑶道:“不然我还能怎么办?等事情被捅出来、传得满城风雨,等我沦为玄门百家的百年笑柄后,跪下来向世人道歉,把脸送到他们脚下求他们踩,求他们的原谅吗?二哥!没有第三条路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蓝曦臣微现愠色,退开一步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做了信里那些事!如果你没有做,又怎么会有把柄落到别人手上?”金光瑶道“二哥,你听我说。我不否认我做了那些事…”蓝曦臣道“你还能怎么否认?人证俱在!”金光瑶“所以我说我不否认!可杀父杀妻杀子杀兄,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为什么要去做?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金光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万不得已、我没办法。 第219章 蓝启仁:长泽兄便罢,那藏色就是这么教导与子的?众人:套用句聂怀桑的话,人和人的差距是挺大的。孟瑶:开心是个什么鬼……【叹息一声,蓝曦臣道:“第三,你不要试图狡辩,回答我,金子轩之死,到底是不是你有意谋划的!”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扶着江澄的金凌瞬间瞪大了眼睛。蓝忘机略略扬声,道:“兄长,你相信他?”蓝曦臣神色复杂,道:“我自然不相信金子轩是无意间撞破穷奇道截杀之事的,但是…先让他说。”金光瑶知道抵死不认是不会被相信的,咬了咬牙,道:“……金子轩,确实不是我偶然撞上的。”金凌一下子捏紧了拳头。金光瑶又道:“可我也绝对不曾有意谋划后面的所有事。你们也不必把我想象得那般老谋深算算无遗策。很多东西根本是无法掌控的,我…怎么就能料事如神猜到魏无羡一定会失控,鬼将军一定会大开杀戒?”魏无羡厉声道:“那你又说他不是你偶然撞上的?自相矛盾!”金光瑶道:“我不否认我是故意告诉他穷奇道截杀之事的,可我只想着他和你素来不睦,又恰好遇上你被他堂兄找麻烦,多少要吃点苦头。我又如何能预见到魏先生你干脆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魏无羡气极反笑:“你真是……”突然,金凌大叫道:“为什么?!”他从江澄身边站起,眼眶发红,冲到金光瑶身边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聂怀桑连忙扯住看上去像是要和金光瑶干架的金凌。金光瑶反问道:“为什么?”他转向金凌,道:“阿凌,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我对人总是笑脸相迎,也未必能得到一份好颜色,而你父亲不可一世,人人却对他趋之若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同为一人之子,你父亲可以闲适地在家陪着最爱的妻子逗自己的孩子,我却连和自己的妻子单独待得久一点都不敢,连看到自己的儿子都毛骨悚然,还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理所当然地指派来做这种事——去截杀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狂/操纵凶-尸-厉-鬼来一场大-屠-杀的极端危险人物!】老子是可能发狂/操纵凶尸厉鬼来一场大屠=杀的极端危险人物?你们不来招惹我,老子去屠=杀谁?送上门来的还怪我吗?对于金光善费尽心机想截杀他,魏无羡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了,只‘呸’了一声,心道:回去之后,看那厌物还有没有闲心再来算计什么截杀。只是这‘金光瑶’也不是什么好-鸟儿,特-么的金光善算计你,有本事撂挑子不干啊,一面听之任之地让金光善指派,一面又来坑害金子轩是几个道理?无非还是舍不下‘金’字带来的权柄与捷径罢了。踏着别人性命架起的梯子往高处爬,便是顶上风景再好看,也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结果只怕摔得会比比别人更惨。气愤之余,又对金子轩道:“听见没有,人只想给你找点麻烦,结果你傻呆呆地接了麻烦不说,连劝个架都不会,生生将原先可能的‘伤亡’整成了‘死亡’事件,到底有没有脑子!”金子轩黑着脸,很想狠狠骂回去,最后失控的人有什么立场来嘲讽自己。然而想想,诬陷的是金家人,计划截杀的是金家人,特-么事后不要脸贼喊抓贼的还是金家人,实在没脸得紧,于是他这个受害人只能咽下一口老血,瞪了一眼咬牙闭嘴了。蓝忘机又一次提议换人来读无果,只能再次安抚心有不甘的魏无羡,道:“截杀之事,所述经过太过散乱,‘敛芳尊’此言定然不是全部事实,不必太过挂在心上。”魏无羡哼了一声,算是给了蓝忘机面子,不多做争执了。【“为什么明明连生辰都是同一天,金光善却可以在给一个儿子大办宴席庆生的同日,眼睁睁看着他手下的人一脚把另一个儿子从金麟台上踹下来,从最高一层,滚到最下面一层!”他终于流露出了藏得极深的恨意,只是不是对金子轩,不是对魏无羡,而是对自己的父亲。魏无羡道:“别找借口了!你恨谁就去杀谁,动金子轩干什么?!”金光瑶冷静地道“如你所见,我全杀了”蓝曦臣道“而且是用那种方式。”金光瑶眼角含着泪光,挺直腰板跪在地上,微笑道:“是。一匹到处发|情的老种|马,最适合这种死法,不是吗?”蓝曦臣喝道:“阿瑶!”斥完才想起来,他早已经单方面和金光瑶割席绝交,不应当这样叫他。金光瑶却仿佛没有觉察,神色自若道:“二哥,你别看我现在能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他,对我这个父亲,我也是抱有期待过的。曾经只要是他的命令,背叛温宗主也好护薛洋也好铲除异己也好,不管多蠢,多招人恨,我都会去执行。但你知道让我彻底失望的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不是我在他心里永远抵不上金子轩的一根头发,或是金子勋身上的几个黑洞,不是他接回了莫玄羽,也不是他后来想方设法试图架空我,而是他某次…对身旁的酒女吐露的心里话。“为什么这样挥金如土的大家主不肯费一点点举手之劳,给我母亲赎身呢?很简单,因为麻烦。我母亲等了那么多年,在我面前为他编织了那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替他构想了那么多艰难的处境,真实的原因,竟然不过两个字:麻烦。“他是这么说的:‘尤其是读过点书的女人,总是自以为比其他女人高出一截,要求诸多,不切实际东想西想,最麻烦。如果给她赎了身找到兰陵来,还不知道要怎样纠缠不休。就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吧,依她的条件估计还能再红几年,下半辈子也不愁吃穿用度。“‘儿子?唉,不提了。’”金光瑶记性极好,如此一字一句复述来,旁人甚至能想象出金光善说这段话时那醉醺醺的神情。他笑道:“二哥,你看,我这个儿子就值四个字:‘唉,不提了’。哈哈哈哈……”】这就是孟瑶四人刚来时,所读‘恶友’篇里记录的事件了吧?魏无羡挺佩服自己的,虽然他当时说的‘金光善因此死在金光瑶手上’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但要不要这么准?而且看样子,‘金光瑶’在金光善的唆使下,后期应该还经手了不少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就这么被利用摆布不说,连后来的某些行事风格都颇为类似……很多时候啊,掉进了染缸里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染缸里感觉良好。薛洋闻言,不像其他人有所顾及,直接就喊道:“什么?小矮子你护我竟然只是因为那姓金的话?说好的‘恶友’呢?”孟瑶一愣,想法立刻被带着拐了个弯,薛洋那时候可是能修复阴虎符的,大概就是没有金光善下的令,‘自己’也不会弃了薛洋吧?众人也跟着盯起前一条所谓‘金光善命令’——背叛温宗主?若说敛芳尊最抹不掉的功绩,便是卧底岐山温氏,手刃温若寒一事了,现下看来,难不成流传的那些‘两面骑墙以自保’的话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顶着其他人疑问眼神的孟瑶:被自己坑了是个什么感觉我算是知道了。第204章 二〇四、出乎孟瑶意料的是,其他人并未对‘金光瑶’的话多做深究,好似就这么一笔带过的样子。有什么好深究的,射日之征初始,整个兰陵金氏的态度,仙门百家都是有目共睹。当初很多事都经不起推敲,况且过了那么久,再要追究,不是也没有多大意义?【蓝曦臣眉目间有痛色,道:“纵使你父亲他……可你也……”终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判语,欲言又止,叹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金光瑶边笑边摊手道:“没办法。做尽了坏事,却还想要人垂怜。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呀。”说到“人”字时,他突然手腕一翻。一根红色的琴弦套上了金凌的脖子。金光瑶眼角还挂着泪珠,沉声道:“别动!”】江厌离猛地抬手掩唇,却也没压下那声疾呼,她的孩儿……怎么又如此突生变故?金子轩也是吓了一跳,心道:我这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方才‘金凌处境最堪忧’的想法也不过是被哪危险往哪钻的不省心儿子给吓怕了而已,怎么就成真了呢?孟瑶想着那个一口一个‘小叔叔’对着他叫的阿凌,心往下沉了沉,‘我’应当不会伤了他的。他想这么说服自己,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心虚。已是生死关头了,真的顾得了这么多吗……怕师姐还要如此担忧,魏无羡只摆了下手作安抚,就立刻往下读去了。【这下真是猝不及防,江澄吼道“魏无羡!你不是已经缴了他的武器吗!”情急之下,他竟然直接对魏无羡喊话,语气与少年时如出一辙,魏无羡也喊道:“我的确是把他的琴弦都缴走了!”总不至于金光瑶修为已经高到可以凭空化物!蓝忘机则一眼看出玄机,道:“他藏在体内。”其他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金光瑶侧腹处的白衣上有一团红晕,正在渐渐扩散。这根琴弦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它是血淋淋的…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等待一番话说下来,引得蓝曦臣情绪被他波动,旁人注意力也被转移,又激得金凌冲上前来靠近他,时机成熟,这才趁人不备迅速以手指刺破腹部,将它从体内挖了出来。谁能料到,为了留这最一手,金光瑶竟然能这样对待自己,那团琴弦虽极细极细,却毕竟是一团金属异物,埋在血肉之躯中随人行动,那感觉绝不会有多愉快。】众人对‘金光瑶’的感观越发复杂。这人不知是预知大祸临头的时候在身上埋得琴弦,还是早早就准备好的、留给自己最后的武器?金光瑶踏上自修界荆棘路开始,便是面上挂着真假难辨的完美笑脸,暗地里谋算的是背道而驰的事。就连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不放弃负隅顽抗,一步一心机、一句一陷进,用这样最后的手段,伺机为自己谋夺最后生机。一个人,究竟要多在大多的恐惧感下,才会用这种办法,来给自己留最后一条后路?即便身处高位,费尽心机的权势,可最后信不了人、信不了权,还要靠着藏在身体里的武器,才能安枕吗?原是在为小金凌安危挂念的魏无羡,此刻竟不由自主地分了心,暗暗猜测着,这琴弦刚放进去的时候,在血肉之躯中随人行动会疼痛,可日子久了难免会和伤口长到一起,再久些习惯了说不定也会没甚感觉,难道还要再挖出来重新埋进去?如此相比起来,自己只是将阴气浓、戾气重,以及启了灵智有反噬之嫌的阴虎符,当做保命手段,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江澄惨声道:“阿凌!”…金光瑶制着金凌站起身来,道:“江宗主不必这么激动,阿凌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是那句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过段时间自然会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阿凌。”…魏无羡掌心出汗,道:“金宗主,你是不是忘了捎上什么东西?你的忠心下属还在这边。”金光瑶望向被蓝忘机避尘相挟的苏涉,苏涉立即哑着嗓子勉强喊道:“宗主不必理会我!”金光瑶也立即道:“多谢。” 第221章 蓝忘机:“……”江澄:“……”只听这厮声音,都知道一定没在想什么正经事!聂怀桑的心神都被温宁那句‘赤锋尊神智全无’吸引了去,他大哥与当初的刚被催化成凶尸的温宁相比,也就是遗体散碎又拼回的区别,若得夷陵老祖出手,大哥是不是也有可能被唤回神智?也真是妄想了,若到如此境地,即便是恢复神智的凶尸,大哥也定然是不愿的……孟瑶此刻脑中也有一句话在无限循环,将三个修士一口气砸成了腥红的肉泥……肉泥……肉泥……!!!聂明玦:阿-嚏!第206章 二〇六、【那群兰陵金氏的修士虽不敌聂明玦,却不断奋勇前冲,然而他们的剑斩到聂明玦身上,犹如斩中精钢,竟然一道血口也砍不出来。聂怀桑从蓝曦臣身后探出小半个身子,恐惧又期待地道“大大大哥,我,我是…”聂明玦没有瞳仁的双眼怒目圆睁,猛地抓向他,蓝曦臣微微俯首,裂冰一声呜咽,聂明玦身形一僵。蓝曦臣道:“大哥,这是怀桑!”聂怀桑道:“大哥连我也不认得了……”魏无羡道:“他何止是不认得你,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认得!”聂明玦已然是一具被滔天怨气所驱使的死尸,暴躁且凶悍,攻击不分对象,温宁修整片刻,再次上前缠斗。可温宁怨气不如他深重,身形也没有他高大,加上魏无羡笛子已裂,无法为他加持,微落下风。躺在地上的金光瑶断手流血之势好容易止住,苏涉爬起来就把他往背上背,想趁乱逃跑,这动作使聂明玦又警惕地注意到了他们,掀飞温宁,大步朝金光瑶走去。金凌失声道:“小叔!快跑!”江澄见他竟然出声提示敌人,一巴掌拍到他后脑上,怒喝道:“闭嘴!”金凌挨了一巴掌才清醒,可那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小叔叔…见他很可能就要惨死在这具凶尸手下,情急之下这才脱口呼出。而聂明玦听到他这一声,像是有些疑惑地转过了头。魏无羡心中一紧,低声道:“坏了!”聂明玦现在已成凶尸,当然是对着他的仇人金光瑶的怨气最大。可凶尸辨人,不是靠眼睛的!金光瑶和金凌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在阴煞死物看来,这两个大活人的呼吸和血气都有些相似之处。若是处于混沌状态的阴煞之物,则更难分清。此时此刻,金光瑶断了一臂,血流如注,气象虚弱,半死不活,而金凌却活蹦乱跳,聂明玦那并没有在思考的死人脑子,自然对他的兴趣要更高一些。】以魏无羡为角度的来解说凶尸的这番话之精准、之全面,在场之人无不承认,然而对着修界之中手中斩落妖兽邪祟最多的、此刻脸色非常不虞的赤锋尊,他们是一点都没露出赞赏此话的意思。也不对,貌似是有一人无所觉的。魏无羡摸着下巴道:“无头凶尸认人不靠脑子,有头凶尸同样也用不着脑子,你们说,那个将赤锋尊头颅缝起来的人,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多此一举啊?”众人:……如此无知妄言真不像是鬼道之祖能说出来的,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果然,魏无羡接着道:“要是老聂还没头,本老祖再带着玩儿回捉迷藏也就罢了,完整了的凶尸可是怨气跟实力都翻了倍的,难对付得紧呐。”众人:算了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听见好了。我功课不好,不代表连‘全=尸’的意义都不知道好么!聂怀桑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还有,魏兄你什么时候与我大哥也这般相熟了,居然连‘老聂’这种称呼都叫得出来?果然比起真人,你还是更亲近凶尸么?老聂-死人脑子-明-凶尸-玦:……金子轩:金光瑶总算是养育了金凌一场,被挟持在前、出声提示在后,也是还了恩情了。就是聂宗主没了脑子果然更难缠,连人也认错,不过江晚吟魏无羡都在,金凌应该不会被伤到的吧?【蓝忘机斥出避尘,直击聂明玦心口…聂明玦低头看见这把亮晶晶的长剑,咆哮一声,伸手去抓,蓝忘机立刻召回避尘,铮的一声飞入鞘中,让他抓了个空,随即左手一翻,将忘机琴翻出,托在掌中,刻不容缓,泠泠奏了几响。蓝曦臣也重新把裂冰送到唇边。魏无羡一把挥出五十多张符篆,尽数冲聂明玦抛洒而去。然而那些符篆还没近聂明玦的身,便被他的怨气点燃,在空中烧成了灰烬!聂明玦怒吼着朝金凌抓去…江澄只得把金凌塞到身后,自己拔|出暂时无法使用灵力的三毒,硬着头皮迎击。琴箫已齐齐奏响,可恐怕是要来不及了!聂明玦的重拳打穿了一具身躯。可是这具身躯,不是江澄,也不是金凌。温宁挡在墙角,挡在他们两人面前,两只手抓着聂明玦那条钢铁打造般的手臂,慢慢将他从自己胸膛中拔|出来,留下了一个硕大的透明窟窿,没有流血,只掉出了一点点黑色的内脏碎渣。魏无羡道:“温宁!!!”江澄则看上去恨不得当场疯了才好。他道“你?你?!”这一拳力道太大,不光打穿了温宁的胸膛,还连带着震碎了他一部分声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倒了下去…刚好倒在江澄和金凌身上…眼睛还睁着,一眨不眨地瞅着他们两个。金凌原本恨极了这个当年将自己父亲一掌穿心的凶手、凶器,他从小就无数次发誓,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把魏婴和温宁千刀万剐寸寸凌迟。后来他不想恨魏无羡,便成倍地用力去恨温宁。可此时此刻,看着这个凶手、凶器在他们面前同样被一拳穿心后,他却连动手把温宁粗鲁地推出去、让他不要靠在他们身上都做不到。明明知道他是个死人,别说是被打穿一个窟窿了,就算是被腰斩成两截也未必有事,但不知为什么,泪水就是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金子轩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紧要关头,金凌是如此避过危险的。魏无羡、江晚吟,甚至蓝曦臣、蓝忘机都在,但救了金凌的,却是温宁。撇开其他原因不说,先前穷奇道一劫,就曾明确读到过,他是在魏无羡濒临失控时,被温宁一拳毙命的。若说他心中对‘自己’如此死法没有一点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此时,又听到温宁为了救下金凌,也被一击重拳打穿,心里那点忽然就释了怀,尽管凶尸温宁被打穿可能其实也没什么事……金子轩视线转向温宁,在心中悄声道:欠了的至此就算是两清了,你本也不是嗜杀之人,不必再怀愧疚。江厌离随着金子轩看去时,反应稍显迟缓的温宁还在为‘自己’救下了如兰小公子高兴,一张凶尸脸也莫名透出几分喜色来。温情在正在看向他的腹部,她为医者,十数年的救死扶伤,但压根不知弟弟成了凶尸后再受伤,又该如何医治。未雨‘愁’缪了半晌,还是无果,只得又瞪了一眼聂明玦,才出声问了魏无羡去。魏无羡假装没看到,咳了声才道:“凶尸不用脑子,当然也用不着身躯里的脏器,其实除了难看了些,就是被打了对穿也什么妨碍。”要是想好看些,找些东西填好就行了。当然后半句识相地没说出来,否则被瞪的大约要换成他了。聂明玦:……【打出这一拳后,聂明玦的动作也凝滞了。蓝忘机和蓝曦臣双人齐奏…发出的都是让聂明玦憎恨的声音…让他周身有一种滞涩之感…他也愈来愈怒,最终突然爆发…击向抚琴之人。蓝忘机从容不迫地旋身一转错开了他的攻击…聂明玦这一拳又打穿了墙壁,正欲转身,忽然听到两声明快的啾啾之声。他把拳头从墙壁中拔|出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魏无羡又吹了两声口哨,笑道:“你好,赤锋尊。认得我么?”聂明玦全白的狰狞眼球静静地对着他,魏无羡道:“不认得也没关系。你认得这哨声就行了。”蓝曦臣将裂冰微微挪开,道:“魏公子!”他本意是要提醒魏无羡,他现在这具身体原本是属于莫玄羽的,而莫玄羽和金光瑶也有血缘关系,并且比他和金凌的还要近。若聂明玦因此将怨气撒在他身上,只会更难以对付。可他还没接下一句,蓝忘机的目光便移了过来,看起来淡然又镇定地摇了摇头。蓝曦臣立即明白,这是在示意他:不必担忧。蓝忘机相信,魏无羡没问题。魏无羡嘴上吹着溜溜的哨子,脚下踩着随便的步子…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尸横遍地的观音庙中,这声音纵使清越,却格外诡谲。倒在角落里江澄和金凌身上的温宁听了,似乎有一股异常强烈的冲动在驱使他站起来,不知是忍住了还是暂时没恢复行动能力,挣扎两下,又歪倒了。江澄和金凌同时下意识伸手接他,可接住了之后,又同时露出一副神似的想立即把他扔下的纠结表情。魏无羡一边笑吟吟地吹着堪称诙谐的调子,一边负着手,不快不慢地退后。聂明玦站在原地,魏无羡退第一步的时候,他反应冷漠;第三步的时候,依旧无动于衷;而退到第七步,他似乎再也按捺不住那股冲动了,朝着魏无羡后退的方向迈了一步。】听到这里,聂明玦僵着的脸皮已经快要碎掉了。他死后被分=尸,莫名其妙拼好了尸=身后,就变成了‘一具被滔天怨气所驱使的死尸’,‘暴躁且凶悍’不说,还没有理智,‘攻击不分对象’,忘机琴无用,裂冰不奏效,在他以为,除了这些人加起来一起把‘他’这个凶尸碎成齑粉才能还一个安宁的时候,姓魏的凭几个‘哨声’就将他制住了?!接连暴击之下,聂明玦抬手握紧佩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紧接而来的想法却是:请求修习蓝氏禁言术是否可行……可能是与这些不着边际的人待久了,他脑子是真有点僵化了吧?蓝启仁:……聂怀桑恨不得咬袖子,大哥连我认出不得,竟然会听魏兄(的口哨)的!【魏无羡驱使着他前进的方向,正是观音庙殿后的那具甚为华丽的空棺。只要让他先进去,魏无羡就有办法封住他…聂明玦被引到空棺之前,本能地对这样东西很是抗拒。魏无羡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这边,尤其是蓝忘机。魏无羡一边悠悠吹着哨子,一边悠悠地把目光送了过去…表情轻佻地对蓝忘机眨了一下左眼…蓝忘机指底的琴音泛起一缕微不可查的波澜,瞬息平静。魏无羡有点得意地回过头,在聂明玦面前拍了拍棺材口…聂明玦慢吞吞地俯下了身…忽然从蓝曦臣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只见苏涉背着半昏半醒的金光瑶…持着一把剑,剑身见血。而聂怀桑躺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腿痛得打滚…那剑已经刺伤了聂怀桑…魏无羡心中大骂“岂有此理,关键时刻坏我的事!”聂怀桑和聂明玦乃同父异母兄弟,聂明玦嗅到他的血气…会让他十分好奇。而…被吸引过去,必然又会使得他注意到那边的金光瑶。而杀了一个金光瑶之后,他的凶性必然会更大、更难牵制!果然,聂明玦…身体也转离了空棺…辩出了那个低头伏在苏涉背上的人是谁,魏无羡的哨音也牵不住他了。聂明玦一阵罡风般的冲了过去,手掌往金光瑶天灵上落去!苏涉猛一侧身,足尖挑起方才被击落在地的长剑,运起全部灵力刺向聂明玦的心脏…聂明玦也被这爆发一剑逼得退了一大步。灵光微消,聂明玦便再次…不依不饶地抓向金光瑶。苏涉左手将金光瑶朝蓝曦臣那边抛去,右手划向聂明玦的喉咙。纵使聂明玦全身上下犹如钢铁般刀枪不入,可缝住他脖子的那根线却不一定!若这一剑得手,纵使不能降服聂明玦,多少也能争取一点时间。然而,这把剑…超出了它的承受极限,挥到中途,竟然“当”的一声,断为数截。而聂明玦的一掌,却正中他的胸膛。苏涉的这份精彩,转瞬即逝。他甚至没来得及吐出一口血,说句或体面或狠戾的遗言,目光里的生气便瞬间熄灭。】苏涉此人,拥有着一个平凡的外表、出身和天赋,不顾姑苏蓝氏授业之恩,不报魏无羡两次救命之举,甚至是穷奇道祸端之起因,但这样一个人,却誓死追随金光瑶。从掘墓人出现义城带走薛洋尸身及阴虎符,到乱葬岗上漏洞百出的周旋,观音庙落了下风后也几次出手、直至最后身死,对金光瑶真的一直忠心耿耿、以命相护.。由此可见,他非单纯的好人,也不算纯粹的恶人。只是终究人如其剑,剑意难平,人意亦难平。或许,如此忠于执念后随剑一般折去,对他而言,也是死得其所。 第223章 只是等他喊出这个此刻让他嚼齿穿龈的名字时,才发现视野里早已看不到名字的主人公了!——聂怀桑几乎将自己缩成一个鹌鹑,掩再了江澄的背后,若不是那一片与紫色完全不同的衣角,众人险些以为是此处空间作怪,让聂怀桑先回去了呢。聂明玦手握长刀如火山一般矗立在那,众人无一不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快要喷发的气势,恍惚的、淡然的、事不关己的都冷静不下去了,不约而同地屏息以待,魏无羡甚至都在策划了,若赤锋尊此时失控,想让温情扎过去一针,再将人击晕,由力大无穷的温宁上前制住,再细细诊断、对症下药为好!不过,尽管头上青筋跳的欢快,脸色也被怒意带得通红,聂明玦到底也没到失控、不可收拾的地步,手中长刀握紧的同时,也在竭力压着火气。他道:“聂怀桑,给我过来!”聂怀桑浑身一哆嗦,虽然也没指望江澄能将他掩盖得多好,但现在过去不是更找死么。‘长兄如父’这四个字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真实写照,大哥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好,可也是真心地严,真心的狠啊!不过就算从前再怎么偷懒、不上进,最多也就是一顿斥责加练刀加罚马步加罚跪……可也从未听过大哥的声音像此刻这般如此骇人吧?于是,怕极了的聂怀桑果断紧贴江澄后背,梗着脖子跟着喊道:“我不!”极少被人如此反驳,这人还是自家蠢弟弟的聂明玦更怒了,咬着牙又道:“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给我过来!”聂怀桑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吼道:“我不!我又不傻,我过去了大哥你肯定又要揍我。大哥你也太舍亲弟为义弟了吧,以前你罚我,我知你是为我好希望我上进,可这次你要揍我,我才不认 ,我没错!”然而,他借着胆吼完再开眼缝,顿时傻了,他大哥那张嘴就能喷火、更似要吃人的可怖表情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可是先换了阵地,又借着由头拖着江澄退到远处的,对了,挡在前面的江澄呢?!被迫充当遮挡物、还直面了如今玄门第一人——赤锋尊的滔天怒火,江澄也怒了,聂怀桑,特-么的谁准你躲我后面的?老子和你交情很好吗?鄙视了一番胆小鬼,江澄果断挪了地儿、给他们兄弟俩腾出战场了。目睹经过的众人:……严格来说,聂怀桑是没错;再退万步说,就是有错,赤锋尊也不可能真把聂怀桑怎么样!所以,不管怎么说,怒气伤身对吧,拯救众人安危、保护赤锋尊生命安全(?)的责任就在你身上了,怀桑兄!第209章 二〇九、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孤立无援’这词儿还能用在自己身上。聂怀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怂,对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聂明玦道:“大哥,咱有话好说,别动气。”更别动刀行么。横眉立目的聂明玦凝视着聂怀桑,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弟弟一般,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静、冷淡,“现在倒是要好好说话了,方才不是还无话可说吗!”聂怀桑抬头冲着他大哥咧咧嘴扯出一个笑来,看起来依旧如过去那般傻气四溢,“我现在也很想‘无话可说’的,但是大哥你‘有话可说’不是吗?”聂明玦闻言,手中的霸下被握得更紧,大声斥道:“你还知道我‘有话’!聂怀桑,你好得很啊,从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把旁人当做随意摆弄的棋子,步步心机、时时算计,你置我于何地?置我聂家列祖列宗、世代家训于何地?!你……!”眼见霸下的前端刀锋竟被一只手抓住,聂明玦瞪大双眼,下面的话倏然间就说不出来了。“大哥,原以为,我会在你的庇护下逍遥一世的……”聂怀桑低着头,抬手将面前刀锋抓住,爱不释手的扇子也落在了地上。聂家人如‘刀’,长刀所指,破邪破恶破虚妄,是无畏之道,更是坦荡之道。而他,天赋拙劣,修炼疏懒,连为佩刀开封也是迟迟不敢;更甚者,另一世的大哥不在后,担起聂家家主之责的自己,变成了大哥生前最讨厌的模样。的确枉为聂家人。“我终究不是你,大哥。”聂明玦盯着刀锋上的手掌不放,根本没听见聂怀桑说了什么。从拿刀以来,就不曾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几欲控制不住手抖,不由心火更胜,又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低头的聂怀桑幽幽话语传来,“啊?我哪敢啊?只是觉得大哥再生气也肯定下不了手,估摸着想要大哥消气,还是得自罚一番才是。”(众人:这世上大约也就聂怀桑敢如此对霸下了吧,好胆识!但是就这么揭穿赤锋尊纸老虎的真面目,真的好么?)聂明玦右手已经开始青筋鼓起,忍无可忍,一字一顿道:“把你的手拿开,给我说!人!话!”虽然手没拿开,聂怀桑还是开始说人话了,“为复仇计,为清河聂氏计,我拿不了刀,便只能换一种方式,隐身幕后、搅弄风云,最适合不过,不是吗?”没了挡风遮雨的人,就只能靠自己去翻云覆雨,否则下场只能是大厦覆倾、任人宰割了。恍惚想起石书所述那段,‘大哥’倒下得那么突然,他们还在置气,还未曾和好,就已经阴阳相隔……有意无意间,抓着刀锋的指缝已经慢慢透出血色,“所以大哥,你该怪你去得太早,还有老爹生的太少。”这话说得,聂明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对着那只爪子砍下去,好容易跳过后一句,又狠狠给前面的‘强词夺理’记了一笔,才道:“那曦臣呢,你要报仇、要复起,与曦臣何干,为何算计到他身上!”蓝曦臣陡然一惊,这是大哥也认定读到的那句‘小心背后’是引他出手的陷进吗?聂怀桑终于抬头,视线看向面色灰白的蓝曦臣。两家世交,他又是自幼学后便入姑苏蓝氏进学,直到射日之征结束,好几年的时间里,他都是在蓝家,受曦臣哥的照拂。在他心里,对蓝曦臣的敬重不比自家大哥的少。蓝曦臣,是他另一种意义上的兄长。只是这位兄长,相比起他和大哥,更信任的却是孟瑶,或者,是金光瑶。不谈未来,便是过去大哥和孟瑶几次争端、龃龉,曦臣哥都是站在孟瑶那边的。而且,孟瑶下杀手的机会是由蓝曦臣达成,隐蔽的武器‘乱魄抄’也与之脱不了干系……指间血液滴落成线,聂怀桑听到自己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既然三尊之间的情谊从曦臣哥开始,那从蓝曦臣这里结束又有什么不对?”蓝曦臣怔然,直白的话宛如一枝箭刺到了心口,一陷到底,让他痛苦不堪;又似插进了三位结义兄弟连接之间,还带着倒刺,一撕扯就带起一条裂缝。聂明玦:“你简直不知悔改!”……悔改不悔改的,也无法此时此地就了结干净,聂怀桑的手倒是再多用力些就该废了。虽然温情替他包扎好伤口时,连一声轻哼都没听到。魏无羡对着这个又凑到他们旁边的人,很是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见出以知入,观往以知来。大约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吧,没有什么人是一夕之间就能变得智谋无双的,除非本来就不是什么草包废物。只是,见蓝忘机看过去的方向,聂明玦正在对蓝启仁与蓝曦臣致歉,蓝启仁叹着说些‘曦臣亦有过’的话,蓝曦臣好似还是神不附体,蓝忘机眼中也掩饰不住的担忧。魏无羡‘哎’了一声,对聂怀桑道:“你方才明明能换种说辞的,何必如此太过?”聂怀桑右手动不得,改用左手摆弄捡回来的扇子,“有些刺,尽早拔掉才能愈合得更好。”就算回去了,此处的一切,他们所有人也做不到闻若未闻了,还不如将隔阂趁早抛在明面上,才有日后重修旧好的可能。“好像也是,”顿了顿,魏无羡又指着他包得像是个粽子的右手,问道:“你这,又是为何?苦肉计?”要知道,霸下可不是寻常武器,便是没有灵力,其上积年累计的血腥和怨气,哪是闹着玩的。聂怀桑:我能说,要是划不道伤口,很有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大哥刀背抽再揍屁-股吗?聂怀桑咳了声:“只是为了让大哥尽快冷静下来的权宜之计罢了,毕竟回去之后大约还是逃不了一顿罚。”那也还是等回去再说罢,虽然好像也快了t-t一直留心此处的聂明玦:……第210章 二一〇、 第225章 蓝曦臣怔怔盯着被七根琴弦封缠的那口棺材,尚在失神。聂怀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悚然道“…曦曦臣哥,你没事吧?”蓝曦臣道“怀桑,刚才,他真的在背后想偷袭我吗?”聂怀桑道“我好像是看到了…”听他期期艾艾,蓝曦臣道“你再仔细想想。”聂怀桑道“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敢确定了…真的就是好像…”蓝曦臣道:“不要好像!到底有没有!”聂怀桑为难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蓝曦臣把额头埋进手里,看上去头痛欲裂,不想再说话】蓝曦臣:“……”众人:“……”可真是长见识了,好一个‘一问三不知’,太精辟了。孟瑶:落得如此下场,虽然确实该甘拜下风,但一点也不想承认输在这种地方。魏无羡道冲聂怀桑比了个大拇指,道:“怀桑兄,好样的!”这装模作样的本事,比起敛芳尊来也是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聂怀桑单用左手‘唰’地一声甩开了扇子,风度翩翩地扇了两下,嘿嘿地笑道:“不敢当,魏兄,过奖过奖~”魏无羡:“……”聂明玦将霸下掷地,发出一声‘铿锵’,黑着脸道:“日后别叫我这从你口中听到‘不知道’三个字!”聂怀桑:“啊?那要是我真的不知道……”聂明玦:“嗯?!”聂怀桑:“是……”那就不晓得、解不下呗~【忽然,魏无羡道“怀桑兄”聂怀桑“啊?”魏无羡道“方才苏涉是怎么刺伤你的?”聂怀桑道“他背着三哥…背着金宗主逃跑,我挡了他的路,所以就…”魏无羡“是吗?我记得当时你站的位置,并没有挡在他们逃跑的方向啊”聂怀桑道“总不至于是我故意撞上去找刺的吧?…魏兄你是想说什么?”魏无羡道“我只是忽然串起了一些事。”聂怀桑道“什么事?”魏无羡道“金光瑶说,有个人给他送了一封信,威胁他在七天之后将他做的所有事告知天下。先假设他没有撒谎…那么这个人简直是多此一举…一个能扒出金光瑶这些陈年秘迹的人,真的会走一步废棋吗?这种多此一举必定是有目的的,要促成某件事催生某样东西。”蓝曦臣怔然“催生?什么东西?”蓝忘机沉声道“金光瑶的杀心”…魏无羡道:“不错。正是这封信,把金光瑶的杀心催生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是说七天后要他等着他的死期吗?那他就先下手为强,在七天之内先把百家主力在乱葬岗一锅端了,看谁先死。”…蓝曦臣摇头,道“…那么这个送信人究竟是想做什么?究竟是揭发金光瑶,还是血洗百家?”魏无羡道:“很简单。看看这场围剿失败之后发生了什么。当所有人都聚集在莲花坞时,在最群情激奋的时候,迎来了思思和碧草—我不觉得这两位证人的到来是巧合。于是所有的事情堆积在一起,猛然爆发了。”顿了顿,魏无羡道:“他要的不仅是让金光瑶身败名裂,他还要让金光瑶与众为敌。并且一次致命——绝对没有任何反转余地。”】聂怀桑道:“果然是‘魏兄’,这么快就就能将事情串联起来了。”魏无羡谦虚道:“不不不,不过事后诸葛而已,比不上怀桑兄,若不是‘你’亲自露出的马脚,我也想不到你身上去啊。”事实上也是,若聂怀桑不在那时候喊上一句,依旧装得天衣无缝,谁又能想到能到金麟台上三天两头地对着仇人哭诉亲近?“越是到最后,越该有破绽才是啊。”聂怀桑笑,若不露破绽,不让仇人知晓是复仇的人是谁,又怎么对得起十多年的苦心筹谋呢。再者,哪一件事不是这人真真切切做下、人证物证具在的?反转余地?想都别想!孟瑶:……过慧,易夭啊。第212章 二一二、【聂怀桑道“听起来,这个人,从很早就开始布局了啊。”魏无羡看了看他,忽然道“对了,赤锋尊的身体不是由聂宗主保管的吗?”聂怀桑道“原先是我保管的。可我今晚刚刚收到消息,我大哥放在清河的身体不翼而飞。不然我为什么会匆匆忙忙地往清河赶,还半途被苏涉抓来…”魏无羡又道“聂宗主,我听说你经常往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跑,是吗?…那么你真的不认识莫玄羽吗?”聂怀桑道:“啊?”魏无羡道:“我记得献舍成功后我第一次和你打照面,你看上去像是完全不认识我的…就算你和莫玄羽不熟识,但你真的一面也没见过他?”聂怀桑抓了抓头发,道:“魏兄,金麟台那么大,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见过,就算见过也不可能都记住。而且…莫玄羽什么身份你知道,有点…兰陵金氏都是尽量掖着藏着,我没见过也不奇怪啊。曦臣哥也不一定见过的。”魏无羡道“哦,那倒确实。泽芜君也是不认识莫玄羽的。”聂怀桑道:“是吧!而且我有点不明白,就算我见过莫玄羽,我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有什么必要吗?”魏无羡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随口问一句罢了。”心中却道:“自然是试探这个‘莫玄羽’,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莫玄羽了。”一个在旁人口中怯弱胆小的莫玄羽,哪里来的勇气自杀献舍?赤锋尊的那只左手,为什么会被抛出来?难道会是金光瑶一个疏忽不小心放出来的吗?而且为什么恰恰就出现在在他献舍的莫家庄,让刚刚重生的魏无羡撞了个正着,而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赤锋尊的尸体由清河聂氏下葬,一向敬重大哥的聂怀桑真的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觉察到尸体被掉包了吗?】聂怀桑也在问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不可能的。他聂怀桑修为平庸是真,但没有心机智谋却是假,从前不过是不愿思考,或者说是不愿成为家主——他只想安心做个纨绔、逍遥一世,况且大哥已经足够强大。原以为大哥修为高深,武功盖世,所谓一力降十会,除了像温若寒那样的顶尖高手,谁又能危害大哥一二分?如今才知道,他将世人想得太过简单了。世上还有个金光瑶,这个曾经让他与大哥同时都毫无防备的人存在!他不愿将做家主当成一回事,但在不净世,没有哪个人敢将他这个二少不当一回事。金光瑶在不净世动手暗害大哥,就算那时候与大哥争吵冷战不曾察觉,而后遗体被掉包还不曾发现,那他脖子上的就合该被砍下来当球踢了。只是他想,比起另一世的自己事后觉察、悔之晚矣,他往后还有弥补的余地。突然有些后悔,在自己天资鲁钝,又知晓刀灵之事后,便于修炼一道甚是懈怠,但他到底也不是那么注重武力的人,罢便罢了。聂明玦也在反省,他一直以为自家蠢弟弟于刀灵一事知之甚晚,从小到大对习刀如此惫懒,也不过是因为天资不高又吃不了苦,他并不是以天资定终生的人,自然更加对弟弟修炼一道上心,为的就是若他一日不在,怀桑能独当一面。虽然成果不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怀桑的成长倾注了很多心血。只是似乎一不小心心血浇多了,弟弟长歪了→_→……【魏无羡更倾向于相信这样一种情况。也许在聂明玦逝世之前,聂怀桑是真的一问三不知。但是在聂明玦去世之后,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包括聂明玦的尸体被调换了,包括他过往信任的那位三哥的真面目。他试图寻找他大哥的尸体,然而,花费数年,诸多辛苦,只找到了一只左手。他卡在了这一步,得不到下一步指引。并且这只左手凶悍异常,难以制服,留在身边只会不断引发血光之灾。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最擅长应付这种东西解决这种问题的人。夷陵老祖。可是夷陵老祖已经被碎尸万段了,这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他又想起了…被赶下金麟台的莫玄羽。也许…聂怀桑曾经和他聊过…得知他看过金光瑶的一本禁术残卷…他便怂恿当时饱受族人欺辱的莫玄羽用献舍禁术进行报复。请何方厉鬼?自然还是夷陵老祖…莫玄羽终于启用了血阵,而聂怀桑也趁机抛出那颗就快拿不住的烫手山芋:赤锋尊的左手。自此,计划成功开始,他不必再自己费心费力去寻找聂明玦剩下的肢体了,把所有危险而麻烦的事都交给魏无羡和蓝忘机。他只需要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即可。金凌、蓝思追、蓝景仪等小辈沿路遇到杀猫怪事那次,分明是有人故意制造异象,加上那个在附近村落为他们指路的并不存在的“猎户”,毫无疑问,目的就是要把这群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们引入义城。试想,如果当时魏无羡和蓝忘机疏忽一步,没能完好无损地护住他们,这群世家子弟在义城出了任何差池,这笔账今天多半也是要算到金光瑶头上的。总之,能给金光瑶定罪的筹码越多越好,能诱导这个谨慎的恶徒犯下的错误、留下的把柄越多越好,能让他最后死得越惨越越好。蓝忘机用避尘的剑尖将棺材旁边那只黑匣子翻了过去,扫了一眼上面刻的咒文,对魏无羡道:“头颅。”这个匣子原先应该是用来装聂明玦头颅的。金光瑶把头颅从金麟台转移后,多半就把它埋在了这里。】能让金光瑶大难临头、潜逃前夕还要挂念着的埋在这的东西,想必于他而言十分重要,但聂怀桑对于此人将大哥头颅放与这种东西放在一起,很是膈应。只是眼下膈应不膈应还不打紧,重要的是魏兄将那些或真或假的弯弯绕绕猜了个七七八八,而他大哥是向来不会容忍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的,没见对自己瞪过来的眼神又开始冒火了么!摸摸自己此刻还包扎着的右手,聂怀桑暗想,估计要不是先前已经发作了一通,又还在众人面前,只怕他还是逃不了一顿训责。想了想,聂怀桑很少无辜地道:“魏兄,这你可有点冤枉我了啊。”魏无羡懵,我可是一直在认真读呢,哪冤枉人了?聂怀桑自顾自道:“莫玄羽是什么人?金光善的私生子,在子轩兄故去后,被好好儿地接去了金麟台,可却在被冠了断袖之名赶回后,疯癫了不说,还被欺辱,就不能是莫玄羽自己承受不了要献舍复仇的吗?”众人顺着他的话一想,也觉得说得过去,兔子急了还咬人了,再怎么怯弱胆小,一再欺压下走了绝路也不无可能。聂怀桑又道:“若说一定有我的什么手笔在里面,大概就是建议下献舍对象?”反正挑唆献舍、无视别人性命这茬儿坚决不能在大哥面前认。果然,聂明玦听了这话,面上缓和了一点点了。便是铁面无私,同样都是毫无证据的猜测,也免不了不愿主动往自己蠢弟弟身上泼脏水。 第227章 江澄看他一眼,道:“本来就是你的。”迟疑片刻,他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魏无羡却已转向了蓝忘机。见状,江澄也默然无言了。在场众人,有人清扫现场,有人加固棺木的封禁,有人正在考虑如何稳妥地将它转移,有人则在生气。蓝启仁怒道:“曦臣,你究竟怎么了!”蓝曦臣压着额角,眉间堆满难以言说的郁色,疲倦地道:“…叔父,算我求您了。别问了。真的。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说。”蓝启仁就没见过自己一手带大的蓝曦臣这种烦躁难安、失仪失态的模样。看看他,再看看那边和魏无羡一起被包围的蓝忘机,越看越窝火,只觉得这两个原本完美无瑕的得意门生哪个都不服他管了,哪个都让人不省心了。】蓝老头怎么总是在生气呢。魏无羡突然有些良心发现,以前是他这个不省心的求学学生顽劣不堪,然来是得意门生蓝忘机被撩得痴心错付,最后连双璧里的另一个皎如月华的蓝大哥都开始迷茫起来,好像是……应该气的。不过,悄悄偷看了眼正闭目凝神、似乎也没有书里那么窝火的叔父大人,魏无羡心道,也许蓝老头现在已经开始气习惯了吧?那是不是往后就不那么容易那么发火了?但是看看蓝景仪那完全不‘姑苏蓝氏’的跳脱模样,估计往后还是有的气吧?连夷陵老祖的笛音都不知欣赏的小辈,像什么样!显然,某人已经选择性忘了开头那段惨不忍睹的‘演奏’描述。比起魏无羡的防患未然、天马行空,双璧二人是真切在反省自身,自身之过却累得叔父忧劳挂心,实不是为人子者所为。蓝曦臣更是强打起精神振奋起来,有过则改、有失当思,只是仅此。毕竟除了‘蓝涣’之外,他还是蓝氏家主,并无诸多空闲来委靡不振。听见自己最终也只是‘默然无言’,江澄愣了下,也罢,最后‘魏无羡’依旧不知道,也好。就这样,将所有恩恩怨怨、错错对对都交予时间好了,就算不知,十几二十年后,另一个自己与‘魏无羡’也当有把酒言欢的一天吧?既然如此,知不知道的,也没所谓了。“哎哎哎!”魏无羡突然大叫了一声,“江澄,书里这个‘你’好像是有话要说的呀,舍不得陈情?还是舍不得我啊?”“滚!”【那口封着聂明玦和金光瑶的=棺==材=不光异常沉重,还须千万小心对待,因此自告奋勇来搬运它的是几名家主。一名家主看到了观音像的面貌,先是一怔,随即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指引旁人来看“你们看这脸!像不像金光瑶?”旁人瞧了,皆是啧啧称奇“果真是他的脸!金光瑶做这样一个玩意儿干什么?”姚宗主道:“自封为神,狂妄自大呗”“那还真是够狂妄自大的。呵呵=呵。”魏无羡心道,那可不一定。金光瑶的母亲被人视为最=下=贱的=娼=|/妓,他就偏要照着母亲的模样雕一座观音神像,受万人跪拜,香火供奉。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没人比魏无羡更清楚了,不会有人关心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和金光瑶有关的一切,都会被予以恶意最大的猜测,在众人口中广为流传。再过不久,这口=棺=材就会被封进一口更大、更牢固的=棺=椁,被钉上七十二颗桃木钉,深埋地下,立起警戒碑,镇压在某座山下。被封在里面的东西,也将在重重禁制和万千=唾=骂中永=世=不=得=超=生。聂怀桑倚在门边,看着几名家主把这口棺材抬出了观音庙的门槛,低头拍拍衣襟下摆肮脏的泥土,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魏无羡也望了过去。落在地上的,是金光瑶的帽子。聂怀桑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这才悠悠地朝门外走去。】聂怀桑还沉浸在‘金光瑶怎样都是应该为什么我大哥还要一同被深埋封印镇压简直没天理’的思绪中没回过神来,就又一次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又怎么了这是?众人:……这是熬出头了不必再装了吗?魏无羡面上装得颇为痛心疾首,“怀桑兄啊,怎么你也学起‘战利品’那套了?只要想起乱葬岗围剿后,伏魔洞里的废纸废料都被人收集去了我都一阵恶寒,我以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呢。”聂怀桑眨眼,刚刚没注意听了一耳朵的是啥来着?‘自己’捡了金光瑶的帽子了?瞬间接了魏无羡的梗,聂怀桑也做垂丧模样,就差拿着小手绢来抹泪了,“魏兄啊,你还不知道我吗,好坏也是我曾叫了许久的‘三哥’,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我拿了帽子也能做了凭吊衣冠冢,不枉情义一场啊~”魏无羡:哎呦演得可比我像多了。还想着他母亲面容观音像的孟瑶闻言:我信你的鬼!眼见弟弟都能和夷陵老祖唱和双簧了,聂明玦瞬间竖眉:聂!怀!桑!第215章 二一五、【仙子在外边等主人等得心急,嗷嗷叫了两声…金凌忽然记起,当仙子还是一只不到他膝盖高的笨拙幼犬时,就是金光瑶把它抱过来的。那时他才几岁,和金麟台上的其他小孩子打架赢了却也不痛快,在房间里边疯摔东西边嚎啕大哭…小叔叔笑眯眯地钻出来问怎么回事啊?他立刻把五六个花瓶砸裂在金光瑶脚边。金光瑶说“啊哟,好凶,吓死了”边摇头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走了。第二天…金光瑶就在他房门口晃来晃去…他打开门,金光瑶半蹲在房门前,怀里抱着一只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黑毛小狗,抬头对他笑…那笑容温柔真切,金凌不能相信金光瑶是假装的。忽然之间,又有泪水从他眼眶中滚滚落下…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不能怪任何人也不能恨任何人。魏无羡,金光瑶,温宁,每一个都或多或少该对他父母的死亡负责任,每一个他都有理由深恶痛绝,但又好像每一个…让他恨不起来。可是不恨他们,还能恨谁?难道他就活该从小失去双亲吗?…总觉得不甘心。总觉得委屈。恨不得一起死了一了百了才好。姚宗主见他盯着棺材无声哭泣,道:“金小公子,你哭什么?为金光瑶哭?”见金凌不说话,姚宗主用长辈数落自家小辈的责备…若是在以往兰陵金氏家主还是一统百家的仙督之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这些别宗家主都绝对不敢以长辈自居,教训金家子弟。此时金光瑶已死,兰陵金氏无人可撑大梁,名声也差不多坏透了,估计今后也起不来了,敢的就来了。金凌…怒火涌上心头,大吼道:“我就是想哭怎么样!你是谁?你算什么?连我哭都要管吗?!”姚宗主没想到教训不成反被吼,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有点名声的家主,登时拉下了脸,旁人低声劝道:“算了,别跟小孩子计较。”他这才收起那几分恼羞成怒,冷哼一声,道:“那是当然。呵,何必跟乳臭未干不懂是非不辨黑白的毛头小子计较?”】魏无羡一边读一边咬牙切齿,若是此刻这段的两个当事人都在的话,他一定会将小金凌好好抱在怀里安慰一番,绝对要星星不给月亮,顺便再将这个姓姚的不要脸一脚踹出十丈远,我去你大爷的,特-么哪儿来的恶心玩意儿,吃了十个狗胆了吗还敢厚脸充当金凌的长辈!蓝忘机都被怀里人‘咯咯’的磨牙声惊住了,实在担心这人牙口被磨坏,忍不住伸手想‘维护’下某人嘴巴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忍住停了下来。