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版空间的漫生活》 第1章 不出意外的话是穿越了 “完了，刚做的视频还没来得及保存呢！” 白铁英心里哀呼一句后，不禁想给自己发一张敬业福。 明明好好地在公司加班，但刚才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就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能动了。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自救，还能想视频保没保存，她绝对是她们公司的天选打工人了！ 漏电？中风？还是……撞邪了？ “我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一没偷税漏税，二没坑蒙拐骗。出了校门后就没歇过一天，助学贷款和老师同学借我的钱也都还完了，啥事儿也不应该找上我啊？！ 美好的明天才刚刚开始，还刚跟总监说好这个月就转正，好歹让我摸过新工资条再嘎啊！” “呜……啊……啊……呜……” 白铁英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时而低沉，时而尖锐的声音。 “这是救护车？还是保洁阿姨那个年久失修的保洁车轮？苍天啊！大地呀！终于有人发现我了，快救救孩子吧！” 可白铁英觉得自己等了好久也没有人来救她，那“呜啊”的声音反倒越来越刺耳。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大喊一声：“别吵了！” 没想到，她这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喊，自己一点声音没听到不说，就连张开嘴的感觉都没有。 但也有好消息，白铁英突然觉得不再像刚才那样憋闷，能喘上气了。她试着睁开眼睛，眼皮还是那么沉重，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呜呜……大姐……呜呜……” “这谁呀？这么情商堪忧！我才二十五，叫我大姐合适吗？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公司又来新人了？ 可不管你是谁，救人要紧不知道吗？这又不是狗血剧，在那哭哭哭个没完，非得硬耗到留下重要线索的前两个字噶了，才大喊‘不，不要！’” 白铁英再次尝试抬手，想示意来人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刚才还僵硬得不能控制的身体现在能动了；坏消息是全身就跟腌进了酸菜缸仨月似的，又酸又痛又无力。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都不给人个心理准备的吗？明明中午还活蹦乱跳地跑对面写字楼底下那家麻辣烫吃饭，怎么晚上就没有宣判立即执行了？” “呜呜……姐姐啊……呜呜……” “这到底是谁啊？”白铁英想要扭头看看，但却感觉脑袋一沉，伴随着这阵不要钱只要命的噪音没了意识，却又好像有了些什么东西在她的记忆里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白铁英从昏昏沉沉中慢慢转醒，开始努力地吸气，呼气，随后她就发现眼皮好像是能动，但就像梦魇中想要睁开眼睛一样沉重。不知道对抗了多久，眼皮终于是撑开了一些。 眼睛对焦后能看到东西了，可这一看，却让她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眼前这不科学的一幕……不出意外的话是穿越了！ “穿越这事儿不都是女主才配享的吗？我一没才，二没貌，只想老老实实打工赚钱，凭啥享受女主待遇啊？” 白铁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天棚，和满眼不是黑就是灰的颜色……心里哀叹道：“不用掐指都知道这个开局凉凉了啊！” 诶？你看那大梁是不是有点歪了呀？它跟山墙搭着的地方有一公分吗？哪天不小心碰了头都能给这房子碰塌了吧？ “我的工资啊！我新买的运动鞋啊！我真的不想穿越，现在要是能让我回去，我保证天天保温杯里泡枸杞！” 可惜她心里的呼喊并没什么用，眼前还是那个逼死强迫症的歪梁。她只好努力地在原本的记忆中挑拣着脑子里新出现的那些记忆，也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了一些头绪，让她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她存在的这具身体，或者说原身，也叫白铁英，今年十岁。那个在她耳边嚎丧却不知道救人的老六应该是原身的弟弟。 她叫“铁英”是因为她爸妈是因一本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定情的。他们希望孩子像拥有钢铁般意志的英雄一样，所以起了这样的名字。 原本她对名字没什么感觉，可在她初中读了这本书后不免哀叹父母的脑洞清奇。为什么不能叫“达雅”，“冬妮娅”，就是叫个什么娃也洋气不是？ 但不管名字土不土，好不好听，父母的本意是好的。就像原身叫这个名字，也是她爹娘按照字辈和心中的美好愿望起的名字，并没有像村里人的习惯那样，随便起个小花小草的就得了。不一定是独一份，但她的爹娘跟自己的父母一样都很爱孩子。 转念想到这个便宜弟弟名字的由来，白铁英心里又忍不住想笑。原身这一代是“铁”字辈，她叫“英”，她爹就给她弟起名叫“雄”，因为觉得“英雄”很了不起，很有出息。 但他爹不识字，而里正帮着写手实，也就是出生证明的时候，又写成了同音字，结果这可怜的娃就从“雄”变成“熊”了。还是村长后来无意中看到后回来一说，这家人才知道孩子在户籍上当了好几年“熊”了。 “熊”字本身当然没问题，可他们是生活在跟白铁英原世故乡一样的北方，这个字在这里同样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从刚才只知道哭不知道救人的举动来看，这个便宜弟弟妥妥地是个“熊孩子”无疑了！ 思绪在名字上转了良久，白铁英又想到她来到的这个世界上去了。以她高中时拼了小命背下来的历史书看，这个世界跟她原来生活的世界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们生活的这个国家叫煜国，所处的地方是这个国家北方的一个小山村，离县城二十多里地，夏天路好走的时候一个时辰就到了。 尽管这样，原身也只有五岁那年跟着爹娘去过一趟县城。而白铁熊今年也五岁了，但以后再也没机会跟他爹娘一起去县城了。 “哎！”想到这，白铁英禁不住叹了口气，为自己，为原身，也为白铁熊。 第2章 老子蜀道山 原身是血统纯正的农十八代。老白家人丁也不兴旺，家里就那么十几亩田，没过着啥好日子，但也没饿死过人。普普通通的一家人，遇着战乱、灾年也都挨过来了，但这就是普通人家最希望过的日子吧？ 可眼下她们家的情况却不大好。 今年刚开春的时候，她爹被征去修路，结果被大石头砸断了脊椎，赔到手的却只有三个铜板。 她娘去问没人理，再问就是要被问责耽误工期，所以只有这三个铜板！那么重的伤，别说一副药了，连包药的油纸麻绳钱都不够吧？ 县里治不了，疼痛挨不过，最可能的是还有伤口感染，她爹挨了半个月之后撒手人寰了。她娘又是劳累，又是心焦，她爹的头七还没过，也跟着走了。 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在这两场接连不断地打击下，更是雪上加霜。小姑娘刚跟娘操办完爹的后事，紧跟着又去求爷爷告奶奶地操办娘亲的后事。 结果两场丧事办下来后，家里能抵债的都抵债了，能换粮的也都换粮了，除了一堆没人要的破烂，就只剩下了姐俩存身的这个小泥巴房了。别说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们姐俩还欠着村里人八十两银子呢！ 八十两？！那搁原世不得将近六七万块钱？白铁英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毕业后的这三年，她住的是一个月二百的床位，吃的是馒头咸菜，就这样还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把债都还清了。难道是老天爷看不得她能舒口气，安安稳稳地生活，还要继续劳筋骨，饿体肤才把她送到这来吗？ “别的穿越者需要多长时间能适应换了世界，换了身份我不知道，但我也许一直都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没有办法忘掉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那里的父母，尽管在那个世界我也是个孤儿了。” 白铁英在原世的那个家，是在一个四五线的北方小城市里。父母都是公务员，日子紧巴，但也不愁吃不愁穿。白铁英熬了三年，终于是扒着分数线考上了985。 在办升学宴那天，市里那个两层的大饭店坐得满满当当的。这是把她爸妈认识的所有人都请来了吗？白铁英当时还不明白，问妈妈为什么要办得这么隆重。 妈妈说：“不是为你办的。一是为了酬谢我这么多年跟你在学习上操的心、挨得累、受的气；二是咱们这个小城市没什么发展的，你考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以后谁家再有婚丧嫁娶的我也不随份子了，就这一把就都收回来了！” 当时白铁英看着妈妈那张写满扬眉吐气的脸，一边嘻嘻地跟着笑，一边也偷偷地庆幸自己幸好是考上了。 她大二的时候父母退休了，这对年逾半百的夫妻决定出去旅旅游，追寻那些曾经错过的美好。 “姑娘啊，我们现在终于又过上二人世界了，要把失去的青春都弥补回来！”妈妈笑着对视频里的她说，她也看到了妈妈眼睛里闪烁着的对未来的期待。 可万万没想到，没多久，她就接到了父母离世的消息。他们遇到了山体滑坡…… 白铁英经历了一段迷茫而混乱的时光。 有时候，她会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心想着“父母已经离我而去，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另一些时刻，她内心深处又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我必须代替他们好好地生活下去！” 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不辜负父母对她的培养，以后才有机会代替他们去看看那些没来得及见过的风景，踏上他们没机会再探寻的道路。 转眼到了大四，她没履行跟妈妈的约定去考研，因为她要赚钱先偿还这几年帮助过她的人。毕业后，她也没做跟她本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什么赚钱干什么，只要不违法，不违背道德。就这样干了三年，终于把欠的钱都还上了。 白铁英在卸下欠钱这个重担后找了一份视频剪辑师的工作，据了解，以后做得得心应手了月薪能上万。 这份工作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不用承担很高的业绩压力，不用磕头虫似的偷学技术，还跟她的专业有关联，足不出户就能品味百样人生……这样的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觉得她很幸福很幸运了！ 而她来前的这段时间也算不上加班熬夜，打工人不都是九九六吗？只是万万没想到，眼睛一闭，再一睁，那个世界的白铁英，没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白铁英突然觉得很安静，这才想起来是好半天没有听到白铁熊的哭喊声了。 白铁英试着转动脑袋往床沿外望去，那边的景象果然也不出所料，一片黑黢黢的。好在窗户纸碎了一个角，把屋外的阳光漏进来一些，可以看清屋子里大概的样子。 尽管记忆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但纯写实的“家徒四壁”也是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床脚堆着一堆东西，那是她们剩下不多的“家当”。不知道多少年没打扫过的屋子里，蜘蛛网都不再是“蛛丝马迹”，而是挂满了灰尘，纵横交错地，明晃晃地挂在房梁、墙角和窗口上。 看着屋中的“写实风”，白铁英想：“不知道那些穿越的前辈们有没有回去的，又是怎么回去的。但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小姑娘的身体倒也没有什么病症，也没受过伤，就是累的饿的再加上孩子承受不了打击才走的。而她十岁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家里再苦再难时也绝对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吧？ 想到这，白钱英再次尝试动了动手臂，可能是刚才的昏睡给了她力量吧，让她恢复了一些体力，用胳膊慢慢地撑住身子，缓缓地坐了起来。 两只脚刚一着地，惊觉踩着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白铁熊这小子哭累了，躺地上睡着了。 白铁英想叫他，但又有些张不开口，于是用脚尖儿踢了踢他。这孩子倒也警觉，轻轻碰了碰就醒了。一看到是自己姐姐醒了，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抱着白铁英的腿又嚎了起来。 “呜呜……大姐……呜呜……” 再一次被魔音贯耳的白铁英实在是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把嘴闭上，老子蜀道山！” 第3章 偷刻过早字 白铁熊被她这么一喊倒是立刻止住了哭声，但那是被她吓的，他压根没听懂“鼠到山”是什么意思。 白铁英喊了一句后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眼前这个小土豆似的孩子瞪着俩玻璃球似的大眼珠子盯着自己，心里一软，寻思这个小的更不容易，自己要是不来，那他可真成孤儿了。 于是伸出手想拍拍他，却又被眼前的“爪子”吓一哆嗦。 原世在一个慈善机构网站看到一张非洲小孩儿手的照片时，她立刻毫不犹豫地捐了十块钱，即使那是她下个月的咸菜钱。 可眼前这只手跟照片上的那只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这两个月来这姐俩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铁英放慢了动作，缓缓地把手放到白铁熊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犹豫再三说道：“别怕，姐在呢！” 白铁熊一听到这话，眼泪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白铁英还没想好下句说什么，眼见着他把前襟都哭湿了两行。 白铁英支着床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就这么一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直到觉得不再眩晕了才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低头对白铁熊说：“饿了吧？姐带你找吃的去！” 白铁熊闻言立刻点头，生怕姐姐又躺那一动不动了，就像爹娘那样。这次找到吃的他一定不嘴馋了，都给姐姐吃，只要姐姐别再躺在那不理自己。 姐俩手牵着手，一个拉开门闩，另一个就开门往外走，后面出去这个反手带上了门，前面那个已经把门口的柳条筐抓在了手里。 筐里还放着一把刀，一个陶罐，这是姐俩平时“觅食”的工具。这陌生却丝滑的配合，想来是姐俩平时没少干，顿时让白铁英觉得有些好笑。 在原世她是独生女，被妈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准则教育大的，跟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这姐俩亲密。 莫名地，白铁英孤寂了几年的世界里好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哎呀，算了，不能想，万一哪天能回去又带不走这个小土豆呢？我现在是他姐，那就做好一个姐姐应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了！” 于是她领着白铁熊一边往外踱着步，一边开始思考从哪能弄点吃的来。这个村子里能借的都借过了，土里刨食的农民谁家也没能力帮扶太多，再说还欠着人家外债呢！ 一想到外债，白铁英都想哭了。原世刚还完饥荒，刚要奔赴美好灿烂的明天，明天就说：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她就稀里糊涂地到这儿了，结果到这儿又是一身饥荒。 白铁英真是饿得连怨天怨地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非拿出在文件传输助手里骂总监的那个精神头来，好好羞辱羞辱明天。 “借”这条路堵得死死的了，白铁英只能再发散思维，想想还有啥能糊口。 他们姐俩的爹娘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初夏了，野菜老的老，开花的开花。 要说吃是肯定能吃的，就是太清肠排毒了。小土豆的体力估计也快到极限了，她更是有随时倒下的风险，都能有什么办法呢？ “嗯，就这样！”白铁英想到了几个办法，打算双管齐下，哪个有吃的都行是吧？她拉着白铁熊转身往自己家房后的菜园子走去。 她家的大地已经卖了给爹娘治丧了，而春天家里爹先出事儿，娘也没心思给蔬菜育苗，紧接着娘也走了，这菜园子也就荒了。 白铁英是不会种地种菜的，而原身也是一知半解，以前磨着她娘给买红头绳时，下保证以后跟娘一起好好干活，最后也不过就是拔拔草，浇浇水，打打下手啥的。 白铁英深深地怀疑，小姑娘是被她娘套路了，因为她小时候为了吃糖葫芦也跟她妈保证过期末考试考前十名来着。 哪个亲娘真舍得让孩子去干啥，都是出于不能长成懒人的目的。只要自己还能干，孩子嘛，让她慢慢跟着学，长大自然就会了。 所以现在原身的记忆中，跟娘一起育过苗，小苗的样子认识但不确定，也不知道具体的培育步骤。 正回忆着，这姐俩也走进菜园了，婆婆丁花开得园子里金灿灿的，像是把阳光留在这儿了一般。间或还能看见点蔬菜苗，但更多的是不能吃的长老了的野菜和杂草。 之前家里实在没粮食的时候姐俩就把主意打到蔬菜种子上了，味道好不好的能填肚子就行。 村里的榆树钱儿都被她俩薅得光光的了，再说也不是一家在外面找吃的，姐俩能吃到肚子里的实在有限，这种子不好吃也能填肚子，实在嚼不了咽不下的才撒地里了。 看着菜地里稀稀愣愣的菜苗，白铁英想：“回头想着把草拔了吧，能长一颗是一颗。” 但她这回不是奔着菜来的，要吃菜的话野菜也不是没有，可光想想她的胃就开始抽抽了，再说地里那几棵苗就算长大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她是奔着地龙来的，原世都叫蚯蚓，但她打算入乡随俗，省得以后出纰漏。拉了一把白铁熊，蹲在她家平时浇泔水的那块地旁的毛樱桃树下仔细观察起来。 没几眼，白铁英就看到地龙翻过的痕迹了。不想说话浪费体力，就对白铁熊指了指，白铁熊也立刻明白了姐姐是要干什么，撸起袖子就挖了起来。 俩人翻了半个时辰，这附近都翻遍了，出门时带的那个陶罐也已经装了一小半了。怕体力消耗太多，白铁英示意白铁熊就这样吧，缓了口气，俩人又手牵手地回了前院。 到了后也没敢歇着，怕泄了气就坚持不住了。白铁英让白铁熊在柳条障子下扫块空地出来，又把刚才拎着那个柳条筐拆了把手倒扣在地上，回屋里找到针线匣子，把线系在刚才拆掉的把手上，再把把手支在柳条筐的边缘——没错，这就是白铁英从大家的周先生那里学来的捕鸟高招儿。 原世她是没机会试验，但感谢周先生在众多朗读并背诵的课文里写了一篇那样童趣盎然的文章，以至于她把每一个乐趣都在心里琢磨过了很多遍。别的没条件实现，但她后来可在网上看到好多人说跟她一样偷刻过“早”字呢！ 第4章 晚饭有着落了 摆弄好这一切，把线头递到白铁雄的手里，并嘱咐好接下来该做什么，又看着他在灶房门里藏好。 白铁英转身来到屋门口，在蹭脚石上用小刀把地龙都剁碎了，并分成了两份。少的一份洒在了柳条筐的下面，多的一份还装在陶罐里，她要带着去捞鱼。 “姐去弄吃的，你好好看家，千万不要出去。” 白铁熊此刻直勾勾地盯着柳条筐，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白铁英见状感到好笑，有点“怕得鱼惊不应人”那味儿了。 白家是村子的最后一家，虽然人口不兴旺，可离家不远就是河，过了河再走不久就是山，所以这么多年来祖祖辈辈靠着这块风水宝地是真没咋吃过大亏。 只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都认为土里刨食才是正经，这种“歪门邪道”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再说力气得放在地里才能得个好收成，弄这些个费时又不一定能得着啥的事都是不务正业。大人不张罗，姐俩也就经历得少，这俩月自然也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手段。 其实村民们谁碰到了偶尔也接济她俩一口，再多的也没有了，毕竟她们家还欠着钱呢，不要账已经是民风淳朴了。 到了河边的柳树下，白铁英脱去鞋袜挽起了裤脚，下河垒起了石头。“鱼饵”不多，她得省着点用，只能做一个小点的窝子。垒好圆形留个缺口的窝子，再撒入“鱼饵”，剩下的就只能是交给时间了。 把陶罐放稳固了后，白铁英打算去挖点野菜，虽然真是不好吃，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也都在抗拒着，但这个不花钱还能混顿饱。捕鸟和捕鱼都有不确定性，说不准就是白工。 反正也脱了鞋了，白铁英干脆趟着河水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去，那里地势高，上面还有村里人搭的石头，可以过到河对岸去。 “我的种族天赋，觉醒吧！” 过了河，白铁英小小地祈祷了一下，闷头开始挖起野菜来了。不知不觉间挖到了山脚下，一晃眼好像看到了红色。 白铁英赶紧走了过去，真的是托盘儿！她连忙放下衣襟里兜着的野菜，一边采一边吃，心里还想着感谢周先生！ 刚还“借”人家捕鸟的秘法呢，这会儿又好运地找到了覆盆子，也就是托盘儿，可着一篇课文薅羊毛的种族天赋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吃了几十颗，从醒来就时不时抗议的胃终于是见消停了，于是白铁英一边哼着“今儿个咱老百姓啊是真呀真高兴”，一边把能薅的“羊毛”都薅了。 还心想着“下次可不一定能不能赶上了，今天要不要趁着天赋爆发再往里走走呢？”可抬头看看天，算了，还是珍惜眼前“鱼”要紧！ 把之前扔地上的野菜兜在托盘儿上面，趟着河水原路返了回去。感谢没点灯熬油过的眼睛，离着窝子几米远她就看见里面有鱼了。 放轻手脚走过去，把原来预备好放在一边的石头拿起来堵死缺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今天的晚饭真的有着落了！ 别看白铁英在小土豆面前说得那么笃定，其实她心里根本没底。她的理论倒是丰富，可没一样是真实践过的，要不是姐俩以前挖过地龙，后面这些想法安排不了也都白费！ “让我插会儿腰啊，我可太厉害了，哇哈哈哈哈……” 窝子里的鱼算是逃不出“虎口”了，今天的“觅食”也尘埃落定了，白铁英学着动画片里小新的语气，插着腰仰头望天，哇哈哈地怪笑起来。 笑了一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什么大病，于是放下衣服里兜着的托盘儿和野菜，就着河水洗了洗陶罐，又装了半罐的河水，这才一条一条的捞起鱼来。 伴随着白铁英趾高气昂地回归的，是一阵呜哩哇啦怪腔怪调的歌声，调子远远地传开来，传到山脚下那片托盘儿树丛后的山林时，好似惊着了什么，又一声草茎被踩断的脆响后，很快恢复了宁静。 白铁英还没进院门，就透过柳条障子看见白铁熊猫在门后若隐若现的身影了，可她此时满载而归，正是兴奋的时候，冲着白铁熊就大喊一声：“铁熊，我回来啦！” 白铁熊被吓一哆嗦，手里的线不由得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把手一下被拉倒，柳条筐也“嗵”地一声扣在了地上。 白铁熊看都没看姐姐一眼，奔着柳条筐就去了。 一看里面只扣住了五六只鸟，不禁一跺脚，冲着白铁英喊到：“你喊什么呀！鸟都被吓跑了！好不容易等到里面进去九只了，再进一只我就拉线了！” 可白铁英这时哪还看得上那仨瓜俩枣的，再说鸟褪毛可比鱼刮鳞难多了。 也不看白铁熊又气又急的难看脸色，直接把陶罐怼到他眼前说：“看看这个你再跟我叽歪”。 白铁熊退后一步探头往陶罐里看了一眼，这一眼可真让人垂涎欲滴啊！如果他会这个成语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但他不会，所以只是赶紧吸了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眼巴巴地望着姐姐，那意思就是“还等啥，快去做了啊！” 白铁英也不跟他计较，提溜着陶罐就往屋子走。先把衣襟里兜着的野菜和托盘儿倒在床上，然后把陶罐稳稳地放到了地上。堂屋里都没个饭桌，只能先放这儿了。 甩了甩早已酸胀的手臂，搓了搓因为固定着一个姿势而麻木的手指，转身问后面跟着进来的白铁熊说：“你会做饭吗？” 白铁雄闻言瞪大了眼睛，好像在说“姐你知道你在说啥吗？” 他要是会做饭，也不用在发现姐姐躺床上不动时干嚎了，最起码能烧个水等姐姐醒来喝啊！ 白铁英见状也是明白自己兴奋过头了，问了句蠢话，但姐姐的谱这时候不摆什么时候摆？ 于是她弯腰抱起陶罐往灶房走，一边走还一边自以为很酷地甩了下头说：“摘了些托盘儿，你先吃，吃完来帮我干活”。 白铁熊闻言往床上看去，也一下子高兴起来，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混着野菜叶子也没功夫捡了，那也好吃！ 第5章 是个好孩子 这边白铁英抱着陶罐来到了灶房时，又一次经历了心拔凉拔凉的感觉。 这是灶房？这能叫灶房？锅呢？铲呢？油呢？盐呢？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锅都没有的境况也真是令白铁英万万没想到。虽然她有着原身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就好像是存在网盘里了一样，得需要时去翻找才能想起来，所以白铁英真是被眼前这空空如也的灶房吓了一跳。 没踏入灶房门之前，白铁英还想着小露一手，原世为了省钱，没少自己鼓捣吃的。但就这情况，食神来了也得黯然销魂啊！ “得，能有吃的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这一对比，真是庆幸她家院子里就有井。白铁英先进灶房拿了家里唯二的两个豁口碗，把鱼倒进去，又提溜着陶罐到井边去打水。 再去针线匣子里取出剪子，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一手掐住鱼背，让鱼肚子朝上，另一只手沿着鱼的排泄孔往上用剪子一剪一挑，掐着鱼的手再配合着一挤，鱼肚子里的东西就出来了。 这时白铁熊也吃完出来了，白铁英就让他打下手，递递鱼，倒倒水，往泔水桶里收拾收拾扔掉的部分。 日头已经是斜斜的了，白铁英这一陶罐的鱼才算是收拾完了。 “去把泔水桶倒了”，白铁英使唤道。 瞧着他晃晃荡荡地拎着泔水桶往菜地走，白铁英又冲着他喊起来：“加油啊，弟弟！” 白铁熊听见了但也不敢回答，因为不敢停下来，他要一口气拎到菜园去。再说他也没听懂姐姐在那喊的什么，今天有好几次姐姐说的话都很奇怪，让人听不懂说的是啥。 鱼收拾好了，但是啥调料都没有，菜园子里也没看到葱蒜苗。刚才没想到，要不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山葱野蒜的也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白铁英没想到这东风这么难吹！虽然她不会点火，但原身会呀！可脑子跟手还不熟，明知道这样那样就好了，也是在第四次才吹着了火，还被烟呛了一下。 陶罐在灶台上烧着，白铁英拍了拍手出了灶房。想起刚才有几次跟白铁熊说话时他的表情，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慢慢让白铁熊习惯可以，但别人听到了就会觉得很奇怪，尤其是大人，没那么好糊弄。 一想到这儿白铁英真是看着哪儿哪儿都难受，心里想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怎么回去？如果回不去了，难道真要一辈子和那个小土豆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吗？ 其实什么不适应生活环境啦，不适应生活年代啦，都是小事儿，想要活命都得适应。原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为了挣钱还债，白铁英真是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不怕，苦熬了三年。 亲人的离世使得那个世界上再没有最亲近的人，再没有牵挂着的人，但那还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跟她来到这里完全是两码事。 这里是她不熟悉的世界，不熟悉的历史，不熟悉的国家，不熟悉的人。再说哪是什么不熟悉呀，明明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白·空降·铁英。 再想想原身，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原世都不敢指望十岁的孩子能有多聪明，而这里因为时代环境等原因，十岁孩子的见识就少了。 不说人家，白铁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都很费劲，这没爹没妈没以后的社会关系，没钱没粮还没铁锅的生活环境，完全是刚开局就凉凉的剧本，也许有战士能直面困难，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来，但她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回去，想放弃！ “姐，我还能干点啥？”白铁熊回来了。 “啊？哦，你……去把筐里的鸟放了吧！” “啥？为啥啊！我等了那么久才抓到的！为啥要把它们放了？我们不吃了吗？姐，我想吃肉！” 白铁熊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让白铁英的脑瓜子又嗡嗡的了。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呢，带宝宝这活儿真心干不了一点！ “你吵什么呀？这不是抓着鱼了吗？那鸟儿不行就给放了吧，我不想收拾”。 “啥？有肉你还不想吃？姐，你怎么啦？是生病还没好吗？没事，姐你歇歇，这些就交给我了！” 白铁熊好像是怕白铁英不同意，拉着她的胳膊就往下拽，想让她坐下，差点把白铁英拽倒，连忙一手扶住了门槛这才站稳了。 但还不等白铁英说什么，白铁熊就跑到了柳条筐跟前，低头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然后一只手按住柳条筐，另一只手在柳条筐边缘的地上抠起来。 他慢慢地把柳条筐边缘的地面抠出了一个小坑，又把小坑扩大。当把小手从坑里伸进去时，一下子就抓住了一只鸟，然后又压着柳条框慢慢地把这只手抽出来。 手一拿出来，另一只手就飞速地上前抓住鸟脑袋，两只手一掐，一只鸟就没了生息，然后把这只鸟往地上一丢，接着去抓下一只。 白铁英看着他这行云流水的一系列操作，不仅有些头皮发麻，这要搁原世，这孩子不刑刑的，也得让他社会性死亡。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白铁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次提醒自己以后跟孩子说话要注意，不是怂，纯是因为听说好孩子是和风细雨教育出来的嘛！ 白铁熊捧着这些被掐断了脖子的鸟往厨房走来，白铁英见状立刻从门口闪开。 白铁熊奇怪地看了姐姐一眼，然后蹲下看了看灶膛里的火，用烧火棍扒了扒，然后把这几只鸟都扔了进去。 白铁英在门口探着头问他“这样就行了吗？” 白铁熊一扭头说，“我听爹说就是这么弄的呀！”。 白铁英立刻对他呲出八颗小白牙，好像为加强说服力，还对他比出了大拇指。反正她是弄不了一点儿，锻炼锻炼孩子动手能力挺好！ 白铁雄没明白他姐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姐高兴的样子，应该是夸奖吧？于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白铁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赶快转过了身子，瞅了瞅这个院子，寻思寻思自己干点儿啥吧！对了，那些野菜还在床上搁着呢！ 当她看到床上那一小堆特意挑出来的，品相比较完整的托盘儿时愣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来。这孩子手是黑了点，但是个好孩子啊！ 第6章 技多不压身 白铁英没吃那些托盘儿，把它们往床头挪了挪，然后把那些野菜从床上划拉下来，再划拉划拉床上的土，用衣襟兜着走了出去，就在房门口摘起野菜来。 一会儿用水洗净了直接烫鱼汤喝吧，想再焯一下是不行的，家里没有第二个家伙什能用来焯这些野菜了。 一想到这姐俩把家过成这样，白铁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家里要啥啥没有，还有两个吃啥啥不剩的。 就算白铁英有二十来年的学习经验加三年多的工作经验，放在这生活环境，这家庭条件，这小身板上，那也都白扯！ “到底为什么是我呀？我又为什么来这儿了？虽然那世界就剩我一个人了，但我觉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正要奔赴美好的明天啊！” 白铁英一边儿摘菜，一边儿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好像抓住一丝头绪——刚刚她下意识地用左手大拇指拨了一下左手食指的第一节，而这个位置在原世是带着一个银戒指的。 这个戒指是在她考上大学后妈妈给她的，说是姥姥家祖传的。 原来都在姑娘成亲时传给姑娘的，但是她妈说现在的女孩结婚都晚，她已经成年了，又要去外地读书，所以决定现在就给她，希望老祖宗们保佑她健康平安。 这个戒指说好听点是姥姥家的传家宝，不知道传了多少辈、多少年的，但实际上它就是个普普通通镶着个红玛瑙戒面儿的银戒指。 要硬说有什么特殊的话，就是戒面儿下面是掐丝的，看起来使这个戒指稍稍繁复一点儿，但都不用去鉴定，任谁瞧它都是个普普通通的银戒指，还因为年头久了已经发黑了，玛瑙戒面也乌突突的。 戒指圈口有点大，好在是活口的，于是白铁英把戒指缠了一圈红线后戴在了食指上。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摘过，时间久了就出了刚才那样的小动作。摘菜的时候下意识的一拨，令白铁英连起了前因后果。 她来之前的那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被一个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把手刮了一下左手，正好刮在戒指上，有块掐丝的地方，翘起来一点儿。当时看着也没事儿，人家小哥也着急送餐，又说了对不起，所以就没当回事儿。结果晚上敲键盘的时候被那块凸起的掐丝微微扎了下，然后她才两眼一黑到这儿来的。 想到这儿，白铁英借着天光仔细地看了起来。眼睛都快要贴到食指上了，越看指节背面的纹路越像戒指上的掐丝图案。 突然想到她之前剪的一个微剧里说女主有一个随身空间，那她这个会不会就是个空间？那可真是要感谢她十八代祖宗了。 可要怎么才能进去呢？视频里说是怎么整的来着？因为女主不小心跟戒指滴血认亲，不，滴血认主，她只要闭眼，心里一想就进去了。 白铁英赶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进空间，进空间”…… 果不其然——啥都没发生。 难道是要念咒语的？ “芝麻开门。” “天王盖地虎。” “队长别开枪，是我。” …… …… …… 到底是什么呀？ 正当白铁英绞尽脑汁地想自己究竟有没有空间这回事儿的时候，听见白铁熊在灶房喊他，“姐姐，鱼汤好啦！” “来啦！” 白铁英赶紧答应了一声，抚了抚心跳过速的心口，放下举了半天的左手，快步往灶房走去。 到了灶房一看，果然煮鱼的水已经发浑发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鱼腥和鱼肉香的味道，好像还有一种烧烤的味道。对了，下面还烤着鸟呢！ “你去把房门口摘好的野菜拿井边去打水洗洗，再就手把你那双小爪子洗干净点儿！” “哎！”白铁熊痛快地答应一声，快速地倒着小短腿洗菜洗手去了。 白铁英用褙子前襟折了几下垫在手上，从灶台上取下了陶罐。虽然这罐鱼汤里什么调料都没有，还能闻到一股鱼腥味，但是她这具干枯羸弱的身体，此刻也无比地渴望着快点喝下这一口鱼汤。 把刚才装鱼的两个豁口碗也拿到井边让小土豆洗，自己也顺便洗了洗手，抠了抠指甲里的黑泥，再给自己和小土豆捯饬捋顺一下脑袋上的鸟窝。 食物就在眼前了，她也有功夫拾掇一下了，这就是妈妈说的“活着就得有个精神头”吧？ 拾掇完，白铁英就坐在灶房门槛上偏头望着放在灶台上的两个豁口碗发呆。 这两个碗本是姐俩爹娘用的，因为上面有豁口儿怕划着孩子。 要说这对父母也挺疼孩子的，不说别的，有的人家女孩子也要下地的，可原身基本只干家务活儿。白铁熊更是除了春耕秋收跟大人后面瞎忙乎，平日里顶多拿着扫把装模作样地扫扫屋子，扫扫院子，原身还得在他后面再扫一遍。 这对爹娘已经把他们见识范围内，能给到的最好的都给他们了。 白铁英回过头来看见白铁熊在井边一边洗菜一边玩水。小孩子都这样，不用指望专心干点啥。 于是她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一会儿天黑了还要睡觉，这是她来到这儿的第一晚，能力范围内的就收拾收拾吧！ 白家这泥巴房正屋三间，进门右手边也就是东边是她们爹娘的屋子，左边是她们姐俩的屋子，中间一个小堂屋，原来放着桌子和条凳，是她们平日吃饭，干活的地方。可现在整个房子就剩两张木板床了。 进了自己屋往床板前走去，看到了床脚那一堆东西。把上面这件应该是她娘的旧衣服提溜起来，最底下是几件旧衣服，衣服的上面放着一些零七八碎儿的东西。 哦，想起来了，这是之前家里桌椅箱子啥的搬走还债的时候掏出来了没地方放，就都堆在这儿了。 白铁英拿出了做收纳师时的利索劲儿，重新把屋子扫了床铺了，又把床角那堆东西找顺手的地方分开放好…… “技多不压身，古人诚不欺我！” 第7章 真香 白铁英为自己的技能沾沾自喜后，看着这泥巴房又犯起了愁。 她爹看病吃药一大笔钱，卖田那点钱本就不够，原指望着她爹好了再说，结果她爹没熬过去，但是这时候讲究死者为大，所以又借了钱治丧。 结果她娘也走了，有的债主一看这钱要黄，也不直要，过来帮忙治丧，完事儿就说家里要用啥东西，正好欠着钱呢，要不抵了债吧！ 有一个这么做了，剩下的三三两两的也跟着说，结果就是值点钱的物什都拿走了，就连家里没缺口的碗都抵债了，也是知道她家这情况以后这钱可不好还了。 其实村里人算是实在的了，抵债是一回事儿，但明知道是白帮忙的，也来帮着把她娘送走了，而且至今没有一个债主说用她家这个小院抵债的，这也是这俩孩子能活到现在最大的依靠。 至于其他盐啊，调料啊，油啊啥的，都是她们俩后来为了粮食换出去的。 但憔悴，劳累又饥饿的那个也叫白铁英的小女孩还是没了。 “姐姐，我洗好菜啦！鱼汤能喝了吗？” “哦，能喝了，你等我下！” 白铁英进灶房的时候，白铁熊已经站在灶台边望着鱼汤流口水了。 白铁英见状大喊：“离远点！口水要是敢掉到汤里，就问你抗不抗揍！ 白铁熊被白铁英这一声质问吓得一哆嗦，连忙后退了一步，心里想着“姐姐今天是怎么了？跟我喊好几回了。” 缩了缩脖子跟白铁英说：“知道了，姐。” 白铁熊的这个样子，让白铁英见了有些懊恼。 不是跟白铁熊生气，是为自己的态度和语气懊悔。 她从醒来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天时间而已。这些时间里，白铁英总是在胡思乱想，心底里其实还是不能接受现实，所以有些焦躁。 就跟之前她剪视频时看到一条说孩子妈妈这教育不对，那方法不好的，那孩子爸爸呢？ 没钱没时间还没情绪价值，就知道对孩子妈妈批评指责，有的甚至还要在孩子妈妈身上撒撒气发发火，那妈妈能不累吗？能不焦躁吗？ 可是虽说人都有七情六欲，谁都逃不了避不开，但不应该在无辜的人身上发泄情绪，尤其是家人。 想到这儿，再看看眼前这个五岁了才不丁点儿高的小土豆，白铁英的嗓子有些发紧。 她走到白铁熊跟前，蹲下身子，抬头望着他的小脸，两只干枯的手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清了清嗓子说：“铁熊，对不起！姐姐不该对你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姐姐的心情不好，迁怒于你了。姐姐跟你道歉，你能原谅姐姐吗？” 白铁熊见姐姐这样有些发呆，不知道是因为姐姐此时说话的语气和样子有点儿像娘亲，还是因为从来没有听到过姐姐跟他说对不起而愣怔。 但姐姐在对他道歉，他是听懂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姐姐，对，对不起！呜呜……”白铁熊搂着白铁英的脖子就哭了起来。 而白铁英被白铁熊这么一哭，再一抱，也是心里发酸。 虽然他说的是对不起，但她听懂了，孩子是想说没关系，但也觉得让姐姐跟他道歉有点委屈姐姐了，于是这话说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白铁英不由得暗暗责备自己，“白铁英啊白铁英，你可真行，二十多岁的人了，在这欺负个五岁的小孩子，人家还比你大度，丢不丢人！” 再回想起记忆中这姐俩其实关系挺好。至于从原世人的角度看来的一些重男轻女的行为，其实放到这个时代，女孩并没有感觉到怎么样，因为时代就是如此。 或许父母是有一些偏心，但是在她本身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而白铁熊平时也就是有一些调皮捣蛋，并没有什么不讲理欺负人的行为。 自己在这个世界还不知道要待多久，能不能回去，那么白铁熊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自己不能再多想以前的事了，不能再给自己添堵了。从今往后她就是白铁英，白铁熊就是她亲弟弟！ 想到这儿，白铁英拍了拍白铁熊的后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然后抓着白铁熊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说：“铁熊，姐姐答应你，从今往后一定会代替爹娘照顾好你，你也跟姐姐一起努力好吗？” 白铁熊听了这话，眼泪珠子刷刷地掉得更快了。但他听懂了姐姐是说要对他好，那他以后也要听姐姐话，也对姐姐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却因为幅度太大，额头一下子磕到了白铁英的额头上，两人禁不住闷哼了一声，同时抬起手揉着额头。 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各自的八颗小白牙。 “好啦，别哭鼻子了，跟姐姐一起吃饭吧，鱼汤都要凉了！” 一手接过白铁熊手里洗好的野菜，另一只手上前一拧，把野菜拧成两半，丢进陶罐里，用筷子搅拌着。 不一会儿，野菜被鱼汤烫软，白铁英就分别往两个豁口碗里一边儿夹了一筷子菜，又开始慢慢倒汤，鱼肉的香味立刻更浓郁了起来。 “这家里也没桌子椅子，总是就着灶台吃饭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还得整张桌子。”白铁英一边吹着汤一边想。 白铁熊小心地用袖口将碗垫起来，然后轻轻地转动碗身，让没有缺口的一侧对着自己，然后才开始小口品尝起鱼汤来。 第一口鱼汤滑入喉咙，白铁熊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眯成了一条缝。由于还很烫，他不断地吸溜着，想要快速地让鱼汤降温，又舍不得慢点喝汤，这口咽下再次眯起眼享受片刻，随后又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继续吸溜着鲜美的汤汁…… 一旁的白铁英见状，也有样学样。当第一口鱼汤进入口中时，她瞬间感受到一股暖流贯穿全身。或许是因为热汤带来的温暖，或许是鱼肉所蕴含的营养给予了身体的力量，白铁英顿时觉得空虚的身体有了支撑。 “真香！”此时此刻，白铁英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滋味都凝聚在了这一碗简单的汤中。 第8章 认主的条件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她，没油、没盐、没调料还充满腥味的鱼汤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汤，她肯定不会相信。 但对于那个小女孩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哪怕有人证明石头可以充饥，她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喝着鱼汤，白铁英又开始思考这姐俩以后怎么办？民以食为天，还是应该先填饱肚子。但是靠这种小伎俩去捕捕鸟、摸摸鱼的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这里是北方，再有三个月天气就开始变凉了，到了冬天真是可以冻死人的！ 要说让她干点什么，她仿佛会很多东西，什么都知道一点。但要问她具体有什么能养家糊口的技能，她却好像并没有。这也是很多原世人的通病吧！ 吃过苦的上一代长辈们，悉心地把孩子们庇护在羽翼下。上了十几年的学，打破头去考大学，学了什么什么专业知识……但大都是在丰富头脑。在生存技能上，有的人甚至五谷不分，也不是玩笑。 就拿她自己来说，她在大学的专业是网络与新媒体。 她在这儿弄个什么新闻学、传播学、社会学、心理学的可能沾边，但是她没那么高的水平。 那来点网页设计与制作、数字图像创意与设计吧，那就是在开玩笑！ 而她打过的那些份工里，别说让她在这个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谋生好像都是天方夜谭！ 所以说，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一个能让她俩谋生的手段。 想着想着，天色也暗下来，喝完手中这碗，白铁英就没再喝了。转头把陶罐底的碎鱼肉倒出来放到她的空碗里，挑拣着鱼刺，然后再把碎鱼肉倒进白铁熊的碗里。 白铁熊立刻摇头对她说饱了，让姐姐吃。白铁英笑了笑，轻声对白铁熊说：“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要多吃饭长好力气才能保护姐姐呀！” 白铁熊仍是不肯，两人推来推去，最后白铁英挑着大块点的鱼肉给白铁熊，自己把剩下的吃了。 吃完饭白铁熊让姐姐去休息，他来刷碗，白铁英也没跟他客气。 爱护孩子是一回事儿，孩子表达爱的时候也要欣然接受，这样他才能学会怎样去爱人爱己。 当然，刷碗这活儿她也真是不愿意干。打工还学费的时候她做过洗碗工，那可真是够够的了。 白铁英转身回到屋子里，估摸着现在可能是五六点钟，天已经有点黑了。她还没能力看眼天色就知道几点，原身也提供不了多少经验。这也不像是在原世，你自己不点灯，万家灯火也能照得屋子里大概有个影儿。 白铁英朝着床板慢慢走去，她这具才十岁的小身板，没有什么波棱盖胯骨轴的问题，但那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也真的是很难受。 更何况她刚才还有了一个大发现需要去验证。刚才试验那几下，怎么也不得其法，真是有一种空有宝山，却不能入其门的捉急感。 白铁英一下坐到床上，却好像被钉在了那里，全身僵硬。 “啊……痛痛痛痛痛！” 又忘了这个脑子和身体还不够协调的问题了，做出了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却不符合这儿的生活环境。 刚才坐下去的时候，还以为是原世的床呢！又是床垫，又是褥子，又是被子的，这个真就是纯床板上面加上草垫子，那褥子薄的约等于无。 这一下，让她骨头架子都要蹲散花了！ 缓了口气白铁英慢慢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缓解疼痛。最后走到门口招唤：“铁熊，你收拾完没？” “哦，来啦！” 白铁熊来的倒是快，小嘴儿还吧嗒吧嗒地咂摸味儿呢！白铁英一看，一边把刚才从床上拿下来的托盘儿塞到他嘴里，一边揪着他去漱口。 来到井边，从井里摇上水来，然后在柳条障子上随手折一根细枝，一分两半，教白铁熊刷牙。 白铁熊不乐意嚼，嘴里喊着“都没鱼肉味儿了！” 给白铁英气笑了，盯着他说：“不刷是不可能的，要不姐姐帮你刷吧？” 白铁熊立刻怂了，老老实实地嚼碎柳枝，再学着姐姐蘸着井水在嘴里胡乱刷起来。一边刷还一边想：今天的姐姐好像特别厉害，比娘还厉害！ 两人刷完牙，一起检查了院门，又进屋把房门闩好。其实那柳条障子也好，院门也罢，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那障子去年冬天被吴三婶她们家牛拱了个豁口，就那么大敞四开的呢！这玩意就跟画个圈标个记号似的，没啥防护作用。 白铁英让白铁熊睡床里边，她跟着躺在外面。现在的天儿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两人也不需要盖被，直接就这么和衣睡吧！ 白铁英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房顶儿，心里寻思着，等白铁熊睡着了，她还要找找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验证她的猜测。 可白铁熊却好像有话要说？翻来覆去几次，白铁英总被他打断思绪，于是问道：“你是要去茅房吗？” 白铁熊摇了摇头，又想起来姐姐可能是看不到，于是回答道：“不是，姐，我就是觉得肚子饱饱的，还暖呼呼的，我高兴！” 白铁英又被这傻小子的话逗笑了，侧过身搂过他的肩膀，拍着他后背道：“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姐都会努力让你吃饱饭的。对了，谢谢你给姐姐留那么好的托盘儿，真甜！你好好睡觉，明天咱俩再去找好吃的！” “嗯！” 白铁熊重重地应了一声，朝白铁英靠了过去。这回不动了，不一会儿就在白铁英一下一下地有节奏的轻拍下，打起来小小的鼾声。 见白铁熊睡着了，白铁英又从放空的状态回过神来，开始思考她食指上的纹路。 她很想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巧合。不然为什么人家眼睛一闭，心里一想，心念一动就进到空间里了，而她却不能？是需要某种条件，还是需要什么咒语？ 突然想起来如果说她来的时候，是被戒指划破了手，完成了滴血认主。那她现在手上并没有戒指，只有相似的纹路，是不是也需要完成这个条件呢？ 第9章 躺平版空间 白铁英想到这儿，轻轻地把胳膊从白铁熊的脖子下抽出来，坐起身穿上鞋，慢慢地往外走。 由于想到这个可能，她有点紧张，所以在拉门栓的时候，手重了点，发出了“咚”的一声，还吓了自己一跳。 扭头往床的方向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也没听到白铁熊有什么声音，应该是没被弄醒。舒了口气，慢慢把门拉开一条缝，钻了出去。 白铁英去了厨房，灶膛里还有点底火，微微的热度正好抵御了夜晚的凉风。忽然又闻到一股糊味儿，想起来这里还塞着鸟呢，又往外走了一步才蹲了下来。 白铁英左手握成拳，狠了狠心，对着食指第一指节中间的位置就咬了下去。 知道咬手指头疼，但还是比她想像的要再疼十倍！ 好在白铁英是下了狠心的，一次就见了血，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咬第二口。 这边白铁英疼得嘶哈嘶哈的时候，她的食指真的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渗出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流动了起来，但不像平常人受伤时那样先渗出一个血珠，凝聚大了后再开始往下流。 她食指上的血是从咬破的地方开始向四周蔓延，而蔓延的方向正是她手指上跟戒指掐丝花纹一样的那个纹路。 “有变化了，有变化了！”白铁英在心里欢呼着。 她感觉心脏因为紧张跳动得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眼见着血液在食指上蔓延开来，已经看得出来跟她原来的银戒指上的图案非常相似了，而她刚刚在手指上咬的那一口，在此刻看来也非常像戒指中间那颗玛瑙石的形状。 “这是不是就成功了？那我怎么进去空间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白铁英整个人就从厨房消失了。 眼睛一闭、一睁，她来到了异世，眼睛再一闭、一睁，她拥有了空间。 “哇哈哈哈哈哈……” 白铁英要乐疯了，“这是我的空间，我也有空间了！” 她又是蹦又是跳，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环望四周，她十分确定从刚才的感觉来说自己是有空间的，可是为什么她还站在厨房里？快步往外走去，所在的院子，她身后的房子，跟泥巴房是一模一样的。 不说房子外观、水井位置，甚至刚刚厨房里面的摆设都一模一样的啊！ 人家的空间是什么样的？据说都是大别墅，四合院，再不济也得是个原木风，她这可倒好，直接复制粘贴！ 她这是个躺平版空间？ 白铁英感觉自己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杵在这儿是越看越难过。 突然想起来在屋里睡觉的白铁熊，赶快进去一看，没有人。还好，还好，这个空间只是懒了点，但没有自来熟的习惯。 突然，白铁英想到哪里不对了，她在外面可是已经天黑了，但这里却还是白天。抬头看看瓦蓝瓦蓝的天空，并没有看见太阳，但是空间给人的感觉却是阳光明媚的。 而且似乎温度比今天白天还要高一些，以白铁英原世蹭空调的经验来说，这里的温度应该在二十五六度，正处于那种空调可开可不开的尴尬温度。 通常这种时候她都会里面穿薄一点，外面一个厚点的外套。打工地方的老板不给开空调，那她就脱掉外套干活，要是开了她就穿着外套。 想到这，她的眼睛猛然一亮，这个温度、这个环境，那她现在可以实现洗澡自由了啊！ 这边寻思着，白铁英的手也不慢，去井边用辘轳摇上来一桶水，先把衣带解下来放桶里搓了搓，然后缠手上当个简易毛巾，就着水桶洗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地洗完，就穿上肚兜和裈裤，用衣服包头发上拧拧水，然后再打水洗衣服。这样的穿着让白铁英找到了几分原世穿小吊带和短裤的感觉，高高兴兴地搓起了衣服，虽然没有香皂洗衣粉，但肯定比现在强。洗完了就往柳条障子上一搭，这个温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干了。 白铁英溜达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这一模一样的房子院子，要是以后把空间和外界弄混了怎么办呀？她得好好设计设计！ 于是她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精神，现在又兴奋得浑身都是劲儿，进了西屋就把自己的那张木板床给拆了，一根一根地拖到了院子里。 外面温度合适，也感觉不会有阴晴圆缺的变化，她就把这张床搭在外面。以后是躺上面休息还是在上面晾晒点什么东西也方便，不然以她现在的小身板想要做这么大的台子，属实是有点为难了。 搭完床，白铁英开始琢磨起这个院子。白天她忙着“觅食”、忙着焦躁、忙着担心，还没好好看看自己以后要生活的环境。 泥巴房前院后园，总体呈椭圆形，用柳树条夹的障子。这玩意极易活，春天你就随便插吧，一插一个不吱声。 院子东边是水井和一小块空地，挨着障子码了一个柴火垛。但这俩娃一天净鼓捣吃的了，柴捡得不多。 原来比障子还高，前后三层的柴火垛，现在就剩不到三尺高的一溜了。白铁英想这柴火得记着捡，不然几个月后的冬天可怎么过。 院子西边是个场院，障子边有两根相距差不多一丈的手臂粗的木杆，中间系着麻绳，那是晾衣服的地方。场院秋收时晾秸秆，晒粮食，那是一年中最忙碌但也最踏实的时候啊！ 泥巴房西侧是茅房，东侧是加盖的半间大小的耳房，那里是灶房。灶房和障子中间是条通向菜园的夹道。 而菜园在东边靠近房子的地方也开了个门，走院外的小路也可以进去。房后有条过道，从菜园门直通到茅厕后面，过道尽头是泔水地，给庄稼沤肥也在这里，而右边就是姐俩下午挖地龙的樱桃树了。 院子里的格局现在没有动的必要，也就是把室内规划一下。而东屋里的床也没搬动的必要，其他家具全无……这么一看，这是设计了个寂寞啊！ 想到这白铁英禁不住叹了口气，这棵豆芽菜还带着个小土豆可真是不容易！ 在原世，父母走的时候，自己二十了都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浑浑噩噩了半年，而这个家却被才十岁的小姑娘艰难地扛了这么长时间…… 第10章 承包的快乐 房子没有任何惊喜，白铁英打开院门往外走去，希望外面不要让她失望。 白铁英家出了院门往右拐是一片塔头甸子，因为下面有沼泽，所以少有人去。院门正对着的路前行个不到十丈就是她们家原来的地了。 这里是煜国的北方，有一片绵延不知道多少里的群山与邻国相隔。虽然是极肥沃的黑土地，但因地势原因，可耕种的土地不多，所以人烟稀少。 但这里庄稼产量高，粮食香，每年秋天都有行商大老远地来收粮。天灾又少，所以自打白家老祖宗逃荒到这，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代人了，这回把地卖了也真是没办法了。 往左拐，是条宽约三尺的小路。路北面是河滩地，南面往前就是白家跟其他村民的耕地，沿着小路往前走三十来丈，就开始有村子里的人家了。 而现在白铁英空间里也是一样的小路，但是小路并没有那么长，十丈外就是一片雾蒙蒙的了。 白铁英心念一动，转身往回走。她要去看看另一边是不是和她心中猜想是一样的。 沿着柳条障子往北走，走到头拐过去一看，果然跟她想的是一样儿的。 眼前是那片沙地，河滩和那条清澈的小河，河的上游放着那几块踏脚石，对岸绿草茵茵，仿佛还能看到山脚下那片托盘儿树。 白铁英忍不住呲出了八颗小白牙，再也不说空间躺平了好吗，简直是洞天福地！ 之前她看到空间没有印象中那么美好，虽然感叹自己幸运，但还是有一点小沮丧的。可现在她只想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她的好运又回来了！ 怀揣着这份兴奋，她一边走一边想，看来她刚才的猜想是对的，空间确实是在复制粘贴她走过的地方。如果继续这种情况，那她可就要发达了呀！ 跳过河滩上游的那几块儿踏脚石，她来到了河对岸，但她现在跟白天比起来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心情。 各种颜色的野菜花在草地上开得争妍斗丽，金黄的、纯白的、淡粉的、宝蓝的、浅紫的，色彩斑斓的花朵一团团、一丛丛地向她展示着各自的风姿。 白铁英童心大起，哦，不对，她现在就是个小姑娘呀！只见她快步跑到了草地上，东一绺西一把地采起了野花，没一会儿就采了一大捧。 揪几根野蒿把手里的花扎成一束后，白铁英抱着野花，继续往山脚下走去。果然，那片托盘儿也在这里。 “没有榴莲自由，车厘子自由，还可以拥有托盘儿自由啊！这完全就像耗子掉进了米缸一样幸福好吗？” 白铁英放下了野花，小手不停地揪着托盘儿，一边吃一边想，“这要是采回去放床头，小土豆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我为他定制的惊喜，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哎呀，可惜没带装东西的工具，但是回去取也太远了吧！ 白铁英正在犹豫之间，突然发现眨眼间她居然出现在了灶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刚才想回来取东西所以就到这了？” 正想着白铁英打了个哆嗦，外面好冷啊！拿了那两个豁口碗，又快步跑到井边拿了柳条筐和把手，再到窗根下找到了那把挖菜的小刀，想想没什么需要的了，白铁英就又回到了灶房，心里默念要回到空间去。 这次她使劲瞪大了眼睛，于是她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好像视频剪辑中那种叠化转场，现实世界和她的空间慢慢地重合、融化、过渡，然后她就来到了空间里。 这空间的神奇之处真是太多了，有时间她一定要好好探索一下，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填饱肚子。 白铁英一边吃一边往两个豁口碗里放，那也没一会儿就装满了。白铁英打了个嗝儿，还有好多好多的托盘儿在枝条上对她“耀武扬威”…… “家人们，谁懂啊？承包托盘儿树的幸福真的好好啊！” 白铁英学了一句搞笑视频里的配音，乐呵呵地去把柳条筐安好把手，然后拿着那把骑三里地不带硌屁屁的小刀挖起了野菜。 不知道挖了多久，但白铁英头发都晾干了，瞅瞅大半筐的野菜，那明天可以专心找肉吃了！ 想到肉，白铁英突然想起河里的鱼！把小刀往筐里一扔，再把两碗托盘儿并排在筐里放好，抱着她那束野花就往小河走去。 “果然，好事儿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儿都占了。” 白铁英蹲河边瞅了半天一条鱼也没看到，就连河边石头上经常看到的海螺么么也没一个，再想想这半天其实一点蛙鸣鸟叫都没听到，那是不是说这个空间里的活物只有她一个？ 那可不可以把其他生物放进这里呢？明天去外面的小河里试试，可以的话就晋升为塘主了啊！ 而且这个河水是真清澈啊，看起来直接喝都没问题。白铁英用手撩了两下，还不凉，“有时间一定要来河里游泳啊！” 怕野花枯萎得快，白铁英把整把花都泡到了河水里，然后就着河水把野菜都摘洗了。被这个空间的惊喜不断刺激着，白铁英一点都感觉不到疲累。 收拾完野菜，取出因为补充了水份而变得生机勃勃的野花，白铁英一边往泥巴房走，一边琢磨空间这个大宝贝还有什么功能？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既然可以外界和空间两地连接，那可不可以在空间内自由行走呢？ 白铁英站在了原地，默念着要回小院去，呵呵，想多了，还是腿儿着回吧！ 回到了小院，白铁英放下柳条筐，摸了摸障子上的衣服，已经都晾干了。一件件穿着衣服，白铁英想：“时空不同，接受不同的文化习惯也真是不容易。幸好这里的服装跟原世的古代衣服差不多。” 白铁英原世做过古服平面模特，虽然一天要换三十多套衣服，头发都要被一次次的造型薅秃了，但那是她赚钱最轻松的一次了，三天就让她还上了半学期的学费！ 可惜她只是机缘巧合地去替别人的，之后也再没机会了，不然也不用拼命熬了三年才把钱还完。 古服漂亮是真漂亮，但漂亮的她可穿不着。这身衣服是原身她娘的旧衣服改的，还是嫁衣呢，也不过是青灰色的麻衣。穿得年头多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色彩，现在只有一种没洗干净的陈旧感。 第11章 知晓己任，行于所当 想着颜色，白铁英捧起了那束野花，走进灶房里找东西盛水，好把它们插起来。在原世，野花都不可以随便采了，可现在的自己不仅可以拥有托盘儿自由，还有鲜花自由了。 以这空间的复制功能，果然在灶房看到了陶罐和豁口碗。把陶罐拿到井边装了大半的水后把野花放进去，又摆弄了下造型，白铁英想，“这充满了原始美的花，不用滤镜都美得不要不要的了啊！” 怕花被热蔫了，她把陶罐放在了灶房的碗架上，回身把空间的两个豁口碗装在柳条筐里，挎上筐就出了空间。 空间里还有很多秘密等待着她去探索，但是她现在应该去休息了。知晓己任，行于所当，是白铁英的准则。 原世高中之前她都没有认真学习过，虽然上课听讲了，但由于兴趣爱好很多，下课后也从不钻研学习，所以成绩一直是班里的中等。 但她乐观开朗的性格让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为人处事落落大方，性格没有什么缺陷，父母也就都随她折腾了。 努力决定层次，她自然是只能考到普通高中。同学聚会时听他们说着重点高中的学风，设备设施和老师的教学水平，白铁英第一次明白了“落差”这个词。于是改变了想法，闷头追赶了三年，终于是考上了好大学。 可到了大学那种天之骄子扎堆的地方，她就更不起眼了，父母出事又让她痛不欲生。所以那半年她真是像在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只不过大家看到的是凤凰，而她在经历灼烧的痛苦。 但经历了磨难的凤凰，变得更加坚强勇敢了，再加上本身性格就乐观，所以才能三年就努力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也让她树立了知晓己任，行于所当的准则和习惯…… 怕野菜蔫了，白铁英直接把柳条筐吊到井里镇着，然后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白铁熊这孩子睡得横过来了，白铁英把他的脚往床里推过去，在一片虫鸣蛙叫中沉沉睡去…… 太阳刚跳出地平线没多久，白铁英就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了。 “把你们都逮了吃肉！” 白铁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又以指为梳捋顺了头发，用头绳扎了个马尾辫儿。 虽然记忆中有符合这里的发型，但她嫌麻烦。更何况像昨天点火那样手脑不协调的情况，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适应。不要为难自己，省心省力省时的不好吗？多学学她那个躺平的空间！ 白铁英把自己哄乐呵了，先去将井里吊着的柳条筐摇上来，再把两碗托盘儿都放在了床头。打算好的要给小土豆惊喜，那就得行动起来啊！ 用陶罐烧水的时候想起来了灶膛里的那几只鸟。先用烧火棍拨弄出来，把水烧上，然后盯着那堆黑炭球给自己打了半天气，心一横就下手了。 外面已经烧成了炭，结了一层有点硬度的壳子。白铁英用力一掰，珠白色的肉就露了出来。虽然是凉的，但还是觉得有肉味儿钻到鼻子里去了。 白铁英感觉跟她不吃蒜，不吃茄子，但吃蒜茄子的同学比起来，自己好养活多了。她也就是不吃禽类的脑袋，不吃一部分内脏，不吃……可现在她感觉能生吞一头猪！ 原世听到有家长说“不吃就是不饿，饿几天就好了”的时候，她觉得真没必要，吃不吃的能怎么样？需要证明什么吗？ 但她现在看着手里的鸟肉理解了。那些家长想必是经历过食物紧缺的年代，所以才会格外珍惜。 就像她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地扒着，不敢有浪费。因为她知道，也许就是这一口肉，就可能让这姐俩活下去。 水烧开了，白铁英兑水洗脸刷牙，然后把野菜拿来焯水。昨天的野菜要是能焯下水再放到鱼汤里应该更好吃，所以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太正确了！ 焯好水攥干，用空间里的一个豁口碗盛了一半放井里镇着，另一半今早和鸟肉一起炖汤吃。 听到屋里传来白铁熊“啊啊”的叫声，白铁英抿嘴一笑。果然，很快就听到白铁熊的草鞋“踏踏踏”地往外跑来了。 “姐，姐，床上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托盘儿！” 白铁熊一边说一边比划，唾沫星子都崩白铁英脸上了。 白铁英脸一黑，让熊孩子赶快去洗脸，尤其是牙，不刷个一盏茶的时间不许停！ 白铁熊苦着脸去洗漱，不敢跟姐姐讨价还价。他感觉大姐从昨天睡醒后就变得好厉害——抓鱼厉害，做饭厉害，说话厉害，就连眼睛都厉害，看一眼他他就不敢说话了。 也许大姐是累了，就像爹娘一样，睡着了不想起来……那他要好好听姐姐话，不然姐姐再睡着了不想起来怎么办？他哭了那么长时间，嗓子都哭哑了才把姐姐叫醒，以后再也不想哭了！ “对，以后我都听姐姐的，不让她累，这样她就不会睡着不起来了。” 白铁熊这一堆心理活动白铁英可不知道，要知道了一定会一边佩服他的脑洞，一边心疼这个被现实催熟的孩子，跟她一样。 白铁熊洗漱完端了托盘儿出来跟姐姐一起吃。白铁英这边继续把鸟肉一条条、一块块地撕下来放另一个空间碗里，等水烧开煮煮就行了，煮久了该老了。本来这玩意就没啥肉，那么点蚯蚓引这些鸟，太够本了啊！ 这一顿早餐依旧让白铁熊吃撑了，虽然没粮食，但是有肉啊！白铁熊想：“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菜，过年他都可以不吃饺子！” 殊不知，白铁英这边吃得是够够的了，得尽快结束这没油没盐的伙食。她的胃倒是能接受这边的食物，但是她心里接受不了。再说长时间不吃盐肯定不行。 白铁英吃完饭先回了趟屋，把过了会又来到灶房。等白铁熊吃完饭，拉着他到井边去漱了口，洗了手。 然后对他说：“爹娘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姐姐也是，但是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爹娘也希望我们过得好，甚至比他们在那边更好。姐姐想跟你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得更好，所以需要跟你约法三章！” 第12章 姐姐的套路 白铁熊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没听懂“约法三章”是什么话，但他听懂了姐姐要跟他一起过好日子呢！ “这第一条呢，你要听姐姐的话。姐姐要干活，要找吃食，肯定会有顾不上你的时候，所以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如果留你自己在家，你就在院子里玩，不要出去乱跑，更不要去塔头甸子或小河那里。 咱家就剩咱姐俩相依为命了。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姐姐可真是没法活了！” 五岁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白铁英也怕小土豆有安全问题，所以第一条就给他戴上了禁箍咒。 “这第二条嘛，姐姐希望你要学习好习惯。早上起来后，先叠被子，然后早晚都要刷牙洗脸，饭前便后都要洗手。 如果不干净，会有好多小虫子跑到你的肚子里去。你要是生病了，咱家没钱看病，你也没力气保护姐姐了，那姐姐还是活不了的！” 原世那么发达的医学都有治不了的病症，这里看着也不像医疗条件很好的样子，再说他们也没钱，于是白铁英茶里茶气地又给白铁熊戴上了紧箍咒。 “第三条，姐姐想让你读书。虽然姐姐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希望你先答应我。 咱们老白家就剩你这根独苗苗。以后你要顶门立户，传宗接代的。 不读书，你就是个睁眼瞎，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不读书，你就没有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姐姐。不读书，以后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都得继续土里刨食。 其他问题你都不用担心，姐姐会努力给你创造条件，而你要做的就一件事儿：多读书，明事理，开视野，修身心！ 以后姐姐老了，干不动的时候，就全靠我们铁雄养老了！” 白铁英说到这儿，也不管自己说的是不是一件事儿，两眼泛着泪花地给白铁熊戴上了最后一顶金箍咒。 三个箍箍下去，孙猴子黑熊精红娃娃都得俯首称臣，套路个小土豆，她还是很有一手的。 白铁熊被姐姐苦口婆心的语气说得眼泪汪汪的，姐姐对他这么好，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以后给姐姐养老！ 白铁英要是知道这熊孩子是这么理解她的“约法三章”的，可能要气到吐血！ 但她不知道，所以她上前抱了抱白铁熊道：“我们铁雄最乖啦！你先去屋里把被子叠了，然后做你今天头午的任务——一边吃托盘，一边看好家。” 白铁熊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姐姐给他任务了呢，一定看好家！ 拍了拍小土豆的脑袋，让他进屋叠被。白铁英收拾了一下柳条筐三件套，把两碗托盘合到一个碗里，再去井里把空间带来的那个装野菜的碗换了下来。然后把两个空间拿来的碗都放到了筐里拿走。 小孩子粗心，没注意两个碗都装着托盘儿，那他吃早饭的碗是哪来的，更没注意他姐今早吃饭就没用碗！ 挎着筐，白铁英从房头穿到了菜园里。昨天挖地龙的时候她看樱桃树上的果子已经微微有些变黄变红，一会儿她想看看可不可以在这棵树上赚到第一桶金。毕竟，她们家里真是啥产出也没有，温饱问题就是第一问题。 到菜园离近了一看，果然，樱桃快熟了。估么再有个三四天就可以开始摘了。 这棵樱桃树据她娘说，是她出生那年爷爷给栽的。小姑娘记事以来，每年春天樱桃开花后，就开始期盼夏天的到来。 樱桃熟了的时候，早上露水还没下去就跑园子里一颗一颗地摘樱桃，然后把最大最红的挑出来给爹娘，听爹娘夸她懂事，那就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只可惜爷爷去得早，小姑娘对爷爷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是白铁英现在却非常感激这位能给孩子栽树的长辈，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最好证明啊！ 这种毛樱桃肉少籽大，皮薄多汁，但果味浓郁，卖相好看。缺点是熟透了后皮太薄了，一不小心就弄破了。所以她这几天要注意观察，要在刚刚成熟的时候就摘下来。 要想挣樱桃钱，在村子里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往县城里去。那她这几天还要多做些准备，毕竟去趟县城来回要两个多时辰，在县城里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能把樱桃卖出去，会不会有买家…… 想着，白铁英出了菜园子往后面那条小河走去。 这条小河的源头据说是在后面这一片大山中，弯弯曲曲，不知道走了多远，但据说是能流到大海里去的。 河面不算宽，但有的地方水很深，听说以前发大水时把村子都淹了。 而像白铁英家这样有井的人家不多，毕竟这一口井要2两银子呢！她家也是好几代人才攒下了这么一口井。没井的人家要么是去村里的大井打水，要么就是直接来小河。 一个村子就这么多人家，上游还有那么多村子，但这条小河多少年来都是这样，不急不缓，不增不减，默默地哺育着沿岸的人们。 途经的村庄虽都属北地，但语言习惯还是略有差异，所以这条河可能在各个地方的名字都不一样。别的地方白铁英也不知道，在他们村的这条河，就叫做北山河，老百姓起名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来到河边，白铁英并没有着急下水，而是先将带来的三件套一起泡到了水里，让河水冲冲再洗，反正她觉得这碗是洗得够够的了。 此时日头升高，阳光明媚，她的计划需要等一等，所以打量起眼前的大柳树来。 在原身有记忆时，这棵柳树已经很高大了，听娘说，这棵柳树的年岁比娘还要大得多。 这棵柳树长得并不笔直，蜿蜒曲折的树干大约有两三丈高，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正在舞动的巨龙。树干上布满了疙疙瘩瘩的树皮，有的大如拳头，有的小似蒜头，它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给人一种古朴而又神秘的感觉。 白铁英本身是不会爬树的，虽然她家已经是四五线的小城市了，但那也是城市，爬树这种童年的乐趣也是不曾拥有。 但原身会，让她省了不少事儿。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白铁英想试试。 仔细地在脑海翻阅查找背诵着，不然她怕会出现手脑不协调的一幕，在树上失误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好了，她就脱掉草鞋，手脚并用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去。 第13章 害羞的铁熊 如果卖樱桃这件事可行，那她就不能马虎敷衍，所以她需要做一些包装。高端大气上档次她做不到，但低调奢华有内涵，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再说现在装东西的工具就这么一个柳条筐，也真是不方便。可能是早上那个鸟肉野菜汤，让她有了力气，也有了底气，白铁英才决定上树，顺便折些柳条回去。 爬到了树的中部，她挑着一些不是那么粗的枝条，要不用手掰，要么用脚踹，弄下去了一些。 再接着往上爬，挑那些新生的，适合做装樱桃的小篮子的枝条折。当她觉得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停了手，低头向下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 两三丈的距离看得眼晕，白铁英吓得赶紧搂住了眼前的枝干缓了下心神，吐了口气，才睁开眼睛，慢慢地向下爬去。 下来后，白铁英先把那些嫩枝条放到河水里泡着，然后把粗枝条归拢到一起，捋净树叶，按照大小长短分类摆放。 现在日头升高了，河水应该不那么凉了，所以她打算先去验证昨晚的那个猜想。 卷起袴脚，白铁英慢慢地往水深且不流动的静水区趟过去。这样的地方水生植物多，一些小的水生动物也愿意在这里活动。 离着静水区不到一丈的地方，白铁英停了下来，仔细看去，果然能看到许多鱼。白铁英心里想着“鱼儿，鱼儿，跟我来”，她整个人就从原地消失来到了空间。 空间里，她站在了跟外面一样的地方，仔细看着静水区，这里却除了水草什么都没有。“难道我的想法是错的？”白铁英又动了动念头，回到了外面， “不会是需要我要抓着它们带进去吧？那白天的计划可就破产了！” 白铁英突然想起来视频里空间主人的好运都是叫“金手指”，那是不是要摸到它们才算数？一条一条地去抓不现实，那她把手放到水里可不可行呢？ 于是她挽了挽袖子，把手伸进了水里，尽量向前伸展着，心里默念“进去，进去”，眼前的静水区好像真的发生了变化。 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好像那些小鱼都没了。于是，白铁英又赶紧进到空间里，哇塞，她的小河里果然有了鱼！ 还不仅仅是鱼，她感觉到还有河虾，地蝲蛄，蝌蚪，海螺么么等好多生物，甚至还感觉到了几只水蚊子。 为什么说感觉呢？例如那些河虾，可能是刚孵化出来的，半透明灰褐色的身体在水草中若隐若现，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得到。但是此刻她却知道它们在什么位置，游曳的样子，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这真是太神奇了，她的想法被证实了。“发达了呀！”白铁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那几只水蚊子，虽然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呐，怎么把它们弄出去？白铁英刚起了念头，那几只水蚊子就不见了。还有这样的操作？这可太好了！ 白铁英闪身出了空间，如法炮制了几回后，她也终于确定了规律。 往空间里收东西时，需要手碰到或者有介质连接才能把十丈范围内的东西收到空间里，但空气不行。而在空间里，她就像造物主一样，不需要碰触，只需要想这个东西，就可以把东西挪走搬来。 于是这一上午，白铁英趟着水，把家附近的小河边走了个遍，而她空间里的那条小河也生动了起来。 也幸好她家是村子的最后一家，与其他人家离得远，且在小河高处那几块大石头的地方，河滩有片突出，河水在那里转弯。不然上午到河边儿洗衣洗菜的村民们，见到她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样子，一定会觉得见了鬼了！ 忙乎完白铁英蹲河边把柳条筐里的陶罐和碗都洗了，再取出泡在河里的嫩柳条放到筐里。上岸甩干了脚上的水，穿上鞋袜，然后把剩下的柳条分类打成捆，最后再系成一个大捆，扛在肩上，往小院走去。 一进小院就被白铁熊“姐姐，姐姐”地喊着热情地抱住，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姐姐，我听你话了，我把托盘儿吃完就一直呆在院子里，哪儿也没去。姐姐，我还把装托盘儿的碗刷了” 白铁熊抱着她，眨着一对儿萌萌的大眼睛。于是白铁英不负期待地弯腰亲了下他的额头说：“诶呀我们铁雄真厉害，都能看家了！” 白铁熊被姐姐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给亲懵了，立刻松开了手，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白铁英也没明白这是咋了，在心里想：“这孩子，没个眼力劲儿！” 白铁英把手里挎的，肩上扛的都放在了房檐下，从柳条筐里拿出陶罐和碗，做贼心虚地往屋里瞅了一眼，快步向灶房走去。 而她一边走着，手里的碗不见了，陶罐也逐渐变沉，出现了七八条手掌大的小鱼。 平常的农家肯定是一天两顿饭的，但白铁英觉得咱现在也有这条件了，能吃三顿就不吃两顿，不然这豆芽菜和小土豆啥时候能长好身子，以后太矮可就不好了。 先去井里取出早上镇着的另一半野菜，又打水收拾了鱼，还按照昨天的方法用陶罐炖起的鱼汤。炖鱼的时间里白铁英打算编柳条篮子。 “铁熊啊，出来干活了！”白铁英冲屋里喊道。 白铁熊扯着衣角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抬眼看看姐姐，又低下头去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什么。白铁英没听清，问他“你说啥？”白铁熊又咕哝了一句。 白铁英蹲下身来对白铁熊说道，“铁熊，你是男孩子，做事情要大大方方的，不要假假咕咕、抠抠搜搜的让人笑话！” 白铁熊不知道大方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假咕，抠搜都不是什么好词儿，于是大声喊道，“我，我是说你以后不许亲我了！” “哈哈哈哈哈……”被小土豆逗笑的白铁英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吧唧吧唧地又亲了几口后说：“哎哟，我们铁熊长大了，还知道害羞了呢！好了好了，姐姐以后不亲了！”白铁英用一种戏谑又带点委屈的语气对白铁熊说道。 白铁熊被姐姐搂着脖子不能动，张了张嘴想说，“都告诉你不要亲了，你还亲！”但看姐姐说以后不亲了，算了算了，他是男娃，要大大方方的，这次就原谅姐姐了！ 第14章 熟能生巧 白铁英心里为惹毛这个小土豆偷着乐，但还得让他干活儿呢，也就没继续逗他。拉着他坐在了门槛上。 “这些柳条需要编成篮子，跟姐学着点儿，如果可以的话，咱过几天就能吃上粮食了！” 白铁熊闻言也认真了起来，专心致志地听着姐姐讲解，一步一步地跟姐姐学了起来。 原身收拾屋子，做做饭这些活干得还可以，但是没接触过技术性的活儿。而白铁英本身就更不可能会了，她是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但幸好原世是个信息时代，要说具体地的她可能不会，但要说知道一些皮毛还是没问题的。 原世剪辑视频的时候，白铁英剪过一个农村小姐姐的视频。人家那才叫真能干，上山下河，种地养鹅，样样都不赖不说，小姐姐还很漂亮，那种浑身有股利索劲的漂亮！ 剪完她的那几期视频，白铁英觉得自己已经是她的铁粉儿了。要不是她背后是有公司运营的，白铁英觉得不收钱给她剪辑都可以！ 其中一期视频就是小姐姐用柳条编织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白铁英在想利用身边的资源挣口粮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系列可以操作的东西。 剪辑时她要反复调节，做各种特效，配音等等，所以每个完整的视频，她都要从头到尾看十几二十遍不止。再加上她很喜欢这个小姐姐，所以对她的视频印象也很深刻。没想到来到了这里，小姐姐还能以这种方式帮助她，真不愧是她粉的小姐姐！ 因为是要装樱桃的篮子，不用编得太大。先挑选一些长短、粗细一致的柳条，确定它们没有断裂或破损，然后把它们摆好备用。 白铁英先用八根柳条横竖交叉形成一个十字，做篮子的底部。再用长一点的柳条开始转圈编织。 压着一根再挑过一根，这样反复转圈，就可以逐渐编织出篮子的形状了。当篮子的大小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后，把柳条弯回来，依次插入相邻的空里用力拉紧，一个小篮子就完成了！ 看着手里的篮子，白铁英皱了皱眉头。怎么说呢，能用倒是也能用，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好吧，又是一次学废了的经历。 扭头看看旁边还在那吭哧吭哧编着的白铁熊，嘱咐他要有不会的地方问自己后，白铁英接着开始编第二个篮子。 樱桃好吃树难栽，而这年头愿意将家里的一块地拿来种果树的人家也不多，所以应该没有太多的竞争。到时候她再给樱桃做一些包装，卖出去应该不是问题，但有问题的是不好找到客户。 这种东西如果卖给普通人家应该是卖不上什么价钱的，说不定还要被挑三拣四。而她是一定要在当天往返的，况且拖久了樱桃很可能就不新鲜了，那么留给她寻找客户的时间就更少了。但不管怎么样，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一边想着，白铁英的第二个篮子也编好了，比第一个强上许多，主要是在编织的用力技巧上摸着点门道。用力均匀了，篮子就不会像第一个那样七扭八歪的，到时候再给篮子加上一些装饰，总之要让买家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想买就行。 那边白铁熊也编好了篮子的大部分，收口的地方不会了，问姐姐怎么收。白铁英教给他方法后开始编第三个。 想要快速地把产品卖出去，还要客户喜欢，有可能复购，只靠包装和樱桃本身可能还不行，她还需要给自己一些人设。 原世不是有好多比赛选手，一发表感想的时候都得感慨几句自己的不易。这类节目在一开始出来的时候确实牵动人心，只不过后来套路太多，引起了观众的反感后才逐渐变少的。 可白铁英不用担心人设崩塌，因为这个世界跟原世发展得不一样，那就有很大的可能买家们还没有被恶心到，没机会生出反感的情绪。所以她要想赚到第一桶金，这方面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加成。 脑子里思绪纷纷，但手上可没停。白铁英的第三个篮子编好了。果然跟故事里的“第三个小板凳”一样，可惜这里没有人嘲笑她做的不好，让她少了展示前两个篮子的机会。 这时白铁熊的第一个樱桃篮子也编好了，白铁英接过来一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装着个二十多岁的脑子，小身板儿也干了好多年的家务活，就连编篮子的手艺都是她教的，可是为什么白铁熊的第一个篮子就可以编得这么好！ 除了因为孩子手劲儿不大，篮子不是很紧密以外，就没什么缺点——精美整齐，形状饱满。跟他的比起来，白铁英觉得自己编的真是丑得不要不要的！ “行啊，你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第一次编篮子就可以编得这么好，咱家的发财致富路，就都靠你了！” 白铁熊听了小脸一红，伸手摸着后脑勺，低头嘿嘿的笑。白铁英也没客气，把那堆细柳条都推到了白铁熊眼前。 “编小篮子的活儿都给你啦，不着急，慢慢干，但一定要都保持第一个这样的水平。” “好的，姐姐，我一定好好干！” 白铁熊见姐姐这么信任自己，立刻充满了干劲，打了激素似的开始编下一个。 白铁英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她从不苛求自己去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儿，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地硬撑着。她也会情绪低落、灰心丧气或迷茫无助，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阴霾，最终她都会努力向前看！ 把活儿交出去后她就把粗些的柳条拽到跟前，打算编一个背篓和几个能盛装东西的器皿，不然家里就这么一个柳条筐，出来进去的全靠它也太不方便了。 编柳条这活没有太高的难度，方法会了以后就是熟能生巧，所以当鱼汤的香味飘过来的时候，这姐俩已经编了好几个了。 “姐，好香！”白铁熊抽着鼻子对白铁英说。 “饿了吧？那我们洗手吃饭！” 白铁英站起身，跺了跺有点儿不过血的双腿，拽起白铁熊打水洗手。 第15章 实景定位地图 到了厨房，把鱼汤从灶台上拿下来，倒入早上焯好的野菜烫了烫，重复跟昨天一样的步骤，两人就着灶台就吃了一顿加餐。 没有粮食，不顶饿。虽然鱼汤也很有营养，但一天时间都围着厨房转也不行。北方的夏天很短，要做的事情却一大堆。 白铁英决定下午进山，地形资源啥的先了解一下，这样也更方便她做好怎样去利用空间的打算。 吃完饭，刷碗收拾厨房的活儿顺滑地留给白铁熊，她接着去把背篓编完。 晌午让白铁熊睡了个午觉后，带他去菜园子里挖地龙捕鸟。蚊子腿都是肉，鸟肉自然也不能放过。就她俩这小身板，大鱼大肉都得补仨月。关键是不能让小土豆闲着，孩子有活儿干才没空淘气。 依旧把原来的柳条筐把手拆了，让白铁熊自己做诱饵、做陷阱。又嘱咐他鸟也不用捕太多。这年头儿也没个冰箱，有几只吃就行，有空还是把装樱桃的小篮子编完。 白铁英觉得穿过来的这两天，不像是年轻了十五岁，反而像是老了十五岁一样。嘱咐这个，操心那个，怪不得那么多妈妈都得产后抑郁，替别人操心担责的，真不是人干事儿！ 就像白铁英原世的亲妈，还不是在她考上大学后大摆宴席，就是要借着升学宴出了这口憋了十来年的气呀！ 把那把“三里不硌屁”扔进背后的背篓里，白铁英依旧是从房头穿到菜园的门出去。没走院门儿，一是脑子里还是觉得她跟村子里的人不熟；二是怕万一碰见债主，没钱还还得打招呼，能说啥？多尴尬呀！ 这回她没在河边停留，直奔山脚下，看见了村民们经常上山的小路，顺着小路走了几丈后往西折去。 不走大家经常走的路线还是跟不走院门的原因是一样的，不想遇到村民。再说她需要做一些试验，万一被人碰见就不好了。 如果需要她出来找吃食，那她一定会低着头皱着眉头四处寻摸。但是因为知道只要自己走过的路，空间里就会复制出一样的地形，白铁英这山上的，就跟郊游似的。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只要不往深山里面走，前面这几个山头里基本没什么猛兽，但原身也没去过，爹娘一般都是让她们在河这边玩。 