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评论剧透后我成了超级侦探》 第1章 题名:评论剧透后我成了超级侦探  作者:痛感迟钝  本文文案:  在看到犯罪现场的评论之前,月城怜司从没想到自己会从少女漫画家,转职成……超级侦探???  【经典三选一,这集我看过,凶手是红衣女。】  眼看现场的警官快要给无辜小哥戴上银手镯,而侦探还没出场。  “等等……”顶着警官狐疑的视线,月城不得已放下速写板,“你抓错人了,凶手是她。”  名侦探乱步:“明明发现真相却不说,哼,竟然还有比乱步更任性的侦探!”  黑时宰:“我代表森先生,欢迎你随时改变主意。”  随着一次次误入案发现场,日行一善指认真凶,月城发现评论的走向愈发奇怪。  【每次“巧合”出现救下红方却又什么也不说,月城你好狠的心!】  卧底:他果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数次给我打掩护……  【又以身犯险保护假酒……月城你敢不敢回头看一眼波本和苏格兰的眼神!!!】  【松田还以为月城第一次这样、不敢想象他知道真相有多刀qaq】  松田:“你不能对自己那么残忍——”  顶着红方的复杂眼神,月城抱紧锁血挂:不、我真没有自毁倾向。  直到被报社联名评为“最高傲的侦探——他给予社会以明亮希望!”  月城惊坐起:听我解释,我只是一个四处取材的漫画家,真不是侦探!!!  彩蛋1:  酒厂数次暗杀月城失败后:抓他的家人!威胁他给我们办事!  雪兔身体里的月:你再说一遍?  抓人的琴酒沉思:魔法,怎会如此……  彩蛋2:  网络上——  华生:每次在案件现场,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指跟不上夏洛克的节奏)  月城:我也,但由于不可抗力原因我总是在现场(指编不出破案过程)  华生:[握手.jpg]  见面后——  月城:犯人是他!  华生:???  2022/2/1  1二设很多,主名柯  2cp视走向而定,经典三选一,太宰/波本/松田  [cp已定太宰]  3原创案件较多,so……我胡编的成分比较大orz  4婉拒来自作者的写作指导,读者宝贝们请随意,人参公鸡达咩哟  内容标签: 综漫 业界精英 文野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城怜司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朋友也要三选一吗?  立意: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vip强推奖章  性格孤僻的漫画家月城怜司某天意外看到了高等位面的评论,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以动漫形式播放在观众面前,评论向他剧透了一起起案件的真相和无辜者悲惨的命运。通过评论,月城怜司揭发真凶、扭转牺牲者的命运,渐渐收获了许多友情和真心。最终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成功打击犯罪组织,险象环生的生活也回归了平淡温馨的日常。本文剧情紧凑,文笔流畅。全文以主角误入案发现场破案为主线,案件之余穿插轻松诙谐的日常,节奏张弛有度。主角月城怜司在救赎别人的同时收获真心反哺,逐渐走出自己封闭狭小的世界,治愈自我。文中人物相互救赎,相互治愈,共同成长。作品以惩恶扬善为主题,开篇奠定欢快恬淡的感情基调,内容积极向上,情感笔触细腻。第1章   [我没记错的话,太宰就是在桥上被琴酒狙击,重伤失踪,强行下线的吧? (赞 2w)  #1:不怪酒厂,要是我往横滨发展的话,肯定也先解决太宰治,毕竟是港口黑手党的另一半大脑。  #2:这波啊,这波是剧情杀,耸肩.jpg ]  [今天的横滨也是充满危机的一天呢,(笑。 (赞 3.5w)]  咦,什么东西?  一条条评论从下方弹出来,慢悠悠在视野里滚动,正低头发信息的月城怜司一脸懵逼,眼睁睁看着评论渐渐遮住手机里的对话框。  【怜司哥我出门啦,西街的咖啡厅是吗,收到~(猫咪敬礼.jpg)——小樱】  月城怜司眨眨眼,又揉揉眼睛,评论还在,好像不是他的幻觉。  视线被密密麻麻的评论遮住,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话说这个评论还是讨论组之类的东西,不能调整颜色吗?  像弹幕一样调成透明、半透明之类,这样他怎么走路嘛。  月城怜司无措地圆睁眼睛,呆呆立在桥尾。  本身作为带着记忆转生的特殊存在,月城怜司还是蛮相信灵异志怪的。  毕竟连工作失误的死神都见过了,能看到高级位面的评论也没那么离谱……吧?  大不了回家后,联系这个世界的地狱辅佐官鬼灯大人问问。  何况他自己身上就有个死神送的锁血挂,作为上辈子被提前六十年收割灵魂的赔礼。  锁血挂是月城怜司根据功效取得名字——在寿终就寝前,不管下毒还是物理伤害,他都不会死亡。  评论好像接收到他的脑电波,界面卡顿了一刹,随即字体调整为百分之八十透明。  视线恢复,月城怜司忽略评论,先把回复小樱的剩下半句话敲完,按下发送键。  【我马上到,路上注意安全。——月城怜司】  收起手机,月城怜司好奇地观察眼前的评论。  [森鸥外上位不久,港黑忙死了,太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翘班,没想到刚站到桥尾准备入水,琴酒一枪差点带走他,大写一个惨字。 (赞 1.6w)]  什、什么!  这座桥上马上有人要被暗杀吗?  月城怜司慌了慌,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路过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黑发少年,对方正在他后面走来着。  他顿住脚步,回头。  果然,黑发少年神情蔫蔫,左眼挂着深深的黑眼圈,身披黑西装外套,不止右眼裹着绷带,露出来的脖颈、手上也都缠着绷带。  除了年龄过小,黑发少年完全符合月城怜司对黑手党的刻板印象——从头到脚一身黑。  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疑问怎么了?  月城怜司刚要开口,电光火石间想起评论说的“站到桥尾准备入水”……  现在,黑发少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停在原地,而如果自己没有回头,这两秒的时间刚够对方走到桥尾。  如果评论说的是真的,岂不是僵持的每一秒,对方都处于死亡威胁之下?!  比他年幼的少年,在他眼前,即将被暗杀!  瞬间,月城怜司大脑空白,身体抢先一步夺过指挥权。  单肩包顺着手臂滑下,钝钝砸在地上。  遥远处,琴酒瞄准桥上的太宰治,扣下扳机,子弹悄无声息,破空而来。  月城怜司猛地扑到太宰治面前,拽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护住被绷带裹住的后脑勺,朝一侧滚去。  砰!  子弹擦着月城怜司的发圈而过,断裂掉落在地,徒留几缕截断的银发在空中狂舞。  7.62毫米的狙击子弹毫不留情没入混凝土,几缕青烟幽幽飘在弹孔上。  两人咕噜噜连滚了两圈,太宰治的后脑勺,也就是月城怜司的左手背,结结实实撞上护栏,登时红肿一片。  “嘶——”  好疼,月城怜司咬住下唇,小声抽气,透蓝的瞳孔立刻漫上雾气,模糊有些锋利的眼神。  子弹突进视野的刹那,太宰治的眼神蓦地暗下,他极快瞥过对岸大楼的某扇窗户,捕捉到瞄准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动手的人在那里。  毫无预兆的暗杀,极为精准的枪法,而且知道他的异能“人间失格”,所以是普通的子弹和狙击手。  如果不是被银发少年打断,恐怕对方的计划从第一步就成功了。  心里思绪万千,太宰治面上却粉饰上惊慌,手脚不协调地挣扎起来。  “太可怕了!”他用明朗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喊道,“差点就迎来美丽的死亡了!”  哈?  月城怜司满脑子问号,不自觉松懈了力道。  太宰治像条滑不溜秋的小鱼,咻地一下钻出来。  月城、怜司?他不动声色扫过少年单肩包里掉落的学生卡。  不认识,姓氏也不熟悉。  少年狭长的眼型稍显锐利,瞳孔宛如月光洒落,清冷又淡漠,与咬得殷红的唇瓣格格不入。 第3章 “嗯?”太宰治从菜单上挪开视线,看向他。  银发少年眉头微蹙,暖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柔和了驱人千里的冷意,却无法伪装疏离的语调——“我约了人。”  知道他的黑手党身份,所以不想打交道吗?  太宰治摩挲着下巴,那他必然不能如愿啦~  月城怜司双眼灿亮,满怀希冀看向太宰治,希望对方听懂他的“潜台词”。  感受到银发少年的抗拒,太宰治故意垂下眉毛好一会儿,为难道:“我只是想喝杯咖啡,怜司不愿意的话……”  翻菜单的修长手指顿了一瞬,月城怜司怔住,眼神颤抖。  这种话让他怎么接!他难道能说你不准想吗!  单方面窒息的寂静中,他绞起眉毛,许久才憋出一句:“我请你。”  拜托了!请喝完马上离开!  太宰治勾起唇角,面前的少年明明抵触他,却在他提要求的时候忍耐下来——  少年透蓝的双眸一如既往平静,指尖将菜单往太宰治方向又推了推。  西装内袋的手机连续震动两三下,太宰治撇撇嘴,不用想就知道是无能部下,忘记把手机丢到河里,太可惜了。  趁着太宰治挑挑拣拣选咖啡的时间,月城怜司抽出自己的速写板,开始惯例取材。  他是一个漫画家,严格来说是少女漫画家。  可是奇怪的脑回路,全无情愫的剧情与台词,导致连载漫画惨遭腰斩。  于是他成了前·少女漫画家,但这不妨碍他跟随梦野老师的脚步,在生活中随时随地取材。  梦野老师说了,生活中到处都是漫画素材,只要多取材,就一定能画出令人心动的少女漫画!  比如邻座女士的表情就很有趣,含情脉脉中带着一丝慎重。  月城怜司暗暗点头,抽出炭笔开始唰唰速写。  “客人您的咖啡。”  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走到邻座,小心地放下一杯蓝山咖啡,转头朝他们这桌走来。  “先生您的咖啡。”多牛奶,去冰,两份砂糖。最好无咖啡因???  服务员瞥了眼菜单最后一条备注,腹诽这客人怎么像来找茬的。  月城怜司眼前出现熟悉的卡顿感,他深感不妙,评论不会是有触发机制的吧……  [倒过去看了三遍才从盆栽丛里发现波本的金毛,制作组还挺讲究细节的。波本不愧是琴酒外,工作最努力的酒,虽然是假的。(赞 2w)  #1:还不是波本的安室透只能给琴酒打打杂。  #2:这集死的黑手党波本有插手吗?  #3:回楼上,没有,波本负责确认他的死亡,表面上这起案件与酒厂毫无关系,只能说牛的,有俄罗斯人的风范了。]  陶瓷杯底清脆磕上杯托,惊醒了月城怜司。  “这集死的黑手党”……马上又有人要死了吗?  他拧着眉,排除本该上集中枪的太宰治。  案件貌似又与酒厂有关,这次是波本,名字叫安室透?  酒厂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组织,走到哪儿死到哪儿。  月城怜司气呼呼地舀了一勺巧克力芭菲。  太宰治注意到少年突然凝重起来的眼神,顺着视线瞄了一眼邻座。  普通的两男两女,倒是四人关系错综复杂,无名指戴着对戒的一对,男的出轨女友在场的闺蜜,他的兄弟则暗恋他的女友多年。  从他手上的茧子来看,常年握枪,神情隐晦地骄横,是个黑手党。  唔,挺有趣的。  太宰治搅了搅金属小勺子,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应该是森鸥外的消息。  太宰治刚收回眼神,邻座的男子突然窒息,声音像是卡住的风箱呼呼哧哧,随即眼睛一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有过急救培训的服务员上前,探了探鼻息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惊恐尖叫:“死、死人了——”  勺子磕在陶瓷杯壁的声音减缓,太宰治讶然,瞥了眼镇静自若的少年,见对方不慌不忙补上速写最后几笔,才无比冷漠地分出眼神,又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收回。  太宰治拿起温热的白摩卡,浓厚的巧克力和牛奶味缓解旷工失败的疲惫。  他在心里对少年的印象稍作修正,看来不是一昧的好人。  月城怜司听到尖叫声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指尖僵硬。他低头,优秀的基本功使得排线一如既往赏心悦目。  冷不丁余光瞥到尸体,月城怜司吓得立刻收回眼神,愈发正襟危坐。  尸体好吓人,比子弹还恐怖。  这次凶手下手太快,距离他看评论到男人死亡,前后不过两分钟,他连死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看一眼评论好了。  [经典三选一,男的出轨闺蜜,原配情杀,舔狗替白月光入狱,要素齐全。(赞 1.1w)]  凶手是原配?!  月城怜司懵懵地看了眼哭得不能自已的美艳女人,她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与死者颈间的戒指刚好成对。  [波本假装惊恐的表情笑死我了,溜了溜了.jpg(赞 9265)  #1:以后波本耍狠的时候,我就贴这张表情包,嘿嘿。]  他记得评论说波本是金发来着……  月城怜司随意扫了一圈,匆忙结账的金发帅哥颇为显眼,安室透恰巧与他对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哼,装得很像良民嘛。记住你了。  月城怜司挪开视线。  殊不知,他在安室透眼里同样显眼,雾蓝的瞳孔精准从人群锁定他,像是剥开他的伪装,又若无其事挪开。  安室透通过玻璃橱窗反视表情,与周围顾客如出一辙的惊慌,他找不到弱点。  是他多虑了?安室透心惊。  [不是,我说角落里的一黑一白不会是太宰和月城吧?(赞 2115)  #1:姐妹,大可不必拿显微镜看.太宰不回港黑跑到这干嘛?  #2:附议,黑发只有个背影,他对面的人也只涂了坨白乎乎的色块而已。]  真不好意思,那坨白乎乎的色块就是我。  月城怜司冷漠想到。  已经发生的杀人案估计没有他插手的地方,警察又不是吃白饭的,倒是波本更可疑。  月城怜司拧着眉,见店长傻站在一旁却只知道抹汗,他忍不住提醒道:“报警,警察来之前封锁现场,包括无关人士。”  他的声音涓凉如淙溪,不响却意外有力,如一剂定心针,安抚恐慌的人群。  “对对,报警。”店长回神哆哆嗦嗦掏出手机。  离店门口不到一米距离的安室透:……  他默默坐回位置,现在再离开未免显得刻意了。  总觉得这个“无关人士”暗戳戳指自己。  同样很会做阅读理解的太宰治,懒懒散散靠上椅背。  对他来说,跟在别人身后解谜题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当然,森鸥外除外。  他伸手揪了揪服务员小姐姐的衣角,笑眯眯点单。  “要两份奶冻~”  那么,有问题的是死者,还是人群中的某个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波本:有被针对到第3章   警署出警速度很快,报警不过五分钟,警笛一路呜哇呜哇,赶到了现场。  白鸟警官下车,指挥两个小警员进一步封锁现场。  “怎么回事?”他迅速环视在场的人员,瞥见太宰治标志性的绷带,尾音打滑抖了抖。  案件不会与港口黑手党有关吧?  白鸟警官掏出手帕,擦擦头上的汗。  店员小姐作为第一死亡见证人,敬业地端上两份奶冻,开始自己的陈述。  “警官先生,我给这位客人上完咖啡,他们点的蓝山咖啡、一转身,就听到呼吸不过来的声音,掐着脖子一样,再回头,客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里,白鸟警官初步了解了案发过程。  死者死亡前,呼吸加快加深,继而意识丧失,迅速停止呼吸。  白鸟警官蹲下检查尸体,死者全身肌肉松弛,从症状出现到死亡,速度极快,叫人来不及反应。  症状看着像突发心脏病,但不排除下毒的可能。  只是……  白鸟警官忍不住看向邻桌格格不入的两人,案发现场不忘点餐的黑手党,以及自然接过奶冻的银发少年。  这里好歹是案发现场,能不能有点紧迫感! 第5章 “不、不不是我!”富田夫人后退几步,后腰撞到桌角,钻心地疼。  她慌不择言,“对不起美惠,真的对不起——我出、出轨了翔太,但翔太真的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  最该被道歉的丈夫被富田夫人丢在一旁,奇怪的是富田先生不甚在意,只是缄默。  木村美慧不言,正当月城怜司疑惑之际,她刚安抚下的情绪瞬间崩溃,眼泪说掉就掉。  月城怜司睁大双眼,好厉害的演技!  木村美慧不愿接受现实,一昧扑到死者身旁,被警察拦下。  她哭嚎着:“翔太不可能出轨!你在骗我!我们马上要举办婚礼!”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引得旁人动容,忍不住出声安慰。  白鸟警官把手机放回证物袋。  他心下有了决断,眼神变得笃定。  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月城怜司见他如此自信,放心了,果然是资深警官,显而易见凶手就是——  “凶手就是你,富田先生!”白鸟警官稳稳指向置身事外的男人。  “?”月城怜司双唇微张,修长的指节紧绷,死死按住桌面。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鸟警官,连最新关于他的评论都没注意。  [这个尖锐眼神的特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月城怜司连夜扛火车离开警察阵营。(赞1245)  #1:月城:歪——黑手党吗?还缺不缺人?]  “你暗恋木村美惠多年,妻子又出轨木村翔太,愤怒之下你决定在木村夫妇补办婚礼前杀了木村翔太,以解心头之恨。  你们四人的合照中,你的肢体动作从来都是偏向木村美慧,而不是自己的妻子!”白鸟警官掷地有声。  众人都被四人混乱的关系惊呆了。  [zero:不愧是我保护的国民,感情生活真丰富。(赞993)]  月城怜司心想,是挺丰富的,四个人四对情侣,排列组合诚不欺我。  但这不是白鸟警官抓走无辜市民的原因啊!舔狗不至于舔进监狱,富田先生你醒醒!  白鸟警官雷厉风行,三两下给富田先生带上手铐。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富田先生没有抵抗,他看向木村美慧,声音喑哑:“美惠,你自由了。”  同一句话在白鸟警官耳朵里,是木村美惠“被迫”从婚姻里自由。  在月城怜司、太宰治和安室透耳朵里,则代表木村美惠在警察手里逃脱。  但自由的是木村美慧,却不是宣誓保护国民的安室透。  眼看凶手逍遥法外,无辜者入狱,他却无法以一个正当身份挺身而出。  安室透修剪圆润的指甲,因过度用力嵌进掌心。  他咬着后槽牙,警告自己,他不能站出来,绝对不行……  白鸟警官押着嫌疑人离开,案件即将落幕。  “等等。”  安室透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第4章   “等等!”  月城怜司心脏砰砰直跳,指尖不住地发颤。  让一个社恐在几十人面前大声讲话……他的脚趾在蜷缩!  可再不阻止警察,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富田先生顶罪入狱吗?舔狗不是这个当法呀!  白鸟警官停下脚步,警惕地说:“什么事?”  他狐疑回头,见银发少年眉头紧蹙,乍一眼看去颇有少年黑手党的威势。  “你抓错人了,凶手是她。”月城怜司朝木村美慧轻抬下颌,解释道。  银发少年双眼微阖,余光掠过木村美慧,却没多停留一秒,并不把她当回事。  木村美慧华丽的甲片抠破精心保养的肌肤,但她来不及在意。  她只觉少年的眼神如一桶冰水兜头泼下,冷得木村美慧牙齿战战。  偏偏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她咬牙切齿。  替罪羊都没说话,她怎么甘心!  “你凭什么这么说?”木村美慧撕开温婉的表象,咄咄逼人。  “你不要扰乱办案!”白鸟警官本想直接驳回月城怜司,被他的气势所慑,话到嘴边弱了三分,“我们警察办案讲究证据。”  月城怜司觉得好笑,你凭臆想抓捕富田先生的时候可没讲究证据。  银发少年的沉默像是嘲讽,白鸟警官脸色有点难堪,他扬起声调强调:“富田已经认罪了。”  眼下,月城怜司不能百分百确定咖啡杯口是否能检测到毒药。  既然评论说速写正好是凶手作案现场,那他便诈一诈凶手。  月城怜司没有理会白鸟警官,真相如何,一试便知。  他翻开速写本,将第一幅速写画撕下,递给木村美慧。  “我假设木村女士没有忘记二十分钟前的事。”  银发少年没有表情的神态中透露着一丝高傲,不徐不疾说完,却并不在意木村美慧。  少年竟然一道忽视了警官和嫌疑人,狂傲至极。  [绝对是嘲讽!听上去就像说“我假设你脑子还好使”。(赞 1w)  #1:属实大阴阳师。]  [在犯人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打断,还无视对方,月城根本就是在玩吧!(赞5892)  #1:太宰围观.jpg。  #2:我宣布月城是新一代乐子人。]  月城怜司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评论曲解的这么多意思。  他只是怕与凶手的对视中,他顶不住先挪开视线,那岂不是输了!  所以干脆不看好了。  不过,月城怜司竟然开始习惯评论给他安各种离奇人设了。  不就是阴阳师嘛,总比愉悦犯好。  他苦中作乐。  众人只见前一秒气势汹汹的木村美慧,看到画表情扭曲了一瞬,虽然很快掩饰下来,但面色仍旧惨白。  不禁让人好奇画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木村美慧死死咬着下唇,眼睛瞪得干涩。  画上的她正把氰化钾抹在咖啡杯口,她故意装出来的深情,在少年笔下假得可笑。  看到木村美慧的表情,白鸟警官臭着一张脸,但不得不承认月城怜司说的是真的。  嚣张的小鬼!  他上前拿了木村美慧手里的画,厚实的速写纸被对方捏出褶皱。  白鸟警官皱着眉头,把画展平一看,愣了两秒,似乎想通了什么,瞳孔紧缩。  “我知道了……”他喃喃地说。  “毒不在咖啡里,而在杯口上,死者接过对嘴喝了一口,连施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死亡。”  白鸟警官神色复杂,要不是月城怜司出言提醒,他恐怕亲手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因为自己的自大。  “人是我杀的!我哪里不比翔太优秀,凭什么美惠选择了翔太,连我的妻子都出轨这家伙!人就是我杀的!”  富田先生吼道,想挣开手铐冲到木村美慧身边,却被警员三两下制服在地。  “我已经把所有东西处理掉了,你们没有证据抓人!”富田左脸被按在地上,坚持不懈地喊。  他试图传达给美惠,不要承认,千万不要承认!  木村美慧听到富田的声音恍然回神。  对!他们没有证据!  她自然没有蠢到用手直接抹氰化钾,而咖啡杯口残留的氰化钾已经被她擦掉。  她只要拖延下去,再借口上厕所,处理掉外套口袋里沾着氰化钾的纸巾,没有证据能证明凶手是她!  木村美慧心定,重整旗鼓。  她蹙眉,不解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警官想说明什么。我只是看到画想起翔太当时他……”  木村美慧哽咽了一下,解释自己脸色苍白的原因,继续说:“怀疑我的话,警官你可以拿着杯子去检测。”  白鸟警官一听她正大光明的发言,再次摇摆不定。  既然木村美慧敢放话,说明咖啡杯上八成检测不出什么。  难不成人真的不是木村美慧杀的?  月城怜司心焦,看木村美慧的态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关键证据。  案件要陷入僵局了吗?  掌心渗出汗,他无意间瞥到小指上的炭笔污渍,越想忽视越碍眼。 第7章 加上月城怜司暗示他,木村翔太死亡的推手正是这个组织,不外乎给港黑明确的动作方向。  这可真是一份了不得的人情。太宰治想。  就让森先生去还好啦~  思毕,太宰治与他告别,扬起的西装外套划过月城怜司的指尖。  月城怜司长吁一口气,神仙打架没有他一个平民什么事,相信港口黑手党不会允许一个天天搞暗杀的恐怖组织进入自己的地盘。  呼——任务完成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消息。  【怜司哥果咩,意外碰到了知世,再给我五分钟qaq。——小樱】  【别着急,慢慢来。——月城怜司】  月城怜司换了个离案发现场远一点的位置,预先点好小樱喜欢的甜品,这才有时间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他现在能看到高位世界的评论,触发条件是案件?或是剧情案件?  如果条件是前者,它可能是单元式的故事;如果是后者,月城怜司则需要思考一个问题——主线是什么?  这部动漫很危险,不是枪击案就是下毒案……  月城怜司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遇到无辜者被害,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要不捡起老本行,顺便进修一下犯罪心理学?  他点开备忘录,把买书的事添进日程。  几分钟后。  “怜司哥~”木之本樱站在街对面遥遥招手。  月城怜司转头,看到小樱发圈上的粉色蝴蝶结活泼地煽动翅膀,他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小樱运气不好的原因,小学四年级以后,她总是遇上大大小小的意外状况,幸好初中以后减少了许多。  “路上顺利吗?”月城怜司习惯性问道。  “嗯嗯,怜司哥放心吧,这次也没有意外。”木之本樱比了个ok的手势。  月城怜司从防水包里拿出新漫画第一话的稿子,递给木之本樱。  “这次也要拜托小樱了。”  大家只知道他在画漫画,但不知道画的是少女漫画。  小樱偶然一次撞见他偷摸摸拿退稿后,这件事成为两人间的小秘密。  之后月城怜司的稿子总会交给木之本樱试阅,让真正的少女给予阅读反馈。  木之本樱桌子下的手揪了揪裙摆,对待考卷一样阅读起来。  校园恋爱题材虽然没有新意,至少不会出错,这是她给月城怜司提建议的原因之一。  只是不知道……  合上最后一页漫画,木之本樱沉默了整整十几秒。  不愧是怜司哥,总能搞出新花样。  “怜司哥,为什么女主一直在学习啊?”木之本樱不解。  “男主吊儿郎当却一直年级第一,要强的女主想超越男主。”一谈起漫画,月城怜司双眼亮了亮,“两人顺理成章有了交集。”  “哪里有交集?女主明明一直躲着男主,还偷偷学习!”木之本樱呆滞。  正常来说不应该男主给女主补课,这才是顺理成章的剧情!  而且漫画里升学的压力刻画得好真实……  “打败天才只能靠偷偷努力!”月城怜司握拳,想起上辈子在大学里卷生卷死的自己,铿锵有力地说。  “已经变成增压漫画了……”木之本樱嘀咕。  就是因为脑回路清奇,你才被踢出少女漫画市场,麻烦你清醒点!  “怜司哥你要不要试试侦探漫画?”木之本樱试图换一条路去罗马。  “诶?为什么是侦探?”月城怜司想起刚结束的案件,一个激灵。  “因为怜司哥老是纠结逻辑和现实嘛,正好侦探漫画很需要这两点呢。而且少女漫画竞争激烈,侦探漫画却很少,非常适合开疆拓土!”  木之本樱列举理由一二三,越说越觉得可行。  怜司哥在人情世故方面简直就是个大笨蛋,更别说谈恋爱了。而侦探漫画,它不需要感情线!  “侦探漫画啊——”今天的案件刚好可以当素材。  月城怜司有点点心动,毕竟,不能过稿的话,画再多少女漫画都没有用。  “如果怜司哥还是想画少女漫画的话,可以先用侦探漫画积累读者和口碑,有人气就不会被退稿啦!”  木之本樱兴奋地说。  “曲线救国吗……好,我试试。”月城怜司整理好稿子,放进背包里,“桃矢哥忘记的资料呢?”  “哼,那个健忘的家伙。”木之本樱拿出一叠资料递给月城怜司。  木之本桃矢和月城雪兔都考入了东京工业大学。  这周末有社团活动,木之本桃矢不能回家。正好月城怜司要去看雪兔,顺便把资料捎过去。  “资料拜托怜司哥啦~”木之本樱双手合十,发送了一个wink。  吃完甜品,月城怜司陪小樱逛街,又去书店买了几本犯罪心理学、刑侦学相关的专业书籍。  “漫画刊登了一定要告诉我呀。”木之本樱见月城怜司真打算往这方面发展,迫不及待地说。  “嗯,好。”月城怜司揉揉小樱的脑袋,目送她进门后离开。  回家后,月城怜司第一件事不是画漫画,而是写信。  准确来说是烧信,给彼岸的鬼灯,问问自己身上的异样。  鬼灯大人是鬼神,现世的人向神明传递消息,要通过神祠、神社之类,再不济也要有个牌位、啊不,神像才行。  月城怜司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打上“鬼灯神社”。  前排都是不相干的界面,什么供奉七福神啦,菅原道真啦,总之没有鬼灯。  他琢磨着要不自己扎个神社,再捏个神像供奉一下?  说干就干,月城怜司忙活了半天,用硬卡纸粘出一座小神社。  将写好的信在神社前烧掉,月城怜司又按正常供奉流程戳响小垂铃,塞香火钱,为此找出家里所有的五円、五十円硬币。  不知道鬼灯大人能不能收到他的信?  月城怜司提前收拾好背包,给桃矢发了条短信,确认见面地点。  【米花町神谷镇二号街,b幢703。——木之本桃矢】  之前桃矢哥说要和雪兔一起,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最近已经从寝室搬出去了。  月城怜司记下地址,继续思考侦探漫画的事。  他先将今天案件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突然发现侦探漫画最重要的角色——侦探,竟然由自己扮演了!  不行不行,主角的形象必须充满辨识度,他完全没有嘛。  什么人设比较出彩呢?  月城怜司出神,几分钟后,他看着草稿上随手画的小人,绷带加黑西装……未免太有辨识度了,一看就是太宰治!  等等,失足少年黑手党拼尽全力从泥淖中爬出来,改行当侦探成为警界明灯——人设超带感!  但是万一被太宰治发现了怎么办qaq。  月城怜司闪闪发光的双眼暗了下去。  滴滴。  一道提示音响起。  【你关注的梦野咲子上线啦~】  正好!问一下梦野老师怎么处理素材。  【梦野老师晚上好~请问一下,我遇到了很出彩的人设素材,但是……——花江月子】  【指向性过于明显?——梦野咲子】  月城怜司小鸡啄米般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敲下回复发送。  【是的,梦野老师真厉害!——花江月子】  【可以适当地改一点设定,比如麻美子的性格其实取自御、一个男生。——梦野咲子】  原来如此,只要把太宰治性转、呃不,男主角性转成女主角……  月城怜司灵感迸发,唰唰下笔,一个长发裹绷带的侦探少女跃然纸上。  黑西装换成驼色风衣好了,他随手涂了几笔。  月城怜司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发现。  唔,还少了什么。  一个侦探主角一定有位警察好友,他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安室透那张卓越的脸。  金发黑皮大小姐……  超辣!就决定是你了,警察!  最难的漫画情节和主角设定完成,之后的分镜、草稿没那么难了,下个礼拜慢慢画。  第二天,月城怜司一边阅读《犯罪心理画像》,一边回想昨天很在意的最后一条评论。  “下一集研二的便当”……  评论目前提到过两个人的便当,一个是松田,一个是萩原,都是警察。  假设研二是其中一个的名字,不知道是松田研二还是萩原研二。  路人因为出轨被妻子毒杀,尚能说一句因果有报。 第9章 “重复一遍,公寓内发现炸弹,请所有居民立刻转移至安全地点!”  木之本桃矢迅速扔下洗了一半的碗,擦干净手。  见月城怜司怔怔,便帮他冲掉手上的泡沫。  “雪兔,你先带怜司离开。”木之本桃矢冲进卧室,没管钱包,把两人的笔记本电脑、手机装进包里。  电脑里有论文资料,不能丢。  密密麻麻的评论在月城怜司眼前滚动,直到被拉着走出厨房,他才反应过来,他遇到了“研二”殉职的爆炸案。  [这个傻逼炸弹犯没抓到!他妈的敢信,没抓到!制作组出来挨打!!!(赞4.7w)  #1:救命,我真的不理解,难道像松田那集的犯人一样,强行越狱做一期剧场版?  #2:两次爆炸案,两名警官牺牲,两个犯人。一个毛都不见,一个抓了还能越狱:)。  #3: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研二!我的研二!]  [看帖子说重置版剧情会改,研二不会死,有懂哥出来说说吗?(赞 2.9w)  #2:炸弹不能不拆,就算研二不虎,穿好防护服,他抱着炸弹反向冲刺根本活不下来。  #3:层主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几秒能干嘛?破案、抓犯人、抢控制器……你叫承太郎和迪奥轮流过来时停都不够。]  会死,没抓到……评论的措辞反复在月城怜司的脑子里滚动。  “怜司,怜司!”月城雪兔抓住他的手腕,半拖半拉拽着人。  “抱歉。”月城怜司抿抿嘴,紧跟上两人。  他梳理评论提到的信息。  即将殉职的警官叫萩原研二,拆弹时没穿、或穿了又脱下防护服,炸弹是倒计时型,且留给拆弹组的时间不多——  警察一脸严肃疏散人群,“不要慌,按次序向前走,爆炸处理班已经在楼下了,不要折回,避难优先。”  爆炸处理班……  月城怜司看到率先到达的警车,一个个拿着防爆盾牌的警察下车,最后面是一位穿着厚重防护服的警察。  通过安全头盔护目镜,看到黑眸的一刹,对方眼神里的信念感冥冥之中让月城怜司生出一种感觉——  那就是萩原研二。  紧接着,月城怜司瞬间意识到。  萩原研二是在拆弹中途脱的防护服!  --------------------  作者有话要说:  怜司使用说明书  1本产品存在呆逼和机智两种模式,切换模式的前摇较长,请耐心等待  2本产品在家庭系列中自动开启呆逼模式第7章   为了尽量减少热爆炸的伤害,防护服的构造没有任何空隙。  全身夹藏金属制的强化防护板,穿脱起来工程浩大,仅凭一个人无法完成。  也就是说,现场的萩原研二浪费了整整七八分钟,在同事的帮助下,脱掉了防护服。  月城怜司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脱掉防护服?  更精准地拆弹?不,如果情况危险,同事怎么都不会允许萩原研二的任性。  为什么会没有危险?  月城怜司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因为炸弹简易,拆除成功率高,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启动迹象。  正当所有人松懈的时候,炸弹突然启动,凶手留给他们五秒?十秒?  萩原研二来不及拆弹,更来不及穿防护服。  这才是他殉职的真相!  月城怜司挣开雪兔的手,逆着人流,想冲过去提醒对方千万不要脱掉防护服。  “喂喂!你要干什么!快回到队伍里!”维持秩序的警察警惕地盯着月城怜司,将他归类为不服从的刺头。  “抱歉……”反应过来自己给避难工作造成不便,月城怜司不好意思地道歉。  他目测了一下,这里与萩原研二隔了几十米,如果执意上前,警察拿下他不费吹灰之力,还会影响疏散工作。  “拜托您,能不能帮我提醒研二,千万不要脱下防护服?”月城怜司改变策略,他故意亲昵地叫着萩原警官的名字,假装两人熟识。  果然,警察缓和了面色,“防护服?拆弹组的成员吗?我会提醒他的,请尽快回到队伍,配合我们撤离。”  “好。请拜托务必提醒研二那个莽撞的家伙,绝对不可以脱掉防护服!”得到警察的回应,月城怜司稍稍安心,再三嘱咐。  他们身后,住在高层的公寓住户匆忙跑出来。  至此,最后一批居民安全撤离,爆炸处理班到达第一现场。  “神谷街一号街到三号街的居民已完成避难工作。  “目前针对第一现场周边一公里内一般车辆进行交通管制。”  警察对对讲机说完,见避难居民秩序井然,想起银发少年急切的语气,往公寓楼下的警队走去。  月城怜司跟随指示撤到临时安置地点。  他心神不宁,迫切想确认萩原研二脱没脱防护服。  他仔细看向评论界面,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随后他发现右上角有个“按热度排序”/“按时间排序”。  重置版动漫是一集一集更新,除开重合剧情,评论和他一样是第一次经历。  按时间排序说不定能看到有关现场情况的评论。  月城怜司脑内按下按钮,评论出现了变化。  [“你的小情人叮嘱了两遍,监督你别脱掉防护服”……松田阵平话里的小情人咋回事?青山又要画死前表白的戏码了???(赞 45)  #1:目前为止没出现女警察诶,天降幼驯染?  #2:楼上是什么造词语大师,笑死了xd。]  松田?另一个便当的警察也在这里?  小情人?这又是什么离奇展开,萩原警官的女朋友吗?  月城怜司一头雾水。  时间拨回五分钟前。  护送松田阵平的警车上。  “第一现场,爆炸物处理完毕。”对讲机那头传来第一现场的通告。  “目前,正护送松田队长前往第二现场中。”  松田阵平透过车窗看向第二现场,看到维持秩序的警察快走几步到第二现场,直到警队打开对讲机说完,这才返回岗位。  “那个人怎么回事?”下车后,松田阵平随口问道。  “避难群众里好像有萩原君的熟人,再三叮嘱萩原君不要脱掉防护服。”警队回答。  松田阵平看了眼时间,萩原研二上去已经有一会儿了,没有任何拆除炸弹的消息。  他拨通好友的电话:“喂、你的小情人可是叮嘱了两遍‘别脱掉防护服’,我说你这家伙,人家都等急了,还磨磨蹭蹭的,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情人?我有没有情人你还不清楚?别开玩笑了。”萩原研二从同事手里接过手机。  “难道不是你像个老妈子一样,非不让我脱这热得要死的防护……”  他笑骂的声音突然顿住。  电话两头寂静刹那。  “……她怎么清楚你会脱防护服?”松田阵平喉咙仿佛被扼住,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  两人几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炸弹有鬼!  “注意!大家退开!”萩原研二当机立断大吼。  炸弹目前没有异样,他第一时间跟着队伍撤出危险距离。  四十公斤的笨重防护服此刻显得无比安全,牢牢裹住萩原研二震荡不止的胸腔。  “怎么了萩原警官?!”警员下意识举起防爆盾牌,众人集体撤出炸弹所在的房间。  “避难人群里可能有同犯。”萩原研二后怕,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他思绪紊乱,是恶作剧?还是同伙反目?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如果仅仅只拆弹,他有九成把握,但被控制的炸弹和无主炸弹怎么能相提并论?  后者再怎么难拆,都是死的,而前者是活的!  就算他穿了防护服,在面对面贴脸爆炸的情况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研二!研二!情况怎么样?你没脱防护服吧!你们先别接近炸弹,我去把那个人抓回来!”松田阵平差点捏不住电话,脸色泛白。  “没脱,好好穿着呢……”萩原研二心有余悸。  当时他刚摘下安全头盔,对讲机就响了。  他以为是松田阵平,加上同事讪笑着说不想被松田队长臭骂一顿,于是转而放弃脱防护服的念头。  [研二没脱防护服!!!刚才对讲机提醒研二的人是谁!!!(赞 2) 第11章 “山口老哥,你怎么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月城怜司循着源头看去。  门卫笑呵呵地同管制外围的人打招呼。  那是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穿着灰扑扑的制式服装,斜跨工具包,佝偻着背。  他正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听到门卫洪亮的嗓门,下意识塞进衣服里袋,抬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月城怜司看到老电工,感觉有一丝违和感,仔细分辨又说不上来。  “山口先生?”木之本桃矢诧异地说。  “是谁?”月城雪兔问道。  木之本桃矢见他不记得了,解释道:“山口先生是这片区域的电工,前两天刚来修过电路。”  “中午厨房线路不太对,我刚报修,刚刚接到电话还嘱咐他不用出工,免得白跑一趟。”  “这个情况还特意跑一趟……真是个敬业的人。”月城雪兔感叹道。  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拉力,月城雪兔回头,见月城怜司停下脚步,直直盯着走过来的山口。  “桃矢哥你说山口刚来修过一次电路?”月城怜司心脏几乎快跳出来。  他惊觉老电工完全符合他对凶手的侧写,会不会……不不、真有那么巧吗?  “一两天前的样子。”木之本桃矢与电工打了个招呼,“山口先生,真不好意思,不如你先回去吧,炸弹不知道要拆多久呢。”  “哈哈,没事没事,多等一会儿而已。”山口憨笑着摆摆手。  神情自然,姿态放松。  月城怜司没有就此打消怀疑,他状似无意开口,试探道:  “只是个哑弹,很快就拆除了。”  山口的眼神有一刹阴冷,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月城怜司没有看漏。  提上唇肌和上唇鼻翼肌同时收缩,隆起的脸颊挤压眼睑——老电工一闪而过的轻蔑和愤怒说明了真相。  月城雪兔不动声色地警戒起来。  怜司突然发难,像只应激支棱的小刺猬,连带着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不少。  怎么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门卫惊喜地说,“你一会儿去我那儿坐坐……山口老哥、山口老哥?”  山口一面敷衍应付门卫,一面抬手往衣服里袋摸去。  人群疏散,加上这小子的证词,说明警察毫无防备地开始拆弹了。  他恶毒地想,面前的毛头小子没法被炸死太可惜了。  月城怜司看着山口隐晦得意的眼神,电光火石间做出判断,炸弹犯就是老电工!  他毫无预兆发难,上前一脚踹倒老电工。  老电工没有防备,瞬间倒出去两米远。  山口启动的炸弹的计划第二次被打断,当下抑制不住扭曲的神色。  维持秩序的警察急了,当场抽出警棍:“你这混蛋!”  警棍朝月城怜司后背抽去,木之本桃矢眼疾手快,反手将警棍打落在地。  他与月城雪兔两人下意识挡在月城怜司身前。  眼看着老电工还伸手往怀里摸,月城怜司来不及解释,对两人喊道:“别管我,先制服他。他就是炸弹犯,小心他怀里的引爆器!”  没有丝毫犹豫,木之本桃矢扔下包,两人一左一右扑过去,在电工反应过来前,反手将人压制在地。  与此同时,警员不止什么时候绕到月城怜司身后,一脚踹上他的膝窝,他当场卸力半跪在地上。  双手被警员反扣在身后,脖子被牢牢掐着,喘不过气。  月城怜司眼前出现点点黑斑,眼角泛起生理性泪花。  嘶——好疼。  他费力仰头,看到电工被制服在地,心陡然放了下来。  幸好,赶上了。  门卫面色难看,却不敢对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动手。  “警察,你不要相信这小子的话。山口老哥在这里当了几十年的电工,从来没偷过户主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是炸弹犯?一定是这小子瞎说的!”  “这里全是警察,你们两个快放开山口老哥!”  桃矢和雪兔并不理会门卫的话,扭头看到月城怜司被压制在地上,脸色一变。  “你们等等!”松田阵平追着可疑人员赶到,却见现场一片乱糟糟,不由地傻眼。  眼看警察们围拢过来,欲对压制老电工的两个青年动手。  怪异感在松田阵平心中升起,他当机立断说道:“我负责这里,你们先疏散人群。”  警察们犹豫了一下,从善如流让出指挥权,只是仍旧时不时观望着。  松田阵平扫了一圈,很快锁定自己要找的目标——被压着的银发少年。  少年如维持秩序的警员所说是个“冷冰冰的银发”,容貌出挑,很好认。  “怎么回事?”松田阵平发问,眼神却瞅着月城怜司。  少年眼神凌厉,银发沾染了尘垢,打破他一身清冷,加上被压制泛红的脸颊。  松田阵平一时间无法将他与“同伙”二字对上号。  “引爆器在他衣服内侧口袋里。”月城怜司呼吸不畅,微喘着气。  松田阵平登时拧起眉,警惕地看向地上的电工。  “小警察,你别相信他。”门卫急得直喊,“银头发的小子第一次来就出现了炸弹,不是他还能是谁!”  “……”松田阵平无言,好粗暴的推理。  选择性无视门卫,他接近地上的老电工,小心翼翼地拉开灰扑扑的工作服拉链,左右摸索了一番,很快找到少年口中引爆器模样的东西。  门卫闭了嘴,神色间仍旧忿忿不信。  “这是什么?”松田阵平嗓音极低。压抑着情绪问道。  电工咬着后槽牙,大喊冤枉:“我今天压根没进来过公寓,又怎么可能是犯人!”  “那是我修检完电路,检测电压的仪器,我包里还有个备用的呢。”  老电工努力地伸长脖子,争得面红耳赤:“警察,你实在不信让门卫来看看。真的!不过是一个电路测试器!”  “警官你怎么就不信呢!山口老哥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嘛!”门卫走了两步,恨不得直接替他按了以证清白。  老电工的浑浊双眼直勾勾盯着引爆器,隐藏发酵的丑陋欲望。  月城怜司费力扭头,看向松田阵平。  墨镜松松垮垮挂在天然卷警官胸前的口袋里,他绞着眉头,看上去将信将疑。  看清松田阵平的眼底没半点波动,月城怜司松了口气。  “别吵!”松田阵平烦躁地低呵,打断老电工的嘀嘀咕咕。  他往老电工的包里掏了掏,摸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儿怎么用?按一下?”天然卷警察对包里这个显然不设防,说话间抬手就要按下去。  老电工布满褶皱的脸上,刹那惊讶转为轻蔑,夹杂着窃喜。  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句,警察竟然这么上道……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两个测试仪都被他改装成了引爆器。  老电工紧紧盯着松田的动作,瞳仁扩得极大,他看着松田的大拇指一点点接近启动按钮。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咔。  老电工的耳边响起记忆中听到过数次的启动声音,他费力睁大双眼,确确实实看到松田阵平拇指弯曲下去。  他不再抵抗桃矢和雪兔的力气,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任由自己趴伏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老电工粗粝的嗓子里爆发出尖利的笑声。  门卫被吓得差点跳起,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炸弹启动了,六秒后,里面的所有警察都会被炸死!所有人,全都去死!”老电工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疯狂地吼叫。  门卫愣愣地倒退几步,眼睛瞪得老大,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老电工看向亲手杀死同伴的年轻警察,年轻警察似乎吓呆了,愣怔在原地没有动作。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蠢货!你杀了自己的同事。什么警察,不过和我这种人一样,都是杀人犯!”  “还有五秒,他们就要被炸死了。”老电工竟然开心地眯起眼睛,极为享受众人惊恐的眼神。  “三秒。”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老电工的话。  是月城怜司。  他冷淡地纠正老电工的读秒。  在一片死寂和看怪物的眼神中,月城怜司旁若无人开口。  “两秒。”  老电工很是不屑,他倒要看看还能干什么?  来不及了,天照大神来也救不了那一屋子的警察。  松田阵平隐秘地勾了勾唇角,他唇瓣微动,无声的倒计时与少年清冷的声线重合。  “一秒。”  随着月城怜司话音落下,老电工迫不及待地昂起头。 第13章 “嗯,哥哥,已经没事了。”月城怜司乖得像只鹌鹑,任由雪兔举举他的小臂,蹲下按按他的膝盖。  直到雪兔想要撩开月城怜司颈间的头发,他条件反射地捂住脖子。  “……”  月城雪兔危险地眯了眯眼,“怜司,手。”  月城怜司小心脏颤颤巍巍,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哥哥。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木之本桃矢。  桃矢哥,江湖救急!  哥哥生气太恐怖了呜呜呜!  木之本桃矢接收到他的眼神,动作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拎起地上的包,装模作样地拍了两下。  余光看见月城怜司略带委屈的控诉眼神,木之本桃矢默不作声挪开视线,抓起包,又拍了拍。  月城怜司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靠谱的桃矢哥毫不犹豫地卖了他!  走投无路之下,他犹疑地看向松田阵平。  天然卷警察按打火机的手抖了抖。  啊,烟没点着……  见对方回避自己的眼神,月城怜司一脸戚戚,松开了手。  没差别了,呜呜。  青色的手印已经转紫,瞧着可怖异常。  月城雪兔只轻轻碰了碰那块地方,指腹下的肌肤忍不住瑟缩。  银发少年垂下头,松田阵平只能看到一个发旋,他莫名感觉到少年几分委屈意味。  “咳咳、”松田阵平清清嗓子,想起少年不喜欢烟味,便收起打火机。  他开口:“不好意思,他得跟我回警局一趟做笔录。”  月城怜司瞳孔地震,这是解围?!  他正欲猛地扭头,却被雪兔眼疾手快,一手掐住两颊。  “唔唔。”哥哥,怎么了?他睁大眼睛疑惑看去。  月城雪兔瞥了他一眼,戳了戳发黑的伤痕,“动作这么用力,你不疼了?”  疼。  但月城怜司不敢说话。  “我先带怜司去买药。”月城雪兔恢复了温温柔柔的模样,看向松田阵平,“警官先生没有意见吧?”  “……没有。”警方把人掐成这样,松田阵平哪里敢有意见。  他嘀咕道,没想到他们三人里,竟然是瞧着最和善的灰发青年牢牢占据食物链顶端,失策失策。  “松田警官,你不给萩原警官打个电话吗?”月城怜司见他迟迟不给萩原研二说明情况,出声提醒道。  “啊,忘了忘了。”松田阵平赶紧摸手机,研二的危机解除他一时松懈,竟然忘了这件事。  “喂,研二。炸弹犯已经拘捕,你放心拆弹吧。”  “不准脱防护服。”月城怜司竖起一只耳朵,听到他说放心,ptsd发作,下意识开口。  “谁的声音?”萩原研二听到总算安全了,活动僵硬的肌肉。  “你的小……”松田阵平差点嘴快,及时咽了下去。  不对啊,他突然想起来,月城怜司再怎么天赋卓绝,也不能通过演绎法推算出好友的名字!  松田阵平余光瞥了少年一眼,记下疑点,改口对萩原研二说:“抓住炸弹犯的好心市民。”  好心市民……  月城怜司总觉得这个称呼在哪儿听过。  他想起来了,是横滨地方电视台= =。  “总之你赶紧解决炸弹出来。”松田阵平冷哼一声。  一想到萩原研二竟然真的打算脱掉防护服,他就恨不得亲自帮对方倒掉脑子里的水。  “我先替研二那家伙谢谢你。”松田阵平挂了电话,神色颇为认真。  “没事。”月城怜司听到他郑重其事的语气,轻轻勾了勾嘴角。  幸好他没有放弃找出凶手,不然松田警官失去挚友会受很大打击吧。  说不定后来的殉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松田阵平回忆了一下休假的时间:“近期估计没空,我们下次请你吃饭……你的电话?”  诶?  听到天然卷警察突然的要求,月城怜司一懵,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手机落在公寓了。”月城怜司找到适合理由,当下挺起胸膛,拒绝得理直气壮。  松田阵平见他抗拒社交,预判他不愿意口述电话号码。  直接递手机又不方便,再怎么说都是警察的手机——  “那你把号码写在我手上。”松田阵平强买强卖,把笔塞进他手里。  幸好看公寓平面图的时候捏了支笔。  松田阵平行动力很强,直接挽起袖子,将内侧手腕递到月城怜司面前,没留给他拒绝的机会。第10章   黑色记号笔尖在肌肤上游移,泛起细密的痒意。  松田阵平指尖微微蜷缩,数字沿着皮肤纹理规规整整排列,青色的血管在数字下汩汩跳动。  他默念记下手腕上的数字。  “好了。”月城怜司扣上笔盖,递给他。  月城雪兔在附近的药店买了跌打药回来,他瞥了眼松田阵平,说道:“走吧。”  他们随着押送凶手的车队,率先回了警局。  做笔录的小警员顶着松田阵平的视线,笔尖飞快,简明扼要迅速走完流程。  他把月城怜司送出门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关系户。”同事看不惯这种排场,不满地说。  “你不知道吗?”小警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抓到凶手的侦探哦,据说未卜先知救了现场的爆炸班,而且茫茫人海里随便扫一眼就揪出了凶手。”  “有这么厉害?我看看……真的诶,竟然才17岁!”  ……  萩原研二脱了防护服马不停蹄打报告回警局,成功找到松田阵平,也见到神秘电话的正主。  虽然听声音知道对方年纪不大,但没想到这么年轻。  萩原研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银发少年颊边的婴儿肥没褪干净,气质和声线一样冷冽,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没有打扰笔录工作,等一行人出来,萩原研二拍拍好友的肩膀调侃道:“难得见到小阵平给人忙前忙后的样子。”  “你以为是因为谁?”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  “我是萩原研二,是小阵平的朋友兼同事。多谢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得在医院躺好几个月哈哈哈。”  萩原研二道谢,眉眼清爽,全无死里逃生的阴霾。  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对没自觉的好友轻哼一声。  “萩原警官没事就好。”月城怜司看到萩原研二安全拆完炸弹,眼睛亮了亮。  毕竟他做了这么多只是希望能让面前的警察好好活下来。  见萩原研二俏皮地眨眨眼,他补了一句:“我是月城怜司。”  注意到好友眼神往少年的方向微侧,萩原研二单手圈住松田阵平的脖子,笑道:“小阵平不会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月城怜司偏头看了松田阵平一眼。  对哦,他提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很傲慢……月城怜司后知后觉。  实际上偷瞄了笔录,已经知道少年名字的松田阵平嘴硬道:“……啰嗦,我们已经交换电话了。”  仗着少年寡言不会戳穿他,松田阵平朝萩原研二一扬眉毛,理不直气也壮。  “炸弹拆了,我和小阵平得去确认最后一次排查,再见啦小怜司~”  萩原研二向松田阵平挤挤眼,他知道好友趁乱主动带人做笔录的原因。  如果后续由搜查系介入,先不说万一好好的笔录搞得像审讯,吓到少年了怎么办,整个流程也会变得又臭又长,效率低得吓人。  “下次叫小阵平联系你,我们请你吃饭~”萩原研二回头喊道。  不愧是挚友,连话都一模一样。  月城怜司小幅度挥挥手,等到两人坐上警车离开,缓了一口气。  萩原警官超自来熟,热情得难以招架。  三人慢悠悠走到公寓楼下。  整栋公寓的二次排查完成,陆陆续续有住户得到消息回来。  厨房,洗了一半的碗还在水池里摊着。  木之本桃矢把包放在沙发上,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第15章 他和研二拒绝了很多次,但是记者小姐三天两头的拜访下,他们最后让步。  对于神谷街邻里嘴中的天才侦探少年,对方更不会放弃。  “我和水无小姐沟通过了,她说你愿意的话,答应采访不以影像形式播传播。”松田阵平估摸着,搞定警察后,水无怜奈下一步就是拜访月城怜司。  月城怜司想了想,毕竟采访是人家工作的一部分,况且松田阵平他们都答应了。  “那好。”  没有摄像机,他有足够的思考时间,他就不会大脑一热,语不惊人死不休。  仅仅刊载的话,影响力较小,耻感不高。  “那我将你的联系方式转告给水无小姐。”松田阵平说。  “好的。”  原来记者小姐不知道他的电话?月城怜司讶异,怪不得由松田阵平告知他。  他有一丝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水无怜奈是一个很有工作能力的记者。  迅速和月城怜司约定好了采访的时间,下周六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轮休,三人一起接受采访。  等待采访的时间里,月城怜司的漫画投稿终于得到了杂志社回复。  “通过了!!!”小樱凑到月城怜司身边,探头看回信内容。  “您的来稿《侦探梅乐斯》已通过审核,请添加编辑的联系方式,方便进行后续修改……”小樱兴奋地拽着月城怜司的胳膊摇晃,“怜司哥,我就说一定可以的!”  月城怜司看着信件内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真的过稿了!  虽然只是短篇漫画,后续能否连载得根据读者投票的排名决定,但这可是漫画杂志三巨头的《周刊少年sunday》!  “刊载定在下一期,马上就能看见啦!”小樱摇头晃脑,像只啾啾唱歌的小麻雀。  “下礼拜我就去买《周刊少年sunday》,我要当怜司哥的第一个读者!”  “第一本是样刊。”月城怜司看着小樱晶莹明亮的眼神,戳了戳她的婴儿肥,“正刊比样刊晚。”  小樱一下子反应过来,托腮星星眼:“我可以看怜司哥的样刊吗?”  “我想把样刊送给小樱。”月城怜司见小樱比自己还期待,不好意思地说。  “真的吗?”木之本樱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圆,反复确认,“怜司哥,那是《周刊少年》的第一本样刊诶。”  月城怜司点点头,“小樱愿意当第一个读者我很开心。”  “以后我就是知名漫画家的小助手!”少女叉腰,昂着头骄傲地宣布。  “嗷!”  一只大手稳稳按住她的小脑袋,压着不让她抬头。  “什么小助手?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  木之本桃矢回家想看看妹妹有没有按时吃饭,结果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反而在月城家里捉到了妹妹。  小樱精心扎的小辫子被可恶大哥揉乱,她气愤地扒拉桃矢的手,没扒拉开。  “早就做完了!”  木之本桃矢向月城怜司点头示意,把小樱提回家。  “再见,小樱。”走廊上,月城雪兔笑着同小樱挥挥手。  “哥哥回来了。”月城怜司看到木之本桃矢就知道哥哥八成也一起回来了,果然。  看着月城怜司慌慌张张地背过手藏信件,雪兔忍不住起了坏心思,“恭喜怜司的漫画过稿。”  哥哥什么时候知道他画漫画的?!  少女漫画也知道吗!  月城怜司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月城雪兔弯弯眼睛,不逗脸皮薄的弟弟,他轻咳一声掩饰笑意,“小樱不是说要成为怜司的小助手吗?”  原来是这个,幸好哥哥不知道少女漫画的事。  月城怜司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热意慢慢褪了下去。  想着侦探漫画给哥哥看见也没事,他说道:“样刊下周寄过来。”  “怜司真棒。”雪兔揉揉他的银发,“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月城怜司乖乖回答,“下周电视台有个采访。”  雪兔眼睛一亮。  月城怜司连忙补了一句,“是以文字形式刊载,不会在电视上露面。”  “电视台好像没有杂志……”雪兔遗憾地放弃录屏计划,改为下载报道并打印留念。  简单做了晚饭,雪兔喊道:“小侦探,下来吃饭了。”  月城怜司差点下楼脚一滑:“哥哥!”  收到样刊的那天,月城怜司没有拆开,先送给了小樱。  两人埋头窝在餐桌旁,木之本樱一脸郑重地举起剪刀:“怜司哥,我拆啦。”  月城怜司点头。  封面色彩华丽,小樱却没多看一眼。  她径直翻开目录,找到《侦探梅乐斯》。  看完一个短篇很快,月城怜司焦急地等待小樱的感想。  “怜司哥、”小樱扭头看向他。  月城怜司清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超——级——好看!”木之本樱举着漫画站起来,椅子被挤开发出闷闷的声音。  “完全想不到凶手竟然是她!梅乐斯小姐也好可爱!”小樱翻翻漫画,好像在找什么。  月城怜司抿唇笑了笑,提醒她:“样刊没有人气投票问卷。”  “哎——”小樱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拿的是样刊。  正刊比样刊晚了几天。  发售当天,小樱早早拉着月城怜司说要去书店。  东京,木之本桃矢与月城雪兔也提早起床去了书店。  月城怜司买完正刊,离开,他不知道安室透随后进了书店。  “老板,刚才那两人买的是什么杂志?看起来很有趣。”他装作无意问起的样子。  说来也巧,安室透被派到横滨之后,除了琴酒第一次任务失利,组织后面的行动进展格外顺利。  安室透尚未拿到酒号,自然无法知道其他人的任务。  他从琴酒联系他时的态度,以及最近分配给他的任务感知出来。  前天,安室透的任务调动,从监视组织的合作对象,变成了注意月城怜司的动向。  少年的行程很固定,上学、放学,周末也不出门,再省心不过。  叫安室透生出度假的闲暇感。  今天,对方难得在周末早上出了门。  “那两个孩子吗?”老板拿了一本《周刊少年sunday》递给他,“小孩子嘛,还能买什么。喏,是这本少年漫画。”  “谢谢了。”安室透付了钱,拿着漫画回车上。  忽略一些连载很久的眼熟漫画,他看了眼每期不同的两三则小短篇。  嗯?  安室透看到其中一则短篇愣了愣。  这个女主,绷带、卷发……是太宰治?  安室透觉得荒诞极了,竟然有人敢把太宰治画进漫画,还是性转!  他快速翻完这个短篇,案件在咖啡店投毒案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剧情紧凑,反转不断。  