魏无羡呼出一口气,对江澄喊话道:“金凌被人挤兑成这样,哭成小可怜都,江晚吟你干嘛去了,就这么当舅舅的吗!”江澄也十分心疼还没见面的小外甥,但还被魏无羡这话气得够呛,“我是舅舅你就不是了吗?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干什么去了!”也对哈,好像他们俩都在场的……魏无羡也被反驳得有些心虚,末了很是默契地与江澄一同,将这份心疼加心虚全部都转到那姓姚的身上,旧怨加新仇,绝对要这个不要脸的吃不完兜着走!身为金凌正牌父母的金子轩与江厌离被两人弄得哭笑不得,心中浓厚的酸楚也散开了去。他们也明白,金凌伤心的更多是因为他的小叔叔不在了,对从小没有父母的小孩儿来说,舅舅和小叔叔就是最亲近的人,突然间一向对他照顾有加的小叔叔也没了,还是以这种方式,受到打击可想而知。对视一眼,金子轩握紧江厌离的手,坚定的眼神表示,这辈子,他们的孩儿绝对不会再受到这样的委屈,绝对不会。不知觉间,孟瑶的脸上又有了笑,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做尽坏事、受人唾骂后,还有人为他的死流泪,当然是足以慰藉、值得一笑的事了,至于那个欺负小侄儿的姚宗主,呵~【蓝启仁看护着棺材运上了车,回头一看,愕然道:“忘机呢?”他刚刚还盘算着把蓝忘机抓回云深不知处后要跟他促膝长谈一百二十天,实在不行就再关他一阵禁闭,谁知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他走了几圈,扬声道:“忘机呢!”蓝景仪道:“方才我说我们把小苹果带来了,就拴在庙外,含光君就带着…带着…一起去看小苹果了。”蓝启仁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不用说了。观音庙外,哪还有魏无羡、蓝忘机、温宁的影子?蓝启仁看看慢吞吞跟在自己身后,仍在走神的蓝曦臣,狠狠叹一口气,拂袖而去。蓝景仪四下望望,惊道:“思追?怎么回事,思追什么时候也不见了?”】呃,方才还是心虚呢,读到这儿,魏无羡更觉尴尬了,把大外甥撇下和道侣私奔什么的,“哈哈蓝湛蓝湛,你看看你,留下大堆人就这么和我私奔了,也不想着给个名分,好意思哈?难怪叔父大人要跟你促膝长谈一百二十天了!”“……”蓝忘机道:“已拜过两拜,有名分。”被点名的蓝启仁怒了,老夫是这个意思吗?再说谁让你们跑了!我们蓝家缺你这碗饭了吗!简直气煞老夫!蓝启仁道:“不就名分吗?回去就把道侣大典给办了!”魏无羡:……蓝曦臣:……众人:……【金凌听到魏无羡和蓝忘机不见了,急急奔出,险些在观音庙的门槛上绊了一跤。然而再急,也追不到这两个人的影子了。仙子绕着他开心地打转,哈哈吐舌。江澄站在观音庙内一棵笔直参天的树木之下,看了看他,冷冷地道“把脸擦擦。”金凌用力一擦眼睛,抹了抹脸,奔回来道“人呢?”江澄道:“走了。”金凌失声道:“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江澄讥讽道:“不然呢?留下来吃晚饭?说完谢谢你再说对不起?”金凌急了,指着他道:“难怪他要走的,都是因为你这个样子!舅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第229章 “不过,管不管的,谁又说得准呢!就是重来一次,恐怕同样的选择还是不会变的喽。”似模似样地跟着吁了一句,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笑着道:“要不要来猜上一猜啊,蓝湛~”蓝忘机道:“猜什么?”魏无羡:“当然是猜谁能这么快追上‘我们’的啊。”看了眼玩耍的小阿苑,蓝忘机道:“思追。”魏无羡眨眼:“……你怎么知道?”蓝忘机:“方才有读到,‘景仪’回了‘思追’也不见了。”魏无羡:“……”知道你记性好行了吧?【果然是有人追上来了,不过来人不算糟。蓝思追气喘吁吁地跑上来,道:“含、含光君、魏前辈!”魏无羡把胳膊撑在驴头上,道“思追儿,我要跟你家含光君私奔了,你跟上来作甚?不怕被你家蓝老先生骂?”蓝思追脸上一红,道“魏前辈,你别这样,我,我是有很重要的话上来问的!”魏无羡道“什么话?”蓝思追道“我记起了一点事,不能确定,所以…所以来问一问含光君和魏前辈。”蓝忘机看着他,又望向温宁。温宁点了点头。魏无羡道“什么事?”蓝思追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他道“自称手艺精绝,做出来的东西却辣眼睛还辣肚子”魏无羡:“啊??”蓝思追又道“把我埋在萝卜地里,说这样晒晒太阳再浇点水就可以很快长高,还可以长出几个小朋友来陪我玩”魏无羡“…”蓝思追继续道“说要请含光君吃饭,到了最后却没付账就跑了,给钱的还是含光君。”魏无羡睁大了眼睛,几乎就快在驴背上坐不稳了。他道“你…你…”蓝思追直视着魏无羡和蓝忘机,道“可能是那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我记得不完全,但是,我能确定…我曾经姓温。”魏无羡颤声道“你姓温?你不是姓蓝吗?蓝思追,蓝愿…”他喃喃道:“蓝愿…温苑?”蓝思追重重点头,声音也在发抖:“魏前辈,我…我是,阿苑…”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懵然道:“阿苑…阿苑不是死了吗?他当年一个人留在乱葬岗…”话音未落,蓝曦臣的话又回响在耳边:“那几年说是面壁思过,却根本是重伤难行。就算是这样,在得知你身死之后,他还强行拖着这样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乱葬岗看一眼…”他猛地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是不是你?!”蓝忘机道:“是。”他望着魏无羡,道“这就是我一直没告诉你的事”】众人:都知道你俩私奔、不用再特意强调了行么!奔不奔的,魏无羡已经说腻了,只敛下心中酸涩,对着蓝忘机哼哼,“是啊是啊,谁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而已,蓝湛你还真能瞒人呢。”蓝忘机并不答话,但温宁听了难得十分想反驳,除了蓝家人之外,好像也就‘自己’一个人知道,蓝家思追就是阿苑的吧,哪来的‘谁都知道’的说法?只是再没眼色,温宁也都看出,公子这是在借题发挥呢,他还是不要乱插话去打扰了的好。一直对蓝忘机所作所为很是感激的温情,也改不了听一次姓魏的做的那些混账事,就想来一次飞针扎人的冲动。再看那两人此刻的腻歪说话的模样,顿时更火了,拿我们阿苑做筏子,嗯?!魏无羡这厮分明是在撒娇吧?江澄捂脸,只觉无法直视,果然是嫁的那个没跑了。江厌离对金子轩道:“这样很好。”金子轩:“什么?”那两人闪瞎人眼的,哪里好了。江厌离笑着说道:“不管是书里,还是书外,阿羡都是那么高兴样子,当然很好了。”第217章 二一七、【好久好久,魏无羡都说不出话来。终于,蓝思追忍不住了,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蓝忘机,把三个人紧紧圈作一团,魏无羡和蓝忘机被他搂得撞在一起,俱是怔然。蓝思追把头埋在他们两人肩头,“含光君,魏前辈,我…我…”听他声音闷闷的,近在咫尺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很柔软的东西。魏无羡调整好情绪,把手放到蓝思追背上,拍拍道“好啦,哭什么。”蓝思追道“没哭…就是…忽然觉得,好难受,但是,也好高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片刻,蓝忘机也把手放到他背上,拍了拍。蓝忘机道:“那就别说了。”魏无羡道:“是啊。”蓝思追没说什么,把他们两人搂得更紧了。不一会儿,魏无羡道:“哎哎哎你这孩子手劲怎么这么大,不愧是含光君你教出来的…”蓝忘机看他一眼,道:“也是你教出来的。”魏无羡道:“那难怪长这么好呢。”蓝思追却道:“魏前辈才没有教过我。”魏无羡道:“谁说没教过?只不过你太小了,教过的你都忘了。”蓝思追道:“我没忘,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教过的。”魏无羡道:“是吧?”蓝思追认真地道:“教过我怎么把春宫伪装成普通的书册。”魏无羡:“……”蓝忘机看了一眼魏无羡。蓝思追又道“还教导我,漂亮姑娘走过的时候…”魏无羡道:“一派胡言,你这孩子,怎么会净记得这种东西。你做梦吧,我怎么可能教小朋友这些。”蓝思追把头仰起来,道:“宁叔叔作证。你教我这些的时候他应该也在的。”魏无羡道“作什么证,没有的事。”温宁道:“我…我什么都不记得…”蓝思追发誓道:“含光君,我所言句句属实。”】“魏!无!羡!”魏无羡嘴边读书声音刚过,旁边就飘过来这句让他头皮发麻的咬牙一唤,转头看去,温情将玩耍的小阿苑往温宁那边塞好,右手往腰间一抹,指间夹带三根手指长的银针,比照着他眼看就要飞过来了!“!!!”魏无羡利落一滚,从蓝忘机身前躲到了背后,口中还嚷嚷着:“温情你冷静点!蓝湛救命啊!”实在不是怕她,而是当医师的总是知道哪些个位置扎人最疼、又完全不会受伤的,尤其这医师还修为颇佳。尽管温情也只是做出银针吓人的动作,蓝忘机还是尽职尽责地伸开双手,将魏无羡牢牢护在身后,口中道:“温姑娘息怒。”温情:这么冷淡的语气,就是有火也发不出来的吧,能再投入点吗?温情道:“难道我不该发火吗?含光君,你来评评理,那种东西是三岁小孩能看的?”蓝忘机:不是三岁,也不能看。但发火没用,就是挨板子这人也改不了。聂怀桑:讲真,拿这个问题来问曾经在此招吃过大亏的含光君,是真的没啥用吧。但乱葬岗上哪来的春-宫呢?难不成魏兄叛逃还不忘带些存货?聂怀桑很好奇,也就这么问了,躲在含光君身后貌似怂怂的夷陵老祖答曰:“嗨呀,要不说夷陵人实在呢,我去大街巷子里那个老书店里淘些旧话本打发时间,两文钱就给了一打不说,还推荐了不少册子呢,虽说比不上当年你那些珍藏,也算不错了,价钱也便宜。”温情闻言更气了:所以这人下山一趟就是这么花钱的?!蓝忘机:……江澄:……这家伙到了乱葬岗之后究竟是干了些什么?!蓝启仁喷气,不停地默念‘云深不知处禁出尔反尔’,要雅正,家规不能犯!聂怀桑心道:看得再多,魏兄你也不是白看了吗?又想着夷陵真是卧虎藏龙,这书店老板好像很有才的样子,要不日后去夷陵取取经?不过,阿苑这么小就要被魏兄荼毒,真是可怜,虽然小孩子应该看不大懂吧……下一刻,接收到自家大哥警告眼神的聂怀桑立马就知道,更可怜的应当是日后的自己,连忙正襟危坐,乖巧得一比。蓝曦臣见那边几人由此又开始了一轮新官司,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当年忘机被如此捉弄的情形,那时谁能想到如今二人的这番姻缘呢。再看窝在温宁身边乖乖巧巧的阿苑,日后的蓝思追,心中暗暗有些想亲近的念头。曾经,他这个兄长也是屈指可数的、能搂抱弟弟的人之一,毕竟长大之后,忘机动作间就越发规矩了,但阿苑、无羡还有忘机亲近,一家三口温情馥郁啊。嗯,若阿苑能再成为蓝家思追,那认在忘机名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31章 话音未落,蓝忘机忽然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动作粗鲁地把魏无羡的头压了下来,两人重新亲在了一处。小苹果受惊了,连嚼苹果的嘴巴都凝固了,呆若木驴没一会儿,小苹果便没法驼住魏无羡了,蓝忘机左手搂他的背,右手抄他的膝弯,一下子便将魏无羡从小花驴上抱了下来。魏无羡如愿以偿地被蓝忘机按在地上狠狠啃了一阵,忽然道:“等等、等等!”蓝忘机道:“什么?”魏无羡眯眼道:“我忽然有种感觉…”树林,灌木,野草,强硬的动作,缠绵的唇舌。仿佛似曾相识…越想越觉得莫名熟悉,觉得有件事非问不可,试探着道:“百凤山围猎,我蒙着眼睛那次,蓝湛你…?”】魏无羡抬手戳了戳蓝忘机的腰侧,嘻嘻笑道:“尊贵的含光君,知道这叫什么吗?‘真相’或可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哈哈哈~”蓝忘机:“……”这便是生平唯一一次趁人之危、举止出格,却要被揭穿两次的原因吗。里两人最近的聂怀桑忍不住插嘴道:“那这也太迟了吧?魏兄,这可都是十几年后了呀。”迟钝到这种地步,还敢说‘绝不缺席’?已经缺了一辈子了好么!魏无羡:……有你啥事啊?金子轩:讲到百凤山,不免想到自己那次美惊天、也没动地,单把自己吓了一跳的表白,虽说这两人间的事实有些另人羞窘难当,但不可否认相比起来,自己是输了个彻底,也许日后该补上?【他没问完,蓝忘机也没答,手指却微微一蜷。魏无羡一见他神情有异,立即用胳膊肘支起上身,把耳朵贴到他胸口。果不其然,听到了砰砰狂跳不止的剧烈响动。“…”魏无羡震惊道:“哦,真的是你?!”…魏无羡不可思议道“蓝湛,真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做这种事?”蓝忘机“…”魏无羡“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是哪个害羞的仙子暗恋我又不敢说才干的这事…你从那时候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蓝忘机闷声道:“我,那时,自知不对。很不对。”魏无羡想起他后来找到他时,蓝忘机一个人在山林里砸树的模样,道“所以你才那么生气?”魏无羡还以为他是在生别人的气,却不知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见蓝忘机头埋得很低,仿佛又开始自省,魏无羡搔搔他的下颔,道:“好嘛,别这么纠结啊。你那么早就亲过我,我高兴死了。那可是我的初吻,恭喜你啦含光君。”蓝忘机忽然看了他一眼,“初吻?…那,你当时,为何…为何…”魏无羡奇怪道“为何什么?”蓝忘机嘴唇动了动,道“…为何不反抗”魏无羡一怔蓝忘机又闷闷地道:“你……分明不知对方是谁,却为何不反抗。而且,又为何后来对我说……”说什么?魏无羡终于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偶遇”蓝忘机后,还得意洋洋地和他胡吹瞎侃了一阵,说什么自己身经百战,说没人敢亲蓝忘机,蓝忘机也肯定不会去亲别人,还说他觉得蓝忘机的初吻这辈子都送不出去…忽然之间,他捧腹便是一阵天崩地裂的狂笑…魏无羡大笑着搂住他亲了一记,道:“闹了半天,其实你当时最生气的,是以为我真的别人亲过吧?蓝湛你傻吗你!我他妈胡说八道的你也信!也就你这种小古板会信哈哈哈哈哈哈……”】也许是再听第二次的缘故,众人再听已经不是先前那般……不忍直视了,所关注的,倒是更多在另一地方。同样的事因众人已经知道得十分清楚了,而两位当事人的反应,恰如先前在此处的一般、如出一辙。也就是说,这天书石壁所述所言,再次被验证了它的十分可信。甚至可以说,若无此奇遇,未来便是如此。几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底仅有的那点犹疑再不复存在了。此时,已经先睹为快了几句接下来内容的魏无羡,突然对着蓝启仁一礼,无比正色地道:“蓝叔父,要不,下面这段儿,您捂着耳朵先?”众人一听,就知道接下来的,大约比……还要更亲密的描述了,越发无语之后,都开始准备起来,预备替自己、或别人遮挡。毕竟某些内容之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蓝启仁前不久还被蓝曦臣趁机遮掩过,此刻与再次伸过手来的大侄子,又是一阵恼怒再心头,一狠心便抬手拂开,拒绝了此等不雅之举。忘机向来循规蹈矩,他倒要看看,野林深道之处,还能越格到何等地步!魏无羡耸肩,看了眼其他人都在认真捂耳后,对着蓝忘机送出一个古怪的笑脸,就接着读下去了。被看得一阵心慌意乱的蓝忘机:……【他嘲笑得太大声、太过火,终于,蓝忘机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按倒了。弃小苹果于原地不顾,两人磕磕绊绊缠到了一片灌木丛后。】还伸着手的蓝曦臣第一时间发现了叔父大人不正常的僵直,揉揉额角又观察片刻,还是毫无反应,这才猛地伸手去摸叔父脉门,内息混沌、灵脉紊乱,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怕是‘气死又气醒’的场景真的要上演一场了。魏无羡见此,油然而生一股心虚之气,他哪晓得不过短短两句便能将蓝老头气成这样啊。又不是不知道先前那段‘河蟹’的。而且,书里的自个与蓝湛那场好戏有头没尾,好容易待到二人独处时,当然要‘再续前缘’的么。就是,蓝老头都这样了……确实有些不像话哈?与蓝忘机对视一眼,魏无羡认命地从袖中掏出一堆符箓,挑拣出一张完全没用过的,咬破食指就要在纸上一笔画就。然而没画成,破了食指的右手瞬间就被蓝忘机握了紧。蓝忘机道:“这是作甚?”魏无羡不明所以,“当然是再画几张避音符啊。”几张……?思及用了三次避音符的场景,蓝忘机又是一阵脸颊发烧,只是抿了抿唇,依旧没放开握着的手腕,“方才最后一次使出避音符时,就见你行动滞缓,或是是体内丹田异变尚未平稳,此刻轻举妄动,恐有冒险之危。”魏无羡:行动滞缓……说的是读到他两人不着寸缕、共浴那次?天,他那纯粹是以为要读自个春-宫心神荡漾,咳,才至手上动作不可控的吧?被蓝忘机的执拗弄得哭笑不得,又见愣神间蓝忘机已经将他食指小口包扎完毕了,魏无羡登时更无奈了,“那你说怎么办?”他是无所谓啦,反正师姐被金孔雀护得好好的,就算读到些什么不好见人之处,要紧的地方也会被这石头‘河蟹’了,这么点小意思对于曾经聚众看春宫的他来说,小意思!但在众人面前,包括叔父、兄长都在,即使相关只言片语,冰清玉洁的含光君也是没脸见人了吧?啊,虽说脸早就丢得差不多了。蓝忘机示意他看向叔父还有兄长的方向。收了把脉的动作后,蓝曦臣一拱手将温情请了过来,希望她身上或有携带写能平心顺气、去火静心的丹药,最重要的是,得空听了弟弟二人的对话后,蓝曦臣觉得,即便于体稍有碍,还是呃,将叔父的听觉封上片刻为好。好在这次叔父没有不同意。于是,得知没了避音符,众人脸色青青红红变幻后,对着天书石、以及魏无羡(?)指指骂骂一通埋怨,又一阵鸡飞狗跳的忙活,到底在忘羡二人周围几乎空出了两丈有余,围观众人或捂耳、或扎针完毕,终于还是得继续读!魏无羡:这破石头……我也很绝望啊!某些事就应该两人私底下看才对吧e=(′o`*)))唉蓝忘机:(▼-▼)等出去之后,或可找个机会闭关几年。【雨初歇的草丛中尚有雨露未歇,沾湿了蓝忘机的白衣,不过这白衣很快就被魏无羡扒下来了。他轻声道:“别动。”魏无羡的颈项、唇齿之间,都是清新的青草气息。蓝忘机身上则是冷淡的檀香。他跪在蓝忘机双腿中间,从蓝忘机的额头一路吻下去。眉心,鼻尖,面颊,嘴唇,下颌。喉结,锁骨,心口。沿路起伏,虔诚无比。【生命的大河蟹】】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魏无羡读出了趣味,与蓝湛一起,也算了了少时没有一起看过春宫的遗憾(??)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可喜可贺的事情,连后面的‘大河蟹’几个碍眼的字都阻止不了此刻的内心荡漾!魏无羡压着声音在蓝忘机耳边唤道:“蓝湛!”蓝忘机:“……”这人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读出来的? 第233章 几名修士登时色变。】“哈~”唯一没扎堆儿避开的薛洋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姓魏的总算有了件对得起‘夷陵老祖’这个名号的事了,血尸吓人的什么的也真有意思~魏无羡冲着不远不近的薛洋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笑的。转过身见蓝忘机已经恢复成了严正端方的‘含光君’模样,挑眉问道:“含光君以为呢,可觉得我纵尸吓人不甚妥当?”蓝忘机看他一眼,似是在疑问为何如此一句,口中也不忘答道:“事出必定有因,你不是会操控纵尸随意打闹恐吓的人。”魏无羡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再铁面的人有了道侣就不一样了吗。要知道,就一年多以前,这人还是只要看到他挖坟驭尸,都是一副‘不可苟同’的样子呢。蓝忘机再次不解,就这么有些迷茫得看着他笑完。魏无羡咳了声、止住了笑,忙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本老祖哪是那种无聊之人啊,是吧二哥哥?”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曾经数次说出‘无聊’评价的蓝忘机:“……”【村民们原本已乱了阵脚,听他大喝,刚吃了一粒定心丸,谁知却见几名修士齐齐脸色发白,转身拔腿就跑,一阵风一般瞬间就冲出了森林冲下了山,弃他们于不顾,都猜到这片山头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邪祟…顷刻便作鸟兽散逃得干干净净。一个村民逃得慢了,落在最后摔了一跤,满嘴泥巴,本以为落单死定了,却突然见到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站在前方,眼睛不由自主一亮。这男子腰悬长剑,似乎周身都罩着一层朦胧的白光,在幽暗的森林里,恍惚仙气凌然,不似凡尘中人。他立即求助道“公子!这位公子!救命有鬼啊,快快快把这妖…”话音未落,又是一具=尸=体落在他身前。那张七=窍=流=血的面孔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就在这村民吓得快晕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对他说了一个字“走”…这村民…仿佛得到了免死=敕令…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逃去。这名白衣男子看了看森林中满地乱爬的血=尸,似乎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他抬头望去,那原先坐在树上的黑衣客也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瞬间闪到他身前,便将他压在一棵树上,轻声道:“咦,这不是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蓝忘机嘛,到我的地盘上来做什么?”四周是一地的血=尸,正在或茫然或狰=狞地努力爬来爬去,这人伸出一手撑在树干上,蓝忘机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树干之间,面无表情。只听这人又道:“既然你把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哎哎哎!”蓝忘机一只手便把他两只手腕都锁住了。形势逆转,被他反制住的黑衣人惊讶道:“天哪,含光君,你太厉害了,不敢相信,令人震惊,匪夷所思,你居然用一只手就制服了我,我根本没办法反抗!可怕的男人!”蓝忘机:“……”他的手不由自主抓得更紧了。对方的惊讶变成了惊恐:“啊,好疼。放过我吧,含光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再这样抓我了,你也千万不要把我绑起来,更不要把我压到地上……”】僵直不(敢)动的蓝忘机:读书就读书,能不能别挤着到自己耳边吐字!魏无羡这段,是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个下面的还玩得这么开心,一边还耐不住凑到蓝忘机耳边轻言慢语地撩拨,不过,‘我’就是我,还能用这种方法‘调戏’人呢,蓝湛还能如此配合,也是有趣~啊不对,刚来的时候,自己一时兴起演的那段,这人就已经配合得不错了。不过,绑起来啊?‘河蟹’的那段‘洞房’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呀~顺带的,带着众人避开的怀桑兄真有先见之明,这些话要是被蓝老头听到,真的被气吐血的话,可怎么办呦。这次连薛洋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纵尸吓人还能是有趣好玩,但是在血尸满地乱爬的森林中调情?这二位不愧是‘天河星烛、山野洞房’的大人物,还真是品味奇特……薛洋正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就见那蓝忘机满含冷意的眼眸直盯着他看,其中的警告意味简直浓得令人发指。薛洋对着他耸肩,几句虚言戏语而已,还都遮遮挡挡地没听到什么实际的内容,也就无聊当成听场戏罢了。别说他的命还握在夷陵老祖手中呢,就是这事儿真的说的出去,也得有人信吧?不,单单说‘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有一腿儿’这种话,传出去都根本没人会信的!【看他的言语动作越来越浮夸,蓝忘机的眉尖抽了抽,终于出声打断道“…别玩儿了”魏无羡讨饶讨得正起劲儿,惊讶道“为什么啊,我求饶还没求完呢”“……”蓝忘机道:“你天天都在求饶。别玩了。”魏无羡向他贴过去,轻声道:“这不是你要求的吗…天天就是天天。”他的脸凑得极近,仿佛要去亲吻蓝忘机,可是又迟迟不肯干脆地贴合上去,两人的唇间总若离若即、若有若无地留有一纸之隔,如同一只多情又顽劣的蝴蝶在端庄的花瓣上气若游丝地翩翩游走,将栖不栖、欲吻不吻。如此撩拨片刻,蓝忘机浅色的眸子闪了闪,微微一动,似乎终于自持不得,按捺不住的花瓣要主动去触碰蝴蝶的翅膀了。魏无羡却一下子仰起脸,错开了他的唇。他挑眉道:“叫哥哥。”蓝忘机:“……”魏无羡道:“叫我哥哥。叫哥哥就给你亲。”“……”蓝忘机嘴唇微微一动。他这一生还从未用这个自带软糯味的称谓称呼过旁人,就算是对蓝曦臣,也从来只一板一眼叫兄长。魏无羡诱导道:“叫一声来听听嘛。我都叫你那么多回了。叫完亲了还可以干别的。”就算蓝忘机本来快要叫出来了,听了这一句,也被魏无羡打败了,终是没能叫出口。憋了一阵,只憋出一句:“…不知羞!”魏无羡道:“你这样用一只手抓着我不累吗?只剩一只手做事多不方便啊。”……蓝忘机状似彬彬有礼地道:“那请问,我该怎么做。”魏无羡道:“我教你啰,你把抹额摘下来捆住我的手不就方便了?”蓝忘机静静看了笑嘻嘻的他一阵,慢慢地把抹额除了下来,展开给魏无羡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他双手上打了个结,重重地把魏无羡这两只不规矩的手按到他头顶上固定住,埋首到他颈项之间。】魏无羡有种不好的预感,呃怎么说的呢,从以前开始,他其实挺喜欢看他像被自己‘欺负’的良家……夫男,好吧自己其实也没跟其他良家妇女沾过边儿,不过蓝湛那种既委屈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的确非常挠着他的痒痒处的啊。但这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被教过之后,是不是学得太快了?会绑人?还能利索打了结?关键绑完了连‘哥哥’都不叫一声?!魏无羡再看蓝忘机,已经从‘良家夫男’变成专占便宜的‘负心汉’了都!魏无羡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姓蓝的,这事儿没完!他都叫过多少次‘二哥哥’了,你就是回一句又怎么样。什么?从来没这样称呼过别人,连蓝曦臣也没有?那不是更好么,道侣间的专属啊!明明是一直都在‘被’欺负的蓝忘机:…………一旁越来越觉得辣眼睛又辣耳朵的薛洋,已经开始万分后悔,他为什么没滚去跟那个臭道士一起?不然和小矮子作伴儿也好啊!【正在此时,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两人瞬间分了开来…方才那一声惊叫甚为清脆娇嫩,明显是个小孩子…草丛簌簌抖动…痕迹越来越远…山坡下方传来一个女子喜极的声音“绵绵,你没事儿吧!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乱跑呢?吓死娘了!”魏无羡一怔…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责备道:“让你夜猎的时候别乱跑,你还一个人往前冲,被鬼吃了的话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办!…绵绵?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最后一句应该是在问那女子:“青羊你快看看,绵绵没出什么问题吧?怎么这幅样子,在上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确实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蓝忘机瞅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无辜地回看他,作口型道“造孽啊”他分明没有一点荼毒小朋友的反省内疚之情,蓝忘机摇了摇头,二人一齐出了坟地转下坡去,坡下三人立即惊讶又警惕地望向他们。一男一女都蹲在地上,中间站着个梳着双鬟的小姑娘,大约才十岁左右。那女子是个容貌颇为清丽可人的少妇,腰间佩剑,第一眼见到魏无羡,立即拔出,剑锋指他,喝道“什么人!”魏无羡道“不管是什么人,总归是人不是别的东西”那女子还要说话,却看到了魏无羡身后的蓝忘机,她当即一怔,“含光君?”蓝忘机居然没佩戴抹额,一时之间,她竟不敢确认…她把目光移回到魏无羡身上,恍惚一阵,道:“那,那你是,你是…”夷陵老祖重归于世的消息早已传开,现在和蓝忘机在一起的,一定是他,因此被认出并不奇怪。魏无羡见她隐隐有激动之色,相貌又有些面熟,心道:“难道这位夫人认识我?我跟她有仇?招惹过她?不对啊,我不认识叫做青羊的姑娘……啊,绵绵!”魏无羡恍然道:“你是绵绵?”那男子瞪眼道:“你叫我女儿干什么?”原来,那名方才乱跑不小心撞破他们的小姑娘是绵绵的女儿,名字也叫绵绵。魏无羡觉得颇有意思:“一个大绵绵,一个小绵绵。”】“嘿,这下总算是知道人家小姑娘是叫什么名字了。”魏无羡觉得怎么也算是故人重逢了,而且还是在他众叛亲离的时候,极少为他说话人之一的故人。而且看样子,这个姑娘家家的,退出家族后还过得不错,也就安心了。蓝忘机放在人腰间的手紧了紧,显然还是急着‘绵绵思远道’那回事呢,心中一坛酸气欲发不得,只好出言训道:“当谨言慎行。”说完又想着语气是不是太过严厉,连忙补了句:“不可影响小辈。” 第235章 薛洋:……第221章 二二一、【蓝忘机习以为常地配合他仰起脸,忽然感觉有一只不规矩的手摸进了胸口。低头去看,魏无羡的手却已经抽了出来,拿着一样东西,故作惊讶道:“这是什么?”那是蓝忘机的钱袋。魏无羡右手将这只精致的小钱袋转得飞起,左手指着它道:“含光君呀含光君,不问自取是为偷。当年他们怎么说你来着,名门之后?世家子弟楷模?好一个楷模呀,居然暗地狂喝浓醋,偷了人家小姑娘送我的香囊,用它做自己的钱袋,难怪我醒来之后到处都找不着它。要不是小绵绵胸口挂的那个小香囊和这个一模一样,我还想不起来呢。你呀你,啧啧。说说,怎么从昏迷时候的我身上把它摸走的?摸了多久?”蓝忘机面上一阵微微的波澜闪过,伸手去夺,魏无羡把钱袋一抛,躲过他的手,退了两步,道:“说不过就要抢啦?羞什么呀?这也要羞,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不知羞了,咱们俩真是天生一对,肯定是因为我的羞都放你那儿了,你替我收着了。”蓝忘机的耳垂泛着浅浅的粉色,脸却还紧紧绷着,出手飞快,魏无羡脚下更快,让他瞧得见抓不着“你以前自己要把钱袋给我的,怎么现在又不给我了?你看看你,不光偷东西,还偷欢还出尔反尔,坏到骨子里”蓝忘机扑上去,终于抓住他,在怀里紧紧抱牢了,辩解道“我们三拜拜过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偷欢”魏无羡道:“夫妻之间也不能总是像你这样对我用强呀,总是要我求你,求你你都不停。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姑苏蓝氏列祖列宗要气死了……”忍无可忍地,蓝忘机狠狠堵住了他的嘴。】魏无羡很惊讶。惊讶到能算是蓝忘机第一次明明白白地、主动地冲上来堵他的嘴都没怎么注意到。蓝忘机那只精致小巧的钱袋,可是被读到不少次了,期间也被他摸出来过,但马上又被藏得严严实实,就是他‘真情实意’地哭了穷,蓝忘机也是宁愿将身上那块品级颇高的玉令挂在他身上,小钱袋依旧不见踪影。却原来这就是蓝湛这么宝贝钱袋,不对,香囊袋子的原因吗?难怪自己看了觉得很是眼熟呢!惊讶完了,魏无羡又觉得‘情理之中’了,他身上的烙印蓝湛都要好好酸一场,又怎么把他厚脸皮讨来的香囊留下?估计拿走之后又没舍得扔,就留下做了钱袋?嗯,总算是了解到这个夷陵老祖的男人能醋到什么地步了?话说,估计日后还会稳步增长的、姑苏蓝氏家规几千条,里面就没有‘禁道侣泛酸’之类的吗?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也是蓝家传统、历代姑苏蓝氏列祖列宗的道侣又是怎么解决的?……有道侣的蓝家列祖列宗会不会被气死尚且不知,谈话告一段落、又没注意听了一耳朵的、没有道侣的叔父大人,其面上难看的神色显示,再来几次、且还看不开的话,怕是会在这里原地升天了。杂七杂八乱聊一通的众人:要不还是继续瞎扯下去?……但好像真的没什么好‘商讨’的吧?大部分根源还是在兰陵金氏,而在场的、日后能做主的金子轩还是个少主,别家内务外人不好插手不说,事情发展的不确定性也实在太大。……那还接着听那两旁若无人的腻歪?众人对视一眼,毫不掩饰各自的嫌弃。薛洋:不是老子一个没眼看了。【遇罗青羊夫妇的次日,二人来到广陵的一座小镇上。魏无羡举手搭在眉间,望见前方酒招飘飘的幌子,道:“前边休息吧。”蓝忘机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前行。云梦观音庙那一夜过后,魏无羡和蓝忘机结伴而行,带着小苹果一起四方游猎,依旧是“逢乱必出”,听到哪地有邪祟作乱、侵扰民生,他们便前去探访举手解决,顺便游山玩水,领略当地风土人情。如此三月闭耳不闻仙门事,好不逍遥自在。进了酒肆,坐到不惹眼的角落桌边,店伙计上前招呼,观二人容貌气度,看到蓝忘机腰间佩剑,再看魏无羡腰间笛子,心中忍不住把他们和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某两位联系到一起。可使劲儿瞅了好一阵,这位白衣客人又确实没佩戴姑苏蓝氏的抹额,终是没敢确定。魏无羡要了酒,蓝忘机则点了几个菜。魏无羡听他低沉的声音报着菜名,一手支腮,另一手在桌子底下,手指缠绕着一条雪白的抹额,脸上笑意盈盈。等那伙计下去了,他才道:“这么多辣菜,你吃得下去么?”蓝忘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声道:“坐好。”魏无羡道:“杯里没茶。”“……”蓝忘机将茶杯斟满,重新送到唇边。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坐好。”魏无羡道:“我坐的还不好?我又没像以前那样把腿放到桌子上面。”隐忍片刻,蓝忘机道:“那也不要放到别的地方。”魏无羡茫然道:“我放哪儿了啊?”蓝忘机:“……”】魏无羡又被蓝忘机的反应逗笑了,说话都刻意拖长了语调,“呦,含光君这是害羞了?喝醉酒看出来也就算了,怎么害羞了面上也是如此隐忍、不留痕迹?”蓝忘机:“……”若真的隐忍,就不会叫你看出来了。魏无羡又在笑他无话可说的样子,还趁机挠他下巴,道:“含光君,你说,‘我’这是把腿放到哪儿,才让你这么不待见的?”蓝忘机:“……”你自己的习惯自己不知吗?蓝启仁:……老夫谢谢你们这种时候没带蓝家抹额!蓝曦臣无语扶额片刻,与江澄道:“江宗主,不如我们接着商讨吧。”江澄一脸莫名,疑问道:“商讨什么?”蓝曦臣道:“商讨忘机与无羡道侣大典细节如何布置。”江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磨着牙道:“……等你们姑苏蓝氏聘礼礼单送到云梦再说!”蓝曦臣接着道:“那先来讨论下礼单内容也可。”江澄:“……”你们家就不能自己想吗?嫁师兄的流程老子真不熟!聂怀桑:要不我也提前计划下添妆还有贺礼?聂明玦:……【魏无羡道:“蓝二公子要求真多。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坐。”蓝忘机放下茶杯,看了看他,一振衣袖,正欲起身好好教教他,大堂中的那张桌子却陡然爆发一阵狂笑。桌上一人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金光瑶这么个搞法迟早要倒!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被捅出来了,哼!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乍一听,魏无羡感到十分亲切,这人叫骂的语气和内容都十分熟悉,无非是把叫骂的对象换了一个,忍不住侧耳细听。一名修士拿着筷子,指点江山道:“果然古往今来说的都没错!这些上边的人哪,表面越是光鲜,背后就越是龌龊不堪!”“不错,没一个好东西,什么尊什么君子,哪个不是披着张皮出来混给人看的。”一人就着一口酒,大口吃肉,边吃边唾沫横飞道:“话说这个思思当年也是大红大紫过的勾栏名人,老成那样,我都没认出来,真他妈倒胃口,金光善这死的也是够惨,哈哈哈哈哈……”“也亏金光瑶想得出来那种法子整死他爹。绝配。绝了!““我就奇怪了,这个金光瑶怎么不杀那个老妓|女?人证就该灭口啊,他是不是傻。”“你怎么知道他是傻,他可是金光善的种,说不定也是个风流种子,说不定人家口味特殊,跟思思也有那种……嘿嘿,不可告人的关系呢?”“嘿嘿,虽然我也这么想,但不是还传着吗,金光瑶因为跟自己的亲妹妹通|奸,把自己吓得搞出了隐疾,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呀,哈哈哈……”这些流言蜚语和编排之词,当真熟悉至极。魏无羡想起当年无数人还传过他在乱葬岗魔窟掳夺千名处女日夜淫/|/乱,只为修炼邪功大法,莫名滑稽,心道:“好吧,再怎么说,传我这种也比传金光瑶的那种强点。”】蓝启仁总算又找到了魏无羡、蓝忘机以外的、当大批特判的了,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然而这是真的不是某个人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聂怀桑:魏兄借助什么修炼邪功大法?女-鬼-男-尸吗? 第237章 在座之人也对这些仙门之人很是引以为耻,只是唾弃完那些宵小之徒后,不免联想到如今也只剩一半的阴虎符,虽然在先前天书石暴动中,所剩的一半也都有裂纹了,但难保日后万一流出,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魏无羡大抵也猜到他们会有这样的顾虑,很主动、干脆地道:“诸位费心,剩下的这一半,毁符本也在计划之中,待回去之后养足精神便着手毁符。”众人对这话皆表示赞同,孟瑶还建议道:“若要再无人贪图此物,不妨在仙门百家面前设法毁符。”魏无羡闻言一愣,“……要我向那些人低头认输?”第223章 二二三、在那些所谓仙门百家的眼底下毁符,虽则也是杜绝后患的行之有效的方法,但过程中可能会增加多少风险不说,这一首其中蕴含的妥协认输之意的确更深。夷陵老祖前脚与温氏余孽勾搭成奸、和云梦江氏一刀两断,后脚就众目睽睽之下销毁保命法宝,不是向仙门百家低头认输是什么?魏无羡皱着眉,他自觉并不是多有傲骨之人,若说是为了江家、为了他和蓝湛日后,向蓝启仁、聂明玦这样的正义之士人妥协,当然并无不可。但四大家族掌事之人已经均在此处,是非曲直、来龙去脉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需要他再低头的?除去四大家族之外的仙门百家么,那些大部分不是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就是心思叵测之徒,也值得自己专门去认输?凭他们也配?!原有些同意孟瑶话的人,此刻也明白魏无羡不平之处了。过不在己身,愿意主动毁符已是深明大义,但当众毁符又是另一回事了,这种事搁谁身上都难免膈应,他们也没有绝对要求的立场。果不其然,第一个明言出声的,便是是聂明玦,他道:“阴虎符本是你自有法宝,剩下的那半块,要毁要留、如何毁怎么用,只要无关修界安危、不违正义之道,自随你便。”江澄反应过来,也道:“你自己东西自己去处置,不必自作聪明去顾虑些乱七八糟的。”聂怀桑笑着接了句:“乱葬岗上魑魅魍魉无数,阴虎符可号令群尸,魏兄若能再重新炼化剩下半符作阵眼、镇压乱葬岗邪祟,也是修界玄门之幸啊。”蓝家几人本就已信任魏无羡,且目睹半符毁符经过,自然无干涉之意。若魏无羡炼器一道当真也高深莫测,那聂怀桑的建议亦不无不可。因金光善对阴虎符之心众人皆知,孟瑶又是方才提议之人,金子轩只点头表示赞同后再无他话。魏无羡点头,只道那半块阴虎符如何,他还要再斟酌一番,但无论如何,还是为此向孟瑶道了谢。孟瑶低着头,他说的话也没有其他意思,毕竟若要无后顾之忧,这是最好的法子。想来,他‘能软绝不正面抗’的处世之道,和这些人是真不一路了。【离开酒肆之后,还是魏无羡坐上小苹果,蓝忘机牵着绳子在前边走。晃晃悠悠地蹬着小花驴,魏无羡取出腰间笛子,送到唇边。清越的笛声飞鸟一般越过天空,蓝忘机顿足,默默聆听。正是被困在屠戮玄武洞底时,他唱给魏无羡听的那支曲子。也是魏无羡重生后,鬼使神差在大梵山吹出来、让蓝忘机确定他身份的那支曲子。曲终,魏无羡对蓝忘机眨了眨左眼,道:“怎么样,我吹的不错吧?”蓝忘机缓缓颔首,道:“难得。”魏无羡知道,“难得”的意思是难得他记性好了一回,忍俊不禁道:“你不要总气这个呀,从前是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说我记性不好,这应该要怪我娘。”蓝忘机道:“为何。”魏无羡把胳膊撑在小苹果的驴头上,陈情在手里转得飞起,道:“我娘说过的,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这也是他所能记住的,关于父母,为数不多的东西。】前面观音庙‘云梦双杰’那次,魏无羡怼江澄,说自己是像他爹;这回为了给自己记性不好开脱,又拉下他娘了。众人再看前面和蓝忘机黏黏糊糊的魏无羡的背影,那眼神已经与看不孝之人没啥两样了。你这么能甩锅你爹娘真的知道吗?!不过,现下看来,藏色散人也算是很会教孩子了。只这一句,造就了魏无羡得恩必偿、施恩不求报的君子之德是没错了。孟瑶对此深有感慨,不论‘金光瑶’日后算计,就是他在金鳞台也没少为金光瑶针对云梦江氏出谋划策,魏无羡不是不知,但却愿为他方才一句话,毫不勉强地道了谢。所以,有时候,家学渊源这种东西,不可谓无用啊。捋着胡须的蓝启仁也很同意‘家学渊源’的说法,比如,某个散人当年胆大包天地剪了他的胡子,比如十几年后某个散人的儿子有意无意地拐了他的侄!子!肆无忌惮!变本加厉!!【思绪飘飞片刻,又被魏无羡拉了回来,见蓝忘机正专注地望着他,道:“我娘还说了……”听他迟迟不说下半句,蓝忘机问道:“说什么。”魏无羡对他勾勾手指,神情肃然,蓝忘机走近了些。魏无羡俯下身,在他耳边道:“……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众人:……你娘是给你托梦的时候说的吗?!晓星尘:藏色师姐真是辛苦了。魏无羡:“噗这种话我都说得出口哈哈哈~”蓝忘机:“……”【蓝忘机眉尖微动,正要启唇,魏无羡抢着道:“不知羞,不正经,无聊,轻狂,又在胡说八道,对不对?好啦,我帮你说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词,真是跟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我也是你的人,扯平了,行不行?”逞口舌之快,蓝忘机永远也比不过魏无羡。他淡声道:“你说行便行。”魏无羡扯了扯小花驴的缰绳,道:“可是说真的,这曲子我取了八十多个名字,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蓝忘机坚定地道:“没有。”魏无羡道:“怎么这样?我觉得叫蓝湛魏婴定情曲挺好的。”蓝忘机不语。魏无羡又胡言乱语道:“或者含光夷陵天天曲也很好。一听就很有故事……”】众人:果然,不管是哪一个魏无羡,取的名字都是一样的惨不忍睹。魏无羡又开始吱哇乱叫:“啊啊我反悔了!”蓝忘机问道:“反悔什么?”魏无羡嬉笑着道:“前面还觉得十三年后,你对我可真好哇,但现在一看,果然还是现在的蓝湛更好,先前我说叫蓝湛魏婴定情曲你都答应了呢~”蓝忘机:“……嗯。”不想答应。魏无羡又凑近他,直到鼻尖都碰到了一起,才小声道:“谁说你‘逞口舌之快’比不过我了,当初在百凤山的时候,含光君可很是逞了一番‘口舌’之快呢~”蓝忘机瞳孔瞬间一缩,喉结控制不住地来回滑动了一轮,连心跳忽地快了起来。 第239章 孟瑶还没看清魏无羡什么动作,锁住他琵琶骨的两个手爪已经被拔出了身体,留下十个圆洞和又一番鲜血淋漓后,再没了踪影。孟瑶闷哼中眼疾手快地点穴止了血,又一次止痛疗伤后,想了想,还是道了谢。……再一刻钟过去,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这的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了,江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的读完就能回去的吗?”魏无羡道:“因为只是正文读过了,接下来还有‘番外’呢。”空气刹那凝滞。仿佛有成群的乌鸦从众人头顶飞过,嘎嘎嘎。魏无羡:“哈哈哈~”在这一刻,除了蓝忘机外,其他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将这个把他们当猴耍的人海扁一场,还是痛打一顿?第224章 二二四、众人跃跃欲试的拳头,最终在蓝忘机身体力行的‘护犊子’动作下,没能得逞,他们只能拿那个嘚瑟没边儿的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你丫有本事的就跟蓝忘机一直寸步不离!?聂怀桑:魏兄还真就有这种本事,我们听的就是夷陵老祖被献舍后和含光君的蜜里调油啊~?众人:……?无聊到快要孵出鸟儿来的薛洋尤其愤愤不平,他们几个就是从那什么番外里来的,结果小矮子都比他先除掉那两个可恶的爪子就算了,怎么他大爷的还非要坐在这听这些裹脚布一样的破事,有道侣很了不起吗?!?魏无羡:很了不起。?蓝忘机:“别闹。”?……?等魏无羡被自家道侣还有亲亲师姐轮流训了个‘狗血淋头’后,其他人终于找回一点方才被耍过一场的面子,坐在那貌似什么也没发生地摆摆手,赶紧读完滚蛋吧你,反正短时间内,是不想见到这个姓魏的了。?蓝曦臣:叔父,这个好像不大可能。?胡子飞起又落下的蓝启仁:……?魏无羡:是真的不可能(*`▽′*)?宋岚:这些人认命得真快。?晓星尘:主要是不认命也出不去吧,而且听着也有些意思,嗯,如果没有再需要捂耳朵时候的话。【番外.家宴】家宴?结尾还是没羞没臊的两人对视,回忆‘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的当初呢,这就到家宴了??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说了要回云深不知处来的,所以,他俩这是私奔后终于到蓝家去正名了??岂知方才还对人嫌弃不行的叔父大人,已经在捋着胡须点头了,姑苏蓝氏数千家规在上,既然认定了道侣,断然没有一直无名无分的道理,即便这个二侄媳是个让人捏着鼻子才能勉强忍下的,也不能例外。蓝启仁:老夫就是如此公私分明。?蓝忘机:谢叔父(▼-▼)【蓝忘机对魏无羡道:“等我。”魏无羡道:“要不我跟你一起进去吧?”摇了摇头,蓝忘机道:“你进去,他更生气。”魏无羡想想,也是,蓝启仁看到他就一副要犯心病的风中残烛状,气都喘得比平时多,还是行行好,教他眼不见心不烦罢。】魏无羡忍笑和蓝忘机咬耳朵:“哈,形容得真像~”‘犯心病的风中残烛’本‘烛’蓝启仁又在喘气:还是将这两个罔顾人伦的兔崽子拒之门外罢了!蓝曦臣:忘机你真的该管管了。蓝忘机:……耳朵麻了。【蓝忘机看了看他,似要说话,魏无羡立刻道:“好啦,我知道了。不可疾行,不可喧哗,不可啥啥啥,是不是?放心,这次我跟你回来一定诸事小心小心又小心,不犯你们家规训石上面任何一条家规。尽量。” 第241章 蓝忘机不答,确定不会养着养着就全部养到五脏庙里去了?偶尔逗弄就好,喂食还是算了。蓝曦臣:我也觉得忘机与那两只无羡送的兔子相处时,画面很是温馨。【魏无羡嘻嘻笑着对他递出一根胡萝卜,道:“吃不吃?你来喂兔子,我来喂你。”“……”蓝忘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道:“起来。”魏无羡把胡萝卜往后一抛,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道:“你拉我。”顿了片刻,蓝忘机伸手去拉他,谁知魏无羡却突然手上发力,将他反拽了下去。领地被奇怪的人占据,一群兔子如临大敌一般,漫无目的地绕着两个叠在地上的人跑来跑去…蓝忘机轻轻将它们驱开,从容道:“云深不知处,规训石家训第七条,不许惊扰女修。”魏无羡道:“你说过我触犯了也没事的。”蓝忘机道:“我没有。”魏无羡道:“你怎么这个样子。没说完就等于没有说?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含光君呢?”蓝忘机道:“‘天天’。”魏无羡摸了一把他的脸,怜惜地道:“刚才你叔父有没有骂你?快说,让哥哥心疼心疼你。”】想起那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天天就是天天’,魏无羡浑身一僵,连再调侃蓝忘机几句的想法都没了,只觉‘自己’这次怂得十分之机智,啊,世间多么美妙,人生多么美好,珍爱自己,远离‘天天’~红耳朵的蓝忘机:不可能。众人:这是在……威胁人吗?说话不算话就罢了,居然还开始威胁人了,虽然用的是不知所谓的两个字?蓝老先生快来看看呐,读到的这个真的姑苏双璧之一的蓝忘机吗?!蓝启仁:滚,老夫不认识他们(ノ`Д)ノ‘天天’……?金子轩想起某人观音庙生死之际惊天动地的表白,脸上就止不住地一阵红红紫紫,特么这两人真是……!!基本上还算是‘知全貌’的聂怀桑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去寻之前找好的‘垫背’,结果只得到鬼将军一个茫然无知的表情。聂怀桑:我去这才是大智若愚真正的精髓啊!温宁:( ? _ ? )……【话题转的如此生硬刻意,蓝忘机也不拆穿,道:“没有。”魏无羡道:“果真没有?那他跟你说了什么?”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抱住他,道:“无甚。齐聚不易,明日办家宴。”魏无羡笑道:“家宴?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的。”忽然想到蓝曦臣,问道:“你哥哥呢?”沉默片刻,蓝忘机道:“稍后我去见他。”泽芜君近来终日闭关,蓝忘机必然是要去与他促膝长谈一番的。魏无羡反手搂住蓝忘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至此,蓝启仁脸上的灰色又加深了一层。原以为忘机已是像极了兄长的固执,没想到曦臣也是不遑多让,都多久了,还是如此郁郁寡欢,竟然还直接将‘闭关’贯彻到底了!