那她只需要注意眼前有什么植被树木，这样方便以后在空间里，更快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说空间是个宝贝，那么大山就是个宝藏。没走多久她就发现了许多珍贵的木材和山珍。想到这些都会被空间复制过去，她以后也是拥有宝藏的人了，白铁英的心情愈发好起来，嘴里也哼起了歌儿。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的歌声欢快清脆地在山林间回荡，间或有鸟鸣应和，白铁英就唱得愈发开心，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深幽的森林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跟随着她在森林间穿梭。 虽然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但当白铁英感到略微有一丝疲惫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先是用脚在地上踢了几下，利用划开的枯枝和落叶做了个表示方向的记号，然后做贼心虚似的四周扫了一圈儿后立刻蹲了下来。借着旁边半人多高的野草闪身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白铁英就大声欢呼着“发财了，发财了！” 这么高兴的原因就是她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野果，蘑菇，甚至还看到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只可惜她没能力抓到。 但光是那片橡子林就足够她高兴的了。昨天还跟白铁熊说过几天就有粮食吃了，没想到今天就找到了替代品。 瞧了瞧空间里森林的边缘，白铁英估算了一下，跟院子外那条通往村子里的小路的状况是一样的。所以说，只要是她去过的地方，方圆十丈都会被复制到空间里。 思考了一下后，白铁英决定继续往前走。今天走远一点，多探索复制一点，如果之后她没时间再出来，姐俩也不至于需要操心吃食。 另外，如果再看到什么小动物，她打算尝试着去抓一抓。听说野鸡比较好抓，万一瞎猫逮到死耗子了呢？ 做好准备，白铁英又蹲着闪现出了空间。因为没在空间里耽搁太久，所以只要不是有人走到她跟前来，就不会发现她在原地离开了。看了眼地上的记号后，她转身接着向西而行。 越往前走，山林愈发茂密起来。高大粗壮的松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层层叠叠地遮天蔽日。 都说森林里容易迷路，其实就是因为植被太茂盛，挡住了天光，让人不容易判断方向而导致的。 但是白铁英没有这个顾忌。随着她往前走，她空间里的地形也在不断地被复制着。 只要她想着如果现在去空间里，会出现在什么样的位置，她的空间小院在什么方位，两相比较，她就知道她在外界是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好像有了个随身的实景定位地图一样！ 走得快了，白铁英略微有一些喘息，于是她减慢了步数。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两声“谁啊，谁啊”的鸟鸣。这种声音她听过，甚至还算是见过本尊——那是金雕！ 白铁英干了那么多工作最后选择了视频剪辑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视频真的是五花八门，工作中的乐趣真不少。 有一次，她帮一个科普博主剪视频，说的就是各种猛禽。而金雕这种被大侠的小说神话了的鸟类，听到它的叫声时简直把她乐完了。 那个博主也是有才，为了帮助大家记住各类猛禽，分别给它们的叫声标注了相似的拟声词，而金雕标注的就是萌妹子在问“谁啊，谁啊”。 正回忆着，白铁英又听到了另一种猛禽的叫声“干哈，干哈”。托那位博主的福，尽管不那么相似，但确实记忆效果特别好。像小孩扯脖子喊“干哈，干哈”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矛隼，又名海东青。 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鸟鸣在空中响着，时远时近。虽然不知道这两位空中霸主是不是因为“你瞅啥”，“瞅你咋的”打起来的，但白铁英还是越想越乐。 第16章 近距离接触 白铁英听了一耳朵就不在意了，继续一边神游一边复制地图。 原世正处于信息时代。人们的生活方式，沟通方式等都与信息息息相关，使得很多人选择了获取和传递信息都非常快速便捷的视频平台。 而各种视频平台的兴起也让剪辑师这份工作繁忙而充实。虽然也有辣眼睛的套路，但大多数言之有物的视频让白铁英感到受益匪浅。 例如她想到的捕鱼和编筐的方法，对空间的猜想和一路走来认出的许多野生植物，都是因为这份工作才有了这么多林林总总的见识和知识。 所以剪辑师这份工作是她做得最快乐的工作，只可惜还没等到涨工资就来这儿了！ 突然，白铁英听到一声离她很近的尖锐的鸣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树枝上的声音。还没等她抬头看就感觉后背一沉被砸向地面。 倒地的一瞬间，白铁英第一反应是进空间！这时候的她顾不了有暴露的风险了，那都是出来以后的事儿了，什么都没现在保住她的小命重要！ 脑子是反应过来了，可是身体反应不过来，所以进到空间的白铁英变成了真·白·仆街·铁英。 这具小身板儿虽然这一天多没饿着，但也是靠一口气撑着，这猝不及防的一摔，让她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手掌和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深吸了口气，打算坐起来。没想到随着她这一坐，后背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干哈”。 白铁英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边爬边回头看。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正当白铁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的时候，她的背后又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干哈”。 她反应过来了，这个声音是在她背后的背篓里发出的！ 白铁英控制着被吓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一边往反方向跑，一边两肩一耸脱下了背篓。跑了十来米后才敢回头看，背篓还在原地，也不见其他东西。 想到这是自己的空间，白铁英大起胆子停了下来。先从地上找了根断了的树杈，用脚劈开多余的枝叶，两只手像原世的剑客一样握紧树杈，做出了自己以为的攻防兼备的姿势后，用意念控制着背篓倒了下来。 背篓倒地时，她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干哈”，竟然真是只矛隼！ 这是只通体近乎雪白的矛隼，掉落时脸先着地，哦不，是头部先扎进了背篓里。 白铁英做的背篓口径一尺，深一尺半。现在这只矛隼的尾巴还露外面一段，看起来这是只成年的矛隼，那它的威力就更不可小觑了！ 白铁英不知道自己腿儿着跑能不能比矛隼快，怕它飞过来，先尝试着让空间去抓住它的翅膀，果然可行，一下子就像抓母鸡似的把它抓了起来。 白铁英不知道这个方法对不对，会不会使它受伤，毕竟视频里也没说抓矛隼该怎么抓，只能用她理解的方法——家禽、猛禽都是禽嘛！ 可能是矛隼不甘于这种羞辱，“干哈，干哈”地叫了起来。白铁英又赶紧让空间掐住了它的嘴，看了下它向上抓挠的爪子也一并没放过。 如果空间有形，那这只矛隼此刻的样子，一定跟只过年时被五花大绑提去娘家串门的老母鸡一样。 一人一隼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矛隼可能是没有了体力，也可能是认命了，终于不再挣扎。 白铁英见状，慢慢地向它走了过去。但也没敢离得太近，大概有一丈的地方，她就停了下来。 虽然视频里介绍说有驯服矛隼的，但也没说怎么驯服啊！所以白铁英现在只能以自己的理解，一边儿对矛隼做手势，一边说：“你不要挣扎，不要叫，我没想伤害你，你听话，不要动，我就放开你……” 说了几遍，见矛隼一直不动，白铁英慢慢地放开了对它嘴上的控制。果然，这只矛隼依旧不动。于是她又放开了对它爪子上的控制，矛隼还是一动不动。 白铁英胆子大了些，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起这只矛隼来。 从刚才听到的叫声判断，这只矛隼应该是跟金雕打起来了。果然，它爪子上有几根金褐色的绒毛，而它左边翅膀也渗出了一些血迹，怪不得刚才她用意念抓它翅膀的时候，它的挣扎才强烈了起来。 仔细观察后，白铁英对矛隼说，“我现在放开你，我不伤害你，我想给你检查一下翅膀上受的伤，你不要动，好吗？” 白铁英一边说，一边用胳膊比划着翅膀扇动的样子，还做出左胳膊受伤了不动，只有右边翅膀在呼扇的模样。这副搞笑又心酸的样子，只能说明白铁英为她的恻隐之心尽力了！ 而这只矛隼似乎是听懂了白铁英说的话，除了那对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铁英，身体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 白铁英又往前走了几步，让空间慢慢挪动展开了它的左翼。看矛隼很是配合，白铁英慢慢走上前去，因为怕控制不好，所以她走近矛隼，慢慢地蹲下来。 先是轻轻用手试探着拉了一下，矛隼没动，于是白铁英两只手都上去帮忙，矛隼的左翅膀被慢慢地展开。 这时，矛隼又发出了一声“干哈”。白铁英脑子一抽答道：“干哈，干哈，我能干哈？给你看看是不是翅膀折了！” 而矛隼似乎为这几句熟悉的声音感到疑惑，歪了歪头。白铁英吓了一跳，以为它要啄自己，下意识地就让空间把矛隼的鸟嘴给抓住了。 而矛隼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两只爪子在地上一刨，整只鸟就转到了白铁英对面，一人一隼，又僵持住了。 愣了一下，白铁英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误会了，误会了，你不要动，哪都不要动！” 这个有关信任的小插曲让白铁英很羞愧。于是她蹲着往矛隼左边蹭了蹭，一边蹭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说着再次伸出双手，轻轻展开矛隼的左翅观察起来。 第17章 尽力而为 虽然之前从没近距离接触过能与太阳肩并肩的猛禽，但白铁英觉得它们跟鸡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会飞，一个不会飞罢了。 不知道矛隼的翅膀结构是什么样的，但以她吃了二十多年鸡翅膀的经验来说，这只矛隼应该是翅中被金雕弄断了。 现在怎么办？如果放任不管，这只矛隼以后也飞不起来了，还很可能很快就因为感染死去，可她是真的不敢也不会弄。原本她以为只是皮外伤，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但是看看一动不动的矛隼这么信任她，白铁英又心软了。 她先跟矛隼用自己的胳膊比划出它受伤的翅膀是哪里坏了，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喊着“干哈，干哈”，再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把它们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一系列骚操作，也不知道矛隼看懂没有，反正它就主打一个一动不动！ 白铁英抓了抓脑袋，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这回它歪了歪脑袋，向白铁英的方向走了一步。 白铁英顿时高兴地向它说：“你明白了，你明白了是不是？太好了！太好了！” 短暂的兴奋过后，白铁英认真思考起来。 刚才情况紧急，没时间想太多，现在想来可以利用空间做的事情也许还有很多种形式，这个可以慢慢来试验。 目前的问题是怎么帮助矛隼治伤，重中之重就是它不能动！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根翅中，那也得一个月吧？ 那么有困难的地方就是需要把骨折部位复原和制作固定的夹板。白铁英冥思苦想后终于有了办法。 原世白铁英做酒水销售时的一个同事，跟白铁英讲解白桦汁销售的术语时，顺带提过一嘴。说家里老人上山的时候骨折了，幸好用白桦树皮先固定，后来送到医院才没遭太大的罪的。 在那之前白铁英只知道白桦树皮可以用来造纸，但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作用，当时就多问了几句。 现在白铁英决定用这个办法，不说她有没有钱给矛隼治病，就算有钱，谁能给矛隼治？所以回想了一下刚才走过的山林，在空间地图里找到了那片白桦林。 捡起三里不硌屁，背上背篓，但想想距离白铁英又犯愁了，这可不近呐，自己走来回要不少时间，矛隼又不能挪动，怎么带它过去？ 没想到随着她心念一动，空间连她带矛隼，都打包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昨晚还得我自己走回小院，怎么这就拥有瞬移能力了？ 难不成我这还是个像微剧里女主一样的成长型空间？可昨晚还不行今天下午就可以了，空间吃激素了吗？ 要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在空间搓了个澡？因为我把空间里的东西带出去分享了？还是因为上午往空间抓了一堆河里的生物？ 不对，刚见到矛隼想逃跑也没带我走，是在我想帮矛隼却遇到距离问题时，空间就带我来这了！ 之前她还想过以后空间里的面积大了可怎么办？但现在疑问迎刃而解了！ 看来确实是个可以升级的空间，不只是面积变大，还可以有功能的提升！初步判断下来，利用空间去做好事，就会有新的功能辅助！ 自从拥有了空间啊，就像大雄有了哆啦，哈利有了魔法，宅人有了外卖…… 嘚瑟完，白铁英看了看周围的白桦树，先挑了一段比较光滑的树皮，再用三里不硌屁竖直着划一刀，然后再划一刀，一刀…… “什么破刀！还不如我手抠来得快！”把白铁英气得又把刀扔了！ 本来在刚才划出的这条竖线的上下两端围绕着树干环切两条，再一扒，白桦树皮就能被割下来。但现在原本简单的工作不知道复杂了多少倍！切树皮的力量还不能太大，如果伤到了里面，它的树皮就不会再生长了。 白铁英一边含泪咬牙坚持着，一边跟矛隼说：“为了你的翅中，我的翅中负担了太多……” 矛隼还是一动不动…… 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白铁英才扒下了这段树皮。 “来吧，展示！” 白铁英装成呼风唤雨的样子，把她认识的有消炎镇痛作用的野菜都收集起来，本想在矛隼面前秀一下肌肉，没想到随野菜带来的土，撒了她一脸。 “幸好发现了空间新功能，得，能干净点是点，走了您呐！” 白铁英又带着一堆东西和矛隼出现在了河边。泡树皮，洗野菜，看了看河边的石头，白铁英狠狠敲了下脑袋，把三里不硌屁拿出来。 “真笨！真笨！我是猪，我是猪啊！为什么想不到磨刀呢？” “我可怜的翅根，翅中，还有翅尖啊！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白铁英连说带唱，在石头上磨起了刀。 矛隼动了，把尾巴转给了白铁英。 磨完刀，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把桦树皮切断，这回不几刀就割断了。又把裙子割个口子，再扯一圈寸许宽的布条，最后把那些野菜捣烂……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白铁英转头对矛隼说：“矛隼兄，咱们开始吧！” 把矛隼的左翅膀展开，用两只手从外向里慢慢摸着，白铁英还要随时注意它的情况，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每当矛隼低声叫着“干哈，干哈”的时候，白铁英都忍不住给它呼呼气，好像这样就不疼了似的。 终于摸到了断骨的位置，白铁英再一次看向了矛隼，对它说：“矛隼兄，你准备好了吗？确实会很痛，但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动，我会尽快弄完，相信我！” 矛隼“干哈”了一声，算是回答。 怕矛隼忍不住疼，她还是用空间把它包了起来。两只手轻轻地抓在了断骨的两端，慢慢地向外拉，旋转，往中间对…… 碰到了断骨处，矛隼动了一下。白铁英连忙像哄小孩儿似的对它说：“别怕，别怕，很快就完事了……” “我们数一百个数就完事了哈，一百，九十九，九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三，二，二，二…… 虽然白铁英像开玩笑似的在那查数，干查查不完，但实际上她心里非常害怕。 怕矛隼忍不住疼动了，前功尽弃，也怕她接不对，害得矛隼再也不能飞翔。 尽管它其实已经不能飞了，但白铁英不知不觉中就把这份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就跟她不过短短两天，已经决定把白铁熊当亲弟弟一样。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但是危机或利益面前能记得的又有几个呢？ 第18章 脸呢?脸呢? 白铁英原世的前二十年都过得非常无忧无虑，跟大多数孩子一样。父母也没要求过她什么，非要说点要求的话，那就是三观正确就好。 而白铁英也被这样的环境滋养着，尽管后来曾陷入困境，但她的乐观善良已经深入骨髓。即便换了时空，换了皮囊，可灵魂依旧还是那个姑娘！ 如果说二十岁后有了什么不同，那就是又多了一份珍惜与责任。珍惜眼前，珍惜机会，珍惜生命！明白自己的责任，承担家庭的责任，遵守社会的责任！ “终于对上了！” 白铁英又确认了两遍，摸不到凸起部分，这才松了口气。 先把野菜泥垫着裙布糊到矛隼的翅中上，再把两条桦树皮放置在断骨的两侧，最后用裙布条绑好固定。 看着原来好好的一只，白白帅帅的矛隼，被自己包扎得像个落汤鸡，白铁英又不厚道地笑了。 “矛隼兄啊，咱这手术非常成功，你千万不要动，实在无聊你就溜达，可千万别飞啊！” 白铁英也不管矛隼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下着“医嘱”。 “收拾收拾东西，下班了啊！不用留了，家里孩子等着吃饭呢！” 白铁英又跟矛隼开着玩笑，心念一动，半筐橡子，一堆蘑菇，小根蒜和野葱就出现在了她的背篓里。 “空间，空间，我每天都要爱你一万遍！” “托盘儿自由，野花自由，鱼汤自由都看不上了，现在是啥啥都自由喽！” 突然想起放在空间灶房里的野花，给小土豆带回去，他一定又“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吧？ 想到这，白铁英把野花传到眼前，没想到野花居然看起来比采摘前还新鲜，还鲜活！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 白铁英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带着矛隼传到了小院里。 物随心动，昨天装满水的陶罐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用水培养过鲜花的人都知道，水培要求多，鲜花的状态也完全不可能比离枝前的状态还好。那么可能就是这个水或者小院里有什么问题！ 白铁英先是探头往陶罐里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只是水依旧很清澈。慢慢把水倒出来一些，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同。 白铁英去井里打了桶水上来，还没来得及看，旁边一动不动的矛隼却“干哈，干哈”地冲了过去，一头扎了下去！ 好了，不用看了，这水一定是好东西！ “喂喂喂！大哥，你能不能讲究点，你还搁这洗上澡了，用不用给你搓个澡啊？”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饭不管饱，水还不能管饱么！” “小心点，别把翅中弄湿了，那刚才可白忙活了！” “差不多行了吧？你瞅瞅你那肚子，你是隼呐！不吃肉，喝这么多水合理吗？” 可矛隼此时就是一副全然不顾的样子，白铁英想把水桶往外挪挪，它还冲着白铁英“干哈，干哈”地叫了两声。好在是没扑棱翅膀，要不白铁英肯定得让空间送它离开，千里之外！ 白铁英不管这只疯了的鸟，走到后面的菜园，把陶罐里的水全浇在了樱桃树下面。心想着，“给你加餐了啊！你可好好长着。多结点樱桃也不枉我给你的灌水之恩！” 回到前院时，矛隼正满院子溜达，就像是喝撑了在消食似的。 白铁英也不理它，刚才那么拦也没拦住，活该！瞅瞅这少了半桶的水，再瞅瞅矛隼，啧啧啧，山猪吃不了细糠！ 用剩下的水涮了涮桶，倒在了陶罐里，又去浇了回樱桃树。回来从井里打了一桶上来。这桶水一上来，矛隼竟是又凑到了跟前。 “去去去！你看你那肚子还能喝下去吗？”白铁英挥手把矛隼赶开。可矛隼却一反常态地用脑袋蹭了蹭白铁英的腿。 “这是什么操作？你的节操呢矛隼兄？为了口水至于吗？” 虽然白铁英嘴里损着矛隼，但她心里已经非常明白了，这井水绝对是个好东西！ 尽管有空间压制，但它毕竟是猛禽！不说是天空霸主，那也得是蓝天小王子。它一动不动可不一定是知情识趣，也许只是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无法抗衡且于己有利，才会跟忘八似的一动不动。 这会儿摇头摆尾地来献媚，你看有它之前的高冷吗？动物啊，没人那么复杂。好就好，不好就好；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小矛子……诶，不好听！小隼子……嘿，你这名儿，让人都不好意思占你便宜！哪凉快去哪吧，还想喝水你就乖乖听话！” 白铁英把矛隼赶走，进灶房把那俩豁口碗拿出来盛了两碗水。昨天晚上她只在这洗了澡，洗了衣服，也没渴，也就没想着喝水。今天上午在小河里挪鱼，下午去开地图，想想这是才有时间喝口水啊！ 把一碗水放院子里那张床板上，又用空间力把矛隼挪到床上，再次叮嘱它不要乱动后，才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首先感受到不同的就是味蕾。每个味蕾都好像被激发出了潜能，它们在井水中畅游，每一次翻滚都能品味出新的味道。如花香，似肉香，若果香，像木香…… 怪不得矛隼疯了一样，这一口水能喝出你能想象得到的，亦或你都想象不到的味道！ 白铁英也傻了，“我是失心疯了拿它来洗澡洗衣服！糟净好东西啊！”不用别的，就这一口，她都可以不吃晚饭！ 知道空间里有许多秘密，可现在白铁英最后悔的就是没第一时间发现这个秘密！也不再多想，用碗舀着桶里的井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身后的矛隼“干哈，干哈”地叫了两声，好像是在说，“脸呢？脸呢？” 灌了一肚子水的白铁英也捧着肚子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没办法，这玩意太上瘾了，原世喝过的任何液体都没它吸引人。 溜达到了灶房，白铁英才想起来鲜花的事儿，转身去背篓里拿出鲜花，这么一会儿已经肉眼可见地蔫了！ 野花本就比不得原世卖的那种鲜花保鲜时间长，更何况这里温度较高，蔫了才是正常现象。那么过了一天反倒更鲜活的原因，除了井水，跟这个小院有没有关系呢？ 第19章 家里来且了 白铁英灵机一动，从背篓里挑出一堆品类相同，大小一致的蘑菇来。然后分别在院里院外，房前屋后，井边灶房……总之就是她觉得有比较意义的地方都摆了一朵蘑菇。打算明天来看结果。 揣着一肚子水，白铁英收拾好了背篓，招手示意在床板上打盹的矛隼。谁知道矛隼根本不听她的，又一动不动了！ 白铁英想着它现在确实一动不动最合适，也就不再管它，闪身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白铁英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毫不犹豫地又回了空间。 可是跟那位矛隼兄进空间的状况一样，现在背后这位也“干哈，干哈”地叫着。 脱背篓，抬腿跑，抓臭鸟！ “哈哈哈哈，小样！跟我斗？姐可转正半天了！” 毫无意外的，这只矛隼也被像拎母鸡似的被空间抓了起来，只不过眼前这只矛隼的羽毛是深棕色，还有点发黑，体型也比刚才那位矛隼兄小一些。 “你们两口子是可一个人祸祸呀，姐今天心情好，那就让你们团聚吧！” 话音刚落，白铁英就带着后面这位矛隼妹妹到了小院。 刚一到小院，这两只矛隼异口同声地“干哈，干哈”了起来。 白铁英见状立刻大喊：“别激动，别激动！你可千万不要动着你的翅膀！” 矛隼妹妹似乎也发现矛隼兄受伤了，轻轻地扑棱一下翅膀，飞到了床板上，慢慢的向矛隼兄踱过去。 它的脑袋先是在矛隼兄受伤的翅膀上贴了贴，然后就把头靠在矛隼兄的脑袋上，俩隼互相蹭了起来。 “秀恩爱，那啥得快！”白铁英嘀咕一句。 原本打算把矛隼兄留在这儿，她就回去了，可现在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可怎么办呢？ 因为跟矛隼兄比较熟，又有救命之恩，所以白铁英上前跟它打商量。 “矛隼兄，我真该回去了，家里真有孩子等着呢！你看你这老妹儿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陪你呀？” 矛隼兄歪头看了看白铁英，对着矛隼妹妹叫了两声。矛隼妹妹退后两步，转到那碗装着井水的豁口碗前喝了起来。 “你可是真不见外，拿我的东西去泡妹妹合理吗？” 也不知道矛隼妹妹是怎么喝的，眨眼功夫这碗井水就见了底。听着它的鸟喙在碗底铛铛响个不停。白铁英说：“好了好了，再给你打点，家里来且了，没啥好招待的，水还不管饱吗？” 想走没走成的白铁英只好又去井里打了半桶水上来。不是白铁英抠，因为她觉得依着矛隼兄的肚量，个头更小的矛隼妹妹可能还喝不了这些。 不想让它们在桶里洗脑袋的白铁英，耐心地一碗又一碗地把井水盛给矛隼妹妹喝，而矛隼兄这时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竟是没有上来抢水喝。 “这可真是的，你刚才跟我抢水的那股疯劲儿呢？”白铁英在旁边打趣道。 等再舀水矛隼妹妹也不喝了，白铁英又旧事重提，问矛隼妹妹怎么办？ 矛隼兄冲矛隼妹妹叫了几声儿后，矛隼妹妹就从床上扑棱下来，看样子是要跟白铁英出去。 白铁英看这几次跟矛隼兄沟通得这么畅快，心里想，“难道这个井水还有开智的作用吗？那也好，矛隼毕竟是猛禽，能沟通得了也省得照顾它的这段时间有麻烦。再说自己手里还有空间井水这个大利器呢，估计矛隼兄也不会不识趣。” 白铁英让矛隼妹妹别动，空间叠化后两个人都回到了山林里。折腾了这么一大通，白铁英也不打算继续开地图了，跟矛隼妹妹摆了摆手后就要回家。 没想到这时矛隼妹妹突然叼住了她的裤脚。“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要干嘛？”白铁英怕它把裤子啄破了，连忙喊道。 矛隼妹妹围着白铁英走了一圈儿，然后又不停地点着头。 白铁英心念一动，“你是说让我在这等你？” 矛隼妹妹又连连点头。 “好，那我就等一会儿，家里还有孩子呢，不能等时间太长。”白铁英预感到什么，答应了下来。 矛隼妹妹像是听懂了似的，助跑几步就振翅向上飞了出去。 虽然白铁英嘴里说着哥哥妹妹的，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两只鸟儿的真正关系，纯粹是原世人喜欢嗑cp的乐趣。但看到它们耳鬓厮磨的样子，白铁英估计她是猜得八九不离十的。 喝了空间井水的夫妻俩看起来真的开智了，或者说，人家本来也不笨，要不也不能进化到蓝天小王子、小公主的。 白铁英目前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决定以后喝水的时候尽量都喝空间井水，毕竟背篓里那束野花鲜活的样子确实看起来不错，不能混个高智商，提提颜值也是好的。 等了没一会儿，白铁英又听到头顶一阵“扑拉、扑拉”的声音，果然是矛隼妹妹回来了。 矛隼妹妹落到地上，吐出嘴里叼着的东西，然后退后几步，点点头，好像示意白铁英去看一看。 白铁英走上前一看，“我靠！我没看错吧？哎呀呀呀呀，你们两口子真是太客气了！” 白铁英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因为矛隼妹妹给她带来的竟然是一株人参！ 虽然根须都不完整，但那一圈圈还抽抽巴巴的身子，不大的脑袋上还摞了一堆小球，关键是白铁英闻到味儿了呀，这是人参味！她原世用的人参皂就这个味儿！不！比人参皂可好闻多了！ 白铁英咽了口口水，真想现在就咬一口。就她们姐俩这小身板，估计都吃了也不会补过头。 “谢谢啊，矛隼妹子！”白铁英对它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就改为了更亲切的叫法。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就冲着矛隼妹子拱了拱手。 但矛隼妹子这时又围着白铁英转了起来。一，二，三，转了三圈儿才停下来。白铁英寻思“这是个啥意思？刚才让我等，转了一圈。现在转三圈儿呢，是让我等三个这么长时间吗？不对！” 第20章 顺其自然 “你是说让我三天后还来这儿？你是想三天后再去看矛隼兄吗？” 矛隼妹子连连点头，白铁英却有点犯难了。三四天后樱桃应该是熟了，她很有可能要去县城的。 “妹子，你不能现在进空间吗？三天后我可能来不了。”白铁英对着矛隼妹子摆了摆手。 矛隼妹子焦急起来，又围着白铁英快速转了两圈。 “你是说五天后吗？那也够呛啊！你为什么不能跟矛隼兄在一起？矛隼兄受伤了，你跟他在一起，还能照顾他。不过我还不知道你们的食量，我弟弟逮的那几只鸟可能不够你俩吃的。” 矛隼妹子听了这话，歪歪头后扑棱一下子飞起来，落到了白铁英背后的背篓里，然后又飞了下来。 白铁英见状问，“你是要跟我回家？” 矛隼妹子歪歪头，又点点头。 “好吧，带你认认家门儿！” 白铁英背着背篓在山林里走，偶尔能听到头顶上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那是矛隼妹子。 来时抱着开地图的心情溜达，没觉得远，可现在要回去时山林里已渐渐暗了，少有虫鸣鸟叫，白铁英就有几分害怕了。 再说她跟着矛隼兄害怕、紧张地折腾了许久，刚想走，这又来个且。要不是且不空手来，现在白铁英都想跑起来了。 对了，人参！白铁英按了按藏在腰间的人参，真是立刻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对照着空间里的实景定位地图，白铁英一点冤枉路都没走就看到村民进山的那条小路了。 她站住听了听，没有人声，又仔细看了看，才接着往前走。直到过了那几块小河上的踏脚石，拐过河滩，白铁英才松了口气。而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完全是因为欠债人的卑微啊！ 快走到菜园门，白铁英放下背篓，拿出了那捧鲜花。有点蔫，但这才看起来像摘了一段时间的，白铁熊才不会察觉出来什么。再说就以今天早晨豁口碗的那件事儿来看，这孩子也不是那么机灵。 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很高的地方有个黑点在画圈。白铁英又冲它摆了摆手，见矛隼妹子没有下来的意思，就从菜园进了小院。 果然如白铁英所料，她刚从房头穿到院子里，白铁熊就“姐姐、姐姐”地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 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另一只手把野花递给他。白铁熊更高兴了，抱着花就在院子里撒着欢儿地跑起来。 哎！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但自己带着他出去是真不方便，只能把他一个人圈在院子里。 虽然有了空间这个保障，但白铁英是不会轻易把人带进去的。人心经不得考验，也不要去考验。只有当某天白铁英不会因为发生什么而后悔，那才是带他进去的时候。 白铁英到这都不到两天，虽然有着原身的记忆，有着血脉相连的感觉，有着相依为命的自然，但白铁英始终觉得小姑娘的记忆是小姑娘的，而今后的路没有意外的话，是要自己带着白铁熊走的，为什么要依靠原身的记忆去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呢？ 白铁英看着还在撒欢的小土豆笑了笑，到井边把背篓放下，又去房檐底下把中午编的那几个篮子拿过来。转身去灶房里把陶罐、豁口碗和剪子都拿到了井边儿，收拾起带回来的吃食。 白铁熊见状，也不满院子跑了，把花放到窗台上，走到井边跟姐姐收拾起菜来。 看到姐姐一样一样地从背篓里掏吃食出来，白铁熊的眼睛越睁越大，抬头看了看姐姐，心想：“大姐果真说话算数，日子真变好了呢！” 白铁英掏完上面的蘑菇野菜，悄悄在橡子底下放了条手臂长的鱼。 背篓不防水，她不想弄一身鱼腥味，所以现在才从空间捞出来。而其他东西反正也不沉，也是以防万一碰到村民看见她进山了，半天才回来却空着背篓不好，有东西才好做借口，她不想因小失大。 原世白铁英前二十年其实是有点没心没肺的，她的性格好，没什么利益冲突，同学也愿意跟她交好。 可父母去世后的那半年，与其说她性格变了，不如说她陷在痛失双亲的情感里走不出来。 虽然有几个好朋友愿意陪伴她，但其他关系一般的同学可不会惯着她。尤其知道她父母都没了，没了社会关系，没了经济来源，有些人的嘴脸就不好看了。 例如大三报助学金时，导员原本是把名额给了她，因为知道她没了经济来源，确实符合条件。 她父母都是公务员退休，俩人一个月一万多的退休金，没啥负担，所以卖了老家的房子出去旅游。但天有不测风云，偏偏人没的时候随身物品也找不到了。而她浑浑噩噩了半年，也没想到钱的事儿，连存放骨灰的钱都是导员给她垫付的。 等后来想起钱的事儿的时候，行里要所里证明她是他们的女儿，所里说已经销户需要处里证明，处里说需要亲子鉴定报告，而父母早都……被踢了一段时间的皮球，实在不能请假了，白铁英回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 但光靠助学贷款是不行的，学费解决了，但生活费怎么办？也不能一直靠老师同学资助，即便这样她都吃半年馒头咸菜了！ 但是，就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举报了她。理由是她穿名牌衣，名牌鞋，有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还把举报消息匿名发校园论坛里去了！ 衣服和鞋是父母在世时给买的，手机和笔记本是考上大学的奖励，可解释给谁听呢？谁会听呢？谣言传开，她的助学金自然是泡汤了，就连导员自己都差点吃瓜络。 余下的两年大学生活，白铁英只有认真读书，比高考还认真。因为高考吊车尾的她，要在彬彬济济的高校里靠成绩、靠实力去拿奖学金。这样她才能有书读，有钱还，有未来可展望，有机会替父母实现心愿！ 所以说，没必要纠结人心，也不需要去考验，顺其自然就好！ 第21章 美丽的误会 回想人心，思绪万千，白铁英干着干着，手里的活儿都停了。 白铁熊察觉后看了看姐姐，低下了头继续涮蘑菇。 蘑菇好吃，但是他小时候，好像是三岁时，吃饭的时候发现碗里的半块蘑菇里有半截虫子，吓得他再也不肯吃蘑菇了。 直到这两个月感受到了食不果腹的滋味，才让他重新吃了起来。但还是觉得里面有虫子，每次都要自己洗涮干净才可以。 原身也是饿得直打晃儿，弟弟能帮着干活儿了总是好事，所以也由着他。 白铁英终于回了神，看白铁熊把蘑菇洗得都有点掉色了，想起来是为什么后，本来想笑，但觉得心理阴影就这么被克服了也是人艰不拆啊，就紧抿着嘴，接着往外倒吃食。 “哇，好大的鱼啊！”白铁熊叫了起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蘑菇，逗起鱼来。 白铁英用陶罐打了水，坐灶台上烧着，然后回井边继续收拾，洗菜。两人收拾着菜，白铁英想起来要给矛隼兄弄口粮呢！就问白铁雄下午扣着几只鸟。 白铁熊得意的一扬头，“呐，都在筐里扣着呢！” 白铁英这才透过柳条筐的缝隙注意到里面一堆挤挤挨挨的影子，吃了一惊，这么多？！马上对白铁雄夸奖起来。 心里却想着，可能是昨天在那儿撒了饵，有吃过没扣住，但又不长记性的鸟，今天领来了更多的鸟儿。这么一看，好像那个传什么的啊！ 但估计这个方法再用几次就不好使了，毕竟有不长记性的，也就有长记性的。 “铁熊啊，你胆子大吗？”白铁英又开始套路小土豆了。 “胆子大啊，我胆子可大了，咱娘说我敢上房揭瓦呢！ 憋了半天的白铁英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咋地？你还不信呐？”白铁熊不服气地说。 “是有点，因为我没见你上过房，咱家更是都没有瓦！” “你！”白铁熊脾气上来了。“你等着，我这就去！” “慢着……”白铁英叫住了他。“上房揭瓦都不算胆大，我有个更好的考验方法，你敢不敢？” “行，一会儿我做到了你要像昨天一样！” 说着白铁熊还学了一下白铁英昨天给他竖大拇指的手势。 “那行，这个考验就是一会你把那些鸟收拾过来，姐教你方法，把那些鸟毛都给薅了，晚上姐要用鸟肉炖蘑菇吃。然后明天早上咱们喝鱼汤……” 听姐姐说着吃这个，吃那个的，白铁熊又有点馋了，当然，只是一点点馋，他还要给姐姐证明自己的胆量呢！ 小土豆又如法炮制的去收拾那些鸟，白铁英一边去灶房看水烧得怎么样了，一边琢磨怎么给矛隼兄偷鸟肉。 陶罐里的水烧开了，白铁英用豁口碗盛了两碗井水放灶台上，让白铁熊把鸟都拿过来，教白铁熊怎么给鸟褪毛。 白铁英依旧是从视频里的那个农村小姐姐那学到的，只不过人家是给鸡褪毛。反正她是不敢的，所以只能请胆大的白铁熊出手了。 让白铁熊用筷子夹着鸟爪子，快速的在陶罐里烫三五下，然后拎出来用手以揉搓的方式薅掉鸟身上的毛。再反方向操作一次，一只鸟就变得光秃秃的了。 觉得手烫了就赶快在凉水里沾一下，如法炮制后，所有鸟都褪了一遍毛了，再让白铁熊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细小没薅干净的。 白铁熊检查完，白铁英又把剪刀递给他，让他把鸟头都剪了。 白铁熊还要说什么，白铁英说他要不剪自己就不做，白铁熊这才闭了嘴，白铁英也笑嘻嘻地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什么套路，这是对孩子深深的爱，我们实诚着呢！ 没了鸟头，白铁英也敢下手了，再说她还要给矛隼兄弄肉，就把白铁熊支出去洗橡子了。 首先送到空间的自然是那些鸟头，怕把床板弄脏了，还先放了一堆野草垫着。接下来，空间的床板上就一会儿一堆，一会儿一堆地出现什么内脏啦，某个不想要的部位啦，估摸着矛隼兄差不多该够垫个底了，白铁英这才下手轻了点。 给矛隼兄弄完自助餐，白铁英去井边拿了两绺小根蒜和野葱，跟肉一起炖在了陶罐里。 “篮子编得怎么样了？”白铁英问道。 “姐我拿给你看！”白铁熊马上转身跑回屋，取出来一摞樱桃篮子。 “行啊，铁熊，你这一下午还没少干活。哎呀，我们铁熊真长大了呀，你比姐姐都厉害！” 听着姐姐的夸奖，白铁熊又呲出了小白牙傻乐。 “姐姐也厉害，每天都能找到那么多吃食，这两天都吃得好撑，今天晌午还吃饭了呢！”白铁熊说。 心里还想“姐姐也不是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了，那这样她就不会再睡着不起来了吧？” 见白铁熊把安排给他的任务做得这么好，也不像之前一夸就害羞，还能反过来夸自己几句了，白铁英更是高兴，觉得真是不枉费自己这两天折腾的辛苦。 白铁英检查完白铁熊的篮子，告诉他自己去玩，然后拿了把柳条继续编起篮子来。 感觉差不多了，白铁英放下手里的活，去灶房把蘑菇放在了陶罐里，没一会儿香味儿就飘出来了。 随着汤汁逐渐变得浓稠，香味也愈发浓郁起来。白铁英转身对灶房外喊了一声：“铁熊啊，洗手吃饭啦！” 听到姐姐的呼唤，白铁熊迅速洗了洗双手，又在衣服上蹭了几下，这才迫不及待地冲进灶房。 灶房里弥漫着阵阵热气和诱人的香气，渐渐的，只剩下筷子偶尔碰到碗的叮叮声…… 白铁英吃得快，白铁熊吃得也不慢，不一会儿一陶罐又让她俩吃得干干净净。 虽然身体是这世界原装了十多年的，但灵魂不是。所以有一些生活上的习惯，不经意就会表露出来。 例如今晚上吃饭，白铁英都是看着蘑菇夹，因着原来她吃肉的一些习惯，鸟肉只略吃了几口。 白铁熊看姐姐这样也没吱声。一是原来他在家里就是最小的，爹娘和姐姐本就都让着他，二是他记着姐姐昨天说过的话，“男孩子要多吃一点才有力气，才能保护姐姐。”他记姐姐的好，听姐姐的话，也想着快点长大能保护姐姐。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美丽的误会了。 第22章 一娃之力 两人吃完饭，照例是白铁英休息，白铁熊洗碗。等他洗完，白铁英又去把在水桶里泡了半天的橡子放陶罐里煮上。 如果条件允许，橡子这个东西做成橡子凉粉也不失为一道美味的小吃。原世白铁英在一家鲜族餐馆吃过，绵软顺滑，微苦涩，还有坚果香。配上红绿辣椒和大蒜，再撒上一把香菜，特别下饭……白铁英想馋了，“以后有条件了一定做来吃吃！” 这里百姓的食用方法跟原世大同小异，收集橡子也多是用来掺和杂粮磨面食用，原身也吃过，白铁英回忆了一下，不好吃，但也能吃。 原世没机会，今天这么多摆在眼前，白铁英就在煮之前尝了一个。动画片里松鼠爱这玩意爱得不行，但是真难吃呀！ “呸呸呸”，白铁英嚼了两口后连忙吐出来，但嘴里还是苦涩得很。 可眼下姐俩需要营养，没钱买粮，光吃肉和野菜也不行，所以白铁英还是把橡子煮上了。 怕煮不熟，去不掉苦涩味，白铁英又看了半天的火。煮熟的橡子拿井水投几遍，然后放篮子里挂障子上控水晾干。 给白铁熊拿了几个，已经吃过晚饭了，也就没多给。再说这玩意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疼。什么原因不知道，但白铁英决定听话，这是原身的娘告诉她的。 因为吃过，所以白铁熊捏一个用犬牙一嗑，再用手一掰一挤，一个橡子就嗑出来了。 看白铁熊吃得挺香，白铁英又忍不住拿了一个尝尝。这煮熟的也还是那么回事儿，只能说比生的好吃点。 嘱咐白铁熊一声少吃，白铁英又开始收拾鱼。河里的鱼种类很多，但白铁英只认识鲤鱼、鲫鱼、泥鳅之类常见的。 今晚上提前炖鱼，是想着明早热一热就能吃了，不耽误时间。因为要抓挠的事情太多，白铁英现在有点不知不觉地自己卷自己了。 不能闲着，闲着的话不安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直到她干点什么。就像现在这样，煮鱼的这段时间，她又去把屋子、院子都扫了一遍，就连房后菜园里的过道都没落下。 但这家也属实空荡，都收拾一遍了鱼汤都没炖好。白铁英又想，原世的极简风是不是就因为想要好打扫？ 今天多了这么多吃食，白铁英决定明天继续去开地图。这回也不想体验爬树的感觉了，明早直接在障子上折点给白铁熊，让他在家继续编篮子。 鱼汤煮好，白铁英就和白铁熊洗漱睡下了。刚睡着，白铁英迷迷糊糊间，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又听了一下，果然是有敲门的声音。 白铁英吓了一跳，谁在晚上来敲门？ 是坏人？但又想到坏人是不用敲门的，就这泥巴房，推一推都倒了。 那是不是村里人有急事？也不对，有急事怎么会这么不急不徐地敲。 白铁英定了定心神，穿上鞋，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她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除了敲门声没有别的声音。 白铁英回头瞅瞅，屋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算了，何况她心里感觉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坏人。 慢慢的拉出门闩，猛地拉开门，没人……连忙看向左右，还是没人……白铁英立刻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正在这时，感觉自己的裤子被牵动了一下，白铁英吓得差点叫起来，幸好反应过来了，这是矛隼妹子。 反手关上了房门，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蹲下来轻声问道：“矛隼妹子，你怎么来了？” 矛隼却牵着她的裤脚，往院子里拉。白铁英急忙跟着它往前走了两步。有一堆东西堆在场院的地上，一眼就看得白铁英汗毛都要炸起来，那是堆鸟，嘎了的。 本来白铁英就最怕这玩意，感觉那些鸟都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这也不废话，带上矛隼妹子就进了空间。 两口子一见面就“干哈，干哈”的叫，叫完又贴贴，而且那些“晚餐”都被白铁英下意识送到床上去了。不想长针眼，又想到之前的“加餐”也是放这儿的，白铁英直接床都不要了，让空间把它们打包送院外去。 结果没想到两口子连着“晚餐”被挪了出去了，连床上垫着的野草都没了，木板床却是纹丝不动，这是怎么回事？ 白铁英盯着床又想了一遍，床还是纹丝未动，难道是跟重量有关？ 有了这一猜想，那剩下的就是证实了。白天心念一动到了河滩上，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如果跟重量有关，就利用石头估算她能搬动多少重量的东西。 先从一块儿有脑袋那么大的石头开始实验。白铁英上前用手抱了一下，大概有十几斤，用空间很轻松地就挪走了。 她又挑了块看起来有四个脑袋那么大的石头，这回有些吃力了，这种吃力感就是需要她集中注意力的感觉。 她又加了一块，这回感觉身体都在用力，两点之间移动的速度好像也有变慢，而且脑袋里有种憋闷感，白铁英就放下了。 所以经过试验得出，她一次能搬起来的东西大概是五六十斤重，大概是一个她这么大孩子能搬起的力量，也就是一娃之力！但如果空间真如她所想的可以通过做好事来升级的话，也许这方面以后也会升级。 白铁英刚松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利用空间搬运东西的时长有没有限制呢？可是空间里没有太阳，没有办法判断经过了多长时间。 但白铁英还是想到了个办法，以量取胜！用什么实验呢？白铁英看着眼前的这片河滩，有了个主意。 先用空间挑些大小差不多的石头，然后把这些石头从小河高处踏脚石的位置开始，把这些石头依次摆放在道路两旁，仿佛给这条小路镶上了一道美丽的花边。 看着河滩上这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石头经过自己的摆弄，变得井然有序，白铁英心中满是成就感。 而此时的河滩，也因为这些石头的存在，竟透出一股如后花园般宁静而优雅的气息。 第23章 早起的打工人 这两条路看着是好看了，可原来的河滩却变成了“雨打沙滩万点坑”了。白铁英一想矛隼两口子的腻歪劲儿，打算接着在这玩。 这回白铁英用鹅蛋大小的石头把小路先铺了一遍，再用小一点的填露出的缝隙，两条石子路就铺出来了！ 沙滩处更加坑坑洼洼地了，白铁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沙滩距离小河五米以内的地方都挪了一遍，在五米外居然垒成了高约一尺的矮墙。 白铁英感觉有一些疲惫，就回了小院，但也估算出在空间里大概是可以持续挪动几千斤的重量。 突然想到矛隼兄在木板床上进食的样子，白铁英接着在小院井后头的柳条障子下垒了个石头床，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野草和一些枯枝。 想着矛隼兄怎么也得在这里住一个月，白铁英又晒了些野草备用，还是干草睡起来舒服吧！ 想着木板床，白铁英觉得放场院那边有些碍事，就想着把它拆了装灶房那头，这样干活也方便。 可随即她就看到木板床被空间拆了，一根根，一块块，又搭在了她刚才想过的地方。 呃……是自己太笨还是空间试验不够，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对，都是空间的锅！ 场院空出来了，白铁英想着能在这里干点什么不浪费呢？ “诶呀，这不是守着金山要饭吃么！”白铁英想拍大腿…… 山上那么多野菜，蘑菇，坚果啥的，都是可以卖钱的呀！而且还不用背着扛着的，到时候去县城可以一起卖了呀！而且这里收集柴火简直不要太方便！这么想着，很快，柴火垛那边又码起了柴火墙。 又是一通忙活后，白铁英把注意力放在了矛隼两口子那儿，诶，没眼看！ 把它俩搬到新搭的石床上，看来它们很满意。矛隼兄用脚划拉划拉野草，又用鸟喙摆了摆枯枝，两口子很快就在“新家”里继续卿卿我我。 “你俩够了啊！我要回去睡觉了，妹子跟我走不？” 矛隼妹子又跟矛隼兄蹭了两下，蹦下了石床来到白铁英的脚下。 白铁英明白了它的意思，跟矛隼兄说了声“晚安”，就带着矛隼妹子回到了外面的小院。 到了小院，矛隼妹子嗛了嗛白铁英的裤脚，又围着她走了一圈，然后停下来抬头看着她。 “你是说一天？是明天晚上再来吗？” 矛隼妹子晃了下脑袋，振翅飞走了。 “呵，这鸟都成精了！用我的空间，我还得给你俩提供方便！本来想着今晚早点睡呢，结果也没睡成。不都说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么，怎么我到这儿还得九九六？”白铁英轻笑一声，回屋睡觉去了。 清晨又是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白铁英真是满脸的不愿意，九九六都可以七八点起，这天刚亮起来干什么！ 其实种地的村民们天有点亮光就起来了，趁着凉快才好干活儿。原身也是这时候起的，得在爹娘回来前做好饭的。可白铁英还是原世的思维和作息习惯，冷不丁改了就不免难受。 早饭热下鱼汤就好，白铁英背上背篓，又提着个新编的篮子，依旧从菜园那里去了后山。尽管有空间这个依靠，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不然哪天白铁熊开窍觉察出了什么，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小时候馋嘴，晚上躲被窝吃糖，可遗漏的糖纸被妈妈发现了，妈妈问起，她就矢口否认。当时妈妈对她说的话让她一直记忆犹新…… “我们人呐，有私心就会有谎言，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遮掩。 妈妈允许你撒谎。也许为了你的利益，也许为了你的安全，你的谎言在你看来都是要保护你的，这无可厚非。 但谎言也是一把双刃剑，在你觉得它保护了你的同时，也可能让你失去了别人对你的信任。 就像今天这件事儿，你觉得因为吃块糖就向妈妈撒谎，从而失去了妈妈对你的信任，值得吗？” 不值得，当然不值得！虽然那时候还小，还分辨不出什么时候是为了利益，什么时候是保护自己，但白铁英知道，因为块糖就失去妈妈的信任一定是不值得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父母非常好，甚至超越了其他同学的父母！ 这种好不是体现在物质层面，比如给孩子买了什么昂贵的物品或者带孩子去了哪里游玩，而是父母能给予她的那份独特的信任和坚定的支持，这是许多同龄人所无法享受到的宝贵财富。 这份珍贵的信任和支持成为了她内心深处的骄傲源泉，也让她感到无比踏实和安心。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背后都有两双温暖的手在默默地支撑着她。 正因为如此，她逐渐培养出乐观开朗的性格，后来面对学业上的困难和差距时，才能努力克服并取得了胜利。 即便父母的离世让她痛不欲生，但她也能为了回报导员和朋友们的关爱而再次站起来，努力学习、工作，不辜负世上围绕着她的每一份爱！ 想起了妈妈，白铁英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以后不再抱怨为什么来到这里，抱怨生活环境的艰辛，抱怨早起……呃，还是不想早起…… 也许她在那个世界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需要在这里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呢？再说自己拥有的空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依靠啊！ 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和环境，鸟鸣也听起来悦耳了。白铁英沿着山林的小路往前走着，心情也舒畅起来。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白铁英越唱声音越大，还惊动了什么，看着一晃而过的影子，可能是只野鸡！ 白铁英连忙往那个方向悄悄地走过去，“不需要抓到，碰到就好！” 离着三四丈，白铁英就看到地上那只棕色带斑点的小鸟，在那抻着脖子东看西看。体型不大，尾巴上的花纹很好看。 “是飞龙！” 第24章 遇见债主 飞龙不是龙，而是一种以肉质鲜美而着称的野鸡。因为肉质细嫩多汁，味道醇厚鲜香，在原世的古代还被当做贡品。只是后来因为它们傻乎乎的性格被抓成了保护动物。 说它傻，真是不冤枉。别的动物听见点动静就跑了，它不是。它得抻脖子听听，再踱几步，然后再起飞。飞还飞不高，飞不远，也就两三米远的低矮树枝上，冬天甚至会把脑袋扎进雪里就以为藏起来了！ 平时看见了，你突然冲它大喊一声，它能傻更长时间。也多亏这里的村民都是种地为主，要不早早晚晚也得成保护动物。 原身的爹前年冬天捡柴火的时候就抓到过一只。白铁英翻了下原身的记忆，确实美味。 而她认识飞龙是因为原世在她洗碗的那个餐馆，有野味提供。虽然没吃过，但她认识了不少野生动物。当然，那个老板很快就被抓了，餐馆也关门了，听说举报人小黑收到了一份奖金。 听老板说这玩意是群居动物，觅食的时候虽然分散但都在周围不远。还会发出像高频哨子似的“哔哔”声时不时地叫着互相呼应，所以狩猎者通常一抓就一堆，它也因此没多少年就被列为保护动物了。 但白铁英此刻很高兴，现在的它可不受保护，那就可以列为储备粮帮它换个地方生活了。今早的小目标就是来个连窝端！ 白铁英把背篓和篮子送到空间，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飞龙，虽然这玩意傻，可她也不能大意，因为她不会飞。 飞龙抻脖子望了一会儿，没感觉危险，叫了两声后又溜溜哒哒地开始觅食。白铁英瞅准时机猛地一扑，一人一鸡就都从原地消失了。 进了空间的飞龙“哔哔”的叫了几声后飞到了树枝上，白铁英也不管它，出了空间继续依葫芦画瓢地把周围的几只都送到了空间作伴去了。 要是白铁英自己，她是不会抓鸡的，因为她见不了死了的鸡头。原世她都只吃鸡翅膀的，结果到这她都得上手做了，也多亏白铁熊敢收拾。 另外她也觉得空间里需要有生物，不光为了吃，那么大的地方就她一个人，怪瘆得慌的。想到这，白铁英又把手放到地上，把飞龙栖息地附近的虫子也收到了空间里。“不知道它们爱吃哪种，来个自助餐吧！”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白铁英高兴地哼唱着，又开了一片地图后就转身往回走了。 白铁熊这小子其实挺省心的，她这两天都出来很长时间，他也不像一般这么大的小孩似的，吵着闹着要跟着出来。记忆中原身带他满哪找吃食的时候，走多远也不喊累。可爹娘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撒娇耍赖哭鼻子那是他的看家本领。可见爹娘的过世对这孩子也是很大的打击。 “哎！”想到这儿，白铁英叹了口气，愿天下的父母都健康平安，孩子才会有真正幸福的生活啊！ 走到一个拐弯，白铁英进了空间。跟矛隼兄打了个招呼后，把地上晒着的那些榛子松子啥的装了大半篮子，背篓里也填满柴火后就出了空间。 没想到刚一拐弯就看见吴三叔往山上走，“早啊，三叔！上山捡柴火啊？” “啊？哦，对，对！捡柴火。铁英也起这么早啊？” 吴三叔看到白铁英明显愣了一下才搭话，因为这铁英打小就话不多，跟她三婶还能唠两句，跟他却是走对面了才能招呼一声“三叔”，然后就低头走了。 她爹娘走了后，更是躲着他们走。他也知道，这孩子是因为还不上钱而愧疚，所以有时候也让他们家那口子给送点吃的。 虽然帮不了太多，但瞅着这俩看着长大的孩子越来越干巴，心里也难受，所以能帮点是点。但铁英今天这样大大方方的样子，真是让吴三叔刮目相看，寻思这孩子是长大了，懂事儿了，老白两口子也能瞑目了。 “三叔，正好我今天捡到不少榛子松子啥的，我和铁熊也吃不了这些，你帮我带回去给东子尝尝。” 吴三叔连连摆手说不用，但白铁英上前就拽吴三叔的背篓，一副非得给的样子。吴三叔寻思这孩子也是在想法报答他们，也就没拂了孩子的一片好意，蹲下来了。 “哗”地一声倒完，白铁英转身就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说，“三叔，我先走了啊，铁熊还在家等我呢！” 三叔扭头瞅见她走那么快，摇头笑了笑，起身准备继续上山。但一起来他就发现不对了，背篓的重量不对！ 这孩子，是把篮子里的东西都倒给他了吧？ “诶，铁英！铁英！” 吴三叔叫了几声，见白铁英走得更快了，心里挺不是滋味。刚才瞅见她那一篮子可是不少，这么多那得走到里头的那片林子才有，她得什么时辰就出来了？ “瞧瞧铁英这个勤快劲儿，见人也大方了不少，俩孩子以后差不了！ 等会儿让她三婶给孩子拿个饼子啥的，好歹能吃顿饱饭。去的时候也劝劝孩子，钱不着急还，孩子们都好好长大才是正经！ 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冬天他家的牛给菜园子撞坏的那块儿，也别等农闲了，一会儿就去割点柳条子都补上了吧！” 白铁英不知道吴三叔见她这一面这么多感慨，她这东西来得容易，所以分出去也大方。 再说吴三叔他家以前也没少帮爹娘的忙，农忙的时候他家的牛都总给使唤，这时候的牛多金贵啊！ 爹娘去世后他们家是唯一一家来帮忙还没要钱也没搬东西的，偶尔还会给他们塞点儿吃食，所以白铁英也尊敬他们家这样的为人。 白铁英紧赶慢赶地往山下跑了一会，一点看不见吴三叔的身影了，这才找地方进了空间，又装了一篮子榛子松子啥的。而矛隼兄依旧是趴窝里一动不动。 “你这个性格倒是挺利于养伤”，白铁英调侃了一句后出了空间。 来时想起的那些事情，想起了爸爸妈妈，终于让她定下心来决定在这儿生活。所以她刚才没有躲，直接跟第一位见到的债主主动打了招呼。 第25章 加油，铁英! 吴三叔他家就是她家前面那家，老头老太太都在，家里兄弟三个，还有两个姊妹嫁到外村去了。一大家子人，壮劳力多，也是祖祖辈辈就在这儿，所以他家能养得起牛。 因为她爹跟三叔关系好，所以他们两家来往也多。东子是三叔的儿子，比白铁英小两岁，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白铁熊之前也总找他东子哥玩儿，东子也不因为他小不带他，所以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儿，也就这几个月家里出了变故才来往少了。 既然决定要在这儿安心生活，那就不能再继续像鹌鹑似的，离群索居，这不现实。 没有人际关系，不跟人来往，对他们姐俩这两个小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就从吴三叔他们家为起点，打开我在这个世界的社交圈吧！”白铁英明显振奋了起来。那个乐观开朗，心里充满了爱的铁英又回来了！ “加油，铁英！” 白铁英给自己打气，又想到白铁熊都听不懂“加油”是什么意思，不免笑自己，多亏他是个孩子，要不第一天来就露馅儿了。 一边往前走，白铁英思考起来该怎么跟村子里的人接近，处好关系。 别看他们村子后边这山叫北山，河叫北山河，但他们村子可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仙鹤村。 因为村子尽头是一大片塔头甸子，那里正是野鸟们最喜欢栖息的地方。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当然是仙鹤了，白铁英这几天都看到好几回了。 因为知道那片塔头甸子有沼泽很危险，所以平时几乎没人往白铁英他们家这边来，而这个村子也因为这片塔头甸子限制了发展，虽然离着县城不算远，但是村子里就几十户人家，稀稀拉拉的分布了二里地。 爹娘不在了，还欠着人家钱，不能还钱上门也没意义，要是谁说上两句还得受着，所以白铁英打算攻心为上——先得到孩子们的认可！ 前头那些人家因为离着远，所以白铁英姐俩很少跟住前面的孩子玩，也就不太熟悉。但是后面这十多家的孩子其实都算关系挺好，可以考虑派白铁熊先出战，毕竟姐俩不能都去跟人玩而不去找吃食。 在脑子里想了几个游戏，回去教给白铁熊，今天就让他去攻城略地！ 回到家，白铁熊果然已经起了，正蹲井后的柳条障子下刷牙呢！ 白铁英摆手示意他继续刷，去柴火垛前把背篓放下，就去灶房引火热鱼汤，顺便把榛子松塔塞到灶火边上烤了。 见白铁熊收拾完，白铁英去柴火垛抽了根棍子，在场院地上画起了飞机格。 不过在这里可不能叫这个名字，所以白铁英改了格子式样，又起了个名字叫“仙鹤吉祥”。主打就是一个既讨了口彩，玩了还不会挨揍。 当大人问玩啥时，孩子说仙鹤吉祥。那大人就不能说“玩什么玩，吉祥什么吉祥，我看你像吉祥”这样的话。 叫小土豆过来把玩法教给他后，白铁英还忽悠他，“以后就跟人说是你想的这个游戏，不然别人会认为姐姐不稳重，以后不好找婆家。小伙伴也会认为你很聪明，愿意跟你玩。 姐给你在灶里烤着榛子松子，你给他们分分。男孩子别抠搜，再说村里人帮咱家挺多了。姐姐也能找到吃的，以后不会让你挨饿的！” 白铁熊眨了眨眼睛，点头答应了，跟姐姐玩儿起了“仙鹤吉祥”。 吃完早饭，依旧是白铁熊洗碗。想到今天头午可以去找之前的小伙伴了，白铁熊洗碗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白铁英惦记塔头甸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已经第三天了！之前是没有空间不敢去，昨天是抓挠吃食要紧也没去，所以今天上午她要去那开地图。 背着背篓出了院门，经过一小片荒地，眼前逐渐出现一墩一墩的塔头。之所以叫它塔头，因为它们下面黑漆漆的，只在上面齐刷刷、绿油油地长着草，就好像原世同事桌子上养的那个种草小人。 别看这一墩墩的不起眼，但一棵尺许的要百年才能形成，而两尺往上的都得千年万年。 离村子近，水浅一点地方的塔头，被村民割秃了不少，明显比后面的要矮上许多。 之所以割它，因为这塔头草是个宝贝，晒干后编草鞋韧性强，不易烂。冬天塞到鞋里，又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 白铁英姐弟俩穿的就是这个草编的鞋。塔头草不像蒲草，稻草啥的，它揉搓编织后穿着不扎脚，冬暖夏凉，所以村民们每年秋天都要在这割草回去。虽然冬天沼泽冻上了容易走，但那时也落雪了，就为一个草，谁也不会大冬天出去的。 塔头的形成环境一般都是沼泽湿地，这种地方人迹罕至，鸟类自然也就爱在这栖息。白铁英今天的小目标就是继续增加空间生物多样性！ 依靠原世剪视频得来的知识，白铁英小心翼翼地在塔头甸子里试探着行走。那塔头别看矮墩墩的貌似挺结实，但实际上底下都是像海绵一样的空心，不能当做落脚点。而地上的枯枝败叶下面很可能就是深不见底的沼泽，所以行进速度快不了。 这样慢慢地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回头，已经看不见小院了，白铁英把背篓收到空间里轻装上阵。要是没有空间做依靠，她也不敢深入这么远。 现在抬头已经可以比较清晰地看到鸟群了。它们或成群结队地追逐嬉戏，或独自翩翩起舞，真是让人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鸟鸣声也此起彼伏，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悠扬，但白铁英欣赏不了一点，因为这两天早上都是被它们吵醒的！ 可能是这里很少有人来打扰的原因，白铁英已经走得很近了依旧没有惊动它们，使得她也顺路收了不少鸟蛋进空间。 脚下的水已经没过膝盖了，但白铁英也得以靠近了一群野鸭。白铁英估算了下，往水里伸出了手。很好，成功！ 野鸭们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了，还在水面上游曳着，只不过此水面非彼水面了。 第26章 这……这是蛋? 白铁英继续照猫画虎，只要是还在水里的，哪怕那几只只有脚站在水里的仙鹤，都被收到了空间里。 里面的鸟没什么异动，可外面的鸟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白铁英的十丈范围内已经没有鸟可收了！ 那就收集水里的小鱼小虾，这不跟白捡的一样，白捡都没这么轻松！不一会儿，白铁英把膝盖深的水处，能收的都收了，躲在一个塔头后面，继续蹲守其他鸟过来。 忽然，一阵“哥哥”声传来，是天鹅！白铁英立刻眼冒小心心。可是天鹅们在在十几二十丈的地方，再往前水就深了…… “老娘豁出去了！”白铁英一咬牙就往天鹅群游了过去。 水可真凉啊！刚才水只到膝盖，身上大太阳晒着还有点热，可现在白铁英觉得心脏都冻得揪揪起来了。 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再说她身上都湿了，只能硬着头皮快点游过去。五丈，十丈，十五丈……“走吧您呐！”一群天鹅也被改变了宿命。 “一不做二不休，再干一票大的”，满满的收获让白铁英激动起来，继续在塔头附近“零元购”。不离开塔头太远，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体力不支或需要躲避时好歹能抓到或踩到点什么。 随着白铁英东游西荡，这个原本生机勃勃的甸子逐渐变得沉寂起来。可当白铁英看到自己空间里的情景时，恨不得抓个谁来分享她此时此刻的喜悦与得意。 早上就抓那几只飞龙还给自己累够呛，再看看现在，可以鸟蛋自由了啊！ 对！白铁英之所以这么惦记塔头甸子，就是第一天想到的找吃食的办法之一就是摸鸟蛋。 可她不会爬树，即使原身会她也没很大的兴趣，万一掉下来呢？她刚来时那胳膊腿儿可都饿得打晃儿了！再说原身记得的那些鸟窝早都翻过多少遍了！ 但她有空间了啊！野花自由了，野果自由了，鱼肉自由了，现在鸟蛋也自由了…… “哇哈哈哈哈！” 白铁英魔性的笑声惊起一片铺天盖地的鸟群，嘈杂而混乱地鸣叫着飞向高空。 “真美啊！太震撼了！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白铁英感叹道。 一群身姿优雅的仙鹤扇动着宽阔的翅膀，划过白铁英头上那片蔚蓝的天空，仿佛要把天空分割成一幅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一缕缕祥云也在它们身下缓缓飘散开来。这些祥云或聚或散、或浓或淡，变幻无穷，令人…… “祥云？我靠！尼玛祥云，那就是翔！” 白铁英吓得一头扎进水里，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水里“翔雨如林”，一闪念进了空间。 “完了，我是不是不能要了啊？” 白铁英赶忙检查身上，还好还好，没有被“翔雨”污染，洗洗还能要…… 因为空间从哪进就得从哪出，所以白铁英琢磨着快点回去，也就没在空间耽搁太久。 出了空间，好多鸟还都在空中盘旋着，白铁英见没便宜继续占，就往回游了回去。 浑身湿漉漉的白铁英对照着空间实景地图健步如飞，只盼望快点到干爽的地面。空间啥时候能再升级一下？这个从哪进从哪出的条件能不能先改善？ 但其实因为有空间实景地图的参考，来时慢，回去可要容易太多。没多久就到了塔头甸子和荒地的交界处。 找了棵稍微高点的塔头隐蔽，白铁英就进了空间。这回她直接去了小河，洗了个痛痛快快地澡。又在河边把衣服搓了，晾在了石头矮墙上。 在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些柳条做了一件简易柳条裙。这玩意纯属心理安慰，白铁英知道空间没别人，但身上不穿点啥没有安全感。 还是得抓紧挣钱啊！河水洗澡太粗犷风了，买个澡盆洗不香吗？再说家里那几件衣服她都看了，也就身上这件还能称之为衣服，她也不能总可着这一件穿啊！ 想到挣钱，白铁英直接去了菜园。樱桃树上的樱桃居然全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井水有关，昨天她瞧着外面菜园里的还没怎么红。 想起来还有另一个验证，白铁英房前屋后，院里院外放的蘑菇都观察了一遍后，总结出了规律。 在屋里和灶房里的还新鲜如初，用井水泡着的蘑菇甚至瞧着更水灵。场院里的成了蘑菇干，菜园里的居然在周围生出了一些小蘑菇。院外就一切如常了。 好家伙，再也不说这泥巴房破了，这是个冰箱加烘干机加聚宝盆的组合啊！ 以后再采摘什么，想要保鲜就放在屋里，想要烘干的就晒在场院，而菜园……白铁英突然想到了矛隼妹子给她的人参，之前她怕丢，后来放空间的屋里了。不管了，种菜园试试！ 打了几桶井水浇在了人参和樱桃树下，然后把樱桃都摘了连着井水泡在水桶里放在了屋子里。 都收拾完，打算把场院里晒着的干草给矛隼兄换了。这家伙是不是要修仙啊？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卧着。 示意矛隼兄起开，白铁英瞪大了眼睛，“这……这……这是蛋？”白铁英脖子好像锈住了一般，一点一点地扭头问矛隼兄，哦不，这位才是矛隼妹子啊！ 原装矛隼妹子“干哈，干哈”地叫了两声，好像在催促她“赶快换，一会儿蛋凉了！” 白铁英小心翼翼又快速地把干草换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干活儿，捧着蛋挪窝的时候不亚于高考前的紧张了。 矛隼妹子“干哈”了两声后又回去一动不动了，只留下白铁英一个人僵在那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也不能怪她认错，矛隼的凶猛形象一直刻画在她的脑袋里，再说原来那位矛隼妹子，体型比原来的矛隼兄小，还腻腻乎乎地，这才导致她给人家两口子调换了性别。最关键的是，谁会分矛隼的公母啊？公鸡不长鸡冠子她都不认识好吗？ 冲矛隼妹子拱了拱手表示歉意，白铁英飞快地弄了些塔头草到场院晒着，闪身到河边换衣服去了，太尴尬了啊！ 第27章 手拿把掐 肚兜和裈裤还有点潮，不管了，先穿上，然后拿着其余的衣服又回了小院，毕竟这里晾衣服快呀！ 那天晚上没发现，只以为是这里热的原因，现在一想，原世用洗衣机甩完的衣服也没干那么快。所以说，空间简直棒棒哒！ 后面的菜园可以规划一下，山里那么多宝贝呢，要是可行，可以稳住一种营生啊！仔细想想都在山林里看见了什么？哎呀，太多了！选择困难症要犯了！ “选什么选，大人才做选择，小孩子就是全都要啊！” 白铁英先是贴着障子边种了一圈果树。大树薅不动，但树苗可以呀！山梨，山杏，山丁子，山里红，沙果，沙棘，鼠李，欧李，臭李子先一样来一棵。 狗枣子，山葡萄靠边站好！ 都柿，托盘儿，刺玫果，黑加仑，山茄子，中间排排坐！ 红豆果，灯笼果，黑悠悠，黄悠悠，红菇娘，黄菇娘，紫菇娘哪有地方就往哪塞！ 白铁英一顿排兵布阵过后，菜园变成了果园。想象着它们以后五彩缤纷，硕果累累的样子，口水都泛滥了！ 刚要走，突然被樱桃树吸引了注意力，那是花苞吗？怎么可能？可确确实实是一树的花苞正含苞待放！ 菜园还有这个能力？那……白铁英回头瞅了瞅满园子的果树，要照这速度，很快她就真的野果自由了啊！山里有啥她有啥，山里没了她岂不是还有？ ““空间万岁！空间万岁！空间万岁！”白铁英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在园子的过道上手舞足蹈、欢呼雀跃起来。有了这样一个园子，那她就不是白铁英了，她是白·果子·富婆·铁英！ 想到小钱钱长了翅膀向她飞翔而来，白铁英又呲出了八颗小白牙。 诶呀，那前院是不是也可以利用“烘干”这个特性做点什么呢？对呀，除了榛子松子核桃，她可以晒果干，蔬菜干，野花茶！ 以后就开家山货铺子，谁能有我这渠道？简直可以称作是无本买卖呀！ 白铁英心里乐开了花，一想可能时间不早了，还不知道小土豆头午战绩如何呢！给矛隼妹子倒了一碗水，自己也喝了一碗，穿好衣服，怀揣着依旧激动的心情，又装了一背篓山核桃和二十个野鸭蛋离开了空间。 还没走近，就听见小院里一群小鸭子嘎嘎地笑着叫着。“小土豆今天得挺开心啊！” “大姐！铁英！姐姐！铁英姐！”一声声的招呼打得白铁英都爱心泛滥了。虽然有两个比她还大，但在白铁英的眼里这些都是弟弟。 “东子来了啊！柱子长高了啊！小花也跟哥哥来啦？狗娃你能不能擦擦你那鼻涕！”白铁英一一招呼过去，到井边放下背篓，让他们继续玩，别见外。 可孩子们看她这个时候回来了，还一副要做饭的样子，都急急地说要回家。 白铁英这时哪能让他们走，自己融入村子的第一步就在他们身上了。又劝了几句，还说自己也不会玩，等着他们教呢！ 这帮孩子立刻来了能耐劲儿了，纷纷上前帮白铁英收拾，一眨眼的功夫灶也烧上了，蛋也煮上了，山核桃都一行行地摆好了，白铁英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人家才是干活小能手啊！ 白铁英装着笨手笨脚的样子跟他们玩起来，可玩儿了两回就知道不用装了，自己的水平才跟八岁的小花打个平手！呃，这是帮游戏积年啊！ 玩儿了不过一盏茶，一帮孩子就又混熟了。本来就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在一起玩的，只不过这几个月没来往才生疏的。 而且白铁英毕竟装了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想管孩子可能管不住，但想哄孩子她还是手拿把掐的。 于是这帮孩子在她家玩了游戏，吃了野鸭蛋，还各自兜了二十个核桃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走前还答应铁英姐姐，铁英妹妹的，要帮她看铁熊，有时间就经常来玩儿。有得吃有得玩，哪个孩子不乐意呢？ 晌午跟白铁熊睡了一觉，再起来日头有些西斜了。这一头午姐俩都挺耗费体力的，所以睡沉了些。 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去去汗后，白铁英到菜园子去看樱桃。果然，空间的菜园一定是有时间加速的！而且还是没有休果期的！ 一回头突然发现菜园子障子上的那个大窟窿没了，又想到今早碰到了吴三叔，白铁英就明白了，这是头午找时间来给修上了。 又看到菜园里杂草丛生的样子，白铁英皱皱眉，喊白铁熊跟她一起收拾。姐俩闷头收拾到了傍晚才收拾完。 姐俩来到井边打水擦汗，听见外面好像有脚步声，还没来得及仔细听听，就听见吴三婶的声音“铁英在家吗？” “在家，在家，三婶吧？快进屋！铁熊，去给三婶倒碗水。”白铁英连忙招呼道。 “诶呀，铁英你咋又瘦了！你这孩子，跟我你还客气啥？找点吃的还都给东子了，你瞅瞅你瘦的！”吴三婶一进院就又是抱又是摸的，弄得比白铁英还热情，话语又满是关心，白铁英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吴三婶却以为白铁英是惦记欠钱的事儿不好意思，毕竟铁英一直是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想到是换了芯子的。 一边把手里的四个杂粮饼子塞过去，一边摸着她的头继续说：“铁英啊，三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以后手可不能那么松了。你晌午给孩子们分鸭蛋了吧？ 你听婶说，你们姐俩啥情况村里谁家不知道。虽然我们帮不了太多，但你有事儿吱个声，都能来帮一把。 你之前……算了，不说了，只要你俩好好活着，等铁熊长大了你就轻松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白铁英听着吴三婶这番话，红了眼眶，可能是小姑娘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吧！ “谢谢三婶，之前我是有些傻了，你们都是看着我俩长大的，从小到大都对我们很好，照顾有加。 尤其是三婶你，我到现在还记得六岁那年你给我吃的鸡蛋羹呢！那个香！那个滑！比我娘做的都好吃！一跟我娘提起来她就骂我小没良心的！哈哈哈哈……”白铁英跟吴三婶开起了玩笑。 第28章 心里的小算盘 吴三婶轻拍了她一下说，“这有什么，啥时候想吃就来找三婶呗！你娘做饭也好吃的，哪年来着，她做的那个酸汤子，诶呀，我打那以后一到夏天就馋她这一口！” “谁说不是呢！我娘做的酸汤子，我能吃三碗！有回撑得半夜三更起来扎手指头，真疼啊！” 白铁英和吴三婶唠得你来我往，眉飞色舞，天色都暗了下来。吴三婶一拍大腿“诶呀，我这咋还唠这么晚去了。行了，我走了，看到你们姐俩都好了，我这高兴啊！以后也都好好的，有啥事儿就来跟三婶说。行了，别送了，快关门吧！” “哎，三婶，知道了，那你慢点走啊！”白铁英站在院门口冲三婶摆手，看她走过房头了才进院闩了门。 姐俩洗手吃饭，一口饼子一口鸭蛋，再来口烧开的井水顺顺，肚子里热乎乎的。 “果然，人就是得吃粮食啊！”白铁英在心里感叹。虽然这杂粮饼子又干又硬，但吃到粮食的感觉让人心里踏实。 照例是白铁熊刷碗，白铁英去续了些柴火，打算在里面烤核桃。 早上的榛子松子连壳都不见了，估计是吃完扔哪了。白铁熊这小子虽然不杵鼓不动弹，但让他干起来啥还是挺利索的，也不祸祸屋子，要搁别的孩子早就把榛子壳松子皮随手扔得满哪都是了。 “铁熊啊，你把榛子壳扔哪了？”白铁英不免好奇地问道。 “我扔灶膛里了啊！你烧火没看到？” “啊，哦，那没事儿了，中午烧火都没用着我，我就没看见。”白铁英答道。 “铁熊啊，你这两天盯着点樱桃树，姐的想法要是可行的话咱们就可以自己买粮食吃了。”白铁英又嘱咐道。 “好，还有啥事儿你都交给我，我肯定干好！”白铁熊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白铁熊干劲十足的样子，白铁英有点犹豫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这小子还真都挺靠谱的，别的不说，就他编的那些樱桃篮子，白铁英后来再练也没到他的程度，所以说这小子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而白铁英的犹豫之处在于去县城带不带他。不带，不放心；带了，那空间就用不了了。如果只是货物进出还有办法隐瞒，但万一发生了危险，总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外面。 “算了，要走的时候再说吧，万事不决放一放！”白铁英纠结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安排白铁熊，还是不为难自己了。 今晚矛隼妹子，哦不，人家是矛隼兄呢！矛隼兄要来的话，就让它们两口子自己待着吧，我是陪不了一点了，早上起得也太早了啊！ “姐，你是咋想的那个仙鹤吉祥的游戏呢？今天虎子哥都说我聪明了，他还说我要是再想出一个游戏，以后就听我的，说话算数，我们都拉钩了！”白铁熊嘿嘿地笑，这副讨好的样子真是可爱中带点憨厚，憨厚中又有点狡猾。 白铁英忍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跟姐还来虚的？” 白铁熊又嘿嘿地笑，这回不吱声了。 “现在不能玩，明早姐再教你，刚吃完饭蹦啊跳啊的该肚子疼了。” “那行，姐，我再去编几个篮子去！” “编什么编，眼睛不要了？你给我好好刷牙洗脸啊，别糊弄！” “知道啦！” 姐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心地笑着，声音回荡在小院中、屋子里，让这原本清冷的院子，简陋的泥巴房也渐渐变得有了生气。 一弯月牙悄悄地爬上了天空，小院渐渐恢复了宁静。 “等我有钱了，高低买条船，看我不把你们鸟嘴都缝上！” 清晨，白铁英又被鸟鸣声叫醒，开始了新的一天。 先去灶房把山核桃掏出来，再把水烧上，白铁英闪身进了空间。 “矛隼兄早啊！矛隼妹子早啊！” “干哈，干哈！” “呦，这是矛隼兄弄的？这活儿干得可是真漂亮！矛隼妹子有福气啊，这还要有小宝宝了，你们要变成大家庭了啊！”白铁英瞅着这两口子腻歪就来气，阴阳怪气地说。 昨晚又是刚睡着时矛隼兄来的。早点晚点都行啊，不，偏赶着她刚睡着！再说早上又是被鸟吵醒的，现在是瞅着鸟都不顺眼。 但虽然这么说着，白铁英还是把它们进食那块地方的草给换了，眼不见为净啊！ 它们现在的窝，可比昨天自己给整的更大更圆更密实了，一瞧这手艺就得是出自矛隼兄。 “啧啧啧，矛隼妹子霸气！” 摘了些消炎镇痛的野菜捣烂，去白桦林取了一块树皮，又撕了条裙子边，白铁英小心翼翼地给矛隼妹子换了药。 “红肿不是很大，应该没事儿，你就好好修仙，哦不，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对了，你俩的小宝宝要不要送我玩玩，哦不，养，我说的是养！ 我看人家有养矛隼的，老帅了！一抬胳膊飞出去，一转眼带只兔子野鸡啥的就回来了。 我也不白要，你养伤的这段时间井水管够！”白铁英说完还指了指井水。 昨天抓鸡抓鸟的，可把她累坏了，休息一晚上都没休息过来，瞅着它们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干哈，干哈！” 矛隼兄没吱声，矛隼妹子叫了两声，看起来是不乐意。 “行，当我没说”，白铁英立刻怂了，心里的小算盘也放了回去。 要不说鹰眼鹰眼的呢！据说隼比鹰还厉害，它的天敌只有金雕。这一直勾勾地瞅过来，白铁英立刻就心里发毛了。 “诶，捣药捣得手脖子酸，这裙子也又短一截，还得搭着井水。要不是空间升级了，我真是亏得慌啊！”白铁英一边洗野菜一边叨咕。 “扑棱棱”，矛隼兄从石床上飞到了白铁英脚边，又用鸟喙嗛了嗛她的裤子。 “不是，矛隼兄，你有事儿说事儿，别老嗛我裤子行不行？我就这么一条合身的裤子。你不知道你那嘴有多厉害吗？听说你能把人家脑壳都敲漏了，是不是真的啊？” 白铁英看矛隼兄要离开，一边说着一边把野菜沥了沥水，跟矛隼妹子打声招呼也一起走了。 第29章 定个大目标 白铁英带着矛隼兄回到了外面，矛隼兄就立刻振翅高飞了。白铁英转身进屋，焯了野菜，打了蛋汤，又把杂粮饼子放在陶罐上熥着。 时间还早，屋子里一点动静没有。 “真羡慕这个小土豆啊！”白铁英感叹完又背上背篓，上山捡柴去了。 今天又换了个方向走，这山这么大，这么深，听说越是深山里头宝贝就越多，就像矛隼兄送给她的那根人参一样。 白铁英前世看过一个介绍人参怎么辨别的视频。具体怎么说的她不记得了，但她知道矛隼兄给她的那根肯定年头不少了。 满山的宝贝就在眼前，可她这小身板儿却走不远，再说家里还有个小土豆呢！ 但想想她已经很幸运了，如果没有这个空间，这两天她绝不可能这么轻松，说不定真就得去塔头甸子冒险，还没有任何依靠和保障。 清晨的山林，真的太美了！除了被露水打湿的裤子鞋袜，湿哒哒地贴在身上不太舒服外，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真让人轻松惬意！如果没有牵挂，走遍这个世界也不失为一件乐事，更可能是一种成就。 “原世的梦想在这里也可以继续努力实现啊！好，那就定个大目标，我要把煜国走遍，或者还可以到别的国家去看看，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白铁英走了一阵子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转身往回走，路过一个树墩子的时候被树上鲜艳的橙色吸引了目光。 是灵芝！一、二、三……有六朵!白铁英立刻看了眼空间，果然，那里也有一样的六朵灵芝长在一段倒地的树段上。 “既然看见了就是咱们有缘，来吧小宝贝儿！”白铁英也不客气，外面的这些也不能放过，连着它们生长的树段一起搬进了空间。好家伙，要不是小孩没腰，她这得闪得咔咔的。 放在原世，白铁英看见了顶多拍个照，发个圈啥的就完了。这玩意她也不知道咋吃，就算知道也对吃它不感兴趣。可现在不同了啊！ 不说灵芝在各种古老的记载、传说中，都是具有神奇功效的“仙药”，单是原世的一些研究也足以证明这是好东西了啊！ 白铁英进了空间，把外面的这个树段挪到了菜园里，她想看看菜园和井水浇灌会不会促进灵芝的生长。 但是菜园已经让贪心的她塞得满满当当了，想了想山林里的环境，白铁英只能把它靠着房根放了。 给灵芝浇完井水，白铁英心满意足地在空间里装了一背篓柴火、蘑菇回家了。 姐俩吃完饭，白铁熊麻溜地把碗刷完后，又开始瞅着白铁英“嘿嘿嘿”地傻笑，白铁英无奈，把“够步”改成了“勾福”教给了他。 白铁熊这小子确实在这方面有天赋，一步出去迈得特别稳，胳膊腿儿抬起来后身体平衡性也很好。 “要不要让他学点武术啥的呢？算了，‘穷文富武’的‘穷文’都没影儿的事儿呢，还是想想头午去哪更现实！” 把白铁熊安顿好，白铁英出了门。她也没打算走远，为了方便找借口，她往塔头甸子那边去了，走到荒地和塔头甸子的交界处闪身进了空间。 昨天验证出小院的各种功能，还把菜园子种满了，那今天就要琢磨琢磨场院怎么利用起来了。 之前收集了一些榛子松子橡子核桃啥的晒着，但橡子不好吃，百姓要吃也会自己去收集，都吃橡子了，怎么可能会花钱买着吃？而有钱人就更不会买了，怎么，是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吗？ 她那天煮了一回吃，也只能说要是实在没吃的了她才会去吃。现在有鸡有鸟有鱼有蛋的，她得多想不开挑着不好吃的去吃？ 所以还是以榛子松子核桃为主，再采收一点能泡茶的野花。不知道这里的人能不能接受，原世就有朝代是不泡茶的。 嘿，大不了当搭头送出去，或者自己留着喝也很好，主要是空间的井水，那味道，泡草根也能喝出大龙袍的味道！ 但可惜的是她除了那几种有点消炎镇痛作用的野菜和人参灵芝这种家喻户晓的名药外，不认识其他药材。看来去县城时还得想办法找到药材有关的书籍。 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后，白铁英在空间里忙碌起来。先是用塔头草铺地，然后把金银花，萱草花，刺玫花，婆婆丁花等，这些现在开放了的花朵采回来晒上。 初夏的山林里有各种各样的花朵盛开，可惜白铁英只认识少数的几种，但这也足够了，以后多向人请教就好。这几天下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乡村生活了，当然，要是不用早起就更完美了！ 在场院忙活完，白铁英又转到菜园去。早上匆匆忙忙收拾下灵芝就走了，也没顾得上其他植物，想着也得给它们浇浇井水，结果发现昨天开花的樱桃树今天已经结出了一颗颗红玛瑙般的果实。 “这是什么神仙速度？那我岂不是第一桶金就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白铁英美滋滋地想着，又去看其他果树。眼见着果树都长高的长高，开花的开花，白铁英更加信心十足了。 可走到昨天埋着人参的地方，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好吧，菜园这神速生长的功能已经不敢想了，再要求它“无中生有”也是有点过分了。白铁英又把人参挖了出来，收拾收拾放屋子里去了。 院子里没啥可干的了，白铁英就出了院子在外面溜达起来。跟外面比起来，小院并不算大，种点果树就满满当当的了。 白铁英并没有选择种粮食，是觉得当前最重要的是挣钱还钱。这种紧迫感是从原世带来的，也是她俩能不能在村子里安心落脚的依仗。 再说她们家就两口人，还是没怎么干过农活的孩子，一下子就会种粮食，有粮食吃了那才让人起疑。都不用别人怀疑，就是五岁的白铁熊也不好糊弄啊！ 所以白铁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合情合理、安安稳稳地把钱挣到手。而且她还有后续的计划，如果实行得好，那她们姐俩以后也不用为生计奔波发愁了。 第30章 正向反馈空间 一边想一边走，白铁英来到了院子西头的荒地。这里之所以荒着，就是因为地里的砂石太多，还时常水分过大，并不适合北方的这些农作物。 况且村子往南还有大片荒地，谁家要是能耕种得过来，自己去烧烧荒，养几年也都成了熟地了，没人会费劲吧啦的往这片地使劲。 但空间里不同啊，在白铁英的控制下，碍事的砂石统统归置到了河滩那边，杨树，桦树，柳树，松树，反正可着她认识的树苗薅，都给安排上了。 又是挪砂石，又是薅树苗，白铁英觉得有些累了，打算歇会儿再种。回小院喝了两碗井水，又跟矛隼妹子唠了会儿鸟不理的嗑儿后才去了荒地。刚才干得太起劲了，这会儿才发现弄得有点多了。 “要是空间有''撒豆成兵''的功能就好了，这样我说啥也得去弄把豆子来。挖坑埋土，也得看挖多大坑埋多少土啊！虽然不用自己动手，但这个“想”也挺耗费精力啊！明明没出力，却觉得疲乏，要是空间能自己种就好了！” 没想到她的念头刚起，原本一棵棵躺在地上的树苗都“站”了起来，荒地的土壤也像有几千把铁锹在工作一样，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个树坑。树苗也一棵棵出现在树坑里，不久后，土就都埋上了！ 这神奇的一幕又让白铁英大开眼界，荒地成林可还行？这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啊！ 可昨天她费劲吧啦地在园子里种果树的时候也冒出过类似的念头，也没见空间这么懂事儿啊！这出现的新功能是她又干啥好事儿了？ 白铁英仔细思考起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第一天晚上发现空间时还得腿儿着走，第二天救了矛隼妹子后就能在空间自由移动了，而昨天上午种果树的时候还不能自动种植，那中午以后自己干了什么呢？ 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下午跟白铁熊收拾菜园子，然后吴三婶来了……是跟吴三婶唠嗑？没跟吴三婶唠啥啊？难道这世界还有npc？不能吧？ 但白铁英又觉得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因为从大面来讲，这些都是好事。救了矛隼妹子后，从矛隼兄送人参这件事来看，得到了感激；跟孩子们玩儿，也算是又得到了他们的喜爱；不再躲着吴三婶，还把她唠得挺高兴，关系重新建立起来…… 难道说，想要让空间得到升级，就得需要我展现出善良美好的品德，鼓起勇气去打破原身性格上的阻碍吗？ “我这是个什么空间？这些对我而言是好事的事情却会让它进一步升级，那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算了不想了，以后有机会再观察，总之以后不能叫人家躺平版空间了，嗯……那就叫它正向反馈空间吧！” 随着白铁英的念头刚起，她忽然觉得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扑向了自己的身体。 还来不及躲避，她就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原本种植好的树林恍惚间变成了原来的荒地，然后又扭曲回了树林的样子。 与此同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扑向她的力量紧紧地拥住了她，而这个“拥抱”正是来自于空间。 这个拥抱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她从没有过这种体验，而熟悉是因为这个拥抱所带来的温暖，像老师、像朋友、更像是爸爸妈妈一样。 白铁英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个拥抱，这份温暖…… “正向反馈空间命名成功！请持有者阅读使用说明……”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白铁英被浮现在脑中的信息所打断。 “什么？什么成功？读什么？” 还没等白铁英反应过来，一段信息就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明明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又怎么来的，但又好像原本就在自己的记忆中，不过是无知的人不再蒙昧。 “本空间以正向反馈为能量，以塑造更好的持有者为目标，以帮助持有者找到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为己任，鼓励持有者不断成长、进步……” “正向反馈空间功能说明： 一，本空间大小取决于持有者本身所在世界的探索范围，同时以持有者为圆心，十丈为半径，空间同步增加可探索面积并加以复制。