梅乐斯小姐说话跳跃,很是自我,讨厌的性格在月城怜司笔下意外地——娇俏?  安室透被自己的用词恶寒到,手臂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短篇的作者恐怕是月城怜司……  安室透看着黑白漫画沉思。  对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创作漫画,还特意刊载出来?  少年想通过漫画传达什么信息?安室透习惯性多想。  他翻到最前面的人物介绍,准备重新研究一遍。  余光瞥到什么,忽然间他愣住了。  警察是侦探漫画必不可少的一环,《侦探梅乐斯》也不例外。  这部短篇里的女警察名叫飞鸟礼。  礼,读作れい,而零,也念作れい。  安室透,本名降谷零,作为公安派到黑衣组织的卧底,对“零”“zero”之类代表过去身份的发音极为敏感。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在心里开解。  就算太宰治被性转成了少女侦探,这个女警察的角色也不一定是他降谷零的性转。  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虽说如此,安室透把月城怜司的警戒程度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他有种预感,这部漫画绝不简单。  他或许能通过漫画,窥探少年的心理情况,更重要的是,少年对黑衣组织知道多少? 第17章 能算计港黑的残党不至于这么蠢……  月城怜司余光瞥到中年人连续撞开五六人,朝前方的小巷挤去,甚至不断回头张望。  额、应该就是他。  [琴酒的瞄准镜里为什么出现了月城怜司!(赞 3687)  #1:小侦探要没了吗……]  月城怜司动作一僵,怎么就对准他了?他手里可没有两亿!  街道两侧都是中层的楼房,能瞄准这个地方的只有对面的楼层。  月城怜司不动声色朝左侧瞥了一眼,没看到影视作品中所谓的瞄准镜反光。  这条街是去剧场的必经之路,他想绕道也无法办到。  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月城怜司继续往前。  经过中年男人身影消失的小巷,他忍不住好奇侧侧头。  他转头的一瞬间,一枚子弹在他眼前掠过,直逼深巷。  一丛突兀的血污爆开,溅射到墙上,浓稠的血浆蜿蜒漫开。  月城怜司看到血色的第一秒,下意识闭上眼睛,但血雾如烟花炸开的情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太阳照在视网膜上,红红的,也变得像血的颜色。  不知道几息还是几秒,叮铃铃——  电话铃声极为巧合地响起。  月城怜司扭过头,避开深巷的惨状才睁开眼,摸出手机,来电显示太宰治。  “怜司出门了吗~”  电话那头尾音飞扬,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嗯。”月城怜司应道。  不仅出门了,还差点目睹残党和酒厂狗咬狗,欢快的心情一下子好沉重。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低头看平板,一个红点不动了。  “怜司,看到了吗?”  你想让我揪出的老鼠,绽放的绝望烟花很漂亮对吧?  “看到什么?”月城怜司第一反应,太宰治问的是残党被琴酒狙杀的场景。  但他随即放弃这个猜测,太宰治再怎么剧本组,算准并控制三人的动向,精准卡在同一时间地点……  未免太开挂了!  电话那头少年的声音兴致不高,清清冷冷。  太宰治不是很在乎,少年没有抱着可笑的怜悯心救下残党,他很满意。  第一场烟花表演完美落幕。  太宰治看着平板上往这里来的第二个红点,兴致高昂地扯了个借口:“今天演出的歌舞剧,伊丽莎白-爱与死的轮舞。”  琴酒即将拿到两亿现金,少年会怎么做?  看出他的计划顺势帮他带回两亿现金?破坏琴酒的行动?还是放任自流?  “没看,有提前了解。”  月城怜司自动理解为太宰治问他有没有看过《伊丽莎白》。  虽然不明白太宰治这时候问他做什么,但他诚实地回复对方。  “伊丽莎白对死亡愈加迷恋,她的婚姻和帝国愈加走向衰亡。”月城怜司喜欢活着的感觉,他对伊丽莎白迷恋死亡的行为十分不理解。  基于前世死亡的经历,他补充了一句,“死亡是一种无厘头的现象。”  “……”太宰治亲眼见过无数人死亡时情绪,恐惧、期盼、注定……  但从没有人说死亡是荒诞。  “为什么是无厘头?”  突然间,他精心策划的“惊喜”不重要了,太宰治执拗地想听到月城怜司的回答。  因为上辈子死于死神工作失误。——月城怜司无法解释。  他只好含糊其辞,“死亡是终点,也是开始,但不是每个人的开始。”  总感觉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月城怜司尴尬地闭了嘴。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  “滴——”太宰治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月城怜司叹了口气,心想下次还是少开口,免得叫别人无语。  他余光瞥了眼小巷,想了想拨通一个电话。  他身影消失在拐角的下一秒,琴酒从狙击点下来,大步流星,跨进小巷。  上面的指令是暂时放弃针对港口黑手党,全力追捕残党、问出五千亿的下落。  残党手里的两亿日元自然也由黑衣组织接手。  地上的尸体,弹孔精准地自后脑勺到眉心穿过,中年男人灰暗的瞳孔扩散,呆呆面向天空。  琴酒嗤笑了一下,不自量力的杂鱼。  他剥开尸体攥得死紧的手指,一提箱子,符合两亿元的重量。  咔嗒,他打开沉甸甸的手提箱。  最大面额的纸钞整整齐齐摞了一层,他心下满意,随手抄起一叠——  除了上面几张真钞,中间的竟然是白纸!  琴酒的拳头硬了,捏的关节嘎吱嘎吱响。  他立刻拨通安室透的电话:“你确定两亿元交到目标一手里了吗?”  “确定,目标二全程没有离开视线,两亿直接交到目标一手中。”  安室透正监视月城怜司,看到对方路过琴酒执行任务,心道不妙,结果真接到了琴酒的电话。  “还有呢?”琴酒冷冷问道。  安室透说:“监视目标没进小巷,但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目标死亡的下一秒,少年就像早有预料一样拿起电话。  他在心里补充道,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琴酒。  “监视目标是谁?”琴酒从不费心记无关紧要的人。  “……”安室透解释,“朗姆之前让我盯的人。”  猛然间,琴酒回想起瞄准镜里,银发少年的惊鸿一瞥。  极浅的蓝色双眸隔了一街的嘈杂人声,精准捕捉窗帘后的狙击枪管,差点叫琴酒产生被发现的错觉。  现在看来,或许不是错觉。  “两亿元出问题了?”安室透假装随口问起。  琴酒冷笑一声,没理他,直接按掉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我元气吗?  部下:我的母语是无语。第13章   急促的滴滴声使安室透明白,两亿元绝对出事了。  他余光注意前方银发人影的动向,一边推理。  琴酒问他“两亿是否交到目标手里”,说明琴酒杀了目标后,拿到的是个空箱子或假钞。  这期间谁也没进入小巷,除了月城怜司打了个电话。  安室透拧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空手把两亿元掉包了,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这边,琴酒已经把这件事算到了月城怜司头上。  他的拇指按捺不住,摩挲上腰间的伯莱塔,恨不得把枪管塞到银发少年的嘴里开一枪。  不行,两亿元是小事,另一个目标的五千亿情报最为重要。  绝对不能叫港口黑手党捷足先登!  琴酒给安室透发了条消息。  【找到两亿元,必要时刑讯问出下落。——gin】  安室透内心复杂。  朗姆认为月城怜司和港口黑手党有关系,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下的命令是跟踪。  现在琴酒显然看不下去,不如说琴酒对所有妨碍任务的人态度一致——一枪崩掉。  安室透尾随少年,看着他上了天桥,站到一个人身边,又是太宰治。  案件、组织、黑手党。  月城怜司不知道要素齐全,就差经典重现。 第19章 强迫自己从尸体上移开视线后,他收敛情绪。  触动是一方面,与他无关是另一方面。  他有想要保护的哥哥,想要好好守护成长的小樱。  只是死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而已。  “歌舞剧要开始了。”月城怜司低头看看时间,出言提醒太宰治。  太宰治欢快的脚步顿了顿,歌舞剧只是一个他约对方出来的借口,他都快忘记了……  太宰治歪头看看他,月城怜司身上连刚才的一丝动摇也消失殆尽了,又变回了那个——  啊,他知道了,俯瞰他们的样子。  他勾勾唇,“好啊,进场吧。”  从天桥到剧院,要穿过桥下的案发现场。  因为有江户川乱步在,所以警察并不慌乱,甚至条理有序。  两人出现在现场旁边时,警官愣了愣。  黑发的少年哼着小调,银发的那个面无表情。  “喂喂喂,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这里是案发现场!”警察朝他们撇撇手,赶人。  “诶——可是我们买了下午的演出票!从这里走最快嘛~”太宰治双手叠在脑后,拖长音调。  警察还想与他们争辩两句,一道清亮的声音插入。  “哼,你们两个不要打扰乱步大人办案!”说是办案,专注吃可丽饼的青年气哼哼地看着两人。  “还有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竟然还有比乱步大人更任性的侦探!”江户川乱步抱胸,不满道,“要回去告诉社长……奖励一瓶波子汽水,唔、两瓶!”  瞬间,全场的警察都看向被江户川乱步指着的银发少年,不约而同心里冒出一个词“嫌疑人”!  太宰治挑了挑眉,甚至气定神闲往后退了一步,给警察让出发挥的空间。  他的游刃有余,在注意到月城怜司身上若有若无的瞄准红点后,戛然而止。  --------------------  作者有话要说:  怜司:我真的只是路过案发现场并顺手报了个警!第14章   太宰治算计地很好,在黑衣组织看来,月城怜司无疑与港黑密切相关。  在组织暴露的现在,他们要与港口黑手党对上,无疑得掂量掂量。  不会轻易地对月城怜司下手。  他万万没想到,朗姆的确对监视月城怜司的安室透说明了谨慎行动,但没有通知琴酒。  红点消失了,就像只是他一时眼花。  一只手搭上月城怜司的肩,他偏头看去,是太宰治。  太宰治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冷冷地朝最佳狙击点瞥了个眼神。  [呜呜呜终于看到麻麻的两个大宝贝同框!家人们,看宰宰啪地一下的犀利眼神,这不是真爱是什么!宰宰给麻麻冲!(赞6w)  #1:琴酒瞄准宰,宰无动于衷;瞄准小侦探,宰疯狂瞪他。  #2:咱就是说,这个男人对自己双标,能处。]  [安室透不争气啊!!!买了一百本漫画投票又不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答应我,a上去!!!(赞5.7w)  #1:现在不兴默默付出那一套啊波本!]  [斯哈斯哈,我磕一秒琴酒x怜司,暴躁杀手和冷漠侦探的强制爱!(赞 1w)  #1:朋友,这可不兴磕啊。]  一片画风独特的评论飘过,月城怜司知道是戴着粉色滤镜的观众们来了。  从八百米厚的滤镜描述里,他提炼出有效信息——  琴酒要杀自己,太宰治警告琴酒?  他生出一种错愕感,少年黑手党明明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太在乎……  不对,琴酒怎么又把枪口对准他了?  他什么都没做啊!  [琴酒要开枪了,不要哇qaq。]  月城怜司心陡然一紧,却被一只手罩住面庞,向后施力。  他重心不稳,后退几步,轻轻巧巧撞入一个怀抱。  眼前一片漆黑,隔着绷带传过来的热度,抚平月城怜司心里的一丝焦躁和恐慌。  [男友力max!(赞 552)  #1:子弹擦着太宰的手过去了诶。  #2:怜司宝贝快给宰宰呼呼——]  太宰治受伤了?!  月城怜司心里一紧。  他顺着手腕摸索到太宰治缠着绷带的手,绷带一如评论所说,被子弹擦过,泛着焦气。  绷带散开,没了阻挡,他触碰到太宰治的手背,带着一点凉意。  “怜司太不小心了。”太宰治歪歪头,像是无事发生,全然不顾自己差点被击中。  琴酒为什么要攻击他,是因为他撞破琴酒的暗杀吗?  不是,否则琴酒大可以让他走不出小巷。  他知道了,是为了两亿。  “两亿在港口的渡轮。”月城怜司说,“帝爱集团的渡轮。”  少年抿着唇,垂下的眼尾隐约透露对黑衣组织的不悦。  太宰治低头,他浅蓝的眼近在咫尺,光线折射,宛如一整块冷冰冰的海蓝宝石。  听到月城怜司精准报出两亿的下落,太宰治毫不意外,果然是对方动的手脚。  帝爱集团不是简单的财团,对方竟敢把集团老头子也算计进去,不可谓不胆大。  “怜司想要与我两清?”他故意曲解,幼态的猫瞳上挑,“真狡猾啊~”  “偷跑禁止哦!”太宰治挑衅地看了眼琴酒。  瞄准镜里,少年黑手党轻蔑的眼神格外叫人火大。  琴酒收枪的动作一顿,果断架了回去。  咯、崭新的弹夹嵌入m24。  [不愧是你,太宰治……]  诶?  月城怜司被太宰治揪住后领,猛地往一侧而去。  砰!子弹打在他刚才所处的位置。  “哈哈哈~”  太宰治觉得躲避球游戏非常有趣。  子弹一颗两颗打过来,好几次险险擦过两人。  [琴酒:我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赞 4w)  #1:后期琴爷已经趋近发泄了吧?压根没怎么瞄准压枪。  #2:不是啦,有个镜头是朗姆发短信说情况变了,不适合与港黑对上,让gin撤退,琴酒看完直接把剩下一匣子弹都送给怜司……  #3:难道不是太宰治挑衅琴酒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算算时间,五千亿的假消息差不多该送到黑衣组织情报部了。  游戏时间结束,太宰治玩得很开心,放下少年。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月城怜司晕晕乎乎地站定。  明明太宰治看起来这么瘦弱,为什么还能提起他,这不科学!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只觉一个礼拜来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不稳定起伏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看死掉的残党从勉强漂亮的烟花,变成了“嘁,垃圾尸体”。  审美恢复了正常。  “啊、还有五分钟就要开演了。”太宰治抬起手一撸袖子,很好,他没有手表,但不妨碍他算准时间。  “抱歉——”刚才一哄而散、躲得远远的警察,见子弹没了,又恢复勇气凑上来,“请配合……”  “案件结束了!乱步大人要回去了!”江户川乱步打断警察的话。  这两个家伙比乱步大人还闹腾。名侦探觉得自己一下子有底气了。  警察擦擦额头的汗,怎么就结束了?  不是还有个嫌疑犯在这儿。  白鸟警察一脸沧桑地拍拍他的肩,“江户川大人不是说了吗,那位也是侦探。”  他还记得银发少年,人家恐怕看到现场的第一眼就全看透了,还有黑手党也一样,小丑只有他们警察而已,  “那案件怎么结案……”警察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立刻准备收工了。  “给江户川大人买瓶波子汽水吧。”哄名侦探这方面,白鸟警官显然比他更有经验。 第21章 “对了,我更希望梅乐斯小姐是表面明朗的人设哦~”  表面明朗……  月城怜司倒吸一口气,难道太宰治喜欢内心深处忧郁厌世的丧气人设吗?  他揣着疑问回家,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按太宰治的想法调整。  总觉得人设改变,整个侦探漫画主基调会变成,大魔王伪装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一点也不积极向上。  不符合《周刊少年sunday》总体的轻松快乐向,会被编辑小窗要求改掉的吧?  月城怜司猜想。  投票截止到下一正刊发行,短篇与连载漫画在投票里同台竞技,相对来说,名次优异的可能性较小,不垫底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这一期,《侦探梅乐斯》爆冷成为黑马,本期二十三部漫画的人气投票中,月城怜司排名第五!  接到编辑的电话,月城怜司嗯嗯啊啊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挂掉电话坐了五分钟,记忆一点一滴回笼。  【初发售的小本反馈500票,取得了67票;正刊抽样的1000票里面,获得了171票。恭喜,非常优秀的成绩!】  【关于连载,漫画下一话的简单剧情与分镜麻烦花江老师,周一前发到我的邮箱……】  编辑刚才说,他好像……成功拿到连载资格了?  月城怜司霍地跳起来,给雪兔打了个电话:“哥哥!”  月城雪兔听到电话那头的月城怜司止不住地兴奋,喜悦传染,雪兔也笑了起来。  “怜司,是什么好消息?”  “哥哥!”月城怜司又兴冲冲地唤了一声,像扑腾翅膀引人注意,啾啾直叫的小雀。  “我的漫画正式连载了!”  “怜司最棒了!”雪兔喜上眉梢,恨不得明天就买一大摞漫画,挨个分给同学,好好夸一夸。  木之本桃矢切了水果端进来,一开门,见雪兔对电脑笑得心花怒放,不由地问:“你五千字论文写完了?”  ……  月城雪兔瞬间嘴角下撇,瞪了他一眼。  周六,采访前月城怜司先去雪兔的公寓坐了坐。  月城雪兔今天有社团活动,不能陪弟弟一起采访。  “怜司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他揉揉弟弟月华一样漂亮的银发,嘱咐说。  “好。”月城怜司乖乖应道。  采访地点约在警署。  没有大案子时,警署内部少了风风火火,显得慢条斯理起来。  接月城怜司的人是萩原研二。  “小怜司来了。”萩原研二自然地搭上少年的肩膀,看他眼神往自己身后瞅,解释说,“在找小阵平?哈哈、他被高桥警部训话呢,所以不能来接你。”  他爽朗地笑了两声,月城怜司听出幸灾乐祸意味。  “训话?”  月城怜司记得松田警官的案件嗅觉很敏锐,应该不至于犯错?  萩原研二坏笑了一下,拆好友的台:“小阵平很厉害啦,但是上个案子里旁若无人地冲到下一个作案地点,警队来不及跟上。”  “不过案子是小阵平破的哦~”萩原研二与有荣焉,紧接着自夸,“炸弹是我拆的,毕竟我才是拆弹专家,哈哈。”  月城怜司郑重地点点头,夸赞他:“嗯,很厉害。”  他只是偶尔经历一次炸弹,心脏都快跳出胸腔,而这却是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的日常。  萩原研二将少年话语里的认真听得一清二楚,自夸时毫不客气的人现在反倒羞臊起来。  “咳、”他假模假样呛了一声,生硬地转移视线,“采访的会议室到了,水无小姐还有五分钟到,她路上堵车了。”  松田阵平急急忙忙赶到会议室里,萩原研二正与月城怜司比划着什么。  少年看上去很放松,他松了一口气,生怕上次的经历使少年对警局留下不好印象。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松田阵平推门进去。  “终于被高桥警部训完了?”萩原研二调侃他。  “什、什么!”松田阵平睁大眼睛,帅气的墨镜差点滑下鼻梁。  他不敢置信好友竟然把他的糗事抖了出来。  “松田警官很厉害。”月城怜司摇摇头,夸道。  这下换松田阵平不自在了,他轻咳了一声,拉开少年身边的椅子坐下。  月城怜司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难道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一起感冒了吗?  见好友到了,萩原研二继续绘声绘色地同少年讲他拆过危险的炸弹。  提到一些不好解释的炸弹构造,松田阵平便适时开口补充一二。  话题拐着拐着,松田阵平开始向月城怜司解释上次炸弹的拆法:“它组装很简单,要在三分钟内拆解却很难,炸弹里面陷阱很多……”  明明自己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吧……  萩原研二无奈地想。  吱呀——  会议室的门被推动。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路段突发交通事故堵车了。”  水无怜奈不断地说着抱歉。  会议室内的话题中断,萩原研二看松田阵平随意瞥了眼记者小姐,没有迎接的意思。  他站起来主动接过水无怜奈的背包。  “没事没事。”  “怎么了?”松田阵平见少年眉头微皱注视着水无怜奈,开口问道。  “……”月城怜司看着眼前的评论,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这不是基尔吗,原来电视主播也是从小记者一步一步做上去的啊。(赞 3.5w)  #1:现在还不是基尔吧。  #2:履历空的岂不是一查就有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怜司的印象里,太宰是个活泼的人。第16章   自从通过评论得知,疯狂刷存在感的恐怖组织以酒为代号,月城怜司就去把有点名气的酒都记了一遍。  基尔酒,一种法国著名的鸡尾酒。  口感轻柔,酸度适中,适合年轻人饮用。  水无小姐确实年轻有为。月城怜司看着记者的青色猫瞳想到,但为什么青年才俊老是给恐怖组织打工呢?  他不理解。  难道恐怖组织工资特别高?说不定,毕竟暴富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  [基尔实属时间管理大师,上班路上顺便完成了酒厂的kpi。(赞 3.4w)  #1:卧底才是基尔的正经工作,记者是顺带的哈哈哈哈哈。  #2:正好把人干掉造成车祸,交通堵塞借口迟到,完美闭环!]  [死的那个片头出现过,管横滨港口的小官。  太宰和乱步一个都没下线,酒厂竟然还敢继续怼横滨,太勇了。(赞 8264)]  这一集的案件难得没跟着月城怜司跑。  动画镜头追随水无怜奈,安置干扰器、开枪、确认目标死亡……  直到她淡定自若地收拾一身硝烟气息,披上记者的伪装,踏入警局推开会议室大门。  画面定格,渐渐暗了下去。  最后几条卡点发出的评论孤零零飘过月城怜司的视野。  [快看,水无怜奈采访的人是小侦探诶!红方大聚会,侦探+日本警察+cia!]  [啊啊啊啊怎么卡在这里没了,怜司会不会看透基尔的身份呀!]  月城怜司前一秒还在担心恐怖组织无孔不入,下一秒被迫知道水无小姐是cia的卧底……  那没事了.jpg  “没什么。”在内心松了一口气,他回答松田阵平。  直面恐怖分子他精神紧绷得不行,但面对卧底,月城怜司一下子安定下来。  卧底是警察,而且是觉悟更高的警察,警察有什么好怕的呢!  水无怜奈自然却不真实的表情,此刻变得亲切起来。  被迫杀掉无辜的人,水无小姐肯定不好受。  月城怜司有些失落,恐怖组织比他想象中更猖獗。  cia都得靠卧底获取更多消息……  水无怜奈的演技向来很好,但银发少年冷厉的眼神叫她心头一紧。  她不动声色往玻璃上瞄了一眼,确认神色没有纰漏,放下心来。 第23章 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对视一眼,从警校毕业后,降谷零不仅人失联了,资料也封存。  他们清楚,成绩优异的同窗很有可能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  “一个性格死板的家伙,还和小阵平打过一架,但是全科成绩a,在整个警校历史上都算出类拔萃的人。”  萩原研二在这方面还是很注意的,把降谷零好好夸了一顿,却没有透露什么消息。  不是说他防着少年,而是规避风险。  好厉害!月城怜司睁大眼睛。  降谷先生一定是位优秀的警察。  “怜司很喜欢推理吗?”松田阵平问道。  少年从包里拿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书封一角,瞧着眼熟。  其实月城怜司压根没有推理的概念……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推理很难,前两天买了专业书籍。”  结果除了《犯罪心理画像》,其他没怎么看懂。  听少年说推理很难,萩原研二第一反应,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觉得少年在谦虚,但看小阵平的表情,好像当真了。  “我可以教你。”专业对口,松田阵平兴冲冲地说,“还有机械和拆解炸弹,我很擅长!”  之前和研二去参加联谊,研二总是能和女孩子们大谈特谈他听不懂的话题。  这下好了,以后研二再来拉他去联谊,他就有借口推脱。  好耶!  月城怜司双眼一亮,一个人摸索哪比得上专业人士!  “好,会不会太麻烦阵平先生?”  萩原研二见两人一拍即合,凑在一起迅速划定空闲的日期。  他失笑,看来是他多虑了。  晚饭后,天还没暗,街灯提前亮起。  “我送你回去。”松田阵平说道,“回你哥哥那里吗?”  “嗯。”月城怜司点点头。  今天他不回横滨,直接在哥哥和桃矢家里住一晚,过完周日再回去。  松田阵平开的车是马自达rx7。  马自达マツダ,松田まつだ。  月城怜司笑了一下,被萩原研二注意到。  “很有趣吧,是我建议小阵平买马自达的哦~”萩原研二手搭上副驾,探头说道。  同在米花町,到神谷街不过几分钟车程。  “下次见。”松田阵平摇下车窗,同他道别。  月城怜司回头挥挥手。  “采访怎么样?”月城雪兔听到开门声,从论文里抬起头,问道。  “是普通的采访。”不似他想象中得紧张严肃,不过记者小姐的身份不普通。  月城怜司想起水无怜奈姣好的面容。  雪兔轻笑两声。  采访在社恐的弟弟眼里如洪水猛兽,亲自经历才会发现没那么恐怖。  “稿子画好了吗?”  雪兔看到月城怜司支棱的小耳朵一下子塌了下去。  “没有qaq。”漫画家的通病,不到最后不画稿,月城怜司也是这样。  于是下一秒,他被雪兔抓着坐到桌子对面。  “我替读者们监督怜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月城雪兔现在开心了。  “对了哥哥,我和阵平先生约定了每个礼拜来东京学习。”月城怜司说道。  “学习?”雪兔不理解,“那个天然卷警察?”  怜司的功课一直很好,稳居年级第一从来不需要他担心,这有什么好补习的?  “嗯,是松田阵平。主要关于侦查和机械方面的专业知识。”看着雪兔一脸疑惑的表情,月城怜司补了一句,“对侦探漫画很有帮助。”  其实主要是为了下一次卷入案件的时候能帮到警察,漫画倒是其次。  不过这一点不能对哥哥说。  “……好吧。”  答应意味着与可爱弟弟假期相处的时间变少,月城雪兔答应得有点勉强。  出于怜司自己的意愿,他选择支持。  雪兔写论文,月城怜司伏案画稿。  漫画第二话画的是爆炸案,不过改动比较大。  加入了主线任务,差点杀死梅乐斯小姐的不知名黑衣人,以及黑衣人背后满怀恶意的组织……  画完递交初稿,编辑看完很满意,提出一小部分修改意见,基本定稿。  第二次正刊发售,月城怜司不如先前那般激动了。  但他还是被哥哥拖着去了便利店。  回家路上,一个刚放学的男孩低头捧着漫画走在两人前面。  一辆摩托车在他们跟前疾驰而过,甚至都没踩刹车。  “小心!”月城雪兔眼疾手快扯住小男孩的后领。  “新一、新一!”毛利兰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  “不好意思,谢谢大哥哥。”工藤新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小兰我没事。”  “路上要小心,不要在马路上看漫画。”月城雪兔嘱咐道。  “嗯嗯,其实我以前不会边走路边看漫画啦,但是上周新连载的漫画太合胃口……”工藤新一合上漫画解释道。  加上附近一般不会出现像刚才一样急吼吼的摩托车,他才想着快些看完。  果然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新一是个侦探迷。”毛利兰仰起头补充。  月城雪兔看了眼杂志封面,是《周刊少年sunday》。  他促狭地朝弟弟眨眨眼,你的小粉丝。  “那小弟弟觉得凶手是谁呢?”雪兔蹲下来,与他平视,问道。  “唔……”工藤新一想了一会儿,“作者不会给出无用的信息,前面有纵火的提示,再加上巡逻这么严……”  月城怜司心里一惊,天哪,这一话凶手都还没出场呢,怎么就要被推理出来了?!  是他画得太好猜还是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  他嗅到一种浓浓的腰斩预兆。  “凶手可能是个清洁工?水管工?总之是很不起眼的身份。”工藤新一骄傲地说出自己的推理。  市面上侦探漫画很少,有也是粗制滥造,逻辑圆不上的居多。  《侦探梅乐斯》虽然目前的案件比较好猜,但是形成了逻辑闭环,非常有趣!  “新一真厉害!”雪兔摸摸他的脑袋,真心实意地夸道。  月城怜司眼看雪兔想给男孩剧透,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哥哥,回家了。”  “新一要记得给梅乐斯小姐投票哦。”月城雪兔被弟弟拖走前不忘拉票。  工藤新一回家果真填好问卷投票,顺便在侦探论坛det上面发布了自己对第二个案件的猜测。  《侦探梅乐斯》作为一部新漫画,标签下活跃只有十几条。  工藤新一的账号下的小几千个粉丝收到了他的更新推送。  【江户川推荐的漫画吗?我去看看。】  【是漫画啊……那我再观望一下吧。】  月城怜司回家后把今天的学习资料整理出来,背上包按响松田家的门铃。  自从松田阵平发现他很了解心理学,两人从单方面教学变成了双向教学。  说是教学,其实夹杂着打游戏,看电影等其他活动。  “……总而言之,收集现场周围的目击情报时,最好尽量避免诱导性的询问,可能会使证词产生偏差。”  松田阵平看着少年工整的笔记,心想他以前在警察学校可没这么认真。  “我记得,你今天要坐晚班车回横滨?我送你去吧。”松田阵平站起来,披上外套。  “不会很晚吗?”月城怜司回头看他。  这段时间他与松田阵平熟悉了很多,不会刻意客套。  “这个时间段不会堵车,来回只要一个小时半啦。”  松田阵平随手从玄关的架子上拿了条薄围巾,把少年光秃秃的脖子圈了个严严实实。  满意地点点头,他拿上车钥匙出门:“走吧。”  他挑了条经过横滨码头的路,海风习习,略带凉意。  车速不算快,连带着吹进来的风也温柔。 第25章 月城怜司看看松田阵平,做了一个决定。  “嗯,怎么了?”松田阵平下意识神色凝重。  月城怜司开口:“如果我说,发现了一个国际恐怖组织,一个月前就一直试图入侵横滨……”  你会相信吗?  迟迟没听到回复,月城怜司心绪纷乱。  也许不应该说的,高中生发现国际恐怖组织……听上去就像一个玩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告诉里世界之外的人,关于酒厂的存在。  马自达不超过五十码,慢悠悠地向前行驶着。  车内安静得可怕。  松田阵平过于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两三秒后,他反应过来月城怜司的未竟之语。  余光里,少年无意识地扣着座椅,指尖发白。  “我相信你。” 松田阵平笃定地说。  半个月的接触里,他知道少年很封闭,这种封闭让他有一种始终被关在门外的感觉。  松田阵平想:研二有一点判断错了,少年并非没有天才的傲气,他比天才更为自我。  甚至……有点像警校时期的他。  松田阵平又重复了一遍,“我相信你的判断。”第19章   听到松田阵平的回复,月城怜司抿抿唇,压下嘴角不合时宜的一抹笑意。  他郑重道:“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也希望阵平先生暂且不要深入调查这个组织,它很危险。”  生怕他私下调查,月城怜司又强调了一遍:“非常危险。”  “好。”松田阵平轻笑一声,应下。  “横滨的情况阵平先生知道吗?”月城怜司偏头看向他。  “不太清楚。”松田阵平很少理会眼前之外的事情。  月城怜司同他差不多,压根不关注自己居住的城市,这还是他从评论里知道的。  “港口黑手党的先代首领去世前,横滨有过一段混乱的日子。之后,现任首领上位,目前港口黑手党某种程度上,在横滨扮演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尽管这个保护者也有灰黑色彩,但不可否认,没了港口黑手党作为地头蛇,底下小党派争纷,横滨将永无宁日。  “恐怖组织借用港黑的货轮贩毒,成功能赚到钱,失败则港黑倒下。”月城怜司转述评论的话。  两百公斤的毒品,一旦被举报核实,港口黑手党甚至没有寰转的余地。  “的确。”松田阵平沉思,“就算横滨对港黑的管制更松,只要涉及贩毒,警视厅无论如何不允许黑手党开毒品的先河。”  “报警反而正中恐怖组织下怀。”他理顺了逻辑。  难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毒品流入日本境内吗?  松田阵平轻锤方向盘,他不甘心。  “这件事最好交由港口黑手党自行解决。”  月城怜司点开通讯录,拇指悬在“太宰治”的电话号码之上。  “我现在联系港口黑手党的人,阵平先生先回东(京)——”  月城怜司话还没说完,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  “!”他懵逼,不敢置信地看去。  除了哥哥从来没有人动手敲他!  “你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处理这种事情。”松田阵平没好气地说道。  少年脑子转得挺快,人却怪笨的。  距离港口不远不近的地方,松田阵平找了个车位停好。  “我先给太宰打个电话。”月城怜司从松田阵平身上看到哥哥生气的影子,他莫名有些心虚。  看少年手搭上车门准备下车,松田阵平按住他的肩膀。  看着浅蓝色的双眸里透出一丝疑惑,他无奈地说:“你在车里,不用出去,我去外面抽根烟。”  月城怜司来不及提出异议,松田阵平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好吧,他低头拨通太宰治的电话。  嘟——嘟——滴、  电话无人接听,自动灭掉。  难道太宰治已经休息了?  月城怜司没办法,港口黑手党他只认识太宰治,于是又拨了一遍电话。  “唔……怜司?”  电话那头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抱歉。”原来真的把太宰吵醒了。  月城怜司不好意思地道歉,“太宰,港口黑手党今天的货有问题。”  太宰治其实没休息,只是在酒吧里小酌了几杯趴着犯懒,不愿意接电话,  第二次看到来电提示才接起来。  港口?  太宰治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今天货运的记忆。  港口黑手党明面上注册名为森式会社,负责海运和一些海货的进出口。  他没记错的话,月城怜司口中的“货”,既不是走私宝石,也不是枪支弹药,而是二十吨……咸鱼还是鲜鱼来着?  “怎么?鱼从甲板蹦到怜司跟前说救救我吗?”太宰治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乐不可支。  “……”好冷的冷笑话,感觉空气都变冷了,月城怜司觉得他手臂上肯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宰,你身边有人吗?”  太宰治扫了眼友人,两人绕过他自顾自攀谈着。  撒谎会被发现吧?  想了想,太宰治对电话说道:“等一下哦。”  他站起来向外走去。  坂口安吾新奇地看了他一眼,对织田作之助吐槽说:“难得看到太宰照顾我们的感受。”  “我觉得太宰只是不得不换个地方。”织田作之助直白地说。  “……你说的对。”坂口安吾看看太宰治闲散的步调,决意收回那一点自作多情。  “我现在是一个人哦,怜司有什么小秘密要偷偷告诉我吗?”太宰治倚在马路边的栏杆上,轻快地说。  这段时间,两亿回收,五千亿风波转嫁回到黑衣组织头上,横滨堪称宁静。  太宰治更是连续翘班两礼拜,不管森鸥外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愿意上班,悠闲得很。  “港口黑手党的货里藏了毒品。”月城怜司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他相信太宰治比他更懂这些弯弯绕绕。  太宰治眼里的松缓消失殆尽。  他当然懂,几乎听到毒品的一瞬间,他就预见了结局。  如果毒品量大,到时候港黑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太宰治的确对港黑没有归属心,这不代表他会纵容旁人三翻四次骑到他头上耀武扬威。  相反,他心眼很小,非要说,勉强比针尖大一点点吧。  “是他们吗?”太宰治弯起唇角,带着森冷的凉意,呢喃轻问。  “是。”对太宰治,月城怜司没什么顾忌。  “怜司在哪儿?我现在过来哦~”  月城怜司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宰治的语调怎么反而诡异地轻快起来了?  “十三号港口。”他报出自己的位置。  “我和阵、”月城怜司卡壳,意识到太宰治不认识他口中的人,他改口,“和一个朋友……想一起上船确认情况,可以吗,太宰?”  “朋友。”太宰治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  他没想到会从少年口中听到这个天真又好笑的词语。  “原来我不是怜司唯一的朋友吗——”太宰治委委屈屈的音调与他冷漠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而月城怜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电话那头拖长的尾音正在谴责他。  太宰治把他当朋友吗?!  他还以为他们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月城怜司心里冒出一点点愧疚。  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电话那头的人做作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怜司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不是的。”  月城怜司痛苦地想,明明是他向太宰治说明货轮的问题,怎么话题突然变成了自己有没有把太宰当朋友……  谈话节奏被掌控,而他没有察觉到不对。  太宰治眼中的似水凉意终于淡去一些,他勾起唇角,不再逗他:“我五分钟后到。” 第27章 船长想起滑头滑脑的小子,又觉得不至于。  多一个人而已,而且渡边这小子实在太蠢,让他闯祸都闯不出大的。  船长胡思乱想,面上恭恭敬敬地将人带到右侧的甲板上。  “太宰大人您看,这批石斑鱼要出口到泰国——”他浑浊的眼神不住地偷瞄太宰治。  太宰大人好像压根没在听……  船长见太宰治兴致勃勃地与一旁的银发少年搭话,一颗心安定下来。  没听说过太宰大人身边多了个手下啊?  他扫过少年出挑的容貌,难不成……  注意到一旁部下的冷厉地瞪着他,船长立刻收敛小心思。  “怜司觉得在哪个箱子里呢?后猜中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哦—”太宰治自说自话定下游戏规则。  “嗯。”月城怜司只当他在开玩笑。  毒品足足二百公斤,抽查发现的几率很大。  船长打开集装箱,鱼腥味扑面而来。  塑料箱中摞着一条条冻鱼,码得整整齐齐。  “这箱打开我看看。”太宰治随意指了最底下的一箱。  船长旁边的副手皱眉,觉得这个年轻的黑手党恐怕是来找茬的。  下面的箱子难搬,硬要拿出来还会打乱货物,影响卸货。  太宰治带来的三个部下没动,船长大腹便便,也跟着稳如泰山。  副手的迟疑齐刷刷引来几道视线。  部下利落地拔出腰间的枪,枪口对准他。  副手脸色霎时死白,还被船长踹了一脚。  “还不快搬!”  松田阵平霎时拧起眉,他看了眼太宰治司空见惯的模样,又看见少年冷静的神色,按捺开口的冲动。  太宰治瞥了船长一眼。  “……”船长识时务地低头,和副手一起吭哧吭哧地搬。  一箱箱上面的冻鱼被挪开,把太宰治指定的那箱搬了出来。  “太宰大人您看,这都是上好的石斑鱼。”船长把十几斤的冻鱼一条一条摆开,直到塑料箱见底。  没有异样。  太宰治看向月城怜司,挑眉:“怜司,选一箱?”  月城怜司随手指了一箱。  同样地,除了冻鱼只有冻鱼,没有不对。  副手有些不耐烦,他不知道大半夜的,一船鱼有什么好查?查哪条肥吗?  多此一举。  松田阵平扫过一个个集装箱,随着他走动,遥遥的,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没在意,以为是海鸟的影子。  松田阵平在一个集装箱前停下。  它与旁的并无不同,但他莫名想看看。  “来看看这个。”他没有看太宰治,而是朝着船长说道。  松田阵平的声音清楚传来,船长见太宰大人没发话,便假装没听见。  唰!枪口再一次顶住船长和副手的脑门。  “好好好,这位大人别急,我马上这就替您开门。”船长登时挂上笑容,不住地对松田阵平点头哈腰。  “……”松田阵平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暴力比道理好用。  “这箱。”松田阵平凭直觉随便挑了一箱。  吱呀——随着船长的开锁动作,铁锈味飘过来。  “大人们,冻鱼哪会出问题,都是我们的人一箱一箱瞧着放进集装箱——呃、这是……”  船长瞧着手上的一包白白的东西,叫屈声戛然而止。  “哈、”太宰治的轻笑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不会出问题?”  咔嗒。  枪的保险开了,船长脑门上的汗也滑到了下巴。  部下持枪警戒上前,拿过白色东西,小心翼翼在太宰治面前解开包装。  可卡因的酸气混杂了鱼腥味,令人反胃。  船长吓得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心里门清现任首领的红线——绝对禁止私下贩毒!  初期,还有人不信邪,偷偷摸摸倒卖,随后,这些人无不处决。  船长不过是港口黑手党的普通员工,只负责跑船,哪接触过这些?  “太宰大人,借我十八个胆子我也不敢贩毒啊!一定是其他组织陷害的!我、我、”  船长慌了,支支吾吾地纠结,到底要不要说明他收了红包?  “借十九个你就敢了?”太宰治挥挥手,让部下收起卡洛因,“把船上所有人叫过来。”  几千几万箱的冻鱼,盘查是个大工程,太宰治显然没有用笨办法的打算。  “不敢不敢,太宰大人我这就去。”船长实在腿软,站了两次没站起来。  船员骂骂咧咧过来,见到标志性的黑西装,瞬间噤声,一个个大汉乖得像鹌鹑。  月城怜司从未见过太宰治作为黑手党的神色。  太宰治表情笑着,肌肉纹理却没有,从骨子里透出来冷漠。  这就是身为黑手党的太宰治吗?  月城怜司忍不住想。  对于直面黑手党内部事务,松田阵平有点抵触。  他自觉避开接下来的血腥手段,想起刚刚的黑影,随口说道:“我去左侧看看。”  松田阵平盯着月城怜司。  内心深处,他更不想让对方目睹流血画面。  夜色转深,雾气跟着变冷,攀附上众人裸露的肌肤。  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绕着指尖的绷带。  月城怜司满脑子安室透,一颗心又牵着松田阵平,听到对方的话,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和阵平先生一起。”  松田阵平眨眨眼,双眸划过一丝笑意。  集装箱间的空隙并排容得下三人,左右两侧的影子重叠投下,愈发阴森。  月城怜司亦步亦趋跟在松田阵平身边,生怕出意外。  [笑傻了,你们三个在秦王绕柱吗?松田和小侦探往左走两步,安室透也往左小心翼翼蹭两步。(赞 2.4w)  #1:最怕下个拐角见,气氛突然尴尬。]  [怎么感觉小侦探更面瘫了一点,浑身放冷气,松田不冷吗?(赞 6458)  #1:小卷毛:勿cue,我出了抵抗鞋。]  看到评论,月城怜司松了一口气,想来安室透业务能力超强,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撞上。  然而变故仅在一瞬之间。  咚——  椅子撞倒在地,声音回响不绝。  [草!酒厂给波本找的什么猪队友!(赞 777)  #1:我崩溃了,这狗东西在船长室给自己藏了一包可卡因??  #2:你找就算了,还撞椅子,他猫着腰被挡住了,安室透压根没看见他!  #3:他不是波本的接头人吗?不至于卖波本吧?  #4:楼上是觉得小侦探眼瞎,还是太宰看不出问题?]  糟了!  月城怜司念头刚闪过,松田阵平几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有情况!”  月城怜司条件反射伸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猝不及防,松田阵平被他带的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连连退了几步,松田阵平堪堪一手撑上少年身侧的集装箱。稳住身形。  铁制品瞬间吸走掌心的温度,他却毫无所觉。  松田阵平低头,少年眼中的无措近在咫尺,睫毛若蝶翼轻颤。  月城怜司下意识仰头,但他被影子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紊乱的呼吸声。  许久,也可能是一息,松田阵平听到他咬出极轻的两个字:“别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对波本说:好奇是()()的开始。 第29章 他的父亲因为莫须有的杀人指控被逮捕,警察眼中的一次小小误抓,却彻底毁了松田父亲的一生。  直到现在松田阵平偶尔也会想,警察都是一帮王八蛋*。  “好。”松田阵平看着渡边油头滑脑,没半点反省样子,又忍不住偷偷踹了他一脚。  两人押着渡边到灯火下。  明明少了关键人物,太宰治面前依旧整整齐齐码着十九包可卡因,每一块按国际市场标准包装,一块一公斤。  加上渡边偷藏的一块,一共二十公斤。  在松田阵平和月城怜司面前,渡边什么狗屁倒灶的话都敢往外说,到太宰治跟前却彻底哑了火。  他两股战战,还不小心撞到搜出毒品的黑色塑料箱,刺啦——空箱在甲板上闷闷挪了二十公分左右。  月城怜司看到甲板上的痕迹,心道塑料箱挺重,渡边一个壮年竟然撞不动。  渡边恨不得把头塞进屁股里,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他回忆组织逼他记下的话术,哆哆嗦嗦地交代:“金三角的人找上我,只要这二十公斤的粉运到柬埔寨,他们就给我三百万——”  渡边抬头瞄了一眼太宰治,光看到他指尖的绷带,又触电般收回目光,“三、三百万美金……”  船长听到渡边的话,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二十公、斤?!  他没记错的话,毒品是按克卖的吧?  [不是两百公斤吗?怎么才找出来二十公斤?宰宰不再搜一搜吗?(赞 888)  #1:不要怀疑宰宰的工作能力,宰宰往船员脸上看了几眼就找到了十九包,剩下的不知道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2:但那是一百八十公斤诶……有那——么大的旮旯吗?]  月城怜司盯着渡边的神情,发现对方没有撒谎。  这就奇怪了,难道存在第二个接头人?  安室透和评论都不知道的真正接头人。  月城怜司不自觉看向太宰治,接触到深色鸢瞳的时候怔了怔。  他觉得对方的眼神独独越过自己。  明明视线相接,太宰治却自若地移开目光,无视了他。  太宰好像……生气了?  月城怜司有些无措。  部下注意到两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接触,嘴角抽了抽,更兢兢业业了起来。  虽说太宰大人一直不好捉摸,眼下显然开启了困难模式!  太宰治吩咐部下整队,像是收工准备离开。  船长和船员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鬼神大人终于要离开了。  还剩一百八十公斤的可卡因没查出来,月城怜司却不担心,他刚才清楚看到太宰治望向渡边的眼底只有冷漠。  何况太宰治是剧本组,他相信对方的实力。  渡边贩毒的证据坐实,部下上前,准备带走他。  渡边不要命地挣扎起来,眼神不住地往一侧瞄,显然在等什么人来。  他嘴巴几度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又闭上。  月城怜司知道他在等安室透,一颗心提起,眼底染上焦躁。  恐怖组织的效率为什么这么低——  眼看希望的星火熄灭,渡边到底撑不住了:“等等——我(说)、”  砰!  一枚狙击子弹稳稳击中他的眉心,徒留一个可怖的空洞。  渡边彻底闭了嘴。  月城怜司清楚看到渡边的四肢猛地抽搐一下,随即没了生息。  终于死了,安室透不会暴露,他放下心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月城怜司怔住,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却为之庆幸?  即使渡边死有余辜,但他怎么能——  月城怜司心底忽然涌上寒意,以及一丝窒息感。  而自己的的确确为了渡边的死而由衷喜悦,包括现在。  月城怜司的呼吸乱了一瞬。  “别看了。”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是松田阵平。  月城怜司像是抓住一根稻草,转移注意力,迫切转头去看他。  松田阵平走过来,替他挡住一地血腥。  视野被宽厚的背取代前,月城怜司的视线从太宰治脸上一晃而过,太宰治嘴角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错了吗?月城怜司重新看去。  昏暗黄灯下,太宰治的面容无比绮丽,细碎的星星掉眼里。  他看到对方张口,无声说:“做得很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都是王八蛋——警校组漫画里松田的台词。第22章   松田阵平急急过来,不小心撞开一个空箱。  斯拉——箱子在地上划过半米的长度。  声音刺耳至极,但无人在意,船员们趴下的趴下,逃跑的逃跑,甲板上混乱一片。  月城怜司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正欲定睛看去,但是视线被松田阵平的背影挡得结结实实。  没有溅射一地的血,望不到漫无边际的幽深海面,连带鼻尖的血腥气恍惚间被淡淡的烟草味取代。  松田阵平代替月城怜司看向太宰治。  少年黑手党站在血红色中央,以蜿蜒的血线为边界,与他泾渭分明。  太宰治身边的部下们不自觉收敛声息,轻手轻脚收拾一地的脏污。  “太宰大人。”其中一个部下请示太宰治,是否要调动人手包围一旁的中型货轮。  狙击手显然在那边。  “派两个人看看。”太宰治淡淡地说,眼神转向发出噪音的空箱。  狙击手大抵撤退了,没必要分散更多人。  [等等,为什么要给塑料箱子特写,是不是有蹊跷?!(赞 65)  #1:我想起来了,渡边前面撞到过一个空箱,那个重一点,也给了特写。]  [宰宰在看箱子,发现了什么?]  [只有我觉得松月很好磕吗(探头)?]  [我的错觉?副手出镜频率太高了吧,他有问题?(赞 543)  #1:小卷毛也扭头看箱子了。  #2:嘿嘿,我发现了,镜头里基本都有他,虽然是背景板。他肯定有问题。  #3:笑死,有够朴实无华的猜测。]  月城怜司试图从松田阵平身后探头看看评论说的箱子,但松田阵平执拗地拉住他,没留拒绝的余地。  他只好观察副手的表情。  幸好副手没被挡住,他想道。  “你们的箱子有两种规格吗?”月城怜司的举动提示松田阵平,他立刻发现了不对,扭头问船长。  “什么箱子?”船长二丈摸不着头脑,答非所问。  皮鞋尖轻轻抵上空箱,太宰治若有所思。  查出毒品的集装箱,空箱净重大约是普通塑料箱的1.5倍。  船上的箱子都是黑色,规格相同,重的箱子比轻的稍微厚些,不特别注意根本分不出来。  松田阵平仔细盯着塑料箱,空箱没厚太多,如果要特地留出夹层藏置毒品……  做不到。他否定了这个猜测。  太宰治动作的时候,月城怜司注意到副手眉头向下微皱,额前的倒u形细纹一闪而过,是惊慌。  副手真的有问题,但是空箱……难道每个箱子里面藏了小部分毒品?  三人的思路不谋而合。  “切开箱子。”太宰治说。  黑色塑料箱被小刀割开,小刀嘎吱嘎吱摩擦,刺耳的声音叫船长忍不住捂住耳朵,神色痛苦又扭曲。  塑料箱横切面没有异样,一眼看去只是一块普通的塑料,只是稍稍重了点。  副手压下嘴角的一丝喜意。 第31章 当然不是朝着他,而是对松田阵平。  原本准备上前的部下,在他阴沉的脸色里齐齐后退,生怕刺激副手。  这让副手产生了一种占据上风的错觉。  他眼里划过狠厉与得意,看来他的目标真是挑得无比正确。  “三分钟内准备一艘船,让我离开,如果看到任何人的踪影,我都会杀了他!”副手发号施令。  藏住眼里的讥讽,他怎么可能放过月城怜司?  太宰治没有分给副手眼神,他眸色极暗,看着被挟持的人。  少年站在生死边缘,却冷淡得恍若将死之人不是自己。  还是太天真。  他气笑了,眼中有一抹嘲讽之意。  既然月城怜司不惜身为人质也要给船上的人创造机会……  “给他准备。”太宰治一字一字地咬出音节。  那他就好好陪对方演一场戏。  太宰治双手敛在宽大西装外套下,冷眼看着月城怜司开始挣扎。  他像是站在与世隔绝的彼岸,望着喧嚣,无法理解,不为所动。  但太宰治看不到,他的指尖用力得发白。  月城怜司悄无声息地抬手,冷不丁握住刀柄。  副手汗毛霎时起立,他选的人质太乖,导致他光惦记着与港黑对峙,竟然一时间把人质忘了!  少年力气远不及他。  副手当下发狠,刀锋划开月城怜司的掌心。  刀尖时刻不忘捅向少年的大动脉。  松田阵平呼吸都滞住了。  他从不信神,但此刻,他无比希望日本的八百万神明存在。  月城怜司虽然体力不好,力气也不大,但爆发力不算差。  他猛地撞开匕首,虽然避开了关键要害,小臂上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几处,幸好不深。  山下杀他的意愿比他不想受伤的意志更为强烈,匕首仍被死死捏在对方手里。  两人在栏杆边缘危险地扭打。  山下始终留一分注意力给黑手党,又时刻威胁到月城怜司的生命,没有人敢贸贸然上前。  当两人同时侧翻出栏杆,大脑传来失重感,月城怜司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做到了。  月城怜司开始坠落,他看到太宰治面无表情的脸,接着他看到松田阵平朝他的方向冲过来,眼看着想跟着跳进海里。  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他吓得对太宰治喊道:“拦住他!”  太宰治嗤笑一声。  这时候想起他了。  少年撇脚的演技,也只有笨蛋看不出来了。  太宰治瞥了眼即将翻出栏杆的松田阵平。  他不耐烦地开口:“聋了吗?拦住他。”  听出太宰治话里的冷意,三个部下齐齐激灵,前仆后继,蜂拥而上。  在松田阵平起跳的一瞬间,一个部下猛地扑过去,死死扯住他的脚踝,把人强拉硬拽回甲板。  松田阵平反应极快,反身踹掉他,同时一手撑住栏杆——  第一个部下被一脚踹出两米远,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黑手党们不敢用力,怕伤到人,三人合力也不过艰难困住松田阵平的行动。  不知道是不是松田阵平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三声入水声。  怎么会有三声。  太宰治瞥见看戏般傻愣愣杵在一旁的船员们,莫名生出几分不爽。  他抬脚,把发愣的呆子船员一个个踹进海里,“救不上来,你们也不用上来了。”  船长自觉地捏紧鼻子,翻出去跳进海里。  船员们下饺子般扑通扑通的跳海声,彻底扰乱了松田阵平的感知,他无法分辨水里的动静了。  大型货轮的甲板离海面有十几米高,月城怜司只来得及调整姿势护住头,而破开水面的冲击力叫他整整晕了两三秒。  咸海水争先恐后涌入口鼻。  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好难受。  另一个入水声沉闷传来,是山下。  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匕首,向他游来。  这是山下逃离的最好机会,但入水的瞬间,他犹豫了。  于是他知道,他必须杀了月城怜司,否则就算他逃掉了,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意识稍稍回笼,月城怜司睁开眼,影影绰绰的海面距他有两三米,他在持续下沉。  掌心、手臂汩汩流出的血连成一条暗红的线,向上通到海面。  海水包裹了他,伸手可触的喧嚣看上去是那么远,无法企及。  副手狰狞的表情无比恐怖。  深谙水性的他几下就游到猎物身边,高举匕首。  眼看着刀尖闪过冰冷的光,就要向割破月城怜司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影精准踹到山下的手腕。  匕首失去掌控者,在月城怜司的余光中迅速下落,又精准被一只手握住。  安室透的脸上是波本的神色,狠戾无情,他趁着山下刹那的无防备,反手一刀,利落划开山下的脖颈。  动脉割开,血瞬间涌出、漫开,裹住三人。  山下甚至没有挣扎的余地,就成了一具尸体,滑向暗无天日的湾底,死不瞑目。  他终究付出了代价,为贩毒。  肺里的氧气没了,月城怜司想呼吸,海水冷不防地砸入气管。  他竟然还有余裕想,不会忘掉游泳是假的,他刚才扑腾了几下,想要给两人留出场地,结果基本没扑出去几米。  肺里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的空气。  月城怜司眼前开始点点泛黑。  一只大手猛地拽住他细瘦的手腕,用力到月城怜司觉得疼,生疼。  他恍惚的意识硬生生有一瞬间的回笼。  逆着破碎天光,那张被他称赞过斯文败类的脸看不分明。  安室透手腕用力,将少年拉向自己。  月城怜司只觉得对方轻轻使劲儿,他如水流裹挟的游鱼,扑了个满怀。  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月城怜司牢牢抓住救命稻草,一片冰凉中,唯有一道热源,叫他忍不住再靠近一点。  安室透看着少年几乎快失去意识的模样,他们现在离水面有六七米,不可能一下子上去,何况他还要在水下绕过旁人……  他单手搂过少年的头,捧住他的脸颊。  冰凉的海水中,滚烫的唇贴上来。  月城怜司毫无所觉。  安室透指尖稍稍用力,掐住他的两颊,分开他紧闭的双唇。  一口氧气渡过去。  视线渐渐聚焦,意识隐约回笼,昏暗的海水中,月城怜司迷迷糊糊与安室透四目相对,无意识地紧紧圈住他。  安室透无奈,却也知道这是落水人的本能。  他抱着月城怜司,黑压压的水里往水流少的方向又游了一段距离,在怀中的人气息再度微弱下去前,浮出水面。  强逼月城怜司吐出几口水,安室透终于感觉到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咳咳、咳”少年呛得声音喑哑。  安室透垂眸看他,长而颤抖的睫毛上缀满细小的水珠,一双清浅的蓝瞳被海水盈满,湿漉漉失了凌厉之色。  湿发贴在少年的颊边,宛如被水藻缠住的游鱼。  清冷的月光下,褪去一身锋利的少年宛若初生。  他从没想过少年会做到这种地步。  安室透正欲回头确认,却被月城怜司本能地一把扭回来。  “别回头,会被阵平发现。”  少年颤抖的声线伴随着吐息吹入耳朵,安室透顿了顿,声音有点沙哑:“好。”第23章   安室透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仔细想想又没有问题,他归结于自己多虑了。 第33章 抱着月城怜司的人全身湿透,大约太宰治后来没拦住人,松田阵平又跳进了海里。  应该没有看见安室透。他松了口气。  如果说被副手挟持时,月城怜司有点心虚,那么现在心虚加倍。  他任由松田阵平对他搓圆揉扁,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遍。  确认他除了手臂上匕首的伤,没有其他伤口,松田阵平绷着的神经略略放松了些。  接着松田阵平看到明显不是月城怜司自己处理的衬衫。  他眸色暗了暗,到底没问口:“我去抽根烟。”  [松田你就惯着他吧!!!(赞 1w)  #1:什么都不问,你就惯着他吧!小心老婆跑了!  #2:还有太宰,我不信太宰不知道船上的透子,你就惯着他吧!小心老婆跑了!  #3:还有波本,虽然救了老婆,连话都不肯多说!小心老婆跑了!]  松田阵平疲惫的模样犹在眼前,月城怜司的心不自觉抽动,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或许他应该告诉阵平安室透的事……他可能做错了。  松田阵平点了烟,回头却见少年站在阴影里,垂着头。  他定定注视了一眼,转过头不再看。  咬着的烟变得没有烟味,他吸了两口,味同嚼蜡。  松田阵平终究狠不下心,他匆匆灭了烟,四周没有垃圾桶,就把半根烟胡乱揣进口袋。  见到一道身影朝自己走来,月城怜司眼睛亮了亮:“阵平先生,我没事的……”  他尾音渐渐低下去,松田阵平总是游刃有余,轻松的、带着墨镜的……而不是满面冰霜的模样。  狰狞的伤口在少年的手臂上格外显眼,松田阵平明明能面不改色地走进血腥无比的爆炸现场,却无法正视少年的几道伤口。  松田阵平很想不管不顾地问月城怜司,杀了副手又带走你的人是谁?  你怎么能任由一个危险分子接近,甚至他处理伤口的态度如此敷衍……  但松田阵平没有。  他尊重少年的意愿。  他像一座不断蓄势的火山,咕嘟咕嘟了两下勉强归于平静。第24章   月城怜司与松田阵平并肩走到光亮处。  “塑料箱”整理了约摸一半数量,太宰治盘腿坐在小轿车引擎盖,见他来了,随手摁灭掌机收起。  月城怜司一脸僵硬,悄咪咪瞅了一眼太宰治。  完蛋,太宰没有一丝外泄的情绪。  太宰治抬眸,少年冻得脸色苍白,整个人不自觉颤颤。  “上车,包扎,换衣服。”  月城怜司觉得没必要浪费衣服。  他只要包扎一下伤口,再跟着松田阵平回车里,打开空调,到家,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因为他上次发现,死神的锁血挂不仅仅针对保命,同样加速了他伤口愈合的速度,伤好后没有任何后遗症。  就像死神打的比喻,“你的血条会渐渐回满”。  他现在脏兮兮湿漉漉,还会弄脏港口黑手党的车……  他瞄了一眼车标,不认识,但看上去很贵。  月城怜司话没出口,瞥见太宰治极细微地扯了扯唇角。  绝不是开心的表情。  “……”  他懂了。  “那阵平先生也——”月城怜司下意识侧头看他。  额、松田阵平瞧着一点冷意都没有,和安室透一样,反而脱了外套,外套用食指勾着反搭在背。  