简直气煞,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在聂明玦拍肩安慰下,蓝曦臣面上到底露出了似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谁都看得出那笑里透出的一丝勉强。只是思及‘泽芜君’终日闭关的前因后果,众人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罢了。蓝忘机见兄长对他摇头示意,自己也便点了点头,视线又转回了耳畔之人身上。孟瑶看了眼蓝曦臣的方向,除了在心里再叫声‘二哥’外,终究无话再说。伸手在肩膀上已经止了血的伤口上用力一按,痛达四肢百骸时,指间也带出黏腻的液渍。他将这痛记在了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半晌,又道:“说起来怎么这次回来没见思追他们?”这群小辈,若是在往常,早就在山门口便叽叽喳喳围上来了。听他提起思追他们,蓝忘机眉宇微舒,道:“我带你去见他们。”他带着魏无羡找到蓝思追、蓝景仪等人时,这群小辈们除了欣喜地喊了几声,就没别的动作了。倒不是不想有更多动作,实在是不能。十几个人,齐刷刷倒立在檐廊下。每个人都脱去了外袍,穿着雪白的轻衫,头朝下,脚朝上,面前的地上铺着几张白纸,一方墨。左手撑地,右手执一管笔,艰难地在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因为不能让抹额落到地上,他们都满头大汗地咬着抹额的尾巴,因此也不能说话。所谓的“喊了几声”,也只是眼睛发亮地呜呜呜了一阵。】魏无羡做惊讶状,“哇,这些个蓝家小子的架势,罚抄的本事功力不浅啊~”其他人也没有戳别人伤处的嗜好,配合着魏无羡转移话题:如此画面似曾相识啊,只是倒立的人从两个变成了十几个,倒立时的冥想修习变成了倒立抄书,真是好本事。聂怀桑:“这就是传说中的倒立抄家规了吧?可真够辛苦的。”幸亏当年他们那会儿不这么干,否则自己会抄去大半条命的吧!聂明玦斜他一眼,显然是猜到自家蠢弟弟在想些什么,赤峰尊再次肯定,倒立抄书是个很好的主意。聂怀桑:我是不是也给自己挖了个坑?第226章 二二六、【看着这些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身躯,魏无羡道:“为什么一定要倒立。”蓝忘机道:“受罚。”魏无羡道:“我知道是在受罚。我看到了,他们抄的那是蓝氏家训呢,《礼则篇》我都会背了。他们干了什么被罚?”蓝忘机淡声道:“超出规定期限不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哦。”蓝忘机:“与鬼将军同行夜猎。”魏无羡:“嘿!你们胆子可真大。”蓝忘机道:“第三次犯。”魏无羡摸了摸下巴,心道如此的话,怨不得嫉邪如仇蓝启仁这样惩罚他们了。只是倒立罚抄已经很轻松了。他蹲到蓝思追面前,道:“思追啊,为什么你面前这沓好像格外厚?是我的错觉吗?”蓝思追道:“不是……”蓝忘机道:“他带的头。”魏无羡想拍拍蓝思追的肩,然而没地方下手,顿了顿,把手放到底下去,从下往上拍了拍,了然道:“我就知道。”在这群少年们面前走了一圈,扫了几眼,稍作检查,蓝忘机对蓝景仪道“字。不端。”蓝景仪咬着抹额,含含糊糊地含泪道“是。含光君。这张我重抄。”没被点到的其他人就是检查过关了,纷纷松了口气。】温情一直听下来,最安慰的也就是阿苑在姑苏蓝氏过得很好了,虽然还要被罚倒立抄家训,虽然抄的比其他小子都多,但好歹连罚抄都抄得名列前茅不是?温情伸手捏捏阿苑的小肉脸颊,又顺带拍了拍另一个小孩儿的后脑勺,再说还有蓝家的景仪小子作伴儿呢,挺好挺好~读着这段,魏无羡的视线也不时扫过这边儿,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乖乖巧巧、一个活波好动的,这两个娃娃日后居然在蓝老头的倒立抄书大法、蓝湛的严格要求下‘存活’下来,也算是当得起一句‘潜力无穷’了,蓝家教导子弟的方式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些道理的,当然前提是,这些‘道理’用不到他自个身上,不过……“‘和鬼将军夜猎’这种事,咱们小思追也只能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了,蓝湛,你看‘你’,怎么也是叫过你一声‘阿爹’了,就不能行个方便嘛~”鬼将军很委屈,正瞅着小阿苑不放,在那个世界,明明都是除了公子以外最亲的人了,他怎么还能成为阿苑的‘错’呢。蓝忘机也看了眼阿苑,只平淡地陈述道:“还有超出时间不归、三次犯错。”该说,果然是魏婴带过的孩子么。魏无羡来了精神,几乎将脸怼到蓝忘机眼前,“那就是说,只是一起夜猎的话,‘你’还是有可能网开一面的,是吧是吧?”想起当年蓝湛罚他那铁面无私、说一不二的劲儿,魏无羡觉得,现在能扳回一成算一成!众人:仿佛是看到了‘奸妃进谗’大戏当场。然而,还不待‘昏君’被彻底迷惑,就传来另一边重重的咳声。‘昏君’他叔权威一立,‘昏君’、‘奸妃’不得不暂时退散了。 第243章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被子飞了,蓝忘机已将他反压在榻上……】……魏无羡除了冲蓝忘机比个大拇指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家这位……含光君了,自诩看过的话本小人图加起来能比得上半个藏书阁的夷陵老祖,行动上突发奇想、口头上花样百出,实在没什么稀奇,但从来循规蹈矩、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居然也能跟他 ‘配合’地这么……‘相得益彰’?有了道侣后真的就能变得额这么翻天覆地?要不是这人口中还扯了句‘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他都能充分怀疑蓝湛是不是被夺舍了呢。不过换个方向想,至少他不用担心,日后两人房中事不合了是吧?自家道侣这么上道,读到的 ‘强盗劫色’一回不说,下此也许还能一起演个‘小倌献媚’的么。对于‘自己’回了云深不知处也能闹得如此不成体统,实在也很出乎他自己的预料,然而胡闹的对象是魏婴……耳廓已经烧红了许久却迟迟没退下热度的蓝忘机,悄然中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大约就是心底的羞耻线吧……正在怀疑叽生的含光君显然并没有直视到靠着他的道侣脸上越来越露骨猥琐的笑,真是可喜可贺~【魏无羡用两腿夹住他腰身,缓缓磨蹭,不让他离开,嘻嘻笑道:“……来来来,我先给你看个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道:“蓝湛,我问你,你怎么这么简单一个字也能写错,念书用不用心啊?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蓝忘机看了那张纸一眼,不置一词,那目光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魏无羡这样一个抄书用狂草、不知偷工减料几何的错漏大王,也好意思指责他写错了一个字。魏无羡假装读不懂他的目光,继续道:“你看看你落款的年月日,我算算……这个时候你都十五六岁了吧?十五六岁还犯这种错,你……”可他再把那落款所写日期细细一想,竟然刚好对上了他当年在云深不知处修学的三个月。魏无羡顿时乐不可支,故意道:“莫不是蓝二哥哥小小年纪不用心念书写字,光想着我去了?”当年魏无羡在藏书阁罚抄,整天在蓝忘机对面撒泼打滚,挺尸装死,百般骚扰,搅得蓝忘机不得清净,要不“想”他都难,只不过,不是那种意味的“想”罢了。在这样的情形下,蓝忘机竟然顽强地一直扛了下来,一边监督他抄家规,一边做自己的事,而且只写错了一个字,实在令人钦佩。魏无羡道:“哎,怎么又是我的错,又怪我咯。”“……”蓝忘机闷声道:“你的错!”他气息乱了一拍,要去夺那张算是他人生污点的纸张。魏无羡就爱看他被逼到这一步的情态,立刻把纸往自己胸口一塞,贴肉藏了,道:“有本事你来拿。”蓝忘机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进去。并且不拿出来了。魏无羡:“你太有本事了!”】魏无羡难得开始反省自己的过错,当然,指的不是当年藏书阁罚抄时作天作地作蓝湛的错,而是明明两人肌肤之亲都有了,根据河蟹猜测,怕是里里外外深入了解也已经不止一次,贴肉藏什么的,哪算什么好主意?这不是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吗!就算自己以及蓝湛似乎都挺享受诸如此类的‘送上门’事件也……好吧其实也蛮有意思的。觉得有意思的魏无羡毫不吝啬自己对道侣的夸赞,“蓝湛,你真有本事!”蓝忘机:“……”魏无羡夸完了其实还有点不平,“原来藏书阁那会儿还没那种‘想’我呢,那看样子是真的在彩衣镇才芳心暗许的了,碧灵湖那一竿子敲得有些轻了。”至于是谁芳心暗许,不言而喻。蓝忘机:“……嗯。”魏无羡:这怎么‘嗯’得有些委屈了?噗~【两人闹了大半夜,到了后半夜,好容易才能正经讲几句话。魏无羡还是趴在蓝忘机身上,脸埋在他颈窝里,只觉得蓝忘机身上那阵檀香之气越发馥郁,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眯着眼道:“你哥还好吧?”蓝忘机搂着他光裸的背,手上一下一下地摸着,沉默一阵,道:“不太好。”…低声道:“当初我闭关的几年,都是兄长来和我谈心。”如今却反了过来。蓝忘机闭关的几年里是在做什么,魏无羡已经不用去问了。他亲了一下蓝忘机洁白如玉的耳垂,拉起一旁的被子,盖过了两人。】比起两人某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这处短短几句的老夫老夫式的被窝夜话带给魏无羡的触动更多,自然,交心,裸裎而眠,仿佛他们之间一开始便是如此相融相守,没有什么伤痛波折,也没有曾经的阴阳相隔。尽管也只是仿佛。蓝忘机显然也是如此,抬手将身侧的人揽过,调整成了更为亲密的姿势后,交握的双手也又成了十指紧扣。魏无羡趁机亲了下近在咫尺的火热耳垂,与爱人紧紧相拥时,这才想着,幸亏其他人还在‘共谋大计’中,应当并没有分心来听,否则,即使是以令人如沐春风的风度著称的泽芜君,只道自己被两人半夜在床上‘关心’,就算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亲弟弟,也会挂不住脸的吧。第228章 二二八、【次日清晨,蓝忘机还是卯时准时起床。他和魏无羡一同起居的这几个月,一直致力于把魏无羡的作息掰正过来,然而始终是徒劳无果。门生送来沐浴的温水后,早已穿戴整齐的蓝忘机将赤条条的魏无羡从薄被里剥出来,抱进桶去,魏无羡居然还能一边泡在水里,一边继续睡觉。蓝忘机轻轻推他,他就捉住蓝忘机的手,手心手背都亲几下,放到脸边蹭一蹭,继续睡。实在被推得烦了便哼哼两声,闭着眼把蓝忘机拉下来,捧着他的面颊再亲几口,含含糊糊地道:“乖,乖,不闹了。求求你啰,一会儿就起来。嗯。”然后一个呵欠,趴在浴桶边缘继续睡。虽然知道哪怕是屋子烧起来了,魏无羡也大概只会换个地方继续睡,蓝忘机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每天早上都从卯时开始叫他,然后面不改色地被胡亲乱啄六十多次。将早餐取回静室,置在过往只放笔墨纸砚的书案上,然后把继续昏睡的魏无羡从木桶里捞出来擦干净,套上衣物,系好衣带,蓝忘机这才从书格里随手取下一本书,翻到夹着干花书签的那一页,坐在案边慢慢看起来。】一开始,魏无羡只是觉得他和自家道侣的作息有点不太合。蓝家人是铁打的卯时作,亥时息,他自己也是标准到自觉的巳时作,丑时息,可是差了整整两个时辰呢,蓝湛要真铁了心来掰正,那他可是有的受了。后来呢,比起江澄叫人起床的简单粗暴,蓝湛这点能媲美和风细雨的动作,如此无微不至,读得他都不好意思了。直到那句‘面不改色地被胡亲乱啄六十多次’……这算不算是‘含光君之心——路人皆知’?从前怎么道这人还能有这么多小心思呢,都算得上名正言顺‘天天’的道侣了啊,真差他将醒未醒这点时间的‘六十多次胡亲乱啄’?什么诡异的癖好啊这是?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看过去的眼神又变了一个层次,最终也只是抬手拍拍道侣的肩膀,“蓝湛,你要是喜欢,那就继续‘掰正’吧,反正大约是不会有狠心叫醒的那天了。”好不容易找到点小爱好,也没真的扰他清梦,还是纵着吧~蓝忘机:“……”这是认真在叫醒……当真如此不可信吗?……你这么能,怎么不把‘夷陵老’三个字去掉,直接称号叫‘祖宗’?!托了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的福,温情作为半隐于世、未来还有机会全部退隐的大姐头,外面那些纷纷扰扰只要不烧到乱葬岗来,就跟她没多少干系。因此众人全都聚过来后,反而溜了神的温情,甫一分心就听到那蓝二公子仿佛照顾重病之人般对待魏无羡的一段,瞬间就又将腰间的针灸袋展了开来,直接放弃了愿打愿挨、已经没救了的二人,专心盯紧了蓝家叔父。——这可是思追的恩人恩师,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气出好歹来。还在逐句点评金子轩‘计划’的蓝启仁:怎么这温氏医师看老夫的眼神如此奇怪?【果然,到了巳时的尾巴,魏无羡准时无比地从榻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梦游一样地摸下床,先摸到蓝忘机,捞过来在怀里揉了两把,再习惯性地捏捏他大腿。飞速洗漱完毕后人才清醒了点,摸到书案边。魏无羡咔擦几口咬完一个苹果,见餐盒里食物堆得要满了,嘴角抽了抽,道:“今天你们家不是有家宴么,先吃这么多没问题?”蓝忘机平静地把刚才被魏无羡揉乱的发带和抹额整理好,道:“先果腹。” 第245章 魏无羡心中了然,晃到了一片较为清冷的树林中,等了一阵,方才那几个小朋友才又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蓝景仪道:“魏前辈,不是我们故意不理你,而是先生说过了,谁要是跟你说话,蓝氏家训从头抄到尾……”“先生”是姑苏蓝氏所有子弟和门生对蓝启仁的统一尊称,提到“先生”二字,只指他一人。魏无羡得意道:“没事我早知道了,你们家先生防火防盗防魏婴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们看他防住了吗?大概是觉得自家种的大好白菜被猪拱了,火气大一点也在所难免,哈哈哈哈……”蓝景仪:“……”蓝思追:“……哈哈哈。”】“这些小孩儿可真是‘公私分明’,家训都悬在头顶上了,也敢冒着风险来解释,不枉我和他们处得那么好了。不过,”魏无羡戏谑地挑了蓝忘机一眼,假装不解的口吻道:“叔父大人生的这是哪门子气啊,明明当初那朝夕相处的一个月还是他亲自罚的呢。”蓝忘机:“……”如今想来,那大抵是叔父最悔不当初的事了。魏无羡长叹,“而且事实还是,白菜主动拱的猪啊,我又如何能舍得下香甜可口的‘白菜’呢。”蓝忘机:“……不是。”你不是猪,我也不是白菜。魏无羡从善如流地应了这句‘不是’,道:“那改作‘鲜花插在牛粪上’?含光君是那朵鲜花的话,我也不介意当当‘牛粪’的。”这么说的话,当年他画的那幅戴花小像,都有点预示的意思了,也不知那画现在还在不在。蓝忘机:“……”这真是一次有味道的谈话。【魏无羡笑完了,道:“对了,你们之前被罚抄,说是因为和温宁一起夜猎。”他问蓝思追:“他现在怎么样啦?”蓝思追道:“他现在大概躲在山下的某个角落,等我们下一次出去夜猎的时候再找他吧。”想了想,又愁道:“不过,我们分开的时候,江宗主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希望没有为难他。”魏无羡道:“啥?江澄?你们夜猎怎么撞到他的?”蓝思追道:“我们上次约了金公子一起去夜猎的,所以……”魏无羡立刻懂了。猜也能猜得出来,蓝思追带人一起夜猎,温宁自然不会闲着,一定跟在他们后面暗中保护,在夜猎遇到危机的时候出手相助。结果江澄肯定也在偷偷摸摸地跟着金凌,生怕他又出什么状况。于是两人在紧急关头撞面了。一问之下,果然是这么回事,魏无羡啼笑皆非。】没想到观音庙后,竟是温宁比自己更先再遇江澄。魏无羡还记着,‘温宁’进了莲花坞是怎样揭穿金丹一事的,当时‘江澄’逢人便让拔剑的发了疯模样,还被‘金光瑶’拿去好一阵刺激呢……再遇到温宁,也不知两人有没有打起来?应当是没有的吧?不管没写出来的这段里,那两人究竟是否打过一场,都不妨碍魏无羡回头冲着现在的江澄就是一顿嘲笑,“江宗主,金凌出来夜猎,前头还是四百张缚仙网开道,怎么如今却只敢偷偷摸摸跟着,你怕是越活越回去了吧!”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骂的一脸懵逼的江澄:我看你才是吃错药了!【他又道:“江宗主和金凌近来怎么样?”金光瑶死后,兰陵金氏血统最正的继承人便只剩下金凌,然而,还有不少家族旁系的老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见此机会,蠢蠢欲动。兰陵金氏在外遭众家嘲鄙,在内还一窝各怀鬼胎,金凌才十几岁,如何能镇得住场,终归是江澄提着紫电上金麟台走了一圈,才让他暂时坐稳了家主这个位置。至于日后会有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蓝景仪撇嘴道:“看起来挺好的,江宗主还是老样子,爱拿着鞭子到处抽人。大小姐脾气越发好了,以前他舅舅骂他一句他顶三句,现在他能顶十句。”蓝思追责备道:“景仪,怎么能背后这样叫人。”蓝景仪辩解道:“我明明当面也是这么叫的。”听景仪这么说,魏无羡稍稍松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些,不过既然江澄和金凌听起来都过得还行,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下摆,道:“那行,这样是挺好的,他们可以继续保持。你们继续玩儿吧,我有事先走了。”蓝景仪鄙夷道:“你在云深不知处从来都是无所事事,能有什么事啦!”魏无羡头也不回道:“啃白菜!”】金子轩:???这些蓝家小辈是怎么回事?平常学的就是在背后这么传话的?谁教的你们叫金凌‘大小姐’的?小小的不满外,金子轩对这几个蓝家小孩还是很感谢的。金家那一大烂摊子能到什么程度,金子轩当然明白,即便有江晚吟撑腰,想必金凌的日子也不会多好过。这种时候还有些同龄的朋友邀着一起夜猎、打闹,自是难能可贵……但是真的不能换种相处方式吗?还有江晚吟,舅甥俩谈话就靠吵嘴?最先叫‘大小姐’名的江澄:魏无羡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过得还行?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了?!魏无羡想,对江澄还有金凌那如出一辙的倔脾气而言,能吵得起来那就是确实过得不错了,而且还是骂一句就被顶回十局的这般热闹。很多事已是时过境迁,一切尽在不言中,自然也不需要多说什么……而且,他也有自己急需料理的一亩三分地的嘛。“含光君,本老祖要回去‘啃白菜’了,不知含光君可否通融通融呢?”‘白菜’本菜-蓝忘机:“……”【早上难得起这么早,回到静室里先蒙头大睡了一通,日夜颠倒的后果就是他醒来时已是暮色时分,错过了晚餐,没东西给他吃了。魏无羡也不觉得饿,一面继续翻箱倒柜找蓝忘机以前的字帖和文稿看,一面左等右等。然而,一直等到入夜时分,也没等到自己那颗大白菜回来。到这个时候,魏无羡才发觉腹中空空。可算算时辰,已经是云深不知处的宵禁时段,按照家规,闲杂人等不可在外夜游,更不可逾墙外出——要换在当年,管他“不可”什么、“禁止”什么,魏无羡只管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闷了就撩,闯祸了就跑。但如今情况不同,他不守规矩,这笔账是直接算在蓝忘机头上的,再饿再闷,也只能长叹一声,忍了吧。】听了这些话,蓝忘机心中突然酸涩起来,“魏婴,你不必……”魏婴是多爱笑闹的一个人,而在云深不知处,却不得不收起这份笑闹,为自己套上些拘束,只因为道侣是他。只这半句,魏无羡明了蓝忘机未尽之意,却弯起眉眼来笑他多虑,说道:“蓝湛啊,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多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啊,哪会真的委屈自己?受了这许许多多家规,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么,不能出去胡闹,那我就玩你喽;饿了也不打紧,我就不信,家宴前你都准备早膳给我果腹,还能不记得晚上要接着投喂么?”蓝忘机选择性没听到前半句,只对后半句答道:“不会忘。”魏无羡也不介意,接着道:“是吧?我不出去,是有个人替我跑了腿啊,世间最好的道侣已经被本老祖绑定了,拿什么都不换的,又岂是些家规可阻拦的?”蓝忘机点头,“嗯。”我也是,世间最好的道侣已在,矢志不改。蓝启仁:……【正在此时,静室外传来轻微响动,门扉被轻轻推开一线。蓝忘机回来了。魏无羡躺在地上装死。只听蓝忘机足音轻轻地走到书案边,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上面,始终没有说话。魏无羡本来想继续装死的,可蓝忘机似乎打开了什么东西的盖子,一阵逼人的辛香瞬间压倒了原本弥漫于静室的清冷檀香。魏无羡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二哥哥!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蓝忘机面色波澜不惊地把书案上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取出来,魏无羡飘到他身旁,只见五六个雪白的盘子里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看得满心欢喜,眼放红光,“含光君你太客气了,这么体贴还专门给我带饭菜来。今后要干啥只管叫我”】“嚯!”魏无羡这次是货真价实地被惊到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在云深不知处里,吃到这些饭菜,还是蓝湛你给我带进来的,不枉此生啊!”蓝忘机:的确意外。但静室里既已藏酒,再有些魏婴喜欢的不一样的膳食也并特别了。蓝曦臣微笑,养兔子、摘莲蓬、藏酒都有了,如此,确实不算多特别。 第247章 “……”宋岚道:“是‘道侣团伙’。”‘道侣团伙’主谋魏无羡非常志得意满,连拍几下自家道侣的大腿,鼓励道:“含光君如此配合,甚好甚好,以后也要如此保持下去~”‘道侣团伙’从犯蓝忘机:“……”【那男童不大信满面坏笑的魏无羡,但一看蓝忘机,这位公子周身素衣若雪,佩剑坠玉,面容俊美不似真人,恍若仙神,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敬畏之意,一颗摇摆不定的心立刻被说服了,嗫嚅道:“原来是这样数的吗……”众童叽叽喳喳道:“一千六百对三百,是你输了!”男童不服气道:“输了就输了。”说着把手里的一串冰糖葫芦冲魏无羡一递,大声道,“你赢了!喏,给你!”】魏无羡道:“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蓝湛你这张脸这么好用,骗人一骗一个准儿啊。”众人:那是,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人说起谎才更可怕么……但这是你为了一根糖葫芦就搭上含光君清誉的理由吗摔!蓝曦臣忍不住道:“无羡,我们的确不差这点银子的。”魏无羡:不,买糖葫芦一个铜板就够了。魏无羡:“这不是逗小孩很好玩么。”江澄:真同情那些被你逗过的小孩。金子轩道:“阿离,魏无羡这家伙在云梦肯定是人嫌狗憎的吧?”江厌离摇头轻笑道:“阿羡很受人喜爱的。”金子轩:“……”聂怀桑:如此说来,云梦人岂不是傻的没边儿了?聂明玦:怀桑与此人交好,真的不会被带坏吗?【等那群小朋友走开了,魏无羡叼着冰糖葫芦道:“含光君,你好给我面子啊。”蓝忘机这才走到他身边,道:“久等了”魏无羡摇头道“不久,不久,你才离开多大会儿。那毽子我也就踢了三百多下吧”蓝忘机道:“一千六百。”魏无羡哈哈笑出了声,咬下一颗山楂。蓝忘机还待说话,忽然唇上一凉,舌间一甜,却是魏无羡把那串冰糖葫芦塞到他嘴里了。看他表情不对,魏无羡道:“你吃甜的吗?”】魏无羡问道:“蓝湛,你喜欢吃糖葫芦吗?”蓝曦臣:忘机不喜甜食,更不喜酸。蓝忘机:“喜。”蓝曦臣:“……”大家好,这是我的假弟弟。众人:‘分赃’么,当然喜欢。【蓝忘机叼着那串冰糖葫芦,既不咽,也不吐,没法说话。魏无羡道:“你不吃甜的,那就给我。”他抓着糖葫芦的细杆想拿回来,试了几次,却抽不回来。看样子是蓝忘机用牙齿咬住了。魏无羡莞尔道:“你这到底是吃呢,还是不吃呢?”蓝忘机也咬了一颗山楂,道:“吃。”魏无羡道:“这就对了,想吃就说嘛。你这人真是从小就是这样,想要什么,憋在心里,偏偏不说。”】蓝忘机道:“以后会说的。”他想要的挚爱,只因真心未诉,便险些错过一生,日后又怎敢话不出口。魏无羡笑眯眯地挠他下巴,“这就对了嘛,说出来,我才知道你要什么呀。”江厌离道:“阿羡,这话你也该牢牢记好。”魏无羡回头大叫一声,“是,师姐!”【笑了他一阵,两人信步入镇。魏无羡这个人从小逛街便爱玩又贪心,跑得快,且什么都想要。看到个小玩意儿,他必要捏捏看,闻到路边飘来香滋滋的烟味,他也必要弄一点来尝。蓝忘机在他的怂恿下也试了一些以前绝不会碰的小食,魏无羡每次看他吃完,都要问:“怎么样?怎么样?”蓝忘机有时回答“尚可”,有时回答“很好”,更多的时候回答的是“奇怪”。每当这时,魏无羡就会大笑着抢回来,不给他尝了。】众人:有一种带小孩儿逛街的错觉。至于谁带的谁、哪一个是小孩,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只是,按他们二人这般逛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的了云梦呢?魏无羡道:“难得清闲,又没什么大事,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吃吃喝喝,有什么不好的。”众人:辣耳朵晃眼不好!!江澄:回云梦不算大事??蓝忘机道:“陪你。”游山玩水陪你,四时美景陪你,天荒地老也陪你。魏无羡笑:“还是蓝湛最好了。”【…魏无羡一路从西吃到东塞了满肚子,到最后走路都懒懒的,两人便找了间干净体面的汤馆…喝汤。魏无羡夹着萝卜片边吃边玩儿,等他点的莲藕排骨汤,蓝忘机起身…离了一会儿…回来了…魏无羡喝了一口…悄悄对蓝忘机道“不好喝”蓝忘机舀了一小勺,浅尝辄止,“不好在何处?”魏无羡勺子在碗里搅了搅,道:“藕不能选硬的,粉一点好。这家放料不够大胆,熬得太浅也没入味。反正没我师姐熬的好喝。”】魏无羡道:“那是肯定的,我师姐熬的汤最好喝!”蓝忘机:“……嗯。”金子轩也面带笑容地道:“阿离做的汤最好喝。”江厌离羞涩地低了头,小声道:“喜欢就好。”聂怀桑:我也想喝~【…本以为蓝忘机最多“嗯”的认真听着,谁知…还发问“如何选料为对,如何方能入味”魏无羡终于觉察了什么,奇道“含光君,你不是想给我做汤吧?刚才你是去观摩过程了吗?…哈哈含光君,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们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派,还有从小吃那种玩意儿养大的口味,你做出来的东西,肯定看都不能看”蓝忘机…不置可否。魏无羡…觍着脸道“蓝湛,你刚才是不是真要给我做饭吃的意思啊?”蓝忘机竟是很沉得住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魏无羡有点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角上,道:“你嗯一声啊。”蓝忘机道:“嗯。”魏无羡道:“所以到底是不是?好蓝湛,我刚才说的都是逗你玩儿的,你真要给我做饭,哪怕是把锅底烧穿了只剩个坑,我也敢把锅子吃了给你看。”“……”蓝忘机道:“不至于。”魏无羡简直就差跳到他身上求了:“所以你还做不做?做啊,做啊,含光君,我吃!”蓝忘机不动声色扶稳了他的腰,道:“仪态。”魏无羡警告道:“二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蓝忘机给他缠得终于稳不下去了,握住他的手道:“已经做过了。”“啊?”魏无羡一怔,“已经做过了?什么时候?做的什么?我怎么不记得?”蓝忘机道:“家宴。”“……”魏无羡道:“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从彩衣镇那家湘菜馆里买的那一桌,是你亲手做的?”蓝忘机道:“嗯。”】 第249章 或许过去的一切美好,总会再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世间中来。【…魏无羡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其实哪个都丑,哪个都不想要,难以抉择。忽然瞥见一只极丑极丑的小毛驴布偶,已经丑到了让人一眼扫过去完全无法忽视的地步,喜道:“那个不错,像小苹果,来来来,就那个。”蓝忘机点了点头,比魏无羡又多退了一丈,也是转身。圈子准确无误地套中了。众人轰声叫好,拼命拍掌。蓝忘机回头看魏无羡,他哈哈大笑着跳进摊子里,把地上那只小毛驴一把薅了,夹在胳膊底下,拍得最为用力,道:“再来再来!”蓝忘机手上还有一个圈子,他拿在手里,轻且稳地掂了两下,这一次,半晌才向后一丢,并且立即转身查看。他这一下出手,四周一片“哎哟”之声,原来那圈子飞得歪得厉害,竟是连地摊的边都没摸到,却是不偏不倚,落在魏无羡身上,把他给套住了。魏无羡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魏无羡就着自己翘起的嘴角,含笑问道:“所以说,其实含光君最想套牢的,还是我吗?”蓝忘机道:“只有你。”从始至终,唯你。魏无羡抬手,向蓝忘机展示右手腕上飘逸的抹额,大笑着道:“那恭喜你喽,本老祖已经被你牢牢套住了,咱俩绑在一起,生生世世,好不好?”抓住、抱牢的动作一气呵成,蓝忘机也没忘答一句:“好。”……【…摊主十分庆幸地翻了个白眼,松了口气,跳起来竖大拇指:“是啊,太了不起了。公子说的真是大实话,再给您多套几个,我就血本无归了!”魏无羡笑道:“行了,知道你不敢让我们玩儿了,咱们也玩儿够了,是也不是?蓝湛,走吧走吧。”摊主喜道:“慢走哎。”直到两人并肩而行,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才忽然想起来:“第三个圈子!他们没有还给我!!”】既然最重要的已经被 套牢了,那这过了瘾的套圈儿游戏自然不需要再进行下去,即便被他们诓走了一个圈子,摊主也应当十分庆幸的吧,总好过血本无归的么。……庆幸个鬼啊,简直不用想都知道,被诓走的圈子,怕是又成了另一世忘羡二人的纪念品了!这两人要不要秀到这种程度?!魏无羡:当然要~【魏无羡左手抱龟,右手夹驴,走出一阵了,道:“蓝湛,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小心思呢?”蓝忘机从他手里接过那只沉甸甸的大瓷龟,魏无羡把圈子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往他头上一套,道“你不要假装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蓝忘机单手托着大瓷龟,道“这个,回去后,摆在哪里”魏无羡竟是真被他问倒了。这只龟又大又沉,工艺着实不怎么地,长得一颗活活笨死的头,勉强沾个憨态可掬的边。但魏无羡仔细一看,发现工匠十分不用心,一对绿豆眼似乎还点成了斗鸡眼。总而言之,无论怎么看,都和云深不知处格格不入。该摆在哪里,还真是个问题。魏无羡想了想,道:“静室?”刚说完,立刻连连摇头,自己否决,道:“静室里只是适合弹琴焚香,那般檀烟袅袅的清心之所,放这么大一只王八,太难看。”蓝忘机听他说静室是“只适合弹琴焚香的清心之所”,看了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魏无羡又道:“可要是不放静室,放到云深不知处别的地方,一定马上就会被丢出来吧。”蓝忘机默默点头。魏无羡憋了半天,终归是没好意思说“偷偷放到你叔父房里去吧,不要说是我们干的”,一拍大腿,道:“有了。就放到兰室吧。”】众人:……先按下为什么要放到兰室不提,他们很想知道,魏无羡日后在蓝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蜜汁地位,居然还敢打蓝老先生卧房的注意,还是想拖着蓝忘机一起计划的?夷陵老祖还真混得可以啊!但对于被用来佐证这一结论的蓝启仁却不是多好,胡须是又开始上上下下地飞起了,魏婴怎的还是如此顽劣,个小兔崽子,居然将歪脑筋动到他寝室?!寝室没门,兰室更是窗也没有!晓星尘轻笑,上一瞬还教人心中熨帖了,下一刻又能让人哭笑不得,师侄实乃妙人也~多变的魏无羡正在试图猜测读到的‘蓝忘机欲言又止’是何意,他对蓝忘机道:“二哥哥,我猜,你一定是想说,咱俩躲在静室里,又不是一直清心寡欲地在念经俢禅,‘双修’之事早就数次,怎么就是清心焚香之所了,是不是?”那着重咬字的‘双修’,又一次成功地让含光君眸中波澜微动。只是也仅此了,被撩得多了,谁还能一直不长进呢。【蓝忘机想了想,问:“为何是兰室。”魏无羡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放到兰室,你给思追景仪他们讲学的时候,如果被问起,你可以告诉他们,这只大王八是专门为了纪念当年你斩杀屠戮玄武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羁匠师亲手定制的。它隐含着极大极深远的意义,旨在激励你姑苏蓝氏的子弟瞻仰前辈英姿,奋发向上。虽然屠戮玄武没了,但后面一定还有杀戮朱雀、暴戮白虎、血戮青龙之类的在等着他们,一定要做出一番超越前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如何?”半晌,蓝忘机道:“很好。”于是,过了数日,蓝思追、蓝景仪等人在接受含光君指导时,一抬头,就会看到一只工艺粗糙、目光呆滞的大瓷龟趴在蓝忘机身后的书案上。而出于某种莫名的震慑,竟也无一人敢问为何它会出现在那里。此为后话不提……将几件战利品收入乾坤袖,二人功成身退。】蓝忘机:“……”莫名震慑什么的,聂怀桑指着小阿苑、小景怡道:“你们这些小辈,是被威胁了吧?”还是被曾经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含光君威胁,实当载入史册呀!还在玩耍的小阿苑、小景怡:???众人:……姑且不谈小辈被威胁的事,毕竟,有魏无羡在,含光君再如何反常都能算‘正常’了,他们关注的是,为了掩盖,呸,保留二人的谈情信物,居然连这种鬼话都能扯得出来,多大脸?!令人意外的是,聂明玦居然对此赞赏颇多。当然,赤峰尊赞的不是魏某人能媲美酒楼茶馆说书人的巧舌如簧、谎话连篇,而是那番‘激励后辈’的话,他觉得,有蓝魏二人斩杀屠戮玄武在前,以此激励、教导小辈,再有蓝家子弟的一贯优秀,若凶兽现世,那这些小辈定当是中坚之力了。其他人默默嘀咕果然妖兽是聂宗主心头之好后,更多是祈祷魏无羡那张嘴一定要坏的不灵好得灵。——一只屠戮玄武便吞噬数千人命,杀戮朱雀、暴戮白虎、血戮青龙之类的再来,那对修界来说,绝对不亚于一场浩劫的吧。第232章 二三二【来之前,魏无羡对蓝忘机吹了许久云梦百里莲湖碧连天的美景,自然要拖着他去游湖。他倒是想弄一条画舫来骄奢淫逸一把,可找了半天,湖边只拴着一只极小的木舟,泊在水面,一副仿佛来个人轻轻踩一脚就会沉下水里的弱柳扶风样,塞两个大男人似乎有点勉强,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废话,谁家画舫跟个渔船似得整天摆在外面风吹日晒啊!虽然不是没有画舫,但从来不带骄奢淫逸家风的云梦江氏,自然不会在用不到的时候也一直将画舫四季停泊,到云梦莲花湖找画舫,还真能耐呢。江澄心中鄙视了某人一把,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姓魏的所谓回云梦,好像、差不多、大概就是纯粹为了和蓝忘机游玩了,根本和什么回娘家省亲没有半毛钱关系!江宗主瞬间就怒了,好哇,过家门不入,你真是太好啊,魏无羡,有本事到云梦,怎么没胆回莲花坞?信不信这辈子都不让你回来了!自然是……不信的。魏无羡一回头就对上了江澄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表情,半点也不怵,还笑嘻嘻地道:“师妹别着急嘛, 我和蓝湛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自然要多相处些,放心,知道你想念师兄我,我们肯定回抽空回去看看你这个孤家寡人的~”浓情蜜意的蓝忘机:(▼-▼)江澄:想个鬼,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ノ`Д)ノ江厌离:如此看来,阿澄的终生大事也当提上日程了。 第251章 这种问题是担心就能过的了的吗,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守卫甲也淡定了,示意门里的动静道:“不过宗主为了抓二少一个现行,还真是用心良苦了。”……确定守卫都已经注意到屋里的动静,自己又被追得气喘吁吁,聂怀桑最后又窜到屏风里去后,便瘫在地上不动了,举着双手对迟了一步的聂明玦讨饶道:“大哥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聂明玦停了下来第一反应便是蠢弟弟体力太差必须加强训练,规划完了才惊觉方才自己脑糊了一般追人,黑着脸咬牙切齿地喝道:“你跑什么!”不跑难道等着被揍吗?聂怀桑其实挺想这么怼回去,但他怂啊,只敢喘着气道:“啊哈哈先前他们不是说在魏兄真的解决刀灵之前,大哥你最好平心静气的么,我这是怕你虚火伤身,而且……”聂明玦心说我此刻也没见少生气,听他说了一半又停住,瞪了眼道:“有话说话,婆婆妈妈地像什么样子。”聂怀桑闭了闭眼,隐去心中忐忑,接着道:“大哥你无缘无故出现在我这儿,大家还没准备将无字天书一事对外公布的话,当然要找个理由掩盖一番。”聂明玦行事磊落,对遮遮掩掩的行事向来不屑一顾,只觉聂怀桑是弯弯绕绕多到脑子废了,冷哼道:“在不净世,我不想让外人知晓的事,便没有一个人敢抗令外传,难不成你还怀疑聂家有内奸不成?”谁知聂怀桑竟是点了头,小声道:“内奸严重了,有二心之人却不无可能。先前在空间里也曾提到过,按我们听到的所言,不过一两年后 ,大哥你……前脚出事,后脚遗体被被人掉包换出,还有……部分甚至能藏到我们家祭刀堂里,着绝对不是单凭金光瑶一人便能成事的?但假如有内应就说得过去了。自三尊结义后,金光瑶入不净世都无须通报,更早前还在大哥你收下做过很得重用的副使,完全有安插收买内应的机会。便是没有,待过了这个关头,将聂家上下清理一遍,也算有备无患。”那些大喊大叫、恨不得人尽皆知的动作,掩盖是一层,更重要的是引出这话才是真,而且在空间里没说完的话,还是他自己递上由头让大哥挑明才好。还有,说白了,他就是不吝以最大恶意去揣测金光瑶,此时正好趁机挑动他大哥,若是这回真的查出些什么,连带如今的‘孟瑶’也能被他大哥猜忌甚至斩草除根就更好了。虽然眼下看来可能性似乎不大。聂明玦皱着眉听他说完,也不可置否,将还赖在地上不起的人拎起来扔到凳子上,示意他继续说。聂怀桑对此越来越战战兢兢,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又对眼下自家大哥的态度把握不住,又斟酌着说道:“兰陵金氏炼尸场和手下有鬼道修士的事既然不欲暴露人前,按先前一起定下的计划派人过去就行了;接下来夷陵老祖声誉的恢复可以说是牵扯到四大家族的大事,云梦江氏首当其冲,兰陵金氏即将大变动不提,姑苏蓝氏不出意料的话,应当最快动作的一方,以他们家的行事作风,即便还有说服族中长老前辈等等关节要过,也是至多三天内就会公告含光君与夷陵老祖联姻之事,到时候大哥你记得及时差人备礼送上门表示下支持。”聂明玦不解,清河聂氏什么时候连别家联姻都要上赶着插一脚了?就算有魏无羡刀灵一事在前,待大典时备足厚礼不就行了?聂怀桑知他所想,接着道:“毕竟大哥你,今天以前,还算是仙门百家中除了金光善以外,排名第一痛恨乱葬岗上的邪魔外道与温氏余孽的人,在魏兄的事上,先表明了态度才好免去更多麻烦。”聂明玦还欲再说些什么,此时门外却传来下属呼声,片刻后人已至厅内,道:“宗主,启禀宗主,二位长老有事相商,现下正在书房等候。”聂明玦道:“你先退下,我随后便至。”下属领话退出,聂明玦才转身对聂怀桑道:“别以为你东拉西扯一通,我便能饶了你。”聂怀桑早料到自己这番不会被轻易揭过,表现得特别认命,“是,大哥,你先忙,忙完再来料理我也不迟。”聂明玦并不买账,道:“拿上你的刀,给我滚去祠堂跪着,对着列祖列宗反省思过。”不等他说话,又点了门外守卫的两人,指着聂怀桑道:“给我看牢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祠堂一步。”守卫躬身应‘是’,目送宗主背影远去,又忽悠走好奇宗主什么时候从练武场来二少寝殿的下属,才进里间向聂怀桑行礼道:“二爷。”聂怀桑此刻再不见自家大哥面前的面团模样,对着两守卫如此那般吩咐了一番,等他们领命出去后,才转着圈好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佩刀,一个人自觉到祠堂罚跪去了。这一跪,便是从炎阳当日跪到了日落西山。再次从瞌睡中惊醒过来后,对着牌位聂某人才猛然喊出声道:“等会儿大哥你没告诉我要跪上多久啊啊啊~”第2章 续二、再说聂明玦,自聂怀桑寝殿离去后,并未如往常般练刀后更衣,而是身着习武劲装便去了书房与长老商讨宗务,既然蠢弟弟要遮掩,看在他跑得那般辛苦的份上,他便赏脸顺着遮掩下去罢了。一路上将此次天书奇遇中所获信息理顺,再将近期大小宗务按是否会受其影响的标准筛过,对于接下来要与长老们商讨的事务大致有了底,聂明玦又差人通知除去已在等候的二位长老外的其他执事长老和心腹下属一同议事。说是书房,其实里面早就找不出几本书了,不净世众人倒更愿意称之为家主议事厅。厅内两位长老当面,上前欲秉其事,却被行至首位坐下的家主抬手制止,于是心中疑窦更甚的二人只能安静地站在,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等人到齐的空闲间,聂明玦到底还是放不下弟弟那边再次无果的谈话。从前自以为了解的弟弟不过是个片面,这样一个几乎快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像是在他心中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连他这个做兄长的都被瞒的滴水不漏,如何不让他郁闷?随手招来候在书房门外的下属,让人盯紧二公子寝殿动静,有异来报。忽然想到一事,房中摆设已是极尽文雅意趣,怀桑还道有藏宝阁是怎么回事。自公中拨去的月例、银钱并未多少,又哪来的财力建的藏宝阁?还是等处理了手头事务后,一并问问清楚的好。下首处二位长老对视一眼,所以,其实是二公子那边出了事?……从家主书房退出的几位长老及下属一头雾水,宗主今日脸色不知为何格外难看不说,早已定下的各种决议也突然变更,其中一部分更是改的南辕北辙,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变动如此之大,难不成修界是又要变天了吗?只是家主今日威严更甚,他们的意见都被驳回后,也无人再敢反对了。先前那两位长老留了心眼,离得远了着人一打听,不得了啊,宗主今日竟是练刀到半途,却突然逮到了二公子再次不着调的现行,又一次大发雷霆后,竟是气到更衣也未及时!据传宗主才走,二公子就有一批瓷器字画被毁了,兄弟二人间火气比以往都大多了。但是这些又与议事变更又有何关系?总不能都是二公子的意思吧?……底下人的各种猜测,聂宗主并无暇理会。处理了宗务,又及时交代心腹关于兰陵郊外那处炼尸场的布置,让人带着信物出发后,聂明玦这才得出片刻空闲。正是此刻,聂明玦也收到了门生禀报聂怀桑令人毁了一些收藏的消息,略一思索便猜测,那些怕是孟瑶以前送的那些字画了,没想到竟然真的都烧了。看来他用来安置孟瑶的居所还是要换上一处才行。既然让人来不净世禁足,允诺性命无忧,还是多做些打算为好。又派人安排好进禁足之地的布置后,已是到了晚膳时分。恰在此刻,门生来报,敛芳尊到访。聂明玦微讶,此刻离他们出了那处空间不过半天时间,这人竟已经到了?原以为至少也到等到明日上午的。聂明玦起身,带人往不净世前殿行去。……仔细算起来,分别不过几个时辰,聂明玦再见孟瑶,却有了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站在他面前的这人,身上换下了金星雪浪袍,眉间也擦去了那点明志朱砂,面色还能看出受伤未愈的隐隐苍白,好似真的回到了初遇时那般伶俐少年,只是到底少了当初那般执拗朝气,多了几分世事沉稳。孟瑶这是在表明他回归‘孟瑶’的决心,聂明玦自然看得分明,不由冷哼一声,道:“希望不只是表面功夫,真心实意才好。”此时若真能悬崖勒马、静思己过,才真不枉自己与二弟一番心意。孟瑶不动声色,道:“是,承赤锋尊教诲。”聂明玦又问:“金鳞台上诸事可料理清楚了?”孟瑶道:“……已无碍。”到真的要离去的时候,他才清楚地认识到,在金鳞台上,除了他揽在身上的那堆破事,还有……阿愫,再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原来,那里真的不是他的归处。既如此,如今离了金家那烂摊子远远地也好,虽对那句‘不提了’依旧耿耿于怀,但他知道那些人不会让他该称之为‘父亲’的那个人好过,也便罢了,只是可惜不能亲眼所见其下场了。聂明玦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带着算得上改头换面的孟瑶,外加对此不明所以的门生下属一从,又往不净世深处走去。一行人横穿了整座仙府,又由后门出,再行出一里路,一间五脏俱全的山间石屋映入眼前。此时已经月上枝头、清辉漫天,在四周几个小树纤影憧憧之下,无甚稀奇的石屋四周倒显出几分趣味出来。聂明玦对孟瑶道:“此处便是你以后住所,可有异议?” 第253章 ……?小剧场?翌日,在祠堂安寝一夜的聂怀桑,还是身披薄被坐在那,边灌姜汤边听下属汇报。守卫甲:“二爷,昨日敛芳尊到的不净世,宗主已将其安置在后山那座小石屋里,并派人设了禁止,算是变相软禁了。”聂怀桑:“嗯,禁止是大哥亲自下的吗?”守卫甲:“……不是,不过也没差了,只是普通禁止而已。”聂怀桑:“哼,那算什么软禁。大哥有指明负责伺候的他的人吗?”守卫甲:“明面上安排了一名负责送餐的家仆,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换了能听话的人……二爷您该不会要对敛芳尊下毒吧?”聂怀桑:“别胡说啊,大哥要‘关’的人,我又哪敢‘杀’。派到姑苏的人呢?”守卫甲:“宗主一早就派人过去了,这边也已经安排了门生同行,务必将您要的东西从云深不知处带回来。”聂怀桑:“那就好,都拿回来后,记得按照计划进行。即便动不了那人,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多吃些‘苦’。”守卫甲:“……那要是被宗主知道了呢?”聂怀桑:“知道什么,我这是用心良苦、一番好意懂么!”守卫甲:“是是是,二爷英明……就是不知,敛芳尊哪得罪您了?”聂怀桑:“哼!阿嚏!”不敢再问的守卫甲:“……再拿碗姜汤?”第4章 续四、姑苏,云深不知处。蓝家先生蓝启仁的居室中,案桌上的茶壶仍透着袅袅茶香,而在叔父大人手中的茶盏却无半点余温,徒有杯盏之上因曾被大力磕到而留下的裂纹,证明茶盏的主人几次的怒气翻腾。案桌对面的蓝曦臣回神后从容起身,接过叔父手中大约已经使命将尽的茶盏放好,再执起茶壶、重新另斟了一杯清茶递过去,顺便有意无意地遮挡住叔父针对弟弟的部分灼灼目光。顶着叔父即将再次吹胡子瞪眼的压力,蓝曦臣面上不为所动,只道:“叔父,我们几人此番际遇实在匪夷所思,似乎并不能与外人道之,所幸姑苏蓝氏仅有我们三人知晓,倒无甚妨碍。”话到此处,蓝启仁点头表示同意。此次过后,仙门百家必将迎来又一次动荡,他们几人得此机遇,那不管‘动荡’如何,既已尽占先机,便由不得那些阴险小人再兴风作浪。只是,如何行事,还需再好生筹谋一番才是。再有,看了眼似乎心不在焉的另一个得意弟子,认定之人虽非佳偶,但总好过十几年苦涩煎熬,罢了罢了。虽然自意识到已回了云深不知处那一刻起,蓝忘机就迫不及待地想奔赴夷陵,好时时刻刻守在那人身边,但自身的理智之下,到底忍住了心中所想,且先听从叔父与兄长安排。只是,蓝忘机看了看一并出了空间却落到此处的第四人——某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蓝家豆丁,眼见小孩儿眼底又开始蓄起了泪水,不得不开口打断另外二人,提醒道:“叔父,兄长,景仪尚在此处,如何处理?”所谓‘处理’并不是某种危险所指,而是三岁小儿已有所知,所见所闻更有记忆,但却并不明了其中弯弯绕绕,若放之任之,小孩闹着要找新认识的小朋友,言语之间恐怕会漏出些马脚。蓝忘机所言不错,突然被送走又突然回来(?)的小景仪,此时真的很慌,小伙伴突然不见了,漂亮的情姐姐(和小阿苑学的)也没了踪影,只剩他一个人(?)对着凶凶的先生,真的很可怕啊,眼泪快要忍不住决堤了嘤,然而还是要忍,“呜我要阿苑我要我爹呜呜呜~”才说了句‘仅有三人知晓’的蓝曦臣,看着坐在地上堪堪与案桌齐平的小景仪,不免陷入了深思,也许……是三个半?同样忘了有第四个人的蓝启仁:……小景仪:( p′︵‵。)……从蓝启仁居室离开的路上,蓝曦臣怀抱哭唧唧的小景仪,不时逗弄哄劝,偶尔还要在路过、打了照面就如遭雷击的门生弟子齐齐瞩目时致以问候,看起来稍有些手忙脚乱,却尽显从容不迫风度,嗯,如果忽略被小景仪拿在手中敲敲啃啃的法器裂冰的话。泽芜君微笑脸:无羡传授的方法果然很好用。没有佩戴抹额却浑然不觉、招摇过境的蓝忘机,对此点头加以肯定。沿途悚然的门生心中惊恐不断:不得了了!宗主和含光君都被人夺舍了!!……蓝曦臣正腾出一只手小心给小景怡擦着脸,口中仍劝道:“忘机,我知你急于去往夷陵守着无羡,他那边的事也的确很要紧,你尽可向叔父那边告个别自离去,景仪由我送到堂兄处、于他解释清楚即可。姑苏你也放心,这边有我在,一应事宜都会与叔父一起商量行事,必不会耽误了你和无羡的终身大事。”便是被说中了心中所想,蓝忘机面上也依旧分毫不显,依旧如常道:“我御剑去往夷陵,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景仪的事,除了需要解释此片刻行踪之差,还有他五岁后进学的事,也要一并与堂兄及叔伯母打声招呼才是。”蓝曦臣:叔父为了蓝家的雅正也是拼了,希望小景怡日后走好,不对,叔伯母还不一定同意呢。说起来,叔伯母也算是蓝家女修之首,家规之严苛不在叔父之下,怎的教出的孙辈日后会如此……跳脱的呢?蓝曦臣并不再劝,道:“堂兄与叔伯母一直对你赏识有加,去打声招呼也好。”毕竟他们的后辈,是日后最像无羡的蓝家人了,前提是这辈子景仪能坚持下来吧。蓝忘机点头应是。蓝曦臣又道:“前面听闻,乱葬岗上物资匮乏、甚是拮据,你等会儿过去的时候,记得去账房多支些银钱,或者在乾坤袋中多备些衣裳被褥,如果是你的话,他们应当会接受的。”蓝忘机:“……”蓝曦臣接着道:“若实在不肯,你便可托言,为家中长辈向温氏医修们多讨些温补身体的丹药即可,对了如此一来,也需再多备些药材方可。”说完才觉得弟弟已停下脚步、落后了两步了,蓝曦臣问道:“忘机,怎么了?”蓝忘机道:“玉牌。”蓝曦臣僵住,弟弟的玉牌在空间中时,便被亲自系到无羡身上了,这会儿没了玉牌,自然连走出云深都成问题。