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二，进入本空间时坐标固定，持有者从某点进入就需要从原点回到所在世界。现已升级为可在空间方圆十里内随意移动。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三，持有者单次可在空间挪移不超过本身可挪移的重量，但持续时间由持有者的正向反馈力量所决定，目前为一个时辰。现已升级为可同时移动不超过本身可挪移的重量的百倍，持续时间为一个时辰。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四，本空间可复制持有者当前所拥有的房产及房内原始设备设施，并于空间内相同坐标予以具象。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五，本空间只可复制持有者探索范围内非人为植物（持有者房产内不在其列，且以持有者意愿为准）。现已升级为持有者可在探索范围内收取本身所在世界的动植物。提示：请持有者继续注意生态循环，保持生物多样性。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六，持有者初始化房产内的井水具有改善体质，开启智慧，激发生命力的功能，有且仅有一个，请持有者注意保护！持有者房产范围内具有脱水，保鲜，动植物基因改良增强，时间流速调节功能，可按持有者意愿设置。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七，本空间一切功能实施均以正向反馈为能量，功能升级与持有者当前的最高技能相关，请持有者利用自身的技能优势加以开发完善本空间。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八，本空间尚不稳定，请持有者关注并找到稳定空间的方式方法，稳定后可按持有者意愿升级一次。更多功能敬请期待！ 警告！警告！警告！ 本空间为正向反馈空间，反向反馈会导致空间功能失效，甚至本空间消失！请持有者万勿以身试法！！！” 第31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白铁英看着这一连串说明有些懵，还真是正向反馈空间！ 空间里有些功能是她已经猜想到的，但还有一些是她不知道的。甚至有些功能是之前就存在，还是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才出现的也是笔糊涂账。白铁英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食指继续思考…… 例如这个“时间流速调节功能”她就没有发现。不知道这个调速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更要命的是“空间尚不稳定”是怎么回事儿？上哪儿去找稳定空间的办法？空间是怎么来的白铁英都不知道，一问一个不吱声，再问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最后的警告就更吓人了，反向反馈居然会让空间消失！ 如果说正向反馈会给这个空间提供能量，是使用这个空间的条件的话，那反向反馈岂不是说以后不能说坏话，做坏事，起坏心？ 虽说也不见得自己就会给反向反馈，但这谁说得准啊？再说怎么样算是反向反馈呢？ 有这个空间固然很好，可她又不是修仙，怎么可能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到时候空间又是怎么没的，也是一问一个不吱声，再问就是坟炸了…… 白铁英在心里嘀咕：“不知道我刚才想的那些算不算是反向反馈？” 转念一想，白铁英觉得不算。她来到这儿的几天其实心情都不太好，也有过抱怨和消极的想法。但在她拥有空间后并没有发现空间有什么异常，又或者有了异常她也并不知晓。 可能性更大的还是因为她最后改变了想法，决定留在这里好好生活，还给自己设定了目标。那这个空间的升级和更多功能就真让人挺期待的！ 这么想来这个空间也挺好，就跟刚才那阵温暖的感觉一样，像老师，像朋友，更像父母！它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给予了鼓励，而当自己因为拥有了空间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又给自己来了个“反向空间反馈”的震慑。 “以后不使用空间是不可能的，我只求问心无愧！而且拥有金手指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我还去担忧什么反向反馈？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够了，足够了！” 看着眼前已经初具规模的林地，白铁英又开始思考起来。 她原本以为她的空间就是附近的这一片，她这几天一直在向外探索，开地图，其实就是想知道这个空间最大可以到哪。 但看“空间使用说明”中所说的“当前所拥有的房产”，如果这句话说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的话，那是不是将来空间还会更大？ 这可真是出乎白铁英的预料，她现在要是到县城去买个房子，空间总不能分成两个空间吧？那不就意味着空间可以扩大到县城？ 当发现空间的土地面积跟她这个世界所处的环境一样时，她就以为空间不会太大，所以才想利用好每一块儿地方。 就像在荒地上种树，一是出于她原世带来的环保的观念，二就是她也在为未来做打算。 据原身所留存的记忆和白铁英的见识来看，在这个环境和时代，还是要谋求向城市发展。既然不知道要在这儿待多少年，甚至是一世，那么再有二十年这片林子也成材了。 到时候白铁熊也成年了，该是娶妻生子的时候，如果她们姐俩没能有更好的条件，不管是她也好，白铁熊也罢，这都是她们的另一种保障和底气。 这个想法也是源自于原身爷爷给她种的樱桃树，那是小姑娘童年的快乐源泉，也即将是她和铁熊迈出第一步的可能。 正是如上的原因，白铁英才动了念头，要把这片荒地种上树。 可要是空间可以跟随她的探索一直扩大，那么这片林子种的还真是……算了，不管了，反正都已经种完了。这什么正向反馈力量，就相当于储蓄一样。钱都花完了，还惦记什么？它也不能再还给自己。 刚才在荒地种树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又是搬石头，又是薅树苗的。白铁英寻思今天上午能种多少算多少，下午再接着种，结果这空间出来说明一通，她又不知道在这寻思了多久……算了，先回家吧！ 白铁英怕自己耽误时间久了，匆忙去装了半筐核桃，又拿了十个鸟蛋就出了空间。 看着眼前的这片荒地，白铁英一边走一边感叹：自己有空间的帮忙，现在都觉得有些精神不济。这要是农民想要开这块地，光是这些砂石就得需要多少人工才能清除？所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老天爷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弦，而是给了自己一个幸运的开始，幸福的可能。 随着小院儿离自己越来越近，白铁英却没有听到像昨天一样孩子们的嬉笑声，不仅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心，于是小跑了起来。 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院门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站了比昨天还多的孩子。这是附近十来家能出来玩儿的孩子都来了吗？ 这么多孩子站在这儿，却明显分成了两波。白铁熊、东子、柱子他们七八个孩子站一边儿，虎子、狗娃、有福他们五六个孩子站在另外一边儿。 见着白铁熊没事儿，白铁英深呼了口气，也不管他们怎么了，径直走到柴火垛前放下背篓，又到井里打了水洗手。 白铁英洗完手顺手在裙子上抹了两把。家里合身衣服就身上这一套，那堆零碎东西里倒是有瞧着是手巾的，但白铁英下不去手。这顺手一抹挺好，好歹自己这件衣服干净一点儿，昨天洗的呢！ 这帮孩子们见铁英回来，也渐渐没有了刚才剑拔弩张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铁英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甚至还有比铁英还大的孩子，但是看到铁英就突然有种见了人家家大人的感觉。再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几个孩子已经开始小眼珠滴溜乱转，打算溜走了。 白铁英瞟了一眼仍旧没理他们，由着他们在那大眼瞪小眼的。倒是叫了柱子帮她把火引着，又叫了有福帮她把鸟蛋洗了下陶罐里。有啥事儿一会儿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第32章 第二次道歉 白铁英拍了拍手，站到了两伙孩子的中间。先看向白铁熊问道：“铁熊，你过来让大姐看看怎么了。这早上还叫抓地说要跟虎子哥玩儿，怎么这会儿成了斗鸡眼了？” 白铁熊听到姐姐叫就想过去，但又觉得他一动就弱了气势似的，于是就站在那里没动弹。 刚才见到姐姐就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又有点儿害怕，还觉得不但没有听姐姐的话跟小伙伴们好好玩，反倒还吵架了，就又有种给姐姐添了麻烦的担心和愧疚……白铁英这一跟他说话，没忍住，还是掉了金豆子。 白铁英也不管他，转头对着抬头望天的虎子说：“虎子这是受啥委屈了?瞧瞧这小脸，跟你娘蒸的包子似的，这么多褶子！” “噗……”柱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柱子这一笑，其他孩子再想想刚才铁英说的斗鸡眼和包子褶子，也觉得像，于是一个接一个地笑了起来，小院里的气氛缓和了起来。 白铁英上前抚了抚虎子的眉头，虎子想躲，但又觉得自己没啥怕的躲啥呢？ 白铁英又拉住了虎子的手说道：“张婶做的包子真是太好吃了，那是我吃到的第二好吃的东西！” 虎子闻言不由得问：“那第一好吃的是啥？” 白铁英见虎子愿意开口了，也没答他的话，接着问：“能跟姐说说吗？刚才受啥委屈了？” 还没等虎子回答，白铁熊哭着喊道：“他不守信用！说话不算话！” 白铁英一个眼刀过去，白铁熊闭了嘴。 “虎子到咱家来玩儿就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受了委屈还抢话的?” “虎子你别管他，有啥事儿都跟姐说。铁熊哪里做的不对你也不要替他遮掩，他叫你一声虎子哥，你就可以管他，再说你俩还有‘卧冰求鲤’的兄弟情呢！” 旁边的孩子们听到白铁英说“卧冰求鲤”，一回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回是大家伙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卧冰求鲤’？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铁英姐说的对！你俩大冬天的去冰洞钓鱼，然后还说不能惊了鱼得趴那钓，张叔和白叔去的时候还以为你俩冻死了呢！” “然后这俩人就被扒了裤子一顿胖揍啊！” “哈哈哈，对，我都看见……” 说这话的小子被旁边的东子捂了嘴，看见啥了可不兴说，铁英姐还在这呢！ 这一阵笑闹让虎子的脸腾的就红了，脑袋也低了下来。 这时候白铁英冲白铁熊招了招手说：“看在你俩一起挨揍的情分上，有啥事可以跟姐说说了吗？” 白铁熊也被小伙伴们的笑闹弄得哭不出来了，见姐姐问，吭吭哧哧地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好半天才听完白铁熊的话，就是白铁英料想的那样。白铁熊想出了新游戏，但是虎子不想认他当大哥，是玩闹也好还是有点小心思也罢，旁边的孩子一起哄架秧子，这俩人就斗起来了。 “虎子，你太有哥哥样了，愿意耐心听铁熊把事情说完，你这性子这么好都是随了张婶吧？那刚才铁熊说的都对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虎子摇了摇头，白铁英继续对他道：“这个事情确实不好办，那你觉得游戏好玩吗？” “好玩。”虎子只是不服白铁熊当大哥，但游戏他觉得确实好玩，也就如实说了出来。 “那铁熊你想出来游戏是自己玩的吗？” “不是，姐，我就是……” 白铁英又用眼神制止了他。 “你俩说游戏好玩，还不想自己玩，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一起玩游戏……我知道了，那以后你俩不一起玩游戏就好了呀！”白铁英说着还拍起了手。 “不行啊姐！” “不是的铁英姐！” 俩人着急地反驳道。 “你俩倒是挺同心，那除了这个办法我可就不知道咋办了，要不你俩商量商量？” 虎子到底是大一些，想得也多。寻思铁熊能想出来这么多游戏，小伙伴都跟他玩儿去了，那自己咋整？于是看着铁熊咬咬牙说道：“以后玩游戏我都听你的，那……那啥就不叫了吧！” “那行，我还是叫你虎子哥。” “啪啪啪”，白铁英又在旁边拍起了手道：“你俩也太厉害了吧？我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怎么解决，你俩咋说两句就好了呢？要不咋说还得是‘卧冰求鲤’处出来的感情呢，就是不一样啊！” 孩子们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俩人还有点别扭，但也就算是和好了。 白铁英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我可太难了，操心一个小土豆还不够，还有一大堆洋芋，地蛋，山药蛋！” 白铁英又跟他们一起玩儿了会儿，然后给昨天没来的孩子一人抓了把核桃揣着，就让他们回家了。 孩子们都走了，姐俩洗手吃了午饭，又等白铁熊刷完碗，白铁英也没张罗睡午觉，拉着白铁熊的小手在院子里遛起圈来。 “铁熊啊，你刚才做得很好，姐给你眼神你都接住了，要不说亲姐弟呢！ 刚才的事姐不是不知道事情是咋回事儿，也不是不知道你有委屈，更不是向着外人不帮你。现在也没别人了，你要是想生气，想哭，姐都陪着你！” 白铁熊本来因姐姐提起的话头红了眼，可听姐姐这么一说，他又把金豆子憋回去了。 “我们都会有伤心的时候，流眼泪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姐姐今天有个建议，想要说给你听听。 你想想哈，像今天这种场合，如果你最后没哭，是不是更有气势一些呢？ 另外你看你一哭就说不清楚话了，姐姐当然是听不清也要听。可别人愿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和时间，给了机会和时间又能不能听清，那可不一定了！万一不给，你是不是就失去了辩解的机会呢？ “姐，我知道错了！” “不，铁熊，你没错！你为了赢而努力练习的样子姐都看在眼里。” “这事儿是姐姐的错。爹娘走了，姐就想着怎么让你快点儿长大，像大人一样顶门立户。却忘了你比我还小五岁呢！你实在太乖，太懂事儿了，就让姐姐把你当大孩子一样看待了。这是姐姐的不对，姐姐给你道歉！” 第33章 看望邻居 “姐，你没错，你没错！”白铁熊慌忙摆着手说。 “姐姐啊，一是希望有人陪你能安全点，二是想让你跟爹娘在的时候那样淘气，那样开心！姐瞅着那样的你就高兴。” “姐，我淘气，你放心！” 看小土豆急得词不达意，白铁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人呐，各种各样。有的人一诺千金，有的人言而无信。但教育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你的责任。 你既不是他们的父母，又不是他们的夫子，为什么要把这份责任揽到你的身上呢？那你教育得过来吗？他们听你的吗？就算你要当夫子，那也是长大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你就负责开开心心地玩！ 不管是现在和你一起玩游戏的小伙伴儿，还是以后长大了认识的人，姐都希望，也祝福你跟志同道合的人做朋友。 你们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互相学习，互相鼓励。你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对你的好，你都铭记在心。我想这样的人才能叫朋友吧！” 白铁熊定定地看着姐姐。姐姐说的话有一些地方听不太明白，但他知道姐姐是让他跟互相都好的小伙伴儿做朋友，这个他听明白了，也记住了！ 其实刚才白铁英跟小土豆说的话也不是安慰他，而是她真实的想法。一样米养百样人，当你身边出现观点不同的人时，哪怕他是错的，也不用纠缠于这个人怎么这样，他这么做是错的…… 人呐，管好自己已经很难了，要不那么多名人名言都是劝自己的呢？ 没了爹娘，教育小土豆的责任自然就是她这个当姐姐的了，让白铁英觉得压力山大，她也还是个装着二十五岁灵魂的宝宝呢！ 但白铁英还是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一是对亲人的重视，二就是白铁熊这小子真的很乖。 父母去世后他的心里压力其实也很大，“乖”只是他对于恐惧的压抑，对于自我的保护，并不是说这件事他能放得下，而这也将对他以后的成长有着很大的影响。 原世不是总有专家说什么“心理阴影”么，白铁英觉得她到这儿来未尝没有帮助小土豆打碎这些阴影的意义。 “任重道远啊！”白铁英在心里叹了口气。 姐俩唠完也消完食，进屋睡午觉去了。 午觉起来洗漱完后，白铁英又背起装着核桃的背篓，领着白铁熊往村子方向走去。 随着她的前行，空间里也出现了新的场景。路北面儿的河滩地越来越大，与外界并没什么不同。可南面儿有村民耕地的地方却是一垄垄的黑土地，只不过上面没有庄稼。 “这空间还真挺够意思，虽然没有庄稼，但是垄都给我起好了，以后要种点什么也方便。”白铁英心里想着。但是现在没有种子没有技术，只能空在这也是挺愁人。 当慢慢走入第一家村民家十丈范围内的时候，空间里出现的是一个被耕地包围着的白色院子模型，这让白铁英瞧着有些眼熟，呵，像原世的3d打印呢！而这第一家正是吴三叔他们家。 来到院门前，白铁英扬声问道：“吴爷爷、吴奶奶在家吗？” “哎，在家，谁呀？”一个声音从门左边传来。 “是吴大娘吗？我是铁英啊，我带弟弟来看看吴爷爷、吴奶奶。” 吴大娘从门后转出来，手里还掐着一把小葱，看来刚才是在障子阴凉下摘菜。 “哎呦，是铁英啊！这可真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瞧这小脸瘦的，你们姐俩可真是命苦啊！” 吴大娘说着还抬手擦了擦眼睛。 “大娘可是瞧着富态了呀，这是要发财啊！我们有吴爷爷、吴奶奶照顾着也没咋遭罪，就是一直想来看看却没啥好东西孝敬。 这不，运气好捡到点核桃，麻烦大娘帮着剥了给吴爷爷、吴奶奶馇粥，麻烦大娘了！”白铁英说着把背篓摘下来递给了吴大娘。 “哎呀，这孩子是小嘴儿抹了蜜了？行，大娘借你吉言，你这话听着就喜庆！ 瞧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但你这是给你吴爷爷、吴奶奶带的，我就帮着收了，下次可别这么见外了啊！”吴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背篓，引着姐俩往正房走去。 “爹，娘，铁英姐俩来看你们了！瞧这姐俩，几个月没见见外了，还给你们带了核桃说是要孝敬你们呢！我先放灶房去了啊！” 吴大娘一手掐着葱，一手提着背篓，到堂屋门口站了一脚就往灶房走去。 白铁英带着白铁熊站在了门口，一眼就瞧见门边坐在板凳上的吴奶奶。不等吴奶奶起身，赶快往里迈步，嘴里说着：“吴奶奶身体可好啊？快别起来，几个月不见还真拿我当外人了啊？” 又转头看向坐在里面条凳上的老人说道:“吴爷爷安好！您这又干活呐？我爹就总说您可能干了，您家的几十亩地都是您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现在您老也儿孙满堂了，有啥活就让他们干呗！或者有啥我能帮忙的您让东子喊一声我就来了。” “铁熊啊，快给吴爷爷、吴奶奶问好。” 白铁英这连珠炮似的话让其余仨人都懵了一下，白铁熊先反应过来，跟两位老人问了好，然后就继续瞅着姐姐说话。 两位老人懵住是因为白铁英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见着或来找东子玩，就远远地打声招呼，从没像今天似的这么多话，玩起来也是安安静静的。 吴爷爷“嗯”了一声，低头又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吴奶奶想到了什么，伸手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叫她吴奶奶，其实也不过跟白铁英原世的爸妈一样的年纪。可生活条件不好，又生了五个孩子，还得操持一大家子的人，这腰就慢慢地直不起来了。 白铁英见她要起来，连忙上前搀扶，吴奶奶借势起来后，也顺便拉住了她的手。 “铁英啊！”刚叫了名字，吴奶奶就有些哽咽了。 白铁英连忙答应了一声，又轻抚着吴奶奶的后背听她继续说。 第34章 巨大的财富 “你这孩子，到吴奶奶家了用不着整那些虚的！”说着还稍稍用力拍了她手背一下，结果这一拍发现白铁英干瘦干瘦的小手，又有点控制不住了，一把抱住白铁英道：“也是为难你了呀！你们爹娘在的时候哪里受过这苦啊！” 白铁英也反手搂住吴奶奶的腰说：“吴奶奶，我不为难，还有你和吴爷爷惦记着我们呢！要不是您让三婶给我们贴补，我和铁熊…… 之前是我不对，我才是不该拿你们当外人，是我想歪了。从小到大你们都对我这么好，即使还不上钱也不应该不来看你们。” “哎，对！对！这从小看到大的，跟自家孩子有什么两样？奶奶呀，就是腰不好，腿也完了，在这院里走走还行，远了也走不动。今天就哪说哪了，以后你得常带着铁熊来玩啊！” “好，吴奶奶，我知道了。” “好孩子，转眼就长大了啊！奶奶看着你们就高兴！诶呀！瞧我，她大娘啊！快给孩子冲两碗糖水过来！” “不用了，吴奶奶，我们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这就得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儿呢！” 白铁英知道，这时候的糖都是稀罕物件儿。原身记忆里也没有白糖，顶多条件好的人家会拿麦草熬点糖稀。红糖更是少见，要是哪个妇人坐月子男人给买了红糖，那都能拿来说一辈子。 “哎，哎，别急着走，奶奶有事儿跟你们说！你这孩子，刚说完不见外又想跑！”吴奶奶说着又拉住了白铁英的手，她也不敢挣，怕吴奶奶摔了，再也是寻思别真有啥事儿，就停住了脚步。 “昨儿你三叔说你家园子都荒着呢？” “是，之前荒着来着，昨天中午看见三叔帮我把障子插了，下午就去收拾了一下，把杂草都拔了。” “哎，对，这才对嘛！这都说咱老百姓是土里刨食，土里刨食的，你说你上山就算了，还往甸子里去了吧？”吴奶奶瞪着眼睛说道。 白铁英听着吐了吐舌头，吴奶奶拍了她胳膊一下，怕这一下重了，又给揉了揉。白铁英见了好笑，也知道这老太太是真疼自己。 “你把园子收拾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去找你大娘要点菜籽儿，都这时候了也不用育苗了，也不用多出息，够你们姐俩吃的就行。 园子里小葱啊、小白菜啥的都下来了，你直接去园子里薅。再过一个月菜就更多了，都吃不完。我这就算交代你了，以后别再跟奶奶客气了啊！ 然后再拿二十斤粮食，不是奶奶不多给，多了怕你俩拿不动，这回去还要走那么远呢！吃完了再来拿就好。”见白铁英要说什么，吴奶奶一摆手拦住了。 “之前你不来就算了，来了奶奶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你也别抹不开面子或整那些虚的，奶奶家你想来就来，就当是你亲爷爷亲奶奶家！再有啥事儿也别怕，来奶奶这吱一声，还有我们大人呢！” 白铁英看着这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一句一句给自己交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原世没有什么关系近的亲戚，爸妈走后更是干脆没了联系。可眼前的吴奶奶却给了她一种亲人的感觉。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有这样的邻居不能叫邻居，得叫“乡亲”！ “好，我都听吴奶奶的，再跟吴奶奶装假，你就揍铁熊屁股！” “哎！这就对……啥？嘿！你这孩子！”吴奶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答应两句，等反应过来了被白铁英逗得哈哈大笑。 转头对吴爷爷说：“她爷，你瞅瞅……哈哈哈，铁英这孩子，哈哈哈……诶呦，把我笑岔气了！” 吴爷爷冲着白铁英一瞪眼，一边低头继续修他手里的锄头，一边说：“哼！也是个淘丫头，跟她爹一样！” 白铁熊反应过来，俩眼珠子扫扫这个，瞄瞄那个，然后嘿嘿嘿地笑起来说：“行，揍我屁股！” 他这一说，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让吴奶奶留步，白铁英大大方方地去管吴大娘要种子，要粮食去了，还去园子里拔了几棵葱，和一些小青菜。 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美德，更何况白铁英心里计划着卖樱桃，很快就可以还上钱了！人与人相处确实不用计算清楚，你情我愿就好。像吴奶奶这样真心实意的，计算清楚反而伤了感情。 临走前，白铁英拉着白铁熊给两位老人真心实意地行了个礼。 “吴爷爷、吴奶奶，今儿个我俩就回去了，再有空就来看你们。您二老一定要长命百岁，等我和铁熊出息了孝敬你们！” “哎，好！好！我们都好好活着，等你们孝敬！” 满载而归的白铁英背着背篓，拉着白铁熊的小手，往家走去。 “铁熊啊，今天这一趟你有啥想法没？” “啊？啥想法？” 白铁熊看姐姐不说话，就想了想说：“吴奶奶是好人，吴爷爷，我有点害怕……” “呵呵，我们铁熊也会看人了呢！”白铁英等了一下看他没有话了，就夸奖道。 “铁熊啊，咱俩没爹没娘肯定是要和别人有点儿不一样。但那只是我们少了往后的依靠，并不是我们比别人低了一等。姐之前想的不对，不能因为欠人家钱就少来往，那不是更伤人心吗？ 其实爹娘已经给我们留下了巨大的财富，这个财富不是金银，而是人心。就像吴三婶，没有吴爷爷、吴奶奶的允许，他们也是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这几个月一直给咱俩拿吃的？ 而两位老人看的也不是咱俩，是咱爷爷奶奶，是咱爹娘，正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人品，才愿意在他们走后照顾我们，才相信咱俩也是个好孩子而给予帮扶。 姐姐想跟你说的是，你现在有些事情看不明白没关系，姐姐这不也才懂事儿吗？你就像今天似的，在旁边看，在心里记，在脑子里想，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或者比姐姐还聪明呢！” 第35章 算盘珠子 “姐，那吴大娘不给倒糖水是不是就不喜欢咱俩啊？” “你这个小馋猫！”白铁英低头看着弟弟笑道。 “但你刚才没提这事儿可真让姐刮目相看。等姐卖了樱桃，姐给你买糖吃哈！而且我们铁熊像娘一样心思细腻，姐很高兴你发现了这点，这就是姐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儿了。 这人和人之间来往啊，其实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没有无缘无故地喜欢和不喜欢。如果姐每天找到吃的都自己吃了，或者动不动就揍你，你还会喜欢姐姐吗？” “不，不是！姐姐对我很好！” “哈哈，我就是很好，不用你夸！姐是想说，我心里的小算盘珠也有拨动。拨一颗因为你是我弟弟，再拨一颗因为你能忍着手烫去给鸟褪毛，再拨一颗因为你很爱很爱姐姐……” “诶呀，姐，你说啥呢！我，我……”白铁熊羞得小脸通红。 “哈哈哈，再拨一颗因为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哈哈哈哈哈！” “姐！”白铁熊想说点啥，但又害羞又有点想哭，叫了一声后说不下去了。 “铁熊啊！姐是想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意思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还是中午姐说的那句话，咱不用去想人家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咱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就行。 她要对我好，我就加倍对她好，她要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去费脑子想为什么，但是我可能比她还不好。 好了不说了，你就慢慢领会吧，今晚上有好吃的喽！” 手里牵着弟弟，背后是沉甸甸的粮食，白铁英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走出了意气风发的模样。你看那横贯天际的晚霞，多像她们今后人生的起跑线啊！ 俩人到家后把东西都搁置好，白铁英让白铁熊烧水洗菜，她借口说头午盯上了一窝野鸭要去把它们逮来，往荒地走了一段瞧着没人就进了空间。空间里的野鸭自然是手到擒来，没多久她就回去了。 知道鸭子要先放血，绑好吊门框上后她就跑了，上场的自然是白·屠夫·铁熊。她只负责场外指导，而且真的很场外，白铁熊在灶房门口，她藏堂屋门后。当白·褪毛·铁熊又上场时她也不能继续躲了，因为鸭子对白铁熊来说还有点大，不方便拎着褪毛。 “诶呀呀，对不住，对不住，很快，很快就好了哈！”白铁英一边哆嗦着一边念叨。轮到抓着头时，白铁英坚决不肯用手，去折了两根柳条系上才肯配合。 白铁熊奇怪姐姐怎么这么胆小了，难道女娃长大了都这样？那以后姐姐不干的活儿都由他来干，他要姐姐全部的算盘珠子！ 褪完毛又是“命令”白铁熊把鸭头切了，白铁英才让他玩去。鸭头和切下来的边边角角扔给矛隼妹子“毁尸灭迹”后，扭了小葱跟鸭肉一起炖。 那些粗粮她没动，一是这鸭子足够她俩吃的了，二是粗粮她真吃不惯。在原世都吃精米精面，要说往里掺点粗粮是可以吃的，还叫吃得营养，可全是粗粮她就有点“敬谢不敏”，何况她家就这一个陶罐，炖了鸭子再焖饭时间太长了。 鸭子炖上了，她就装作去菜园撒种子，其实都撒空间里了。以空间恐怖的生长速度，没多久她就可以不愁菜吃了。等收几茬籽后再掐着出苗时间栽外面。晒些菜干冬天吃，完美！ 跟吴大娘拿种子的时候，她特意每种都拿了，但总体拿的量少。再说还有吴奶奶的话放那呢，吴大娘自然是没说啥，也就是装粗粮的时候各种豆子给多装了些。但其实这正是白铁英想要的，豆子能直接种，其他粮食都去了皮，自然是不能种了。 舍不得把那些果树拔了，菜园就让她塞得满满当当。也就是空间吧，要是外面这么种，能不能发芽都是两说。 弄完回到灶房，鸭肉也炖好了，把葱捞出来，往里面扔点香菜和小青菜一烫，叫白铁熊吃饭。 这几天一天三顿的做饭，白铁英使用灶房是越来越熟练，对火候也掌握得越来越好，不会再像第一天似的呛一嗓子烟了。虽然跟柱子他们是没法比，但她觉得自己进步大大的，于是把鸭腿夹给白铁熊后，毫不心虚地把翅膀奖励给自己了。 白铁熊看姐姐又是挑翅膀和青菜吃，也吃得更起劲了，他要多吃快长，就像娘说的小猪一样！不得不说，“美丽的误会”越来越深了。 俩人吃完饭，白铁熊走收拾流程，白铁英装作在背篓里，实际是空间里，拿出来一捆桦树皮，挑薄厚差不多的地方，用剪子剪成了一样大小的方片。是的，白铁英又要“魔改”游戏了。 游戏原名叫片技，就是双方各持有同等数量，大小薄厚均等的纸片放地上互相扇，谁把对方的扇得翻过来了，对方的片技就归谁了。 但是她们没纸，即使有，也不会让孩子败家，就用桦树皮代替了。当白铁熊问姐姐这叫什么游戏的时候，她说：“就叫它‘片子‘吧，‘扇骗子‘，听着就解气！” 白铁熊拍手叫好，跟姐姐玩得熟练了，就洗漱睡觉去了，明天，他还得让虎子哥听他的！ 拍着小土豆入睡，白铁英一边琢磨事情一边等矛隼兄。 如果自己穿过村子去县城，可以在空间“建模”，她想看看建了模的村子会不会使空间有什么变化。但这样一来自己拿了什么东西，拿了多少东西就不好隐瞒了。而且让人知道自己走了没带小土豆，就他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 是的，白铁英已经决定自己去县城了。她们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挣钱，县城还不近，不一次想办法多挣点，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去。 不说再有俩月天就凉了，取暖是个大问题。单是已经进入的夏天就不好过。因为靠近大山，晚上凉爽，但蚊虫多得能咬死人。白天也不算炎热，但是紫外线强烈，也就是农民说的“日头毒”。如今家里她是“顶梁柱”，这出来进去又没有各种防晒的办法，不得像爹娘一样一到夏天就“蜕皮”啊！ 可要在河滩走的话，要绕好大一圈。另外虽然自己不害怕，但万一有人看见了也不好解释为什么。 就这样东想西想的，白铁英在昏昏欲睡间听见了敲门声，开门，送走，一气呵成。 第36章 老天爷亲闺女 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正努力地爬升着，准备送来今日份的光明和温暖。光线透过窗纸破碎的一角滑进了泥巴房，白铁英又在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没看到小土豆，白铁英吓了一大跳，赶快坐起身来才发现他滚到床脚去了。 小人儿缩成一团趴在白铁英脚丫子旁边，小屁股撅得老高，看得白铁英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为什么只有她早上会被吵醒。 洗漱完去空间里先给矛隼两口子喂了井水，两口子“干哈干哈”地谢了两声，白铁英小手一挥，“别客气，这都不算事儿。”知道矛隼妹子在孵蛋，她不敢去动“鸟窝”，只把周围脏了的干草一股脑扔了。又被塞了一嘴的鸟粮后，带着矛隼兄一起出来。 矛隼兄这几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眼瞅着深棕色的羽毛更黑了，矛隼妹子的白色羽毛也是斑点见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井水的作用。 矛隼兄出来后依旧是围着她走了一圈儿后飞走了，白铁英转身把昨晚上泡的杂粮放灶上小火煮着，又背着背篓上山了。 今天又是随便开地图的一天，过了一个山包下到山脚的时候，白铁英看到草丛里有一个灰色的身影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耗子？这也太大了吧！想到这个可能，白铁英停住了脚步，想换个方向走。没想到那大灰耗子奔着她就来了。 白铁英四处一扫心道不好，这里没有高处可躲啊。她在心里大喊“你不要过来啊！”好的，并没什么用。正想着要不要进空间，已经窜到三四米外的身影让她松了口气，而且还隐隐兴奋起来，那是只野兔！ 白铁英深吸口气，一边瞅准野兔来的方向扑过去，一边默念她这几天往空间收东西的习惯用语——“来吧小宝贝儿！”没等她扑到，眼前的野兔就眼睁睁地消失了，可她已经扑出去了停不下来，这一下摔得可实诚了！ 白铁英趴在地上没动，直接进了空间。果然，那大灰耗子，不，那只灰兔子正在空间里东奔西跑。 天呐，空间这是又升级了吗？我又干啥了？算了不想了，实锤了，坦白了，摊牌了，我就是白·老天爷亲闺女·铁英！ 空间有了这个功能，白铁英立刻觉得自己牛气哄哄起来。那还等什么？开地图啊！趴地上的姿势都没动，她又出了空间。 山里的清晨依旧那么宁静美好，然而一只满山乱跑的“皮猴子”打乱了这份宁静，开了挂的白铁英就跟她空间里的野兔似的在山里乱窜。 有空间对照，她也不用担心跑丢了，只要瞧着能过去的地方哪里都不放过。很快地，空间里“热闹”起来。直到有些累了，白铁英才躲到一棵树后进了空间。 “哈哈哈，让我来看看都收到了什么好东西。” 白铁英一仔细观察……不行，不能仔细！那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就算了，里面居然还收了两条蛇！灰不溜秋的，瞅着它们那尖脑袋就不像条好蛇！ 闪身进了小院，咕咚咕咚灌了两碗井水，白铁英都没来得及跟矛隼妹子打个招呼就出了空间。也不继续往前走了，她要把来时路上的都尽量收了。 这人在山林里呀，就跟地上的一只小虫子没什么区别。白铁英真是不收不知道，一收吓一跳。她也就认识点儿野鸡、野兔什么的，其它都是千奇百怪的虫子，光蜘蛛就有四五种，还是她能看出来区别的。 可能是接近人烟的缘故，除了那些白铁英再没看见她认识的动物了。那两条蛇……算了，只要它们不出来碍眼就当不存在！ 白·老天爷亲闺女·铁英表示很满足，这些野鸡、野兔啥的繁殖起来后真是以后再也不愁肉吃了。家里还有一个即将培养出来的专业褪毛师，只吃鸡翅膀的幸福日子就在不远的将来呀！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找什么样的理由能合情合理地把它们拿出来呢？虽然村子里没有专职猎人，但还是有很多村民有土办法，靠运气能抓住点啥。可既然是靠运气，她就不能太逆天了啊！ 高薪诚聘猎人、保姆、厨师……薪资待遇：肉管够！这可真是，白铁英现在有点理解人家富豪了，没饭吃发愁，有饭吃了也有发愁事儿啊！ 从山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北山河，白铁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沿着河滩走了起来。没错儿，她正是要去塔头甸子。想想前天她去抓鸟时费的那个劲，还差点遭受“翔云”轰击，今天她白·钮祜禄·铁英，就是要去一雪前耻。 怪不得村民们不爱往这边来，过了河滩的那片碎石地后就愈发不好走了，露出的地面看着发白，一脚下去可能就是满脚淤泥。白铁英干脆挽起裤脚，脱了鞋袜往前走。 忍着黏腻滑湿，一脚高一脚低地终于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鸟群。还客气什么呀，“来吧小宝贝儿！” 不用走近，鸟儿就一群一群地去跟之前抓的那些野鸭和天鹅作伴儿去了。这一收还发现了不少藏在塔头和芦苇里的鸟蛋和各种鱼，当然，要是看不见那密密麻麻的蚂蚁窝就更好了。 今天时间虽然晚了点，但是收获满满。反正粥也馇上了，小土豆起来也不会饿着，白铁英也就没着急。鬼鬼祟祟地控制着最近，又不会惊动鸟群的范围，基本算是把湖边儿的这些鸟全都一网打尽了。 她没有往湖里去的打算，早知道空间能升级成这样，之前她说啥也不去受那罪。这塔头甸子下面都是永冻层，水渗不下去才会在上面形成沼泽湖泊，就算是三伏天都拔拔凉。上次出来后去河里洗澡时，居然觉得河水都是温的了，她再也鼓不起勇气进去一遍了。 过了那个兴奋劲儿有点儿累的时候，白铁英直接奔着小院儿就回去了。沿着北山河往西的河滩地和附近塔头甸子的地图也开得差不多了，以后没啥事儿就不往这面来了。 进空间洗刷了一下，又拿了些鸟蛋，蘑菇和柴火背上，白铁英寻思寻思又用前襟儿兜了些托盘儿，就这样满载而归了。 第37章 樱桃熟了 白铁英一进院就看见小土豆又蹲障子那刷牙呢，这臭小子，回来早他在那刷牙，回来晚他还在那刷牙，总把时间卡得这么好，是安雷达了吗？ 刚把背篓摘下来，白铁熊就蹦跶地来告诉白铁英樱桃熟了。白铁英连托盘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那么兜着往菜园跑。到了一看还真是，整棵树都红彤彤的了。一簇簇的樱桃缀满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反射着红宝石般的光亮。 白铁英拈了一颗送到嘴里，嗯！就是这个味儿！好吃的要哭了！ 要说世上什么味道最好，那一定是“以前的那个味儿”！这一刻，白铁英仿佛又回到了她来的那个世界。一年里就那么两三天，可以放学后在校门口花两块钱买上那么一纸杯。送到嘴里抿碎，香甜的汁水刺激着味蕾，口水也一瞬间被激发出来。再拈一颗递给妈妈，看妈妈皱着脸说：“酸死了，你自己吃吧！” “姐，姐，你想啥呢？我问你是今天就要去县城吗？可以带我一起去吗？”白铁熊的叫嚷声打断了白铁英的思绪。 “不带，今天不去，明天去。”白铁英说完就回前院了。白铁熊呆了一下，有点失望，但也追着姐姐走了。 白铁英转过房头，深吸了口气，到灶房拿篮子装了托盘儿递给追上来的白铁熊，让他自己去洗了吃。白铁熊一看立马把失望的情绪抛到了脑后，欢欢喜喜地提着托盘儿走了。 “这孩子，就认吃！”白铁英不自觉地用妈妈说她的话说了白铁熊一句，又转身进了灶房。陶罐里的粥已经熬得黏黏糊糊的了，从灶上拿下来后又添了些柴，放了一半鸟蛋到灶膛里烤着。 趁这时间拾掇拾掇屋子，扫扫院子，再偶尔弯腰就着白铁熊的小手吃口托盘儿，鸟蛋也就烤好了。俩人吃完饭就提着大大小小的篮子去菜园摘樱桃。 之前是以为只有樱桃树能有产出，后来又是为了资金来源合理化，白铁英一直表现得很看重这棵樱桃树，其实也就是自己有空间，不然这储存和运输都成问题。 姐俩都翘着个兰花指，小心翼翼地从树上往下摘樱桃。这种樱桃树在原世叫毛樱桃，因为它上面有一层短小的绒毛，但是吃着也不扎嘴，就跟小浆果似的，小小的一颗却满满的汁水。 如果它不成熟的话，哪怕就差那么一天，它也是酸的，硬的。白铁英原世都是先挑青一点的吃，这样就越吃越甜，一纸杯樱桃往往还没到家就吃完了，然后就嗅着纸杯里残留的味道，期盼明年。 姐俩把低矮的地方摘得差不多时，太阳已经老高了。偶尔一次的采摘是很上瘾的，白铁英怕白铁熊晒着不肯走，就借口说怕篮子不够，让他继续去编篮子。白铁熊果然不乐意，扭扭哒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走了，白铁英也终于能用空间把这些樱桃都收了，又去了爹娘的房间，把之前存放在这里的篮子也都收到了空间里，然后才去跟柳条障子下躲阴凉的弟弟说，她把樱桃和篮子都找地方放好了。白铁熊也不关心这个，他又沉醉在编篮子的乐趣里了。 白铁英也蹲一起编起了篮子。视频里的小姐姐会编的花样可不少，白铁英可着自己记住的挨个儿都尝试了一遍，总的来说她会编两种：一种是大的，另一种是小的——一样的编法。 白铁英也动过念头，想要把其他的编法教给小土豆，但想想自己都编不好，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反正现在家里够用了，以后有需要再说吧！ 不知不觉，转眼又该做中午饭了。白铁英烫了蘑菇青菜，就着早上剩下的鸟蛋混了一顿午饭。中午依旧跟小土豆儿睡了个午觉，起来后白铁英背起背篓说要上山，让白铁熊没意思了就去找小伙伴儿玩，注意安全。 绕过房头，白铁英就进了空间。跟矛隼妹子打了声招呼，就去看屋里用井水泡着的樱桃。果然一点没泡坏不说，还愈发水灵了。抓了两颗扔嘴里，比外面的樱桃好吃太多了，这下白铁英更有信心把樱桃卖个好价钱了！ 在空间做事就是舒坦，连小手指都不用勾就可以把樱桃篮子一一排好。白铁英薅了些塔头草团了团做底，把水桶里的樱桃放里面堆出一个小爱心的形状，又在每个篮子边上插两片樱桃树叶。瞧着还是有些显少，她又把晒的白色野菊花修成适当的长度零散地插在了周围的塔头草上，这回满意了。 不是她要做奸商，这玩意又不当粮食吃，能买它的都是为了乐趣，那这乐趣是值一个铜板还是一两银子，不就得靠衬托么！原世同样的一种菜品，在街头小摊或情调餐厅，价格能差出去几百倍，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 放置完水桶里的樱桃，把它们都存放在堂屋里，又打了桶井水把外面菜园采的樱桃放水里泡上后，白铁英去了空间菜园。 昨天晚上撒的种子，今天已经有很多打籽儿了。撒了一半到空间院外的地里，白铁英想看看院外和菜园能有什么区别。 这空间说明书在她昨天看完后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又是主打一个不知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没的，所以白铁英又是只能靠自己摸索。 一夜之间，各种野果、浆果也都熟了。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黑的，让人看着就欢喜。 在空间干活就是省劲儿，她们姐俩顶着日头一颗一颗地摘了近一上午也就摘了半棵树的，空间里想一下就收完了。 “真是自讨苦吃啊！”白铁英默念道。 这就是撒了一个谎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的报应吧！为了让小土豆不怀疑，她必须得做出来这些步骤，她晒得是任劳任怨，可小土豆还得跟她一起吃苦。 “对不住了铁熊，等姐赚了钱你想要啥姐给你买啥！”白铁英在心里默念。 摘了一半野果放屋里，留下一半继续试验，又给它们一一浇了井水后白铁英就往前院走去。 第38章 时间流速调节 走到房头，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烟味，哪来的烟呐？没点火呀！白铁英仔细一看，原来是靠墙放着的树段上的灵芝在喷粉！ 她之前剪过一个视频，是一个灵芝种植户说灵芝孢子粉怎么有营养，他们是怎么收集的。白铁英现在别说上前看看，她都有点儿不敢呼吸了，这一鼻子吸下去的可是未来千千万万颗灵芝啊！ 人工种植灵芝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要注意温度、湿度，要有光照又不能晒到，还有更多苛刻的条件。可她有空间啊！这才拿回来一天就成熟喷粉了，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突然想到之前好奇的“时间流速调节功能”是什么，她就打算拿灵芝试试。 隐约还记得灵芝种植的菌袋里是椴木和柞木，这两种树她还认识，就收集了些枯木回来，不知道这个调节功能怎么用，她就只能靠想。直到白铁英想到“在枯木上时间加速”后，原来堆叠在地上的枯木瞬间化成了一堆碎块。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这个调节功能需要准确的调节对象才能实施指令啊，这还不容易！白铁英接着如法炮制，弄了一堆碎粉碎块铺在地上。都铺好后白铁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要是长一地灵芝难道她还要绕路走吗？ 看着树段靠着的泥巴墙，白铁英又有了主意。她把碎木屑连着地上的土加井水和成泥，在泥巴墙上抹了厚厚的一层，又想“木泥时间加速”，奇迹发生了—— 泥巴墙上的木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白色的菌丝，菌丝上又长出一个个白色的小团子。团子很快抽长，底部慢慢变成橙色。向上长了一段后上面的白色团子就开始向周围展开，渐渐形成了一把把“小扇子”。当“扇子”边缘的白色消失，全部变成橙棕色的时候，底部开始向外喷洒一股股的烟雾——灵芝孢子粉，而原来的泥巴墙上现在满是一株株的灵芝！ 眼前的一幕如同视频倍速播放一般呈现在白铁英的眼前，但看视频和亲眼看到带来的感受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即便她有了原世的经历也被惊得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终于了解进了蟠桃园的大圣心中是有多么欢喜了！ “好个时间流速调节啊！哇哈哈哈哈！”白铁英笑得都能看见嗓子眼儿了！ 知道这个功能怎么使用，白铁英又拿一株都柿做起了试验。不停时间加速后的都柿很快成熟落地又重新开花结果，但是很快花朵就渐渐减少，果实也自然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干枯……这株都柿死了。 仔细回忆了下，都柿的树龄大概几十年，她这都柿还是浇过井水的，也就是说她只可以在植物本身的寿命范围内施加时间加速。 目前看来，空间菜园的生长速度大概是外面一天里面一年，浇了井水会延长它们的寿命，激发它们的生命力，使其生长得更快速。果子口感方面也有提升，早上摘的托盘儿跟她在外面摘的比起来风味更强烈，也更甜一些。 有了试验结果的白铁英心里有底了，如果她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提高时间加速倍数就可以更快的得到结果，何况空间菜园对她目前收集到的植物种类没有区别对待，真是种啥啥成，以后只要注意收集不同种类的植物就好。只可惜空间菜园有限，不然以后把她能收集到果树都种里面真是想想都美滴很！ 虽然刚才试验了时间加速，但白铁英心里知道，减速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她一方面不舍得，另一方面她还有好奇的地方需要验证。 家伙事儿还是太少了啊！光靠姐俩编的那几个篮子真是应对不了野果生长得速度，等去县城一定要好好采购一番！还没赚到钱就开始想着怎么花钱的白铁英也不禁在心里吐槽自己好高骛远，但计划还是可以先做一下的，毕竟县城可不近。 心情美美哒的白铁英收了一堆山里的野菜，什么猴腿儿，猫爪，老桑芹，刺老芽，山铃铛，黄瓜香的，用井水投了投，放在背篓里满满的一下子。又抓了两只飞龙和一堆大大小小的鸟蛋——她要去串门儿，把白铁熊托付给吴奶奶。 虽然知道会被吴奶奶骂，但白铁英依旧决定这么做，毕竟一大家子人呢！关系都是来往出来的，越是珍惜的感情越是要好好维系。再说自己这也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顶多是要往山里多走走，往塔头甸子去去罢了，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有没有这个时间而已。 通过原身的记忆和那天面对面的对话，白铁英对吴奶奶印象很好，自己这些东西也真是一种孝敬。虽然有了那么多灵芝孢子粉，但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以后找合适的机会给两位老人家吧！ 用衣襟兜了一堆托盘儿和灯笼果，白铁英出了空间，赶快四周扫了一下，还好，孩子们都在前院玩儿呢！ 白铁熊这小子这几天可拉风了，隐隐地有着孩子王的趋势。要不是他岁数太小，昨天虎子也不能那么不服他，那四五个孩子也不能“站队”。 慢慢来吧，铁熊没兄弟，在这个世界的观念里毕竟是要吃亏一点的，白铁英无力也不想去改变什么，只希望他能在人情世故中找到自己可以相信的朋友，情同手足的兄弟。 自己毕竟是女孩，为了他更好的成长，迟早是要松开牵引他的手的，而朋友对于任何不离群索居的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想着想着，白铁英怎么觉得自己又老了十岁，好嘛，来了五天老了二十五岁了！ “大姐！”白铁熊眼尖，一眼看到从房头转过来的白铁英，同时看见的自然还有她手里用柳条拴着的两只飞龙。衣襟里头兜着的是什么不重要，但一定是给他的！白铁熊立刻小跑着去灶房拿了篮子出来，到姐姐跟前示意她把衣襟里的东西倒出来。 白铁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一挪步绕过了他，自己去灶房门口放了飞龙，卸了背篓，招呼柱子烧火，东子打水，虎子抱柴的，支使得不亦乐乎。 第39章 跟你们开个玩笑 白铁熊看姐姐不理自己，又有点想哭，但想想姐姐昨天跟自己说哭了气势就没了，憋着嘴凑到白铁英跟前说：“姐，那我呢？我干啥？” “哦？你能看见姐姐呀！我还以为你只能看到好吃的呢！” 白铁熊立刻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伸手就拽姐姐，这一下差点把白铁英拽倒。 “第二次了啊白铁熊！你有啥事儿说话不行吗？真是给你吃多了，力气长这么大是不是更抗揍啊？”白铁英一手揪着衣襟，一手戳着白铁熊的脑门说。 “嘿嘿嘿……”白铁熊不知道说啥了，只能又冲着姐姐傻笑。 “还不快点拿去洗了给小伙伴分分！真是的，这要摔着我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采果子吃！” 一听有果子吃，孩子们一阵欢呼，都没怎么用白铁熊动手，这帮孩子唏哩呼噜地洗完就要吃。 “等等！” 孩子们被白铁英一声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她。 “你们是不是忘了说什么了？” 还是白铁熊最先反应过来说道：“谢谢大姐！” 孩子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小花先开了口：“谢谢铁英姐！” “谢谢铁英姐！” “谢谢铁英！” 大家也一个接一个地跟着说。 “不客气！”白铁英一扬头，“快吃吧，跟你们开个玩笑！” 孩子们也不管白铁英这个玩笑好不好笑，你争我抢地吃了起来。 白铁英确实不是开玩笑，但也不是要计较，真要计较前两天不会又是给鸟蛋又是给核桃的，她是在教白铁熊。至于其他人学没学到，那就随缘了！ 总说什么世家大族，家族底蕴的，就算不复荣光了也称呼一声公子、小姐，因为他们的谈吐举止跟老百姓是不同的，是经历一代代培养出来的，简单来说就是修养。其实就算是老百姓也有修养一说，只不过大家习以为常没有注意罢了。 就拿最常听到的“食不言，寝不语”来说，不能单看表面上的不让说话，就觉得是糟粕。那有没有可能吃饭睡觉时说话，聊高兴了可能进食无量，兴奋难眠了呢？那不高兴了又会如何呢？要是人人都能掌握好度，也就不会有这句话的诞生了。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世界，确实存在着垄断，垄断资源，垄断创造，甚至垄断知识。不用避讳，这也是那些世家大族传承的一种手段，但是光靠垄断是无法长久生存的，因为总有比你手腕硬的存在，那么这其中的奥秘之一就是修养。 白铁英原世也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但是她之所以觉得她能教白铁熊，除了出于责任，再就是因为她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想她十几年求学生涯，毕业后因为特殊情况也不过接触十几种工作，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知识？因为那是一个知识高度总结，透明公开，获取便利的世界啊！ 原身会做简单家务，会干简单农活，会爬树，认识常见蔬菜野菜……但也只会这些了。 是，白铁英还比她大十五岁呢，但是再给小姑娘十五年，她也不过是从简单到复杂，但会的东西还是那些。 在原世，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人人读书，可以通过电视、报纸、社交媒体等去了解三百六十行，去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去欣赏世界宽广与美丽。 得到空间是白铁英的幸运，但是如果没有，她也会秉承着那个世界的修养，不辜负那个世界的教导，在这里也活出个人样！ 陶罐里哗哗翻腾的开水声使白铁英断开了思绪，又是白·褪毛专家·铁熊出厂的时候了。其他孩子看人家要做饭了，就都回家了。 “看，这也是种教养！”白铁英心道。 现在要问白铁英这个世界最好的地方，她一定回答说是动物资源。除了“真香”说不出别的话的她，吃了好几块飞龙肉了，白铁熊都以为姐姐今天下午累着了。这要是原世，呵呵，那就只能是“真刑”了！ 等白铁熊刷完碗，白铁英给他交待了打算让他去吴奶奶家借住的计划。白铁熊自然是不愿意的，说话都带了鼻音，但还是同意了姐姐的计划。 姐姐最近几天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能感觉出来。姐姐自打那天醒来后经常会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种想，就好像是在想一个很远很远的人，就像他想爹娘一样。 但是姐姐比原来爱笑了，爱同他说话了，还爱冲他发脾气了。这让他既困惑又新奇。姐姐交待的事情他去做就好了，因为用姐姐的话来说，她很“爱”他，他也能感觉出来。 白铁英背着那一篓山野菜，让白铁熊拎着另一只飞龙，姐俩往吴奶奶家走去。 登门拜访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村民们大多是两顿饭，天黑了就睡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是生活习惯，而是顺应自然。所以这个日头刚落下去但天还亮着的时间就刚刚好。 “吴爷爷，吴奶奶，我是铁英啊！”白铁英领着弟弟在院门外扬声喊道。 “铁英啊，快进来！”吴三婶在灶房门口喊道。 “三婶好！我找吴奶奶，没歇呢吧？” “三婶好！” “没，在堂屋呢！铁熊也来了啊？你们去吧，我这手里有活儿就不领你们去了啊！” “哎，您忙着，我们自己去就行，一会儿再去看您！” 白铁英一边跟吴三婶应答着，一边领着白铁熊往堂屋走，刚到门口，吴奶奶已经站到门口等着了。 “吴奶奶，想没想我啊？我又来看您了！”白铁英赶忙往前两步去搀扶吴奶奶。 “吴奶奶好！吴爷爷好！”白铁熊紧跟在后面说。 “这丫头，这是说什么话？想，怎么不想，你天天来看我才好！”吴奶奶笑着说。“吴爷爷好！” “嗯，坐！”吴爷爷点了下头道。 “吴爷爷是手里就没有没活儿的时候啊！这天都要黑了，您要仔细眼睛啊！” 吴爷爷没答话，依旧搓着手里的草绳，这应该是要编草鞋。夏天活儿多，费鞋。 第40章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白铁英也不再多说，转头跟吴奶奶道：“吴奶奶，我今天来是想求您帮我看铁熊两天。” “咋滴了？你不是要进山吧？那可不行！” 铁英后背背着的东西她看不到，但是铁熊手里的飞龙她可一眼就瞧出来了。 “你这孩子，那天我跟你说的话是不是白说了？你给我消消停停的，有吴奶奶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谁给你的胆子往山里去？” “哎呀，吴奶奶，您别急啊！对了，您等我把背篓放下再说话行不行？我这背着也沉不是？” 白铁英说着就把背篓放在了门口，示意白铁熊把飞龙也堆在了一块儿。 “吴奶奶，我确实又上山了，还去了塔头甸子。”白铁英如实交待，不然她这东西怎么来的？她家现在也就这些东西能拿得出手了。 “您消消气，听我说。”看吴奶奶皱着眉头又要说什么，白铁英赶忙接着说。“吴奶奶，您的担心我都知道，但我们守着大山，那里那么多好吃的，只要我们走走就能拿到，为什么一定要死守着那块地呢？ 再说我家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让我们为了安全就呆在家里，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 您的爱护之心我都明白，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确实不应该冒险，可我家还有铁熊呢！ 爹娘走了，没人再教我们怎么育苗，怎么开地，怎么缝衣服，如果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学，不教，那铁熊什么时候能顶门立户？ 吴奶奶，我不是要跟您犟嘴啊！只要我们知道避讳什么，再注意安全，也不是不能去吧？” “你，我真是……”吴奶奶并没有被白铁英说服，要不是年龄大了腿脚不灵活，她是真想拿鞋底子抽白铁英，这孩子胆大包天啊！ 可她心里也高兴，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不是她有本事从老天爷那拿回来裹腹的东西——是的，她认为白铁英纯是命大——而是从她刚才这番话看出来的，她家东子可绝对说不出来这话，就是另外五个孙子孙女也不行。 要是白铁英知道老太太心里是这么想的，那她一定会替老太太说一句“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但她不知道，所以她得继续劝说： “吴奶奶，之前我过得浑浑噩噩，您也瞧见了，我把弟弟带成什么样了。 不瞒您说，我之前好像见到我爹娘了。我哭着求他们回来，哭着求他们把我带走，他们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拿一种眼神看着我，当我清醒的时候明白了，那种眼神，是失望！ 他们全心疼爱的姑娘在他们走了后就怨天尤人，他们用血肉供养的姑娘却一心求死！ 吴奶奶，我不能那样活，铁熊也不能有一个那样的姐姐！” 白铁英的语气平静，但一颗颗滚烫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睛中滑落...... 这番话固然有联想到她的原世，但也是那个离开的小姑娘真实的想法，她也真这么做了——这也是白铁英前几天在拥有了空间的情况下都不想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她想问为什么？！！她想问凭什么？！！ 没有人回答…… 堂屋里一片安静，吴奶奶泣不成声，吴爷爷手中的草绳早也不搓了，门口站了一堆人，挡住了天光，是吴大爷他们。 “铁英啊！” 吴三婶真的忍不住了，她一把扒拉开前面的人进屋就搂住了白铁英，一边拍她后背一边哭。 “三婶，疼！”白铁英嘀咕一句，也抱住了吴三婶，不知道是身疼还是心疼。 “三婶，你揍我屁股吧，我不怕疼！”白铁熊下意识地说道。 姐姐说了好多话，他现在只记得一句，一直在心里重复，“一心求死”，“一心求死”…… 不要，他不要姐姐死！他要说谢谢，他要先帮姐姐把重物卸下来，他听话，他多吃，他不哭……可是好想哭啊！ 白铁熊嗓子像被掐住一样，憋得脸通红，但他不知道的是，门里门外都哭了好几个了…… 还是吴爷爷先开口了：“铁英是个好孩子，有啥事儿我都答应了！” “哎，谢谢吴爷爷！”白铁英从刚才陷入的情绪中缓和下来，松开吴三婶，转身对吴爷爷行了个礼，白铁熊也跟着行了个礼。 “呀！大家都在啊？瞧我，还把吴奶奶惹哭了，你们要生气就揍铁熊屁股呀！” 白铁英的话让反应过来的众人哭笑不得，吴三婶又照着后背拍了两下说：“就揍你，就你欠揍！” “好好好，也惹哭我们三婶了，是欠揍，要不您往右边再拍两下？把大娘、二娘和银花姐姐她们的份一起揍了，我这身上也不偏坠。” “这孩子！”吴三婶被气笑了，寻思寻思还给摩挲两下后背。 吴大爷看了下众人道，“都进来说吧，你们几个小的也蹲外面听着，翠兰，你去点灯！” “哎，哎！”吴大娘连忙答应两声，进屋点了灯。 两张饭桌，八条条凳坐满了人，让白铁英很是羡慕——她们家别说这么多人了，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安排，必须安排！ 见大家都望着她，她不禁懊恼，又走什么神啊！ “咳咳”，白铁英清了清嗓子，“我想让铁熊在这儿住两天，是因为我想去县城。” 白铁英这话一出来，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不行！”这是吴三叔。 “我看你是真找揍啊！”这是吴三婶。 “你去干啥？”这是吴二娘。 “理由我可以先不说吗？”白铁英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点，突然没了底气。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关过不去，还扯什么“活出个人样”？ “我一定会注意安全，因为我知道铁熊还在这里等我。”白铁英认真地看着吴爷爷的眼睛说道。 “你这不扯蛋呢么！啥事儿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去县城？铁英今年有十岁吗？”吴二大爷说完问身边的吴三叔。 “当着孩子说话注意点！”吴三叔不满地说。 “二大爷，我今年十周岁，腊月生日，虚岁十二了。”白铁英又转向吴二大爷答道。 “哦，哦，那也不小了。”被吴三叔说了一句，又见白铁英这么大大方方地答话，吴二大爷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随口答了一句。 第41章 还好你媳妇提醒我了 “行了，我刚才已经应承孩子了。”吴爷爷开口说道。 “但你要记住你说的话，铁熊还在这等你呢！”吴爷爷盯着白铁英，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的吴爷爷，我记住了！”白铁英正色道。 “吴爷爷，吴奶奶，我明天一早走，所以铁熊今晚就在这行不行？后天晚上这时候我准回来。” “走吧！”吴爷爷说完又搓起了手里的草绳。 “大爷大娘，二大爷二大娘，三叔三婶，那我走了哈，铁熊要不听话就揍，不用给他留面子！” “快走吧，还揍铁熊，我都想揍你！”吴三婶接话道。 白铁英摸了摸白铁熊的脑袋，也不多言语，抬脚就往外走，到了院门才转身冲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出院儿往家走了。 “诶呀，这铁英是咋抓到飞龙的啊？去年冬天下套子都没逮到。”吴大娘提溜着飞龙问旁边的吴二娘。 “不知道啊，这孩子，怎么感觉俩月没见就长大了好多呢？”吴二娘回答说。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该干嘛干嘛。让铁熊跟我这儿睡。” 吴奶奶哭了一场觉得乏了，跟大家说了一句后直接拉着白铁熊进屋睡觉去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白铁英回到了泥巴房。前后想了想没啥收拾的，就直接进了空间。 白铁英之所以又改了主意，要离家两天，是真觉得一天往返的话时间太紧了。要不是第一次委托人家，她觉得十天半个月才把握。 因为她不是真像跟白铁熊说的似的，要去卖樱桃，她现在手里的山货可是不少。空间有一份，她在外面开地图的时候也收了不少。还有空间里的野果虽然不能都卖，但是应季的几种她也可以大量催熟。另外她决定绕远走河滩了，因为她有了“隔空取物”这样的能力，那么这一路上河里的资源也不可小觑。 这样一来，她最开始想要搂一笔就跑的想法就不行了，得实实在在地去找能接受大宗货物的买家。还不能是她出面，不然一个小姑娘去卖那么多东西，人家不黑了她也得给她赶出来。但现在的她算是两眼一抹黑，所以只能先统计一下种类数量了。 一到菜园，这满墙的灵芝就又震撼了白铁英一次，瞧着数量比下午时又多了些。剪的那个视频里说这玩意是一年生的，散完孢子就没那么大的功效了，营养成分都在孢子里，剩下的本体基本就是光长个头了。白铁英决定到时候割一部分留一部分，毕竟就是当个盆景看着也喜人啊！ 之前她留了一半野果没摘，现在被摘掉的那边不是开花了就是已经有青果了，而没被摘掉的果子却依旧风姿绰约地挂在枝头。 按照之前测出的时间比例来算，它们应该腐坏进入下一轮回了，但是现在依旧如同成熟得刚刚好的样子。 用都柿做试验的时候，那些都柿就是渐渐萎缩，掉落……对呀，他们的果实掉落不是应该在附近重新发芽生长吗？时间加速下变化太快了，她当时也没注意那些果实怎么样了，只能再做一次试验了。 这次白铁英拿障子边的山梨做试验，因为果子大，方便看清。这回她减慢了些速度，清楚地看到山梨掉落在地上后没有腐烂，只是萎缩，干枯，然后好像到了一个临界值似的，突然化成了齑粉，让白铁英对“尘归尘，土归土”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空间菜园在原速下，也就是外面一天里面一年的情况下，只要白铁英不去采摘就可以一直保持在成熟的状态，但是时间加速的情况下就要注意采收，不然就会像试验时那样回归天地，而一年生的野果如果全部采收了，就需要重新种植才行。 各色蔬菜豆子啥的又打籽儿了，看来生长周期越短的在空间里成熟的时间也越短。白铁英这回都收了，留下一部分后其他都种在外面大地里了，剩下的豆秧菜根的直接一个时间加速——送走！ “挺好，挺好，这空间谁设计的，还挺环保！” 说到环保，白铁英想去茅房了。这几天只要条件允许，也就是白铁熊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她都是到空间上茅房的，因为她第一次进来打量环境时无意中发现，这里的茅房居然有“自动降解”的功能。 她不知道降解到哪去了，一点也不想知道，但是在这个夏天苍蝇绕，冬天屁股要冻掉的土茅房时代，她可以拥有原世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不用冲水还没有异味——简直是给个皇帝都不当好吗？呃……人家皇帝好像也不用自己倒马桶，据说净室还香香的……呵，看看，人家都不叫茅房！ 享受完“自动降解”的白铁英一出来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场院这边。跟水井那边不一样，这边的空气好像都要干燥一些。 把原有的山货归拢到院外堆着，又铺了一场院的山货后，白铁英开始试验“时间流速调节功能”——其他跟菜园情况相同，只不过这个脱水的比例应该是外面一天空间七天。 别看白铁英才走了两个山头不到，但收集到的榛子松子核桃已经在院外堆成了三座小山，她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能把大山都收入空间将会是什么模样？橡子她也没放过，就算人不吃，当饲料卖出去也行啊！ 晒好的各种花茶放到了屋里，把整个东屋都塞满了。西屋里现在是各色种子，只不过数量不多，她打算这屋还是留个睡觉放东西的地方。 一番收拾后，白铁英走到木床边，铺上厚厚的干草，跟矛隼妹子道了声晚安就要眯一觉，还得早起赶路呢！ 没想到矛隼妹子突然“干哈干哈”地叫个不停，白铁英糊涂了，这是咋滴了？突然想到什么，她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把矛隼兄给忘了！ 急急出了空间一看，矛隼兄果然在门外用鸟喙啄门呢！ “诶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忙乎把你给忘了，还好你媳妇提醒我了！” 带着矛隼兄和它那堆给媳妇准备的“饭食”回了空间，白铁英就顺便问它们明天晚上怎么办？矛隼兄还是围着她走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她的身后。 “你说你跟着我？” “干哈干哈”。 “好，就这么定了，晚安！” 第42章 你是来拉粑粑的吗?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白铁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快到外面看了看天色，还好还好，夜色正浓，万籁俱寂。进屋里拿了件娘的旧衣服将自己又裹了一层后，白铁英出发了。 从小院到河边这条路，白铁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是到了踏脚石那里向右，就是她今天要开的新地图的开始了。 夜间行路，没有照明工具，还是在河滩上走，深一脚浅一脚地渐渐让白铁英有点崩溃，收到空间里一条两尺长的鱼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收到空间？”白铁英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办法……她先把河滩上的石头收了，遇到坑洼先用石头填平，走过去再放出来…… 这光溜儿大道，除了有点硌脚，比走官道还平坦，关键是她之前没想到空间还可以这样利用。再一想她空间里那段石头墙——遇着老虎她都敢照量照量了！ 北山河在往县城来一半的路程时就往北上了，后面的路程几乎就是穿林子。幸好知道县城在仙鹤村的东南方向，还有空间实时定位，她走了两次冤枉路后，终于找到了官道。 不用走坑坑洼洼的路，还安全感爆棚，白铁英看着不断扩大的空间，收获满满的动植物，着实兴奋不已。当看到前面一个黑乎乎的城墙围在那时，她往路边的草窠里一蹲进了空间。 这一路白铁英也一直关注着她跟泥巴房的联系。其他一切如旧，但是在林地里穿梭时出了个小插曲——她和泥巴房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条由泥巴房向东南方向的红色的线连着，视角也突然上升，就好像原世的卫星地图一样！ 白铁英不明白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于是往回走了大概十几米，视角又恢复为了那种实景模式。而从那个地方往前走了百十米后却一直都是“卫星地图”。 她连忙进了空间，这里却是实景模式，回了泥巴房，也一切如常，而当她从泥巴房到那个地点时，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那表示她和泥巴房的距离达到了十里，而她居然可以在空间超过十里移动了！ “哈哈，这个空间升级得可够有意思啊！ ” 进了空间的白铁英首先就看向了北山河，河里收上来的鱼类更丰富，体型也有更大的了。原世里妈妈就经常给她做鱼吃，说“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几乎给她做个遍了，还说她能考上大学都是多吃鱼的功劳。 仔细看看，好像还真有几种眼熟的，可惜她当时只管吃，绝大部分的鱼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只能之后到菜市去看看后再决定卖哪种。 看到柞蚕的时候，白铁英差点忍不住尖叫！ 一只“糖宝”是可爱的，那要是一树树的呢？是的，不是束，是树！那一树树密密麻麻的柞蚕带来的视觉冲击，不是密集恐惧症的白铁英都受不了。 这让她回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让养蚕，因为疏忽，养到“上山”的蚕却死了。她爸去菜市场买回来蚕蛹，跟她说是一样的。她也不知道啊，认认真真等着“破茧成蝶”。 交作业时——同学们带来的都是白白胖胖的蛾子，而她的是棕灰色的；同学们的都三五厘米，而她的居然比手掌还大，放文具盒上都不显小！ 结果自是不必说——她爸当天晚上炸了一盘蚕蛹来赔罪！ 看眼前这些柞蚕的状态应该是四五龄了， 记得之前收橡子的时候看到有两处较大的柞树林，白铁英就直接把“糖宝”们分开放置，这边的树上看着也就不那么恐怖了。 她又挑了些小树苗移植到条件相似的地方，等以后成林了可以再往外分。之前光想着橡子能吃了，没想到柞蚕的事儿。但是现在蚕丝面膜，蚕丝扇，蚕丝枕头，蚕丝被什么的都指日可待了呀！ 而当白铁英看到一棵树上密密麻麻的蜜蜂时，更是乐得直搓手。就算有密集恐惧症也在这一刻痊愈了——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对蜂蜜的向往！这几天的水煮一切她真是吃得够够的了，第一个调味品这不就来了吗？ 用空间挪开飞舞的工蜂，再用小刀割下来一块蜂巢直接就放嘴里了，甜！太甜了！好吃！太好吃了！！白铁英觉得自己好想披上纱巾在海边跑…… 看到这个蜂巢有三个封盖的王台时，白铁英更乐了。细细看过空间后，她把蜂巢割掉四分之一放陶罐里，这是她的福利。 三个王台连着一部分蜂巢都挪到了她帮它们选的有蜜源且离水还不远的新家。再把工蜂大概分成四份，其中的三份分别放到那三个王台巢去，剩下的留在老蜂巢。 完美！剪辑师果然不愧是她原世选择的好工作！至于工蜂们认不认新巢也有空间可以帮忙，比那个蜂场的宣传片里简单多了！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白铁英回到泥巴房接着睡觉去了，这一路不止身体累，不停利用空间搬来搬去也不轻松。 “明天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要是空间可以''关灯''就更好了！”白铁英随着最后一个念头沉沉睡去…… 清晨，白铁英又是早早地就起来了，她忘了空间里也有那么多的鸟！关键耳边的“干哈干哈”声，她想忽略都不成！ “你们两口子今天的井水取消！”白铁英恶狠狠地瞪着矛隼两口子。 “干哈，干哈”？ “吵到我睡觉了不知道吗？” “干哈，干啥”。 “就凭这是我的空间！” 看白铁英开始说疯话了，矛隼两口子干脆不理她了，又继续卿卿我我，恋恋不舍了。 撒完起床气，白铁英也精神了，洗漱完吃了点蜂蜜拌都柿，那叫一个酸爽！把身上裹着的娘的衣服撕下来一块盖住背篓，然后给矛隼妹子换了翅膀上的药，就带着矛隼兄出了空间。 因为记得昨天进来的地方靠近官道，所以她又蹲着出去的。结果一站起来就看到旁边不到十米的草窠里有人！惊得白铁英说都不会话了…… “你，我，你，你是来拉粑粑的吗？” 第43章 脑子有问题 “呼啦啦”……矛隼兄直接飞走了。 “真不够义气！大难临头……哦，确实跟你没啥关系……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白铁英在心里不停地大喊，她冷静不了啊！半夜还斗志昂扬地畅想着天明以后这样那样，这怎么又凉凉了啊？ “回空间好像不至于，可弄死他也有点下不去手啊！” 蹲在旁边草窠里跟白铁英面对面的穆清秋也是一脸懵，“这小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这些天太累大意了啊！没有好好检查一下。拉粑……她确实是有点不正常啊！她舌头都是蓝紫色的，难道是发了疯病家里人没看住？” 俩人在这“深情对望”，都指着对方能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好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办，可事与愿违，谁都没有动静。 穆清秋不动，是以为白铁英犯病了。据说这种时候不能刺激她，万一纠缠住自己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他在御北山脉跟师傅修行，前段时间居然在山里发现了澜国人的行迹。如果是商人，没人会选择走这莽莽重山。路难不难走不说，在御北河入海口处的伊河府入境从商岂不是更为便利？不是商人，又有隐匿行踪的表现，所以他跟师傅禀报后就一路跟踪而来。 二十那天他突然寻不到澜国人踪迹了，他就往前赶了一段，想要守株待兔。没想到在山脚下的林子里隐蔽观察时，这个小姑娘也到那儿了。边采野果边唱着什么“百姓高兴”的小调儿，他当时还在心里感慨百姓淳朴，小姑娘活泼。 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又在河边做叉腰状，哈哈哈地粗着嗓子怪笑，他就觉着这孩子有些不对劲了。 穆清秋觉得刚安静没多久，她又大声地唱着小调离开。当时那一嗓子，吓了他一跳，脚一动，还踩断了根蒿草。 要知道他可跟师傅学了十三年功夫了，埋伏时踩断草茎这种事情，打他八岁起就再没发生过了。所以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正常？但还要留意随时可能出现的澜国人，他也就没再注意。 没想到澜国人没守着，第二天下午又在山里看到了她。这小姑娘东张西望地一直往前走，也不收集山货。嘴里还唱着什么“采蘑菇的小姑娘”，就跟闷了来山里散心似的，跟其他上山的百姓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这两次还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进山，谁家这么小的孩子会让她一个人在山里闲逛？要不是还要继续隐蔽，穆清秋都想跟上去看看这小姑娘到底在干什么了！ 穆清秋在这边回忆边想对付发疯人的办法，而白铁英不动，则是她没想到对面这个男人，哦不，这个男孩，他怎么可以这么帅！ 白皙的皮肤透着粉红，满满的胶原蛋白！两道好似书法家点画的眉毛下，是一双闪烁着倒映在深潭上的星光般的眼睛，居然还是个小内双！ 哦，瞧瞧那雪场黑道一般流畅的鼻子线条，要是搁原世，绝对是各大整形医院的模版啊！“朱唇皓齿能诵经”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诶呀，不知道牙白不白？ “你能说句话吗？”白铁英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啥，丢死人了！原世她听说“一想之美”这句话时，还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明星算好看吧？也没谁够她“一想之美”的，可今天她是梦想成真了呀！ “啊？”穆清秋呆愣地答了一声后，又咳了下嗓子掩饰自己的情绪，“小姑娘，你，就你自己一人吗？你家里人呢？” “天呐！就连牙齿都长在了我的心巴上啊！”白铁英在心里大呼！ “啊？他说啥？一人？家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啊，我刚粉上的小哥哥这就要塌房了吗？”白铁英迅速往四周环顾了一下，没见到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就他一个人就好办了！哼，任你有何阴谋诡计，就问你抗不抗石头砸吧！” 穆清秋见小姑娘一会儿笑，一会儿冷脸的，愈发觉得她是发病了，但是自己真的不能跟她多纠缠，所以开口道：“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需要穆某帮你指路吗？” “啊？哦！”白铁英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她还一直当自己二十五岁呢！另外也是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哥哥惊呆了下。其实正常人看到十岁孩子问一声不是很正常吗？“这小哥哥，哦不，是大哥哥，人还怪好的呢！” 在心里夸了他一句，白铁英答道：“我没迷路啊，大哥哥。”白铁英在心里恶寒了下，这声“大哥哥”叫的，如有巧合，纯属自愿！“我要去城里卖山货呢！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在这干什么呢？” 穆清秋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刚才皱眉这会儿又甜得发腻，终于确定她脑子是有问题了。 “你就一个人去吗？你家大人呢？” “我，我跟舅舅来的。舅舅要去拉粑粑，让我在这儿等他，我等着等着睡着了。大哥哥你还没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呀！”白铁英“无中生舅”，也防备了这个人一手。 “哦，这样啊，那穆某先告辞了！”说着穆清秋拱了下手就打算离开。 “大哥哥，你不进城吗？要不咱们一起走吧？”见他一直不肯说自己为什么在这，就连像她这样编个理由都不肯，也不知道是不愿说谎还是另有目的。 她也不确定她刚才蹲的这边草窠他有没有注意，要是他看过这里没人，而自己又突然出现，那此人现在要离开就耐人寻味了。 但反正她有空间可躲，还有石头墙做依靠，只要他不是超人，以从空间取物那瞬息的速度，只要他敢动歪心思，她就舍得埋！ “诶呀，这空间看不到外面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下次升级麻烦先升级这个，求求了！”白铁英在心里嘀咕着。 “告辞！”穆清秋见这小姑娘越来越黏糊，真不想再多言，抬脚就往县城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了。 白铁英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一点他的影子都瞧不见了，自言自语声“呵呵，姓穆”后，转身往县城走去。 第44章 三百年前是一家 这县城看着近，离着还有段路，昨天她找地方隐藏时又走远了些，所以当白铁英把“大哥哥”忘在脑后，兴奋地“奔赴前程”时，她就没注意到空间里突然出现的庞大白色模型。 此时她正好距离县城十丈，空间突然产生的巨动让她心跳激增，脑袋也是一阵阵的眩晕。第一反应是进空间，但随即想到城门人来人往的不能进去，然后就一头扎地上昏了过去。 当白铁英醒来时，她以为自己又挂了一次，下意识就去摩挲自己的食指……“这次是换了个什么马甲？”她看看头顶的房梁，比泥巴房好太多了吧？床脚那边的墙上钉了几块木板放了些书和木盒。床头有个矮凳，上面放了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药？这回穿了个病秧子？哎，屋子这么小，看来条件也不太好啊！ 空间，对，空间！白铁英赶忙往空间看去……呵呵，想多了，这不还是那个地图么。不对，这个白色的框框是什么？是县城？！ 白铁英有点琢磨出她心跳和头晕的异常所在了，应该是跟这个巨大的县城模型有关！这个白色框框的范围应该就是县城的大小，而她现在位于县城南边偏西的方向。 县城的范围从模型来看东西长约四里，南北宽约二里，大概有仙鹤村全部加起来的两倍大小。在北方有这么大的县城，也是出乎白铁英的预料。 但这也没办法，原身只是个小姑娘，知道得不多是情理之中。而她本身对这里所知有限，只根据仙鹤村的情况来判断，会有所误解也是情有可原。 昏迷前她是在县城北门，据此时所在位置直线距离约二百丈，除了她到现在这个位置可能经过的一些地方，出现了小些的白色模型外，其他部分还都是空白。而这些小模型的形状从北往南越来越小，白铁英现在所处的房子只有北边最大房子的二十分之一不到。 “姑娘，你醒了啊，那快把药喝了吧，也省得我去热了。” 正当白铁英依靠空间琢磨县城的时候，一个看着二十岁左右的男人推门而入说。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你是谁？”白铁英装作懵懂的样子问。 “你快把药喝了，再凉下去我还得去热。”男人不耐烦地说。 “我知道你这是什么啊，我就快喝！”白铁英心里说道，但她嘴上却说：“我不要喝药，药好苦，而且……我也没钱。”她声音越来越小，一副因为没钱不安的样子。 “诶呀，这副药我师傅给你放了参呢！你要不喝我喝了！” “啊？”白铁英禁不住惊讶出声，这药还有抢着喝的? “有啥好‘啊’的！虽然就是点参须碎末，那也是参呐！看你这穿着怕是一辈子都尝不到参味儿！也就是我师傅心好，大老远从北门带你到南门的铺子里来，对了，你还是我背来的呢!” 男人后面这两句话，让白铁英好想骂他“你才一辈子都尝不到参味儿呢！你们全家都……”的话咽了回去。 好歹人家师傅算是救了她一命，他也出了力，自己不能不识好歹，于是想要起身行礼，结果没起来不说，还引得身上一阵疼痛。 “哎哎，你别动，我师傅说了，你这是长期少食不安所致的气血两虚，休克晕厥。要不是我们恰好经过，师傅直接给你施针救治，你现在都到酆都了！诶呀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我喝了！” “你这夯货，跟我学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学到了惦记人家小姑娘的药？你个偷闲躲静的东西，快去把药热了！” 还不等白铁英在心里吐槽这到底是个直脾气还是个二百五，一位老人进门就大巴掌啪啪地拍着男人的后背骂道。男人赶忙端药出去了，再不敢多说一句。 “老人家，我叫白铁英，今年十岁，家住仙鹤村，早上赶路来县城卖山货不知道怎么就晕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白铁英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对老人点头行礼，报户口似的把自己的来历交待个清楚。这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说清楚也是礼貌，绝对不是怕老头的巴掌拍自己身上！ “小姑娘，你躺下，我那徒弟是个憨傻的，但他绝对没有坏心。”老人乐呵呵地替徒弟解释了一句，看来对白铁英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 “老人家，冒昧问一句，您是大夫吗？” “呵呵，正是。我这医馆名字大家都嫌绕口，久了就都叫城南医馆，我正是医馆的大夫，巧了，我也姓白！” “白爷爷好！这真是巧了，也许我们三百年前是一家呢？”白铁英打蛇随棍上，赶紧套近乎，毕竟现在自己这情况真是需要麻烦人家。 “那倒不一定。倒是你说你是仙鹤村的？白银发你认识吗？”白大夫一边说话，一边搬过矮凳坐下，牵起了白铁英的手放到床沿给她诊脉。 “白银发？这名字好熟啊！妈呀，那不是爷爷的名字吗？银发，有银子发财吗？她们家老祖宗真是省事儿啊！曾爷爷一定叫白金什么！” 白铁英这边在心里吐槽，但是嘴上赶快答道：“白爷爷，你认识我爷爷吗？” “呵呵，那还真是一家人了，我是你爷爷的叔伯兄弟，你曾祖父白金汉是我大伯。” “咳咳咳咳咳……”白铁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曾祖父威武！ “你这孩子，不好好吃饭还肝气郁结，想啥了又？”白大夫说着放下白铁英右手，又抓了她的左手继续号脉。 “没想啥，没想啥！”白铁英连忙摇头说，不好，这一摇又有点晕了。 万万没想到，以为这豆芽菜没啥事儿，结果大夫一搭手，就知有没有。不好好吃饭，那是不好好吃吗？那根本是没得吃啊！肝气郁结，哎！这倒是真的，她刚来时都替这姐俩犯愁呢！ “嗒！”白大夫一个脑瓜崩儿就弹在了白铁英的额头上，让白铁英溜号的心思转了回来。 “白爷爷，我，我不知道曾祖的名讳……我还不记事儿爷爷就去世了，我爹…… 也走了，娘，娘也跟着去了。” 第45章 管管你家败家老爷们儿吧! 这老白家真是人丁不兴旺啊，要不是今天恰巧遇到白大夫，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按理说关系和距离都不算远，怎么从没听爹娘说过呢？爹都伤成那样了，为什么不找白大夫医治？ 还是说有拒之门外这样的事情发生，才会让爹临走前把她们姐俩托付给村长和吴爷爷，吴三叔，提都没提有这么个亲戚。”想到这，白铁英把手抽回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下地。 “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白大夫一把按住白铁英肩膀，示意她躺下。“好好躺着吧！诶，你这身体还能救回来也算是运气了，多亏近几天吃得还行。” “白大夫，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确实不能多待。”白铁英还是坚持要起来。 “呵呵，刚才一口一个白爷爷，这会儿又叫我白大夫了？也是，老白家人都这样，这也是个犟种！”白大夫随她起来不再制止。 “刚才是我失礼了！多有打扰，还请见谅！白大夫，我现在确实没钱，这药费您看可不可以等我卖了东西再来还您？”白铁英坐在床边，一边缓解着头晕一边说道。 “反正都打扰了，也不差再待会儿了，等大福把药拿来你喝完再走，我不拦着，反正命是你的！” 白铁英听了点头表示感谢，她确实需要再缓会儿，也就一直坐在床边没动。 “家里还有谁？”两人沉默静坐了会儿，白大夫开口道。 “还有个弟弟。” “多大了？” “五岁。” “就剩你们姐俩了？” “是。” “哎！”白大夫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师傅，药热好了！”大福端着药进来捧给白铁英。 白铁英捧着药碗，小口却快速地喝着，屋子里只剩她吸溜药汤的声音，格外响亮。白铁英也不想，但没办法，太烫了啊！ “大福，你去把我药箱最下层左上角贴着红纸的药瓶拿来。”白大夫盯着白铁英看了一会儿后转头对大福说。 “师傅……” “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干啥就干啥！”白大夫截断大福的话喝道。 大福也不再多言转身拿了药回来又出去了。白大夫把药放在床沿，对白铁英说：“孩子，这药你拿着，一日两次，一次一丸。可以的话，带你弟弟也来看看……” 见白铁英猛的抬头看着她，连忙接着说：“别担心，这药吃着，再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别总惦记你爹娘，你身体的亏空还来得及补回来。 至于你弟弟，我没见过不能开药，但想来跟你差不多，一日一次或隔日一次足矣。 我……哎，人老了啊，就想得多了。我是真没想到咱们这一支就剩你们俩了，我只是想走前看看……不勉强，只要你俩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白铁英依旧小口地快速啜饮，白大夫的话她没接，药也不打算要。 可能是看出白铁英的心思了，白大夫接着说道：“铁英，是叫铁英吧？” 