即使不是工作日,他也穿着立领衬衫。  领子湿了水,软趴趴地耷拉下来,露出一小片锁骨。  一个两个警察的身材都那么好。  月城怜司分神想到,他估计没机会了。  锻炼是不可能锻炼的,只喜欢宅在家里这样子。  太宰治嫌弃地看了卷毛警察一眼,勉勉强强同意,又不乐意开口。  部下机智地凑上来,对松田阵平比了个邀请的手势,请他上另一辆车。  “不用了。”松田阵平冷冷拒绝,没看港口黑手党的面子。  部下闻言,立刻直起身子,面色也淡下来。  还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降温。  松田阵平看了眼月城怜司,补充道:“我不冷,而且……”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有洁癖。”  ……  在场没有哪个人相信他压根不着调的理由。  谁信啊,水也下了,人也抱了。  大家又不眼瞎,月城怜司的银发上还沾着砂砾呢。  不过松田阵平好歹给了港口黑手党一个台阶下。  空气稍稍回温,部下们又自顾自地做事去了。  要说为什么车上会有衣服。  其实很简单,是部下给太宰治准备的。  部下早就习惯去河里捞太宰治,久而久之,车上常备了两套太宰治尺码的衣物。  两套是因为太宰治偶尔被捞回来了又不注意跳了回去。  月城怜司和太宰治身形相仿,穿上倒也不至于很突兀。  因为伤口的原因,太宰治在引擎盖上转了个面,指挥部下把长袖衬衫一刀裁成了短袖。  月城怜司钻出车门,从头到脚黑西装,很黑手党。让松田阵平莫名不爽。  “太宰,外套我……”  太宰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下次怜司来我办公室画稿子,我就不计较外套丢了的事。”  他不在意别人拿给少年的,独独计较他给的。  太宰果然还没忘掉梅乐斯小姐!  月城怜司不喜欢遵照别人的喜好画漫画,但如果是太宰治的要求——  “好。”他应下。  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治挑眉,他怀疑月城怜司没有听懂他的邀请,加入港口黑手党的邀请。  抬手撩开贴在少年脸颊的一缕银发,太宰治的指甲在他脸上划过浅浅的痕迹,又消失不见。  太宰治想起森鸥外说的——徐徐图之。  “走了。”松田阵平大手按上少年发顶。  月城怜司扭头去看他,松田阵平这才发现他两颊的婴儿肥渐渐褪干净了。  “太宰再见。”月城怜司被松田阵平扣住肩膀,半揽着往前走,这次有他提出道别。  直到车尾消失在视野里,太宰治无声地回复他:“嗯,再见。”  到家,松田阵平跟着月城怜司一道下车。  月城怜司还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眼神被捉住,松田阵平轻轻弹了弹少年额头:“你会处理伤口?”  对哦。  月城怜司歪歪脑袋。  他完全没有经验,小时候摔伤之类,都是哥哥帮他包扎、换药,每天盯着他嘱咐不能碰水……  等等、哥哥!  月城怜司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他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受伤的事,至少在他伤大好之前!  “阵平先生!”他咻地一下扭头,声线里不自觉带着一丝惊恐。  “怎么了?”松田阵平拎着医药箱过来。  “伤好之前,阵平先生能不能不要和哥哥说……”月城怜司支支吾吾。  他竟然拜托阵平先生替他撒谎!  月城怜司现在固定每个周末去一趟东京,即使他伤好得再快,怎么也得两礼拜结痂,才好遮掩。  如果被哥哥发现他这次……月城怜司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哥哥不笑的时候恐怖,笑得时候更恐怖! 第35章 月城怜司有点认床,他以为自己会睡不好,没想到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从床的边缘滚到了正中央。  睁开眼,月城怜司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间没缓过来。  身侧的被子尚留了一点凹陷痕迹,证明松田阵平睡过,温度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记忆缓缓回笼,月城怜司想起来自己住在阵平先生家里。  整理被子,洗漱。  换衣服,来到客厅。  餐碟里放了两片面包和一个煎蛋,煎蛋边缘泛着焦,显然阵平先生与他一样,是“能吃就行”党。  旁边有一瓶草莓牛奶,底部积了一滩小小的水,向来一早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月城怜司啃掉面包,用左手费力地给编辑发消息请假。  【前野先生,十分抱歉,右手受伤,接下来两周恐怕无法交稿。[图片]——花江月子】  他拍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给对方发过去。  前野编辑几乎秒回了他,这让月城怜司奇怪。  编辑手下的漫画家很多,他作为一个小新人,回复等几十分钟是正常的。  【花江老师请保重身体,好好修养。  另,小学馆漫画赏开始征集来年(第68回 )的候补作品,编辑部经讨论决定将《侦探梅乐斯》进行申报。——前野】  小学馆漫画赏!日本漫画界的年度盛事,奖金100万円,历史悠久,获奖作品无一不是人气火爆的漫画。  月城怜司压根没想过报名参赛。  或许他久久不回复,前野编辑又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花江老师没有异议的话,这边着手进行少年向部门的作品申报。——前野】  小学馆漫画赏分四个部门,儿童向、少年向、少女向和一般向。  《侦探梅乐斯》归在少年向部门。  【好,麻烦前野先生了。——花江月子】  月城怜司回复完,半边脸颊一点一点贴上冰凉的桌子,只觉大脑里塞满了棉花糖,飘飘乎乎。  前野编辑这边放心地开始整理材料。  他还以为花江老师要拒绝申请呢!  “我这边和梦野老师确认完毕,花江老师同意了吗?”电脑后面,负责少女向部门的编辑抬头问他。  “同意了。”前野编辑回答,“花江老师简直就是高岭之花,平时都不敢和她交流。”  对方不喜欢电话沟通,前野便一直以邮件或信息交流。  “是啊,作品一经刊登就获得了空前的人气,花江老师还拒绝了所有采访,真厉害呀。”同事感叹。  连载一个月,在四期读者调查中稳居前三,不仅如此,作品讨论度也居高不下。  月城怜司对梅乐斯小姐的火爆程度没有正确认知,直到今天收到梦野咲子的一个链接。  【梅乐斯真的是黑手党?!还有,这周末是岸边露伴《红黑少年》的签售会,要一起吗?——梦野咲子】  月城怜司点开链接,“侦探论坛det……”  网站入眼是极简风,颇有设计感,且各国语言的帖子都有。  梦野转发的帖子在漫画版,帖子打了《侦探梅乐斯》的标签。  月城怜司惊喜地发现,标签下竟然有几千条讨论。  他的漫画好像很有人气?  回到id名为“江户川福尔摩斯”的帖子。  帖子列了种种细节和依据说明梅乐斯有不一样的过去。  【江户川福尔摩斯:  梅乐斯对黑手党处决叛徒的手法太熟悉了,我更倾向她是黑手党。  介于漫画在小学馆更新,修正猜测为梅乐斯过去是黑手党。】  这个世界难道遍地都是侦探吗?!  他还没画呢,漫画的反转就被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连忙到其他网站搜了搜,幸好,只有这里画风不一样。  果然是这个侦探论坛的问题吧!  月城怜司又点进帖子下面的回复,竟然看到一条说飞鸟礼是黑方卧底的猜测!  虽然他的确有想过要这么画啦……  有一条高赞回复很奇怪。  【约翰:夏洛克没回答梅乐斯的身份问题,但他说……漫画不是完全捏造。  #1:竟然是真实案件改编吗?更有趣了!】  别人没看懂夏洛克的回复,月城怜司作为当事人狠狠地懂了。  他暗暗崩溃,怎么会有人通过一部漫画差点扒了他的马甲啊!这不科学!  这位“约翰”主要在小说版块发帖,他笔下的夏洛克是个真正的天才,性格高傲、孤僻,替苏格兰场解决了无数桩悬案。  而约翰在其中扮演一个跟不上思路的助手角色。  正当月城怜司以为夏洛克是“约翰”捏造的人物时,他看到声明:小说含少许夸张成分,但绝大部分为笔者与夏洛克的真实经历。  !!!  月城怜司热泪盈眶,他不是一个人。  原来有人和他一样卷入案件并且跟不上剧本组的思路!  他立刻创建论坛号,向约翰发送了好友申请。  约翰刚好在线,两人简单了解过后,约翰感叹。  【唉,天才的思维总是很难理解,每次在案发现场,我都像个局外人,只能跟在夏洛克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约翰】  月城怜司连连点头,激动地回复。  【[握手][握手]我也是!但由于不可抗力我总是在现场qaq。——花江月子】  【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们可以坐下好好喝杯茶。——约翰】  约翰·华生回复完网友,收起手机朝夏洛克走去。  月城怜司则与梦野咲子约定好,下周末一起参加岸边露伴的签售会。  这是他与梦野咲子第一次见面。  月城怜司猜测,梦野老师擅长画细腻少女的感情,一定是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  他提前买一些小甜饼之类的礼物好了。  学校方面,松田阵平替他请了假,但学习不能松懈。  午饭的时候,阵平先生打电话说提前给他叫了外卖。  “不要乱动伤口,也不要随便应付午饭。”  真打算随便吃两口面包的月城怜司“……”  下午在无聊的学习时间中度过。  松田阵平回来时,月城怜司刚做完配套习题。  “阵平先生,下周末我和梦野咲子一起去签售会。”月城怜司说道,“梦野老师是个很厉害的漫画家。”  “我陪你一起。”松田阵平动作微顿,补充道,“签售会人这么多,你又不小心。”  梦野咲子……听上去像女高中生的名字。  萩原研二从门后挤进来,“小阵平你关什么门?”  “额、我这不是忘了吗……”松田阵平尴尬道。  他和研二更多在外面聚会,回家自己走在前面顺手就把门关了。  “我听说了,小怜司又破了一个超大走私案,太厉害了哈哈哈!”萩原研二上手就要揉乱少年打理顺的银发。  结果被一把揪住后领,萩原研二疑惑回头。  松田阵平说:“他伤这么严重,你别闹他,赶快过来洗菜。”  见萩原研二挑眉,他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被好友拽去厨房前,萩原研二忍不住叭叭:“小怜司你知道吗,采访那天的交通事故,死亡人员恰好是负责横滨港口的官员。搜查课已经重启调查了。”  原来水无怜奈那天是给酒厂走私毒品铺路。  月城怜司一瞬间回忆起来。  加上太宰今天告诉他,副手姓山下,木村美慧的本家姓氏。  而木村美慧已经在狱中自杀了。  横滨这下彻底回归平静。  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萩原先生,你刚才说‘我’破获的走私案?!”月城怜司抓住盲点。  这件事不是应该被压下去吗?怎么萩原研二也知道了!  “横滨警方发的内部通报。牵扯太大,具体等到一系列清算完成才会面向社会说明。”萩原研二兴致勃勃地找出内网的通报给他看。  【热心市民月**司的帮助下,破获特大走私案……】  月城怜司眼前一黑。  这打码打了个啥!通报的话,哥哥一眼就会认出的吧! 第37章 雪兔几乎能想象月生气的表情。  月总是容易过度保护在意的人,雪兔自认没有这个毛病。  实际上桃矢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忍不住轻嗤出声。  他以为少年困囿一隅的自闭性格是谁惯得?还不是雪兔。  晚饭,木之本桃矢做了简单的盖浇饭,这样月城怜司只需要用勺子就够。  周末,雪兔终于肯放月城怜司出门,参加签售会。  月城怜司与梦野咲子约定了碰头地点,签售会场馆外的第三张海报下。  两人同时拿上单行本系列第一和最后一本,防止认错。  签售会下午一点半开始,月城怜司与松田阵平早早地十一点出了门。  正午阳光明媚刺眼,松田阵平戴上墨镜还好,月城怜司穿了件黑衣服,很是吸热,昂扬的心情越晒越蔫。  松田阵平顺手把人捞到自己的阴影侧,这才见他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月城怜司遥遥看到海报下站了两个人。  一个橙发少女正低头翻看《红黑少年》,合上后她手里的两本单行本与他手上的一样。  少女扎着两个活泼的红色波点蝴蝶结,她又看了一会儿漫画,接着把《红黑少年》递给旁边的同学,蹲下来系鞋带。  是梦野老师!  月城怜司双眼一亮。  松田阵平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佐仓千代。  唔……原来小姑娘有男朋友。  “阵平先生,我自己拿漫画吧。”月城怜司转头看向松田阵平。  “没事,不都认出来了吗。”松田阵平看了眼他手臂上的纱布,按了按他的头顶,没给。  月城怜司走到橙发少女面前站定,松田阵平跟着挎了两本漫画在高个男生跟前停下。  现在的高中生营养真好。松田阵平不由地感叹。  他一米八多,橙发少女的小男朋友竟然比他还高些。  野崎梅太郎瞅了眼松田阵平手里的漫画,陷入沉思。  花江月子居然是个……痞里痞气的天然卷?!  神经大条的野崎梅太郎随即释怀,花江老师也许喜好反差萌?  毕竟野崎自己说真话不也没人信吗。  于是,野崎梅太郎和月城怜司同时自信开口——  “花江老师你好,我是梦野咲子。”/“梦野老师你好,我是花江月子。”  ……  月城怜司与野崎梅太郎一时愣住。  佐仓千代和松田阵平也满脑子问号。  谁是花江月子?/谁是梦野咲子?  月城怜司僵硬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视线上移,没看到人。  好高……  月城怜司顿了顿,又昂起头,下颌到颈部的线条绷紧,这才看清野崎梅太郎的模样。  黑发男高中生有一双死鱼眼,吊着眼角垂眸看向他,超像不良!  野崎梅太郎低头看去,银发少年比佐仓高些,因为眼神过于犀利,少年精致的容貌反倒被下意识略过。  双双沉默了几秒。  寂静中,月城怜司默默与松田阵平交换位置。  “梦野老师你好。”月城怜司若无其事地重新打招呼。  和梦野老师说话好累,维持仰头姿势的他想。  “花江老师好。”野崎梅太郎在短短的震惊后,迅速调整情绪。  丝毫不尴尬,不如说他脑子里压根没有尴尬神经。  “这是给梦野老师的、”月城怜司突然想起自己买了什么,顿时难以启齿,“小甜饼……”  他买的小甜饼是淡粉色包装,适合梦野咲子,不适合野崎梅太郎。  松田阵平扭过头,生怕自己笑出声。  “多谢,”野崎梅太郎自然地收下,反手从包里掏出礼物,“这是送给花江老师的速写本。”  速写本没什么,只是包装上系了个大大蝴蝶结——佐仓千代边吃醋,边耐着性子挑了半天的成果。  “我还以为花江老师是女孩子呢。”野崎梅太郎天然地感叹。  ……不,拜托请别说了。  月城怜司想微笑,却只做到僵硬地牵扯嘴角。  为什么梦野老师一点也不尴尬,难道脚趾抓地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太尴尬了,怎么会这么尴尬!  佐仓千代忍笑用力到憋出泪花,她拼命地揪着裙摆,肩膀微微颤抖。  因为野崎梅太郎过于粗神经,月城怜司渐渐缓过来了。  他们开始讨论《红黑少年》的作画技巧,分镜张力……佐仓千代和松田阵平插不上话,渐渐落在两人身后。  “有一个不会读空气的男朋友真麻烦啊。”松田阵平感叹道。  佐仓千代一口水呛到喉咙。  “不不不、野崎君不是我的男朋友。”她连连摆手。  而且不会读空气的人是你啊,卷毛君!  不是情侣吗……松田阵平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月城怜司和野崎梅太郎来得早,两人很快就排到了签名。  “要特签吗?”岸边露伴问。  “嗯,麻烦岸边老师加上‘给花江月子’。”后面还排着很多人,月城怜司抿着唇不好意思地说。  岸边露伴不愧是替身使者,抬眼,看到银发少年瞬间,眼神微动——他闻到了素材的味道。  “我听过你的漫画。”岸边露伴推了推眼镜,按捺想用“天堂之门”看看银发少年生平的念头。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他转而问道。  月城怜司模模糊糊看到一团能量凭空出现,不等他看清就消失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岸边露伴的话。  “当然!”他惊喜道。  直到和野崎梅太郎、佐仓千代道别,月城怜司还是有点懵。  他竟然加到了岸边露伴的line!那是岸边露伴诶!  月城怜司与松田阵平慢悠悠地走在斜坡上。  天气转热,傍晚吹着暖风,温度正好。  “很开心?”松田阵平咬着可乐味的棒棒糖问。  他最近在戒烟,不对,尝试戒烟。  “嗯”月城怜司点点头。  松田阵平笑了笑,然后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怜司。”  “嗯?”月城怜司偏头,看到他略带胡渣的下巴,一时脚步停住,轻轻撞到松田阵平身上。  松田阵平顺手揽住人往前走,继续说道:“我向警部递交申请……转去刑事部搜查一课。”  月城怜司也剥了一颗糖给自己,“阵平先生一定能成功揍到警视总监。”  他煞有其事地说。  “哈哈,研二说的?”松田阵平轻笑一声。  的确,刑事部升职更快,但不是这个原因。  按少年遇到案件的频率,未来搬到米花町后,大约也会时不时误入案件现场——  “如果怜司遇到案件,我一定会第一个到你身边。”以正当理由。第27章   第二周的时候,月城怜司的伤如他自己预料的那样,基本结痂了。  右手掌的纱布拆下,捏笔时有点疼,不妨碍月城怜司跃跃欲试想画稿。  交稿这件事,就是死线时间内万分抗拒,不能画了又格外想画稿。  他重新搬回横滨,上学、放学,然后转道去港口黑手党——  毕竟答应了太宰。  月城怜司站在横滨地标大楼外面,暗暗给自己打气,黑手党不可怕。  第一次跨过港口黑手党的大门,身着高中生校服的月城怜司与黑西装们格格不入。  虽然过往的黑手党极力避免盯着他,但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给你让路时,这种刻意的不刻意,反而更加刻意了!  他还以为要进行通报、登记等一系列流程呢。 第39章 “我没有秘密。”  说谎。  太宰治松开手。  月城怜司的手腕随着重力垂下,手腕上攥出的浅浅指痕还未消散。  “但太宰想知道的,我都会回答。”除了这个。  月城怜司许诺。  骗子。  太宰治鼓起腮帮子,但他偏偏听出少年是认真的。  “我要梅乐斯变成组织的大boss。”太宰治任性地说。  “好。”月城怜司自知理亏。  “我要飞鸟礼给我打工。”  “好。”  “我要这些情节刊登在杂志上。”  “好。”  太宰治咬咬牙,恨恨想,果然是骗子!  ……  月城怜司真的按照太宰治天马行空的要求画了一期稿子。  收到稿子的前野编辑连夜问他,“花江老师你是伤了手不是伤了脑子,是吧?”  “四月一日愚人节刊。”  “一定要发吗,花江老师?”前野编辑再三确认。  “发。”月城怜司回答。  于是当期的《侦探梅乐斯》,情节惊天地泣鬼神,每一处转折都不可理喻,却与前面所有的暗线相符合。  正当所有读者风中凌乱的时候,他们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印着【愚人节快乐!】  因祸得福,梅乐斯小姐甚至上了热搜。  //  “太宰大人,您的《周刊少年》到了。”部下敲门。  “扔出去。”太宰治毫不犹豫地说。  “……”部下深吸一口气,“好的这就为您扔掉它。”  太宰治在椅子上转了两圈,改变主意:“捡回来。”  部下:他就知道!  太宰治盯着杂志看了一会儿,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翻开。  不用想就知道,这一期画的是梅乐斯找出凶手……  嗯?  太宰治看到第一个分镜,带着变声器的梅乐斯正在打电话,“飞鸟,你的任务是杀了——”  他乱七八糟的要求竟然全部画进了漫画,且逻辑严密,形成闭环。  所有读者都为愚人节特刊吓了一跳,只有太宰治知道,这是少年送给他的礼物。  “哈、”他低笑了一声。  原谅你了,小骗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怜司的嘴,骗人的鬼(狗头叼玫瑰.jpg)第28章   走私事件后,黑衣组织彻底退出横滨,月城怜司遇到案件的频率大大降低。  评论也再没有出现,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四月八日,高二的春假正式结束。  月城怜司成了忙碌的高三生。  日子变得单调起来,学习、交稿,周末时不时去一趟东京,拜访哥哥和桃矢哥。  如果正好遇到阵平先生的假期,他就去阵平先生家里坐一会儿。  某天月城怜司放学回家,掀开被窝发现太宰治蜷在床上,呼吸绵长。  感受到凉意,太宰治不情不愿地往被窝深处挪了挪。  他含糊地说:“怜司的床很好睡——”  地板上,黑色外套、染血的绷带粗暴扯成几截,丢了一地。  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月城怜司说不出责备的话,只好从药箱里找出新绷带放在床头,晚饭从一人份变成两人份。  被窝长出太宰的次数多了,月城怜司便在床头柜常备了几卷绷带、两三瓶伤药。  不过太宰似乎又忙了起来,据对方说快要晋升成干部了。  “是里世界最年轻的干部哦~”太宰治纠正道,然后陷入了加班漩涡,再没出现。  日本实行三学期制。  六月份,第一学期快放暑假的时候,横滨警视厅的清算完成,总算对外发布了公告。  众所周知,公告越短,事情越大。  那几天,全日本都在讨论两百公斤毒品,连带着对热心市民月**司产生巨大的好奇心。  这位可是在五句公告里占据一句话的人物!  一个网友发现,横滨地方电视台、东京电视台加上横滨官方通报,月城怜司作为热心市民已经整整出现了三次!  网友是推理爱好者,将这个发现发布到侦探论坛det。  论坛里的人都清楚,推理囿于种种因素,实践时远不像网上分析那么简单。  热心市民月绝对是个超厉害的侦探!  【凌晨三点还没睡:你们绝对猜不到走私犯把毒品藏在哪里(ps.现在还不能说)!他超牛的!!!  #1:好想见本人要个签名orz。  #2:我在横滨警部工作,他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帮过警察很多次呢。  #3:哈哈哈哈哈天才通病,可以理解,我要是这么牛,我天天横着走路。  #4:楼上倒也不必,小心被打。  #5:对方看起来拒绝露面,大家还是不要深扒打扰。  #6:同意。】  第二条回复是白鸟警官发的。  第三次案件现场遇到月城怜司时,他主动上前同少年打了招呼,出乎意料地收到回应,之后两人遇到,时不时会打个招呼。  “月城,放学了?”白鸟警官见到他,惊喜地挥挥手。  “嗯,补充画材。”月城怜司点点头。  “哈哈哈,我以后不做警察了。”白鸟警官挠挠头,说道。  月城怜司惊讶,白鸟警官对警察职业的热爱有目共睹,怎么会辞职呢?  “说来惭愧,我的姓氏……其实是白鸟集团的白鸟。  当年,作为长子的大哥跑去东京做了刑警,我一气之下也来横滨当警察,后来渐渐爱上这份职业。  不过,事实证明刑警方面哥哥更优秀,老头子催我俩回去继承家业……”白鸟警官不好意思地说。  “加油……”月城怜司立刻收起他多余的担忧。  不努力就得继承家业,富二代特供的烦恼。  “听说月城考东京的大学,下次遇上案件可以找我哈哈。”出身上流的白鸟警官更清楚,有时候光破案反而破不了案,少年又不懂人际关系。  “我家老爷子和东京警视厅的管理官有点交情。”白鸟警官拍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道,“大哥当刑警要避嫌,以后我当商人就不用避嫌了。”  直到两人交换电话号码,月城怜司这才知道白鸟警官叫白鸟任五郎。  唔,会不会是家里第五个孩子呢?他发散思维。  “哈哈哈哈,大哥叫任三郎。”白鸟警官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  难道爸爸是任一郎?  月城怜司摇摇头,压下奇怪的猜想,同白鸟任五郎告别。  漫画连载半年时,《侦探梅乐斯》的热度居高不下,被誉为平成时代最具希望的侦探漫画。  前野编辑同月城怜司提了单行本的企划。  目测在连载一周年的时候正式开启。  寒假结束,意味着大学入学试验开始。  一月份,月城怜司虽然得到了友枝校长的入学推荐,但还是参加了中心考试。  没有意外,他被庆应义塾大学录取了。  “距离开学还有几个月,怜司有什么计划吗?”雪兔问道。  “我想去一趟英国。”月城怜司回答。 第41章 银发青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神秘组织可没这么大能量短短两年内找到他……那就只能是黑衣组织。  黑羽盗一想起弟子莎朗·温亚德,也就是贝尔摩德,以及対方所在组织的狠辣作风,不免一阵头疼。  看来他得有所动作了。  不搞清楚银发青年的立场,黑羽盗一没有办法安心。  黑羽盗一顺着対方的话头,一脸感激地握住青年的手。  “多谢你的提醒,我这就去找同我怄气的妻子,或许应该买串珍珠项链,好好道个歉。”  银发青年的掌心处,黑羽盗一的指尖隐蔽地敲下一串摩斯密码。  为了快捷,他用两种语言系统敲下密码。  【明天,十,tap。】  tap全称tap coffee,一家很个性的独立咖啡馆。  月城怜司庆幸自己学了摩斯密码,不然他还不一定读得懂対方的信息。  黑羽盗一拢了拢披风,绕过警察,离开现场。  警察想拦下嫌疑人,却被夏洛克嫌弃地瞥了一眼。  “还不明白吗?爱德华不是凶手,充其量是一个表演家。”夏洛克朝真正的凶手一扬下巴。  “搜搜他的车,轮胎辙、汽车踏板孔,随便哪里都行。血迹短短几分钟不可能清理干净——为什么还傻站着?你是一天进入社会的大龄宝宝吗,需要妈妈手把手教你?”  月城怜司默默后退一步给他留出舞台。  约翰和青年并肩站着,静等夏洛克挥洒他的毒液。  沉默中,约翰总算又与网友产生少许惺惺相惜的错觉。  的确是约翰的错觉,因为月城怜司正在看评论。  [呜呜呜苏格兰、我的景光还有一年就要领便当了。(赞 4.5w)  #1:但是我记得酒号任务不是和爆炸案隔了两年……怎么提前开始了?  #2:没提前,开播的时间线在元年的七年前年末,现在是五年前年初,说是两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零几个月。  #3:小侦探虚岁十九,实岁十八了。]  [景光在看小侦探诶,咦?他还低头发了个短信,rwkk……哇~给安室透!!!(赞 4558)  #1:“他在英国。”四个字,一个句号,谁磕到了,是我啊啊啊!  #2:大家看太太的同人文了吗,“你是我大义路上的唯一动摇”,prprpr太好磕了呀姐妹们。  #3:嘶——国性恋不可取,我看他也就动摇一下,谈恋爱还是得看我们松甜甜诶嘿嘿、]  月城怜司娴熟地从一堆呜呜啊啊里面提取出关键信息——苏格兰、便当。  诸伏景光竟然也有个便当?!  依评论透露过的信息,他没记错的话,除了安室透大家都要领盒饭??  这不合理。  还有景光发给安室透的短信内容:他在英国。  这个他应该不是指自己,是黑羽盗一吧?月城怜司想到。  月城怜司扫了一眼,案子破了,渐渐有人被允许离开现场,诸伏景光混在里面不算显眼。  注意到银发青年似是而非的警告眼神,诸伏景光背后一凉。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安室透一开始如此警戒対方了。  対方每次恰好出现在任务现场,实在叫人不得不注意。  联想到一年前安室透告诉自己的消息,诸伏景光用另一台私人手机给安室透发了条短信,希望対方见到故人有个心理准备。  收到短信的安室透几乎一瞬间明白好友的“他”指代谁——月城怜司。  安室透擦拭枪械的动作微顿,枪膛上的保养油滴到了手背,顺着青筋流至腕部。  他拿起布想擦拭干净,却反叫它蔓延开来,整只手都是。  安室透索性将psg-1狙击步枪放到一边。  诸伏景光的酒号任务是追踪一个人,具体追踪谁、需要対方身上得到什么信息,组织却没说明。  而他的酒号任务还没下来,不知道为何,安室透心里滑过一丝不安。  定了定神,他重新拿起狙击步枪,一步一步上好保养油组装回去。  咔嗒,他扣上保险栓。  //  贝克街221b在伦敦中心区,距离月城怜司定的酒店不远。  他先将行李放到酒店,然后上门拜访221b。  夏洛克永远不会想到给客人泡茶,约翰自觉地起身进厨房煮红茶。  “找爱德华的人是谁?”夏洛克冷不丁地问。  月城怜司刚一进门,就听到他直白地提问。  夏洛克察觉到青年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很有趣的秘密。  “你不用回答,我知道是那个亚洲人,黑头发、毛线帽、穿风衣,腰间别了一把枪。”他自说自话地继续下去。  月城怜司知道欺骗夏洛克难如登天。  加上评论提到,麦考夫·福尔摩斯某种程度上代表大英政府——  “一个以酒为代号的跨国恐怖组织。”月城怜司直截了当地坦白。  约翰从厨房出来,骤然听到“恐怖组织”,差点脚滑。  他错过了什么?话题怎么就变成了恐怖组织?!  他端了两杯红茶,一杯给银发青年,一杯给自己。  夏洛克是个无可救药的咖啡成瘾者,没必要浪费一杯上好的红茶。  “政治可不在我的犯罪咨询范围内。”夏洛克一下失了兴趣,嘀咕道。  国家安全是某个政府官员该操心的事,而不是他。  反正麦考夫永远不会放弃対他的监视。  夏洛克清楚,221b的每一句话都会整理成文档,隔天摆在麦考夫的桌上。  但爱德华依旧很有趣,他的伪装技术出神入化,甚至连破绽都是故意露给他看的。  夏洛克继续兴致勃勃地思考黑羽盗一。  “他和你约在什么时候?你是旅客,而他正被追踪,所以是明天?  我猜是咖啡馆。敲击时间太短不适合过长的摩斯电码……ozone?artisan?tap?约翰你太吵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月城怜司喝茶的动作一顿,和约翰対视一眼。  ——我想你刚刚没有说话?(月城怜司)  ——他嫌我的大脑活动影响他的思考,比如我们现在的眼神交流。(约翰)  ——不対,他为什么不说你?(约翰)  ——也许因为我放弃了思考?(月城怜司)  “?”约翰觉得有哪里不対。  月城怜司感到头疼,他要怎么向対方解释,自己跟不上天才思路的时候,他一般选择摆烂。  最后他选择不解释。  在221b小坐了一会儿,夏洛克与约翰有自己的事情,而月城怜司也不是需要人陪的小孩。  尤其是经历了打开冰箱发现人体标本,夏洛克卧室的杂乱枪声,胡乱拉的小提琴声。  月城怜司向约翰致歉,火速离开了贝克街221b。  虽说天才有怪癖极为正常,夏洛克先生的怪癖是否稍稍多了些?  至少月城怜司无法接受食物与人体标本放在一个冰箱里,真的不会串味吗?  能忍下夏洛克这样的室友,约翰真是无比伟大。月城怜司确信想到。  下午,他在伦敦的街道上逛了逛。  月城怜司不喜欢计划着旅行,他走走停停,时不时拿出素描本描摹感兴趣的风景。  晚上回酒店和哥哥报了平安。  第二天,月城怜司在tap咖啡店坐了好一会儿,没见到爱德华。  他以为被放了鸽子,直到一个美艳的英国女人坐在他対面。  “抱歉女士,这里(有人)……”忽然月城怜司想起黑羽盗一是个变装大师,瞳孔紧缩。  “女人”脸上闪过恶作剧得逞的神色。  “请坐。”他张张嘴,没办法再叫出女士。  “你的反应很快。”黑羽盗一变装后的声音极符合装扮。  他不否认存着逗弄青年的意思,只是一个照面被喊破身份……  总觉得陷入了下风,有点微妙的不爽。  月城怜司还在震惊。  怪不得神秘组织抓不住黑羽盗一,酒厂也屡屡跟丢。  这叫人怎么抓?!路过的男女老少都有可能是黑羽盗一,这不是变装术,这叫开挂!  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月城怜司想。 第43章 只除了——  他有一点害怕。  会很疼吗,有多疼?  月城怜司逼自己放弃深想。  现在是英国的正午,太阳高高悬在上空却看不见,只几束光隐约从层叠的乌云间乍泄。  月城怜司看了眼评论,切换到实时。  [从惊天一吻入坑透月,产粮八百篇且到处安利,结果……安室透你没有心。]  [毕竟是说出过我的恋人是国家这种狗屁话的人。]  [散了散了,透月跌停了属于是。]  月城怜司想起那天晚上対方沾满水汽的冷厉眉眼,微微抿唇笑了。  “恋人是国家”?意外地很合适安室透。  瞄准镜里,银发青年心情很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甚至少见地笑了笑。  浅蓝的瞳孔璀璨无比,叫安室透想起那晚的月亮,倒映在海里,波光粼粼。  青年在琳琅满目的糖果店里挑花了眼,安室透这才发现也许対方有选择恐惧症。  透过狭小的瞄准镜,他注视着银发青年。  対方先戳了戳水果硬糖,又取过小蝴蝶包装,恋恋不舍放下,磨磨蹭蹭花了一小时才挑选完毕。  一年不见,月城怜司身上的坚冰融化了不少,表情更生动了,偶尔压不下过分耀眼的容貌,毫无成为焦点的自觉。  看着银发青年四下无人时微微泄露的苦恼表情,安室透不自觉跟着笑了笑。  随即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转为自嘲。  一缕阳光照进来,来不及照亮安室透,又悄无声息地被乌云遮去,他重新回到阴影里。  咔嗒。  安室透打开保险栓。  他早就失去选择的权利了,从当卧底的那一刻起。  安室透的狙击成绩非常好。  瞄准镜里,银发青年推门而出。  今天是任务的最后一天期限。  他拿枪的手一直很稳。  此刻,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却微不可查地颤抖着。  [……我不知道说什么,安室透架枪了。]  月城怜司保持匀速走在街道上,他走得很慢,希望安室透瞄得准些。  対方没有放弃,这样很好。  他突然想给哥哥打个电话,日本是东九时区,比英国快八小时。  这个时间点,哥哥应该在公寓。  嘟——嘟——  铃声单调又长,雪兔一向不设置跳跃的彩铃。  电话被接起来的那一刻,月城怜司胆怯了,他没有说话。  “怜司。”雪兔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来,“在英国玩得开心吗?”  “……我给小樱买了好多巧克力,哥哥不要告诉桃矢哥。”  月城怜司无法対雪兔撒谎,他避开雪兔的问题。  “哈哈哈、好,我不会告诉他的,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小秘密。”  月城雪兔听见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弟弟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哥哥再见,越洋电话太贵啦。”  “嗯好,怜司要照顾好自己。”  电话断了。  [小侦探,我的小侦探qaq。]  [我也,要开枪了,我好怕呜呜呜。]  瞧,有很多人都喜欢他。  月城怜司忽然就生出了勇气。  他的眉眼柔和下来,竟与雪兔十分相似。  [枪口往左偏了!!!安室透我就知道你还是有心的啊啊啊啊啊啊!!!]  一条评论陡然打破月城怜司如水般的心境。  安室透动摇了?  怎么可以!  他焦急起来。  安室透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没有任何武力值,如果枪口歪了,不仅意味着赌上安室透自己的生命,更赌上整个日本公安几年的努力!  安室透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放上赌桌?连带着公安!  赌徒只会一败涂地!  电光火石间,隔着一街喧闹,月城怜司却听到子弹壳弹出枪膛,掉落在地。  霍地,他顿住脚步,全无征兆。  这一刻,月城怜司的表情竟然与安室透没有什么区别。  极冷,决绝。  瞄准镜里,银发青年眼中的笑意淡去,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凛冽。  抱歉。  安室透紧紧咬着后槽牙,这次他却再也说不出“不疼”这种话。  抱歉。  他的失败会暴露景光,会让背后的警察们遭到生命威胁。  対不起。  安室透终究做不到。  枪口左偏,避开心脏。  砰,子弹冲出枪膛,再无圜转余地。  他存着微薄妄想,或许记忆里鲜活的少年能活下去——  然而子弹不偏不倚,正正穿过少年的心脏。  安室透最后一丝希冀轰然崩塌。  怎么会?  刹那间,五感屏蔽知觉,安室透浑身冰凉,坠入一片黑。  他几乎从瞄准镜里看到子弹是如何击破青年的心瓣膜,血液逆流、混杂,红色铺天盖地地从天上倾泻而下。  一滴水被劲风裹挟着砸在狙击镜上。  下雨了。  伦敦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少有倾盆大雨。  今天也是如此,绵绵细雨织成一张网,笼住安室透仍旧鲜活跳动的心脏。  网渐渐收紧,他无法呼吸。  安室透强迫自己回忆开枪时的细节,一遍又一遍。忽然,他记起来了。  子弹出膛的刹那,银发青年恰好止住脚步。  于是左偏的枪口正正好,再一次瞄准了対方的心脏。  像命运女神的玩笑。  安室透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五円硬币。  圆润的硬币边缘狠狠嵌进掌心,皮下渗血,透出一个可怖的圆。  还有什么,一定还漏了什么,所有的巧合都不过刻意。  是什么绊住了青年的脚步?  安室透心脏疼的发紧,他拼命回想。  记忆告诉了他真相,第二次。  止步的同时,青年浅蓝的瞳孔朝自己的方向偏移了一瞬。  月城怜司没有在看子弹,他在看子弹背后懦弱的安室透。  不是玩笑。  安室透脸上的难堪无法遮掩。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安室透霍地站起来,狙击枪被他大幅的动作带翻在地。  硬币从掌心滑落,滚落在地。  安室透完全没有注意到。 第45章 “午后有两小时的探视时间,如果你是家属,请往前台申请。”护士对男人说道。  用了一点小手段,安室透最终申请到探视。  他知道医生对青年的情况束手无策,眼下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不奢求更多。  病床上的人唇白得不掺一丝血色,双目紧闭。  神情平静得仿佛睡去,但安室透知道他不是这样。  青年是安静的,更是生动的。  他会为糖果的样式苦恼,也会因阳光正好展颜。  却独独不该是现在这样。  月城怜司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男人眼里的悲伤泛滥成灾。  原来安室透也会伤心。  月城怜司知道自己不会死,而且感觉不到痛,所以他对这件事压根没有实感。  但安室透的情绪此刻传递到他身上,月城怜司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疼,闷闷地,像久久不去的梅雨季节。  青年苍白的面容上凌乱沾着几缕碎发。  安室透静默了许久,终于生出勇气抬手,去靠近他的星星。  触到青年冰凉肌肤的那一刻,他终于有了实感。  失落的珍宝短暂回到世上,他不知道有效期会是多久。  他的眼神仔细地描摹过青年愈发耀眼的眉眼。  安室透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他是那个刽子手。  青年紧闭的眼给他一种静谧的错觉,仿佛他只是睡去了。  他的眉毛是舒展开的,甚至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一个美梦。  醒不过来的梦。  那种平静灼伤了他,安室透忽然不敢再看,他匆忙移开眼。  替青年拂开额前的碎发,柔软的银发纠缠住指尖。  安室透想对青年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最终无言。  能说什么呢,他自嘲一笑。  如果任务结束的那天他还活着,安室透愿意一根根掰开青年的手指,把hkp7手枪递到对方手里,教青年如何扣下扳机,对准他的心脏。  他会笑着对青年说:放心,我不疼。  安室透想说很多,想做很多。  但他最终只是俯下身,犹疑了一会儿,在青年冰凉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如果有神明,愿祂始终注视你。  安室透将硬币塞到青年的枕下。  月城怜司无意识甩动的尾巴陡然僵住。  额间传来轻微痒意,干燥的唇瓣带着万般小心,诉说着珍重。  月城怜司这才知道安室透的呼吸是滚烫的,扑打在他的发梢、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他下意识捂住额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感受到安室透柔软的唇静静贴在上面。  明明今天是晴天,他却听到安室透心里的雨声。  好烫。  呼吸是烫的,雨带着热度。  单人病房太过逼仄,狭小得他无法呼吸。  月城怜司觉得安室透是否透过躯壳看到了他的灵魂,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无所适从?  安室透的眼睑颤抖了一下,他轻轻抬起头,小心翼翼梳理开指间的银发。  他该走了。  月城怜司呆呆站了许久,回过神时又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了无痕迹。第31章   “你在想谁?”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月城怜司回头,是夜斗。  夜斗从枕头下摸出硬币,在指尖抛了抛,藏进口袋。  “夜斗是愿望之神吗?”月城怜司想起鬼灯说的“可以向夜斗许愿”。  夜斗向他眨眨眼,说道:“是从愿望中诞生的武神哟~”  “今天是星期几?”月城怜司问。  夜斗灵巧地向后一跃,坐在窗框上,“如果小怜司要问距离进医院过了多久的话——”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是三天。”  三天……  月城怜司记得返程的机票定的是、昨天?!  哥哥接机没接到人,而且自己还失联了整整三天!  “我可以许愿知道哥哥的情况吗?”月城怜司焦急地问。  夜斗沉默了一下。  月城雪兔,不、应该说是守护者月。  面前的青年与月息息相关,当青年出事的刹那,月的魔力暴动,幸好被库洛牌新的小主人压了下来。  月城雪兔强制陷入沉睡,这才彻底将月控制住。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青年。  “看到了,有在好好睡觉哦。”夜斗装模作样地朝日本岛瞅了一会儿,选择性说出部分真相。  难道是哥哥的嗜睡症又复发了?月城怜司皱眉。  哥哥没有飞到英国来也好,会吓一跳的。  “要出去玩吗?”夜斗向他伸手。  “可以吗?”月城怜司歪歪头。  “当然可以,你身上带着神的祝福。”  夜斗怕他不习惯灵魂状态,牵过他的手腕,轻盈跃出窗户。  !  忽地下坠失重,叫月城怜司心里一揪,条件反射紧紧抓住夜斗。  “哈哈哈,免费的跳楼机~”夜斗看着青年失神的表情,忍不住使坏,拽着人跳到教堂的楼顶尖尖。  月城怜司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伦敦,一时被工业时代崛起的庞然大物慑住。  街道纵横成网,车水马龙。  恍然间他记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许愿夜斗便出现了,所以——  “夜斗响应了安室透的愿望吗?”他対安室透许的愿望产生一点点好奇,但没有开口问。  愿望是很私人的东西,他不会窥探。  “某种程度上,是的。”夜斗点点头。  毕竟那家伙的愿望格外简单嘛,只需要神明注视着青年。  这五円可比清洁啊、找猫咪之类好赚多了。  虽说来英国也有见见小信徒的念头。  “夜斗有收到我的供奉吗?”月城怜司侧头看去。  祸津神居无定所,不知道小神社管不管用。  两人坐在教堂滴答的大钟旁,晚风吹动青年长长的银发,发尖扫过神明的脸颊。  夜斗看去,青年的蓝瞳比他浅多了。  真的很像闪烁的小星星。  “全部都有好好收到。”不过被他用来买转运手链了……  夜斗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敢告诉自己唯一的信徒,他乱花钱的事。  月城怜司开心地晃了晃脚尖,他喜欢帮上别人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一切都在变好。  夜斗带小信徒疯玩了一圈,替他补上假期,两人在伦敦上蹿下跳,决定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游乐园闭园,月城怜司和夜斗坐在摩天轮最高点,看城市亮起晚灯。  夜斗偏头看去,想起青年脱去桎梏后灿烂无比的笑容,唇角微勾,心道小信徒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小怜司明后天就能醒来了。” 作为神,夜斗能看到人身上的“缘”。  比起一年前,小信徒身上的寥寥缘线,如今四面八方蜿蜒而来的缘几乎将青年整个缠住,裹进茧子。  被神眷顾的人。  夜斗没忍住揉乱青年的银发,不过他也是神—— 第47章 食指顶住刀背,横向甩至身前,一个漂亮的动作完成了。  冷兵器与热兵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刀光泛着冷感美,月城怜司一时被男人干脆的动作吸引,忘了任务的问题。  诸伏景光利落地收起蝴蝶刀,见成功转移了青年的注意力,顺势开启下一个话题。  “午饭吃什么?”  关于黑羽盗一的任务,诸伏景光已经有了决断,按照“怜司吸引定律”——好吧,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他的跟踪目标出现在青年周边的概率极大。  就算找不到目标,他之前收集到的消息,也足够向黑衣组织交差。。  诸伏景光的直觉,目标与贝尔摩德有关系。  “不要仰望星空派……”听到午餐,月城怜司心里一紧,他真的受够了英国医院的病号餐。  索然无味,还不如他用咖喱块煮的速食餐。  景光烧的菜特别美味,但是月城怜司第一次偷偷摸摸申请出院时,被男人抓包,自此对方仿佛忘了自己还会下厨这回事。  倒没给他医院的病号餐,而是去外面打包了一些英国菜……  然而根本没有区别,英国菜能叫菜吗?  月城怜司还记得打开餐盒看到的翻白鱼眼的惊恐。  “想吃什么?”  青年嘴角下撇,耷拉眼尾,委屈极了。诸伏景光挑眉,换了种问法。  月城怜司当即读懂他的言外之意,双眼一亮。  “牛肉咖喱饭!”  “别乱跑,不准急着订机票,伴手礼我陪你买。”  诸伏景光叮嘱三连,看到青年乖乖点头应下,没有眼神犹疑,也没有心虚的小表情,这才满意地离开。  走廊上,诸伏景光与一个男护士擦肩而过。  透过电梯的金属门,他注意到男护士走进青年的病房。  “头还晕吗?”  “不晕了。”月城怜司听到低沉的嗓音,抬头看去,原来的护士姐姐换人了?  “衣服撩起来。”男护士戴好听诊器,放下病历夹。  月城怜司解开扣子,凉飕飕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他轻轻颤了颤。  房门突然打开,诸伏景光进来,瞥了男护士一眼。  “景光?忘记什么了吗……”  月城怜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绷着脸走过来,声音越来越低。  诸伏景光看着青年莫名乖巧下来,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余光看见男护士,不、黑羽盗一,他又冷了脸,替青年拉好衣服,扣子规规整整扣到领口。  “他下午出院。”诸伏景光淡淡地说。  他光记得组织的人撤离了,却忘了还有一个立场不明的变装高手。  黑羽盗一本来还等着瞧小孩大吃一惊的模样,结果小孩没说什么,大人倒先护起犊子。  月城怜司这时也察觉到了不对,诸伏景光从来不是会对旁人说重话的性格。  他瞅瞅笑眯眯的男护士,总觉得对方的神情很熟悉。  忽然,他灵光一闪,狭长的凤眼愣是瞪成圆眼。  “く(黑羽先生)……”  黑羽盗一如愿吓到月城怜司,偷偷冲他眨眨眼,接着对诸伏景光说:“那好吧。”  他耸耸肩,“我会与主治医师沟通的。”  诸伏景光扯了扯嘴角,谎倒是说得很真,还主治医师。  他盯着对方离开病房、走进电梯,这才回头看向毫无防备心的青年。  青年朝他弯了弯双眸,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如果黑羽盗一图谋不轨,别说出院,对方今天恐怕得半路转道回重症监护室。  得好好叫人长个记性。诸伏景光微微眯眼,改口:“今天吃仰望星空派。”  “?”  月城怜司正开心诸伏景光的任务能交差了,转头傻眼,刀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  他已经吃了整整三天英国菜!  蔬菜是水煮的、水!煮!不带一点油气。  谁能吃?反正月城怜司不能。  他无比想对对男人说“你还是鲨了我吧!”  但这话一出口,月城怜司估计仰望星空派都没了,菜单直接变成水煮鸡胸肉、水煮大白菜、米饭。  他就差七窍生烟,又不乐意对诸伏景光发脾气。  诸伏景光原本等着青年发脾气,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默默钻进被窝,被子拉过头顶,还特地转过身,只给他留了个毛茸茸的发顶。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青年同他怄气。  更可爱了。  诸伏景光走过去,隔着被子精准地揪揪小鸵鸟的脸颊。  “下次别给陌生人开门。”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反抗声,诸伏景光没听清。  “今天还吃牛肉咖喱。”诸伏景光又不能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妥协道。  月城怜司的耳朵动了动,他拉下被角,露出一只眼睛,闪着怀疑的光。  诸伏景光深感狼来了的寓言性,他俯下身,两双蓝眸对视。  月城怜司听到男人认真地说——  “真的,骗人是小狗。”  诸伏景光见青年眼神闪烁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  随即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消瘦的手腕搭上自己的肩膀,故作老成地拍了拍。  迫于胃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对方手上,月城怜司努力表达自己的信任。  “景光,我没有不相信你。”  才怪!  这个坏家伙已经找各种理由,骗他吃了三天水煮菜了!  青年的谎话一点都不走心,诸伏景光无可奈何,他难道能戳穿吗?  “我只是严格执行零的要求,好好照顾你。”关键时刻,诸伏景光果断选择甩锅,“前几天医生说,你不能油腻的食物。”  “好吧……”月城怜司嘟囔了一下。  “这次我不会给陌生人开门的。”  可是病房门又没上锁。  青年亮晶晶的眼神里写满快去快回,诸伏景光举手投降,只好离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总有巧合逼人打破承诺。  诸伏景光前脚刚走,后脚麦考夫·福尔摩斯推门进来。  月城怜司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考究的西装,皮鞋甚至没沾上灰尘,以及英国男人标志性的稀疏浅发。  天哪,行走的大英政府!  “初次见面。”麦考夫看到青年的一瞬间,当即明白为什么对方的谜题,能让夏洛克保持三天以上的兴奋,对一件事。  青年是一个矛盾集合体,以福尔摩斯的标准而言,他看上去不太……聪明?  但对方的确知道很多内幕消息,比如自己的在英政府里的实际地位,比如黑衣组织的动向。  青年的记忆力与学习能力非常出色,可惜肉眼可见地不会使用。就像一个孩童拥有一台原子对撞机。  “或许可以试试记忆宫殿。”麦考夫说道,“它能让你的回忆如胶片一样清晰。”  月城怜司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提到这个,总之点头就对了。  麦考夫讨厌外勤,他其实是来见见这位死而复生的魔法师,外加考虑针对黑衣组织合作的可能性。  麦考夫递给他一张名片,“为你在伦敦的遭遇,我深感抱歉。”  当然,这是官话。  魔法师看上去没有敌意,很好。  “谢谢。”月城怜司不觉得自己对麦考夫有多重要,也许对方看在夏洛克的面子上?或许是他的病状太过神奇?  原谅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魔法这回事。  麦考夫只到了到就走了,对他来说,踏出办公室便意味青年的重要性。  助理留下,进行进一步沟通。  月城怜司拒绝了医药费赔付等一系列事项,“不劳费心,我将尽快回日本。”  助理仿佛理解了什么,瞬间回应:“请您放心,我们会立刻安排。”  ……不,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月城怜司没来得及开口,雷厉风行的助理已经离开病房。  诸伏景光果然带着牛肉咖喱回来了。 第49章 他只听到电话那头再三保证马上过来。  “请拜托一定要帮帮我,阵平先生呜呜——”  完不成会被编辑鲨掉沉入东京湾的,绝对会的!  天知道大半夜听到青年隐隐的哭腔,松田阵平吓得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冲到对方家门口。  “怎么了?!”他咚咚咚敲着门。  要不是雪兔开门快,松田阵平已经把门踹开了。  “……”雪兔扶额,向他解释情况。  客厅,画稿乱七八糟摊了一桌,青年的眼睛红肿,熬夜熬的。  雪兔甚至不负责任地猜测:弟弟是不是偷偷摸摸去厕所抹眼泪了?不然怎么会红成这样。  真想录下来啊。  月城怜司已经神志不清,他几乎凭本能在画画。  “阵平,明天八点要交稿qaq。”  屋子里,咖啡味经久不散,青年肉眼可见地困,却时不时揉揉眼睛,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继续画。  松田阵平哭笑不得,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坐到桌边,拿起笔帮他涂黑。  拆过炸弹的他手稳得很,涂黑自然不在话下。  男人拿起画笔的那一刻,他的形象在月城怜司陡然无比高大。  月城怜司洁白翅膀的光晕照耀,晕晕乎乎地想:阵平先生是天使——  画到后来,月城怜司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样,叫松田阵平生出熬夜补作业的荒谬感。  “你先睡会儿,我一个小时以后叫你。”实在看不下去,松田阵平小心地抓住他的手,抽出蘸水笔,防止沾上稿纸,轻声道。  “唔……”月城怜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疲倦与困顿动摇了他画画的意志,“阵平一定要叫我——”  松田阵平见他一双蓝瞳半睁半闭,迷迷糊糊还要坚持,像只喵喵直叫的撒娇猫猫,心蓦地柔软下来。  “好,不会忘。”他说道。  从厨房接了两杯水,雪兔打着哈欠出来,看到弟弟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杯水递给松田阵平,雪兔同他大致讲述,弟弟旅游竟然游进医院躺了一礼拜,这才把交稿这回事忘了。  雪兔说得轻描淡写,松田阵平额间青筋狠狠一跳。  他终于知道当初雪兔的感觉了。  “别惯着他。”雪兔瞥了他一眼,大半夜跑过来给弟弟画稿算怎么回事。  “明天休息。”松田阵平说着,视线凝聚在雪兔拿着的稿纸上,不言而喻。  雪兔哽住。  得,谁也别说谁。  一个小时之后,松田阵平准时把人叫起来。  月城怜司呆呆坐了几分钟,才想起自己……还要画画!  痛苦面具。  他随手拿过左手边的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凉水入肚,清醒了些。  “那是我的……”松田阵平来不及拦他,青年困惑的蓝眼睛望过来。  “没事,你喝吧。”  雪兔明天有课,被月城怜司赶着去睡觉。  “别太晚,画完马上休息。”他嘱咐道,随后看向松田阵平,“松田你今天睡在这里吧,大晚上别回去了。”  松田阵平笔下忙着涂黑,随意点点头。  直到最后一张稿子上完网点,月城怜司虚脱趴下,脸颊贴上冰冰凉凉的玻璃桌面,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稿纸由松田阵平一张一张整理好,放进文件夹。  他再回头,青年已经趴着睡过去,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把人抱到房间的床上,松田阵平想着还是回家吧。  结果,转身的刹那,衬衫一角被轻轻勾住。  他心脏漏跳了一拍,转身看去。  青年往被窝深处挤了挤,缩成一团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阵平快睡觉……”月城怜司小小打哈欠,拍拍旁边的枕头,含糊不清地说,“这里。”  瞥见他秀气的鼻尖皱了皱,松田阵平轻手轻脚撑到他上方,理顺他四散的银发。  见他强撑着,双眼涣散也要等自己,松田阵平无奈,俯下身低低说道:“我不走。”  温热的应诺随着呼吸送到耳中,月城怜司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书房只搭了张单人床。  一觉醒来,月城怜司眼前衣襟大喇喇得敞开,鼻尖抵着鼓鼓的胸肌,热度源源不断从那头传递过来。  头上重重的,好像是松田阵平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了。  他往外挪了挪,结果被一把摁回来。  月城怜司静静放空了一会儿,还觉得困,又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松田阵平醒了,白墙、陌生气息的被子,和……几缕银发?  怀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低头,蓝瞳映着金灿灿的晨光。  松田阵平听到青年声音微哑,尾音上扬——  “阵平先生,早上好。”  天光正好。  松田阵平怔了怔,缓缓埋入他的银发,藏住眼里的浓浓笑意:“早上好。”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人,两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迹第34章   “早上好,怜——”松田阵平的话被锁芯转动的声音打断。  雪兔上完课回来,家里一片寂静,玄关的鞋放着两双。  他打开房门,果不其然,两人还睡着。  从雪兔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弟弟一点毛茸茸的发顶。  单人床不大,显然,弟弟在松田阵平怀里挤了一晚。  “早什么早,起来吃午饭。”雪兔语气冷漠。  松田阵平动作僵了僵,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转身差点摔下床。  “疼疼疼……头发,阵平,你压到我头发了!”  “额、抱歉!”  一阵兵荒马乱,两人洗漱完毕坐到餐桌旁。  月城怜司懒得换衣服,穿着睡衣,赤脚踩地板过来,被雪兔赶回去穿拖鞋。  在雪兔面前,松田阵平隐隐有点尴尬。  因为气氛过于奇怪,月城怜司也觉出一丝不対劲,默默低头吃饭,不敢触雪兔霉头。  木之本桃矢推门而入,坐下吃饭时竟然觉得格格不入。  所以他只不在了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谢谢阵平先生。”月城怜司认认真真地道谢,把他和萩原研二的伴手礼递过去。  “没事,今天正好休假,下次注意安排时间。”松田阵平忽然想起截稿时间是今天早上八点。  “等等、你的稿子……”他看向客厅的桌上。  昨晚太晚忘记放到信箱,今天早上又睡过头!  月城怜司大惊失色,难道他赶稿赶了个寂寞?  “早上前野先生拜访,我已经把画稿给他了。”雪兔欣赏够了弟弟的震惊表情,不紧不慢地说。  他瞥了两人一眼,等到他们起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月城怜司松了口气,幸好有哥哥在。  小学馆漫画赏公布的那一天,雪兔买了个八寸的蛋糕。  “恭喜我们的小漫画家!”  月城怜司一口气吹灭蜡烛,十八根,连带着他的生日一起庆祝。  他等漫画赏公布等了太久,真得奖,实感反倒没那么强烈。  也许当他某天醒来发现卡里一百万円奖金到账,估计才重新生出获奖的感觉。  接下来几天,家里陆陆续续收到了友人寄来的贺礼和祝福。  松田阵平买了两箱画材,月城怜司哭笑不得,礼物确实非常实用。  英国寄来一本《记忆宫殿》,他决定加入学习计划。 第51章 “……我先走了,咲乐还在等着我。”  “咲乐的父母病死了。织田作是个无可救药的滥好人。”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继续戳草莓。  月城怜司弯了弯眼睛:“织田先生一定是太宰很重要的朋友。”  太宰治怔了怔,随即冷淡地说:“不,我不交朋友。”  月城怜司没有反驳他的嘴硬。  如果太宰不交朋友,那么,现在和自己坐在小蛋糕店里的人是谁?  搬进新公寓后的普通一天。  月城怜司突然眼前开启了评论。  这不正常。他想,总不能酒厂的人出现在平平无奇的大学区。  今天是可燃垃圾处理日,月城怜司手上还拎着一袋可燃垃圾,暂时顾不上研究评论。  旁边传来开锁的声音。  他记得雪兔之前说,左边的公寓还没找到租客?  月城怜司一抬头,与金发黑皮的卧底四目相対。  眼睁睁看着安室透脸上绽放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他的表情整整空白一秒,  “初次见面,我是安室透,隔壁新搬来的住户。”  ?  你在演谁?  --------------------  作者有话要说:  引发龙头战争的五千亿被蝴蝶掉了,所以私设织田作只领养了一个小孩。第35章   [怜司宝贝我来了呜呜呜呜,万万没想到我们宝贝竟然有异能,嘿嘿!]  [你们光看到小侦探不会死,只有我心疼小侦探为了波本坦然赴死呜呜呜呜,妈妈粉不要波本!]  [话说怜司完全不是高冷人设吧,高智商奉献型人格?!(赞 545)  #1:不如叫全自动发刀型人格。  #2:笑死,过于精辟,死一次刀一个。]  [波本的任务是监视小侦探,透月党又双叒崛起了!监视嘛,监听、监控、跟踪,小黑屋,强制爱嘶溜嘶溜。(赞 5w)  #1:不得了的醒脾暴露了喂!  #2:说得好!波本总得知道小侦探每天晚上几点洗澡,喜欢用哪个沐浴露牌子,和哪些野男人来往,不然怎么叫监视啊(后仰)!]  这真的不是斯托卡吗?  月城怜司惊慌地看着评论对监视的定义,觉得没一个字正常。  安室透没等到他的回复,于是主动接过他手里的垃圾袋,“我刚要下去一趟,顺便帮你把垃圾带下去吧。”  一个晃神手里的垃圾袋不见了,直到月城怜司莫名其妙给安室透泡了杯茶,两人在客厅坐下,他才后知后觉——  他成了安室透的监视对象,还把人迎进了家门?!  [波本帮小侦探扔垃圾,绝对顺手往他身上放了个定位器!]  [波本的手在桌子底下晃了晃,是不是贴了个监听器?]  [你们都不懂,酒厂以为波本和小侦探不认识,实际上波本直接住进小侦探家里,美其名曰监视嘻嘻。  #1:偷,都可以偷!]  整个版面的人都在猜测,安室透把监视工具藏在哪个角落,连带着月城怜司被带偏思路,忍不住朝安室透多瞄了两眼。  对方真的会不经过自己同意,往他家放监听器吗?  见青年怀疑地扫过自己,安室透的笑容淡了淡,接着收起伪装,恢复成月城怜司熟悉的模样。  呼——  看到男人重新冷下脸,月城怜司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温柔的安室透太可怕,他感觉身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组织要求我监视你。”安室透心道青年估计猜出了任务,所以眼神落点在他的口袋里。  而月城怜司扫过的那些地方,也确实是他投放监控的习惯地点。  月城怜司点点头表示知道,监视就监视,他不介意。  不过酒厂监视他做什么?  他的小心脏颤了颤,酒厂目标是永生……不会要解剖他吧?!  即使安室透表达如此冒犯的来意,青年依旧没有神色波动,仿佛被监视如吃饭喝水般自然。  这叫他忍不住绷紧指尖。  青年到底遭遇过什么,才会习惯这种事情?  安室透按捺分析侧写对方的想法,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啪挞。  安室透打开小盒子,那是一枚切割恰到好处的黑钻耳钉。  “这是一个定位器。”安室透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听上去他想控制青年的一举一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组织可能对你不利,定位只发送给我。”  而不发送给组织。  我可以保护你。  [波本很会啊,假公济私!这耳钉不会还是酒厂报销的吧?]  [懂了,这波公费追老婆,快说,谢谢酒厂。(赞 1w)  #1:谢谢酒厂。  #2:谢谢酒厂送的老婆。]  月城怜司自以为听懂了安室透的言外之意,对方打算模糊位置进而保护他?  反正酒厂都是要监视自己的,拒绝安室透也有其他酒顶上,不如应下。  一个定位器能解决的问题,月城怜司没意见,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  “我没打耳洞。”他新奇地想,自己从来没戴过耳钉呢。  安室透将他的回复理解为拒绝,眼神微黯。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罩住小盒子扣上,就要收回。  果然他的要求太冒犯了。  “我可以戴。”月城怜司见他误解,连忙开口阻拦。  他支持安室透的卧底工作,绝对没有添麻烦的意思。  月城怜司拿起那枚耳钉,犹豫着往耳朵上戳去。  “我来吧。”安室透捉住青年的手。  男人的掌心、指节处的茧子粗粝,磨在月城怜司手背引起痒意。  安室透取走耳钉,又撩开青年耳边的银发,隐约的血管潜伏在肌肤下,在室内格外晃眼。  “你的漫画,飞鸟礼的原型……是我吗?”安室透拿银针比了比穿孔的位置,随口挑了件事情转移青年的注意。  听到猝不及防的问话,月城怜司僵了僵。  安室透本就存着调笑意味,注意到他的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然后手下一用力,银针稳稳当当穿过小小的耳垂。  月城怜司还在思考安室透什么时候知道漫画的事……  忽然,耳朵上传来刺痛,他下意识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试图阻止动作。  青年的手肤色白皙,与安室透形成鲜明对比,他清楚看到对方血管的青色中带着一点紫。  月城怜司力道显然不大,安室透顺着他的意思止住动作,感觉就跟小猫挠了一下。  “别担心,不会疼了。”安室透捏捏他的耳垂,穿孔的位置很正。  紧接着,他看到青年的耳垂愈发得红,简直要滴出汁水来。  安室透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一丝血顺着银针蜿蜒到指尖,他顺手抹去耳垂和银针上的血迹。  舔掉指腹沾上的一点点血,安室透理顺青年耳边的银发。  嘴里是铁锈味、带着点腥。  [“?”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安室透你有问题。  #1:谁他妈会舔别人的血?!有直男给我解释解释吗?  #2:羁绊啦羁绊~  #3:jump式友情啦~]  “记得每天用棉签蘸酒精消毒。”安室透嘱咐道。  月城怜司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耳钉,还有点刺痛。  “原型是你,会生气吗?”他回到飞鸟礼的话题。  安室透闻言垂眸,青年抬眼看他,睫毛微颤,瞳色浅得生冷。 第53章 【好,一会儿我去买。】  名为椋的女孩经过他时,侧头瞄了月城怜司一眼,刚走出去两步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  难道他衬衫领子没翻好?  还是脸上有蘸水笔的痕迹?  月城怜司瞬间觉得路人平平无奇的目光变得奇怪了。  路过玻璃橱窗时,他偷偷看了一眼,没有不対呀。  椋好像很开心,步子也快了点,拐进前面的小区。  扎了一角的小辫子跟着一道蹦蹦跳跳,钥匙叮当。  月城怜司瞧着心情也跟着变好,直到被迎面走来的灰发男人打断。  男人身材异常高大,衬衫外面套了件薄薄的毛线背心,下面是西装裤。  乍一眼看上去分外儒雅,但月城怜司却感到浓浓的违和感。  灰发男人垂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森冷,叫人浑身不适,打量月城怜司就像打量一件物品,眉间深深的沟壑更是显得男人阴郁无比。  男人略过他,余光瞥了眼后方,忽然脚尖一转,突兀转身,走进小区。  违和感始终萦绕在脑中,月城怜司慢慢停下脚步,仔细回忆灰发男人的模样。  対方的耳朵小且圆,是经典的拳击耳。  男人的西装裤不平整,尤其是腰挎部分,就像里面还穿了一条裤子。  口袋里鼓鼓囊囊塞着什么,结合男人圆圆凸起的拳锋,月城怜司猜测是长期击打沙袋等训练,导致拳峰骨质增生。  所以口袋里的可能是拳击薄手套。  一个危险、具有侵略性的形象复现,但偏偏対方套着儒雅的壳子。  电光火石间,月城怜司想起来了。  波本!  灰发男人的神情竟与安室透伪装成波本时颇为相似!  他立刻转身,找到小区门口站岗的警卫。  月城怜司随便扯了个借口问道:“请问刚才那位先生住在几幢,我捡到了一个钱包,应该是他的。”  警卫沉思一会儿,摇摇头:“抱歉,我没什么印象,他可能刚搬进来的住户,刚才往左边拐了,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月城怜司心暗暗沉下去:“好的,谢谢。”  小区是中高档小区,每栋房子间隔较大,绿化良好,相対安静。  高度紧张导致月城怜司的感官异常灵敏,他缓步走过一栋栋房子,没有发觉灰发男人的踪影。  忽然,椋好奇的眼神在他脑中闪过,灰发男人与椋是前后脚进的小区……  如果男人图谋不轨,妇孺显然是最优先的欺负対象!  月城怜司从初步建成的记忆宫殿里抽出椋的画面。  他记得钥匙叮当的声音,而钥匙上印着楼幢——他一定能想起来的!  记忆聚焦在钥匙上,他放大再放大,就差一点……  b4108!  月城怜司连忙跑到b四幢,108是一楼。  日本很少装防盗窗,108的厨房窗户开着,砧板上放着椋提回家的排骨,排骨倒了一半在盘子里,显然中途椋有事离开了。  月城怜司按下报警电话、锁屏放入兜里,报警讲述警情前后得花两分钟,女孩不一定等得起——  如果这边情况不対,他希望警察能听出来,立刻锁定电话的位置赶来。  男人是个拳击手,如果対方有歹念,他绝対打不过対方。  月城怜司翻进厨房,抽了把刀,小心翼翼地绕到客厅。  客厅非常安静,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深呼吸,探头看去。  客厅里的情景叫他龇目欲裂,方才蹦跳的女孩被死死绑在椅子上,手脚磨出血痕。  但灰发男人竟然很有仪式感地脱下西装裤与毛衣,他戴上鲜红的薄拳套,一副参加表演赛的模样,脸上的兴奋挡也挡不住。  思绪轰地一下炸开。  刹那,月城怜司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当下拿刀捅向跃跃欲试的灰发男人。  剧烈的打斗声、撞击声叫接线员腾地一下站起。  “有警情!立刻出警!”  “收到!”松田阵平立刻站起来向外冲去。  //  一滴滴汗从鼻尖坠落,溅出小小的水花,渗入木质地板。  二百五十一、二百五十二、  安室透正在做单手俯卧撑,此前已经完成了三组训练。  他戴着降噪耳机,耳机里放的不是轻音乐,也不是白噪音,而是规律清浅的呼吸声,来自银发青年。  许多次午夜梦回,安室透看到子弹穿过鲜红的心脏,看到青年决绝的眼神,无法阻止心电图长长一声滴——最后永远跳停。  现在他听着呼吸声,再一次感觉到安宁。  “轻微的ptsd。”诸伏景光対此很有发言权,“过敏原在你身边,你最好趁这段时间解决它。”  安室透补充了一点水分,接着进入下一组的训练。  他听到青年开口同人说话。  钱包?不、安室透确信対方没有捡到什么钱包。  忽然,他立刻意识到,対方遇到了什么。  他查看定位,青年在一街之外的地方,现在突然跑了起来,连带着耳机里的声音开始剧烈喘息。  没有任何犹豫,安室透挎上手枪,向小区跑去。第37章   月城怜司的刀尖冲着灰发男人的心口而去,但胜山传心毕竟是专业的格斗家,他有所察觉,当即往侧方一偏,并向后横扫出拳,拳风凌厉。  刀捅歪了,刺入“单挑”的背部肌肉,月城怜司不敢松手。  拳套、虐杀。  是的,他已经确定这家伙就是单挑了。  背部重重撞上实木桌,月城怜司微不可查地皱眉,依旧死死握着刀。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胜山传心看得分明。  这小子虽然没有章法,但眼神狠厉——  来真的,这家伙是认认真真地想要杀了自己!  胜山传心狰笑一声,活动手腕,刀伤不仅起不到拖累作用,反而激起他骨子里的暴虐。  虐杀女童虽然叫他觉得有趣,但一次次把不肯放弃的对手钉死在地上——  这才是欢呼迎接他的血腥胜利!是身于罗马斗兽场,被万众瞩目!  灰发男人瞳孔紧缩,不断调整呼吸,血液加速流动。  见单挑陡然兴奋起来,月城怜司逼迫自己冷静,他没有任何武力优势,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松开刀柄!  他甚至不敢确认椋的状态,生怕单挑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女孩身上。  月城怜司眼神暗下。  只要他能坚持到警察来——  “公平决斗,原本你应该放下武器,不过、”胜山传心嗤笑了一声。  青年全身上下找不出几块像样的肌肉。  胜山传心傲慢地宣布:“我允许你打破规则。”  灰发男人高高在上的审判语气,叫月城怜司蓦地燃起怒火。  “决定规则的人从不是你。”月城怜司抹掉嘴边溢出的血。  ……  断断续续压抑的闷哼,血混杂脏器碎块被呕出,粘稠的血浆砸上地板。  一滴、两滴——  椋惊醒了。  少女睁开翠绿的瞳孔,她目睹青年的白衬衫染了大片血红,血腥味浓郁到令人生理不适,争先恐后钻入她的呼吸道。  血凝固了,硬邦邦地凝结在青年身上,化作一层脆弱的铠甲,不堪一击。  椋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眼泪大颗大颗顺面庞滑下。  少女无声悲鸣,单挑逼迫她直视罪恶,青年却教会她残酷的善良。  她的世界是一块镜子,被单挑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青年用鲜血淋漓的双手一块一块将它们拼凑回去,直到镜子里重新映出天空的颜色。  椋从来不知道,冷色调的瞳孔也可以这么温暖。  “这家伙冷漠、自我。”她想起爸爸对着月城怜司的照片评判。 第55章 他将青年的头托起,生命太轻了。  轻到他托不住。  “我、咳咳、没事。”月城怜司磕磕绊绊地说。  他知道松田阵平会来的。  男人白色的衬衫被他的血蹭红,脏了。  耳朵贴在掌心,他感知到男人跃动的脉搏,和他的心跳。  他活着。  终于,在松田阵平怀里,月城怜司彻底宁静下来,一切知觉回笼。  迟到的泪水涌出,打湿松田阵平的衬衫。  月城怜司丢脸地埋在他的小腹,不肯抬头。  因为真的很疼啊,他最怕疼了。  松田阵平想撩开青年的头发,却被对方躲过。  泪珠一颗一颗砸入他的掌心,滚烫地像红铁,给流过的地方打上烙印。  他用力呵护的人,被歹徒轻易击碎。  松田阵平扫过平安无事的椋,停在胜山传心身上。  椋被他的怒意吓到,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随后的女警察帮椋解开绳子,她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却被躲过。  椋径直走到松田阵平跟前,亲眼见到青年起伏的胸膛,她终于安心了。  骤然松懈,椋晕了过去,被女警抱着离开案发现场。  松田阵平环视四周,他看到穿透单挑胸口的刀,也看到了击穿眉心的子弹,和掉落在地的弹壳。  情绪拒绝思考,但本能告诉他,刀是青年捅的,那子弹呢?  警用枪型hkp7射出的子弹。  他不是第一个赶到的人,有谁在他之前救下青年,却又仓促离开。  瞬间,无数线索汇拢,那晚青年的局促,以及更早船上的请求——  “是景光、还是零?”  嘴唇贴上怀中人的耳朵,松田阵平的声音稳稳传入月城怜司大脑。  他想要一个答案。  月城怜司费力地举起手,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支撑起来。  他努力探身,在男人耳边轻轻说:“是阵平。”  平民不能持枪,安室透的子弹会引来警方的调查。  但幸好是hkp7是警用配枪,松田阵平腰间也有一把。  “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阵平。”  不能是安室透。  “开枪救下我的人也是阵平。”  这颗子弹只能从警察的枪里射出去,而不是卧底。  所以没有别人,只能是我,即使我没有做到。  松田阵平眼前涌上阵阵黑潮。  他听懂了,却更意味着悲哀。  一墙之隔,安室透缓缓地将后脑抵上冰凉的墙壁,他摘下耳机。  手指用力,耳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的ptsd痊愈了。第38章   安室透捏碎耳机的瞬间,电视的放送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松田阵平,右边是安室透,两人的心音同时响起——  “他正被保护着。”  小仓结衣呆呆看着黑下去的画面,直到ed唱了一半才回过神来。  她颤抖地点开动画评论区,果然,哀嚎遍地。  太刀了!这么刀的剧情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她要给制作组寄刀片!立刻,马上!  她憋着一股气,开始在键盘上用力地敲敲打打。  【说说我对最后一句话的解读,神来之笔!  刀得好,刀得妙,除了没出场的太宰治,我想不出还有谁没被刀!  首先是安室透,对于安室透来说,第一个赶到的人是他,枪杀单挑的人也是他。  结果呢,怜司转头赶人走,还是为了保护松田阵平!  安室透能说什么?他心里连mmp都不能骂!  “他正被保护着”,在安室透眼里,是怜司在松田阵平的怀里被“好好”呵护着啊!  他来得早有什么用,还不是局外人?  两个人的约定容得下第三人吗?容不下!  更别说这个胆小鬼只是在心里说要保护怜司,连口都不敢开!  再说松田阵平,说要保护怜司的人是他,说要第一个赶到怜司身边的人是他,结果呢?都不是他!  为了好朋友(情敌),松田阵平还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开的枪?!  (我知道崽你想保护这俩大猪蹄子,但杀人莫过于诛心啊我的崽!你说了三句“是阵平”,不亚于往卷毛心上捅了三刀!)  “他正被保护着”,在松田阵平心里,虽然人在自己怀里,能保护怜司的人压根不是他,是别人啊啊啊啊!  这句话的正解是,“他正被保护着,但保护他的人不是我。”(赞 12w)  >折叠886条评论】  评论一经发出就被赞疯了,直接顶上首页第一条。  无数人磨刀霍霍连夜给制作组寄刀片。  月城怜司不知道这些,他被妥善安置到担架上,然后听到路过警察说了一句。  “咦,这好像是鸣瓢警官的家?”  松田阵平取下一颗子弹,他“枪杀”犯人行为本该被停职处理,但法医随后证明,胜山传心死于心口的贯穿刀伤。  也就说,这是受害者的正当防卫。  于是松田阵平不用停职,只需要写一份书面检讨。  安室透回去的第一件事,将他所知的青年“事迹”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秘密发给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查看报告时,显示发信邮箱已注销。  报告着重提到月城怜司的心理问题,并特地备注,请他继续补充,最后将报告转交给月城雪兔——青年唯一全身心信赖的人。  天气转热,松田阵平却置身冰窟。  他开始犹豫自己与青年的相识究竟给对方带来了什么,无尽的痛苦?  他该不该凭私情继续这段关系?他不知道。  松田阵平唯一确信的,只有青年的心理状况必须进行干预。  于是雪兔收到了完整报告。  他的确对弟弟又一次受伤感到无力,他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  教育?禁足?  那又有什么用呢?  雪兔想起怜司小时候喜欢跑到雨中抬头看天,每次淋雨都会发烧。  雪兔一生气,怜司便会乖乖点头,保证下次不犯,结果淋得湿透进医院的人还是他。  这一次,雪兔什么都没说,直到目睹弟弟因自己的沉默陷入恐慌与不安。  他终于下定决定。  “我们需要谈谈……你的、”雪兔极其艰难地吐出那个词,“自毁倾向问题。”  月城怜司一颗心惴惴,自毁倾向?不,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自毁倾——  等等、他迅速回忆了一遍自从评论出现后自己干过的事。  被劫持、被杀、差点被虐杀……  他忽然想起鸣瓢秋人感谢自己时的后怕和痛苦。  他每一次几近死亡,哥哥是否也如此悲恸?  雪兔看着月城怜司垂下头,只露出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他知道弟弟又开始抗拒了。  “你不能总是选择逃避。”为自己纵容弟弟的习惯性回避,雪兔第一次感到尤其后悔。  “我知道你不想骗我。但隐瞒也是一种——”雪兔突然说不出话,他和月也隐瞒着怜司。  “一种欺骗。”雪兔补完了剩下的话,同时在心里做了决定。  他得和月谈谈,尽快告诉怜司魔法和身世的事情。 第57章 “太宰大人!”部下不敢靠近太宰治,虽说太宰大人的体术在港黑是中下。  那也是会体术层面的中下,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员,平时拿枪吓唬人就够了,哪里经得起太宰大人的预判。  何况,太宰治不开心了,是真的会拔出枪对人突突突的!  “该死的青花鱼。”中原中也恶狠狠地拧起眉头,污浊不自觉开了起来,走过的地板轻微开裂。  月城怜司一脸震惊地看着漂浮在中原中也周围的杯子啊勺子之类。  这就是异能吗?!  超炫酷诶!  “什么嘛,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惊的~”太宰治突然甩下玻璃杯,指尖稳稳当当抵住中原中也的额头。  噼里啪啦,中原中也周围的东西掉落,碎了一地。  太宰治得意洋洋,对无家可归的猫咪摇头晃脑道:“怎么样,果然我比蛞蝓更厉害吧!”  “要跟我回家吗?脏兮兮的小流浪猫?”  --------------------  作者有话要说:  猫跑了,猫被随身带麻袋的人捡走了第39章   中原中也的表情一言难尽。  非要说,就像跨时空看到武侦宰拽着小姐姐殉情,满脸写满渣男二字。  “你可别被这家伙骗……”中原中也偏头对银发青年说道。  “好。”月城怜司来横滨未尝没有抱着偶遇太宰的想法。  太宰治是他遇到过最聪明的人,如果是对方,应该能解答他的疑惑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中原中也无话可说。  太宰治挑着眼尾,轻笑一声。  他大获胜利的嘴脸叫中原中也拳头痒痒。  太宰治眼神划过青年打着绷带的右手,看出他石膏刚拆。  眼中的笑意掺上一丝凉薄。  那么,这次受伤又是为了谁?得到想要的了吗?  猫咪蔫搭搭、垂头丧气的模样,看上去没有得到小鱼干。  太宰治无比愉悦,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瞧,当好人果然没有好下场。  “太宰大人,这几份文件请您过目。”眼看太宰大人就要带着人跑了,部下见缝插针把文件递到对方跟前。  太宰治瞄了一眼文件封面,撇撇嘴。  “全部驳回。”  “收到!太宰大人您慢走。”部下得到指示一下子心里有了底,恭恭敬敬鞠躬。  意外地,太宰大人和中原大人这次没有犟起来。部下想到。  太宰治一身酒气,但月城怜司说不好对方到底醉了没。  他瞧着太宰呛人倒是蛮有条理。  没有回家,太宰治带着他换了家酒吧坐下。  月城怜司抬头一看,酒吧招牌上是lupin。  “怜司喝过酒吗?”不等他回答,太宰治便接下去,“唔,当然没有,因为乖宝宝喝酒得等到二十岁。”  额头上青筋隐隐压不住,月城怜司一时间无比理解中原中也。  同时,他觉得太宰治应该是真醉了,不然哪儿那么多话。  太宰治懒散地坐在吧台旁,侧脸压上手肘,没个正形。  “要喝什么?”  酒吧永恒的昏黄灯光下,太宰治微微抬眸看向月城怜司。  睫毛的投下的阴影格外黑,几乎遮住他绚烂迷离的鸢瞳。  月城怜司对酒了解不多,他想了想,脑子只有……  “波本。”  “威士忌、我喜欢威士忌。[1]”太宰治叫了两杯波本威士忌。  他刻意忽视一件事,威士忌是烈性蒸馏酒,不适合新手。  “酒是喜剧,威士忌是悲剧。[2]”老板拿出两只玻璃杯,加冰稀释,递给他们。  威士忌、悲剧,两个普通的词放在一起却像一个开关,叫月城怜司怔了怔。  他疑惑看向老板,不知道这种说法从何而来。  老板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太宰治偶尔一次深夜小酌时的论调,他觉得十分有趣便记了下来。  琥珀色的酒液撞在玻璃杯上,月城怜司喝了一口。  波本的口感应该是醇厚绵柔的,或许他是新手的原因,一口下去只觉得不适与辛辣。  热意从舌尖烧到喉咙,他呛得连连低咳。  太宰治今天喝的太多了,味蕾原本已对酒液麻木,看到青年的生涩的模样,他重新感知到浓郁的酒香。  他果然喜欢威士忌的口感。  不好喝。  月城怜司不由自主地把杯子戳远了一点。  他孩子气的动作叫老板觉得好笑,看到太宰治一脸观察小动物的新奇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有想尝尝的酒吗?”太宰治也不喝酒了,循循诱道。  “苏格兰。”月城怜司说道。  他对酒的了解,仅止于评论提到过的酒名,如果太宰再问他一次,他恐怕得说琴酒了。  “老板~再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老板瞥了太宰治一眼,一边唾弃他带坏小朋友,一边利落地给月城怜司上了酒。  棕黄带红的酒液清澈透明,月城怜司嗅了嗅,闻到隐约的焦香气味。  他这次小心地抿了一口,尝出一点点烟熏味。  苏格兰威士忌虽然不像波本那么辣,但也不好喝。  他皱起鼻子。  抱着新鲜的想法,月城怜司又抿了一口。  唔……这次尝到了甜味,好像还好?  太宰治就这么看着他小鸡啄米一样,一口一口喝完了两杯威士忌。  “怜司?”看人喝得差不多了,他叫了一声。  青年没理他,过了四五秒,钝钝地转头,朝太宰治歪了歪脑袋。  似乎在问,怎么了?  “琴酒。”月城怜司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慢慢地说,“想喝琴酒。”  像树懒,像小蜗牛。  太宰治越看越好笑,一时间伏在桌子上,乐不可支。  他笑得月城怜司都懵了,直到太宰治抹掉眼角的泪花,才转头对老板说:“拿一瓶琴酒。”  这是要带回去的意思。  老板摇摇头,他已经预想到堂堂黑手党干部欺负一个小醉鬼的样子了。  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老板瞥了太宰治一眼,淡定地说:“本店不提供配送服务。”  太宰治耸耸肩。  最后,月城怜司怀抱了一瓶琴酒,一路跟在太宰治身后,像条小尾巴,甩也甩不掉。  幸好太宰治的公寓不远,很快就到了。  推开门,玄关、厨房到客厅,公寓像个样板间,没什么生气,  倒是卧室,桌上堆了好几卷绷带,一些零零碎碎的书,和一橱柜的黑西装。  太宰治找出一个杯子给他,帮他打开酒瓶的木塞。  洗完澡出来,这醉鬼竟然还在喝。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看出青年带着疑惑,太宰治终于遂了他的愿:“怜司想问什么?”  他身上水汽未散,唇齿间带着香醇的威士忌味。  在月城怜司眼中,与一瓶酒没什么不同。  思维的齿轮嘎吱嘎吱,艰难转动,他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题:“太宰会无条件爱上一个人吗?” 第59章 听到青年的声音,他不情不愿接受了“早上”这个事实。  “昨晚、”太宰治的声音沙哑,听上去像手摩挲着细砂纸。  “嗯。”月城怜司应了声,表示自己在听,同时说道,“太宰还没和我说早上好。”  这是他和雪兔奇怪的小坚持。  听到他喑哑的声音,太宰治放下手,瞥了他一眼,闷闷地笑了一声,“早——”  月城怜司满意了。  太宰治磨磨蹭蹭地坐起来,一身的绷带被某人蹭的乱七八糟。  月城怜司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杰作。  “你的手机太吵了,我跟他们解释你在横滨。”太宰治继续说道。  “嗯。”月城怜司不清楚太宰治口中的解释到底意味什么。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满屏的未读消息,头疼地一条条回复过去。  从抽屉里拿了几卷绷带递给太宰,他看到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五分钟前,是安室透。  【醒了吗,我在横滨,顺路来接你。】  【好。】月城怜司回复道。  让两人这么担心,他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月城怜司一回头,太宰治正在解身上的绷带,丑陋、歪歪扭扭的疤痕陈列在对方肌肤上,像一条条蜈蚣。  他忍不住蜷起手指,怔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慰太浅薄,怜悯则倨傲。  月城怜司忽然想起他并不了解太宰的过往,没资格说三道四。  太宰治的瞳孔在金色阳光照耀下,显出一种敷衍的金色。  他转头看向青年,瞳孔深处是孤寂和审视。  索性,他没从蓝色瞳孔里看到同情。  那也不是不自量力,妄图拯救他的眼神。  很好。  太宰治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温和。  阳光下,山尖雪水融化,积下一小洼泉水。  升腾成雾气,柔化为云。  “能帮我吗?”太宰治说道。  月城怜司意外,他以为太宰更希望保持一种距离。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说。  他是永远不会迈出第一步的胆小鬼,也是最先回应的梦想家。  绷带不宽,月城怜司细致地从腰部一点点缠到胸口,最后是脖颈。  当青年滚烫的指尖擦过腰际,太宰治腰间的肌肉微微僵硬,他忍下了这种不适应。  直到青年替他筑起新的屏障,从手臂到指尖,一丝不苟,缠得极为漂亮。  太宰治满意地屈了屈手指,低头就是他毫无杂质的海蓝色瞳孔,突然产生一种圈地自拥的念头。  可惜,不能是现在……太宰治遗憾地想。  “我走了。”月城怜司完全忘了醉酒后的事情,虽然身体昏昏沉沉,但心绪轻快。  “昨晚谢谢太宰。”他认真地感谢道,尽管不知道在谢什么。  噗、  太宰治忍笑,应下他的感谢。  只希望真相大白,青年不要找自己发脾气才好。  月城怜司离开太宰治的公寓,门前就是长长的河道,沿着往前走。  他没有告诉安室透自己位置。  只要男人想,总归能知道。  引擎轰鸣。  月城怜司抬头,一个宽肩窄腰的摩托车手,束缚在厚实紧身的赛车服里。  超酷诶!  月城怜司羡慕地看过去,机车是永远的浪漫,太令人心动了!  似乎注意到他,机车在月城怜司身边停下,他微微睁大眼睛。  来人摘下头盔,一头金发挣脱牢笼,骄傲地扬起,落下时又格外服帖。  见青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安室透唇角微勾,抬手将头盔罩住他。  “上车。”安室透扬了扬下巴。  “唔,好。”月城怜司隐隐兴奋起来。  本以为自己该坐到后座,他自觉朝男人身后走去,结果安室透一把拦住人,将他捞到身前。  “不会看不见吗?”他一手扶住偏大的头盔,调整护目镜,声音闷闷地从头盔里传出来。  安室透轻笑了一下,将下巴轻轻搁在青年头顶。  他发动引擎,上半身压下去,连带着青年被迫伏在机车上。  “你说呢?”  ?  不就是高了点,有什么好骄傲的!  月城怜司感觉有被嘲讽到。  整个人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后腰紧紧贴着对方的腹部,他不适地动了动,却被安室透单手摁住。  月城怜司听到男人压低的声线:“别乱动。”  他不得不尽可能塌下腰,给对方留出空间。  迎面而来的疾风吹散宿醉的混沌。  安室透肌肉紧绷,全身硬邦邦,握着车把的手臂牢牢箍住他。  总感觉,今天的安室透不太一样。  月城怜司拧着眉思考,好像更温和,不是装出来的那种……  难道是身为降谷零的一面吗?  月城怜司不清楚,他只知道和这样的安室透相处更舒服。  [姐妹们!这个体型差我好了!!!]  [凑,真的诶,小侦探完完全全窝在波本怀里诶,从后面一点都看不见。]  [救命,这个体位是后……入……(狂擦鼻血)  #1:姐妹们,不穿衣服的版本有太太画了!!!快去看啊啊啊啊!!!  #2:草,我看到了,怜司、舌尖、瞳孔上翻,谁懂!波本按着人表情隐忍,斯哈斯哈。  #3:给姐妹们翻译一下,图里小侦探被透到说不出话。  #4:所以cp名才叫透(动词)月哈哈哈哈。]  [安室透今天怎么这么强势??(赞 3w)  #1:透子学会了美色诱惑。  #2:nonono,是被刺激到,一转攻势。]  看着评论打哑谜一样的电波系交流,月城怜司满脑子问号。  看上去不像是剧情相关的东西,他猜测又是观众的粉色滤镜。  最后一条评论倒是让月城怜司产生新启发。  是的,安室透今天终于没了小心翼翼的感觉。  不是刻意迎合自己的节奏,别扭地与他平行,而是更自然地交流。  这样很好。  “昨天鸣瓢椋来找过你。”安室透的脖颈倚着他,低沉的声音同时通过空气和骨传导钻入月城怜司的大脑。  提到昨晚,安室透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今天他接到青年时,对方的衬衫皱巴巴,脸上带着宿醉的酡红,像是刚从哪个姑娘裙底钻出来,一身旖旎。  偏偏青年望过来的瞳孔明亮、透彻,宛如露珠折射了阳光。  叫人说不出责问的话来。  “椋的情况怎么样?”听到自己错过了女孩的拜访,月城怜司生出懊恼情绪。  出院后,鸣瓢椋很粘他,每天一个电话。  女孩是文静的性格,但是会对他慢慢地,一句一句努力描述今天发生的事。  “鸣瓢秋人带她看了心理医生,恢复状况很好。椋留了——”安室透勾了勾唇,“一本漫画,想要个签名。”  “你说呢?花江老师?”  [师生y?话说安室透后期要拜毛利小五郎为师吧?不如改成小侦探好了。(赞 1w)  #1:姐妹的想法非常好!]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叫月城怜司泛起一阵臊意。  怪不得那天椋看了他好几眼,原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是花江月子吗?! 第61章 “对了,我马上升巡查部长。”  “阵平厉害!”月城怜司眼睛一亮。  依照松田阵平二十四岁的年纪,短短两年升上巡查部长堪称一句年轻有为。  “不错。”安室透夸道。  吃完早饭,松田阵平回警局上班。  他和安室透重构默契,尽可能避免见面,互相不保存联系方式,防止干涉工作。  尽管松田阵平好奇降谷零的任务,但他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除开青年作为链接,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  放学时间,鸣瓢秋人再度牵着椋感谢月城怜司。  他再三拒绝了鸣瓢秋人的礼金,信封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多少钞票。  他最后不得不当着小姑娘的面承认,自己的笔名叫“花江月子”。  早知道就取得中性化一点了。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万分后悔!  月城怜司给椋签了名。  女孩的脸颊红扑扑,很是兴奋,扯着他的衣袖扑进怀里。  “哥哥最厉害了!”椋仰头,眼里满满的崇拜。  月城怜司不知所措,睫毛如两朵惊起的蝴蝶,不住扑闪。  鸣瓢秋人吃味地看着青年,他都没有听椋说过“爸爸最厉害”!  虽然现在的他的确没有资格,与青年争夺椋心里的第一位……  这一刻,鸣瓢秋人决定,他要辞职,去他的警察,不干了!  鸣瓢椋扯了扯大哥哥的衬衫,月城怜司会意蹲下去,椋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哥哥等椋长大。”嫁给哥哥!  月城怜司愣在原地,心脏被软软甜甜的棉花糖包围,好比早起拉窗帘,灿烂的阳光哗地一下亮满堂。  鸣瓢秋人瞬间get到椋的后半句话,他瞪大眼,一个滑步抱走椋。  他能理解椋的英雄情结,但是、但是——现在说嫁人是不是太早了点!!!  “我就说看着不像好人。”他嘀咕道。  鸣瓢椋捏起小拳头往蠢爸爸胸口砸了一拳,“不准这么说哥哥!”  安室透目睹他们玩闹,笑着把一袋糕点塞到鸣瓢椋怀里。  [我仿佛听到波本os:啊~我保护的国民~]  [嘶——小侦探怎么笑得和零一模一样,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月城怜司看到最新一条评论,忽然理解了什么叫“我的恋人是国家”。  笑着的椋,比了无生气的椋美无数倍。  安室透守护的是无数个椋的笑容,这才是对方不可动摇的信念根源。  真好啊。  月城怜司想,不是所谓的奉献型人格,他只是单纯喜欢救人的感觉而已。  鸣瓢秋人准备搬家,他以后和椋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椋再见。”月城怜司和女孩挥挥手。  鸣瓢秋人向来不是善于表达的类型,医院里恳切地向青年道谢后,今天竟不知道再说什么。  最终,他正了正神色,递给青年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手机号:“如果有需要,请随时打电话。”  月城怜司收好名片,接着把对方故意忘在桌上的礼金塞了回去。  五月份,前野编辑询问月城怜司,近期是否方便开签售会。  “没问题,就定在五月吧。”  因为签售会的商定事项过于繁琐,月城怜司不得不与前野编辑见面。  看到花江月子的真面目,前野编辑狠狠吓了一跳。  简单交谈两句后,心情迅速平复。  这高冷的气质、简洁的措辞,果然是花江老师。  不过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前野编辑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您是明星先生!”  “明星?”月城怜司皱眉,这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号。  难道雪兔把他的照片投到杰尼斯事务所去了?  那也不对啊,他压根没出道……  “偏差值95的庆大高材生,照亮侦探界的启明星。”前野编辑念出无比羞耻的标题。  那是推特上的一篇文章,汇总咖啡店杀人案、爆炸案、走私案、连环杀手单挑——整整四份警情通报。  博主搜集大量现场照片,有理有据论证,这四位热心市民分别是高二、大一时的月城怜司。  他甚至查到英国的某起案件破获也有月城怜司的功劳。  【……囿于没有现场照片,暂时无法断定月城与英国案件的关系。】  看着文章的上万转发,几万点赞,月城怜司眼前一黑。  被侦探迫害的他竟成了别人眼里的侦探!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月城怜司打开评论区一看,更痛苦了。  配图里,不仅有四份警情通报,五张现场照片,还有三张他的高清大图。  看背景拍摄于庆应义塾大学,课上做笔记的他、叼面包赶时间的他……竟然还有体育课累成狗的他!  这张就不必了吧!  热评第一自称是他的同班同学,但月城怜司对对方的完全没有印象。  【今天要到男神的line了吗:  月城同学是一种极为少见的高岭之花!我敢打赌他只认识学习委员是谁,因为学习委员负责收作业!  男神刚入学就成了校草,但貌似本人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他课上回答问题字字珠玑,超级牛!  当我以为男神已经够低调了,看到这篇文章,我知道我格局小了。  男神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侦探!!!  ps.图是我提供的,想必大家都发现了,男神并非十全十美,体育课上红着脸喘气的样子特别……嘿嘿。】  特别狼狈是吧!  月城怜司气呼呼地关上评论,别让他知道这是谁!  前野编辑哆嗦了一下。  花江老师怎么突然开始放冷气?他觉得咖啡馆的空调都没对方好使。  “这次签售会,老师您是否考虑公开自己的身份、”人气一定能上升一大截!  不等前野编辑说完,月城怜司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还没出名呢,丑照就满天飞了,真要出名还得了。  岂不是雪兔都要被扒出来给人评头论足?月城怜司受不了。  他只想当个让读者嗷嗷叫的少女漫画家,不想当出名,也不想当侦探。  “按正常流程。”不过他会全方位把自己遮住。  签售会那天,月城怜司按照自己的意愿,口罩、墨镜、假发,一应俱全。  雪兔觉得好玩,混在队伍里排了两趟。  松田阵平排了三趟。  安室透排了一次准备回家,离开前看了眼又站到队伍末尾的好友。  想要亲签,什么时候不能找青年签,非要在这里和小粉丝挤队伍。  安室透看了眼刚到腰部、带着圆眼镜的真正小粉丝,又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大粉丝”。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无法理解好友。  “大哥哥,原来是你!”工藤新一拿着漫画,瞅了月城怜司两秒,惊喜地开口。  ?!  月城怜司一脸懵逼地盯着工藤新一,记起来这是被雪兔救过的小孩。  好小子,我看你有当侦探的潜质。  “大哥哥?”后面排队的人纷纷探头,他们还以为花江老师是羞涩的女孩子呢,怎么回事?  毛利兰一把捂住工藤新一的嘴,忙不迭打补丁:“新一你认错人啦!这是花江姐姐!”  “……”  虽然小妹妹出于好心,但自己怎么就变性了?  “小朋友想签什么?”月城怜司带着口罩,声音闷闷,不太能听出性别。  “给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工藤新一仰头,骄傲又臭屁。  月城怜司点点头,认认真真地写下一行字,“好,给平成时代的小福尔摩斯先生。”  “下一……呃、”月城怜司语塞。 第63章 [懂了,这次轮到波本和太宰修罗场。(赞 534)  #1:小侦探天天刀波本,什么时候刀太宰,雨露均沾嘛。  #2:受伤又刀不了黑泥精,虽然我也想看宰宰被刀。]  [笑死了,小侦探你怎么回事,走到哪儿赌局开到哪儿?  #1:明明是命运的红线!  #2:松田飘绿我说了吗?不仅不抛售,我还要抄底!!!加仓!!!初恋永远是坠吊的!!!  #3:别理楼上无能狂怒,这次我买波本,黑白皮色差涩涩。  #4:不巧,我全买宰股,这对有希望走强制,懂?]  周六,登船前。  月城怜司与岸边露伴会面,这才了解船上其他人的身份——一群走投无路的赌徒。  “赌徒们签下契约,赢得人下船翻身,输的人由帝爱集团全权处置。”岸边露伴说道。  他的替身“天堂之门”,不仅能将人变成书,供岸边露伴阅读过往一切,他还能往书上添两笔,让对方按自己的意志行动。  这正是岸边露伴有自信带月城怜司下船的原因。  “岸边老师,邀请函是?”月城怜司找出邀请函,疑惑道。  “偶尔有一些大人物,屈尊降贵地体验‘底层人’的生活。”岸边露伴嗤笑一声。  不过,严格意义上,他手里的两张邀请函没从明面上过。  是岸边露伴用天堂之门,强行要求负责人签发的。  这场恶臭集会的组织者,帝爱集团的掌权人——兵藤和尊,并不清楚这些事。  上船不允许携带武器,月城怜司和岸边露伴接受身体检查,蘸水笔被没收。  “希望号”外表与普通轮船没什么不同,与黑漆漆的夜晚融为一体,很是低调。  两人一登船,差点被高饱和的亮金色闪瞎眼,金墙红毯,富丽堂皇。  月城怜司下意识皱眉。  “呵,视觉污染。”岸边露伴更是对暴发户审美嗤之以鼻。  一堆脸色灰败、情绪消极的赌徒里,两人显得格外特殊。  引得推了一车钞票入场的黑西装频频投去视线。  不会是哪位大佬的小情人下来体验生活吧……  黑西装暗暗捏了把汗,开始介绍。  “借贷上限一千万,每人至少借一百万,利率按十分钟1.5%负率计算。”  月城怜司和岸边露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生出荒唐之感。  按游戏时间四小时算,下船时,债务除本金外,还有高达40%的利息!  这简直按头抢钱!  岸边露伴拿着高额版税,自然不在乎这点钱。  他凑到月城怜司耳边,过意不去地小声说:“我帮你还。”  “多谢岸边老师,但是上船是我自己的选择。”月城怜司摇摇头拒绝。  他没拿安室透的卡,刚到手的版税加上小金库,输光也还得起。  船二楼是贵宾层,无数摄像头聚焦底下的赌徒们。  正中央的屏幕上,气质出众的月城怜司和岸边露伴一闪而过。  兵藤和尊看到皱眉,低声问身边的二把手:“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二把手确认了一下,汇报道:“会长,这两位通过贵宾渠道上船。”  兵藤和尊发出过不少邀请函,一时记不清是谁的手笔。  他摆摆手,兴致盎然起来。  既然没同自己特意打招呼,那么所谓贵宾,也不过是大人物的小玩意儿。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把不服管教的小情人扔上船,等对方输得血本无归,金主却拍拍屁股走人,不替人还债,留小情人原地崩溃……  兵藤和尊笑了笑,那场游戏最后得到多方赞扬,效果出众!  一旁的森鸥外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太宰治,没漏过对方眼底的一抹暗色。  他打起精神,对一楼的游戏稍稍产生兴趣。  太宰治不动声色掠过某个政要身后的男人,视线重回一楼。  猫咪安抚好了,精力充沛就挠坏家具,更甚者从窗缝溜走。  没关系,他会及时抓回来教育一顿。  黑西装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埋怨利息太高。  但规则由上位者决定,月城怜司没说什么,上前借了最低的一百万额度。  “我看你们这些家伙,压根不知道自己来船上干什么!”忽然,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出来,振臂高呼。  “现在多欠点,和下船还二十年的债有什么不同!要做孬种随你们!  我借一千万!等我翻身下船,就能变成千万富翁了哈哈哈哈!”  月城怜司拿钱的动作顿了顿,感觉有被针对到。  他抬眸看去,胡子男趾高气昂,不屑地俯视他。  ……  行吧,欠债几千万的又不是自己,他□□才是傻子。  月城怜司不为所动,没理挑衅,甚至怀疑对方是托。  胡子男一顿鼓吹,不少赌徒当即叫嚣。  “给我一千万!”  “我也要一千万!”  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疯魔一样挥舞着钞票,月城怜司感到深深的离谱和荒谬。  “不错的素材,不是吗?”岸边露伴也拿了一百万,嘲讽地看着一群疯子。  月城怜司点点头。  金色灯光,大厅顶部四五十亿的奖金池,加上成叠成叠的钞票……  每个赌徒都像磕了药。  这艘船仿佛正从人间驶向炼狱。  笔没收了,月城怜司在脑海里,一笔一笔将群魔乱舞的画面留在脑子里。  [赌徒好恐怖……]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也不要相信赌徒!!!(赞 543)  #1:楼主说得没错,赌徒嘴里的最后一次谁信谁傻逼!]  西装男继续介绍游戏规则。  “你们每个人手里各拿到了四张石头、剪刀、布,共十二张,此外还有三颗星星。”  “卡牌用以一对一猜拳对决,每赢一次,赢家获得输家的一颗星星。  每张卡牌只能用一次,使用过的卡片会被官方回收。中途不允许丢弃卡片。”  “游戏结束时,保持三颗星星以上、并用完所有卡牌的人即为胜利。  反之,不满三颗星星、手里有多余卡牌或者丢弃卡牌的人,判定失败。”  而失败的人不用说,将被拉到地底,为帝爱集团工作到死。  一个考验信赖和心理的游戏。  月城怜司瞬间理解了这个游戏的真谛。  正好是他的强项。  十分钟不到,第一个人失去了所有星星,惨叫着被黑西装拖了下去。  贵宾层,无人在意一个输家,权贵们的眼神不约而同聚焦到中央屏幕。  银发青年站在牌桌旁,冷眼看着输家惨叫。  “谁送小家伙上的船?”一位客人忍不住放下香槟,身体前倾,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银发青年。  他舔了舔上唇,继续道:“我出五千万,只要借我玩一天。”  安室透瞬间咬紧牙根,眼神冷得像冰,却只能敛下神色。  [小侦探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但气质真的太过干净……干净的东西就很想让人——  #1:弄脏、毁掉。]  [为什么森鸥外不说话,小侦探不是帮过港口黑手党吗?  #1:你好,森屑是最优解大师,对他来说,现在争取帝爱集团的合作最重要。  #2:太宰看了五千万整整一秒……  #3:提前为五千万点蜡。]  月城怜司迟迟不上赌桌,客人们不免觉得无聊。  导播正要切镜头,青年忽然动了。  青年站到一张牌桌前,像是随意聊起家常,开口问道:“你出什么?”  贵宾室静了一瞬,哄笑声此起彼伏。  显然,这次的情人过于天真,客人们等着对方一身坚冰碎裂、崩溃,好收入囊中。 第65章 他在骗我!  他绝対不可能再出一次布!  月城怜司平静的面容在胡子男眼中格外扭曲、可怖。  终于,胡子男眼神阴狠,抽出一张石头,一寸一寸用发白的指尖推到桌面中央。  不可能是布、自己赢过两次游戏,绝対不可能输!  胡子男死死盯着荷官翻牌的动作,手掌后背冷汗涔涔。  他的石头vs——  月城怜司的布!??  “你他妈的作弊!”  胡子男脸色陡变,攥紧拳头,猛地朝月城怜司扑去。  “!”  月城怜司睁圆眼睛,只来得及后退半步。  幸好荷官还有黑西装这层身份,及时出手,制住胡子男暴起伤人。  “他作弊!作弊的要被取消资格,把他拖下去!”  胡子男双眼充血,剧烈挣扎,一个西装男竟然压制不住。  他胸口只剩下一颗金属星星,下船的机会微乎其微!  都是因为这家伙!他要杀了対方!  咔嗒,一楼负责人从腰间抽出枪管,対准胡子男的脑袋。  死一样的寂静。  没人想到竟然还有枪。  胡子男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硬生生冷静下来,依旧死死盯着银发青年。  他还有一颗星,有翻身机会!他一定能赢回来!  青年现在赢了又怎么样,就算赢到下船又怎么样!  只要在下船之前——  杀了你。  胡子男狞笑,対青年无声地做口型。  月城怜司表情难得出现裂缝。  镜头里,青年扯了扯嘴角,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你手上没有石头。”  “开什么玩(笑)……”胡子男猛然僵住,瞳孔紧缩。  刚才的牌桌上,因为两次意外,所有人看着他出了整整三张石头!  “不,我还有一张。”胡子男强自镇定,反驳。  “别忘了你和第一个失败的人対赌,已经出掉的一张石头。”月城怜司淡淡地说。  対方以为自己没看见吗?  也许他确实没留意,但记忆宫殿里写得清清楚楚。  瞬间,所有赌徒的目光看向胡子男。  这意味着,他们只要出剪刀,稳赢不输!  刹那,所有人的目光热烈起来!  胡子男无法控制脸部肌肉的抽搐,一时间极为可笑。  他输了,一败涂地。  “我放弃,我付得起赌金!放我下船!”胡子男再一次挺起胸膛,得意洋洋扫视一圈。  上一次他参加系列游戏,赢到最后整整五个亿,区区一千四百万而已,他拿得出来!  输了又怎么样,他付得起赌金!  船上这些穷鬼哪里配和他相提并论?  贵宾室,镜头长久跟随着青年,将胡子男的丑态尽数录下。  “嗤。”兵藤和尊冷笑一声,他対胡子男不敢玩到底的懦夫模样十分不满意。  囿于対方的确遵守了规则,兵藤和尊无法说什么,挥挥手放人下船。  太宰治惫懒地窝在椅子里玩手机,没看屏幕,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  但森鸥外的余光注意到,対方手指轻点,一条短信发出。  隐秘收回视线,他瞥了眼跃跃欲试的兵藤和尊,心下有了计较。  月城怜司一路连赢,直到最后一局只剩一张剪刀,相当于明牌。  他找了个只剩下剪刀的人出掉牌。  整整两排星星挂在他胸前,就像幸运女神降临于他。  众人窃窃私语,迷信的赌徒甚至当场拜了拜他,希望沾沾运气。  避都避不开。  惹得月城怜司一阵无语。  兵藤和尊皱眉,一往无前的胜利极为罕见,这哪里像小情人。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谁家破产了,特地找青年从他手里抠投资?  “你确定他没作弊?”兵藤和尊问二把手利根川。  利根川弯腰小声回复:“回会长,没有,摄像头一直跟着他。”  兵藤和尊不信邪,余光扫过太宰治,听说双黑之一的太宰治极为聪慧……  一楼,岸边露伴低调玩了几局,有输有赢。  他溜去厕所対一个人使用天堂之门,在対方的书里写下固定出牌顺序,很快出掉手上所有的牌。  扭头看到青年胸口金光闪闪的两排星星,眼皮跳了跳。  替身使者相互吸引,所以——  “你也是替身使者?”他凑进悄悄地问。  替身使者?听起来像热血少年漫。  战斗、流血,结局除了反派,没人死亡的那种王道漫画。  月城怜司迷惑地瞥了偶像一眼,小小声回复:“岸边老师,这是你新漫画的设定吗?”  “那你怎么赢的?”岸边露伴忽略他的问题,好奇道。  “我懂微表情。”月城怜司避开摄像头,无声地说。  他只要出牌前问一句,通过微表情分析得到是或不是的答案,最坏的结果也是平局。  不过月城怜司今天的确幸运,一直赢。  行吧。  岸边露伴无话可说。  眼看青年走进休息室,兵藤和尊坐不住了,吩咐请人上来。  月城怜司屁股还没焐热凳子,黑西装恭敬地邀请他上楼。  ……他可以不去吗,站了好久蛮累的。  “会长请您到贵宾层。”黑西装执着地请他移步。  顺着长长的楼梯,打开门的瞬间,月城怜司以为自己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香槟塔、百万名酒、宴会长桌。  古典乐团、纷繁复杂的裙装、彬彬有礼的客人。  世界割裂。  赌徒在一层赌命,上流社会端着香槟杯,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月城怜司不是不知道阶级差距,他只是……  无法想象。  优雅的灯光下,月城怜司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和微微卷边的校服长裤,与一室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视线或隐晦、或直白,聚焦到青年身上。  青年却恍若不觉,只淡淡看向主位的兵藤和尊,略略点了点头。  一轮水里捞出来的月亮。安室透不合时宜地想。  实际上,月城怜司完全无法淡定。  为什么要看他,这群人到底在看什么,难道怀疑他作弊吗?  听说做游戏,他还特地穿了校裤,这还是因为高中校裤舒服,他一直没扔。  早知道换条西裤了!  他眼神僵硬,不敢乱瞄。  无意间余光瞥到太宰治,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月城怜司的焦虑。  谢谢你,太宰呜呜呜呜。  虽然安室透八成也在,但他认不出来啊!  捕捉到他一瞬的眼神,以及坚硬外表下极细微的彷徨,太宰治手指微动,眼底划过一丝隐约笑意。  [谁说怜司是小可爱的,这是酷哥啊啊啊,酷哥超我!!!(赞 1w)  #1:不不,正因为是高岭之花,被束缚的样子才更嘿嘿嘿。 第67章 两个黑西装洗牌的速度很快,叫人眼花缭乱。  确认众人分不清两方牌的顺序,增添游戏趣味性后,两叠卡牌分别被放置在两人手旁。  “老夫取消第三局赌局,换取你们出牌前必须报上牌名。”兵藤和尊突然开口。  单单赌博过于无趣,他要的是意料之外,是惊喜。  “剪刀。”太宰治随意抽出一张牌,率先倒扣在台面上。  太宰的表情乃至心跳,没有丝毫变动。  月城怜司自然猜不出来。  没关系。  月城怜司想,太宰从来没骗过自己,所以他只要相信対方就够了。  他正要抽牌出剪刀,达成平局,太宰治突然开口。  “兵藤会长,平局的话,赌注如何处置?”太宰治状似无意地开口。  “归还?”他挑眉问道。  兵藤和尊显然不喜欢无聊的事情,被太宰治提醒,他转念一想:“那就判定为同时失败,太宰君没意见吧?”  太宰治轻轻颔首,眼神看向月城怜司。  青年的心思再好猜不过,因为対方几乎是一个盲目信任旁人的笨蛋,尽管这个“旁人”的范围里包括他。  但很可惜,太宰治讨厌一败涂地,更厌恶大团圆结局,他要告诉月城怜司,世间没有两全法。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太宰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  #1:小兔宰治什么时候喜欢让人好过?包括他自己。  #2:但是这件大衣我记得……対太宰治意义非凡吧——]  意义非凡吗?  那为什么要故意提出来平局?太宰又闹脾气了?  月城怜司皱眉,他不理解。  他抬眼看向太宰治,这一次対方没有避开,而是允许他接触视线。  于是月城怜司直直望入太宰治空茫枯寂的眼底。  就像筑起高墙,将他隔绝在外。  果然闹脾气了……  月城怜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拔地而起的高墙,围住的也不过是一个执拗徘徊的灵魂而已。  月城怜司忽然想起小时候,雪兔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教自己念哥哥。  雪兔向他伸出手,把他拉出围墙,现在月城怜司站在阳光下,隔着森冷的栏杆,看着与世隔绝的太宰。  太宰比他更像个钻死胡同的小孩,需要他耐下心迁就。  月城怜司在心里低叹。  而他当然会迁就朋友。  心跳监视器上,代表月城怜司的屏幕突然产生一点小小的变动,引得众人看去。  而波动后,他的心跳奇异地与太宰治重合了。  “布。”  月城怜司换掉剪刀,抽出布倒扣在台面上。  太宰治定定地注视他指尖的卡牌。  没翻开前,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他告诉自己,不要相信骗子的话。  荷官翻开牌。  太宰治的剪刀。  和月城怜司的——  “剪刀vs布”  “太宰大人您的胜利。”  二把手将西装外套恭恭敬敬地双手奉到太宰治跟前。  太宰治没有分给他眼神,仍旧盯着青年出的那张布。  这不仅意味着月城怜司真的是个笨蛋,傻傻地相信了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更代表所谓“最重要的筹码”,在対方心里不过如此。  没有人不喜欢被特殊対待,太宰治也不例外。  他抬手拿过黑西装,第一次没有披在身上。  而那枚属于月城怜司的耳钉,一并送到太宰治手中。  太宰治抬手要了一杯威士忌,好巧不巧,是波本威士忌。  咚。  耳钉被琥珀色的酒液吞没,鼓出小小的气泡,沉至杯底。  扔掉耳钉,太宰治忽然弯了弯眼,摆摆手吩咐道:“倒掉。”  [小兔宰治好a啊啊啊啊,就要正面打击情敌!!!]  [好家伙!怜司你怎么回事,刚撩完波本转头故意输给太宰安抚他?海王教我教我!(赞 3w)  #1:所以怜司到底是不是故意输的啊?我脑子小,看不懂。  #2:这得问当事人,我只是无情的尖叫鸡。]  [感谢兵藤和尊,付费给大家直播小情侣谈恋爱(祈祷)(祈祷)]  [太宰内心:哼,我又原谅你了。  #1: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又。]  [家人们,看波本的表情,我感觉下一秒安室透想上去亲亲宝贝,并质问太宰为什么打扰他俩谈恋爱哈哈哈哈哈。  #1:咱就是说,安室透会不会觉得怜司被坏男人套路了,现在正在愧疚?  #2;嘶——还真有可能,小侦探垂着睫毛的样子还挺可怜的,麻麻亲亲030。]  安室透看着滑落青年脸侧的一缕发,対方似乎正为输掉了而懊恼,微抿着嘴。  没关系,只是一个定位器而已。安室透想。  如果怜司不介意,他可以再送一个——  麻烦安室透再做一个定位器好了。  月城怜司思忖,没了定位器,酒厂的任务就不好交差。  一想到安室透正在现场看着,他心虚地摸了摸耳垂。  [怜司你别摸了!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刚开心起来,啪地一下又双叒生气了!]  [月城怜司,一款你的心情过山车。]  “第二局,请两位下注。”  不愧是最年轻的干部,气势真强,二把手暗暗道,他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兵藤和尊说道:“第二局赌注范围,赢家必可以要求输家完成一件事,事项内容必须现在说明。”  [兵藤会长真会玩,这一件事范围可大了,嘿嘿。  #1:太宰不会提要求就让我来,我要和怜司玩蒙眼y,斯哈斯哈。  #2:楼上好涩!请务必让我趴床底!!!]  见月城怜司下意识摸向耳洞,屏幕上,代表太宰治的脉搏略微变化。  细小的变动被森鸥外注意到,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银发青年。  太宰治开口:“一个纹身,样式由我定。”  打上印记,戴上项圈,猫咪就是他的了。  听到太宰治的话,宾客们一时间竟无法维持脸上的面具。  这代表太宰治将青年圈地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尤其是之前开口说过五千万的那位,更是无法遏制地频频擦汗。  太宰治绝対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无比后悔,萌生出退场的念头。  森鸥外轻笑一声。  他太清楚太宰治了,这个与他一脉相承的弟子,只适合打一棒给个甜枣。  绝対不能纵容太宰治的任性,否则只会被得寸进尺,压榨不出剩余价值后随手抛弃。  瞧,青年正在自食恶果。  众人清楚看到,月城怜司完美无缺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错愕抬头,睫毛不断颤抖,连带着抵在台面的指尖开始发白。  可惜。  宾客们在心里叹道,这已经不是他们敢动的人了。  屏幕上,青年的脉搏几次波动,堪堪稳定,最后与太宰治的心跳再一次错开。  月城怜司很生气。  因为是太宰治,所以更生气。  他以为太宰治会提出更无害的要求,钱、时间、精力什么都好,凭什么是纹身! 第69章 [小兔宰治你怎么回事!森屑一个要求多难!你用它换了港黑对小侦探的保护,还不说???  你不说老婆怎么知道嘛呜呜呜,宰股都快一路飘绿跌停了,我不服我不服!]  [闷骚追不到老婆!!!]  [傲娇追不到老婆!!!]  [波本追到了老婆 !!!  #1:???  #2:快看贝尔摩德啊家人们。]  “任务失败,组织要求你盯紧他。”囿于伪装的政要模样,贝尔摩德点了根烟,不是她偏好的女士烟。  烟圈在单人休息室一圈圈变大,散开。  贝尔摩德总算知道,为什么琴酒一听任务在横滨,直接飞美国了。  真的有毒。  “现在?”波本挑眉。  “对。”贝尔摩德说完,看到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理解跟踪一个大学生很无趣。”  她抬手正欲拍拍波本的肩,结果被对方不咸不淡地避开。  贝尔摩德耸耸肩,“组织的意思是,他可能是那边的人。”  安室透心下一凛,“那边?”  “苏格兰在英国的跟踪对象。”贝尔摩德说。  也就是黑羽盗一之前所属的组织。  不过苏格兰没查到黑羽盗一的真实样貌,她出于私心,也没上报组织。  “那边的代号以危险动物命名,据说与魔法侧有关。”贝尔摩德按灭了烟。  而月城怜司在英国的“不死”表现,坐实了组织对他身份的猜测——魔法侧的人。  “所以波本你可以下船了。”贝尔摩德食指轻扣桌面,另一人从隔间里走出来,赫然与安室透现在的伪装一模一样。  安室透坐上贝尔摩德临时调来的黄色兰博基尼。  他打开手机下意识想确认月城怜司的位置。  接着安室透突然想起来,定位器已经被太宰治吩咐倒掉。  月城怜司比安室透先离开,下船时,青年心情不大好的模样。  安室透凭着直觉,沿着港边慢慢开上去。  果然,昏黄路灯下,青年的银发被海风撩起,月城怜司垂着头,沿着地砖纹路走着。  月城怜司后来看到了那条关于太宰治和森鸥外的评论。  知道了太宰为他浪费掉森鸥外的一个承诺。  是因为自己生气了吗?月城怜司想。  可是太宰压根没打算告诉自己这件事,如果不是评论提及,自己根本不会知道。  自己不知道,那么太宰做了又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月城怜司钻入牛角尖。  放在平时,他早就点开聊天框直接开口问了。  但现在……  月城怜司心里隐隐别扭。  引擎的轰鸣声没引起青年注意,安室透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衬衫领子被海风吹得纷乱,没个定型。  “那边的小哥?”  月城怜司听到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安室透的金发在黑夜中格外晃眼,他眉尾扬起,连带蜜色的肌肤泛着光泽。  男人演技刻意得拙劣,撇脚的关西腔随性又洒脱。  “这位好心小哥愿意赏光我的出租车吗?”  “噗、”月城怜司没忍住笑了,“你可不像开出租的样子。”  看着青年眉眼弯弯,安室透也不自觉笑了:“小哥,别看我这样,工资都上交了。”  他抽出口袋内衬,空空如也,可怜巴巴地一枚硬币也没有。  “我可没要你的工资。”月城怜司小声嘟囔。  他钻进两人座的跑车,系上安全带,总觉得不太适应高调的敞篷车。  “我租的。”安室透冲他眨眨眼。  “给,打车费。”月城怜司自在了些,探身过去,把赢来的支票塞进安室透胸前的衬衫口袋。  安室透分心垂眸,瞥见他秀气的鼻尖和微扬的唇角,感受到他靠近时若有若无的温度。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月城怜司给自己塞了什么,安室透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  兵藤和尊对于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一向大方,他给月城怜司的支票金额填了两亿。  而青年把两亿全给了自己?!  安室透并不在乎钱,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究竟是谁包养了谁?  #1:暴言,小侦探包养波本!]  [这里是海王记分牌为您报数,目前比分透子2,太宰1,松田持续掉线中。  #1:好家伙,怜司的海王行为越来越熟练了??  #2:月城老师教教我教教我教教我。]  “出租小哥,麻烦回东京米花町。”月城怜司配合他演出。  安室透看出来月城怜司想散散心。  他想了想,问道:“群马县的秋名山有业余赛车,想参加吗?”  群马县是东京都市圈的组成部分,距离米花町不算太远。  “赛车?!”月城怜司惊讶。  安室透弯了弯唇角,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声登时炸响耳朵。  “想参加吗?”他提高声音。  风声、引擎声呼啸成片。  月城怜司不得不大声回答:“想!”  兰博基尼开到山顶的时候,一些业余车手正好组织下一场比赛。  安室透顺势排入队伍。  看到黄色兰博基尼,车手们不由地望过去。  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仗着自己开着辆跑车,就敢来秋名山。  “又是富二代,还长的那么帅!”浓眉的武内树拍拍友人的肩膀,“拓海,绝对要赢过他!”  被嘱咐的藤原拓海后知后觉,呆呆应了声,“唔……”  安室透不在乎别人的眼神,月城怜司也没觉得不对。  他兴奋地等比赛开始。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副驾驶体验赛车呢!  三、二、一!  与马路上完全不一样的速度,油门踩到底,兰博基尼宛如离弦之箭冲出。  月城怜司下意识牢牢拽住安全带,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都没想到安室透开起车来竟然这么狂野!  连续几个弯道之后,一些业余车手渐渐被甩在兰博基尼身后,倒是一辆不起眼的ae86紧紧咬在车尾。  “不愧是秋名山的ae86!”安室透眼角眉梢都是不服输的锐气。  “真厉害呀。”月城怜司扭头去看ae86的车主。  对方看上去很年轻,握着方向盘的样子极为专注,神采凛凛,叫人挪不开眼。  些微的失重感加上扑面而来的风,月城怜司全然忘了先前的郁闷,为了不丢脸地叫出声,他死死抿着唇,用力到泛白。  最后,黄色兰博基尼跟在ae86身后冲线。  月城怜司也终于松了口气。  呼——赛车太刺激了,特别是过弯,兰博基尼和ae86几乎贴着护栏甩过去,超级帅!  “很厉害嘛!”一些车手过来与安室透撞拳。  “竟然紧紧跟着拓海,没有甩开诶!”  “你们也是。”安室透和他们挥挥手。  “晚安,早点睡。”回到米花町,安室透在门外揉揉他的脑袋。  “你也是。”月城怜司点点头。  同雪兔报平安,整理完画稿,他睡下。  一墙之隔,安室透抽出口袋里的支票,想了想夹在书里。  青年估计忘了银行卡的事,安室透便也没提。  反正组织打给他的钱,他都会打到对方手里的那张卡上。安室透想。 第71章 “抱歉,我不接受(采访)——”  月城怜司话刚出口,看到一条评论刷新。  [我记得司机这一次被威胁,自杀式袭击来着,车上的炸弹怎么办?]  “不,我的意思是接受采访也不是不可以……”月城怜司飞快改口。  堂本听到他话锋一转,差点扭脚。  “男神你……那我也愿意接受采访!”  水无怜奈微笑的表情露出一丝僵硬,又开始了,这种莫名其妙被看穿的感觉,明明她压根还没行动。  基尔拿到代号的那天,知道了月城怜司在组织里的鼎鼎大名。  据说只要遇上他,不管任务是简单是难,只会走向一个结局——失败,连琴酒和贝尔摩德都不例外。  如果这次针对月城怜司的任务再失败,估计组织不得不想办法曲线救国。  毕竟这两年,水无怜奈亲身感受到,组织肉眼可见地缩紧了下批的行动资金。  以前拿着发票直接报销,现在偷偷多报销一点,就会被横眉竖眼挑剔半天……  等等,会不会再这么下去组织就可以破产了?!  水无怜奈随即摇摇头,放过了这个天真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基尔的心里活动也太搞笑了了吧,组织死于没钱?!(赞 2w)  #1:可真别说,怜司几次“误打误撞”搞掉了酒厂几笔大头资金,虽然酒厂能卖科研产品,还有一些财阀支持,但不能太明目张胆,总体上说,钱真的越来越少了。  #2:有没有可能,只要想办法堵住酒厂的资金流,时间久了大家自动失业,诶嘿!  #3:没那么简单,酒厂走的是政商科三条路,势力遍布英美日。  科学界好说,没了资金支持自动脱离酒厂,政商本身就是酒厂源源不断的钱包。]  月城怜司心下皱眉,不愧是存在半个世纪的跨国恐怖组织。  光凭日本公安,或者fbi、mi6根本无法彻底对付,一国的组织势力拔出,黑衣组织完全可以逃到另一个国家,通过时间差风吹草又生。  月城怜司轻呼一口气,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他首要考虑的,是被威胁的司机,和车上的炸弹。  基尔在,安室透不方便出现,月城怜司便和他说不用来接,顺便暗中给专业人士松田阵平发了个消息。  参赛者们都是大学生,兴致勃勃地交流工程训练相关的实操经验。  月城怜司无比焦急,他希望无论如何,炸弹不要安在学校返程的大巴上。  “结束了?”松田阵平穿着夹克,戴着墨镜,斜斜倚在路灯旁。  “哇哦!”堂本交流回来,刚好看到松田阵平痞帅痞帅的样子。  他凑过去悄悄对月城怜司说,“男神的朋友也好酷!”  果然酷哥都一起玩,他也想当酷哥!  “走了。”松田阵平对月城怜司轻扬下巴,走过去搭上青年的肩膀。  生怕打草惊蛇,他接到对方的消息马不停蹄地扯了借口请假,赶了过来。  借着银发遮掩,松田阵平秘密在月城怜司颈间敲下一串电码。  【炸弹在哪儿?】  月城怜司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  看评论似乎镜头压根没给到基尔的行动。  但很快,他被迫知道了炸弹的方位。  因为,组织这次的行动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一个中年男人目光紧紧盯着月城怜司,见到他似乎想扯个笑容,却怎么笑得扭曲。  男人无比紧张,不断擦拭额头的汗,“请、请问您要搭出租车吗?”  明明是揽客的语气,却带着一丝绝望与企求。  月城怜司立刻拉下松田阵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阵平,我自己回去吧……”  原来是针对他一个人的袭击,早知道就不把阵平牵扯进来了——  “急着跟我撇清关系?”松田阵平轻哼一声,反手紧紧握住他。  月城怜司挣了挣,松田阵平手劲很大,没挣开。  他侧头看去,墨镜遮掩下,对方的表情并不真切。  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一变未变,松田阵平甚至冲自己扬了扬眉毛。  他听到男人无赖地说,“真遗憾,我车刚坏。”第47章   [会还是你会,松田!]  [炸弹到底在哪里呀,我好急qaq。  #1:不知道诶,这是重置版的原创剧情,镜头没给到咱也不懂。]  “请问……”中年男人再一次磕磕绊绊地说,他眼神不受控制地瞄向高楼,“需、需要搭乘出租吗?”  那里有什么?  反光的玻璃窗、天台,无一例外,都是适合狙击的地方。  月城怜司想,中年男人正在下意识寻找组织的人。  但对方甚至不知道这次任务的真正负责人就在身边——水无怜奈举着话筒,笑盈盈地采访路人。  与他们不过五米的距离。  种种迹象证明,中年男人只是组织的一颗废弃棋子。  “去米花町。”月城怜司开口说道。  “请、请上车。”中年男人猛地松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几下。  分明完成了任务,他却连别扭的笑容都无法维持。  月城怜司甩不开松田阵平,男人直到同他一道挤进后座、车门落锁,这才松开手。  手背上,发白的指印随着血液流通渐渐淡去。  月城怜司虚虚握了握,仿佛残留着松田阵平的温度。  滴,出租车开始计价。  车辆起步平稳得诡异,十码、二十码、三十码……  司机刻意控制,保持均匀车速,不快也不慢,像是终于冷静下来。  月城怜司察觉到不对劲,他嗅到司机浓浓的恐惧,随着车速超过五十码,这种恐惧到达了巅峰。  过胀的气球爆了,但他无法听到司机的心音。  中年男人以七十码的车速,不徐不疾,无视红灯。  在一片纷乱繁杂的喇叭声和咒骂声中,出租车偏离路线,驶向近郊。  司机平静,不、确切来说,彻底放弃了。  松田阵平初步确认车内没有炸弹,司机的异常行为引起他的注意。  他与月城怜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两人冒出关于炸弹的猜想。  “仪表盘的电信号接入了炸弹的传感器——”松田阵平说道。  “所以安全车速是多少?”月城怜司直接开口,扯下他们与司机间,岌岌可危的遮羞布。  司机一点都不意外,指派任务的时候,他已被告知目标有多敏锐。  “那我怎么骗他上车?!”他还记得自己崩溃地求助接头人。  “不用担心,只要表现出无助与绝望,他就会上车。”  电话那头的电子音这么教他。  果不其然,目标上车了。  “五十到九十。”司机回答,平静得近乎死寂,“超过九十码,或者低于五十码,炸弹就会爆炸。”  车上没人有退路。  “炸弹在哪儿?”松田阵平声音压抑,司机的态度令他无比恼火。  “没用的。”司机喃喃地说,“太迟了。”  组织密切监视着他的家人,只有他们一起去死,他的妻子和孩子才能活下去。  因为松田阵平的提问,动漫镜头顺势给到了炸弹。  [啊这,底盘??这他妈怎么拆,谁能告诉我底盘上的炸弹怎么拆???(赞 534)  #1:如果怜司心软想全救下来,只有一种方法,把松田阵平和司机都踹出去,自己开车。  #2:当着松田的面死一次?别吧……]  [不一定,这是柯学世界,剧场版的柯南还一球飞越一个足球场,顺便踢爆目标呢……  #1:哈哈哈哈也是,真要踢出来,反作用力下,腿会直接断掉的。]  松田阵平又与司机交涉了几个来回。  无果,对方索性放弃了发言。  看着油盐不进的司机,松田阵平紧紧捏住拳头。  月城怜司安抚性地搭上松田阵平的肩膀,他说:“炸弹在车的底盘。”  拆不了,所以—— 第73章 心跳难以控制,一下一下急躁起来,手指无意识扣着汽车座垫。  “出租车底盘高度为十一到十五厘米、”月城怜司忍不住再次重申。  松田阵平甚至无法钻进去,怎么才能拆炸弹?  他侧头,望入松田阵平沉坠的双瞳。  “只要我的眼睛看到炸弹、手够到炸弹,我就能拆掉它。”松田阵平无比笃定。  他眼底的满天星河倒悬着落下,化作颗颗流星,落到月城怜司手上。  读出男人眼底的执拗,月城怜司动摇了:“我相信你,但是你必须把我的计划作为紧急预案。”  五指并拢,指尖与眉同高,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松田阵平勾唇一笑,伸手掰下出租车的车内后视镜。  [“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松田身为天才的底气!谁叛变了?是我!!!  #1:太帅了,我的妈orz,又邪又正,男友力爆棚!  #2:姐妹那叫亦正亦邪。]  [我特地趴到我家车旁边用镜子试了一下,的确能看清楚诶,就是镜像很难受。  #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层主你也掰了你家后视镜吗?!  #2:炸弹位置比较靠边,不在底盘正中央,好耶!]  [后视镜:你礼貌吗?  #1:幸亏松田手长脚长,换小侦探上估计就够不到了。  #2:怜司:你礼貌吗?]  正如评论所说,光线尚好,松田阵平能从镜子里看到炸弹。  接到月城怜司的短信,他口袋里也带着基础工具。  在行驶状况下,拆掉底盘上的炸弹很难,但停止它并不难。  如果能精准找到从仪表盘接入控制芯片的那根线,切断信号,便可以中止炸弹。  难就难在松田阵平只能攀在车缘,利用后视镜逐条分辨复杂的干扰线,更别说镜像带来的视觉、认知障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因高度紧张,司机手臂和小腿肌肉僵硬,心态更是随着时间再次波动,在怀疑和惊惧中徘徊。  月城怜司不得不时刻注意对方的心理情况,时不时转移司机的注意力。  出租车驶入黄昏。  油表灯亮了,这代表他们最多还有三十公里的机会,但黄昏衔接黑夜,光线即将暗去。  不知不觉,车内再一次漫起紧张感。  手机震动了一下,月城怜司收到一条消息,是陌生号码。  【家属已转移至警视厅。[图片]】  【有空来警视厅坐坐。】  月城怜司以为黑田兵卫不会直接联系他,看短信口吻,对方好似对他颇为熟悉?  “你的妻女已经被警视厅安全保护起来了。”按捺下疑惑,月城怜司向司机转述东京警视厅的回复。  他下载照片,图片上,扎着辫子的女孩挽着妈妈,怯怯地望向镜头。  司机怔怔地看着照片,鼻尖泛起酸意,眼泪无声落下。  “太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城怜司余光注意到,松田阵平扣住车边缘的手青筋暴起,隐隐有痉挛迹象。  他蹙眉,不受控制地一次次看向男人,出租车的坐垫被他扣出一个浅坑。  看着松田阵平艰难的身影,月城怜司甚至好几次犹豫,不如偷偷一脚把人踹下车算了……  最终月城怜司忍住了。  直到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松田阵平终于从一堆纷乱复杂的干扰线里,确认了连接仪表盘信号的主线。  炸弹的组装者十分狡猾,设计了不少陷阱。  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高度集中注意力,肌肉的乳酸堆积,酸疼感难以散去。  松田阵平不是不可以休息,一旦休息他就要重新调整自己进入状态,更别说路上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导致无法保证车速。  而现在,他只要剪掉信号线。  松田阵平虚虚握拳,放松手指,指尖微不可查地抽搐着。  他很想回头看一眼月城怜司,但怕对方担心。  深吸一口气,松田阵平趴在车座下,空出另一只手,摸出工具包里的剪刀——  [呜呜呜明明知道影视剧的套路,炸弹永远不会剪错线,但是我还是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那么多红的绿的蓝的线松田怎么分出来的,我人都看傻了。  #1:他分辨完还得记住哪一根是哪一根,告诉答案我都记不住。  #2:天才的脑子真好。]  [要剪了要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镜头拉近,剪刀口卡住一根线。  没有犹豫,咔嚓、  红线断了。  后视镜里,炸弹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车速,经过一两秒的卡顿彻底暗下去。  松田阵平手指倏地脱力,勾不住剪刀,剪刀和后视镜一起滑落掉在柏油马路上,滚了半圈,没几秒遥遥落在后头,不见踪影。  虽然他没有拆掉炸弹,只是暂时阻止了炸弹运行。  但是……他做到了!  松田阵平喘了口气,努力撑起上半身翻回车里,扭头对上青年浅蓝的瞳孔。  男人映在月城怜司眼中,一头漂亮的黑卷发上面沾了不少灰尘,墨镜也不知道掉到路上哪里去了。  月城怜司听到他说——  “炸弹停了!”  松田阵平的眼睛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华,比天上的星子更亮,叫人挪不开眼。  不等月城怜司说什么,猛然间,他被松田阵平扑了个满怀。  他被冲击力带地后仰,后脑勺险些撞在出租车的玻璃上,被松田阵平一手护住。  松田阵平紧紧拥着他,手掌牢牢按住他后脑勺的银发,一遍遍同他说:“我拆掉了……炸弹!我拆掉了!”  “我就说不用的,你不用受伤,我们能做到,一直都可以!”  松田阵平语无伦次,肆意挥洒着溢出的骄傲。  “是的,你做到了。”  月城怜司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笑,重重回抱松田阵平。  男人身上带着些许尘土味,以及阳光特有蓬勃感,灰扑扑地不好闻,但月城怜司忍不住埋入他的颈间,任由松田阵平发尖的灰尘坠落在自己的睫毛、鼻尖。  松田阵平握住月城怜司的肩膀,从他身上起来,正要说什么,抬眼没入青年流淌的蓝眸。  他看到多瑙河,看到清晨湿漉漉的草坪——看到月城怜司眼中跃动的浮光。  松田阵平听到自己的心跳无比急促,不可遏制,他目睹青年仰头靠近自己,对方嘴唇微张牵扯到唇上的细小纹路,就像是——  索吻、  蓦地,松田阵平迫切地掩住青年浅弯的眼,生怕晚上一秒。  “怎么了?”月城怜司眨了眨眼,不解问道。  卷翘的睫毛轻轻搔过松田阵平掌心的纹路,阵阵痒意泛在心头。  月城怜司被蒙住眼睛,不知所措。  阵平是长久操作太累了吗?  松田阵平喉结微动,回答他:“没什么……”  只是你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  “有点累……”想吻你。  松田阵平卸力,朝他身上倒去。  有意无意地,他克制擦过月城怜司的唇角。  是吊桥效应,松田阵平强迫告诉自己——  只是吊桥效应而已。  [吊桥效应:当一个人处于危险或刺激情况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这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可能错把这种由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赞 4w)  #1:松田这个死傲娇!!!什么吊桥效应,是心动啊啊啊啊啊!!!  #2:亲也亲了,睡也睡了,现在跟我谈心动,先婚后爱是吧?!]  [民政局搬来了!本子钱我出!不结婚不准走!]  唇角擦过温热,月城怜司来不及细想,伸手接住他。  松田阵平像一只大金毛,玩累了抱着人不肯动。  他感受青年的动脉,感受月城怜司身上传来的心脏搏动,一下一下,鲜活有力,比任何音乐更美妙。  真好。  松田阵平无声的呢喃和气息的热度叫月城怜司忍不住躲了躲,被他轻轻扣住。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第75章 冲入医院的那一刻,松田阵平察觉到了不对,尽管情绪上头,但大脑依旧在运作。  见到重症监护室里的月城怜司,松田阵平瞬间理解了安室透的安排。  这下,对方的确“重伤濒死”了。  “这不是怕你演技不行?”安室透挑眉,损道。  松田阵平轻哼一声,抬手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瞥了眼昏迷中的人。  “行了,看好他,我回警局。”  他冷不防跑出来,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不继续护着了?”安室透顿了顿,调笑道,“小鸡崽妈妈?”  “滚。”松田阵平想起被好友目睹的尴尬场景,不免羞恼。  “得了吧,他身上的定位器不是你装的?”  松田阵平掏出口袋里的小巧仪器,扔到安室透怀里,反击道。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松田阵平挑眉。  青年看到安室透时,没比自己好多少。  安室透轻咳一声。  他确实没来得及告诉对方。  松田阵平掸掸衣服上的灰尘,与他擦肩而过。  安室透抬手,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撞了撞拳头。  [沉思ing,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场上只有两支股,太宰/波本+松田?(赞 6w)  #1:卧槽?!新、新思路!(猫猫震惊.jpg)  #2:你别说,好像更好磕……]  [可喜可贺,基尔完成任务了!(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  #1:不容易,组织应该把基尔供起来。(虽然因为波本帮忙。  #2:会不会下一次关于小侦探的任务也交给基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话。  #3:我觉得楼上说得有道理!(虽然……不管了,跟团!]  估摸着月城怜司醒了,安室透推门进去。  有必要用上七氟烷吗?!  月城怜司盯着金发男人,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天知道,他压根来不及反抗就被捂晕了过去,别提多吓人了!  昏过去前他甚至怀疑安室透是不是贝尔摩德假扮的!  安室透替他调整了一下头上丑丑的绷带,避开他的问题,笑着说:“医院这层都是警视厅的人,不用担心。”  也是凑巧,司机把出租车开到荒芜的郊区,组织没有盯梢,反而方便安室透联系警视厅行动。  但接应的车辆驶入市区后,有没有组织的人就不好说了,还是保险点弄晕了好。  安室透坐下来削苹果,同他对口供。  “阵平在出租车爆炸前三十米路跳车,车辆没油,车速低于五十码,你们则死于炸弹爆炸。”  月城怜司半天没喝水了,手上被瞎绑了一堆仪器不好动。  看他切了一片苹果,眼巴巴地等着投喂。  结果不知道安室透真的没注意到,又或者故意的,他顶着月城怜司希冀的眼神,手一顿把苹果送进自己嘴里。  ?  看到月城怜司瞪大眼睛,安室透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别担心,阵平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麻烦你在病床上多躺一礼拜,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安室透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那你得帮我和雪兔解释。”月城怜司立刻提要求。  这次他可没乱来……不、四舍五入来不及乱来!  “……”安室透眼皮跳了跳,他总觉得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但还是应下,“好。”  月城雪兔当天就来了医院,脸色无比阴沉沉。  安室透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和初见月城怜司时十分相似。  月城怜司看到雪兔眼睛一亮,是月!  “哥哥!”  月看出来弟弟没出事,心情好了些,微不可查点头,回应可爱的弟弟。  余光瞥到金发男人,他眯了眯眼,冷不丁蹦出两个字:“是他?”  “?”安室透不解。  他好像没与月城雪兔正面打过招呼。  他?什么意思……  等等!月不会说的是英国之旅——  月城怜司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噼里啪啦扯了一堆线。  他急急扯住月的衣袖,慌忙解释:“不是他干的、”不对,枪的确是安室透开的。  “是他干、”也不对,哥哥岂不是要对安室透动手?  “总之是我主动的qaq”月城怜司揪着月的衣袖不肯放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  安室透此刻也大约知道了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波本的酒号任务。  “十分抱歉。”他诚恳地道歉。  看着弟弟急切护着人的样子,月一手把他按回床上,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悄悄释放了一个魔法。  月与小樱签订契约后,魔力由小樱提供,而小樱因为透明牌的原因,目前魔力不太稳定。  他释放了魔法,很快重新陷入沉睡。  安室透一抬头,看到前一秒冷冰冰的人,下一秒冲着他笑了。  “……”安室透尴尬地笑了笑。  嘶——为什么感觉更危险了!  随后,安室透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倒霉三天。  大到车爆胎,小到放盐变糖……  安室透带上痛苦面具。  他怀疑是月城雪兔的锅,但他没有证据。  因为太倒霉,安室透这两天不敢往月城怜司身边靠,生怕叫月城怜司真住进重症监护室。  没人管着,月城怜司在单人病房里自得其乐。  这天,他听到开门声,想也不想喊道:“安室先生今天还好吗?”  没有回应,月城怜司疑惑抬头。  太宰治倚在门上,抱着胸也不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安室先生?”第50章   听到他微扬的尾音,月城怜司动作一僵,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太宰治。  他想起在帝爱集团的船上,自己对太宰发了好一通脾气。两人一段时间断了联系,就像冷战。  偏偏事后,太宰用森鸥外的承诺交换了对他的保护,这么重要的事情太宰治又藏着掖着不肯说……  思及此,月城怜司眼神触及太宰时躲了躲,不知道说些什么。  太宰治眼底一抹轻微的笑意没了,定定注视一会儿。  东京的眼线同他汇报,月城怜司被炸弹炸进医院,他以为青年的救世主情结又发作了。  眼下看来好得很,喊“安室先生”的声音中气十足。  最终,太宰治抬脚踏入病房。  “太、太宰。”月城怜司局促地往后挪了挪。  垂下的银发随着主人的动作稍许晃动,他手指蜷曲扣住床单,无意识显示出抗拒。  现在倒是知道怕他了,太宰治眉眼闪过一丝阴翳。  可惜晚了。  太宰治一时间兴致缺缺,失了开口的念头,想甩袖子走人,又觉得这样显得他输掉一般。  嫌弃地看了眼病床边的凳子,他还是坐了上去。  来都来了。  太宰治给自己找借口。  他拿过床头的苹果,给自己找点事做。  垃圾桶里削得极薄的苹果皮连续不断,一看就不是青年的手笔。  月城怜司看到太宰治拿起水果刀,前一秒还觉得好奇,怎么,太宰治竟然愿意自己削苹果?真神奇。  下一秒,他就看到太宰治连皮带肉的迪拜削法,一刀刀下去,眼也不眨,利落又狠。  “……” 第77章 他只觉今天天气都好了些,是个适合入水的日子。  太宰治当然没兴趣插手警视厅的事,他只是讨厌亨伯特而已。  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太宰治回到港口黑手党的车上,部下恭敬地请示他。  “首领请太宰大人一见。”  太宰治撇了撇嘴角,“那就回去。”  他不怀疑月城怜司的话,占卜也好,魔法也好,对方显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织田作之助出事,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刽子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导师——森鸥外。  [太宰治最后的冷笑很明显针对森鸥外……相信了老婆的话你又不说?我吐血,你俩什么时候能有实质进展?谈恋爱不要柏拉图!!!  #1:嘿嘿,我反而很看好这一对,因为太宰治就是那种那种嘛……  前期一直冷冷淡淡,突然感情到达某个临界点就、直接反手炸了赛道!]  [可怜的透子,前两天刚看完松田和怜司贴贴,今天看到太宰和怜司贴贴xd  #1:笑死,这也是个闷骚的男人。  #2:有本事自己上去贴!]  港口黑手党顶楼。  森鸥外案头陈列了三份资料,月城怜司、安德烈·纪德、织田作之助。  他正端详右边两份,守卫敲敲门,提示森鸥外太宰治已经到港口黑手党了。  唔——  想起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森鸥外犹疑了一下,将月城怜司的资料扔进碎纸机,剩下两份则锁进抽屉。  吱呀,沉重的木门推开。  “太宰君。”森鸥外抬头,对上太宰治挑不出错处的虚伪微笑。  “森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太宰治问道。  森鸥外眼神在他皱巴巴的衣角上停顿一秒,微妙地问道:“太宰君认为自己在驯养玫瑰*吗?”  太宰治看向导师,中年男人双手交叠抵在胸前,微微后仰,展现一种游刃有余的教导者姿态。  “驯养、”  舌尖在口腔里微微弯起,吐露几个音节,太宰治咀嚼他的说辞。  “有趣的用词。只是,森先生未免多虑了。”  森鸥外看着口是心非的弟子,挑眉道:“是吗?恐怕真正被驯养的不是玫瑰,而是——”  蓦地,太宰治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森先生特地找我,就是为了说这毫无意义的话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森鸥外:谁在嘴硬,我不说。  ——  *关于驯养,是小王子里面狐狸说的那段话。  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和千千万万的小男孩没有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而言,我只是一只狐狸,和千千万万只狐狸没有两样。但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互相需要了。你就是我世界上唯一的人了,我也是你世上唯一的狐狸了。第51章   在医院呆到第六天的时候,月城怜司就差长蘑菇了。  “安室先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他瘫在病床上,两眼无神。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却要配合护士检查,做戏做全套也很累的。  松田阵平推门进来,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感到好笑。  “马上。”  原来是阵平。  月城怜司挠挠头,从床上坐起来。  “真的吗,阵平?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以出院,”松田阵平身后,安室透拿着刚办理的出院单子。  他听到青年对两人的称呼差别,奇怪的好胜心冒出来,忍不住补了一句,“叫我透就行。”  “透?”月城怜司歪歪头。  阵平之前也纠正过他的称呼来着。  “嗯。”安室透打开单人病房的窗户,“黑田长官想见你一面。”  黑田兵卫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管理官,也是降谷零的顶头上司。  月城怜司见他熟稔的态度,想起安室透平时肯定要做两份报告,一份打给酒厂,一份发给警视厅。  也就是说,自己不仅在酒厂榜上有名,警视厅八成也对他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目前,月城怜司其实不想与代表警视厅的黑田兵卫见面,因为牵扯到酒厂,他太多东西解释不清楚。  看出他的抗拒,安室透便转圜说道:“也不一定要见面。”  黑田兵卫主要想确认月城怜司到底知道组织多少事,对方不免抱有对青年身份的怀疑。  身份问题上,安室透相信月城怜司,但作为公安,他不能在上司跟前表现出立场倾向。  见面的事经他周旋,暂时搁置下来。  “出院礼物。”安室透递给月城怜司一个红丝绒小盒子。  月城怜司打开小盒子,是一枚海蓝宝石耳钉,泛着澄澈的浅蓝色,自然光下很是好看。  他以眼神调侃安室透:这次没有监听器吧?  想到上次的意外,安室透摸摸鼻尖,无奈摇头。  没有,只有一个定位器。  安室透的眼神滑过小巧耳垂上的海蓝宝,明洁无暇的淡蓝色宝石果然很衬青年的瞳色。  见月城怜司一脸自然戴上耳钉,松田阵平惊得眼镜差点掉下鼻梁,用眼神谴责好友。  你小子,偷跑不告诉我?!  安室透微咳一声,避开松田阵平的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家人们,松田阵平老直男了,哪里玩得过透子八面玲珑。  #1:松甜甜满脑子问号:假出院也要送礼物???]  [安室透牛哇,在情敌跟前标记老婆。  #1:你说的标记、是哪种标记(狗头)。  #2:松田:当着我的面,玩我不知道的y……  #3:三个人的电影,松田却没有姓名。]  出院后,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这一次,安室透陆续接到了其他任务,看上去酒厂似乎放松了对月城怜司的监视。  过于在意mimic和织田作之助的事,月城怜司求助安室透,“如果我想知道一个名字背后的信息,有没有办法呢?”  安室透发给他几个情报贩子的联系方式,“这三个在日本国内,分别活跃于博多、新宿和横滨。小心,不要与情报贩子深交。”  最终月城怜司选择了横滨的那位,说来也巧,名为“被团”的情报贩子接了他这一单就要金盆洗手了。  【修正“已经金盆洗手”,因为是你,所以才会同意交易哟~——被团】  田山花袋跟前的屏幕上,月城怜司从小到大的资料陈列无遗。  月城怜司买了三份资料:mimic、异能许可证和织田作之助。  看到纪德和织田作之助的异能描述,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回了横滨。  月城怜司怎么想怎么放不下织田作之助的事。  他随即发现,即使自己有了消息源,主动权仍旧掌控在森鸥外手中。  而月城怜司的身份难以接触到里世界,更别说异能特务科或森鸥外,心有余而力不足。  郁闷中,月城怜司不知不觉走到第一次与织田作之助见面的甜品店。  “小樱?”他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  木之本樱正半蹲着,陪小女孩挑玻璃橱柜里花花绿绿的小蛋糕。  “怜司哥。”小樱看到他,粲然一笑,挥挥手和他打招呼。  “小妹妹攒了一笔零花钱,想买一块蛋糕送给爸爸,不知道挑哪个口味好。”  月城怜司低头,看到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的几枚硬币。  “哥哥好~”小女孩乖乖地抬起头同他打招呼,软糯糯的小奶音听得月城怜司一阵心软。  “想要什么蛋糕,我帮你——”月城怜司正想替小女孩付钱,被小樱连忙扯到一边。  “怜司哥!这种时候不可以替咲乐付钱啦!”小樱抱胸,顶着他不解的眼神,笃定地点点头,“因为是心意啦心意~”  月城怜司恍然大悟,随后重点错:“咲乐?”  他记得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女孩也叫咲乐来着?  听到自己的名字,咲乐应道:“织田最近工作很忙,咲乐想给织田买礼物,让织田开心!”  估计是咲乐喜欢蛋糕,织田作之助便经常买,于是小孩以为家长也喜欢蛋糕。  不过,咲乐买回去的蛋糕最后八成进了自己的肚子。  如此想来,按小孩自己的喜好来就行。 第79章 太宰治轻啧一声。  听到身边扑腾扑腾玩水的声音停了,月城怜司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两条短信。  “太——”月城怜司刚想叫人,刹那福至心灵,太宰不会也在纠结称呼的事情吧?  虽然对方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  他眨眨眼,试探性改口:“治?”  o sa mu唇形变动三次,月城怜司唤出太宰的名字。  青年尾音微扬,带着犹疑和不确定,气音俏皮地像羽毛,轻轻搔过耳朵。  听出亲密意味,太宰治动作一僵。  幸好他不是猫咪,否则怕是尾巴尖尖都要蓬起来了。  唔……  月城怜司摇摇头,好奇怪。  而且太宰看起来也不太适应,果然还是叫回去好了。  “太宰、”  他重新开口,却见太宰治的鸢瞳沉沉坠着,好似雨前的闷热。  “再叫一遍。”  “?”月城怜司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再听一遍。”太宰治重复,并且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叫出青年的名字,“怜司。”  顶着太宰治执拗的视线,月城怜司忽然难以开口。  平底锅不仅烧化了咖喱块,也一并烧化了空气,气氛变得粘稠,吹热了月城怜司的耳朵。  因为要做饭,所以青年束起了长发,反倒却叫染粉的耳尖暴露无遗。  太宰治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瞧着瞧着,他忽然生出上手捏捏的冲动。  “治。”月城怜司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满意地强调道:“要把备注也改成‘治’。”  月城怜司瞬间懂了,对方压根不是纠结称呼,而是别人有的自己也得有。  什么嘛,简直像个攀比的幼稚小孩。  晚饭很简单,是咖喱饭和煎蛋。  “这不是和织田作家里一样嘛。”太宰治看着如出一辙的辣咖喱,有些头疼。  虽然太宰治不能吃辣,还是拼命吹着勺子,一边猛灌凉水,一边吃完一盘咖喱饭。  “吃不了可以不用吃,我可以再做一份。”太久没进厨房,月城怜司一时手抖多加了辣椒粉。  他无奈地看着太宰,明明辣得嘴巴都红了,为什么还要吃呢?  太宰治吸吸鼻子,摇头说道:“没关系。”  “太……呃、治。”说实话,太宰比治念起来顺口多了,月城怜司一下子改不过来。  “客房收拾出来了。”  “不用勉强,叫什么随你。”太宰治抱着胸,听到客房嫌弃地撇撇嘴。  “我才不要去客房。”  “那你只能和我挤一挤了。”月城怜司找出床头的绷带递给他。  洗完澡,太宰治湿漉漉地就往月城怜司的床上钻,不管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等月城怜司从浴室出来,看到他乱糟糟的绷带,排线的强迫症发作。  “别动。”月城怜司拿起毛巾罩住他不安分的脑袋。  过于苍白的皮肤被一圈圈裹住,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月城怜司又替太宰擦干头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  打了个哈欠,他困顿地说;“明天见,治。”  明天见?真是充满希望的一句话。  太宰治轻哼一声。  身侧的呼吸很快变得清浅、规律,太宰治却睡不着。  他百无聊赖,将窗帘扯开一条缝,放月光进来。  手肘支着被单,太宰治半起身,托腮去看他。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静谧地停在眼睑上。  睡梦中,青年的表情毫无阴霾,不似阳光般灼热,只是淡淡倒映在湖水中闪烁的星星,给人触手可及的错觉。  太宰治永不妥协、并时常怀有一种毁灭感,即使如此,他也隐秘向往着。  但他太害怕星星坠落了,于是跑远,可偏偏星星奔他而来。  幸好,青年的特性注定这颗永远不会坠落。  太宰治试探性地凑到月城怜司的脖颈处、埋入,试图捉住一丝安全感。  像猫猫吸猫薄荷,他往里拱了拱。  细小的绒毛蹭在脸颊上,引起稍许痒意,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从另一头传向太宰治。  月光将人照得近乎透明,月城怜司如此真实地存在与太宰治身边,这叫他安心。  看着青年一无所觉、毫不设防的模样,太宰治忍不住张口,在对方颈部靠近锁骨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口。  尖尖的虎牙在肌肤上研磨,扎出浅浅的红印。  月城怜司仍旧没有反应。  于是太宰治想起他允许自己靠近,也同样允许别人靠近,甚至主动引颈,戴上标记。  不拒绝,不负责。  太宰治轻哼一声,忽然生出气来,牙尖用力了些。  “嗯唔……”青年喉间溢出一声低喘,抗拒地伸手推抵。  好巧不巧戳到太宰治唇上,月城怜司指尖无意识勾了勾,太宰治饱满的唇被他按压出弧度。  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太宰治叼住他的手指,鲜红的舌尖舔上他的指腹。  青年像是被湿热的触感吓到,倏地收回手,重新虚虚握拳枕在枕头上。  一只两只的蟋蟀孤零零叫着。  破碎的风打在窗户上,引起极微小的震动。  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无比宁静。  太宰治闭上眼,倾听月城怜司没有繁杂的心音。  透明、澄澈——这才是他总是喜欢和对方呆在一起的原因。  太宰治的呼吸打在月城怜司后颈,青年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不适,往前躲了躲。  太宰治闭着眼,伸手把人拉回来。  月城怜司睡觉喜欢蜷着,眼下刚好嵌在自己怀里。  太宰治一向浅眠,近期尤甚,一晚上月城怜司好几次无意识地挣出去,却被他牢牢锁着,渐渐地也放弃了。  青年浅浅的呼吸像白噪音,在第一声鸟叫响起前,太宰治睡过去了。  上午,月城怜司被一束阳光照醒。  阳光很亮,看光线角度接近正午。  他抬手遮眼,迷迷糊糊看去,窗帘开了一条缝。  他费力翻出记忆,看到昨晚的自己好好拉了窗帘,那么就是太宰治。  睡太久了,月城怜司从床上坐起还有些头痛。  身侧空荡荡,太宰治没留下一丝余温,床头剩下的半卷绷带倒是被对方带走。  简单吃了午饭,月城怜司看了眼今天的日程——  给梅乐斯小姐买素材。傍晚回东京。  所谓的素材,其实是各式各样的小裙子。  少女的洋裙名目繁多,光靠贫瘠的想象画画,月城怜司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时候,他选择带上速写本实地取材。  小洋裙店里,琳琅满目的裙子穿在人台,各式各样的柄图叫月城怜司看花了眼。  他翻开速写本,刷刷几笔画下几种经典版型以及出彩的样式。  进店逛了一圈,光取材却什么都不买不太好意思。  月城怜司便照着自己的眼光,挑了件格外纷繁漂亮的裙子,发短信问桃矢哥小樱的尺码。  【?——木之本桃矢】  木之本桃矢给月城怜司扣了个问号,问清缘由后报了尺码。  【小樱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款式。——木之本桃矢】  【了解。——月城怜司】  月城怜司颇感可惜地放了回去。  他还可以让梅乐斯小姐“穿”啦。  挑了件相对简约的款式,他等待店员找货时,一个眼熟的白大褂牵着金发小女孩站在一件小洋裙前。  “呐,爱丽丝酱,换这件试试嘛~穿一瞬间不、一秒就好!”  “我才不要!绝对不穿这件!” 第81章 “我们主要研究基于社会心理学分析的媒介心理学。”看到小春日和迷茫的表情,月城怜司生出诡异的胜利感。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放过了对方。  “总之,加油。”小春日和主要来看小春导师,顺便好奇一下爸爸说的天才学生。  “到时候美国见。”  “嗯,美国见。”他点点头。  忙碌的课题研究中,月城怜司差点忘了与森鸥外做的约定交换。  直到这天晚上他忽然收到一则未署名消息,消息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明天。】  信息在查看后迅速自动删除。  电光火石间,月城怜司想起了织田作之助和咲乐。  mimic的首领纪德想要获得死亡,他的异能——预知5秒以上6秒不到的时间之内发生的事情。  相当于预知死亡,这阻止了他赴死的脚步。  偏偏纪德作为退伍军人秉持着必须死在战场上的信念。  看得月城怜司一阵无语,你想死还非要拉着别人死,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纪德想逼迫织田作之助进行一场决斗,按织田作之助的性子,纪德唯一的办法便是挟持咲乐。  光凭月城怜司一个人,即使他带走咲乐也无法保证保护好小女孩。  他先是给织田作之助发了条短信,以小樱的名义邀请咲乐来家里玩。  【好,咲乐很开心,跑去折星星了[图片]。——织田作之助】  小孩肉乎乎的小手下,星星歪歪扭扭勉强成型。  看得月城怜司弯起眼睛。  松田阵平有工作,他想了想求助安室透。  放下砖头厚的专业书,月城怜司敲开邻居的门。  安室透正在做日常训练,背心被汗湿透,黏在身上,脖子上挂了根毛巾,整个人热气腾腾。  “怎么了?”他开门让青年进来。  屋内,运动器材铺了一地,还有厚厚的防震垫。  “透明天有事吗?”月城怜司按捺下眼底的焦急,微皱着眉,看上去格外冷静。  相处了这么久,安室透早就摸清他的小表情,不会被表象欺骗。  越紧急重大的事件,月城怜司反而愈加冷淡。  而实际上——安室透瞥了眼,果然,对方搭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地规律敲击。  青年在紧张。并且为了不给他添麻烦,省略了事态的重要性。  “没有事。”安室透立刻回答他。  其实是有的,组织安排了一项暗杀任务,正好在明天。  但他今晚连夜干掉目标也来得及。  月城怜司松了口气:“明天想拜托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横滨。”  “可能有点点危险。”他抿抿嘴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可以。”安室透意外地挑眉,颇感欣慰。  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闷头冲了,知道求助别人。  “坐下慢慢说。”安室透给他拿了一罐可乐,继续日常训练。  他冰箱里大多数是功能饮料,少有的几瓶草莓牛奶和可乐照顾了月城怜司的口味。  “欧洲异能组织mimic要对我朋友动手。”月城怜司说完,后知后觉地问,“透知道异能吗?”  安室透做俯卧撑的动作顿了顿,回答道:“啊、知道。”  组织对月城怜司不死特性的第二个猜测就是异能。  “咲乐是织田收养的女孩,纪德明天就会对咲乐出手,逼迫织田作之助与他进行决斗。”月城怜司简单地同他说明了两人的异能。  安室透听完,整理出一些武器,挑了一把后坐力不强的手枪递给他,“防身。”  “我教你的枪法,没忘吧?”青年的准头不错,只是缺少实战。  月城怜司摇摇头,“没忘。”  他内心其实有另一个计划。  光靠自己和安室透对抗整个mimic的围剿,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恐怖组织也在日本——  月城怜司对自己的酒厂力场很有信心。  不如让两方打起来。  [我还以为森屑会等到咲乐死了,织田作决斗的前一天告诉怜司呢,他竟然难得做了一回人。  #1:我也,可惜了太宰为小侦探谋划的保护伞。  #2:森鸥外和怜司不约而同瞒着太宰承诺互换的事。]  [诶,那是不是说明,织田作不死太宰就不会叛逃了?!武侦宰没啦???  #1:看怜司怎么操作吧,小侦探目前也拿自己当人,而不是工具看了,麻麻很欣慰嘿嘿。  #2:叛逃这么大的剧情节点,编剧绝对不会放过的,我怀疑这次得让小侦探顶上织田作的白月光的位置。  #3:虽然但是,宰月党很激动嘿嘿嘿。  #4:刀太宰!刀太宰!]  忐忑不安中,第二天到了。  大早,两人接走了咲乐。  “哥哥好,大哥哥好~”咲乐圈住月城怜司的脖子,怯怯地同安室透打招呼。  她好奇地打量机车,眼睛亮了亮。  好炫酷!  “我们带咲乐去游乐园好不好,等小樱姐姐放学了一起接她。”月城怜司不自觉柔和了语调。  咲乐兴奋地点点头:“好!”  三人离开织田作之助的家没多久,前后脚,mimic的人到来,将情况报告给首领纪德。  “一起杀掉。”电话那头,纪德嘶哑的声音响起。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不在乎多死几个人。第54章   接到首领的指示,训练有素的战场幽灵整装集队,迅速调整追击目标。  三人甚至还没看到游乐园大门,第一颗子弹擦着月城怜司的耳际呼啸而过。  两人都没想到mimic的人来得如此之快。  月城怜司冷下脸,这群家伙压根没有底线。  咲乐歪歪脑袋,好奇地想从他怀里探出头。  月城怜司将小孩自臂弯里放下,安置在自己与安室透之间。  兔耳帽被扯下来,盖住咲乐的耳朵。  她迷茫地眨眨眼,“哥哥,怎么了?”  咲乐眼前是安室透结实,身后是月城怜司温热。  两人的躯体构筑成两堵墙,风进不来,子弹也进不来。  月城怜司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游乐园的模拟追击游戏,哥哥保证赢家只会是咲乐。”  听出他口中的狂气,安室透低笑了一声。  “没错,抓紧了。”油门加到底,引擎发出轰鸣声。  咲乐两只爪爪紧紧揪住安室透的衣角,兴奋地应道:“咲乐抓紧啦~”  “哥哥也抱要抱紧大哥哥!”见月城怜司没有动作,咲乐稚嫩的声音急急喊道。  月城怜司收起手机,屏幕界面上,一条短信通知了织田作之助。  听到小孩的嘱咐声,他无奈地说:“好,抱紧。”  子弹上膛,他一手揽住安室透劲瘦的腰,一边朝着后方开了几枪。  大多数子弹人体描边过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新手加成,一颗子弹恰巧打爆了前车的轮胎,车的方向无法控制,后者接二连三停下。  安室透注意到后面的骚乱,意外道,“打中了?不错嘛,小天才。”  他打算带着人拐道去安全屋,在大街小巷疾驰了十几分钟,每每徘徊在甩掉人边缘。  mimic的成员像是疯狗一样前仆后继,不计代价地扑上来。  毕竟带着个小女孩,饶是安室透心性好,此刻也生出几分焦躁。  他瞥见前面有条小道,机车能过去,轿车进不来。  刹车加贴地大弯,机车有惊无险地拐进去。  “哇!大哥哥好厉害!”咲乐抱紧安室透,咯咯笑起来。  小兔帽差点掉到地上,被月城怜司眼疾手快捞回来,等车身正了给她戴回去。  一枚子弹从后方过来,月城怜司侧头,险险避过。 第83章 去他的波本。  油门踩到底,车速猛然加快。  安室透正要开枪,结果车陡然加速,逼得他身形一晃。  心道黑麦绝対和自己有仇!  咔嗒,他大力扣上弹夹,眼神转向穷追不舍的军队。  子弹倾巢泄出,瞬间火力覆盖。  対小女孩下手,下地狱去吧!第55章   “他们有多少人?”赤井秀一皱眉。  他想不通波本和目标怎么会招惹到上过战场的军队。  更想不通为什么每每快要甩掉敌人,他们总会凑巧撞上mimic的援军。  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四五次的话……  “你们身上真的没被他们装定位器?”赤井秀一扫过后排的三人。  “没有。”安室透也有些烦躁。  他敢确定除了月城怜司戴的耳钉,他们身上没有其他狗屁信号。  “我猜又是冲着小怜司来的。”敌人过多,诸伏景光不得不举枪,降下车窗,在安室透的掩护下时不时射击,对银发青年说道。  月城怜司刚想反驳,被安室透轻轻按住后脑勺。  “我想,为了捕获目标对抗一支军队,向组织求援还算合理?”  安室透此话一出,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说的没错。”诸伏景光点点头。  不能总是他们替组织打工,偶尔借用一下组织的势力无伤大雅。  mimic和组织有一个死一个,最好全死了。  【目标遭欧洲异能组织围剿,申请支援。——黑麦】  赤井秀一单手编辑消息,发送给琴酒。  安室透同时对朗姆简单说明情况,将mimic的目标暗示成月城怜司。  令人意外的是,朗姆迟迟没有回信,琴酒反倒二话不说,把基安蒂和科恩调了过来。  这对老搭档出场时颇为狼狈,全身湿透不说,竟然隐约闻到焦气。  两人看到作风狠辣的军人反倒喜上眉梢,一枪一个爆头,颇有泄愤的意味。  他们的任务是什么,这么棘手?安室透以眼神询问。  不熟。诸伏景光同样一脸迷惑。  “总算不用面对该死的魔法生物了。”基安蒂左眼的刺青突突发疼。  她一脚踹开车门,架枪的动作暴戾极了。  她和科恩的任务是抓木之本樱,琴酒的目标则是月城雪兔,用以威胁月城怜司加入组织,配合药物研究。  原本组织想着,月城怜司身上怪事太多了,万一姓月城的都这个德行,好歹抓个初中生保底。  结果——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现你真正的力量……”  一想到初中生抽出棒子就开始施展魔法,基安蒂恨不得现在杀个回马枪,枪口怼上少女的眉心,一枪崩了她。  但基安蒂只敢想想。  她万分后悔,当时自己嗤笑一声,等少女念完又臭又长的咒语。  基安蒂欣赏够了目标的中二病,正准备打晕对方时。  只见少女气呼呼地挥了挥棒子,然后她和科恩原地迷路了??  两人转了半天,像是鬼打墙,她愤怒地抽枪扫射,结果又是雷又是雨,劈了他们一脸。  组织安排的什么鬼任务,这能打?!  苏格兰遇到一整支退伍军队又怎么样,好歹是正常人,一枪打不死就两枪!魔法是正常人应该对付的东西?  基安蒂和科恩的出现减轻了一车人的压力。  趁着mimic的视线被真酒转移,安室透掩护月城怜司和咲乐暗中撤离。  青年绝对不能在车上呆下去,否则直接被带回组织了。  月城怜司将自己定位器的坐标临时分享给织田作之助,他希望将咲乐交付到对方手上。  凭织田的异能,只要咲乐不出事,对方如果坚持避战,没有人能逼迫他。  “哥哥,咲乐什么时候可以睁眼呀?”小孩悄悄地松开捂耳朵的右手,仰头问月城怜司。  往小孩嘴里塞了颗糖果,月城怜司戳戳她软乎乎的脸蛋;“马上,咲乐想和织田一起去游乐园吗?”  咲乐撅起脚尖,又晃了晃脚丫子:“想!”  “织田马上就……”月城怜司即将撤进安全屋时,一辆越野车忽然从拐角驶出。  后座的男人好巧不巧侧头,看到了阴影里的月城怜司,还有他怀里的小孩。  就像安室透的机车毫无预兆撞上赤井秀一的轿车,纪德出现地极其突然。  甚至连纪德本人都没料到,他如此轻易就抓到了逃窜的老鼠。  他反应极快,当即跳车同时抽枪对准咲乐。  砰砰砰,连续三发子弹,枪枪要害。  月城怜司护住咲乐,只来得及向一侧倒去。  粗粝浇筑的水泥地磨在背部,火辣辣地疼。  安室透瞳孔急剧扩散,刹那间,他反而无比冷静。  “进安全屋,我拖住他。”  他枪法很准,一枪干掉越野车司机,车辆失去控制撞上路灯,滚出浓浓黑烟。  又是两枪,逼得纪德不得不躲开。  但被挡住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狙击手。  狙击手的枪法不能说很好,月城怜司的位置很刁钻,已大半个身子融入安全屋,他没抱希望,随便开了一枪。  看到子弹击中目标的时候,狙击手自己都瞪大了双眼。  今天幸运女神站在他这边。  像荒诞小说的结局,三流电影的开场。  高等位面的动画镜头里,子弹击中金属门把手反射,不偏不倚嵌入月城怜司的喉咙,冲出喉管后慢悠悠掉落在地。  沾血的子弹咕噜噜滚到安室透脚下。  死了?纪德挑眉看向金发男人身后。  敌人微变的神情引发安室透的恐慌,即使可能是陷阱,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回头。  接着,他目睹月城怜司再无力支撑,一寸一寸跪倒在地上。  [不是吧阿sir?这也可以???]  [难道中了诅咒系异能?或者绫辻行人的异能变异,不杀凶手改杀侦探了?]  [说起来,之前追击战一直被mimic发现已经很倒霉了……我以为因为波本和黑麦相性不合,没想到是小侦探的锅——]  [大家别慌!都是小场面,怜司马上活过来了。超快啊,啪地一下就!]  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月城怜司只有一个念头——他未免倒霉过头了吧!  他不记得自己供奉过霉神啊?  生怕狙击手再开枪,月城怜司佝偻着身子,手肘抵在地板上,强撑着将咲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滚烫的血大股大股滴落,黏上咲乐的衣服。  “哥哥,你没事吧?”察觉到异样,咲乐害怕地松开捂着耳朵的手,小小声问道。  “——”没事,很快就好了。  月城怜司想开口说话,却怎么都无法感知到声带的震动。  啊,忘了,他现在没有声带了。  “嗬嗬”的破败风箱都比他脖子的空洞更好听。  他能察觉到身体浓浓的排斥之感,想把灵魂弹出去。  但现在不行,月城怜司固执地掌控身体。  怕吓到小孩,他闭上嘴,把小兔帽往下拉了拉,确保好好遮住咲乐的眼睛。  可千万别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怜司!”  安室透的声音从雪山那头传来,变得万分遥远。  没事,他很快会痊愈的。月城怜司想扯扯安室透的衣袖安慰对方。  可是来不及,他刚捂住小孩的耳朵,灵魂倏地弹出了身体。  他蹲在自己的身体旁,深感无语。  这绝对是他经历过最无厘头的死亡了。  安室透眼前是刺目的血,红到扭曲视野,撕扯感官。 第85章 窗户上,乌鸦留下的印记愈发鲜红  电话那头,织田作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像一把铡刀,狠狠斩断太宰治的傲慢。  面对咲乐,织田作之助百转千回,怎么也说不出死这个字。  但面对着太宰治,织田作之助想,他的心总是比自以为得更冷硬些。  于是他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太宰,奇迹不会总是发生。”  “喉部中枪,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他死了。”  “滴滴滴——”织田作之助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焦虑的挂断声。  太宰治按掉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西装外套掉落在地。  森鸥外清楚看到太宰治的伪装层层剥落,露出怪异扭曲的灵魂内里。  “已经没有太宰君可以改变的东西了。”森鸥外揭开血淋淋的事实。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你改变不了什么,太宰治。”森鸥外重复道。  太宰治从来没有真正失去过,而他作为一个合格的教导者,必须教对方看得很清楚。  即使今天黄昏衰败,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只有这样,太宰治才能真正意义上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下一代首领。  太宰治顿下脚步:“我要去的理由只有一个。”我不相信。  而森鸥外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后半句话——  太宰治颓废、虚无,总是警惕而怀疑地看着人世间,从未改变。  这次也一样,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绝不会相信。  青年当然会活着,电话只是一次恶作剧而已。  或许织田作难得多了幽默感,或许怜司气还没消。  一次联手的撇脚笑话,太宰治想。  就像愚人节特刊,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太宰治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下心理暗示,他几乎就要相信了。  走出港黑大厦,阳光哗地洒在身上,浑身冰凉。  太宰治的视野里冒出点点黑斑,他感到眩晕。  耳边响起钟声,铛——铛——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下。  耶稣受难的前一晚,参加晚餐的第十三人是犹大。  脚步越来越快,愈发无序,他踩到了什么。  太宰治低头,是血淋淋的乌鸦,硕大的黑色瞳仁直愣愣盯着他。  太宰治被噩兆包围,不、他跑起来,想逃离。  再抬头,猝不及防地,太宰治看到了尸体。  失去呼吸的人无法称之为伤患,那么只能是尸体了。  月城怜司的表情无比平和,瞳孔残留着些许惊讶,倒映着子弹的残影。  生动得下一秒就会转向太宰治,弯起眼睛。  但脖颈上突兀的空洞打破了他的幻象。  太宰治看到月城怜司的眼睑极薄,细小的血管尚在流动。  一只手突兀出现,青年微末的生命力随着眼睑的合上,彻底流失了。  他死了。  太宰治无法自欺欺人。  死亡三十分钟后,尸体将开始僵硬。  而这些现象已经悄无声息在月城怜司身上发生。  太宰治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强调道——  他死了。  没有人能一直活着,总有人死去。  月城怜司不是那个例外。  所谓的“不死”只不过是幸运带来的偶然。  而幸运迟早会被挥霍光。  月城怜司的运气花光了,太宰治的运气也是。  他们谁都不是幸运儿。  距离青年一米远处,太宰治立在那儿,精致而木然,像一樽人偶。  他早该知道的,他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应该在冬天穿上鼠灰色的麻制和服,这样便不用费力活到夏天了。*  白布即将遮住青年的面庞时,太宰治忽然真正意识到青年的离开。  他筑起的高墙被一个简单的动作轰然打碎。  “停下。”  太宰治听到一个声音说了他想说的话。  然后他看到医护人员惊愕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是他说的。  他每走进一步,更加走进真实。  太宰治单膝跪在月城怜司身边,仔细描摹着他的神情。  青年可以为素不相识的卧底去死,可以为一面之缘的女孩去死,可以为一次心软去死,却不愿意为他活下来。  多残忍啊。太宰治心想。  白布被拉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子弹造成空腔效应,颈部只剩下一个可怖的空洞,声带、喉咽、气管统统消失不见,一层薄薄的皮肤勉强连接头颅。  太宰治垂眸,伸手向喉咙内里探去。  安室透只见自从到达现场后就无比冷漠的黑手党干部忽然对尸体出手,没有丝毫犹豫,他利落把枪对准太宰治。  太宰治却仿佛没有听见,摸上断裂的血管口,皮肤脆得像纸,黏连的肌肉组织触感不好。  见他毫不避讳地抚摸着伤口,周围传来隐约的呕吐声。  “你想干什么!”安室透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甚至竭力才堪堪稳住举枪的手。  顿了几秒,太宰治黑黢黢的瞳孔迟钝地看向安室透。  唔……枪。  他甚至主动握住公安的枪口,校准抵住自己的眉心。  “我想干什么?”太宰治低低问自己,“我要带走他。”  