难不成他真的老到记不住事了吗?静立片刻,蓝曦臣回头笑着道:“无事,先持我的玉牌去支,临走前,还是要补上玉牌吧。”蓝忘机答‘是’,然后对着面前的背影道:“兄长。”蓝曦臣应道:“何事?”蓝忘机道:“很多事情,兄长不必太过介怀。” 第255章 温情气结,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听人劝的,此刻她倒希望蓝忘机能快些来乱葬岗了,要是赶在薛洋之前到,真把姓魏的拦住才好。第6章 续六、临近傍晚,魏无羡还闲闲地坐在那,一边翘着脚、抖着腿,一边张嘴添乱瞎指挥的时候,收到了乱葬岗山下有生人靠近的信息,立刻蹦了起来,在温情嫌弃的眼神下、拖着温宁一起颠颠儿地下山去了。自带着温家众人到乱葬岗后,魏无羡边召了几百具凶尸守在山下日夜巡逻,前些日子江澄到了夷陵能顺利上山,还是他专门打了招呼的,连随行的云梦门生都没放上来。此时又有人来乱葬岗,他大致也猜得到来者何人,薛洋、他家蓝湛,又或者是江澄派来的人。自然肯定不是江澄本人又来了,不然的话,那些凶尸早就退开让江澄上山了。虽然这会儿他也可以直接下令让阻挡的凶尸退开,毕竟来得人数又不多,当然就算多了也不惧,这不是太无聊的么,又没到饭点儿,给自己找点事也不错是吧。到了山脚下一看,竟然是薛洋、以及一行几人的江家门生泾渭分明地在与拦路的凶尸对峙,就是没有他家那位。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心里冒出的那一点点失望了,挥退拦路的凶尸,魏无羡几乎是眼中冒着金光一般,盯着前面某一位江家门生手中提着的大瓦罐。领头的是位颇受江澄重用的主事,不受重用的话也不会此时还能被派来乱葬岗传信了。但就是因为受重用、对自家宗主与这位夷陵老祖之间纠葛还算了解,才从出发到山脚下的这段路上一直别扭不得劲。然而他此刻对着一罐子排骨汤就能‘收买’的某老祖,只深深觉得自己那点别扭应该团吧团吧去喂狗才对。主事就这么保持着神游的状态,从身后门生手中接过大瓦罐,再递给已经走到面前的夷陵老祖,“魏……”公子。后面的‘公子’两字在见这人只凑到瓦罐上方便露出垂涎四尺、陶醉不已的表情后,被他自己吞回去了。大约现在,魏公子应是分不出半点空闲来听他讲话的吧。怨不得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大惊小怪。自他入了云梦江氏后,便深刻体会到了这位魏公子平日行事之率性,随心所欲到一不留神就结果了几个金家督工、救走温氏余孽数十人,然后毫不避讳地带着人上了乱葬岗,连一向暴脾气的家主大人都没能把人劝回来。前些日子,家主负伤归来后,就怒火滔天地下达了‘断绝关系’的公告,今天以前都还是一副阴晴不定、点火就爆的状态。但就在今天,他再被传唤当面的时候,家主已经开始清点该塞些什么到乾坤袋里、好让人加紧送到夷陵了,就是大小姐也一改几日的愁眉不展,差人翻出最大号的瓦罐,匆忙中煮了这一罐汤让他们一并捎了过来……江氏门生:???这才几天?宗主伤了的左手都还挂在脖子上呢吧,怎么就转变如此之大了?这怕不是个被夺舍的宗主?!魏无羡收起那八百年没喝过汤的馋嘴模样,提好瓦罐一站,又是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对着这名江家主事说了句话,没人理他,脾气很好地又再问了一次,“江澄可还有其他话带来?”看样子,云梦是真的很忙了,连挑选个机灵的下属过来传话也不能,好在他这做师兄的还是很理解的。主事的回过神来,连忙道:“宗主说让你在外面野够了就早点回去……”魏无羡:“!!!”他说了什么,野狗?!“!!!”主事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恨不得往自己脸上‘啪’一巴掌,咋一不小心就把口音都飚出来了!深感再无颜抬头,主事只能羞愧地将宗主交代的乾坤袋双手过头顶,吐出小心‘打磨’过的说辞,“魏、魏公子,宗主道,这里面是一些闲散银两,让你该用便用,不该用的绝不能用,用完了自己会莲花坞去取便可。”咦,好像没什么差别。江宗主左思右想了半日,送过来的只有那点银子,还有一句已经说不清原话是啥的口信。确定没有狗就一秒从容的魏无羡:果然不指望能从江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念叨了一句‘还是师姐好’,魏无羡敷衍了句‘叫你们家宗主好好养伤别闲操心’的话,将自己从上到下巡视了遍也没找到什么能送给师姐的物件,只好反复叮嘱数次‘转告师姐好好保重过个几日就回去看她近日里待在莲花坞不要出门’之类的话,才放人离开。领着温宁、还有为了早些除去骷髅手爪却半天背景板的薛洋上山的路上,魏无羡想起那句‘野狗’还是分外发憷,对着温宁问道:“这乱葬岗上没有野狗的吧?”温宁一愣,呆呆地答道:“……不知道。”温宁自然是不知道的,说起来,今天才算是他在乱葬岗上醒来的第一天,这条上下山的道都是第一次走,哪里知道有没有野狗这种问题。此刻分外想念自己‘狗见怂’道侣的魏无羡决定,再多派些走尸扩大下巡逻范围,一定要确保这种动物毛都在乱葬岗内杜绝才行。跟在他们身后的薛洋翻了个白眼,这姓魏的是被‘狗’字吓傻了吧?居然会问这种问题。什么东西都有求生的本能,就是野狗也知道要里这怨气纵横的乱葬岗远远的,除非世上还有‘狗凶尸’这种怪物。……?小剧场?夷陵往云梦的的船上,那几个江家门生还在议论纷纷。“夷陵老祖,额,魏公子这是要重回云梦了吗?”“看样子是的。”“也没什么不好啊,别人不知道,我们的云梦的人还能不了解吗,魏公子根本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那当然,不过,你们不觉得方才和我们在山脚下碰到一处的那人很奇怪吗?双肩上竟然扣着骷髅,可真是吓人!”“比起他,后来跟着魏公子后面的那个才更可怕吧,明明是个周身布满强烈怨气的凶尸,结果眼睛是黑色的、能转动的便罢了,竟然还会说话!”“……真的假的?你没看错吗?天色已晚你眼睛不好?”“去你的,你才眼神不好,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咳咳,宗主和魏公子的事,岂是你们能议论的!”?小剧场?含光君迟来的各种原因。蓝忘机离开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不止带上了足够的银钱,还欲将云深被备用的各种物资都装走一些,只是五十多人所需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再者云深的物品都是附有家纹,甚至各种阵法的,不大适合赠与乱葬岗上温家众人使用,于是便听从兄长建议,到镇上采买些带到乱葬岗上去。又及,想起魏婴最喜饮酒、犹爱姑苏天子笑,便将采买地点定在了彩衣镇。用了一个时辰,将各种用品置备齐全后。天子笑酒家,蓝忘机站在一排排酒坛前,对店家道:“天子笑,二十坛。”店家:“……”仙师这是第一次到他这小店买酒吧,就这样将店里一天的量买完了?路过街边,见又是摆卖枇杷的好时节,蓝忘机便在一摊子面前立足,对摊主道:“枇杷,两筐。”卖枇杷的老妪:“……”仙师真是人美心肠好啊,老婆子可以歇摊回家了。行至货郎担边,想起阿苑似乎没什么小玩意而可耍,蓝忘机又道:“全部,多少钱?”货郎:“……”我这除了小孩玩具外,还有不少胭脂水粉呢,看不出来这位竟已有了家室啊?再走出不远,有家成衣店,想起魏婴似乎应该多备几身衣服,蓝忘机果断走了进去。成衣店裁缝:“……”这仙师白衣飘飘的,怎么要这么多黑红的衣服?店里备的不够,难道还要现做吗?…… 第257章 魏无羡颇为忧愁,他酒量极好,酒瘾又大,天下谁人不知,如今不过才两坛酒,就被来回说几次了,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真的,真的没事,那点酒喝了,连微醺都不到,而且你们不都说,还有蓝湛看着我的嘛,我觉得,就他方才瞪我酒碗的眼神,短时间内,我是再不能如此畅饮了。”温情道:“原本也是指望含光君的,没想到他倒是给你带了酒来,若的确能控制你的酒量也好,饮酒过量毕竟伤身,免得……”魏无羡眼皮一跳,直觉没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话,然而还是十分好奇,顺着问道:“免得什么?”温情便接着道:“免得在蓝家人一贯的身体‘力’行之下,你这‘虚弱’的身板禁不住折腾,夷陵老祖可就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这话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读过空间某些被‘河蟹’爬过的片段,听着自然知道这‘折腾’是什么样的折腾,只不过怎么就是他被‘折腾’了,这还没‘真刀真枪’地‘较量’过呢……魏无羡语塞片刻,还是忍不住抬手扶额,语气艰难地道:“温情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温情一挑眉,道:“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魏无羡: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男不跟女斗,本老祖不与她计较……在外面风中凌乱了半天,魏无羡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再回到伏魔洞里,他险些认不出自己的老巢来。看着眼前解了琴剑放在一旁,却在有条不紊、忙忙碌碌的人,一时间方才计划要‘较量’的想法都喂了狗,他不心软到自己躺平任‘折腾’就不错了。……蓝忘机说采买的那些东西用得上,一点也不假。将那些物资拿出给了温情安排,他在散席后便进了伏魔洞,用剩下的东西将洞中稍作整理。地上散乱的纸张摊平收好到盒子里,各处凌乱的旗子刀子盒子也规整好,其他无用杂物也全都清理了出去。几张石床上中,较小的一块做了案桌,已经摆放好了小小香炉、点上了袅袅檀香;挑了较大的一块权作卧榻,铺上了两层褥子,又备上了两床薄被——山上素来清冷,乱葬岗上又终年阴气缭绕,伏魔洞中,更是阴气重重,即便暂时无处可居,也该做足准备。当然,更好的还是从这搬出去为上。手下放好薄被的动作还未完,耳中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身回眸,对上那双多少个日夜都在他脑中辗转不离的含笑眼眸,心下就涌起了连绵不绝的温热,一时间四目相对、无语凝噎。不知从谁开始的,待回过神来,二人已是紧紧相拥,唇齿胶着,辗转反侧,难分难舍……直到二人呼吸间都有些困难,蓝忘机才在魏无羡的下唇上咬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离开,埋首在魏无羡耳边轻轻喘息,也将自己的狂乱的心跳声送给对方倾听。魏无羡被亲得浑身发软、头重脚轻,双腿似是已经软成了面条一般,全靠腰间一双手臂作支撑,这才没丢脸地瘫到地上去。这么被蓝忘机紧拥着、带人到铺好的床榻上坐好,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想起上一次蒙眼时,也是被这人如此亲吻,他不由得怀疑起炉灶究竟是如何开的窍……每次都是他如此处于下风,实在是没道理!歇过来又是一条好汉的某老祖,决心将弱掉的气势找回来,“含光君如此精心布置,这是做好与我‘同床共枕’的准备了?伏魔洞虽不及云萍那处山野之地透亮,但此刻再看起来也颇有情趣呀~”“别闹。”蓝忘机呼出一口气,缓下身体间某些冲动,伸手拦下某人还在他身上到处作乱的手,制止道:“魏婴,亥时将过,早些休息。”“……”魏无羡不可置信道:“本老祖就差主动躺床上去了,你却与我说‘早些休息’?!”蓝忘机被他如此直白的话刺激得忍不住喉结又滚动了一轮,涩声道:“三拜未拜,大典未至,不可逾越。”魏无羡:“!!!”我没听错吧?一个日后能与自己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人,如今却在说‘不可逾越’?!直到被人除去靴子和外衣、放倒在床铺上、再盖好被子,魏无羡还没从这人某方面十三年的大差距中清醒过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姓蓝的整理好自己后,进了身旁另一个被窝。魏无羡:……蓝忘机:这辈子,绝对不予魏婴说出‘偷欢’二字的机会(▼-▼)?小剧场?分床铺睡到底有用没用?其实是没用的,某老祖的睡相真的不是一帮的差。迷迷瞪瞪中,怀疑人生,不对,怀疑道侣‘人性’的魏无羡终于还是睡着了。只不过,以标准蓝氏睡姿入睡的含光君,三更半夜中,被子里钻进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以干脆利落地手法将自己的被子击落在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揭开他身上盖的,接着用不容拒绝地姿势趴到他的身上来来回回蹭上数次,最终选好了位置一般躺好不动了,全程都是以熟睡地状态圆满完成,这让被惊醒的蓝忘机陷入了深思。蓝忘机:魏婴……如此便养成垫着自己睡的习惯了??小剧场?蓝忘机将那些物资交予温情的时候,正准备将兄长那些话说与她听,谁知温情丝毫不见半点犹豫推脱之色。温情道:“承蒙姑苏蓝氏和含光君宽厚仁心,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温家众人岂有白占好处的道理,我家有一小辈,日后亦能长成如蓝家一般人中君子之姿,含光君若不嫌弃,便将此子带回姑苏,为蓝家雅正之风添砖加瓦。”蓝忘机:“……”温情接着道:“当然,此子尚且年幼,恐两厢不抵,温情此处尚有平心静气之效的养生丹药数瓶,不成敬意,权当献与蓝老先生的小小心意。”蓝忘机:“……多谢温姑娘。”某沉迷美食、玩具的幼子-阿苑:(????)某远在姑苏日后需要经常平心静气的先生:……第9章 续九、翌日,至魏无羡悠悠转醒,已是日上三竿后,巳时也已过了许久。注视着伏魔洞上方凹凸石壁,蒙眬中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自莲花坞大变,他在这乱葬岗在乱葬岗活了多少天,战场之上逼过自己多少月,又再这伏魔洞中熬过几次夜,却从没有这一觉一样睡得如此安稳。好梦正酣后,身旁却没有那相拥入眠之人,心中倒是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了。从天书石上得知,‘自己’日后养成了蓝湛不在身旁便睡不着的习惯,他当时读着那些话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事实却是,有蓝湛能在身侧,从前那些噩梦不安仿佛一瞬间已是烟消云散、不知所踪。他从不曾如此清晰感觉到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能如此重要,也不曾切身感受到另一个能让自己如此亲近。再想起蓝家人将‘道侣’谓之‘命定之人’,倒是十分之贴切明了了。也不对,只因某人四字之语,昨晚上两人的亲近便戛然而止了。‘不可逾越’?呵呵~……蓝家人一向家规严苛,作息更是准时得可怕,前夜即便稍有耽搁,也一点都不妨碍蓝忘机卯时准时醒来,等将自己穿戴整齐、打理好仪表后,回过身来再看榻上之人依旧裹着属于自己的那床被子睡得昏天暗地,完全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这本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从前便知魏无羡的作息也是雷打不动地‘巳时作丑时息’,蓝忘机站在石床边犹豫的是,要不要试试掰正下自己道侣的不良作息,当然,那些某人迷迷糊糊中的‘胡亲乱啄六十多次’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再看看四周‘居室’环境后,蓝忘机果断打消了‘掰正’的念头。昨天以前,魏婴还是画地为牢的孤身一身,承受重担的压力不足为外人道,难得如此安眠,借机放松养精蓄锐为好。且,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待日后岁月静好,在寻良机不迟。 第259章 在魏婴闭关的这几天里,他大部分时间是伏魔洞主洞里陪着,这几天的食物也是他悄悄放在一旁的。闭关也需要劳逸结合的休息时间,而他并不想魏婴在休息时有分心的可能,所以在歇息之时,他便委托温情看护洞门并借时外出。他与魏婴的住处在温家人的协助之下,修建得很快,里面简单的布置都是出自他手,也许魏婴会喜欢。除了自己的打算,答应魏婴的事他也没忘记。新的居所安置好后,便外出去寻那只对魏婴意义非凡的驴子。但一只有灵性的驴子并不好找,在空间里听的那些只言片语,也只说了是个挑剔的、喜吃苹果、爱尥蹶子的花驴子……好吧有这么特性就更不好找了!蓝忘机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他买了一袋子苹果,从夷陵某处村子开始(莫家庄路途较远,且不是一个世界,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前找到小苹果本尊),拿着那些苹果去喂驴,一直到今天找到第三个村子,才‘喂’到一头爱吃苹果、比较活泼的驴子,正准备在魏婴出关前带到山上养着的。然而只是一个照面,魏婴这个‘主人’就认定了这头花驴子是‘小苹果’本驴,难道这主宠二位也有什么‘前世今生的缘分’不成?还是自己成全的这段‘缘分’?蓝忘机拒绝承认如此离谱的猜测。魏无羡此时并没有猜到蓝忘机心中所想,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自己认定的小苹果面前,扯扯耳朵拽拽毛,被驴子喷了一手的口水后,越发认定这是‘自己’的小苹果没错了,开始兴致勃勃地帮着蓝忘机把驴子往山上拉。很显然,先前薛洋的想法是对的,动物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除了乌鸦外,极少又其他动物会主动靠近乱葬岗这个地方,通了几分人性的小苹果自然也不愿意。片刻后,蓝忘机动手在小苹果四周布上屏障,魏无羡也灵光一闪,从装苹果的袋子上撕下一圈布,蒙住小苹果的眼睛,再吊在驴子头前,这才将驴顺利哄上山去。等到了山顶那,有他早就设好的阵法在,养个驴子而已,应该……没问题吧?从半山腰到山顶的一段路,足以让魏无羡对小苹果这个新坐骑的兴趣稍减,将驴子绑在田埂旁,伴着难听的驴叫声及温情冒着黑气的脸色,魏无羡淡定地开始想蓝忘机问起闭关期间已经天下皆知的‘联姻’细节。蓝忘机见魏无羡不再围着那头驴子转,明显松了口气,无视温情的轻嗤声,带着人往他们二人的新住处走去。驴子送的似乎有些不太对,还是再去看看花了他不少精力才在短时间内布置好的木屋吧。木屋外表看起来也并不算大,进门便是摆放着一套茶具的桌椅板凳,靠右摆了案桌,靠左则是卧榻。魏无羡在木屋中走了好几个来回,果然交口称赞,什么‘简洁质朴’、‘风雅生骨’的词不要钱似地往外蹦,就是格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卧室里还要挂一副道侣手书的‘静’字……忽略掉最后一句,蓝忘机面上不显,心中甚是满意了。在桌旁落座,蓝忘机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魏无羡接过一饮而尽,两人这才开始谈论先前的话题。蓝忘机道:“兄长是昨日早上后发出的消息,不到日中便亲自带了入莲花坞,先前应当与江宗主通过书信。”魏无羡听得讶异,“江澄真的放蓝大哥进去了?”蓝忘机顿了顿,“……兄长带人等了半个时辰。”虽然应是他们二人协商过了的,蓝忘机还是觉得是自己给兄长添了麻烦。魏无羡抬手拍了拍肩膀,给自家弟弟的男道侣提亲这回事,的确麻烦泽芜君了,何况还要顾及刚把他‘逐出家门’不久的江澄脸面。安慰了一通‘下次你哥哥说亲咱俩去大嫂家门口站一天帮忙求娶’的胡扯,魏无羡又接着问道:“江澄脸色如何?是不是黑成了锅底了?”蓝忘机:“……”魏无羡又道:“不对,能真的名正言顺把我这个‘麻烦’扫地出门,江澄就是不泼水,也得放串鞭炮的吧?”蓝忘机:“……不是麻烦。”自言自语了半天,只等到蓝湛如此四个字,魏无羡一边嘴里敷衍着‘好好好不是麻烦当然不是麻烦’的话,一边摇头表示,什么时候能听含光君讲别人私下里的边角料,什么时候就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后,魏无羡道:“那温情他们怎么知道的?”还把乱葬岗装扮得这么喜庆。蓝忘机声音平稳的道:“‘联姻’一事昭告之后,清河聂氏送了些许贺礼至云深不知处,聂二公子亦备了份送来了乱葬岗。”毫不意外,魏无羡又被呛到了,咳着问送了些什么。蓝忘机道:“一些银两并玉石。”魏无羡无语,“啊,毕竟谁都知道我缺钱的么。”同样带了银钱的蓝忘机:“……”?小剧场?时间倒回前一日。清河不净世。聂怀桑刚刚‘刑满释放’,正在两个守卫搀扶下,慢慢从祠堂往自己寝殿走。轿子?这种东西在赤锋尊的眼皮底下是不存在的。守卫甲为了转开些二公子的注意力,便聊起蓝、江两家惊掉世人无数下巴的‘联姻’。聂怀桑:……虽然早有所料,但这种时候听到消息,自己怎么非常想扎两个小人以示不平呢。不平归不平,在听到自家大哥的确送了贺礼到姑苏后,聂怀桑深吸一口气,让人从自己藏宝阁中取了块品质上佳、尚未雕琢的玉石,并一些银两,差人送到乱葬岗去。除了符纸,上好的玉石制作的玉符也是很受那些符箓大家的青睐。守卫甲:完了,他们自家宗主并姑苏蓝宗主反常好不够,连二公子都有被夺舍的迹象了。守卫乙:……第12章 续十二、某些时候,魏无羡是个很爱凑热闹的人,即便‘热闹’的主角是自己,也不妨碍他兴致越发高涨地‘凑’过去。比如,如今仙门百家最大事件的热闹,便是蓝、江两家联姻,然而……魏无羡问道:“后来蓝大哥和江澄谈的怎么样?”蓝忘机答曰:“尚可。”魏无羡接着问:“那咱俩大典日期是哪天?”蓝忘机答曰:“未定。”魏无羡还问:“各家反应如何?”蓝忘机答曰:“不知。”魏无羡:能不能别再用俩字了?蓝忘机:可。魏无羡:…………虽是有问必答,但自身浓重的好奇心在蓝忘机这里始终得不到满足,生性好动的魏无羡实在坐不住了,左右闭关之事已告一段落,其他乱葬岗上阵法镇压等等的事业不急于一时,他当即拍板决定,要下山到最近的那个小镇上散心,顺便找个热闹的酒楼去正大光明地凑热闹听墙角!……夷陵地靠云梦,如此惊天大事应当已经传到这边来了……吧?下山去浪的想法是好的,蓝忘机对此也并不反对,只是将时间推迟了两天而已,理由也十分充足:闭关中连续几日几夜的废寝忘食,咒术结果且不论,其中耗费精力者甚多,应当及更应时休养生息。打听消息的事并不急于一时,两日后还能知道更多。魏-柔弱美男子-无-有道侣管-羡:……娶妻娶贤啊,蓝湛真是太称职了1 第261章 果然,一刻钟后,一人闪入巷中向魏无羡、蓝忘机躬首行礼问好,待他抬起头来,正是酒馆中侃侃而谈的其中一人。魏无羡道:“不必多礼,江澄派你来的?”那人答‘是’,并道:“不止夷陵,云梦辖地及附属属地内,宗主都派了人隐于酒肆饭馆之中,若有人非议‘夷陵老祖’便插言其中引导。”好在此时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他们魏公子除了修的外道、狂妄了些、有几个别有内情的金家人命、又叛逃乱葬岗外,其他也没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事(?)。魏无羡又道:“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不怕被人察觉出端倪来?”那人道:“毕竟是在云梦辖地,公子是云梦人,那些流言还不算太妨碍,宗主交代七假三真、不让那些修士百姓被蒙蔽就行,属下今日也是结交了一位受过您救下的那些温家人恩情的修士,才会如此直言。”魏无羡:“……”那人又抬头看了眼蓝忘机,接着道:“这是宗主与姑苏蓝宗主商议后决定的,不止云梦,姑苏也是,还有清河也通了消息,宗主说,待我们三家之下那些无妄蜚语,事情就会好办很多,只是兰陵一地不足为患甚至会适得其反。”好吧,这的确也算个好主意,而且恰巧赶了个好好时机。魏无羡想了下,将剩下那几个督工这几天会以被害的温家人同样的方式受虐致死的事通知了下,这些属下吹牛的时候或可酌情再加些‘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之类的,然后又问道:“那大典是在三月之后的消息,是真的吗?”下属一愣,呆呆地答道:“真的。”然后便被魏无羡挥手遣下了。魏无羡在原地又来回踏步几圈,掏出袖中一只锁灵囊。那还是在空间之中,结丹之时,装着被他吸尽怨气的三只厉鬼,不,现在也不算是厉鬼了。将三鬼唤出,魏无羡道:“去金鳞台,分别盯紧金光善和金子勋,剩下一人及时传递消息。”这三只鬼身上已经没了阴煞之气,又在他闭关之时认了主,此刻探听消息再合适不过。待三只鬼消失在眼前,魏无羡道:“蓝湛,咱们收拾收拾,也是时候该回云梦了。”蓝忘机道:“嗯。”第14章 续十四、说是收拾收拾便准备离开,但魏无羡明白,如今整座乱葬岗上所有的阴煞之物全靠他一个人镇住,不能离得太远,更不能走得太久,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其实是没有太大把握的。魏无羡坐在小苹果上一脸沉思,蓝忘机也不打扰他,抱着阿苑、牵着驴子慢慢走,就这么走到了乱葬岗山脚下。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好头绪的魏无羡伸个懒腰,正要逗逗蓝忘机换个思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山脚下那道逾丈又有些破败的高墙,突然间灵光一闪。这是一道堵围起了整个乱葬岗的咒墙,墙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原就用于防止人或非人出入,最早是由岐山温氏第三代家主建的,由于无法净化此地势如排山倒海的怨灵,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围堵隔绝之法。这面墙曾经被魏无羡推倒过一次。还有,他们还在那处空间的时候,天书石上曾言,在‘自己’被四大家族围剿、身死魂消之后,兰陵金氏曾率人重建并加固过咒墙,仙门百家还将一百二十座镇山石兽压在乱葬岗风水穴位上,确保暂无其他邪祟作祟之后,才敢在乱葬岗顶山开始进行针对‘他’的频繁的召魂仪式。虽然想起来不大痛快,但这不正是一道可供参考的方法方案吗?只是,咒墙可以找人来帮忙修补,他自己再亲自镌刻好防御皱纹即可。可那有镇阴驱邪之能的镇山石兽,工艺要求极高,造价也十分昂贵,以他现在的时间、精力、金钱,怕是把自己卖了也造不出吧?还是得再斟酌斟酌、改改才行……于是,十日之中,温家众人暂时放下修屋搭房、下田劳作的活儿,赶工一般忙着将或毁损、或失效的石墙残垣修建填补,魏无羡则拉着蓝忘机在乱葬岗各处上蹿下跳、挖坑埋伏设阵,本压在风水穴之上沉逾千斤的镇山石兽就这么被他配以阵法施力、换成了不足半人高的大小,不说可镇百年,起码十年内还能保无虞的。便是这般,临走之时,也是据此向温情交代了一堆又一堆。魏无羡道:“这山上各处,我与蓝湛都布置妥当了,山下那圈咒墙平日里不要随意靠近更别损坏,那几百具凶尸我也下了指令依旧会守在山下巡逻。万一中的万一,若真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们便躲入伏魔洞暂避,那伏魔洞我设了禁制,怎样进入的方法我也只交了温情你一个,危急时进去躲好后便用留下的那几张传送符寻我,里面有到云梦也有到姑苏的,可千万收好可别弄混了……”他开始交代第一遍的时候,温情还珍而重之地点头并铭记于心,等再反反复复听到第三次的时候,面对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家伙,温情已经左手拉住右手来极力克制自己极力想扎针的冲动了。莫名觉得自己曾经被扎过之处隐隐作痛的魏无羡,终于止住了话头,干脆利落地跳到已经被蓝忘机牵好的小苹果身上,最后再叮嘱了一句,“乱葬岗所有的禁制、阵法、咒术都出自我手,不论被损坏了哪一出,我都是能及时知晓,若是意外也不用太担心;还有,不管我在何处,只要是我下的指令,温宁都是能听见的,所以,情姐平日里多注意下温宁状况,某一天若真是被我召走的话,也不用大惊小怪。”这些话是在提醒温情,更是在警告薛洋,不要以为他不在乱葬岗,某人便能化身猴子在他老巢称王称霸了。曾被晾了一日一夜、差点浑身瘫痪的薛洋:……温宁赶紧跟着道:“公子有事,尽管召我。”温情听了这话,眼角瞥见蓝忘机的又盯紧了某人几分的视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下山之后,你该是与含光君形影不离的了,想必是没什么机会再唤阿宁了吧。”蓝湛那细微的动作,是在点头吗。魏无羡无语,道:“……我这边肯定不会随意召动温宁的,我给你刻画好的压制煞气的符咒记得不要离身。”温宁如今是最高阶凶尸,还恢复身前记忆神志的事,暂时还是能瞒多久便多久吧。……温情就站在山顶,看着魏无羡抱着阿苑坐在驴背上,与另一白衣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她也依旧没有移开目光。身旁的温宁以为自家姐姐是在担心阿苑,道:“姐姐放心,魏公子和蓝公子一定会照顾好阿苑的。”温情道:“我才不是担心阿苑,就算魏无羡不靠谱,含光君还是很靠得住的,我还等着见十几年后那个思追小公子呢。”顿了下,才接着道:“希望这次,他能有个安好的以后吧。”温宁道:“一定会的。”第15章 续十五、夷陵与云梦辖区毗邻,不御剑的情况下,水路便是到达莲花坞的最快途径,夷陵附近就有码头直达,在码头乘船往云梦去,甚至用不了一夜的功夫。魏无羡从小在云梦长大,再小些的时候,也是在夷陵一带流浪,对此自然也是十分了解。然而,下了乱葬岗后,魏无羡道:“咱们走陆路吧。”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抱着阿苑、坐在驴背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见小阿苑兴致不高的样子,又从小苹果身上的褡裢里摸出一只苹果,拿在手上逗着阿苑,往左往右地乱举,就是不让小孩儿碰到半分,然后看着小阿苑急得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他就在那哈哈大笑。“……”蓝忘机默默无言,将阿苑从这无良之人手上抱过来,另取了一只苹果放到阿苑手上,见小孩止住了欲哭不哭的架势,这才松了口气,道:“随你。”魏无羡冲着阿苑办了个鬼脸,把阿苑逗得破涕为笑,也跟着笑了几声,将手上的苹果送到自己嘴边,盯着蓝忘机与阿苑抱在一起异常亲近的模样,咔擦啃了一口,异常清脆。“是吧,咱们先走路上多逛逛,打听打听近几日新进展,多了解些情况总没错,反正行程其实也没那么赶。”嗯,可以的,婚期定在三月后,眼瞅着半月已过了,确实一点都不赶→_→蓝忘机“嗯”的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看向这人的柔和眼神里,分明写满了‘你分明只是在乱葬岗上待的闷、想多逛逛罢了’。魏无羡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也没有半分羞愧,反而直接道:“难得几日空闲嘛,我们就慢慢走、慢慢玩儿,这次可是连‘小的’也不缺了呀,下次这样的机会还不知是到几时呢。”蓝忘机的回答是,伸出一只手扶他坐稳,收紧了手中的绳子,抱着小阿苑‘慢慢’往前走了。魏婴一向生性好动,这十日在乱葬岗上忙得很了,再往前也不过是在小镇是逛了半日,想多走走也是自然。但更多的,还是想在回到莲花坞之前了解修界乃至平民百姓是如何看待自己还有这场‘联姻’的吧?虽离去不久,但近乡情怯,不过如此。……这一‘慢慢’走,他们两人一小孩一驴便花了整整五日,才到达莲花坞所在的镇上。这一路上,听多了诸如‘蓝江两大家族联姻’、‘泽芜君深明大义’、‘含光君以身饲魔’、‘夷陵老祖身处外道却愿皈依蓝氏(佛门?)修身养性’‘赤锋尊铁面无私、恩怨分明’、‘兰陵金氏局势不稳’、‘金家督工遭邪祟反噬索命’、‘金光善宗主性情大变、德行败坏’、‘敛芳尊怒退家族’等等等等接连不断的大戏,再也不复前段时间那些‘夷陵老祖杀人炼尸、捉人练法、草菅人命、无恶不作’、‘魏无羡邪魔外道、狼子野心、忘恩负义,江家叛徒、云梦之耻’听得魏无羡越发无语的同时,心下也松快不少,就是很遗憾听书的时候,蓝忘机还是没能匀出几坛子酒来给他佐料,实在馋的不行。 第263章 魏无羡拍拍她的头顶,道:“道长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到这儿来,不过阿箐放心,要是他来了,一定会来和阿箐见面的。”阿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对江厌离道:“江姐姐,可以帮阿箐找个链子吗?阿箐想把这个玉坠带在脖子上。”江厌离点点头,厨房里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正好她也要回去梳洗一番好带上阿羡亲手做的礼物,又和魏无羡、蓝忘机说了几句,再嘱咐一旁的家仆小心看火、装盘,便带着阿箐一起走了。魏无羡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右手往自己额头上一拍,对蓝忘机懊恼道:“傻了啊,竟把这事给忘了。”蓝忘机点点头,也是他没来得及提醒。江澄刚好也过来了,听了这话,便嗤笑一声,道:“指望日理万机的夷陵老祖?你不把人忘得一干二净就不叫魏无羡了,晓道长算不算是所托非人?”见色忘义的家伙,后面这句到底没当着蓝二的面说出来。这次是真的忘了,魏无羡也不反驳,道:“呃,偶尔记性不好么呵呵,不是还有江大宗主在?你是在哪找到的阿箐?”江澄双手抱胸道:“先前和蓝宗主计划派人搅乱舆论的时候,就着人带着寻找了,也没什么消息,倒是遣人去眉山路上,碰巧遇见了,便带了回来,几日前才到。”接着道:“行了,晚膳也快好了,前厅入座吧,二位。”魏无羡一听,赶紧把昏昏欲睡的阿苑闹醒,然后在小孩委屈到不行的表情下,将人举高高跑走了,还喊着道:“阿苑,羡哥哥带你去吃饭啦~”而小孩的尖叫声还在原地徘徊不散。蓝忘机:……江澄:这孩子要真交给魏无羡来带,能活几天?……?小剧场?时间倒回十几日前。魏无羡拿到聂怀桑送得那块玉石的时候,果然不出意外,十分之见猎心喜,当即熬了两天,精雕细琢一番,将给自己师姐的护身三件做好了;还剩下材料,取比较整的一块,给温宁刻画了一块玉符,比起黄纸符箓外,压制煞气的效果更上一层楼;其余那点边角料,魏无羡想了想,磨成一颗颗珠子,穿了起来给阿苑当玩具了。到全部做完后,面对一地的玉石粉末,想起这是谁送来的玉石后,魏无羡才感到一点点的心虚,怎么说那块玉石质量上乘、还不算小了,没给聂怀桑留些用得着的送回去,好像不大不意思?于是,魏无羡随手捡了个做好的风邪盘,唰唰几笔写了封信,让蓝忘机找人帮忙送到清河去了。蓝忘机:我的呢?魏无羡:你们蓝家以君子自律,所用玉器还少吗……呃下次,下次一定也给你做一个。蓝忘机点头,下山找人送信去了。几日后,不净世里,聂怀桑拿着风邪盘,对着信纸上那句‘玉不错,再送一块过来’的话,皱紧了眉头,夷陵老祖亲手所制风邪盘这么贵?然而既然已经有一个给大哥用,为什么还要送?我又不用去夜猎。第17章 续十七、从乱葬岗不欢而散,夷陵约战两败俱伤,再到无字天书空间之中的一场跌宕起伏,江澄早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却碍于先是时机场合不对、后又因两人都诸事缠身而无处发泄。等收到魏无羡这家伙终于安排他那堆乱七八糟的往云梦来了,结果不愧是惯能躲懒的魏无羡啊,夷陵、云梦两处这点距离居然硬生生走了五天才到!这也罢了,进了莲花坞,还没能安安生生和他说句话,就跑得没了踪影;好容易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这人也没个闲得住的时候,好歹还在招待客人呢,一点礼仪规矩都不顾,将他们江家待客大厅当做寻常酒楼大堂一般,插科打诨耍嘴皮子,逗得阿姐掩口轻笑,耍得阿箐小姑娘和那个叫阿苑的小孩儿哇哇大叫,还时不时抽空对着蓝二一番撩拨,一来二往忙活地,几人间好不热闹。哼,也不知蓝二究竟是怎么受得了他的。一餐食毕,江大宗主只觉肚子里压抑的火气越发堵人,连今晚这顿饭吃得什么都没尝出来,便搁下了碗筷示意用好后,黑着脸道了声‘自便’就踏着重重地步子出了厅堂。……其他几人笑闹声随着一声不加掩饰的‘咔哒’一声搁筷声停了下来,直到江澄走出厅堂许远,魏无羡才一下子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江厌离笑着摇摇头,对魏无羡道:“你呀你,总是这么逗阿澄,小心过了火,他真的不理你了。”魏无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点头,然而好容易压下些许笑意,他第一时间还是向蓝忘机‘分享’道:“你瞧见没有,方才江澄那脸色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蓝忘机一阵沉默,忽地想起当年求学时,魏婴前脚如此这般地捉弄了他,下一刻是不是也如此迫不及待‘分享’与江澄的?思及此,心中想法甚是复杂的含光君,果断点了点头,“嗯。”是很好笑。江厌离:果然是阿羡的道侣……吗?无言片刻,为了传说中蓝氏双璧一直以来的形象,江厌离当做没听到没听见那声‘嗯’,端着世家子往来见那些客套,道:“江家此番招待不周,还望蓝二公子见谅。”蓝忘机却道:“并无,江姑娘无需客气。”很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了。江厌离:好像真的客气不下去了,也罢,本也不算外人。魏无羡:都无需客气了,怎么还一口一个‘蓝二公子’、‘江姑娘’的?阿箐用奇怪的眼神在几人间看了个来回:所以,这几个哥哥姐姐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魏无羡是在莲花坞的湖心亭找到江澄的,他正独自凭栏,手提一壶酒,月下与流水邀饮,好不孤单的样子。见他如此,魏无羡心中难得带了些酸涩,先前那点逗他的心思也没有了。以往他们二人惯是形影不离的,哪有江澄自个儿喝闷酒的时候?“嘿,江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偷喝美酒佳酿,也不晓得叫我一声!”江澄如今是何等修为,来人的足音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只是想到自己的修为是靠谁的金丹撑起来的,那声嘲讽的冷哼顿时噎在喉中,连带着方才饮下去的烈酒也似在腹中灼烧起来,让他连起身站立的力气也提不起半分。魏无羡并未看清江澄此刻的表情,只是猜着这人心里多半又不好受了,面上却像什么也察觉到一样,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两个酒坛子笑着道:“怎么不说话?我说,云梦佳酿虽好,天子笑的风味却更上一层,你也是许久未尝了吧,师兄我今日匀你些过过瘾~”借着夜色遮掩,江澄也不再控制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地道:“魏无羡,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魏无羡听的怔住,而后依旧勾着嘴角走进亭子里,将手上两个酒坛放在亭中石桌上,他转身面对着江澄道:“哪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如今这样,我们还能好好地面对面说话,为什么笑不出来?”顿了下,他两手都捏了拳头,接着道:“那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在那空间里,我还有另一个‘魏无羡’都说了个遍,也没什么重复的必要。不过,你不是想和我打一场吗?咱们现在就来?谁赢了这两坛天子笑就归谁如何?我可不会看在你左手伤刚好就让你,蓝湛统共就给我带了那么点酒……”魏无羡那点废话还没说完,江澄就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起身揪住魏无羡衣襟就直接开打。魏无羡果真没让,提拳便揍,甚至还专门逮着人左手漏洞之处下手,非常不留情面了。江澄没用灵力、魏无羡也不动鬼道,二人便只是损招不断、拳拳到肉,单单手脚相加的外门功夫,也能在这处静谧的亭子里打得昏天黑地,越发狼狈。两人一直酣战到双双力竭、全都躺在地上挺尸了才算作罢。……江澄抬起手臂盖在双眼上,喉中滞涩半晌,才道:“你以后……” 第265章 江厌离有此问,实是受那无字天书影响,毕竟他们出来前最后读到的便有含光君下厨一事。但其实自古便有‘君子远包厨’一说,蓝家又是雅正家风,若不是现在亲眼见了蓝忘机买酥饼来,她也不会有此一问了。果然,蓝忘机点头,随江厌离入了厨房。只是出乎江厌离预料的是,这位含光君似乎不仅仅打算只‘一观’,将她从准备食材调料到起火炖煮的步骤仔细记下不说,有疑之处也不吝言辞询问,‘如何选料为对?如何方能入味?’这两个耳熟的问题自然也没放过。在这瞬间,江厌离觉得,阿羡就算日后到了姑苏蓝氏,或者说是在这位蓝二公子身边,也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江厌离突然道:“含光君,不知厌离觍颜居长、唤你一声‘阿湛’可否?”虽不知话题如何转到称呼上来,但意外地,自取字后这个兄长都不曾再叫过的幼时小名,从眼前这位温婉女子口中唤出,蓝忘机没有感到一点抵触,碍于一向寡言,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江厌离自是知道自家师弟道侣性子的,见此又笑了笑道:“既如此,阿湛不介意的话,也随阿羡叫我声‘师姐’吧。”蓝忘机愣了一瞬,躬身抬手行礼道:“师姐。”江厌离虚扶一把,言‘自家人不必多礼’后,又拿出枸杞在水中泡了一勺,接着道“我看阿羡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汤中放些枸杞可做调养,少放即可,阿湛也注意些别由着阿羡喝酒嗜辣……”……于是,待魏无羡照旧踩着巳时尾巴从床上爬起来,一番洗漱、勉强清醒后,摆在他面前的早食便是新买的热酥饼三块、清淡的飘着枸杞的莲藕排骨汤一罐。魏无羡:“……这是少放了料了吧,没事我去拿一罐辣椒油就行。”蓝忘机:“师姐说不可。”魏无羡:“???!!!”第19章 续十九、前一天听江姐姐说要她带着那个瞌睡小娃娃一起玩耍的时候,阿箐是拒绝的,她是姑娘不说,还是个马上要到十岁的大姑娘,怎么和一个三岁小孩儿玩到一起哦?她阿箐可不想去带小孩!然而等真的要一起玩的时候,阿箐才知道自己自以为的太天真了,十岁小姑娘当然能和三岁小子玩到一起,毕竟领着他们上蹿下跳的,是另一个看起来像个大人、实际也是个三岁的头头——此可靠答案来自于某天掩唇一笑的江家姐姐。……跌宕起伏的早食后,魏无羡又从蓝忘机那儿得到了还算满意的许诺,便又迅速地恢复了精神,加之回到久违的莲花坞(其实离开时间真的不到一个月-_-||),就算还带着两个小的,也不妨碍他再复昔日云梦‘浪’里白条的威名!重操旧业后,类似去药农家里养的狗、引着农女追着船跑的事情不再干了,眼下也不是能偷莲蓬的季节,但下水捉鲜鱼、上山打山鸡、爬树掏鸟蛋的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自己玩得尽兴不说,还勾得两个小的不想回家吃饭,用得来的食材就地生火作炊、饱腹了一番。魏无羡对此很遗憾,出门时忘了做足准备,那些瓶瓶罐罐没有及时带在身上,料理出来的吃食不过拿火烤熟而已。正在兴头上的阿箐、阿苑也很高兴地吃了满腹,歪打正着地避开了夷陵老祖手艺上的‘绝学’,真是可喜可贺~直到天色渐暗,意犹未尽的三人才面带兴色地回了莲花坞,边走还边回味今日算得上收获颇丰的一天。江厌离收到魏无羡并两个小的将打来的一只毛色鲜亮的山鸡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不用猜都知道三人去干什么了,无奈收下山鸡,又亲自给两个小的稍作检查,见两个小孩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衣服脏的不成样子,这才放心。叮嘱三岁的师弟要照顾好两个小孩、玩耍也不可到危险的地方后,才答应今日就让他们喝上可口的鸡汤。当晚,在餐桌上分到一晚山鸡野菇汤的江澄、蓝忘机:…………如此过了两日,莲花坞外好玩的地方玩了个遍,魏无羡终于不在带着两个小孩儿整日不着家。只是在莲花坞内,当着众多门生、客卿的面,终于想起了还要维护下自己所剩不多的颜面,拉着蓝忘机并两个小孩玩了纸鸢、射了风筝后,便找不到其他更有趣的游戏了。玩野了的魏无羡竟又无聊了起来,抓心挠肝、抓耳挠腮了半天,想着温情不在、没人戳针,终于恶向胆边生,把爪子伸到了小苗苗阿苑身上。哄骗了一番‘种种多浇水就能长高高,而且是长得比阿箐姐姐还高、和羡哥哥一样高’的话,得到小阿苑一脸信服、跃跃欲试的答应后,魏无羡趁热打铁,三下五除二地挖了个坑,把阿苑刚好埋得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后,才拎起水壶要浇点水上去,就被赶来的江厌离抓了个正着。魏无羡不得不将阿苑挖出来,又师姐被狠狠教育一番,训完后径直带着两个小孩走了。魏无羡赶紧跟了上去,跟着师姐身后撒娇认错了许久,终于让自己师姐消了气,当然最后短时间是不会再让他‘祸害’两个小孩了。……没了出去找乐子的兴致,也没有好玩的娃娃在身边逗趣,魏无羡终于想起还有个已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道侣了,玩蓝忘机也是个很好的消遣啊。蓝忘机:……魏无羡带着放下新‘功课’的蓝忘机在莲花坞内四处乱转,把自己长大、玩耍、撒泼打滚过的地方都给蓝忘机看一遍,给他讲自己在这里干过的坏事、打过的架、玩过的游戏,然后再问蓝忘机对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看法,听着他认认真真的‘点评’后,又每每情不自禁地大笑着上前拥抱亲昵。如此增加了解、增进感情的‘行程’中,自然少不了莲花坞门前那棵他第一次爬过的树。即便蓝忘机已经知道了那次‘爬树’的来龙去脉,也不妨碍魏无羡高高兴兴地再讲一次,然后飞快爬到树上当年那个位置,‘再次’迫不及待地跳入早已站在树下张开双臂的蓝忘机的怀里。不远处,外出办事刚回来却‘又一次’亲眼见证的江澄:……?小剧场?云梦人很能吃辣,魏无羡的口味更是重中之重,虽然莲藕排骨汤很好喝,但他面对眼前这罐加了枸杞的不见一点辣味的汤,实在是提不起一点胃口,于是魏无羡开始对蓝忘机撒娇耍赖、撒泼打滚,极尽痴缠,在蓝忘机看似沉默的让步下,虽然只加了三勺辣椒油,魏某人还是吃得非常高兴。蓝忘机又提出,以后喝酒只能慢饮且三天才能喝一坛的条件,这次如何都没让步,魏无羡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还有的喝么,而且日后还可以一次要求蓝湛在静室里加个藏酒酒窖,便就此答应了下来。蓝忘机见魏无羡趴在案上,蔫答答地像个霜打的茄子,又说了再学厨艺,日后也能下厨与他的事,满意地看着魏无羡迅速恢复精神、甚至快蹦起来的样子。蓝忘机:以退为进、打了棒子再给个甜枣什么的,师姐果然是师姐!第20章 续二十、不得不说,这棵树对魏无羡而言很是特别,趁机将‘扑进蓝忘机怀里’一幕重演,却不再是天书上那般伤感纠结的心境,亲人安在,岁月静好,再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了,为此他从心底里感谢上苍。对于魏无羡的所思所感,蓝忘机自然感同身受,所以在魏无羡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不放的时候,他也抬手轻抚了几下怀中人的后背。日后不论何时,他都会伴婴身侧,接住他、抱牢他,不会再让他疼到哪怕一丝半毫。……安抚过后,还是要松开的,毕竟此处地点不对,而且附近还有不速之客。魏无羡还沉浸在与爱人相知相拥的美好体验当中,越发贪婪地呼吸着蓝忘机身上清冷的味道,即便感觉到了蓝忘机想松开他的动作,还以为古板做派的含光君不肯在外边和他亲近的意思,于是越发收紧了手臂、让蓝忘机半点动弹不得。“……”蓝忘机无奈,只得靠近魏无羡耳边,小声地说了句话。魏无羡边抬手去揉着酥麻的耳朵,便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转头去寻江澄的身影,果不其然看到不远处脸色再次黑成锅底的人,以及他身后恨不得就地挖坑埋了自己的两个下属。魏无羡很是心疼再次形象跌破的蓝忘机,本人对此倒是毫无悔过之心,甚至对江澄站在原地、一步不挪的不识趣行为颇为不忿,喊话道:“我说江澄,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撞见这种非礼勿视的情况,该直接走开才对吧?天书里里那次也没当场搅局啊。江澄磨着后牙槽,骂道:“我特-么又不是眼瞎!”要发情能不能回屋关上门去!江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第267章 ?小剧场?晚膳间。还是莲花坞的大厅之上。江家用餐形式与其他世家无甚区别,都是分餐制,今日餐桌之上却有人打破了这用饭的一贯礼仪——相邻而坐的蓝忘机与魏无羡,干脆将饭碗搬到一个案桌之上合食,而且二人面前摆放的菜色也与其他人颇为不同。江厌离婉拒了忘羡二人要分享一份与她的想法,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笑得意味深长:这饭菜不用吃,我都是饱了的。两个小的倒是望眼欲穿,十分渴求对面吃得那么香的几个菜,但是原本对他们很不错的两个哥哥此时却十分铁石心肠、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小辈们只能对视一眼,满含热泪地端碗刨饭了。相较起来,江澄还算绷得住,以他绝佳的眼力和嗅觉,那两个家伙桌上总共两菜一汤,菜是酸辣藕片、红烧山鸡,汤自然是莲藕排骨汤,虽然还抵不上他们云梦人平日吃辣的程度,但真的挺香的。再侧耳听了些只言片语,不难猜出都是出自鼎鼎大名的含光君之手后,江澄顿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江澄:云深不知处还在重建,劳什子道侣大典也赶得很,蓝曦臣估计都忙到飞起了,丫的蓝二还有空在云梦学做菜,你对得起你大哥和你叔父吗?!偷偷咽口水.jpg第22章 续二十二、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既没有足够辣到舒爽的味道,也没抱上一坛烈酒佐味,魏无羡却像是吃到了什么玉盘珍馐一般,只觉得美味至极。甚至不仅仅是口感上的满足,硬要形容的话,如同他年岁小、还在街头流浪的时候,趿拉着不知何时捡来的不合脚的一双鞋,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终于在某个门前捡起被人随手扔掉的果皮,那种得到了宝贝一样的心情。就是因为如此宝贝,魏无羡踌躇了一会儿,才决定分写给自家师姐,在听到师姐摇头说‘不’的时候,甚至悄悄松了口气,还被师姐瞧了个正着,显然自己这点小心思没逃过师姐的法眼。这些饭菜从清洗食材的时候,他就在眼巴巴地等了,守着下锅、熬到装盘,饿死了他腹中一轮的馋虫,才能吃到嘴里的,哪里舍得分给他的蓝湛以外的人呀。魏无羡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对包括江澄在内的其他三人看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显摆似的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偶尔再吃片可口又脆爽的藕片——那碟藕大部分是蓝湛的主菜,毕竟类似含光君大口咬鸡肉的画面是觉得不会有的,就算喝醉不清醒了都觉对不会有。