见白铁英没反应，他又说：“铁英啊，依着我的脾气，真的不想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既然现在就剩咱仨了，这眼瞅着还要少一个，有些话就算我给你交代交代。 估计你爹也没有跟你说，甚至可能你爹都不知道。咱这一支在我爹和你曾祖时算是又分了家…… 其实也不算分家，当年……发了大水，原来的房子都塌了，地也毁了，老白家啥都没了，就剩哥俩了。我爹就想来县城谋生，伯父认为应该留在仙鹤村重建。 当时两兄弟闹得很是不愉快，伯父说他要是走了就当白家没他这个人！哎！白家人都死犟啊，我爹也说就是饿死都不回白家要饭……这俩老头真的到死都没再见，我也是后来才听我娘说的。 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我也跟人打听了，那时候你曾祖也走了，我就托人捎话给你爷爷，想要回去看看。但你爷爷说老白家没我们这号忘八端，我也来气了，就再没联系过。 这一晃有小三十年了，没想到……就这么个情况，你知道就行了，要是想告诉你弟弟就告诉，不想这事儿我也算交代清楚了，你也不能把一个要进棺材的老头子怎么样。” 白铁英听着白大夫像交代后事似的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反正与她无关，她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挣钱吃饭！ 不知道耽误了多久，想着抓紧时间，白铁英就慢慢站了起来。这一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心里不禁暗骂空间，太坑人了，有啥情况不能吱个声吗？这要是没碰到白大夫，自己说不定真嘎了！ 想到白大夫救了她，白铁英也不好继续冷脸，于是道：“白大夫，您这里收药材吗？” “药材？什么药材？”白大夫不禁转头看向窗下放着的背篓。 “是这个。”白铁英从怀里掏出来那根矛隼兄送给她的人参。 她想过了，反正自己也是打算要卖参的，价钱合适，卖谁不是卖呢！祖宗们的恩怨情仇让他们地下说去吧，更何况也不是自己真正的祖宗。 白大夫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几乎是抢过了白铁英手里的人参，然后就浑身发抖起来。 白铁英见了不禁感慨，看看，这老头激动成这样，那自己当初乐成那样也是应该的啊！ 没想到白大夫一抬头，颤声问：“你挖的参？” “不是，人家送的。” “谁送的？” 白铁英没再回答，反而一副“你话太多了”的样子。 “诶呀，糟净好东西啊！”白大夫叹了口气把人参递回去，然后坐下了。 “你这参，有百多年了，要是根须不断，价值万两白银。就是咱这个县城，我也能立刻找到买家卖上千两。但现在可不一定了，估计最少要打个对折。” “啥？”白铁英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看人参，马上又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原世人参都大面积种植了，几块钱，几十块钱的满街都是，就算是林下参也几百块钱就能买到，可白大夫说这参能卖多少钱？千两？！！那搁原世不得近百万了？打个对折就是少了几十万啊！万两？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卖，卖了。”白铁英磕磕巴巴地说。心里不禁哀呼“矛隼妹子啊，管管你家败家老爷们儿吧！” 第46章 促狭鬼 白大夫喉头发紧，这孩子虽然手脸都很干净，但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大人的旧衣服改的，裙子撕掉了一截，毛边都没扦上。那脉象也是细弱得很…… “铁英啊，我得跟你交待一下，你现在身体亏空得厉害，必须好好养养。像今天这样的晕厥再来一次，就是有大夫在你身边守着，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这参正好适合你，想来你弟弟也是如此。 我这药瓶里的主药正是人参，但不过是三十年的，没有你这个药效好。还缺一味灵芝，但这个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的，我明天就去御北山。瓶里的药你先吃着，等我找到灵芝就回来给你配药。” “灵芝？” “是的，这用药讲究君臣辅佐，不是说人参好就全都用人参，灵芝温和，你们小孩子更适合。而且这药配完了你们也用不了多少，到时候是卖还是留着都可以。” “那得多少年的灵芝呢？” “至少也得几十年的，才不白瞎这人参。没事儿，这御北山里的好东西可多了，我肯定能找到。你这个身体，这药可以算是救命药了！” 白大夫以为白铁英担心灵芝不好找，就又劝了她几句，但他也确实认为能找到，不过多翻几座山，往里面走走罢了。 老一辈人的恩怨，现在看来都是……自己也是糊涂，又没有深仇大恨，至于的么？要是早点知道银发家里是这种情况，这俩孩子也不能遭这么大的罪。 “百年灵芝价值几何？” 听见白铁英的问话，白大夫以为她是认为太昂贵了，就答道：“铁英啊，这药确实贵重，但是人命更贵啊，你可不能本末倒置啊！” “价值几何？” “咱这县城就那么几家，能有个五百两不错了，但是要拿到京都去卖，怎么也得翻倍的。”白大夫见白铁英坚持，就给她解释了下。 白铁英听完脑瓜子嗡嗡的，不是身体的原因，纯是被馅儿饼砸的啊！！！人参她还没发现，可空间里的灵芝可是满墙都是啊！百年灵芝也不过是加加速而已……想到这儿，白铁英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就赶紧坐在了床上，没办法，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白大夫见她这样，赶忙上前把脉，一搭上手就脸色大变，慌忙就要出去找银针。 白铁英拉住了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没事儿，您坐下，我有事儿说。” 白大夫见她渐渐缓和，也就没坚持，坐到了矮凳上等她说话。 “灵芝，我有！但有没有百年我不知道。”白铁英眼神肯定地看着白大夫。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怎么得到的？那百年人参我就不问了，百年灵芝据我所知可是要走至少十天的路程才可能找到，只是可能！你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得到的？ 不要说是祖传的，老祖宗有没有那福气我比你清楚，而要是你爷爷或你爹娘得到的，我猜他们也不会都走了却留下你们两个遭罪！”白大夫有些生气，又恢复了他刚进来时的大嗓门。 白铁英见他这样反而笑了，没有急着回话。 刚才因为想到他是不是拒绝了救治爹，所以才会不顾救命之恩立刻想要离开。救命之恩是应该报答，自己也不会忘恩负义，但是作为一个享受过父爱的孩子，哪怕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姑娘了，也不应该跟他有任何瓜葛。 但是听他解释了为什么疏远的那些事，就可以初步判断他是真不知道爹受伤的事情。而他知道自己有人参，不但没有贪心，反而是劝自己留下，还把自己珍藏的药拿出来给她吃。现在听说自己有灵芝，第一反应是进山危险，他是真的关心自己才会这样啊！ 即便以上这些判断依据都是假象，那她也有自保的手段。可要是因此错失了一位亲人，辜负了一片真心，那白铁英真的觉得是太可惜了，替老白家可惜，替姐弟俩可惜！ 白铁英又站了起来，对着白大夫正式见了个晚辈礼。这不是跟吴爷爷、吴奶奶道谢的那种礼，而是见家中长辈的正式礼节，只有过年和祭拜的时候才会给爹娘祖宗行的礼。 白大夫一见，手刚抬起来想要搀扶，眼泪却也随着动作流了下来。他又连忙把往前伸的手硬转了个方向，赶快擦掉了眼泪，可是通红的眼睛也已出卖了他。 白铁英一抬头看见这一幕，“呵呵呵”地笑起来，嘴里还打趣道：“哪来的风沙呢？迷了我叔爷的眼睛，真是讨打！” “哼，我看讨打的是你！老白家是完喽，就剩两个，还有一个是促狭鬼！”白大夫也是个爽朗的性子，并不在乎孩子的玩闹，自己也跟着一起开起玩笑来。 “见着我就叫白爷爷，现在又叫叔爷了，那你说说吧，为啥又叫我白大夫？” 白铁英先扶着叔爷坐下，然后大大方方地把刚才的猜想跟他坦白了。既然认了他，就不应该丢了嘴，那么多误会、错失的，不都是因为“以为你知道”,“以为你应该理解”吗？ 其实叔爷就算不问她也会把事情说开的，问了更说明叔爷也是个敞亮人，想法跟她一样，那就更应该说清楚了。 听完原委，叔爷好久没说话，白铁英也沉默着没说话。她知道叔爷是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明明学医却不能医治亲人，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放下面子再去认亲，自责自己明知道原委却不能替亲人报仇雪恨。 知道叔爷在想什么，是因为白铁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只有十岁，白铁熊也才五岁，她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可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压在心底。她这么积极地想要赚钱，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能力就算了，可有能力时怎么能看着凶手还在这世上逍遥自在？ 如果是原世，她还可以诉诸法律，请求法律援助。但这里，真的上告无门！都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甚至可能，审案的就是凶手！ 第47章 说书先生扯来历 两人都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屋子也因此安静了许久。还是白铁英先打破了沉默：“叔爷，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这爷孙重逢，你得请我吃些好吃的才行！” “吃什么吃，你先说说你哪来的灵芝，又是哪来的人参！”叔爷回过神来，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提了又怎么样呢？他一个将入土的老头子倒是没什么可惜，但是这俩孩子还小啊！ 这老白家就剩他们仨了，自己没能力给孩子撑腰，但至少有把手艺能养他们几年，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是要把白铁英这种危险的行为或处境掐断。 “好好好，叔爷你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编……哦不，是给你说。哈哈哈哈哈！” “你这淘丫头！那就快快如实编来，哦不，是如实说来！”叔爷学着白铁英的语气说道。 “遵命！”白铁英对叔爷抱了个拳，然后就给叔爷编了个矛隼报答救命之恩的故事。也不能算是编吧？毕竟人参真的是矛隼给的，只不过把灵芝也安在他们两口子身上了而已。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忽悠我呢？”叔爷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看着白铁英。 “绝对没有，每天晚上它都会来找我，给我送吃的呢！我这几天吃饱饭就是它的功劳啊！” “这倒是真的，你应该是吃了野鸭飞龙之类的吧？” “您怎么知道？”白铁英瞪大了眼睛。 “哼，听你说它会给你送吃的，再想想矛隼的传说和习性，刚才人参上确实有爪痕，最后跟你的脉象一对照，你这丫头有没有骗我……不就一目了然了？”叔爷看着白铁英目瞪口呆的样子，愈发得意起来。 白铁英原世就知道草药厉害，但万万没想到这么厉害，这是看病还是算命啊？幸好自己有矛隼做借口，不然……她想不下去了，这位叔爷不简单啊！ “叔爷，我们把人参卖给谁啊？” “在这县城还能卖给谁？可我现在不想了。” 听到叔爷这么说，白铁英也知道他原来是要卖给谁了。 “除了县令，还有谁能出得起价呢？最好是跟县令不对付的。” “你这孩子，真是机灵啊！哼，白银发家是歹竹出好笋了。”虽然认了亲，也后悔当初的选择，可被人骂“忘八端”的事儿他也要一直记到地下去问问！ 白铁英知道老头儿就是快快嘴儿，要是真记仇刚才就不会跟自己相认了。但她也没接话，怎么接？不是歹竹还是不是好笋？再说自己爷爷骂人确实狠了点儿，她原世文件传输助手里那一段段骂甲方的话，都比不上这三个字啊！ “除了县令，那就剩北路军军司都指挥使了。” “听这名字是武将？自古文武不能相合，看来他们也不能免俗啊！” “哦？你这丫头不对劲啊！你的见识可不像个村姑。” “你才村姑呢！你们全家……哼！” “全家怎么样啊？哈，接着说啊！” “你这老头，说我村姑还不行我回嘴了？” “你这村姑，户籍都在村子里，说你村姑不对吗？” 俩人“唇枪舌剑”地逗了一会儿后，白铁英先败下阵来。 “哼，我尊老，但我就不告诉你是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自古红蓝出cp，说书先生扯来历嘛！白铁英想都不用想就继续编道。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不问你是哪位说书先生，什么时候，在哪，说的哪段故事了。”叔爷点了点她，当他这几十年的咸盐是白吃的吗？不愿意说就不说，不妨碍他喜欢这小丫头。 “咱们上安县是出了御北山脉的第一个县，自古以来就是山脉两侧国家征战时致胜或御敌的第一关。别看这县城不大，可常备军足足有五万之数。有时候城南都能听到他们操练的口号震天响，可也没见城里有那么多兵士，具体在哪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因着首当其冲，故有驻军，因着需有驻军，故有县令，你明白了吗？” “我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白铁英眨着无辜的眼神问道。 “哼，再皮就揍你了啊！” “那不行，我家的规矩是有事找铁英，挨揍找铁熊！” “你家的规矩还真是有利于你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立的规矩！”解释不了的地方插科打诨过去，白铁英接着道：“这都指挥使不好接触？” “是啊，县令那里我常去给他们家老太太诊平安脉，所以你刚才一说我就说这里肯定能给你卖出去，价格还能比卖给药铺高。 但是都指挥使那里我就没把握了，虽然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品相破了，主动上门就不见得能卖得上价了。对了，你那灵芝没破吧？” “没破，那玩意结实着呢！对了叔爷，灵芝孢子粉是不是价值更高啊？” “什么粉？” “哦，就是灵芝上面的那个粉啊，我觉得它就像灵芝爆芝了一样，就自己胡乱起了个名字。”白铁英刚才一顺嘴就把原世的名称说了出来，发现不对了又赶紧找补。 “胡闹！先贤大家对药物仔细研究，甚至亲身服用才能确药性、定药名，岂是你个黄毛丫头信口胡言的？”说起药，叔爷也认真起来。 “是是是，我错了，那怎么称呼？” “呃……这个倒确实没有。” 白铁英想翻白眼，但这是亲叔爷，对这些东西没研究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时代决定的。看来自己打算炒作灵芝孢子粉的计划需要重做考量了，目前还是老老实实当她的灵芝种植户吧！ “叔爷，我饿了，但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还指着卖山货还钱呢！要不麻烦您老破费一下？等我把山货卖了就可以请您吃饭了，去大酒楼！” “哼，还去大酒楼，就你这身衣服，就是站门口不进去，都得嫌你碍眼让人给轰走！” “‘衣贵洁，不贵华’，我也就是不会针线没扦边罢了。真要有那势利眼的我还不去呢，不给他挣我钱的机会！” “呵呵，这几句说的好，又是哪位说书先生说的啊？” 第48章 谎没撒匀乎 “快走吧，叔爷，您瞧瞧我，这会儿又瘦二两！”白铁英也不接话，背上背篓，半搀半扶的把叔爷拽出去了，她一共就两天时间，这得耽误至少半天了吧？ 出了房间，拉着叔爷径直穿过院子奔前面铺子而去，叔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来过这儿？” “没来过啊！我上次来县城还是五岁呢！” “没来过你怎么会对我这院子这么熟悉？” “啊？哦，房子不都长那样么！那时来我娘带我去杂货铺，粮铺买东西，我钻了人家院子去玩。第一次整得我娘以为我丢了，找到我后哭天抹泪的，结果第二次就直接给了我两巴掌。” 白铁英反应过来，她看了空间模型所以知道结构，忘了自己是第一次来了。但钻人家铺子这事儿也不是撒谎，在原身的记忆里是娘第一次揍她。 “呵呵，你不说你家挨揍找铁熊吗？” “他那时候不还是小蝌蚪呢么！” “是什么？” “哎呀，没啥，快走吧！叔爷，你可不要小气啊！我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叔爷嘱咐大福看门，他带着白铁英往西南方向走去。这一路走着，白铁英面上不显，但其实腿都在打颤。因为她发觉随着空间模型越来越多，她的身体就好像被妖怪吸了精血似的，有非常明显的亏空感。 “叔爷，这吃饭的地方这么远吗？要不我们随便找一家吃就可以了，我感觉走不动了。” 白铁英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就好像手机剩下百分之一的电量时，随时有关机的风险一样。为了不再晕倒给叔爷添麻烦，她大方地决定不吃大餐也可以！ “诶，行，那就这家小馄饨吧，他家是华越府过来的，风味与北地不同，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叔爷一扭头，看到白铁英面色不好，知道这孩子不是跟自己客气，赶忙带她在路边的一家小摊坐下。 “老板，来两碗馄饨少汤多放虾皮！”叔爷对着老板说道。 “好嘞，您稍候，两碗馄饨少汤多虾皮……”老板一声悠悠扬扬的吆喝，说话确实跟北地不一样。 少顷，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上面飘着葱花香菜，还滴了两滴香油。白铁英真是饿极了，把其中一碗挪到叔爷面前，捧过另一碗就吃了起来。 而叔爷则是先用调羹将佐料与馄饨搅匀，然后一口汤，一口馄饨的慢条斯理地吃着。 白铁英很快吃完了这碗馄饨，还是觉得饿，于是问叔爷可不可以再要一碗。 “这有什么不可以，老板，再来一碗。” “好嘞，一碗馄饨少汤多虾皮”…… 可叔爷没想到的是，他才吃半碗，白铁英的第二碗已经吃完。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叔爷伸手把了把她的脉，又向老板要了一碗。 “叔爷，我平时吃的不多的。”白铁英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虽然馄饨不贵，但这一碗又一碗地让人笑话啊。可她现在真的好饿啊，已经吃下去的两碗好像在嘴巴走个过场似的没到肚子就空了。 叔爷瞪了她一眼道：“吃个馄饨还能把我吃穷了？要不是你说饿了，我还想带你去酒楼吃呢！” 白铁英讪笑一下，连连夸赞叔爷大方，见第三碗馄饨到了连忙吃了起来。 等叔爷吃完他那碗馄饨，白铁英也吃完了她的第四碗馄饨，拍了拍终于有了饱腹感的肚子，心里有点发愁。 “这可怎么办？难道那空间模型是要消耗我的营养吗？不要啊，我好穷的……不行，得赶快把人参卖了，不然我都走不到城北去！” 正想让叔爷找家认识的药铺把参卖了算了，就见大福气喘吁吁地背着药匣子跑来。 “师傅，都，指挥使，派人，来寻你，出诊，药匣子，带了！”大福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来意说明，白铁英简直要乐疯了，这可真是瞌睡遇着枕头啊！她扭头看向叔爷，叔爷也冲她点点头。三人无话，直接奔着北路军军司而去。 北路军军司在城北门附近，他们三人是沿着中轴线穿了整个县城才到的。 白铁英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这一路都是她来时路过的地方，不然真怕晕半路上耽误事儿。她转身对大福说：“大福叔，你回去吧，把药匣子给我就行了。” “给你干啥？你会看病啊？再说你叫谁叔呢？我跟你可不熟，药钱你还没给师傅呢！” 白铁英也不跟他多说，转头看向叔爷。 “他是我兄弟的孙女，是得叫你叔。你把药匣子给她，回去吧！” 大福挠了挠头，不明白咋早上还不认识的两个人一头午就变成亲戚了。“她叫我叔，那我叫她啥啊？” “你个夯货，让你走就快点走，医馆要是丢了东西就唯你是问！” “那你俩让我来干啥啊？刚才我顺路就回去了啊！”大福有点反应过味儿来了。 “呵呵，谢谢大福叔帮我背药匣子!”白铁英说着把药匣子接过来放地上，又把她的背篓摘下来，伸手往最底下掏去。 好似用了些力气，实际上是从空间拿出来一颗将近一尺的灵芝，随即用背篓上面的布包住，递给了叔爷。 叔爷小心接过来，掀开布角看了一眼又连忙包上道：“你这可没有百年，约莫四五十年吧！” “哦，那比它大两倍有余总有百年了吧？” “什么？” “我也没说我就一棵灵芝啊！”白铁英说着还冲叔爷眨了眨眼睛。 “扯淡！”叔爷气得胡子都随着说话一歪一歪的。 “你好好想想是怎么弄来的灵芝吧，这颗尚可说是矛隼弄来给你报恩的，比它再大上两倍，还有余，你想想得多重？” 白铁英暗道不好，这谎没撒匀乎，大意了啊！但也不再多说什么，赶忙背上药匣子，示意大福叔把她背篓拿回去，小跑几步跟上叔爷，在门口通禀后一起被带了进去。 穿过层层院落，叔爷一直低着头，紧跟前面兵士脚步。白铁英却东张西望，将眼前景象一一跟空间里的模型对应。 第49章 民命如草芥，官凶猛如虎 之前去吴奶奶家和叔爷的医馆都光顾着说话没仔细看，现在看来这模型也不是什么都复制，只有长期固定在那的东西才会。 例如现在这个院子角落里的大水缸它就复制了，而刚才路过前院时一边摆着的那个兵器架子就没有。 白铁英一边琢磨一边跟着走，盏茶时间才到了一处厅堂前停了下来，等带路的兵士通禀后，叔爷和白铁英被带了进去。 “老夫白银朱见过大将军！” 见叔爷行礼，白铁英亦随之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无需多礼，有劳白大夫了。此乃何人？” “回大将军，此女名唤白铁英，乃仙鹤村人氏。今晨她进城卖山货，于北门晕倒，老夫采药归来，偶遇此事，便出手相助。 不料她苏醒后，方知其乃老夫堂兄之孙女。适才正带她在外就食，闻大将军传唤，便匆匆赶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大将军见谅！” “无妨，烦扰白大夫是我之过。九……救人要紧，还请白大夫移步。” “原来叔爷叫白银珠？哪个珠？”这问话的应该就是都指挥使了，看着已过不惑之年，一绺胡子约么得有半尺，黑亮黑亮的，“他吃饭不挡碍吗？”白铁英不禁在心里想。 “叔爷这户口报的，老底儿都掀出来了。哼，什么无妨，真无妨就不会等叔爷说完才带人进去，九？这是口误还是……”白铁英见两人已经走了三四步远了，也赶快提着药匣子跟在了后面。 厅堂的东面，看摆放应是个书房，进去后左转过了个屏风，里面摆着一张榻，榻上平躺着什么人，此时大将军正站在那人前面挡住了白铁英的视线。 跟着进来的兵士给叔爷拿了一张椅子并请他坐下，白铁英知道这是要先诊脉，所以左右扫了一下，见左边有个矮柜，就把药匣子放在上面打开，见一格上面的拉手偏旧，就先打开了它，果然，药枕正在这里! 从里面取出药枕，往前走几步绕过大将军递给叔爷，可转身时一抬头，正好看见榻上之人的样貌，不禁停住脚步惊呼出声：“大哥哥！” “嗯？”大将军和叔爷同时转头看她，见大将军横眉立目，似要择人而噬的样子，白铁英也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原世，任何当权者认为的危险，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可能选择将可错杀，不可放过！ 心念电转，白铁英接着道：“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叔爷，您快救救大哥哥！大哥哥为人热心善良，今早我到来时城门尚未开启，便在路边等待，不料睡着了。 醒来时，竟在旁边见到了大哥哥，他还问我是否迷路，想要我指路呢！叔爷，您别发愣啊？快诊脉啊！”或许是心急或担心，白铁英几句话说完，眼眶已然泛红，说话间略带鼻音。 大将军目光移向叔爷，叔爷起身拱手道：“老夫对此事并不知晓，这孩子自幼居住在仙鹤村，据其所言，这是她第二次进城。 因爹娘离世，家中尚有幼弟需抚养，故采了山货进城售卖。老朽家父之前因与其曾祖父有隙，多年未曾往来，今日之事实属巧合。” “白大夫的品行本将军自是信得过，只是今日之事切不可再传与他人，至于这小姑娘……”大将军言至此，话语戛然而止，目光看向白铁英。 “老夫定会严加管教！”叔爷再次拱手弯腰道。 “有劳白大夫。”大将军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诊治。 白铁英心里却是有些翻江倒海。虽然她知道时代不同，可此刻却才真实的感受到不同之处到底在哪里。“民命如草芥”真的不是玩笑，她刚才从大将军的眼神看出来了，如果解释不能让他满意是真的会要了她的命，甚至是叔爷的命！ 想到这儿，白铁英有些忿忿，但却将头更低了些，她不能害了叔爷，铁熊也在家翘首以盼自己的归来…… 爹娘的离世，对她来说更多的是同情，也在心里确定有机会一定会替他们讨回不公。她原只以为自己多挣钱，供铁熊读书，距离“公道”二字并不遥远。 自己有原世的知识与见识，还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在这个与原世比起来，落后了不知道多少的世界，呼风唤雨还不是想与不想？ 可要说进门时叔爷的介绍，她还有心思在心里吐槽，但刚才大将军的那一眼，是真的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存在着阶层，而每个阶层之间的鸿沟有如天堑！ 她懊恼自己的愚蠢，世界落后并不代表人心落后，愈是这样的世界才愈是“官凶猛如虎”！原世的和谐让她的习以为常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 白铁英的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簌地落下，又懊悔又害怕。还说老虎来了也敢照量，有保命的手段，可即便自己能躲进空间，难道就再也不出来了吗？那叔爷和铁熊又是何其无辜，要是害了他们，自己与害了爹娘的人何异？ “铁英，取纸笔来！”叔爷的召唤声，让白铁英从情绪中回过神来，她应了一声，赶忙去药匣子翻找。 “大将军，老夫侄孙女愚昧无知，礼数不周，还望大将军见谅！” 叔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铁英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他弯腰拱手的模样，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用力眨了眨眼，正好找到放置纸笔的抽屉，取出来后转身递给叔爷，问道：“叔爷，大哥哥的病情如何？是否严重？” “住口！”叔爷低声呵斥。她却仿若未闻，继续说道： “叔爷，要不我把那人参和灵芝留下，给大哥哥治病吧！大哥哥心地善良，不能让他落下病根啊！叔爷，你医术高明，一定要治好大哥哥啊！” 白铁英说着，泪眼汪汪地望着床上的大哥哥，满脸担忧。 叔爷待她说完，才仿若刚刚反应过来，将白铁英拉到身后，向大将军行礼道：“请大将军恕罪，她只是出于赤诚，并无他意，更无意探听病情。” 第50章 故意搬出证人 “白大夫切莫客气，此女品性纯良，你二人祖孙相遇，兴许正是缘分所致。方才，这孩子提及人参、灵芝之类，不知对九……救治伤情是否有益？” “哦，灵芝在此，铁英，速将人参取出！”叔爷赶忙拾起置于床脚的布包，又伸手接过白铁英递来的人参。 人参的样子干瘪，参须尽无，其貌不扬，但人参只需用其药效，与外貌无关。但当掀开包灵芝布包，却令大将军为之一震。大将军见多识广，奇珍异宝亦屡见不鲜，但是如此鲜活的灵芝，实属前所未见！好似前一刻刚自树上摘下……大将军顿时心生疑虑，“莫非此灵芝有假？” 去年，百离府知府称土着进献千年灵芝。陛下见奏龙颜大悦，命其进京，设宴款待。一五品小官有幸上殿观赏，不料衣袖碰倒架子，灵芝轰然坠地。众人尚在庆幸未损，岂料前来抬灵芝的两个小黄门突然松手叩头，称灵芝掉漆，乞求陛下饶命！可笑，灵芝岂会掉漆？一番细查，骗局揭穿。百离府知府及以下官员人头落地，连递折子的左丞相亦被罚俸半年。一时间，曜京上下，人心惶惶。 那时大将军还庆幸自己远离朝堂，未受牵连。“莫非此番妖风又将吹至赵某之处？”念及此，赵将军脸色一沉道：“这人参尚可，然这灵芝……” “回大将军，此人参和灵芝皆为矛隼报恩之物，详情容后再报。 患者脉象大而无力，迟缓且弱。应是劳累受伤致使气血受损，脉络不通，进而昏迷不醒。宜益气养血，调和脏腑。可选用补气养血之方剂，同时施以针灸以促进气血流通，加速内伤恢复。 这人参挖掘时虽受损严重，但对药效并无影响，确系百年老参。而这灵芝也有五十年之久，实属罕见……” 话至此处，叔爷心里发虚，方才在门口未曾留意，此刻见那灵芝好似尤有露水般鲜活，叫他怎么说？ “这灵芝是今日早晨矛隼所赠，那时大哥哥也在。”白铁英故意搬出“证人”。 “哦？”赵将军仅淡淡应了一声。 “就在城北门外约三十丈处，官道左侧的草窝中。我被矛隼唤醒时，大哥哥就在旁边。” 赵将军示意屏风外的兵士出去，白铁英猜想应是去核查踪迹了。 “小姑娘，适才你叔爷言及此人参和灵芝另有故事？”赵将军问道。 “诶呀，我跟你说，那天可险了……”白铁英努力把自己带入十岁小女孩的情绪里，把事情加油添醋地讲起了故事。 听着她的讲述，赵将军也没有打消疑虑，但是人参上和灵芝根部确实有爪勾喙啄的痕迹。再说这两人，白大夫是自己认识多年的了，而小姑娘也是有根有底的，目前来看，这是一个巧合…… 看到兵士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时，白铁英也快没词儿了，“谢天谢地，救我狗命！”她心说。 “小姑娘品性纯良，方有此等机缘，白家之幸也！”赵将军发言，止住了白铁英的话语，让她“总之”以后的话不用再继续说了。 “谢大将军谬赞，待她觅得良婿，成婚之时，还望大将军大驾光临，喝杯薄酒。” “哈哈哈哈，白大夫待她甚厚啊！”赵将军面带悦色，叔爷也开完药方，遂辞别赵将军，带白铁英离开了北路军军司。 二人一路缄默，直至抵达医馆后院，入室关门后，方才不约而同轻舒口气。 白铁英将叔爷扶坐好后，恭敬地向叔爷行了一个大礼。 “铁英恣意妄为，牵连叔爷，愧疚难当，恳请叔爷见谅！” “你这孩子，别净跟我整事儿！快起来，别让我去扶你啊。哎呦我的老腰啊！我的波棱盖儿啊！” 白铁英赶忙上前给叔爷揉肩捶背。 “叔爷，那大将军真就这么让我们走啦？” “那你还想咋的啊？留你吃饭？” “那倒没有，就是怕万一再有点啥事儿刮着我。” “哼！这时候知道怕了，在那儿时你咋不怕呢？咋的？嗓子眼儿太粗，一说话心飞出去了？” “叔爷……嘿嘿嘿……”白铁英只好使出白铁熊的“嘿嘿嘿大法”结束这一话题。 “叔爷，那大将军一年能有多少俸禄啊？” “你啊！你是想说大将军真的不给药钱是吗？” “嘿嘿嘿……” “你别嘿嘿，听得我瘆得慌。你这孩子啊，头午白夸你机灵了。药方是开出来了，那不用验方吗？你还上赶子去送药，那药不用查吗？ 人家问就是给你面子留下了的意思，你后来那些话多余了。”叔爷有意教导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侄孙女。 “这大人物啊，就爱有话不直说，全凭你自己领会。领会对了，是应该的，领会错了，那就是你没悟性，人家可没那个意思。 你呀，想法太多，但正事儿不想！堂堂都指挥使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抖机灵的吗？人家杀过的人比你看过的人还多呢！ 聪明是好事儿，可仗着聪明就无畏无惧的可不行。原以为我这把老骨头能陪你们姐弟俩几年，好嘛，一个时辰后就差点没了！” “叔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哼，要不是看出来你知道错了，我能让你再说话？谨言慎行啊铁英！” 白铁英连忙又是一顿“嘿嘿嘿……” “你说那矛隼每天晚上来找你？” “在村里是，在这儿我就不知道了。” “哼，最好是！” “叔爷，啥时候吃晚饭啊？我又饿了，刚才吊着口气儿回来的，现在真的脚软了！” “净在这儿打岔！等着，我现在就叫你大福叔去买！我可真是欠啊，认什么亲，了什么心愿，这是给自己认回来个祖宗！”叔爷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白铁英在后面嘻嘻哈哈地陪笑脸。 等叔爷把门关上了，白铁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是真的腿软。北路军军司一行，本以为会讨个便宜，走个捷径，结果差点把小命都搭上了。 第51章 到底是哪个珠? 叔爷刚才的话真是拿她当亲孙女才说的，而且不像有的老人那样刻板教条的样子，嬉笑怒骂皆是由心而发，让她觉得很像爸爸妈妈，是啊，藏着掖着的不是家人，那是假人！ 什么不想说出来给你增添烦恼，什么不用说明白以后就知道了，什么不用解释清者自清…… 家人就应该像叔爷这样，好赖对错，哪怕是骂一顿，吵一架，但把事情说清楚，道理讲明白，对事不对人，怎么会烦恼，怎么会不明白，怎么会误解？ 想来叔爷肯定是看出什么了，但他知道白铁英不能说，只是适当地拿话点醒她后就不再多言，性格见识也与一般人不同，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想想自打到这来，她接触的人里，就连邻居吴爷爷她都没摸透呢，今天还敢摸老虎屁股，也真是头铁！真以为自己二十多岁的人装个小孩子就手拿把掐了，呵呵，事实证明了，不行！ 还有现在昏迷着的“大哥哥”，她那番话在他清醒后自是不攻而破，但她一是当时为了保命，二是说得九分真一分假地，要硬说也不算骗人，顶多是个一厢情愿罢了。 再想想大将军两次说了“九”这个字，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想来这个“大哥哥”也不是普通人。她又不眼瞎，他那身衣服看着普通，可那书房里面并不明亮，他的衣服居然反光！ 白铁英就这么坐着胡思乱想，一直到大福叔来说饭菜到了，才挣扎着起来去堂屋跟叔爷和大福叔一起吃了饭。 别看叔爷刚才满腹牢骚的样子，但还是点了一桌子的菜。炝拌蒸煮样样齐全，鱼豆蔬果营养丰富，白铁英终于算是吃了个饱饭。 想到吃饭，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哥哥”见了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莫不是早上吃的都柿把舌头染紫了？这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叔爷，请问尊名的''珠''，是珠光宝气的''珠''吗？” “什么珠光宝气的''珠''，俗气，以为跟你爷爷似的呢？我叫白银朱！银朱是攻毒、杀虫、燥湿，祛痰的药材！不行，你得跟我读读书，这么常识的东西你都不懂，光抖你那小机灵能抖出什么来！” “那到底是哪个''珠''你也没说啊！” “哪个朱？这还怎么说？”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朱吗？” 叔爷变了脸色，对旁边还在低头猛吃的大福说：“大福，吃完饭去把门关了，今天不开门了。” “那今天的晚饭还吃不吃了？” “就知道吃！去把药都磨了，不干完就没有晚饭！” 说完起身示意白铁英跟上，两人又回到屋里，叔爷把门关上，一转身却已是一脸冷色，沉声问道：“你是谁？” 白铁英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叹了口气后把床头矮凳搬过来说：“叔爷，您坐！” 叔爷一撩衣袍坐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白铁英，等着她说话。 “叔爷，我是白铁英，或者说，我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又回来的白铁英。”实话是肯定不能说的，但掉了的马甲能挽回还是要挽回的。 “前几日晚上，我见到了爹娘，他们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一开始我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死了之后才能去的地方，但我一直能看到爹娘陪在我身边，我就渐渐安心了。 爹娘陪我出生，陪我长大，陪我玩耍，陪我读书，让我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我也忘记了这里的一切。 但是，他们陪了我二十年后，还是走了。我好难受，好孤独，好迷茫，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直到一天，我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姐姐，姐姐”……我就从那个地方回来了，又或者说，我只是醒来了。但我还留存着在那个地方的记忆，就好像真的在那跟爹娘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一样。 这件事情的奇异程度，如果是十岁的铁英是真的理解不了，可是我在那边生活了二十多年，还读了书，所以我想，可能是爹娘不放心我们吧，让我读书识字，让我自立自强，让我有能力更好地养活自己和铁熊。” 白铁英说到这儿就不再继续说了，她要看叔爷的反应。 “你真的读了书？读了书还会不知道‘银朱’的‘朱’是哪个‘朱’？” “叔爷，你相信我？” “嗨，那有啥好不相信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皇帝都相信长生不老呢！” “那你都不问问我啥吗？” “问啥，我本来就是个半路叔爷，你愿意拿着身家性命来相信我，我还有啥问的！” “叔爷，你真好！”白铁英扑到叔爷身前想要抱他。 “去去去，都是大姑娘了，有点矜持模样！” “我不，人家小着呢！” “你这孩子……”叔爷抬手拍了下白铁英的脑袋，“真不知道说你命苦还是命好了！” “我想是命好吧？谁能在爹娘走了后还能跟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团聚呢？再说我还遇到了叔爷!” “我命可不好，这一天过的，心惊肉跳的！” “嘿嘿嘿……” “别嘿嘿了，我得去睡个午觉了，老喽！” “叔爷慢走！” 叔爷起身开门出去，白铁英也疲累得很，这一头午，除了昏迷那段时间，一直是大事小事不断，而被叔爷扒了的马甲更是她最大的秘密。 “分享秘密果然是件快乐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的秘密就更好了……叔爷到底是哪个‘珠’啊？”白铁英在昏昏沉沉中最后想到。 白铁英一觉睡醒，日头已经偏西。她没有起来，直接去了空间。 空间里现在可以说是一片白色，白铁英记了个大概，想着这样也方便她之后去卖山货。而当她发现有几家临街的房子上居然有招牌时，直呼这可真是瞌睡送来枕头。但是为什么是这几家而不是全部她还没想明白，因为空间里的模型全是白色，也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铁英啊！铁英？起来了没啊？大将军派人来给你送赏银了！” 第52章 叔爷你疯了! “啊？！空间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白铁英反应过来，但也顾不得探究，立刻出了空间。 “来了！”她快速起床简单整理一下就开门出来。叔爷正在门口等她，见了她立即一边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一边拉着她往前走说：“快，大将军派来的人正在医馆里等候，一会儿记得把这个给来人。” 白铁英也没机会看看，只感觉是张纸，心中了然。急急放好，就被叔爷拉到了前面。 “见过白姑娘！”此人正是站在书房屏风之外的那位兵士。 “白铁英拜见小将军，不敢妄问贵姓……” “岂敢岂敢，我只是都指挥使麾下一介无名小卒。大人言你为人坦荡，献药至诚，特赠银千两以作嘉奖。” 白铁英恭身施礼道：“承蒙大将军隆情厚意，感激不尽。民女必当谨遵大将军之教诲，竭力报效。” 说完，白铁英上前将手中纸片塞到兵士袖中说道：“有劳将军！烦请稍坐，喝杯茶歇息片刻。” “白姑娘切莫客气！李某尚需回禀大将军，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不敢耽搁将军公务，还望李将军慢行！” 送走李将军，白铁英的脸上立刻绽开了花，蹦到旁边方桌前，一把掫开桌上盒子的盖子探看，一看笑得更灿烂了。 盒子里有四锭整银，一堆碎银。底下还压着一些纸。 “行了，瞅你没出息那样儿！你这小身板不适合大喜大悲的，快拿回屋里亲香去吧！”叔爷在旁边打趣道。 “叔爷，这大将军给赏钱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啊？这是什么？银票？见面分一半，这些给您拿去喝酒！” “哎，那感情好，一会儿叫大福沽点好酒去。”叔爷马上接口道。 “零的好花销，整的好存放，银票好携带，懂了吗？你呀，要学的还多着呢！这才能看出来大将军是真把这茬儿给揭过去了，还挺高兴。 不给你是不可能的，人家不差你这点，但他要是想难为你，只需刚才那李将军大张旗鼓地来一趟，今晚我这医馆就得血流成河。 对了，听说知音酒楼新到一种叫梦瑶的酒，据说喝了就能梦到瑶台仙女呢！”叔爷捋着胡子咂了咂嘴笑道。 “诶呀我的叔爷，你都不客气客气的吗？还梦到仙女，喝什么酒啊？一朵变脸子就行。” “跟我侄孙女客气什么？你这叫孝敬！再说刚才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是我出的呢！” “啥玩意儿？一百两？叔爷你疯了！”白铁英瞪大了眼睛。 “呵呵，穷大方，露怯了吧？不然人家为什么告诉你姓李？” “诶呀我的小心脏啊！早知道不问了！” “呵呵，你这丫头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一百两就能认识大将军身边的亲卫，你信不信这玩意要能卖，五百两也有人买！” “我信，但还是架不住心疼。” “行了啊你，反正你这都是无本买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就无本买卖了！我天天晚上熬夜给它开门……” “给谁开门？” “矛隼啊！” “开门干什么？” “它，它不给我送东西嘛！” “呵呵，给你送东西，让你等会儿不乐意了？你告诉它以后都送给老夫，老夫把它当祖宗供着！” “呵呵，那倒也不必，我跟它们两口子平辈论交……” “反了天了你，你也想当我祖宗？”叔爷用手指头戳着白铁英的脑门，“你这关算是过去了，以后啥打算？” “我想先在城里看看，再决定以后能做点什么。条件好了的话，我打算让铁熊读书。” “嗯，读书是正道，不论将来如何，读书都是增长见识的第一步。你也跟着一起读读，银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那二十年都学啥了！” “所以您那''朱''是我说的那个''朱''吗？” “对了，那句话不是你说的吧？”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本事啊！” “哼，以后说话注意点吧！真是一点城府都没有！” “这不是当着您说的么，我在外面可老实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今儿头午谁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叔爷一边用手扒拉着盒子里的银子一边说。 “您这是造谣啊叔爷，哪来的鼻涕泡？！诶，银票给我留一张，我都没见过呢！” “你……在那个地方不是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吗？怎么没见过银票？” “呵呵，您这话说的，我爹娘还能亏了我？关键是那也不用银票啊！”白铁英“抢”过一张银票拿手里仔细端详着回道。 “啧啧，有功夫你给我讲讲……你那个梦！你这丫头有福啊！” “哎！师傅你叫我？”大福在院子里答应一声。 “没人叫你，快磨你的药吧！”叔爷冲后面喊着回道。 “对了，叔爷，我这大半天了也没见着叔奶奶和伯伯、叔叔们，他们是不住这儿吗？还有大福叔，他是不是……？”白铁英说着，用手在脑袋上划了两圈儿。 “我就孤老头子一个，你哪来的叔奶奶？要不见了你我咋寻思把老一辈儿的事儿都讲清楚，就是不想带着遗憾走。 你大福叔是我以前做游医时遇着的一个孩子，大冬天的在破庙里冻个半死，还发了高烧，我就随手救了。 谁知他醒了就把我黏上了，我看他识字，也听话，就一直留在身边了。只是脑子应该是高烧烧坏了，但现在除了憨直点，也没别的事儿。” “这以前还识字……怕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啊！”白铁英支着下巴道。 “爱谁谁，反正他都是我徒弟。” “叔爷威武！” “马屁精，你把这些收起来吧！”叔爷说着把装赏银的盒子推给白铁英。 “不是，叔爷，我是说分一半，这怎么就这么一小点了？”白铁英低头一看，原来满满的盒子就剩一堆碎银子了。 “一半是你说孝敬我的，一百两套关系是我替你出的，还有二百两我替你攒着，一百两银票你拿着亲香，还剩一百两。一百两啊！你想干啥？你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没挣这些吧？你一个小姑娘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第53章 小心拍花子给你拍走了 “干什么？叔爷，您问一个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的人要钱干什么？”白铁英看着见底的盒子欲哭无泪。 “要不你先跟我去仙鹤村看看吧！那泥巴房的房梁都是歪的，家里能用的东西就一个陶罐，两个豁口碗和一把骑着三里地不硌屁的小刀。您再瞧瞧我这爪子，我自己多瞅一眼晚上都做噩梦啊！” “行了，这不是认了我了么，你那爪子以后给你吃得跟猪蹄似的行了吧？”叔爷有点心虚，赶快保证道。 “你缺啥叔爷给你买，那人参和灵芝你还总能得着啊？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叔爷一边说着，一边回后院把银子放到屋里。 “真的，那您可得说话算话！”白铁英也赶紧抓了盒子跟在叔爷身后。 “这值当个什么，我就是怕你俩乱花钱。” “谢谢叔爷！”白铁英行了一礼，“那咱俩现在去街上走走呗？正好我又有点饿了！” “真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这中午才多吃了一顿，怎么又饿了？我跟你说，''若要小儿安，三分饥与寒''，虽然你这身体是需要进补，但也不能暴饮暴食，需得循序渐进的调理！” “知道啦叔爷，我是真饿了，不信您把把脉，快走吧，别一会儿我再晕了，您还得费力救。” “诶，你别拉我，我自己走！你这孩子，太毛躁了，还捧着盒子干嘛？快回去放好！” “知道啦！”白铁英蹦蹦哒哒地进了趟屋，转身就背着背篓出来了，银子银票都放空间里了，完美！ 叔爷让大福看家，爷俩就出了医馆，这回叔爷还是带着白铁英往西南走去。 “白大夫安好！”一位大婶冲着叔爷一礼问候道。 “哎，王妹子安好！你家栓柱好点没啊？” “大好了呢！您给开的药两副后就见效了，晚上肚子也不疼了，自然也就不哭闹了，这两天瞅着眼眶都不那么青了。” “嗯，你们平时多嘱咐，多照看点孩子，那药喝完先停了吧，休养半月再带来我看看。” “好嘞，白大夫！谢谢您啊！诶呦，这个小姑娘是？” “呵呵，这是我堂兄家的侄孙女，这是王奶奶！”叔爷冲白铁英道。 “王奶奶安好！” “好！诶呀这孩子可真漂亮啊！这小鼻子小嘴儿长得跟白大夫可真像啊！就是瘦了点，吃饭可不行挑嘴啊！要不就跟我那小孙子似的了，总生病，一生病就得来麻烦白大夫。” “王妹子不要客气，这是应该的，生病切忌讳疾忌医，尤其是小孩子，更是得多加看顾。” 看着叔爷一副道骨仙风，医者仁心的模样，白铁英真想把他刚才拿了她银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给眼前这位王奶奶看看。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叔爷带着白铁英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又见到一位患者家属，又是寒暄见礼…… 等终于到了叔爷要带她去的酒楼时，白铁英是真的饿得不行不行的了。心里一算，这一路她认了三位奶奶，两位爷爷，五位婶子和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虽然腹诽叔爷太磨蹭了，但也不得不佩服叔爷人缘儿好。 她也听出来了，叔爷不仅医术高超，诊金低微，甚至还经常允许拖欠诊金，这让她对叔爷“替她保管”银子的想法大大改观，甚至当叔爷点菜的时候她连说“够了够了”。 她只是饿，又不是来吃大户的，帮叔爷省点银子，也让叔爷的生活别太难过，等以后自己有了更多的银子也都可以给叔爷“替她保管”。 菜上来了，叔爷又是细嚼慢咽，白铁英可等不了，没见她拿筷子的手都哆嗦了么！这是个什么情况啊？难道自己以后都要这样吗？那这二百两还真得精打细算地花。 白铁英先吃完了，见叔爷没吃完，也没放下筷子，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吃，但她只从自己这面夹菜，叔爷那半面没动。 “铁英，你去找伙计再盛碗饭，把这些菜都吃了，别浪费。” “哎，好嘞！”白铁英又就着饭把菜都吃了。 这大半天过去，她跟叔爷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叔爷冒风险带她进北路军军司，又知道了她的秘密，还能不见外的要”替她“攒着银子，那她跟叔爷也不用装假。刚才确实只吃了半饱，也不知道那么多饭菜下去，这肚子怎么不会撑的？之前在村里她可是只吃一碗就够了的。 俩人吃完，白铁英又缠着叔爷要逛街，一是为了开地图，二也是想看看空间那些有招牌的店铺是怎么回事儿，三就是顺便看看她有需要的那些铺子这里有没有，在什么位置。 当两人逛到一个大集市的时候，白铁英一瞬间找到了原世的感觉，这地方怕不是得有学校四百一圈的操场那么大，傍晚时分正是集市里人流如织的时候。卖家吆喝声，买家还价声此起彼伏。 白铁英缓过神来就要往前冲，唬得叔爷一把拉住了她，“你这孩子，这么多人不跟住大人，小心拍花子给你拍走了！” “叔爷，你不是不知道我几岁了，还拍我？我不把他拍了就不错了！”白铁英趴叔爷耳朵旁小声说道。 “就你这小身板？”叔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哎呀，好啦好啦，我跟您走，那您可走快点啊！别一会儿收摊儿了。” 叔爷摇了摇头，但也紧紧拉住白铁英的手，加快速度走了起来。 白铁英也不是瞎逛，除了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买些给小土豆和吴奶奶他们带回去，其他也没乱买，总共花了一两银子不到，但背篓已经满满当当的了。她主要就是瞧瞧这里的人都会拿什么来卖，价值几何，这样也方便她决定大宗地走什么山货。 还真别说，这里真就没有卖樱桃的，托盘儿啥的小野果她都见着了，独独就没见着樱桃，可能这玩意确实不好运输。但是即便有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卖，这里来的多是百姓，要不是有空间帮忙，卖的钱都不够她花费的时间的。 第54章 别人家的孩子 逛了一圈，白铁英拉着叔爷从另一个方向往回走。 “你这是要干啥去？”叔爷奇怪问道 “回医馆啊！” “这条路倒是也能回去，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叔爷，我在那个地方见着一位活到古稀双庆的老人，你猜，他是因为什么这么长寿的。”白铁英突然神秘兮兮地悄声说。 “哦？说来听听。”叔爷倒也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说：‘多喝酒，多吃肉，万事不管，自然长寿’。” “你个死丫头！在这儿点我呢是吧？”叔爷听明白了，不禁笑骂道。 “叔爷，有些事情我不想跟您撒谎，我也绝不会伤害您爱护我的心，所以……”白铁英停住了脚步，抬头望着叔爷正色道。 “行了，行了。哎！老人就是招人烦啊！这还不到一天就嫌弃我了。随你，随你！” “谁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铁熊好不容易找着靠山，怎么会嫌弃您呢？” “哼，说的就是你，还带上铁熊了！不行，我得跟你回仙鹤村看看，别让你把铁熊带坏了！” “好啊好啊，正合我意，正好我家缺个看孩子做饭的。” “什么?你让我堂堂白银朱白大夫去给你看孩子做饭？你是不是对你大福叔的挨揍经历不太了解啊？诶，你别跑，过来我给你好好讲讲我是怎么看孩子的。” 白铁英冲着叔爷做个鬼脸，脚步也没停，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去。 “诶？这个店？”白铁英见到空间里有招牌那家店了。 “这是春福堂，收山货的铺子，小百年了，祖孙三代都在经营这个。他家掌柜姓张，人实在，村民山民来卖货，从不压价。有时候货不太好也收了，怕他们再担回去费力。” 白铁英心里叫好，回身跟叔爷商量让他在医馆等她，自己打定主意就进了铺子。 “客官万安，您看是来点什么还是需要卖什么，我们春福堂是百年老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伙计没有因为白铁英年纪小，穿得不好就怠慢，依旧热情招呼。他也看出白铁英是面生的，后面还背了个背篓，估计是哪里的村民或山民。 白铁英也正在兴头上，见伙计如此热情心里也暗道“不愧是百年老店！”，随即开口道：“叔叔好！我是仙鹤村的，来城里访亲。村长爷爷让我顺便来城里找贵店问问山货怎么收。” “瞧瞧，村长大人就是有眼光，来我们春福堂卖山货绝对不吹毛求疵，来这儿就对了！ 小姑娘快坐下歇歇脚，喝口热茶。这都能给村长办事儿了，你可真厉害呀！我家小子都十二了，话还说不清呢，让他干点啥可费劲了！” “十二了？叔叔您可看着不像有这么大孩子了，要不是出于礼貌，就是叫您哥哥也使得。” 白铁英说着跟伙计走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又把背篓卸下来放到地上继续说到：“叔叔也别夸我，就您这么优秀，您家哥儿也错不了！ 不瞒您说，我刚才去吃饭，有好几个客人打量我，我看那小二脸色不好，急匆匆就吃完了，现在确实口渴呢！” “哪家饭馆这么糊涂？你告诉叔，回头叔去骂他！还得告诉他们掌柜的扣他工钱！” “谢谢叔，我就是走得累了，还被人那么打量有点委屈，做小二也不容易，不至于去说啥。” “哎，你可真是个好姑娘！你先喝口茶，注意别烫着啊！” 俩人在这聊着，外面就进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伙计见了忙上前行礼：“掌柜的回来啦？” “嗯，陈员外家的货都预备好了吗？” “其他的都预备好了，就是灵芝还差着呢！这才不到六月，今年的还没下来，去年的又都收差不多了。您看这……” “哎！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药材铺窜货了，赔点就赔点吧！” “打扰一下啊！是掌柜的吗？我刚才听您说是想要灵芝？我们村有啊！您要多少？” “这位是？”张掌柜看向伙计。 伙计连忙说道：“回掌柜的话，这位客人是仙鹤村的，她们村长正让她来问问山货怎么收呢！我让她先歇歇脚，还没来得及问都有什么山货呢！” “哦，客人慢来，是张某失礼，您先歇歇，咱们一会儿再说都来得及。”张掌柜同样也没有因为白铁英的年龄穿着有什么异样眼光，反而示意她安心坐着。 “张掌柜好！我叫白铁英，今年十岁。这次进城是来访亲的，村长爷爷就让我顺便问问山货怎么收。刚才听到您们谈话就多嘴问了一句，还请掌柜的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你们村子要是有灵芝卖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你先歇会儿咱们再谈。”张掌柜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伙计给他也端上来一碗热茶。 “我这也歇了半天了，还是先办正事吧，要不我怕一会儿村长爷爷交代我的话再给忘了！”白铁英跟张掌柜开了个玩笑。 这么远都来了，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忘了，张掌柜不禁失笑，这小姑娘看着就机灵，口齿也伶俐，要是自己姑娘跟她一样活泼该多好！ 白铁英也不知道她无意中又当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弯腰去背篓里掏了只灵芝出来放到桌上。这回她可不能再犯早上的错误了，摘下来后还放场院那边晒了一下，弄得好像摘下来有个半年多的样子，才从空间拿出来的。 “这灵芝伞已开过，是去年霜降后采的，色红微紫，扇圆肉厚，伞柄短粗，无白无尘，是上品灵芝。”张掌柜报品报得越来越快，听得出来很是满意，还略微有那么点惊喜。 “白姑娘，贵村的灵芝可否都能达到这样的品级？” “村长爷爷说，一年生的灵芝都是以这个标准才采摘的，不过大小略有不同。” “这是自然，灵芝是为天地自然之灵物，自是不可能大小一致。但是……听你这话是说，还有其他年份的？” 第55章 传信兵 “当然了！村长爷爷说在北山发现了个灵芝窝子，里面有许多年份高的灵芝呢！。但是让我先来看看春福堂是不是跟大家伙传得那么好，才让我把这事儿说出去。从我进来这位叔叔一直都对我很好，掌柜的也和颜悦色，我就决定告诉你们了！” 白铁英这番话让张掌柜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但也对她更加喜欢了。孩子的眼睛是最亮的，心也是最纯净的，对她好不好的全凭感受，但这不也正说明自家为人和铺子口碑都不错吗？ “你这孩子，这就是在咱春福堂，到别的地方可别这么实在！”旁边的伙计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哼，我聪明着呢！刚才那饭馆的小二跟客人说没有鱼我都没吱声，我们村子里有可多鱼了，还可好吃了呢！” 张掌柜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就看向伙计，伙计就把小姑娘进饭馆吃饭遭人嫌弃的事儿加油添醋地说了，说着还气愤地道：“铁英，你告诉叔是哪家饭馆，叔这就去给你出气！” “谢谢叔，我们村民穿得不好，也不怪人家客人不想与我们一起吃饭，但是我们自食其力，吃饭也给银子，不丢人！”白铁英说着还傲娇着抬起小脸。 张掌柜心道“这话说得对呀，这孩子不止聪明，还很有骨气，这家大人是怎么把孩子教得这么好的！” 心思转过，张掌柜开口问道：“那年份高的数量有多少呢？” “百年一株，五十年四株，其余十年往上，不足五十年的有二十四株。” “什么？这么多！你，这，这，诶呀！真不愧是有仙鹤停留的地方啊！太有福气了！” 虽然村民采来卖的一般都是一年生的，但年头长的灵芝也并不少见。可一次能收这么多的，他们店百年来可以说都没有几次。 刚才她说有，也不过以为是一株两株的，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就解决了陈员外定的货不说，他们店里说不好也能多个镇店之宝！ “那这一年生的又有几何？”张掌柜有些着急地问道。 “一年生的有一百三十八株。” “多少？”张掌柜都惊得站了起来，这仙鹤村是个什么神仙福地，居然可以采到这么多！她们一个村子的量顶了全县的三分之一啊！说不得他们村子是找到的是同一个灵芝窝子，才会有这么大的量！ 张掌柜的心火热火热的，就这一次出手，就可以让春福堂的生意再上一个台阶啊！但是他毕竟是做了多年的掌柜了，心神很快就定了下来，看向白铁英也愈发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能被村长派来问价不稀奇，可把老底都交代出去了，那这孩子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又缓缓坐下，侧身对白铁英道：“你也别叫我掌柜掌柜的了，叫伯伯吧！” “张伯伯万福！”白铁英起身行礼，被张掌柜连忙扶起，示意她坐下说话。 “张伯伯，我们仙鹤村啊，不说人杰地灵，也称得上是山清水秀，物产丰富。但就是有个缺点，离县城太远，这来回就是两个时辰，还得是轻手利脚的情况下。所以我们村子里的山货虽然不少，但是很难运出来，多也是自家吃了。 但是我们村里人去年都商量过了，以后不能个人家干个人家的了，难道只图每年混个肚圆吗？所以以后除了种地，就大家伙一起出力，向北山要吃的，向北山河要喝的，争取家家都盖上大瓦房。 去年秋天大家一起采完山货，结果下雪了路就不好走了。我们也不能只吃山珍野味啊，春天来了家家也得育种耕地的，这就耽误到了现在。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打听打听哪家铺子信誉好，所以其实我今天来，还真就是个''传信兵''。” “哈哈哈哈，你这个''传信兵''当得好啊！”张掌柜被白铁英这话说得是又激动又感动的。 “铁英啊！张伯伯请你回去转告村长和乡亲，我张保山以我张家百年店铺发誓，以市场最高价收购仙鹤村同等级的山货，绝不使鬼秤！” “我代表村长和乡亲们谢谢张掌柜的厚意深情！”白铁英站起来就去握张掌柜的手，还用力摇了几下。 张掌柜不明白这是干什么，于是问道：“铁英啊，这是何意啊？” “啊？哦！我们村里表示感谢和一言为定时就行这样的礼仪！” “这个礼仪很是……有力量啊！”张掌柜觉得新奇，也用力抓住白铁英的手摇了几下。 白铁英的手被握得有点疼，但她面上不显，还连连夸奖张掌柜手势做得很道地！ 见张掌柜被夸了后还不松手，白铁英赶忙道：“张伯伯，要不您再看看我们村其他的山货？” “好，好，快拿出来给叔看看，哎呀，我真是对你们村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感到非常佩服啊！''向北山要吃的，向北山河要喝的''，看看这两句，说得多好啊！这气势不输当年的定北将军！” 白铁英又从背篓里掏其他山货，桌子很快就有些放不下了。伙计见状连忙搬来另一张小桌，不久后也被摆得满满当当，这才算是放下了。 虽然每样都不多，一个两个的，但是架不住种类多。看着这两桌子的山货，白铁英也禁不住得意，这都是她收集来的宝贝呀！ “张伯伯，我们村长说了，掌柜的要是满意眼前这种品质，他就敢保证村民交的货都是只高不低。村子目前值得一卖的山货就这些种类，要是您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也可以跟我们订货，到季了我们也好去采收。” “哦，哦，好，好，没问题！”张掌柜再一次被震撼了。别看这山货不起眼，可是要想种类这么全的可是不多。这笔买卖要是成了，那他老张家不只是商品档次上去了，在山货铺子中的地位也不一样了啊！ “那请问每种山货贵村可以提供多少呢？” “每种百斤到千斤不等。” “啥？”张掌柜都麻木了，这么多？这个村子是把北山都掏空了吗？那是每种啊！还是干货！这村里人想来是一秋天都没闲着啊！ 第56章 欠债的才是大爷 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张掌柜脸色一变，颓然地坐下，叹了口气。 “张伯伯你怎么了？” “诶！对不住，对不住啊铁英！张伯伯要食言了！”张掌柜说着话，脸臊得通红。 “张伯伯是真想全都收了啊，可是刚才你也听到了，张叔需要先收灵芝，那边是要交付订货的。可这货钱什么时候回来可就没准了，要是拖俩月，新的山货都快下来了，你这隔年的必定是要降价了呀！ 诶！是我考虑不周，说话太满，对不住了铁英！这样，这次的灵芝百年的我给你六百两，五十年的给你三百两，其他的也都按最高的给你，你看行不行？” 白铁英也被这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地弄得有些不高兴，但人家都这样说了，灵芝还出了高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伯伯，看您说的，像您这样能为我们村子考虑的人，说实话可能满县城就您一位。”白铁英决定还是先安慰一下金主叔叔。 “冒昧的问一下，您这边的情况是不是苦于手中银钱不多呢？” “哎，是啊！百年前，我们这山货买卖刚做的时候，就是凭着先付货后收款打开了局面，这百年的规矩到现在也是有些积重难返。收货的银钱我可都是一文不差的付出去了，可往回收钱……难哪！” “呵呵，欠债的才是大爷！” “嗯？对！可不就是嘛！欠债的才是大爷啊！” “张伯伯，我能问问您的货一般都是卖给谁吗？我可不是要打听您的上家哈！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您打开思路，只要您遵守约定，我们仙鹤村的山货一定只卖春福堂！” “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张伯伯谢谢你！我们张家一直秉承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家规，要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仙鹤村想卖与谁家都行，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至于我们的上家无非是本地往南贩山货的大商家陈家和周家，他们一个商队出去就是俩仨月回不来，所以我这才犯了难。 再有其他一些就是南方来收人参貂皮等贵重物品的商家，咱们这些山货要是有好的人家也收，还是现结，但是人家一般都是下半年才来，这不跟等陈家回款是一回事儿了么！哎！” “张伯伯，请问咱们北路军军司没在您这儿采购过吗？” “哦，这个倒是真没有，我们跟军司搭不上关系啊！这样的事儿一般都是陈家和周家的生意。” “张伯伯，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帮您联系北路军军司，但是能不能谈得下来就看您的了！” “此话当真？！” “这话哪能开玩笑，我有个叔叔在那，但是我也只是去试试，成不成的您别生我气。” “怎么会！铁英啊，这样，你先让村长把灵芝送来，或者我们去取也可以。然后军司这事儿要是成了张伯伯再额外谢你！” “别的叔，我这事儿也没把握，您别怪我多事就好！另外我再多句嘴，您看是不是可以从这开始改变货售完再付款的方式呢？” “我要是怪你我成什么人了！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是时候走出第一步了！” “那行，张伯伯，回头灵芝来了我给您送过来！我这也耽误您有一会儿了，我家人还等我呢，那事儿要是有信儿了我就告诉您。” “哦，好，既然有家人在等你我就不多留你了，回头再来时上家吃饭去，让你大娘给你做山珍三绝，那是她的拿手菜！我家还有一个你小姐姐，比你大三岁，你们女孩子在一起玩儿肯定开心！” “好嘞，那我有时间就去看看我大娘和姐姐，张伯伯你别送了，留步留步！” “慢点走啊！别走小巷子！路上别贪玩！” 张掌柜站在门口看着白铁英一蹦一跳地走远，不禁感叹“哎！我家悦儿要是也这么活泼该多好！” “谁说不是呢！我家小子要是有白姑娘一半的利索劲儿，我都好意思跟您开口让他来干活了！” “哈哈哈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明天领来我看看是在铺子里还是在库房，咱家怎么可能让孩子闲着呢！” “哎！谢谢掌柜！谢谢掌柜！” “行了，别外道了，你在铺子里干多少年了，我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走了，进去点点货，争取灵芝一到就发走！” 白铁英出了春福堂也是很高兴，原来担心不能自己一个小姑娘出面去卖东西的问题，被空间这牌匾给解决了！ 回到医馆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叔爷正在前堂转圈，看到她回来了，冷哼一声就背着手回后院了。 白铁英叫了两声叔爷也没搭理她，她就看到了站一边的大福叔。一看大福叔要开口，赶忙把手里买的东西递给他说：“大福叔，烦劳您早上背我到医馆，侄女第一次见您，也不知道送给您点啥好，就去买了点小点心，您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你干啥去了？师傅像驴拉磨似的转圈儿，转得我头晕，还不让我开口说话，憋死我了！” “怪不得叔爷不让他开口！”白铁英心里想道。“哦吼，你说话了，我要去告诉叔爷！” 白铁英说完转身就要走，大福吓得一把抓住她“不，不要告诉师傅，师傅会生气的！” “我不告诉叔爷，那咱俩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 好好说话。” “大福叔，把门关了吧，咱们去吃晚饭了！” “啊？还吃？今天都吃好几回饭了！” “我头回听说还有不乐意吃饭的，再说你不说能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吃饭我倒是乐意，可我不乐意刷碗！” “呃……吃饭也要刷碗，不吃饭还是要刷碗，那是不是还不如吃了饭刷碗，还有更多力气呢？” “哼！你别欺负我傻，我要吃饭了那不得多刷一个碗吗？” “呃……那随你，随你，我要去跟叔爷吃饭了！”怪不得叔爷说他憨直，这是脑子完全不转弯……啊不，也不能说不转弯，只是他转的和别人不一样啊！ 第57章 熬英 白铁英现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也不管大福叔了，提着给叔爷买的酒菜就去后院找叔爷了。 刚才白铁英虽然从春福堂离开了，但是没回医馆，她想去把另外几家空间有招牌的都逛一遍，所以回来晚了。经过一番探查，这几家商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老板口碑都很好。 之前她听说春福堂是百年老店，还以为是要达到这个条件。结果不是，有家卖杂货的铺子开张还不到一年呢！空间能为她总结出这个人品招牌，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她现在欠缺的不就是根基不稳吗？ 与人打交道首重诚信，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你不讲信用，就算需要继续接触，也得防着你一手。可现在空间给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有的老字号在空间居然并没有挂匾！ 堂屋没寻到叔爷，白铁英估计这老头是在自己屋里生闷气呢！于是走到叔爷房门口大声说道：“叔爷，我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以后我要去哪都先跟您说一声！您别为我生气呀，要不您揍铁熊一顿出出气？” “我揍他干什么！我想揍的是你！” “这没问题呀！您等我把梦瑶酒放下的啊！别碎了就白瞎了，我去买人家还不卖给我，是托了一个好心的大叔给我带出来的呢！” 房门“吱扭”医生打开，叔爷看见白铁英手里提着的酒，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就背着手走到堂屋饭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下。 白铁英一看赶忙把酒菜摆放好，又去厨房拿了碗筷来，给叔爷倒上酒，恭恭敬敬地举杯道：“叔爷，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哼！”叔爷冷哼一声，但也伸手接过了杯子。 一口酒下肚，叔爷捋捋胡子，“现在能说说干啥去了吗？” 白铁英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后说道：“叔爷，我从那回来后发现我有了一些法力。” 叔爷没回话，只是一挑眉，然后把酒杯慢慢放到了桌上。白铁英见状赶紧给叔爷夹了一筷子菜，“叔爷，您尝尝这个，听说是新菜，特别好下酒。” “叔爷，怎么说呢？就是我好像能看到一些店铺牌匾上的气，我就去琢磨这些气是什么去了。” “别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哎！没有，没有，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去挨家逛了一圈，发现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老板的口碑都很好！” “哦？有意思。” “哎呀，叔爷，你帮我想想这是咋回事儿啊？” “你不是让我多喝酒，多吃肉，万事不管吗？” “叔爷，我的亲叔爷！您可不能不管我啊！”白铁英晃着叔爷的胳膊说。 “诶诶诶！我这吃菜呢！” “诶呀，菜吃没了我再给您买，亲侄孙女您得管啊！” “行了，我管，我管，快撒手！”叔爷吃了口菜接着说道， “照你这么说，我想到一个可能。我们药医认为，人的身上有''元气''，这是一个人的先天根本。而当人进食五谷杂粮后，会产生''宗气''，这是后天之气。还有其他的我就不跟你细说了。而这些''气''，于人有固摄，托举，温煦之功能。 你这有点像我们药医的’望气’，我们药医也有人在这方面有所钻研，但我并不擅长。而你看到的''气''是不是就像我们的''望气''一样呢？” “您说的很有可能啊！但是我只能看到一部分的牌匾上有这个''气''。” “呵呵，这还不够吗？” “嘿嘿嘿，您说的也是，是我贪心了！” “别嘿嘿了，瞅着你烦，快回屋睡觉去吧！” “对了叔爷，我想联系今天那位李将军应该怎么联系啊？” “联系他干什么？还嫌自己哭得不够丢人呐？” “不是，叔爷，这茬您能不能忘了啊？我跟春福堂的张掌柜的谈了笔买卖，但是他现在也遇到了难处，我就想从中牵个线，搭个桥。” “好嘛，一天时间你就从鼻涕虫变成敢摸老虎屁股的猴子了，可喜可贺啊！” “叔爷……” “这事儿好说，你先去知音酒楼定个包厢，然后找人写封拜帖送去，来不来的就看人家了。对了，办这些事儿之前先去买身衣服装装门面，要不然还不能让你进去，定到包厢就更不用想了！” “哎！好嘞！谢谢叔爷指教！” “走走，快走，别耽误我喝酒。” “祝您老今晚与仙女梦中相会啊！哈哈哈哈！” 白铁英嬉笑着离开，回到自己房间直接扑到了床上。这一天，走走走，哭哭哭，吃吃吃，说说说……概括完了——可真累啊！ “原来在仙鹤村的日子才叫简单而幸福！”白铁英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嫌弃村子里的生活了。“也不知道小土豆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希望不要太想自己，嗯，睡觉，明天开始大采购！” “对了！还有矛隼兄没来呢！人家是熬鹰，我这是“熬英”啊！” 二更天，北路军军司。 “大将军，半个时辰前，一只矛隼落于白大夫医馆院内，携抓几只小型动物。此后三刻钟内，来回往返。一刻钟前，此鸟以喙啄门，白铁英将之悉数搬入室内，未曾再露面。”李将军禀报道。 “白铁英……奇遇不浅啊！罢了，传令撤回监视人手。此外，继续彻查九皇子受伤缘由。” “遵命。”李将军领命，转身离去。 未至片刻，一婢女于屋外呈报。 “启禀大将军，书房客人已醒。” “哦？”赵将军霍然起身，疾步走向书房。 “赵将军，澜国不明身份之人已潜入煜国，且有奸细接应！”穆清秋见到赵将军后凝神说道，其言让赵将军悚然一惊。 “九皇子稍安勿躁，此事关乎国运，赵某定当全力以赴，揪出奸细，保我煜国无虞！” 紧接着，穆清秋将此前发现敌踪，以及今早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此前，他于御北山脉之中察觉有澜国不明身份者潜入。为探明其目的，尾随跟踪近十日。但是那人似察觉有人跟踪，故穆清秋先于他，在仙鹤村后山设伏。但两日后依旧没见其人，只得折返重觅踪迹。终于于昨日再次觅得其踪，遂如法炮制，今晨赶至城门外蹲守。 第58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本以为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料，竟偶遇前几日在仙鹤村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姑娘。 原以为她是迷路难行，欲速将其送至北门兵士处，不料其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只得转换计划，改地埋伏。 然而正当他与小姑娘纠缠之际，澜国潜入者已与奸细接头成功！ 穆清秋赶到时，恰巧撞见奸细将一布卷递与潜入者。遂上前激战，意欲夺回布卷。本已大占上风，不料那奸细诈死，趁其不备将他重伤。 待他勉力重战时，潜入者已逃。他只得继续追击奸细，然至城门处终是支撑不住，方才让守门兵士禀报赵将军。 坚持说完经过，穆清秋便又昏睡过去。赵将军却心有不安。 “来人！速去监视白铁英！” 白铁英一觉醒来，又进了空间，收拾完矛隼两口子的“爱巢”，她不禁感叹幸好自己昨天多了个心眼！ 昨晚矛隼兄来敲门的时候她本想直接把矛隼兄连带它的“礼物”收到空间，但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有人在看她，想想这是在城里，旁边就住着叔爷和大福叔，她就只好认命的一只一只“搬”到屋里。 这谎啊！撒得越多越难圆啊！这不，昨天她们吃剩的那些东西今天还得再搬出去，不要啊！我的命好苦啊！ “不行，今天要用''买买买''来治疗我这''死鸟头恐惧症''！” 开门送走矛隼兄，看大福叔已经起来了，正在烧火，白铁英赶忙上去帮忙。 “大福叔，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白铁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 “干啥？” “那个，我屋子里有些东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扔了啊？” “你咋恁懒呢？” “大福叔……” “那你看着点火。” “好嘞！”白铁英非常高兴地答应着，看着灶房里东西齐全，来了做饭的兴致，往外瞧瞧没人，于是从空间拿出野菜蘑菇，打算给叔爷做顿早饭。 刚打算往锅里倒油炝锅，就听见大福叔嗷唠一嗓子，然后就是叔爷的叫骂声，白铁英也慌忙出去看。就见大福叔半躺半坐在门槛上，嘴里叨叨咕咕地不知道在说啥。 “一大清早就想挨揍是不是？”叔爷慌慌张张地赶来，鞋子都没来得及提上。 “血，血，吃，吃，血，妖，妖怪！”大福哆哆嗦嗦地说。 “诶呀，听你说话真是费劲。”叔爷不耐烦听，就要自己往屋子里去。 白铁英却是明白了，赶忙拉住叔爷，跟叔爷说了是怎么回事，气得叔爷都举起了巴掌，想想又一甩手说：“自己收拾！”回屋去了。 白铁英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先上前抱住大福叔的胳膊帮他站起来，又把他送回他的屋子，自己再去厨房找了簸箕和筷子，一点点地收拾矛隼两口子“犯罪现场”。 “造孽呀！大福叔这是吓坏了啊！早知道就自己收拾了，一会儿叔爷不定怎么骂我呢！” 白铁英做完早饭，战战兢兢地去叫叔爷和大福叔吃饭。叔爷也在大福叔屋里，看样子是正给他诊脉。 “吃，吃饭了。”白铁英小心翼翼地说。 叔爷“嗯”了一声后对大福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熬点安神的药喝就没事儿了。” 俩人来到堂屋吃饭，叔爷一言不发的样子，让白铁英愈发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等吃完饭了，白铁英小声说道：“对不起，叔爷，又给您添麻烦了。” “哎……铁英啊，你，以后注意吧！”叔爷本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叔爷，头午我要去买些吃的用的东西，下晌我就要回仙鹤村了，您……还跟我回去吗？” “等一阵吧，今天你先走。去车马行雇马车，不要找路边等客的。另外我也有些东西给你带回去。” “好的叔爷，那我收拾完了就出去了，弄完就回来。” “嗯。” 白铁英回屋取了背篓，又去了大福叔的屋子。大福平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白铁英挪着步子蹭到了床前，蹲下来说： “大福叔，对不起，我……”白铁英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要说故意的？那肯定不是，但她也确实忽略了别人的感受。要是自己突然见到她屋里那一幕，说不定得比大福叔吓得还严重。可刚才自己并没有提醒大福叔，下意识觉得自己不想做的，别人都可以。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白铁英想给自己一巴掌。 自打她来到这里，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是小土豆对她百依百顺，事事听话不说，就说自己不想给鸟褪毛，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能做，为什么？ 昨天虽然险象环生，但叔爷却对她包容宽厚，明明知道她是在编瞎话，也顺着她说话。大福叔也只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并没有真生她气。又是为什么？ 当然是大家都拿她当亲人啊！ 以为大家都听她的，都顺着她，她就想什么是什么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利用别人对她的好，享受着“理所当然”，自己怎么会这样无耻？！想到这，白铁英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打，疼。”大福在旁边有气无力地说。 “大福叔，对不起！”白铁英一下子愧疚懊悔诸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抱着大福叔的胳膊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福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白铁英的脑袋说：“摸摸毛儿，吓不着。” 白铁英哭得更厉害了，大福也不再说什么，就是一直摸着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 “行了，一大早上的哭什么哭！大福，起来把药喝了。”叔爷端着药碗进来说。 “叔爷，大福叔真好！”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想明白了鼻涕虫？” “想明白了”白铁英对叔爷行了一礼，“谢谢叔爷愿意包容我，教导我。” “哼，我可没教你啥。你不是还要去买东西，送拜帖？” “诶呀，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快走，快走，看着你就生气！” “大福叔，我走了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第59章 地球人都知道 白铁英出了医馆，直奔一家“招牌”成衣铺子。 “姑娘万安！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帮您拿。”成衣铺子的伙计见一大早就来了客人，赶忙上前招呼。 “有我能穿的成衣吗？” “这个确实没有。姑娘，我们预备的成衣多是身量还要再大些的。不过您要是着急，我们这套衣服可以给您现改，两刻钟左右就可以改好了。”伙计见白铁英的穿着倒是没有鄙夷，还热情地拿出一套来给白铁英看。 “跟这套布料类似的改两套，但是我晌午要在知音酒楼请客，麻烦小哥儿给拿套适合的也改了。” 伙计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要在知音酒楼请客，愣了一下，但随即满口答应：“没问题，一定在中午前给姑娘改好。” “那你这儿还有五岁小孩穿的衣服吗？大概这么高，很瘦，不过可以做得稍宽些。”白铁英伸手比划着白铁熊的身高，想着孩子吃饱饭了可能长高长胖，又加了一句。 “这个有。您看这样行不行，让绣娘先给扦上，然后您觉得瘦了把线一抽就放开了。” “好，这个也要两套跟我那两套一样布料的就行。” “好嘞，中午前都给您预备好。您看您还需要点什么吗？”这刚开门就卖了五套衣服，伙计心里很高兴，就顺口又问了一句。 “做三床厚褥子，三床薄被子，两床厚被子，按我们身量各做两双布鞋，两双靴子，两套夹棉衣，两套冬衣。窗纱四块，棉窗帘子两块，棉门帘子两条……” “姑，姑娘……”伙计打断了白铁英的话。 “恕小的多嘴，您是乔迁新居吗？” “啊？哦，算是吧。” “姑娘，再麻烦问下您家几口人呢？” “两，哦，四口人。”白铁英突然想起叔爷和大福叔，把他们也算了进去。 “如果您没有特殊需求的话，乔迁新居需要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一定给您都备齐了。” “啊，那行，也省得我想了，要是缺什么再补。” “好嘞，您放心，今儿晌午前一定都给您准备得齐齐的。您还有什么交待吗？” “我去见客穿的一身衣服都给我准备好，我一会儿来换，其他的打好包袱我之后再来取。多少银子？” “姑娘您有事就先去忙，回来再算就行，要不我这一样一样计算耽误您时间。” “行，那这些先放你这，多退少补。”白铁英随手抓了把银子放柜台上。 伙计“诶呦”一声，飞速把柜台上的银子划拉下来小声道：“姑娘，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啊！这样，我先拿这两块，估么有十两了。” “你这伙计实在啊！” “不是我实在，是我们四季新有口皆碑。” “地球人都知道！” “啥？” “没事儿，没事儿，那就交给你了，那俩大人大概这么高，胖瘦正常。料子挑好点的日常穿的就行。”白铁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好嘞，姑娘您慢走，大概两刻钟您就可以回来换衣服了！” 白铁英摇了摇手往下一个目标去了。 城北，北路军军司。 “启禀大将军，那白铁英给属下送来拜帖一封。”李将军说着把拜帖递给赵将军观看。 “约你去知音酒楼？这是何意？”大将军有点一头雾水。 “还请将军示下。” “她都干什么了？” “今晨起来开门放飞矛隼，支使医馆学徒白大福进她屋子，随即白大福惨叫逃出。后经探查，那矛隼在其屋内进食了昨夜抓来的所有动物，那白大福是被屋内血淋淋的样子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大将军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哈哈大笑道。“矛隼啊，要是我也能有一只就好了！然后呢？” “早饭后，白铁英先后去了成衣铺子，铁匠铺子，杂货铺子，粮食铺子，瓷器铺子，家具铺子，书铺等。属下汇报前，她在问人找泥瓦匠。” “书铺？她去书铺干什么了？”“买了大量的草纸，和几本启蒙的书，还有一些空白书册。” “空白书册？没买笔？” “是的。” “这个小姑娘……不寻常啊！” “知音酒楼之约还请将军示下。” “去，本将军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晌午，知音酒楼前。 “铁英！” “哎，张伯伯来得早啊！”白铁英上前行礼道。 “哈哈，如此好事，怎能不早点来？” “伯伯，我不擅长做生意啊，一会儿您可给力点儿！” “给力？” “呃……就是，好好招待的意思。” “好好，那是当然。你们仙鹤村的礼仪和言语倒也有趣。”张掌柜觉得人家说南方“三里不同音”也不尽然，这北地的仙鹤村亦是不远，也有着自己的乡俗乡音。 “呵呵，是啊！诶，来了！” 白铁英和张掌柜连忙上前迎接，没料想后面还看到了都指挥使。 “民女白铁英拜见大将军！大将军万安！” 张掌柜本以为对方只是个能在军营管事的小将军，没想到竟能得见“大将军”，铁英还大礼参拜，如此唯有一种可能，此人是都指挥使！不知是惊是喜的张掌柜也赶忙上前行礼。 “白姑娘，快快免礼！”赵将军态度亲切，与昨日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截然不同。 “谢大将军。大将军屈尊前来，小女不胜惶恐，实感荣幸。还请大将军楼上就座。” “不必多礼，那我们就上楼说话。” “大将军请！” 白铁英又转头看向李将军，施礼道：“李将军万安！” “白姑娘客气了，请！”李将军知道，赵将军来了那自己就是陪衬，于是示意白铁英先行。 白铁英知晓军中等级森严，将士们令行禁止，便也不再客套，急忙跟上大将军上了楼。 “昨日小女未敢请教大将军尊姓，烦请谅解小女失礼之处！”待众人落座，白铁英开口道。 “呵呵，你若从白大夫那里论，应叫我赵爷爷，若从你大哥哥那里论，应叫我赵伯伯。你待如何称呼呢？” 第60章 一口饭没吃上还欠了三顿饭 “赵伯伯万安！”白铁英再次起身行礼，而后说道：“您威风赫赫，气势威猛，为我煜国镇守一方，功勋卓着，我叔爷又怎能与您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你这小姑娘果然聪慧过人，不过……” “还请大将军直言。” “你那大哥哥与我的想法可不相同。”说完，赵将军直视白铁英，似乎要观察她的反应。 “大哥哥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大哥哥自有天佑！ 也难为大哥哥还记得我，昨日只是萍水相逢，大哥哥便好心为我指路，大哥哥是个好人！若是今后能再见到大哥哥，我定要请大哥哥吃饭！” “呵呵，你倒是热衷于请人吃饭。” “民以食为天嘛！哎呀，赵伯伯，还未请教您在饮食上有何禁忌？” “不必客气，今日我就是来蹭饭的。”赵将军似是开玩笑地说道。 “哎呀，赵伯伯，您允许我称呼您为伯伯，那您也直接唤我铁英就好了。 茶博士，过来，将店里的特色菜肴备上一桌。” “好嘞，贵客稍候。”茶博士为众人添完茶水后便退了出去。 “赵伯伯，说实话，铁英确实未想到您会亲临。今日叨扰李将军，是想询问军中伙食可否增添些山珍。” “哦？何出此言？” “您知晓的，今年我爹娘相继离世，我与弟弟的日子自然难熬，但幸得村长和乡亲们的帮扶，我们姐弟二人算是能平安无忧。所以此次村里乡亲欲出售山珍，我便毛遂自荐接下了此事。 临行前村长嘱咐我，听闻春福堂是百年老店，几代掌柜为人在乡民中有口皆碑，让我前往探询。 昨日与张掌柜详谈后，发现果真名不虚传，于是跟张掌柜商定将山珍售与春福堂。事了我祝福他财源广进，岂料张掌柜竟说他并不想挣钱。” “这是为何？”赵将军问道，似乎颇有兴致。 “回赵将军，小人张保山，家中经营春福堂山货铺在城南经营已逾百年。 仙鹤村村民为生计操劳，我等商贾自当略尽薄力。然见到此批山珍品质上佳，数量颇丰，遂想到我北路军军士，戍边卫疆，劳苦功高，若能有幸将此等山珍赠予将士们，为其加餐，实乃我春福堂之荣幸。 小人此前亦早有此心，只可惜不识得门路，幸得白姑娘听说小人心愿后愿为小人牵线搭桥，小人今日才能有幸见到大将军一面！” “哈哈哈哈，好，若是人人都有张掌柜的胸怀，将士们何忧饮食单调。” “小人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与将士们的辛劳相比，实是不足挂齿！” “不过……”赵将军话锋一转。 “还望大将军明示！” “这军中蔬果采购虽由我军司自行操办，但我等也不便接受商铺相赠，若有人在殿前参劾本将军与民争利，该当如何？” “小人以春福堂百年信誉为担保，绝无此意。”张掌柜吓得赶忙站起，躬身说道。 “诶，张掌柜莫要心急，坐下说话。”赵将军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给将士们加一二餐饭诚然是好事，但我军务缠身，实在无暇顾及此事。不如就由张掌柜代为把关，将村民山货精心挑选后送至军中，银钱照付便是。” “小人承蒙大将军信任，不胜荣幸，定当不辱使命，送入军中的必是上品山珍。” “张掌柜之赤诚实为难能可贵，日后你可与李将军多多亲近。”