他直直看入安室透的蓝瞳。  公安的瞳孔里有太多东西了,蓝得好似掺入刺鼻的工业腐蚀剂。  太宰治眼里有一种磕了药的迷幻感,仿佛无法理解面前发生的一切。  安室透对此感到无比荒谬,“想都别想。”  “那么你替他带走我。”太宰治呢喃道,“将我叫醒。”  从没有他的世界里,从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太宰治一寸一寸摸上枪管。  咔嗒,保险栓打开,缠绷带的手指逼着安室透扣动扳机。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基安蒂头皮发麻,连退几步。  安室透指尖用力地发白,只要扣下扳机面前的黑手党就会下地狱。  但组织的人还在这里。  降谷零可以杀太宰治,波本不行。  死死咬着牙,安室透将枪口挣开,他清晰捕捉到了鸢瞳里的失望。  安室透意识到,太宰治真真切切期盼着死亡。  没有再看他一眼,太宰治指尖触摸上青年尚有弹性的脸颊。  不久,这块皮肤会僵硬、发青,无比丑陋,就像太宰治自己。  他解开绷带,甚少接触光线的左眼登时发红,流出刺激性的泪水。  一滴、两滴,重重砸上月城怜司的眼睑。  太宰治恍若未觉,细致地将绷带、或许应该叫牵引绳的另一头,一圈一圈缠住青年的左手腕。  太宰治永不妥协,但他认输了。  众目睽睽之下,太宰治抱起月城怜司,失去自主权的身体安稳呆在怀中。  黑衣组织不敢拦,港黑没有栏的理由。  第二天,太宰治销声匿迹。  第三天,纪德和他剩余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祭祀般,惨死街头。  第四天,港口黑手党宣布太宰治叛逃。 第87章 依依不舍地瞅了几眼叫他心生亲近的月,月城怜司拽着夜斗说:“我们赶紧去找雪兔。”  “噗、”夜斗看着月隐隐的黑脸,一时间忍不住笑意。  月毫无疑问能看到灵魂状态的月城怜司,骄矜的守护者维持着帅气的出场姿势。  他正等着弟弟过来同自己贴贴,结果不仅没等到,弟弟反倒头也不回地跑了。  月:生气,现在就是非常生气。  温度陡降,伏特加悄悄捡手机的手倏地顿住,若无其事的收回来。  这樽煞神怎么回事,不敢动不敢动。  伏特加余光瞟了眼大哥。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烟,烟圈在空气中一圈圈变大,神色冷漠如常。  不愧是大哥!面对魔法都这么淡定!伏特加感觉自己对琴酒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眼看月城怜司就要溜了,月眼神微暗。  夜斗欣赏了一会儿守护者生闷气又不开口的样子,见月城怜司真要跑路,连忙伸手去拽他。  结果好巧不巧一把拽住人的尾巴。  月城怜司浑身一抖,像只应激的猫猫,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夜、夜斗qaq。”  哆哆嗦嗦地从神明手里抢过尾巴,尾巴好痛啊啊啊。  救、救命……  夜斗脸色僵硬,背后顶着月刀子一样的眼神。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怜司我现在有新委托找到神器就来斩断缘拜拜!”  夜斗嘴皮子不停一气呵成,把尴尬和解释情况的任务全权交给兄弟俩,当即跑路。  “???”月城怜司疑惑地扭头。  什么委托这么紧急,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去找雪兔。  他正要迈动脚步,手腕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力道。  月城怜司没料到除了夜斗还有人能碰到自己,一时不察,倒入身后人的怀里。  下一秒,他回到了雪兔在神谷街的公寓。  “怜司。”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月城怜司仰头,对上月冰蓝色瞳孔。  “我是月。”月顿了顿,对弟弟介绍道。  他气质冷冽,睫毛却极小幅度轻颤着。生怕从弟弟脸上看到难以接受的神色。  月?那不就是哥哥——  “哥哥。”月城怜司下意识叫了一句。  随即他想起来,不对啊,月不是雪兔的第二人格吗?!  察觉到月的小脾气被怜司一句话哄好,雪兔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就说早点跟怜司说嘛。  月变成了这样,那雪兔怎么办?  “雪兔去哪儿了?”月城怜司抓着月的手臂急急问道。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除开恶作剧的可能性,话说瞬移这种超能力没办法恶作剧吧。  难道月和雪兔分成了两个人?是异能?异能也没这么……花里胡哨的装扮啊。  月城怜司忍不住瞅了眼大翅膀:看着很好摸的样子——  殊不知,月也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弟弟的尾巴,指尖蠢蠢欲动。  好想rua。  以原型现身要耗费大量魔力,月隐隐有些困乏。  揉了揉弟弟的银发,月便让怜司心心念念的雪兔出来了。  不过眨眼的时间,翅膀消散在空中,银发变回灰发,雪兔睁开眼。  “……”月城怜司觉得可能是自己眼睛有问题,要不然就是在做梦。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魔法少女变身的场景。  等等、不会雪兔是魔法少男吧!  瞧着怜司一脸梦游的表情,雪兔先没他和算灵魂出窍的账。  月的来历说来话长,雪兔从东西方魔法体系讲起,讲到创造者库洛里多,又讲到小樱和库洛牌。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真正存在,只是审判者月的伪装形态——”雪兔话没说完,遭到了月城怜司的激烈反对。  “哥哥怎么会不存在!”月城怜司皱着眉,不由自主的倾身。  “听我说完,”雪兔摸摸他的头发,继续说道,“我现在和月的关系,相当于住在同一具身体里不同的两个人,所以怜司有两个哥哥。”  月城怜司点点头,回想起审判者的模样,“月好酷!”  雪兔感受到月淡淡的欣喜,又看看怜司的灵魂形态——  这意味着怜司又遇到了生命危险。  “那么接下来我们谈谈你的事情。”  月城怜司的尾巴肉眼可见僵直了:“这次真的不是我主观意愿发生的!”  夜斗救我!  然而神明正满大街抓野生神器,并没有听见小信徒的求救。  不如说,听见了他也装作没听见。  58、  第六天,夜斗找到了神器,正式斩断月城怜司与惠比寿小福的缘。  当天,月城怜司的身体刷新了。  横滨某处,太宰治灌了几口冷水,清醒过来后回到棺椁旁。  太多次了,他以眼神描摹尸体的模样。  甚至连青年耳根的一点小痣都牢牢刻在心底。  至于定位器,又一次被太宰治冲进了下水道。  月城怜司平静的面容已经成了他唯一的安慰剂,无数次午夜梦回,太宰治将脸颊贴上冰冷的棺椁,渴望从中汲取一丝温度。  太宰治推开门,他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  喉咙间狰狞的空洞,泛青的唇色,僵硬的指尖——  随着月城怜司的面容渐渐展露,太宰治却猛地顿住了。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具尸体。  太宰治无法控制地回忆起这几天吞下的药片成分。  □□、氯丙嗪、盐酸异丙嗪,而不是二乙酰吗啡(海洛因)、苯甲酰甲基芽子碱(可卡因),又或是其他什么新型毒品。  太宰治走到尸体……不,现在不是尸体了。  他走到月城怜司身边。  太宰治清楚地看到伤口不见了,指尖将信将疑地抚上月城怜司颈间的肌肤。  他戳下的小小凹陷很快回弹,皮肤是柔软的,血管流淌着生命力。  随即,太宰治注意到更多异常,月城怜司左耳的耳洞消失了,脸部线条稚嫩了些,银发回到颈间的长度。  这个长度……是年初月城怜司在英国的时候。  不是修复,而是被重置。  太宰治定定地站在棺椁之前,反复确认一切不是他的错觉。  青年的时间回到了一年前。  不知道看了多久,小窗照进来转成缤纷的霓虹灯。  太宰治忽然弯了弯眼睛,他笑得乐不可支、无法自控,笑到眼角泛出泪花。  他不信神,但神迹偶尔也会降临在他身上不是吗?  他决定勉为其难相信一秒,太宰治愉悦地想。  他托起青年的手,吻了吻淡粉的指尖,低声呢喃道:  “欢迎回来。”  //  月城怜司睁眼,夜斗斩断他与惠比寿小福的“缘”后,他重新感觉到了与身体的联系,正不断召唤着他。  但这次好像与之前不同,他感觉到身体被刷新了。  是的,刷新,就像游戏里死了再次回到复活点。  同夜斗道谢,与哥哥说再见。  月城怜司做好了重新醒来的准备,却突然回想起身体被太宰治抱走了……  他应该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吧?月城怜司忽然不是很想醒来了。  要不再晚几天好了。  他在雪兔身边磨磨蹭蹭。  雪兔一开始还开心弟弟很黏自己,直到发现怜司时不时往横滨瞄一眼。  看透弟弟的胆怯,雪兔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提着他的后颈扔出门外。 第89章 皮下血管因他的兴奋而扩张,伤口似乎在分泌多巴胺,他从血腥味中嗅到快乐。  他以眼神舔走月城怜司蓝眸中的苦痛——全为了他的苦痛。  像口嚼烟的味道。太宰治想。  不、糟糕透了,他不能对此上瘾。  太宰治慢慢俯下身,注意到青年只是慌乱地盯着他的手臂,而没有退后的动作,这给了他继续靠近的勇气。  将下巴抵在月城怜司肩膀上,太宰治轻轻拥着他,右臂小心地避开,不让血蹭脏他的衣服。  “我得病了。”太宰治埋入他的颈窝,低低地呢喃道。  月城怜司的心脏蓦地一紧,他当然知道心理疾病有多难痊愈,可怕的不是不治疗,而是习惯。  太宰治、包括所有认识太宰治的人,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自残现象。  每个人都在推他入深渊,这太恐怖了……  语言匮乏,月城怜司唯一能做的只有踮起脚尖,努力抱紧他、回应他。  也许太宰治先前的举动是求救……月城怜司为他找到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于是当太宰治的唇犹疑触上他的耳垂,月城怜司微微瑟缩了一下,强忍着逃离的欲望等待太宰治的情绪平复。  没有躲……  鸢色的瞳孔染深前,太宰治松开他,转身拿了卷绷带递过去。  月城怜司接过绷带,见太宰治竟打算直接让自己缠上去。  他皱眉,执拗地说:“要上药。”  太宰治没有接受异能特务科的建议,无法洗档案。  现在的他并不适合在横滨露面。  但太宰治没有说,他只是应道:“好,我去买。”  右臂上的伤口大喇喇暴露在空气中,太宰治也不遮掩,转身就要离开。  “我去吧。”月城怜司拉住他的左臂。  这次,太宰治却没有应下。  他注视着月城怜司,一会儿过后才回答:“我们一起。”  太宰治给他拿了鞋袜。  没有青年适合的外套,太宰治便把自己的外套给他。  长款棕色风衣,月城怜司隐隐觉着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  走出房子,月城怜司才发现这里离友枝町很近,相较之下更为偏僻些。  药店不大,只能买些基础的伤药。  月城怜司给太宰治包扎完后,听到对方忽然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太宰治顿了顿,补上:“回东京?”  月城怜司点点头,他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天色不早了:“我答应哥哥今晚回去见他。”  提到雪兔,青年的眼神柔和下来,太宰治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割裂成两瓣,蓝色愠怒与玫瑰色欢喜。  他要走了,他总要走的。  太宰治刻意温和了眉眼,学着同他说——“再见。”  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痛了。  疼痛来得如此迟缓,像软刀子割肉,刀刀致命。  月城怜司有点诧异,似乎没想到太宰治会这么爽快。  他轻快地同对方挥挥手:“太宰再见。”  ……  太阳彻底落山前,雪兔等到了月城怜司。  “哥哥我先发个消息!”月城怜司拿到新手机,连忙给安室透、织田作之助还有导师报平安。  安室透回了一个孤零零的“好”。  织田作之助则向他承诺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即使要打破不杀原则。  月城怜司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拒绝。  因为雪兔提前替他请过假,导师嘱咐他好好养身体,课题先放放,似乎以为他健康状况堪忧。  月城怜司连忙把先前总结的十几页文献综述发过去。  他真的挺喜欢学术研究,不想被踢出小组。  直到第二天,月城怜司回自己的公寓,见到了安室透——  “太宰治叛逃了。”安室透说道,随即他发现了月城怜司这次身体的变化,“你是不是……回到了一年前?”  等等、谁叛逃了?  什么一年前?  月城怜司一时间不知道疑惑哪一个好。  “太宰治叛出了港口黑手党。”安室透向他解释,“在你(死)……后的第四天。港口黑手党针对太宰治发起通缉令。”  “他有没有——”那天的太宰治太疯了,安室透担心对方会对青年做什么,但他看到月城怜司清澈的蓝眼,估摸着应该没有。  “什么?”月城怜司没听清楚安室透后面的话,问道。  所以太宰治才会在横滨郊区,而不是他自己公寓?  被港口黑手党通缉……太宰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太宰治跟着森鸥外这么久,知道不少机密,港黑不敢真正动他。”安室透简略说道。  “组织撤销了对你的监视。”明明这是件好事,安室透却隐隐遗憾。  这意味着他将离开东京,离开日本,离开……月城怜司。  其实安室透几天前就该撤离了,他不过拖着想和青年见一面,确认对方平安无事。  “我今天要走了。”  见月城怜司愣怔了一秒,安室透笑了笑,上前一步想拥抱他。  他甚至没碰到青年,却被对方下意识避开了。  看到月城怜司眼中的慌乱和抗拒,安室透眼中的笑意倏地淡下去。  “他还是对你做了什么,是吗?”第59章   [太宰做了什么!!有什么我这个尊贵的付费会员不能看的???(赞 4w)  #1:做了吧,绝对做了是不是!  #2:但宝贝好像不是很愿意提起——不、不会是强制吧??!  #3:嘿嘿宝贝好可怜(说着,眼泪从奇怪的地方流了出来)  #4:我作证,楼上一直在笑,都没有停过!]  [呜呜呜呜呜呜麻麻终于看到怜司宝贝了,我还以为宝贝真的下线了qaq。(赞 432)  #1:怜司答应麻麻下次别死了,咱们没在热血战斗番,咱这是探案番剧。  #2:松田不知道小侦探背地里又没了一次(……),知道了得气死。]  [等等啊喂,没人迷惑魔法体系吗?!异能也就算了,为什么月城雪兔会是一体双魂的审判者啊?!话说审判者是什么啊!(赞 3w)  #1:所以怜司压根没有异能,是魔法?  #2:发公告了,是动画公司另一个原创企划的联动,魔法少女那种。  #3:是前年就在溜粉的“年度巨制”吗(狗头)]  [要我说,波本现在直接a上去,留给怜司一个难忘的夜晚///v///  #1:分、分手炮??!]  看到评论的内容,月城怜司原本能熟视无睹,现在却隐隐觉得羞耻。  有种被观众视奸的感觉……  安室透从月城怜司躲闪的眼神里看出几分难堪——对方不想让他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就此止住是最好的选择,但心口燃烧的黑色火焰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甚至愈演愈烈。  对方就这么包容太宰治吗?那么自己是不是也——  月城怜司努力给太宰治的行为找理由,但安室透的声音与他同一时间响起。  “太宰他只是生病了……”/“他可以,我也可以吗?”  “什么?”月城怜司歪歪头,他没听清。  “没什么。”安室透极快收起一刹的情绪外放。  “我是说,组织——组织暂时放弃了对你的监视。”安室透烦躁极了,面上却愈发沉静。  “……透已经说过这件事了。”危险的感觉不见了。  月城怜司疑惑地问。  太宰治和安室透接二连三出现异常表现,他觉着自己应该找人聊聊。  安室透语塞,他伸手揉月城怜司的银发。  手心传来痒意,月城怜司感知到他的情绪躁动,主动蹭了蹭安室透的手心。  接收到他温和的安抚,安室透忍不住心下柔软。 第91章 他想起太宰治失控时的吻。  “怎么了?”松田阵平伸手抹掉他下唇沾上的一抹布丁。  鲜红地舌尖探出,他舔掉指腹上的残渣,甜的。  看到男人毫不避讳的动作,月城怜司睁大了眼。  但松田阵平的神色太过自然,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対方便起身,朝他伸出手。  “怎么了吗?”松田阵平又问了一遍。  注意力被分散,月城怜司盘腿坐在地板上,回答他:“我……呃、我有一个朋友。”  松田阵平挑眉,没有戳穿他无伤大雅的谎言:“所以你的朋友遇到了什么困难?”  “就是、”月城怜司不知道怎么描述,“我朋友的朋友因为严重的心理疾病,対我的朋友做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松田阵平觉得事情走向隐隐超出预计。  月城怜司的朋友不多,这个患心理疾病的“朋友的朋友”……总不可能是降谷零。  顶着松田阵平疑惑的眼神,月城怜司指甲无意识地抠弄桌子边缘,“比如、比……”  比如他被压着强吻了,毫无反抗能力——可恶,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月城怜司疯狂思索官方一点的话术,他不由得回想起太宰治当时迷乱的眼神,就像渴望着什么——  他灵光一闪,忽然找到贴近太宰治异常行为的解释。  “皮肤饥渴症。”  “……哈?”松田阵平紧紧皱着眉,这个病症听起来似乎不太妙?  “你等我一下。他打开搜索引擎,看到対该病症的描述,“渴望与他人皮肤接触,渴望抚摸??”  所以月城怜司是被人“皮肤接触”了,还是傻乎乎地任由対方“抚摸”了?!  光是想到青年被话术骗着抚过面庞、锁骨、腰线……松田阵平瞳孔微暗。  “做到哪一步?”  什么哪一步……等等、这个做不会是他想象的那个做吧??!  “没有没有!”见松田阵平想到奇怪的地方,月城怜司连连摇头。  松田阵平伸手揽住月城怜司的肩膀,“拥抱?”  松田阵平的动作嗅不到一丝侵略性和攻击性,月城怜司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有。”  有,意味着不止。  松田阵平咬了咬压根,妒火中烧。  清浅的蓝瞳就在眼底,微微仰头的角度显出一分不合时宜的纯粹。  松田阵平从他眼底看到全然的信任,仿佛不管対青年做什么,都会被対方原谅。  这一刻,松田阵平忽然懂了那位“皮肤饥渴症患者”的想法:因为过界被対方亲自允许。  “还有亲吻。”  月城怜司补充关键信息,他下意识避开舌吻,选择了程度更轻的词汇。  亲吻……松田阵平捕捉到双唇开阖吐露的音节。  “是这样吗?”松田阵平被蛊惑着沿青年颊边抚上去,低声呢喃道。  “什么?”月城怜司觉得他动作有些怪异,偏头躲了躲,却被捏住了下巴。  炽热的唇直直贴上来,一触即分。  温热的、满怀着热度与赤忱,诉说着松田阵平溢出的爱意。  为什么连阵平也不対劲……  但松田阵平身上没有危险感,月城怜司尚能勉强维持摇摇欲坠的神色。  “为什么?”他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不是他脑海里的隐约猜想,而是亲口告诉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吻,代表亲近、爱意、怜惜,是宣誓、诺言。  那么是哪一种?  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月城怜司希望各退一步回到安全界限。  朋友才是非血缘个体间最持久的关系。  舌尖抵着上颚,看到月城怜司眼底掠动的浮光,松田阵平无意识开口:“因为我——”  但青年眼里的微光渐渐平静,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仿佛要失去什么。  “喜欢你……”  音节经由齿间碾碎了揉在情意里,极低极低,被客厅照下的暖光打散。  静默。  月城怜司没有说话,松田阵平不知道青年有没有听到,但是松田阵平的耳尖烧得通红。  他从不知道入冬的天气也会如此燥热,燥得他背上蒙了一层薄汗。  月城怜司仿佛听到了什么,但松田阵平说得实在太小声了,他不敢确定。  生怕得到预想中的答案,他放弃了再问一遍念头。  松田阵平起身去厨房拿抹布处理掉在地上的布丁。  月城怜司埋头画稿,松田阵平的身影不断在余光里掠过,扰得他静不下心。  头越来越低,纸稿投在自己影子的阴影里。  松田阵平指尖抵上月城怜司的额头,“会近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去书房。”  “……嗯。”  月城怜司原本打算在松田阵平家留宿,画完草稿分镜,现下只匆忙画了几页,他没忍住匆匆告辞了。  松田阵平没有开口留他,等月城怜司走后,他走进浴室。  在蒸腾的水汽中,他发呆好几分钟,才如梦初醒,关掉了花洒。  匆匆裹上浴袍,松田阵平给萩原研二打电话:“研二,告白失败了怎么办?”  面対好友,他就自如多了,直接开口。  “你被拒绝了?不対、你这家伙有暗恋対象不告诉我!?”萩原研二哀嚎一声,一时不察,手里的杯子摔碎在地上,“阵平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第二天,萩原研二午休时直接来搜查三系抓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喜欢谁?”一系大约十人,萩原研二瞄了瞄他们的办公室,凑过去偷偷问道,“是那个长发的女警吗?还是短发的?”  “都不是!”松田阵平突然觉得自己找外援是个错误选择。  他怎么忘了研二这家伙只有和妹子交往的经验啊!  “那是谁?真稀奇,你会认识除了同事以外的女生。”萩原研二像是重新认识了好友一遍。  松田阵平吭吭哧哧一会儿,最后放弃治疗,“是怜司。”  “啊……”萩原研二兴致勃勃的表情瞬间空白,“怎么会是……不対、应该说怪不得!”  他想起来,自从认识月城怜司后,自己再叫松田阵平出来,対方每次都以“给你的救命恩人补习”为借口拒绝。  萩原研二曾经迷惑,阵平这家伙脑子虽然聪明,但压根不喜欢传统意义上的学习,更别说帮人补习。  原来早有端倪!  “那就没办法了。”  小怜司心防很强,凭小阵平直来直去的性格哪里追得上。  茶水间,本来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垂头丧气,现在萩原研二陪他一起长吁短叹。  “说说看吧,告白时的情况。”萩原研二问道。  松田阵平省略了一些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小怜司的态度就是想做回朋友喽?所以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你们俩都想假装不知道?”萩原研二问道。  见好友点点头,萩原研二一时语塞,他竟然不知道松田阵平在感情问题上这么内敛。  “现在告白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松田阵平其实很想打破僵局,但他更想在未来,重新、正式地好好告白一遍。  “那就按照原来的方式继续相处。”眼看好友皱眉,萩原研二拍拍他的肩膀,“还没发现吗,小怜司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哦。”  “虽然你们拼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很狼狈,但主动权在小阵平手上。”  见好友还不理解,萩原研二暗叹一声,“小怜司不愿意放弃你这个朋友,但是你可以温水煮青蛙。”  松田阵平疑惑:“假装无视发生怎么温水煮青蛙?”  这不是矛盾吗?  萩原研二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增加肢体互动啦,将情侣间的接触伪装成日常啦。总之让小怜司习惯你的存在,反正小怜司会刻意地保持迟钝,対吧?”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研二……没想到,你还真卑鄙啊。”  “?”萩原研二给了他一拳,“那你就继续当‘普通’朋友好了,告白失败的松田君。”  被戳中痛处的松田阵平不说话了。  “我可是恋爱大师,相信我!”萩原研二信誓旦旦地保证。  于是修整了一段时间,某个休息日,松田阵平还是忍不住出现在漫展上。  月城怜司仰头看看戴着墨镜的酷哥,又瞅瞅松田阵平的衬衫西裤。  “阵平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疑惑问道。  松田阵平光站在那儿,妥妥一个现充,与周围的猫耳娘、机械战警等等coser格格不入。  松田阵平当然不能说我密切关注着你,他瞄了一眼月城怜司的扮相。 第93章 “山下教授有一个采访,负责的同事急性肠胃炎进医院,我便替同事跑一趟。”水无怜奈解释道。  [恭喜瞳孔震惊的卧底再多一员~]  [所以到底怎么得的急性肠胃炎呢?]  这也是月城怜司的疑问。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水无怜奈想见他,负责庆应大学采访的记者就急性肠胃炎?  不愧是卧底,能把一切事情安排地天衣无缝。月城怜司暗暗赞叹。  “非常感谢你的提醒。”水无怜奈诚恳地道谢。  先不说月城怜司说的消息对不对,至少cia内部并不像他们以为地那样,铁板一块。  取消了会面后,水无怜奈去卫生间确认了一下,果然,衣领下竟然藏着组织的发信器。  瞬间,她无比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戴着发信器和父亲碰头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不过能保下她。  她后来得到消息,琴酒就在日本。  水无怜奈意识到,月城怜司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她的卧底身份,才会做出提醒。  等等、岂不是那些看似巧合的事件都在月城怜司的掌控之下?  她想起上一次的濒死取血,猛然惊觉月城怜司极有可能故意上的出租车!  为了什么?她的卧底工作吗?!  水无怜奈不自觉握拳,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月城怜司。  窥见对方所背负的冰山一角,对比之下整个cia的工作就像过家家,还要靠对方提醒。  “请问——”一想到自己差点亲手杀死月城怜司,负罪感层层翻涌上来,差点淹没水无怜奈。  而她竟然还妄想从月城怜司这里得到更多消息。  “你是否知道、”我的卧底身份?  “卧底吗?我知道。”月城怜司并没有预测到她的脑补,只觉得水无怜奈位面太犹豫了些。  是对方刻在骨子里,对“卧底”这个词的规避吗?  如释重负。  本堂瑛海缓了口气,青年果然知道。  “非常抱歉。恐怕我不得不向cia回报你的信息。”  水无怜奈没有办法,“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尽量模糊具体信息。”虽然原则上不被允许。  月城怜司表示理解,卧底工作嘛。  “不用模糊,fbi那边已经有我的信息了。”他直截了当说道。  赤井秀一可不像水无怜奈,还会同你商量商量。  恐怕挑明三人卧底身份的当天,他的消息就传回了fbi。  她听见了什么?水无怜奈怀疑自己的耳朵。  “fbi?”她重复道。  “是的,黑麦是fbi的卧底。”月城怜司奇怪,他们都是美国方面潜入酒厂的卧底,难道同事之间互相不知道身份吗?  水无怜奈眼皮止不住地跳,所以那个行事风格狠厉、一天到晚臭着个脸的家伙是fbi的卧底?!  “他知道我的身份吗?”水无怜奈忍不住问道。  她和黑麦共同执行过一次任务,只能说不太愉快。  “不知道。”月城怜司无奈,连你们自己内部都不知道,他又没告诉赤井秀一。  水无怜奈在心里冷笑一声,针对国际恐怖组织的行动,fbi竟然不与cia合作?明明fbi主要职能范围在国内。  她刚好把这件事上报cia。水无怜奈想着。  “时间到了。”水无怜奈趁着休息时间来见月城怜司,离开太久就奇怪了。  “再见。”月城怜司说道。  “保护好自己。”水无怜奈忍不住嘱咐。  明明可以避开的灾祸,没必要为了卧底以身涉险。  “……好。”月城怜司总觉得水无怜奈想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临近年末的时候,月城怜司收到前野编辑的短信,说出版社有将《侦探梅乐斯》动画化的意向,目前正在准备动画企划。  快圣诞,连环杀手和酒厂似乎也消停了点。  松田阵平总算不再连轴转,而月城怜司也好久没看到评论了。  “我快升职了。”圣诞前夜,松田阵平笑着说。  两人正在采购圣诞礼物。  他们一个忙着课题研究,一个刚结案,等回过神来第二天圣诞,结果还没买礼物。  只好临时出门逛街抱佛脚。  “什么时候?”月城怜司惊喜问道,松田阵平的升职速度比坐火箭还快。  这次再升职就是警部补,即副警部。  按照日本警署的规定,升职要通过晋升的资格考试。  “阵平不要像上次熬夜复习,要提前开始准备,我会监督你的。”月城怜司认真地说。  “不急,有个案子可能要移交过来,不移交的话马上就可以准备考试和手续了。”松田阵平说道。  “这样岂不是很快就能揍到警视厅总监?”月城怜司摸摸下巴。  松田阵平挑眉,开玩笑道:“说不定升职第一天就在走廊里遇到了呢?”  “不行不行、”月城怜司想象松田阵平对总监大打出手的样子,连忙摇头,“会被降职的,不尊重上级啊什么的。”  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忽然他想起来,“对了,上次提过的井端分析员和罔象女……他们竟然真的靠那种机器破案了。”  “据说找了一个连环杀手,进入犯人的潜意识。”松田阵平想了想,“也算废物利用了。”  “废物利用。”月城怜司觉得他的比喻很精确。  “一会儿我们——”  滴滴滴,急促的提示音。  “抱歉。”松田阵平微微皱眉,看了眼短讯,“案子移交到我们手上了。”  “很急?”见松田阵平把帮忙提着的购物袋递过来,月城怜司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就得走?”  “嗯,是掘墓人那个案子,第三起直播发出预告了,明早十点。”松田阵平眉头越皱越紧,“偏偏卡在圣诞节。”  这宗案子原本由搜查五系负责,但历时两位受害者,搜查五系竟然找不到一点头绪。  恰好破案率更高的三系结案空闲下来,于是警视厅立刻将案子移交给了三系,也就是松田阵平。  “不对劲,”松田阵平迅速浏览了信息,疑惑道,“井端那边的分析员竟然没有检测到凶手的杀意粒子。”  怎么会有凶手杀人却不带一丝杀意?难道满怀爱意杀人吗?  见月城怜司没听过“活埋直播”,松田阵平解释:“直播网上可以搜到,抱歉,我先回警局了。”  月城怜司点点头,他这段时间忙于做课题研究的总结报告,很少上网,他手机里又没下载多余软件,收不到新闻推送。  他没急着回家,先把圣诞礼物买齐。  公交车站,等车时他搜了搜“掘墓人/活埋”,两段长达几十个小时的视频在搜索第一条。  月城怜司顿了顿,没敢点开。  视频封面上,第一个受害者是女高中生,面容姣好,眼睛大而明亮;第二个受害者是身形瘦削的少年,长相阴柔,性格与活泼的女高中生不同,更为沉郁。  背景昏暗,受害者背靠的……从质地来看是木板。  再加上几十个消失的直播时长,警察局竟然没办法确定信号源,犯人极有可能精通通信技术,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信息。  而因这起案件,警视厅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无能警察”“浪费税金的公民小偷”等等各种名目被大小报纸按在东京警视厅的头上。  如果不能尽快破案,东京警视厅的威信力将受到极大打击。  “请、请问可以拍一张合照吗?”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如果不是月城怜司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带着口罩的男子直直盯着自己,他恐怕会直接忽略这道声音。  “抱歉。”月城怜司皱眉,男子直勾勾的眼神给他一种很冒犯的感觉。  男子眼神微黯,絮絮叨叨地说:“我是个摄影师,正在拍摄一组圣诞为主题的片子,你的长相十分符合选题,就像是凌冽的六角雪花割破脸颊……”  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掏出钱包,摸出皱巴巴的大额钞票,钞票上沾着暗红的污渍。  月城怜司瞥了一眼,是葡萄酒渍。  “拜托了,明天圣诞过去,我实在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我保证你的照片不会出现在任何网站和展览上。”  男子耷拉着眉毛,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请求月城怜司。  “……只能拍一张。”闻言,男子兴奋地一股脑把纸钞塞给他。  月城怜司连忙递回去,“不用报酬。”  男子意外挑眉,随即更欢快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咔嚓。  果真只有一张。  “你要看看照片吗?”男子说着主动凑过来。  照片上,五彩斑斓的街灯中央,银发的青年眉眼冷淡,五官反衬出几分绮丽。  月城怜司瞅了瞅,确实比镜子里的自己好看一点。  打岔的功夫,月城怜司错过了末班车。 第95章 月城怜司希望他没有猜错。  水楢木生长周期长,木头的价格比起杉木、樱木贵了几个等级,日本境内只有大酒厂用得起水楢木桶,像三得利、竹鹤。  但大酒厂分布日本各地,现下也不过从大海捞针缩减到湖里捞针罢了。  氧气在持续不断减少,月城怜司本就头昏,血氧浓度降低更是叫他觉着累。  大脑钝钝地,难以继续思考。  警察没有找到尸体,自然没办法从细节推理出更多。  第一个受害者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恐怕没办法给警方提供有效消息,第二个受害者沉默寡言,估计没怎么说话。  也就是说,警方手里的信息少得可怜。  月城怜司在心里苦笑。  他睁开眼睛,对着黑暗中唯一的相机红点放空了一会儿。  他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性格好沉闷,竟然一直不说话。】  【但是真的很好看诶,垂眼的时候有种脆弱的感觉,根本挪不开视线。】  【这种情况下不说话才是正确的,第二个受害人比第一个多坚持了五个小时呢。】  【什么侦探界的启明星,好废。】  【不是吧,三流小报博眼球的标题你也拿出来?月城本人很低调好不好。】  【限制行动和视觉,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怎么完成推理??】  不知道留言板上的乌烟瘴气,月城怜司正在思索传递信息的方式。  直播的对象不仅仅是无数看热闹的观众,还有掘墓人。  他挣扎的死亡过程本身就是对方所谓的艺术一环。  掘墓人一定会死死盯着自己,直到最后一秒。  他一旦开口讲话,推理错误还好,如果推理正确,万一惹怒对方直接切断直播呢?  甚至最坏的可能,他会在直播下,被血腥地杀死……  但对于月城怜司来说还有一种比最坏更坏的情况,  掘墓人杀死他的那一刻,他将会在无数观众面前,表演一个当场复活……  人体实验、切片研究等等,无数可能涌入脑海,月城怜司不敢想象自己会陷入什么境地。  他必须不动声色地将消息传递出去。  摩斯密码肯定不行,这太容易被破解了。  让他想想……水楢,mi·zu·na·ra。  镜头里,月城怜司睁开眼,浅蓝的瞳孔蒙上一层奇异的光晕,冷淡得仿佛置身险境的不是他,一切只是恶作剧。  “昨天的填字游戏,我想出答案了。”  脚麻了,月城怜司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脑袋抵在橡木板上。  “南(みなみ)。”mi·na·mi  【是不是传递消息!绝对是传递消息吧!】  【南?!是什么意思,在南方吗?!这才开播一个小时,这么快就推理出来地点了吗!太厉害了!!!】  【恐怕只是胡言乱语……建议警察还是按照自己的步骤查案,千万不要被扰乱步调。】  【之前就出圈,加上如果真的短短一小时破案,剧本痕迹太明显了……  大家去各大经纪公司搜一搜这家伙有没有签约吧,别到时候真情实感的只有网民。】  “静か(しずか)。”si·zu·ka  留言板面上,消息开始疯狂刷新。  【很静的南方?九州地区吗?!】  【声音也超好听啊!出道我绝对会支持的!!】  【不原谅营销!】  “ごめなさい。”go·me·na·sa·i  这是月城怜司留出的暗号,抱歉原本是ごめ(ん)なさい,ん这个音节很容易因为个人习惯和语速被吞音。  与他不熟的人会下意识认为这是月城怜司的语言习惯,但熟悉他的人知道。  月城怜司语速比较慢,可以说是一板一眼地在说话,极少出现吞掉一个音节的情况。  如月城怜司所料,当他开始说话的第一秒,松田阵平迅速扯了张草稿开始记录。  而听到第三个单词,松田阵平觉出异样。  不对劲,他按下回放。  “抱歉”被月城怜司说得快而潦草,当松田阵平0.5倍速慢放时,他清楚地听到中间没有音节ん。  少了一个音节?为什么,是为了让下一个音节提前吗?去掉这个音节,na便成了第三个单词的第三个音节……  “填字游戏。”松田阵平低声重复道。  电光石火间,松田阵平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他的猜想需要月城怜司继续印证。  然后他听到了最后一个单词——  “ずら。”zu·ra  如果月城怜司想传递的是第一个词的第一个音节,相当于坐标(1,1)第二个单词则是(2,2)那么第四个应该是坐标(4,4)才对……  不不、如果坐标(4,4)仅仅代表最后一个音节呢?  松田阵平圈出每个单词的音节。  (mi)·na·mi  si·(zu)·ka  go·me·(na)·sa·i  zu·(ra)  ——mi·zu·na·ra,水楢!  “水楢橡木桶。”  “调出日本境内有水楢橡木桶的酒厂!”  松田阵平扬声道,同事们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他在传递密码?”同事问道。  松田阵平刚想说是,忽然想起万一警方消息走漏,掘墓人知道这是月城怜司透露的消息,岂不是将对方置身险境?  “不,背景的木板有点眼熟,我问了我一个熟悉葡萄酒制造的朋友。”他摇头否认。  “确定吗?光线太暗,技术部的人正在还原木板纹理。”同事问道。  搜查方向影响到人质安全,东京警视厅不是毫无头绪。  根据活动范围和侧写,掘墓人活动在东京,极有可能是一个艺术狂热家,表演型人格,希望被人注意到。  警察将目标圈定在东京,准备立刻开展第二次地毯式搜索。  “如果顺着这条线索,”同事向他确认,“你要想清楚,范围是全国。”  “确定。”松田阵平声音喑哑,“责任我一力承担。”  “你查到的那个人呢?”同事问道。  直播出现的第一个小时内,松田阵平迅速锁定了嫌犯,街头摄影师。  在同事看来,这比地毯搜索、找酒桶去向来的可靠。  “十二点后踪迹断了,昨晚东京运酒车的名单还需要十分钟出来。”松田阵平隐隐烦躁。  小作坊用不起水楢橡木桶,这种昂贵的酒桶也不会随随便便运出蒸馏酒厂。  凶手极有可能将月城怜司随运酒车带回酒厂,然后直播。  运酒车的线路加上水楢橡木桶去向,他很快就能找到月城怜司,  “我现在联系,”同事拿起电话,几句话后忽然看向松田阵平,“掘墓人造成的影响过于恶劣,搜救行动由上级接手了。”  这意味着,搜查三系压根无法插手警力调动。  “来不及了。”松田阵平咬了咬牙。  “水楢橡木桶昂贵,每一个桶的售卖都会记录在册。”他抓起外套冲出门,“我去排查。”  屏幕里,月城怜司再度阖上眼。  平静的模样叫松田阵平的心脏愈发绞痛。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食言。第63章   直播的第二个小时,月城怜司渐渐觉得呼吸艰难。  中间他昏睡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十分钟?又或者一小时?他不确定。  黑暗密闭空间中,月城怜司失去了时间观念。  只能靠数心跳粗略地计算时间,而昏睡意味着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  月城怜司总觉得不太对劲,按照前两个直播的长度,他至少能存活十五个小时以上,为什么这才两个小时,他已经……  月城怜司换了个方式计算存活时间。  木桶的容积除去自己占据的体积,大约还剩550l,氧气占空气的20%,也就是110l。 第97章 山崎会长的藏酒,一瓶价值上百万,更不用说整整一桶酒。  酒窖外面装有金库门不奇怪,钥匙只有两把也不奇怪。  全部都是真的。  蜂鸣消失了,眼前也再度恢复清明。  上天同松田阵平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找到了凶手,却救不了月城怜司。  松田阵平从没有如此清醒过,他听到山崎真一抑扬顿挫的语调——  “所以我早就说,他死定了。”  山崎真一有恃无恐。  他背后是三得利集团,只要不是死刑,老头总能把他捞出来,更何况他是病理意义上的“疯子”。  警察已经松开自己的领口,什么狗屁正义,正义永远降临在富人身边。  他继续刺激松田阵平:“看那边,屏幕显示了酒桶里的氧气浓度,啊、8%,他还剩下最后几分钟。”  松田阵平余光撇过去,氧气浓度在不断降低,已经低过岌岌可危的8%。  等等,那是什么?  桌上杂乱的资料里,松田阵平看到标题两个大字,“精神”。  “啊、你看到了,没错,我是精神病人。”山崎真一注意到他的眼神停顿。  “等他死了,就会像小百合一样,泡入50年份的山崎酒,销售出去……他们都会喝到我的作品。”山崎真一一时间忘了腿上的伤口,手舞足蹈。  “第一批小百合山崎酒已经销售出去了,我准备将月城泡入70年份的山崎酒,你觉得怎么样?”  “喂?喂!”看他出神,山崎忍不住嚣张起来。  松田阵平的神情愈发镇定,他退开几步。  精神病人。  法律无法制裁精神病人。  他冲着山崎举起枪。  松田阵平再一次感觉到镇定,他发誓他从没有这么冷静过。  山崎的笑意突然僵在脸上。  “你要干什么!”他惊恐地看着枪口。  “我自首!”山崎尖叫道,“警察不能对自首的人开枪!”  松田阵平看着他的丑态只感到可笑,“你说得对。”  山崎松了一口气,却见松田阵平抓住警徽,撤下扔到地上。  警徽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灰尘。  “那么现在,我不是警察了。”松田阵平缓缓开口。  “哈哈、这个玩笑不好笑。”山崎尴尬地笑了几声,却见他的食指就要压下扳机。  “你不能杀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山崎终于有了面对死亡的感觉,他手脚并用朝门口爬去。  砰!  子弹没入他另一条腿。  “啊!”山崎发出惨叫,但他坚持不懈地扣住地板,往前爬去。  砰!  砰砰!  连续三枪,山崎真一胸口流出的血红了一地。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发出嗬嗬声,却再没了声音。  松田收起枪,阵平没有多看尸体一眼。  他必须立刻切断直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坐到主电脑前,忽然,七八个直播界面同时出现异动,背景音出现重物落下的声音。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看去。  【好响!是什么声音?!】  【像门倒下来的声音,警察终于来了!!!】  【@东京警视厅,为什么不出来说明一下?】  酒窖外,宫泽贤治把厚重的金库门扔到地上,防切割、防撬、防火功能的特种合金弯曲成诡异地角度。  宫泽贤治挠了挠头发,“那么这次委托到这里结束了。”  “社长说你是侦探社的新成员,真的吗?”他好奇地问。  “是的。”太宰治踏入藏酒库。  一桶桶价值几亿日元的藏酒整整齐齐陈列在地下室。  “要做什么?搬酒我可以帮忙哦~”宫泽贤治歪歪头。  “不用,委托结束了。”太宰治扫视一圈。  “好吧,再见。”宫泽贤治朝他挥挥手,离开酒窖。  金属门摔在地上的声音很响,响到月城怜司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他的唇色泛着不正常的青色,眼前模糊一片。  木桶传来响动声。  声音随着骨传导钻入耳朵。  咔嚓,桶盖开了。  光、空气争先恐后包围了他。  “哈……哈……”氧气涌入肺中,月城怜司大口大口喘着气。  缠着绷带的手探入桶里,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绷带的粗粝感、指尖的暖意交替划过。  指尖反复抚过,在月城怜司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睡美人小姐,诅咒结束了哟~”  恍惚间,他听到太宰治的声音。第64章   【好耶!小哥哥获救了!】  【等等、手指的动作是不是不太对劲?!而且喘气好涩……】  【绷带,果然是那位大人……直播里看到月城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结局。】  【不对,既然叛逃了,话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抓人?】  【你们不会以为首领和那家伙查不到你们的ip吧?】  【什么秘密组织,让我听听!!】  【位高权重的大人和他的小娇妻文学??!】  【没有人觉得小哥哥突然变得超级好rua吗qaq】  眼前模糊一片,月城怜司忍不住追逐一丝热意,偏头蹭着太宰治的指尖。  看着他下意识依赖性的动作,太宰治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太宰治将月城怜司手腕处的红绳解开。  皮肤被绳子磨了浅浅一层,一圈一圈解开时,绳子二次剐蹭过,止不住地疼,月城怜司不自觉瑟缩,却被太宰治扣住手腕。  垂眸,太宰治看见他细密的睫毛轻颤,眼神尚没有焦距,只是仰头注视着他,乖得不行。  缠着绷带的手穿过银发,感受发丝纠缠于指尖的触感,太宰治揉揉他:“忍忍,很快就好。”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帅哥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我先说明我是直男,但是月城的表情是不是太涩了点?我真的是直男。】  【哪里色(挠下巴)】  【一种玫瑰花即将被折断的破碎感?】  【不不不,是信任感啊!有种对他做什么都不会被拒绝的错觉!】  【其实还是因为长得好看吧……】  【啊、竟然抱起来了,体型差yyds】  【十分钟,我要另一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啊啊啊啊!】  太宰治的手穿过月城怜司的后颈和腿弯,将人抱离橡木桶。  瞬间的失重感叫月城怜司忍不住攀住太宰治,但手臂酸软,他只堪堪揪住风衣领线。  随着血氧浓度逐渐回升,大脑意识回笼,眼前变得清明。  月城怜司怔怔地注视着太宰治盛满笑意的鸢瞳。  不一样,和之前的太宰完全不一样。  月城怜司几乎以为产生了幻觉,怎么会是太宰治呢。  “很意外吗?”太宰治挑眉,“你想要看到谁?”  “ま(松)——呃、”大脑下意识回答,月城怜司当即止住话头。  他眼神略微游移,“我以为你很忙……” 第99章 “撤诉后,同一起案件不能起诉两次。”月城怜司若有所思。  所以,一年后,老山崎再怎么想对付松田阵平,都不可能再上诉了。  见他很快理解,黑田兵卫赞赏地点点头:“一年后,我准备将松田阵平调入零组。”  明降暗升?月城怜司放心下来。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我能做的?”  黑田兵卫见他如此上道,也不拐弯抹角:“我需要知道你所知的,关于组织的全部信息。以及,我希望你能协助公安找到名单。”  月城怜司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组织的目标是永生……关于卧底,赤井秀一我想你已经从安室透那边了解了。此外还有基尔。”  黑田兵卫心里暗暗一跳,“你说。”  月城怜司从伊森·本堂讲到前段时间,基尔差点暴露的一次行动,将cia的老底掀给黑田兵卫。  黑田兵卫听完,忍不住想道。  要不是他手里有月城怜司的行动报告,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趴cia情报人员床下了。  “还有u盘,抱歉暂时不能交给你们。”月城怜司说道。  黑田兵卫点点头表示理解,“合作愉快。”  月城怜司离开前,顿了顿脚步,还是问道,“我能去见见阵平吗?”  “抱歉。”黑田兵卫摇头。  月城怜司失落极了。  他实在不想让雪兔看到自己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打电话给雪兔:“哥哥,事情解决了。我还有几份文献没看,今天就不回来了。”  回到家,打开门,月城怜司提不起开灯的心情。  窗帘好好拉着,屋子里昏暗一片。  松手,包滑落在玄关的地板上,月城怜司呆呆站了一会儿,疲惫感席卷了他。  月城怜司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放任自己倒进沙发里——  蓦地倒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吓得他差点弹起来。  沙发上有人!  “谁……唔!”  一只手灵巧地捂住月城怜司的嘴巴。  绷带粗糙的触感迟钝传递过来。  太宰治另一只手圈住他,翻身,将他半压在身下。  颈肩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呼吸洒在锁骨上蔓延痒意。  月城怜司偏头躲了躲,没躲开。  太宰治蹭了蹭他柔软的银发,声音传过发丝显得闷闷。  “怎么才回来?”第65章   “怎么才回来?”  “因为……”  听到太宰治的问题,月城怜司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今天的事,回想起松田阵平所遭受的。  如果他不了解组织,是不是就失去了与黑田兵卫对话的资格?而老山崎将轻而易举胜诉。  月城怜司一直都知道世界从不公平,但当特权赤裸裸暴露在面前时,好似一团冰冷的火焰在胸中燃烧,他感到愤怒,却只能任由无力感涌上来包围他。  怀里的人沉默下去,太宰治嗅到青年散发出迷茫和忧郁。  星星罕见地迷路了,掉到地上落灰,变得脏兮兮。  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其他人。  黑暗中,太宰治亲吻他的银发,却收敛了眼中的温和,瞳色显得冷酷而无机质。  “怎么了?”他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一两分伪装的温柔却正好。  太宰治松开对月城怜司的钳制,换成更放松的姿态。  手指绕了一缕他的银发,缠绕在指间把玩。  “没什么……”月城怜司有点抗拒,也不想把自己一时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太宰治。  “嗯。”太宰治若有若无应了一声,没有问下去,只是与他静静坐在一处。  沉默黑暗的空间里,月城怜司感受到太宰治胸腔轻微震动,他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  几天前,同样是太宰治将他从逼仄死寂的橡木桶里救了出来。  “我只是突然发现……”月城怜司不自觉向太宰治靠了靠,“我可能没办法改变什么。”  听上去有点矫情,他想。  热意涌上脸,手指微微向里蜷缩。  月城怜司无意识的动作将他彻底锁入太宰治怀里,但对方似乎并没注意到这点。  太宰治解读他的肢体语言——他在无声地求助,向自己。  这让太宰治感到无比愉悦。  黑夜的遮掩下,太宰治垂眸,盯着怀里的人,眼神里的黑暗浓郁到溢出,将放下防备的猎物裹在其中。  与阴郁眼神不同的,是太宰治平和的声线,“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太宰治不喜欢粉饰太平,给丑陋以糖果的外衣。  见过黑暗而依旧纯白,这才是他无法放弃月城怜司的原因。  月城怜司不期望安抚,但太宰治平铺直叙的悲观主义的确安慰到了他。  “你说的没错。”他轻声道。  心头的郁气忽然散了,月城怜司将今天的事说给他听:“我和警视厅做了交易,帮助他们找到组织的名单。”  虽然月城怜司没有明说,但太宰治知道这个交易的目的,为了松田阵平。  “有线索了吗?”太宰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并且补充,“我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那太宰就和我一起住吧。”月城怜司想也不想回答道。  “暂时没有线索,不过我有种预感,名单在u盘里。太宰知道怪盗基德吗?u盘是他在英国给我的……”  月城怜司同他说起黑羽盗一,他甚至没有告诉黑田兵卫,所以除了自己,太宰治是第二个知道黑羽盗一与黑衣组织关系的人。  太宰治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原本捂着他眼睛的手,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喉结处。  声带的震动传递到太宰治的指尖,带起酥麻的触感。  注意力分给别人,不喜欢。  还在说松田的事,不想听。  太宰治仿佛看到他不断开阖的双唇——  想接吻。  “我找过田山花袋尝试破解……太宰!”月城怜司惊呼一声。  耳朵被轻轻咬住,湿漉漉的呼吸吹入耳中,撩起痒意。  太宰治反复蹂躏他耳根后的一小块皮肤,手指摸索着按压小小一枚喉结。  感受到他逃避的动作,太宰治忍不住扣住他的脖颈。  “别……”  月城怜司的耳朵红透,他急急起身,推开太宰治的手却反被捉住,手指从指根出被分开、插入,十指交缠。  太宰治随着他的动作坐起来,举起手吻吻他的指节,愈发抱紧他,气音黏黏糊糊撞进月城怜司的耳朵——  “病了……”想再亲一次。  空气发烫。  月城怜司蓦地懂了他的意思。  不、不对,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月城怜司觉得是他自作多情,却仍旧因为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躁得发慌,耳尖红得滴血。  “你说过你病好了。”月城怜司讷讷地重复太宰治之前说的话。  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复发,这病是有开关吗?  “唔……好吧。”知道不能再逗他,太宰治遗憾地应下,然后一口咬上他的耳垂。  那么只能委屈自己先舔一口解药缓缓了。  耳朵传来刺痛感,这下月城怜司彻底忘了名单的事。  忙不迭把自己从太宰治手里救出来,他头也不回跑进书房,差点被地毯绊一跤。  公寓很小,只有一张床。  不管月城怜司再磨蹭,还是得会床上睡觉。  而他刚刚才答应收留太宰治,不能把人赶出去。  找被褥的时候,月城怜司的脸还烫着。  他满脑子都是太宰治那句“病了”……  没好气地把枕头和被子塞到太宰治手里,“你打地铺。”  “好哦。”太宰治应下,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难得乖顺。  被子是太宰治自己铺的,皱皱巴巴;绷带也是太宰治自己缠的,乱糟糟。 第101章 判断出风见裕也没告诉阵平,自己与黑田兵卫的交易。他松了口气。  “嗯。”月城怜司抿嘴笑了笑,没告诉他警视厅的周旋是有条件的。  而如果不是黑田兵卫,警视厅高层其他人根本没人打算管这件事。  月城怜司便也打消提前告诉松田阵平,対方之后转入零组的念头。  就当是一个迟来的惊喜好了,他想。  探视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半小时。  松田阵平不想提到关押期间的生活,没必要还平白叫対方担心。  月城怜司于是自觉避开,乖乖地回答他的大小问题。  两人聊了些没营养的日常,诸如他最近干了些什么、掘墓人案件后续之类。  “你一下子有了好多粉丝,”松田阵平打趣,“他们都来问我你怎么发现那是水楢橡木桶的。”  “碰巧猜対了。”月城怜司当时其实并不十分有把握。  临近结束,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会儿,那天被挂掉的两个电话,他到最后都没等到回拨。  他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开口:“那天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一直没接——”  月城怜司迷茫地回忆,他没接到电话呀……  可能是丢掉的那个手机?  “手机找不到了,我重新换了一个。”月城怜司补充道,“手机号也换了新的。”  “警察搜物证的时候没找到吗?”松田阵平问道。  “嗯。”月城怜司点点头,“不知道去哪儿了,大概直接被山崎真一丢了。”  “你现在的手机号是?”松田阵平心安定下来,放弃心里隐晦的猜测。  月城怜司报给他。  警察敲了敲门,提示他们时间到了。  月城怜司弯弯眼睛,同他告别:“下次见。”  回到家,餐桌上有一份文件,他好奇地拿起来。  “是动画企划哟~”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说,“以后会拍摄真人版吗?我可以出演吗?”  月城怜司刚看两页,听到问题迟疑地看向他:“太宰你想演谁……”  太宰治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主角啊,怜司难道想让别人出演梅乐斯吗?”  “但是梅乐斯是女孩子——”  等等!穿着小裙子出演梅乐斯,太宰治绝対干得出这种事情!  月城怜司瞅了瞅太宰治优越的面庞,好像也没有违和感?  企划书一时不察掉到桌上,他轻咳一声,“暂时应该不会有真人版。”  月城怜司晃掉脑子里穿着裙子的太宰治,转移话题,“下个月我要去一趟美国,需要我帮你……”  “我也一起去。”太宰治说道。  “诶?”月城怜司刚想问要不要提前帮他联系家政来着。  “你不想让我去!”太宰治不敢置信地睁圆眼。  “当然不会。”月城怜司连忙摇头,“但是我可能比较忙。”  前期的资料准备,后期的会议整理,导师的名额只有一个,选择了他,他总不可能连工作都完成不好。  太宰治摆摆手,“我正好要见见熟人。”  离开港口黑手党,档案又在洗白中,不能入社。  身份的尴尬期他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如果彭格列的顾问算的话,”太宰治摸摸下巴,“算是打了一份临时工?”  够不上门外顾问的程度,仅仅是临时顾问。  彭格列?顾问?听不懂。  月城怜司随意点点头,走进厨房。  太宰治盯着他,却没等到更多反应。  不対,他怎么也算里世界的尖端人才,大小组织想招揽他还找不到门路呢!  难得主动汇报动向,却被月城怜司完全无视了。  不甘心。  太宰治清清嗓子,强调道,“刚才的情报价值几百万美金哦。”  “好、”月城怜司看着厨房里多出来的机器,惊讶地问,“咦?太宰你买的洗碗机?”  “……”太宰治闭了闭眼,“対、我买了洗碗机。”  客厅传来奇怪的动静,月城怜司走出来看到卡在角落的人工智障,扭头问他:“然后为了逃避扫地,你甚至买了个扫地机机器人?”  “是扫拖一体的机器人。”太宰治纠正他。  所以是连拖地都省了?  “科技解放人类。”月城怜司扬眉。  洗碗机看上去不错,不过他対扫地机器人持保留意见。  “我去下单两个旅行箱。”月城怜司拿着企划书房间。  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啊、想起来了。  他想让月城怜司发觉彭格列的顾问还蛮厉害来着……至少比洗碗机和扫地机器人厉害!  很快到了出差的前一天。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太宰的行李整理了吗?”月城怜司一看他眨巴眨巴的眼神就知道没有。  太宰治把他的那个戳到一旁,“反正只有几天,我的放怜司箱子里就好。”  月城怜司想了想,“也好。”  两支牙刷、两份洗漱包、一个急救医药包、一卷应急绷带——  一只手伸过来,往夹层里多塞了几卷绷带。  ……  最后还有一些证件和研讨会资料要放在双肩包里。  第二天,月城怜司要先去学校集合,行李箱由太宰治直接带到机场。  医学部和心理系一起去,小春日和见月城怜司自然地张口,吃掉太宰治塞到他嘴里的巧克力。  这奇怪的氛围,小春日和眉头一皱,发现不対,偷偷拉着人到一边:“是月城的男朋友吗?”  长得太漂亮了,一看就像个花心的男人。  月城怜司脸轰地涨红,“当然不是!”  “我又不歧视同性恋。”小春日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月城怜司连连摇头,“真的不是,是朋友。”  小春日和扭头看向太宰治,対方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  “嗨~”看着戴口罩遮脸的月城怜司,太宰治挑眉,猜到了什么。  “……”小春日和瞥了眼月城怜司,这个比她还专注搞研究的学弟。  要不是老爸一天到晚夸月城,她逐渐和月城熟悉起来,也不会发现这家伙竟然是个天然。  “你完蛋了。”小春日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就完蛋了……月城怜司感到莫名其妙。  飞机在美国落地。  第二天,太宰治有事离开,月城怜司去参加研讨会。  心理组的会议两点结束。  小春导师遇到了认识的教授,去対方的办公室喝茶,月城怜司来医学部接小春日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陆续有人出来。  “月城。”小春日和快步走过来,眼里压抑不住兴奋,“我遇到了真正的天才!只有十四岁,普林斯顿研究生在读,发言一针见血,超厉害!”  月城怜司好奇地望过去,一个棕法的女孩走出来。  一个眼熟的金发黑皮跟在女孩身后,不等他看仔细,视野模糊了一瞬。  [所以雪莉理论上有可能认识泽田弘树。  #1:都是天才嘛,正常。]  [背景板里,一只泽田弘树带俩保镖默默飘过。  #1:泽田马上就要被辛多拉收养了。  #2:然后被逼着做研究、研究成果被辛多拉拿去获利、还反手逼死了弘树。  #3:那可是研发出自主成长人工智能的绝世天才!好可惜。  #4:组织后来不是让板仓卓研发软件吗,如果泽田弘树没死,估计三两下就研发出来了……]  [家人们!!!