至于被他显摆到眼前的几人什么想法,管他呢。……虽是与蓝忘机同桌而食,可端上桌的两菜一汤魏无羡就着白饭,吃完了菜,喝完了汤,要不是蓝忘机阻止,他能把盘子里剩下的那些姜蒜佐料都给吃得一干二净——就像当初,尽管后来有了江叔叔给的一块瓜,那果皮他也是很珍惜地吃完了的。很珍惜地吃完了这餐饭,魏无羡这才从碗中抬起头,给了坐在身旁的蓝忘机一个带着饱嗝的大大的笑脸。蓝忘机的眼中也氤氲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只是在魏无羡的笑容中,放缓了自己的表情,然后掏出怀里的新的手帕给魏无羡擦嘴,却见魏无羡夸张地撅起嘴示意他代劳,蓝忘机伸出的手顿了下,便继续向前给魏无羡擦了嘴和下巴。魏无羡笑得满意极了,察觉到江澄看过来几欲将他原地刨坑埋下去的可怕眼神,突然又收起了笑容,将右手附在并未鼓起多少弧度的腹部,嚷着道:“哎呀不行了,蓝湛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都吃的要走不动路了,咱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好不好?”尽管知道这模样大多是装出来的,蓝忘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站起身来扶着魏无羡,二人就在其他人寂静无声的目光中慢慢走出厅堂去了。已经两碗白饭下肚的阿箐探身看了看对面的案桌,确认盘中果真一点儿没留后,才叹着气道:“大哥哥扶着魏哥哥那样子,怎么那么像护着怀胎三月的小娘子一般呢。”阿苑歪歪头,懵懂地跟了句:“羡哥哥要有小宝宝了吗?”笑容定在嘴角的江厌离:“……”首座上被这话吓得一个激灵的江澄:“……”门外还腆着肚子的魏无羡:“……”手掌还扶在某人腰后的蓝忘机直视前方中…………出了莲花坞的大门,被晚间清凉的微风一吹,被‘三月怀胎’扎心的魏某人又原地复活了,拉着蓝忘机就要向前方灯火初上的街道冲去,蓝忘机配合地当做方才什么都没听见,随着他的力道往前走。许是真的吃太饱了,魏无羡破天荒地对两旁飘香四溢的小摊熟若无睹,反而径自走向拐角一家小铺子里。那铺子是卖灯的,当然也有魏无羡心血来潮想点的河灯。买了两盏莲花样式的河灯,魏无羡没走远,寻了个人少的岸边,分了一个给蓝忘机后,二人各自引火点燃放了出去。拉着蓝忘机一同没规没矩地坐在岸边,看着相伴慢慢漂远的两盏河灯,魏无羡随意伸着腿、身体后仰,又靠在了蓝忘机身上。蓝忘机手臂默默用力,将魏无羡搂了紧,“可有话说?”厨房窗口旁,大厅案桌上,不是没有察觉到魏婴异常处,只是不知为何,不知如何开口。魏无羡蹭了蹭这人胸膛,道:“我以为……”以为十三年后的那个蓝湛,才会放下身段去洗手羹汤,才会无拘无度地纵容。可此时此刻,分明不是十三年后,不是阴阳相间、生死相隔的再度重逢后。“没什么,我相差了,蓝湛,你一直是你,不论何时何地。”“我也以为……”蓝忘机沉默片刻,道:“魏婴,若是不曾知后世之事,我与你……”魏无羡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蓝忘机肩头,鼻尖蹭上耳垂,张口一咬就轻而易举地打断了他的话,“与我什么?我倒是一直很想‘给’你,可你一直不要的啊。”蓝忘机:“……”礼仪!雅正!魏无羡道:“要说现在的我们,比起后世的我们差了什么,肯定都差在你这儿了吧?毕竟还没吃到嘴里,总有些不大放心?”蓝忘机:“……不、不知羞。”“那话怎么说的,我的羞不是都存你这放着了。”把人逗得差不多了,魏无羡也是见好就收,压低声音在蓝忘机耳边道:“二哥哥,我一直在等着和你回姑苏。”不见一丝调笑的声音由耳入心,烫得蓝忘机心中微颤,快要控制不住手抖了。他道:“快了。”很快了,吾爱魏婴。第23章 续二十三、对于某个人即将到来的人生大事,曾几何时,江澄江大宗主也是觉得定下的日子太赶、流程太过仓促,但他家这位没皮没脸、毫无所觉的师兄,硬生生将本来还因‘嫁师兄’儿心理微妙的他逼迫得走投无路。是真‘走’投无路。自从端方君子如蓝忘机亲手做了那次羹汤后,魏无羡那家伙就好像更变得更离不得人一般,两个小娃娃不逗了(师姐大大不让祸害了),山鸡不打了(打了好几次以至于山鸡汤、山鸡肉吃腻了),连那头叫小苹果的驴也不管了(苹果管够用不着管),只顾着和蓝二黏在一起,啥从树上跳下来投怀送抱、专挑一只小木舟挤在一起游湖‘赏景’、月下端着个小酒杯相依在高高的屋檐上腻腻歪歪……忙碌的江澄进进出出莲花坞数次,居然有一半的时间都能撞到两人如胶似漆的场景,霎时让江宗主有种‘莲花坞实在太小、急需扩建’的急切感。由此,忍无可忍的江澄于莲花湖之畔再一次撞到这二人脸对脸、就要做出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后,脸色一黑便不管不顾地当场打断,对着魏无羡大大‘痛斥’了一番。结果就听魏某人面带无辜地建议道:“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江澄咬牙,“我特-么又不是眼瞎。”老子都多少次当没看见了,再这样下去,不瞎也得真瞎!眼看江澄的确快要处于爆发的边缘了,魏无羡当即表示‘是师兄的不对,师弟辛苦了’的认错安抚,并发誓一定注意言行、不会再叫他撞见哪怕一次,江澄暂时消气之余,对此深表怀疑。果然,隔天临近晌午,江宗主便听门生来报,魏公子与含光君出门了,还嘱咐不用准备他俩午膳晚饭。曾经叮嘱过魏无羡少出去‘抛头露面’的江澄:…… 第269章 议事厅内,厚着脸皮硬要与蓝忘机同坐一个位置的魏无羡,此刻正在昏昏欲睡,将主位上的江澄与上座中的蓝曦臣及两家其他随员你来我往间商议交谈视若无睹,那模样,大概再催眠个一时半会儿地,就能彻底去会周公了。这也难怪,从几日前蓝家门生上门传话后,江大宗主就又将他变相‘禁’了足,出门瞎晃的一律不许,在莲花坞内也不得行事出格地瞎胡闹,当然他自己因为某些原因也没那个兴致胡闹了,勉强一直断断续续研究手头上在做的那些东西也没能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来。昨日蓝家又遣了人,传话说算好了良辰吉日,会在今日辰时赶到莲花坞后,更是连觉也没睡好,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蓝忘机掷地有声的‘下聘’二字,收聘什么的本老祖实在不熟啊!如此纠结,堪堪在丑时末才眯了眼,然后一大早又被卯时准时起床的蓝忘机一起强行叫醒,洗漱完囫囵吞了些食物就一起等在了莲花坞正厅——江大宗主与泽芜君通信后一致认为,他们二人都是男子,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是为道侣合籍而备的聘礼,两位这当事人也理应在场。在其他人严肃以待、而魏无羡哈气连天中,终于等到了姑苏蓝氏一行,一番场面礼仪后,便在蓝家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主持下,金银珠宝,珍贵药材,古董字画,仙器法宝,林林总总各类各样,几乎占去了一半校场的地方。按部就班地走完既定的流程,等足足有一寸厚的礼单过完了,都已经到了巳时下了。坐立不安了许久,真过了这时,魏无羡也不知自己算是个什么心情,倒是想着,都说兰陵金氏富可敌国,云梦江氏与清河聂氏更是从不差钱的主儿,如今看来,一向低调的姑苏蓝氏也是不遑多让了。瞬间脱离‘魏无钱’的夷陵老祖没被巨额财富迷了眼,暗道了声‘有钱’后,满以为能放下心回去补个回笼觉,却还要被带到正厅旁听些大典当日礼仪流程,更别说去再听一遍准备给自己等同于‘嫁妆’的物品明细,顿时绷不住了,趴在蓝忘机身上嘀咕了句‘交给你了’,然后便十分放心地拉下了眼皮。不用魏某人多此一举的交代,蓝忘机也是从头到尾听得聚精会神,那模样比当年记家规还要更专注和严肃,一边听还能一边注意着趴在身上之人的睡姿,极力让他趴得更安稳些。二人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在座某些人心中泛起了嘀咕。云梦江氏这方不用说,他们魏公子和这位含光君平日都没怎么避开,宗主撞见数次,他们也没少跟着‘偶遇’,多多少少自然明白二人真心实意。但姑苏蓝氏那边不同,他们并不是从蓝忘机口中亲耳得知此事,又是被自家宗主和先生说服的,虽然知道外界流言不实,但也怀疑‘道侣’一说的情分真假,只是碍于家训,不曾多言罢了。既然宗主、先生、含光君都是如此,该是自有其道理,事实如何,日后自当分晓。蓝曦臣不愧为一宗之主,再见魏无羡与自家弟弟如此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隐隐间已经习惯了的样子,没露出半分不自然的神色。见魏无羡如此困顿,连江宗主接二连三递过去的怒气眼神也没注意,还有心‘搭救’一番,主动道:“大致都已商议妥当,忘机不如带无羡先回去休息,余下我与江宗主定下便好。”魏无羡猛地一个激灵,睁了眼便道:“那就辛苦蓝大哥了。”蓝忘机略一犹豫,也点头应了,随机带着魏无羡一起出了大厅去。江澄瞪着丢了半日脸面却全程没给自己一眼光的某人背影,忍不住磨了一下牙,克制了好一会儿,才能接着对着蓝曦臣继续微笑道:“劳蓝宗主一路劳累,不如暂作歇息,江某也已备下宴席,其余诸事我们宴后后再谈如何?”蓝曦臣颔首:“如此有劳江宗主了。”……终于‘逃脱困境’了,魏无羡几乎是黏在蓝忘机身上被拖着走,嘴上还不断抱怨道:“道侣合籍而已,不能一起吃顿饭、再上个族谱就完事吗,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因是男子合籍,并无多少旧例可循,这些已是简化了许多的。蓝忘机停顿了片刻,将口中‘已是简化,并不繁琐’的话收回,只道:“那日跟着我便可。”魏无羡模糊着道:“当然跟着你,不跟着你跟谁?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跟着你,可别想甩开我了……”蓝忘机微微翘了下嘴角,一侧身一抬手就已经将人稳稳背在身后,轻轻‘嗯’了一声就接着向居室去了。第26章 续二十六、云梦江氏将此次宴席定于申时、置于正厅之中,因两家家风之故,席间即便没有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也不至于严肃正经、死气沉沉,好歹教补了一觉、找回精神头的魏无羡松了口气,能安稳地坐于席间,好生吃顿宴席,还有空以茶代酒、正正经经敬了一杯与蓝家其他随员,倒是填了些蓝家人心中的不平。蓝家人:含光君的道侣不是寻常人,虽说不拘礼仪这点日后有得先生头疼,但毕竟赤子之心,当然要是少说几次喝汤就更好了,莲藕排骨汤的确味道甚佳,但实在是家训有云,饭不过三碗的啊。如今云梦江氏嫡系人员稀少,江厌离作为魏无羡的师姐,所谓长姐如母,自然也有出席,举手投足间自然坦荡、落落大方,轻言慢语中便能约束落拓不羁的夷陵老祖几分,江宗主与含光君对其也是亲近、尊敬并重,让在座众人对这位江家大小姐印象好感倍增。宴席临近尾声,眼看他们又要开始论起这个礼仪、那个规矩,魏无羡对蓝忘机使了个眼色,便眼疾手快地跟在师姐身后走了,没注意到席间江澄看了他一眼,也略过了他们将交谈改到‘已将过礼、请期的仪程走完,接下来便是亲迎之时,含光君继续在莲花坞中恐有耽搁……’的话。……魏无羡边跟着江厌离在路上走,边听着师姐对自己上午言行的问话,“阿羡,今日过礼时,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困顿,是不是……”魏无羡眨眨眼,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是不是什么?太不像话了?还是太不知礼数?呃好像是表现得有些不大好。江厌离稍作停顿,接着说完了下半句话,“……是不是害羞了?”即便是空间里读到那些,阿羡阿湛也只是拜了三拜又出席次家宴,便做了道侣,这合籍大典确是头一遭,紧张害羞也是情有可原的。“……”平地走路的魏无羡一惊,左脚绊了右脚差点摔跤,稳住后满脸不可思议地,“师姐,你想哪去了?我在这几日在做些东西,有些忙,对,可忙了,就是没睡够而已。”江厌离怀疑,“真的?”魏无羡点头再点头,“真的,那蓝家门生来传话隔日,我不是又收到块品相不错的玉石么,这几天都在忙着做东西呢。”江厌离摇头轻笑,“既不是,那你慌什么?”说完衣袂飘然间已转身离去了。魏无羡还愣在原地,慌什么,我才没慌!就算是故意地又如何,等日后到了云深不知处,要受的礼仪规矩可是成千论堆的,如今放肆一些又怎么了!我一点也没!慌!……道侣大典的事宜商量妥当,其他一直书信往来定下的安排也借此梳理了明白,蓝、江两位宗主都甚是满意,江澄也不与蓝曦臣客气,备好的客房还是其他地方,蓝忘机都已经熟悉得很,他就不多招呼了。托几人在石壁空间之中共患难(?)一场的福,江澄如今与姑苏蓝氏以及清河聂氏之间来往已不似过去那般流于世家表面,都多了几分熟稔,虽然几家之众完全不知道这‘熟’从何而来,但并不妨碍蓝曦臣及蓝家人不觉得有什么怠慢的。蓝曦臣、蓝忘机二人漫步于莲花坞小径,穿林拂叶间像是正在高雅闲谈,若走进一听,不过也是茶余饭后的家常里短。蓝曦臣知道了弟弟与弟媳感情升温、进展稳定,很是高兴;蓝忘机了解了家中安好,叔父、兄长亦忙而不乱、诸事皆顺也安心不少。谈到对于外面一直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蓝曦臣总觉心中有愧,他都联合几家一起引导了,还能传得歪曲至此,心塞.jpg蓝忘机摇摇头,示意不必如此,他与魏婴在外听了许多,当时魏某人便道‘正常,人有一张嘴,除了吃饭便是说话,事不关己的传话中比起救世英雄,更爱说混世邪魔;相比浪子回头呢,更爱爱恨情仇;同样别人的岁月安好,也没有曲折离奇更有意思。歪就歪吧,没必要太过在意’。蓝曦臣颔首表示知道了,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两幅卷轴,道:“来之前你托叔父作的藏色前辈与魏前辈画像,我也并带了来……”?小剧场?聂怀桑的第二份礼,可巧又赶了好时机,刚好在下聘之日前两天,这次是负责送礼的聂家门生亲自交到夷陵老祖手中的,除了一块玉石之外还有一份自家二爷的亲笔信。魏无羡展信粗略一看,挑眉不语。信上大概是:魏兄展信佳,我大哥今日居然有带我去夜猎的想法,实在太可怕嘤,不知魏兄可有何护身之物,不求与你小外甥那能让鬼将军退避三舍的银铃一般,能让我混过一两次夜猎即可,作为回礼,这块我手中最大的一块玉石赠与你了。魏无羡让门生稍候,回院片刻就收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外加一份狂草回信递过去,道:“这是你家二公子要的东西。”那聂家门生满脸问号地回去了。……聂怀桑将包袱摊开于案桌之上,勉强看完了那封回信后,欲哭无泪中。 第271章 那日在摊上买了编绳丝线,记下了摊主姑娘说的方法、回来又请教了师姐一番,几日才做成这两个成品。本来发上著缨,应当是五彩丝线所结最为合适,只是一来彩线不适合男子佩戴,二来魏婴发饰一向简洁,从前到现在都是红色发绳一扎了事,所以便改成蓝白结缨系于陈情之上,这样既送了能用得着的信物,又能让其他人知道其意思意义,如此才是两全其美。魏无羡见了蓝忘机手中两个规矩精美的结缨,并未应声取出陈情来,而是愣了一阵,忽然弯腰大笑起来,“蓝湛啊蓝湛,你居然真的编出来了,还一编就是俩,你说,我们这都不叫心有灵犀,那什么才是?”蓝忘机不解,心有灵犀自身合他心意,但此时说起,从何而来?魏无羡被他略带迷茫的神情又逗得笑了一轮,捂了肚子站起身来,轻咳两声压下笑意,便从怀中拿出自己费了几日功夫才雕刻好的两半玉佩。这两块合起来也只是半个巴掌大小的圆形,晶莹剔透,光泽莹润,雕工更是精美不俗,其中一半上雕刻的是姿态优美的九瓣连,反面刻了‘湛’字;另一半上则是舒卷随意的卷云纹,反面刻的‘婴’字。蓝忘机紧盯着这两半玉佩半点也舍不得移开目光。魏婴新收到一块玉石他是知道的,上一次曾言会赠他一玉器他也记得,却不曾想竟会做成了一对两块,还是如此意义特别的两块。蓝忘机抬起自己还拿着两个结缨的右手,覆在魏无羡展示着玉佩的手掌其上,交缠紧握。魏无羡面带笑意地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这,才是最好最合适的定亲信物呀,你编的两个结缨用在此处,更是绝妙,所以说,咱俩真是心有灵犀的一对么。”不过,时间紧迫,又为了做工精美,几乎没添加什么防护阵法。当然,相信以他和蓝湛的修为,也是用不着在玉佩上加阵法的。被撩了这么多天的魏无羡:定个亲而已,本老祖要是想撩人,还不手到擒来!……次日,蓝忘机依旧还是卯时准时起床,轻手轻脚下了塌,又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捻好,这才拿起床边的衣服穿戴起来,中衣,外袍,抹额,还有最重要的玉佩。他佩戴好玉佩的是魏婴所作卷云纹的那一半,后面刻着魏婴的名字,下方坠着的是他自己编织的蓝色结缨,走动间也随着轻慢晃动,甚是美观。慢步走出小院到了校场,已经有在做早练的江家门生并一些蓝氏随员,见蓝忘机迎面走来,纷纷垂手问礼。几位蓝家人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直到待蓝忘机缓慢走过后,不见了身影后,才小声着道:“含光君今日步伐从容,是在做什么慢步的修习吗?”蓝忘机途中遇见了早起做早膳的江厌离,互相道了早安,江厌离还嘱咐早上自己亲自下厨,也算是为他小小送行,问了下可有什么想吃的,蓝忘机顿了下,回答皆可又道了谢便走了;接着又巧遇了树下练剑的江澄,又各自问了好,沉默中,江澄问了句‘可要切磋一番’,蓝忘机以‘下次’婉拒后,又离开了。走到蓝曦臣客居的院子外,见自家兄长正泡着一壶清茶对院而坐,于是边走进去道了声‘早’。蓝曦臣也是知晓魏无羡作息习惯的,此时见忘机一人也不奇怪,开口欲请弟弟坐下喝杯茶再一同早练,却突然注意到弟弟换了腰间配饰,笑着道:“此玉佩是何处得来?忘机新买的吗?这上面卷云纹雕刻得意境非常,很是别致。”蓝忘机艰难压下嘴角上扬的趋势,只作淡淡地道:“非是买到,乃是魏婴亲手所作,此是其中一半。”蓝曦臣:……忘机你想炫耀就不能直说?早知如此为兄就不问了!……待早膳后,蓝家一行人准备出发返回姑苏时,穿戴整齐的魏无羡也终于清醒地出现在了送行的码头上了。早上被蓝忘机‘偶遇’过的江家门生、蓝家随员、江厌离、江澄全都注意到了一袭黑衣的魏无羡腰间挂着特别显眼那块晃着白色缨结的玉佩,纷纷左思右想:怎么这么眼熟呢。众人再一转头看向含光君腰间,“……”哦,已经见过了的。?小剧场?对于蓝忘机也要一同离开,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一来两人同吃同住同玩的魏无羡十分不舍,很不得捏个小手绢泪洒当场,那依依不舍、真情流露的模样让人非常之感同身受了。蓝忘机同样不舍,也不大放心,但不得不说,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魏婴如此,他心中还是很受用的。魏无羡拿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拖着嗓音道:“蓝湛呀,你这一去便是将近两月的时间,太长了啊~”说得蓝忘机也更加不舍后,才期期艾艾地道:“所以,剩下来的那几坛子天子笑,能留给我么?”“……”思索片刻,已经把钱包留下、乾坤袋留下、抹额留下、心也留下的含光君神色一顿,断然拒绝道:“不行!”特别铿锵有力。魏无羡:蓝湛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剧场?蓝曦臣与蓝忘机离开时,是带着小阿苑以前走的,毕竟阿苑日后是要充作姑苏蓝氏直系弟子于云深不知处受教的,此时不一起回去,那等到亲迎时一同,岂不是太不像话。然而,小阿苑在这里最熟悉的他的羡哥哥,最喜欢的是江姐姐做的饭菜,玩儿的最好的是小姐姐阿箐,连经常黑脸的江家哥哥也是十分不舍,结果除了有钱哥哥之外,他们全都不走,小阿苑哪里愿意。这些日有人陪好喝好玩得多了,小阿苑被养的也带了几分小孩子的活泼任性,直接抱着魏无羡的大腿不放,拿涌上了泪花的萌萌哒大眼睛瞅着魏无羡不放,破天荒将魏无羡瞅出几分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出来。江厌离将小阿苑抱过来三揉两哄,将先前空间中两人玩得非常好的小伙伴景仪慢慢说给他听,云深很大很漂亮,可以和小伙伴在里面读书玩耍的哦,有钱哥哥、漂亮哥哥都在,过几天羡哥哥也过去了是不是……如此这般一番温和开解,又加上蓝曦臣主动解下腰间的白玉洞箫递了过去,小阿苑终于愿意跟着一起走了。魏无羡看着一行人慢慢远去的身影,心中的罪恶感不减反增。可怜的小阿苑,现在还有两个漂亮哥哥陪着,到了那里就该看到还有个胡子飞飞的老头等着了;单知道云深不知处有小伙伴,却不知他们家规不许玩;更重要的是,以后都要吃着蓝家那堆草根树皮了,该怎么长大呦!第29章 续二十九、午后间,用完了午膳的江厌离带着魏无羡和阿箐又坐到的湖心亭中,在石桌上放好了一壶清茶、几盘水果点心,坐在那边吃边聊。江厌离与阿箐说说笑笑一阵,见魏无羡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趴在石桌上,很是无精打采,便忍不住问了句。手掌贴着桌面、下巴抵着手背的魏无羡嗡嗡地道:“没什么。”就是太无聊了,还老是觉得莲花坞里冷清了不少,干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儿。阿箐正盯着盘子里洗好的又大又圆的桃子,看了半天才挑出一个咬上一大口,一股清香又甜蜜的汁水一涌而出,顿时美滋滋地都能哼出一支小曲儿来了,这时也搭着问了句,“魏哥哥,你怎么不吃啊?是刚刚吃太饱了要跟人一起分着吃吗?”听到‘分桃’就让人下意识地想到后面的‘断袖’二字。魏无羡一噎,心说我想分桃的对象都不在能分给谁。阿箐又看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道:“魏哥哥是想和那位蓝家哥哥分着吃呢吧,那个哥哥才走了多久,就这么想着?”那日校场上过礼的排场那么大,她阿箐如此聪明,当然也知道这两个好看哥哥有什么关系啦。魏无羡转头看向他,有气无力地道:“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古灵精怪来挤兑人行不行?”阿箐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魏哥哥你是不是对‘姑娘家’有什么误解,女孩儿就是要古灵精怪才讨人喜欢呢。”江厌离将一个削了皮的桃子放在魏无羡面前的盘子里,对这两个人斗嘴的话笑了笑,又接着道:“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去帮阿澄的忙。”魏无羡坐起身来,边吃边抱怨道:“师姐,我也想的,就是江澄那家伙,非要把我赶了出来,说什么越帮越忙。”才回莲花坞的次日,他就和蓝湛一起去过江大宗主的书房,彼时江澄正忙得不可开交,他稍微翻看了两本文书、帮忙批了两个字,就被骂了滚了;监督门生下属训练就更别提,以前他为了日后脱离江家计,就没管过,现在管也来不及。如今用不了灵力、御不了剑的他,拔了剑也就能耍耍花样,随便一个江家门生估计就能在这上面赢过他。再者若此刻担起监督训练的任务,万一传出他在莲花坞传授鬼道的流言怎么办,这也是他从前的一大顾虑了。其实他更想包揽下来的,还是云梦辖内的夜猎任务,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关于他腹中这颗内丹很多模糊的猜测想法,还是要在实战中才能验证个一二三来。奈何形势比人强,外面流言满天飞的情况下,自己又没有称霸修界、唯我独尊的野望,在这种关头下,的确不适合他再出去引人注目、大出风头。魏无羡叹了口气,三两下啃完了手中的桃子,把核吐了出来,又从桌上拿了个苹果,道:“我去后面看看小苹果,然后再回去做东西去吧。”说完就抛着那颗在他手中起起落落的苹果走了。 第273章 第31章 续三十一、关于那些嚷着要投身鬼道、在莲花坞大门口扯了个迎风招展长期的不明人士,意料之中的查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即便有了实际的怀疑对象,但由于对方扫尾得干净又及时收了手,抓不到实际的把柄,除了能在其他地方也给他们添些堵,一时间也找不到出口恶气的好法子,只能先记下这笔,日后新仇加旧怨再算出个总账了。魏无羡在得知江澄传来的这么个消息后,还在‘禁足’的他着实憋屈的厉害。他自己没那兴致出去闲逛是一回事,然而在如此关头被挑拨、被如此‘飞来横祸’加身、膈应到不行,又是另一回事了。行,暂时没办法明面上踩人来出气,并不代表他就要被人这么算计后还有忍气吞声,不就是膈应人么,当哪个不会似的!如今金鳞台形式大变,落入金子轩一派完全掌控之中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正好,他派去的三只鬼修,除了留下一个以防万一,剩下的两个恰好派出去给那些四处蹦跶的幕后黑手们找点麻烦去!做完了这些,觉得出了口气的老祖,在依旧无聊得紧时,终于能稍稍静些心来,料理墙角那堆不过几日没人收拾就又变成乱摊子的材料上了。像什么加强版的招阴旗、改良版的风邪盘、完善好的戮魂幡,保不齐哪天就能派上用场,再说,他家蓝湛临走前可是交代了,让他将这些做个结束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如隔三秋缺又恍若无声一般地过去了,每日盼星星盼月亮,待到大典临近、蓝家家主再次亲至莲花坞送来催礼及新服,魏无羡这才切身感受到,再有三日,他与蓝湛,在天下人面前合籍成礼后,便是名正言顺、相伴终生的道侣了。在他自己的院子中、家主兼师弟江澄的陪同下,魏无羡穿过那身极具姑苏蓝氏校服特色且喜庆不减的新服,整整衣襟、抖抖袖子,在心中嘀咕过一圈蓝家服饰的繁琐后,又不免疑惑这身合适到从上到下没有一丝不妥帖之处的新服,蓝湛又没问过自己,是从哪得知的尺寸的?莫不是问的江澄?不是吧?江澄也从不关心这些琐碎!要不就是师姐?哎以蓝家礼教,肯定不会拿这种问题冒犯姑娘家!总不可能是同床共枕的那些时日,他自己动手动脚得来的……?嘿,大概又抓到含光君一个小辫子了。魏无羡换了衣服,连江澄都吃了一惊,他也是从未见过魏无羡这家伙还能有如此穿着规矩的模样,俊朗不改,又好似添了几分蓝家人固有的严谨正肃。然而下一刻,这些假象全都都碎成了渣!江澄眼见这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明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却还是克制得故作正经,以至于那张脸险些让人没眼看的模样,顿时一滞,连带着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立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忍着气如同以往那般斗嘴损了他几句,便向门外走出去了。蓝家那一行人还在正厅等着招呼呢,指望魏无羡那丢脸模样,切~门外,等在那的江厌离一见自家弟弟出来就迎了上去,不住地问道:“怎么样?阿羡的新服可还合适?有什么需要改的么?怎么就你出来了?阿羡呢?”“合适!怎么不合适了?蓝二公子亲自监督完成的新服哪里会有不合适的地方。”江澄哼道,“魏无羡那家伙满意得很,还在里面发痴呢。”肯定是想到蓝二了才那副傻了的表情,不是发痴是什么。江厌离又怎么不知这个别扭弟弟的想法,笑着说了几句剩下这几天就好好和阿羡相处说话的言语,虽说日后也不是脱离江家、不再会莲花坞了,但那终归也是不一样的。江澄垂眸表示知道,便辞了江厌离往正厅去了。江厌离来到屋内,扣了扣卧室的并没有关紧的房门,无人应答,唤了声‘阿羡’依旧没有回应便推门进了去,房中不见半分人影,只有一身姑苏蓝氏的新服被叠得十分整齐地放在榻上,一边的窗户倒是大敞着,像是等候主人归来的意思一般。“阿羡跑哪去了,还有江家正装未试呢。罢了,这些日子也是闷着了,晚些再试不迟。”……没想到这一‘晚’都到了日晚灯上后了,拉着行色匆匆的魏无羡试好了衣服,江厌离都不免问上一句去了何处,总不会临近大典了才想着怎么疯玩的吧。魏无羡不语,只捏了捏他家二哥哥留下来的、已经瘪了不少的秀气钱袋,又拍了拍袖子里的乾坤袋,笑得很是意味深长。第32章 续三十二、这日将将破晓时分,魏无羡迷迷糊糊中被拽起来时,意识尚未清醒,身体的第一反应便是怼了这个胆敢扰他老祖大大清梦的家伙一爪子,然后习惯性地往后赖、往下坠,下一刻就挨着床榻、卷了薄被又睡了过去,动作特别得行云流水。一个没注意就被挠了一爪子的江澄忍着额头挑动的青筋,再次伸手将这家伙的被子连拖带拽地扔下了床,然后提起他身上松散的衣襟,堵着他耳朵喊道:“魏无羡,今天都是什么日子还敢睡得这么死!你要真反悔了老子立刻派人去姑苏退亲,让你好好睡个够!”显然即便是睡着的,魏无羡也不可能反悔,更不会由着江澄去退亲,威胁的玩笑话也不行!迷糊中顽强地抗争着千斤重的眼皮,还试图抬手掐上胳臂让自己清醒点,“我起……起了,呃,怎么掐的不疼,明明使劲儿了啊?”若不是维持一家之主的范儿,江澄简直想向以前那般喷他一脸,“你掐的是我的胳!臂!”“噗~师妹对不住啊,师兄这不是还没清醒么。”魏无羡憋笑,本来是还没醒的,结果被江澄说话声音里都能透出的黑气给逗得笑醒了,“今儿是你师兄我大喜之日,不宜生气、更不宜杀生哈~”江澄冷笑,老子要真有这想法,你怕不是已经轮回不下八百次了。松开手将人丢在榻上,道:“自己起来,马上有人过来伺候你沐浴更衣。”“啥?”最后一点睡意也被这话吓没了,魏无羡对着江澄连连摆手,叠声道:“别别别,要是蓝湛知道你派人来伺候我,后果绝对不止是莲花坞损失了几名仆从,你这宗主都要被他宣战决斗了!”还几名?江家家仆本来也没有伺候主人沐浴一说,江澄也不过随口带了句出来,好歹也是大喜之日,说下家仆负责备水琐事而已,既然这么会想,那就继续自己抗浴桶、拎热水去!他此时人已经走到了门外,只飘进来一句“说得好像有人愿意来伺候你一样。”魏无羡浑然不知,夸张地抬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差点以为江澄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待出阁的闺秀小姐,那需要那么麻烦呢。不麻烦的魏无羡站起身来舒了个懒腰,随手披上外袍就出门给自己备水了。这辈子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起得这么早,居然是为了洗澡,也是不可思议了。沐浴之后,便是更衣梳妆了。是的,没错,不麻烦的魏无羡也是需要打扮的,换好云梦江氏长老级别的正装后,被自家师姐摁在梳妆镜前的魏无羡完全不敢反抗,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在师姐带过来的梳妆镜中形象大变,头顶的呆毛被顺下,散乱的碎发被藏起,两侧也编起了秀气的小辫子,与梳理整齐的长发一起束在了发冠之中,啧,还真是挺人模人样的咧。大功告成之后,江厌离拉着魏无羡起身转了一圈让她看看。眼前之人身着紫色的干练正服,箭袖轻袍,头戴紫冠,腰间佩戴的还是坚持赠与他、一直没收回的宗主级九瓣银铃,英英玉立的身姿,丰神俊朗的面容,再加上眼角眉梢染着的笑意,翩翩公子,恰如从前。江澄在一旁看得怔住,如果他是安安稳稳承的家主位,如果魏无羡也是平平安安当的江家大弟子,云梦双杰,自当如此了吧,而不是如今这般……魏无羡伸手在坚持眼前晃着道:“嘿,叫你呢,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江澄双手抱胸扭过头去,“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说的就是你吧。”魏无羡道:“是啊,本老祖也就长得一般般吧,不多不少恰巧够得上世家公子榜排行第四,剩下的只能靠衣服来打扮打扮了~”江澄:“你……”江厌离听他们又开始了,忙道:“好了你们两个,阿羡,准备好了便去用些早膳吧,等阿湛到了你们就该入祠堂行礼了。”魏无羡瞥了江澄一眼,笑着对江厌离道:“谢谢师姐。”……带着与以往不同的心情走在莲花坞中,重建后改变了不少布置,不见了很多自小摔打滚爬后留下的痕迹,没有了熟悉的那些猴子一样不肯好好走路的师弟们、那些会挤眉弄眼不肯老实敬礼的家仆们,但四周充满喜气的装饰下,沿路的门生或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点头、或带着一二笑容说句简单的吉祥话,也不是那么冷清的模样。没有到正厅去用早膳,魏无羡一路行经到了莲花坞的大门外,便是今日,宽阔的码头上,小贩们竟也不曾缺席。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机被突然而至的喜意盖过,魏无羡忍不住走了过去,笑道:“今天的味道也是香得很嘛。”小贩也笑道:“魏公子来一个?这个当我送的,恭喜魏公子大喜。”魏无羡道:“同喜同喜啊,来吧。帐还是照样记。”这名小贩手上动作干脆利索,口中还不忘和人聊上几句,“喜结连理就是两月前那位白衣公子吧,那公子接连好几天都在我这儿买过饼呢。”魏无羡咬着嘴里那块,还不忘搭上几句,忽然一转头看向码头方向远处天空,勾唇笑道:“就是他呀,看吧,他来了!”远处,一身大红新服的蓝忘机正御着剑、领着亲迎的队伍朝着莲花坞的位置飘然而来。第33章 续三十三、蓝忘机今日亦是让人耳目一新,身上穿着的是大红色的新服,其上依旧附有红色绣线绣成的暗红色卷云纹,腰间佩戴的是系着蓝缨的半块云纹玉佩,便是额上抹额不改,一身装扮之下,神色间霜雪之意犹有,更多却是晴光映雪般的蒙蒙溶溶。 第275章 结了盟的修士们纷纷掏出信号烟花、传讯法器发出信号,又大义凛然地相互致意一番就作势要冲上前去,抓夷陵老祖一个现行,他们再联合起来,便是不能即使俘虏,就算只撑到援军赶来,也足够扬名立万了,说不定夷陵老祖那万千财宝法器更甚者阴虎符也有一争之地了!如此这般好生说服了自身,结盟的这些尾随君还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向前迈出一步的,其中少数见过射日之征中那场动用过阴虎符血战的修士更是吓得胆寒腿软,要知道这里可是乱葬岗,怨气暴动之下他们都能听到高阶凶尸此起彼伏的恐怖叫声,真要冲上去,他们的命恐怕也就在夷陵老祖一念之间吧?还是老老实实等人来吧,再大的名声、再多的财富法宝,那也要有命活着享用才是!只是他们注定等不到援军一起来抓夷陵老祖的现行了,就在他们站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一直喷涌围聚在夷陵老祖周身的邪气怨气突然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凝滞,随之而来的便是抛掷到半空中的黑色铁块‘砰’地爆炸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散。第35章 续三十五、出了绕道夷陵顺便一下的插曲外,再到云深不知处的途中并没有其他节外生枝的事了,蓝忘机背着某个黏在自己身上补救便睡着了的大号行李,顺利地在吉时之前赶到了。且时间还有富余,便与叔父兄长说明下需要带着魏婴先去整理洗漱一番。才在夷陵发生的事,除了收到秘密传讯的某些人外,大部分人还不知道相关消息,蓝启仁、蓝曦臣还以为魏无羡此时睡着,是因为亲迎的人去得太早、以致这位新人本人没休息够的缘故。蓝曦臣表示理解,微笑着便让蓝忘机带着魏无羡下去了;蓝启仁却是气了半死,寻常也就罢了,也不看看今日是个什么场合,还能如此散漫、不知礼仪,太不像话了,一定要抄家规好好反省!随着蓝忘机一同到云梦亲迎、有一起在夷陵乱葬岗上空为这位夷陵老祖护发的蓝家随员们一路沉默,此刻对着貌似误会了的自家宗主和先生更是缄口不言。如果说今天以前,他们对夷陵老祖成为蓝家二夫人还稍有微词的话,方才亲眼见证了此人强大的实力、意识到他明理的本心后,没有不在心里肯定他们含光君眼光的,也再次确定了自家先生名师出高徒的特点。至于二少夫人在大典当天搞出这么大事情要不要立即说清楚?讲真,虽然动静大了点,但毁去的阴虎符是夷陵老祖私产,如今他愿意主动毁也是本人的私事,该着急的是那些蠢蠢欲动,不对,是已经动了的居心不良之辈,真当他们这些人眼瞎的么?现在说不说其实也没多大干系,真要有那些厚颜无耻之徒为此找上门来,他们姑苏蓝氏又岂会怕了去?至于现在,姑苏蓝氏已经许久没办过喜事了,难得的大喜之日,还是别坏了家主和先生的兴致罢。……“魏婴,魏婴?醒醒。”蓝忘机带魏无羡到了龙胆小筑里,静室装饰一番后做了新房,他们行过礼才能正式进入,此处便是最合适休整的地方了。等到人在榻上又睡了一阵后,蓝忘机才出言唤醒。是的,只是睡着了。前期准备很充足的缘故,阴虎符成功粉碎后,魏无羡也并未消耗多少精力,更别说受伤了。完事有扫尾后这人还黏在他身上扮了一阵‘我成了柔弱美男子要含光君护着才能好’的戏码,然后发了困睡了过去。对此,蓝忘机的表示是,自己心悦的道侣自己护,就这么将人背了起来。魏无羡睁开惺忪的双眼,颇有些无语,他如果不是在睡回笼觉,又记着今天还有事睡得比较浅,含光君,就你这样叫,打算几个时辰能叫醒?从榻上坐起身,环视了屋子一圈,问道:“这是哪儿?静室?”蓝忘机摇摇头,牵起魏无羡的手走到内室里间一侧,面对供桌前挂着的两幅画像道:“我母亲从前的居室,原是想大典结束后再带你来祭拜的。”魏无羡明白的心思,当即就取了三支供台里的线香,在烛火上燎了燎,跪在蒲团上道:“拜祭岳父岳母,当然是天天来、有空就来啊,怎么还要选日子的么?”蓝忘机:反正人已经到了蓝家了,口头便宜占便占吧。魏无羡还在那催促道:“你还站在那作甚,一起呀。”蓝忘机便也一掀一摆跪在他身侧,同样取了香点燃,而后一同俯首拜下。两人将线香插-入铜鼎之中后,蓝忘机牵着魏无羡起身。魏无羡还在看着那两幅画像,“原来青蘅君和蓝湛你也挺像的,母亲大人果然是位很温柔的女子啊,这两幅画像也是叔父所作的吗?”蓝忘机道:“并非,是兄长亲笔。”魏无羡笑着道:“早闻泽芜君丹青一绝,果然如此,不过,怎么蓝湛你好像有些不满意的样子?”蓝忘机不语,只道:“走吧,吉时将至,该去行礼了。”魏无羡:怎么蓝氏双璧间还有不能告诉我的小秘密么?虽蓝忘机走出房门后,果然屋子前种满了紫色的龙胆,不管是不染纤尘的屋内,还是门前这些肆意绽放的紫色花朵,都昭示着这处小院被打理得很好,想必蓝湛还有蓝大哥都是此处的常客吧。……出了小筑,沿途所见与他昔日熟悉的别无二致,除了藏书阁外。见魏无羡在藏书阁前驻足,蓝忘机道:“云深不知处中,其他地方已经重建修整完毕,当时损毁最严重的藏书阁,还在慎重规划,回来之后,叔父也计划加强阁内机关阵法,防止再有误入者。”魏无羡点点头,“那你得和叔父大人说好,窗子外面那棵玉兰树也别落下了,我还想以后你在里面抄书的时候能爬窗进去找你呢。”蓝忘机道:“……嗯。”不是该你抄家规更可能?又为何有门不走非要爬窗?此时,一名面色匆匆却依旧顾及不可疾行家规的门生迎面而来,在蓝忘机与魏无羡面前见了礼便道:“含光君大典时辰已到,先生正寻。”蓝忘机点头,便与魏无羡一同前往了。魏无羡:我怎么听见蓝……叔父,就有种心虚的感觉?应该没(来得及)犯什么家规吧?第36章 续三十六、魏无羡以为,就算道侣合籍大典的主办地是在云深不知处,行礼的流程不也就那样,可真的认真严肃地跪在祠堂一排排蓝家列祖列宗灵位前、等着司礼之人唱和下叩拜时,却是听到了一个久违的诵读声。蓝启仁一丝不苟的声音在祠堂中传荡,恰如当年求学是授课时一般让人头皮发紧,不,这大段大段的骈文比以前更了不得,已经是让人脸色发青的地步了,相信受邀来祠堂观礼的其他人怕已经心生悔意了吧?虽然也不是听不懂,但魏无羡实在听得无聊,控制不住地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比之以往更甚的专注和严肃,又想起这是他们两人的合籍大典,便立刻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眼视前方、目不转睛地听了起来。正经的魏无羡觉得自己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的时候,终于传来司礼人三拜的唱和声了,他终于迫不及待、被姿态优雅地同蓝忘机一起缓缓拜了下去,弯腰的那一刻甚至听到了自己脊骨缓慢的一声响……三拜已过,他以为自己能起身时,又被身旁的蓝忘机及时摁住了,待他再抬头一看,已有几名蓝家亲眷字弟请出了蓝氏族谱、备好了二人婚书、生辰八字的庚帖,随后便是驻足于二人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本折叠文书的蓝曦臣。魏无羡:“……”要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姑苏蓝氏,本老祖就算死皮赖脸也要将蓝湛拐回云梦去的好么!蓝家现任族长也念完了祭祖的祷文后,他的名字与八字也被添到了族谱中蓝忘机名字旁边,跪得木愣愣的魏无羡心中也不免有了满足感,却见此时蓝忘机已经牵起了他的右手,慢慢地解下手腕上的抹额,然后仔细地系到了他的额间。魏无羡:……莫名有种被绑上锁链的错觉?看起来到这一步,大礼应是已经行完了的,但还跪在蒲团上的魏无羡这次没有再试图起身。果然,又换了一茬捧着一纸帖书的人,蓝曦臣又念过一段以及在族谱上二人名字之下又添了一个名字,脑子晕晕的魏无羡不明所以,随着司礼人的唱声下与蓝忘机又是俯首一拜,便抛开那点疑问,在蓝忘机的搀扶下起身去心疼自己的膝盖去了。魏无羡没注意到,其他观礼的人一清二楚,分明最后的时候,念的是过继子嗣的祷文,还有一个额间系着卷云抹额的小男孩也跪在忘羡二人身后跟着行了礼。站着观礼、听得脸色发青的某些人:先是夷陵老祖在入蓝家前自毁阴虎符,再有含光君在合籍大典上过继子嗣什么的,真不怪我们想得多啊!……宴席安排在晚膳时分,因此,待正式与蓝曦臣、蓝启仁还有其他在场的蓝家亲眷子弟见了礼后,二人便告了话先行回房修整了。才刚踏出祠堂门外,不顾还有许多观礼人没散去,跪了许久的魏无羡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一般,又黏到了蓝忘机身上,“蓝湛你怎么不告诉我,这大典上流程如此繁复,还要跪上这许久啊?”蓝忘机静默片刻,道:“你说的不想听,跟着我便好。” 第277章 想起少时曾经借过的某些‘秘籍’,魏无羡闻弦知雅意,给了他一个‘真上道’的眼神,迫不及待去找红箱子去了。于是,等蓝忘机被放回静室时,见到的便是某些‘秘籍’从房门口一直铺到床榻边、而榻上正侧躺着一个只披了红色外袍、衣衫不整模样的魏无羡。蓝忘机:“……”第38章 续三十八、见了眼前的一幕,蓝忘机才踏入门的脚步像是被什么阻拦一般,停在门前驻足静默片刻,道:“魏婴。”“在呢~”魏无羡冲他笑得肆意,声音里包含的是比以往更甚的喜意及……勾人,此刻沐浴过、洗的香喷喷的他,摆了个侧卧于榻的撩人姿势,再加上铺了一地的‘秘籍’,想表达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曾经明里暗里被挡回数次的魏无羡终于理直气壮,如今已是三拜拜过,本老祖的名字都田到你们蓝家族谱了,再没有任何‘逾越’之处了吧!昏暗的灯光之下,研习了两本秘籍后的魏无羡当下不曾看清蓝忘机目光深处的汹涌,反而被对方一句轻飘飘的话破了功。“头发没干。”魏无羡:“……”……翌日午时初,不过浅眠了三个时辰的魏无羡正坐在榻上抱着被子回忆,凭他修炼满级的‘撩蓝湛’功力和那两本秘籍,后来这人还是被他勾得上了床,满意地指导着人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红色外袍被撕下,再接下来呢?温柔前戏呢?九浅一深呢?魏无羡盯着自己双手手腕上格外醒目的勒痕,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没想到床上的蓝湛,竟是这样的!此刻立于榻前的蓝忘机,即便一夜没睡,面上也不见半点疲乏,穿戴整齐又是端方雅正的君子模样,虽自是不知魏无羡在想什么,但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带着某种心虚,起身后就在榻前守了人半日,午膳时分才出门亲自去下了厨。从食盒里拿出碗筷,甚至直接递到了还未起床的魏无羡面前,道:“先果腹,早食未用,不可再错过午膳。”魏无羡的确腹中空空,但看着眼前那碗白粥,实在完全没有一点胃口,又抬头去看蓝忘机,结果得到的是这人‘只能吃白粥’的没商量表情。魏无羡将手上的‘证据’递给他看,示意道:“含光君,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又几时放过我的吗?就拿一碗白粥打发人了?”不止是手腕上,魏无羡动作间漏出的颈间也是红梅朵朵、精彩得很,还有薄被下柔韧身躯上每一处青紫痕迹,他也清楚得很。蓝忘机面上闪过一丝无措,难得吞吐着道了歉,“我……抱歉,很疼吗?”魏无羡见蓝忘机居然有些被吓到的样子,挑了挑眉,大方地松手任薄被从上身滑下,果然这人眼神再次变得炙热却又强行克制起来,也是有些好笑,面上却是可怜兮兮地软着嗓音道:“疼啊,可疼了,疼到要二哥哥喂我才行~”蓝忘机闻言,二话不说便坐在塌边舀了一勺递了过去。魏无羡看着已经送到嘴边的这勺粥,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却不是对着这口吃的。蓝忘机那指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在白瓷的映衬下格外好看。他想起的却是不久前,这人劲瘦结实的身躯紧贴着自己,滚烫的体温烫得他直哆嗦,灼热的掌心随之肆意在他身上游走,修长的手指更是无师自通地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又一路向下……虽然很可惜二人为什么没早早干了那事,但是想想腰上的酸软还有某处不可忽视的异样……魏无羡撇开头又将被子拉起,一定是没穿衣服又一直坐在这个地方的缘故,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分心了,他很快决定,今天还是先下床吧。蓝忘机对此并无异议,拿过在早已叠在床头的整齐衣服,想了想,还是没有亲自上手帮人更衣,转过身去等人穿好,再任劳任怨地在某人揶揄的眼光下动手系了抹额。除去昨日那身姑苏蓝氏新服外,这还是魏无羡第一次正式穿白色的校服家袍,除了他嫌麻烦不想戴的玉冠外,这一身品级与蓝忘机等同,二人身量又相仿,换句话说基本没差别了。魏无羡穿得新奇,还兴致勃勃地比较了一番,得出基本一致的结论后还品出了别样的意味来,要不改天也照着他那身黑红衣服给蓝湛也做一身?蓝忘机见了魏无羡这般模样,目光亦甚为柔和,道:“先用膳吧。”有情饮水饱,便是白粥,被人喂着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末了主动勾着他的脖子拉下来,嘴也不擦便‘吧唧’亲了上去,在他耳边道:“静室布置得这么喜庆好看,多留些时日可好?”蓝忘机注视他还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片刻,默默将碗筷放回食盒中,道:“好。”而后又将手掌贴在他腰后注入灵力缓缓按揉起来。魏无羡舒服得眯了眯眼,干脆趴在人身上不起来了,透过窗欣赏外面的风景,格外惬意。……第39章 续三十九、鉴于含光君不辞辛劳地以灵力护之,吃了粥又补了一觉的魏无羡,出了房门后又是一条好汉。此时外面阳光正好,便是山岚笼罩,云深不知处中错落有致的水榭园林也显出几分活力来。当然,现下魏无羡与蓝忘机一道出门,并非为了赏景,而是为了送行——云梦江氏一众要返回莲花坞了。昨日大典观礼后留下的世家之人不少,但多数上午便已回返,留到下午才准备返程的依旧是四大家族之人罢了。说起来,昨晚宴后就聚在一起的那几人也不知谈了些什么,魏无羡并不好奇其中内容,在的意仅仅是,蓝湛昨天回到静室的时辰并不算早,那几个人连新婚燕尔的含光君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晤,从这点来看,聂怀桑猜测蓝大哥近日便有可能出远门的想法,的确很可能了。七想八想地,魏无羡也和蓝忘机一起溜溜达达地到了云深山门之前,当然溜溜达达地只有魏无羡一个罢了。山前古树之下,果然见江澄、江厌离及阿箐小姑娘,并几个紫衣女侍在等候。魏无羡挥着手,远远便招呼着喊道:“师姐!师姐!”江厌离见了自家师弟如此姑苏蓝氏的一身装扮,微微笑开了,“慢点儿。”江澄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半点笑不出来,虽说他平日里早已不在随意笑闹了。说话间魏无羡已经到了众人眼前,第一个打招呼的还是自家最好的师姐,说了会儿话,又关心了一番小阿箐,什么休息的好不好啊、吃得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陪着阿苑弟弟一起玩呀……听得阿箐连连摇头,睡得还行,吃得怎么样魏哥哥你心里没点数么?还和阿苑玩,就算来了只一天我也知道他们家男孩女孩分开玩的吧!当然在那位蓝哥哥的眼神下,阿箐小姑娘除了摇头,半点没敢说什么大实话。江澄冷哼一声,道:“别人是披了龙袍也不像太子,你就算穿了蓝家校服也还是混不吝的,也不转头看看蓝家规训石壁上写得什么,再这样下去,你怕是真的要抄家规抄到地老天荒了吧。”自那假山后无意中听了某些话后,除了晚宴上匆匆一瞥,魏无羡这还是第一次直面江澄,心中那股怪异之感已消散了不少,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升起名为‘江家无后’的危机感。因此,听了这话倒不曾像往常般反唇相讥,而是对着江厌离面露担忧地道:“师姐,虽然这么说不大好,你也要多多关注江澄终身大事了,不然等日后你也到了金鳞台,莲花坞中又该谁来主持中馈呀?”江澄一脸懵逼,魏无羡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才嫁出去一天,就变成长舌妇人一般瞎操心别人嫁娶了?虽然心中想的词意不大一致,江厌离也是同江澄一样有此疑问,难不成阿羡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么?瞧出了二人的疑问,魏无羡却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将那些女修的话复述一遍,末了加上一句‘趁着眼下有此想法的女修不多,尽快定下来’的话?哪里说得出口呦。好在见他似有不便,江厌离也不多问了,只道她会上心,也会请眉山外祖母并舅母们留意的。魏无羡这才堪堪放心一半。不待他在说什么,江澄却对化身催婚的魏无羡一阵恶寒,避之唯恐不及,匆匆几句后便领着江厌离他们走了。但这事终究在他心里留了底,他想要的夫人、云梦江氏未来的主母是什么样的呢……魏无羡注视着几人远走的身影,一颗老母亲的担忧之心简直快要溢出来了,对此,他身后的蓝忘机说了句‘只是戏言’也被这人屏蔽,终是沉默着无言可劝。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这张脸,不由得想到与之不是双生胜似双生的另外一人,‘要不也和叔父说对你哥催个婚’的话都差点出口了,然再想到蓝家‘命定之人’的说法,还是闭了嘴。此时又有一人声音从山门中传来,还是聂怀桑,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与蓝忘机见了礼后,示意魏无羡过去,似乎有话说的样子。 第279章 ?小剧场?事后,边抄家规边遛神魏无羡忍不住问蓝忘机:家规里到底有没有禁养宠物?蓝忘机道:没有,只是从前并未有人养过而已。魏无羡又问道:我送你的那两只兔子还在的吧?混在一起认得出来?蓝忘机带人又到了那片草坪图堆旁,抱起一边一个都在极力爬他靴子的两只兔子道:它们就是。魏无羡;……这样也行?第42章 续四十二、蓝曦臣端坐于寒室之中,桌上杯中清茶已经没了余温,他却依旧看着面前那封信,久久无言。信是自兰陵金氏而来,如今金家代宗主金子轩亲笔,信中言明其有联结四大家族修及其他仙门百家之力共建瞭望台的计划,诚邀他共事的同时,也想请他做个中间人,以便联合‘三尊’其他二人——赤锋尊聂明玦,还有原瞭望台设计者敛芳尊孟瑶。信中还道,若以为然,二人便可传信择日一同拜会不净世。