赵将军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李将军。 “烦请李将军多加照拂。”张掌柜赶忙起身施礼。 “张掌柜客气了。”李将军点头回应。 “好了，”赵将军起身说道。“我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只能下次让你这小丫头再请我吃饭了。” “赵伯伯之大义令侄女深感钦佩，若将士们知晓伯伯如此关爱他们，定然感恩我大煜皇恩浩荡，将军爱兵如子。赵伯伯慢走，侄女送送伯伯，以表敬意。” “好，一同走吧。张掌柜留步。” 二人来到楼下，已有小厮牵来马匹。白铁英一直在旁恭立。赵将军翻身上马，忽然说道：“铁英啊，你那矛隼可否借我驯玩一番？” “赵伯伯，它白日里都是自己外出的，侄女并不知道它行踪。这几日一般是傍晚飞来，要与我分食那野鸟野兔，可我怎生食得生肉？ 若是知晓如何与它沟通，侄女第一件事便是让它别再来了，今早屋内的状况还吓到了大福叔！您瞧，就连我也睡不好觉，眼眶发青呢！”白铁英愁眉苦脸地道。 “哈哈，你这小丫头真是福泽深厚啊！回去吧！”赵将军说完便策马而去。 白铁英伫立在原地，目送赵将军远去，直至不见其身影，方才上楼。 “李将军，适才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无妨。铁英，你既已唤大将军为伯伯，也不必再称我为李将军，日后唤我一声大哥即可。 “妹子见过李大哥！”白铁英施礼应道。“听您口音，似乎并非北地人。” “没错，我乃曜京人士。” “李大哥卫国戍边，离乡千里，令人钦佩。” “过誉了，男子当以报效国家为己任。” “我弟弟对军中将士甚为崇拜，还说长大后也要报名参军呢！” “你这姐姐聪慧伶俐，你弟弟亦有远大志向，想必是你父母教养有方。” “是啊，爹娘疼爱我们，只可惜……” “哎呀，抱歉，提及此事令你伤心了。这样吧，大哥此次将蔬果订单再加一成交于张掌柜，权当赔罪可好？” “李大哥万万不可，军中规矩森严，您能折节下交，我已感激不尽，万不可因我而徇私。只要您在军中安好，我这妹子也与有荣焉。” “甚好，能有你这妹子，我也甚是欢喜。” “李大哥，今日能得您认作妹子，我本应多敬您两杯。但我受村长所托出来办事，弟弟托乡亲照看，约好傍晚前回去，此次只能先行一步，让张掌柜陪您小酌几杯了。” “也好，那你这顿酒大哥便也先记下，待有缘再聚！” “李大哥留步，张掌柜留步，铁英告辞！” 白铁英一边下楼一边想：“好嘛，一口饭没吃上还欠了三顿饭！” 第61章 犯尽七出之条 白铁英出了酒楼才长舒一口气，回头望了望知音酒楼的招牌，呵呵，空间里可没有这里的招牌。 白铁英一边往上午订货的那些铺子走，一边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她是真没想到赵将军会来，而且态度居然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跟昨天的不屑一顾是截然相反的，那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就连那个昨天要一百两才能买来一个姓的李将军今天也是一反常态啊！ “还要我叫他大哥。嘁！想当我大哥，你有大哥哥那张脸吗？ 诶，也不知道大哥哥病情如何了，但听赵将军的话是已经醒了的，想来是已无大碍了吧？九？他能是九啥呢？ 白铁英找了家卖冷淘的小摊祭五脏庙，要了煎鸡肉的浇头。今天吃了两碗就饱了，看来空间这个能量补充还是有准的，不然这鸡爪子啥时候能变猪蹄儿啊！ 正当白铁英掏出帕子擦完嘴想要走的时候，忽然街角传来一声又愤怒又悲伤的嚎叫，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 不止白铁英吓一跳，大家也都被这声音吸引，纷纷围上去想要看看是发生了什么。白铁英一想还有时间，街角也是顺路，就立刻起身跟着大家围了上去。 因着身材瘦小，所以虽然白铁英是后来的，但她左挪右蹭地也占到了吃瓜的第一线。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哭嚎的女人。实在是没法不注意到，因为她一个人的宽度就堵了酒楼大半的门。门里有个瘦高的男人正抱着另一个女人低声说着些什么。 听那女人哭诉了一会儿后，大家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都跟那个女人的嚎哭声不相上下了。 故事很老套，就是原配发现丈夫有了小三，哦，不对，听那女人哭嚎着说的意思，这都不知道是小几了。老板娘骂了那个小几几句，老板就打了老板娘，这才有了刚才的那声凄厉尖锐的嚎哭。 吃瓜群众中有知道他们家事儿的，也跟着说了起来…… 这家八方客酒楼原是老板娘家的产业，原来的老板姓周。周老板就一个姑娘，虽然生意做得不错，但随着年龄大了，总被亲戚上门说要给他过继个儿子，实在烦了，也是担心女儿，就招了酒楼的蒋账房做女婿。 这个蒋账房读过书，还考上了童生，但后来家里没钱再供他继续读书，才来到酒楼做账房。 虽是招赘，但明面上还是嫁女。有明白人给大家解释说，周老板这么做主要是为女儿以后着想，怕女婿心里不舒服，将来两人再有嫌隙。再说两人以后有了孩子，有个被招赘的父亲也会影响孩子的。 周老板过世后，这酒楼自然换成了蒋老板。附近的人虽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蒋老板人看着很好，也挺会做生意，这酒楼就渐渐地做得比原来的周老板还好，也就没了招婿还是嫁女的议论。 至于这夫妻二人，一直看着很恩爱，但这老板娘不知道为什么就跟醒发的面似的一直长肉，到后来就成了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而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至于老板娘在那哭喊说的蒋老板已经好几个了这事，大家倒是才听说。但看这上门的这个，不说长得如何，单就大了肚子这点，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蒋老板要享齐人之福了，但也有人忿忿不平地骂蒋老板忘恩负义的。 白铁英在原世是看新闻报纸也好，看电影视频之类的也罢，这种事情真的屡见不鲜了，所以她听了个大概就要走。 虽然渣男可恨，但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纯纯的吃瓜群众，这里面到底什么事只有当事人清楚。这周围站着这么多人，还有邻里邻居的呢，不也只是围观吗？ 再说原世也经常看到网上有人吐槽帮着闺蜜骂贱男，回头俩人好了又一起骂她，什么路人指责当街打妻子的男人反被妻子骂多管闲事的，简直不胜枚举！ 就算她正义感爆棚，就她这小身板，还不如老板娘的一条大腿粗呢！那女人但凡能抡起胳膊，那俩人加一起也不是她一合之敌啊！ 更何况这家八方客酒楼在空间是有牌匾的，那说明这老板的人品是没问题的，这两口子还不定怎么回事儿呢！ 就在白铁英沿着围成一圈的人群往另一方向的四季新走去的时候，里面的老板搂着那个小几跨过老板娘就往外走来。 老板娘立刻叫到：“蒋立新，先父待你不薄，我周淑琴也是十年如一日的老妈子般地伺候你。你说男人难免应酬，我都原谅你了，可今日你若坚持让这贱货进门，那你就给我滚出周家，滚出八方客！” 蒋立新本来就因为周淑琴如同泼妇一般在酒楼闹将起来，惹得众人围观而愤恨不已，她这话一出当即就说道： “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八方客在你爹手里什么样，在我手里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要不是我在外面奔波辛劳，你能养成这肥猪般地模样吗？ 小柔已经怀了我蒋家的骨肉，今日既然你已知道，那我还就跟你明说了，你这不下蛋的母鸡要不就老老实实地继续当你的老板娘，要么，你就等着收休书吧你！” “哈哈哈哈，休书？哈哈哈哈……”周淑琴突然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撑着门框起身。白铁英也被她这激愤又心酸的笑声吸引而停住了脚步。 “蒋立新，你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吗？你当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不能有孩子的吗？还是你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谋划着什么吗？” 周淑琴这几句话一出，蒋立新的脸色大变，但目光随即看到小柔的肚子，又抿了抿嘴唇，冷哼一声道：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安安分分的，这八方客的老板娘就还是你。但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讲夫妻情分了。也好叫大家知道，你犯尽七出之条我仍未休你，已是念在你爹的面子上了！” “蒋立新，你，你不要脸，你为了这个贱货居然编排我犯尽七出之条？我呸！还念在我爹的面子上？今天，现在，我周淑琴要与你和离！” 第62章 无所不用其极 听到这儿，白铁英有点糊涂了，她是听说过“七出之条”，可她不知道都是哪“七出”，只知道众所周知的那条“无子”。 就是搁原世，多少女人也是因为无子而吃尽苦头，什么打针吃药的都算是轻松的办法了，那这蒋立新居然说她“犯尽七出之条”，这周淑琴这么“罪大恶极”的吗？ 虽然周淑琴之前说让蒋立新滚出八方客，但这种话一听就是想挽回丈夫的激将法，这种程度，但凡那男人回来说几句好话，她就借坡下驴了，说不准那个小柔还是会进门。 就是那蒋立新说到要给她休书时，她虽然很是激愤，但也只是言语威胁，并没有说出来她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为什么那男人说她“犯尽七出之条”后，她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懂就问呗！白铁英碰了碰旁边一个正在跟别人交头接耳的大婶的胳膊，“婶子，七出之条都是哪七出啊？” 大婶一扭头没看见跟她说话的人，低头看胳膊才发现是个小姑娘在碰她，就没好气地说：“你家大人呢？跟紧了别丢了，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 白铁英心道：“哎呀，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这可真耽误吃瓜，求大神的弹幕啊！” 蒋立新好似被周淑琴要与他和离这话震慑住了，站在那好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他确实以为这次也还是跟以前一样，大不了之后回家哄哄她就好了，所以他才急着带小柔离开这里。以前每次吵架，他都会“离家出走”一段日子，正好也不用看着她那副跟她爹长得很像的容貌，因为只要想到他当初在她爹面前是如何服低做小的，他就恶心得想给自己一巴掌。 当初万没想到这老东西还防了自己一手，可当初只有走这步棋才能重振蒋家……要不是为了这八方客，他也不用忍耐十年之久，这周淑琴也是命硬…… 再说以前每次一说到写休书她都会服软，刚才她却是喊着知道了什么。她知道了什么？她知道不知道都不能让她说出来！ 所以他灵机一动，用“犯尽七出之条”来威胁周淑琴，这样即便她说出她知道了什么，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可万没想到这周淑琴居然还妄想跟他和离？做梦！他就是另想办法也绝不会和离！ 站在他身后的白铁英眼见这瓜自己也吃不明白了，就打算离开，可蒋立新却开口道： “周淑琴，我蒋立新今天也是不要这面皮了，你犯尽七出之条还妄想与我和离？ 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承认了，我蒋立新没本事，让你看不起公婆，别说孝顺，你那次指使婆子下毒，最后是不是我爹娘劝我原谅的你？ 我蒋立新没用，你伙同婢女去偷盗布庄的香云纱，我事后知道了也不好意思承认，这让我们老蒋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蒋立新……无能，虽然娶了你但夫纲不振，你在家作威作福惯了，与小厮眉来眼去，我为了面子也只能忍气吞声！ 周淑琴，那无子、嫉妒、口多言和有恶疾，还用我一一给你列举出来吗？你这个毒妇，早在你毒害我爹娘的时候，我就不该看在你爹对我有知遇之恩的份上原谅你！”蒋立新似是又气又羞，脸上一片爆红。 这段话说出来，众人一片哗然，“毒妇”，“贱妇”，“淫妇”的骂声不绝于耳。 本已走到蒋立新二人面前的周淑琴，听了他的话后发出了一连串凄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蒋立新，你哄骗我爹将我嫁给你，哄骗我说你喜欢丰腴女人，哄骗我说你不喜欢小孩…… 好好好，是我眼瞎心盲，原只道你是因为家道中落，低人一等的日子让你过于敏感才处处计较，机关算尽。我只道只要尽心侍奉翁姑，予你三餐四季温暖，你这颗心早晚会比我焐热…… 你刚才说什么？下毒？偷盗？还有什么？你说你无能？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为了栽赃我无所不用其极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得她这样，又有人有些犹豫，小声跟别人议论是不是真的另有隐情。蒋立新自然也听见了，于是说道： “周淑琴，我念在以往夫妻情分上多年来对你忍让迁就，但你今日不让小柔进门，就是想要绝我蒋家的后，我是万万没想到你是如此毒妇！也罢，你现在跟我回家，我与你休书一封，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 周淑琴被蒋立新气得血气翻涌，双腿发软。她之前被打已是哭嚎了半天，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而如今虽是在笑，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人已好似疯魔一般。 她知道蒋立新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诬陷他，可她不知道怎样辩驳。听见蒋立新说话也不接话，就那么一边笑一边流泪，眼泪把面上的胭脂冲得溃不成军，就跟她一样。 这么多年为了她以为的家庭和睦，蒋立新说什么是什么。他说做生意银钱周转要灵活，她就把家中银钱都交付与他，到了结婚的第三年上，她手中父亲给她的嫁妆已是一文不剩了。从那以后，她就只能每月去向蒋立新领家用，不但数量不定，还每每要听他说她不会持家，不知道他外面赚钱的辛苦。 没了银钱，家中诸般事务和奴仆自是不能用得同以前一般，所以渐渐地，家里的老人越来越少，都被蒋立新以各种借口或打发，或发卖了，就是八方客里的伙计都比她家里的多。 而她这个从小被他爹娇生惯养的姑娘，却要学着劈柴烧火做饭，学着浆洗缝补衣裳，学着收拾打扫屋子…… 现在想来她还不如婆婆身边的老妈子，那老妈子每月还有五百文的工钱呢！而她一个人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家务，还要侍奉那一家子的刁懒馋滑，自己怎得如此蠢笨，十年都没有看透一个人！ 之前蒋立新每晚都会将酒楼剩下的肉食拿回来让她吃，她一开始还很高兴蒋立新惦念着她，可后来无意中听到小厮说那是客人剩下的饭菜，她就一阵恶心，再不肯吃。但因着以为蒋立新是过过苦日子，过分节约，她也没说什么。 第63章 你喜欢吃鸡肋吗? 蒋立新见她不吃自是奇怪，她就支吾说是胃口不好，不饿。结果第二天婆婆就来找茬说她不敬公婆，要将她关在柴房七天。每天只命老妈子送来那些酒楼剩下的肉食，她坚持了两天终于服软吃了，也就被放了出来，但是那之后她三餐都不能吃家里的饭食，只能吃酒楼的剩饭了。 操劳家务的劳累，加上每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她的身体越发疲惫，而越发疲惫她就会越想多吃东西，只有把肚子填得满满的，她才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发慌。 当她察觉自己不对的时候，偷偷将三餐减做一餐，可蒋立新发现她瘦了后却说她这是富态，是家里的财运，不但不能节食，反而从此要她一日四餐地补回来。她一反抗，婆婆又来以孝道压她……无法，就成了如今这副自己都嫌弃的模样。 周淑琴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她不愿清醒，不想面对蒋立新二人恶心的嘴脸，众人的指责嘲笑……白铁英此时却是有些相信周淑琴所说的才是实情了。 这个蒋立新不只是个渣男，还太恶心了！即便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无子”这一条休了周淑琴，相信她以后都不会太好过，可他居然说她七出之条犯尽，这是想往死里整周淑琴啊！ 白铁英走出人群，将手里的手帕递给周淑琴说道：“姐姐，擦擦脸吧！” 周淑琴被眼前出现的一双干瘦的小手打断了思绪，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眼神恍惚一下后道谢，却是没有接过手帕。 白铁英猜她怕是这会儿心绪难平，但不想让那个贱男好过，就继续开口道：“姐姐，你喜欢吃鸡肋吗？” 周淑琴被她这问话弄得有些发懵，“啊？”了一声。眼前这小姑娘又将话问了一遍，她才勉强答道：“不喜”。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这根鸡肋的话啊？是不舍得吗?” 众人原也没听懂这小姑娘问的什么话，但后面这句一出来，登时就有反应快的人笑出了声。这蒋老板高高瘦瘦，跟别的酒楼老板大相径庭，听了小姑娘这句一联想，还真就像那么回事儿。旁边有人没明白，他还摇头晃脑地显摆：“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 听见这话的蒋立新也立刻听明白了这小兔崽子是在骂他，往前迈步扬手就要打白铁英。 白铁英是面对着周淑琴的，自然看不见后面的蒋立新要打她，可周淑琴却是看得分明，左手把白铁英往身前一带，右手就架住了蒋立新打过来的巴掌。 蒋立新一愣神的功夫，周淑琴又把他的手往后一推，蒋立新连退两步，是那小柔一把接住了他，他才停了下来。 还不等他开口，白铁英却抢先说道：“你这鸡肋，好生无礼！我不过是看姐姐哭得可怜，想要予她手帕擦擦脸。你却趁人不备、背后出手，毫无怜悯、虚长年岁，怪不得姐姐要与你和离！” 蒋立新怒道：“你是哪家的小兔崽子，这般牙尖嘴利、多管闲事！” 又见众人只是围观并没有大人出来，于是接着说道：“今天我就替你家大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这鸡肋，面目可憎、谎话连篇。这么会演戏你怎么不去戏班子唱戏啊？还替我家大人教训我？好啊，你要不动手你以后就姓贱，贱人的贱！” 蒋立新被气得面皮都在抖动，甩开小柔扶着他的手就再次上前扬起巴掌。不想周淑琴也二次将他的手抓住喊道：“蒋立新，你够了！” 蒋立新想甩开她的手却没甩掉，恨声道：“周淑琴，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你我定是不能善了了！” 白铁英见状立刻说道：“呵，不能善了？你从刚才说姐姐犯尽七出之条就没想善了吧？你说姐姐要是不让这个贱货进门就休了她，也是想善了吗？那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姐姐，又是哪门子的想善了？ 我呸！贱男！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早把你的小心思表露无遗了，还在这装大瓣蒜似的要休了姐姐。不能善了？我呸！” 白铁英这一番话如同连珠炮一般脱口而出，速度之快让蒋立新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自打他接手八方客以来，他蒋立新在县城里好歹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不说人人恭维，但哪又有人当着他的面这般骂他？ 他退后一步，扬声冲着八方客喊道：“你们把这小兔崽子抓起来！我今天就先让她知道知道何为不能善了！” “你们敢！”周淑琴也立刻大喊一声。 刚才在门口看老板和老板娘吵架的伙计们立刻又停了脚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谁都不想得罪。但终因着老板威风更大，还是你推我，我推你地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些年一直是蒋立新掌管酒楼，你们听他的话无可厚非。但这八方客是我周家的，你们的身契也并不在他手里。今天你们要是是非不分，明天八方客就可以换一批人来干活，而你们要去哪可就不知道了！” 周淑琴几句话说出，伙计们立刻停住了脚步，他们还真不知道身契是在老板娘的手里。酒楼是谁的与他们无关，可身契可是决定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有几个来得早的，这会儿猛然想起当初自己是跟周老板按的手印儿，老板娘这话还真备不住是真的！ 而后来的那几个也是跟八方客签的契书，要是八方客是老板娘的，那他们自然也得听老板娘的话了。 这边蒋立新几次挣扎都没能从周淑琴的手里挣脱出来，她的手就跟钳子似的牢牢地抓着他，他越是挣扎越是疼痛。而伙计们居然在周淑琴的几句话下站那不动了，更是让他勃然大怒，失了理智—— “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谁是主子不知道吗？再说她马上就要被我休了，那酒楼和身契自然就归我蒋家了！你们还愣在那儿干啥？快把这疯妇和这小兔崽子抓起来啊！” 第64章 现编的没想好 听到这话的白铁英此刻恍然大悟，原来这酒楼的老板不是蒋立新啊，怪不得看他前面那不是人的表现，也不像是人品好的样子啊！而“和离“和“被休“也是两种概念，那蒋立新之前的表演就都说得通了。 白铁英解了心中疑惑，抬起被周淑琴夹在胳肢窝的小脑袋问她：“姐姐，你不知道吗？” 周淑琴一边继续钳着，哦不，是抓着蒋立新的手，一边说：“知道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啊！” 周淑琴好像突然被点了穴道一样不动了，蒋立新立刻就抽出了手来，但他怕周淑琴再抓住他不放，倒是也没敢再打白铁英，而是后退几步，到了小柔的身边。小柔立刻“老爷，老爷”地叫着，好似满腹的心疼与关爱。 “周淑琴，本想给你留着最后的体面，但你今天屡次三番地找事儿，我们这夫妻情分是断不能继续下去了。你不想跟我回去可以，我现在就把休书写给你，以后你是爱往哪去往哪去，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周淑琴本来心神混乱，但白铁英说出的那十几字，却仿若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穿了她的心。 她的脑海中开始不断地闪现出这些年来她所经历过的种种苦楚和磨难：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到被那家人呼来喝去的老妈子；从袅袅娜娜的小姑娘到门板一般痴肥的大妈；从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到夜夜啼泪到天明……一幕又一幕的回忆涌上心头，仿佛要将她撕裂又吞噬一般。 而这些被她深埋心底不敢勾起的痛苦与难过，现在都因为小姑娘的十几个字被彻底激发出来。 “你做梦！”周淑琴冲着蒋立新大喊道，“和离！我要同你和离！” “你犯尽七出之条，凭什么跟我和离？周淑琴，你别给脸不要脸！”在八方客柜台写休书的蒋立新用笔指着周淑琴大骂道。 “好奇怪啊，鸡肋还能做县太爷的主吗？这什么七出七进，休不休的我不懂，但我可知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而这看证据断是非……”白铁英说到这儿拖长了尾音，还冲周淑琴眨了下眼睛，“不是县太爷的活儿吗？” 白铁英这话一出，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有的说这蒋老板确实不该如此绝情，有的说谁想夜夜陪着母猪噩梦，还有的说小姑娘多管闲事…… 蒋立新可立刻就写不下去了，这顶大帽子压下来，轻了不知道要赔尽多少银钱，重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做县老爷的主了？” “怎么没说，你刚才在那没本事，没用又无能的，谁看见了？我们只看见你一门心思想要休妻霸占人家酒楼！” 众人哗然，是啊！这都是蒋立新的一面之词啊！而他要是休了妻，那这嫁妆自然是不能带走的！ “什么霸占，她周淑琴嫁到我蒋家，这酒楼自然就是我蒋家的。况且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在经营酒楼，她只在家傻吃苶睡，偷奸耍滑的，不用说别的，就她那身板还看不出来吗？” “你放屁！”周淑琴听了蒋立新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自打我嫁到你们蒋家，一日三餐是我做，全家衣服是我洗，就连洒扫庭院都因你说没钱雇婆子让我来！我，我每天累得连婆婆屋子里的妈妈都不如，怎么会是你说的偷奸耍滑，傻吃苶睡！” “呵呵，刚才这小姑娘说我是鸡肋，倒也十分形象啊！那我想问问大家了，谁家婆娘像她这么累又像她这般身材的？” 众人立刻交头接耳，还有好事的在下面接话说：“没有，我那婆娘也是根鸡肋！” 在一片哄笑声中，蒋立新苦着脸却连连朝众人拱手说：“见笑，见笑！”说完还瞟了周淑琴一眼，似是带有得意之色。 “那是他的阴谋！他天天让我大鱼大肉地吃，最近几年还每天都要吃四顿。” 周淑琴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引来更多人的鄙夷。这年头大家都是一天两顿，还经常吃不饱，鱼肉就更是少见了，她一天能吃四顿还抱怨。有个老头气得直跳脚，“不知羞耻，不知羞耻”地大骂周淑琴。 白铁英却一下子明白了蒋立新的险恶用心——人胖了身体就会出现很多疾病！而按照他俩刚才所言分析，这女人的嫁妆要是和离了就会拿走，要是被休了就归夫家。但这种情况怕是不容易达成，不然那蒋立新也不会今天才编出来什么“犯尽七出之条”。可那要是……死了呢？ 这里的人普遍还三餐不继，根本无法理解肥胖也是种病，所以他们也不能共情周淑琴，只以为她是在矫情。 “没本事，没用又无能的鸡肋啊！你这信口开河，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啊！你就是想代县太爷断案啊！你瞧，这不又断完了？” “什么断完了！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快点滚，晚了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没关系，从你刚才要从一个小姑娘背后打她，咱俩就非常有关系了！见微知着，大庭广众下你就敢冲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出手，对着自己的妻子极尽羞辱，那你背地里不见得就不敢替县太爷做主！” 蒋立新被这小兔崽子句句不离县太爷气得发慌，他再有钱，再有人面，就是个商贾，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到县太爷耳朵里，自己哪有好果子吃！ “好，你要证据是吧？我就跟你说一样——无子！她周淑琴嫁到我蒋家十年无子！如今小柔已怀有身孕，我只是要纳妾她却还是不肯，这就是要绝了我老蒋家的后啊，我休了她有什么不可以？” “诶呀，咱不是说你没本事，没用又无能这事吗？怎么又说到无子上去了？这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我一个小姑娘可不能听。我就想听听她是什么时候下毒的？” “哼，你还说我替县太爷断案，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你都要休了这位姐姐了，我问问又有何不可？你要在这儿不想说，咱们大家伙儿也能帮你指路，喏，县衙往那边走！难道，你是说不上来？忘了？还是现编的没想好啊？” 第65章 再一次被恶心到了 “对啊，蒋老板，你要不知道往哪走我带你去！”有个邻居看蒋立新不顺眼很久了，这时候搭话道。 众人一见吃了一半的瓜要篓，也纷纷应和：有说自己也能带路的；有说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还有说蒋立新编瞎话就是为了吞没八方客的…… “谁说我没想……谁说我现编的！”蒋立新被那个说到真相的人气得嘴都瓢了。 “五年前，秋天，具体什么时候我忘了！” “鸡肋果然没本事，自己爹娘五年前被下毒的仇一直没报，五年后却因为无子要休妻？佩服！佩服！” 周淑琴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亮想要说什么，被白铁英发觉一个眼刀过去，不自觉就闭了嘴。 “那是我爹娘大度，说原谅她了！” “好好好，老人家心善啊！那这位姐姐是下的什么毒啊？” “她，她是下的老鼠药。” “那她是怎么下的毒？” “下，下在汤里。” “那这毒又是从哪来的？” “我哪知道从哪来的？”蒋立新说完这句觉得不对，立刻又说道“想来就是在药铺买的。” “哦，那令尊令堂是怎么发现的呢？” “你这小兔崽子有完没完啊？” “鸡肋别急，就这最后一个问题了。”白铁英还一直在周淑琴的胳肢窝底下探着脑袋问呢！没办法，她这小身板是真挣不开啊！但她也知道这是护着她的意思，那个蒋立新真是贱中贱，防着点他也没错。 “就是喝汤的时候发现的呗！” “那没死吗？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好奇，这嘴上就没把门的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 蒋立新气得血灌瞳仁，拿着毛笔的手直哆嗦。白铁英看见了心中不免感叹，要是自己有龙星或伯虎舌战群儒的本事该多好啊，这时候再加两句就能直接送走，话到贱除…… “感谢鸡肋配合，我给大家伙理理这事儿哈，大家帮忙看看我说的对不对。”白铁英说着还冲大家拱了拱手。众人见她这样滑稽，再说也都想把瓜吃完，就都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刚才鸡肋说是在喝汤的时候发现的，那是喝了多少发现的呢？哦，鸡肋，你不用说话，感谢配合啊！ 这毒害翁姑这么恶毒的事情，你能忍得了我可忍不了，今天必须好好跟大家伙儿唠唠这事儿。要是这位姐姐果真是个毒妇，都不用你写休书，我们直接就给她送到县衙去！” 白铁英见蒋立新要开口说话，连忙截断了他。还示意周淑琴别再夹着她了，有点耽误她一会儿发挥。 众人也纷纷应和说一定要把这事儿说清楚，有个大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特别激动地喊着一定要收拾毒妇。白铁英状赶快继续说： “刚才说到这老两口是在喝汤的时候发现的，那么这喝了多少发现的就是第一个疑问了： 喝一口就发现了，那得是什么口感啊？是生怕人家喝不出来有毒吗？ 要是喝了几口或大半后才发现，那不用找大夫看看吗？可要是找了大夫，请问是哪位大夫这么有医德，发现有人下毒居然也不报官？那一会儿可得好好问问鸡肋了，这样的大夫可不能在咱们县行医，谁知道会不会与人勾连谋害更多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爹娘身体棒棒哒，喝几口毒药就当是清清肠胃，那这事儿就揭过了。” 说着，白铁英看向蒋立新，似乎是在等他回答。蒋立新刚要说话，白铁英却又紧接着开口了： “现在来说第二个疑问： 鸡肋说是从药铺买来的，是哪家药铺？卖了多少？药铺卖老鼠药当然没毛病，可从他家卖出的老鼠药，人吃一口没事儿，人吃好几口也没事儿，那老鼠吃了呢？如此无良的药铺坑骗我们百姓的银子，必须把他揪出来，赔偿我们的损失！ 好了，这些都等一会儿再说，最后一个疑问：五年前，秋天，你的父母在哪喝的药！” 白铁英这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蒋立新大声喝问出来的，蒋立新不自觉的就回答说：“在家。” “你放屁，五年前公婆说要回乡祭祖修坟，从立秋待到立冬才回来！我就是那几个月才得以喘息，不用每天像猪一样的吃着酒楼的残羹剩饭。可才瘦下来些你就发现了，不吃婆婆就又把我关柴房，直到肯吃为止。 蒋立新，你们一家老小拿我当老妈子一样使唤，强逼我吃酒楼里客人吃剩的饭菜，不就是为了逼死我好谋得八方客吗？ 还说我无子，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偷人？八方客在我手里，我要是有外心早就与你和离了！”周淑琴终于是把憋了好多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哎呀呀，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堂堂八方客的老板居然逼迫发妻吃酒楼客人的残羹剩饭？”白铁英也是再一次被蒋立新的无耻给恶心到了。 她又举起周淑琴的手说道：“大家伙是否好奇我刚才为什么要来帮这位姐姐呢？请你们看看她的手吧！ 长得胖还有可能是贱男说的那样，养尊处优养出来的。可是只要干过活儿的人都知道，干活儿的手是不能撒谎的！” 还真有两位大婶出来看了周淑琴的手！可以说，她们也是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可她们的手跟周淑琴的比起来，除了没那么胖，甚至比她还要好上许多。 “烦请两位婶婶再看看这位姐姐的衣服。”两人看过之后白铁英就道：“两位婶婶可看出了什么？” “这衣服都磨毛了边儿，一点也不衬老板娘的身份！”其中一位大婶说道。 “是啊！多谢两位婶婶目光如炬，仗义执言！ 那么鸡肋啊！哦不对，忘了你从刚才没抓我开始就已经改姓贱了。 我说贱男啊！你要冤枉人也说点靠谱的话吧！ 那婆子婢女小厮的都是你的家仆，即便是作证谁又能辨得了真假？可你看看你自己和那贱货穿的什么料子，再看看姐姐穿的又是什么？不说姐姐偷盗衣料真假，即便是真的，也是你这贱男逼的！ 第66章 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说你刚才什么药，下在哪儿，又是怎么发现的说得那么清楚，可你偏偏忘了时间！ 你这个逆子啊！毒害亲生父母你能原谅，下毒时间你也能忘？谁给你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谎话连篇？说不得我们大家伙看不下去了，可是要去县太爷那告你一状！” 众人也是有点反应过味儿了，哪个养尊处优的当家主妇能是一双比不得百姓的手，衣料都磨毛了边儿？ 又有哪家的孩子能原谅弑父弑母之仇？即便是他听爹娘的话原谅了，可当儿子的怎么能把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忘记或记错了呢？ 要是他们都敢那么折磨她了，那什么婆子婢女小厮的，还不一定听谁的话呢！ “你这个狗东西！”一个大叔模样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自己手里提着的一副猪肠子扔了过去，正砸在蒋立新的脸上。 被滑腻又血淋淋的猪肠子兜头一砸，还有一股原汁原味直接流到了蒋立新张开欲要反驳的嘴里，他登时恶心得呕吐起来。 “大叔真棒！”白铁英冲着大叔竖起了大拇指。“就是可惜了这副好肠子了，被这贱人给糟蹋了啊！” “小姑娘，没事儿，别可惜，大叔不过是少吃点下酒菜罢了。像这种糟蹋发妻不仁不义，撒谎撂屁不忠不孝的狗东西，就是该跟猪粪沤在一起！” 蒋立新吐完刚要开口说话，又被这大叔的话气了个倒仰。 “你，你们，血口喷人！”话是这样说，但蒋立新知道，这时候反驳什么都抵不过不孝这个罪名了。可偏偏那小兔崽子刚才一句接一句的问话他没反应过来，亲口说了的，现在无法改口反驳，恼得他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周淑琴是个嘴拙的，每次骂她几句，她就哭天抹泪、脑子糊涂了。刚才自己也是丢了面子气愤之下才说要休了她，原以为过后哄哄就又好了。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蹦出来这么个兔崽子，使得自己为了站在公理上一时编出来的话漏洞百出，是大夫，药铺，还是回乡的事儿，哪个都不能去验证，这可如何是好？ “那，那她也犯了其他的七出之条！” “闭嘴吧贱男，你满口谎言，连亲生父母都拿出来骗人了，你说的话还能信吗？” 白铁英之所以从这条下手，就是看准了这条是能最大程度激起民愤的。 果然，吃瓜群众们义愤填膺，有两个汉子上来就拽着蒋立新说要抓他去见官。还有一个奶奶也不知道从哪弄得一块儿破布，直接就塞蒋立新嘴里了，说他污言秽语坏了风气。 白铁英自是连连点赞，还建议众人把他绑了，省得这个贱男跑了。 从两人的对话和表现来看，这渣男是锤得死死的了，但是为了他以后也不能翻身，为了周淑琴能和离，现在必须把事情说清楚。这周淑琴除了哭和骂，是一句话也说不到点子上啊！ “这位姐姐，适才你说他们蒋家人逼你吃剩菜剩饭，是为了谋取八方客这又是何道理？你为什么早不和离，早不去报官呢？” 白铁英安慰周淑琴，“你别怕，大家伙都在这儿听着呢，不会让那贱男再伤害你。你说出实情，我们才能帮你啊！” 众人一见要吃到瓜心了，也是纷纷附和，那俩汉子还说一定抓住蒋立新，不让他再胡言乱语。 “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周淑琴苦涩道，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今日上午我实在是太累了，就偷偷躲在灶房的一个角落里想着眯一觉，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来了，就更不敢出去了，因为婆婆知道我躲懒肯定又要逼我多吃一顿。 来人是婆婆身边的黄妈妈和她姑娘，俩人是来厨房找吃的，她们闲话间就谈起了我怎么没在厨房，去了哪里，一会儿要去告诉老太太。 然后那姑娘就问黄妈妈，老爷为什么天天让我干那多的活儿却又大鱼大肉地给我吃？ 黄妈妈就说：‘你当是什么好事儿呢？我跟你说，以后找男人可得睁大了眼睛，别看他说了什么，你得看他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做的。 就像咱们老爷给周家当账房的时候，恨不得把周老太爷鞋底子上的灰都给舔干净了，周老太爷这不就迷了眼，把姑娘嫁给了他，然后呢？偌大的家财都改了姓蒋了！ 老爷七八年没进太太房了吧？就是因为看见她那张长得像周老太爷的脸，让他恶心！之前更是偷偷给她喝避子汤，骗她说是补药，就是不想有个长得像外公的孩子！ 那太太也是个糊涂的，老爷三言两语把她嫁妆银子都骗走了后，你看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姑娘说那太太不也能吃饱喝足吗？黄妈妈就气得骂她也是个糊涂鬼，说我哪里是吃饱喝足，那是杀人不见血！ 说蒋立新他们家祖上过得还富裕的时候，有个人特别贪吃，结果吃出了一身的病。什么心疾，胸痹，肝癖，什么消渴症，眩晕症，痹症的样样齐全！这些病是有钱都根本治不了的，只能养着。结果这个人控制不住嘴，还是发了病，自然是救都救不回来，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她姑娘就问黄妈妈，老爷不喜欢太太为什么不和离呢？ 黄妈妈就说和离是不可能得，一是和离伤男人面子，二是和离是要带走全部嫁妆的，那嫁妆单子在县衙，媒人和主婚人那里都有佐证，这个是老爷想抵赖也不了的。 她姑娘又说那嫁妆不都在老爷手里了吗？为什么不干脆休了太太？ 黄妈妈说：‘那是因为周老太爷把太太嫁给老爷的时候，除了婚书和嫁妆单子外，另外还有一份八方客的契书。 这上面约定老爷只能经营，这八方客的地契和身契都在太太那里，没身契的不许用，一经发现立刻收回经营权。即便周淑琴犯下大错被休，那这八方客也要被太太带走。 第67章 破家值万贯 嫁妆银子算什么啊，那八方客才是能下金蛋的鸡啊！太太在这点上倒是没糊涂，老爷找了几年的契书都没找到，这才想出了那杀人不见血的法子，但谁知太太这般命硬，硬是扛了这么多年都不死！ 哎！要说这周老太爷也是费尽心思地为太太考虑了，但是架不住这人心呐，它天生就是歪的！ 这女人啊，虽说是依附男人，但一定要有自己的主意。发觉不对就赶快跑，跑慢了可能命都没了！ 要我说太太有八方客做依仗，早该跟老爷和离了。可她偏偏被老太太那么折磨，但等老爷回来哄两句就又好了。 你以后嫁人了，可不要跟太太似的耳根子那么软。你在家吃苦受累的，男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听说那个小柔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老爷这回是铁了心的要把她接进门的，你瞧着吧，又有热闹看了！'' 我听了她们的话，又是气恼又是羞愤，想来看看黄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跟婆婆借口说他有买卖要做，需要我来签契，还怕遇到那贱人，特意涂了胭脂。 结果刚到八方客门口，就遇到他在跟人介绍说那贱人是他夫人，我就气不过上去质问：她是夫人？那我是谁？结果他就一巴掌扇了过来，这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白铁英虽然猜到了一部分实情，但是听着周淑琴的话，还是恨不得把空间的石头搬出来砸死这个贱男。幸好周淑琴还有点脑子，没有把底牌给交出去，不然恐怕早就没命了！ “姐姐，我是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恶毒之人，你放心，我们大家伙都在这里，你是要和离也好，报官也罢，我们不会看着你再继续受苦的。” “报官？” “是啊姐姐。”白铁英贴近周淑琴的小声说道：“你要是不把他送进去，就他这个脑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有新的法子来害你。还是说，你对他还有留恋？” “不，不，没有，没有了。”周淑琴连连摆手说道。 “姐姐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这让周老爷子的在天之灵怎能安生啊！”白铁英突然大声哭道。 周围的人有认识周老爷子的，也是连连附和，说周淑琴不管怎么决定都支持她，有那激动的甚至拉了蒋立新就要往县衙走了。 白铁英又低声说道：“姐姐，如今之计就是让县太爷快点判决，说不得你要舍出去点好处了。另外记得那契书一定一定要保管好，不到关键时刻不能拿出来，但是你可以凭此先让这酒楼的伙计保护你的安全。 姐姐，我是真的有事，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啊？这，还没请教妹妹姓名？” “我叫白铁英，仙鹤村人士，姐姐得空了可以来找我玩儿。好了，快叫上伙计跟大家去吧！可不能让那贱男抢先开口。” “妹子大义，容后再报！” 周淑琴向着白铁英行了大礼，白铁英赶忙扶她，却实在没有她力气大，到底是让她把礼行完了，弄得白铁英尴尬的同时还有点小小的自豪。 “姐姐，你之后一定要去找大夫看看你的身体，相信你自己也已经有所察觉。城南医馆的白大夫是我叔爷，你要是方便也可以去找他看看。好了，我真得走了。你很好，你可以的，加油！” “哦，加，加油！”周淑琴不知道这最后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她看白铁英举着胳膊的样子感觉很有力量，便也学着白铁英说了句加油。 白铁英急匆匆地往四季新而去，到了那里伙计已经都准备好了，大包小包地把铺子都占了一半。 一结账总共二十五两，除了预付的十两，还要再付十五两。白铁英痛快地付了账，伙计还赠了她一堆边角料。 她让伙计把东西都送到旁边的胡同口，说一会儿家里人过来带走。伙计还热情地说放在店里也一样，白铁英自然又是一顿商业夸赞。但她坚持要送出去，伙计也就不再劝说。 之前去那些铺子买东西，除了今天带不走的，白铁英都是用的这个方法放到了空间里的。这让白铁英突然产生了个想法，她要不要开家镖局？她这镖藏得保证连鬼都找不到！想到这里，她突然冒出了个疑问——那周淑琴到底是把契书藏哪了呢？ 白铁英最后去了车马行，约了一辆马车下午去接她，就往叔爷的医馆走去。现在她那二百两如果扣除还需要付的尾款，就剩五十几两了。此刻她最大的感受就是——“破家值万贯”，诚不欺我！ 这一上午，她因为去了八家店铺订购需要的东西，几乎是把城南都走遍了。再加上昨天去了城北的北路军军司，今天中午又去了知音酒楼，这县城的大概格局让她摸得差不多了。 这上安县呈一个东西长，南北宽的长方形，只有南北两个城门。连接两个城门的中轴线把县城均分为对称的两半。 但军政都集中在城北，那些高门大户的反倒在县城中央，像那知音酒楼，就是开在军政区与富人区的交界处。 而城南就是普通老百姓聚居的地方了。这里有东西两个集市，西市都是本地人来交易所需的，东市则都是外地商贩。就像一个是零售，一个是批发。昨天叔爷带她去的就是西市，东市她还没时间去逛，但也有了小打算。 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再加上刚才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让白铁英又有点饿了，想想叔爷他们要么吃两餐，要么三餐时间也过了，于是打算找点什么对付一口。一抬头看到一家店铺挂的幌子上写着“饮子”二字，就是一喜，连忙走进去。 店小二热情招待说：“姑娘万安，您这边请。”将白铁英引到一处落座后，先给端上来清水和手巾，一边等她净手，一边问道：“请问您来点什么？小店各式点心果子最是新鲜，今儿这天儿再来碗酥山最是冰凉解渴。” 第68章 钓鱼 白铁英第一次逛“冷饮店”不免新奇，也不急着吃东西了，一样一样地跟店小二询问起来。 正说着，店里又进来一堆人，当先两个十七八的女子，后面一个婆子，再后面跟着进来一个小姑娘，约么有个十岁左右，她后面又是一个手里捧着一摞盒子的婆子和两个十七八的女子，显而易见，中间的那位是她们保护的人。 这阵仗让白铁英不免有些咋舌，这是哪家的小姐？要这么大的排场？ 不等另外一名店小二行完礼，当先的一个淡粉色衣的女子已是道：“麻烦小二哥给安排个包厢。”说着还将什么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 那店小二慌忙抬手还回去，“谢姑娘赏，但今儿天热，楼上包厢都已经满了。实在对不您，要不您看看可不以可在一楼就座？” 那女子也没接店小二还回来的赏钱，反身回去同那小姑娘说了什么，小姑娘点头，那当先的婆子却好似劝了什么。只见那小姑娘皱了皱眉，没说话也没动，婆子就躬身又退了一步，看似是妥协了。 这一幕让白铁英看得津津有味，就跟看电视剧似的，都没细听她身边这个小二的介绍。 等那小姑娘走过来的时候，这一堆人除了那个小姑娘和捧着盒子的婆子，又是擦桌子又是擦椅子的，各个瞧着都忙得不得了，白铁英看着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那个在旁边站立等候的小姑娘突然开口问道，白铁英也没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就没回答。 “我问你在笑什么？”那小姑娘又问了一遍。而此时那个淡粉色衣裳的女子急忙站到了小姑娘的身后。 这句话白铁英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是不喜她说话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劲头，就没答话。 那小姑娘似是跟白铁英杠上了，又更大声地问了第三遍。 白铁英这才抬眼瞧着她：“你是公主吗？” 那小姑娘刚想要笑突然反应过来这话可不对，大喝道：“你胡说什么！” “不是公主为什么要管我笑什么啊？” “大胆！你知道她是谁吗？容得你在这里放肆！公主之名也是你能挂在嘴上的？”旁边淡粉衣裳的女子喝道。 “你又是谁啊？你这不也叫得挺热乎吗？” “我……”那女子扭头看了主子一眼，慌忙低头。 另一名淡绿色衣裳的女子这时上前跟那小姑娘悄声说了什么，那小姑娘娇哼一声就去旁边坐下了。 两个店小二都是心里掐了把冷汗，这时才敢偷偷呼了口气。 白铁英身边的店小二小心地道：“姑娘，店里的茶果点心冰饮都给您介绍完了，您看给您上哪种？” “就来那个荔枝膏水再配个五香糕。” “好嘞，那果子您要哪种？” “果子嘛，不用了，我自己带了。”白铁英扫了旁边那堆人一眼后道。 “好嘞，您稍候。” “等等。”白铁英叫住了想要走的店小二又道，“给我把你家所有的点心都打包一份，等我走时带着。” “啊？这……姑娘，恕我多嘴，这点心最好都是现做现吃。我们店里的点心有二十四种，对应二十四节气。适合长时间保存的就六种，您看要不要给您就先来这六种？或者我帮您去糕点铺子跑个腿也行。” “不用，但是也麻烦你去帮我跑个腿，一样要四块，分两份装。”白铁英说着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店小二，“够吗？” “够了，姑娘，您看还要来点什么吗？” “哦，时鲜的水果也各来四斤，分做两份。”说完，白铁英又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 “好的姑娘，这些都给您打包好，等您离店的时候给您带上或送到哪里都成。” “嗯，麻烦小二哥了！” “您客气，荔枝膏水和五香糕好了就马上就给您端来。” 店小二把净手盆和手巾拿走，又来抹了桌子。此刻他很是高兴，这小姑娘看着穿着普通，可出手是真大方啊！自己再去跑个腿儿，能出去散散心不说，说不准还能得着赏钱。幸好刚才自己耐心地一样一样给客人介绍，说不准客人就是看自己招待得好，才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好处…… 不看店小二脚底生风地忙来忙去，白铁英慢条斯理地抬起左手，袖子滑落，露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篮子——正是她之前准备好的樱桃篮子。只不过她拿出来的这个把原来底下放的塔头草换成了灵芝。 因着衣袖的遮挡，这篮子又小巧，就是说她刚才提进来了，又放到了条凳上的也有可能。所以白铁英也不用怕暴露空间，准备开始她的表演。 先把灵芝从篮子里端出，然后拈起一颗樱桃轻轻放入口中，眯眼，微笑，再用帕子接住樱桃籽放在篮子里……她这般装模作样，再加上刚才又是点单，又是跑腿的，哦，还有刚才那两个银锭——自然就是想钓刚才那个小姑娘。 她是十岁的外表不错，可是除了需要与人交际的时候，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 刚才发笑也没恶意，就是觉得那些人前扑后拥地表现忙碌很好玩。就那么一张桌子，那小姑娘就是要坐也不过就是一个条凳，哪里就要上去五个人擦东擦西的。 可没想到这一笑招了那小姑娘的烦。要是她好好说话便也罢了，白铁英也确实发笑在先，解释一句，客套一下，萍水相逢，没必要那么认真。可那小姑娘上来便那般生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让反应过来本想解释的白铁英也来了脾气。 “姑娘，您的荔枝膏水和五香糕，请慢用。”店小二将茶点放在桌子上说。 “有劳小二哥了。” “姑娘万福！适才我那妹子失礼，我来代她给您赔个不是。”店小二刚走，淡绿衣裳的女子过来说道。 白铁英也不回答，尝了一口荔枝膏水，又尝了一口五香糕。“嗯，真不错！没有科技与狠活儿，原汁原味的很合我的胃口。”白铁英在心里想。 第69章 大鱼上钩了 刚才白铁英的余光看见那小姑娘跟这女子说了什么了，但钓鱼嘛，乐趣不在鱼，在钓，所以她就没搭理这个丫鬟——是的，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个丫鬟。 不是她高傲，按这里的生存法则白铁英确实用不着搭理她，更何况她刚刚还给自己定了个人设。 不说那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羞辱她，才会让一个丫鬟来跟她称呼姐妹，就算不是，那也是眼高于顶、欠缺家教，白铁英犯不着自降身价。 那淡绿衣裳丫鬟此刻还行着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起来，就这么半蹲着。 本以为她这么说这个小女孩就会让她免礼，然后说都是误会什么的，这样自己也好说接下来的话。 可是这个小女孩却不搭理自己，跟她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都不一样。可想想小姐的脾气，她又不敢起来，半蹲着的腿都有些酸了。 那边等了半天的小姐也觉察出不对了，起身就往白铁英这张桌子走过来，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呼啦啦地又跟了一堆。 “喂，你这是什么果子？”小姑娘问道。 “我跟你说话呢！” 等那小姑娘又说了一句话，白铁英却好似才听到一般抬头看向她：“你是谁？” “我们小姐是县令大人千金。”淡粉衣裳的丫鬟代答道。 白铁英又不说话了，依旧在那里一口荔枝膏水，一口五香糕，再偶尔来上一颗樱桃，将“视若无睹”，或者说“目中无人”演了个淋漓尽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跟你说话怎么不回答？”县令小姐又说道。 “你同陌生人讲话，难道不知道要先自报家门吗？还是说……你家家教如此？” “你……” 旁边淡粉衣裳丫鬟又要说什么，淡绿衣裳丫鬟连忙拉她一把，也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 “这位姑娘所言甚是，确是我等施礼不周，还请姑娘海涵！ 容奴婢介绍一下：此乃我家小姐，姓肖，单名茜。乃是本县县尊之爱女。今有幸遇到姑娘，有意相交。敢问姑娘芳名？”淡绿衣裳丫鬟施礼道。 “失敬。”白铁英嘴上说着失敬，但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说完也不理会身边站着的这一堆人，倒好像她们都是她的奴婢一般。 “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你怎么不说你是谁呀？”肖茜气愤地问。 “第一，她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我说话？第二，问了我我就要回答吗？还是说……”白铁英放下手中的樱桃，似是坏了兴致，将灵芝一推，斜眼说道，“县令之女堪比公主？” “你……”肖茜又被气到，可她再嚣张也不敢答这话。 “敢问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好意结交，你却屡次三番地拿……这就是你的家教吗？”淡粉衣裳丫鬟问道。 “哦，那倒不是。只是熟人不会介意我的玩笑，而陌生人嘛……我也不用在意。” 这句话一出，淡绿衣裳丫鬟立刻跟身边的婆子对视一眼，然后拉着肖茜回到她们的桌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不消片刻，肖茜猛地抬头看向白铁英，似是震惊，又似不信丫鬟跟她说的话。这时刚才那婆子也上前说了几句，那肖茜才似是信服，缓步向白铁英走来，这次那些婆子丫鬟的倒是没再跟来。 “肖茜见过姑娘。” “噢耶！那个啥让我装到了！”白铁英在心里欢呼。但是她面上不显，也起身还礼道：“赵奼妩见过肖小姐。” “果然！”肖茜也在心里欢呼，赶快说道：“刚才失礼之处还望赵小姐海涵。” “肖小姐客气，奼妩也有失礼之处，快快请坐。小二哥，麻烦再将你家好吃的茶点上来几份。”白铁英换了个人似的立刻变脸，还热情拉着肖茜的手让她坐下。 “早听闻肖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今日得见才知传闻也不能道出肖小姐万一。 适才奼妩一见你通身气质，就知这上安县只有你一人才能这般，但也想要试你一试，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优秀？结果自然是奼妩小人之心了，还望肖小姐海涵。”白铁英起身施礼道。 “赵小姐切莫如此客气，快快安坐，不知赵小姐芳龄几何？肖茜今年十岁。”肖茜到底年纪不大，被这几句话哄得高兴，原本又是存心结交，自是欢喜赵奼妩这般态度。 “哦？那我痴长你两岁，倒是要叫你一声妹妹了。” “肖茜见过姐姐。”肖茜起身行礼道。 “诶呀，你我一眼投缘，又以姐妹相称，还是不要行那些虚礼了，平日里行得礼，还不够多吗？咱们姐妹在一起还是自在些好。”白铁英受不了这客气来客气去地虚伪，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姐姐说的是，妹妹也是一见到姐姐就觉得姐姐与众不同，想要与你亲近一番呢！” “哎呀，我这自己出来闲逛，也未曾备下什么好物什，倒是枉你叫我一声姐姐。”白铁英有意往自己想的那里带了话题。 “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我投缘，自在聊一会儿子最是高兴，那里需要什么好物什!不过……” “来了，来了，大鱼上钩了！”白铁英心里兴奋，但嘴上说道：“不过什么？妹妹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就好，切莫与姐姐客气。” “姐姐见笑，妹妹没有见过此果，还望赐教！” “哦，你是说这个啊！”白铁英又借着袖子遮掩，从左边提上来一篮樱桃。 “此果名为莫愁，颜色鲜浓，香韵奇异，补中益气、健脾祛湿，美肤醒酒，生津止渴。我最爱此果，可偏偏此果不耐运输，曜京城里一颗就要一两银子。 家中长辈又不许我太铺张，每年都不过吃上几百颗而已。所以我今年特特求了伯伯，长辈才让我不远千里来到产地，我也终是得偿所愿。” 白铁英小心地说着自己和樱桃的人设，看着肖茜的表情，她说得愈发自信、顺口起来。“怎么？妹妹竟是不知道吗？” 第70章 这也是个演技派啊! “莫愁……这名字好美啊！” “是啊，莫愁时光匆匆过，岁月静好待花开。这果子的颜色与香气总会令人勾起这般美好的联想呢！” “姐姐好才华！不瞒姐姐，妹妹确是第一次得见，更不知这上安竟是莫愁的产地。” “诶呀，看我，刚还说没有什么好物什赠与妹妹，那我这就借花献佛了!”说着，白铁英就把手中的篮子送到肖茜面前。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了！”肖茜早就垂涎半天了，此时也不多客气，拿起了一颗就放入了口中，果然气味独特，酸甜可口！ 一时没忍住，便又多吃了几颗，直觉得自己有些冤枉，这在曜京城要一两银子一颗的莫愁，产地竟然就在本县！ “姐姐这篮子与食器倒是别致！”觉察自己怠慢了赵奼妩的肖茜赶紧说道。 “妹妹谬赞了！这算得了什么别致。在曜京城的各大诗会、秀宴上，谁家要是拿出个什么翡翠、金盘的盛放莫愁，那可是会被笑俗气的！只有天然之物方衬得莫愁钟灵毓秀，通真达灵呢！” 白铁英突然俯身靠近肖茜道：“我跟你说，有一次公主用琉璃盘盛放，那才叫玲珑剔透，灵气逼人呢！” 肖茜张大了嘴巴，仿若被刚才说出的那个称呼吓到了一般。 “所以说啊，我这都是拾人牙慧，算不得什么，这一个灵芝不过五十两，连那盘子的百分之一都不到。”白铁英点了点眼前的灵芝，似是很沮丧。 肖茜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些……心里想道：“什么？五十两？那琉璃盘岂不是……” “姐，姐姐。”肖茜有些磕巴道，“妹妹见识浅薄，竟是没有见过莫愁。如今食髓知味，还望姐姐告知去哪里能买到如此美味。” “呵呵呵，那妹妹可能要失望了！这上安县能采到的莫愁和成熟的灵芝都被我收购了！”白铁英似是没看到肖茜那吃惊又失望的神情继续说道， “不过妹妹放心，你我同好，相识一场我又怎能看着你吃不到呢？待会儿就叫人送五百颗到你府上！ 妹妹可不要嫌我小气啊！这莫愁不耐运输，一路上用冰镇着，用丝绸一颗一颗包着，尚且耗损严重，所以在曜京才会如此高价亦是难得。 我自是不能跟长辈说是为了吃莫愁才来的啊，也要赚得少许零花，回去才能讨好……”白铁英似是差点说漏了嘴，赶忙截断讪笑几声接着说道， “呵呵呵，这样一来，以后我再要去哪，长辈也不会多加阻拦，我自己又能手头宽裕，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的肖茜却是心绪翻涌。“讨好？讨好谁？谁能令枢密使家的小姐需要去讨好？”心思急转下，肖茜开口道： “姐姐，不瞒你说，我最近正有件愁事呢！” “哦？可否与我说来听听，姐姐毕竟痴长你几岁，也许能为你一解烦忧呢？”白铁英心里连连为自己的演技叫好。 “姐姐不知，我们县城里的闺秀最近正要举办诗社活动，这次恰好轮到我做主持，正愁没有好的主题，今日见了莫愁倒是来了灵感，可是……” “可是没有莫愁了是吧？”白铁英装作冷脸，接着阴阳怪气道， “哼！我就说嘛，这堂堂县太爷家的千金，怎么肯与我这一无名小卒折节下交？肖小姐，不知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肖茜看到赵姹妩突然冷脸也是不喜，但想到为了爹爹，又忍了下来问道。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你！啊，不是，不是，姐姐误会了！”被赵姹妩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的肖茜差点要叫人了，但幸好自己头脑清醒，及时改了口。 “姐姐，好姐姐！我也没说要你白送我啊！你看，你辛苦运到曜京，一路上人吃马嚼的，还要耗损掉不知凡几。不如……你就帮帮妹妹，少赚一些，但你也省心不是？”肖茜冲着赵姹妩软声道。 “这……可我是要……”不白铁英欲言又止。 “妹妹猜想……姐姐许是也要办个诗会吧？”肖茜小心地看着赵姹妩的脸色道，“可是这一路颠簸，变数太大了啊！不如你就转与妹妹，直接携带银票回去再另想办法岂不是更稳妥？”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白铁英似乎有些动摇了。 “诶呀姐姐！你就帮帮妹妹吧！你也说了，我可是县太爷家的千金，这要是丢了面子，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哎呀，你别哭呀！我最怕人哭了！”白铁英急道。 肖茜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旁边的丫鬟婆子似乎也有要过来的意思，白铁英也赶快见好就收。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是不知道啊！这一路颠簸真是要了命了！ 你瞧瞧我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一路上……我到这可是缓了好久呢！这回去又要再经历一次……”白铁英说着伸出她那瘦小干枯的爪子，恶趣味地想要吓一吓肖茜。 可谁知肖茜并不相信，刚才钱妈妈就跟她说了是怎么断定赵姹妩身份的，就是因为曜京流行以瘦为美，越是位高权重之家的女儿越是要身轻如燕，弱不禁风，而这么瘦可不是一日之功。 “姐姐，好姐姐！你帮了我这次，我念你一辈子的好！” 这肖茜脸上两道清沟不偏不倚，眼底还有两颗欲掉不掉的泪珠，白铁英心里直呼：“这也是个演技派啊！” “这莫愁不耐存放，我这也是打算明天早上就走的，你看……” “我这就叫人给姐姐送来银票！”肖茜赶忙答道。 “好，那我一会儿就让商队直接把莫愁和灵芝送到你府上！正好，我原打算今晚分装的，这也不用装了，直接原样都给你送去！” “好的姐姐，自是不敢烦劳姐姐太多……姐姐，不知你今年收上来的数量是多少呢？我也好叫丫鬟去取。” “莫愁一万一千八百八十八颗，灵芝三百六十五朵。”白铁英报出了数字，想着终于是到这一步了！要不是怕你跑了，还能更多的！ 第71章 我的傻妹妹呦! “什么？这，这么多吗？”肖茜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结巴了。 “多？你可知我堂堂……我一年也只能买到三五百颗，你以为山高路远是开玩笑的吗？折损一半都是我运气好了！ 算了，我看肖小姐也不是诚心想要一鸣惊人。枉我原还打算把我办莫愁诗会的那些法子都教与你呢！寻思咱俩相距千里，就算法子一样也不会有人知道……哎！”白铁英又拿出了一样杀招。 “姐姐，我不过是孤陋寡闻吃惊一下罢了，你怎能与我一般见识。桃蕊，记住数量了吗？你快回府去拿银票来！” 桃蕊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出了饮子店。 “姐姐，你快与我说说，你是打算怎么办莫愁诗会的吧！” “好吧，好吧，你这个磨人精！真是拿你没办法！”白铁英佯装无奈道。 “看到这个篮子了吧？我是打算办一个乡村风情的诗会的，这曜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们啊，什么高档的茶楼园林没去过？什么奢华无价没见过？可偏偏就是在这乡土风情上少了见识，这样才会吸引到……那位的兴趣啊！”白铁英说到这儿，给了肖茜一个眼神，肖茜立刻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所以我就冥思苦想后想到了这个点子——大家都装扮成乡野村姑的模样，谁装扮得最像谁就能获胜。什么诗会？那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那位的兴致，你懂吗？” 肖茜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 “原来啊，我是用你们当地的不老草做底，这草看似春生秋黄，但实际上可千年万年不死，这等寓意，不正好迎合……咳咳咳，你懂吗？” 肖茜连连说懂了，让白铁英往下说。 “但是吧，这懂行的人知道这是不老草，不懂行的人要是认为它是野草我岂不是还要冒上一份风险？ 所以在我收莫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你们当地的灵芝已有早熟的可以采收时，就灵机一动，把这颜色鲜嫩，形状完美的灵芝全都收了上来。到时候什么金盘翠碟的，庸俗！只有这灵芝才能衬得出来莫愁之珍稀！” “姐姐，你说得太对了，这么好吃的莫愁，自是要灵芝才能配得上！”肖茜附和着说。 “当然啦，这灵芝本身就是贵重药材，到时候各家的小姐、贵妇们还可以带回去赏玩嘛！这连伴手礼都有了，是不是一举两得啊？” “姐姐聪慧过人，让妹妹心生羡慕。” “我才是要羡慕你吧？我这么好的点子被你磨走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去……诶，算了，你说的也对，人家经年劳心劳力地运到曜京，我这初来乍到就想挣到钱也是个变数。” “小姐，银票取来了。”粉蕊附在肖茜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粉蕊回来的倒是很快，看来她们猜想的身份，不是一般地值得她们信任啊！还有，她们怎么这么爱搁耳朵边儿说话啊？不痒痒吗？”白铁英心道。 “姐姐，这三万零一百三十八两的银票和现银都在这了。你清点一下！” “哈哈哈哈哈，我的傻妹妹呦！你可真就是遇到我了！不瞒你说，刚才我是有意试探，怕你也是要将这莫愁运去曜京，现在一看，哈哈哈，你这头脑真是不适合经营啊！” “姐姐何出此言？”肖茜皱着眉头问。可实际上心里却是再次确定此人不是假冒骗钱的，因为没有骗子会把到手的银钱推出去的。 “我方才说的莫愁和灵芝的价格是在曜京的售价啊！你明白了吗？” “诶呀，让姐姐见笑了！”肖茜一下子羞红了脸，“妹妹平日确实只是做一些家务女红，抚琴吟诗罢了，对经营一道真的是不擅长呢！” “你呀！那我就直跟你说了吧，这莫愁稀少，采摘困难，我又不能白来这一趟，所以肯定是要有赚头的。 灵芝数量不多，品相完美，用途广泛，价格都是公价，这个倒是可以少赚一些，毕竟再过几月大量成熟的时候也不难收。 这样吧，莫愁我给你打个五折，灵芝就收你五两银子一枝。毕竟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没要那品相不好的。另外那莫愁我也不会给你那么多，零头我自己留着吃了，就给你个整数一万吧！” “姐姐大义，妹妹感激不尽！粉蕊，快快算来交于姐姐。” 俩人这边吃着茶点，粉蕊那边很快就算好了。 “姐姐，这是六千八百二十五两，你查查。” “好，那我也谢谢妹妹了，不瞒你说，除去成本我也就赚个车马费。明年我再来时，妹妹可不能跟我抢了啊！诺，这个拿去，烦劳你跑一趟了！”白铁英把那二十五两的“零钱”给了粉蕊。 “粉蕊谢谢赵小姐赏！” “小二哥，我那东西你都买来了吗？” “姑娘，都在门口放着呢！这是找您的银子，一共是三两五钱。” “辛苦小二哥了，这些您留着吧！”面对店小二，白铁英又恢复了和和气气地模样。 同是赏钱，给粉蕊的，和跟给店小二的态度截然不同，让肖茜心里不禁想“这是在家使奴唤婢惯了的大家小姐才会这样啊！” 白铁英要是知道她是这么帮自己立人设的，一定给她竖个大拇哥！但她不知道，就回身跟肖茜告辞，领着店小二就出了饮子店。 等走到一个巷口，白铁英又如法炮制，让店小二先走，仔细观察没人跟踪后，她把东西收到了空间，又往车马行折回去。 肖茜这边也是正得意，她确实没有派人跟踪，堂堂枢密使家小姐，用得着跟踪？再说即便是被骗了，她大伯可就在上安县呢！即便是怀疑这莫愁能不能在曜京卖上一两银子一颗，怀疑赵奼妩是不是公主的座上宾，但她一点也没怀疑赵奼妩是不是真有其人。 她安心在这里吃着茶点，一边想着莫愁到手后怎么帮父亲运作，一边等消息，不一会儿就有家丁来报，说是有一车水果和灵芝送到，家里问小姐是何打算。 “每一颗莫愁都用丝绸包好，用冰镇着，灵芝包好装盒不可磕碰。让家里商队即刻准备出发——赶往曜京！” 第72章 妥妥的拎包入住 话说白铁英去了车马行，定了辆马车。嘱咐路上在一个巷子口停下，给了车夫点茶钱，让他盏茶功夫回来后，白铁英就从车厢里消失去了空间。 幸好刚才买了不少东西都能用得上，要不现在再去买，时间久了怕肖茜会怀疑。至于肖茜会不会按她所想的那么走，她并不在意。一次能解决固然很好，不能那便来日方长！ 刚才看到那厚厚一沓银票的时候她也很是动心啊！但是只赚自己能赚到的就好，不宜节外生枝。再说六千多两啊！已经比她原来想的能赚到的多得多了！ 这件事原本在她计划里并不是这样的，但是没想到就这么碰上了，就这么有了机会。所以即使这个计划还有那么大的漏洞在那里，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昨天去都指挥使府的经历和感悟，这两天都让她耿耿于怀。那么自己借用个小小的身份也算不上什么，就当是赵将军的赔礼了！ 一万颗樱桃听起来多，其实不过几十斤而已。毛樱桃比不得原世的车厘子那么大，一斤三五百颗呢！ 生怕肖茜半路放弃，白铁英还把樱桃又都泡了下井水，底下铺了厚厚地一层塔头草，然后把樱桃一股脑放进了箱子里，灵芝也催熟了一批放进了另一个箱子，然后就出了空间在车厢里等车夫。 快到县令府的时候白铁英让车夫停车，嘱咐他几句后往北路军军司方向走了一段，回头看不见车夫了，才赶快往城南走去。路上随便找了家成衣铺子买了件衣服换了，又换了发型戴了帷帽，去了城南的一家牙行。 现在也有钱了，那为了安全等各方面的考量，她打算租个小院子放东西。要是哪次不方便让叔爷知道她来县城了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挑了家牙行，一进门就看到一堆人在那愁眉苦脸、哭哭啼啼地按手印，白铁英顿时心里不喜。 上来招呼的牙人见她站那不动，一直看着那帮人，就解释道：“这都是可怜人啊，去年西边干旱，这些人几个月了才一路逃荒到咱们这里。虽然签了身契，但也终于是能有口饭吃，有个稳定的生活了。” 白铁英听了牙人的解释，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多愁善感”了，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也不愿意这样做。再说这家牙行在空间里是有牌匾的，看来并没有什么龌龊的事儿。 “您好！我想在城南租个院子，独门独户就好，价格实惠些。” “独门独户的现在有两个，一个稍大些的慢房，正房、东西厢房都有，但是院子小。另一个是只有正房的紧房，但是院子大，您看您要哪种？” “哪个院子里有井？” “稍大些的那个。还真不是挑贵的跟您说，这家虽然稍偏僻点，但也清净不是？房舍多，适合家里人口多，东西多的租户。 这家儿子一家去隔壁县做买卖了，这老两口就想把房子卖了也跟去。但是要价有点高，再加上位置偏，就一直没卖出去，这不才来跟我说先租着您就来了。” “那带我去看看这两个房子吧！” “好嘞，您稍等，我去取钥匙。”牙人见这小姑娘是真的要租房子，高兴地跑去掌柜那拿钥匙。至于小姑娘身份倒是不用多问，也不能多问，做他们这行的，第一要紧的就是嘴严不多话。 “您先瞧瞧这个小的，离着西市近，热闹，买啥东西也方便，其实井也不算太远，也就一盏茶就到了。” 牙人带着白铁英先去了那个小院子，白铁英看了之后也明白了他说的紧房是什么意思了。这里要搁原世就有点像在居民区商业街附近，如果用来放东西取东西确实更合适，而且这个院子离叔爷家也很近。 等她们到了那个大房小院的慢房去看了，白铁英一对照空间地图，这都快出城了好吗？怪不得没人租买，但这个也很合适她，毕竟她有很多“小秘密”，不想别人觉得奇怪，那就还是“独”一点更好。 “这俩个院子怎么租的？” “这俩房子都是八百文一个月。” “那这个卖多少钱？” “房主说要五百两。” “今天买了能过完契吗？” “诶呦，您还真决定买呀？倒是可以，但您不用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不用，但是价格偏高了，曜京也不过一千五百两，你跟房主说三百两，我立刻交钱，但是申时前必须办完契书。 另外那个小院子我也租了。一会儿一起给我搬了吧！” “好嘞，那您现在这里稍坐，我这就去找房主。那个小院子的房东倒是不用找，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回牙行签个租约就好。” 牙人出去了，白铁英简单在院子里看了看，觉得房子设计得不错，维护得也挺好，自己简单打扫，放套被褥就能住了，这就是妥妥的“拎包入住”啊！ 没多时，房主老两口都来了。刚才看过房子很满意，房主看着人也不错，所以白铁英的“落地还钱”也就没刚才那么狠了，最后是四百两成交，但还是把里面家具都包含在内了。 锁了门跟房主和牙人租了辆马车去了县衙改契，又回来签了小院的半年租约，拿到钥匙进来，也到未时中了。 白铁英这几天对时辰渐渐摸出点门道了，今天还是个晴天，太阳位置给了她依据，要是没了太阳，她可能又得麻爪。 等牙人离开，她从空间拿出了要给张掌柜的山货，真是把小院堆得满满当当，又把灵芝放在了屋里，就去春福堂找张掌柜的去了。 张掌柜没在，但是昨天那个伙计在，一见白铁英就热情招呼。 “白姑娘来啦？张掌柜打从酒楼回来就念叨您的好呢！这个不巧，他刚去库房了您就来了。” “叔叔好！我一会儿就回村了，这是我们村山货存放地的钥匙，这是地址，您让张伯伯尽早收起来，都在外面堆着呢，别下雨淋着了！对了，灵芝放屋子里了，开门就能看到。” “诶呀，掌柜的还说要带车去取呢，你们都给送来啦？好嘞，等掌柜的回来我就跟他说。你回去时候路上小心啊！别贪玩，早点回家！” “好嘞，知道啦，谢谢叔叔。” 第73章 你看我信不信? “对了，账不着急结，我下次来再取就行，咱们春福堂的信誉杠杠的！”白铁英说着还握拳振臂了一下。 “哦，哈哈哈，杠杠的！”伙计一眼就明了了，也跟着做了个一样的动作。 想快点做完事情的白铁英，出门没多远后租了辆马车到自己家——是的，她白铁英在这个世界上有自己的家了！ 头午她已经买了新的家具，但是刚才办完契书时想到不能拿新家具回家，太打眼了，就惦记着用这儿的旧家具对调一下。 小心关好房门，把空间里新买的家具放出来，可刚换了两个白铁英突然想起来空间说明书上说过，“提供持有者当前所拥有的房产及房内原始设备设施，并于空间内相同位置予以具象。” 白铁英往空间里县城的房子一看，果不其然，人家有家具啊！怪不得原世有那种忘记自己有房子然后产生纠纷的新闻，她这才几个？真是土包子开不了洋荤啊！白铁英又垂头丧气地把新家具收回，依旧把旧家具摆了出来。 可沮丧了一会儿，她又想，“当前持有”和“原始设备设施”是怎么算的呢？要是以签契书为准的话，那下次自己在签契前换个贵重的东西，空间是不是也可以复制出一份呢？想着美事儿，白铁英不厚道地笑了。 锁了院门，坐着马车哼着歌往叔爷医馆去的白铁英突然又感觉不对劲儿了……刚才在小院搬山货搬了怕不是得有万斤不止，可自己现在一没疲惫，二没竭力……我的天呐！空间它又又又升级了！ 白铁英被这个好消息乐到露出满口的大小白牙，昨天空间不但升级了地图，还能听到外界声音了，今天居然又能“力拔山兮”了！ “哇哈哈哈哈！我是白·做好事不留名·倒拔垂杨柳·铁英啦！” 让马车在医馆附近停了车，她找地方从空间把给叔爷和大福叔准备的衣服鞋袜，水果点心等拿了出来。 正要进医馆，突然想起昨天叔爷说医馆名字大家嫌绕口，她就抬头仔细看了看——她不是嫌绕口，她是干脆不认识啊！怪不得叔爷总怀疑她没读过书。四个字只认识俩，算了，还是跟大家一样叫城南医馆吧， 白铁英刚一进门就大喊道：“叔爷，我回来啦！” “回来就回来，叫什么叫，没看我这有患者呢吗？回后院待着去！” “哎，好嘞！”白铁英没羞没臊地答应一声往后院去了。 “白大夫，这是？”患者问叔爷。 “嘿，这是我侄孙女，皮丫头一个，让您见笑了！” “怎么会，就喜欢孩子大大方方，活泼聪明的样子！你还说呢，看你乐得胡子都歪了！”这也是个老患者，跟叔爷也熟悉，就打趣了叔爷一句。 “咳咳，那，那倒也是，呵呵呵……”叔爷跟患者一齐笑了起来。 白铁英进了后院又去找大福叔，非要让大福叔放下手里的活儿去试衣服。 “诶呀，不去，这活儿你帮我干呐？” “呵呵呵，那您忙着，我不打扰您了，我去洗个果子给您吃！” “那行，正好我口渴了。” 白铁英是拿大福叔一点办法也没有，见他也不生气了，人也看着又恢复了怼天怼地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没一会儿叔爷就回来了，见了她就开始数落她败家，还说多亏没把银子全给她。转身出去又回来后，给白铁英拿了五十两，告诉她不许再乱花钱了。 白铁英见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但没要这钱，说她要买的东西都买全了，而且也找到门路赚钱了，等她再赚到钱还得让叔爷帮攒着，叔爷这才有了笑模样。 去灶房给叔爷和大福叔洗了水果，又拿碟子装了点心送到堂屋，招呼他们来尝尝。大福刚要上手，就被叔爷撵去洗手再吃，然后示意白铁英跟他走。 一进叔爷的屋门，白铁英就被屋子里的药味儿熏得打了个喷嚏，待得定睛一看，屋里桌子上地上堆得满满的，一看就是给她准备的东西。 “叔爷，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白铁英一把搂住了叔爷，唬得叔爷一边退后一边抽出手来推她脑袋。 “起，起，起开！你，你这是干什么！” “叔爷，我太高兴了呀，还怕你早上生我气，不肯原谅我呢！” “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大福叔都原谅你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叫的车什么时候到？” “估计快了吧，我让他申时过来。叔爷，您什么时候跟我去仙鹤村啊？要是您忙，我就过段时间带铁熊来。” “我这采药刚回来，今天有两个患者要按疗程治疗，之后估计也不少，你要闲了就带铁熊先过来。” “行。对了叔爷，你这有没有介绍草药的书啊？我看北山里植物可多了，但是不认识。再说那矛隼都能找到人参，我也想自己找找看看。” “又要上山？我之前的话白说了是吧？据说御北山脉想走出去最快要一个月，里面蛇虫虎豹不知凡几，有多危险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就是我去采药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根本不能往里面去！” “没有没有，我就是在附近捡柴的时候看到一些长相奇特的野菜，但是不认识，怕哪天采错了。” “哼，你看我信不信？” 叔爷说完转身去墙边立着的一个书架上取了一个一尺大小的盒子说道，“诶，我这不给自己找事儿吗？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是我这几年在御北山脉的采药心得，你拿去看吧！” 白铁英接过盒子，轻轻地揭开盖子，就看到盒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厚厚两沓纸张。小心拿出来翻看，每一张都绘有一株株形态各异的草药。这些草药的图像栩栩如生，在每张图片的旁边，都详细地标注着草药的名称、特征以及用途等信息，让人一目了然。 白铁英一张一张地观瞧，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好几株在北山看到过的草药，不由得对叔爷深感敬佩。有了这样一份清晰得能够按图索骥的草药指南的话…… 第74章 你还盼着不还钱呐? “叔爷，您这手稿可有名字？” “什么名字，不过随手画的罢了！” “叔爷，您这可就太谦虚了！怪不得您瞧不上我不学无术的样子，原来您不止是杏林高手，还是画家，书法家，植物学家啊！” “什么家？” “哦，就是说您非常厉害！那我给这稿子起个名字可好？” “随你的便。” “嗯，就叫御北草药图鉴吧！” “你爱叫啥叫啥，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谢谢叔爷！”白铁英高兴地答应，也决定有机会送叔爷个礼物。 “叔爷，我这次回去，想看看能不能帮着乡亲们一起赚点钱。老话不说了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乡亲们光靠地里的收成，日子总是不宽裕的。” “那你是何想法？” “我想借您这草药指南一用，村民们或许可以多个进项。” “不都说了么，给你了就是你的，你爱怎么用怎么用。” 两人正说着，大福从外面进来说车到了，叔爷就让大福帮着把屋里的大包小裹送到车上去。 “叔爷，那我走了啊！等我再来看您！” “大兄弟，路上别着急啊，慢慢来，等你回来再到这来，我另有报酬相赠！”叔爷没理白铁英，认真地跟车夫说着话。 白铁英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等他跟车夫说完话，猛地上去抱了一下叔爷，没曾想没看到叔爷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反而看到大福叔跟车夫坐到了一块儿。 “让大福送你回去，我就不跟你折腾了。” 别看叔爷这么说，但白铁英心里很清楚，叔爷这是担心自己独自一人回家会不把握，这份关心让白铁英倍感温暖和感动。她将头紧紧地抵在叔爷的肚子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叔爷，您真的对我太好了！能有您这样疼爱我、照顾我的长辈，铁英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她的话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浓浓的眷恋。 从叔爷将她救回至今，仅仅过去了一天有余。这个慈悲、睿智、又爱怼人的小老头儿，给了她无尽的信任、关怀和爱护。这种情感，甚至比起亲爷爷来也是不遑多让。 叔爷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柔情。他轻轻摸了摸白铁英的头发，微笑着嗔道：“哎呀，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撒娇呢？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白铁英听了叔爷的话，松开了抱着叔爷的手，向叔爷行了一个大礼以示对叔爷的敬重和感谢。做完这些后，白铁英才转身登上马车，准备启程回家。 随着车轮的滚动，马车渐渐远去，叔爷望着白铁英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两天的经历，使得他从一开始的完成心愿，到后来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机智、勇敢坚强的女孩，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操一份心，帮一把手。 虽然心里很清楚，以她的能力和智慧，即使没有他的帮助与扶持，也完全能够过得很好，甚至可能会比现在更自在、更快乐。 但是，每当看到她那瘦弱、坚强而又倔强的背影时，他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或许是怜惜，或是遗憾，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把她当成亲孙女来看待了。 “或许我这个璆琂医馆也是时候歇业喽！”叔爷自言自语完，转身背手回去了。 夹在满满一车厢东西里的白铁英，实在受不了颠簸，想了想就进了空间。 先挑了些山货，用杂货铺买来的篮子、筐子各装了些，又把灵芝从一年到百年各一朵按年份排序催熟了一批，装在了盒子里。 最后用橡木桶分别装了山葡萄，都柿，利用时间加速制作了山葡萄酒和都柿酒——这就是她之前想到的能利用时间加速做的事情。 一开始白铁英在空间里忙活，耳边还能传来车轮沉重的隆隆声和大福叔、车夫他们俩的对话，后来就渐渐听不到了，等她惊觉的时候又能听到了。 看来想听到外面的声音，是需要自己的注意力放一部分在外面就可以听到。这样很好，免得如果自己有不想被打扰的时候，还要一直听到外面的声音。 那外面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呢？白铁英喊了大福叔，大福叔就瓮声瓮气的回答说：“干啥？” 白铁英赶忙说问他吃不吃点心，大福叔说：“不要，回去跟师傅一起吃饭呢！” 白铁英又接着试验了不想让外面听见自己的声音，果然，再叫大福叔就没动静了。 白铁英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到底是干啥了，让空间升级这么多功能，而且肖茜那事儿算不算是反向反馈呢？ 不管了，反正空间目前没有什么惩罚，或者说取消了什么功能自己不知道，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不知道就等于没损失，没毛病啊！ 别看走来时慢，那是白铁英为了开地图绕了远路，回去的路程等出了县城马车跑起来，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还不等白铁英再想给叔爷拿点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小孩子的尖叫和大喊： “马车！马车！” “爷爷，有马车！” “傻根你给我离车远点，撞着你！” 白铁英了然，这是进村了。立刻出了空间，掀开侧窗帘，“张奶奶好！黄婶婶好！陈叔叔好！”的招呼个不停。 “呦，这不是白铜升她闺女吗？” “诶，对对，叫啥来着？” “铁英啊！叫铁英嘛！” “诶呦，这咋还坐上马车了？” “这是认识有钱人了？” “欸？那她家欠的钱……” “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都别瞎吵吵了，该干嘛干嘛去！”一个穿着灰色褙子的老汉从路旁的垄沟里走上来。 “村长，那你这话可不对了，她家还欠我家30文钱呢！我问问又咋了？”一个腰上系着围巾的小婶子说道。 “那也不在这一时，老白家不是那样的人家。这俩孩子这几个月也没少遭罪，就算有钱了不也是好事吗？咋滴？你还盼着不还钱呐？” 第75章 大福叔就是这么朴实啊! “看您这话说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诶呀，行了她李婶子，少说两句，快给你家大壮送水去吧！”旁边的黄婶婶看李家小媳妇跟村长呛呛起来了，连忙说道。 “嘁！”那小媳妇嘁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扭头往地里走去。 “村长，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问问。我小舅子的连襟家那大小子不是给城里陈员外他家打杂么，说那马车租一天要五百文呢！这小丫头哪来的那么多钱呐？”村里的懒汉陈二狗趿拉着鞋从村头的井边走到村长身边说。 “再说你看看这车辙印子，显见这车里不少东西啊！她不会是……我就是担心，这俩孩子这几个月都没见人影儿了，也没见出去啊！这咋还坐马车回来了？这要是一会儿再坐马车走了，这想跟她说句话都说不上啊！” “你家地除草了吗？管人家咋回事儿呢？人家家出事儿你说去帮忙，结果把人家铁锅都给端走了，那是人干的事儿？！滚滚滚，一天天正事儿不干，琢磨歪门邪道的东西！”村长看不上这个陈二狗，连声骂道。 “诶，我这不好心么！她有钱坐马车就应该先把欠大家伙儿的钱还了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但是这附近的人都没接话，知道陈二狗是个啥人。一天天净琢磨自己干啥干啥就能发大财，也不咋老实种地，要不是他那城里媳妇娘家接济早饿死了！ “诶，村长，你别走啊！你去老白家看看呗，万一人家真发达了，能还上钱了呢？” “能还上钱了也不用还你家钱了！那铁锅得值多少？哼，你家借出去多少心里没数吗？” “那不是用旧了的嘛！再说他家买的也是最差的铁锅，用着都糊锅！我小舅子家那铁锅，据说是百离府运来的，足足要十两银子一口呢！她家这也就一二两吧！”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多出来的钱你给退回去了吧！” “诶村长，那可不是那么算的！”陈二狗急了，“我借她家钱不用利钱的吗？那加巴加巴不就差不多了吗？”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这乡里乡亲的谁家没个马高镫短的时候？谁家要利钱了？” 村长也不管陈二狗在后面嘀咕什么，径直回家了。但心里也寻思，这老白家这俩孩子要是真有贵人相助也是件好事，但要是想不开走了歪路……说不好自己真得去她家看看！ 且说白铁英坐着马车路过吴奶奶家时，透过院门看见小土豆和东子正蹲在院子里玩儿呢！她就在车里喊了一声：“铁熊！” 小土豆还傻乎乎地问东子：“我好像听见我姐叫我了。” 东子却眼尖看见马车从院门口一闪而过，站起来就往外跑，那可是马车啊！ 白铁熊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就往家跑，出了院门看见马车后更兴奋了，追在后面喊姐姐，结果呛了一嘴的灰，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咳嗽完又接着跑，嘴里一会儿喊姐姐，一会儿喊东子慢点等等他，让马车上的白铁英看得哭笑不得。 马车在院门左边的岔道口停了下来，白铁英直接就跳下了马车，往前跑着去迎小土豆。中间先碰着东子，喊了一声后也不理他，直直奔向小土豆，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刚想要开口问他有没有想姐姐，白铁英的泪水就已经像是决堤一般，不受控制地扑簌簌掉落下来。 这泪水究竟因何而起她也不知道……或许是进村这一路不断出现的房子导致的眩晕，又或许是这两天历经如此多的波折后，终于再次见到亲人时那难以言喻的放松，亦或许就是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纽带，让她再也无法自持。 原本心中还盘算着要取笑一下一定会哭鼻子的小土豆，但她自己却先泪流满面，喉头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都哭成这样，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白铁熊怎么可能不哭呢？要不是大福煞风景地在后面喊白铁英开门，这姐俩恐怕还要哭一会儿。 白铁英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自己也是二十五的芯子，跟五岁的小土豆哭得那么来劲也是没谁了！