那个是不是怜司哇!!!  #1:真的耶!麻麻的宝贝快来亲亲030。  #2:波本:老婆降临我身边?]  果然是安室透!  月城怜司下意识问:“小春学姐,你们的研究题目是?” 第103章 见惯了驼色风衣,他一时间不太习惯,总觉着带了点肃杀意味。  “我要穿正装吗?”月城怜司瞅了眼自己的休闲服。  “不喜欢就不换。”太宰治扣上衬衫领口的扣子,揪揪他的脸颊。  会议室前狭长的走廊上铺着红地毯。  泽田弘树在一群黑西装里看到格格不入的月城怜司,被牵着走到青年旁边,暗暗松了口气。  据说也想收养他的橙发大哥哥气势不凡,但对方身后跟着的银发男人太凶了。  泽田弘树想起狱寺隼人凌厉的眼神,还隐隐不自在。  他自觉地松开辛多拉派过来的保镖,主动走到月城怜司身边。  [泽田弘树现在好活泼诶,和之后完全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弘树被狱寺吓到,然后被阿纲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  #1:狱寺啪的一下就收敛了,乖巧.jpg。]  [等等,我以为终于轮到透月主场了,但是怜司好像是和太宰一起的???我错过了什么!]  [果然是怜司嘿嘿,但是波本已经动手了,万一被怜司揭发怎么办?  #1:小侦探应该会想办法让安室透脱身把。  波本任务蛮难的,一定要在会议上动手,打断会议来着。  #2:为啥?  #3:spw财团在美国很有影响力,组织贿赂不了,而且因为替身使者的关系,也没办法威胁。  如果让彭格列和spw谈成合作,组织在美国的势力就要受到挤压。]  眼前出现熟悉的评论,月城怜司心里暗暗一跳,安室透也在这里?  他刚才没见到安室透,对方做了伪装?  他瞥了眼会议室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口持枪站着的警卫。  已经动手的话……他现在也无法阻拦了。  衣摆被扯了扯,月城怜司低头,泽田弘树仰头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蹲下,与小孩平视。  “站累了,可以去房间里吗?”泽田弘树不想让保镖将两人的对话转达给辛多拉,于是找了个借口。  月城怜司会意,牵着他走进彭格列的休息室。  保镖想跟进来,立刻被警卫拦下。  “我们见过吗?”泽田弘树问道。  他从联系人那里听说,面前的银发青年觉得辛多拉不是个好的监护人,所以收养程序才会中止。  辛多拉的控制欲初显,他能感觉到,因为对方不是很过分,虽然不适,相对于辛多拉承诺的研究环境之类,泽田弘树勉强忽视了这一点。  反正只是做他擅长的事而已。  “没有,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月城怜司说道,“监护人的选择得看你自己的意愿。”  他将太宰治给他的,关于泽田纲吉的资料放在泽田弘树面前。  据太宰治所说,听了泽田弘树的情况,泽田纲吉似乎真的动了收养小孩的心思。  是否收养在泽田纲吉名下待定,但至少归属彭格列。  听到他的话,泽田弘树歪了歪头:“我无法选择监护人。”  从父母离婚到母亲去世,他压根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事实上,你有。”月城怜司照着太宰治对他介绍的,依样画葫芦,又向泽田弘树介绍了一遍彭格列。  “黑手党?!”泽田弘树已经被黑手党三个字迷花了眼,不知不觉嘴巴张成小小的圈。  “……总之,彭格列不是大众定义上的黑手党,你见过泽田先生了,感觉怎么样?”  月城怜司想起那个温和的男人,觉得太宰治的推荐真靠谱。  “是想象中的大人样子。”泽田弘树点点头,他对泽田纲吉很有好感。  “要看一下资料吗?”月城怜司把资料递过去。  看着泽田纲吉名下长长一串的家族名字和追随者,泽田弘树从坐着变成跪在椅子上,不自觉发出感叹:“好厉害。”  “请问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因为过于兴奋,泽田弘树已经忘了拘谨这回事。  月城怜司把手机给他。  泽田弘树戳弄了几下,很快确认这些资料都是真的。  虽然网上搜不到彭格列的消息,但他有自己的方法。  “他为什么要收养我?”泽田弘树不解。  很明显,彭格列自身就是一个高度完备的组织,压根不需要他那点研究成果做经费。  月城怜司想了想,不得不用太宰治的话:“因为他是个好人?”  “如果你想留在美国,我也可以为你申请spw的援助计划。”  程序中止以后,意味着泽田弘树有了更多选择。  泽田弘树犹豫了一下,spw财团他知道,一个口碑很好的财团,做了很多慈善。  但是那是黑手党诶——  “我可以选泽田纲吉先生吗?”  “当然可以。”月城怜司松了口气。  “那么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呢?”泽田弘树问道。  他在心里暗暗猜想,是开发程序吗?还是获取不合法信息?  “想请你帮我解开一个u盘。”月城怜司将随身携带的u盘递给他。  泽田弘树懵逼地瞅着面前的u盘,“呃、只是解一个u盘?”  “是的。”月城怜司回答。  泽田弘树不敢置信,青年能中止收养程序,能找到彭格列,却找不到人解开u盘?  “现在解吗?”到底有多难解?他跃跃欲试。  月城怜司摇摇头,“等你回到意大利安定下来,当然你想回日本也可以,日本的并盛同样由彭格列管控——”  他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骚动。  会议室大门被重重打开。  警卫队训练有素,极快封锁了整栋大楼。  泽田弘树再天才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忍不住揪住青年的衣角。  月城怜司摸摸他的脑袋,看了眼会议室的方向。  一个中年男人一头栽在会议桌上。随行的医疗组在检查过后判定了死亡。  “心肌梗塞。”医护人员遗憾地宣布。  会议被迫中止。  月城怜司扫视一圈,会议室里除开spw财团和彭格列的人,还有三个负责端茶倒水的侍从,以及医疗组。  受害者的死因伪装成心肌梗塞,应该使用了药物,死者如果有心脏病史,极有可能是洋地黄类强心药,β受体阻滞剂,β受体激动剂之类。  但是直接在茶水中动手脚,太容易被查出来,安室透不至于选择一个难以脱身的身份……  月城怜司掠过侍从,看向医疗组——一位医生、两名护士。  等等,所以哪一个是安室透?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梗源网络):  松田:我学到了一个土味情话  怜司:你说  松田:咳咳(清嗓子)、你就像向日葵  路过的零:就这?我也会——  松田:找日  怜司:o_0  降谷零:没事了,牛还是你牛第68章   答案是,哪个都不是。  两个护士的身高远矮于安室透,身高难以伪装,而医生……  月城怜司确信那绝対不是安室透。  持枪的警卫队迅速入场,挡住了唯一的逃生口,拦在spw财团众人面前,警戒着侍从和医护,当然还有彭格列。  狱寺隼人捕捉到警卫队対自己和十代目戒备,狠狠压下眉头,忍住没说什么。  整栋大楼归属spw财团,月城怜司听到层层防爆门落下的沉闷响声。  泽田弘树不安地揪了揪他的衣袖,月城怜司蹲下去听到他超级小声地问:“不是心肌梗塞吗?”  安抚性拍拍小孩的后背,月城怜司也小声地回答他:“是药物伪装的谋杀。”  据评论信息,安室透在有限的暗杀対象里选择了道德最败坏的一个,死者高价倒卖小众药,获利千万。 第105章 [怜司猫猫愣住好可爱。]  [这是矢车菊蓝宝石吧,中等的好像就要二十万円一克拉……  #1:等等!安室透的工资卡是不是还在怜司手里?!  #2:是的,并且怜司的支票也在安室透那儿。]  [小情侣的情趣罢了。]  月城怜司离开单间。  等里面的警卫悠悠转醒,整理完衣物,推门而出。  “走了。”月城怜司对强装镇定的警卫说道。  警卫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至少他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  他暗中打量走在前面的银发青年,对方没有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似乎没察觉到面孔底下换人了。  三人回到休息室。  太宰治瞟了眼警卫,果然换人了。  “刚刚检测结果出来,这是一起意外。”太宰治装似无意提起。  “嗯。”月城怜司应道,“一起意外。”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安室透的计划可以说万无一失,现下听到结果总算有了尘埃落定之感。  太宰治侧头看向他,从月城怜司平静的眼神里,确认对方不打算揭露案件真相。  “因为他吗?”太宰治有种荒谬的感觉。  对方为了安室透,即使暂时放弃原则也没关系?  月城怜司听懂太宰治的疑问,解释道:“不能是现在。”  不是说凶手不应该绳之以法,而是安室透尚未安全的现在,揭露真相意味着置对方于危险之中。  听到回答,太宰治轻哼一声。  偏心。  “抱歉,泽田先生。”spw的负责人推门而入,转达高层暂时中止会议的意思。  “理解理解。”泽田纲吉同他握手。  负责人看向泽田弘树,他听说过辛多拉准备收养的天才少年,看来被彭格列截胡了。  负责人对小孩笑了笑,“欢迎以后来spw发展。”  彭格列信息技术方面的业务总归少数,spw倒是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这是还有合作机会的意思。  泽田纲吉握住泽田弘树的手,却没有答应下来,淡淡道:“得看弘树未来的意向。”  场面话迟迟说不完。  太宰治站在最后一排漫不经心听着,脑子里全是青年对安室透的放纵。  越想越不开心,太宰治忍不住碰了碰身侧的小指。  粗糙的绷带在指侧摩擦,引起阵阵痒意,月城怜司想躲,却反被勾住。  会、会被发现的。  月城怜司耳根通红,抬眸瞪去,想不明白太宰治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仗着西装外套遮掩,太宰治肆意揉捏他的指腹,又顺着指节蜿蜒而上,将手指一根一根插入他的指缝,十指交缠,无法分开。  会是他的。太宰治垂眸,正好望入他的蓝瞳。  月城怜司还没来得及开口,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凑近自己,鼻尖即将撞上时太宰治又歪了歪头,唇擦着月城怜司的脸颊而过。  气息扑打在耳际,他听到太宰治问:“什么时候才能多偏爱我一点呢?”  呼吸一窒,月城怜司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心跳一下一下跳得有力,响亮到他生怕太宰治听见自己的心慌意乱。  “没有……”月城怜司双唇微动,无声反驳。  他才没有偏爱别人。  鸢色的瞳孔偏转,捉住他慌乱地视线。  黑发垂下几缕,借着掩耳盗铃的几片阴影,太宰治咬了一口他的耳尖,微弱的气流送进耳道:“明明就有。”  迫切地想要见松田也好,为了安室透放宽底线也好……在太宰治眼里,都是月城怜司对别人明晃晃的偏爱。  [等一等,家人们快看!这俩在干什么!咬耳朵吗?!让我听听讲了什么!(1.2w)  #1:你说的咬耳朵,是说悄悄话的意思呢,还是真的“咬”耳朵呢xd。  #2:不能是亲亲耳尖吗///v///。]  [哈哈哈哈哈我前一秒还在对着阿纲斯哈斯哈,下一秒忍不住看这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3w)  #1:啧啧啧,大庭广众!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2:对啊对啊,能不能往前站站,我都看不清!]  客套话终于结束,从对方的态度里,泽田纲吉读出合作还有再谈的空间,便顺势同负责人约好了下一次会议的时间。  眼见谈话结束,太宰治却还没有松手。  月城怜司慌得不自觉加快了呼吸频率,余光急切地瞄了他好几眼,最后没办法,只好低低地唤他:“治……”  目光微暗,太宰治勾着指尖又拨弄了一会儿,直到前排的人即将动身,月城怜司急得瞪他,太宰治这才松了手。  月城怜司抿着唇,虚虚握了握手。  明明太宰治已经松开他了,那种被牢牢禁锢的感觉却仍旧包围着手掌。  等到两人一路回到酒店,整理行李,月城怜司气得仍旧不肯理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月城怜司点开消息。  【所以我的特权是什么?——治】  ……都在一个房间里还发短信。  幼不幼稚。  但月城怜司莫名地不想先开口,于是回复了短信。  【什么特权?——怜司】  得到回应,太宰治眼睛一亮,扑到床上,托腮看向他:“牵手的特权、接吻的特权、同居的特权……”  “等等、”太宰治一张嘴就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听得月城怜司脑袋转不过来,连忙打断他。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有特权。太宰理解错了!”  而且牵手、接吻、同居??这都是什么东西!  月城怜司补充道:“你说的这些都不行。”  “哈、”太宰治微微眯眼,危险地看过去,“你还想和谁牵手?”  “不是……”月城怜司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是这回事!  从安室透出现开始太宰就很奇怪。  月城怜司努力解释:“我没有因为安室透就不揭穿护士和警卫的蓄意谋杀,临走前我已经将这件事转告给调查的警方了。”  虽然护士和警卫的确可怜,死者也的确该死,但这不是他们可以逃脱法律的原因——  “不、”太宰治打断他。  卷了一缕银发绕在指尖,太宰治继续道:“因为按照这个逻辑,我才是最该进监狱的人。”  而月城怜司并没有这么做。  “你不仅包庇了我,”见青年愣住,太宰治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伸手抚上他柔软的脸颊,太宰治戳破那层薄薄的纱纸,“你为松田阵平开脱,替安室透圆谎。”  “怜司才是最偏心的,因为你无节制地溺爱所有在意的人。”  缠着绷带的指尖,戳了戳月城怜司羽翼般颤抖的睫毛。  看着他眼里闪过的一抹迷茫,太宰治情不自禁搂过他,印上唇角。  “承认吧,你就是偏心。”第70章   月城怜司无法反驳太宰治的话。  没什么好自欺欺人的,他就是下意识偏向亲人、朋友,世界上有不公,他只是受不了不公落到亲友头上。  太宰治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灼热的触感却仍停留在唇角,叫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对方亲过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想懂。”太宰治戳穿月城怜司的逃避心态,不是指青年的偏心而不自知,而是他的视而不见,比如刚才那个吻。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一直到月城怜司愿意进入下一段关系。  太宰治注视着浅蓝的瞳孔,说道:“作为补偿,怜司要给我什么特权呢?”  明明月城怜司平等地纵容着每一个在意的人,他却偷换概念,贪婪地想要将所有偏爱据为己有。  踌躇不前的心态在太宰治眼中暴露得一干二净,就像谎言被当场拆穿。  薄薄的绯色层层涌上脸,大脑被“太宰治”三个字搅作一团,月城怜司顺着他递过来的话头艰难思考。  特权……什么特权才能安抚对方?  可是他好像没有额外能给的。  “明确拒绝别人的亲吻。”见他想不出来,太宰治开口道。  月城怜司不解,这算是特权吗?随即他反应过来,这意味着只有太宰治能……  “但除了(太宰)、”他咽下后面的话,据理力争,“也没有别人会老是想——”和我接吻。 第107章 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松田阵平胸膛无法控制地微微起伏,连带着月城怜司嗅到他散发出来狠巴巴的一股劲儿,当即想躲,却无处可去,只能往他怀里缩了缩。  像只不安的幼兽,青年无意识蹭了蹭他的脸颊。  松田阵平忽然就泄了气,埋入月城怜司颈肩。  他能怎么办?  耳边是月城怜司清浅的呼吸声,小混蛋撩拨完他又自顾自睡去,松田阵平忍不住摸索着按上対方的唇。  柔软、温热,还不准亲。  松田阵平气得牙痒痒,看着眼前一段藏在银发里的白皙脖颈,他一口咬了上去……到底没舍得用力。  叼着青年颈肩的皮肤轻轻磨了磨牙,松口、一个明晃晃的牙印留着。  看着那一方红痕,松田阵平喉结微动,情不自禁探出舌尖舔了舔。  手指也不自觉按压、揉弄着青年的唇。  “唔……”似乎是呼吸不过来,又或感到不适,月城怜司张了张唇,企图躲避松田阵平作乱的手,哪里知道反而给了対方错误的信号。  指节探入潮热的口腔,拨动着他的舌尖,无意间撩过上颚,松田阵平注意到青年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别、”月城怜司声音带着浓浓鼻音,抗拒地扭头,但醉了酒,力气比上小猫大不了多少。  不仅没挣开,反倒把自己往松田阵平怀里送了送。  松田阵平安抚性地吻了吻他轻颤的睫毛,“乖、告诉我,谁不让你亲的?”  月城怜司睁开眼睛瞅他,瞧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你——”  松田阵平气笑了,他放弃和这只醉猫说话,将人抱进卧室。  帮月城怜司洗漱,又换了睡衣,两人沾着酒气的衣服混在一道扔进洗衣机。  松田阵平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正好听到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  他拿起来一看,是月城怜司的手机。  给手机充上电,锁屏界面有一条短信。  【u盘送回来了。——治】  松田阵平没在意,放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很快会为了破解u盘内的信息而入井。  月城怜司醒来的时候,松田阵平正在厨房煎蛋。  衣服烘干了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宿醉引起头疼,月城怜司在被窝里瘫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起来。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松田阵平正巧准备叫他吃午饭。  “你的手机没电了,在电视旁边的插座那儿。”  月城怜司钝钝地应了声,折回去拿了手机,“阵平明天就要去井端工作了。”  “嗯。”见他完全忘了昨晚的事,松田阵平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  月城怜司看了眼手机锁屏,两三条推送里面夹了一条短信。  正要关掉,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仔细瞅了一眼。  等等、u盘送回来了吗!  这么快就破解了?不愧是天才少年!  月城怜司兴奋地不行,匆匆吃了饭,和松田阵平道别:“昨晚麻烦阵平了,我有事先走了。”  下了公交,他一路小跑回家,鼻尖渗出几滴汗水。  “太宰!”月城怜司推开门,兴冲冲地唤道。  没听到太宰治懒散的回应,他扫了一眼,客厅対方惯常窝着的沙发上没有。  那么是在卧室?  月城怜司转身走向卧室,腰却被揽住了。  卧室和厨房在两个方向,太宰治左手拿着杯凉水,右手圈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回来了?”太宰治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意,听上去像是刚醒。  毛茸茸的发丝蹭在颈间,带起阵阵痒意,而且太宰治的发梢还带着水汽,湿漉漉的。  “刚洗了澡?”月城怜司问道。  “嗯。”太宰治抱着人,眼皮又有阖上的架势,“东西在桌上。”  他没拆信封,也不知道泽田弘树破解出了什么。  听见太宰治的话,月城怜司像一尾游鱼,灵巧地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快步走到桌边开始拆信。  怀抱一下子空落落,太宰治沉默一秒,想起来自己还拿着杯凉水。  咕嘟咕嘟半杯下肚,总算清醒了。  “怎么样,破解了吗?”太宰治走过去,斜斜倚在桌旁,没个正形。  罕见地没有得到月城怜司的回应,太宰治挑眉,凑过去瞧信纸上的内容。  写了什么让対方这么震惊?连他的话都听不见了。  【……u盘里存了一小段意识……】  一小段意识?  太宰治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信里还有其他琐碎的趣事,是泽田弘树专门分享给月城怜司的。  月城怜司看完便合上信纸,见太宰治不解的眼神,把u盘相关的内容解释给他听:“u盘的储存量很小,无法储存整个人的意识,所以这一小段意识可能是复制的,也可能从完整的数据里截取的。”  “这段意识不能启动,但原版启动后会像人工智能,弘树说他能尝试还原这段意识。”  并且弘树萌生了研发一个真正人工智能的想法。  太宰治想了一会儿,问道:“所以黑衣组织掌握的技术,能将人的意识完整储存到电脑中……拥有思考能力的ai?”  月城怜司犹疑地点点头,从弘树口中听上去是这样。  不対,如果这样的话,弘树就没必要说“研发真正的人工智能”了。  “应该不一样吧?”月城怜司思索了一会儿,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将意识储存为数据,保留了原主的偏向。我们口中的ai,更偏向于从数据中诞生意识。”  原来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已经点到这种地步了。  月城怜司看了看他的手机,又瞅瞅据说储存了意识的u盘,诞生一种荒谬之感。  “谁的意识?”太宰治拿起u盘,“‘他’和组织是什么关系?名单如果在‘他’的脑子里,怜司又要怎么拿到?”  一个个问题抛出,太宰治实际上并不想看到月城怜司一厢情愿趟入浑水。  打击国际犯罪组织,这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组织的目标是永生,不是让组织永生,而是为了某一个人的私欲……”  月城怜司想起评论里提过一嘴的酒厂boss,“我觉得这段意识的主人是乌丸莲耶,组织复活的対象。”  “基于这一猜想,那么这段意识里一定有组织核心人员的名单,至于怎么得到名单——”  月城怜司说着说着忽然看向太宰治:“太宰刚刚说,脑子?”  井端不是依靠进入凶手的潜意识破案的吗?那么他们进入这段意识获取名单——理论上完全可行!  “嗯哼?”太宰治兴致缺缺地放下u盘。  対他来说,名单在活人抑或死人手上都更好办一点,但是一段意识里?  太宰治虽然智多近妖,但尖端信息技术实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阵平转入的特殊部门井端,通过捕捉连环杀手的杀意粒子,构造出凶手的潜意识,潜入从而破案。”月城怜司说道。  听到他亲昵地叫着别人的名字,太宰治皱了皱鼻子,没说什么。  “如果那个机器必须通过杀意构造世界,那么储存为数据后,乌丸莲耶还能产生杀意吗?”  月城怜司被问住,仰头看向太宰治,不自觉蹙起眉。  也是哦,看来他还得去一趟警局仔细了解罔象女的工作原理。  太宰治捕捉到他的视线,垂眸看去,视线忽然在某处顿住。  青年仰头的动作将白皙的脖颈暴露无遗,而之前囿于身高,太宰治竟然没注意到対方下颌阴影处,偷偷藏着一枚吻痕。  不是蚊虫叮咬的痕迹,而是被人叼着皮肤,吮.吸、舔.弄打下的记号。  太宰治定定注视着他的蓝眸,清浅透彻,没染上任何旖旎。  但他脸颊上宿醉的酡红尚未散干净,周身淡淡的酒气萦绕。  吻痕在这个位置,青年当时是什么姿势?指尖按在红印上,太宰治忍不住想。  是像现在这样,全然信任地仰起头,任由旁人爱.抚他吗?  那双握笔的手是否插.入另一人的黑发,而被亲吻的喉间会不会溢出低.喘?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太阳,连带着太宰治的瞳孔暗下去。  “昨晚有叫人亲吗?”他漫不经心地问,指腹反复揉磨那一小块皮肤,反而越揉越红,愈发刺眼。  颈间传来刺痛,月城怜司正要抬手阻止太宰治的动作,却听到他的问话。  耳根轰地一下红了,月城怜司以为他再说特权的事,别扭地回答:“没有,昨天我喝了……”  呃、他喝了几杯来着,三杯啤酒?  “反正没有。”月城怜司理直气壮地说。  他都睡倒在沙发上了,哪里会和别人亲来亲去!  太宰治眯了眯眼。  那就是某个家伙趁人之危,偷偷啃得。  月城怜司挡下太宰治的手,所以脖子上到底有什么?  走到浴室镜子前,他非要看个清楚不可。 第109章 黑田兵卫现在也知道警视厅有内鬼了,不至于把消息告诉别人。  不过……安室透忍不住皱了皱眉,月城怜司什么时候和黑田兵卫熟悉的?他竟然不知道,下次联络风见的时候问问。  收到安室透的回复,月城怜司放心了。  毕竟罔象女的使用权限,大概率需要黑田兵卫协调,为了拿到名单,有风险也不得不做。  不知道诸伏景光现在怎么样?  月城怜司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逃回日本是否太危险了,连带着逛超市的时候都在分神想这件事。  但很快,他就放下了心。  “不吃糖醋排骨吗?”  一个陌生的低沉声音响起,  不会是……他瞳孔些许紧缩。  控制动作幅度,回头看去。  陌生的脸,再普通不过的装扮,但笑意盈盈的瞳孔、微扬的尾音和柔和的音调,叫月城怜司瞬间想到一个人。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片评论,他张了张嘴,压下嘴边的“景光”。  [景光活着!!!感谢制作组!!!感谢怜司!!!]  [大洋彼岸,波本和黑麦相看两厌,这边,景光代替波本和小侦探贴贴,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嘿嘿。]  [怜司买的菜好像有点多诶,这是两人份吧?  #1:我看到了螃蟹——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2:不会是那个男人吧……  #3:太宰会不会直接住进怜司家里了(开始幻想)]  见评论没提供什么危险的讯号,月城怜司松了一口气,同时确定了陌生男人的身份——诸伏景光。  “不介意的话,晚上一起吃饭?”月城怜司邀请道。  “当然,想吃什么?”诸伏景光自然地推起购物车。  月城怜司歪歪头,他是不是应该问问太宰治?  不过说起来,评论也不是全知全能。  眼神瞄过最后一条,月城怜司想到,太宰都在他家里住了好久了。第73章   厨房,诸伏景光热火朝天地翻动锅铲;客厅,月城怜司被太宰治拽着无法脱身。  “太宰?”月城怜司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他总不能让诸伏景光一个人做饭吧。  “别告诉我他也要住下来。”太宰治瞥了眼扎着围裙的男人。  叛逃?不、他迅速否定了这个猜测,是另一个卧底在组织的警察,并且目前无处可去。  “不要什么人都往回捡。”太宰治气鼓鼓地磨了磨牙。  家里可腾不出第二个房间给人住。  看着太宰哼哼唧唧耍赖的模样,月城怜司觉得好笑,“那太宰也算是我捡回来的吗?”  太宰治一抬头就能看到青年眼中的笑意,定定注视了一会儿,他勾了勾唇,冒出恶作剧的心思。  公寓是开放式厨房的设计,从客厅看过去,诸伏景光在做什么一览无遗,反之亦然。  “我去倒杯水。”太宰治淡淡地说,搭着他的肩站起来,侧身向厨房走去。  赌气了吗?  月城怜司不解,不过他也要去厨房替诸伏景光打下手,便和太宰治一道起身。  忽然,太宰治停下。  “怎么了?”月城怜司问道,虚虚搭在肩上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揽住他的肩头。  太宰治像是要说什么一样低头,正当月城怜司思考対方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太宰治蜻蜓点水般极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  景光就在背后!而且动漫镜头跟着景光能看见的!  月城怜司怎么都没想到太宰治这么大胆,下意识抿紧了唇,眼神里都是控诉。  见他瞬间瞪圆了眼睛,太宰治闷闷地笑了一声,走向厨房。  [所以怜司早就和太宰同居了是不是!我没猜错!]  [好想吃景光做的菜诶。]  [我举报,后面那俩偷偷摸摸在贴贴!  #1:只有两个黑白色块啊喂,这么怎么看出来的嘛。]  [黑的色块突然矮了一点,合理怀疑是亲亲030~  #1:虽然很想让他俩亲,但是应该是在说话。  #2:+1,毕竟怜司比太宰矮了这么——多(比划),得低头说话。  #3:你礼貌吗哈哈哈哈!]  差点就被发现了。  手指不断揪着裤缝,月城怜司整个人像在蒸笼里,又闷又热。  “景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跳到嗓子眼的心跳,“我来洗菜吧。”  “好。”诸伏景光心情很好,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他的确为再也不用当卧底而由衷喜悦。  “你很热吗?”见他露出来的皮肤上透着红,诸伏景光问道。  冰箱前的太宰治动作微顿,眼里闪过笑意,打开一瓶冰饮,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连忙摇摇头,月城怜司否认,“还好,不热。”  “你接下来住哪儿?”他忍不住开口问,“警局最好先别回去。”  万一又被内鬼透露了行踪怎么办。  “我知道。”诸伏景光说,“放心,我没报告警视厅。零属于公安体系,和警视厅体系有一定区别,黑田兵卫不会外传。”  “虽然很想顺势住在怜司家里,”诸伏景光无奈地说,“但你属于组织筛查的第一梯队。”  而且他怎么都没想到,月城怜司家里竟然住着叛逃的前黑手党。  若有若无瞥了眼太宰治,诸伏景光不知道两人交情有多深,不好开口提醒月城怜司小心。  “住酒店吧。”诸伏景光说道。  幸好他和零常备一些现金,足以支持他过一段时间。  吃完饭,诸伏景光敲开书房的门。  “请进。”月城怜司正在画稿子。  诸伏景光卸下轻松的笑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怜司什么时候知道的警视厅有组织卧底?”  警视厅几年的信息搜集和潜伏,竟然比不上一个学生……  不管经历多少次,当他发现一切按照対方所说,分毫不差发生时,诸伏景光依旧为月城怜司的智商惊叹不已。  “没多久。”被他复杂的眼神盯着,月城怜司不太适应地避开。  诸伏景光只当他在谦虚,笑了笑没问下去。  “我马上得走了。”诸伏景光开口,“我明白怜司救人的心情和决心,如果下一次遇到组织的人,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组织只会越来越疯狂,上次针対月城怜司的计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停手,下一次被逼到悬崖边时可不一定。  “组织什么都做得出来,必要时向警视厅、”他顿了顿,想起警视厅里还有卧底,改口道,“向黑田兵卫申请保护。”  月城怜司想了想,対于他的住所有个提议:“景光要不住到阵平家里去?”  没必要让松田进入组织的视线——诸伏景光刚要拒绝,却听他说。  “阵平一年后会转入零组工作。”月城怜司说完立刻补充了一句,“阵平不知道这件事,拜托景光不要告诉阵平。”  他不想阵平为此产生心理负担。  诸伏景光自然知道轰动日本的掘墓人直播案件,隐隐约约有听说松田好像差点入狱。  眼下听到他提了这件事,瞬间打通关窍——月城怜司同东京警视厅的高层做了交易,十有八九是黑田兵卫。  看着他眼巴巴地等着肯定回答,诸伏景光失笑。  有种被小狗湿漉漉眼睛盯着的错觉。  忍不住上手揉揉他的银发,诸伏景光避开正面回答:“我知道了。”  阵平还不知道啊……  他能想象好友听说后赶忙来抓人的样子。  既然阵平要转入零组,那在対方家里暂住几天就没事了。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他的漫画,顺口提到:“贝尔摩德在追你的漫画哦~”  “???”月城怜司倏地抬头。  看到他颤抖的瞳孔,诸伏景光轻笑一声:“她有一次顺嘴提到过,朗姆将你的漫画作为情报在分析。”  月城怜司的名字传遍组织,连带他的马甲“花江月子”也被扒的一干二净。  “下一话要揭露飞鸟礼和铃木仁都是反派组织的卧底対吧?”诸伏景光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的。”月城怜司大概想通了。  一开始飞鸟礼是他照着降谷零画得性转,身份也设定为卧底。怕太有指向性,他后来加了个角色“铃木仁”。 第111章 月城怜司眨眨眼,感觉阵平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走到松田阵平左手边。  咦?好像有淡淡的香水味道,他嗅了嗅,还没分辨出来,被松田阵平顺手捞到里侧。  “嗯?”月城怜司疑惑地抬眸。  “路边车多。”松田阵平解释道。  万一突然窜出来一辆自行车啊什么的,走到里侧安全些。  有种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感觉。  月城怜司偏头,仔细瞅了瞅松田阵平,没感觉错,阵平好像确实紧张着什么。  松田阵平揽着他肩头的手没放下,两人贴得近了些,月城怜司于是闻得更清楚了。  一点点皮革、檀香还混着雪松,淡淡地很好闻。  这也是一个素材呢。  下次关于香水的案件说不定能用上。  月城怜司暗暗在心里记下,开口问道:“阵平今天喷了什么香水?“  猝不及防听到他一本正经的问话,松田阵平猝不及防,下台阶差点一脚踩空。  研二偏要塞给自己的,他从来不喷香水,哪里知道香水的牌子?  而且哪有人约会点破小心思的!  这和与女孩子约会,结果说“你今天的眼影画得真好,把眼睛整整放大了两倍,教教我怎么画得”……也差不多了。  “随手拿了一瓶,不清楚……”松田阵平被迫装出“香水很多所以忘记了”的样子。  如果只有一瓶香水却忘了,绝对更尴尬!  他臊得耳根通红,大冬天的,忍不住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但是我上次来阵平家里,洗手台上一瓶也没有诶。”月城怜司回忆了一下,疑惑地说。  他记得陶瓷台上只有牙刷牙膏、剃须刀,摩丝和一支一看就没用过几次的洗面奶。完全没有香水的影子。  松田阵平连忙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人转向商场入口,转移话题:“到了到了,小心脚下台阶。”  “哦、”今天的阵平真的好奇怪。  月城怜司被推着走了两步,忍不住顿住,仰头看他。  下巴上松田阵平青色的胡渣隐隐能看见,皮革与雪松淡淡的味道包围了月城怜司。  松田阵平也正好低头,视线相接,清澈的蓝眼睛倒映着自己身影,他不由得呼吸微窒。  松田阵平看到月城怜司弯了弯眼眸,脑袋后仰轻轻抵上自己的胸膛,胸腔里心脏在跳——  “阵平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  很喜欢……  猛地,松田阵平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走了。”心脏跳得太快太响,吵得松田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清。  “好。”月城怜司回答,两人恢复了并排走的样子。  松田阵平别扭地放空着视线,听月城怜司说要征用井端一天的事。  他忽然注意到前面饮品店里,一个陌生男人冲他眨眨眼。  而坐在陌生男人对面的那家伙是——变装的研二!  这两个人、  松田阵平额间的青筋隐隐跳动,什么暧昧的氛围、旖旎的心思,通通散了个干净。  “没想到松田很会嘛~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全副伪装的诸伏景光目睹了刚刚的那一幕,笑着对萩原研二说道。  “嘁、”萩原研二撇撇嘴,早就看透了真相,“两个只会打直球的笨蛋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看出你想吐槽很久了。”诸伏景光忍俊不禁,“如果班长在就好了,那家伙是唯一一个有稳定恋爱经验的人。”  “我也不差吧。”萩原研二不服道。  “得了吧,你换了几个女朋(友)、”瞥见某个人,诸伏景光突兀地顿住话头,瞳孔紧缩。  “怎么了?”萩原研二眉头微皱。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诸伏景光一颗心沉了下去。  不会错的,那张脸,零在某一次任务里用过。  组织这次的目标是谁,他?还是月城怜司?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无所知的景光:哈哈哈哈哈哈零应该也来看看阵平和怜司谈恋爱  真看到零的景光:组织又要干啥?不不不、波本不要过来啊qaq  (完全重点错啊!)第75章   追捕苏格兰的行动被叫停的时候,安室透心里充斥着怀疑,难道上面有其他计划?  否则按照组织不死不休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卧底逃离,甚至存活?  随即他接到了真正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抓捕月城怜司。  朗姆没有透露更多消息,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沟通之后,猜测组织掌握了某种线索,证明了丢失的名单的确在月城怜司手中。  为此,组织抽调了包括他和黑麦在内的五个人。  “贝尔摩德和她养的狗。”赤井秀一如此称呼卡尔瓦多斯。  另外,还有龙舌兰。  贝尔摩德不知所踪,卡尔瓦多斯作为狙击手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  安室透扫过周围的大楼,记下几个适合狙击的定点。  顺着松田阵平的视线,他注意到萩原研二和对面的陌生男人。  这张脸他没见过,但联想到贝尔摩德也参与了这次行动……眉头暗暗一跳,安室透祈祷那最好不是诸伏景光。  深呼一口气,安室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青年和好友身上。  与他内心的沉重不同,两人周身的气氛肉眼可见地轻快。  月城怜司的五官舒展着,因为和松田阵平在一道显得极为放松,姣好的眉眼愈发耀眼。  “阵平在看什么?”月城怜司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偏头看去,却被松田阵平的身影挡下来。  “没什么、”松田阵平有意无意侧身,遮住他的视线。  如果让月城怜司注意到,变成四人约会了怎么办?!他才不要。  “喔,”月城怜司也不在意,看向商场另一边的高耸入云的摩天轮,“杯户商场的摩天轮好像是全日本最高的?”  忽然,眼前突然闪烁了一下,评论慢悠悠地在视野一角滚动。  应该是诸伏景光在附近?  月城怜司猜想到。  上一次评论出现的时候也没有案件发生,镜头似乎只是单纯跟着诸伏景光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啊啊啊啊,为什么组织又要抓怜司了??!(赞 3w)  #1:怪弘树太天才orz  #2:嘎?和弘树有什么关系?  #3:弘树靠一小段数据还原了整段乌丸莲耶的意识,意识里一启动就会自动传输到“主机”……  #4:本来是为了防丢的,结果虽然没丢,但被人复制出来了(流汗黄豆)。]  [乌丸莲耶真死了啊?我还以为按照贝尔摩德永葆青春的样子来看,乌丸莲耶也很年轻呢——(赞 2w)  #1:估计贝姐是欧皇,乌丸老贼就没那么幸运了。  #2:所以组织实际上由ai领导?!好恐怖,机器人统治世界。]  [一个小猜测:当年技术不成熟,乌丸莲耶估计真的停止了思考。  然后意识和躯体分开保存起来,只等组织研究出返老还童药,让躯体重回年轻,再把意识装回去。]  [波本、黑麦,贝姐和她的修勾,龙舌兰搞笑役忽略不计,50%掺水率,怜司能跑掉的吧?  #1:我觉得主要看贝姐,贝姐要是突然冒出来,幽幽地盯着波本或黑麦,你说他们到底抓不抓小侦探呢?]  [这是小情侣约会啊啊啊啊,松月szd,我又磕到了,快去坐摩天轮,然后顶点亲亲互定终身///v///  #1:家人们!!!这个时间点,这个摩天轮,死去的便当突然开始攻击我orz  #2:qaq但是炸弹犯不是还在牢里咩?]  关键信息太多,月城怜司一时没反应过来。  迅速梳理了一遍,他得出几条信息:  1.弘树还原的意识体真的是乌丸莲耶  2.只要启动程序,酒厂就会收到坐标,而最后一次坐标出现在他家里,酒厂这次真的想抓他了  3.松田阵平原本会死在杯户商场的摩天轮上  前两条可以先放放,但第三条万一是剧情杀……  月城怜司下意识扯住松田阵平的衣角。 第113章 米花町有很多医院,但是按照这个凶手的心理,联系媒体渴望得到关注度、选择全日本最高的摩天轮、爆炸前特地发预告等等,对方只会选择一家——  石川二郎听到身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还以为又是一个逃难的人。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继续装模作样地快走着。  突然,手肘被抓住了,他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说。  “是米花中央医院,对吧。”  米花町规模最大,排行第一的医院。  够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月城怜司死死抓着石川二郎的左手腕,迫使对方停下脚步。  猛地被戳穿,石川二郎瞳孔紧缩,差点血液逆流,气定神闲的步调陡然乱了:“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听到他色厉内荏的话语,以及他激烈过头的反应,月城怜司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连忙给松田阵平发了条短信。  石川二郎猛地挥开他,手伸进外套口袋里,冷笑了几声,“原来是你?”  踉跄几步,月城怜司堪堪稳住身形,听到他的话一头雾水。  石川二郎为什么认识自己?  “推理出来又怎么样,我现在就送他们两个一起下地狱!“石川二郎恶狠狠地说,他的炸.弹控制器就在外套口袋、  等等,怎么不见了?!  “你猜在找这个。”月城怜司摊开另一只手,冷冷地说。  他故意从左边接近,又故意拽出石川二郎藏在口袋里的手,就是为了顺走他的炸.弹控制器。  连最后的依仗的都失去了,石川二郎表情瞬间慌乱起来,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还跑?  月城怜司深吸一口气。  他选择先给松田阵平打个电话:“阵平,另一个炸弹在米花中央医院,你开始拆炸弹了吗?!”  虽然不一定追得上……不对,一定追不上,但月城怜司还是要跑过去和就近的警察说一声、呃。  他亲眼看到石川二郎咻——地一下,飞了出去。  石川二郎不比他爹山口,是个结结实实的大个子,看上去有一百八十斤。  而这一百八十斤竟然被一脚踹出七八米远。  月城怜司朝拐角的方向看过去,脸很陌生,但仔细看,这个身高和这种力气,不会是安室透吧?  他抽空瞄了眼评论。  [我去,不愧是波本,战斗力爆棚!]  [家人们,发生了啥呀,咋凶手又被抓住了?  每次怜司出场都没有解说,噼里啪啦,凶手抓到了??我看了个寂寞啊摔!  能不能去spw招个解说?(赞 4w)  #1: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spw世世代代都是jo家人的专属解说员!  #2:楼上一秒幻视银魂,“将军家世世代代都是三角裤派!”]  [贝姐养的狗在一旁虎视眈眈诶,波本不会要顺手抓了怜司吧?!雅蠛蝶,这是你老婆!!]  果然是安室透。  月城怜司长吁一口气。  至于狗什么的,好像叫卡尔瓦多斯?  没关系不重要。  月城怜司看石川二郎脑袋磕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昏死过去了。  他正准备上前瞅一眼,却被安室透拉住捂了嘴,迅速拽进角落里。  “是我。”安室透用回本音,低低地说。  “我知道。”月城怜司掰了掰安室透的手,捂得太紧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卡尔瓦多斯正在下楼找你,去找黑田兵卫,不要离开警视厅总局。黑麦会掩护你,从右侧门走。”安室透说完,轻轻在他腰间月城怜司推了一把,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里。  听出安室透话语间的迫切和沉重,月城怜司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朝右侧门走去。  电话没有挂断,怕松田阵平担心,月城怜司连忙说道:“阵平我没事,你安心拆炸弹,控制器在我手里,炸弹不会重启。”  他犹豫了一会儿,怕中途出了变故自己被组织抓走,交代道:“程序在我书房的电脑里,阵平按照原计划带去井端寻找名单。警视厅里有组织的卧底请一定要小——”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月城怜司手握的电话。  电话瞬间炸开,掌心传来灼热感,他下意识甩开了手机。  他瞄了眼手机,报废到这种程度应该没办法还原信息。  月城怜司抬头看去,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傻人有傻福,龙舌兰刚停车,就发现一只侦探。]  [嘶——龙舌兰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龙舌兰?  是组织的人。  月城怜司暗暗打量着他,心道对方既然没有朝自己要害地方开枪,估计没打算杀自己。  “识相点就跟我走。”龙舌兰举着枪,一步步走近月城怜司。  赤井秀一在附近,月城怜司觉得他还可以拯救一下,于是安抚性地说:“我知道了。”第77章   【是我。】  电话里传出安室透的声音时,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惊讶。  零?  萩原研二做口型问道。  松田阵平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他比萩原研二知道得更多,零在这里,意味着组织又盯上了月城怜司,对方有危险!  随后他听到电话那头仿佛交代事宜的口吻,月城怜司简直就像知道自己会出事那样……  松田阵平心急如焚,却无法与萩原研二说明,两人更是被困在半空小小的座厢里。  砰!  “怜司!”松田阵平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还是坠落了。  “别急。”萩原研二瞬间收敛了神色,稳稳按住松田阵平的肩膀,“还有三十秒炸弹就拆除了,相信零,他不会有事的。”  没错,还有零。  松田阵平迅速冷静下来,收起手机,协助萩原研二,加快拆弹的进度。  “最新报道,炸.弹犯已被热心市民月城怜司侦破。第二枚炸弹位于米花中央医院,爆炸物处理班正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现在,让我们为摩天轮第72号座厢的两位警官祈——摩天轮动了!这是否意味着两位警官已安全拆除炸.弹?”  水无怜奈的声音通过商场的扩音清楚传到众人耳中,月城怜司也不例外。  他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阵平和研二安全了,他要想办法把龙舌兰引导赤井秀一所在的方位……  但水无怜奈的下一句话让月城怜司意识到,他高兴得太早了。  “杯户商场的炸弹安全拆除,现场无伤亡。让我们将镜头转向本次案件的大功臣月城怜司先生。”水无怜奈漂亮的表情陡然顿住,恰到好处露出几分惊恐。  “诶——这名戴帽子穿风衣的暴徒竟然拿枪指着月城先生!难道凶手是团伙作案吗?!”  [哈哈哈哈哈哈家人们爆笑如雷了,基尔称呼龙舌兰为暴徒哈哈哈哈!!!  #1:我愿称龙舌兰的特写表情为“我是谁?我在哪儿?”]  [感谢调动直升机的日卖电视台,原来你们不是为了抢一手新闻,是为了拯救怜司哈哈哈哈。]  [摄影师甚至聚焦在龙舌兰脸上,这下全日本都知道龙舌兰长什么样啦!]  月城怜司几乎与龙舌兰同步,一寸一寸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超清巨屏。  果不其然,捕捉不到龙舌兰的特写后,摄影师立刻切到两人对峙的远景。  完了。  月城怜司脑子里闪过两个大字。  这下龙舌兰妥妥成了弃子,组织一定不会放过对方,天涯海角都要灭口。  而他这只小虾米即将因为龙舌兰的鱼死网破被狠狠殃及。  跑?还是不跑?  这果然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贝姐给卡尔瓦多斯下令了。]  就在这条评论发出来的刹那,狙击弹擦着月城怜司的耳边呼啸而过。  在他眼前,龙舌兰被一枪爆头。  呼吸变得沉重,瞳孔怔怔放大,月城怜司一时没办法反应过来。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血明明没有溅到身上,他却感觉浑身黏腻。  仿佛蜿蜒在地上的血浆攀着自己的脚脖子,湿透了他的衣服。 第115章 那偶然的一眼对视,他从太宰治眼里看到更多是浓重的占有欲。  恋爱在对方眼中更像一场步步为营的战斗,但那真的是喜欢吗?  月城怜司以为松田阵平问太宰为什么住在他家里,于是开口解释道:“太宰叛出了港口黑手党,暂时不方便出现在横滨。”  主要是档案还没有洗白,不过这个不太好同阵平讲。  “你最好、”松田阵平顿了顿,还是选择说出口,“小心一点。”  他不干涉月城怜司的交际和决定,但他认为提醒是有必要的。  “我会的。”月城怜司点点头。  今天组织突如其来的行动过于吓人,他的确应该小心点了。  松田阵平微微睁眼,不确定月城怜司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随后他听到了后半句话。  “阵平也是,注意安全。”  无奈叹了口气,松田阵平意识到,下次在感情问题上和月城怜司沟通,绝对不能打哑谜,要选择最直白的说话方式。  “太宰……”推开门,与预想中太宰治打电动的场景不同,一抬头,月城怜司看见安室透和太宰治各自占据客厅两边对峙着。  “透?”月城怜司不敢置信地叫道。  安室透终于用回了自己原本的相貌,绷紧的脸部线条显出几分肃杀。  见到月城怜司,他稍稍柔和了表情。  “组织没有撤回对你的任务,但也没有下达下一次行动消息。”安室透说道。  他偏向于组织不会放弃抓捕的任务。  “哦,”月城怜司懂了,“所以透现在以安室透的身份继续潜伏任务吗?”  “刚好,太宰下午遇到了贝尔摩德呢。” 他转向太宰治。  太宰治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说:“嗯,严格来说,贝尔摩德不算完全忠于组织。”  ?!  月城怜司头上冒出几个问号。  贝尔摩德不是元老之一吗,怎么会不忠于酒厂呢?  安室透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他清楚贝尔摩德使用了某种手段维持着容貌,对比组织的主要目标之一“永生”,难道不更加证明贝尔摩德从早起就在为组织做事吗?  太宰治余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太宰?”月城怜司换了鞋,进门。  “她忠于乌丸莲耶本人,她知道乌丸莲耶意识体的存在,但无法接触到。”太宰治说,“换句话说,乌鸦军团创立之初也许为了乌丸本人的永生私欲,但现在早已被其他人所掌控。”第79章   “找到名单,顺势揪出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最后以你为基点展开抓捕行动。”太宰治思索了一会儿,确认道,“这场跨越半个世纪的闹剧就能结束了。”  “我吗?”月城怜司眨了眨眼。  “嗯,麦考夫的联系方式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太宰治挑眉道,“基点不能带有任何政治色彩。cia和fbi信不过日本公安,但你救了水无怜奈,或者说本堂父女……要求cia配合抓捕行动不至于算作挟恩图报吧。”  安室透暗暗心惊,太宰治透露的某些消息甚至连他都不知道。  月城怜司虽然习惯了太宰日常开上帝视角,但此刻不免惊讶,连一些小细节都知道吗?  “不愧是太宰呢。”他惊叹道,“所以说关键还是名单……”  “呃、怎么了?”  突然同时接到安室透和太宰治望过来的眼神,月城怜司下意识后退半步,不解。  “风险太大。”安室透面色隐隐有点泛冷,否定道。  太宰治的计划可执行度很高,甚至组织十有八九会上钩,关键问题在于鱼钩是月城怜司本人。  安室透不相信青年没有听出来,只怕是听出来了却没当回事。  “为什么?”月城怜司望回去。  在他看来,能尽早解决酒厂做什么都好。  安室透注视着他清澈的眼底,有疑惑、有信任,依旧没有对自身情况的认知。  或者说,月城怜司下意识忽略了计划给自己带来的风险。  “你真的不知道吗?”安室透悄无声息握紧了拳头,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成为组织的眼中钉肉中刺,月城怜司的优先级甚至高于程序回收。  组织宛如一头被血腥味刺激到的狼,浑浊的黄褐色眼睛死死盯着青年,而他们则是被驱使的鬣狗。  “你真的清楚组织带走你为了什么吗?”安室透一步步逼近他,“刑讯、人体实验。感染病毒,反复验证药效——不需要透露任何情报,你本身就能为组织带来无数财富。”  “我当然知道!”月城怜司回答安室透的质问。  相熟后,他很少见到安室透如此冷冽的神色。  太宰治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对于月城怜司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  事实上,就算他不提出计划,按照目前的局面发展下去,对方仍旧会走上这条老路,区别无非时间早晚。  太宰治当然可以任由乌鸦军团发展下去,说到底,脱离港口黑手党以后,犯罪组织和他不会再有更多交集。  他唯一无法忍受的,是乌鸦军团对月城怜司无休止的骚扰。  月城怜司不一定猜到太宰治的部署,不知道太宰治会费尽心机让青年全须全尾回来,青年只会单纯地认为尽早解决组织更好——  “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的。”月城怜司没有动摇。  听到青年的话,太宰治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他说过,月城怜司平等地纵容着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是特殊的,信任、底线、关爱等等一并放宽……  而这不是太宰治想要的。  月城怜司会信任他,却不会在遭遇危机时第一个想到他。  太宰治很贪婪,他想要成为那一个唯一。  太宰治想:事情解决后,他是时候该换种方式,一种更激进的方式,去夺取他想要的东西。  他微微阖眼,遮住瞳孔里的摇摇欲坠的昏暗天幕。  “有风险的从来不是我一个,透是,景光是,赤井秀一、水无怜奈。”月城怜司一个个报出卧底的名字,“而且,我相信太宰。”  虽然太宰总是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发小脾气,计划也不喜欢说明白,搞得大家都像笨蛋——月城怜司在心里偷偷摸摸补充。  但太宰是高等位面钦定的剧本组,没有什么比太宰治站在自己的一方更安心的事情了。  注意到太宰治的目光,月城怜司抿嘴,为自己在心里说了一点点太宰的坏话而感到不好意思。  太宰实在太敏锐了,明明他只在心里偷偷想了想……  下意识冲对方弯弯眼睛,月城怜司没发现自己带着点撒娇讨饶的意味。  抓到月城怜司亮晶晶的亲昵视线,太宰治不自觉微窒,一两秒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总是这样——太宰治垂眸,掩住眼底的点点笑意。  他确信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月城怜司每每在他负面情绪变动时,有意无意安抚他。  最关键的,太宰治的确有被他抚慰到。  毕竟能注意到太宰治情绪变动的不止月城怜司一个,还有森鸥外。  而森鸥外是怎么做的呢?需要他的时候随手给颗“糖”,不需要了就冷处理。  说是照顾,更像一个冷眼旁观的利益交换者。  “我想安室先生的时间差不多了。”太宰治转向安室透,语调中带着隐晦的轻快。  “你决定了?”安室透瞥了眼太宰治,顿了顿,问月城怜司。  “嗯。”月城怜司初步梳理了近阶段的计划,“程序一旦打开,组织方将收到坐标。警视厅的内鬼不会坐以待毙……名单和内鬼,这两件事可以放在一起解决。”  “组织的动向还要拜托透,我和阵平会同黑田兵卫进一步商讨到时候的安保计划。”  月城怜司这次反而不是关键,重点是松田阵平的安危。  关于程序里的坐标问题,他后续联系过泽田弘树,小天才检测了好几遍都没发现问题。  “我虽然能还原程序,但也只是在‘1’的基础上发展‘9’,将意识录入成数据最关键的‘0’到‘1’涉及到生物科学知识,我无能为力。”泽田弘树如此猜想道,“或许根本原因不是程序,而是那段‘0’到‘1’。”  既然无法解决程序自带的定位功能,他们只能在定位启动的状况下拼命争取时间。  这部分只能交给警视厅,月城怜司无能为力。  “希望组织下发给你的任务不是炸楼。”月城怜司苦中作乐。  “也许吧。”安室透看了眼时间,距离他过来已经有十分钟了。  如太宰治所说,他没有更多时间。  “我会初步向基尔和黑麦转达合作意向。”安室透认同了他们的计划,同时对于能否及时落实抱有一定怀疑。  可执行性高与官方是否扯皮是两回事,等fbi和cia开了会,与公安来回拉扯完毕,不知道猴年马月。  “希望他们有足够的自主决定权。”月城怜司说道。  在事态足够紧急的情况下,没有自主权也得有。太宰治在心里暗暗补充。  门重新落了锁。  脱离酒厂的话题后,月城怜司终于有了放松的感觉。  疲惫了一天,他把自己摔进软绵绵的沙发里放空了一会儿。  “太宰什么时候注意到酒厂的?”月城怜司一不留神说出了他对组织的昵称。  不对,他好像问了个蠢问题。  琴酒对太宰开枪的那一刻起,太宰不就知道酒厂了嘛。 第117章 问题是,人群中的公安时刻注意着这里,贝尔摩德有恃无恐地接近,到底是以周围的大学生做人质呢,还是组织怀疑安室透身份不対劲,借机试探公安?  如果是前者,月城怜司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是后者,他更不能让便衣警察发现异样。  脖颈处被悄无声息地扣住,粗粝的指腹若有若无摩挲他的颈动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刚下课,主道路上都是来往赶下堂课的学生,人潮中,“安室透”揽着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注意到月城怜司冷淡的余光,“安室透”略略弯腰,贴近他的耳朵:“不想看看你的阵平怎么死的吗?”  近在咫尺的浅蓝色瞳孔猛地一缩,卷翘的睫毛无法控制地颤抖。  捕捉到月城怜司可爱的反应,“安室透”发出闷闷的笑声。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像是讲了一个笑话,帅气的金发男人笑倒在月城怜司身上,半边身子压了上去。  因为安室透的娃娃脸,他们与普通打闹的大学生没有区别。  实际上——  一枚银针藏在指缝间,抵着月城怜司的颈部。  “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安室透”压低了声音,淡淡地说。  月城怜司定定地注视他一秒,冷冷道:“那就走。”  他相信松田阵平不会那么简单死亡。  维持着和平的表象,贝尔摩德将人带上张扬的兰博基尼。  “你猜出卧底是谁了吗,小侦探?”引擎声轰鸣,贝尔摩德回到自己熟悉的空间,动作随意了些。  这辆车……月城怜司対比记忆中的车牌。  没错,的确是他从希望号下船后,安室透接他时的那辆。  看着“安室透”没有破绽的外表,月城怜司有种微妙时空倒置感。  “换个声音,贝尔摩德。”月城怜司点破她的身份。  贝尔摩德的伪装技术足以以假乱真,但理智又告诉月城怜司“安室透”是假的,尤其対方还用着安室透的声线。  难搞的小鬼。  贝尔摩德轻哼一声,随之联想到另一个更难搞的人。  没答应,也没否认。  “是早濑浦宅彦。”月城怜司开口。  按照黑田兵卫的叙述,井端内只有六个人。两个公安和阵平一起进入了井,两个公安协助工作,除此以外只有早濑浦宅彦了。  不是说公安的人百分百可信,而是诸伏景光的消息被爆出,说明卧底出在警察里。  警察和公安,一定程度上相当于fbi和cia,互通程度不算高。  最重要的一点,贝尔摩德的口吻轻松随意,似乎笃定他猜不到。  罔象女研发出来后,早濑浦宅彦直接调到井端的直属部门“仓”成了局长,足以看出対方的资历很深。  灯下黑。月城怜司想到。  “很不错。”贝尔摩德一脚踩下油门,用回本音,不咸不淡地说,“终于轮到老家伙为组织发光发热了。”  不対,很奇怪。月城怜司皱了皱眉。  故意泄露酒厂的行动信息也好,引导他猜测卧底也好。贝尔摩德的态度対组织不感冒的态度,未免过于放在台面上了。  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不担心松田阵平了?”一个急转弯,贝尔摩德压根没管红灯,在城市里狂飙。  反正被拍下的不是她的脸。  前一秒还在担忧,下一秒就不在乎了,真是冷漠。  和那个黑手党一模一样。  倒不是不担心。  月城怜司看着视野里的评论,这次出现地晚了些。  [我去,局长一人打三份工,不仅当连环杀手,升职成了仓的局长,还顺手当了组织的卧底??!我裂开了、]  [松田反应好快,局长刚杀了两个公安,他就催着队友一起脱离井。  #1:呼——只是手臂中弹,好险,再晚一点点就死了。  #2:局长有点强迫症啊,必须从左边杀到右边,幸好松田在中间。]  [名单呢,还没拿到名单啊啊啊!  #1:已经同步传到黑田兵卫的那里,后期分析一下就出来了。别慌。]  [那岂不是很快就结束了?!  不过后期抓捕确实是问题,如果不能跨过合作,酒厂只需要蛰伏几年,春风草又生~]  [我去!!!酒厂疯了?直接炸楼??!]  [不得不说,物理摧毁的确是好办法。]  就在最新一条评论弹出来的刹那——  轰!  警视厅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巨响,滚滚黑烟直冲云霄。  这里离东京警视厅总部不到两公里。  爆炸声响的瞬间,一个司机被吸引视线疏忽之下急踩刹车,撞击、连环车祸。  