蓝曦臣自然知道瞭望台为何,在那处空间之时,便已知晓,正是彼世金光瑶时任仙督之时,顶住各方压力,软硬兼施,用尽手段,费尽心思后,才终于在五年内,建成一千二百余座‘瞭望台’。分布于偏远贫瘠之地,派各家门生固守,一有妖魔邪祟即可及时施以援手,保得多方平安。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如此杀邪崇、保民平安的义举,却被颠倒黑白成为他身后的罪名之一……单论瞭望台此物,乃是有益于仙门百家、天下安危之事,他自然赞同,只是一来,自己出门游猎之事已准备妥当,行囊也备好,近日便会宣称闭关再以云游之人身份以方便行事,怕是与此事相冲突;二来,大哥、孟瑶他们,对此会如何看待?可能心平气和、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吗?还有,他该去不净世再与二人会面吗?左思右想仍有犹疑,蓝曦臣索性起身去寻忘机,且,联合四大家族也少不了云梦江氏一份,于此事上,也许无羡亦有独到看法呢。缓步走近静室,在门外轻唤一声后,片刻后听见房内有人回应,蓝曦臣便推开门,举步入内。下一刻,踏进门内的蓝曦臣定睛一看,诧异地看着房中这般场景,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表情。他弟弟蓝忘机正坐在房中一角,监督两个小孩各自头顶着一本书在那罚站。他弟妹无羡坐在案桌前,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执笔,看都不看在纸上狂写一气,呷一口酒后再换上一张纸继续,粗略一扫案上那写好的一沓,似乎是,呃,家规?真是气氛和美的一家人啊。魏无羡抬头见蓝曦臣立于门前不语,左手举起酒壶便道:“大哥,要一起来喝一杯吗?”蓝曦臣额角滴汗:无羡,家规真的禁酒。既然蓝曦臣言道有事相商,小阿苑与小景怡的受罚干脆告一段落,蓝忘机又告诫几句后,便唤来门生将两个小孩送了回去。蓝忘机起身与蓝曦臣一起坐到了案桌旁,将桌上的笔墨和魏无羡已经抄好的那部分家规安置在书架上,又没收了他拎在手上的酒壶后,才准备好用具开始一丝不苟开始煮茶。被拿走了所剩无几的酒壶,魏无羡佯装叹了口气,动作了一下,改成斜着身子支着腿,颇为无聊地歪坐着看蓝忘机煮茶,视线黏着他的动作半点也不移开,竟也看出些别样意味。一时间,魏无羡只觉映在眼中那执着茶勺的手像是精雕细琢的美玉,看在眸中的双眼垂眼而睫如鸦羽,突然就懂了什么是“眉目如画,容姿似雪,清雅出尘”。蓝忘机似有所感,回眸一看,二人视线甫一相遇,他便看到了魏无羡眉欢眼笑的模样,也下意识地柔和了面容。坐在一旁本来还想问问那两个小家伙犯了什么错的蓝曦臣:……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直到手中执杯、闻着悠悠茶香,蓝曦臣才从自己打扰了弟弟夫夫间相处气氛里的不自在中脱身出来,又轻饮一口连同心中的小疑问一起咽下后,蓝曦臣决定直说,来都来了还是早些说完早些告辞罢了。蓝曦臣看了二人一眼,将袖中的信件放在案桌上,道:“方才我收到子轩兄来信,信中说到了共建瞭望台之事。”“瞭望台?”魏无羡心下好奇,前些日子大典会面时金子轩似乎也没见提到的吧?怎会在此时突然提及?便拿了信打开大致看了一遍,只是信中也没写是何原因。蓝忘机放下手中茶杯,道:“不是良时。”眼下金鳞台内斗未平,莲花坞首要在招揽人才、培养可用之人,云深不知处还有藏书阁等地亟待重建,不净世赤锋尊的刀灵也是隐患所在,四大家族如此,又遑论其余仙门?瞭望台如此工程数量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还需从长计议。魏无羡放下信件,也拿了一杯茶水灌下,“的确不是好时机,八成金子轩那斯被些不长眼的人挑衅了,年轻气盛咽不下去,就急着想做出些成就来证明自己吧。”想想那只金孔雀的脾气,大约只要有人说上几句‘投了个好胎、占了嫡位’、‘无功无德、无资无历的毛头小子’此类的话,他就能气得炸毛给人看。而若是瞭望台若能建成,不拘是领头人还是主事者,名声威望加身,金鳞台上那些壁画也有得刻了。“不过,瞭望台工程浩大,前期准备定然不少,就算现在开始谋划,怕是动工时间也要排到一两年后了。”蓝曦臣点头,‘金光瑶’以仙督之位号召百家,也用了五年之久呢。魏无羡又道:“大哥犹豫的,可是是否与金子轩一起到不净世与聂宗主、孟瑶相见?”蓝曦臣手上动作少顿,片刻后,道:“恰如无羡所言。”蓝忘机闻言,轻轻皱了下眉,也将目光放在了自家兄长身上。魏无羡道:“依我所见,大哥此行当去。一来,说到底很多事都还未发生,便是长歪的树还活着的时候,拉一把也有机会再扎此根了,又何况人?二来,此等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若得大约现在可能已经有腹稿的敛芳尊全心相助,能省不少功夫不说,对他本人也是行善积德好事。再说,就算这些都没有,好歹结拜了一场,去看看敛芳尊在不净世过得如何,也是情理之中的么。”蓝曦臣听完便笑道,“果然还是无羡通透,如此,等会便回信与子轩兄定好时间,事后游猎便从清河开始也是不错。”魏无羡道:“大哥这话可别叫赤锋尊听见了,聂宗主雷霆之威,怎容得下清河境内有未除邪祟,当然也没什么可游猎的了,啊他们家‘吃人堡’不算哈。”蓝曦臣:总觉得无羡你这句话才不能教大哥听见。蓝曦臣还欲再说些什么,无意间见忘机垂眸正摆弄茶杯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话便改成了:“此事还需与叔父打声招呼,我便不打扰忘机你们了。”魏无羡下意识去看蓝忘机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大哥是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了?眼睛微微一眯,便对蓝曦臣刻意出言挽留道:“这倒不急,大哥,今日可是蓝湛下厨,饭菜很是美味,大哥不妨留下来一起用饭,也权当为大哥践行了。”蓝忘机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下一刻又恢复如常。离出发日期还有两天的蓝曦臣非常心动,只是作为友爱弟弟的兄长之责提醒他摇头婉拒了,笑道:“大典之前,我曾提过,忘机以未备食材婉拒,向来今日的膳食也只备了两人份的吧,我的那份等游猎归来忘机再单独准备如何?”盯着自家道侣和兄长的调侃眼神,蓝忘机淡定拱手应是。……?小剧场?四只兔子引发了泼天冤案后,蓝启仁即便了解了前因后果,依旧罚了持身不正、为老不尊的魏无羡三遍家规,以示惩戒,而两个小孩被责令将兔子放回原处,然后回景仪祖母处领罚。这位前辈言道,孩儿们既是动了含光君的兔子,便理当由含光君掌罚。于是便有了一大两小转战静室一同受罚的场景。魏无羡还好,自知带着小孩胡闹又犯到蓝启仁面前,三遍家规实属正常,对着自家道侣一通撒泼卖乖、讨了一壶酒后,便乖乖抄写去了。蓝忘机又去教育两个小孩,小豆丁们迫于威势只能顶书罚站与墙角,却是对擅取含光君的兔子一事矢口否认,他们言辞凿凿地说不知道那些白绒绒的兔子是有主人的呀,以为那些可爱的兔子和树上漂亮的鸟儿一样没有主人,所以才想向带着回去照顾/送祖母礼物的吖。 第281章 孟瑶‘哈’一声,回想自到了不净世、入住小石屋后的种种,他就忍不住有种想要咬牙切齿一番的冲动。他当时是真的抱着认命的态度来的不净世,也是真的想要自我反思一回。他从前追求的不过是一份尊重,一份别人再也无法看轻自己的高位,那块石头告诉自己:他做到了;但结果却是,在靠不入流手段爬上去,权势地位的登峰造极过,最终也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了。那样得到一时后又失去所有,又究竟意义何在?所以他留下了劳烦转交到阿愫手上的信件、带着简简单单的行囊,来到了不净世,给其他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片清净。后山的石屋中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不过此处胜在安静,每日抄写蓝氏家规,还有那几本佛经,屋内静坐冥想,院中练武修习,有人来送饭时跟着闲聊几句,倒也算是惬意。转变发生在第三日后,到了早膳时,他便坐在门前守着前两天送饭的仆从过来,仆从已经换了一个身着聂氏家袍、带着面具的人,一句话也没说、方下餐盒便走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餐盒?,新送来的饭菜果然也换了,餐盒里放着小碗的白饭、三样青青白白小菜,还有一方朴素的黑陶圆盅,里面毫不意外的是一堆青青黄黄的蔬叶树皮草根。看着这几样熟悉到舌根下意识泛苦的饭菜,不由得他猜测,蓝曦臣是不是和聂怀桑合成一伙的了?不,肯定只是其他的蓝家人。早在空间里的时候,他便知道聂怀桑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肯定还有后手。那他就这么被关在这里按兵不动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聂明玦那句‘破除禁制的后果是什么’也许只是说说,但难保禁制外没有被聂怀桑设下埋伏,一旦他有闯出禁制的异动,很可能就会被顺理成章地血溅当场。若是忍下去呢,他每日抄写的这些都是要送到聂明玦面前的,或可夹带些只言片语?怕只怕第一个经手、发现的也不是那想法简单的赤锋尊?将这份极具蓝家特色的餐食咽下,孟瑶后悔了,不净世姓聂不止聂明玦一人,而在这个地盘上,另一个称得上交恶的聂怀桑也有足够的本事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手什么的暂且只是怀疑,依旧每日抄写、练武、休息,但思过和被算计是两回事,(很可能)被人监视的感觉让他越来越烦躁,还有每天苦味逼人的饭菜,终于在忍了一个月、下定决心破禁制的时候,一直鲜血淋漓的黑猫落在视线内,赤裸裸警告!这是在警告他,这里的确有人在暗中看守他的一举一动!又忍了一段时间,安静的枯燥、被监视的焦虑不断包围着自己,他只能不断地逼迫自己不停地进入冥想、回神后再没日没夜地专心抄写,直到他突然醒悟,禁制里的确只有他一人,药膳再难吃也没毒死人,其中产生的药性反而将他的身体调养得更好了些——也就是说,他在这里面性命无虞。想通了这一点,这么长时间的担惊受怕索性让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又开始过起了规律的‘思过’日子。直到二十几天后,他再次走出禁制、站到了这三人面前。……?小剧场?被自家大哥摁着当牛做马了数日、好不容易死皮赖脸讨了一日休息的聂怀桑,紧急被唤到议事厅来,就面对了这样一番控诉,只是面带无辜地道:“饭菜确实是我换的,既然敛芳尊要抄写蓝家家规,那自然是云深的伙食更与之相配啊,魏兄都说若是苦行僧吃这些不到一年就立地飞升了,很可能也是敛芳尊的机缘么,为此我还搭上了不少上等药材呢。”当然,也包括用极品黄连代替苦瓜此类~“送饭菜的人根本没变,就是不小心被毒蜂蛰了脸,所以一直带着面具而已。”当然人家脸受伤了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我可没有多余的人手派出去监视,大哥这几个月里,夜猎、练刀、修习、宗务轮番上阵,身边那几个能差遣的都被我支使得团团转,哪还有空闲的手下啊?”“死猫?不好意思我喜欢的养的都是些鸟雀,从不碰让我的小可爱们害怕的猫猫狗狗,可能是后山上自个犯蠢撞死的野猫吧。”聂怀桑几句话推得一干二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孟瑶多疑、自己把自己吓了半死,面上还一副‘我很同情你’的表情。单就说的这些话来看,似乎的确是言之有理,蓝曦臣与金子轩对视一眼,为这种思维清奇的‘道理’哭笑不得的。可惜诡辩的人似乎演得不太走心,连聂明玦都能看出来明明白白的嘲笑意思。在他面前都敢强词夺理到如此明目张胆,聂明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弟弟犯熊了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一顿不行?那就来两顿!面子里子都被人踩了一通的孟瑶在一旁笑得直冒黑气,请问是拳打脚踢的那种‘打’吗?如果是的话,容我先鼓个掌。第45章 续四十五、眼看着一场血案即将上演,蓝曦臣和金子轩忙不迭起身拉住聂明玦劝架去了,金子轩憋着笑就没用上几分力气,蓝曦臣念及云深不知处一贯的膳食都能成为‘明争暗斗’的大杀器,然后口中对聂明玦说和的话就变成了‘人后教弟’的建议,笑眯眯地无视了聂怀桑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大约也是觉得闹的很了面上难看,聂明玦收着气重新落了座,蓝曦臣拉着孟瑶坐好,聂怀桑在他大哥的瞪视下磨磨蹭蹭坐到了金子轩身旁座位。金子轩轻咳几声,觉得气氛实在太过微妙,瞭望台图纸的事在口中转了一圈并没有说出来,想着还是私下里探探孟瑶口风再说,于是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就干巴巴地再说不下去了。这时,蓝曦臣想了想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普通的木匣,“无羡托我带来的,说是作为怀桑所赠玉石的回礼,于大哥有用。”聂怀桑一听还有来自魏兄的回礼,顿时来了兴趣,起身快速取了过来,还不忘问上一句‘魏兄近日可好’。蓝曦臣道:“……自然是好的。”似无羡这般,大约什么时候都能让自己很好吧,还能连带周围的人也能附带的‘更好’了。忍不住想起昨日叔父收到忘机所交的那堆狂草罚抄并‘魏婴提出阵法修改方案一二三’、‘魏婴修复古曲谱四五六’时欲怒不怒、精彩纷呈的脸色,咳,叔父最近就‘精神’了不少,怕是以后还会更‘精神’。聂怀桑回到座位后便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件玉器和一封信,他边展信边道:“魏兄的字真是越来越……”说着便没了声,粗略扫过一遍后,还怕自己看错了,又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一遍,这才放下信、拿起匣子里的玉器。据信中所说,这是魏兄偶得灵感所炼的法器,一件由八块刻画好的玉牌拼成的八角玉铃,不过半个巴掌大小,却阵法、符箓,俱全,甚至还包含清心音的音阶,认主之后,有警醒清神的功效……的猜测,具体以认主后使用效果为准,信中还建议在让他大哥试用前先拆开让人仔细检查一番,看看刻画好的东西有没有和聂家刀法心法相克之处,有的话,麻烦再送块玉石重新再做?聂怀桑无语,确定不是再坑他一块玉石吗?其他人见聂怀桑看得这么认真,也有些好奇了,聂怀桑便小心托着这小铃举起展示,大致说了一遍此物来历,笑着道:“这可是要系在霸下环首上的,魏兄也不做得大气些,说是偶得灵感,该不会在从兰室檐角垂铃里学来的吧?”蓝曦臣:似乎的确有可能。聂明玦:这么秀气的东西系在霸下上?霸下不要面子的吗!把玩着小小的玉铃,聂怀桑便看着对面的孟瑶似笑非笑边道:“不过,单单看这小东西能有清心音之功效,别的也不用计较那么多了是吧。”众人:“!!!”像是没看见他们听了这话后失态的表情,聂怀桑又转头对主位上的他大哥说道:“等家里擅炼器的长老看过后,大哥你将这铃认了主就能亲自去猎妖兽了,让我多歇几天成不?”金子轩:……魏无羡这人简直有毒!……商议之事暂告一段落,金子轩已经告辞匆匆赶回金鳞台,问了孟瑶的意见后,聂明玦将他的居处从后山石屋迁到了离校场最近的一处院子,虽然有点吵,但绝对是除了寝殿、议事厅外,聂宗主每日经过最多的院子。蓝曦臣与孟瑶一同去了院子查看整理,聂怀桑却火速被暴脾气的大哥拎到了校场,一场充满‘兄友弟恭’的‘指导’开始了。再见到聂怀桑的时候,孟瑶是在校场边缘找到人的,可怜的聂二少倒立在墙边,面前的地上铺着几张白纸,一方墨,正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着不忍卒视的大字——继被‘指导’后,他又光荣领了第二项任务:倒立默写刀法心法。“……”无语一阵,孟瑶还是直截了当地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手下留情、又故意半推半就地认罚?我还以为,怀桑你会一绝后患再否认到底呢。”聂怀桑哼哧哼哧地接着写,直到写完了一张后,借着换纸的功夫才道:“因为,我大哥还在,所以,你还活着。”“也因为,我大哥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更不能否认,即便我没留下任何证据。”说了两句话,聂怀桑便有些坚持不住了,干脆翻个滚顺势坐在了地上,狠狠穿了两口气后,直直盯着孟瑶半晌,又主动接着道:“你该知道,我大哥这人有时候的确一根筋,轻易不能去犯他认定的对错,若是犯错被他知道了,不论有没有证据,主动认了错、挨过罚就算翻篇儿了,但绝对不能心存侥幸,不然的话,最后算的总账绝对会让人承受不起。当然,这也仅限于自己人犯错而已。”像是有意为自家大哥鸣不平一般,说话语气都带上了愤慨,“就如你,明明是你在射日之征里自己投的清河阵营,又在后来主动答应的结拜,怎么总是反过来怪我大哥管的太宽?你要是从头到尾都离我大哥远远的、没有一个铜板关系,看他撞见你杀人栽赃后还会不会一直翻旧账!” 第283章 聂怀桑拿起酒坛,替魏无羡面前的酒碗斟漫,自己也倒了一杯,“那确实可疑了,不过,你和含光君一起,屠戮玄武都不在话下,又何况区区山中鬼祟,也用不着找我大哥一起来吧?”魏无羡道:“找你大哥一起,自然有我的道理了,具体情况不止这么简单,不过等老聂和蓝湛回来再说吧。另外,我做的那个玉铃效用如何,总要亲眼目睹下试用的结果的么。”聂怀桑神色一正,“说到这个,魏兄你是故意的吧,好好的法器做成这般外表来,那玉铃和霸下放在一起实在不搭啊,就和我系在雀鸟脚上的小铃铛似地,我大哥练刀时带出的声都让人不忍心听了。”魏无羡摸摸鼻子,“呃这个,没有声的吧?我做玉铃的时候,应当是只有外面玉片拼成的钟形的,这样和赤锋尊佩刀放在一起,使用灵力的时候,一部分灵力击打至玉玲上,清心之音微乎其微,除了持刀的人,只有耳力特别好又仔细听的人能捕捉一二,一般人是听不到的……可能顺手磨的小珠子没注意掉了一颗到那个木匣子里了吧哈哈~”聂怀桑:“……”“……”孟瑶含笑对聂怀桑道:“再叫上一壶酒并一些下酒菜如何?赤锋尊大战夷陵老祖、含光君的场面实在不多见,定要好好欣赏才是。”魏无羡一愣,“不至于吧?我看老聂脾气也不像传闻那般坏么?”孟瑶:“怎么不至于?”因为那点声响,练功房的房门可是一连关了多少天了!聂怀桑不可思议地道:“你从哪看出来我大哥脾气不坏的?”魏无羡指指同坐一桌的两人,“这不是你们两个都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吗!”聂怀桑、孟瑶:“……”哪里‘好端端’了!第48章 续四十八、是夜,月不明,寒星也零落。阴陵山中,幽幽的山风吹拂而过,又带起小路两旁树叶间一阵沙沙声,树影斑驳、怪石林立,于选在此时上山的一行人而言,传说中‘幽静迷人’的美景看来是无缘一见了。五人中唯一没有拿着灯笼的魏无羡装模作样地拉着身旁蓝忘机的一只袖子不放,若有所思地走着,半晌后,突然小声地道:“怀桑兄,你大哥不会还在生气吧?”聂怀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瞬间就将左右搜寻了一遍,等反应过来是走在他前面的魏无羡在说话时,空出的左手不停拍打自己的胸脯,口中还道:“吓死我啦魏兄,怎么突然说话,我都没个准备。”魏无羡笑他,“这不山路上有些无聊么,再说说话要有什么准备,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又不是不知我是一贯胆子小。聂怀桑这话将要说出口,然而想想走在最后面的自家大哥,还是吞了回去,道:“我大哥可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没计较,就是没放在心上了,恭喜你啦魏兄,还是你说的对。”我大哥有时候也是能脾气不坏的,不过他猜测,玉铃这回算是个契机,可能小小误会让他于刀道之上又领悟了些什么了吧。话未说全,魏无羡那头已经痛快地照单全收了,“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是吧蓝湛?”说着还接着拉人衣袖的动作晃了两下。领路的蓝忘机依旧专注看路,顺便‘嗯’了一声。聂怀桑不得不再次感叹:“夫唱夫随、情人眼里出西施啊。”魏无羡回头继续聊,“看起来,你们在清河也相处得不错啊,没有掐起来吗?”‘掐起来’什么的,怎么这么不顺耳呢?聂怀桑边注意着脚下边道:“魏兄高看我了,再说,我大哥眼皮子底下,谁敢啊。”排在末尾第二的孟瑶,作为被当面议论的另一人,同样对这个词敬谢不敏,倒是也跟着搭了一句,“的确愧不敢当,孟某不过是用云深的膳食果腹数月罢了。”魏无羡来了兴趣,“在不净世抄蓝家家规便罢了,怎么还吃起草根树皮汤了?哦,怀桑兄的手笔?你们是两人这样,还是就敛芳尊你自己被坑了?”孟瑶脚下动作一顿,很是后悔自己方才多说的话。聂怀桑略带得意地道:“愿赌服输么,我是不在意的,倒是敛芳尊自小长于云梦,用餐时颇有些不习惯。”魏无羡:“所以你们没打起来,就算打赌了是吧?我说敛芳尊,既然是在我们云梦长大,那就该用我们云梦人一贯的口味做赌注吧,跟人比什么蓝家食谱?话说我都不知道,我们云深药膳还有这样的用处呢,不知叔父知道了作何感想,蓝湛你觉得呢?”蓝忘机无言以对,毕竟是从小用惯了的,他并不觉得蓝家膳食有哪里不好。孟瑶道:“如此是在下一叶障目了,我也依稀记得,怀桑似是不食辣的吧。”聂怀桑心中一凛:魏兄你是那一边的?只听声音都能想得到得孟瑶那好似抓到自己弱点、十足把握的微笑表情,顿时咬咬牙,输人不能输阵,自己当年也是去过姑苏那家湘菜馆的人好么,哪里就不能吃辣了?只是将要说话,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包含不耐的声音,“竟是如此松懈,你们是来夜猎的,还是游玩的!”对夜猎之事,聂怀桑向来兴趣缺缺,不过既然已经被提溜过来了,也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引大哥不快,连忙道:“夜猎夜猎,自然是夜猎,咱们不是计划好的么,一路上山,路上能引出邪祟最好,若没引出来,到了山顶便布下招阴旗、设好阵法。大晚上赶路有些无聊么,不过大哥,你和含光君今日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然我们早些到山顶,说不定现在已经完事了。”说起白日的事,聂明玦也是心头起火,那姓姚的不知隐瞒了些什么,态度一反常态地强硬,以姚家少主安危为由、要求亲自带人同行,被拒绝了还试图暗中尾随,他手中霸下险些出鞘,那些人才缩了回去。难怪今日魏无羡提出他们几人单独行动时,蓝忘机去往姚府打声招呼,魏无羡还请他一道前去了,若只是蓝氏含光君到场,以蓝家人的做派,说不定此刻山脚下已经有姚氏的人悄悄候着了。只是,比起姓姚的古怪、多了珠子的玉铃,让他更介意的是,从接到夜猎邀请直到此时,他都还不知魏无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第49章 续四十九、魏无羡叹气,深觉聂家兄弟二人就是个神奇的存在。素有雷霆之威的聂大宗主,一直是个实力嫌弃自己弟弟不成才、没出息的亲兄长,然而又撵又训了这么多年,聂怀桑没掉过一块肉不说,还稳坐世家纨绔公子前排,至今佩刀都还未开锋;聂怀桑对他大哥呢,平日里总是表现得战战兢兢,一副怕他大哥怕得要死的样子,可有时候又会有意无意、有恃无恐地去挑动赤锋尊的情绪,简直是身体力行地在挨揍的边缘不停试探。心里悄悄腹诽一通,该解释还是说明白的好,他可聂怀桑那般刀锋游走的爱好。魏无羡道:“赤锋尊还有怀桑兄都稍安勿躁哈,这次的夜猎对象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嫩解决的,到了山顶后才是重头戏呢。”孟瑶道:“所以魏公子,你是知道这山中邪祟是什么的吗?”聂怀桑想起白日里魏无羡对一起夜猎的原由似是欲言又止,略一思索便得出了与孟瑶同样的结论。这却是奇了,难不成知道是什么邪祟、又预知姚宗主几时会找上云深不知处的么?魏无羡果然肯定道:“若我所料不错,在此作乱的应当是伥鬼,伥鬼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此答案一出,其他人皆是一惊,连蓝忘机都忍不住侧目,出发前,魏婴只道此处不止又厉鬼邪祟,很可能还有妖兽相生,邀请一同,可以看看玉铃清心效用如何,还能趁此机会探下赤锋尊刀灵的底。又是一阵呼呼的风吹过,吹得懵懵的聂怀桑只觉一阵凉,“那个,魏兄,‘伥鬼’是个什么鬼,要不你还是说说吧。”魏无羡觉得今夜过后,说不定聂怀桑又要被送到云深不知处上课了,连伥鬼都不知道,当初课业是怎么结业的?“‘为虎作伥’这词你总知道的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丧命于食人妖兽口中的人,化为厉鬼后又成为妖兽的爪牙,引诱他人至其巢穴,供妖兽吞食,此类厉鬼称为‘伥鬼’。”聂怀桑道:“还有这种妖兽?不对,这种厉鬼?”魏无羡点头,“嗯,死于妖兽之口的冤魂若要化为厉鬼,生前定是受到了非常痛苦的折磨,因此,转化成功的伥鬼凶残程度非一般厉鬼可比,而且一旦成了伥鬼,就再不能踏入轮回,所以伥鬼一般没有灵智、只知作祟行凶,也就没有度化一说;再者,高阶妖兽之下才能诞生伥鬼,二者相辅相成,若妖兽实力强悍,那伥鬼就更不好对付了。”聂怀桑道:“对付此类,没有各个击破的说法,只能将妖兽和伥鬼一次一网打尽,是这样吧?”魏无羡道:“不错,我们正好分工合作。到时候呢,我和蓝湛对付伥鬼,那妖兽就交给你们了。”孟瑶又道:“那魏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是伥鬼的?恐怕连姚宗主也是不知的吧?”否则应该也就没有金家旁支急功近利折了五位下属这一出了。魏无羡笑道:“敛芳尊还真是不论何时何地都想得这么周全呢,我会知道,自然有我的理由。还记得在空间里、我结丹的那时吧,不是有三只厉鬼的怨气被我用光了?回来后他们便对我认了主,大典前,曾有不怀好意之人假借欲投身鬼道,到莲花坞大门前竖起了好大一面旗子,江澄气得要死又没又抓到证据,我便派了其中一只鬼跟了上去,结果就跟到姚宗主身边喽。” 第285章 受伤不浅的彘兽一经受封,伥鬼本身的行动与煞气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魏无羡又转向还在周旋伥鬼的蓝忘机叫道:“蓝湛,看我,快看我!”蓝忘机一直分神在他身上,只是一时间腾不出空来,闻言立刻抬头看去,却见魏无羡手中特制锁灵囊往空中一抛,缠斗许久、行动间已经几分滞缓的伥鬼,就这么被趁机锁了进去。左手封恶乾坤袋、右手锁灵囊,魏无羡呼了口气,笑着道:“好了,只待找时间对着锁灵囊里的伥鬼再问灵清楚,就算夜猎圆满了,现在可以下山吃烧鸡去了!”蓝忘机已经收拾好忘机琴与避尘剑,一副准备已妥的样子。孟瑶:“……”似乎有些虎头蛇尾了。聂明玦:“……”罢了,至少打得还算痛快。聂怀桑抬头看看已经微泛白光的天边,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没有烧鸡可买的吧?难不成魏兄还想打个山鸡再走?ps:彘 (《山海经》中的怪物)浮玉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这里借用下,本来想写成暴戮白虎的,隐约记得有人已经写过这个了,再为了篇幅个字数考虑,选了个山海经里的。第52章 续五十二、后来,还是没有来得及去打上一只本土山鸡。魏无羡对此正跃跃欲试的时候,蓝忘机提醒他,事已至此,却还不算结束。他们这趟夜猎是应姚宗主诉求,妖兽与伥鬼固然是为祸一方的妖邪当除之,但兰陵金氏的五位修士、以及传闻中在山里的姚公子,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孟瑶道:“这山中黑雾蒙蒙、巍峨险峻,想要寻人踪迹,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魏无羡摇头:“那倒用不着慢慢去找。先前说过,我是安排了一个小鬼将在姓姚的身边的,因此才根据些蛛丝马迹判断山上有伥鬼,我们抓到的彘兽也是这山里实力最为强大的,虽然姚氏的人明显没有言尽,但十有八九就是我们抓到的一兽一鬼了,问个灵探探底再去找,肯定能事半功倍。”其他人没有什么异议,反正此时也没有更多线索,先问灵也不耽误什么。蓝忘机解下古琴将要动作,魏无羡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将自己身上穿得黑色外袍脱下铺在地上,这才允许他家蓝湛席‘地’而坐。蓝忘机看他一眼,依言坐了下来,下摆整齐地铺开,刚好覆了地上的黑衫,然后将古琴稳稳横于膝盖上。魏无羡把收着伥鬼的锁灵囊放在蓝忘机面前,这锁灵囊是他寻了特殊材料制成的,即便伥鬼收于其中,也不妨碍对它问灵。蓝忘机扬手,一串弦音从指间流泻而出。他只弹奏了短短一段,右手便撤离了琴身上方,凝神望着仍在颤动的琴弦。半晌,琴弦颤动,弹出了如金石崩裂般的四个音。见蓝忘机眉头微皱,魏无羡便道:“怎么是这个表情,你问了什么了?”蓝忘机道:“年岁几何,何方人士。”“那它答的什么?”问灵此曲乃是姑苏蓝氏绝技之一,聂怀桑本是好乐之人,第一次亲耳听闻这等灵曲,实在好奇得紧,一时间竟忽略了答话的就是方才叫声凄厉渗人的伥鬼了。蓝忘机道:“十八岁,青阳姚氏。”几人面面相觑,伥鬼竟然就是失踪的姚家公子?魏无羡道:“蓝湛,那你再问问他,为谁所害。”蓝忘机依言弹奏,聂明玦道:“你这话是何意?那伥鬼身上几处伤口,明显是彘兽獠牙所伤,必是死于兽口,还有什么可问的。”聂怀桑拉了下他大哥的袖子,道:“大哥,魏兄说的是‘为谁所害’,不是‘因何而死’,好比有人将他送入兽口,那死因是妖兽,被害之因就自然是遭人陷害了。”聂明玦:……问了这句的蓝忘机正好此刻得到了回应的琴语,慢慢地解道:“吾父所害。”……这么说的话,姚宗主害了亲子又唱了出贼喊捉贼?虎毒尚且不食子,姓姚的身为一宗之主,整日里打着名门正道的旗帜,竟如此畜生不如、人面兽心!聂怀桑:妈呀不过是顺着魏兄的话往下接了句,要不要这么准啊?聂怀桑听了这四个字,又想起方才伥鬼那般狰狞模样,不免心有余悸,想了想,对魏无羡问道:“魏兄怎知其中别有内情?”魏无羡道:“猜得,我不是说了,姓姚那厮曾经暗中指使修一帮鬼道者闹到莲花坞门口的么,若他自身半点不沾,难不成笼络那些鬼修仅仅是为了伺机陷害我吗?就像那位金宗主,觊觎阴虎符而不得,便召鬼修去炼一样,一个道理罢了。”孟瑶再听这话,面上已经不见半点异样了,反而接着道:“姚家的确有一位公子,不过自小便深居简出,若不是突然失踪之事闹大,恐怕还没人知道这位姚公子的存在吧。”自古有人被害而亡,除了倒霉透顶的飞来横祸,不外乎被妒、谋财、夺宝、寻仇、封口这些原因,父子相残之事虽骇人听闻,此时既已暴露,日后自有公正人心为之平冤。眼下当务之急,还有五位兰陵金氏的人还下落不明。魏无羡示意聂怀桑拉好满身戾气、已经整刀待发的聂明玦,别说他这样去杀人见血非常不妥,就是青阳姚氏,在仙门百家之中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世家了,这么冲下山砍了人家宗主,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魏无羡转向蓝忘机,道:“直接问吧,看他知不知道那些修士的下落。”蓝忘机依言而奏。撤手之后,另一根弦锵有力地一弹,蓝忘机译道:“知。”魏无羡:“……再问,他们在何处。”蓝忘机继续奏问,这次的回应较长,蓝忘机听完,对魏无羡道:“山之北,有一沼泽,沼泽之下,覆有有一洞,兽居于此,洞底寻之。”魏无羡很是不解,传闻彘兽常居于树丛灌木之中,怎么可能跑去洞底?第53章 续五十三、魏无羡一向涉猎颇广,但就算是只知常识的人都知晓,将洞底当巢的妖兽不是没有,很多水生妖兽就是如此,还有当初暮溪山底那只老王八那样的凶兽,那家伙是在吃饱了撑得睡着后,把自己埋在深不见底的洞穴中冬眠去了。但他们刚抓得这头彘兽既不是水生,又用不着冬眠,跑到洞底去趴窝干什么?这个问题在他们按照那几句还算明显的提示找到洞底的时候,有了答案。……他们按照那不甚详细寥寥几句,找了不短的时间,才找到疑似之处。那片沼泽地看上去并不大,周围有低低矮矮的灌木和不知名的野草纵横交,若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这么块地方。沼泽地上隐隐冒着些黑气,偶尔会有有两个黑泡冒出然后‘啪’地炸开,看上去就是毫无生气、普普通通的沼泽,魏无羡却辨出一丝怨气在慢慢从中渗出,单凭这点已经能确认其中确有古怪了。在边上一阵左看右看,魏无羡捡起一块足够重的石头,对着沼泽中间位置扔了下去,石头悄无声息的陷了进去。看到这个结果后似是愣住了,须臾他又想着,不然在周边找找有没有什么洞口之类的?没道理彘兽和厉鬼都能出没的地方,真的是个实心沼泽地吧?来都来了,总要找找看的。还未行动,耳中却捕捉到了一声轻响。魏无羡连忙转向蓝忘机问道:“蓝湛,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蓝忘机点头,的确有声音,像是石头落地一样‘咚’地一声。 第287章 魏无羡给了他一个‘还是二哥哥好’的暧昧眼神,然后对着眼前的苹果继续咔嚓。馋了一晚上的烧鸡都没吃到,还是多啃几口苹果解解馋吧。“信,魏兄说的话,自然是要信的。”聂怀桑还是觉得魏无羡这一举动别有深意,不过到了此刻,深不深意的,也没什么好探究的了,他只要知道,他大哥都亲自去姚府一趟了,山下还敢有尾巴跟上来,姚宗主果真是那般非同凡响的么。真信还是假信的,魏无羡都只当没听见,将蓝忘机手上的苹果啃剩下的苹果核拿过来扔掉,还贴心地拽着蓝忘机的手指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拉着人往前走了,“走了走了,眼看着都快天亮了,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休息补补觉了。”聂明玦拔刀的动作一顿,是不是还又什么没收尾的?孟瑶:是这人又忘了,还是我听错了什么?聂怀桑:“魏兄,我没听错吧?就这么……结束了?”魏无羡一回头,颇为无辜地道:“没错啊,我们阴陵山来,一是出去山中作祟的食人妖兽,”魏无羡看了眼腰间的封恶乾坤袋,回想起里面彘兽声若洪钟的狗叫声,还是免不了打了一个寒颤,“二是找到失踪的姚公子和金家修士的下落,现在当然算是都达成了啊,哪里有问题吗?”彘兽的确是被揍得凄凄惨惨还被收了,但后者……这样也算?聂怀桑问道:“魏兄你派出去的伥鬼呢?不管了吗?”魏无羡道:“本老祖下的令是让罪魁祸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都留了姓姚的一条命了,还待怎么管?”聂怀桑听得一愣,跟着想起来,是哦,这种人都留了命在,是无法再管了。魏无羡转身拉着蓝忘机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虽说是不伤性命,但也不改由着姚公子,怀桑兄啊,待天亮之后,劳你带上锁灵囊再去姚府一趟,看看情况,若事态不可控,就早些带着姚公子回来好了。”聂怀桑张了张嘴,愣着问道:“为什么是我?”魏无羡佯装叹气道:“我若去了,你确定姚府上注定不小的乱子不会被安在‘居心叵测’的夷陵老祖身上?至于含光君,如此风光霁月不染尘埃的人儿,怀桑兄当真舍得让他去和那些人虚与委蛇?”聂怀桑抖落一声鸡皮疙瘩,那可是靠近三步以内就会被冻死的含光君,他可没有那胆子去‘舍不舍得’。“……况且,伥鬼可是与你大哥的霸下有大用的,你不该出点力吗?”对我大哥有用,那不是该他自己去吗?转头看了眼他大哥,想想这人到姚府后‘一刀在手、人头跟着走’的场景,从跟着山上到此刻都算是‘闲逛’下来的聂怀桑果断觉得这话言之有理,不就是也去姚氏府邸走一趟吗?交给他聂二爷没问题!当然转头看向同样闲在那边的另一人,有人相伴一起那就更好了。孟瑶却问的另一件事,“那几位被姚氏之人带走的金家修士?”魏无羡道:“那五名修士已经重伤如斯了,那几个姚家人都是能御剑的,让他们直接送到金鳞台不行吗?”孟瑶犹豫地道:“青阳与兰陵虽近,但这几人也不是多可靠的人,未免多生事端,还是将人交到青阳城中金家驻地为好,他们送人到金鳞台才能确保将人交到子轩兄长手中。”至于收到人的金子轩能不能趁此机会将旁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打压下去,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了。只是方才虽然已经这般交代了,总是还要亲眼见了那几人完好到金家驻地才好……孟瑶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聂明玦,不知他是否准许。聂明玦道:“不过看着交个人,去就去了,难不成还要本宗主跟着?”孟瑶:……这倒不用。聂怀桑心知是方才在洞中,孟瑶给那几人喂下丹药的举动让他大哥有些改观了,至于改观的结果如何,呵,拭目以待了。魏无羡才不管他们后续如何安排呢,对他而言,既然有人管了,这阴陵山之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他这个屡屡被针对的夷陵老祖还真没打算送佛送到西去。蹭蓝忘机的避尘直到了半空中,对下面几人喊道:“看来不怎么同路了,那我们先走一步了,客栈会和啊。”话音刚落,二人身影便已经远去了。聂明玦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磨磨蹭蹭的了。”便领着聂怀桑、孟瑶也下山去了。第55章 续五十五、虽然前面话说得很满,回去休息、睡个觉补个眠什么的,但在这天蒙蒙亮的时刻,搭着避尘吹了一阵晨间的凉风,又遥远天际处早已慢慢晕染出一片生机,忙碌了一夜的魏无羡突然就觉得那点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还来了些听风赏景的兴致,特地让蓝忘机放慢了御剑的速度,好让他多看会儿眼下难得的晨间景色。的确算是难得了,毕竟按照他一贯的作息来算,平日里的这个时辰,应当是将将入睡才对。此次山中夜猎,细算下来倒也不是多累,既然魏无羡想赏景,蓝忘机自是奉陪的。二人御着剑慢慢出了阴陵山,往几人歇宿下榻的镇上飞去,临近了城门,又索性下了剑来悠悠走在了入城的路上。树影婆娑在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林间初醒的鸟儿发出清脆欢快的鸣叫,还有偶尔早起入城的村民走动间带起肩上扁担的吱呀声,却反而更显得四周寂静悠深,让魏无羡又想起空间中那段‘自己’关于隐居的描述。他和蓝湛的居所,建在一处人烟稀少山清水秀之地,蓝湛织布做饭管账,他打鱼种地夜猎,更妙的是,现在也这般归隐的话,便是连小的也不缺了,想到这,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后悔没将小阿苑一起带出来,不然这次就可以先过个归隐的瘾了……蓝忘机陪着魏无羡在路上漫步,走着走着这人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悄悄笑出了声来。见他高兴,蓝忘机也不打断他,只是一个没注意,魏无羡竟拐到了路边草丛之中,蓝忘机这才及时将人拉回,“何事如此高兴?”被抓了糗,魏无羡也不恼,抬手搭上蓝忘机的肩,指尖顺便绕着一缕头发玩儿,“二哥哥想知道?”蓝忘机看着他道:“想。”见他说的这么直白,魏无羡便也干脆道:“那我告诉你呀,我在想咱俩归隐后的日子呢,也许还能捎上阿苑小崽儿,也是有模有样的一家三口了是不是呀?”虽然不知道魏婴是怎么想起归隐之事的,蓝忘机听了确是有些愧疚,兄长不在,现下实在不是归隐的时机。魏无羡见蓝忘机面上些微的表情,一下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了,绕着头发的手中忍不住伸过去挠了挠下巴,笑着道:“二哥哥,我不过想起来就这么一说,日后若真想归隐,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么,快些进城寻些吃食祭一祭我们五脏庙如何?”蓝忘机应道:“嗯。”……因时辰尚早,便是入了城,开门做生意的铺子还不是很多,魏无羡硬是靠着灵敏的鼻子东寻西嗅,找到了巷子里一处已经冒气热气的馄饨摊来,兴致高昂地拉着蓝忘机在摊子上一同坐了下来,点了一荤一素两大碗馄饨。摊主早起做生意十来年了,第一次见两位神仙般的公子坐在他这种路边小摊上用饭,觉得自家小摊子都瞬间光彩照人了起来,一边激动得不能自已,一边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两碗热腾腾地馄饨端了过去,“馄饨来了,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再唤小老儿一声就行。”魏无羡抽出两双筷子又递了其中一双给蓝忘机,闻言便对摊主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大爷您这儿能加点辣吗?”片刻后,摊主偷偷看了眼这位客人倒了大半的辣椒末、已经变得鲜红一片的馄饨汤,一脸惊骇,如今仙人都是这么重口味的吗?重口味的魏无羡吃得很是畅快,还不忘招呼被摊主忽略的清淡口味的仙人蓝忘机,“果然我的眼光不错,这馄饨味道的确够劲儿,蓝湛你的素馄饨怎么样?要不要来碗鲜肉的?”蓝忘机暗道这是鼻子嗅出来的,算不得‘眼光’,面上还是答了句‘尚可’便继续吃自己的素馄饨了。蓝忘机答了两个字,魏无羡就像得到了多高的回应一般,边吃边抽空说个不停,再就着独属于自己的‘秀色’佐味,三碗够劲儿的馄饨硬是足足吃了大半的时辰,直到巷子里逐渐热闹起来又引了不少人注目,这才结账离开。吃馄饨吃出了兴味来,魏无羡还想再在长街上多逛逛,然而左看右挑了一阵后,终究还是没能逛得下去。因他与蓝忘机相貌出众,两人也算是习惯了走到哪儿都引路人侧目的情况,但今日,那些目光之中,稍一分辨,便能察觉到其中不少并相同的自以为隐秘打量。晋陵这处小镇上的修士远比他想象的要多,鱼龙混杂,此时已经在街上穿行往来了。阴陵山山中小鬼吃人的流言虽广,其实并未引起多少修士注意;姚家公子失踪,有姚氏的人在,也没有其他硬要来分杯羹的人;兰陵金氏助力之人有去无回的消息传出,胆小怕事之人退散,反倒有不少欲借机扬名出风头的人蠢蠢欲动;待到含光君、夷陵老祖邀请赤锋尊来此夜猎的行踪确认,更是大批之人快速聚集于此,若不是含光君、赤锋尊亲至姚府言明不与其他人一同,怕是阴陵山山脚也早就被踏平了。此时一夜已过,这些围拢过来的修士自然早早出门打听消息,究竟是什么邪祟能让这三位修为高深的仙首一道夜猎呢。察觉其中玄机,沐浴在街上众人眼光中的魏无羡不得不放弃了逛街的想法,果断在他们并未引气更多围观之前拉着蓝忘机溜了。这些人可真是,既然都没了夜猎的机会,还一股脑地聚过来作甚!……第56章 续五十六、 第289章 抄到蒙圈的孟瑶:真的研读出来老子估计也离遁入空门、立地成佛不远了啊摔!没看过一句完整佛学谒语的聂明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聂怀桑哼唧,来啊,谁怕谁了!……回忆起大半个月艰苦奋斗的日子,聂怀桑与孟瑶对视一眼,达成暂且休战的信号,又艰难地将注意力从新落入火盆中的《奸妃录》上收回,小声哔哔道:“半月都过了,魏兄和含光君还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们几时才能到清河,晋陵到这儿有这么远吗?就算是一路游玩过来,也该到了吧?”提起这事,回想起魏无羡那声吊儿郎当的‘老聂’,聂明玦也是眉头一皱,“他们二人总归有分寸,魏无羡留下单子上的物品准备得如何了?”聂怀桑道:“回来便加紧准备了,各类丹砂符箓器具一准备妥当,两百年份的槐木也找好了,又让人连刀带墓移了一座祭刀堂到后山,绫罗绸缎都有,珍珠玉石不缺,冰蚕丝分量不多,还在四处收集……”说着说着,聂怀桑就消了音,前面的那些还算勉强沾边儿,后面那些算是怎么回事?!孟瑶道:“金鳞台上形式已然明了,还差些最后清算得关头,听说子轩兄长今日往返莲花坞次数颇多,想必是与江姑娘婚事已定了吧。”聂怀桑闻言恍然大悟,他倒是有些日子不曾留心这些方面的消息了。所以江姐姐即将出嫁,魏兄这是在给自家师姐攒嫁妆吗?不过,就是没有这事,他也想提江姐姐出一份嫁妆的。忽然,孟瑶对上首的聂明玦试探道:“大哥似是并不反感魏公子如此?”聂怀桑一愣,聂明玦云淡风轻地瞥了孟瑶一眼,但并未对他称呼有所表示,就事论事地道:“为何要反感?若他真能解决我聂氏疑难,那便是恩同再造,不过是些俗物,何足挂齿。”聂怀桑:‘俗物’都是从我藏宝阁出的,大哥自然‘不挂齿’了是吧,真是不知柴米贵→_→看来比起暗地里的居心叵测、阴谋诡计,明面上的明码标价、来往交易聂明玦还是很能接受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只要接下来不作死,这几个月的‘规规矩矩’大约,差不多能让他过去那点事儿的影响削减不少了?孟瑶垂眸,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口茶,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小剧场?便在此时,守卫来报,镇上长街不少铺子里都碰上了两位外地人,不仅不付钱,还报上了聂氏二少的名号,特此请示是否要将人拿下。居然有人敢吃白食吃到聂家头上了?聂怀桑兴致勃勃地道:“哦?什么样的两人竟有如此胆识?”守卫答道:“一位寡言少语的白衣修士,和一位爱笑的黑衣公子。”聂怀桑:就是方才说到的那两人没跑了,天底下又几人能将他们‘拿下’的?聂明玦&孟瑶:曦臣/二哥若知道此事,该作何感想?肯定又是魏兄的玩笑!无语一阵,聂怀桑挥挥手,让守卫拿着他的钱袋子去镇上付钱,顺便迎下贵客去了。第58章 续五十八、待到在议事厅中见了蓝魏二人当面,聂明玦三人便能明白,为何临近不净世仙府镇上百姓都没认出这两人来,别的不说,至少几大家族的家纹还是认识的。只是,蓝忘机一身白衣没错,却不是蓝家仙首所穿的家纹袍,额间没有佩戴一并未佩着卷云抹额,背在身后的忘机琴被遮住,本人的仙剑更没有带在身边,能识得他是个修士,恐怕也是见他气质出尘、飘然若仙的了;魏无羡穿戴的是一身黑衣,头发已经向从前那般用根红色的发带扎成了张扬肆意的马尾,再加上本人面上爽朗不羁的笑容,鬼笛陈情又不在身边,如此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只听过各种传言的人,很难认为他就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聂怀桑一挑眉,“魏兄,忘机兄,你们是这是一路微服私访来的吗?”明明分开时,他们还不是如此穿着的呢。魏无羡端起案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而后一挥手道:“啧,什么微服私访啊,当时姓姚的中了招不久,青阳一带就流传起了人是为我所害的传言,要是不稍作掩饰,哪里来的这大半月逍遥日子?”聂明玦道:“怎么,姚氏那些丑事见了光,剩下的人又忙于内斗,还有人借此污蔑于你不成?”想起算是灵脉尽毁、修为全无的姚宗主,孟瑶轻笑,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虚假传言,不是么。魏无羡已经算是背锅背习惯了,更何况其中虽有姚公子复仇的始末,但姚氏之事确是他占了主因,“很多人都只看结果,又怎会费心去明理其中缘由。不过,他们也只敢暗地里说说了,是非对错自有天知地晓,不犯到本老祖眼前来,我也是能当做不知道的。”聂明玦点点头,打算吩咐下去,让副使掌控好清河及周边的言论,青阳距离清河不算远,如此颠倒的流言,他定然容不得在清河传播。聂怀桑摸摸重新回到自己腰间的荷包,总而言之,这也不是打着他旗号吃霸王餐的理由啊。魏无羡注意到他的动作,很自然地道:“不是你说的欢迎我来清河做客?我这是给你一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呀。”聂怀桑:……我谢谢你?……几句寒暄后,聂明玦便和蓝忘机交谈起来。明面上宣称蓝曦臣闭关、实则是在外游历中,蓝家一应事物均有长辈蓝启仁及二公子蓝忘机主持,而近日先有由几大家族牵头策划的瞭望台一事,准备工作已经缓步进行中,后来青阳姚氏多行不义自遭冲击动荡,他作为聂氏宗主自然有与蓝交流探讨一番的必要——尽管聂氏宗务大部分已经聂怀桑在处理,而蓝家主要主事者是远在姑苏的蓝启仁。虽然他们所议之事并不拖沓,二人交流也是言之有物、据实中肯,但大概魏无羡还是没有那种耐得住性子理事的本领,听了一阵便借要检验他胶带置办物品的理由,便要与聂怀桑一同出去。聂怀桑痛快推开了一桌子的宗务,又对着他大哥面前那些被收缴的珍藏用眼神表达了一番依依不舍后,才领着魏无羡出了厅堂。看得出魏无羡没打算即日立刻闭关研究,聂怀桑也没觉得要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就带人先参观自己的藏宝阁,还有准备得那些‘俗物’去了。魏无羡对聂怀桑传说中的‘藏宝阁’算是好奇已久,闻言便赞同道:“这个好,说起来,我偶然间得了块奇石,比不上怀桑兄那两块玉石珍贵,倒也胜在新奇有趣,便当作回礼如何?”聂怀桑有些惊喜,那两块玉石的确珍贵,但夷陵老祖亲手所出的风邪盘、招阴旗、戮魂幡更是难得,再加上后来挂在霸下上的玉铃,绝对值了,没想到还有回礼?能让魏无羡说是奇石的,那肯定是有称‘奇’之处的啊。魏无羡拿出一个普通的木盒,打开后指着里面那块黑突突的石块道:“此石名为‘灵璧’,色如墨玉,天然神韵,扣之有道,所以又称‘音石’,怎样,入得你那藏宝阁吗?”聂怀桑果然很喜欢,当即便捧着木盒去到自己的寝殿了。七拐八绕入了一处隐蔽的偏室后,魏无羡左右观察一阵,各类书画折扇、瓷器美玉,样样皆是精品,果然称得上是‘藏宝阁’了。看了几个来回后,魏无羡问道:“怀桑兄,怎么不见你那些‘绝版珍藏’?”聂怀桑正在一旁找合适放置灵璧的上好木匣,闻言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控诉了一通他大哥这些日子来的暴行,说得那叫一个投入,简直闻者伤心啊。魏无羡:老聂居然能忍到如今才烧,难怪方才在厅堂之上闻道些纸糊味呢。暗暗同情一阵后,魏无羡又道:“不对呀,你不说清河境内九成以上的书店书画纸笔铺子都是你的吗,你大哥就只烧书没派人砸了你的铺子?那你不是再让人送来就行了吗?”控诉完了,聂怀桑心情也缓和了些,点头道:“是啊,可是那些是绝版的啊,就算再送也没有一样的了!为什么不砸铺子……原来那几间店铺,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呃,只要我没在里面杀人埋尸,我大哥一般是不会动的。”似乎,自己爱看话本的爱好,还是受阿娘的影响呢,后来才会上瘾一般发展到如此之多。魏无羡一愣,险些忘了聂家这兄弟二人并不同母了。不过,绝版被烧了,那是挺可惜的了。?小剧场?藏宝阁中,魏无羡拍拍聂怀桑的肩,将他拉到角落里,附到他耳边小声问道:“那你那些珍品春宫也被烧了吗?”聂怀桑一惊,“魏兄你这是开玩笑了,若是让我大哥搜到那些珍品,我还能有腿在!”转而又道:“魏兄,这是送过去的一箱子都看完了?再要些新的?那我这儿可没现成的,得让人特意送些才行。” 第291章 好容易说服了自己视而不见,继续擦刀的动作,又见尾随二号孟瑶也双手奉上了更适合擦拭清洁的棉布巾。孟瑶想得周全,从无字天书里得知,‘自己’害了聂明玦的法子就是从刀灵入手的,如果这路被彻底封死,不止聂明玦没有后顾之忧,他自己在各个方面上也都会好过很多,至少聂怀桑还有蓝家不会再太防备他。至于是否会成功?那可是能炼化阴虎符、炼出鬼将军温宁的夷陵老祖,起码一半的把握是有的吧?足够去拿上赌注去拼了。所以大哥,棉布巾更好擦哦,擦完就把霸下送过去,过些时日就能迎回来继续擦了哈。聂明玦:……这是丝绢还棉布巾的问题吗!连训练翻倍都不管用了,向来以脾气火爆著称的赤锋尊简直被两人如影随形、欲语还休的目光磨得没了脾气,执拗地对峙了一个下午,又不能真的将两人揍个半死再踢回去,最终忍无可忍地带着两个跟随的尾巴,来这里给出答复了。