她先掏出帕子给自己抹了抹眼泪，然后才把帕子递给了弟弟——白铁熊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白铁熊一看这么好看的帕子，哪里肯用这擦，直接用手背一抹，然后往衣服后襟一擦，看得白铁英直觉得后脖颈子充血，想想反正也买新衣服了，这件就不要了吧！ “铁熊，这是大福叔，他是咱叔爷的徒弟。” “大福叔好！”白铁熊老老实实上前见礼。这孩子就这点好，让干啥干啥，有啥问题都过后再说，从不人来疯。 “大福叔，这是我弟弟白铁熊，是你侄子。”白铁英怕他问，直接先说了。 “我知道，师傅告诉我了！那车里有个蓝色包袱皮包着的，是我给你买的玩具。” “多谢大福叔！” 白铁英正寻思大福叔还挺有爱心，结果大福叔就说了：“不用谢，师傅让我买的，还说钱从我的工钱里扣。” “果然！”白铁英心道，“大福叔就是这么朴实啊！” 车夫在岔道口将车掉了头，白铁英抓了东子帮着一起拿东西，四个人也搬了好几趟才搬完。 白铁英趁着大家进进出出不注意的时候，把空间里给叔爷准备的东西也塞了半马车，嘱咐大福叔到家了拿回去。又给了车夫车钱和一小篮子干蘑菇，车夫回去还能在叔爷那领着赏钱也很高兴。 等送大福叔时一点不拖泥带水，人家着急回家吃饭呢！白铁英这边礼还没行完，那边大福已经坐上车，催促车夫快走了。 马车走了，东子自然也跟着跑了，白铁英也没留他，反正一会儿还要去吴奶奶家。 姐俩进屋先各自洗了把脸，然后白铁英趁小土豆不注意再偷偷从空间拿出来一些之前她买的东西。剩下的大件就只能等她定制的那些东西送来时再拿出来了。把要给吴奶奶家送的东西收拾出来，领着小土豆就出门了。 第76章 这都可以传家了 “吴爷爷，吴奶奶，我回来啦！”白铁英刚到院门就喊到。 刚才东子回来，已经把白铁英回来的消息说了，吴奶奶正站在堂屋门里等着她呢！见着真是她回来了，欢喜地让她快进院儿来。 “三婶也在家啊？”白铁英先是大声打了个招呼，等走到吴三婶身边时小声说：“三婶，我一会儿去你那看看你啊！” “三婶。”白铁熊也在旁边招呼了声。 “你这孩子，整得人怪担心的！回来就好！快去吧！我等你。” 白铁英答应一声，就带着白铁熊到了堂屋。 “吴奶奶，我回来啦！”白铁英在门外招呼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等说什么，吴奶奶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等白铁英进了屋子，带着白铁熊给吴爷爷、吴奶奶行了大礼，这才落座好好说说自己这两天都干了啥，怎么坐马车回来的。 实话自是不能说的，白铁英就说自家的樱桃找着个好主顾卖了高价，又卖了点山货，还遇到了叔爷，刚才送自己回来的就是叔爷的徒弟…… “嗯，你爷爷确实是有个堂弟。”吴爷爷听完开口说道，“当年回话的时候我也在场。你爷爷……算了，人都走了，不说了。但你应该先回来问问！” 白铁英没办法说自己多少还有点阅历能判断真伪，只能点头应是。她知道吴爷爷这是好话，是真为自己考虑，她领情。 吴奶奶则是拉着她的手一再说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好好活着就有盼头，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白铁英自然又是一顿撒娇一顿哄。 等唠了一会儿，白铁英从怀里掏出来二十两银子，拉过白铁熊郑重地给吴爷爷、吴奶奶叩谢。 吴奶奶一见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一边嘴里连连说着“用不着，快起来”，一边去拉白铁英，但白铁英姐俩还是坚持谢完才起来。 还债第一步终于在她到这的第七天完成了，白铁英也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不禁暗暗感激空间。别看她总吐槽，但如果自己穿到这里是注定的，那有没有空间差别可很大的。 这两天她在城里到处走，也大概打听了下这里的物价。一个壮劳力在县城一天赚不过二百文，还是因为她们县守着御北山脉的原因。就是曜京也不过才三百文，靠她们姐弟俩想短期还完钱根本不可能。 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们家会欠满村子的钱——一是因病致穷，二是因丧致穷。这两者加到一起，她们家又人丁单薄，本就没什么积蓄，还有那嗜人猛虎，自然就会把重担全都压在了这姐俩身上。 但现在的自己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不用每天早上一起来就想出门不要碰到债主，更不用想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赚钱小目标。白铁英决定今天晚上睡前把耳朵塞上，明天一定要睡个懒觉！ 跟两位老人又唠了一会儿，白铁英借口要去茅房，去了吴三婶的屋子。见了吴三婶，白铁英自然又是一番拜谢，等吴三婶拉她到床上唠嗑的时候，白铁英从怀里掏出来个小布包。 “三婶，这是我在城里的银楼给你买的银镯子，不值什么钱，您别嫌弃。” “你这是干什么！”吴三婶一见立刻生气了，“我是冲你这个吗？” “三婶，您小点声，来，您先坐，听我说。”白铁英好声好气地央求着。 “三婶，我爹娘走这几个月，我感觉自己懂了很多事儿，可我又能力不足。甚至有段时间还想歪了，成天躲着您，躲着村里人。每天饿得要命又死不了的时候，我就想，还不如跟爹娘走了呢！ 幸好，我还有铁熊，还有您，是你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才能让我有机会挽回这一切。在我心里，您就跟我娘一样，不图我回报什么，只要我好好的就行。 现在我有能力了，我想让您高兴，想让您不为琐事担心，想让您活得有底气！我知道您对我的好，可我也想对你好啊！就像对亲娘那样好！ 所以我就去买了这个，因为我娘跟我说，您是把自己的嫁妆镯子给我娘当了，才能给我爹凑了药费的。您别说冲什么，就冲我拿你当亲婶婶，想孝敬您，您就收下好不好？”白铁英干瘦的小脸，一脸认真与恳求。 吴三婶一把搂过白铁英，一边拍她，一边噼里啪啦掉眼泪，“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地念叨。 照顾白铁英姐俩，她确实不图回报，就想着得让孩子活下去，长大成人，也不枉认识白嫂子一场。可她只是小儿媳妇，有时候老太太同意了，她拿点东西都得防着大嫂看见念叨。 现在铁英这孩子心思转正了不说，还这么掏心掏肺地回报她。她哭也是觉得有愧，自己没帮上啥忙，不然这孩子哪能瘦成这拍一把都硌手的模样。 等吴三婶抹了眼泪，白铁英把银镯子给她套上了，吴三婶立刻感觉出了不对。她那镯子看着宽，可打得薄，还就是个光面的。 现在这俩一套上都感觉坠手，吴三婶连忙脱下来用手一颠，这两只怕不是得有四两！这孩子还是在银楼买的，式样好看不说，上面还刻着百花纹样，这，这都可以传家了！ “你拿回去，这个三婶不能收！原想着一两二两的我也就收下你这份心意了，可这对手镯太贵重了！” “三婶，要不是怕……那啥……我还想给你买金的呢！” 白铁英说出这话唬得吴三婶连忙捂了她的嘴。不是不相信，这对手镯已经证明了她的话是真的，但这孩子，诶！到底是个孩子，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但转念一想又高兴，这不正说明铁英信任自己吗？ 白铁英拿下吴三婶的手，接着说道：“三婶，这就不是给你戴的。我听我娘说过，那谁，惦记你那对镯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把镯子给我娘后她还数落你来着。我刚才给了吴奶奶二十两银子，那谁知道了也不会再说你啥了。” 第77章 这一说反倒不好了 白铁英拉过来吴三婶的手，给她套上镯子继续说道： “我知道，多少钱都换不来您那对镯子的意义，但当初是死当，原来的镯子真找不回来了。以后这镯子你也不用拿出来，就自己保存好。等以后我赚更多的钱了，腰板硬了，我还给你买。到时候咱光明正大的戴，一胳膊十个八个的，天天不重样！” “你这孩子，净胡说！好，那三婶就等你给我买十个八个的了！咯咯咯咯咯……” 吴三婶一想那样子就笑得不行，白铁英的后背又挨了几下。这让她不免佩服吴三叔，就这手劲，闹着玩儿都得急眼！ 跟吴三婶说完悄悄话，白铁英又来到正房。白铁熊和东子，银花正坐在吴爷爷和吴奶奶跟前吃她带来的点心呢！ 白铁英又往怀里掏去——没办法，不这样没法遮掩东西都是从哪来的，拿出来根蓝色的头绳，招呼银花姐一声，把头绳塞给她。 银花连忙推辞不要，还是吴奶奶发话说：“收着吧，以后你们姐妹还要跟以前一样一起玩才好。”银花这才收了。 还没来得及仔细稀罕一眼，吴大娘就从外面进屋了，看样子是刚从地里回来。 “诶呀，铁英啊！可想死大娘了！听大壮媳妇儿说你是坐马车回来的？你这是遇着贵人了还是找着啥挣钱的道儿了，你可不能忘记你吴爷爷、吴奶奶对你的好啊！” “吴大娘好！我一回来这不就来看吴爷爷、吴奶奶了么，就是记着他们对我的好呢！咋回事儿我刚跟吴爷爷说完，回头你再问哈，我就不再说了，省得再气他老人家一遍。” 白铁英说完就捂着嘴笑，好似跟吴大娘开了个玩笑，心里却道“有本事你就去问你翁姑去吧！” 吴大娘自然是不敢问公公的，婆婆也是一天也不咋说话，不由得心里嘀咕“这铁英到底有没有钱还啊？” “诶呀，这是铁英带来的东西吧？”吴大娘眼睛一扫看到桌子上堆着的东西，心里有了主意。 “这马上都要吃饭了，你们咋还吃上点心了！那都是铁英大老远从县城带回来孝敬你们爷爷奶奶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么贵的点心说吃就吃了？你们没挣钱，就不知道这过日子得一文钱掰成两份花吗？” 吴大娘这话什么意思，除了被她说的那两个都听懂了，就是铁熊都不再继续啃手里那块原本就还没掌心大的糕点了。 “老大媳妇儿，你去做饭吧！”吴奶奶开口道，心里更加不喜这大儿媳了。但她老了啊！以后还不是要大儿媳伺候她？呵斥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能这么说一句提醒她了。 而吴爷爷就更没法说什么了，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他手里的活计。 “诶呀，可不是么，这都要到饭点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吴爷爷，明天头午我再过来一趟，想拜托您一起跟我去找村长，有事儿商量呢！” “嗯，行！回吧！” “吴奶奶，今天晚了，我也确实累了，就不陪您唠嗑儿了！明儿我再来啊！” “哎，走吧，回去好好泡泡脚，踏踏实实睡一觉！” “吴大娘，银花姐，东子，我走了啊！”白铁英一边一一告别，一边往外走。 “三婶，我走了啊！” “诶？这咋就走了呢？”吴三婶听到动静连忙出来，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奇怪咋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我这不跑了两天疯么，累了，想回去睡觉了，明天我还来呢！” “那行，你慢点走啊！”吴三婶瞧着白铁英那瘦得麻杆似的，也是心疼，就答应道。 等白铁熊也一一跟大家道别，姐俩又手牵着手一起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 “姐，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吃这点心啊？”还不等白铁英说话，白铁熊这回倒是先开了口。 “你盯着点心看了？” “没有，你走了我就看吴爷爷干活儿了。” “那你说要吃了？” “没有没有！娘说了，不能要吃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糕点是吴奶奶给你的吧？怕你不吃还把东子和银花也叫来了？” “是啊是啊！姐，你咋都知道？” “呵呵，你十岁你也能知道。本来客人拿来的东西是不应该当面拆开的，但是咱们关系近，也就没那多讲究了。 再说吴奶奶也是觉得家里没有东西好招待你的，就拆了点心拿给你吃，只要你说谢谢了，就一点毛病没有！” “我说谢谢吴奶奶了！” “那就没啥不应该的！” 这一话题结束，白铁英接着问：“你这两天过得咋样啊？” “很好啊，晚上跟吴奶奶睡觉，吴奶奶还拍我来着！然后跟东子玩，还跟吴三叔上地了呢！姐，我还会拔草了呢！我认识了老牛筋，杠板归……杠板归真酸啊！” 白铁熊这两天是不是真像他说得那么好，白铁英不用想也知道。但是看着他极力地想要告诉自己他过得很好的样子，白铁英真的好想亲他一口！ 这么想，白铁英就这么做了，羞得白铁熊甩开了她的手自己先跑回家了。 等白铁英到家的时候，白铁熊正围着那些大包小裹的转圈圈呢！ “到底是个孩子呀！”白铁英心道。 “铁熊，你饿吗？” “不饿！吴奶奶家这两天吃三顿饭，我中午吃了两个饼子呢！对，刚才还吃了个点心！” “我说刚才吴大娘怎么说要做饭呢，原来人家为了咱们改成三顿饭了。” “姐，吴大娘说我吃得多，拉得多，那是不好听的话吗？为啥吴大爷让她闭嘴？” “吴大娘这人吧，要说坏也不坏，就是有点抠搜，小心眼儿和爱占小便宜……得，这一说反倒不好了！你就记着，有啥事儿还有吴爷爷、吴奶奶呢！吴大娘……你对她有礼貌就行了。” “知道了大姐。” “既然你不饿，那姐姐就带你体验一下拆拆拆的快乐吧！” 白铁英说着，就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包袱让白铁熊猜猜里面是什么。 “是衣服？”白铁熊看了看偏软的包袱道。 第78章 我说好像忘了啥呢! “啊哦，答错！让我们来看看正确答案吧！当当！是菜种！” “啊？姐姐你买那么多菜种干什么啊？” “还能干啥，种了吃呗！来，下一个！” 姐俩就这么一个包袱，一个筐地拆来拆去，猜来猜去，直到白铁英觉得再不吃饭要晕了姐俩才又吃了些点心对付了一顿。 不一会儿，天黑了。白铁英假装去包袱堆里翻了翻，从空间拿出了一个瓷油灯，一罐子灯油和一根火折子。 白铁英向杂货铺的伙计询问有没有火折子时，伙计还告诉她曜京人管这个叫“引光奴”。她不禁感叹起名字的重要性，比起火折子这通俗易懂的名字，“引光奴”一听就得一两银子往上啊！ 果然，火折子还分贵贱两种，据伙计说贵的能燃得更久还有香味儿，她就一样买了一根，还让伙计给点好了。伙计当然劝她一定小心携带，她也满口答应了，还谢谢伙计提醒，毕竟不是谁都有空间这个居家旅行穿越必备良品啊！ 虽然蜡烛不能在家里用，但她也买了，毕竟她现在不差钱！不过这蜡烛一根三十文，能买六斤精米了！这可不是农家人能用得起的，只好留着备用了。 小心地把灯油倒进瓷油灯，用伙计教的技巧，白铁英没两下就吹着了火折子。但即便是这豆般大小、昏暗不明的光亮，也依然使白铁熊感到非常兴奋。要知道，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在夜晚见过灯光了！ 这微弱的光芒仿佛将他带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某天……娘和姐姐在灶房里忙碌着，空气里好像还有娘熬的豆粥的味道。爹爹一边给他白日里弄湿了的鞋换塔头草，一边给他讲山里头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灯火忽闪了一下，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姐姐，她把油灯小心地放到了窗台上。小小的灯光填满了堂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也充满了白铁熊的心，让他感到了安心与温暖。 是啊，尽管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爹娘，但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他、关心着他的姐姐。要是姐姐不总亲他就更好了……不，只要姐姐高兴，姐姐喜欢，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那以后姐姐想亲就亲吧！ 白铁英当然不知道亲了一下小土豆又让他内心这么多想法，所以她放好油灯后就继续招呼小土豆拆拆拆。两人一边玩，一边也就把东西都归置了。 白铁英本就买了一堆家里缺少又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她并没有跟叔爷说家里是什么环境和条件，但好多东西叔爷都给她准备了，这让她再一次感到自己非常幸运。 原世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关心照顾她的老师。即便是穿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没有使她陷入绝境的人和事，反而有听话懂事的弟弟，有善良温暖的吴三婶，还有叔爷，这个嘴上不饶人，但是心明眼亮，宽厚仁慈的长辈。自己幸运地无论哪里都有爱她的，也值得她爱的人，那么…… “加油！铁英。你无论在哪里都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白铁熊看姐姐摸摸这个，拍拍那个，还眉眼都在笑着，他也笑了。姐姐应该是高兴家里又有这么多东西了吧？他也高兴。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原来的东西了，但他感觉家，又是那个家了！ 东西归置完了，白铁英就领着白铁熊拿上新手巾和牙刷牙粉去障子边洗漱了。果然东西都是新的好啊！白铁熊也不讨厌刷牙了，因为姐姐买的这个牙粉凉凉的，香香的，牙刷子也比柳树枝强太多了！ 姐俩洗漱完，把各自的新手巾一高一低地搭在障子上，两支新牙刷插在各自的新牙杯里后，又放在了两个新脸盆里。它们被夜晚的凉风轻轻吹动，仿佛为来到这个新家而欣喜着。 白铁英在木板床上铺了两层厚褥子后，让白铁熊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结果他吱吱扭扭不肯换。白铁英还以为是她在，孩子不好意思。刚想出去，没想到白铁熊说他想洗澡…… “诶呀！我说好像忘了啥呢！”白铁英一拍大腿，吓了白铁熊一跳，还以为姐姐生气了，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爬上床就去换衣服。 “得，这下不用纠结这么晚了到底要不要烧水洗澡了！”白铁英又心道。 “对不起呀，姐把这事儿给忘了，明天晌午姐给你洗，也省得受了风寒。” “没关系的姐姐，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觉得怕把新衣服新被子弄脏了。 “姐没生气，就是为自己没照顾好你而有点不好意思。” 妈妈从小就教育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那是原世啊！洗澡有热水器不说，她还是独生子女，根本没有要给弟弟洗澡这个概念，就连教他洗漱都是因为自己也要洗漱才想起来的！ 原还以为自己给小土豆一个吃穿不愁，还能读书的未来，再努力给他个正确的三观，就是当姐姐的责任了。可现在看来这个姐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除了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亲人。 “没有，没有，姐姐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比娘还唠……细心呢！”看姐姐没反应，好似没听到自己说的那个字，白铁熊非常庆幸收嘴收得快。 “嗨，我这叫啥细心？要真是细心也不能把你给忘了！”白铁英正在愧疚自己不会当姐姐，确实没听到白铁熊说的那个差点要小屁股不保的词。 “姐，你说咱俩都是五月节那天洗的澡，为啥你身上就不臭呢？”白铁熊换了新衣服还能闻到一股臭味儿，就搬了自己的小脚丫闻了闻，随即一脸嫌弃地放下，歪头问白铁英道。 “啥？五月节？” “是啊，你忘了？那天吴三婶给咱俩拿的五彩线绑的，完了说我太脏了，就给我洗的澡，你在我后面洗的呀！” 白铁英现在不止嫌弃小土豆了，她连自己也嫌弃上了！因为她之前在空间就是简单擦了擦，过了下水，并没有仔细擦洗。一是总有种不是她的身体的感觉，不好意思仔细擦洗，二是觉得条件就那样，对付一下得了。 第79章 白·富婆·铁英 现在白铁英仔细回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本来这里就属于北方，气温并不高，不出汗自然就想不到洗澡。另外就是这里要洗澡可没有原世或空间那么方便，烧水，打水，倒水，洗换下来的衣服……这么多事情做下来又是一身汗了。 这么一想，那这姐俩这么长时间没洗澡也不算出格。而且这里的人都不经常洗澡的，据说村里还有一冬天都不洗的，无非是嫌费事，怕生病。费些柴火还是小事，要是生病了，在这里可真有可能会死人的！ 白铁英决定不纠结了，她也不是洁癖，按自己能力来呗。要搁原世的南方，可能一天得洗好几次，可北方除了那一两个月的夏天，也没见谁天天洗澡啊！自己这不就四天没洗澡了，一天天忙东忙西的，能记得洗脸刷牙就不错了！ 反正都这样了，大姐不嫌小弟，吹灭了油灯，拍着拍着小土豆，白铁英也睡着了。 “哈哈哈哈，赵奼妩，你骗得我这么惨，还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以后就跟着猪肠子一起过吧！” 被丢进满是猪肠子的澡盆里前，白铁英醒了。吓得她除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躺在那半天动不了。直到耳边一直传来的“咚咚”声，把她从梦里肖茜那恶毒的眼神中渐渐叫回了魂儿。 “天呐，又把矛隼兄给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它的白铁英，认命地起床把它送走。回来后又翻来覆去了半天才睡了过去。 “铁英！铁熊！都在家呢吗？” 感觉刚刚睡着的白铁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骨碌坐起来，确认外面确实是有人在喊自己和铁熊，连忙答应着，一边扎头发一边去开门。 “铁英啊！起来啦？你是不是在城里定了东西啊？人家到村口找人问路，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王爷爷万安！是我定的，昨天说好今天送来，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劳烦您跑一趟，谢谢王爷爷”，白铁英一看是村长把人领过来的，连忙开门行礼。 “早啥早，这都辰时了，你这丫头倒是贪睡！” “诶呀，都辰时了吗？我这两天太累了，回家就睡得熟了些，倒是叫王爷爷看笑话了！” “笑话什么，小孩子睡觉就是长个子，我倒是有话要跟你说呢！你先把东西搬进去？” “那可巧了，我昨天还同吴爷爷说今天头午让他陪我去找您呢！” “那行，你先弄这些吧，一会儿咱们一会儿再唠，我先回去了！” “那我就不留您了，一会儿去您家。王爷爷慢走！” 白铁英招呼车夫和伙计把东西放好，又付了剩下的货款，还给车夫伙计们拿了些山货。银钱她一个小姑娘不好给，山货这东西就是不吃也能送人，她给得也顺手。 看着牛车走远，白铁英不免心里哀叹，“我就想睡个懒觉，怎么就这么难！” 把东西都收到空间，再走到想放置东西的地方放出来，完美！这金手指就是用得这么朴实无华！又把空间县城房子里的旧家具一一拿出来放好，原本空荡荡的屋里屋外都变了个样子。 上午买买买固然是很快乐，但冷静下来的她发现自己还是原世的思维。在这里可没有那么安全，而且她们家就俩个小孩子，还是财不露白的才好。虽然来历都可以推到叔爷那，但万一哪天说漏嘴了怎么办？正好县城房子里的家具不新不旧的正合适。 在外“露宿”了一晚的两个脸盆不用再放在地上，两个矮墩墩的翘脚盆架并排在障子下放好。 昨天说要给小土豆洗澡，那澡盆就先放场院这边吧。倒水时可以直接从障子边倒出去，小土豆看不着的时候还可以直接倒空间里。 白铁英抬头看看天，又感受了下早晨的温度，从空间里“搬”了小半桶的河水进浴桶，晒一头午的水再烧点热水兑上，估计就够小土豆洗澡的了。 进了灶房才是大变样！粮食、调料，锅碗瓢盆样样齐全了不说，铁锅都有三口了！她自己本就买了两口，结果叔爷也给她准备了一口，其他东西也都有准备，这让白铁英更喜欢这个小老头了！ 叔爷还要自己上山采药，还经常赊药给百姓，估计他就算有钱也不会太多。现在等于是又给自己置办了小半家当……白铁英有点后悔昨天没跟叔爷说实话了——她现在可是白·富婆·铁英了啊！ 六千八百两啊，除去买房子的四百两，要搁原世也得值一张中奖彩票，还不用交税！ “一会儿事情要是谈妥了，就想办法给叔爷点钱。还说我呢！那么大岁数了还上山采药，他才是真的不应该去！” 白铁英一边想着，一边把原来黑漆漆、空洞洞的大灶架上叔爷给买的铁锅烧水，顺便还煮了十个野鸭蛋，又在原来的炉灶上放了她家的那个陶罐煮了粥。陶罐还挺好的，一点没坏，这几天她也熟悉了陶罐的煮制时间，这次就没买新的。 而有了水缸的白铁英，自然就把里面注满了空间的井水。之前没感觉身体有病痛，白铁英就只是想起来了才去空间喝一口井水，还没矛隼两口子喝得多呢！ 但叔爷摸出的脉可不是吓唬她，那她和小土豆以后就都吃空间里的井水，希望身体能快点好起来，毕竟叔爷说她亏损得很严重了，万事都能放一放，身体健康最要紧啊！ 要不是怕叔爷发现异常又得编瞎话，她之前也想给叔爷预备些空间的井水了。现在只能想想办法让叔爷搬过来跟她一起住，才能潜移默化地把井水展露在叔爷眼前了。 都收拾完了的白铁英见白铁熊还睡得跟头幸福的小猪似的，也没叫他，转身去东屋进了空间。反正这家伙不管自己是早是晚，都能卡在自己收拾完了准备吃早饭之前起来。 白铁英一进来，矛隼两口子就“干哈干哈”地叫起来，她就连忙道歉，殷勤地给矛隼妹子换了干草和翅膀上的草药。矛隼妹子的窝她依旧没敢动，只能靠它们自己清理了。 第80章 从没见过如此吃药之人! 每天晚上接早上送的，态度还得好，不好自己又何苦救矛隼妹子一命呢？依稀记得那个科普博主的视频里说，矛隼的孵化要进行一个月，挺挺也就过去了！就当提前感受以后接送白铁熊上学放学了！ 东西都买全了，空间里她也一样样地布置了起来。当她收拾完了再出去看，小土豆还在那呼呼大睡，姿势都没变。 于是她又返回空间，继续把两口大铁锅都刷了，然后用猪肉皮开了锅。看着其中一口没地方安置的铁锅，白铁英突然想起来自己县城还有家呢！于是动念后就往县城的家而去。 往县城的家去，跟她在泥巴房附近移动不一样。在泥巴房附近的话，是像剪辑视频时使用的闪白转场一样，眼前一闪人就到了想去的地方。而去县城的家则是推进转场的效果，空间里的景物以县城的家为目标拉进，然后白铁英才出现在县城的家中。 看看眼前这三座正房厢房，再想想泥巴房，在城市居住习惯了的白铁英突然有种“好想搬到县城”的感觉。当然，她只是想想，在肖茜那个二傻子的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她是不会自投罗网的，她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食指继续想着…… 更何况她现在有那么多钱了，在哪住不一样？反正哪里都没有自来水，没有电，那曜京跟仙鹤村又有什么区别？她又不想征服世界，上蹿下跳的是嫌命太长吗？ “以后就管你叫三合院吧！”白铁英给这里起了个名字后，准备把三合院归置一遍。白铁英把正房东屋的床挪了出去，只留下了书架和书桌。以后这屋就用来放贵重的东西和当书房用。 想到书房，白铁英连忙去灶房，不，人家这个已经不适合叫灶房了，这得叫厨房！整个东厢房都是做饭的地方和储藏室，要论面积，比泥巴房都大！ 白铁英在厨房里用陶盆烧了一些小树枝，然后找个盖子盖上闷火，等火慢慢闷透，一堆木炭枝就制好了。用铁匠铺买来的匕首削平削细，再用油纸和布条包住，一根简易的铅笔就做好了。 石墨她也问了，这县城根本没有卖的，再想想她也只是从剪辑的视频里知道制作过程，并不知道具体的原料配比啊，烧制温度啊等等，要想自己做还得实验，也就不纠结了。 拿出空白书册，把正面当成账本，记录了这几天的收入、支出和结余，反面则当了备忘录。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书铺老板看自己只买书本，不要笔墨时的那一抹同情又欣赏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但这里都是用毛笔的，她以后还是要把原世小学放弃了的毛笔字捡起来学，才符合这个世界的主流。有钱难买早知道，小时候因为觉得沉闷而放弃的技能，居然多年后在另一个世界都能扎到她心上也是醉了。 记完小本本，把正房的西屋收拾出来当卧房，西厢房当杂物室，这三合院就算收拾完了。也不能怪她没创意，她现在的需求就是吃饭睡觉放东西。住原世那个十平方十二个人的床位时，拥有自己的房间就是她最大的梦想了！ 一想到整个空间都属于她，白铁英就突然想看看空间的县城是什么样——白色的模型和白色的雾气，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白铁英赶快关了院门，不自己吓自己了。 白铁英到现在也不明白她这个空间为什么这么非主流。想想原世她剪的那个微剧里的女主，穿越和金手指都有个提示、说明或系统啥的，她就郁闷。穿都穿来了，金手指也给了，就不能说明一下这空间到底咋用的吗？啥啥功能都是不知道咋来的，又不知道咋用的，哪个穿越者能有她这么懵？ 还说空间不能反向反馈，她去骗肖茜的时候真的是在心里斗争了好几下后才一点点试探着做的。人家只用担心人设崩不崩，她还要担心后路都断了啊！ 虽然即便有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后悔，但好歹能做个明白鬼啊！这样稀里糊涂地用，也得亏她是个心大的，但凡来个强迫症，自己都能把自己送走！ 一个推近转场回到泥巴房，把三合院东屋那张床放到了泥巴房的西屋。泥巴房原来那张木板床给矛隼用过，它还在上面进过餐……就还是继续搁在外面吧！ 擦拭后铺好被褥，白铁英摸着喧软被子，真想躺在上面睡个回笼觉！ “吴爷爷早！” “我姐没说她去哪了。” “灶上煮着粥呢！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白铁英听到白铁熊的声音吓了一跳，估计是吴爷爷来找她了。也是，自己今天本就起得晚了，还利用小土豆起床前的时间做了那么多事儿，吴爷爷可不就得等急了么！ 白铁英赶快从空间里出来，手里还拿了一罐酱瓜。一边招呼着一边往外走，“是吴爷爷来了吗？我在这儿呢！” “吴爷爷早上好！对不住啊，我今早起晚了，还干了会儿活儿就没注意时辰。我这就吃饭，然后找您陪我去王爷爷家。” “没事儿，不急，估计村长也没干完活儿呢！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一会儿你去找我，咱俩一起去。” “哎，好嘞，吴爷爷慢走！” 送走吴爷爷，白铁英赶快收拾做饭。这是她来后两人第一次在堂屋里摆桌吃饭。今早是杂粮米粥，酱瓜，煮鸭蛋和她在县城买的蒸饼。 因为空间有保鲜功能，她就在县城里买了大量的主食，这样以后就不用花时间花心思去做了。蒸饼，馒头，包子，烧饼，煎饼……只要她看见的都买了不少。 白铁熊又吃了个小肚滚圆，还是白铁英怕他撑坏了才好说歹说把他手里那半个蒸饼要下来。 吃完饭白铁英把叔爷给的药倒出来一颗给白铁熊吃，嘱咐他每天早饭后自己想着吃。白铁熊也不问问是啥，接过来直接就扔嘴里吧嗒吧嗒地嚼，也不喝水，一抿嘴就咽下去了。看得白铁英直咋舌——从没见过如此吃药之人！ 第81章 我和弟弟来还钱了! 等白铁熊刷完碗给大锅添满水继续烧，白铁英挑拣了些适合送给村长的东西，就带着他往去吴爷爷家了。 “诶呀，铁英来了啊！快进来，你吴爷爷等你一头午了。” “吴大娘好！”两人问好道。 “你看看你，这么客气，每次来都不空手！”吴大娘说着就要去接白铁英手里的东西。 白铁英往旁边快走了几步绕过吴大娘，嘴里说着：“大娘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自己去找吴爷爷就好！”人就直接往堂屋去了。 吴大娘伸出的手在前面停了一下，随即往身上拍了拍说道：“哎，去吧，你瞧你，还跟你大娘生分了！” 白铁英也不管她在后面嘀咕什么，带着白铁熊进堂屋跟两位老人问好后，就跟在吴爷爷的身后去了村长家。 “诶呀，这是铁英和铁熊吧？这咋都这么瘦了？” “胡奶奶好！您身子骨瞧着还是这么硬朗！这是您种的小白菜儿啊？瞧瞧，我娘就老说您伺候东西精细，看看这上面，一个虫子眼儿都没有！回头您也教教我呗？” “诶呦，那有啥不行的，回头你来，我都告诉你！”胡奶奶被白铁英哄得乐呵，自是满口答应。 “那可说好了啊！我还真需要好好学学怎么种菜呢！哪天我就来拜师学艺！” “哈哈哈，还拜师，这有啥拜的，你来就行！” “那咱娘俩可就说好了啊！胡奶奶，我要去村长家呢，等回头再跟您唠啊！” “诶，去吧，去吧！”胡奶奶被白铁英的一番话说得忘了她原来想问啥了，等白铁英走远了才想起来，“哎呀，我不是想问问她咋坐马车回来的吗？” 白铁英这一路上，一会儿跟这个问声好，一会儿跟那个开个玩笑，走了一路愣是没一个人问出点啥来。白铁熊也跟个应声虫似的跟在姐姐后面给大家问好。 吴爷爷在心里不免琢磨，“铁英这孩子是原来就这样，但是因为爹娘在，所以不显山不露水？还是说这几个月懂事儿，长大了呢？这样倒也好，嘴甜，少吃亏。铁熊这孩子瞅着也闯荡了不少。” 村长家的院子就在村口那棵红松的对面。据说第一代村民逃荒到此地时，看到这棵当时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松树，觉得是看到了神迹，因此决定就在此地安家落户。 白铁英站在树下发呆……她的记忆里当然是有这棵红松的，在她家也能看得到树冠，但现在近距离看到单一根枝桠都比她腰粗的时候，就不免生出许多感慨。 从第一代村民到现在又是数百年过去了，这棵松树又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的交替轮回，承受了无数的风雨雷电的洗礼考验，也见证了仙鹤村民的生老病死，荣辱兴衰…… 昨天坐马车回来时，那直径得有将近两米的树干在马车的侧窗里仿佛定格了好几秒钟，当时她就寻思这棵树不得将近千岁了。而今天人还没走到近前，就已经在树伞的阴凉下了，这高度怕不得有十几丈！ “人在自然力量面前真的是太渺小了！”白铁英不免心中感慨。窃喜空间里也有一棵一模一样的红松的同时也有点郁闷，因为这棵树超过十丈了，所以空间复制的那棵树上面居然又是被白雾笼罩着。 “铁英，琢磨啥呢？”吴爷爷招呼了白铁英一句，自己先进村长家了，白铁英也回过神来赶快跟着进去。 “他大哥你来啦？诶呦，铁英和铁熊也来了，这可是好久都没见着你们了！”村长媳妇王奶奶招呼道。 “王爷爷，王奶奶万安！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二老久等了！”白铁英上前见礼道。 “王爷爷好！王奶奶好！”白铁熊照例跟在姐姐后头问好。 “诶呀，这么客气干啥？快进来坐。他大哥你也坐，我给你们倒水去。” “有劳弟妹。”吴爷爷打了招呼在条凳上坐下了。 “王爷爷，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麻烦您，还有一件事想同您商量，问问您的意见。”白铁英开门见山地说。 “你们也坐，抬头看你说话累得慌，在王爷爷家不用外道。”村长抬手示意道。 “谢谢王爷爷，但我想等第一件事说完。”白铁英说着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布包来，放到桌子上时发出了“咚”地一声清响。 “王爷爷，这是我白家欠您家和父老乡亲们的银子，共计六十两。想劳烦王爷爷帮我做个见证，我和弟弟来还钱了！”白铁英说完，给村长行了个大礼，白铁熊见状也赶紧跟着行礼。 “你这孩子，快起来！还钱就还钱，用不着这么大的礼。”村长连忙站起来把姐俩扶起来。 “没有您和乡亲们的帮扶，我和弟弟熬不到还钱这天，爹娘也不可能安心的走。我知道这份恩情不是还钱就能还清的，所以我找到了一条也许可以帮助乡亲们多赚些嚼用的法子，这就是我刚才说想要听听您的意见的事。”白铁英诚恳地说道。 “大家帮扶都是应该的，也不止你一家，这你不用挂心。何况你也没借多久，这都不叫事儿。”村长拉着白铁英和白铁熊坐到条凳上，把王奶奶端过来的水推到她们面前，“喝口水，慢慢说。” 白铁英端起碗来喝了两口说道： “王爷爷，我找到的这个法子还要从我想还钱说起。 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即便家里的田还在，我们两个也耕种不了，就是能种，又得多少年能还得上乡亲们的钱？但是我俩一直苦于抓挠吃食，也没有见识，就这么过了这几月，直到二十一那天，我有了奇遇。” 白铁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为自己的“奇遇”而感到庆幸。接下来她又把救了矛隼一命，矛隼报恩赠她人参、灵芝的故事说了一遍。说完看着吴爷爷说道： “吴爷爷，这件事我没跟您说，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也不确定矛隼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参和灵芝。 如果是，能卖多少钱我心里也没底。如果不是……说实话，我当时不敢想它不是，怕我们姐俩真的没了指望。” 第82章 措手不及 吴爷爷“嗯”了一声表示不在意，同时也是示意她继续说。白铁英就又把进县城遇到叔爷的事儿说了一遍。 “叔爷因为有患者需要治疗抽不开身，就让大福叔，就是昨天马车前坐着的那人，他是我叔爷的徒弟，叔爷让他送我回来。” 白铁英说到这儿，就算是把她怎么有钱的缘由交代了一遍。当然，她只挑着能说的部分说了，例如那人参和灵芝到底卖了多少钱她就没说。 两位老人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问她，而白铁熊一贯地有话回家说，所以白铁英一是出于郑重，二也是放心他，就带他来了。 两位老爷子听着白铁英的际遇，心里也不免感叹这老白家算是时来运转了。不然即便是有矛隼报恩赠了人参和灵芝，不遇着她叔爷，这人参和灵芝还真不一定能卖成，卖成了也不一定有命花。 “王爷爷，吴爷爷，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儿就跟我这趟县城之行有关。” 白铁英接着把卖山货的想法说了出来。只不过说的时候为了圆上她之前的话，把自己找上门，说成了叔爷介绍；把村长派她来的，改成了她为了回报乡亲的情谊擅作主张；把主动展示出售的山货，改成了张掌柜要收购这些种类。 这番话说出来，白铁英本以为两位老爷子会非常高兴，拉着她问东问西，她连接下来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堂屋里沉默无声。 两位老人喝水的喝水，低头的低头，这让她那颗因为展望美好未来而火热的心，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下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王爷爷，吴爷爷，是我这个主意有什么问题吗？” 吴爷爷抬了抬手，示意村长说话，村长也知道吴大哥的脾气，于是开口道： “铁英啊，你的想法是好的，人也很机灵，而且你这孩子还这么重情义，我也替你爹娘高兴。”说到这儿，村长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怎么说。 白铁英听了这话却心里凉得更透了，这“欲抑先扬”的手法真是从原世到异世的通用技术啊！她也没接话，静静地等着听村长的“抑”要怎么说…… “铁英啊，咱们仙鹤村从有村史以来，如今已经有三百八十四年了。我的祖上就是发现了神树的存在，因而带着一众难民定居于此的人。 相信你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今天我就不细言了。单说这三百多年来，我们在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生活，虽不能说是衣食无忧，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安居乐业。 虽然几百年过去了，但大家都还记得祖上逃难来此时的不易，屡次团结一心共渡难关，才挣下了这块容大家栖身的地方。你们爹娘走得早，又走得突然，没人告诉你们咱们村的规矩，所以才会让你动了这样的心思。 铁英啊，当初逃难来此，大家一穷二白，怎么可能不去山里找吃食？可那时候的他们除了没有天灾人祸，想要生活在这里也并不容易。不是豺狼虎豹来村子里觅食，是他们要在豺狼虎豹嘴里划地盘。”村长说到这，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有回报乡亲的心意，王爷爷代大家收下了。但是，这个事情不行，在我这里行不通，在大家那里也行不通！因为这是村规，是拿命换来的教训。你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叔爷，当初他爹是怎么离开仙鹤村的，又为什么不能认祖归宗、落叶归根的。” 白铁英听到这话，任她有着二十多岁的城府，也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了，不由得争论起来： “王爷爷，我叔爷已经跟我说了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人各有志，我不认为当初叔曾祖父一定是错……” “铁英！”吴爷爷一声大喝截断了白铁英的话。 “老弟啊，铁英这孩子还是个好孩子的，你消消气，先坐下。” 村长看了吴爷爷一眼，也觉得自己跟一个孩子生气犯不着，就顺着话坐下了，但还是为仙鹤村又出了一个跟白金汶一样的人而生气。 “老弟，我确实不知道铁英今天来是要说这事儿，我只以为她是来还钱的。”吴爷爷先解释了一句， “刚才孩子说得也很清楚了，我们都能听出来，这孩子没有歪心，就是念着大家的好，想要尽自己的力回报大家。再说孩子也确实是不知道咱村的规矩，这也确实怪不着孩子。”吴爷爷劝完村长，又转过头对白铁英道， “铁英，你也不要怪你王爷爷不接受你的心意，实在是老王家为我们这个村子付出了太多了，每次逢难，老王家都是顶到前面去的，可以说咱们全村的人都欠着王家的命呢！说起来那是以前的事情，可不管什么时候，那都是老王家的伤痛。不说远的，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村子里你从没听说过你有个叔曾祖父吗？” “王爷爷，我为我的失礼向您道歉，就像吴爷爷说的，我确实只是想到了这个能帮助大家赚更多的钱，以后有更好的条件去生活的办法就来了，绝对没有想要惹您生气的意思。 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但我也确实想听听我到底是错在了哪里。我们老白家就剩我们姐俩了，您们也别拿我们当小孩子，您们要是不跟我们说清楚，我们以后再犯错呢？ 吴爷爷，您要是能说，今天就给我讲讲吧！”白铁英说完，认真地看向吴爷爷，等着他把话说完。 吴爷爷看看村长没有其他动作，就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当年来到这里的逃荒者其实不止我们现在这几十户人家，而是有上百户。 那还是前朝末年，朝廷昏庸无度，官吏苛刻狠毒，偏偏灾情四起，旱、涝、风、虫、疫，竟没一处能让老百姓过上安生日子。什么饿殍千里，易子而食都不能形容那个时候的惨烈。 又恰逢朝代更迭，大量壮劳力被抓了壮丁，家里剩下的老人、妇人和孩子，就只能挣扎着活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不可计数。而到达这里的上百户人家，自然都是在自己的家乡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至此的。 第83章 仙鹤村村史(一) 在‘仙鹤村’这个名字之前，我们这里其实是叫‘百姓村’的，因为这上百户人家都是从各个地方逃难，辗转几千里汇集于此，竟然也就几乎没几家是一样的姓氏。 那时有权有钱的都在腹地逐鹿，这上百户人家都是在夹缝中逃生，一时间都选择北上，竟在如今的制北府汇合了。就在大家终于能缓口气想想以后的时候，制北府也成了兵家征战之地，大伙就只能继续北上。” 吴爷爷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这一走，或者说逃，就又是近千里。就在大家饥寒交迫，衣不蔽体，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这百户人家的领头人发现了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结满了果实。 他不顾危险，爬上了近十丈高的大树，摘下了果实，缓解了大家如灼似烧的肚子——这个人就是王家当年的先祖，那棵树就是现在守着我们村子的神树。 从此，这百户人家就在此落了脚，他们同吃同住，齐心协力打造了一个世外桃源。 初来时，这里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们这一辈儿的人当然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据说这里荒草齐腰，沼泽遍布，野兽成群，蚊虫更是铺天盖地……但是这里也野果野菜易获，野鸡野兔易得，那塔头甸子里更是有尺长的鱼，都不用去捕捞，人往前一走，那鱼受到惊吓，肥墩墩的身子一摆，自己就跳到了脚下。 然而，让大家坚定决心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这里的黑土。你们没见过其他颜色的土地吧？”吴爷爷问两个孩子道，见她俩都摇头，吴爷爷继续说道： “我也没见过，可那时候来自各地的大家伙儿，见过黄土，红土，白土，青土，独独没见过黑土！据说那时候的黑土，抓一把在手里肥得能攥出油来，就是插根筷子下去都能发出芽。”吴爷爷喝了口水又道： “地是真正的宝地，但人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时还是早春，早晚的寒风和终于放松的心神使得很多老人和孩子都生了很重的病，大家都是从外地来此，并不熟知这里的常见草药，王家先祖就亲自熬制尝试，他喝了没事儿的才给病人服用。 有人劝他，他却说老人的智慧可以让我们少走弯路，孩子是大家的希望。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没有战乱，没有灾难的风水宝地，不能就此放弃。 那时这百户人家里的青壮少，老弱妇孺多，但每个人都不偷懒耍滑，都找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当年就开出了大片的农田，把大家路上饿死都不舍得吃的种子，东家一把，西家一捧地凑到一处种上。 可种子收获需要时间，于是人们就开始四处找吃食。这里的小兽不少，可架不住人多，还开了荒地，没多久周围就不容易找到了。于是大家就把心思打到了河对岸的北山上，北山这个名字也是在那时候叫开的。 但是那时候就是人不去北山，被侵占了地盘的野兽还惦记回来呢！尤其以狼群为最。那时候晚上的篝火都不能断，一是驱赶蚊虫，二就是防狼了。几次小打小闹，咱们也都防住了，也有段时间没在附近见着狼了，大家就都以为狼群去了深山，也就放松了警惕。 可万万没想到这帮畜生记着仇呢！等大家上山的时候，为了找小兽，捡山货而渐渐走开的时候，这群畜生就出手了。那时候上山去的多是老人、妇人，怎么可能敌得过狼群？等村里的青壮赶去的时候……哎！为时已晚啊！ 就在大家都伤心欲绝的时候，没想到这帮畜生趁着夜色就来了，有两个给家里老人守灵的孩子就被拖走了。但也幸好大家那天都基本没睡，听到哭喊就追了上去。 那时王家先人就说：‘今天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们亡。要不把他们都杀了，咱们也别想在这安稳活着，更何况咱们还得替枉死的亲人报仇雪恨！‘ 王家先人说的话在理，又因失去亲人的悲痛而发了狠劲，追逐那群狼的人和留下的人，不但没有因为狼群的调虎离山而分崩离析，反而两伙人都能各自团结起来，那群狼竟被大家打得只剩下几只逃走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王家先人就提议这百家做一个共同的约定，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守望相助，那北山也尽量少去，就是去也一定不能落单。 大家伙也都赞同，还有人提议给他们找到的这个新家园起个名字，最后就因为这里有上百户人家，还几乎都不同姓而定名为百姓村了，王家先人也被大家推选为第一任村长。 当年秋天，那来自五湖四海的种子在这里落地生根发芽、抽穗结实，大家伙儿再一次有了自己的土地和粮食，也再一次有了家。这北边也因为少受战乱灾荒的波及，逐渐有了很多的人气儿。百姓村也依靠着这片黑土地，过上了平静祥和的好日子。 等又过了十几年，煜国太祖平定了天下，大家也彻底安心了。”吴爷爷说到这儿，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但没想到的是，这百姓村村民能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渐渐地，村子里的娃娃们都长大了，成了亲，添了人口，可原来开的荒地，盖的房子，就不够种，不够住了。偏偏朝廷此时还在南边设立了上北县，按说这交税服役都是应该的，可几种情况加在一起，就让百姓村村民为难了。 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人口增多的百姓村也不像当初那样物产丰富，于是就有人提出进深山找出路。村里人都同意了这个办法，集结了当时村里的青壮，小百号人去了北山。 半个月后，这批人回来，却足足少了一半，原因就是财帛动人心呐！他们在山里的辛苦不提，当他们找到了一片山参林的时候，有的人却对巨大的财富迷了眼，糊了心，趁着做饭，给兔肉锅里下了鬼遮眼。” 第84章 仙鹤村村史(二) 吴爷爷看了眼村长接着说道： “王家那时候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村长，这次派出去的是家里的小儿子。他想着自家人口多，日子好过，大家在山里又好几天没见着油水了，就只吃了干馍，没吃兔肉，但也因此在睡梦中逃过一劫，还救了大家的命。 那天半夜他被异响惊醒时，那两人已经杀红了眼，血腥气弥漫着整个露宿的地方。王家先祖自然是也抽出刀来救人，在打斗过程中质问出了原委。 等大家醒来时，王家先祖已经杀了那两人，靠在一棵枫树下奄奄一息。头脸、身上一片血色，一时竟都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但是肚腹流出来的肠子被他用下襟兜着，血液也在身下淌了一摊半凝着，眼瞅着人就不行了。被大家叫醒后，他用尽最后力气交代完……走了。 可这用几十人的性命换来的参，不但没有让百姓村富足，反而再次引来了杀身之祸。被赶出去的两家人存心报复，到处散播百姓村卖参得了大量银钱，县中官吏听说此事也总来吃拿卡要。当时的村长又跟村人定下了新规：不得叛村，叛村者直接打死，省得留了一命反而祸害乡邻。 尽管这样，百姓村在一次次的洗劫中也渐渐衰落，尽管还有大部分人能记着祖训，团结一心，但仍有小部分人搬走了，百姓村从那时起，其实就不足百姓，不足百户了。”吴爷爷说到这儿，转头对村长说：“接下来的话你说吧！” 村长也仿佛是被打开了记忆的闸口，又好似希望让先人们的事情在后人心中落脚，于是他接着吴爷爷的话往下说： “如此又过了几十年，那时的煜国已是换了三位皇帝了，但也正是当时在位的文帝万邦为宪，慈惠爱民，让百姓村又恢复到了几十年前人口的模样。 可这村子就像是招了什么东西似的，日子才刚刚好过一些，家里有了余粮，偏偏这时候又有人想要上山。家里人拧不过，也就让去了，三天后他们也安安稳稳地回来了，可七天后的晚上，村里遭了蛇灾。 土球子、野鸡脖子、草上飞、水长虫、黄脊子、火赤链，花长虫……有毒的，没毒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爬满了整个村子。 棚上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不绝于耳，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老话说''见蛇不打三分义，打了不死反成仇''，可在那个时候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些。人不动，它们就往身上缠；人动，又怎么可能不碰到？” “等大家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村子里的人又少了一半，当时的村长和几个青壮也因为断后丢了性命。 事后一问才知道，是那几个年轻人去山里的时候烧了蛇洞，还带回来了蛇肉。因为怕分肉，回来时就说好谁也不往外说。大家气愤不已却又没法报仇，因为他们几个早都在那晚的蛇灾中死了，还是受了最严重攻击的。 据看见的人说，数他们几个家里的蛇多，院子里的蛇都缠成了水浪一般，那几家人自然也都搬走了。 从这以后百姓村也定下了新的村规：进山必须当天进，当天回，不许随意杀生，一经发现立刻逐出村子。 经过这两件事，剩下这些人家倒也安安稳稳地过了百多年，但是因为前面两件事情的发生，这附近的村县从此也对他们村子和北山有了些想法，不说别的，村子要娶外村女的聘礼要高出近一倍，嫁女的嫁妆给的也要多出不少。 就像你娘她们家，要不是为了弟弟，和因为那个后娘，你娘那么标志能干的姑娘也不会嫁到我们村来。” “什么？我还真有个舅舅？”白铁英心里惊呼，“王爷爷，我怎么从没听我娘说过啊？” “诶，你娘也是个苦命的，亲娘没了的时候她也跟你这么大了。尽管爹娶了后娘，又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她也因为有眼色又能吃苦，好歹是把亲弟弟拉扯大了。 但没几年你那后姥姥见她出落得标志，就要把您娘送去县城给人家做个丫头妾室啥的。幸好拉她去县城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遇着了你爹。 据说你爹见着你娘就非她不娶，愣是当场就答应了三倍的聘礼也要把你娘娶回来。你家那时候闹的，你吴爷爷拦着呢，你爷爷还把手脖子粗的柴火都打折了两根，就这样你爹都不松口……诶，反正就是好不容易攒那点银子，又管村里人借了不少，都给了你姥爷家了。 原本你娘就不乐意去当什么丫头，月钱高的要签死契，月钱不高也打骂由人。可为了后娘能继续给亲弟弟口吃的，把他抚养长大，她也认命了。 后来见你爹当时就说出了三倍聘礼，她就想，嫁给你爹就算辛苦，可好歹也算自由身不是？以后逢年过节的她也能回去看看弟弟。何况家里有了聘礼，后娘再苛刻，条件好了弟弟以后也不用饿肚子了。 想是想得挺好啊，可这人心真是沟壑难平。没卖成你娘，你那后姥姥没几个月就把你舅舅给卖了，对外说的是过继给亲戚了。 你娘知道后跑回村里去问，那怎么可能有结果？反而动了胎气，孩子当时就没了，据说都成形了，还是个男娃。你娘醒来后也来了狠劲，当时就拖着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往县城走，说去找富贵人家过继，保证让他们以后跟你舅舅一样吃香的，喝辣的。 这事儿都惊动了里正，大家伙儿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问你娘是什么意思。你娘就说把弟弟找回来，她还四时八节的孝敬不缺，但要是找不回来，就去县衙告你后娘贩卖人口。 这亲生父母卖儿卖女虽然律法不容，但是民不举官不究，也就那么地了，但她一个后娘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这事儿也已经闹大了，你娘也真是一副拼命的样子，但真要把你那后姥姥抓去打板子或者判个刑什么的，你姥爷面子过不去不说，家里这还有两个孩子怎么办？ 最后你娘引着他们开口写了断亲书，而且还带上了你舅舅，从此就跟你姥爷家断了亲，这都十来年没来往了，你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第85章 仙鹤村村史(三) “那我舅舅被卖去哪了后来有消息吗？”白铁英问道。 “那怎么可能有消息，你舅舅被卖的时候才铁熊这么大，能记得啥？就算能记得，还不知道被卖了多远，一个孩子能找回来吗？” 白铁英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原世她是独生子女，根本想不到如果自己有亲弟弟会不会做到这一步。但是看看身边一直乖乖坐着的白铁熊，她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反正现在谁要是伤着白铁熊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大哥你看，铁英这小鼻子小嘴儿长的，真像他们老白家人，但你再看铁熊这大眼睛高鼻梁儿，真像她娘啊！”村长说起这段往事，看着眼前这姐俩不免感叹道。 白铁英闻言也扭头去看弟弟，这么一细端详，再想想爹娘的样子，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女儿随爹，儿子像娘”。她爹当年不是奔着改良老白家基因去的吧？ 虽说她爹不英俊但也不丑，就是怎么说呢？有点男生女相。到这儿也好几天了，白铁英还没心思好好瞅瞅自己长啥样，回头也想着用用空间里县城买的那个铜镜，别浪费。要不又像叔爷又像爹的，她实在有点不太肯定自己长成啥样了。 “王爷爷，您要不要再继续给我讲讲这百家村是咋变成仙鹤村的呢？” “那行，反正今天也没少说了，就给你讲清楚吧！不然估计你也不死心，跟你爹一样是个犟种！ 刚才说到哪了？哦，这百姓村定了新的村规，又经过一百多年的休养生息，咱们百家村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因着离县城不远，那些行商又愿意收咱们这的粮食，所以家家的日子也算可以。就说当初你家吧，也是盖了三间房的，要不是人口不多，那荒地也能再开几亩。 哎，可谁曾想这里面就埋了祸端呢？每年秋收过后是咱们出去卖粮也好，是那行商来村收粮也罢，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只一年，一个行商说是要上山游玩，咱村的后生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带着在附近走走，也就带他去了。 可谁曾想到了晚上他们一行人也没回来，大家无法，只能进山去找。连着找了三日都没找到，他老娘哭得厥过去好几次。这时县城又来了一帮人找那行商，最后就说是村里见财起意害了他家员外。 村里人当然不乐意啊，就说村子里的后生还丢了一个呢！然后那帮人就说要继续去找。本来村里人丢了就不能不找，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总得有个说法吧？没想到这帮人到了晚上也不许停下来，大家也只好打着火把跟着找。 到了第四天晚上，有个自己走得远的村人在石头砬子顶上听到了微弱的呼喊声。因为离别人远，他又急着救人，就没通知其他村民，自己下到砬子下去看情况。 砬子底下果真躺着那个后生，只是全身不知道折了多少节，他身周的草根都被他吃光了，终于是等到了来人说明情况。 原来那行商是个澜国奸细，此次是来接应澜国穿山入侵的军队的。原本他见他们没有游山玩水的意思，就是一直往前走，还总打听周围村子通往北山哪里就觉得奇怪，多了个心眼。那行商也是不知百姓村有不许入山的规矩，见这后生一问三不知，也怀疑上他了。 等他们走到砬子上的时候，后生说要小解让行商众人先走，那帮人就怀疑他要通风报信，从他身后把他推下了砬子。 他当时确实昏死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但后来被身上的剧痛疼醒时，就听到那行商手底下的人跟行商回报说确认他死了，他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地继续装死，也就听到了那行商的计划。 那行商本来就是计划要杀了他的，不是他也会是其他的带路人。这样他们村子里的人见他们不回去就会去找，声音也好，火把也好，都会给军队指示方向。 但那行商不知百姓村有晚上不进山的规矩，当时就说隐蔽好了等他们来找即可。因着不知道他们躲得远近，后生不敢大声呼救，生生在这儿熬了七天，直到那村人碰巧走到砬子上面喊他名字，他听出来是本村人才敢出声。 本想要救他的村人也只好因为这个忍痛放弃了他，立刻回村去报信儿。当时的村长就决定派他去县城把这事儿告诉县太爷，村里的人则立即收拾东西往县城里逃。 可陪着上山那些人的家人就不干了，非说去找他们，村长就只好留下一部分人与他一起接应，让其他人尽快逃离。 但那时候的百姓村已经平静了百年，家里又老的老，小的小，还瞅着什么都不想丢下。大晚上的百姓村突然有了声响，这一来二去不但人没走远，反而引起了山里行商那帮人的注意。据逃回来的人说，没防备下也就他们几个离那些人远的回来了。 村长众人接应到逃回来的这几个就去追赶村里人，走到半路那个去县城报信的人却回来了。原来守门的听说他要找县太爷根本不给开门，没办法他只好在城下喊说澜国军队来了。结果他这一喊守门的更不肯开门了，他也惦记家人，就回来了。 因着往西要绕过塔头甸子，村长就决定大家改往东行，避开澜国军队。这些人中，青壮本就因为上山找人少了一部分，留在村子里的也很多人几天没休息好了，老弱妇孺又跑不快，还带着许多家当……没多久就听到后面有追兵。 村长嘱咐家里老大带领村民继续逃生，带着五十名愿意出来的青壮转身就去断后了。 许是因为敌军追兵不多，许是因为村长他们英勇，虽然那五十一人再也没能回来，但剩下的村民也都在此浩劫中保全了性命。 这场突袭因为百姓村得逞，但也因百姓村暴露。朝廷没奖没罚，只是让他们改了村名，也因此发现了这个防御漏洞，重新修建了县城，配备了常驻军。” 第86章 仙鹤村村史(四) “要说我们村啊，最对不起的就是老王家了。因着他家人慷慨仗义，总是先人后己，村民也信服他们家人当村长，可每次劫难老王家也都是先顶上去或是留下断后的……”吴爷爷这时感慨道， “铁英啊，听了这么多故事，你也大概了解了村长为什么不让你带着村民采山货了吧？ 真不是我们古板不通事理，实在是咱们村跟这北山有着太多饱含血泪的交集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每次都会让咱们村元气大伤，那伤的可是人命，是我们的亲人啊！ 再说说你叔曾祖父这事儿吧。打从澜国入侵后，大家重返家园过了几十年的消停日子。当时你家还盖起了三间房，打了水井，又守着村尾盖的房子，院子也宽敞。河滩那片地原来都在你家院里，现在河边那棵柳树就在你家后园子的把头儿，是你家盖房子时随手插的呢！结果就活了。 到了你曾祖父兄弟俩长起来，家里有三个劳动力，所以那些年是老白家最好过的时候，兄弟俩的爹也计划着再开几亩地，给儿子们张罗婚事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夏天，北山河发了大水。大家还都在地里干活呢，那水突然就到眼前了，一时间村子里乱成了一团。兄弟俩背着老爹就往外跑，可人哪跑得过水，没多久水都齐膝深了。 这时候新村长，也就是原来村长的大儿子，敲着锣让大家不要慌，说在这几百年也没发过水，也许水就是一阵，让大家抓紧时间收拾紧要东西，跟着他往县城去。 兄弟俩已经跑了一段了，就由你曾祖背着他爹，你叔曾祖反身回去取东西。可你家太远了啊，这一来一回就落后众人很远了，这时候水也涨起来了，已经大腿深了。 看不到水底情况，只能凭着路边的房舍树木来判断那里是路基，再说在水中也不好走，你叔曾祖就越落越远。等众人都到了县城了也不见他追上来，你曾祖和他爹就着急得想要回身去找。村长见状就让你家高祖留在城里，派他家老小跟你曾祖一起回身去找。 那时候水已经眼瞅着就要到县城了，守城的兵士已经在关城门了，是村长家老小跪求又塞了银子才出去的。两人淌水找了很久，终于接应到你叔曾祖，可再返回去时县城门是无论如何也不给开了。 没办法，你曾祖就带着他俩往县城旁边的山上跑，终于是在大水发过来之前上了山。几人在山上风餐露宿了几日，本以为这大水也要过去了，可没想到夜里地动了。 那天守夜的是村长家老小，他叫醒你两位曾祖，说感觉不对。三人急急地就往前跑，可没多久就觉得脚下都在晃动了，三人在晃动中也分开有些远。忽然一个剧烈的晃动袭来，人就感觉往下陷——是山塌了。 你曾祖和村长他家老小抱住了身边的树，你叔祖却直接掉下去了。你曾祖没反应过来时，村长他家老小却已经就着下沉的劲儿松开手，往你叔曾祖那边扑过去，想要抓住他。 抓住是抓住了，可两人也被卷着往山下滑去。这时候你曾祖也松开手去扑那两人，但是很快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后边砸到，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棵树干上的，树干一半斜插在泥里，砸到他的可能就是这棵树，他也因为这棵树活了性命。 他急忙去找另外两人，终于在一处泥里看到你叔曾祖。他连忙去扒，去叫。你叔曾祖也被叫醒，可两人怎么也没看见村长他家老小，直到两人找了一圈又回到叔曾祖刚才躺着的地方时，才发现那个坑底有只手。 两人拼了命的扒泥，手指头扒得全是血，可当村长家老小的脸露出来时，已经一片青紫、结合他的状态，他是为了托举你叔曾祖，活生生……” 吴爷爷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旁边的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窝浅的白铁熊已经抽泣起来，白铁英也心里堵得慌。她确实不知道当年发水还有这样的事情，从叔爷的样子来看，他也不知道两位老爷子分家之前还有这样的故事。 “县城旁边的山都塌了，那县城也没好到哪去，县城东西两面几乎被淹没了，城墙都轰塌了一块。无数人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村里人也因为露宿在外被埋了许多人。 就在大家在沉痛中打算重修家园的时候，万没想到你叔曾祖这时候提出来要去县城找活儿干。况且这时候正是需要青壮出力的时候，真是没想到你叔曾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任你曾祖怎么劝诫，你叔曾祖也坚持要离开，两兄弟就此离了心，分了家。 你叔曾祖离世前曾再回来找过你曾祖，但你曾祖怨恨他知恩不报，一口回绝了他想埋回仙鹤村的想法。又过了十几年，你叔爷也派人过来联系，说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门亲戚，想问问是否还有人还在。当时我们正在地里干活，你爷爷也听你曾祖说起过此事，当时就破口大骂，从此也就再没联系了。 你看咱们村，就这几十户人家却拉出二里地，实际上现在中间那些荒地底下，都埋着曾经的人家呢！ 铁英啊，咱们普通老百姓，就是土里刨食的命。尽管总有磨难，可熬过去了不也年年丰收？跟你说这的些事看着是咱们村命运多舛，可这是近四百年间发生的大事，总的来说咱们日子算好过的了。 不是说不能上山，咱不也在近山抓挠点吃食吗？可要像你说的那样，那咱们放在地里的精力够吗？邻村也有进山的，可你见着哪家靠进山发大财了吗？哪家又能靠山货养起一家老小的？ 不说经历的教训和山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单说你就是进了山也不是遍地金银，任你可劲儿地捡拾就行了。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可能还行，可日子久了呢？近山没有收获就得往远山走，那山里可不是咱们得地盘儿，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第87章 这是一位扫地僧啊! 吴爷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算什么危险都没有，可哪里一定收获满满你能保证吗？如果都没有，那一家老小要喝西北风吗？ 咱这北方冬季漫长，其他三季不抓紧种地，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山里找那不知道在哪的金银去？更何况要是年景好还行，要是碰到灾荒战乱，你就是手里有大把的金银也买不来粮食保命啊！” 白铁英听吴爷爷讲完，定定地坐在凳子上半天没说话。回想这仙鹤村村史，心中也不免感叹。在她的记忆里，仙鹤村就是依靠着这片山水土里刨食的农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惊险，又有这么多人为了这个村子的兴衰荣辱丢了性命。 叔曾祖在大家需要出力帮忙的时候选择离开，确实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做，单从叔爷的为人来看……算了，老一辈的恩怨不是她可置评的。 吴爷爷和村长的话不无道理，敬畏自然，是人类生存的根本，但那些事情也不能全让北山背锅啊！ 狼蛇报复，从它们的角度来说并没错，而发水和塌山估计就是几百年的人类活动致使水土流失导致的。 而这些事情的根源说起来还是人的问题，无论是起了歹心下毒，祸引全村，还是邻国入侵，大水塌山，哪个事情不是因人而生的呢？ 可能别的村子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和事故，但是仙鹤村的格外惨痛，致使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后，已经超过了拿“狼外婆”吓唬孩子的程度。 刚才村长那么肯定地说大家都不会同意，估计这个想法已经在老一辈人的心里扎根了。一个人的三观可不是靠自己三言两语就能突然转变的，她也没有那口才和头脑。 “我说怎么几次上山就看见吴三叔了，还以为是自己躲得好，原来是仙鹤村有那样的规矩。哎！我真是太难了！”白铁英在心里哀呼。 清了清嗓子，白铁英斟酌着开口道： “王爷爷，吴爷爷，听了咱们村过去的事情，铁英一时情绪不稳，还请两位爷爷别笑话我。” 见两位老人摆手，白铁英拉起白铁熊继续道： “王爷爷，我和铁熊敬佩您家的为人，请允许我们大礼相谢！”说完，白铁英跟白铁熊给村长行了大礼，村长连忙站起来去扶她俩，嘴里连说“不用，应该的！”但语气里能听得出来很是欣慰。 “卖山货这事儿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是铁英还想请王爷爷帮个忙。”见村长在等她说话，白铁英继续说道， “王爷爷，我家这情况是开地还是买地都得等铁熊大了再说，但就像吴爷爷说的，这冬天转眼就到，家里要储备的东西还有很多。而我们也不能一直靠乡亲帮助或叔爷接济，那样会把我们惯懒的。 实不相瞒，张掌柜那里我是打了包票的。张掌柜家的春福堂也在县城百年了，确实是人品好，口碑好，叔爷才让我去他家的。 我是这么想的，咱村里人每年也捡拾许多山货，也会晒些菜干，您看可不可以由我来收购大家吃剩下的部分呢？现在家家园子里的小菜已经下来，下个月开始瓜果蔬菜的也陆续能吃了。 这事儿确实是我冒失了，咱村里人抽出时间人手来做这些事儿确实是耽误地里的活计，哪能家家都跟我家这样的情况呢？ 我不想失信于人，但我也确实没能力收集到一定数量的山货，另外我也是想着能在城里认识个可靠的人，等我们再大些了也好去城里先找个活计，攒些钱好回村给铁熊买地。” 白铁英说完就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村长，她知道，这事儿成不成得是他说了算，而吴爷爷是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的，并不是他说的什么只以为她是来还钱的。 就凭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说要独自去县城，他就做主答应了，那可不是漠不关心，而是他洞悉了自己一定是有秘密且能保护自己的。 也不知道刚才说的矛隼报恩的故事他信不信，反正他现在又是那副看似事不关己，但“且听她编什么瞎话”的表情了。 另外他刚才说话时的遣词造句可不像一个老农，他安抚村长，引导话题，还那么详细地讲了村史，实际上就是在点她应该怎么去办这事儿，而且关键人物就是村长。 “这是一位扫地僧啊！”白铁英心里暗道。 至于村长一家，对村子确实功不可没，但也被亲人一次次的离开伤透了心，或者说，过于敬畏自然、相信命运了，自己只能顺着他的话来。 想想自己这事儿办得确实莽撞了，以后一定要注意！时代不同，观念不同，人心不同啊！别弄不好再把自己搭进去，可就成了有金手指的穿越者的耻辱了。 “咳咳”村长清了清嗓子，“铁英啊，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呢？有点胆子太大了。不过也是，你还是个孩子，有些道理不明白也是我们大人没教的责任。 但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可以惯着孩子，但是不能瞅着孩子变懒了。行，这事儿我答应了，下晌吃完饭我召集大家还钱，顺便就把这事儿说了。 在我这儿就这一次，以后你要干啥可不能只凭一片好心就去做了，也不要随便就答应别人什么，你得想想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到。你们还都小，慢慢学着，以后大了还得靠铁熊重振家门。” “谢谢王爷爷！我也牢记您的教诲，以后做事情不能鲁莽。我也是指望铁熊呢，就想着让他快快长大，我们老白家还得看他的。那我以后要是有啥不明白的我就来请教您了，您可别嫌我烦啊！”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王爷爷要是嫌你烦，能跟你掏心掏肺地唠这些？好了老弟，我就带她们先回去了，我那地里还有活儿呢!我要知道这丫头跟她爹似的主意这么正，我都不能带她来！”吴爷爷接话道。 “大哥，咱俩这一辈子的关系还说啥了？下晌你早点来呗？咱哥俩也好长时间没一起喝一杯了。” “那行，那我就来你这喝一杯，也好长时间没跟你好好唠唠了。我跟你说啊！就咱们村这帮皮猴子，就得好好管管！” 第88章 为难别人不好吗? 吴爷爷一边说话，一边领着白家姐弟往外走。 “他大哥走了啊？不多待会儿了？”王奶奶从灶房出来招呼道。 “弟妹，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活儿呢！老弟说下晌来你家喝杯酒，倒是麻烦弟妹给我们哥俩做几个下酒菜了！” “嘿，他大哥说啥麻烦不麻烦的，这也总在家念叨你呢！” “王爷爷、王奶奶留步，我和铁熊晚上再来，到时候有事儿要麻烦王爷爷呢！” “哎，没事儿也常来，奶奶看着你们这些孩子就高兴！” “好嘞，王奶奶您别送了。我们走了啊！”白铁英说着跟吴爷爷出了院门。 王奶奶转身进堂屋，一边翻看白铁英拿来的东西，一边问：“他大哥和铁英来干啥来了？” “还钱。” “啥？咱家的都还了吗？” “哼，不止咱家，是全村的都还了。” “她哪来那么多钱啊？” “说是救了只矛隼，矛隼报恩给的人参和灵芝，让她卖了。” “诶嘛，老白家这是什么命啊！但凡早点……” “哎！可不是么，铜升和素贞那俩孩子多好啊！” “哎哎哎，老头子，你看看这，这铁英是花了多少银子啊？诶呀，不行，我得去还给她，这孩子太大手大脚了啊！”王奶奶说着把手里的酒和烧鸡、卤肉举起来给村长看。 “不用，那烧鸡卤肉的她能给咱送来，她自己肯定也买了。那酒她也喝不了。你拿来我看看是啥酒？”村长接过酒来一看，上面写着“知音楼梦瑶”五个字。 “这个铁英啊，看来卖山货这事儿她是真上心了。” “咋地？这酒很贵？” “多少钱我不知道，就凭县城最大的酒楼知音楼这仨字，这酒就便宜不了！” “她求你这事儿难办？” “哼，不是难办，是根本就行不通！这帮孩子啊，忘本了啊！” “你也别那么说孩子，她那么小能懂啥本不本的？不对你就多教教呗，就看老白家也不能让孩子走偏了。” “那还用你说！你一会儿去仓房把去年捡的山货看看还剩啥都拿来，还有你晒的那些菜干儿，用不着的也都拿出来。孩子张一回口，咱也不能不帮。” “她是要卖这些东西？那也不值钱啊!” “所以说呢！就是个孩子！对了，晚上你把那烧鸡卤肉的切点，我跟吴大哥也尝尝这知音楼的酒！” 王奶奶答应着把东西拎出去了，这里面有块缎子呢！给大孙子做个被面儿，新房就得添点新东西！ 回去这一路自然又有人跟白铁英搭话，她这次倒是没转移话题，只说有啥事儿晚上村长召集的时候一起说。 等走到吴爷爷家院门口的时候，白铁英领着白铁熊齐齐给吴爷爷行了礼，但是白铁英什么都没说，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吴爷爷这人情她领了，日后回报就好，现在也不用多说什么。 等吴爷爷进了院子，白铁英又拉着白铁熊的小手前摇后晃地往家走。走了一段没见白铁熊说话，白铁英低头一看，白铁熊正默默淌眼泪儿呢！ 白铁英真是太心疼这孩子了，刚才听了那么多事情他都能一声不吭，该干啥干啥，直到现在才哭出来。她五岁的时候可做不到白铁熊这样。 白铁英蹲下来，亲了亲白铁熊的小爪子说道：“铁熊，对不起，姐姐……” “姐……姐……啊……” 白铁英一把搂住他，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对不起啊铁熊，都是姐的错，姐不应该让你去，让你听到那么可怕的事情，吓到了吧？没事儿啊，没事儿，不怕，都过去了，跟咱都没关系啊！不用怕，姐在呢！” “姐……对不起，不是姐，帮不上姐，让姐上山，我不贪玩，对不起，我好好吃饭，姐不上山……” 白铁英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白铁熊传染了，怎么眼泪窝子变得这么浅？听白铁熊哭得她心都要碎了，想说话，可嗓子眼儿哽得厉害，只能更用力地抱着他，手不停地在他后背拍着，仿佛这样能安慰白铁熊，又好像也能安慰到自己。 姐俩就这么抱着，直到白铁熊的哭嚎变成了抽泣，白铁英摸摸他的头说：“铁熊，姐之前说过了，姐不想你长大，你就应该淘气，应该贪玩，应该有你这个年龄应该有的东西。 姐比你大，那些对姐来说都不是事儿，你不用担心姐，姐把自己照顾得可好了呢！再说还有你这个小暖男心疼，关心，帮助着姐姐，姐姐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而且我们铁熊其实已经长大了，这个长大可不是像其他孩子那样长高吃胖，而是能体会别人的辛苦，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并且愿意鞭策自己努力去做。 姐为有你这个弟弟骄傲啊！你瞧瞧咱们村那些小屁孩儿，都不是我说，谁家孩子也没你可爱！咱都不说别的，有几个孩子能想着吃到好吃的还给姐姐留一口的？” 白铁英一番彩虹屁夸得白铁熊停止了哭泣，还露出了笑容。他开口说道：“姐姐，叔曾祖是坏人吗？” “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是啊，姐姐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只有当年的人才能说得清楚。无论是吴爷爷、王爷爷还是我们，都不是当事人，都是听说，据说，传说……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啊！就是说我们听到的，见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这需要我们用心去感受，用头脑去分析。这件事情我们连当事人都没见过，只听别人评价他对错与否，那我们是不是也做错了呢？所以我保留意见，不予评价。 那你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我也耳虚石！” “哈哈，你这不是耳虚实，你这是……算啦！你要是对于什么事情有疑问，那就带着这个疑问去探寻真相吧！ 不过也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困扰自己，世界这么大，有意思的事情这么多，不要为难自己，为难别人不好吗？哈哈哈哈……”白铁英为自己讲的疯批语录笑得前仰后合。 白铁熊不知道姐姐在笑什么，但是看到姐姐这么开心，他也开心。 第89章 很会描述画面感 “姐，小暖男是什么啊？” “呃，糟了，又把原世的词汇说出来了”白铁英心道，“哦，就夸你是个让人感到温暖的小男孩啊！” “嗯，那我以后就做姐姐的小暖男，让姐姐一直暖呼呼的。”白铁熊肯定地点点头说。 “诶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姐，可爱又是什么啊？” “嗯……可爱就是……你值得爱！” “那姐姐也可爱！” “哦吼吼吼吼，那是当然啦！咱们是可爱姐弟呢！” “姐，那……” “看谁先到家！”白铁英说完撒开白铁熊的小手就往家跑。 太可怕了！他就老老实实当个熊孩子不好吗？那样不听话还能揍一顿。为什么要当十万个为什么？这怎么下得去手！ “姐，等等我，你玩儿赖，你等等我啊!” 姐俩一路嬉笑打闹回了家，白铁英一进院门看见泥巴房，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这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啊！谁能想到一场大水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毁了？ “对了，能把三间房子冲没了，那得多大的水？住这里并不安全啊！而且我还定了泥瓦匠来修房搭炕啊！这又有近百年了吧？真是细思极恐啊！” “姐，咱俩好好努力，一定可以再盖三间房的！”白铁熊心思细腻，他看姐姐站院门口瞅着房子发呆，居然就猜对了姐姐的心思。 “啊？哦，哈哈，好啊！我们铁熊出息了呢！好，姐姐跟你一起努力盖三间……为什么盖三间啊？” “姐姐一间，我一间，我媳妇一间啊！” “啥？你个小屁孩知道啥是媳妇吗，还给媳妇一间！” “那咋不知道！娘就是爹的媳妇，我将来也会有媳妇儿的，像娘那么漂亮！” “哈哈哈哈……好，那可说好了，你一间，你媳妇一间，姐给你记下了，哈哈哈哈哈……”白铁英笑得不成，刚夸完，这也太出息了！ “你笑啥？！我说话算话，肯定一人一间！” “嗯，姐信你，快去看看水凉没，没凉准备洗澡了。” 白铁英心说到底是个五岁的小屁孩儿，这童言童语回头拿小本本记下来，长大给他媳妇看！ 白铁熊进灶房一看水已经温了，就问姐姐行不行？白铁英让他自己玩去，她一边烧水，顺便把午饭热了。 烧鸡味儿实在是太霸道了，要不是仙鹤村村史太过悲惨，刚才在村长家她肚子准得叫起来。 抻脖儿看小土豆不在门口，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烧鸡，用菜刀剁了鸡脑袋鸡爪子这些她不看不吃的给矛隼妹子，剩下的直接装盘子里了。烧鸡就是得一边吃一边撕才过瘾啊！ 不一会儿铁锅里的热气上来了，她把水舀到水桶里，一个空间搬运，人走到浴桶那趁小土豆不在，拿出来就倒浴桶里了，空间真是搬运利器啊！ “不干镖局了，风险太大，我干搬家公司得了！”白铁英在心里开起了没人听得见的玩笑。 回身又往铁锅里添上水，把蒸笼放上面，又往里面放了两个馒头和两碗打好的鸭蛋。调好了柴火，她就召唤白铁熊洗澡。 白铁熊欢呼一声就从后头菜园子跑回来了，三两下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还不等白铁英帮他，他双手一撑，身子就扑到了浴桶里。 溅起的水花洒了白铁英一身，气得白铁英就去揪他耳朵，他却一下子扎到浴盆底。这无师自通的样子把白铁英给气笑了，告诉他有本事就别出来后，进屋换衣服去了。 进屋她就去了空间，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整完肖茜后买的那身呢，在村子里穿也不合适，正好换了。 看着手里的裈裤白铁英也不禁感叹，原世剪视频的时候有一个是说古代服饰的视频，里面说古代没有内裤，这让她刚穿过来想起时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裸奔”了呢！后来一看发现有个带裆的类似内裤的裤子后才放心了下来。 换好衣服的白铁英，顺手在空间的河边洗了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现在她也是肥皂团自由的人了。原来她以为在这里顶多是用淘米水、草木灰、皂角之类的洗衣服，没想到人家都发展到用肥皂了。 当然，普通老百姓，尤其是住在乡村的人，还是用那些的居多，还会用洗衣棒来捶打衣服，原身娘就是用的那些。 可白铁英是个小富婆了呀，她就在杂货铺的推荐下买了些肥皂团来用，还真别说，跟原世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化学污渍，洗起来也就没那么难。 洗完衣服晾在了空间场院那里的晾衣杆上，她就出了空间看白铁熊洗得怎么样了。在房间里把新衣服新鞋又找出来一套给白铁熊换。又剪了一块旧衣服当澡巾。 还没走近，白铁英就先警告白铁熊不许再把她衣服弄脏了，白铁熊自然是满口答应。白铁英这才撸胳膊挽袖子地上前给白铁熊搓后背。 看着后背上的泥拘溜儿，白铁英干脆把白铁熊搓了个遍。果然，搓澡这个事儿只有搓别人才能下得去手啊！洗完水都浑了！ 让白铁熊站在新买的条凳上把他擦干，换上新衣服，新鞋——还真是个小帅哥呢！ “姐，明天我还能洗澡吗？”白铁熊对在大浴桶里玩儿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以啊，你要能自己伺候自己，一天洗八遍也不拦着你。不过你烧好水了记得叫姐给你拎过来，你现在还不能拎热水。” “好嘞！姐你去歇着，我来放水。” 他刚才就对桶里那个塞子很感兴趣，悄悄拔了下，结果水哗哗地就流出去了，吓得他又手忙脚乱地给堵上了，幸好姐姐没发现，这回他可以好好放水玩儿了。 “呵呵，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个子不够高啊！你以为洗完澡只放水就完了吗？那浴桶里那么多泥拘溜儿放不出去怎么办？搁里面等它长成青蛙吗？ 站一边给我打下手，我教你一次，以后你长大了洗完澡这些活儿就都自己来，别等别人给你干。累不累的不说，别人看着不恶心吗？” “哦，知道啦姐姐。”白铁熊听姐姐说得也觉得怪恶心的，虽然青蛙也很好玩儿，可他不想跟一浴桶的青蛙洗澡。不得不说，白铁英很会描述画面感。 第90章 终于无债一身轻了 从擦澡盆到倒水保持浴桶湿度防止干裂，从洗澡前准备什么到怎么洗衣服，白铁英给弟弟做了全方位的生活常识教导。 也幸好这孩子要是对什么感兴趣了，就会保持很高的注意力。白铁英觉得她五岁的时候都做不到听妈妈说这么一大段话而不溜号儿的。 “这小子适合往什么方面教导呢？”白铁英不自觉的开始思考起来。但她实在是没有经验可谈，谁家宝宝还能教宝宝了？！ 俩人吃完午饭睡了一觉，白铁英起来后觉得差不多该把空间留的种子催催芽种外面来了。下午日头毒，她让白铁熊在堂屋玩玩具，自己去菜园子大概规划了下，就进空间育种去了。 原身的种植经验不多，白铁英自己也是个小白，但幸好有空间可以帮她完美地繁育出来。时间加速下不一会儿就繁育好了。于是她又出了空间，装作除草的样子，一棵一棵地种到了园子里。 等忙活完也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先把叔爷给买的这口铁锅开了个锅，旁边的小灶上依旧用陶罐煮了粥，等晚上回来吃点卤肉，馒头，就点野菜蘸酱就是又一顿了。 约么大家都吃完下晌饭了，白铁英领着白铁熊就往村长家走去。 一路上看见人白铁英就招呼往村长家过去，说是自家能还钱了，请村长帮忙分了呢！村民一听，有的连饭都不吃了就跟着去了。等到了村长家，白铁英带着弟弟又跟大家重新认识了一遍。欠债的能还钱了，哪个债主不高兴呢？自然是跟白家姐弟聊得火热。 白铁英进门儿先给村长和王奶奶问好，一看吴爷爷也在，两个老头儿喝得满面红光的。见她来了，村长也不多话，夹着个本子和笔墨，拎着那袋银子、剪子和一个平勺子似的东西就来到了红松下面。 “咳咳，相信大家都有听说了，老白家这俩孩子好不容易有钱了，第一时间就想到要还钱。她俩都是好孩子啊！咱就是乡里乡亲的帮个忙，这俩孩子都一直记心上呢！不错，不错啊！不亏是咱们仙鹤村的孩子！” 村长几句话交代了重点，又表扬了这样的行为，还顺带出点教育意义，让白铁英暗道：“要不人家家能做几百年的村长呢!” “吴大哥，你来给老弟帮把手，记下账。” 村长这话让白铁英吃惊：“吴爷爷识字？”不过一想也很正常，吴爷爷说话做事细想起来并不是少言寡语，而是有种洞悉一切的疏离感。那可不是智商高就能解释的了的，这吴爷爷说不定书还没少读呢！ 等村长家两个孙子给搬来桌椅，两个老头儿就并排坐下，让村人排好队，一家家的给付银钱。 白铁英看了一会儿后知道了，那像个平勺子似的东西叫“戥子”，是个计量工具。她在旁边也看会怎么用了，寻思以后自己也买一个。 这里最小的银钱单位是文，可白铁英被原世的一些小说视频的给误导了，以为银子很常见，再加上她不是一文钱没有，就是突然一下子巨富，去买东西的时候还都是大件、大量地买，还都是付的银子，所以她也没个正确的花钱观念。 记忆里是欠了八十两，她就拿出来的都是整钱。还吴爷爷家时因为加上吴三婶那个手镯正好是二十两，可能两位老人也是她那么想的，就也没跟她说不要另给啥的。 可到了村长这里就出了问题了，这家五十文，那家三百文的，欠的都是零钱，村长这才现场铰了银子还钱。白铁英一边暗暗提醒自己注意，一边不断带着白铁熊跟人家道谢。还顺便解释说叔爷给的就是整银，自己没想到，给大家添麻烦了之类的话。 这集体还钱的场景就跟集会似的热闹。虽然拿回来的是自家的钱，但这人一多，还排着队领，好多人心里都产生了一种发意外之财的感觉。 村民其实早都不抱希望了，要不然也不能有那么些去她家拿东西抵债的人家。村长在还钱的时候还要把钱扣除，白铁英连忙阻止。 一是她现在不差钱儿了，二是那些东西的价值其实远远抵不上真金白银来得实在。都是些旧衣服，旧家具，锅碗瓢盆啥的，人家拿回去也不一定真能用上，就是一种知道还不上钱了的无奈之举，说到底还是要感激人家的，那她现在也没必要计较。 她家欠下那么多钱，治病钱算是少的了，卖地加上从吴爷爷家借的就撑到了爹走，剩下那些钱都是花在了爹娘的丧事上。没办法，这里的人就讲究死者为大，生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走了都得给带走。 正常人家都是娶了媳妇或嫁了闺女后就开始准备了，她家这都是突发情况，要不是村里人帮忙，她爹娘走得寒不寒酸不说，这俩孩子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白铁英想想自己三年苦熬，不也是想给爸妈买个墓地安葬吗？不然每次去祭拜时，看着那层层叠叠地格子，连鲜花、贡品都没地方放，磕头都跪不下去的骨灰寄存处，心里也真不是个滋味儿。所以她现在代替原身还钱和感谢帮助过她的乡亲，也做得心甘情愿。 因为现铰现付，时间久了点，等都还完了日头都落下去了。白铁英心里感叹“终于无债一身轻了”。她又带着白铁熊给大家磕了头，众人自然是连说不用，有跟老白家关系好的，还哭了好几个，白铁英连忙左一个“婶婶别哭”，右一个“奶奶疼我”地挨个去哄。村长见皆大欢喜，顺便就开口提了白铁英要卖山货这事儿。 “老白家这事儿完了大家都先别走啊，我这还有事儿要同大家商量商量。 老白家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铁熊还小，要等他能出力还得十年。铁英一个闺女能干得了多少？再加上铁英也有想回报照顾她的各家乡亲的意思，所以就去县城的春福堂联系了掌柜的想要卖山货。” 众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第91章 我家孩子也很可爱 村长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 “咱村的规矩她不懂，大家也不用再骂她了，我头午跟她吴爷爷已经骂过了。但是这做人得有信用，答应了人家的事儿那就得给办了。她一个女孩子能捡多少山货？再说好多山货现在也没到时候采摘呢！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各家再帮她们姐俩一回，都回家看看去年捡的山货还剩啥，觉得自家不吃了的，都给她送去，让她全了这个承诺。 当然了，我在这重新说一遍啊，咱们仙鹤村的村规就是：守望相助，不能叛村，进山不得超过一日，不能随意杀生！ 你们都回家各自嘱咐好家里的孩子，别再给咱仙鹤村招了事端。有不明白咋回事儿的都给教明白了，那用人命换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吗？好了，我就这些话，都回了吧！” 村长召唤孙子把桌凳抬回去，又把清账后剩下的三两五钱同欠条都还给了白铁英。这回白铁英没推辞，直接就收下了。村长又让王奶奶把他家剩的山货给白铁英拿走，姐俩谢了村长，背着山货，搀着吴爷爷就往回走。 一路上白铁英见着人就嘱咐今晚上或明天头午有时间，就把山货给她送去或叫她来拿，到时候卖了银子大家也能再添点嚼用。