视野里的黑烟依旧静静升腾,众人后知后觉是恐怖袭击。  顿时,喇叭声、尖叫声混杂一片。  混乱的街道迫使贝尔摩德踩下刹车,她偏头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真遗憾,你去不了了。”第81章   粘稠的血液沿着行动轨迹不断滴落在实木地板上,被急切的脚步抹开,渐渐凝固。  偌大的井端工作室只剩下松田阵平一人,三名公安死于早濑浦宅彦猝不及防的反水。  松田阵平胳膊中了一枪,但反应速度不减,凭战斗素质利落滚地,躲开子弹。  对峙不到五分钟,第一次爆炸轰然声响。  松田阵平还来不及理顺“仓的局长是卧底”这件事背后的利害关系,理智立刻警告他,警视厅的卧底绝不止早濑浦宅彦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对方已然成了组织的弃子!  第二声、第三声爆炸紧随其后。  除了固定住的桌子,档案、文件等等物品随着大楼的倾斜砸落在地上。  早濑浦宅彦此刻全然顾不上组织“必须损坏程序”的命令,只来得及回头,匆匆往主系统的方向开了几枪。  生怕下一次爆炸发生,他夺门而出,毕竟组织可没提前告知他炸楼的事。  临走前,他还不忘朝松田阵平的方向狠狠打空弹夹。  松田阵平最好死在爆炸中,这样警视厅也能晚点发现他是卧底,留出更多转移的时间。  砰砰!砰砰砰!  松田阵平正打算往相对安全又靠近掩体的方向挪动,子弹一股脑打过来,迅速把他逼回原位。  该死的!一不小心被一颗子弹擦过,皮肤火辣辣地疼。  等了几十秒,保守估计安全后,松田阵平小心翼翼探出头。  早濑浦宅彦没了踪影。  第二次第三次爆炸紧随其后,门口附近的横梁正好砸下来,挡住唯一的逃生之路。  松田阵平瞥了眼染血的操作台,又看了看还没被完全堵住的出口。  地动天摇中,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斯拉——松田阵平随手撕下衬衫的布条草草绑住伤处。  “啧,这种情况下怎么都该继续破解。”没有犹豫,松田阵平放弃逃出生天的机会,朝主机走去。  没走两步,松田阵平身形一顿,一块天花板结结实实砸在他脚尖前方不到一公分处。  他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栋大楼正在分崩离析。  绕过突如其来的路障,松田阵平终于走到操作系统旁边。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继续算法查找名单,而是蹲下,用沾着血的手阖上两名公安的眼睛。  恐怖组织的野望,他会亲手打破。那些藏在阴影处的污垢,他将沿着牺牲者踏出的血路,全部揭发出来。  松田阵平的眼神转冷,开始启用备份主机。  早濑浦宅彦临走前的几枪破坏了正在运行的主机,但井端这么依赖系统和主机的部门,自然有备用计划。  井内的世界被投影在空中,松田阵平迅速分析出名单所在,放大、捕捉数据流。  拿到了,“名单”!  解析需要时间,大约一两分钟,三个代号跳了出来。  “rum”“gin”“vermouth”  没了吗?  松田阵平眉头微皱。  系统久久没有下一步反应。他内心焦躁起来。  难道组织付出这么大代价只为了这三个名字?不可能。  松田阵平尝试将解析目标换成“rum”,投影很快有了变动。 第119章 贝尔摩德变装的天然优势,注定这些信息对她无法造成毁灭性打击。  “甚至是你加入组织后用过多少颗子弹。”贝尔摩德看向基安蒂,隐晦地警告她,boss才是真正掌握他们所有资料的人。  至少局势尚未明朗的现在,不表态才是真正的退路。  贝尔摩德瞥了眼格外沉默的黑麦和波本吗,这两人信息同样被公开了。  见气氛重新冷凝,安室透适时开口。  “早濑浦宅彦解决了。”  说来不巧,老家伙逃出来没多久,被他一枪干掉了。  但是,直到撤退前安室透都没看见松田阵平从大楼里出来。  他按捺住刹那的心悸,随即告诉自己,既然名单解密完成,松田阵平应该活着。  “boss的指令,尽快撤离日本。”贝尔摩德收到短信的下一秒,第二个帖子发布在了网上。  “恐怕我们撤不了了,贝尔摩德。”安室透看着被全部公布的信息,以及近两年失败的任务记录中反复出现的一个名字“月城怜司”,心无声地沉到谷底。  [电脑的投影意外没坏,松田拿到手机第一反应竟然是继续转达消息。他明明被压在底下自身难保……  #1:三角区,获救的可能性很大。  #2:这下组织的信息全部暴露了,全世界都知道琴酒原名黑泽阵,一头长白毛喜欢开保时捷356a。  #3:水无怜奈连夜收拾东西从日卖电视台跑路,联系朗姆。  #4:朗姆:幸好我在国外哈。]  [松田这操作属实牛逼,不仅倒逼组织,还倒逼公安和fbi/cia合作。  #1:赤井秀一在美国的任务记录真夸张,民众不知道他俩是卧底,跟漂亮国脸上被扇巴掌可没关系。]  [报——fbi已经联系到黑田兵卫。]  [报——太宰治朝黑田兵卫递上了大英政府的联系方式。]  [呃,咱就是说,小侦探人还好不?又被抓了是吧。]  谢邀,人还好。就是腿快麻了。  月城怜司隔着黑布睁开眼后,才发现评论不管视野如何,只要睁眼就能看见。  松田阵平没死,好消息。  松田阵平被压在废墟里,坏消息。  组织可能走极端,坏消息。  三国合作迫在眉睫,好消息。  月城怜司万万没想到矛盾在陡然间激化到了这种程度。  顾不上考虑围剿组织的曙光近在眼前,他更担心松田阵平。  明明可以逃出去,却心甘情愿留在将倾的大厦中——这与摩天轮上,松田阵平原本的死亡何其相似。  但月城怜司也无比清楚,松田阵平从来就是这样的人,这是对方的选择。  [说实话,到这个地步还坚定跟在组织旁边毫不动摇的,三个里面有两个是卧底。  #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精准了吧!  基安蒂和科恩要不是有把柄在组织手里,一副恨不得当场跑路的样子。  卡尔瓦多斯忽略不计,毕竟是贝姐忠实的狗。  最后是卧底三人组,从头到尾贯彻不表态、不丧气、不离开,组织在哪儿我在哪儿的精神!]  [完了完了,松田阵平手机没电了。不能定位以后救援工作岂不是困难超级加倍?!  #1:松田打开了短信,他想发短信给谁,研二?怜司?零应该不可能,毕竟还在卧底。]  [咱就是说这种时候可以不用默契的。松田动弹不得,怜司也被绑地死死的(流汗黄豆)。  #1:小侦探倒在地上,旁边围了一圈组织的人。强人锁男嘛这不是。]  [网民发现怜司失踪了,然后对比帖子里的信息,他们一直认为波本掳走了怜司……]  [松田的右臂依旧在流血,什么时候才能组织救援,我急死了!]  隔着观众们偶尔一条的文字转播,月城怜司仿佛自己也处于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呼吸间全是灰尘。  [松田点开了怜司,“怜司,我——”哎呀怎么镜头切掉了!!!我什么啊,有什么是我这个付费会员不能看的吗??!]  阵平给他发了短信吗?  月城怜司的手机就在自己身上,但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手机的震动。  是手机没电了,没法出去吗?信号不好吗?  他不住地胡思乱想。  [发送成功。]  [松田的表情,为什么我觉得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在心里犹豫了很久很久?  #1:删删改改了半天,不知道发送了什么。好想看啊——  #2:是非常重要的事才会措辞这么久吧。]  【怜司,我喜欢你。】  确认短信送达的那一刻,松田阵平陡然卸力,紧绷的指尖后知后觉地不住痉挛。  手机自动关机跌落,在血和灰尘里滚了几圈,屏幕沾上难堪的脏灰。  明明因为持续失血他身上的体温在一点点下降,但脸颊却泛起不正常的温度。  就仿佛松田阵平正和月城怜司面对面,然后——亲口告白。  静谧中,松田阵平一时间忘了生命危急,怔怔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月城怜司看到了吗?会回信吗?他……会同意和自己交往吗?第82章   82、  叮。  手机响了一下,正与黑田兵卫沟通的太宰治听到这个铃声,动作诡异地顿了一下。  意识到太宰治可能不希望查看信息时有别人在场,黑田兵卫适时找借口离开。“初步损伤报告出来了,我去看看。”  太宰治倒也没阻止黑田兵卫的回避,手指微动,最终暗叹一口气,从风衣的内袋里取出手机。  不是他的,而是月城怜司在掘墓人案件中丢失、目前没有到达自动注销时限的那个号码。  在临时腾出来的房间里,太宰治独自一人靠上椅背,指腹在黑色反光的屏幕上摩挲。  黑黢黢的屏幕里,像是藏着潘多拉魔盒,打开再无回头之路。  太宰治他慢吞吞地输入密码,解开锁屏。  小信封标志的右上角,静静戳出一个“红点1”。  一封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中。  发信人:松田阵平。  太宰治表情淡淡,却没有直接点开。  大约一两秒,他轻哼一声,按开了信。  【怜司,我喜欢你。】  半晌,手机屏幕到达时限自动熄灭,映出太宰治抿得紧紧的唇线。  炽热直白到的爱语,宛如将灵魂赤.裸裸剖白于人前。  可惜选错了对象。  如果让月城怜司收到短信……  太宰治的瞳孔愈发得黑,仅有的表情也消失殆尽。  他相信短信全由松田阵平本心,对方没有考虑过死前的一条短信对月城怜司代表什么。  发错号码是一个意外,却是对太宰治最有利的一个意外。  眼神在删除键上落定,鸢瞳眼底的浪潮一岸高过一岸。  黑田兵卫掐着时间重新进门,他从太宰治的眼神里推断不出什么,便拾起刚才的话题。  “关于由太宰先生带队的提议——”  “松田阵平还活着吗?”太宰治漫不经心地问。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叫黑田兵卫反应了一刹,他眼神微暗,思索太宰治转变话题的深意:“今天在井端工作的五名警察,全员埋在了废墟里。”  “是吗。”太宰治大概理解了松田阵平发出这条短信的情况。  不管松田阵平到底是不是故意当“白月光”,他都不会再给对方机会。  黑田兵卫对太宰治熟视无睹的姿态感到恼火,却没有立场指责什么,毕竟连早濑浦宅彦是组织的卧底这种事情,都是对方告知警视厅的。  “松田阵平没死。”太宰治到底没有删掉这条短信,而是任由它静静躺在已读信件中,“两则帖子皆由松田阵平发布,换句话说,破解成功了——能定位到井端的电脑吗?”  “不能。”黑田兵卫摇摇头,拥有最高权限的主机已经埋葬在废墟之中,除此之外,没有谁能定位到井端的主机。  太宰治站了起来,眉眼冷淡,“松田阵平不能死,优先营救他。”  黑田兵卫皱眉,营救的方案应当由专门的救援队制定。  不是说他不想救松田阵平,而是贸贸然提高优先级会不会导致其他能够生还的警察丧命?  “作为交换,”太宰治自上而下俯视身形魁梧的男人,眼尾锋利,“从现在开始的第三天,我会带回月城怜司。”  “二十四小时。”黑田兵卫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中试探。  警视厅有警视厅的办案手法,公安有公安的手段。 第121章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脚步声纷乱,并不如第一个人稳重规律。  “科恩死了。”基安蒂声音沙哑,淡漠地说完,点了根烟,朝月城怜司努努嘴,“下一次转移还要带着他?”  她和科恩、黑麦被安排断后,贝尔摩德与安室透另有任务。  但据点暴露地比想象中更快。条子就像闻到肉味的狗冲上来。  信息暴露,他们完全失去了优势。无数双眼睛盯着举报他们,整座城市从明到暗都在戒严。  琴酒没有理会基安蒂的牢骚,按下通话键——  “我和波本拿到了资料。”贝尔摩德不紧不慢地说,“看来警察这次下了决心。”  撤离日本迫在眉睫,组织在日本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舍弃,只除了科研资料。  “谁都知道公安的目标是他,boss如果非要带走他,”基安蒂眯了眯眼睛,眼尾的红逼仄,“为什么不肢解带走?”  “目标小,易于分散,我们只需要在美国汇合。反正他不会死,不是吗?”  要不是他们必须分出一支小队带着月城怜司,逃离东京绝不算难。  基安蒂认为自己的提议不错。  气氛诡异地凝滞。  “不错的想法。”贝尔摩德的失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过,你怎么保证肢解没有超出复原的上限。”  “尸体碎块没有任何用处,基安蒂。”  “别较真,贝尔摩德。既然你们不采纳我的建议……”基安蒂撇撇嘴,“好吧。”  “准备转移。”琴酒按灭电话,冷冷地说。  等到指间的烟燃了一半,贝尔摩德才开口:“你觉得事情会怎么结束呢?”  安室透眼珠偏转,基安蒂提议带来的惊惧与后怕尚存,但不影响大脑第一时间反制。  “没有意义。”他冷漠地绕过贝尔摩德的试探。  “看来不能是你。”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  //  “真的没问题吗?”负责直播的摄影师再三同太宰治确认。  要知道这是直播,日卖电视台用几个节目策划的总预算,咬牙买下了营救月城怜司的独家直播权。  并且仅仅是网络直播的版权。  至于向谁购买?当然是他面前这位。  摄影师忍不住给自己捏了一把汗,警视厅不会准许直播营救,万一救人质失败了呢?岂不是往警视厅脸上扇巴掌?  但太宰治敢卖。  如果月城怜司醒着,他恐怕会看到满评论对太宰治突然对赚钱感兴趣的猜测。  [笑死,以前森鸥外拿十几个亿砸他,他不要,现在自己出去赚小钱。  #1:要养家的男人可不得多赚点。]  [一个月玩坏了三个扫地机器人,钱不够用了吧。]  [想投资移民去登记结婚?]  摄影师不知道今夜会是一场盛大而直白的落幕,还是警视厅又一次颜面扫地。  总归电视台不亏。  他看了眼蹲守直播间的人数,二十万。  只放了个消息就有二十万人买账,摄影师长吁一口气。  如果他不能把台长砸的经费拍出价值,明天他就会从日卖电视台滚蛋。  摄影师做了一番心里安慰,瞅了眼格格不入的太宰治——在一众装备精良的特警里穿驼色风衣的男人,甚至连摄影师自己都惜命地穿了防弹背心。  “真的没问题吗?”他不由得开口。  “到时候呢,你就离他们远点,找个地方拍就行了。”太宰治朝特警扬扬下巴,“太近可能会死哦~”  “呃、好……”摄影师听着不靠谱的话,手心渗出不少汗,“等等,那我怎么拍到营救画面?”  台长千叮咛万嘱咐,最重要的是第一个拍到月城怜司被营救出来的画面,光是抢到这个一手画面他们就能获得无数阅读量。  “当然是我把他带出来啊。”太宰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车在太宰治说得地方停下。  “你们两个绕到房子后右侧的暗门,你们三个正面进攻……”  太宰治大概说完,随口问了句:“有异议吗?”  沉默。  前几次行动,有意见的都被面前的男人打脸,反倒是不带脑子地照做,任务收工得格外顺利。  顿了一秒,几人齐齐摇头。  “好,那就开始吧。”  第一声枪声炸响,摄影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拍摄。  太宰治则等他们你来我往打了一会儿,瞄准时机信步绕过枪林弹雨。  在狭小的暗道里,太宰治与高挑美艳的女人狭路相逢。  “你来了。”贝尔摩德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毫不意外。  红唇轻启,白色的烟圈升腾,模糊了视线。  “原版,屏蔽了定位。”太宰治扔给她一个硬盘,接着又扔了一个,“初代人工智能,或许你可以尝试与‘乌丸莲耶’对话。”  这两个都是刚刚才从意大利辗转到日本,泽田弘树最新的研究成果。  月城怜司泛滥的善心总能促成好事。太宰治想。  如果不是泽田弘树,他可没办法给贝尔摩德她想要的东西。  毕竟科技,无论如何无法靠计谋实现。  贝尔摩德挑眉,将信将疑:“什么程度的ai?”  “乌丸莲耶的声音、思维,乃至他的野心、不甘、愤怒……所有死前读取到录入的,通通在里面。”太宰治简略地解释。  不过这只是个粗糙的版本,不会自主成长。  弘树认为无法成长的ai不算ai。  他对太宰治只要半成品的要求很不满意,太宰治本人倒满意极了。  把乌丸莲耶做成真正的ai……难道再弄出一个黑衣组织plus吗?  东西到手,交易完成。  贝尔摩德没多说什么。  虽说用月城怜司换到了屏蔽定位的原版程序和ai技术,但贝尔摩德并没有将自己的行为视为背叛。她自始至终都只忠于乌丸莲耶一个人而已。  只是其他人倒无所谓,琴酒没那么好糊弄。  由她看管的人跑了,问责下来势必得找个背锅的——  贝尔摩德取出小巧的女式手枪,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她也不得不在“对峙”中受点伤,否则说不过去。  挑了个不影响行动的地方,闷闷的枪声响起。  嘶——  总感觉自己下手更疼一点。贝尔摩德任由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说到底,现任“boss”的意志早就背离乌丸莲耶的初衷了,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复活乌丸莲耶好像变得不再重要。  甚至乌丸莲耶本人、也就是程序,被那位重新加密,用作组织数据存档……  贝尔摩德觉得好笑,恐怕乌丸莲耶不会想到,他之于择定的继承人来说,竟与朗姆养的“移动硬盘”没什么区别。  “暗门外面有一个fbi一个cia,一个埋伏在左侧拐角,另一个在树后。”太宰治怕贝尔摩德打不过,报完点又怕她解决得太快,“记得留点战斗痕迹。”  “嗯哼。”贝尔摩德瞥了眼朝里走的太宰治,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下里世界谁都清楚太宰治的弱点了。  太宰治走过长长的暗道,果不其然看到了水无怜奈。  基尔作为电台女主播,各种身份信息暴露地一干二净,组织隐约有解决掉对方的意思,贝尔摩德便顺水推舟,将基尔留了下来,替她背锅。  而对基尔,也就是本堂瑛海来说——  “恭喜本堂小姐今天杀青。”太宰治眼神掠过基尔身后的暗门。  水无怜奈瞳孔晦暗不明,自从收到太宰治的短信开始,包括自己如何从组织里脱身,都被对方算的一清二楚。  一切都按照着对方的计划走着,简直就像掌控人心的魔鬼。  “贝尔摩德逃了?”水无怜奈只听到外面一声枪响,贝尔摩德的高跟鞋仓皇踏在地上。  她心里暗道,逼退贝尔摩德——太宰治的体术比想象中更强些。  太宰治没将贝尔摩德的交易透露给水无怜奈,此刻只同她道:“战斗集中在前院。”  言下之意,加入战斗表明自己的卧底身份,还是按下不表留作后用,全看水无怜奈自己。  当然,贝尔摩德会把人丢的事甩锅给自己,水无怜奈也清楚。  很快,她做出了决断——能抓一个是一个。  水无怜奈拔枪,朝太宰治点点头。  她的身份对组织只是掣肘,眼下是双向放弃罢了。  “他在里面,药效快过了。”水无怜奈终于说到了太宰治最想听的话,“他没事,但是这几天一直被注射药剂没清醒过。”  她没说的是,基安蒂“肢解分装”的提议切实得到了朗姆的考虑。  总归把人带回去才是第一要务,不拘泥与形式。 第123章 ……  人质获救的直播挽救了警视厅岌岌可危的名声。  当晚太宰治带着月城怜司直接离开了,后续的合作行动有条不紊地展开,想必有舆论监督,警视厅不敢交出太糟糕的回应。  月城怜司再次醒来——  他记不清这是短短几天里的第几次昏迷又醒来。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  映入眼帘的,不是灰暗的建筑物,他睁着眼睛看向洁白的天花板。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头晕目眩了一会儿,药物带来的隔阂感渐渐褪去,五感真真正正回归。  月城怜司感知到自己的指尖,尝试着虚虚握拳,血液欢欣鼓舞地流动着。  晕倒前胃里火热的灼烧感,仅仅在记忆里留下了一个残存的映像,少了一分真实。  对了,他还记得最后见到的人是太宰——  等等、太宰?记忆一点一滴回笼,告白、犹疑、交往、亲吻……他蓦地睁大眼睛。  月城怜司白皙的脸上极浅的粉色层层渐染,最终叠出令人眩晕的浅红,像第一缕打破云层的朝霞,在他清冷的脸上格外晃眼。  太宰治推门进来就看到他暗自羞恼的模样,指尖下意识抵住门。  顿了一下,太宰治才踏入病房。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月城怜司下意识回答,抬眸发现是太宰治,他前不久亲口确认过关系的男朋友。  想开口问的话不知缘由卡在喉间。  话说,到底要怎么和男朋友相处?  月城怜司手指微动,想点开谷歌搜索一下。  遗憾的是,他的手机不在身边,就算在身边,也没办法自如地当着太宰治的面搜索这种听起来很笨蛋的事情。  注意到男友四处飘忽的眼神,太宰治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对方第一次跨过划定的亲密界限,没有经验,所以格外无所适从。  而自己也会是最后一个。  太宰治想到什么,眼底微暗。  “刚到医院的时候有点低烧。”太宰治神情自如地摸了摸月城怜司的额头,热度降下来了,“药物完全代谢可能还得等一两天,输的这两瓶是调配的营养液。”  “不过嘴唇干裂还是有点严重。”太宰治瞅了两眼,兴致勃勃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棉签和清水。  干瘪的棉签吸水,逐渐鼓胀,柔软的棉按压在同样柔软的唇上,清水蜿蜒而下,在小小的凹陷处汇成一洼。  干涩的唇逐渐润泽,在顶灯照射下闪烁些微波粼。  “怜司睡觉时都是我照顾的哦~”  像是邀功一样,太宰治凑过去在他嘴上啾了啾,眼睛眨巴眨巴强调道。  虽说照顾,但真需要太宰治干什么的地方倒也没有。  月城怜司不清楚,他只是不知不觉被太宰治亮晶晶的眼神吸引,余光朝他身后瞄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左右甩动的尾巴,像是求夸奖的猫咪。  他敏锐地察觉到。太宰治的态度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太宰也喜欢亲昵的举动,但那种举动总是带着一点点试探,被他纵容后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要说打个比方,就像警惕的猫咪一步一步试探、圈定自己的舒适地。  首先跳上桌子,下一步偷偷喝一口主人杯子里的水,最后用尾巴扫掉桌上的东西。  而现在……  太宰治托着下巴,空闲的手自然地捉着月城怜司的手拨弄,时不时捏捏柔软的指腹。  一派全然放松的姿态,像养了好几年,在主人回家时,依旧瘫在沙发上当猫饼的傲娇猫猫。  这就是被依赖的感觉吗?  月城怜司手指微蜷,正好勾住太宰治作乱的手指。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热意蔓上耳垂。  “咳、”月城怜司眼神闪烁,顶着太宰治含笑的神情不自然地开口,“针对酒……组织的行动怎么样?”  “跑掉了。”太宰治握住他的手,干脆地说。  “诶?”月城怜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琴酒、贝尔摩德、波本、黑麦。”太宰治兴致缺缺地数着,“基尔反叛,剩下的抓起来或者死掉了吧。”  “因为谁也不确定‘发帖人’手里掌握酒厂的资料程度,”太宰治替他说出酒厂这个称呼,“至少日本与酒厂勾结的财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段时间差内,联合行动的话——”月城怜司捕捉到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代号。  选择了继续卧底任务吗……经过基尔的反水,即使酒厂即将面临人手不足的困境,但针对内部的肃清只会愈加严厉。  更危险了……  “剿灭做不到,但酒厂断尾求生已成定局。下一次再浮于人前可能是几十年以后了。”太宰治一眼看到结局,彻底扫除黑衣组织难度太大。  更别说政府之间的交锋,财阀的插手与小心思……变数太多。  说到底,警视厅这次能从程序中获得这么多信息,不乏酒厂的博弈。  酒厂一直怀疑组织高层有卧底,以可以接受的损失抓出卧底,这恐怕是酒厂最开始的想法。  只是谁也没想到,毫不相干的太宰治竟然走上天平,一下打破了平衡的事态。  之后那段程序到底还能不能起作用——太宰治估计是没用的。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太宰治仰头,输液瓶里的药水只留下浅浅一层底。  他摁下按铃。  大约一两分钟,护士过来,拔了输液针头:“今天可以办理出院,没有急事的话最好再观察一天。”  月城怜司坐起来,刚想伸手捞柜子上的杯子,只见太宰治先一步递到他嘴边。  过分体贴的太宰……总觉得不太适应。  月城怜司压下心中的一丝古怪。  就着太宰治的手喝了口水,他对护士说道:“好,我一会儿去护士站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瞥了眼两人分外亲昵的动作,微妙地顿了顿。  太宰治没在意护士的眼神,看着歪歪扭扭的输液贴,他撕开,平整贴好后满意地点点头。  太奇怪了。  月城怜司心里的违和感再一次冒出来,就算从朋友进阶成恋人,太宰治也绝不会是一下子转变成二十四孝好男友的类型。  不捣乱就不是太宰治了。  “太宰,”月城怜司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太宰治抬眼,透亮的瞳孔一眨不眨望着他,显出无辜色彩。  过了一会儿,月城怜司才听到太宰慢吞吞地说:“松田也在这个医院。”第84章   太宰治特地提到松田,不是说主动让男朋友和情敌相见,他可没这么好心。  只是,比起月城怜司出院后再巴巴地赶到医院来,还不如叫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见过一面。  更何况,松田阵平给太宰埋了一个炸弹。  月城怜司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听到松田阵平的名字坐起身,稍显宽大的衣服耷拉下来,瘦削的锁骨莹莹泛着光。  脚尖抵着地板,凉意直直钻上来,他不自觉蜷了蜷脚尖。  太宰治见他忙不迭的动作,轻哼一声。  好得很,见别人就这么迫切。  轻飘飘的哼声摇摇晃晃撞进月城怜司的耳蜗,他动作一顿,再一次想起来自己亲口答应的“试一试”。  所以太宰这是……吃醋?  月城怜司难以将幼稚的两个字同太宰治联系起来,但他能分辨出对方的确在闹小脾气。  一点点,哄哄能好的那种。  那么哄恋人与哄朋友之间的区别呢?  他微微蹙起眉,余光一瞥一瞥,偷偷瞄向太宰治,试图分辨出标准答案。  “没有人来。”  太宰治捕捉到他的小眼神,眼尾轻挑,俯在他耳边轻声道。  “?”  不等月城怜司反应,太宰倾身,似有似无擦过他的唇,掠过颤动的睫毛,在眼尾蜻蜓点水般印下轻轻一吻。  月城怜司怔在原地,直到耳畔清楚传来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这才恍若惊醒,指腹按上眼睑,柔软的触感仿佛停留,经久不散。  “不走吗?”太宰治捉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严丝合缝扣进,紧紧牵住。  月城怜司抿着唇,摇摇头,小步跟上。  原以为还要去护士台问松田阵平所在的病房号,没想到太宰治拉着他径直走到了目的地。  松开手,太宰治眉眼隐约淡下来,倚在门框上,冲月城怜司一挑眉,“去见他吧。”  月城怜司拧房门的手一停,心里缠绕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顿感,金属制的门把手竟然有点灼人。  进门前,他忍不住回头看去。 第125章 冰箱里的菜放了三天,月城怜司大致扫过一遍,最后选择点外卖。  门铃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外卖到了,打开门却发现是黑田兵卫派来的公安。  当时在学校里保护他的公安捡到了他的手机,发现不对立马上报了黑田兵卫,但还是晚了一步。  “谢谢。”月城怜司拿过命运多舛的手机,道谢。  “不、是我们的失职。”公安摇摇头,随后离开了。  整个警视厅,从上到下忙得团团转,他还要赶回去加班。  月城怜司得救以后,有关警视厅负面的舆论基本得到了控制。  在引导下,民众的焦点逐渐转移到黑衣组织的累累恶行和几名逃脱的人员身上。  手机送过来之前贴心地充了电,月城怜司很顺利开机。  解锁进入界面,他随意翻了翻,至少从表面上看手机没有被破解过。  客厅里,电视机播放着黑衣组织相关的新闻,月城怜司随手调了几个频道,除了东京电视台依旧在放动画片,其他电视台大同小异,针对这起社会恶性案件进行一系列“专家会谈”、发表见解。  他探头瞄了一眼,太宰治正在书房接电话。  没过几分钟,门铃再次响起,外卖送到,月城怜司拿了碗筷准备好,太宰治刚挂电话。  “很忙吗?”月城怜司好奇问道,因为平时太宰几乎不用书房的电话。  “都是找怜司的采访哦。”太宰治戳了戳螃蟹红红的大钳子,在他对面坐下,“我全替你拒了。”  太宰治俏皮地眨眨眼。  月城怜司松了口气,“帮大忙了。”  以前媒体就时不时会问一声接受采访吗,基尔没反叛的时候,论坛的粉丝更是称日卖电视台最适合蹲月城怜司的“物料”。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次事件太大,估计还是会选择一个正经的媒体统一作回应。  “竟然有娱记问我们是不是在同居。”太宰治开玩笑般提起。  他无法克制自己试探月城怜司的心态,这是他的恶习,太宰知道地很清楚。  “一直都在同居吧。”月城怜司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否认的。  他没注意到太宰治的眼中闪过一刹的溢彩流光。  餐桌泾渭分明,一边是红彤彤的大闸蟹,一边是月城怜司的清汤寡菜。  一个人吃倒还好,偏偏那边的香味时不时钻到鼻尖。  月城怜司吃了几勺,索然无味。  太香了qaq,他替太宰点餐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忍住的。  太宰治剥出了一整只蟹钳的蟹肉,兴奋地举给月城怜司看。  “怜司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月城怜司刚张口回应,肥美的蟹肉一下子落入嘴中。  蟹脚入口鲜甜,丝状的纤维质感叫他十分着迷。  “只有一口。”三四天没进食的胃部十分脆弱,关于这点,太宰治心有余力不足。  大约吃了往常的三分饱,月城怜司便感到一种吃力的饱胀感,放下了勺子。  饭桌是太宰收拾的,包括麻烦的垃圾分类。  月城怜司先和哥哥打电话,再和相熟的朋友报平安。  【花江老师没事就好,不过总感觉这一幕出现过很多次(挠头)。——野崎梅太郎】  月城怜司往上一划,消息记录里好几次报平安,确实频率似乎高了点,“……”  不过这次显然同往常不太一样,连导师都在短信里劝他不要过多担心恐怖组织的事情,在舆论监督下,警视厅不得不好好解决。  他真的没有拼命打击黑暗组织!  月城怜司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用梦野老师的话说就是“放弃挣扎吧,月城你的美强惨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  除此以外,他的短信里竟然还夹杂着一条横滨刑侦大队的邀请。  月城怜司利落婉拒了对方。  回复完所有短信,时间也不早了。  或许是体内的药剂还没有代谢干净,视野里时不时冒着小黑点。  于是他先洗了澡,想着早点睡觉休息。  从浴室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出来,月城怜司看到太宰治坐在床边,逆着月光没在黑暗里。  屋子里没开灯,他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无缘由地,他就是知道对方正注视着自己。  玉白色的月光投到地板上,像是一道流动的银河,又像层层薄纱。  月光两岸,月城怜司驻足望去,被银月笼罩的太宰治像一樽俊美的神像。  “怎么不开灯?”许久,也许是一会儿,月城怜司后知后觉地问。  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恋人,太宰治眼里盛满不自知的温和。  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一道纱如水般碎裂,漾成波,荡在银河里。  第二步、第三步,太宰治踩着月光,踏过银河,一步步走到月城怜司跟前。  他伸出手,月城怜司注意到他的手上反常地没有绑绷带,干燥的手在湿发中抚过,沾染上水汽。  随后,那双冰凉的手接过头上的毛巾,擦拭银发的动作稍显生疏,在以前,太宰治从来不是照顾人的一方。  不带任何一丝情色意味,太宰治俯身钻入湿漉漉的浴巾之下,贴上他带着蒸腾热意的唇。  “因为月色很美。”  无声的气息尽数吐露,交织成片。  恍惚间,月光仿佛化作太宰治的眷属,无孔不入,包围、渗透月城怜司。  浅蓝色的瞳孔直直望入太宰治幽而暗的眼底,这是月城怜司第一次,看到太宰治不加掩饰的情绪——涌动着的浓稠占有欲。  而他并不反感。  月光靠在枝桠上,随风轻轻摇晃,代替太宰治诉说冰凉的爱语。第86章   月城怜司喉结微动,在太宰治专注的视线下,被某种神秘驱使着,他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覆上唇,回应他。  太宰治任由他生疏又毫无章法地探索。  等闹够了,又轻而易举取回主动权。  月城怜司只感到一瞬轻微的失重,紧接着整个人被抱起。  太宰治走了几步,将人抵在墙沿,毫不犹豫地撬开他的齿关。  空气不断升温,但太宰治的吻总是带着一股子凉薄意味。  无暇顾及,亲吻疾风骤雨落下。  月城怜司霎时红了眼尾,最后悬着的一丝清明也断了。  他无意识地搂紧对方,眼神微微涣散,脸上熏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意,朦胧在摇晃的树影里。  月光悄无声息退去,为两人留出足够的黑暗与隐蔽。  汗渗了一层又一层,当太宰治滚烫的手指撩开月城怜司额间的湿发,他才恍然觉出,原来这个男人也可以从外到里都散着热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宰治带给他的灭顶错乱感终于只余下尾音,平整的床单早就被他抓出一道道褶痕。  乱就乱吧,月城怜司闭上眼,他此刻顾不上自己无伤大雅的一点强迫症。  指尖微动,淡淡的酥麻感隐约流窜。  太超过了……气息仍旧急促,他晕晕地想。  被抱去洗澡时,太宰治抬手想开灯,却被月城怜司阻止了。  “别开、”后知后觉的耻感淹没他的口鼻,他蜷在太宰治怀里,生怕接触到光亮,使得方才的记忆纤毫毕现。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银发,低哑的声线带着一种餍足:“好。”  打开浴室门,太宰治透过镜子反射的微末光线替人简单做了清理。  月城怜司全程像只小鸵鸟,埋在太宰治臂弯不肯探头。  太宰治觉得好笑,顺着漾动的水纹,有一搭没一搭抚着月城怜司的头发。  维持着相拥的姿势,两人在浴缸里静静坐了会儿,等温水渐渐转凉,太宰治听到怀里的人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呼吸声。  竟然睡着了。  抬起恋人的下巴,下唇因前期的克制而咬得轻微肿起,太宰治低头轻啄一口,随后抱着人回到了床上。  发梢滴下的水珠洇湿枕头,太宰治给月城怜司吹头发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醒了。  月城怜司朝前倒,脑袋正好抵住对方结实的小腹。  “几点了?”浓浓的鼻音给月城怜司自己吓了一跳。  他像小兔子般惊起,又被太宰治揽住。  瞥了眼墙上滴滴答答行走的钟,时针不偏不倚指向“2”。  “两点。”太宰治摸摸他蓬松的头发,被热风吹得暖呼呼,手感很好。  “快天亮了。”月城怜司一听更困了。  再有两小时就见光,可不是天亮了嘛。  他瘫到床上,慢吞吞地往床里边一滚,拍拍另一个枕头,正要招呼太宰,抬头看到对方肌理分明到的背部曲线,蝴蝶骨两侧有他胡乱挠出来的几道红痕。  像收起翅膀的痕迹…… 第127章 月城怜司微不可查点点头。  短暂的假期里,他乖得像只鹌鹑,哪儿也没去,还下单了许多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东西送给雪兔。  “这一杯能装一口水吗?”月城雪兔举着一个超小型复活节石像外型的杯子,掀起做成石像头盖骨的杯盖,表情一言难尽。  “很可爱诶,哥哥不觉得吗?”月城怜司倒了一瓶盖的矿泉水,跃跃欲试往杯子里倒。  “食玩?”木之本桃矢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蛮别致的,一会儿再玩,先吃饭。”  坐到热腾腾的饭菜前,月城怜司想起来,他和太宰治好像一直在点外卖?  啊,这条要对哥哥保密。  聊天软件最近的记录里,前几条都是太宰治拍过来的午餐和晚餐,大差不差都是那几家吃惯的店。  如果不是月城怜司提醒,他怀疑太宰会一觉睡到下午,饿到晚上后将就着点一顿饭。  除此以外,月城怜司的联系情报屋和黑客给他发了消息。  他拜托对方帮忙定位自己前一个手机的下落。  原以为这不会花费多久,没想到黑客告诉月城怜司,关于手机的痕迹被清扫地极为干净,只能查到最后出现在东京。  情报屋则表示爱莫能助。  线索断了。  一瞬间,月城怜司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阴谋论,他的手机有什么好查的?酒厂还是警视厅?  他正打算继续追踪时,收到松田阵平的消息,约他明天见一面。  出于谨慎,松田阵平第二天的时候转院了。  后来证明,月城怜司的担忧是对的,护士无意间提到有人打听过松田阵平的情况。  转院后躺了两天,松田阵平再也躺不住了。  本身没伤到脚,伤更不算严重,朝黑田兵卫打了五六次报告,总算得到批准出院。  “哥哥我去找阵平。”月城怜司同雪兔招呼一声,拿起围巾往脖子上随意裹了几圈。  风不算小,没走几步,他下半张脸埋进了暖乎乎的围巾里。  咖啡店。  月城怜司到得早些,远远看到松田阵平风衣的一角在风中猎猎,叼着一截烟,烟灰被大风碾碎,飘散开来。  很酷,但是手臂吊着绷带,瞬间多了一丝搞笑气息。  看到窗边坐着的人,松田阵平捻掉剩余的半截烟,朝月城怜司轻扬下巴。  唔……还是超酷。月城怜司同他弯弯眼睛。  松田阵平走到月城怜司跟前时,衣服上只余下极淡的尼古丁味道。  “阵平。”月城怜司打招呼道,“已经归队了吗?”  “嗯,这两天警署忙得脚不沾地。”松田阵平应道。  他刚出院就迫不及待回了警局加入零组,现在比起月城怜司,他对降谷零的处境更为清楚,对方可以说是在刀尖上跳舞。  “你呢?”松田阵平瞄了眼小票,月城怜司给他点了杯拿铁。  “学校给我放了三天假,这两天住在哥哥家里。”  无意间,月城怜司捏着小银勺搅动咖啡,一时间忘了还有拉花,可爱的小狗图案混作一团。  松田阵平瞥了眼糊成乱七八糟的牛奶,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抿了抿被风吹得干涩的唇。  “很早之前,研二就建议我说清楚,”松田阵平抓了抓卷毛,鲜少地拐弯抹角起来,“但我一直认为需要一个正式的场合……”  随着松田阵平说话大喘气,月城怜司的心跳也上下起伏。  察觉到松田阵平要说很重要的事情,他捏着银质小勺子,就像牢牢握住电车上的吊环,不肯松手。  “爆炸那天、”咖啡正好端上来,松田阵平接过,拿铁上的拉花不知道应景还是不应景,是一颗白色爱心。  “我判断我的生还几率不高,毕竟井端几乎在警视厅大楼最里侧。”  安全系数最高,同样意味着一旦出了意外,最难逃脱。  听说轻伤得救是因为黑田兵卫力排众议要求优先营救自己,松田阵平出院第一件事就是感谢对方。  “做完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给你发了一条、”经过长长的铺垫,松田阵平终究还是得说到这件事。  “警视厅把我的手机送回来了,里面没有阵平的信息,所以我想是不是在之前的那个手机里。”月城怜司看到松田阵平微微点头,继续道,“我求助了一些灰色渠道,只能确认它最后出现在东京。”  月城怜司的话叫松田阵平稍稍放松了些,这证明至少他不是一座孤岛,对方也在尝试靠近自己。  今天没有花束,没有惊喜,没有松田阵平预想的一切,但经历过劫后余生,他明白形式并非最重要,更重要的是开口的勇气,和对方的想法。  “我……”喜欢你。松田阵平在心中呢喃,像是正式告白前的排练,也像是面临最终审判。  月城怜司僵硬又局促地动了动肩膀,松松垮垮的围巾顺着肩胛线滑落,垂在胸前。  店内开了暖空调,他索性取下围巾。  松田阵平随意扫过他露出来的一截脖颈,忽然,他的眼神被死死钉在某处。  白皙的皮肤上,几抹浅浅的淡红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像一个印记,警告所有觊觎的人。  他当然不会认错,那是吻痕。  忽然间,所有声音远去了。  大脑无法分析摄取的任何信息,血液撞击在血管上,轰隆作响,挡住了松田阵平的听觉。  他近乎失焦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浅蓝色瞳孔。  “研二偶尔是对的。”松田阵平试图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嘴角却像是有千斤重,“是该早些。”  也许他的表情扭曲得可笑。松田阵平想到。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依靠黑色的瞳孔,捕捉光感信息,甚至视觉中枢短暂失去了整合信息的能力,以至于画面近乎模糊。  松田阵平差点忘了呼吸,但随即,冰冷的空气灌入气管,产生灼伤的错觉。  虚幻的痛感将他拉入现实。  他无比清晰地发现,已经迟了。  “嗯?”月城怜司不知道松田阵平怎么突然变了话题,“阵平你说短、”  “零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松田阵平猝不及防地打断他的话,月城怜司果然被他糟糕的借口吸引。  “安室?”月城怜司颇感意外,所以短信讲了安室透的事情?  “零之前告诉我的,姑且称之为都市传说?”松田阵平故作轻松道,嘴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向月城怜司颈肩极浅极浅的红色。  松田阵平从钱包里摸出一枚五円硬币。  “他从情报贩子那里听说,许愿就会有神明回应你,代价是五円?”他维持着轻快的口吻。  银光锃亮的硬币在松田阵平没中枪的手指间灵活地翻滚、打转。  毫无疑问,安室透说的是夜斗,月城怜司摸出同样的五円硬币:“也许不是都市传说呢?”  “阵平许了什么愿望呢?太过分的愿望神明不一定会同意哦。”家里的小神社有在好好地供奉,他也养成了随身带几枚硬币的习惯。  头顶营造气氛用的暖光投射到月城怜司眼睛里,泛起细碎的涟漪,松田阵平深深地注视着他,试图从湖面捞起星光,但注定一无所获。  “愿望吗……”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单纯地顺着话头接下去。  如果摩天轮那天没有意外,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但是,没有如果。  “零趁早结束任务回来?零那家伙现在变得滴水不漏,真该让研二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松田阵平想问很多,却只能反复聊着没营养的话题。  “有点困难。”月城怜司苦恼地想,打击组织是持久战线,现在虽然形势大好,但安室透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卧底任务。  时间不知道怎么过去了。  潦草喝完一杯咖啡,松田阵平率先起身。  推开店门时,他习惯性地说:“我送你回家?”  “啊、”松田阵平喉咙间冒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自嘲道,“现在应该轮不到我。”  风铃撞在玻璃上,叮叮当当,清脆欢快。  “阵平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月城怜司眼神从一只小雀上转回来,疑惑地看着他。  “不、没什么。”松田阵平垂下眼,“走吧。”  “我还有事,不送你了。”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夹在指尖没有点燃。  “路上小心,注意休息,不要太累。”月城怜司走向街道另一端,同他挥挥手。  牙齿轻轻咬合,叼住烟的滤嘴,松田阵平摸了两次才摸到打火机,  嚓、没点燃。  嚓、窜出的疾风吹熄了火光。  第三次,没点燃。  他烦躁地甩了甩打火机,  嚓嚓、一小撮小火苗终于冒了出来,颤颤巍巍地点燃烟。  尼古丁燃烧,浓郁的烟草味经过乏善可陈的滤嘴,争先恐后涌入他的口腔,带着苦味。  不甘心,没有更早告白的自己。  临时退缩的自己,不甘心。  但松田阵平又做不出插足当第三者的事情。  打火机放回口袋里,手指碰到冰凉的金属。  是那枚五円硬币。  松田阵平端详了一会儿,将硬币放在拇指指甲盖上,稍稍用力,硬币旋转着飞向蓝天。  如果真的有许愿之神,他只想问问,如果能重来,先表白的人是他,会有机会吗? 第129章 太宰治讨厌理想国,却忽然发现自己站在理想国的入口,徘徊不定。  认知自己是一件十分讨厌的事,太宰治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対这位素未谋面的神明怀抱上一丝恶意。  “我许愿明天下雨。”他随便说了一个不着边际的愿望,掩饰突如其来的自我厌恶。  莫名其妙的愿望之后,太宰治看到了夜斗。  与想象中端坐于高天原的威严神明不同,夜斗比他们都更像一个……男子高中生?  这显得他方才乱七八糟的思绪很可笑,太宰治突然又觉得没趣。  短短几秒,夜斗感知到太宰治过山车一般的感情变化,他不禁睁大眼,这个人属猫的吗?  “先说好控雨不归我管哦。”夜斗耸耸肩。  “一个两个的,尽许些我完成不了的愿望,搞得我很没面子诶。”夜斗气鼓鼓地说。  月城怜司瞥了眼蹲到角落种蘑菇的神明大人,假装正经地开始许愿:“那么,我许愿有人能帮我解决锅里多出来的咖喱饭。”  夜斗噌的一下站起来,“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小心收好月城怜司手里的五円硬币,夜斗欢快地冲向厨房,锅里正好多出一人份的咖喱。  “我开动啦~”他端着咖喱坐到月城怜司身边,双手合十说道。  这下太宰治气鼓鼓地撅起嘴。  这是他做给怜司的咖喱,就算他只负责融化咖喱块!  “夜斗,今晚过来是因为委托吗?”月城怜司好奇发问。  想到自己的来意,夜斗一时不察呛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救命、太宰治会不会干掉他?第89章   “是有委托,不过现在解决了。”夜斗艰难地咽下卡在喉间的食物。  神明能感知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见到太宰治的那一刻,冥冥中的因果使他确认了松田阵平问题的答案。  夜斗并不打算当下立刻说与月城怜司。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小情侣自己解决比较好,他默默地想。  月城怜司没有多问,毕竟夜斗需要保护委托人的隐私。  期间夜斗几次与太宰治眼神对上,总觉得底气不足率先挪开。  不对,明明该心虚的人是他才对,为什么太宰这家伙这么理直气壮?夜斗不服气地想。  吃完饭,月城怜司接到前野编辑的消息,去了书房详谈关于漫画的问题。  夜斗正要把那枚硬币归还给太宰治,只见对方余光略微扫过书房的方向,接着开口问道。  “因为他的许愿,你才会过来,对吧?”  这个“他”绝对指的是松田阵平吧!  夜斗手指一僵,指尖的那枚硬币颤颤巍巍地托不住了,稍不注意就有坠落的倾向。  仔细回想,他最多提了一嘴,“一个两个尽许些我完成不了的愿望”……  所以太宰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夜斗百思不得其解。  深呼吸,夜斗装傻:“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  “这是我许的愿望也不可以吗?”太宰治托腮看向他,像是并不关注问题背后真正的答案,而是饶有兴致地试探“许愿之神”的愿望机制。  “……”这让夜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呃、不可以。”  “唔……”太宰治点点头,“所以就和某些杀手一样,绝对保护顾客的信息。”  “不不不、怎么想都不对吧?”夜斗连连摇头。  这是什么奇怪的类比。  “那如果加价呢。”太宰治随之展开联想,部分杀手加价到十倍、二十倍,允许目标反杀顾客。  不如说这也是赚钱的一种方式,毕竟惜命的人更多。  “真是抱歉哈哈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夜斗擦掉额间的汗,像是摆脱烫手山芋,连忙把硬币放到太宰治跟前的桌子上。  “怜司再见啦~”他遥遥朝书房喊了一声,忙不迭离开。  面对太宰治还不如让他找毗沙门天呢!  夜斗晃晃脑袋,逼迫自己忘了刚才走钢丝一般的感觉。  月城怜司接了个电话出来,桌子上的碗筷已经收拾掉了,他探头往厨房水槽瞧了瞧,清新爽朗。  “夜斗走了?”总不至于是夜斗收拾的。他转头找了一圈,没发现夜斗的身影。  太宰治拆了瓶草莓牛奶给他,“嗯,走了。”  “没说什么事?”月城怜司叼着吸管,含糊地问。  “没。”太宰治简略地回道。  奇怪。  月城怜司瞥了一眼,贴着太宰治在沙发上坐下,热乎乎的两团热源挤在大大的沙发一角。  “总觉得又会发生什么事。”他嘟囔道。  这一晚很平静,平静得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二天中午,月城怜司从学校回来,下午没课,小春导师赶他回家休息。  即使他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事,小春导师依旧拧着眉头,深深地沟壑蹙起,“项目任务哪有人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回去休息。”  月城怜司无奈应下。  他想着这个点太宰治八成还赖在床上不肯动,于是去便利店买了两盒牛丼饭,带回家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了。  冰箱里还剩两个鸡蛋,再煮一锅番茄鸡蛋汤好了。  定下午饭,他推开家门,朝里屋喊道:“太宰?我回来了。手上东西太多没有发消息,你点外卖了吗?”  除了隐约的回音撞进耳朵,没有其他声音。  月城怜司放下便利店的袋子,朝卧室走去:“太宰?”  拧开门把,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人。  咦,出门了吗。  他正准备给太宰治发个短信问问,回到客厅发现桌上放着一部眼熟的手机。  等等、这不是他一直在找的——瞬间,月城怜司忘了手上发短信的动作,快走几步拿起手机。  没错,是他的,右下角小小的掉漆位置如出一辙。  按下锁屏键,电是满格,壁纸没有换,是自己随手保存的风景照。  熟练地输入密码,密码也没有换。  是个好兆头。月城怜司不自觉安慰自己。  看样子是太宰治帮自己找回来的,几乎没有损坏的痕迹,手机里的东西貌似都没动过,它仿佛只是被月城怜司遗忘在某个角落,今天突然翻出来继续用。  草草确认了一下通讯录和聊天软件,没有异样后,月城怜司退到后台,点开了短信。  第一页的未读消息竟然没有一条是松田阵平的短信。  商家的营销短信,一些不知怎么知道这个手机号发过来的,姑且称之为“粉丝”信息。  甚至不同的人为这个号码充话费,最近的一条消息显示,这个号码下的话费结余达到惊人的二十万円。  月城怜司猜测是前段时间有人扒他各种资料的原因。  跳转到第五页,月城怜司才看到大面积的已读。  是当时正常使用手机时的信息往来。  往前翻了一页,终于看到了素白头像框圈起来的“阵”字。  月城怜司一眼扫过去,那句深藏在无数次欲言又止下的话语印在视网膜里,大脑甚至第一时间无法解读它的字面意思——  以至于他手快点开了短信,对着像素堆砌的黑白文字,足足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  我喜欢你。  这就是生死攸关之际,松田阵平的想对她说的全部内容,告白。  月城怜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无法发觉这条短信是已读状态。  暖光忽然变得疲惫,溅落到月城怜司身上,火辣辣的。  糟糕透了。  视野像是达利融化的画,倒影出他扭曲的自画像。  在大脑里,月城怜司试图重新回到记忆里阴暗潮湿的房间,他尝试想象困在坍塌建筑下的松田阵平。  他看到松田阵平颈肩深红带血的斑於,中弹的上臂流着血。  血是红色的,滴在屏幕上也是鲜红的……  但一切的一切不止存在一瞬间恍惚的幻想里,它存在于过去。  大脑嗡嗡作响,月城怜司意识到,这才是松田阵平回避的原因,乃至突兀转变的话题……  对方可能发现了自己和太宰治交往中的关系,于是体贴地选择了转移视线。  光线仍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月城怜司转身的动作不太稳当,腰骨剐蹭到了坚硬的桌角。  他无意识地死死抓着那部手机。  指骨勒得发白。 第131章 他本来不打算再说明真相,两人回到朋友的安全距离,这样很好。  挑明了对谁都没好处,有些东西说清楚以后就回不去了,松田阵平做出一个决定。  某种感召忽然降临,心脏急急地跳着,却无法抵抗,月城怜司感到恐慌。  “对不起、”  第一个音节刚说出口,倒灌的凉风刮起鼻尖的酸涩。  一瞬间,朦胧的感知愈发清晰,月城怜司刹那窥探到了结局。  “阵平,我……”他努力地想控制不合时宜的眼泪,却更加狼狈,“对不起、”  胡乱地抹了一通,眼底和眼下都是糙糙的红血丝,到最后却一句完整的道歉都说不出来。  他真是糟糕透顶的一个人。月城怜司死死咬着下唇。  “明明失恋的是我……”松田阵平什么脾气都没了,无奈地替他擦掉最后一滴眼泪。  粗粝的指腹在月城怜司颊边重重摩挲着,隐约的疼意细细密密泛上来。  “别哭,你不知道我会有多想……”松田阵平沙哑的声音打散在风里。  月城怜司还是从他的唇语中读出那两个字——“吻你”。  但松田阵平不可以,他的理智和底线告诉自己不可以。  他扯了一个不算难堪的笑容,试图说些跳俏话,“如果是因为没有及时回复信息的道歉,我接受哦。”  他用“信息”代替“告白”,这是松田阵平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分体面。  “不是的、”月城怜司刚开口,就被自己浓重的鼻音吓到。  松田阵平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银发,转移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晚饭也没吃?”  “散步,吃了。”月城怜司蜷了蜷指尖,不想叫松田阵平担心,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回复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不适合撒谎?”松田阵平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拽着围巾好好绕了几圈,确认领口密不透风才打了个结。  月城怜司摇摇头,没人当面和他说过。  “你和太宰治是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松田阵平心平气和地问道。  “得救的那天。”月城怜司的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声音透过松散的毛线缝隙,变得闷闷的。  “哈、我就知道。”手指穿过蓬乱的卷发,松田阵平不太开心地说。  只差一步。  “他告白了?”在满是硝烟和混乱的场景下,松田阵平微妙地觉得对方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月城怜司迟疑了一秒,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那应该是告白?  “嗯。”他点点头。  “我想你不会和他分手?”松田阵平猛地闭了闭眼,他在说什么浑话,“抱歉、”  月城怜司抿着嘴笑了笑,“很阵平式的发言。”  几秒的沉默里,只剩下河风一股脑撞在树干上的声音。  月城怜司避开了回答,而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在骐骥什么,两人愣愣地盯着倒映在河中破碎的月亮。  有那么一瞬间,松田阵平以为他们可以一直僵持下去,这样也挺好。  直到他听到月城怜司轻轻地说——  “不会分手。”  尘埃落定。  松田阵平失落地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月城怜司会说的答案。  不喜欢迈出第一步,但一旦选择就会执着地走下去。  而得到确切答案的自己——松田阵平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  “去吃晚饭吧。”他下意识想揽住月城怜司的肩膀,手刚抬起来,又讪讪地放下,“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月城怜司走在前面一点点,想回头看松田阵平,却被按住头顶。  “我有一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松田阵平开口说道,“怜司知道神明能看到牵连着人与人之间的缘吗?”  ……  果然,月城怜司闭了闭眼。那种即将失去的强烈预兆,应验了。  切断缘,所有的记忆都会保留,但曾热烈燃烧过、涌动的情绪会一并永远留在过去,连带着保留的记忆也模糊不清起来,是大脑或者说灵魂的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这是月城怜司一个人的记忆,他无论如何不会选择放弃,与松田阵平一起的回忆,每一段都是一颗宝石,珍藏在记忆宫殿的深处。  鼻尖的酸涩再一次涌了上来,但他这次忍住了。  口袋里藏着一枚硬币,被体温捂得热热的,月城怜司从口袋里找到温热的金属。  硬币的温度传递到手心,紧紧地攥着它,月城怜司不知不觉停下脚步,落到松田阵平后面。  硬币规则的形状硌在皮肤上,沉默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揪住松田阵平的衣摆扯了扯。  “阵平,现在嘛?”月城怜司低落地问。  松田阵平回头,银白色的硬币反射霓虹灯的颜色,安静而缤纷地躺在月城怜司的手心。  从掌心取过那枚硬币,松田阵平无法克制地碰了碰他的脸颊,“不。”  心脏重重跳了两下,差一点点,松田阵平想后悔了。  “我是说,先吃饭。”  ……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巧合,松田阵平选择了一家名不见经传,但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铺。  面馆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全靠熟客带新客。  于是月城怜司吃到了他中午想吃却没吃上的猪肉豚骨拉面。  老面馆很安静,也很温馨。  两人吃的鼻尖微微冒汗,再次踏入冬天的夜晚也没那么冷了。  硬币抛起,献祭给神明。  凭空出现的手捉走了硬币,这次夜斗边多了一个金发的小孩。  “做出决定了吗——”话音未落,夜斗看到了松田阵平身边的小信徒,“看来你们想好了。”  “不过我还是要再提醒一次,斩断就没有后悔药了哦。”夜斗眼里的玩世不恭褪去,多出切切实实的一丝神性。  他像每一位端坐于高天原的神明,俯视着所有人,平等而冷漠。  月城怜司忍不住偏头去看松田阵平,本以为对方会坚定地回答“是”,却不想刚好撞上视线。  两人同时一愣。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是的。”  月城怜司随后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看着面前这俩人,夜斗无奈地挠了挠头发,“真难办,不过既然决定了……”  夜斗回头,“雪音。”  “知道了。”酷酷的小孩拱了拱鼻子,下一秒变成了极为漂亮的一把刀。  第一片雪花飘落到月城怜司鼻尖的时候,松田阵平向他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月城怜司却没有握上去,而是踮脚拥抱他:“我也是,非常、非常幸运能够遇到阵平。”  看着撞到怀里的人,松田阵平愣住,来不及抬手,月城怜司已经退后几步,因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抱歉地冲他笑了笑。  有一瞬间,松田阵平想说什么,双唇微动了一下。  “不、”  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开口阻止神明,但是已经晚了。  刀刃斩断无形的红线。  无声无息之间,连接两人的缘线,断了。  松田阵平焦灼的表情猛然空白,他无措地看向自己抬起的、仿佛挽留什么的手。  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容貌出色的青年静静地站在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里,神色冷漠,眼底却泛着淡淡的红。  这几乎叫松田阵平生出一种抱抱他的想法。  是他有过几次交集的朋友——吗?  应该是朋友吧?松田阵平不确定地想。  月城怜司看陌生人的眼神反倒叫松田阵平不太肯定两人的关系了。  松田阵平本就不是善言辞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他果断放弃上前安慰的想法,警署还有很多工作等着自己。  瞥了眼安静站在原地的银发青年,松田阵平与他擦肩而过,穿过正前方的夜斗和雪音,一无所觉。  “啊、后悔了。”雪音歪歪头,看向头也不回离开的男人,“这算工作失误吗?”  “谁知道呢?”  “不过——”夜斗沉默地望向月城怜司。  因为斩断了缘分,记忆选择性地忘记了他悲伤的原因。  “好奇怪。”月城怜司微微皱眉,苦恼地按了按雾蒙蒙的眼睛。  怎么会蒙了一层眼泪呢?  “夜斗,你终于有新信徒了吗?”他没在意一点小插曲,好奇地看向雪音。  “谁要当这家伙的信徒,我是神器!”雪音注意力转移地快,当即气鼓鼓地反驳。  夜斗叹了口气,伸手揉乱他的银发。  “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