客苑之中,心累的聂明玦坐在魏无羡的对面,双手平齐,将佩刀霸下递过,“劳烦费心了。”魏无羡正襟危坐,将桌面上一只酒碗移到对面,肃声道:“那么,赤锋尊,请先放出你的一碗血。”聂怀桑:诶?!孟瑶:改造佩刀却要用血,是何道理?门外二人惧是一怔,一旁的蓝忘机听了也侧目了一瞬,倒是下了决心的聂明玦二话不说,手心在霸下刀锋一抹,对准酒碗就放了个满满当当。院外扒着门框的聂怀桑忍不住红了眼眶,魏兄,拜托了。……然而,将自家兄长看得无比重要,在每日越渐沉重的修炼、更加冗繁的宗务中,艰难地挤出空闲来暗中跟进炼刀进展后,聂怀桑这种交付重托、满怀信心的情绪不过几日便漏了个干净。虽然客苑被交代除了他自己和蓝忘机外禁止有人入内,但在其他方面,魏无羡没有闭关试炼,也不见召集聂氏族中擅长铸刀的大师集思广益,就这么白日出门逛街溜圈、喝酒耍玩,晚上回来倒是一头扎进院子里闭门不出,但三更半夜地还传出阵阵琴笛合奏是怎么回事?光靠花天酒地(并不是)、歌舞升平(也没有)、重情好色(特意新收集的‘珍藏’又被划拉走了)就能改炼好霸下吗?当然不行啊,所以魏无羡魏无羡从懵逼的聂怀桑那儿先拿回了自己的报酬、抽空将准备给江厌离添妆的护身法衣做了出了,法阵、咒术自己设计好,再由聂家的裁缝一针一线细细绣了上去,加上制衣材料是质地极佳的冰蚕丝,由此做出的成品简直完美。而霸下这边,除了又要去了三碗聂明玦鲜血之外,没再被探到有任何进展……聂怀桑怀疑自己交友不慎,就是连孟瑶都开始思考,这会是不是所托非人了,魏无羡这番行事简直是大写的不靠谱啊。不敢打扰魏无羡,二人组团悄咪咪地去问了蓝忘机,得到了‘无碍’、‘魏婴自有分寸’的回答。聂怀桑&孟瑶:并没有放心好么。不过,再怎么质疑,也是开工没有回头箭,更不能半途而废的。漫长又短暂的几十天过去,这日,在蓝忘机的小心跟随下,顶着两个厚重黑眼圈的魏无羡,包含兴奋地走到校场上,当着众人的面,对着聂明玦将霸下双手奉上。聂明玦接过霸下不语,他的佩刀是上品灵器,可谓与主相通,虽然通的不一定是好的方面,但此刻拿在手中,刀身眼色更为暗沉的霸下宛如一潭死水,没能反馈给自己这个主人一点波澜,那么,是失败了吗?魏无羡并未注意到聂明玦面上涌动的波澜,只是兴奋到有些不正常,“老聂,用你的血抹过刀锋。”聂明玦皱着眉头,照做了。可诡异的是,涂在刀锋上鲜血居然被霸下吸收了,刀身像是有了人体一般的血管经脉一般,吸收了主人的鲜血后,又缓缓地开始变色,刀身之上,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如同血管一样的红色花纹,而持刀的聂明玦甚至感觉到了由手中的霸下传来的一阵一阵的脉动,甚至觉得自己正在握着一个活物,实在妖异非常。聂明玦眉头未松,又看向魏无羡,示意他给个解释。聂怀桑也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跟着看了过去。魏无羡并没有理会,又让聂明玦输入灵力安抚霸下,等到刀身血纹退去,又喊了‘蓝湛’,蓝忘机会意,退后几步,又手上掐诀,避尘当即出鞘,与聂明玦手上的霸下擦身而过。这次众人看得更清楚,就算并未用血开锋,刀身也在瞬息之间再次布满了红色血管,就像是遇到强劲对手被唤醒一般。魏无羡道:“霸下被改造后,一般刀灵和伥鬼在其中相生相克,刀的外表看起来就如同一般兵器一样,毫无灵气。但一旦受到主人以血为媒达成的召唤,刀灵和伥鬼会听从主人的号令,刀身复活,一致对外;又或者,打斗中没有收得主人鲜血,却遇上了实力强悍的对手,刀自身也会主动辨别而复活。而且,如今的霸下认主且与主共生,老聂你生龙活虎,那它状态巅峰;主人发生意外、再无生气,刀也会自动封存,变为废铁钝刀。”“不过,基于原本就躁动除怨的刀灵,和新加进去的曾与彘兽为契的伥鬼,还有如今嗜血的秉性,很明显的,这把刀不再是上品灵器,或者说,称呼它妖刀更为准确,妖刀之首——霸下。”第62章 续六十二、听了那震耳发聩的一通话,聂明玦握着刀柄的手是松也不是、紧也不是,横眉瞪眼的模样几乎要将眼前这个大放厥词的人盯出一个洞来,重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再、说、一、次!”魏无羡眨眨眼,心头那阵极度的兴奋感消退过去,因为过度疲惫导致有脑子有些眩晕的脑子也终于缓慢恢复思考,半晌后,对还在克制情绪的聂明玦道:“那什么,我才刚睡醒,还什么都没说,对吧?”聂怀桑:“……”居然敢这么说,魏兄你真可以的。沉默一阵,蓝忘机收好避尘剑,上前道:“魏婴已经多日不曾安眠,既然霸下已经归还,那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聂宗主,敛芳尊,聂二公子,告辞。”孟瑶:“……”所以,到底是没睡醒,还是没睡着?对蓝忘机的话,魏无羡很是配合,立刻就是一副摇摇晃晃、几欲晕倒的模样,然后十分准确地歪倒在蓝忘机身上,装个死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聂明玦黑着脸不说话,聂怀桑只能艰难地抹了把脸,配合着演完这出戏,“含光君……不必客气,还是休息要紧,这些时日也是有劳魏兄了,待魏兄恢复了精神,大哥和我必登门拜谢。”蓝忘机点点头,然后一手环上魏无羡的背,微微俯身,另一手去抄其膝弯,抱着人十分平稳地走了。被悬空抱在了自家道侣坚实手臂中的魏无羡莫名觉得这动作有些眼熟,太累的结果便是一直回到床榻上,也没想起那句‘没说让你这样抱?’,就在身旁之人轻柔地拍拍背中睡了过去。……校场之中,三人依旧站在那儿纹丝不动,气氛却是尤为僵硬,聂怀桑不敢拿过霸下,只能小心拉过自家大哥又一次被划伤的手掌,一边用自己近日随身常备的损伤药膏涂好,一边小声道:“大哥,魏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霸下如今既无妖气,也没有邪性,哪里算那什么啊,是吧。”添了伥鬼又死认主,最多算是邪兵么,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孟瑶也道:“兵器本无正邪,霸下既然注定只会认大哥为主,又不会再有反噬,其他细枝末节便没必要在意。”道理都懂但就算听不得霸下和妖邪沾边儿的聂明玦,给了这两个敢对他说教的家伙一个凌厉的眼神,吐出俩字:“继续!”同时打了个哆嗦的聂怀桑&孟瑶:……大哥眼神都变了,好可怕!今天还能活着走出校场吗!……引发了校场了一次惨案的魏某人,畅游在梦乡中而对此一无所知,因这段时间过度消耗心神与精力,蓝忘机又在室内点燃了助眠安神的熏香,魏无羡一觉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对着窗外大亮的天光懵了一阵,魏无羡又开始习惯性地去寻平日里都会守在床边、这次也毫无意外的人,然后对着沐浴在晨光中显得脸更加好看的盛世美颜,道了声‘早安’。蓝忘机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回了声‘早’,上前扶起魏无羡做好简单的清洁后,又打开案桌上的食盒,取出一碗温热的白粥盯着他用完,正好此时门外聂家家仆端进来一碗黑乎乎地闻着味儿就知道非常苦的汤药过来。魏无羡一惊,抽着嘴角将两手都藏进薄被中,又用眼神不断示意,拒绝喝药的意思再明细不过了。蓝忘机并准备再次重谈‘不急于一时’、‘不可太过劳累’的劝诫,而是端着药碗的动作无声回复一句‘抗议无效’,以实际行动表达他一意孤行的后果必须被承担的事实。魏无羡:qaq……聂怀桑来拜访的时候,恰好是魏无羡喝了药又喝下第二杯清水去苦味的场景,一看桌上已经空了的药碗便猜出了原委,心中不禁对魏无羡更加感激,“这段时间劳魏兄受累了,我那还有些上好的补身药材,稍后也一并送过来。” 第293章 聂怀桑还懵着,压根就没听聂明玦说话,用手里的折扇,小心地挑开其中一个下属的兜帽,只一眼便吓得跳开了去,又连忙蹦到聂明玦面前,上上下下、左查右看一番,确定大哥真的没事了,才挥着手让身后的守卫去请医师,心有余悸地道:“大哥,怎么回事啊?他们这是中毒了?”光是脸,都肿的像是几百斤的胖子,肤色也是不正常的紫灰色,还隐隐有些难以言喻的味道,不是中毒,还能是何种解释?聂明玦脸色黑得快要滴出墨汁来,显然这次阴沟里翻船的确翻得不轻,才入大门时便传信去找医师,这时也没阻止聂怀桑重复的话,斥了声‘滚回去’就继续带着人往正殿走,聂怀桑哪能放心得下,也跟着一起了。……厅堂中,医师诊断后,冷汗津津地回禀道:“宗主,属下无能,只能断出几位副使是中毒,却认不出是什么毒,不知……”聂明玦冷哼一声,道:“他们是被不知名毒蜂蛰了,最怪异之处是蜇人的毒蜂以凶尸筑巢。”医师听了大惊,又回头仔细诊断过后,还是无所头绪,言道只能暂时施药止痛,说完当下便躬身不敢再起。聂明玦示意先施药给他们止痛,那些毒蜂毒性如此之大,再迟写怕是又性命之忧。他在回来前就已经及时寻外面的医师诊治过,也是同样的结果,哪会怪罪医师什么,但还是不甘心,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瞬间木屑飘飘落地。聂怀桑心中也焦急,见了医师动作,忽然间又出声阻止了下来,道:“这类关于凶尸的怪事,兴许魏兄能知道呢?贸然用了药,谁知还会不会弄了更严重?大哥你们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魏兄过来!”聂明玦一听觉得有理,又觉得聂怀桑找人动作慢,直接点了守卫带着中毒的几人,疾速往魏无羡和蓝忘机客居的小院奔去。第65章 续六十五、眼下亥时未至,因此蓝忘机与魏无羡整理好东西有各自洗漱一番后,暂时还没就寝,魏无羡正歪靠在榻上,看起来似乎是在随意整理着还算有用的手稿,身上大敞的衣襟、缭乱披散的黑发,还有时不时瞟上一眼房内另一人的眼神却不像是那么回事。魏无羡本来就没打着什么安分的心思,晚膳前又被喂了一碗药汤,到现在嘴里还苦巴巴地,马上就要到他们能‘搞事’的时间了,不作点幺蛾子出来,怎么可能?不过,他在这边酝酿了这么久,蓝忘机依旧坐在床下桌案边上慢慢翻看着一本书,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难道自己这么快就失宠了?“咳咳,”魏无羡轻咳两声,用正经无比的声音道:“蓝湛,今天老聂还没回来,咱们明天当面辞行就走吗?会不会,不太好?”蓝忘机手上的书有翻过了一页,“不会,赤锋尊不是拘礼之人。”魏无羡心道那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比得上他压在身下的那本珍本‘秘籍’吗,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顺着话到:“是吧,不过他那刀用的怎么样了还得问问……”话还没说完,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和一阵阵呼喊:“魏兄,含光君,开门,快开开门!”魏无羡被惊得一个机灵,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同放下书本的蓝忘机对视一眼后,蓝忘机起身道:“我去开门。”往前走了两步,又补上一句:“衣服穿好。”说完便出去开门去了。等人踏出了房门,魏无羡才憋不住地哈哈大笑,然后谨遵小古板道侣吩咐地整理好衣襟,还嫌不够似得又将外袍也给披上了。门外一群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含光君,失礼了,实在事态紧急,要找魏兄帮忙,这才不得已打扰了你和魏兄。”蓝忘机已经到了室内,见魏无羡穿着整齐地坐在案桌边,这才收回视线,领着人突然而至的这群人一同入内,“无妨,请坐。”聂怀桑没顾得上坐下,连忙和魏无羡又见了礼,直奔主题:“魏兄,劳烦你帮忙看下这几位,他们都是跟着我大哥出门夜猎去的,但是被凶尸身上的毒蜂蛰了,医师一时半会也束手无策,你看看能有什么解毒的办法吗?”聂怀桑简单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带头进来的聂明玦便沉着脸不发一语,他们到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但眼下也只剩魏无羡此处可能有办法了。这些人进了门来,魏无羡就察觉到其中几位似乎有些不对劲,听了聂怀桑的话,便起身走到其中一人身前,小心去掉他头上的兜帽,仔细看了一阵,又喊道:“蓝湛,多点几盏灯来,亮堂些,我好看清楚点。”聂怀桑听了便急声道:“我来我来。”到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只在小案桌上留了一盏灯,想必是留着睡前看会书的吧,那他们来得时机岂不是不太好,没有打断什么吧?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手上动作却是不慢,接过守卫递过来的引火符,快速将房内各处的灯都点上,一时间房中亮如白昼。魏无羡又看了看,中毒是人都是多处浮肿,中间紫黑色最严重的的地方还能看清黑痣般大小的黑洞,应该就是被蛰到的地方,心下思索片刻后,道:“去准备,糯米加大蒜、生姜捣烂取汁,现行涂抹,再用蛇油膏敷上,最后找些菊花叶捣烂、敷贴好,应当就能消肿、暂时延缓毒性了。”跟过来的医师赶紧记下,念叨一边后,又为难道:“糯米、大蒜、生姜膳食房都有,蛇油膏修行之人不常用,但也算是药材能找得到,菊花叶虽是常备但只有晒干的,一时半会地,属下不知到哪去寻啊?”不净世里没有养花种草的习惯,这点干叶子还是他老人家拿来炮制明目汤药的呢,难道要到镇上扰民去?魏无羡拿出救急的法子,他们不净世却凑不上药材?聂明玦脸色更不好看了,几乎忍不住张口就要痛斥药房失职。聂怀桑见此,忍住心中快要滴血的痛,艰难张口道:“菊花叶我有……我寝殿里,有几株紫龙卧雪和瑶台玉凤,侍从知道摆在哪,去取来便是。”中毒是虽然不是大哥的左右手,也算得上得力助手,而且毒蜂毒性这么大,事急从权么,以后还可以再买嘤!聂明玦:……拿花中珍品当药敷,蠢弟弟到底是多有钱?众下属:二少威武。原本想说到后山随便拔两颗野菊花的魏无羡:……你们有钱人真会玩。穷人魏无羡边咂舌边向聂怀桑比了个甘拜下风的手势,又加上一句:“白菊花效果更好。”一无所知的聂怀桑:哦,起码我的紫龙卧雪保住了t-t……不管怎样,药材问题算是解决了,聂家众人动作很快,一炷香后,还是在这处小苑里,中毒的几位修士都已经在医师的帮助下敷上药了。聂怀桑眼睁睁看着他宝贝了许久的几盆花被撸得光秃秃,很是不忍,便坐到魏无羡身边说话去了,“魏兄,你方才说,这法子只是暂时延缓毒性?”魏无羡正装模作样地捧着方才蓝忘机的那本书,答道:“是啊,这算是个土方,我又不兼修医道,也没有亲眼看见那毒蜂什么品种的,只能用这通用的法子来延缓了,虽然暂时止住了,但要彻底拔毒,还是要看医师的本事。”聂家医师:老夫无能,愧对家主哇!聂怀桑方才就见了当成诊治情况,此刻又见自家医师快哭出来的模样,就知道这毒棘手到什么程度了,那么能拔毒的医师,恐怕唯有一人能有把握。聂怀桑想了想,看了眼聂明玦,有些犹豫的模样让聂明玦又是一阵火起,“有话就说!”于是,聂怀桑就说了,对着魏无羡正色拱手道:“魏兄,在去莲花坞做客前,不知是否有幸先去趟乱葬岗?”魏无羡一愣,“你们要去找温情是吧,原先这么去也行的,但我和蓝湛离开之前在山下布了防御山外人靠近的阵法,你们上不去的吧?”蓝忘机道:“救人要紧,你与他们一道回去,姑苏我自去便可。”魏无羡想了想,他回云深不知处也没什么大事,蓝湛一人回去也没什么大问题,便道:“那好吧,等云深的事处理好了,你来找啊,对了,把阿苑也带上。”蓝忘机点头道:“嗯。”聂明玦对他们二人道:“多谢。”聂怀桑还有正敷着药的几人也都跟着道了声谢。魏无羡连说不用,治不治的还要看温情,他作为去乱葬岗的带路人,可不好承了这声谢。又看了受伤几人一眼,魏无羡问道:“不过,你们怎么会遇上鬼王蜂的?”众人闻言愣了下,聂怀桑一呆,也问道:“‘鬼王蜂’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魏无羡解释道:“你没听过也是正常,这名字是我起的。一般毒性大的毒蜂就有让普通人致命的危险,毒蜂在尸体上筑巢繁衍后除了本身的虫毒还会带上尸毒,这种就是尸蜂,而我将以腐肉为食、在三个以上高阶凶尸的躯体中筑巢过的大毒性毒蜂叫鬼王蜂,乱葬岗里就有,但在乱葬岗外面,还能碰上能将修为高深的聂家人毒到这种程度的鬼王蜂,依我看,老聂你有必要再叫人顺着往下查探一番。” 第295章 温宁很茫然,见聂家那些气势非凡、随时都能除魔歼邪的人也和姐姐一同看过来,又吓得僵住,结巴着道:“啊,我……我也要去?”温情不容反驳地道:“好好说话磕绊什么呢,谁要吃了你吗?我马上救治不止一人,你就不知道跟过来帮着点!”“哦。”温宁抱歉看了眼魏无羡,半点不敢拖拉地赶到温情面前,然后低头送过去给姐姐戳了一手指,一行人这才继续往前走了。自觉跟在大哥身后的聂怀桑:莫名有种还是大哥和蔼可亲的错觉。魏无羡:……一段时间不见,温情这女人脾气见涨了吧。?小剧场?聂明玦并聂怀桑、孟瑶去过空间的三人知道,乱葬岗上温家人所谓的‘干活’是真的在干活,种田的那种,随行的其他聂家人却并不清楚。到了乱葬岗上,包括几个中毒之人全都暗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彼此间眼神都格外锐利,心中不断刷过成排的忠言:干活?莫非前面就是夷陵老祖的炼尸场?若真是如此,即便宗主一时遭受蒙蔽,我等定要拼死劝得宗主明察秋毫、为民除害!然而走过阡陌之间,看着在田间劳作、寻常百姓一般的温氏余孽,赧颜过后,又齐齐在心中大吼:传言误我、宗主威武!待到温神医特地召唤的帮手弟弟到了近前,又见他亦步亦趋地走在身旁,众下属又整齐划一地愣了好一会儿:宗主,凶尸!高阶凶尸!会说话的高阶凶尸!聂家宗主正在与了解前情的温神医你来我往的交谈,并没空理会孤陋寡闻的一众下属。被盯到差点瑟瑟发抖的温宁:委屈巴巴.jpg第68章 续六十八、哗啦啦地一群人跟着温情继续往上山去了,魏无羡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要问话的人被这么连吓带吼地带走,在心中默默同情了温宁一瞬,又看了眼留下来没跟着一起走的孟瑶,似是在奇怪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孟瑶用他张很占便宜的脸回了微微一笑。魏无羡:……魏无羡干脆不去管他,转身在旁边田地里那些还拿着锄头茫茫然的人里扫了一圈,终于又认出来一个熟面孔,想了一会儿,冲人喊道:“四叔,过来下,有个事问你。”四叔一听,赶紧放下手里的锄头便连声答应着快速走了过来,尽管上次和这位名声在外却对他们有救命再造之恩的魏公子说话,还是数月前两人论酒的时候,但此次再见,四叔已经少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了,到了近前,也只是有些紧张地问了句‘有何吩咐’。魏无羡道:“也没什么,我就问下……”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这片田地尽头转弯处传来的喊叫声盖了过去,“老太婆,今日份的活儿老子已经提前干完了,你答应老子的事儿呢,什么时候兑现?”这声音很是耳熟啊。魏无羡山石后那地儿,对四叔问道:“这声‘老太婆’,教的是阿苑外婆,还是温情……嗯?”前者是不敬这儿年纪最大的长辈,后者是挑衅乱葬岗上如今的掌权人了吧?薛洋,胆子这么大了?“呃,这个……”对于这个问题,四叔也很难回答的呢。魏无羡:好的,我明白了。似乎是奇怪今天挑衅的话怎么没起到往常那般引火烧身的作用,等了好一会儿的薛洋终于没忍住现身出来一探究竟,然后就看到了站在田埂边上的魏无羡和四叔,还有一旁似乎在看戏的笑眯眯的孟瑶。薛洋:“……”这两个从哪冒出来的?魏无羡双手抱胸,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薛洋,穿着粗布衣衫,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锄头,看起来也不像是逃脱了温情魔爪、在乱葬岗称王称霸的样子啊,“看你这模样,也没多长个三头六臂来,还敢当面喊温情‘老太婆’,怎么就没被扎成刺猬呢?”薛洋僵住:“……”没当面,老子在石头后面喊的!魏无羡又道:“所以,温情说了什么了,居然还能让你这个小流氓乖乖干活?”就算隔得远远地,也不妨碍薛洋因此对魏无羡冷哼一声:“与你无关。”魏无羡笑嘻嘻地道:“怎么能是无关呢,说出来好歹也算是出奇制胜 好主意吧,还是,温情的确很擅长带孩子?”擅长将人带成温宁那挂的?四叔:“……”薛洋面色涨红,似是被气的很了,“姓魏的你若嘴巴实在不干净,那老子来动手帮你清清!”孟瑶干咳一声,道:“魏公子,温姑娘待嫁之身,薛洋正是志学之年,如此所言确实不大合适。”魏无羡听了也觉得方才所言不妥,是以并不将薛洋的话放在心上,“好吧我说错话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法子?”前半句算是安抚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薛洋,后半句是对四叔问的。四叔也的确知道,“平常的话,薛公子是为了能多看看凶尸,不过今日是情姑娘下山采买的日子,应当是想多带些甜食吧。”薛洋:“……”他转身就走。老子不奉陪了还不行吗。孟瑶:啊,果然不出所料。魏无羡:……忘了这个家伙嗜甜如命了。魏无羡又道:“多看看凶尸是怎么回事?”四叔道:“薛公子对凶尸很感兴趣,情姑娘就说不干活不准吃饭更不准看凶尸,干完一天的活只准看一个时辰的凶尸,一段日子下来,薛公子已经能指使凶尸替他干活了,只不过总不到半个时辰,凶尸不是自己跑了就是被就阿宁叫走,久了就好像较上劲了,事还是会做,就是隔个几天……”就会来这么一出,大约少年人还是不怎么习惯山上枯燥吧。魏无羡点点头表示懂了,要想生活过得去,没事总要找顿收拾呗。不过,还能指挥山上凶尸干活,这小子真可以啊。见魏无羡像是在走神,四叔顶着田里其他人的眼神,大着胆子小心问道:“公子,您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咱把活干完就该回去吃饭了。“有!”魏无羡严肃道:“四叔,你酿的那些果子酒,能喝了吧?”四叔眼睛跟着一亮,连声道:“能,能的。”孟瑶:这人先前想问的,应该不是酒的事吧??小剧场?午膳时分,暂时充作药房的那间屋子还是没打开,魏无羡便提着一只还没拍干净泥巴的酒坛子敲门进去了。打下手的温宁喊了一声,闻到酒味,温情还在给人施针,也抽空说了一句,“喝得这么凶,可见便是成了蓝家人,那几千家规还是没管得了你。”魏无羡当然不会说‘便是没管住,也被限制得够呛’的话,毕竟他的蓝湛还是掌罚的,偶尔过过瘾可以,却也不能太过不是么。 第297章 魏无羡笑得与有荣焉,“不知,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四叔。”聂怀桑道:“问倒是不必特意去问了,酿酒么,各人有各人的手艺,就是知道,换了人来酿,味道也是不同,等四叔多酿些酒时厚脸多讨几坛也就够了。”切,那么点果子能酿多少酒?怎么可能多几坛可以讨。魏无羡不欲与他扯这些,便问道:“方才你大哥说什么了,让你想起来和我一起喝酒?”聂怀桑道:“没什么,就问能不能下山,结果我大哥不让,魏兄,你说我大哥是不是还在介意从前的温氏啊?我们来的时候动静不算小,趁着这几日再将亲至求医的事传出去,这样日后温姑娘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不是很好吗?我大哥却说不可张扬。”魏无羡道:“你这法子是不错,将温情放在清河聂氏恩人的位子上,全了名声、多了靠山,日子好过也是可以预见的,但现在这些温家人并不需要,经历过大起大落,尝过人间炎凉,好容易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他们更想安安静静地种个地,再将毕生所学著成书,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温宁温情也不想暴露出去。所以,你的好意只能心领了。”聂怀桑怔住,这次的确是他疏忽了。此世的温宁是在空间里被魏无羡唤醒的,出来后也没离开过乱葬岗半步,外界自然不知。而回复神志的凶尸这等几乎等同于复生的事一旦暴露,定会引气仙门百家震动,再生波澜。“可,只要有你还有阿苑在,他们就做不到完全与世隔绝,迟早,都会漏出破绽的呀。”魏无羡道:“反正近几年,温情他们是不打算再站于人前的了,以后怎么办……那就到时候再说吧。”魏无羡说得随便,聂怀桑却止不住内心莫名而起的澎湃,金蝉脱壳、假死遁逃各种瞒天过海的情节飞快掠过,这地方是乱葬岗,温家人又一心想归隐,简直地利人和都有,天时随时都可以安排呀,这样他们还能换个更好的地方种地,起码不会随便挖一铲子就能捡上几块骨头……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聂怀桑了,居然听完就开始走神。魏无羡摇摇头不去管他,又灌下了一口酒,抹过沾了酒水的唇角,幽幽叹了口气,要是蓝湛在的话,肯定又要让自己别喝多了吧。聂怀桑已经脑补到温家人换个地方隐居的选址,最好是在清河附近,这样他不管是讨酒还是被打断腿求医都很方便,思绪突然就被魏无羡的叹气声一惊了,“魏兄啊,你这是怎么了?”魏无羡抱着酒坛子巴巴望着山道的方向,“我想蓝湛了~”聂怀桑:“……”没记错的话,你们明明是今天早上才分开的吧?魏无羡继续叹气,“你不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样算我们都分开好几个月了。”聂怀桑:“……我确实是不懂了。”……魏无羡以为蓝忘机哪怕最快,他也得明天才能见得到人,毕竟从清河到姑苏、再到夷陵,委实是兜了一大圈子,而且回去一趟不光是接阿苑一起过来就算完,彘兽夜猎的经过,那个姓姚的败类猫腻,还有在清河做的事,就算不需要一五一十交待清楚,通个气总是应当的,再加上蓝家宗务里的那些琐碎,便是明日才到,也已经是最高估计了。可他这望夫石没当到两个时辰,第二坛酒都没喝完、天也没黑彻底呢,就看到他家既水灵又笔挺的大白菜就站在他眼前了,手里还牵着一个嫩生生的小白菜。“……”魏无羡忍不住抬手揉揉眼,再使劲儿眨了眨,果然人还在,没跑!‘啪’地一下酒坛子一扔,魏无羡就冲了过去,抱起小白菜就是一顿狂蹭,“蓝湛我想死你啦哈哈哈~”小白菜:“羡哥哥我是阿苑吖~”蓝忘机:“……”……画面似乎有些眼熟,到底是命运的轮回,还是历史的重现?第71章 续七十一、魏无羡使劲儿蹭了下小阿苑嫩生生的脸颊,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你是阿苑啦,快说,想你羡哥哥没有?”小阿苑捂了下自己的腮帮子,有些害羞地小声道:“想。”魏无羡哈哈一笑,转而想起来自己方才是喊着谁的名字飞奔的,又朝着蓝忘机的方向,面上笑容更甚地道:“蓝湛你这怎么不说话?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必然是想我的,不然又怎会一天都不到就追过来了呢。”完全将蓝忘机周身几乎凝滞的气息视而不见。蓝忘机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面无表情,口中不忘答道:“想。”魏无羡随手又掐了一把小阿苑的脸蛋儿,嘻嘻而笑:“蓝湛你真是太可爱了。”聂怀桑:可爱?这么面无表情毫无波动地说这句话,从哪里看出来的?果然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不过……“魏兄,为什么叫着含光君的名字,呃抱得却是小阿苑?”魏无羡佯装叹气道:“没办法,大白菜太重了,又不会自己跳过来,只能先抱个小白菜解解馋了。”聂怀桑:“……”虽然我知道白菜是什么意思,但是魏兄你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真的好么!蓝忘机听了这句,却是嘴角微微翘起、微微一笑,道:“很好。”对此,魏无羡回了蓝忘机轻眨了下左眼,若有若无的撩拨间,某种共识就此达成。一旁的聂怀桑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遁走了,我特么就不该在这里!……今天下午温家人没有去下地干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对着一堆木头敲敲打打一阵,就做好了一件实用的物件;有的打理着木屋前的小菜园、小药铺;还有的拿着张纸争论着什么问题,再删删改改地记录下来;临近傍晚,饭堂、厨房里随着一阵袅袅炊烟,饭菜的香味也慢慢浓厚了。又是平静而忙碌的一天。而暮色将合未合时,随着一声兴奋的叫喊声,这群人各有其事的人不一会儿便聚到了一起,看见被魏无羡与蓝忘机牵着走近的小阿苑,都非常兴奋。小阿苑的眼睛也亮亮的,抬头看了眼蓝忘机,见他点头后,这才松开被牵着的两只手,往前走了两步,屈膝跪地,向阔别数月的长辈们叩拜行礼。温情站在前方,正受了小侄子一礼。不过几个月再见,阿苑已经身穿蓝家家纹服,头带云纹抹额,个头了又长高了不少,却没见怎么瘦,小模样精神得很,乖巧行礼,眼中也是灵动依旧,蓝家果然教的极好。行了礼,温情又连忙上前扶起阿苑,细心弹去衣上灰尘,和其他人一起左看右看、嘘寒问暖,阿苑也童言童语地一一作答,偶尔蓝忘机再添上一两句简洁的补充,一直到晚饭时分,才将几月以来阿苑的事说了大概。晚间桌上,魏无羡边喝着酒,便问了几句,自己早上就到了,怎么没一个来他这问阿苑的。温情一脸的‘对你有什么好问’的表情,然后转向聂明玦道:“几位聂家修士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明日再施针一次逼出余毒,然后按照写好的药方继续服用,外敷的法子魏无羡那套就已经很管用,再有痒痛的症状就接着敷,余下便没有什么大问题。”聂明玦示礼道:“多谢温姑娘,今日匆忙,待回去之后,聂某便遣人将谢礼送上,以示谢意。”温情也不推脱,“温某便却之不恭了。”聂明玦点头,二人又聊了几句,定好再行施针及明日告辞离去的时间,说到兴处,温情大方说了自己特制驱虫药的方子,言及在乱葬岗上都实用非常,夜猎时携带再合适不过。聂明玦郑重记下,以便回去后着医师配置,然后当场换了大碗,要与温情致谢并满饮此杯。温情看了眼‘酒杯’,微笑表示:要喝酒找魏无羡谢谢。然后聂明玦就和魏无羡碗对碗地干了起来。蓝忘机:“……”聂怀桑:“……” 第299章 魏无羡移开目光,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聂怀桑道:“什么问题?”魏无羡道:“怀桑兄,你会游水吗?”聂怀桑一愣,犹豫着道:“这,确实是不怎么会的。”魏兄你别眼带嫌弃地看我啊,清河多山,我一个聂家人,若不特意去学,不擅游水才是正常。姑苏倒是水乡多,但云深不知处也是在深山之中,而蓝家教家规、教夜猎、教仙家族谱,也还是不教游水啊。得了,看来下湖玩水是没戏了。魏无羡冲着身后莲花坞的守卫招了招手,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就带着聂怀桑登上了码头一艘客船,往最近的长街去了。远的不说,莲花坞附近的大街小巷,魏无羡也是熟得很,哪出酒楼的好酒最香醇,哪家小馆子野味菜色更鲜辣带劲,然后全部打包,凑到说书最精彩的茶馆里消磨时光,美其名曰‘听听我们云梦的话本大成别整天盯着那点算来坑去的野史故事’。听说书的正合聂怀桑心意,然后精神抖擞的聂怀桑就听了满耳朵‘夷陵老祖与我娘亲二三事’、‘含光君与夷陵老祖苦情传’、‘莲花坞秘闻’等等传奇故事。聂怀桑:让我来听这些真的好吗?一段时间没回来,钟爱的茶馆说书的竟如此画风突变,魏无羡懵逼过后,全程都在义愤填膺地反驳,若不是聂怀桑拦着,都差点要跳到人家说书台上去了,简直气得要命!江澄是干什么吃的!茶馆还就开在莲花坞大门口呢,就敢这么胡说八道!这跟当着本人的面胡编乱造有什么区别!就算要说,起码也更该写实点吧,明明他和蓝湛之间跌宕起伏缠绵悱恻缘分天定情起三生理了乱再剪也不断的啊!聂怀桑:好的我知道了,等回去就让人在清河茶馆里说上几段,绝对包君满意!?小剧场?既然游水没戏,魏无羡又想到了打山鸡,于是便顺口问了句:“那怀桑兄你射艺箭法如何?”聂怀桑被问得简直要头冒虚汗了,怎么出门玩耍一趟还要被戳中习武废呢,小声道:“勉强……和精准不沾边吧。”魏无羡都被他说的好奇了,“那你大哥天天监督你训练,都是在练些什么?”聂怀桑实话实说道:“体力,拳脚功夫,还有基础刀法。”基础刀法,还是排在最后的,魏无羡听着就猜出这位兄台估计是练得不怎么样了。魏无羡道:“真诚的建议你,基础刀法接着练,但也可以试着给自己重新找个出路。”聂怀桑丧气道:“可是摒刀道去修习他途,我大哥肯定会被气道给我一刀的。”魏无羡冲他摇摇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种刀,长刀短刀,单刀双刀,飞刀柳叶刀,只要你能有所建树,就是水果刀也能练出花来,不是吗?”聂怀桑自嘲一笑,“魏兄你还不如说是杀猪刀呢,这样还能沾个继承祖业的边儿。”魏无羡道:“我倒是想说,可你这身板也不像是能杀猪的呀。”聂怀桑:“……”第74章 续七十四、魏无羡就这样和聂怀桑一起,在茶馆里听着说书的胡诌乱扯地消磨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说不高兴吧,其实也没有,云梦这地头上小摊、小馆子以及各种店面,大部分都因为他和以前那些师兄弟的缘故去江家报过账,更不要说被他带着头捉过了鸡、偷过枣儿、药过狗、摘过莲蓬……的了,这条街上多少父老乡亲曾经亲眼见过他事后被人笑笑骂骂追追打打的模样,说上一句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也是这些人,在他声名最为可怖的时候,见他经过,都还会问一句‘来块饼’、‘带坛酒’的话。但如今,都开始讲他的野史了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讲那些空穴来风泼污水的混世魔王传说是挺好,但也不用改得这么彻底吧?本人道侣是姑苏人士,但(娘)家还是在莲花坞的好么!越听越不自在的魏无羡终于在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拉着聂怀桑悄然出了茶馆,就像来时也未引人注意一般,浑然不觉聂怀桑已经由此打开了‘原来话本/说书本子要这样写才更让人喜闻乐见爱不释手’的大门。……魏无羡带着聂怀桑七拐八拐,又到了一处并不那么热闹的渡口,湖上碧波荡漾,不多时就顺流划过来一艘外观精美、刻有云梦江氏九瓣莲的画舫,二人登船而上,果然见蓝忘机、江澄、江厌离和阿箐已经都在了。几人互相见了礼,又说了几句话后,聂怀桑才反应过来似的,恍然大悟地道:“魏兄,咱们出门前你吩咐守卫的就是这事啊。”“当然,这画舫不错吧。”魏无羡也正倚着窗子往外看,“说好了要紧地主之谊的么,可惜现在不是赏景最好的时候,等到盛夏之时,这湖面上大片的接天莲叶、映日荷花,才是美不胜收,乏了划着小船躲在荷叶底下避暑,饿了跳到水里捉条大鱼回去就能加餐,人生一大乐事啊。”蓝忘机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件‘夏日必备’的乐事。江澄对此嗤之以鼻,是啊,‘乐事’乐完了紧接而至的就是逃训后的罚跪祠堂。江厌离听得笑起来,魏无羡说的‘捉’是真的仗着水性好下水徒手去捉,不过也难怪,相比跳河直接将水鬼拖上来,捉条鱼倒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聂怀桑被魏无羡的描述吸引住了,满是憧憬地道:“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再来一次!”魏无羡转过头看着他说道:“来是可以来,但你水性不好来了也没用啊。”满腔热情瞬间被泼冷水的聂怀桑:“……”阿箐晃着江厌离的手道:“江姐姐,那阿箐要玩,阿箐会游水的~”……既然来游湖,那晚饭就地取材才更有趣味,为了迎合骄奢淫逸一把的画舫,取材的方式选择了更为文雅的垂钓,一人一杆,几人坐着小板凳垂钓的队伍几乎绕了船头一圈,还挺像模像样的。最先有鱼上钩的是阿箐那儿,可惜是条不足一指长的小鱼,阿箐高兴了好一会儿又给放了回去,而后几人的鱼竿便许久也没什么动静,不过他们也不着急,边拿着钓竿边说话也是别有趣味。阿箐问道:“魏哥哥怎么没带上阿苑一起来玩?”魏无羡轻哼一声,还是没在师姐面前抖出原委来,只是说道:“阿苑先和他外婆姑姑叔叔们多住几天,回头师姐大婚过后,再去接他。”说道自己大婚的事,江厌离也不禁羞红了脸颊,好一副待嫁之人的甜蜜模样。魏无羡早从江澄那儿知道了自家师姐和金子轩的婚事六礼已过其二,不日便会上门下聘,婚期选的良辰吉日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虽然二人两情相悦,金子轩如今也算是良配,还有未来大外甥金凌的面子在,但魏无羡和江澄还是觉得不爽,特别不爽。见魏江二人不约而同地拉下了连,聂怀桑暗觉好笑,面上还是接过话茬道:“那魏兄,你这番安排可有只会一声温姑娘还有其他人吗?”魏无羡一僵,不发一语地转身看向蓝忘机,他没说,要是蓝湛也没提的话,那阿苑那个娃子不会误会不要他了吧!果然含光君还是可靠的,蓝忘机不负魏无羡所望地道:“和四叔说过了。”魏无羡闻言,大大松了口气,高兴得差点扔了手上的钓竿扑倒蓝忘机怀里去。聂怀桑却是在叹气,魏兄还有含光君帮着留信,他可是真的一个字都没留给大哥就跑了的。 第301章 孟瑶表情不变,“才下聘而已,大婚尚余一月,难不成一月都不回?大哥吩咐,积攒下来的宗务还要尽早回去处理呢。”聂怀桑答非所问地道:“你那以退为进的招数如今倒是生效了,清河、兰陵都混得不错?竟还有空闲做个传话的。你同行夷陵那几日耽搁的家规、佛经都补上了吗?”孟瑶暗暗咬牙:“……没有你即将要处理的宗务和翻倍的修习多!”聂怀桑摇着扇子走远,他又不是第一次偷懒,而且大哥都做了这么多年宗主,不净世的人也不敢因此就什么事都不干,有什么好怕的!一旁,运送礼品过来的二爷下属们瑟瑟发抖中。第77章 续七十七、期月已过,忽然而已。兰陵金氏于莲花坞那场声势浩大的奉聘之礼仿佛还在眼前,眨眼之间,一月已过,婚礼大典将至。一切准备妥当,各项流程也安排周全,早早出了院门的魏无羡、刚刚闲下来的江澄、聂怀桑又一起聚在湖心亭中,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特别是魏无羡和江澄,两人瞪着莲花坞各处红红火火喜庆的装饰运气,只一想到明日还要亲自将最好的姐姐送到别人家,哥俩就有种立马跑去金麟台暴打金子轩一番的冲动。好在蓝忘机和聂怀桑还尚且保有理智,一左一右拉住两个蠢蠢欲动的人,同样耷拉着眉头的聂怀桑道:“你们别这样,给江姐姐知道了,岂不是让她不开心?”魏无羡、江澄瞪眼:难不成我们还要欢天喜地、兴高采烈不成?聂怀桑抿唇一笑,道:“江姐姐与子轩兄两情相悦,寻到了一生最幸福的归宿了;两家又是门当户对,是仙门百家之中顶顶好的一桩亲事,且日后也是时常能见的,于情于理,都该高高兴兴送姐姐出嫁才是。”沉默半晌,江澄冷哼道:“便宜金子轩那厮了。”魏无羡愣在那,恍惚想起江叔叔虞夫人还在的时候,江叔叔坐在厅堂里看书擦剑,虞夫人在校场监督他们一众师兄弟修习然后将他拎出来责骂罚马步,师姐每天蹲在厨房里发呆,绞尽脑汁想今天做什么吃的……如果他们都还在,会怎样么送师姐出嫁?想到这,魏无羡便怔怔地道:“今晚,师姐不好下厨,咱们给师姐做顿饭吧。”……魏无羡的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江厌离作为长姐辛苦了这么多年,出家之前,总该教她享享弟弟的福。几人围绕下厨这件事仔细商议一番后定下了详细的流程。首先,这是给姐姐准备的惊喜,便需要和阿箐说好瞒着江厌离才行;其次,魏无羡因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厨艺,被江澄和聂怀桑异口同声地踢出了进入厨房人手队伍;最后,剩下的蓝忘机、江澄、聂怀桑三人角逐主厨之位,蓝忘机以绝对优势稳坐宝座,给被排除在外的魏无羡狠狠长了脸面。这一整个下午,内院厨房及其附近的人都被下令回避,取而代之的是玄门世家首位的几人手忙脚乱的身影。江澄和聂怀桑被蓝忘机简洁又不失条理的话指挥得团团转,魏无羡就眼巴巴地趴在厨房窗外,时不时结果蓝忘机递出的几瓣蒜、几颗葱,然后对着那两个比添乱好不了多少的人大肆嘲笑再指手画脚一番,惹得江澄跳脚、聂怀桑不忿,又拖累了蓝忘机处理食材的进度,生生用了往日三倍的时间才做出一桌看起来色香并存的菜来。……闭着眼睛的江厌离被阿箐小心牵引着带到了湖心亭前,睁开眼睛后,江厌离就被映入眼前的景色晃得一怔。这一片湖水之上,漂浮着数盏的莲花灯,与亭子四周挂满的各式灯笼交相辉映,她的四个弟弟正各自站在布置一新的亭中,边微笑边对着她行了一礼。受了一礼的江厌离就站在那,任由突如其来的喜悦盈遍全身,然后终于忍不住抬手掩住眸中渐渐湿润的色彩。阿箐见江厌离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笑着拉住她走向亭中,一起落座于石桌旁,等其他人也坐好后,立即迫不及待地作势嗅了一口,“哇,好香的呀,江姐姐,这都是几位哥哥辛苦了一晚上做出来的,你不尝尝看吗?”江厌离也笑得很高兴,道:“便是不尝,我也知这些是能让人齿颊留香、回味三日的美食,谢谢你们费心了。”江澄轻咳一声,“阿姐喜欢就好,不过我们也没动什么手,蓝二掌的勺,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江厌离又转向蓝忘机道:“那便有劳阿湛了,我很喜欢。”蓝忘机又是一礼,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与有荣的魏无羡枪先说道:“不客气师姐,师姐高兴就好~”江澄怼他,“哪里就要你来‘不客气’,又不是你做的。”魏无羡自己不觉有什么,舔着脸道:“蓝湛做的那就是我做的,我和我家二哥哥有什么彼此之分,你这个只会添乱的家伙!”被抢白的江澄一时语塞,气得转头不语。聂怀桑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鼻子道:“在厨房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这亭子周围的灯笼是我自己挂上去的,还有水上的花灯,是江兄亲自放的。”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江厌离亲自给他们都斟了杯茶,“你们的心意姐姐都知道,也都收到了,谢谢你们。”阿箐就着喝茶的动作咽了一大口口水,“是呀是呀,哥哥们都真好,都用不客气啊,所以我们能吃了吗?”几人面面相觑一阵,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魏无羡嚷着道:“吃吃吃,好不容易做好的,当然要吃。”第78章 续七十八、不得不说,天赋过人的含光君在厨艺方面同样出类拔萃,虽然比起师姐的手艺来,做的菜手法比较单一,但每一道都是魏无羡的心头好。不过蓝忘机依旧牢记着师姐的嘱咐,没有将某些配料放得过于夸张,所以大家才能吃得很适应,并时不时发表些点评来。然而其实不怎么能吃辣的聂怀桑并没有包括在内,聂怀桑心中腹诽,明明是位江姐姐做得宴席,为什么要按照魏兄的口味来做?只是自己不是那掌勺之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又仔细看过桌上的每一道菜,口中止不住得口水泛滥,可怜的肚子好似已经在隐隐作痛了。酸辣鱼片、酥炸小鱼、酢辣椒炒土豆片、香辣藕饼、辣汁卤藕,就连名为素三蒸的菜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好在角落还有一道水煮青菜以及尚能入口的莲藕排骨汤可以调节一二,不然难得能蹭上一回含光君亲自做的菜,不能敞开吃个够本岂不可惜?阿箐来云梦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性子越发开朗的同时,在江厌离的耳濡目染之下,用饭的动作也已经文雅了许多。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她的进食速度,一双筷子一会儿伸向酸辣鱼片,一会儿伸向香辣藕饼,被辣到不时小声吁气,还有空腾出口来说话,“真好吃,魏哥哥你每天都吃这么好吃的菜吗?”“……”魏无羡一顿,当没听到是不是‘每天’的问题,马上又兴高采烈地炫耀起来,“那当然,这几个菜还不算什么,蓝湛的得意之作水煮鱼才是我的最爱,那鱼肉细嫩、麻辣不燥、鲜香醇厚、油而不腻,光闻着味儿我都能多吃两碗饭~”身旁的蓝忘机唇角微微翘起,夹了一块素三蒸到碗里,然后吃下了半碗饭。江澄三两下嚼完口中的辣汁卤藕,对着魏无羡翻了白眼,水煮鱼,能让这家伙赞不绝口的应该是辣椒煮鱼吧。江厌离小口喝着一碗莲藕排骨汤,对坐姿挨得极近的蓝魏二人故作忧伤地道:“以前阿羡还说我做的饭菜是最爱,如今是有了更好的了吧。”魏无羡急忙放下碗,道:“哪有,师姐做的不一样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爱吃!”江厌离轻笑道:“逗你呢,师姐知道的,看见阿湛和你都好好的,师姐高兴还来不及呢。”魏无羡顺势倚靠在蓝忘机身上,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那当然,我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那是要天好地好一辈子生生世世都要这么好的。”蓝忘机空出手来小心揽住他,眉目柔和地跟着‘嗯’了一声。阿箐:“……”江澄:“……”聂怀桑:“……”江厌离又转向聂怀桑道:“怀桑呢,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个心心相印之人伴你身侧?” 第303章 ……两心早相知,遮阑故作迟。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内室之中,江厌离端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端庄典雅大红凤尾裙,妆容已抹,发髻已就,只等吉时前催妆声起,再佩戴大吉首饰。而在她身后,以魏无羡为首的四人队伍,连同收下迎亲新郎催妆礼的阿箐一起,五人手中各自拿着一个贴了喜字的紫檀木首饰盒一字排开。聂怀桑的盒子最先打开,里面是一对简洁大方的金色步摇,整体取金星雪浪花型模样,嵌之以圆润珠玉,坠之以金色流苏,精致非常;蓝忘机的盒子里是一对玉钗,钗头纹有祥云图案,晶莹剔透,莹润如酥,满载喜庆、希冀与祝福;魏无羡准备的一套金色掐丝镶红珊瑚珠花钿、项链,饱含吉祥、幸福和永恒,流光溢彩间,又与步摇及额间所绘花黄相应衬。作为全福夫人的虞家舅母将这些首饰为江厌离戴好,恰逢门外又响起了一轮鞭炮声,阿箐捧着盒子上前,盒中乃是刻有金家家纹的一枚簪饰、一对耳环,没有过多奢华的点缀,却尽显大方得体、端庄典雅,代表着夫家对新嫁娘品质心性的赞美,又有对新人‘一簪一珥,相伴一生’的美好寓意。等全福夫人取过一对百子如意纹手镯再戴好,直到此时,新娘才是着装完毕。作为新娘亲兄弟及江氏宗主,江澄上前,奉上一枚紫色银戒,这枚虽不是传自虞夫人的紫电,威力也比之不如,但也是江澄特地前去眉山虞夫人师尊处求取而来,与灵力修为中等的江厌离正为适用。如此,既代表了江厌离在云梦江氏的地位,又能用以防身,两全其美。……庭院门扉缓缓打开,在阿箐及虞家舅母的搀扶下,等待多时的金子轩终于得见江厌离当面,霎时愣在当场。他的阿离今日新妆依旧不算奢华艳丽,也没有浓妆艳抹,却如出水芙蓉般清颜绝姿、颜色无双。江厌离也一眼便看到了金子轩,一身绯红喜服,金绣繁丽,极致尊贵优雅,眸中漾着从心底发出来的欣喜,对视间让她不自觉地面色微红,看起来比那薄红胭脂还要美上好几筹。江澄上前,假意咳嗽两声,将愣住的金子轩唤醒,便装作什么也看见的样子领着一行人向祠堂方向走去。金子轩与江厌离一路相携,脸上如坠梦中的笑颜一直不曾落下。直到二人在云梦江氏的祠堂中,对着先江氏夫妇的画像及牌位拜上三拜,又各自奉了三炷香,金子轩才悄悄吁了一口气,此刻一同身旁之人切实的身影与动作才让他有了更多的真实感,岳父岳母,小胥今日娶得阿离为妻,相濡以沫,执手偕老,此誓共证。江厌离看着眼前父母的画像,眼中慢慢盈了泪,跪在蒲团之上,久久没有起身。江澄也上完了三炷香,又俯首拜了拜,道:“阿姐放心,日后我会常来的。”江厌离笑道:“只你来阿爹阿娘可不喜欢,还是要带着我们江家主母一道才好。”江澄:“……”江澄在某些人没忍住的笑声里,又把自己那张嘴紧成了蚌壳,一个字都撬不出来的那种。他其实很想说,自己不过二十出头,哪里就要到被催婚的年纪了。看看聂家宗主聂明玦、蓝家宗主蓝曦臣,不也还是单身一人吗?不过那两人至少还有兄弟族人,不像他们江家……抬头对上父母的画像牌位,江澄想着,就是在这里,先是魏无羡拜别后、又是阿姐出嫁,似乎往后莲花坞的确会清净不少?不就成亲么,成吧。磕头行礼、辞别父母过后,出了祠堂,虞家舅母为江厌离盖上大红盖头,金子轩牵着红绸带,嘴角含笑将江厌离牵引门前码头,然后弯腰将她抱起,走上了金家迎亲所用的宝船上。江澄、魏无羡四人作为新娘娘家兄弟依旧跟随,登上早早停在码头上的送嫁大船,在响彻莲花湖的鞭炮声和云梦乡亲的祝福声中,随波而去。魏无羡站在船头,一直注视前方金家的宝船不放,蓝忘机略显担忧询问了一句。魏无羡笑了笑,道:“没什么。”他只是不敢想,在他看不得的地方,江澄独自送师姐出嫁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兰陵城中,金麟台上高朋满座,仙府下的繁华长街之上,今日也是远比往时热闹更甚,天还未暗,灯笼却早已高高挂起,红彩带张结。此次金江两家联姻,乃是兰陵金氏族中大变后第一次大宴宾客,有地位、有名望的仙门名士在仙府里入宴席,小门小派的修士们也凑到了兰陵城中,只为一睹这场注定让世人赞不绝口的大礼。闲坐于临街的茶楼之上,不似路边那般人声鼎沸,却也是议论纷纷。一名女修道:“兰陵金氏近来虽遭大变,到底还是四大家族之一,少宗主金子轩也是品貌出众、天资夺目,只待一步便可登得宗主之位,哪里是那云梦江氏的江厌离能配得上的。”堂中立时便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那江厌离不过中人之姿,天赋亦是平平,性情更是寡淡如水,我看哪,小金宗主短则数月,之多一年,侧室就要迎进门了。”她的女伴则面带讥笑地道:“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江家大小姐,亲弟弟是江家家主,师弟是修为高深莫测的夷陵老祖,江家前几月更是与姑苏蓝氏结为姻亲,且江宗主和夷陵老祖护短得很,兰陵金氏不比往日,哪能一次对抗两人、闹到明面上来,不过独守空闺罢了。”本是几句微酸的碎语,谈到此处又引来其他修士加入,“呵,姑苏蓝氏怎会容得含光君如此离经叛道,接纳夷陵老祖不过为仙门安危着想,权宜之计罢了,哪能当真?”女修接着道:“是呀,不过就是如此,江厌离也是够好命了,前世放弃了飞升了才修来的好福气吧。”谈论间,茶楼外一阵震天鞭炮声响起,众人探首望去,隐隐约约的礼乐声中,兰陵金氏迎亲的队伍正缓步而来,新郎身跨白马在前,新娘乘坐花轿在后,一路游街抛洒碎钱币,普通平民小童们争抢,又是一番喜庆祝福。不多时,队伍走近茶楼,为首的新郎策马而来,金子轩一身大红喜服比以往更为明俊夺目,眼角眉梢毫不遮掩的喜色流露出,引得街边众多女修纷纷为之倾倒。新郎身后便是一顶八抬花轿,四面红色轻纱,宝盖华顶,朦胧可见新娘手捧宝瓶端坐于其中。而后仍有马蹄声嗒嗒响起,众人再看去,送嫁的队伍位置从左到右,江晚吟、聂怀桑、蓝忘机、魏无羡四人正并排策马,徐徐跟上。一行人毫不停留,朝着金麟台方向而去,徒留识得几人身份的众多修士愣在当场。许久之后,茶楼里众人仍在怔忪中,先前那位酸言酸语的女修回神后忍不住叫道:“为什么聂家二少也在送嫁人里?这跟清河聂氏有半个铜钱关系吗?!”只是这次,再没有人再和她一起搭话了。聂怀桑的确修为不高,甚至纨绔公子名声在外,但在清河聂氏的地位无可动摇,而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清河聂氏确切的立场。如此一算,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云梦江氏、兰陵金氏,一家都惹不起,更何况四家一同呢!……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闲谈,已经到达金麟台又没听见的一行人是没空去管的,他们自云梦出发,先走乘船走水路,中换了马车和骑马,到了兰陵城外,又换了花轿,紧赶慢赶,总算在吉时前到了。金麟台正途中,长坡辇道之上,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仕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的花瓣,落在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显示着新人双方无比的尊贵的身份。这红的让人心醉的颜色,在世家多少仙子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第81章 续八十一、登得金麟台,一行队伍就此下马落轿,仕女撒下的漫天花瓣之中,新郎与新娘由红绸带牵引在前,亲迎礼乐送嫁等队伍在后,如此走过铺着细墁地面的宽阔广场、金星雪浪连绵成片的花海,九阶如意踏跺层层托起的尊、汉白玉须弥座后,便是气势恢宏、灯火辉煌的大殿,今日拜礼高台、宴客之所便是设在斗妍厅内。“新人到!”唱和声伴着礼乐声响起,新人张灯结彩的斗妍厅内,沿鲜红软毯施施然而行,前方拜礼高台之上,金夫人作为新郎高堂一方,正华贵而优雅地端坐其上,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是,另一方并不见如今金家名义上的宗主金光善的身影。的确,向来以他如今缠绵病榻的现状,便是想出席,也是来不了的。厅内两侧大小案旁早已座无虚席,目送新人上的台上,魏无羡四人就势入座,其余人等也是各入各位。江澄、魏无羡、蓝忘机与聂怀桑四人是作为姻亲一方送嫁而来,席次自然在前,大约又因四大家族宗主之位亦甚为靠前,都在台下左首,倒也无所谓分开与否,四人作为皆靠近各自家主之位。又在大厅众修士中引起一阵注目后,聂二公子甫一落座,便对上来自自家大哥不辨喜怒的眼神,一路走来因送嫁而刻意绷住的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年以来早已习惯的怂包气质。“大……大哥。”小心翼翼地问了礼,聂怀桑战战兢兢中,这是数日前自乱葬岗一‘别’后,第一次再见大哥吧?那什么,是打是骂能给个提示吗〒▽〒聂明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了手臂。聂怀桑下意识地用手抱头。同样刻意绷着脸的聂明玦差点破功,一字一顿地道:“不是打你。”聂怀桑讪讪放下手,小声试探着道:“谢……谢大哥?”谢不打之恩吗?聂明玦嘴角抽了抽,好在还记着现在是什么场合,端起案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将手痒想打人的冲动按捺下去,“既然已是想成亲了,便端着聂家少宗主的身份,给我好好表现!” 第305章 魏无羡见了人,第一眼就是仔仔细细看了师姐如何,直到确认师姐面色微红、带着羞涩又幸福微笑,这才真的放了心,连带与金子轩招呼致意时也难得有了好脸色,一时倒让金子轩有些受宠若惊之感。新人回门入府第一件事,便是在江澄带领下到祠堂向先父母江枫眠夫妇及列祖列宗牌位前祭拜,二人上过香、祭过祷,如此一番,便全了礼仪、成了嫁女为婿的礼数。出了祠堂,江厌离被阿箐笑着往后院走去,金子轩则是和江澄、魏无羡、蓝忘机三人去了家主书房。金子轩本来还担心阿离不在,魏无羡和江晚吟身为不太看得惯他的小舅子,婚宴上又有了那么一出,他们还是会像以前那般不好相处,直接将他带到校场也很有可能,结果却是很正式地在书房谈事。因着不久便要到开宴时间,又无甚太过紧急的要事,江澄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大概问了几句金子轩关于筹建瞭望台的进程,以及下一次四大家主相关主事议会定在什么时间。近来大婚之事,并未让金子轩将此事有所搁置,瞭望台筹备事宜虽才数月,不过将将起步还在预算考察阶段,但如此关乎仙门百家各地的大事,筹备事宜也是重中之重,消息放出不久,各种推诿扯皮、投机占利的动作已经不少,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谨慎。魏无羡拉着蓝忘机随意坐在椅子上,听了几耳朵便不再多关注,二人悄悄说起他们的日行安排。既然叔父大人已经提起,藏书阁重建亦是大事,待明日过后,还是早些回云深不知处的好,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先回夷陵一趟,到乱葬岗去接小阿苑过来好一道回去,温情应该不会因为离开前那点小事就不让他们带阿苑走了吧?要不,就让蓝湛一个人去接?正事谈了大概,余下还要等后期和姑苏、清河通信交流再初步订下,金子轩与江澄的交谈便告一段落。金子轩又看了眼还是说话的蓝魏二人,突然问道:“聂怀桑呢,不是还说要备好他的礼,怎么不见他人?没再回莲花坞?”江澄想起魏无羡那番拿他和聂怀桑比较的话,脸色不禁一沉,只道:“清河事务繁忙。”魏无羡摸着下巴思考,恐怕不止是‘繁忙’吧?老聂为何突然想起联姻,还不是为他自己而是聂怀桑,又为何行色匆匆连行礼都是拍侍从来收拾的?不过不管这场联姻如何,除了江澄要更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们要再备份贺礼外,也不会有其他大的影响。须臾后,几人移步到大厅,一同入了席。云梦一带的回门宴颇有讲究,席上每道菜都有其寓意,其中因‘食藕以愿婚姻美满’的说法,藕菜更是占了大半。金子轩与江厌离同坐,二人分食成双成对的各色菜品,又一同夹过每一道藕菜,尽显新婚夫妻间甜蜜温馨;没有回门一程的蓝忘机特意与厨房叮嘱过,他与魏无羡的也要分毫不差地比照惯例,因此即便并无察觉的魏无羡在藕夹、藕丸、藕带、莲藕排骨汤等菜盘里加了几勺辣酱,蓝忘机依旧面不改色地一起吃了。对比之下,同在席上、被衬得很明显形单影只的另外两人便颇有些食不知味。阿箐是心知,日后莲花坞里用餐时间怕是会冷清不少了,不过来了这么久,早就与门生弟子混在一处,自己也要勤于修习,低落一阵后,也不用担心没的热闹了。江澄却是认真想着,为莲花坞添一位主母之事,的确是迫在眉睫了。第84章 续八十四、自阴陵上夜猎起算起,魏无羡与蓝忘机出门已是多日,在外这些时日,夜猎游历,闭关修习,又珍之重之地将师姐送出了嫁,此时再回云深不知处,面对这处阵阵钟声、寒山禅意,不免有些恍然似梦之感。山门前,魏无羡抱着阿苑从避尘剑上下来,在小阿苑即将被改抱为夹的时候,在蓝忘机不赞同的眼光中,又索性一耸肩,把小孩放在地上自己走。自觉是个大孩子的阿苑也很乐意如此,努力绷着小脸、加快迈动步伐,不让自己落下羡哥哥和漂亮哥哥太远。与驻守的蓝家门生致意后,进了山门的两人也配合着小孩的脚步,在境内慢步。蓝忘机对魏无羡道:“先去拜见。”魏无羡道:“自然,我和阿苑也一同,然后再把他送到堂伯母前辈那去。”蓝忘机点头,“过些时日温情姑娘前来拜访之事,也当与叔父知会。”魏无羡道:“是应该,毕竟温情身份特殊。”当日送走回门的江厌离与金子轩后,他们也到了该启程回姑苏的时候,魏无羡犯了懒,借口笑谈道有离开前得罪了温情那一出,若他也在怕是接不回小阿苑了,故而让蓝忘机独自回了趟乱葬岗去接人。没想到蓝忘机将这话当了真,去了一趟带回来的,除了阿苑这个乖娃子,还有温情即将拜访云深不知处的消息。魏无羡有些好笑地对蓝忘机解释了一遍,又略带疑问,些许玩笑话,温情既然都追着他扎过一回针了,那就翻篇了,应该不会再当真,而且她又轻易放不下乱葬岗上的一大家子,怎么会定下上门拜访的约定呢?蓝忘机便道,是他以为堂伯母请脉为原由主动邀请的温情。阿苑是乱葬岗上温氏这一脉最小的小辈,如此年幼就不在身边大家本就心存担忧,说的再多也不如眼见为实的好。这趟就当是出诊,当天不会耽搁多少时间,既为堂伯母检查了身体,又能让温情了解阿苑在蓝家的生活,如此也算是两厢便宜。简言之,就魏无羡以往作风来看,若阿苑的确是从小跟在他身边,温情不让带回来才是人之常情,请温情来亲眼看看,确认在阿苑长大、有辨别能力之前不会让这人手把手教导,才能更让护犊子的长辈更放心→_→不过魏无羡全在关注给老前辈请脉的点上,压根没听出来,还想着诊诊也好,最后也给叔父大人也看看,这段时间他老人家也是受累了。阿苑也是知道情姐姐要来的,小家伙斗志昂扬,正想着要努力修习,到时好好表现一番,这样情姐姐、宁叔叔、外婆、四叔、六叔……肯定都会更高兴的。……两人见过了蓝启仁,将各项事宜互相交流完毕,告辞后将阿苑送回小伙伴景仪那去,当然拜访堂伯母前辈也是要的。只是小伙伴似乎有些禁不起念叨。阿苑一边一个牵着他的羡哥哥、有钱哥哥往住所行去,在心里扒拉着自己带回来的小玩具那些能送给、哪些可以两人一起玩,然而途径那片郁郁青青的草地,却被一个挤在毛绒绒兔子中间的糯米团似的身影吓到,眼见那团子还在艰难举着一把青草往一只嘴皮乱嚼的花驴子口中送,阿苑一下惊讶张大嘴巴,又仔细一看,那衣衫凌乱、抹额歪斜的胆大糯米团不正是小伙伴景仪吗!被上次墙角顶书罚站罚怕了的小阿苑霎时睁圆了双眼,又连忙捂住嘴巴,下意识向有钱哥哥看去,唔有钱哥哥一直板着脸那到底生气了没有?哎,他明天还有能一起读书听学的小伙伴吗?这次出门没带坐骑的魏无羡对小苹果很是想念,边冲过去边对花驴子张开双手,吓得围着小景仪吃草的兔子们四处逃窜,一腔拳拳爱宠之心几乎溢于言表地喊道:“小苹果,我想死你啦!”觉得这话很耳熟的蓝忘机:(▼-▼)小苹果转头狂怒地冲他大叫,随即一蹬后腿冲他尥了一蹶子,魏无羡侧身一歪便避了过去,驴头之下的小景仪却来不及反应,吧唧一下脸朝地栽到了草地上。蓝忘机:……阿苑的小伙伴是这样的,温情姑娘见了真的会放心吗?寻个时机,该去找堂兄好生清谈一番了。最终,这段意外以魏无羡和小景仪领罚一个时辰而告终。被罚站的小景怡:为什么呀?景仪这次又没有要把兔子带回去!蓝忘机木脸一:云深不知处不可衣衫不整。被罚倒立的魏无羡:那我呢???蓝忘机木脸二:云深不知处不可喧哗、不可疾行。……第85章 续八十五、和自家道侣深入探讨了一番‘倒立’的奥妙之处后,隔日端坐在藏书阁内软垫之上,按着自己腰部的魏无羡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认知上的欺骗,他单只道云深不知处是个被禅意笼罩的仙府,却没彻底明白,有些时候,山静人却不能静,更别谈只能在忙碌在感受到的那份心如止水了。藏书阁即将告成,阁内禁制阵法机关需要精通之人坐镇把关,因他和蓝忘机一同担了监督之责,某些方面也可以说他是拿到了进出藏书阁及禁书室并阅览其中藏书卷宗的权限,魏无羡心下振奋,赶紧列了个迄今为止有何停滞不前、亟待研究的问题,好趁机有的放矢地寻找藏书资料,然而不列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哇!自己内丹的探究,传送符的改进,戮魂幡加强版改制,聂家无主佩刀刀灵压制,为师姐炼制预防诅咒的护身符,给未来小外甥准备见面礼,乱葬岗上弥漫的怨气能否改镇压为疏导……泡在书阁中废寝忘食、毫无寂寥禅意可言的魏无羡表示,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事?难得魏无羡能案牍劳形到堪比蓝忘机的程度,连某日温情过府都不曾注意,还是得知情况的温情临走前主动要见他一面,才简单关心了几句阿苑还有景仪祖母几句。温情来得时候很巧,刚赶上阿苑和景仪。起因很简单,两个小家伙眼馋别的大孩子能写字,景仪祖母便拿了小孩用的毛笔给他们做启蒙,两小孩有主意的很,一致要求学写自己的名字,景仪祖母便把他们的名字分别写了两张大字出来,阿苑的是‘蓝愿’二字,景仪的却是‘蓝景仪’三个字,小家伙景仪就这么不高兴地瘪起嘴巴了。于是前来拜访的蓝忘机与温情就围观了一场前辈以‘人长大了名字都会变成三个字景仪却是早了数十载何其幸也’为中心的讲道理现场,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小孩多的脸‘多云转晴’了,只是不一会儿小景怡又因自己独享‘幸运’而对小伙伴感到羞愧,等温情将阿苑以后的字‘思追’写了出来,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两个小孩高高兴兴地去玩墨水,不是,去学写字了。温情这才和蓝家这位堂伯母问安,老人家颔首赞了句字取得不错,思往昔悠悠,念来者可追,好字。温情听了便想点头,单从字面上理解成这层含义,的确顺耳,然而一见一旁的蓝忘机也在点头,自己的动作就顿住了,算了,深层意义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老人家没有注意到温情的小动作,似是知道来意,主动从景仪的名字开始说起平日里照顾小孙子的点点滴滴。景仪的名字是他还未出生时母亲所取,当时还开玩笑说,女孩‘景怡’作名,男孩‘景仪’为字,都很合适,只可惜她在景仪出生时还没来得及取名便难产出世,这才是小孙子有字无名的原因。蓝家家规并未明文不可需娶,但景仪的阿爹从来认为命定之人唯一,再无续弦。也是因此,做父亲的对妻子舍命留下的儿子舍不得严厉,做祖母的也从来只要小孙子求品行端正,有人的时候也要明仪知礼,私底下并不多加拘束。温情听了这些,反而更加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对阿苑的期望不过‘安好’二字。蓝家君子之风的确让人向往,但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如长大后景仪那般源清流洁又不失天性,她就很欣慰了。 第307章 藏书阁大略已经重整完毕,两人正说着要选个好时辰,将藏书再全部好生安置回去时,门生来报,山门前有一黑衣道人自称白雪观弟子,特意递上拜帖,要见他们,现下已经等在雅室外厅。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又接过拜帖快速一览,果然是先前一同在空间里待过的宋岚宋子琛道长,不过这位道长性格严肃,又不苟言笑,突然拜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多思无益,已在外厅,见了便知。两人一同到了外厅,正在用茶的宋道长还是与当初一般无二,身背长剑,臂挽拂尘,坐姿极正,若不是一身黑衣,倒是与蓝家人浑身气度八成相似了。宋岚起身与二人相互见礼,又一起落座,“含光君,魏公子,许久不见。”魏无羡也道:“宋道长也是,久违了。”先前姑苏道侣大典、兰陵师姐大婚,宋道长都送上了贺礼,但亲自前来面见,还是第一次,宋岚并不多说什么客套话,当面补了几句祝贺之词,便直接道:“此次前来,宋某是想请魏公子帮忙,厚颜讨只风邪盘作用,不知可否?”魏无羡道:“自身可以,不知这风邪盘……?”宋岚道:“近来白雪观门下多收了不少弟子及散修,”边说还边用炯炯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这才接着道:“有风邪盘做指导夜猎之用,事半功倍。”这么看人是几个意思?魏无羡恍然想起这位宋道长似乎还曾问过老聂是否有意出家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明智地没再问下去,干脆应了下来。白雪观招收弟子及散修,想必当初说起的要加强观内防御的事,已经在实施了,魏无羡以为他会问及薛洋这个灭了白雪观上下‘凶手’的近况,若问了他也会如实说,反正四大家族里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宋岚并未提及薛洋,而是多问了几句晓星尘,他那便宜小师叔的事,魏无羡叹气,这却是真的不知了。晓师叔出了空间,定是与他们一般回了山中去,只是抱山散人所居之处,他们从来不知,要是晓师叔经此一朝顿悟,他们怕是连此生能否再见也不得知,世间再无‘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岂不可惜?宋岚点头,虽然他有预感,不论或早或晚,这位挚友总会下山来的,但并未多说什么。他来,他们便一同行道游猎、除魔歼邪;若不见,同样也是求仙问道的神交益友。如此而已。第88章 续八十八、宋道长身为道门白雪观弟子,为人清傲,道法、修为甚是高深,行事秉性皆与姑苏蓝氏门风相合,既已亲自登门拜访,志趣相投的蓝家修士客卿自然没有不结交、再与之清谈一番的道理,因此,即便所需风邪盘魏无羡当日便准备妥当,宋道长依旧在云深不知处住了两日方才离去。这两日时间,足够各处各地的蓝家人行动起来,按照指令上所言,收集好要调查的几人近况,再据实以录、如数回传汇总至云深主事手上,又被火速集书成册放到了魏无羡总理事物的案桌上。先啊那姚宗主。如今的青阳已经易了主,被划入毗邻镇上,另一个声名鹊起、作风磊落的世家辖下。几月前,原本的姚氏只因在阴陵山身死后冤魂化作伥鬼的姚公子报复,又在魏无羡、聂怀桑等人几方作用下,几方内斗轻易燃起,加上没了来自兰陵金氏的各种支援,损耗之下实力大减,而作为被直接报复对象的姚宗主,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当场灵脉被废、修为被毁,后来更是被姚氏旁支的人趁乱赶出了家门,此次蓝家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最后还是在晋陵一处穷巷才见到的人影,后半辈子落得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了。再来是金子勋此人,作为金家督工虐待穷奇道温氏俘虏的主使者之一,先是被以惨死在穷奇道温家人的怨气为引、魏无羡设下的反噬诅咒所株连而神志不清,后其直系家人参与在金子轩和旁支客卿的争斗之中,在金子轩彻底掌握兰陵金氏大权后,被化为居心叵测的旁支之中,借此一并分了家,虽尚在兰陵城外有一席之地,但经常一言不合便疯疯癫癫地跑到长街上和猫狗对骂,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同样受了诅咒所苦的金光善就更是凄惨,当时在身边客卿的提醒下,的确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诅,只是眼见当初幸存的督工及金子勋那般下场,即便没有查探清楚,就贪生怕死到让门下秘咒师和医师强行解咒,后来虽然保有了神志,但落得性情大变,身体状况也是日渐衰败、每况愈下,直到一场花宴之上,众人眼前,又被当众拆穿炼尸场及其被捣毁之事,一口心血极怒而吐,至此便缠绵病榻、少有清醒。消息上还缀道,最近金家代宗主金子轩在召莫玄羽、秦愫以及身在不净世的孟瑶回金麟台一趟,原因便是金光善恐大限将至,怕是不行了。自数月前便被金家派人到莫家庄特意关照过的莫玄羽已经到了金麟台,身世被牵扯爆出后一直与母隐居的秦愫自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而正在不净世帮聂明玦打下手、为少宗主聂怀桑挑选联姻人选的孟瑶看过信后直接扔进废纸篓里,显然不打算多看一眼如此人渣,唯恐再脏了自己双眼。而那苏涉,与之有‘知遇之恩’的敛芳尊避居不净世后,数次曾在各种宴席场合下遍寻其身影,终无所获。金麟台既无其主,又身为连客卿也算得上的投奔门生,琐碎小事不愿出手,争功大事又没有他插手的余地,深刻地认为自己才华在兰陵金氏也无出路,便自辞请出、另立门户去了。只是自立门户哪有这般轻巧,一来苏涉原是自蓝家脱离而出,为人狭隘擅嫉,二来背后又无人力财力支撑,迄今也无多少正派修士相助,不过身边聚了些同样愤世嫉俗些许修为低下的散修罢了,欲再建起能与姑苏蓝氏叫嚷比肩的‘秣陵苏氏’,怕是遥遥无期了。魏无羡看过所有消息,又都大致梳理了一遍,轻而易举地得出这些人眼下再无力兴风作浪的结论,这才松了口气,也许他真的只是劳累太过、又心有所患导致的噩梦吧。当然,到金麟台探望师姐还是要去的,不过想想已是收到蓝大哥不日便回姑苏、又定能在藏书阁观礼大典前到云深的消息,嗯,那边大典后再走上一趟,回来正好诸事皆毕,是闭关的好时机,早日解决内丹问题也能早点放心。这么定下了大致行程,魏无羡端了杯茶,又放松地倚在榻上,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聂怀桑自清河的来信。他不过是去信问了句孟瑶近况,这家伙就给他回了十几页的信纸来,这是又有什么有趣的事写出来让人一起高兴高兴了?哪料到才粗略看了不到两页,就见到了蓝忘机带来的金家修士,禀报了‘代宗主及其夫人遇袭’的消息。第89章 续八十九、遇袭是什么?谁遇袭了?听见面前的金家修士吐出‘遇袭’二字,魏无羡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随之而来的便是数次噩梦里师姐和金子轩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每次都让他宛若凌迟、心神剧颤,不,不会是真的!拿在手上的数十页信纸不知何时已经四散纷扬,横在膝前的案桌也踢翻了去,又推开堵在那碍事金家人,魏无羡拔腿就要冲着门外狂奔而去,然而惊了一诧的蓝忘机眼疾手快一把便将人抓住,魏无羡下意识去用力想要挣开,却在蓝忘机一贯强悍的臂力下逃脱不得,登时更加恼怒,“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姐!”蓝忘机既要抓紧,又要防止弄伤了人,拧着眉头沉声道:“魏婴,冷静点!”魏无羡骂道:“那是我师姐,我特么怎么冷静!金子轩到底那家伙干什么吃的,千叮万嘱后还能让人遇袭!当初就不该信他的鬼话!”原本立在厅中、垂首答话的金家修士被方才魏无羡那一冲推到了一旁,着实被夷陵老祖暴怒的样子吓得不轻,本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刻听了这些污蔑自家宗主的话,心中忠诚压过畏惧,颤抖着握了握拳,大着胆子说道:“魏公子慎言,我家宗主接到书信后片刻不敢怠慢,将金鳞台上下防御得滴水不漏,即便此次出了内鬼,让人混到了夫人面前,也在关键时刻擒获了贼子,岂容眼下魏公子你如此污蔑!”魏无羡一听,再顾不得禁锢着他的那只手,转身便拎起这位金家修士衣襟,“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我师姐是不是没事!”这修士乃是自小便陪伴在兰陵金氏少主左右的随侍,修为平平,但胜在机心灵巧,忠心不二,但此刻与眼中怒火未消、戾气四溢的夷陵老祖对面而视,实在是半点也灵巧不起来,“是……是,宗主和夫人都安然无恙,并无不妥。”蓝忘机上前将魏无羡拉人的手松开,又带着人到榻上去坐好,见他这回一直乖巧任拉,眉头微松,劝慰道:“方才太过急躁,并未将话听完整,此次金麟台上有惊无险,不止无事,这位金公子还是报喜来的,且先听他把话说完。”人虽无事,但心里还是暗下决心,与魏婴一道走一趟兰陵,原以为噩梦之事算过去了,但从今日如此大反应来看,恐怕并非如此。魏无羡就这么坐回了榻上,样子还有些懵,他方才确实冲动了些,仔细想想,要是师姐和金孔雀真有什么事,蓝湛怕是早就御着避尘冲向金鳞台了,又哪会优哉游哉地带着人来他面前报信?但遇袭后还要来报喜是几个意思?安然无虞毫发无损就是喜?这位报喜的金家修士重新站到堂前中间位置,摆好姿势,开始从头解释了。昨日金夫人与小金夫人婆媳两在一处阁楼上赏景看花,中途遣了金夫人的婢女去取些汤膳点心,再回来时那婢女却换了一个面生之人,小金夫人的女侍便气了警觉之心,喝令那人退后,那假扮婢女的人眼见行迹败露,直接撞上前去将人冲散。小金夫人江厌离的侍女来自眉山虞氏一脉,修为不俗,平日皆作武装侍女打扮,都佩着短剑,当即与之缠斗起来。哪知假婢女寻了空档直接扔出手中汤品罐子向江厌离扔去,就在人将要被砸到烫伤的时候,一股不知哪来的力量把江厌离拂开,汤罐险险砸裂在脚下,想必汤里也被下了药,滋滋作响的地板上甚至还冒着被腐蚀后的阵阵青烟。那假婢女奇袭一击未成,片刻就被金夫人及女侍擒下。此时金子轩也匆忙赶到,他方才走在路上,猝不及防被一只涂了毒的暗箭偷袭,电光火石间,那毒箭被什么东西改偏了方向,反而是身侧的侍从受了擦伤中了毒,遣人将侍从带去医治后,便又急忙赶来了母亲妻子身边。虽然都没受到什么明面上的伤,但暗中有备而来的贼人都用上下毒这般腌臜手段,几人还是让医师好生诊治了一番,也许是因为收到姑苏来信,金麟台的防御加强了不少,他们都甚是安好,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唯独江厌离,医师沉吟许久,言道小金夫人已怀有月余身孕,虽日子尚浅,但因受了惊的缘故,脉象已是明显不少了。如此,家主及夫人遇袭的恐慌还未蔓延,金麟台上上下下就已经开始忙着张灯结彩、欢庆喜事了。金家修士将来龙去脉说得一波三折,让魏无羡这听众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听完后干瘪瘪地转头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我……是要有小外甥了?”蓝忘机点头,“嗯。”反应了一会儿,魏无羡脸上慢慢又开始带了笑道:“再不到十个月,我就能抱到香香软软的大小姐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大小姐……”蓝忘机仍旧点头,不管是不是,师姐平安,魏婴开心便好。说得意犹未尽的金家修士有些傻眼,这可是兰陵金氏下一代嫡子,人人都盼着是个小少爷,怎么魏公子和含光君都说是大小姐呢?一模袖子,想起自己还有宗主信件未转交,便取出双手奉上,“魏公子,这是宗主给您的亲笔信。”这才是重中之重,不然报个喜飞书便成,何须他亲自跑这一趟。魏无羡接过信,认真看了一遍,收起后道:“蓝湛,我们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兰陵,怕是又要劳烦叔父了,这次速去速回,必不会耽误藏书阁观礼大典。”然后用口型无声解释道,派去金麟台的小鬼被发现了。蓝忘机点头,将散乱的纸张和桌案收拾好,又去了趟蓝启仁院落说明情况后,便与魏无羡、还有这位金家修士一起出发了。?小剧场?蓝忘机在收拾地上纸张递了过去,顺口问了句,是什么信。魏无羡随手接过,道:哦,是聂怀桑寄来的,我还没看完呢然后粗略看过几页后,终是没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喷了。 第309章 压根没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的金子轩试图将话题换到正常方向,“咳,魏无羡,遇刺事发的时候,幸得有人暗中相助,但据事后调查来看,乃是非人所为,所以,是不是你……?”魏无羡承认得很干脆,道:“不错,是我。”金子轩得了印证,却直呼‘不可能’,“金麟台作为兰陵金氏数百年来立宗仙府,一直设有驱邪避祟的防御阵法,怎么可能有厉鬼凶尸安然无恙藏身其中却一直不会被发现?!”魏无羡道:“怎么不可能,你也说是驱邪避祟了,若是活人能生魂离体,又或者鬼者不带半点怨戾之气,想要在金鳞台来去自如,又有何难?我留在这儿的三只小鬼你们也见过,就是在空间里被我吸光怨气阴煞怨气的三只厉鬼,为了以防万一,认主过后,我便将他们留在这儿了。”这一提醒,金子轩和江澄也想起当时是怎么回事了,但仔细一想,还是有疑问之处,“不过,鬼者实力增长,不就是靠的自身怨气吗?那鬼既然能挡开刺杀之人瞄准我的箭矢,相比起当初在空间怨气离体虚弱的魂体,可见是强大了不止一点半点。”魏无羡喃喃道:“你是说纯净的魂体也有相应的修炼之法?那是和修道之人一样,运用灵气?可魂体似乎无法引气结丹的吧?但应该也不是重新吸收怨气使用?那还有其他什么能增长修为的东西呢?还有先前同时结起妖力和鬼力的彘兽,这其中有什么修士不曾了解过的东西?这东西又能不能为人所用……”又没听懂的金子轩:我什么都没说吧?江澄对魏无羡疑似入神的状态不是第一次见了,对金子轩道:“这家伙又在异想天开,不用管他。”虽然不是每次都有用,但想得多了,魏无羡总能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的。金子轩道:“既然那几个鬼对他这么大有用处,那我还能暂时借来相助吗?”蓝忘机看着身旁的魏无羡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手指在案桌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对金子轩道:“可以,魏婴最近有些心性不稳,短时间内不适合多作操劳闭关。”“怎么,他出什么事了!”江澄被‘心性不稳’的说法吓住了,往简单里说,会郁结于心、影响根基修为,严重来想,化成心魔也不是不无可能,若是这样,蓝忘机这般小心谨慎才是对的。金子轩倒是想起前几日姑苏紧急送来的飞书,通篇都是要求他加强金麟台防卫、保护阿离安全的字句,在联想到方才还说到的曾经无字天书所述,似乎明白了魏无羡心性不稳所因为何。金子轩看向蓝忘机,见他点了点头,果然是如此,唉,他这个‘将死之人’都没感觉呢,魏无羡自己却陷入恐慌了,如此,更该将阿离送到云深不知处魏无羡眼底下了。蓝忘机也是如此想法,或许,到金凌出生、一切尘埃落定后,魏婴便能真的放下了,“我会看好魏婴的,还要请你们多注意仙门之中动向流言,在金凌满月之前,无比不能再有其他事端横生。”江澄与金子轩对视一眼,点头应下了。商谈过后,几人一道用了膳,便各自提着收拾好的行礼用具,一同护送江厌离去往云深不知处了。……数日之后,已到姑苏蓝家藏书阁落成观礼大典之日,明面上‘闭关’多时、实则暗中在外游历方才归来的家主蓝曦臣与蓝启仁为首主持,蓝忘机及魏无羡一同待客,在仙门众家见证之下,为藏书阁揭幕。在蓝家人的一贯固执及魏无羡的吹毛求疵之下,重建后的藏书阁外表看起来与从前一般无二,连窗边的玉兰树、楼前的丛丛兰草,也是和几年前求学时所见分毫不差。在内里,所有书架的书都是复抄本,在曾经场大火里毁去的,是所有蓝家前辈们齐心协力、日以及日默写而成,抢救的藏书,则是由小辈们仔细抄写而来,原本都在禁书室中严加保管。而禁书室,也不是以前那般戒备松散的禁书室了,魏无羡在其中设下重重阵法,又有擅机关之术的人埋下各类机关,再加之蓝家所用强度最大的禁制,必能保证除了拥有通行玉令以外的人不能踏进半步。不过这些,就不是前来观礼之人所能知晓的细节了。第91章 续九十一、身着蓝家校服的魏无羡规规矩矩地和蓝忘机一起出席了观礼,全程面乖巧懂事、面带微笑,成功恐吓到了包括江澄金子轩等人在内的一众各家来客,然后在到后面宴席开始之前,顺利得到叔父大人的允许,自行溜去客苑陪着在云深不知处休养的江厌离了。毕竟等观礼结束,今日或者明日,同样受邀而来的金子轩就会带着江厌离一起回兰陵。院子里,江厌离正坐在石桌旁执卷细看,听见院门外有些声音,抬头看去,果然见魏无羡视‘不可疾行’的家规于无物,连蹦带跳地进了门来。“师姐,抱歉我来迟了,还好没错过小金凌听曲的时间。”“阿羡,今日观礼大典才是要事,不必特意赶来的。”江厌离见魏无羡一声云纹白衣,腰间还带着这些时日专门奏曲而从古市里找来的一管白玉笛,许是走动太急,额头上系着抹额已经有几分凌乱了。因着蓝家抹额的特殊,江厌离不好帮忙,便只抬手示意魏无羡自己稍作整理。魏无羡随意正好抹额,口中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道:“观礼已经结束,余下便是设宴还有清谈了,师姐你知道我一向不耐烦这些,蓝大哥和蓝湛在就行了呗,而且我出来叔父也同意了的。”江厌离笑道:“就你有理。”算起来,她怀了孩儿的时间并不长,但自从到了云深不知处,阿羡每天都寻些空闲,带上阿湛还有两个小孩儿到她这里,说话奏乐再逗她开心,倒让隔两日便来一回的阿澄和子轩都有些自愧不如了。魏无羡笑笑,俯下身照例和未出世的小外甥说上几句话,然后解下腰间的白玉笛,吹些小童们喜欢听又或者是蓝家曲谱中于陶冶身心有益的曲子来,一时间,此处小院中岁月安好。奏曲完毕,魏无羡又拿出尚未制作完成的银铃慢慢打磨。那是要送给小外甥做满月礼的,因为蓝湛不许他操劳过多,便早早开了工,每天花上一些时间,等到小家伙满月了,怎么也能将这银铃做到尽善尽美。魏无羡忙得头也不抬,但还顾着要和江厌离说话,“师姐,你就这样回去,我还是不大放心啊,也不知道金子轩那厮将兰陵那些幕后宵小清理好了没有。”江厌离道:“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相信子轩的能力,再说,阿澄还有你,不是也帮了不少忙吗?”魏无羡嘀咕道:“早知道就不帮了。”这样师姐还能在云深多住些时日。江厌离对着他轻笑,“阿羡,你刚刚说了什么?”魏无羡哈哈着道:“我刚才说,传送符我已经改好了,虽然只能定点传送,但在两端固定之处设好聚灵大阵,配上我改良的传送符,就算修为不高的人也能瞬间传送,虽然使用一次就要隔天才能再次启用,但用在此时正合适,师姐你放心,等我将云深不知处这边的聚灵阵法设置好,立即就前往金麟台布阵,我一定会经常去金麟台看你的。”门外,趁着宴席间隙溜过来的聂怀桑一手牵着一个半路上遇到的阿苑和景仪,道:“这么好玩的阵法,魏兄,劳烦在不净世也设一个吧?”江厌离笑笑不说话,世大家族之间再怎么交往过密,也没有将两处仙府设做片刻即可传送之地的道理,若真要如此实施,还要细细筹谋,又岂是一时之事。魏无羡看向院门口,斜眼视之,“怎么哪都有你。”两个孩子已经溜进院子里了,聂怀桑取出扇子,故作潇洒倜傥地摇了摇,“哎呀,在里面听那些人清谈论道也就罢了,但用膳,还在姐姐这边的香啊。”江厌离正和两个小孩一起用着点心,闻言笑道:“好,都有,我让人特意备了呢。”聂怀桑卖乖道:“谢谢姐姐~”魏无羡:抢食的又来了→_→?小剧场?夜幕降临,送走了观礼的客人,又安顿好余下人留宿之处,蓝曦臣终于有空和聂明玦及孟瑶说几句话了。几人虽偶有书信往来,但的确是许久未见了,聂明玦面对如今气度沉稳、干练有加的蓝曦臣,问道:“曦臣,你一人在外数月,可有何收获?”蓝曦臣笑道:“卸掉身上的责任名号,游历于平民百姓中,实践过逢乱必出,开阔了眼界,懂得了很多从前不曾知道的世情,收获自然是有的,”又看了眼跟在聂明玦身侧的孟瑶,调侃道:“至少,如今衣裳已经能完好无损地洗干净了。”孟瑶一愣,却是‘毕生之耻’都能拿出来说笑了,可见的确经历了不少。蓝曦臣随即又略有些困惑起来,“不过,见得再多,我还是不能理解,今日宴上好些家主看我的眼光,为何那么……异乎寻常?”孟瑶望天,“这个,二哥倒是可以去问问怀桑和江宗主。”不然大哥也行,反正和我没关系。蓝曦臣:“???”聂明玦:……洗衣服是什么意思?那些人眼光异常了吗?送走两人,蓝曦臣又被蓝启仁叫走。叔父大人指着案桌上那一堆这几日收到的、几乎与人等高的各家画像宴帖,道:“虽我姑苏蓝氏结亲讲究命定之人,但曦臣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既然各家已经送了过来,曦臣你不妨挑选一些好好看看。” 第311章 一起说出这话的修士们简直有苦难言,互相对视过后,由其中的一位家主出面说道:“蓝老先生还有泽芜君、赤锋尊误会了,并不是……抢了夜猎目标,而是不少修士们每一寻到邪祟所在处,已在当场的蓝家少年便使了某种符、引来天雷将邪祟轰成渣,让我们这些修士们连为祸邪魔的面也没见着。”“对,虽说夜猎各凭身手,可光靠符咒砸出成绩来,算什么正途本事!”“即便符箓乃是修道之人大有所用的东西,那也不能独断使用吧?长此以往自身修为如何能精进?”“蓝家广收门生学子,少年人正值潜心修习磨炼根基的时候,雷符如此厉害,合该玄门中人都能习得才是正理。”……欧阳宗主坐于云梦江宗主下手,他是亲眼见过那雷符威力,倒不同于这些人想收归己用的心思,只是纯粹好奇罢了。多年前流传下来的竹简之中,曾有过‘引雷符’这般神奇符箓,但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引天雷用之的术法早已湮灭在万古江河之中,如今乍一出现,又怎能叫人不好奇,特别是他儿子也是这批蓝家求学学子一员,自己还被,咳,‘抢’过夜猎猎物。好奇心之下,当他试图对这种符箓旁敲侧击的时候,他家那以往跳脱顽皮的臭小子立马守口如瓶,再追问还会翻脸不认老子,结果他也就这么被吊着胃口一直到现在。眼见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想起那些现在还自觉在兰室学习的少年们,蓝曦臣看向叔父,蓝启仁果然召了门生来,沉声道:“去唤思追过来。”门生领命而去。……“思追见过先生、泽芜君、含光君、众位家主及前辈。”作为记在夷陵老祖及含光君名下的蓝家嫡系子弟,蓝思追立于厅堂之中,斯文秀雅,仪表不俗,居中镇定,不卑不亢,让人见了便会心生赞许,称道为一位继承蓝氏家风、十分值得喝彩的好苗子。蓝启仁点点头,直接将方才众人的话大意锁了一遍,然后安抚道:“若是知道其中缘故,据实以说便可,不必多心。”“是,若是问那‘五雷符’,思追知。”蓝思追拱手回话道:“事情要从年节前魏前辈开始授课讲起。那日,魏前辈言道要教我们画符,教的是引火符、疾风符此类,小子们都年纪尚小,符箓一道远没修炼到可以即画即用的火候,魏前辈画符功夫深厚,我们也学的很认真,景仪画出了张能用的半成品,很是高兴,拿去给魏前辈看,随口就说了句‘既有引火,又能疾风,为何没有招雷’的话,魏前辈似乎就记在了心里。四月前,魏前辈回了云深,领了待我们夜猎的任务,最后处置害人邪祟的时候,就拿出了‘引雷符’,小子们很是钦佩又欣喜,就讨了些来,魏前辈没禁住求,给那次考核前五的学生们各发了一张,又再三叮嘱过符箓尚未改良完全,让我们小心使用,我们也谨遵吩咐,只是在夜猎中灭绝邪祟时用上,那五张符箓用完也就没有了。事情就是这样了。”聂怀桑拿折扇一敲手,确如所料,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啊。众人:……又是夷陵老祖!方才一位踊跃发言的修士迫不及待地问道:“‘五雷符’?是一道符能引发五道天雷的意思吗?”蓝思追斟酌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并非,魏前辈只是觉得‘天打五雷轰’的说法听起来很威风。”如果不是他和景仪拦着,这符咒就要被取名为‘天打五雷符’了,至于金凌,吹了一通‘大舅舅最厉害’后,居然要取个‘暴跳如雷符’的名来,确定未来某天别人用的时候叫出这个名字不会被气得‘暴跳如雷’吗?心中默默回想了当初取名的官司,也没耽误蓝思追注意观察问话之人的语气表情,这为前辈眼中不容错认的狂热和贪婪之色……是他忘了说,还是前辈没听见‘尚未改良成功’的话。……蓝思追退出厅外,与等在不远处的蓝景仪和金凌汇合,说了方才情况与二人听,末了又问出自己的疑问。蓝景仪挥着爪子搭在蓝思追和金凌肩头,道:“嗨,能为这事聚众纠结到清谈会上的人,你指望他们多有远见?就像拿着初版的风邪盘总是在寻找邪祟上落后我们一样,只要能用就行,他们才不再乎改良不改良呢。”金凌一耸肩,松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哼声道:“蓝景仪你别搭着我,会长不高的。我大舅舅的东西,他们再怎么眼热,也用不到!”十三岁的金凌不过半大的孩子,身上还带着满满的少年气,说话间依稀还带着点稚嫩,一身金星雪浪服尤显骄矜却不惹人讨厌,腰间左侧挂着一枚坠着流光白玉的璀璨银铃,右侧却是一把某种磨到圆润银白的兽骨还有兽筋制成的弹弓,都是出自魏无羡之手,可见这位时常出门的大舅舅在金凌少年心中有多大地位了。蓝思追也跟着放下蓝景仪的手臂,道:“景仪,云深不知处禁仪表不端的,教长辈们看见了,又要罚你抄家规的。”蓝景仪浑不在意,“我一有空就在抄家规的好吧,抄好的备份足够这个月用了。”金凌闻言,冲他翻了个白眼,转向蓝思追道:“趁着午休,咱们下山去吧,去山脚那里看看仙子去。”蓝景仪抬杠道:“仙子那只肥狗有什么好看的,喂小苹果还有兔子们才是要紧事。”金凌不服气道:“仙子哪里肥了?”要说大舅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怕狗怕得要命,所以云深不知处能养驴养兔子,就是不能养狗,害的自己还要将仙子寄养在别人那里。蓝思追笑着打断两人无意义的争执,道:“恐怕不行,方才先生和众位家主们说,下午要来兰室旁听我们上课,还是用这点时间预习下功课的好。”上课有人旁听?以早早进了云深课堂的功课成绩,金凌自然不怕被人旁听,但想想旁听的人里还有自家老爹、澄舅、桑舅、玦舅、羡舅夫……还是有些发憷的,等等,“你爹也来听吗?”蓝思追顿了下,脸色微囧地道:“含光君自然也来的。”小时候不懂事,对着两位前辈叫哥哥,后来又被景仪带歪着叫尊称,索性就没改过来,不过羡哥哥一向随他,私底下还总拿称呼的事逗他,也就一直这么叫下来了。不过,长大之后,再怎么样,再对着含光君那张脸,他就越叫不出‘父亲’、‘阿爹’的称呼。蓝景仪附和道:“这种时候,魏前辈的课,含光君不来听才是不正常呢。等会而,下午是魏前辈的课啊,思追你能预习得了吗?”魏无羡的课是他们最喜欢上的、也是最有惊喜的课,但也是最难做笔记、完成作业的课——上一课能教怎么画符,下节课就能教怎么打山鸡;前一句讲着各类妖兽习性弱点攻击要诀,下一句就能扯到莲花坞门前的莲湖有多大,听到最后,前面学了什么都忘光了好么!蓝思追望天道:“要不,我们先把前几天先生背诵再复习复习吧。”若先生见了魏前辈是怎么授课的,保不齐就能将人赶下讲台,自己强忍怒火继续讲下去了。蓝景仪&金凌:“哦。”……午时末,兰室之中,原本属于各位学子的案桌旁端坐着众位家主修士,早已等候多时,原本座位是不够的,过道中间还加了不少,放眼看去,济济一堂。有人道:“都午时末了,怎么还不见夷……魏公子来?”和其他少年们缩在墙角的蓝思追道:“下午的课正式开始是在未时一刻,魏前辈应当还在午休,不过一定不会错过时辰的。”蓝启仁想着还是派个人催上一催,蓝曦臣却先道:“不过一刻,众位再等上一等。”别人不知,他却清楚得很,一入盛夏,无羡就将冷泉处当成避暑圣地,恨不得吃住都在那里,还时常在其中玩水,咳,修炼,忘机劝过无果,又见无羡的确苦夏,告请族中长辈后,也默认了,只是一进冷泉,就必须从里面设下禁制。叔父前些日子正外出并不知此事,若去催人的门生见了精致捅到叔父面前,怕又是一桩官司了。好在魏无羡面对小辈们还是要面子的,尚能守时,未时一刻刚过,兰室外就传来他特有的懒洋洋又带着避暑后活力的喊话声,“孩儿们,天太热了,昨天还是蒸笼呢,今儿就变成涮锅了,本老祖掐指一算,这都到大暑了啊,”半睁着眼的人走到台前,掩嘴打了个呵气,道:“知道要怎么过大暑吗?云梦人要喝莲子汤,兰陵人喝暑羊,姑苏这边没什么要吃喝的,但可以斗蟋蟀。有人知道清河那边怎么过大暑的吗?”台下依旧一片寂静,魏无羡睁眼去看,一屋子挤挤挨挨的修士坐在那,他那些‘孩儿们’正贴着墙根瑟瑟发抖中。魏无羡:“……”蓝启仁:“……”蓝忘机:“……”金子轩:“……”江澄:“……”聂明玦:“……”众位家主修士:“……”聂怀桑借着扇子遮挡的动作,大着胆子回答道:“魏兄,清河夏天喝酸梅汤、吃驴肉火烧还有各色面食哦。”魏无羡眼神呆滞地道:“是吗?我找时间过去尝尝……”?小剧场?大约是重聚兰室引起的某种情怀,忽悠完了那堆人,又丢下一堆的‘孩儿’,魏无羡就不顾暑气未散,伙同聂怀桑一起拉着满脸不愿的江澄、带着自动自发跟在身后的蓝忘机,要到山下去常去的那家湘菜馆吃饭去。吹牛喝酒倒苦水地闹腾到晚凉十分,又拉拉扯扯要去逛夜市,买了一堆要带回去给‘孩儿们’的小礼物,几人路过一处书店,无意间听见其中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第313章 对着半年多未见的侄子,温情也不免面上带笑,自有一番关怀备至,连另外两个小辈也不曾落下。三个小孩都被教导得很好,互相说过一会儿话,便着手帮忙起来,得知院子里的那些都是他们夜猎里壁毒丹所用,更是干劲儿十足。5、午时将至,在田里忙碌的温家人外加薛洋都陆陆续续回来,恰好赶得上午饭。魏无羡、蓝忘机并三个小孩儿,温情温宁还有薛洋坐了一桌,嗯,其他人吃,温宁看。用饭前,魏无羡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话,“我晓师叔下山来了。”薛洋听得顿住,其他几人不作它话,倒是蓝景仪毫不所觉地接道,“对,没想到魏前辈还有个比自己年纪都小的师叔,不过,晓道长好厉害啊,说话声音好听,修为又高,还能用渔网抓魏前辈呢。”“……”魏无羡恨恨地道:“叫什么晓道长,要称呼晓叔祖知道不知道!”(这样算起来,十几年前就已经是祖辈的晓星尘:= =||)景仪、思追、金凌:“……”魏无羡:“还有你食不言的家规呢?就算不怕抄,饭总能堵住你的嘴吧?”蓝景仪一听抄家规,下意识去偷看一眼蓝忘机,见含光君没有责罚的意思,才小心拍了下自己胸口庆幸逃过一劫,却在心中流泪嘀咕,明明是魏前辈先在饭桌上说话的,结果只他一人要担心被罚家规,实在苦也。6、用完膳后,几人还围坐在一起,温情便煮了壶莲子茶,是莲子去皮加些许甘草和糖水煮的,很是清香可口。魏无羡喝了杯茶,又左右看了看,咳了声道:“这里布置得真不错。”温情见他装模作样,道:“有话便直说。”魏无羡便直说了,“情姐,那什么,有兴趣再搬个家吗?”温情道:“什么意思?为何要般?”魏无羡道:“我们思追已经长大啦,我与蓝湛一身本事也愿意教他,只是这孩子有自己的打算,言道承训于蓝家,自当遵从族训、恪守家规,不负长辈期望,但同时,他也是‘岐黄神医、妙手温情’一脉的后人,自有向医之心,但他自觉左右为难,为此还愁眉苦脸了好些日子。所以嘛,我和蓝湛同蓝家长辈们商量过,若你愿意,可以在云深那处深山里寻个地方再安顿,一来,那里四周灵气充足,种什么都比在乱葬岗这边的好;二来,住得近了,方便思追两边来回,两方之间也更容易照应些。”方才乍一听,还以为是有什么变故,缘由乃是如此,温情先松了口气,又看向微低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蓝思追,这孩子一直懂事得很,虽然改了姓,但两面的亲人都相处甚好,蓝家学业一向繁重她是知道的,但突然提起学医一事,莫不是有什么原因?蓝思追绷着脸,好好和情姑姑与宁叔叔解释了一番,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因,虽然有想承担两边责任的关系在,但他对岐黄之术也一直颇有兴趣,从前只是不想辜负蓝家长辈教导、让他们失望,这才精与琴修术法,被魏前辈发现并开导之后,这才让他下定了决心,并没有人要求他只专其一,若自己下得了功夫,能两方兼顾也没什么坏处。温情点点头表示了解,为了阿苑的确是搬去姑苏更便宜,既然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来说,那便是万事俱备的了,况且如今早已不是十三年前,给他们换个地方隐居的把握,这两人还是有的。不过,温情又问魏无羡道:“若是我们走了,乱葬岗谁来守?”魏无羡道:“这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次来就是为这事儿,有聂怀桑和金子轩他们在,两人都是有钱的主,一百二十座镇山石兽不在话下,等铸好后安置在山上,再辅以阵法和山下围起来的咒墙,已是足够,不必再守也无妨。”都计划好了,那就用不着自己操心。温情放下心来,口中却道:“金家不是在牵头增设瞭望台吗?还有余钱支援你这穷乡僻壤的老巢?”魏无羡‘切’了一声,道:“瞭望台是仙门百家群策群力,又不是其中哪一个大包大揽的,哪里碍着他们拿私房钱来‘支援’了?再说我又没有空手套白狼,不说每年送给他们符箓器具,就说等那引雷符一完善,必定又是他们两家先用上,‘支援’下本老祖的老巢怎么了?”温情摇摇头,就是不支援,但以如今四大家族一荣俱荣的关系,又怎么会不给用?7、温家人商量过后,当天下午就作出了决定,分出部分人先去云深不知处附近找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先盖房子,一部分还留在这收拾整理。众人热火朝天的时候,加在中间的薛洋就显得很另类了。魏无羡说他可以跟着一起走,又或者留在乱葬岗上,这次之后还能准许他进伏魔洞去。十几年来,薛洋一直专研鬼道,如今再使唤山上凶尸已是得心应手,只要温宁不抢‘尸’,召几个手下刨坑种地完全没问题,他还曾试图闯过乱葬岗中心,身受重伤铩羽而归后,伏魔洞就是他这些年最向往的地方了,能进伏魔洞,他一直心向往之。但只剩他一人在乱葬岗的话,日后上哪蹭饭去?难道天天下山到镇子上掀摊子吗?薛洋朝着嘴里丢了个糖丸子,这是那位六叔看他总是钻到山上禁区后,给他炼的能防阴祛祟的药丸,里面加了很多甘草蜂蜜,虽然甜的怪怪的,但几年下来也习惯了每天嚼几颗。这些温家人,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对他的态度却十年如一日地不变,简直傻的可怜,难怪曾经要被炼成血尸的。只是,偶尔,极其偶尔,午夜梦回中,他还会想起一些话,‘萍水相逢,垂手相助而已’,‘然现在的你尚且可算安好,便不必太沉郁于过去’,‘饶了我’……而现在,这个人下山了啊。薛洋咬着嘴里那颗糖丸子,突然觉得,乱葬岗上那伏魔洞,对他的吸引力已经没那么大了。既然其他人都搬走了,那自己为什么不下山?他还有大仇要没报,报了仇,等那个人找来,或许还能蹭顿饭呢。不知道那个人做饭手艺怎么样,不过能让另一个自己纡尊降贵地吃了两年,勉强入口,总是能的吧。8、薛洋找来说要下山,魏无羡并没有多意外,只是很平静地道:“哦,下山是没问题,但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动不动就灭人满门、杀人屠城?你一旦下手了,用鬼道手段是给我找事,不用鬼道保不齐又致使怨气凝发,引邪祟作乱,最后还是在给我找事,既如此,怎么能放你下山呢?”乱葬岗上日子也没有磨平薛洋桀骜难驯的性子,惯有的嚣张与狂气一如既往,而十几年与人相处的经历带给他多少改变和影响,谁也说不准。薛洋显然对此早有准备,道:“你可以将你那追踪符打在我身上,或者就算再把骷髅手爪放身上,小爷也不会马上就砸烂它。”总之不报仇不灭满门什么的,绝对不可能。魏无羡想了想,道:“不必那么麻烦,我自有打算。”背后发毛的薛洋:姓魏的要打算什么?!不等薛洋反应过来,魏无羡手掌之中瞬间能量凝结、下一刻就打入了薛洋左肩里。薛洋左肩一痛,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肩之中多了一股不受他控制的力量,正发出阵阵凉意在那处盘旋,竟与丹田之中金丹成隐隐对立之势,让人不寒而栗。魏无羡道:“对不住了,我保证,那只是炼化后为我所用的怨气,打在你身上,只有随时追踪你位置的作用,不过,只要你下山之后,每三个月内就到四大家族仙府里住个十天半个月,我也没那空闲天天探寻你身在何处。”薛洋拧着眉头狠狠盯了魏无羡一阵,便一甩袖,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将他用惯了的那具凶尸一起带走了。9、说起下山,魏无羡想起另一个同样该下山攒阅历、攒名声的人——温宁,跟着他和蓝湛也好,带着小辈们也行,又或者和晓师叔结伴,总之,温宁也该下山去游历了。温情对此强烈反对,“绝对不行,阿宁好不容易藏了十几年,出去岂不是功亏一篑?暴露人前后,若是再遭人算计怎么办?!”魏无羡却道:“温情你想过没有,温宁是凶尸,还是实力强大的高阶凶尸,不出意外,他是能活很久很久的,比你我、比所有人都要存在得久,难道你要让他就这么一直藏下去吗?”温情转头看着自己的傻弟弟,很有些茫然,弟弟能活很久?可是上次一个没看好,就丢了命,现下还要再送出去,教她怎么放心?“现在好在还有我们看着,但几十年后,一个突然出现的有神志的高阶凶尸,和一个除魔奸邪行侠仗义十几年的高阶凶尸,哪一个更容易被算计?到那时候,你就放心了吗?”也算是灯下黑,魏无羡自己也是前些日子才想起来,一直以来,温宁看起来几乎与生者无异,但也只是‘几乎,他是最高阶凶尸,不畏一切活人所畏惧的东西,力大无穷,不需进食,但这样一来,寿命上不就就远远优于后者吗?蹲在一旁的温宁一呆:咦,原来我能‘活’这么久的吗?除魔奸邪是吧,温情顺着魏无羡的话想了下,既然弟弟能活那么久,总该为傻弟弟计划好养老(?)问题,但她转了个弯,有一个人更适合带着自己弟弟去‘除魔奸邪’——清河那个几乎以妖兽为伍的家主,她这里各种疗伤药解毒丸驱虫药一半以上都是被姓聂的包圆了。左右都是要夜猎的,老聂带个能打又有点特殊的跟班应该没问题?大名鼎鼎的赤锋尊能带在身边的,即便是凶尸,也没人敢说闲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