众人都嘻嘻哈哈地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往心里去。 等过了倒数第三家的胡奶奶家，白铁英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吴爷爷，您是怎么识字的呀？可以教教我和铁熊吗？我们不贪心，就学个常见字，不被人坑了就行。” “呵，我就说你刚才老往我那瞟啥呢！是这个事儿啊！我家孩子可没一个从我这儿学了东西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教你呢？”吴爷爷可能是上了酒劲儿，虽然话不好听，但是语气亲近了不少。 “诶呀，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那就是您有您的理由呗！我就是问问，您要是想教当然更好，不教的话我也打算过一阵子带铁熊去县城读书的。 要不是为了我那个卖山货的计划，我其实都不想回来了。回来干什么？家里就那么个小泥巴房，地无一亩的，铁熊长大了得吃多少苦，才能重新置办起一份跟村里人差不多的家业？更何况到时候说不定大家更好了呢？ 所以我就想走个捷径，不管干啥，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肯定不一样，就像您家这条件的，在咱村有几家？跟您接触多了，我就更不信都是家里壮丁多的原因了。”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真是猴精猴精的啊！看走眼了啊！”吴爷爷捋着胡子，突然笑起来。“哎！可惜我老吴家没个机灵的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吴爷爷，你这么说我可就得反驳您了，我北西南三个哥哥可都不差，家里家外的不都在您的指挥下收拾得利索儿的吗？就连东子也厉害着呢！之前在我家跟铁熊他们一帮孩子玩儿游戏，属东子赢得多呢！” “呵呵呵，东子比那三个确实强点儿，但也不多。我说的机灵是指像你这样的脑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一点就透，还能往前想几步。铁熊啊？还没看出来。” “我们铁熊也不差啥啊，心思细腻，做事情认真，有耐心，性子纯良，手脚还灵活……” “诶呀，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教，不用夸成那样，要不以后发现他愚钝，你这都是现成的理由了！” “啥？吴爷爷，您是答应教铁熊了吗？谢谢吴爷爷！”白铁英说着拉着白铁熊就跪下去，咣咣咣磕了仨头，让没了搀扶的吴爷爷差点摔倒。 “诶诶诶，你这孩子，刚夸完你机灵！诶呦，我要不是怕闪了腰，非得揍你俩一顿不可！” “吴爷爷，揍我，揍我！”白铁熊开口道。 “叫啥吴爷爷，你这得叫师父！”白铁英借坡下驴。 “诶，可别的，你这不差了辈儿了吗？我也不是你俩师父，你俩以后就还是叫我一声吴爷爷就好，对外也不要说我教了你俩什么……嗯，就说我去教你种菜去了吧！” “吴爷爷，我听您的，我也不多嘴，您放心，铁熊也嘴严着呢！” 白铁熊听了姐姐的话，把小嘴儿抿得紧紧的，连连点头。 “诶呀，喝多了啊！怎么就稀里糊涂被你套了话了！不过这梦瑶酒确实不错！” “吴爷爷，我那还有两坛，明天给您送去！另外，我们跟您学习的事儿，吴奶奶也不能知道吗？” “我连自己家孩子都没教，你说呢？我先跟你说好，我教你俩主要是看你，铁熊啊，就跟一边学，要是发现太笨以后我也不会教的。” “吴爷爷，您怎么对女孩子没有一般人的那种想法呢？” “哪种想法？女孩子又差啥了？前朝要不是……算了，喝多了，你就当是醉话，听了就忘了吧！” “好嘞！啊？您说啥？我没听见啊！”白铁英把手放在耳边装样子，招来了吴爷爷的一个脑瓜崩儿。 “诶呦！吴爷爷，您手劲儿也太大了吧？敲傻了怎么办？” “哼，傻了那就好办了！” “嘿嘿嘿，您说的是！那您看什么时候可以教我们啊？” “今晚是不行了，明早卯时初吧。” “啥？那么早？” “呵呵，你也可以不学。我虽然不用下地了，可每日尚需寅时中就起来，你吴大伯他们可是寅时初就起来的。” “是是是，我们一定能起来！” “卯时初我要是到你家发现你们没起……哼哼，有一次以后就都不用学了！” “好嘞，吴爷爷您受累了，我们自然也不能起都起不来！” “好了，我这也到家了，你俩回去吧！”吴爷爷抬脚迈进了院门。“对了，下次你俩要哭，离我家远点！另外，我家孩子也很可爱！” “呃……是，吴爷爷！”白铁英和白铁熊对望一眼，齐齐答道。 “这老头儿，偷听人说话还这么理直气壮！好吧，谁叫自己不小心呢！光顾着哄白铁熊了，忘了还没走出人家多远的事儿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白铁英不免暗暗腹诽。 第92章 包子有馅不在褶上的翘楚 姐俩又手拉手地往家走。这回白铁英可记着了，离开吴爷爷家大概一半的路程道边有棵柞树，在这里说话就肯定听不见了！ “好啦，现在可以说话了！诶嘛，我也没说他家孩子不可爱啊！那就是比喻一下而已！这老头还认真了！” “姐，我好像不怕吴爷爷了。” “呵呵，放心，你很快就会怕的！” “为啥啊？” “当你到点儿没起来，当你教了记不住，当你犯错受批评，当你作业没写完……你会怕的，哈哈哈……”白铁英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盯着白铁熊，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我是不是不做那些事儿，不犯错就不用怕吴爷爷啊？” “呃……你说得倒也对，那就祝你好运，不用害怕吧！”面对白铁熊天真的小眼神，白铁英服了。 “那我也祝姐姐不用害怕！” “好，共勉，共勉！走吧，回家吃饭了，我肚子都瘪了！还以为一天三顿就能吃回来呢！这也一点起色都没有啊！还是干巴巴的豆芽菜和小土豆。” “姐，小土豆是啥啊？” “没啥，看谁先到家！”白铁英不想回答十万个为什么，故技重施地跑了。呃……一想土豆她更饿了！ 白铁英到家后先去场院那边摸了摸白铁熊的衣服，一看都干了，就嘱咐白铁熊把衣服都收了，叠好放柜子里。她去灶房收拾，准备吃饭。 白铁英觉得白铁熊真是个宝藏孩子，他有个优点就是你让他干啥，他就能不打折扣地去完成，对自己的要求还挺高。把饭都摆好了还不见白铁熊出来，白铁英就进西屋去看，好家伙，还在那跟衣服做斗争呢！ 其他衣服扔在床脚，可能嫌被子挡碍，也推到了床头，他的裤子正板板正正地铺在床上，用白铁英晌午教的收纳法叠着呢！ 由于个子矮、手短，铺到床上的衣服是平整了，他却只能踮着脚尖，伸着胳膊去叠靠里面那边的衣服，整个人都在用力，看得白铁英不由得一阵好笑。 卧室里白铁英就添了个衣柜，西屋除了木板床也真是几乎没地方了。用不惯箱子装衣服，她就买了柜子。柜门开着，看样子已经叠完一部分放进去了，因为原来白铁英叠放得很是整齐，现在却有些歪斜了。 白铁英这会儿也饿过劲儿了，就转身去了东屋，把村长给的山货拿空间里摊开检视。重量不高，东西却不算少，都是各类蘑菇和菜干。 按照她给张掌柜定的标准，分完了一量也才不到十斤。又往里面添了些凑了个整数，取出纸张和炭笔记上名字和重量放到了一边。 原本确实没想到仙鹤村有这样的规矩，白铁英觉得有些自讨苦吃的憋闷感。原世那些大学生村官不也没少吃苦头吗？自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可能还是原世的思维在作怪，自己还是有种原世文明俯视刀耕火种的优越感，觉得自己是“为你们好”啊，就脑子一热干了这事儿。 但卖山货这事儿既然开了头，不管怎样都要把第一炮打响，让村民见着好处了，还会怕没有下一次吗？村长家为人绝对是杠杠的，但不也每次都拦不住人心吗？ 谁不想吃香的喝辣的？谁有好日子放着不过偏要苦着自己？那违反人性啊！也就是仙鹤村的经历太特殊，加上时代的制约才能管控几百年，不说别的村子怎样，只看她今天还钱时有的人说的话就能可见一斑。 但她也不是真想不开，要是明天村民不拿山货来，这件事也就就此作罢。且看二傻子那事儿是个怎样的结果，再看吴爷爷教得怎么样再决定什么时候搬走。 听了叔曾祖的故事，她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水土流失不加以改善的话只会越来越重，更何况她家宅基地肯定是偏低的，不然不能重盖这间泥巴房，原来的房子怎么着也得剩个地基吧？可现在的小院她是一点没看出来曾经有过三间房子的痕迹。 话说吴爷爷也是奇怪，放着自己儿子、孙子一大堆地不教，选择教邻居家孩子，然后还要瞒着自己的老妻。前朝……女子……呃……都几百年了，能是什么事儿呢？ 想想他说自己机灵就觉得有些心虚，希望空间井水的启智效果明显吧！不然这一天天的总犯蠢，早晚得出事儿！想到这儿，白铁英赶忙打了井水，跟矛隼妹子喝了起来。 现在空间里那两个豁口碗成了矛隼两口子的专用碗，这回大采购她还买了几个瓢用来舀水，比以前方便卫生多了。矛隼两口子也很讲究，每次都只是在石头床的一侧进食，不会弄得满哪都是。 喝完水她就出去了，去西屋一看,白铁熊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最后一件衣服往柜子里放。白铁英立刻送上一堆彩虹屁，把白铁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然后趁机再提出更高的要求。有个自己卷自己的弟弟真香啊！ 两人吃完饭，白铁熊洗碗和收拾厨房，白铁英又给铁锅开了遍锅，没办法，这时候的铁锅跟原世的还不太一样，开了一遍感觉效果不大，到时候炒菜糊锅就不好了。 晚上还钱的时候村长提起来，她才想起来原来家里是有铁锅的。又细想了遍家里原来的东西，那些她觉得的破烂的东西，居然有几件在村里算是很好的了。 这么一看，她爹有种直男的浪漫啊！在这个百姓普遍使用水煮一切的烹饪炊具的主流下，她爹居然给她娘买了口价值二两的铁锅！ 那是什么概念？她家那几亩地一年也才十几两的收入，再交完赋税就不剩下啥了啊！怪不得全村就她家是泥巴房，爹真是“包子有馅儿不在褶上”的翘楚！ 姐俩都干完，白铁英又带着白铁熊打扫了堂屋，预备以后在这里学习。原来她是想收拾东屋的，后来又一想吴爷爷估计不会同意的。那就这条件吧，饭桌书桌，堂屋东屋的，学习不好跟桌子或屋子又有什么关系？ 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93章 这回是真怂了 白铁英早上起来就先进了空间。对于昨晚睡着了又被矛隼兄敲醒这事儿，她现在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结果进去一看，矛隼两口子睡得正香呢！白铁英顿时觉得她又有起床气了。 “你们两口子这是适应我的生物钟了？听不见人家已经在叽叽喳喳的了吗？” “干哈。”矛隼兄轻声答了句。 “呵呵，恕我失礼了您呐！今天我有事儿，您是现在走还是等我忙完了再说？不是你为啥天天要出去啊？那边那么多自助餐，我又不收你门票，为啥天天早出晚归的啊？” 白铁英这一番输出，矛隼妹子也醒了，对矛隼兄“干哈，干哈”了两声，又用鸟喙梳了梳矛隼兄背上的羽毛。 矛隼兄也扭头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一展翅膀从石床上飞了下来，这意思是现在就跟白铁英走。 “得，你们爱咋咋地吧！”沟通不了，白铁英也没办法了。 送走矛隼兄，白铁英赶快去洗漱，再拾掇拾掇院子，把院门打开。等她准备完早饭的食材，想叫白铁熊的时候，发现他居然蹲障子底下刷牙呢！每天都能把时间卡得这么好，到底是什么天赋技能？ 姐俩坐在堂屋里对着眼前的书本和纸笔大眼瞪小眼。白铁熊是因为不认识，白铁英则是在想怎么装不认识。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有底了，因为回想原身在县城见过的字，小姑娘不认识，多年过去也就剩个模糊的印象了，可她可认识啊！这不就是原世的古体字吗？顶多就是单拿出来看着眼熟，但连一起她就能知道意思了。 所以她去书铺买书的时候，掌柜问过她的需求后给她拿了几本启蒙的。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寻思以后铁熊学的时候她就让他教几个，回头就说铁熊教的，认识些许而已。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就跟她那破产了一半的卖樱桃计划一样，老师当面教还怎么说自己不会？吴爷爷好像还有点厌蠢症，那自己是会呢？还是会呢？ 就在白铁英胡思乱想的时候，吴爷爷来了。看到她们姐俩在堂屋乖乖坐好的样子似乎很满意。姐俩也齐齐站起来出去迎接，一边一个给搀进了堂屋。 “你们两个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吴爷爷坐好后没有教课，而是这样问道。 “我就想有钱花，有事儿干，平安健康一辈子！”白铁英想了一下如实答道。 “我，我想给姐姐盖房子，让姐姐平安健康一辈子！”白铁熊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回答道，说话间还偷看了姐姐一眼。 “你俩这想法说起来倒是不难，但是……”吴爷爷说这儿停了一下，“这''平安''二字恰恰是最难的。铁英，你可明白？” “明白，所以说是想么！我也会为此而努力。” “好！我不给你俩讲道理，只希望你俩以后面临选择的时候，能回想一下今天说过的话。” “是，吴爷爷！”二人躬身答道。 “坐吧，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书……也行，那就从这本开始吧！” 可能是第一天，吴爷爷也没多教，只教了书名和第一句话，确认她俩都会读了，吴爷爷就说要走。 白铁英去东屋提了两坛梦瑶酒送吴爷爷，吴爷爷只让她送到院门就自己拎着走了。 总共也就两刻钟，白铁英不明白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好吧，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师走了那就自习，别的不会，要论自习她可是积年！ 拿了炭笔在草纸上默写，白铁熊见了很好奇，问姐姐那是怎么做的？白铁英就详细地跟他说了起来。俩人说得正热闹，没想到吴爷爷竟然进门了！ 真的，白铁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余光扫到的一瞬间，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高中班主任的死亡凝视，顿时觉得自己又凉凉了。于是飞速闭嘴，并用笔在纸上画的下意识动作就做了出来。 吴爷爷进了堂屋也不说话，就背着手站在桌前。白铁熊想要说话，被他一眼扫过乖乖闭了嘴。白铁英则下意识地抄着书，浑然不觉她将第一页已经抄了一半了…… “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写字的？”吴爷爷终于开口说话了。 “啊？诶呀，吴爷爷回来啦？您是什么……”白铁英看着吴爷爷的眼睛瞎话说不下去了。 “之前我娘把烧剩的木块给我拿着，让我画着玩来着，我寻思刚学习，别瞎了笔墨，就做了些这个来用。” “你这倒是颇似铅椠。”吴爷爷说了个白铁英没听过的名字，但一听有“铅”字音，她琢磨着可能是跟铅笔差不多吧？ “你之前学过？” “没学过，我只是这几天买来后就琢磨怎么写来着，不会读。”白铁英装作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写到哪了？” “就写到这儿。”白铁英看了眼书，指着一处比她抄写的地方多一行的地方。 “那好。铁熊，你继续学习刚才教你的。铁英，跟着我往下读。” 吴爷爷又走到正北坐下，一抬手，放到桌子上一根木条，大约十寸长，一寸宽，三分厚。白铁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磕磕巴巴地道：“吴，吴爷爷，这，是什么啊？” “哦，送你俩的回礼，毕竟梦瑶酒确实不错。” 白铁英发誓，她在一本正经说着话的吴爷爷的眼里看到了嘲笑！ “谢谢，吴爷爷！”白铁英咽了咽口水起身施礼。白铁熊一见也赶忙起身道谢。 “坐，以后跟我学习不用废话，耽误我时间。”吴爷爷说完就指着书读了起来。 他读一句，让白铁英跟着读一句。等读到白铁英刚才指的那处，他问道：“记住多少？” 白铁英认真从头读了一遍，有几个她停顿了下回想，但也都读出来了。吴爷爷见状就接着往下读，直到第一篇文章读完，又让白铁英读了一遍。见她没有不记得读音的了，告诉她今日功课就是把第一篇文章会默写，转头去教白铁熊写字去了。 白铁英连在心里哀嚎的时间都没有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学着默写。原本她还想找点借口，但看吴爷爷一副“你敢吱声我就敢削你”的表情，她怂了，这回是真怂了。 第94章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 太阳升起来了，天色大亮。吴爷爷把桌子上的油灯吹灭，又用手捏了一下，本来缠缠绵绵想要上升的青烟立刻断绝。 白铁英也被他吹油灯的声音和动作打断了精神，抬头看着被掐断的青烟，白铁英觉得那就是她往后有钱有闲生活中的“闲”。 吴爷爷起身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明早检查今日课业。” 姐俩连忙起身相送，白铁熊也要出去，吴爷爷让他不用动，倒是没拒绝白铁英。 跟吴爷爷都走到那棵柞树下了，白铁英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吴爷爷说话了：“你不用多说，也不用多想，教你只是我不想你继续蹉跎时光。要是你爹娘还在，你我可能也没这缘分。是你娘教你藏拙的？” “啊？”白铁英有点没听懂吴爷爷说的什么意思。 “呵呵，以后记得都这样。”吴爷爷用一种“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眼神看着白铁英。 “山货这事儿……你顺其自然就好。我家的给你放院门那了。”吴爷爷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不用送了，回吧！”吴爷爷说完背着手走了。 白铁英回家一看，院门右边果然有一个袋子躺着放在了两个盆架后面。这袋子也太大了点，白铁英抬了一下没全抬起来，怕不是得有个七八十斤！ 抬头看看白铁熊还在那认认真真地写呢，白铁英暗暗佩服，顺手就把袋子收到了空间。 白铁英一边做饭，一边默背刚才那篇文章……她都大学毕业三年了啊！还要背诵并默写是什么鬼！认识和会写是两码事儿好吗？刚才那篇文章怕不是得有上百字！老头儿这是揠苗助长啊！ 一想到自己跟被揠了的禾苗似的，吓得她赶忙去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怎么走神了？刚才背到哪了？”白铁英喝完水冷静下来，一边接着做饭，一边又背了起来。 “咦？”白铁英心中惊叹，“不对呀！刚才背到这里时想不起来这个字是怎么写的了才走的神，怎么现在能想起来了？” 白铁英又赶忙从头到尾背了一遍，每个字读什么，长什么样，甚至在书的第几行、第几个字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白铁英连饭都不做了，赶忙跑屋里去拿起书来接着往下看——不看第一篇是因为她非常确定没有错！ 第二篇很快看完，当她闭上眼睛回想的时候，依旧是每个长什么样子，在什么位置记得一清二楚！ “天呐！我要不不开快递了，改行卖神仙水吧！”白铁英觉得没有什么语言能形容她现在的感受，如果一定要说三个字，那就是——想当年……白铁英又赶忙转身去厨房给白铁熊舀了半瓢水来。 白铁熊刚才看姐姐突然进屋读书，还暗暗告诉自己，他也要像姐姐这样认真学习，有不会的地方马上看书。结果姐姐端来半瓢水让他喝，他虽然疑惑，但是这几天学会了姐姐让干啥就干啥，接过去就喝光了。 白铁英小心翼翼地对白铁熊说：“铁熊啊！刚才吴爷爷教的都会了吗？” “嗯，会了！” “哦，那姐姐考考你好不好啊？” “行！” “第一句话的倒数第三个字怎么写啊？” 白铁熊愣了一下，但在逐渐瞪大眼睛的同时，他用小手从下往上点着，然后看向了姐姐！ “嘘……”白铁英示意白铁熊不要说话，随即小声说道：“铁熊啊！这是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你能做到吗？” “嗯！”白铁熊紧抿着嘴唇点头应道。 “另外在吴爷爷那里你就每天记这么多就行了，他要多教你就装记不住。你要想多学，姐课后教你，但是字你可以先学学怎么写。”白铁英指着今天学的第一句话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师父跟着学习，笔墨砚都没买，就是纸也没买好纸，失策了呀！”白铁英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去趟县城呢？” “嗯嗯嗯”白铁熊立刻在旁边出声示意。 “你可以说话了，你是说你也想去？” “姐，我想去，我想去看看大福叔和叔爷。” “那就看看今天来送山货的有多少吧，要是少了就等几天再去。毕竟刚开始跟吴爷爷学习就往县城跑，还以为咱俩吓跑了呢！” “那要是多了咱俩就背不动了呀！” “哈哈，放心，姐姐自有办法！诶呀，我的锅！”白铁英闻到了一股干烧的油烟味儿。幸好她刚才是想着再开一遍锅，里面没放东西，但锅底已经烧红了，她也是一阵后怕。 撤了点儿柴火，等锅恢复了黑亮发蓝的颜色，她又把柴火放进去开了第三遍的锅。吃不惯这里的水煮一切，她到这儿几天就想了几天的炒菜，炒什么都行！她不爱吃的素炒都行！ 等铁锅吃进去油还得一阵子，今早的早餐自然又是那个陶罐的功劳。杂粮豆粥好了，用盖子熥了包子，加上早上拌的野菜，又是营养均衡的一餐！ 不知道是早起的原因还是学习的原因，白铁英今早也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大碗粥，野菜她跟白铁熊一人一半，又是没有剩饭的一顿，完美！ 等她俩回堂屋又“复制”了一会儿书——白铁英觉得她俩现在这脑子就跟空间的复制一样——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起太早了啊！吃了饭后还犯困。白铁英立刻决定回屋补觉！ “铁英啊！铁英？在家吗？” 白铁英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猛然清醒过来，这是有人来送山货了？ 她赶忙一边穿鞋一边答应着“哎！在呢，谁来了呀？”随即拢了拢因为睡觉有点炸开的头发就出了西屋门。 一到堂屋门口，她就看见柱子在院门口站着，两只手在肩膀上拽着什么东西。 “柱子来了呀！快进来，昨天在神树那咋没看见你呢？”白铁英心里为第一个，哦不，第三个支持她的人鼓掌。 第95章 原来是这样的顺其自然 “啊，我跟我爹抓虫去了。这是我娘让我给你的，你收好。”柱子说着就把肩膀扛着的袋子放在了地上。 白铁英听着落地的声音，不免感叹柱子一家也很实在啊！这拿得怕不是得有个四五十斤了。 “小花呢？你俩没事儿来玩儿呗！” “她跟我娘洗衣服去了。行，哪天有时间就来。” “你等下啊！”白铁英反身进了东屋，在空间用纸包了包松子就出来了。“这是松子儿，你拿回去跟小花吃。” “不，不用了！上次你给我们吃了鸭蛋还拿回去了核桃，我娘都说我们了！” “说你们干啥？这又不是啥好东西，山里、甸子里就有的。拿着吧，没事儿揣点儿嗑着玩儿！不过你们可不许去啊！” 柱子推辞不成转身要跑，被白铁英一把拉住，“你是嫌我给的少了？” “不不，不是！”柱子突然磕巴起来。 “拿着吧，咱们都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什么时候松子儿还成好东西了？你要不好意思，帮我问问你娘还有没有地环儿，我想搁园子里种几棵。” “哦，行，知道了，谢，谢谢！”柱子磕磕巴巴说完，抱着松子儿就跑了。白铁英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把袋子往空间一收，转身回去继续补觉。 柱子狂奔了几十米，才停下脚步回头回头瞅瞅。太可怕了，铁英刚才说话的语气跟他大姨好像啊！尤其那一拉，那力气跟他大姨一模一样！ 今年过年去大姨家，大姨要给他和小花压岁钱，他娘说不用，俩人在院门口一顿撕吧。他过年才做的新衣裳啊！就那么给扯坏了！ “以后跟铁英说话得远点，把我衣裳撕坏了咋整？娘说压岁钱都不够扯布的钱，关键我又得穿好几年补丁衣服了啊！小花更可怜，她还得捡我穿小的衣服，那不是补丁更多？嗯，这包松籽儿都给她吃吧！” 柱子一边寻思一边往前走，冷不丁就撞到个人，一抬头，是站在路边的虎子。 “柱子哥，你干啥去了？” “我上铁英家了，给她送山货。” “你手里拿的啥啊？我怎么闻到一股松子儿味儿？” “你是狗鼻子啊！”柱子怕给虎子分，赶忙往家跑去，他还要给小花留着呢！ “你跑啥啊？我就问问！就是松子儿还能有我娘蒸的包子香？瞅你那小抠儿样儿！” 虎子冲柱子喊了几句后突然反应过味儿来，“他说去给送山货，那这松子儿是不是铁英姐给的？”虎子心思一转，也往家跑去。 “娘，娘！”虎子还没进院就开始喊。 “干啥啊？叫魂儿呢！” “咱家啥时候给铁英姐送山货啊？你带我一个呗？” “是茄子馅儿包子不好吃，还是蘑菇馅儿包子不好吃？都给她了，你要吃就得等菜下来才有了！” “那，那就少送点儿呗，我看柱子送完拿包松子儿回来的呢！这么大包！”虎子说着还用手比量了一下。 “诶嘛，铁英这孩子胆子是真大啊！最近的松树林得走半个时辰，还不一定有呢！你给我听好了，村长昨天特意说了不许进山，你要敢去我就把你腿打断！” “啊…………”虎子蹲地上就干嚎起来，“不地，不地，我就要吃松子儿，我就要吃松子儿！” “吃吃吃！我看你像松子儿！”张婶踢了他一脚，“别嚎了！我给她拿点，你送去，我可不好意思管人家一个孩子要东西。” “娘……娘你最好了！”虎子立刻从地上起来去抱他娘，“对了，娘，铁英姐说你包的包子是她吃过第二好吃的东西！” “是吗？哈哈，那第一好吃的是啥啊？” “她没说。” “没说你不知道问问？一天天你那嘴就是用来吃吃吃的吗？长嘴干啥的？你都九岁了，周岁都八岁了呀！那不知道不能用嘴问问吗？” “我问了，她没说！”虎子立刻委屈起来。 “你就跟我喊的能耐吧你！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行！你给我拎个篮子到棚子来。” “诶！”虎子立刻去灶房找了篮子，跟在张婶后头就进了棚子。 张婶先把菜干装了些，寻思寻思就这东西要换人家的松子儿有点不好意思，又把山货添了些，凑了一篮子让虎子给白铁英送去。 虎子往白铁英家这一趟自然是心满意足。不但得了一小包的松子儿，白铁英还往篮子里装了一捧托盘儿。 结果虎子这一路看见小伙伴就显摆，有关系好的还分享几颗托盘儿。不一会儿后面这十几家在家的大人听孩子说了也想起这事儿，于是这家三五斤，那家两三斤的，也都让孩子给送过去了。 被送山货的虎子叫醒后，白铁英也彻底醒了。送走了人，她就叫醒了白铁熊，不然睡颠倒了晚上没法睡了。 接下来这一天都是在一会儿一声的“铁英在家吗？”中度过的。她也奇怪，怎么来了三五个了都是孩子？问了有福才猜到虎子从中发挥的宣传作用，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成了搁山货跟她换吃的了？怪不得吴爷爷早上那么嘱咐她一句呢！原来是这样的“顺其自然”！她还以为吴爷爷是跟她一个意思，原来是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儿，吴爷爷看出来了告诉她要平常心的意思。 但想想也没啥好气的，她要再长几岁也许还能有个不一样的结果，就是搁原世，一个十岁的孩子来给你说她要创业，大人不也当笑话听么！ 这一天的“换吃的”到了下晌还迎来了个小高峰，是前头那几十家的孩子也听说了此事，都回家去磨大人了。于是白铁英姐弟俩一个负责跟小伙伴唠嗑，分享分享新游戏玩法，另一个则是不停地在院子与东屋间穿梭。 等傍晚家里出去干活的也都回来了，吃饭时一说起这事儿，有心细的就琢磨了，“这一天铁英光给出去的松子儿都不下几十斤了吧？难道铁英真是有门路，觉得卖山货能养活他们姐弟？” 于是刚忙乎完想要吃饭的姐弟俩，又迎来了下一个送山货高峰。 第96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儿 “铁英啊！铁英在家吗？” “哎，在家。是李婶儿来啦？吃完饭没？快进屋，跟我们再吃口。” “吃饭呐？我先把东西放下。诶嘛，我说让你李叔跟我来，偏说他累了，这好几十斤背过来，可把我累坏了！” “李婶儿坐这儿，铁熊，跟李婶问安啊！” “李婶安好！”白铁熊站起来乖乖问好。 “咯咯……铁熊也长高了哈？瞅着比我家强子都高呢？” “高啥啊，我们就这几天才吃上饱饭，您瞧瞧我这爪子。您坐哈，我去给您倒碗水去！”白铁英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刚想倒水，突然想起来这是空间井水，现在去水井打水也太反常了，只好从空间的河水里盛了一碗。又怕李婶儿觉得有异味儿，还加了点红糖。 “李婶儿，喝糖水。歇口气儿再跟我们一起吃点儿。也没啥好招待您的，这是我叔爷给我们买的，据说是县城最好吃的烧饼，正好我们还没吃，您有口福啊！”白铁英说着把另一只手里拿的碗和筷子放李婶前面桌上了。 “是吗？诶嘛，那可真是有口福了！我们强子都还没吃过呢！” “那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他拿两个，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就是给孩子吃个新鲜。” “咯咯咯咯……那行，那我代强子谢谢他铁英姐了啊！” “谢啥，那要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李婶儿帮我们呢!那不就见外了么！诶呀，李婶儿，你说你咋一直这么漂亮呢？我离这么近看您，您这皮肤都这么好！” “咯咯咯咯咯……诶嘛，我们铁英这小嘴儿是喝糖水喝的？咋这么甜啊！还漂亮，还能有你娘漂亮？” “您跟我娘是不一样的漂亮，我娘在我眼里那肯定是最漂亮的，可打您嫁到仙鹤村儿那天，我就决定以后也要当您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咯咯咯咯咯……还新娘子，你个小丫头也不知羞！”李婶说着刮了下白铁英的鼻子。 “李婶儿，本来就没你鼻子高，你再给我刮矮了！”白铁英连忙摸鼻子，心里暗道今晚高低去空间看看自己长啥样！ “咯咯咯咯咯……小丫头还知道臭美了！你这是着急嫁人了？”李婶说完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家这情况还咋嫁人？谁来做主？谁又愿意娶？愿意娶那铁熊又咋整？“诶嘛，婶子说错话了，婶子无心的，铁英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那哪能呢？我还不知道李婶儿为人么！再说那也不算说错话，这是您没拿我当外人啊！”白铁英赶忙接话道。 “我姐不嫁人！我给姐姐盖房子，姐姐跟我住！”白铁熊突然插话道。 “铁熊，李婶儿开玩笑呢！再说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吃你的饭吧！”白铁英惊讶白铁熊的反应，但当着外人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幸好，白铁熊看到姐姐眼神就低头吃饭了。 “咯咯咯咯咯咯……诶嘛，铁熊这孩子可太逗了，还不嫁人，咯咯咯咯咯咯……诶嘛，笑得我肚子疼！”李婶不知道被点了哪个笑穴，白铁英觉得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了。 “李婶儿，您尝尝我炒的菘菜木耳，您要再笑一会儿那我可不等你了，我是真饿了！” “你炒……的？你家又买铁锅了？” “嗯。叔爷问我会不会做饭，我说看我娘炒菜会点儿，叔爷就给我们买了口铁锅。” “你叔爷？是干啥的啊？” “是大夫，在城南那开了家医馆呢！” “诶嘛，也不知道说你俩啥好了，幸好啊，幸好还有个叔爷！那之前咋没听说呢？” “李婶儿，您先尝尝菜啊！我这儿等着您说说好坏呢！”白铁英追问道。 “诶嘛，那还有啥坏的！你知不知道你爹当初给你娘买了铁锅，可把我们大家伙儿羡慕坏了！那次上你家吃饭，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诶嘛，那炒菜就是好吃啊！” “那您快尝尝我做的像不像我娘做的！” 李婶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嗯……诶嘛，别说，还真像你娘做的！不是，怎么觉得比你娘做的还好吃呢？嗯！比你娘做的还好吃！你娘那还加了肉呢！” “诶呀，像我娘做的就行，李婶儿，您都不知道，我做完了也没敢尝，就怕……”白铁英说着还低下了头。 “诶嘛，你说我这是咋滴了，这咋又说错话了！铁英啊，你别难过啊！比你娘做得好吃你得高兴啊！这样你娘就没白疼你啊！ 你说说，就咱们村儿，跟你般儿了般儿的小姑娘，哪个不是五六岁就开始在厨房干活儿，七八岁就得开始做全家人的饭了？也就你娘，就让你馇个粥，热个干粮的，啥都舍不得让你干。 婶子也不是故意勾你伤心事儿，就是为你娘高兴，你这孩子这么懂事儿，能把弟弟照顾好，现在还要挺起这个家，真的，我们强子要有你一半儿我死了都知足！” “李婶儿，快伸手！”白铁英突然喊道。 “啊？”李婶愣了，但也放下筷子伸出了右手。 啪啪啪！白铁英轻轻打了三下后说：“您瞎说啥呢？我爹说说错话要打三下手！再说强子肯定比我强，您也得看我当新娘子有没有您好看呢！” “诶嘛，呸呸呸，对，对，我得看看你这小丫头嫁人时是个啥样！”李婶也赶快说道。 “我姐不嫁人！”白铁熊突然又来了一句。 “白铁熊！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你等李婶走的！” “诶嘛，铁熊这小子是当真了呢！这女人就是得嫁人啊！你看，你娘不嫁给你爹，哪来的你！我不嫁给你李叔，哪来的强子？你姐……” “李婶儿，别跟他费口水，您快吃菜。揍一顿他就老实了，小树不修不直溜儿！” “咯咯咯咯咯……诶嘛，还小树不修不直溜儿，铁英啊，你这嗑儿都是哪学来的啊？” “搁我叔爷那儿呗，我叔爷有个徒弟，''挨揍就老实了''，我叔爷这么说的。”白铁英也觉得有这个叔爷太好了，好多事情都可以往他身上推。 “诶嘛，刚才说你还没回答呢？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叔爷啊？” 第97章 有点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我这也是刚知道啊！我不是进城想找点营生么，结果人还没进去就晕倒在城门那儿了，幸好我叔爷经过，他就给我背回他医馆治疗，结果我醒了一说我是仙鹤村的，这不就认了叔爷了么！” “诶嘛，那可真是幸好！你说你个小丫头就敢往山里跑，往县城里跑，你也真是胆大！” “诶呀，李婶儿！您就别说我了！王爷爷都说过我了！” “行，行，我也没要说你，再说你不去城里咋见着你这叔爷，你们姐俩也算苦尽甘来了！”李婶夹了口菜继续说道：“铁英，你就那么看好卖山货？” 白铁英心道，终于说出目的了！要不是为了这个现成的代言人，自己也不会搭出去一碗糖水，三个烧饼，还有这么多口舌。她不答反问道：“李婶儿，您觉得呢？” “你这丫头，我这不是心里没底才想问问你吗？” “那您要问我的想法，我肯定是觉得可以养活我们姐弟俩才做的啊！再说我叔爷也不会坑我，他介绍的人，总比我自己冒蒙去找要强得多。” “这就是婶子想不明白的地方了，村长都说了是春福堂了，那大家自己去卖不行吗？为啥给你，让你倒这一手呢？” “当然是我叔爷的面子啦！人家掌柜的说了，只要是我拿去的，就给全县城最高价。 我也想过为啥大家都是采了自己吃，一是路远，二是价格便宜，对吧？可要是我来做这个事儿，我也不赚大家钱，掌柜的给多少我给多少，但是我收个跑腿儿费，这样大家即省了时间，又能赚到钱，多好的事儿啊？ 可我不知道咱村儿的规矩啊！这一天也没收到多少，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去别的村子收了。我当初真的就是想回报乡亲才求了叔爷去的，现在倒好，人情搭了，我这事儿还没办利索，哎！”白铁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叹着气。 “诶嘛，要说还得是你们老白家人，仗义啊！”李婶拍着白铁英的肩膀说。 “李婶儿也仗义啊！您刚才背来的怕不是得有七八十斤吧？您这都不知道我这儿啥价呢，就这么支持我，这回张掌柜收了的部分，我一文钱也不赚您的，不收的我也给您拿回来。” “那咋还有不收呢？”李婶赶忙问。 “人家给的是县城最高价，那自然也得是最好的品质啊！李婶您吃完了吗？我跟您去看看您带来的山货？” “对对，去看看，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李婶说完连忙把碗里的红糖水一口闷了。 白铁英让李婶解口袋，她去灶房拿了一个碗，一个盘子，还把墙上挂着的篮子也摘了下来。 “诶嘛，这也是你叔爷给你买的？”李婶指着碗盘说。 “可不是么，能碰到这么疼我们的叔爷，我们姐俩真是掉福堆儿了！李婶儿，您看看……”白铁英把篮子装满，又装了半碗蘑菇在碗里，最后挑拣了半天，选了一朵形状最好看的放到了盘子里，好像还不满意，左右摆弄两下后，才示意李婶可以了。 “这……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可我说不上来。” “您这袋子里的呢？就好像其他人的山货，这篮子里的呢，就是咱们村儿经过挑选的山货，这碗里的就是那些地主员外碗里的，而这盘子里的，那就得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们盘子里的了。您明白了吗？” “你是说，咱们贵是因为数量和样子不一样？” “诶，对喽！李婶果然不是一般人！ 您看哈，您这袋子里的要想挑出篮子里的，您付出了什么？无非就是时间呗？可要是图省事儿，把袋子里这种卖给掌柜的，人家也收，但是价格能是那个价格吗？人家不也是得雇人挑出来吗？同样大的库房，是都装袋子这种的值钱，还是篮子这种的值钱？ 再说了，咱们都要卖山货了，还差那点挑拣的时间吗？而这时间换来的是什么？那就是银子啊！地当然是要种，可真就一点时间都没有吗？这活儿难道比种地还累人吗？ 到了出什么山货的季节，那不用你种，不用你管的山货漫山遍野都是。采这玩意儿也不用壮劳力，他们该干啥干啥呗！就家里谁闲着了，抽出一天、两天的往山上那么一溜达，一捡。 然后回头得空了，再简单地挑吧挑吧，咱也不用往那地主员外、王公贵族身上想，就看这篮子里的身价，那就往上窜了一大截啊！那得超过多少卖山货的人？再说那剩下的也不白瞎，自己留着吃呗，这不啥也没耽误，还多了份嚼用吗？ 不过我也不知道咱村儿这规矩，看来这事儿是要黄。说实话，别村人就是便宜给我，我也信不过啊！再说我也不能把这秘密告诉别村人。 不过李婶儿您娘家回头要是想卖，卖给你不就得了？您收可不是这价啊！您说是不是？我能跟您说得这么明白，一是因为您是我们仙鹤村儿的人了，您也不是做一锤子买卖；二来我也有底气，啥时候只要我收，那我卖出去的绝对就是全县最高价，谁去也不好使！ 哎！我这想得高兴也白扯，现在就是觉得怪对不住叔爷的，人家掌柜的把这个诀窍告诉他了，还保证了最高价，结果让他白搭个人情，” 白铁英话音落了许久，李婶才好像从畅想中回过味儿来说道：“诶嘛，你说你这孩子咋这好呢！ 铁英啊，你看，白日里婶子不在家，这晚上回来一听说就把家里的都拿来了，婶子可是看好你的！那你能不能等婶子一天，婶子明天回趟娘家，我娘家人口多，他们每年都不少弄。 就像你说的，咱村儿这规矩咱也没办法，但是你这收不够不还得去别的村儿吗？婶子给你淘弄，要是够了你不也省事儿吗？” “哎呀，还得是我李婶儿，就冲您这份好心，您娘家的这回我也不收车马费了！”白铁英大手……哦不，小爪子一挥，感觉自己有点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等我啊！我明天晚上一准儿回来！”李婶心头火热，又嘱咐了白铁英一遍。 第98章 糊我一身鼻涕泡儿 “行，怎么不行？您这帮了我大忙了！那就说好了啊，我就再等您一天，但也不能太晚了，毕竟掌柜的那儿也等我送货呢，要是不够我还得往别的村跑跑。”白铁英抬完轿子又给李婶加了点紧迫感。 “一定，你放心吧！那行，那我就走了！” “诶，等等，我还要给强子拿烧饼呢！” “诶嘛，拿啥烧饼，我那烧饼也没动呢！你们留着吃吧！” “那正好，一起拿着，您们明早也不用做饭了，馇个粥就行了。”白铁英说完去东屋，实际是去空间用油纸包了两张烧饼，连着桌子上刚才拿给李婶的一起给了她。 “铁熊吃完没？李婶要走了，快送送！” “李婶慢走。”白铁熊慢吞吞地站起来说道。 “诶嘛，别送了，别送了，回吧，你赶快插好门，这一唠天都黑了。” “李婶慢走啊！” 白铁英插完门回身，没管地当间儿的山货，奔着堂屋门口站着的白铁熊就去了。 “铁熊，姐姐需要你的解释。”白铁英坐到桌前，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 “姐……”白铁熊一开口就带着哭音儿。白铁英也没说话，就一直看着他。白铁熊深吸了好几口气，憋了又憋，终于开了口： “姐，你以后不嫁人好不好？” 他这一说话，小珠子似的眼泪就随着动作滑了下来，他又连忙扭头用袖子擦掉，生怕姐姐更不高兴。 “哎……”白铁英叹了口气。“铁熊，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能给姐讲讲吗？不过在你讲之前，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姐要嫁人，不会因为年龄到了，不会因为你想不想，更不会因为要逃避责任。” 白铁熊听姐姐说了一堆“不会”，他也不想其中的意思，但是知道姐姐不嫁人了，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又呼吸了一下后对姐姐说： “姐，咱们不帮李婶她家卖山货好不好啊？我讨厌她，更讨厌强子。”但他见姐姐是不打算回答了，他就继续说道： “下午强子来换东西，你给了他松子儿后，他却跟狗剩儿说你给的少，太小气。我听见了我就让他还回来，他……他就说拿的又不是我的，是姐姐认识的有钱人给的。他还说姐姐要嫁人了，不……不要我了，我就是拖油瓶，没人要的拖油瓶…… 姐，我不是拖油瓶！我以后多干活儿，少吃点儿……”白铁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对自己是不是“拖油瓶”不太有信心。 听了白铁熊的话，白铁英心道：“得，这孩子到底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啊！是啊，‘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啊！” “铁熊，姐问你哈，姐对你好不？” “好，姐对我最好了，给我买新衣服，给我做饭吃，还给我洗澡！” “那你喜欢姐姐多点还是强子多点呢？” “当然是姐姐了，我怎么会喜欢强子！我讨厌死他了，以后再也不跟他玩儿了！” “可我看不是这样啊？强子一说啥你就信了，还学会不听姐姐话了……”白铁英说着还抬手用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白铁熊一见急了，“姐，姐，你别哭啊，我信你，我信你！我以后都听你话，不相信别人的话了！” “那可不一定，”白铁英用袖子挡着脸，瓮声瓮气地说，“咱姐俩这几个月是过的啥日子啊？我采了野菜都先给你吃，上树掏鸟蛋下来时脚崴了，肿得老高，第二天不还带着你到处找吃食？ 这才吃了几天饱饭，你就相信一个外人的话而怀疑我，你问过我了吗？就算我要嫁人，我说我不管你了吗？你就是不相信姐了，诶呀，我好伤心啊！” 白·莲花·铁英这一上身，给白铁熊急得从桌子对面跑过来死死抱着她哭道： “姐，姐我错了，你别伤心，我以后都不听别人的话了，我只信你，我错了，你别哭了！要不，要不你揍我吧！” 袖子下的白铁英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抿住了嘴，身子却因为笑而抖动起来。白铁熊一见，以为姐姐还是不肯信他，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也大哭起来。 白铁英听见声音转身一把搂住了白铁熊，她怕根本没有眼泪的样子被他看到，那她就白演这一出了。 “铁熊啊，姐今天教你一句话：‘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两个人的想法一样，那他们的力量加起来，就可以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去切断金属。而且他们之间说话时就会像兰花一样香，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让对方难受。 姐这么难过，就是因为好多人都是只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就跟村长爷爷讲的百姓村的故事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背叛乡亲父老，背叛骨肉至亲。姐是生怕自己教得不好，让你变成了那样的人，那姐怎么对得起爹娘？ 当然，你还小，你不懂得为什么强子会那样说，不懂得为什么李婶说你就算了，我怎么还帮着李婶说你？这些都让你委屈极了，更加印证了强子的话，你就害怕了，所以才失去了你平日的冷静。 但姐姐之前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今天这就是很好的印证。你听到强子说姐姐，虽然你不知道真假，甚至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你就愿意维护姐姐，事后又怕姐担心或伤心，你也没有告诉姐姐。 姐很高兴你的维护，姐也愿意有你来帮助姐姐。之前姐说不愿你长大，就是希望你保护好这份纯真，大人啊，最没意思了！ 就像今天，之前娘在的时候，李婶儿就总是酸话不断，强子之所以那么说也一定是在家里听到了什么。但你看，强子年幼，不知道背后议论人的话不能当人面说，可李婶今天来后为了她的目的，可是没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这就是我说的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事了，人变得事故，圆滑，自然就失了真心。” 白铁英见白铁熊也冷静下来了，于是领着他去井边打水洗脸。“这臭小子，糊我一身鼻涕泡儿！” 第99章 想吃啥就是缺啥了 给白铁熊擦完脸，白铁英一边教他洗手巾，一边说： “收山货这事儿，不能说姐做得有多么伟大，目的多么高尚，姐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顺便帮助别人，主要还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而已。但我拿出的也是真心，我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什么，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你来我往的话，你当笑话听就是了，不用往心里去。姐也不愿意说，可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姐总跟你唠叨，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烦不烦。姐就是希望你能知晓其中的道理后，还能做个开心的小孩子。也许有点矛盾，但这就是姐的想法。 像今天这事儿，如果姐不跟你说开了，你是不是要一直担心姐姐会离开你？即便姐说不离开，你心里也不见得真相信。 那日子久了，总这么藏着掖着的我们是不是就离心了？到时候别人再说点什么挑拨离间的话，那我们很可能就发生点什么不忍言的事儿。 所以姐再郑重跟你说一遍，除非姐亲口跟你说姐不爱你了，其他人说的你一律都当放屁！” “姐，你说脏话！爹说说脏话要打屁股的！” “呵呵，你这不也说了吗？” “那，那不算！” “铁熊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小树不修不直溜儿’是什么意思啊？”白铁英说着就拉过来白铁熊，往胳膊底下一夹，另一只手“啪啪啪”地就打了三下。 “哼，姐姐今天再教你个乖，它下一句话是……‘人不修理艮啾啾’！”终于完成了打熊孩子的愿望，白铁英心情舒畅地对白铁熊说道。 白铁熊也是“求仁得仁”，摸摸其实不咋疼的屁股，再看看姐姐的笑脸，他立刻又抱住姐姐说：“大姐不生气了吧？我以后有啥事儿都跟姐说，别人说我都当……” 想起来爹不让说，他赶紧闭了嘴。心里想着“哎！姐姐说她是大人了，所以她才能说脏话吧？我还是好想长大啊！那样强子再说姐姐我就可以骂他了！” 白铁英不知道这苦心孤诣地“唠叨”在白铁熊那里又走歪了，她想着哄弟弟高兴，于是拉着他蹲下小声说道：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啊？啥秘密啊？”白铁熊眼睛一亮。 白铁英趴在白铁熊耳朵边悄声说：“刚才给李婶儿的糖水，那水是生水，喝了可能闹肚子的！哼，让她说咱娘坏话！就让她拉肚子，蹲茅坑，臭气熏天没人疼！还有啊，刚才给她拿的烧饼，我都是挑上面芝麻少的给她的呢！” 这番幼稚的话，果然对了白铁熊的胃口，一双大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见白铁英用食指比“嘘”，他也连忙比了个“嘘”。姐俩蹲院子里窃窃发笑，好像两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刚才光顾着说话，白铁英晚饭没咋吃，而白铁熊也光顾着生闷气，也没吃好。现在两人都恢复了心情，于是又去灶房热了饭菜，吃了顿“晚晚饭”。 当白铁英看白铁熊刷碗是直接从水缸里舀水时，突然想起来井水这茬事儿了。于是趁他收拾完了赶紧把缸里的水挪走，一个空间搬运又把水缸填满了。 虽然空间井水很好喝，深受矛隼两口子喜爱，它们也眼见着觉得不同了，但她自己本身是没什么感觉的，所以就想着把井水当个保健品来用，图方便就放水缸里了。直到今天发现它在学习上的效果有这么明显时，她才对空间说明书里说的“开启智慧”有个了深刻的了解。 既然她以后要做这个山货买卖，家里人来人往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其他人喝到这个水，保险起见，还是现喝现拿吧！ 一边拍弟弟睡觉，一边把今天学过的第一篇文章当摇篮曲用，白铁熊也是跟着忙活一天，晚上又哭了一鼻子，很快就睡着了。 白铁英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来，为了防止白铁熊睡觉打把式掉地上，她把被子卷了卷放到了床外侧，然后出了西屋，她今晚要去加个班，把山货整理了。 现在早上要学习，白天又因为收山货需要呆在家，那她去空间就没那么方便了。虽然把白铁熊当亲弟弟照顾，发现井水的厉害也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他，但白铁英还是不打算让他知道空间的事儿。 进了空间，矛隼妹子居然先跟白铁英打起了招呼： “干哈，干哈！” “哈喽！你老公还没来呢！我先来干活儿，一会儿它敲门我再带它进来。” “干哈，干哈。” “啥事儿啊？”白铁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样的声音里听出来不一样的意思的，但她知道矛隼妹子这是叫她过去。 矛隼妹子见她过来，把头往旁边的干草里点了点，又冲白铁英叫了两声。 “啥玩意儿？你让我吃啥？”白铁英听见叫声不进反退。 “干哈，干哈。” “我跟你说我最怕死鸟了，你这都住多少天了，咋这时候才想起来客气呢？” “干哈，干哈。” “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要让我吃呢！你说你要吃啥？”白铁英捂着眼睛，小步蹭了过去瞟了一眼，立刻又退回来了。 “你是要吃这个吗？”白铁英从灶房拿出了一只烧鸡比划给矛隼妹子看。 “干哈！干哈！” “嘿嘿，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儿。行，孕妈妈最大，想吃啥就是缺啥了，给你补！” 白铁英是真没想到，昨天中午丢进来的烧鸡受到了矛隼妹子的五星好评。自己这两天忙，今早又生怕上课迟到，也没给矛隼收拾石床。空间里这么热，她为了给自己看，愣是把鸡爪子留到现在也是服了。 石床上的东西依旧是除了窝都挪走，又换了新的干草后，白铁英轻手轻脚地走到矛隼妹子旁边，看它的翅膀恢复得怎么样了。 肿胀好像消退了，但是怕矛隼妹子动到骨头，她还是拿了新的桦树皮给固定好了，布条还是从之前那件裙子上撕的。刚才看着搭在晾衣绳上的裙子比新裙子短了一大截，她也不禁为自己这些天的折腾而感到点小骄傲。 第100章 他怎么在这儿? 检查完矛隼妹子的翅膀，白铁英洗了手，才把烧鸡给它放在了“进餐区”上。可矛隼妹子居然不吃！白铁英问了才知道，人家要等老公来了后跟老公一起吃。这口鸟粮给白铁英噎的，冲它翻了个白眼后一个推近去了三合院，她也惦记好久了，自己到底是长啥样啊？ 还是三合院宽敞啊！白铁英进了正房的西屋先把窗子支上，以便让光亮更好的透进来。然后把她买的镜箱放到了窗前的条案上。 木匠铺子的伙计跟她说现在流行方形铜镜，她当然听劝，反正都没原世的镜子清晰，啥形状的就更不重要了。而且还正好可以卡在镜箱最上层镜架上，也省得她再去银楼买了。 至于花纹她没要伙计推荐的宝相花纹，而选择了更便宜的光面。那个虽然看起来更精致，但她觉得对这方面没什么爱好，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从厨房搬过来一把原来房子里带的交椅，可能人家放那是为了干活用的。其实白铁英更习惯称呼这玩意为马扎，但现在这个比她原世见过的更精致一些，后面还有个小靠背。她在木匠铺子买的都是条凳，板凳之类适合农家使用的家具， 坑完肖茜那个二傻子的钱后，她也没想着再买什么。但当她看到三合院的时候，里面的家具也是让她决定买下这个院子的原因之一。 各屋的基本家具配备齐全，而且跟木匠铺子里的比较起来都属于中档水平的。其他的小家具也不少，就像这个条案，原来是放西厢房的，这凑一凑就整出了一套化妆桌椅。看来原房主确实家境殷实，就这些家具都买下来都不止百两了。 泥巴房，木板床她都睡了好几天了，也没啥二手东西的厌恶感，擦擦继续用呗！反倒庆幸因为房子偏，要价高，才让她捡了个漏。 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白铁英终于坐下端看镜子里的自己了，第一眼看过去她就大大地松了口气。 确实长得像她爹，像是等比例缩小了似的，但到底是女孩子，是发型、服饰原因还是什么，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小家子气，要是再胖点，整体还是能打个八十分的，长大了估计也不会难看，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原世因为随了爸爸的鹰钩鼻，看起来有点偏干练风。但现在的样子可能是年龄的原因，看着有点可爱风，偏乖巧的模样。 鼻梁虽然不高但是也谈不上塌，鼻头的比例看起来也正好，还有点微微上翘。嘴巴的宽度跟眼距比起来确实是小一些，所以才会让他们有“小鼻子小嘴儿”的评价吧！ 眉毛细弯浓密，没有明显眉峰，看起来温柔没有攻击性。而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双眼皮扩大了视觉效果，再加上眼型偏长，所以虽然外眼角比内眼角翘起，但正好使人感觉眼睛很灵动。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说得真是太好了，这双眼睛给我加分太多了！一看就是“聪明的亚子”好吗？不行，回头得多读点书，不能辜负这副好眉眼！”白铁英在心里暗道。 对自己长相放下心来的白铁英先换了身衣服，又一个推进去了河边，她得把白铁熊蹭她衣服上的鼻涕泡洗下去。 晾好衣服她又把大家送来的山货都一一挑拣、过秤，再分别记好账，标好名字。她当初想着以后称量东西方便就顺便买了称，但也因为思虑不周只买了小称。 导致现在称量别人拿来的的还好，但像吴爷爷拿来的山货这样，挑出去的少，留下的多，她就只能一样样一斤斤分开称了。 这边忙乎得手忙脚乱，在心里哀嚎以后要买个大称，也一定让村民自己分好类时，白铁英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她回了外面，光线的转变让她一下子眼前一黑，但因为进空间前她就是站在堂屋门口的，所以一伸手就摸到了门栓。 开门，带走，一气呵……呵……呵……白铁英现在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在冒凉气——他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办？杀了他？别动！ 来人被突然的强光刺激，下意识地就抬手挡眼睛。结果白铁英一个“空间束缚”，就像当初抓矛隼妹子似的把他固定住了。 白铁英现在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呼吸好像都停止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变化的，甚至可能看到了什么，不要有什么自欺欺人的想法了。 别看她之前走夜路的时候，豪言壮语地说来了老虎也不怕，可让她杀人她是真下不去手，不然那天早上就应该痛下杀手了。 没错，来的人正是自称姓穆的“大哥哥”！ 想不出来办法的白铁英只能在心里大喊“怎么办？”这时，又听到了敲门声，她立刻如蒙大赦般闪身就出了空间。周围的黑暗却好像给了她安全感，使她如同溺水的人得救了般，立刻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白铁英抬起虚弱无力又发抖的手，哆嗦着把门再次打开，这回真是矛隼兄了。把它送到空间，白铁英却并没有进去，她想不出怎么解决目前的局面。 这个“大哥哥”的身份一定不简单，那么他来找自己有没有别人知道呢？那自己现在无论是“活要见人”，还是“死要见尸”都不是好办法。白铁英惊惧又懊悔地蹲下来，双手不自觉的就薅起了头发。 逃？不行，不带小土豆他肯定是活不了了，但带他难道能躲藏一辈子吗？他长大了不会怨恨自己吗？ 现在这种局面，貌似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然后装作一无所知。但要是他的势力一定要追究呢？到时候自己是能抗住皮鞭子还是能抗住竹签子？要是他们拿小土豆，叔爷，或者吴爷爷一家威胁自己呢？ 白铁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绳解下来了，一只手正一圈一圈地把头绳往另一只手上缠……不能杀，不能逃，活着，但是没威胁……对！那就先绑他一段时间，这样只要他的势力想要在自己身上找出他的下落，就得投鼠忌器。 “呸呸呸，我才不是老鼠呢！那就等以后想出办法，或者有能控制他的办法时再说！” 第101章 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打定主意的白铁英进了空间，拿来麻绳把“大哥哥”捆了个结实后，才放开了空间的束缚。 穆清秋在刚才那段安静的时间里，也对自己刚刚的经历思考了很多。但饶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这看似可怜又聪慧的小女孩竟是妖物！ 经过三日的休养，他的身体已经从竭力的状态下恢复过来。自他清醒过来后通过运气调养，又有灵药相辅，再加上身体底子好，所以内伤也不算严重。 他命人找来赵将军，跟他说了自己已经无碍，想要询问寻查奸细一事可有进展？赵将军却说奸细并未找到，但他发现一可疑人物——正是白铁英！ 随后他详细听了赵将军手下的禀报，又仔细询问了所有细节，愈发觉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赵将军的监视并不是无的放矢。 就像现在，她穿着倒是整齐，可她眉头微皱，一双眼睛还在上下打量自己。这都还好，可那头发是怎么回事儿？哪个正常人会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 区区麻绳确实不能困得住自己，但目前怎么从这妖怪的洞府出去才是要务。穆清秋心道：“那我不如将计就计，且看是我们人族厉害还是妖物有手段！” 随着空间之力一推，穆清秋跟个被绊倒的木乃伊似的整个人“呼通”一声倒地。白铁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人突然就直直地往下坐去。还不待穆清秋想到她这是要干什么，三合院那把小交椅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下，让她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白铁英一伸手，一个绿升碗出现在她手中，随即一道水线从井中注入碗内。她一口气喝了半碗，然后又一伸手，绿升碗不见了。 白铁英后背往交椅上一靠，二郎腿一翘，开口道：“咱们谈笔交易怎么样？” “你不隐藏了？”虽然能想到自己倒地的模样一定很狼狈，但穆清秋依旧从容地开口。 “哦？大哥哥何出此言呐？” “哼，穆某可不敢当您一声哥哥。”穆清秋特意咬重了“您”字。 “若说适才穆某还心存疑虑，那您刚刚给穆某露的这一手，不就是想让穆某知晓您的道行，以此来提醒穆某不要自不量力吗？” “他这是什么脑回路？装……那啥失败了啊！”白铁英心里暗骂，面上不显，就着他的意思说道： “九……哦吼吼，穆公子说笑了，我这都是些小把戏，习惯而已，怎敢在你面前亮什么手腕？让别人知道了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穆清秋听到她说那个“九”字，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这个老妖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她是否与澜国勾结，想在我大煜兴风作浪呢？别人？指的是澜国人还是别的妖物？” 原以为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即便聪慧但犯了疯病也难久活。看在她送来的灵药恰好帮助了自己的份儿上，若她没有与奸细勾结，那自己便可替她遮掩了县令一事。 可现在想到她是妖物，那自己吃下去的可不见得就是灵药……穆清秋胃里突然一阵恶心，一个没控制住，呕了起来。 “这九什么玩意什么毛病？怎么看看我还吐了？这是被我的样子恶心到了？”白铁英现在很想骂人，要不是刚刚看过自己长什么样子，还真得被他留下心理阴影。 “大哥哥这是身体不适？年轻人呐，少熬夜，少玩……游戏，没事儿多看看书！”白铁英一时气愤，差点把原世的词汇说出来。 “不必你……呕……呕……操心。”穆清秋吐得涨红了脸，一开口说话又被味道熏到，一时竟是吐得停不下来。 这一出也给白铁英恶心坏了，直接一个“神龙摆尾”就把他扔河里去了！“嗯嗯，更想骂人了，他吐完了还得我收拾！”白铁英心念一动，地上的脏污没了，但空气中好似还有一股酸臭的味道，又调了河里的清水把小院冲了一遍。 一个闪身来到河边，那九什么玩意正在河里浮浮沉沉，把他提到河边后白铁英问道：“大哥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有话不妨直说，不要弄脏我的院子，这可不是为客之道啊！” 穆清秋不备之下灌了好几口河水，幸好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后来浮在了水面。虽然现在停止了呕吐，但胃里似乎更加不适了，听见白铁英说话也没有回答。 看到妖物竟有如此手段，吃了苦头的穆清秋也不太确定自己能否离开她的洞府了。之前师傅说他如今也可算是二流高手了，一般人难以伤害到他。这次追奸之行若不是江湖经验不足，那奸细单论武功是比不过他的。 可自己万没想到这白铁英竟是妖物！任凭自己有挣脱的手段，又怎能与妖物的法力抗衡？听师傅讲的那些山精鬼怪，越是年深日久、法力深厚，越是貌似无害、其貌不扬。若不是机缘巧合，她在这穷乡僻壤待得久了，还不知将有多少大煜百姓会毫无防备地无辜死去。 “不行，若论手段我是不能与之抗衡了，那就先假装顺从，且与她虚与委蛇，再谋生机！”穆清秋忍辱负重地想。 “您误会了！穆某病体未愈，适才受到撞击，一时忍不住才做出失礼之举，还望海涵！” “诶呀，那倒是我待客不周了，大哥哥见谅。”虽然嘴里说着见谅，但白铁英深坐在石头矮墙上，两只脚在地上左摇右晃地，又哪有见谅的意思。 “现在可以说说你深夜来此是意欲何为了吗？年轻人，劝你一句，诚实使人进步哦！” “白姑娘，我无意冒犯，这一切都是误会。可否解开穆某身上绳索，待穆某整理衣冠后再与您详说？” “呵呵，是吗？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不然再有什么误会，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哦！” 白铁英一见这九什么玩意儿前倨后恭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那啥。即便自己可以借助空间之力，但都这情况了还不防个万一，她得多心大啊？ 第102章 还望您行个方便 “我再与你第三次机会，我问，你答。答得满意自是皆大欢喜，若有不实……你懂的……”白铁英又把人带回了院子，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交椅上说道。 穆清秋依旧“呼通”一声倒地，但这回还不如上次，因为地上被白铁英冲了水。虽然场院有干燥的功能，但也没那么快干，他这一摔，裹了一身的泥。 “穆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穆清秋深吸口气说道。 “好！九……就说你是个爽快人！那你先自报家门我听听。”白铁英一伸手，刚才那个绿升碗又到了她的手上，她喝了一口，眯着眼轻轻摇头，好似喝的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我是穆清秋，今年十六岁。皇，皇九子。因与师傅在御北山脉修行时，发现自澜国方向来的不明人物，故一路跟踪。在上安县外与之发生争斗，被煜国奸细暗算受伤。幸，幸得您赠药之恩，穆某身体恢复后就想来拜谢，谁知……” “大哥哥……你看我信吗？”白铁英说完又用空间之力将他困住，一伸手将碗送走，又跟一直在那吃烧鸡看戏的矛隼两口子道了个别就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白铁英就忍不住跑了趟茅房，回来后把压在枕头上的白铁熊抱到床里，她躺下后忍不住想： “太刺激了，自己这是什么命啊？哼，这小子跟我玩儿这套。呵呵，姐是九真一假的祖宗！不行了，不行了，得赶紧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原世，当白铁英失去父母保护着的羽翼，当她走出校园这座象牙塔，她才真正知道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在那三年拼命挣钱的时候，由于接触的工作多样，见过的人自然也是各式各样。 原本她还一片诚心地与人交往，可就有人会以各种料想不到的原因，猜想不到的目的去做些损人也不一定利己的事情，大学时的那些流言蜚语相较之下都成了小儿科。 渐渐地，她也学会了辨人脸色、猜人心思，学会了“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学会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把父母安葬好后，她跟父母说，感谢他们的教导，现在自己完成了心愿，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本心生活了。是的，她想要的其实并不多，只想拥有继续爱着这个世界的理由和能力，就像，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虫鸣渐弱，鸟鸣声起，白铁英坐起身来，扭头看了看白铁熊又睡到哪去了……昨晚梦到了爸妈，这梦真甜呐！ 先去灶房点火烧水，把今早的粥馇上，菜备上，然后用茶铫里还有点余温的水洗漱。 刚来时她不想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也不去回忆。认为反正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好不好看的，是还能再穿一次咋地？后来她又忙忙乎乎地抓挠吃食，惦记开地图，完全忘了这一茬。 直到跟叔爷去吃饭的路上被人家一说，勾起了好奇心，才买了镜子。但她当时眼睛也瞟向了别处，也许还有点逃避的小心思，只要不看到模样，她就还是原来的自己。 昨天看到镜中的模样，其实她也松了口气，不是因为长得美丑，而是那双眼睛，那双还有原世光芒的眼睛，让她安了心。 把口中的牙粉沫子吐掉，又漱了口，吸了口气后定睛去看盆里的倒影…… “我……这谁啊？”白铁英刚刚想接受全新的自己，就被倒影吓了一跳，太辣眼睛了吧！ 白铁英姐俩的头发都有点自来卷，发量还挺浓密。第一次梳头的时候白铁英还心说：这是原世九九六掉的头发都以这种方式补回来了？可今早起来时光想着梦到爸妈可真好了，不知道自己头发什么时候成了这造型…… “不会昨晚就是这样吧？”白铁英心里哀嚎，“怪不得那个穆清秋会那么看自己！” 转念一想：“呵呵，挺好，疯批人设立住了！不对，他还吐了，吐了啊！至于吗？”白铁英觉得自己心情又不美丽了。 心情不美丽的白铁英自然也不能让罪魁祸首独自美丽，她洗漱完就进了空间。也不管地上躺着直勾勾盯着她的穆清秋，先去给矛隼两口子来了个温柔的“叫早”服务，把昨晚的“犯罪现场”收拾了，然后把矛隼兄乐呵地送走，转身继续昨晚没完成的事儿——收拾穆……哦不，收拾山货。 躺在地上一晚的穆清秋全身都是僵硬的，偏偏还能感觉到胳膊和大腿的疼，脸上泥巴干了后的痒，胃里饥饿的灼烧和想去出恭的痛意…… 他自问自己是能吃苦的，出身高贵却从未娇生惯养。三岁起就跟着师傅学武，到今年一十三年中从未有一日断绝，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都是平常之事。 去伊河府的大海上漂流，在百离府的烟瘴中求生，穿平楼府的戈壁沙漠，就是在御北山脉，他也没有享到什么福。别说他那些金尊玉贵的皇兄皇弟，就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中也不见得有他这般出色的青年。 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这么躺一晚，他就觉得比他之前受过的所有苦难都要难呢？他想不通，但痛意让他没得再想，要是她出去了难不成…… “白姑娘，穆某想要出恭，还望您行个方便。”穆清秋嘶哑的嗓子里挤出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脸色一定一片通红。 白铁英听到这话，很想为她早上想到的事情报复回来，但她瞧着穆清秋通红一片的脸颊，心里叹了口气，“嗨，这还是个孩子，我跟他置什么气！”于是上前把麻绳解了，放开了空间之力，又指了指西边的茅房，示意他随意。 穆清秋慢慢活动手脚，慢慢坐起，再慢慢走到白铁英示意的地方。尽管他放慢了动作，但终是有结束的时候，而他并没有想到什么方法可以离开这里。他真的想拼个两败俱伤，但他不敢尝试，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和娘亲…… 第103章 没有别的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多谢白姑娘。”穆清秋伸出双手，示意白铁英可以把他绑上了。 白铁英也不客气，又是一个“空间束缚”上去，不过这回把他放到了厨房门口的那张木板床上。经过昨晚的试验，既然空间之力可以困住他这么长时间，她也懒得再用麻绳一道道地去捆了。 白铁英继续旁若无人地做着剩下的事情，穆清秋的眼睛就随着她的动作来回转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她不是妖物吗？妖物为什么还要用称？而且她摆弄的那些蘑菇木耳、野菜菜干的是要干嘛？难道……她吃素？是个兔子精？那她是不是不吃人？不对，即便她不吃人也不代表她不会害人！ “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穆清秋的心里也跟白铁英似的不停地问自己，区别就是白铁英想不通就不想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穆清秋没有事情可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眼珠和脑子。也能说话，可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话，而不会刺激这个兔子精把自己再扔到河里去。 “河里？”穆清秋突然产生了新的问题。为什么他看到的河……沙滩……石头……柳树……“对！那棵柳树！”穆清秋终于发现这个新问题的根源是什么了！那不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兔子精的地方吗？只不过当时自己是躲在河对面的树林后…… 也不对，当时自己看到的河对岸是一片乱石滩啊？而之前他跟兔子精对话时，自己是躺在沙地上的……那要是乱石滩没有了石头呢？那岂不是正是……对！那兔子精昨天坐着的地方可不就是一道石头墙？天呐！这兔子精得有多大的力气或者说法力？ 他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师傅带他走南闯北，听过见过的奇人异事也不少。所以当他听赵将军说白铁英救了只母矛隼，然后公矛隼为了报恩，除了送她人参灵芝外，还天天给她送野鸟兔子邀她同食，在县城的叔爷家做客时，那血淋淋的残骸，还把她叔爷那心智不全的徒弟吓得不轻……他也只是感慨这小姑娘运气好，并不觉得这事情匪夷所思。 矛隼？就是他在这妖物洞府中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的那两只吧？听那兔子精叫它们“矛隼兄”和“矛隼妹子”，难道这两只也是妖物？不然为什么他根本听不懂它们在叫什么，可那兔子精却能跟它们谈笑风生？“兄长”？“妹子”？那他们的妖龄是一个比她大，一个比她小？ 可如果她是兔子精，那什么矛隼吃的残骸，可就不一定只是矛隼吃的了……野鸟，兔子？难道她还吃同类吗?她不吃素？或者，她不是兔子精？ 从小师傅给他讲的那些山精鬼怪的故事，虽然大多数都是睚眦必报，但也有知恩图报的。总的来说，它们都是直来直去的脾气。对它们好的，它们就想方设法地报答；对它们不好的，它们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报复回去…… 那么，这兔子……算了，以后就叫她白铁英吧！那这白铁英之前的行为就说得过去了，除了怀疑她可能跟澜国有什么勾结外，她也没有其他伤害他人的行为。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无故打扰她的修行，所以才恼了自己，开门后一句话没问就直接将自己卷入洞府绑了去。 后来好久都没有声音，是不是她在想要不要杀了自己？但最后她还是决定不杀，所以才会说要跟自己做个交易……而自己当时因为惊吓和恐惧没沉住气，对她语气不善，所以她才小惩大诫…… 后来她也还是试图跟自己沟通，可自己又因为羞愤和恼怒，并没有仔细思考为什么她明明可以杀了自己一了百了，却再三跟自己好言相劝……难道她真的不是个作恶多端的坏妖物？ 听兵士禀报，骗县令千金之前，她还为一被丈夫谋财害命的妇人打抱不平来着。其实那县令之事也不算伤害，无非是损失了一些钱财和可能丢了乌纱帽而已。相反，这件事做得让赵将军还挺高兴的。后来那县令千金递来拜帖，说想要约赵将军的侄女出去游玩，赵将军还替她打掩护说侄女已经回京了。 就是跟踪之人中间有一段失了她的行踪。她骗完千金后进了一家成衣铺子，结果等她半天也不见出来，一去打听才知道她从铺子后门出去了，再找到行踪已是她回城南医馆的时候了。 中间这段时间她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无从得知。也正是兵士来向赵将军禀报并请罪时，他在旁边听了个全部，所以他才对当初那个小姑娘有了好奇和想法。于是他让赵将军继续负责城里的筛查和监视城南医馆，而他负责去仙鹤村调查白铁英。 但赵将军跟自己说，觉得城南医馆倒真可能是偶然之事。因为那白大夫与他是旧识，回到上安县也没多少年，发现白铁英是他侄孙女之事，真可能只是巧合。不然当初也不能为了保护他的行踪和身份，而舍近求远地叫白大夫前来医治，就是因为相信白大夫的医术和人品。 至于白铁英这里，穆清秋也曾想暗中观察，但觉得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份，顶多就是跟赵将军有关系罢了。如果她真是与澜国有瓜葛，那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正中她下怀？凭借自己的身手，只要澜国不是派出一流高手，那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万万没想到，都不用自己找什么报恩感谢的借口，他在白铁英开门那一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突然的白光晃得眼睛刺痛，随即浑身都不能动弹了，然后……他所处的环境，他的切身体会，他见到的一切——除了白铁英是妖物以外，没有别的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自己不知在这躺了多久，但从昨晚他为了避人耳目而选择夜晚前来来说，至少经历了三四个时辰了吧？这里一直是蓝天白云，温暖干燥的模样，可却不见太阳！再加上那跟外面一样的河滩和柳树……那这不是那妖物的洞府又能是什么？ 第104章 是不是不应该瞒我 可从赵将军的调查来看，白铁英确有其人，那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是有那传说中的仙缘奇遇，也不可能法力深厚到如此地步吧？ 更何况这白铁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倒似他跟当时的小姑娘说话时的语气一样……那她是伪装成如此？还是谋害了原来的小姑娘，幻化变身成她的样子？ 算了，不管是哪种他现在都无法与之抗衡。之前师傅骂自己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时候还觉得委屈，可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事确实是欠缺思虑，一如之前被奸细偷袭，一如自己现在…… 既然这白铁英对自己并没有敌意，那自己是不是也不应该不识时务？如果她确实是与澜国勾结，那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而如果不是，那就很可能无端端地给自己，甚至是给煜国招惹了麻烦……想到这儿，穆清秋急急开口道： “白姑娘……” “白姑娘？” 叫了两声白铁英都不应答，穆清秋怕她是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吱声了。 白铁英这边也不算是生气，实际上她正在心算这些山货的斤数，懒得回答而已。而且只要一想到他看到自己蓬头垢面地装什么世外高人，还居然看吐了！白铁英就有一股心火噌噌往上冒！ 终于挑拣完也算完了，白铁英把本子和炭笔一收，一挥手，那些山货立刻码放整齐。其实也不用挥手，就是从昨晚开始不知道怎么有了这么个毛病。 空间里又有一批野花盛开，除了之前那些，她又挑了些之前在叔爷的草药指南上看过的，有药用价值的花采来烘干。 之前还要先铺一层草，虽然不花钱，但她嫌麻烦，也想着不干净。于是在杂货铺买了好多席子，笸箩，架子。 又见在她的小爪子左一挥，右一招之下，架子、笸箩和席子就铺满了白的、粉的、蓝的、黄的，各式各色的花朵。 穆清秋在旁边被这一幕幕惊呆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叫唤。可当他反应过来想要与白铁英说话时，她却早已经出了空间了。 当白铁英挎着一篮子野菜从菜园拐过房头时一看，白铁熊……算了，懒得说他。 把野菜放到灶房，白铁英叫白铁熊到桌前先跟她温习一下昨天学过的内容。白铁熊想写字，白铁英就把硬笔的拿笔姿势教给了他，简单跟他说了下书写时要注意的地方，就没有继续说了。 写字这事儿她自己写得也只能说是能看清是什么字，根本没什么章法可言，也就不误人子弟了，等下吴爷爷来问问他应该怎么练习。 原世自己小时候贪玩，等高中想起奋起直追时，又哪有时间练了？更何况她也确实没这方面的天赋，比她的字强的一律都好看，好看在哪她就说不上来了，自然也就写不出来。 两人正专心致志地默写，突然就觉得眼前的光一暗，抬头一看，正是吴爷爷来了。 老爷子坐好，姐俩问安的话音儿还没落，他就开始给白铁熊授课。 看着这爷俩一个读，一个学，白铁英就想：“看来吴爷爷确实不喜客套，或者就像他说的那样，不想耽误时间。诶，扫地僧嘛！总得有点怪脾气才配得上身份！” “啪！” “啊！” 白铁英的小臂挨了一戒尺，什么话都不敢说，也不敢再溜号儿，专心跟吴爷爷学起了第二篇。 等这篇学完，吴爷爷开口道：“既然我答应教你，你就不必担心我会泄露你的秘密。我家里也一堆事儿呢！我想你也有很多事要做吧？” 见白铁英要说话，他又摆手道：“昨天问你以后想做的事，我说那''平安''二字最难。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这一辈子追求的也正是这两个字，所以我才没有教我家那些不成器的。 原因想必也不用告诉你，因为咱们都一样。而之所以答应教你，只是因为惜才之心。你这丫头聪慧，本以为你有城府、有野心，想要有一番作为才不顾你娘的劝告。那样我也会教你，不过只是教书而已。 可昨天听了你们姐俩的心愿后，我改了主意，所以才会回去取了戒尺。如今你们二人可以磕头拜师了，当然，还是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即可。” 白铁英立刻看了弟弟一眼，两人跪地就磕起了头。上次是生怕吴爷爷反悔，想要赶快板上钉钉，所以抖个小机灵，而这回才算是正式认了师傅了。 吴爷爷又继续说道：“其他与之前并无不同，不过是我会在学业上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教授要求得更加严格而已。 好了，起来吧……原本昨天还没发现你们姐俩如此优秀，我就想着以后再说开也不迟。但我今天与你们开诚布公地说这些，别的什么原因我不管，也不想管，但在学业程度上，你们两个是不是不应该瞒我啊？” 白铁英没想到吴爷爷这位扫地僧竟然如此厉害，回想刚才的学习过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但是吴爷爷都这么说了，白铁英只好说道： “我俩，好像是，学完一遍后，能记住的多点……” “哼，多多少？” “全部……” “什么？那岂不是过目不忘？” “呃，我们就学了一篇，也不敢说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但这一篇确实是记住了。” “诶！天大的福运造化啊！怪不得你娘有那样的想法！确实，这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你们姐俩的安全确实堪忧。 好了，我从此也不会多问，以后教你们的方法也得变一下了。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记不住了，就跟我说一声，好了，我们继续往下学吧！” 吴爷爷在上面教，姐俩在后面跟。白铁熊学到第四篇的时候，说自己记得没前面三篇清楚了。而白铁英则是记完了全本十二篇，好像还尚有余力？ 但她只说记完了全本，不想表现得太过妖孽。两天学完吴爷爷当初三个月学完的内容，白铁英觉得她已经很满足啦！ 第105章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 白铁英心想，她们俩这种情况可能跟喝的空间井水多少有关，也可能跟年龄有关。 这种启蒙书籍意思浅显易懂，用字也多有重复。白铁英十岁，正是记忆力全面攀升时期，她从原世带来的底蕴又可以帮助她更好地理解，自然也就记下来全本了。 而白铁熊的情况，她猜测是因为他理解到了第三篇，第四篇开始有理解不了的地方，所以读音和字型也跟着记不住了。 所以井水的启智作用是在本身就能理解和记忆的基础上给予的增强，而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喝了井水就成了超级电脑般的强大。 但不管怎样的结果，都已经让吴爷爷瞠目结舌了。他心里想着，这老白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样两个福缘深厚的孩子怎么就不投胎到他吴家呢？！那样的话他说不得…… 吴爷爷好似也不那么严肃了，摸了摸白铁熊的脑袋，对白铁英说： “你是需要消化一段时间还是明天继续？” “明天继续吧！先把这五本学完，然后我就可以腾出时间去张罗山货的事情了。对了吴爷爷，写字方面您是否可以先指点一二？” 吴爷爷没说话，只是伸出了双手给她们看。这双手给白铁英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有力量，黝黑，少肉，骨节大，越往指尖处皲裂的小口越多，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指甲边缘呈灰黑色，还略微发黄。但这不是病了的原因，而是常年累月的辛劳留下的岁月痕迹。 右手中指第一关节还有块新伤，好像是被什么削掉了一块皮肉，创口刚刚愈合，还泛着血色。而左右对比下，左手明显要比右手小一点，骨节也没那么明显的歪曲。 “吴爷爷……”白铁英叫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自己经常抱怨的一双爪子放到了桌下。 “这双手养活一家人，给孩子们盖房，成亲，抱过每一个孙子孙女，值了！ 写字这方面我真的教不了你们，不过我那里有许多书，其中就有很多名家字帖，你们可以先临摹。哪天你能上山？” “上山？” “来回四五天，你能去的时候提前跟我说。” “那就明天吧！今晚李婶会带山货回来，我想等这事情……嗯，虽然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帮助到乡亲们，但是这次我想做好！” “那行，我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白铁英却笑嘻嘻地说：“还请吴爷爷稍等，我刚才一时欣喜忘了敬茶，这就去准备一下！” “哦？我本想说不用，却不知道你还会点茶？” “呃……吴爷爷误会了，我不会点茶，就是晒了一些花茶而已……想着说这样正式一点……”白铁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呵呵，去吧！”吴爷爷看出了她的尴尬，随即让她去了。本以为还得一会儿，没想到白铁英很快就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个汤瓶，两个白瓷碗，一把镊子和一个装了各色干花的小碟子。 白铁英首先端起小碟子询问想要哪两种干花，吴爷爷选了刺玫和金银花。只见她先用汤瓶里的水冲了下两个瓷碗后倒掉，然后用镊子夹住花朵放入碗内，再次用水冲洗一下后倒掉，最后才分别往两个碗里注入大半茶水。 示意白铁熊拿其中一杯，她当先端起敬给了吴爷爷。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愿师父长命百岁，徒儿能常聆教诲！”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愿师傅长命百岁，徒儿能……徒儿能……给您捶腿！” 白铁熊前面还学得像模像样，白铁英还在心里说“不愧是我弟弟”！结果这最后一句一磕巴，又弄得白铁英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这时候说出啥不中听的话……呵呵，好吧，捶腿也挺好！ “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啊！爷爷只告诉你一句话——以后要听姐姐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吴爷爷！”白铁熊最后一句没学上来，还以为要挨骂。结果吴爷爷这么一说，他反倒高兴了，听姐姐话，他本来就听姐姐话啊！这都不是事儿！ “铁英啊，‘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尤其是你们姐俩拥有这样的能力，千万不要自视甚高，骄傲自满！” “谢谢吴爷爷，我会一直记着您的教诲，也会一直记得我的愿望！” “好了，都起来吧！你这花茶不错，这是还有婆婆丁花，山槐花，野菊花……你是怎么想到的？味道还不错！” “之前我想着咱们这儿还能抓挠出什么嚼用，就问了叔爷山上有什么草药，叔爷就给了我他画的手稿。我一看正好有我之前觉得好看采回来晒成干花的。刚才想也不能就给您倒杯水啊，就想着泡朵花好看些。” “你这孩子确实聪慧，你这用器，方法，都可自成一家啊！” “吴爷爷，您可别这么说，我就瞎鼓捣的。” “呵呵，我又不问，不用解释。把你晒的各种花给我拿些，就算收了你们姐俩的束修了！” “诶，好嘞，吴爷爷您等我一下哈！” 白铁英连忙去房后，实际就是去了空间。吴爷爷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了，拜师是要束修的。她也不管穆清秋的叫唤，自己急急忙忙地装了一篮子各式礼物就出了空间。 “吴爷爷，各色干花我都给您拿了一点，您看看喜欢哪种，我以后就多晒一些。这是一些鱼干和肉干，给您下个酒啥的正好。下次再去县城我再给您带些酒回来。” “嗯，够了，不用带了。你那人参和灵芝也不能总有，钱还是要计算着花。走了，不用送！” “吴爷爷慢走！”说是不用送，白铁英姐俩也还是把吴爷爷送到了院门口才回来。 姐俩又进了堂屋，白铁英把刚才学习的内容跟弟弟复习了一遍，确定他确实是跟自己想的那样，到了第四篇有理解不了的才记不住了。 第106章 美色误人啊! “铁熊，这神仙水的来源姐还不能告诉你，但你知道，姐也不会害你的。以后每天早上你吃叔爷给你的药的时候别干嚼了，正好配着这水。姐要是忘了，你就提醒姐一下，就说……你要喝甜水，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要喝甜水！”白铁熊重复了一遍。“姐，那水真的很甜，还很香呢！” “好好，你想喝了随时跟姐说就行，姐去给你倒。但这水不能放到别人可能发现的地方，所以只能由你自己想着了。” “姐，那我现在就想喝，我还想喝花茶。” “那你再学会儿或去玩儿会儿，姐去烧水，顺便做饭了。” “姐，我帮你做饭吧！” “那也行，你先把桌子收拾好就过来。” 姐俩其乐融融地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然后又去给场院里的浴桶水撇去浮灰，放水——白铁熊说要洗澡。 昨天来家那么多小伙伴，看着他家这个大浴桶羡慕得不得了，白铁熊刚才想起来这事儿了，就跟姐姐说了。白铁英自然没啥意见，孩子愿意干净还不好吗？再说夏天不正是洗澡的好时节么，自己要没空间，也只能季节性洗澡呢！ “铁英，铁熊，都在家呢？” “柱子来了？” “柱子哥！” “哎！我娘给你的地环儿和甜杆儿。不过我娘说现在种晚了点，要是天好估计还能成。” “没事儿，我就试试呗，万一天好呢？帮我谢谢陈大娘啊！” “啊，那我走了。” “慢走啊！” “柱子哥慢走！” 姐俩把浴桶里的水放了一半，又去睡了个回笼觉。这回没人打扰，白铁英居然睡了一头午，还是因为屋子里热气上来了，热醒的。 一睁眼发现小土豆不在，她还吓一跳，叫了两声后听见他在外面答应了才放下心来。 出去一看，小土豆正在灶房烧水呢！看来洗澡这事儿真是让他上心了。借着有热水，白铁英又拿出只野鸡来让他褪毛，中午就来个小鸡儿炖蘑菇，再贴点饼子，连晚上的都带出来了。 帮白铁熊把热水兑好，白铁英就去做饭了。也做好饭了，白铁熊也玩儿够了，就把他拎出来，收拾收拾吃饭。 “铁熊啊，下午你就在家学习，顺便看家，要是有人来送山货就让他放场院里，不过你要记着点儿都是谁送来的，记不住你就写草纸上，字不会写画画也行，反正你就弄个标记就行。姐下午上山，别人问你就说姐捡柴去了。” “知道了，姐。” 白铁英背起背篓往北山走去，她太难了，想要进个空间得各种找理由，幸好空间还有个开地图的功能，不然就这么溜，啥时候能胖点儿啊？ 一边走一边收，白铁英的空间里又多了不少好东西，地图也新开出来一块。瞧着差不多了，白铁英进了空间。 进去一瞧，给白铁英气乐了，这穆清秋居然睡着呢！这是跑自己这里养生来了？直接几个“乾坤大挪移”就给他弄醒了。 “白，白姑娘……”穆清秋轻声道：“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当然没问题了大哥哥，你等着啊！”白铁英随手倒了碗河水递给他。 穆清秋发现自己能动了也没敢有什么异动，活动下僵硬的手脚后，就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白铁英也坐在那把交椅上喝起了水，只不过她喝的是井水。 “白姑娘，穆某还想去……”穆清秋指了指西边。 “呵呵，大哥哥请自便！” 穆清秋回来坐在木板床上有一会儿了，也不见白铁英说话，她就好像是来这里歇脚喝茶的，想了想，穆清秋试探着开口： “白姑娘，我冒昧前来，打扰到您的修行，实在抱歉！” “呵呵，大哥哥客气了。”白铁英嘴上说着客气，心里又骂了一遍穆清秋“人模人样的偏偏长了个狗脑子”！ “之前您问话，穆某没有如实回答，是穆某失礼。不知您能否再给穆某一次机会，这次穆某绝不敢虚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果然不愧是九皇子啊！” “惭愧，惭愧！穆某确实是因奸细一事来到上安县，嗯……也因为怀疑您跟此事有关，所以，想要来找您对证此事。” 见白铁英一副等着他说下去的表情，穆清秋又接着把为什么会怀疑她跟此事有关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您有如此高深法力实是不用做那等……是穆某小人之心了。” 白铁英听了他的话，却在心里掐了把冷汗。她只道一番唱念做打后人家打消了心中疑惑呢！真是太天真了！这个年龄的乡野孩子有这样那样的表现，本就是最大的漏洞啊！最可怕的是还暗中监视，怪不得那天晚上突然就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也幸好是他们都不精通此事，又远远跟着，才没有怀疑自己是从哪弄来的樱桃和灵芝，可能是脑补自己是搁哪买的吧？当兵士跟丢后回去禀报时，又让这个家伙接下了此事，这才断了在赵将军那里暴露空间的可能，自己可真是命大啊！ 要说起来，肖茜这事儿也真是托了赵将军的福了。还叫人家二傻子，二傻子背后可是有个做县令的爹啊！幸好赵将军顺水推舟了一把，不然她知道了自己身份有假后，不说还会不会一条道走到黑，还很可能查出自己的身份啊！ 还说人家是狗脑子，自己这又是什么脑子？猪脑子？算了算了，自己没有那个头脑就不要惹是生非。看赵将军的意思，这把能锤死那县令，也算是给爹娘报了仇了。那以后自己就老老实实地赚钱钱，然后躺平平就好了，千万不要上人家眼皮子底下蹦跶了。 以后使用空间也要小心再小心，不过……眼前这个九皇子怎么办？诶！美色误人啊！别看他一副长在自己心巴上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中二少年。什么修行？什么道行？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精怪了不成？ “诶？倒是可以利用这点……”白铁英突然想到，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现成的理由吗？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身怀巨宝，那一定是小命不保，但是只要把这个愿意相信世上有什么精怪的人唬住…… 第107章 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九皇子不愧是皇家中人，果然智慧与胸怀非一般人可及。哎！可怜我来此也是无奈之举。我在山中修行略有小成，这家主人与我有救命之恩，就想着来报答一二。 万没想到白……老弟已经仙逝，我来时又恰逢此女也刚刚离魂……哎！可怜我道行浅薄，不能救回此女啊！”白铁英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白姑娘切莫如此悲伤，您能有报恩之心已是这家人的福气了。”穆清秋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直呼：“好家伙，原来真是妖物！” “我看白老弟家唯一骨血之命也在旦夕之间，情非得已之下，只能耗我百年功力附于此女之身，只想着将他抚养长大，也算全了白老弟救命之恩。 原只打算好好抚养白铁熊这孩子，谁知意外得知白老弟的死竟跟那肖县令有关。若无他授意，那小吏怎敢贪墨抚恤银两？正是他导致白老弟不能及时更好地得到治疗，才有了这一家就剩这么一个孩子的结局……若是我不来，这孩子……” “白姑娘嫉恶如仇，理当如此，待我回去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也当让那贪官得到应有的惩罚！”虽然穆清秋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但他内心仍旧震惊： “这妖物竟然是借尸还魂！但她也确实如自己猜想那样恩怨分明，所以只要自己不得罪她，不再打扰她，或许就可以离开这里……且看她怎么回应自己的试探。” “能得到九皇子的理解，我心甚慰啊！贪官嘛，叫他吐出贪墨银两就算了，我也无意伤人性命，这都于我道行有损。不知九皇子之后有何打算啊？” “啊？呃……”穆清秋没想到白铁英突然这么直白地就问出了自己惦记的事情，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九皇子是对我还有疑虑？” “没有，没有。”穆清秋赶忙接道。他当然是打算离去，但是不知道这妖物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万一一个答不好……穆清秋站起来说道： “白姑娘，您之前能拿出那么贵重的人参和灵芝来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人，又听您说愿意损失道行来报恩，穆某都感佩万分。 无意中进入您的洞府，都怪穆某行事欠缺考虑。此后定当守口如瓶，绝不敢向第三人提及此事，穆某愿以性命作保，如有违背，您尽管将穆某粉身碎骨！” “九皇子啊，非是我小人之心。”白铁英等他说完，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接着道： “你贵为皇子，若是违背誓言，我这小小山精也难以抗衡千军万马啊？更何况，这天下之大，你若存心躲藏，我又到哪里去找你？” “穆某愚钝，还请白姑娘示下。” “别什么示下不示下的了，我听着累挺慌，来，穆公子喝水。”白铁英说着又倒了碗河水给他。 “穆公子，不如，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就当是给我这孤陋寡闻之人涨涨见识了。” “岂敢……哦，不敢，不敢。白姑娘，不知我应从何说起？” “呵呵，随便，咱们就是唠唠嗑儿。” 穆清秋心道：“这是要从我的过往中找到我的破绽或软肋？哼，这妖物也是小瞧我了！” 于是他就大概讲述了自己过去十六年中的经历，白铁英听到感兴趣的地方还会问上几句，然后也说说自己的见闻，穆清秋也是听得深感佩服，心道：“不愧是妖物，见识广博，若她果真与澜国无关，自己也可算是一番奇遇……” 渐渐地，两人越聊越投机……可当穆清秋说到自己在御北山脉发现了一大片的人参的时候，白铁英突然站起来问：“你可能再次找到？” 被打断了话头，穆清秋惊讶地看着白铁英，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跟自己聊得来的朋友，这是个妖物啊！但不知道她的意思，于是说道：“能找到大概的地方，具体还要仔细寻找过才行。” “呵呵，看来九皇子也真是拿我当朋友了，行，我……白铁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对了，你走了你师傅就一个人在山里修行吗？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去抓奸细啊？” “刚才我的经历白姑娘也听过了，我师傅这人比较……呃……”到底是徒弟，不太好说自己的师傅，穆清秋就支吾了起来。但心里也是暗暗警觉，她这是忌惮自己师父，还是另有图谋？ “静待花开？” “啊？静待花开……哦，呵呵，是是，确实是如此。”穆清秋一想这个形容倒真是贴切，第一次听见把不管孩子形容得这么好的。 师傅也不是不管，就是教完他想教的了，然后往哪个地方一扔，领悟多少全看自己。过段时间他又突然冒出来，一番考校后，要是满意就又把自己扔到下一个地方，要是不满就继续练到他满意为止。 “九皇子，铁英有一事相求。”也不等穆清秋琢磨太长时间，白铁英突然又转了话题。 “白，白姑娘不必相求，若有吩咐尽管直说。”穆清秋心说：“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呵呵，我刚才说了，你拿我当朋友，我也认你这个朋友。按说此刻应该随你方便，但是我想让你领我去那片山参所在一行，不知九皇子意下如何？” “能得白姑娘视为朋友是穆某的荣幸，白姑娘也切莫再叫九皇子了，穆某惭愧，或者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穆清秋想：“这白铁英果然是对那片山参感兴趣，却不知她为何这么在意，难道……可以增长她的功力？” “好，穆大哥果然是个性情中人，那你也不必喊我白姑娘了，就叫我铁英即可。” “铁……呵呵，说实话，穆某确实叫不出口，感觉失了礼数。”穆清秋心里倒是叫了无数回妖物、兔子精了，“白铁英”也没少叫，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试探他的态度，没敢直接答应。 “穆大哥不必如此，我这一游也应有十几或几十载春秋，自是应该遵守红尘俗世的规矩，我都只把自己当做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了，那你自然就是我大哥，叫声‘铁英’并无不可。”白铁英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装神弄鬼了呢！ 第108章 白铁英的本体 “呵呵，那穆某就却之不恭了。铁英……穆……我确实惦记探查奸细一事，不知你打算何时去呢？”穆清秋见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在告诉自己她要隐藏身份，那自己就正好借坡下驴。能当妖物的大哥，顿时感觉自己也厉害起来了呢！ “尽快，约在两三日之内。不过这几日就要麻烦穆大哥在此地等候了。” “呵呵，好说，好说。能与如此洞天福地有缘已是穆某的荣幸。不知……铁英这里可有什么忌讳？”穆清秋暗道，这是要继续将自己关在这里的意思啊！ “我这里四季如春，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刚听说穆大哥身体未愈就要牵挂国事，铁英深感佩服。”白铁英说着，手中出现个白瓷碗，注入了井水递与穆清秋，继续说道:“这井中之水或可增益一二，还望穆大哥切莫推辞。” 穆清秋哪怕心里有想法，此刻也不敢犹豫，接过碗来就喝了一口，但立刻又把剩下的都喝了。 白铁英见了心说：“看吧，没有谁能抗拒这井水的香甜的。正好也可以借他试试这激发生命力的功能。之前问了矛隼妹子也说不太清，它就说嘎嘎好，总不能弄伤自己试试吧？这不是现成的小白鼠吗？他还占便宜了呢！” “穆大哥，我这小院儿也颇有野趣，你尽管赏玩一二。” “铁英放心，我自会遵守为客之道。”穆清秋自是听懂了白铁英的话外之意，赶忙保证道。 “那好，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孩子呢！” 白铁英说着就不见了身影，穆清秋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木板床上。看着手中的白瓷碗，再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水……他十分确定这水没毒。相反，若论有毒，之前他喝的那两碗倒是更像，也不难喝，就是不能对比。 回头看了看旁边的井，他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旁边突然“干哈，干哈”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差点一头栽到井里去，幸好伸手扶住了井上的辘轳。 抬头一看，那只矛隼妹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再一想到这也是只妖物，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幻化人形，穆清秋因为白铁英出去而舒了的那口气又吊了起来。“怪不得不再困住我，这还有明目张胆盯梢的呢！” 穆清秋连忙后退几步，抬手向矛隼妹子施礼，示意自己并无觊觎之心。矛隼妹子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他，看得他没由来一阵心慌。想到刚才白铁英说的意思是小院都可以行走，他就放下了白瓷碗，溜达了起来。 屋子里他是没进的，不说白铁英是不是妖物，就是他自身的修养也不允许，自己在主人不在的时候进入人家的屋中。 穆清秋先是在前院溜达了一圈儿，他也待了好久了，大概的样子也有了数。不过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为了消磨时间，他就仔仔细细地溜达了这一圈儿。 “不知这白铁英到底是什么妖物，瞧着倒是真是吃素的，这还晒了这么多的花，什么妖物喜爱吃花呢？诶？这花，算起来也就几个时辰之前晾晒的吧？怎么好似晒了几天了？这里果然是个洞天福地啊！” 穆清秋又抬头看了看天，这回十分确定这里没有太阳了。可这么明媚的阳光，瞧着就跟晌午时一样，她是怎么弄的呢？难道是有什么稀世珍宝可以发光？ 转到五谷轮回之地，穆清秋又去了一趟，心里也是啧啧称奇。怪不得刚才自己来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那……那个啥居然会消失！ 前院瞧了一圈儿，矛隼那边他又不敢去，看着柴火垛前面的小路，想了想，这都可以算是院子的范围吧？就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见那矛隼没有警告自己，就穿过房头往后面去了。 “这，这，这……”穆清秋被眼前这一片果园震惊到了，明明才是初夏时节，这园子里的果树居然已经结果！“咕咚。”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可口中立刻又涌出了大量的津液。 “我，我吃一点没关系吧？”穆清秋现在脑子全是这句劝自己的话。 他从县城一路走来到现在，估摸着怎么也过了十个时辰左右了吧？之前躺在那里时倒是胃似火烧，后来睡着了，再后来喝了三碗水，也就渐渐忘了饥饿这回事儿了。 可眼前这一片“橙黄橘绿”，就是吃饱了饭来的，见到了也会欣喜不已，想要尝一口吧？ 身体比心反应得更快，这么想着，一颗蓝紫色的果子已经入了口。“皮脆芯糯，果汁顺滑，酸甜可口，风味浓郁。诶呀，这不是在山上时看到过的小树吗？原来那白色的花朵结出的竟然是蓝紫色的果子？” 穆清秋顺手又摘了几颗，脚步却是又往前走去。“这个黄色果子的秧苗好像也在山里看到过，这黄澄澄的倒好似母妃给自己的那串蜜蜡。甜！太甜了！这里面的籽儿嚼起来又很香，口感还别有意趣……” 虽然这里的果树他都见过，但是见过果子的却不多。他跟师傅也是在京中过完年才往北边来的，刚来的时候山里还有积雪，他那“静待花开”的师傅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搭个屋子，可把他累坏了呢！后来在山中行走，师傅教给他在莽莽林海中生存的方法，也就提到了这些果树。 当穆清秋走了一圈儿后才醒悟过来，怪不得白铁英不管自己，有这地方，确实吃喝不愁啊！ “那，那，那是什么？灵芝？谁见过比磨盘还大的灵芝？这怕不是得有千年！哦，哦，这说不准就是那白铁英的本体啊！” 穆清秋刚才吃得高兴，注意力都在各种果树上了，现在一抬头，见到了泥巴房后那一墙的灵芝，本来走近的脚步立刻倒退了几步。 “铁……白……前辈，穆某无意冒犯，这就离开，还望见谅。”穆清秋除了被师傅的故事洗脑，脑洞比较大，也就是白铁英说的“中二“以外，还是很知书达理，知晓进退的。 眼前这一幕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让他刚才吃果子吃得放松下来的心，立刻又警觉了起来。 第109章 有这张嘴是肯定能成了 可穆清秋行了半天的礼，也不见白铁英出现，他就认为这是默认原谅他了，于是赶快回到了前院，在矛隼直勾勾注视地目光下端坐在木板床上，干脆行气练功起来。 白铁英回到家中时，就见白铁熊正跟一帮小子在玩浴桶里的水呢！孩子们突然见白铁英回来，一个个慌慌忙忙穿衣服的穿衣服，穿鞋的穿鞋，满院子吱哇乱叫。 白铁英连忙用袖子遮着脸，进了灶房。其实孩子们也没光着，她也不在乎，但是她得符合人设啊，啥都跟别人不一样也不行。 等有福来灶房门口，怯生生地红着脸说自己要回家了，白铁英这才出去。刚才用碗洗了一堆灯笼果，拿出来给他们分了。 小子们这回不用白铁熊带着也知道道谢了，一声声“铁英姐”叫得白铁英心花怒放——小孩子烦人时候是真烦人，可爱的时候也是真可爱啊！ 等把孩子们送走，白铁英开始张罗晚饭，让白铁熊自己收拾烂摊子。白铁熊回头瞅瞅一院子狼藉，再想想之前的样子，一瘪嘴就想哭…… 晚上就吃中午的剩菜，白铁英都放空间，也不用担心气温高导致食物腐坏。热着饭突然想起来穆清秋这也一天没吃饭了吧？“诶呦，可别把财神爷饿着！”是的，她现在不觉得穆清秋是麻烦了，相反，那片山参到手之前他就是她的财神爷！ 那个中二少年非得相信自己是什么精怪，通过他的话也看出来只要自己不是叛国，他也无意多嘴，所以白铁英也愿意给他一点点“自由”，相信他拥有了“自由”后一定会更加确信的。 而在他的描述中，他那个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带他回京，其他时候都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不是自视甚高就是个社恐。可就算武功再高又能怎么样？只要他敢近身十丈，那她就依葫芦画瓢地往空间一困，武功再高又能有啥用？ 之前还觉得自己就是弱鸡的白铁英，这一天下来信心逐渐又回来了。她之前只考虑了自己本身的能力，却忘了她可跟原世不同了，她是有空间，还是这么有能耐的空间的人了！ 终于有了自保手段的白铁英看小土豆在那吭哧吭哧地刷浴桶呢，端着热好的饭菜闪身进了空间。 看着端坐在木头床上的穆清秋，白铁英好想笑，但又觉得会失了她千年老妖的身份，憋笑憋得难受。心说：“这回让我揪住小辫子了吧？这是偷吃了都柿？还有菇娘，托盘儿……看来是真饿了啊！” 白铁英也不说话，把饭菜放到了木头床的另一边就出了空间。等把桌子摆好，也不等白铁熊，自己就吃了起来。 白铁英吃完了白铁熊还没收拾完，等她近前一看，又在那吧嗒吧嗒地掉小眼泪儿呢！看他知道错在哪了，白铁英也卷起袖子跟他收拾起来。 “谢谢大姐，我以后不会把家里弄这么乱了，也会告诉他们把衣服穿好。” “还有吗？” “啊？还有？嗯……没了啊！” “你为什么不制定好规则再玩儿呢？比如说，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走。” “对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祸祸的。” “去别人家做客也是同样的道理，家中有女人，你又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那穿着举止就是要约束着自己，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礼貌。 另外不管是在哪玩儿，都要考虑好了会不会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你都不珍惜自己的家，那人家又怎么会珍惜呢？ 说着不过是一顺手的事儿，做起来也不容易吧？一次两次的可以，还会有第三次的人家，那他一定也是不用收拾的那个人。好了，先去洗手吃饭，吃完饭再洗衣服。” 姐俩正洗着衣服，离老远就听见车响，李婶的声音也随即传来：“铁英在家吗？我回来啦！可是给你淘弄不少好东西呢！” 白铁英用水投了投手上的泡沫，又用障子上搭着的手巾擦了擦手才扬声道：“李婶儿回来啦？这一天可受累了，快进屋坐坐喝杯水。铁熊啊，去给李婶儿倒杯花茶去！” 等牛车停稳，白铁英看清了前面赶车的正是李叔，又赶快上前行礼问安。 “李二叔安好！可有日子没见您了！地里活儿都忙完了吗？” “好，铁英这有日子没见着出息了啊！啥忙完了，哪天不一堆活儿等着呢！偏你李婶儿说你这要得急，拉着我回她娘家整了这一车。你说你真能卖出去？还能是全县最高价？这玩意也不压秤啊，能卖多少钱？” “哈哈，二叔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先回哪个好了。这么担心还是陪我李婶儿回去了，您这疼媳妇儿啊，是这个！”白铁英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说这话也不嫌害臊！”李二叔没想到白铁英会这么说，一时被打乱了思绪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诶嘛，铁英，我跟你说，我娘家和我娘家周围邻居的都让我给要来了，这一车怕不是得有将近三石了。” “行啊李婶儿，还得是您啊！咱村儿的挑完加起来也不过这些，您一个人顶了一个村儿啊！” “咱村儿的你都挑完了？有那么多？” “那不，还剩点儿今天送的没挑呢，但也不会有您的多了。我跟您说，您这把可要发财了！” “咯咯咯咯咯……诶嘛，还发财，我就寻思你这孩子也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别看你二叔这么说，其实他张罗得比我用心！人家送来的山货都是他给瞧的呢！生怕有生了虫子啥的坏了你名声。” “多谢李叔厚意，祝您地里五谷丰登，匣子里金银满溢，鸡鸭天天都下蛋，肥猪仨月就出栏！”白铁英一边说着一边拱手，脸上笑嘻嘻地看着就喜庆。 李二叔听着白铁英整这么一套嗑儿，都想给两文钱拿去花了。心里暗道：“这事儿啊，有这张嘴是肯定能成了！” “行了，二叔借你吉言，起开，我把货给你搬屋去。” “不用，二叔，您就帮我放院里就行，回头我还得挑拣呢！省得到时候我搬不出来了。” 第110章 提供情绪价值 白铁英指挥着李二叔两口子把东西放下，又附送一阵彩虹屁，终于是把两人送走了。白铁英觉得她都想收费了，名目就是“提供情绪价值”。 等姐俩洗完衣服，她叫白铁熊说说都是谁家送来的山货。白铁熊却跑去拿来一张草纸，还一副快夸我的表情，白铁英见状也立刻继续“提供情绪价值”。 可当她看向白铁熊写在草纸上的名字时，有种爸妈看小时候的自己非要给他们写首诗，然后不会写用圈圈代替的感觉了——圈大娘，圈圈圈，圈子……这谁能猜出来是谁送的？ 最后到底还得多亏白铁熊记性好，才没把这六家人家给弄错了。姐俩又在院子里玩儿会儿仙鹤吉祥，就洗漱睡觉了。等白铁英把山货收到空间时，穆清秋已经吃完了饭。可是面对还没刷的碗，他有点尴尬地说：“铁英，矛隼……不让我到井边去，所以……” 白铁英见状笑了，没想到矛隼妹子这么护食，护得挺好！她弄来一盆河水给穆清秋洗碗，自己又开始了分类称量的工作。 穆清秋洗完碗，想了想就问白铁英用不用帮忙，白铁英很高兴他这么有眼力见儿，自然是同意了。 弄了一会儿，穆清秋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开口问白铁英为什么要整这么多的山货。 “这家的条件你也瞧见了，不但田无一亩，地无一垄了，即便是有，两个孩子又怎么种？我是来报恩又不是来给他拉仇恨的，想来想去就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其实原本靠我自己养活他绝对没有问题，但后来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现在打下基础，万一哪天我要是走了，这孩子也多少有种谋生的手段。 叫上乡亲们一起做这件事，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此事能帮他建立跟乡亲们的联系，他熟悉了这事儿以后，乡亲们想要卖山货，自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找他。另外也能让乡亲们多些嚼用，何乐而不为呢？” “白姑娘高义，穆某佩服啊！”穆清秋感慨道。 “没啥高义不高义的，就是升斗小民的挣扎罢了。再说我现在也在带他读书，等他过些年要是出息了，说不准还得穆大哥帮他一把呢！” “如此说来这声大哥我可就认下了，等有时间我也见见那小子，省得以后见了面再不认识，可就贻笑大方了。” “不至于，能有你这么个大哥，也是老白家烧了高香了。来，把这袋子放到南边那堆儿去……” 两人一边干着一边聊着，一个说着自己见过的奇闻轶事，一个也尽心“提供情绪价值”，不知不觉就把这几百斤弄完了。 白铁英突然想起来什么就问：“穆大哥……识字吗？” 穆清秋被她这一问弄愣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想了一下才说：“我这些年虽然专精武道，但是每年也有几月是要在曜京学习的，字嘛，应该算是识得一些的。” “哈哈，我又不是要考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回答，不过也怪我这话没说明白。是这样，我这不带他读书么，但是我去县城时间短，就学了一本，这孩子聪明，这几天学得挺快，就想问问穆大哥能不能再教教我，我好回头再教给他。” “你去县城学了一本？你不是第一次去县城吗？那段没有你踪迹的时间不会是……” “哦，呵呵，正是。都是些孩童启蒙的书，也不太难。” “哪本书啊？要是孩童启蒙的我应该都没问题。”穆清秋也放下心来，不是弄什么晦涩难懂的古书、天书的就好。 白铁英让穆清秋等一下，她闪身出了空间又取了书回来。穆清秋一见也彻底放下心来——白铁英不是自谦，真的是启蒙书。 白铁英把三合院的书桌和椅子搬来，让穆清秋坐，又搬了张条凳放在了对面。去灶房生了火烧水后，她就乖乖地坐在条凳上看着穆清秋，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看得穆清秋都有点忘了她是个灵芝精了。 白铁英学得很快，快得让穆清秋发现时不禁暗暗咋舌，就是他那素有“京都四大才子之首”之称的四皇兄，恐怕也难以企及吧？但转念一想，这又没什么不可能，毕竟人家是…… 学完一本时水烧开了，白铁英就拿出了拜师时的那一套“茶具”，又给穆清秋表演了一番“茶艺”。穆清秋边喝花茶，边教这个聪明的学生，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对教过的文章有了一种“记忆犹新”的感觉，闭目回忆了一下，真的是记忆犹新！ 他不禁抬头看向白铁英，见她对自己微微笑着，还说让自己喝茶……难道……穆清秋立刻端坐起来，拿着茶杯的手似乎有千斤重，吓得他赶快把茶杯放下——这里面怕不是琼浆玉露吧？ “穆大哥不必如此，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能不计前嫌教授铁英，不知铁英可否借此茶……向穆大哥道个歉呢？”白铁英说着还眨了下眼睛。 “铁英言重了，是我偏得了呀！诶，若不是我还惦记着那澜国之事，倒真是想在此久居。” “呵呵，大哥说笑了，我这儿也就是些农家景致，看久了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待得大哥陪我找完山参，自然是去留随意。当然，若是大哥有此心，铁英自然随时欢迎大驾光临。” “那山参对你很重要？你……”穆清秋想说“你不是灵芝精么，找山参干什么？”但怕惹了白铁英不高兴，又把话咽了回去。 “呵呵，没什么不能问的，我是真把你当成朋友，当成大哥的。”白铁英说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又半真半假地道：“我那不是认了个叔爷么，他老人家就喜欢这些东西，我就想着送他老人家一份礼物。” 穆清秋见她端杯，再一想她的话，这是提醒自己得了的好处呢！自然也接话道：“铁英真是性情中人，恩怨分明，这是白家之幸事，也是我穆清秋的幸事啊！” 第111章 心照不宣 白铁英正色道：“大哥不必如此，这世间万物一饮一啄，一因一果都有定数。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罢了……咱们继续学？” 穆清秋也收敛心神继续教了起来。 不知不觉四本都学完了，白铁英又把第一本拿出来让穆清秋教了一遍，对照了一下吴爷爷教的。不是不信任他们两人，而是同一知识在不同人眼中就有不一样的理解和讲法，听听这个京城最新版的，肯定更利于白铁熊将来的学习。 等学完了茶也喝完了，正好矛隼兄也来了。穆清秋这回仗着白铁英在，仔细地观察了它们。回身时突然发现白铁英扭头不看它们撕咬猎物，似是面露不忍。 再想想接触白铁英这一日来——按照矛隼兄的习惯，现在又当是晚上了——她的一言一行，似乎真的只是想帮助那白家的骨血更好的成长，那澜国之事应该是与她无关。 再说这灵芝精本性应该就不坏，因为灵芝本身的特点就是“性平”，所以不管她找山参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叔爷，以目前的了解来看，到时候真的放了自己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她是灵芝精啊，她那个“琼浆玉露”如果暴露绝对会让无数人疯狂，所以她才会这么小心的吧？那她暴露在自己面前……难不成还真的把自己当朋友，当大哥了？ 虽然也知晓京都那个旋涡里面的龌龊，但穆清秋习武多年，走南闯北，他的性格更多的是江湖人的豪爽和义气。 一想到白铁英真的拿她当朋友，他就有点愧疚又有点感动。不由得就开始想，自己怎么能让她相信自己绝无恶意，或者是做出什么样的保证能让她放心。 白铁英不知道中二少年又开始脑补了，把山货都挪到了三合院，又把花茶都挪回来晒上，她就转身对大快朵颐的矛隼两口子说：“矛隼妹子，这是我大哥，不是外人，你看，他还要在这几天，这肉眼凡胎的也不能不喝水啊，要不咱就给他点儿井水？” “干哈，干哈。” “好嘞，不愧是我矛隼妹子，就是大气！” 白铁英说着就打了一桶井水上来，转身对穆清秋说：“大哥，这桶水留着你饮用，洗漱之类的水我再另给你准备。” 说着，白铁英将一应东西都给穆清秋准备好，告了辞后就离开了空间。只留下穆清秋，又在那里为白铁英为什么要跟矛隼商量用水的问题，而大开脑洞。 白铁英回去将把式打了圈的白铁熊抱到原位，心里琢磨了一下自己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没什么破绽，穆清秋应该是越来越相信自己的人设了，也就渐渐安下心来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铁英才把矛隼兄送走，吴爷爷就来了，还背了一个巨大的背篓。她连忙帮吴爷爷把背篓放下，请吴爷爷进堂屋坐下。刚想去叫白铁熊，就见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跟吴爷爷问好了。 让吴爷爷先教着洗漱完的白铁熊，她去做了早饭，又准备了进山的一应东西和干粮。等她端着早饭进屋的时候，白铁熊也完成了今天的学习。 跟吴爷爷一起吃了早饭后，白铁英就问吴爷爷是怎么安排的。吴爷爷答道：“这你们不用管，只管跟我走就是了，今晚要露宿，所以带些厚衣物。” 白铁英回答说自己已经都准备好了，吴爷爷检查了一下，挑出去了些重复的东西，就说那就尽快动身。 这次出门白铁英是打算带着白铁熊的，毕竟他也是吴爷爷的徒弟不说，也不可能留他一人在家。而接下来她还打算直接去找山参，那还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带上白铁熊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再说上次分别两天，给孩子难过成那样，她也有点不忍心。不知不觉地，白铁熊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她也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亲姐姐在照顾他。 白铁英把自己和白铁熊的小腿都绑上了一圈圈的布条，又换上了更为宣软的布鞋。给白铁熊也安排了一个小号背篓，里面装了半水囊的水和点心。然后将上次在县城买的帷帽上面的白纱拆下来，给白铁熊包住了头。仔细打量一番，觉得没什么遗漏，就告诉吴爷爷可以出发了。 吴爷爷瞧着白铁英忙乎这一切，暗暗点头，“这孩子还真不是聪慧就可以说明白的啊！”他也不问白铁英是怎么知道上山要做这些准备的，正如白铁英也不问他上山干什么，往哪走一样，老少两人都心照不宣。 天边有了些亮色，清晨的雾气也散去了一些。可山里的水汽还未消退，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上都潮湿起来。 吴爷爷在前面拿着镰刀开路，白铁熊在中间，白铁英就走在了最后。怕白铁熊一开始太兴奋后面没了力气，她就引导白铁熊背背文章，讲讲看到的植物是什么，匀速前进着。 随着林中的空气干燥起来，他们三人也走得离仙鹤村越来越远。这一路上白铁英自然没放过路过的“好东西”，弄得吴爷爷几次停下来——太安静了！可这安静又只在他们周围，让人很费解。 等林子里都可以感觉到太阳的燥意时，吴爷爷示意休息。白铁英看了看地图，他们是一直向北走的。此刻离着仙鹤村有了大约七八里的路程，按吴爷爷说的四五天往返，那就是还要往前走，所以她很期待即将到来的“卫星地图”模式。 几人吃了白铁英带来的包子，喝了点水就接着出发了。林中稍稍有点发暗的时候吴爷爷就带他们到了露宿的地方——一个石头砬子下的深坑。 这里少植被，晚上自然就少蚊虫和小动物，那些野兽自然也就少来。这让白铁英不禁想到了那个有着大毅力和大胸怀的百姓村村民，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至于害不害怕，白铁英是没有这个问题的。相反，她倒是对那个村民有了更深的敬意。那天她没问那村民的结局，自然是知道问了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全村人都差点难逃一劫，更何况身受重伤，油尽灯枯的他呢？ 第112章 这样的弟弟又怎么能不爱 白铁英先在心里默默感谢过那位为百姓村逝去的村民，然后就着手收拾起来。 她早上给吴爷爷看的确实是满满一背篓东西，可出发后她就将背篓里的东西放空间里了。一路上她几次跟吴爷爷说，帮他分担点背负的东西，都被吴爷爷拒绝了。她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带着白铁熊尽量跟上吴爷爷的步伐。 吴爷爷和白铁熊去捡柴了，白铁英从背篓，也就是空间里取出了一把小铲子。这是她去铁匠铺买东西时看人家打菜刀来的灵感。 原世她给一个军事博主剪过视频，其中有一期是介绍工兵铲的。她看那个铁匠在那“哐哐”地打铁，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于是就让铁匠给她打了一个毛坯版的工兵铲。 与其说是毛坯版工兵铲，还不如说它更像是原世孩子玩儿的那种挖沙玩具，可能有的挖沙玩具都比这个精致耐用。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它没有那么精致不说，颜值也严重不符。倒是更符合铁匠问她是用来干什么的时候她说的那样——挖野菜！ 但白铁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对那把三里不硌屁有太深的怨念了，非得央求师傅给她打了这么个东西，回家后也一直没机会用——她都多久不真的挖野菜了，这到今天才算是派上了用场！ 她先从空间拿出张草纸撕了一个小细条试风向。然后用铲子挖了两个口小肚大的圆坑后又捅开连通，就形成了个简易的灶。 说起来简单挖起来难，但还好那个工兵铲的视频记忆比较深刻，原身的肢体协调能力也比她原世强，还有空间辅助节省力气，第一次干这活儿就成功了。 等吴爷爷他俩把柴捡回来，白铁英就在下风口的坑里塞上柴火和细枝枯叶，用火折子一点，眨眼间火就上来了。这神奇的一幕看得吴爷爷都惊呆了，更别提旁边白铁熊了，如果他学到五体投地这个词，一定会说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简易灶台的火升上，粥也馇上了，她就让吴爷爷从林子里拖两根倒木回来，最好是桦树的。吴爷爷刚才见证了奇迹，二话没说就拉着白铁熊走了。 白铁英也没闲着，又动手清理了一大块平地，然后挑些平整点的石头放在了上面。等吴爷爷带着倒木回来，她又测试了遍风向，把那两根倒木放到了那块平地的一侧，然后把其余枯枝断木的都放在了那块平地上点燃。吴爷爷看着她做这些，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会问，答案自然很快也揭晓了。 等他们吃完饭要休息的时候，白铁英从背篓里掏出了一块苫布，不大，也就两尺宽，三尺长。她用那把毛坯版工兵铲将平地上的余烬都撮到倒木上，然后把苫布铺在了平地上靠近倒木的一侧。又从背篓里掏出了一个小垫子，还是跟苫布差不多大，放在了另一侧。 吴爷爷看到这里也明白白铁英是做什么了，心中不免感动。他也背了卷獐皮褥子，就要给白铁英。白铁英哪里肯要，还直说这样她就更放心了。吴爷爷见她坚持，也就没再推辞，想着自己不辜负孩子的好意，先躺下，等晚上再说。 结果他刚躺好，白铁英就带着白铁熊把那些石头围在了他的腿边，还用带着的一块包袱皮包了石头放在他身前。吴爷爷自然不肯再多占便宜，但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会撒娇，他想了想也就承了情。 白铁英又用铲子把吴爷爷身侧的那两棵倒树的树皮刨了刨，虽然没找到桦树，但这两棵应该也不难烧。她小心地吹着刚才搓过来的余烬，看着火星的范围慢慢变大，然后引燃了上面的枯叶，细枝，最后终于在倒树上燃起了火苗。 安排吴爷爷躺好，白铁英就拆了白铁熊腿上的布条给他按摩。她非常心疼也非常佩服这小子，这一天下来虽然没走多远，但都是山路，花费的气力可不是平地能比的。 晌午歇过再出发时，这小子明显打蔫儿了，可依旧一声不吭的往前走。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是啊，这样的弟弟又怎么能不爱呢？ 白铁英用布条沾了热水给白铁熊擦洗，又用热布条给他敷了小腿和脚，最后才把小垫子铺在吴爷爷身边，让他躺在小垫子上，然后裹了个严严实实。 吴爷爷一直静静地看着白铁英做着这一切，心中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夜晚的凉风中愈发多了起来。但他依旧没有出声，因为白铁英又背起了书。每一个字都读得清晰准确，还富有韵律。 渐渐地，吴爷爷也睡着了，睡梦中，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农，拉着他的手在教他读书。他好像也是白铁熊那么大，稚嫩的声音在一个山洞里回荡：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读书啊？爷爷，爹爹不识字吗？爷爷，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娘……” 夜风忽得大了些，火苗急急地向上攀了几下。白铁英抬头看了眼，瞧见石头砬子上好像有个影子。那影子见她望过来，随即展开了翅膀——是矛隼兄。 今早她跟矛隼兄说自己要往山里走，还不太确定矛隼兄能不能找到自己。见吴爷爷选了这么个地方她还有点高兴，因为周围没有树木遮挡，矛隼兄应该能更容易找到自己。 她检查了一下燃着的倒树，又给白铁熊卷了卷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往砬子上爬去。 白铁英刚走，吴爷爷的眼睛就睁开了。先是听到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然后有鸟叫和一两句说话声传来，但听不清说了什么。紧接着，一切声音就都没了，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一样。他立刻坐起了身子，砬子山头上确实没有任何影子。 刚才还暖着的半边身子感受到了凉风的侵袭，吴爷爷把白铁熊抱到了倒木那侧，自己睡到了另一侧。白铁熊可能因为被调换位置有些醒了，嘴里咕哝着什么，随即又沉沉睡去。 第113章 总在阅读理解上扣分 白铁英带着矛隼兄进了空间，跟一天未见的穆清秋道了歉，又动手在灶房给穆清秋做了顿饭。自己就去了三合院。她没说穆清秋可以进屋子，矛隼妹子也说他没进去，这让白铁英很满意这个少年的表现，跟他说过两天就出发去找山参。 把晒好的花茶收了，又晒了批新茶。看看在那吃饭的穆清秋，她又晒了些果干。感情啊，关系啊都是维系出来的，自己还没想到怎样可以保证人心不变，那就先维护好再说吧！ 跟穆清秋告了别，白铁英没出去，而是去了三合院。她爬到砬子上面的时候矛隼兄告诉她吴爷爷醒了，虽然她回头看什么也没发现，但她相信矛隼兄的话。本来她想送了矛隼兄就下去，这回她反倒放心了，就进了空间该干啥干啥。 烧水洗澡洗衣服都干完了，躺在宣软被褥上的白铁英想着：“幸好有给野外求生博主剪过视频，要不这一天自己全都得靠吴爷爷照顾了，更别说还带着个小土豆了。”这么一想，白铁英觉得自己还有点儿用。“诶呀，这明晃晃的光亮在屋子里也没减弱多少，要是空间能黑天就好了。” 没有任何预兆地，空间突然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了？黑了？天黑了？”一连串的疑问过后白铁英好像才反应过来。 “白天？”白铁英在心里又想了一下。 依旧没有任何预兆地，空间亮了…… “哇哈哈哈哈哈……”白铁英在屋子里欢蹦乱跳，黑天白天地玩儿得不亦乐乎。 “那，可不可以看到外面啊？”白铁英又在心里想着…… “呵呵，又想多了呢！不过很好啦，以后没事儿多想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实现了呢？”白铁英又扑回到床上，这回美美地眯了一小觉。 一觉睡醒的白铁英出了空间一看，还是星斗满天，她就去了空间的泥巴房。 结果一出现就直觉不对，一个空间禁锢过去，然后让天亮了起来。视线恢复后，白铁英见着面前离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穆清秋伸着一只手，好像是要劈向自己…… 白铁英不知道好好的，这中二少年又发什么疯，于是她也没动,就跟穆清秋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 穆清秋现在尴尬得要命，可也不能怪他啊！刚才这里忽然一黑一亮地变化起来，然后就是全黑了。谁家黑天白天能变化得比熄灯点灯还快的？喊了白铁英也没有回答，那矛隼两口子也不理他。 他就在这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什么可能都想了一遍了，突然觉得前面有人出现，他正好刚想到是不是白铁英被害了，就下意识地出手了……现在要怎么在白铁英杀了他之前，用一句话给她个解释啊？ “白……铁……姑……”穆清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嘴巴不听使唤。“咳咳，铁英啊，你听我解释好吗？” “呵呵，大哥说啊，我听着呢！” 穆清秋磕磕巴巴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白铁英真是有点佩服这个……心念一动解了禁锢，她开口道： “诶呀，倒是小妹的不是了，刚才……练功，小有所成，这洞府也受了感应，倒叫大哥担心了，小妹这里给大哥赔个不是。” “哪里哪里，没事就好。” “那大哥您先休息，明天能出发时我来叫你!对了，这……”白铁英用食指指了指天，意思用不用“黑天”。 “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穆清秋连忙答道，他怕下次白铁英出来再发生什么误会，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白铁英出了空间，从砬子上小心地爬下去，刚走到深坑边缘，就见吴爷爷坐了起来。她连忙招手道：“吴爷爷，是我！” 吴爷爷见她安全回来，也放了心，就又躺了回去。白铁英上前说道：“吴爷爷，您好好休息吧，我来守夜，相信我，没问题的。”吴爷爷见她说得笃定，也就随她了。白铁英就坐在了土灶边上守着他们。 “穆清秋这人倒是还能处，以为自己被害了，也不管来人是谁，还想着替自己报仇…… 空间又多了功能，那么除了能睡个安稳觉，还能干什么呢？”白铁英在脑海里看着那条代表十里地的红线，不断在实景地图和卫星地图中间切换着…… “对呀！”白铁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把空间切换到跟她所在地一样的位置，然后在里面弄了跟外界一样的布置……空间还更省力啊！什么挖坑平地，拾柴点火，分分钟搞定！关灯！ “嘿嘿嘿，我真是个小天才！”白铁英在心里想着。一收一放，吴爷爷也毫无察觉。除了天上没有那满天星斗，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佳品啊！ “嗯，不对，这要是睡着了不一样可能有什么蛇虫鼠蚁的吗？搬到空间只能防人，防不了野兽啥的啊！我也不能总醒着不睡吧？那里面外面的就没有意义了啊！” 白铁英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可脑袋里面却一团乱麻一样，怎么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左手拇指又开始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食指……空间……正向反馈空间……说明！ “对了，那说明是不是说空间升级是跟我的最高技能有关？诶呀，我怎么一直把这点给忽略了？怪不得上学时总在阅读理解上扣分。 那我的最高技能是什么？完蛋，觉得自己什么都会点儿，又没啥精通的呀！学的专业在这里也行不通，读书又刚刚开始，工作……要说最久最拿手的就是剪辑师这个工作了，可这里也没电脑让我剪辑啊！即便有，我又剪啥啊？ 诶？不对，我在进出空间的感觉好像叠化……去三合院像是推进，时间加速可以算是倍速，保鲜可以算定格，黑天白天算背景……” 白铁英越想这空间的功能跟她使用的剪辑软件功能越像，心里也火热起来，又想要做试验的心蠢蠢欲动。 刚才想的是什么来着？防止野兽……那什么功能可以处在跟外界相同的环境，但是不会受到侵扰……对呀，可以加个画中画啊！ 第114章 巨石八卦阵 白铁英立刻想象了一下……随后她就抓了只野兔过来，扔到她们三人的边缘，瞪大了眼睛等着实验结果出来……野兔先是警觉地竖立起来，等了一会儿不见危险，它就低下身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左右试探着……一步，两步…… “哦耶！成功啦！”白铁英在心里欢呼着。刚刚那只野兔就在她的脚上走过去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野兔也没察觉到有人，就像在空间里又建了一个空间一样。 “还能干什么？”白铁英瞧瞧周围的黑暗，“去掉黑暗……设个背景？哇塞，星空诶！嗯，再给空间设个背景吧！什么背景好呢？琼楼玉宇！呃，怎么不行了？太难了？那就来个满月？哈哈，这回好了！嗯……刚才是不是因为没开vip ，所以换不了那么高档的背景……呜呜……这让我上哪充值去啊？” “哈……”白铁英打了个哈欠，这回才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佳品了，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地睡了！ 又眯了一小觉醒来，白铁英觉得神清气爽，见老爷子和小土豆睡得正香她就去了泥巴房，当然，去之前没忘了换个清晨的背景，省得穆清秋又正义感爆发。 穆清秋果然没提这天上出现月亮又出现太阳的事儿，可能心里以为自己“功法小成”呢吧？怎么不算是呢？白铁英也觉得自己简直是醍醐灌顶了。打过招呼后，白铁英给大家做了早饭，又提供了矛隼两口子的叫早服务。出去一看，外面也有点微微发亮了，于是赶忙回去把吴爷爷他俩移出了空间。 没多久两人就感受到光线的变化醒了，起来一看，白铁英把早饭都做好了，吴爷爷心里还道：“本想着晚上警醒点，结果睡得比在家还安稳，真是老了啊，熬不得夜了。诶？怎么没感觉身上有露水？”想不通，吴爷爷也不再想，只以为是白铁英把他照顾得很妥帖。 三人随着朝阳再次出发，等吃过午饭没多久地形就开始有了变化。山脉开始不断出现形态各异的石头，千姿百态，看得白铁熊一会儿一声地呼喊：“姐姐快看！” 白铁英心里也暗暗称奇，这有点像……直到她的四周都是一座座巨石拔地而起，高低错落地分布了不知多远时，她心中确定了——石林，这是石林！ “你们两个，从这里开始要跟紧我了，千万不能分心，这片巨石八卦阵乃是天地灵物，走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其中。”吴爷爷嘱咐两人道。 姐弟俩自是正色答应，紧随吴爷爷的脚步而行。白铁英一边走，一边看着空间实景地图，有好几次吴爷爷都兜圈了。但她也没有吱声，只听“八卦阵”这三个字，她心里还是存了敬畏的。 当三人面前出现两座高耸入云的巨石的时候，就连白铁英都张大了嘴巴，大自然果然鬼斧神工！ 吴爷爷等两人惊讶完，将身上的背篓摘了下来，留了手里的镰刀，又从背篓里面拎出个包袱说道：“我们要从天门中间穿过去，天门开得狭窄，铁英也把背篓摘下来只拿吃食和水吧，铁熊这个倒是可以拿在手里。” 白铁英心中疑惑为什么不能从旁边绕过去，这两块巨石虽然高度得超过三十丈了，但是宽度看着不过十丈而已。但她也没有言语，走在后面随手把两个背篓收到了空间里。 吴爷爷年龄大了，还略微有些驼背，所以这条一尺宽的天门缝隙对他来说有些难过。白铁熊就几乎是正面都可以过去，只是因为手中的背篓偶尔会刮到天门而耽误了点时间。白铁英还在奇怪两人为什么堵在那里不动了，当她穿过三丈多厚的天门时，也呆立在那里半天没动。 “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半晌后，白铁英开口道，可她的声音也小小的，生怕惊扰了面前这幅如诗如画的美景。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吴爷爷不从天门旁边绕过去。 原世虽然没有机会到外地去旅游，但是网络那么发达，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到一些号称“人间仙境”的地方的。也许那些地方也很美，但是看照片视频与亲身感受到的真的不可比拟。 外面也许看起来都是一些并未完全连接的巨石，可白铁英确信最后一定都是走不通的。因为这是一个被悬崖峭壁包围着的小山谷，进出的路看起来只有天门中间的那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石头路。这条路环山迤逦着，上面还因久未有人行走而生长出来了青苔和野草，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盘踞在山间的巨蛇。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也已攀过天门照射在山谷里，可却还有雾气萦绕在天门左手边的一侧，不断出现一道道似有若无的彩虹，仿佛像山谷下有什么宝物在散发着光芒。 透过雾气，偶尔能看到山谷西侧的一栋栋房屋。但应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因为大多数房屋都已经是断壁残垣了。但它们不但没有破坏山谷中的美感，反而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恢复生机的感觉。雾气从正北方的那栋高楼中穿出，消散，迂回……好像里面有人正在奏乐，那一缕缕雾气就是逸散的仙乐一般，仙音渺渺。 山谷的右侧则是一棵棵巨树组成的一片森林，只看那一把把撑开的遮天蔽日的巨伞，便可猜到每一棵树的年龄怕不是都得成百上千岁了。一群仙鹤从正南方的一个圆形湖泊上空飞向巨树林，盘旋，上升，落脚……那无数植物需要仰望的树冠却成了它们的舞台，轻盈飘逸，仙姿袅袅。 雾气和巨树林中间有一条蜿蜒的波光粼粼的小河，将两边的景致分得泾渭分明，再加上正北方山谷下的高楼和正南方的湖泊——这分明就是一幅太极图啊！ “怪不得，怪不得叫巨石八卦阵！”白铁英现在彻底相信吴爷爷绕着弯儿走的正确性了。 第115章 穿山甲来了也救不出爷爷 “走吧，脚下慢点！”吴爷爷先开了口，打断了两个嘴巴张得老大的孩子的震惊。 这次白铁英让弟弟走在最后，她先看好落脚点，然后让白铁熊倒着爬下去。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还得照顾白铁熊，三人下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落了实地。 从上面看下去感觉应该是下到森林里，可实际上却到了村庄的边缘。白铁英放眼望去，还能依稀辨别出一些农田和阡陌。吴爷爷似是也不太熟悉这里，亦或是年深日久忘记了路径，反复找了几次才确定了往村庄里走的是哪条路。 吴爷爷拿了把镰刀在前面开路，白铁英却早在后面收了藏在草丛中的生物。比较大的动物除了蛇，还让她又抓到一窝兔子，生态果然是个循环。 几人往前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走到村庄，白铁英的空间里也一模一样地复制着，渐渐地，她发现村庄里的房子越靠近农田的留存得越好，越往前走房子虽然更大更好了，可破败得却是越严重，似是更早年就荒废的似的。 等终于走到高楼底下的时候，太阳光已经所剩无几。算算时辰还不到落山的时候，应该是都被崖壁遮挡了的原因。 在上面看不到，拐过那些房子白铁英才发现这楼下面是一块巨石，那高楼竟是建在巨石之上！白铁英站在在巨石中间凿刻的踏道下，抬头只能看到高楼的一个楼顶。她有些眩晕，趁吴爷爷和白铁熊不注意，赶紧往嘴里塞了点儿点心，心说：“看来这高楼体积不小啊！” 三人拾级而上，白铁英就一路看着两边垂带上刻着的花纹。不是一般的素面或翔云鸟兽什么的，竟好似是个连贯的故事。但现在还不是解开谜团的时候，她只能再次压下心中的疑问，等待主人愿意讲述的时候倾听了。 从天门往下看的时候就觉得这楼矮不了，现在白铁英上来后看得更清楚，也更震撼了——与其说是高楼，不如说是皇宫更恰当，还是三层近三十丈的皇宫，原世也只有史书上才有！ 而原世留存下来的古代皇宫她虽然没去过，但是托工作的福，她剪过一个建筑博主的视频，里面就介绍了留存下来的古代的皇宫是怎么建造的。 但那皇宫是建在平地上，可眼前的高楼却是建在巨石上。白铁英觉得她都敢说村庄里的那些房子损毁得那么严重了，而眼前这高楼却还得再有几百年甚至千年才可能那样。 学过地理的白铁英当然知道石林是怎么形成的，可它已经安然度过的岁月，和眼前这看起来跟巨石浑然一体的十二根直径怕不是得有一两米的柱子，给了白铁英对这高楼的信心，因为按照建筑的习惯，后面必定至少也有十二根对称的柱子。 白铁英打量完这高楼的外观，以为吴爷爷带他们去的终点就是楼里。没想到吴爷爷居然带着他们绕过了高楼，直奔后面的峭壁去了。 环绕着高楼走了半圈儿，白铁英心中最想说的就是：“人呐，真就得多读书啊！”她搜肠刮肚能想出来的话也不过是堆砌辞藻，完全没法形容这高楼的华丽与精致。那么问题来了，这高楼到底是怎么建造的？谁建造的？为什么建造在这里？ 距离峭壁约有十丈的时候吴爷爷让她俩停下，他自己走到近前。不一会儿，地面就开始震颤起来，随即峭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四五丈高，三四丈宽大门，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峭壁凸出来一块看起来像门的石头。 “芝麻开门？！”白铁英喃喃自语道。 “啥？啥开门？姐你说啥呢？”白铁熊没听清姐姐说什么追问道。 “没啥，吴爷爷招唤我们了，快点过去吧！” 姐俩走到近前，发现那门与峭壁之间有条三尺宽的缝隙，里面正有凉风不断地袭来。白铁英左右打量也没看出来这门是怎么做的，又是怎么开的，在吴爷爷的催促声中赶紧跟了上去。 吴爷爷右手往洞口的一处石壁上摸了一把，就摸到了一根细链子，然后只见他一拉，石壁顶部就突然出现了一条火线直通往洞内，而身后的大门也随之关闭。 这条火线提供的光亮映射在洞顶，然后光滑的洞顶又把光线反射下来，照得这条通道起码得有原世普通家庭照明那个亮度了。 白铁英咽了咽口水，不管以后从吴爷爷那学到多少知识，单单此次一行就不枉此生啊！原世只在电视小说中出现的奇异地貌，恢宏建筑已经让她大开眼界了，现在竟然还亲眼见证了机关秘术！ 白铁英毕竟还有原世的记忆，白铁熊却已经抓着姐姐的手在发抖了，可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他好想喊出来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喊什么，或者怕惊扰到什么，只能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 白铁英见状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抚他，白铁熊抬头看看姐姐，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死死拽着姐姐的手和胳膊，跟着姐姐往里面走去。 走了一会儿还见不到头，白铁英就忍不住往空间看了一眼。要说奇迹，她的空间才算是奇迹吧！除了外面那高楼，这里居然也给一模一样的复制了！只不过但凡人工部分都是白色的而已。前面能看到一个山洞的一部分了，那这条通道足有四五十丈长啊！穿山甲来了也救不出爷爷啊！ 几人到了山洞口，吴爷爷又停了下来，通过空间对照，白铁英先看到了机关在哪——果然，吴爷爷扭动了那个半圆形的石头，然后又向上推了一下，山洞中一阵似是流水似是蚁行的声音过后，头顶上忽然出现一点亮光，随即几十道火线以那个亮光为始，由上而下流行燃起。 火线照亮了整个山洞，就像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型体育馆。不，当白铁英看到里面的景象后更愿意称之为藏宝库。虽然不知道那密密麻麻摞起来三丈高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单单是这些箱子就价值不菲了。 第116章 知识的重量 原世她给一个做红木家具的客户剪过视频，为了确认信息的准确性还跟客户还有过沟通。客户说视频中他说那些好木头是按克按斤卖的并没有错，价格也没有错，这才让白铁英对此印象深刻。 有建造外面的高楼和挖空这么大个山洞在先，这些反射着油脂光芒的箱子总不可能只是因为刷了漆的缘故吧？白铁英忍不住走到近前去摸了一把，箱子她是不想了，沾沾财气还是可以的吧！ 吴爷爷并不在洞口停留，依旧一直往里面走去。当白铁英跟上去后才逐渐发现，刚才那些箱子更像是充当了建筑的外墙而已，因为里面居然是一个庭院的设计！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箱子墙体，白铁英也看到了一座又一座的院落。但这些院落跟外面的高楼比起来就要朴实得多了，因为这里可以称之为一个大型庭院式博物馆。 刚才她进了“大门”，正对面的建筑上面写着“天府”两个大字，那也是整个山洞里唯一一个有顶的建筑。转弯后路过的一些院落，“门口”大约一丈高的箱体上就挂有诸如“古琴”，“古墨”，“金石”，“五谷”之类的名字。 而现在吴爷爷带她们来到的院落“门口”挂着“弘文”，那岂不是图书馆？历史书没白背，再综合这些“门牌”，所以白铁英才能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收藏了各式各样物品，上到金银玉器，下到稻黍粱菽的“博物馆”。 果不其然，白铁英进去后发现这个“弘文”跟原世古代的“弘文”的含义一样，大体也是分为了“经”、“史”、“子”、“集”四大类，大约二十几排，每排都是上下三层箱子，然后每个箱子上面都还有块小木牌写着里面的藏书都是什么。 白铁英粗粗看过去，真是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无所不含，这才是真正的财富啊！她觉得自己也在发抖了，金银她爱，但她知道取之有道，可是从原世带来的观念，使她好想把这些箱子都收到空间里去啊！ 吴爷爷在箱子中间走了两趟，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书箱，示意白铁英姐弟俩走远些后，他在地上踩了一脚，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翻板。他弯腰掀开翻板，从里面拽出来一根棍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掰动后，面前的箱子居然在立面正中裂开一条缝隙，吴爷爷伸手一推，那立面居然弹开了！ 白铁英再一次被这机关震惊到了，这是什么操作？怎么就“大变书柜”了呢？刚才她还在想这一层层的箱子除非来几个壮汉，还得借助点工具，不然怎么取得下来？说不好她就只能利用空间之力把书取出来了。结果人家居然是书柜的设计，这要是生拉硬拽还真不一定能搬得下来呢！ 吴爷爷取出一摞被油纸和布帛包着的书交给白铁英后，反向操作了一番关了柜门，又去了其他几个书柜面前如法炮制。最后姐弟俩已经抱不住了，只能挑了块干净点的地面，白铁英从怀里，也就是空间里掏了块包袱皮铺在地上，才终于不用再承受“知识的重量”。 吴爷爷见她有了准备，心里还夸奖这孩子剔透，殊不知她有空间作保，就是张床也能从怀里“掏”出来。 “铁英，你可还有什么想看的书籍？不过我得先告诉你，这些书籍都是四百年前的了。启蒙书籍还好，若论难易都可使得，但近几百年的论着这里却是没有的。”吴爷爷拿完了想要拿的书回身问道。 白铁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更想把这些书都据为己有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吴爷爷，我能再挑几本啊？”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启蒙用的，总有百本之数了。即便如你们姐俩的能力，也够你看一阵了吧？再说就你我三人，也拿不了太多了。我是怕你只看这些无聊，可以挑几本游记之类的杂书调剂心情。” 白铁英犹豫了，外面那一院子一院子的贵重之物她都可以只去“沾沾财气”，因为在她的三观里那些就应该在“博物馆”里。但是一个深受“知识改变命运”好处的人，怎么可能面对这一箱子一箱子的书而不动心呢？ 她父母是公务员不假，可也不是什么大官或手握实权的人，都是普普通通的科员，工资也是最后几年才涨上来的。她小时候虽然不爱钻研课本，但是很爱读杂书，可当时并没有便利的网络获取，爸妈的工资也并不能让她去买很多书看。 所以当同学是开家仓买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的朴素愿望时，她的愿望是开家书店；当同学是开公司当老板的远大目标时，她的愿望还是开家书店。 她最后选择去做剪辑师这个工作，也是因为剪辑的内容五花八门，好的内容不亚于读到一本本好书了……等以后攒够了钱，先替爸妈看看大好河山，然后就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开家书店，能维持温饱就好，还有书陪着她呢…… 白铁英抽回思绪，又想眼下到底该怎么办？按理说这等秘境之事吴爷爷都没隐瞒她，她也应该坦诚，可她还是难以抉择是否在吴爷爷面前暴露空间的秘密。 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吴爷爷开口说道：“这些书都放在这儿吧，今晚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你再想想也不迟。再说等这些书看完，咱们也得再回来一趟，要论保存，还得是这里的条件能保存得更好。 我既然领你们来，就是不想这些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金石古玩只有在喜爱的人那里才有价值，可是书籍能开窍，能明志，能传史，既然老天把你们两个送到我面前，也许就是这些书籍里的知识重返世间的契机。 好了，别皱着个眉头了，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得机灵活泼才能让我这老头子有个盼头。走了，咱们去休息。”吴爷爷当先拎着他那个包袱出去了，姐俩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117章 爹也是个人才啊 吴爷爷奔着山洞入口那里的“天府”而去，姐弟俩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趁着两人不注意，白铁英又偷吃了东西。不吃不行啊，高楼和山洞的体量太大了！但就算空间可以选择不复制人工建筑，她也想复制下来这里，太壮观了，不能拥有还不能留着欣赏么！ 等到了“天府”前，吴爷爷让她俩在门外等候，去了有盏茶时间才出来。然后带着她俩去了“天府”旁边的一个小院子。 从空间地图看，小院子长约三丈，宽约两丈，跟“弘文”的面积没法比不说，箱子墙里面居然还是石墙石地，石床石案，那就占据了更大的空间。中间的区域有个坑洞看起来可以点火，但是没看见有木柴。 吴爷爷从包袱里掏出来一个陶罐直接放坑洞上了，然后在地上又踩了一脚，一块石板翻起，里面是个铜环。吴爷爷用食指一勾，然后向左一拧，“嗵”地一声，坑洞里燃起了火焰。 “煤气灶！”白铁英这回真是服服的了。 白铁英觉得等书拿回去，她要闭关苦读了，不然怎么现在心里啥词儿都想不出来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白铁熊倒是凑到吴爷爷跟前去了，还问吴爷爷他能不能碰一下。吴爷爷把他搂在自己身前，示意白铁英给陶罐里倒上水，然后就给白铁熊示范起来。 白铁英缓过心神，再想想自己一个原世穿来的人见到了熟悉物品时的傻样儿也是好笑。于是也蹲下听吴爷爷讲述这个东西的“使用说明”。 吴爷爷正讲到：“……就把这种东西叫做''井气''。想要驯服井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建造过程中除了不能见一点火星外，井气中的毒气也是很令工匠头疼的一件事，于是啊……” 白铁英听到这儿也明白自己误会了，这是天然气，不是煤气，其实她说煤气灶也是原世叫习惯了的缘故，原世后来使用的也是天然气了。只是她现在又有了种担心…… “这个爷爷就不知道了，也许你读了好多好多的书就知道了呢？再或者你考取功名后去曜京，那里是煜国文曲星最多地方，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文曲星是什么啊？”白铁熊问道。 “呵呵，文曲星就是读书读得好的人。到了曜京，那里有国子监，有翰林院，都是人才济济的地方啊！” “果子见？那里能看见很多果子吗？” “啊？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呀，先好好读书吧！”吴爷爷一边笑一边摇头，心说：“这才是孩子呀！那边那个什么疑问都没有的……哎，也不知她刚才在踌躇什么？” “吴爷爷，我也有个疑问想请教。”没想到白铁英这时候却开口了。 “哦？问问看。” “我们是不是明天早上走啊？”见吴爷爷不置可否，白铁英又接着问：“请问您之前来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呆多久啊？每次几个人呢？” “每次两人，不超过三天。” “哦。”白铁英不再发问，专心做起饭来。 吴爷爷也不管她，只跟白铁熊说话，就好似一点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三人吃过饭吴爷爷就说自己要休息了，她们两人若是睡不着可以到处逛逛，除了“天府”，其他地方随便去。箱子的打开方式都大同小异，若是有她们感兴趣的，只要能携带尽可随意拿取，只要使用或赏玩被人发现的时候不要牵扯出自己，就全了一片师徒之情了。 白铁英见吴爷爷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再犹豫就是不识好歹了，所以一拉白铁熊，直接跪地道：“师父，铁英想求您把''弘文''里的书都传给我们！” “可有搬运之法？可有保护良策？可有传世之心？”吴爷爷挺直了身躯，眼神锐利，接连抛出三个问题。 白铁英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目光，坦然回答道：“回师父的话，弟子有搬运之法、保护良策和传世之心，但现在却没有传世之力。” 吴爷爷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神情凝重地说：“你尚且年轻，无法承担传世的重责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我要问你，若是这些书真的公诸于世，你所追求的‘平安’恐怕会愈发艰难。” 白铁英神色坚毅，郑重地说道：“平安固然是我心之所向，但世人若因这些经典重见天日而受益，弟子不负此生！”她的声音掷地有声，透着一种毅然决然的决心。 “好！有志气！呵呵，好啊！你比师父强啊！行了，快起来吧！你当那师父茶和束修是白收的吗？” “铁英谢师父成全！”白铁英当即大礼谢过吴爷爷。白铁熊也跟着磕头，虽然不知道吴爷爷和姐姐咋说说的就又是跪又是磕头的了，但别问为啥，跟着磕就对了！ “吴爷爷，现在您还想休息吗？”白铁英从地上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话音还没落地呢吧？我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吴爷爷假装愠怒道。 “别介呀！师父师父好师父！我这不是不跟您老人家见外吗？” “呵呵，想从我这儿得好处就叫我''师父''，好处一到手了就叫我''吴爷爷''，你这惫懒的样子倒是真像你爹！” 白铁英听着这话耳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但听着说到自己爹了，就顺口问道：“我爹啥样啊？哦，我是说我爹小时候啥样啊？” “还能啥样，淘呗！他像铁熊这么大的时候就敢满村乱窜，一天天地不着家，给你爷爷气得柴火棍子抡折多少根儿？那也没记性，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有一回你爷爷打狠了，这小子居然自己收拾收拾包袱往县城去了。路上碰到你陈大爷，你陈大爷问他干啥去，他说进城当乞丐去！你陈大爷就问为啥，你猜他说啥？他说进城当乞丐也挨揍，在家也挨揍，还不如去当乞丐，起码不用叫人爹！” “噗！哈哈哈哈哈……”白铁英实在忍不住，没想到她爹也是个人才啊！ 第118章 怎么能让吴爷爷失望呢? “爹说得对啊！姐你笑啥啊？”白铁熊突然说道。 “哈哈哈哈哈……”这回是吴爷爷笑了，白铁英却一把揪住他耳朵，“你要是敢离家出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白铁熊立刻搂了姐姐说：“不走，我不走！” “哈哈哈……你们姐俩啊……” “真不愧是我爹的好大儿！”白铁英一边接话，一边给白铁熊揉着耳朵说：“然后呢？” 吴爷爷顿了顿，他怎么觉得铁英这话哪里不对呢？但也没再多想，回答道：“那还能啥样，你陈大爷劝不住他，回去喊了大人，等你爷爷追上他的时候他都快上官道了！” “嘶……”白铁英嘬了下牙花子，“没想到我爹他跑挺快呀！” “你这孩子！真……真不愧是你爹的好大儿！” “真不愧是我爹的好大儿！”白铁英跟吴爷爷异口同声道。 “我才是爹的好大儿，姐你是爹的大姑娘！” “诶呀，行了，知道你会说话，快别说了！”白铁英立刻去捂弟弟的嘴。 “完了呢？”白铁英又问道。 “那就完了呗！你爷爷又抡折一根柴火棍儿！你爹呀！虽然满村子皮，但也不祸祸人，前面后面的孩子都能玩儿得很好，慢慢大了也就老实了。 最后一次挨揍就是非要娶你娘不可了，那一次是真把你爷爷气坏了，以为他进了趟城被哪个狐狸精迷了眼呢！ 后来还是你王爷爷跑了一趟，确定是个本分孩子。你爷爷虽然不乐意有那样的亲家，还要那么高的彩礼，但哪个父母能拧得过孩子的？ 后来等你娘嫁过来一看，确实能干能吃苦，是个好庄稼人儿，慢慢儿地你爷爷也就不摆脸色了。你前面那个哥哥没的时候他跑来跟我喝酒还哭了，但他说素贞做得没错，跟老魏家断了亲就对了！”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爷长啥样了……”白铁英的记忆里翻找不出来这个爷爷的样子。 “诶！你爷爷走的时候你才多大？那能记住啥？别说你了，我们老哥俩处了半辈子了，这才几年啊？我也想不起来了啊！” “吴爷爷，你别难过，不记得样子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不忘记他这个人，不忘记他为我们做过的事儿，他就一直在呢！” “呵呵，你这孩子，还用你来安慰我了？我这辈子啊，就仨字：想得开！” “吴爷爷，那你能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吗？” “哼，惦记多久了？今天累了，不想讲。你不说你能搬走书吗？那么多书就是搬也得搬十几天吧？我可是跟你吴奶奶说五天就回的。” “嘿嘿……保证让您按时回家，再说这里也不能呆那么久。吴爷爷，你都不问问我吗？” “不都告诉你我想得开吗？想得开最好的方法就是啥也记不住！啥也不知道！” “高！实在是高！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诶呀快走吧，啰嗦！” “那您好好休息哈！”白铁英又扭头跟白铁熊说：“走，跟姐搬书去！” 虽然不能从吴爷爷那知道确切的故事，但只从这高楼和山洞里的东西，白铁英觉得她也能猜个大概了。还有那垂带上雕刻的故事，和村庄里的房子，不也是很好的佐证吗？ 之前她以为吴爷爷的故事无非就是家传或者有了些奇遇，也猜到吴爷爷是要带她来取书，因为吴爷爷并不知道她手里有多少钱，而购买书籍的费用可是不低，单她手里那五本就要八两银子。 原想着她拿了多少书，以后以其他方式回报给吴爷爷就好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要面对的可不是常人所能收集到的数量。 更何况吴爷爷带她们姐俩这一行，相当于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袒露在她们面前了，那他的心里也未尝不是经过一番挣扎思考，自己又怎么能让吴爷爷失望呢？ 当姐弟俩七拐八绕地回到了“弘文”院，白铁英回过神来，先跟弟弟交待道：“铁熊啊，有啥事儿咱之后再说，现在姐需要你帮姐去把每个箱子前的机关都打开，你能做到吗？” “行，姐我可以！”白铁熊一听自己可以去操作机关，心里立刻兴奋起来。 白铁英也不再多言，她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想到到底把这些东西放在哪了，只等下面做试验了！ “咔咔”两声后，第一个箱子打开了，白铁英心思一动，里面的书就不见了，而空间的3d书箱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那柜子书。 “噢耶!真的可以！” 白铁英之前就觉得这空间总是一副要掏空她的动静，不可能是做白工，但她也没想好到底可以干什么。这回总算是见着回头钱了，也不枉费她总在晕倒线上挣扎。 旁边的白铁熊捂着嘴巴在心里大叫：“姐姐好厉害！姐姐好厉害！”他确实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姐姐，但是一看姐姐已经开始关箱子门了，就连忙跑去开下一个箱子。 姐俩配合得好，只一个多时辰就收了一半了。白铁英叫白铁熊休息，吃点东西。 白铁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一堆吃食，又抬头看向姐姐，都不知道从哪开始问好了。 “铁熊，还记得姐姐睡着，你怎么也叫不醒姐姐那次吗？”见白铁熊点头，白铁英继续说道： “那次姐姐在梦里见到了爹娘，爹娘跟姐说了好多话，包括让姐照顾好你。当他们走的时候，姐就有了些特殊的法力。但这法力也只是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保证，并不是让我们产生依赖。 你看，这吃食也得用钱去买，饿了也得自己做饭。总的来说就是姐有了能存放东西，危险时能暂时存身的地方，你明白了吗？” 见白铁熊点头，白铁英又嘱咐道：“姐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一时忍不住跟别人炫耀或者说漏了嘴。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说你有了好东西不能到处去宣扬，以防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会伤害你。 可能这也是爹娘把这件事交给我的原因吧，毕竟我比你要大一些，知道得多一些，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埋怨爹娘和姐姐。” 第119章 最后的考验 见白铁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白铁英笑了笑又接着道：“原本姐姐还没想好到底告不告诉你，什么时候告诉你，但是这些书确实对姐姐很重要，姐刚才跟吴爷爷说的话也不是假话。 如果可以让更多人看到这些书，姐愿意为此付出全部的力量。姐不是头脑一热，或者贪图什么，而是确信自己可以做到，并愿意当成自己人生的追求去完成的事。 虽然姐姐没告诉叔爷和吴爷爷他们姐姐的法力到底是什么，但他们自己猜到了一些。姐认为他们都是光明磊落，值得信任的人，既然他们也没有追问，那就更不会告诉别人。 姐刚才下定决心在吴爷爷面前坦白，今天也就索性让你知道这件事了。但你要知道这关系着你我的性命，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知道了吗？” 似是要在脑子里想清楚这些事情，白铁熊好半天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姐姐。白铁英见状心里也忐忑起来，于是也没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姐，你刚才说的意思是不是像娘说的，‘有好吃的不想分给别人时就要自己偷偷吃，不要不给人家还去人家面前吃‘，对吗？” “嗯，你说的，哦，娘说得对！”白铁英在心里想：“得，自己啰嗦一大堆，还没娘这一句话说得明白！” “那你对姐姐拥有法力这件事……” “姐，从小爹娘就说你比我聪明，这么多书我看着都有点害怕，你却想那什么……全部力量，所以爹娘肯定是看你比我聪明就让你去做呗！ 我不生爹娘气，也不生姐姐气，我……就是好想再见见爹娘……但就是想见见，不是要东西，姐……你以后不去见爹娘了行不行啊？没有法力也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养你，肯定不会让你饿着的！我……不想你再躺那儿一动不动的了。” “诶呀，你这个小土豆，咋这么可爱！”白铁英一把搂过弟弟，使劲儿地抱着…… “姐，姐，我要被你勒死啦！我不是小土豆，我是白铁熊！姐，小土豆到底是啥啊？” “小土豆啊，就是一种可好吃可好吃的好吃的。” “那等回去姐你给我做呗？” “嗯，让姐想想，怎么做出一个没有小土豆的小土豆给你吃！好了，咱俩快点吃，然后再加把劲儿赶快把这些书都搬完，尽快离开这里。” “为啥啊姐？” “诶呀，哪有那么多为啥，你快点吃吧！” 姐俩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剩下的书收完，白铁熊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简单，可重复动作做多了也受不了，再说白天还走了大半天呢！白铁英也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白铁英让弟弟先喝口水歇会儿，自己心里计算着：这里一共是二十四排箱子，每排三十六列，所以她们姐俩刚才开箱子关箱子的动作每人做了八百多下啊！诶！要是没这机关就好了，她直接收了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但是当她又乘了下每个箱子里书的数量，腰上的酸痛仿佛又被瞬间治愈了，二十多万卷书啊！自己这辈子能读完吗？ 如果读万卷书就要行万里路的话，那自己读完不是能绕原世的星球五六个圈儿？一想到自己能比那饮料还厉害，白铁英又想叉腰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白铁英想着习惯性地就抬头去看天，结果发现头顶那几十道火线就剩三条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没气儿了？ 白铁英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去看空间里的洞顶结构……“诶呀！设计这玩意的真是个天才啊！这不就是二十四小时制吗？好怀念知道现在几点的日子啊……” “走啦，铁熊，回去睡觉了！专家说再不睡就长不高了！” “专家是谁呀啊？姐你是专家吗？” “你才是专家！你们……对，我就是专家，专门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家庭暴力！看我履霜冰至！” 姐俩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那个石头小院，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吴爷爷先醒了过来，等他馇好粥又出去一趟回来，姐俩才悠悠转醒。白铁英起来一看饭都做好了，不好意思地跟吴爷爷道歉。吴爷爷摆手示意没关系，让她俩赶快收拾吃饭。 等三人吃完饭，吴爷爷问姐俩还需不需要去别的小院看看，白铁英赶快点头应是，吴爷爷就说给她俩一个时辰，看上啥随便拿，然后就要回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姐俩可真是开了眼界了，那些名画名字金石玉器的她都没去碰，只挑着自己能看懂的打开看了——果然，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白铁英突然好奇这些箱子墙里都是什么，于是开了一个看，结果里面居然是兵器！如果所有箱子墙里面都是的话……吓得白铁英赶快就要关箱子，没想到白铁熊吵吵起来： “姐，姐，再让我看一会儿吧！刚才你看那个大头花我不也等你了吗？” “什么大头花！那是……算了，看吧，看吧！”男孩子就是对这些刀啊枪啊的感兴趣，想着以后也不会来了，白铁英便任由弟弟稀罕了。 她摸着这些看着就想流口水的箱子心道可惜了，里面的机关她不会弄，也不敢弄，不然这箱子拿走一个做纪念也好啊！不是她买椟还珠，纯是从原世带过来的对箱子、盒子、好看的纸袋的小癖好而已。 吴爷爷见姐俩空手回来，状似无意地问有没有啥看上的东西？得知姐俩只是看，什么都没拿的时候，愈发对白铁英喜欢起来。 他早上去了“弘文”院，开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自然确定了这小丫头身上的秘密也不比这里低。而能拿走那么多书，却没地方再放点更小更贵重的东西，他是不信的。 自己守着这秘密守了一辈子，原以为随着自己的离开这里也将堙灭，而最可惜的就是那些书籍。没想到晚年还能遇到天资如此高的姐弟俩，给了他一次次地惊喜，所以他才决定最后考验一下这姐弟。 第120章 高血压要犯了 是的，这是一次对姐弟俩心性的考验。无论是山谷奇观还是外面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无论是这里的神奇还是珍宝无数，哪一关的表现都让他非常满意。如果换成他第一次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还真不一定能有这姐俩的心智。 吴爷爷觉得自己年龄越大，读书越多，反而越相信天性了。自己能“视金钱如粪土”，是因为小时候对这里的不美好的回忆，是因为司空见惯，更是因为自己没有铁英那样的勇气。 这孩子什么都明白，但是仍旧愿意跟自己坦白秘密，愿意承担起重任，都是源于她将书籍视为这里最大的财富。而书籍不同于其他东西，那些都是死物，可以价值连城，也可以一文不值。 但就像自己之前对她俩说的那样，书籍能开窍，能明志，能传史。与其放在这里沉睡，甚至是随着自己一起埋入地下，不如就给了这俩孩子。至于能不能看到那些书籍重见天日，又有什么关系呢？书，就是要有人读，有人读，就是它们最大的价值！ 白铁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吴爷爷，那些启蒙的书原来都是在哪个箱子里啊？我回去也好按原来分类放好。” “那些先不着急，你可以先放外面，我们首先要学的就是这些。之后你再去书铺看看哪些你没有再买回来。” “吴爷爷，我怕外面的环境不一样会对这些书造成损伤。我拿取很方便的，可以先放好，随用随取。” 吴爷爷见她这么说，心里自是更高兴，于是告诉了她原来都放在什么位置。是不是爱书之人，这些小细节也很重要，吴爷爷高兴自己不是所托非人，话也就多了起来： “你刚才去各院也看了，为什么不拿些东西呢？没有喜爱的东西，难道那些金银你也不要吗？” “吴爷爷，我看到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砖时，眼睛都要被晃瞎了啊！但是我没拿不是假客气，我不缺钱的吴爷爷，之前……可以说是骗了点钱……” 白铁英说着说着话，语气也从兴奋转为虚弱，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想着没啥好瞒的，就把自己想去卖人参灵芝，顺便卖樱桃，结果遇见肖茜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你这丫头，这胆子也真是随了你爹了！以为自己有二两脑子就啥都敢干了？你等回去的，我要不学你爷爷抡折两根柴火棍儿这事儿都不算完！” 看吴爷爷气得一飘一飘的胡子停了下来，白铁英发现自己走神了，又赶紧低下头认错，说此事赵将军给圆回来了，并且也有人会去收尾。 “什么人？你怎知他可不可靠？再说赵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儿？”吴爷爷真是服了这丫头片子了，就去了县城两天，搞出来这么多事儿？ 白铁英只好又挑挑择择地把怎么认识赵将军，赵将军为什么替她圆事说了一遍，至于替她收尾的穆清秋，只说那人有用着自己的地方，所以算是利益交换。 如果吴爷爷知道“高血压”这词儿，他一定会说这孩子气得他高血压要犯了。之前一直觉得这孩子聪慧，刚才还在心里夸她不愧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可造之材，结果就是这么造的？真是跟她爹一个德行！不行，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 白铁英不知道她在吴爷爷心里已经从“可造之材”变成了“一个德行”，就在旁边乖乖地站着，等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她之前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别人知道她有空间，可是穆清秋这一闹突然让她开窍了。别人要图谋她的空间就不能伤害她的性命，而进了她的空间那就是任她摆布，除非是抓了亲人威胁她，可那不又陷入之前的理论当中了吗？ 再说自己一不会敲锣打鼓地到处宣扬，二不着急在这里呼风唤雨，除了这些亲近之人没法隐瞒，也不会有很大的风险。 没想到吴爷爷见收拾好东西了，当先就走了出去，并没有继续说话，又恢复了那个高冷爷爷的样子，姐弟俩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吴爷爷来到挂着“天府”两个大字的建筑前，示意姐弟俩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跟他一起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牌位，数不尽的牌位从上到下呈菱形排列。 还不待白铁英看清楚上面都是谁，吴爷爷示意她俩跪下叩拜。吴爷爷也在当中跪下，叩拜完并未起身，而是朗声诵道： “甲辰辛未，壬申甲辰。 温风已至，天暖夜长。 耳孙潜励，将辞逆旅。 携徒英熊，敬告列祖。 …… 威乎先祖，皇朝肇造。 德范垂永，顺命以宁。 刑民克服，经纬天地。 恩见于行，泽被八荒。 …… 千载悠悠，沧桑蹉跌。 唯余潜励，勉力仓皇。 春秋轮转，耕耘宵晨， 乐天知命，心无遗憾。 …… 良徒英熊，夙标幼德。 勤学审问，明辨笃行。 蕙心纨质，不欺暗室。 意气傲然，珍时惜辰。 …… 愿以余生，传我辛智。 矢志不渝，永世不忘。 耳孙潜励，敬告祖宗。 皇天后土，鉴之策之。” 吴爷爷喊完最后一声“呜呼”，跪地叩首，久久不起。 这肃穆的气氛下，姐弟俩自是大气也不敢出，见到吴爷爷这个样子也不敢去扶。好半天，吴爷爷以衣袖掩面，缓缓站起，示意姐俩跟他出来。走到外面，吴爷爷拿上包袱，一语不发地慢慢地往通道内走去，直到关了山洞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道： “刚刚的祭文听懂了吗？” “大概听懂了”白铁英答道。 “没听懂。”白铁熊也诚实答道。 “这里禁止外物，所以没有供食。刚才师父向列祖列宗说明了收你二人为徒的前因后果，现在也是给你们讲个明白的时候了。” 白铁英停步，带着弟弟向师父一礼，也不多言，静静跟随。 “哎！”吴爷爷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半天只是往前走，好似还没想好从何说起，直到走到高楼的正面，回身抬眼望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第121章 一抽一道血檩子 “那是我三岁的时候，我爷爷还在。其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只清晰地记得有一天他悄悄领着我进了山，就是从这次进山起，我的人生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纠结挣扎中度过。 我那时候可没铁熊的心气，走了不远就觉得浑身无力，吵着闹着要回家。爷爷就抱着，哄着，第三天我们才走到天门。 天门的奇观你们也都见到了，那时的我很兴奋，暂时忘记了两天的辛苦，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快到晚上才进了山洞。爷爷先带我去给祖宗们磕了头，然后给我讲述了祖先的故事……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爷爷先带我去了各处院子观瞧，到了晚上问我喜欢哪处院子。我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可第三天一早爷爷就把我领到了“弘文”院，挑了一些书后就出来了。 自此，爷爷就总带我出去，家人和邻里问起来就说是喜欢我，带我出去玩儿。可我那时候却渐渐地开始不喜欢爷爷了，因为他都是带我到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学习那些书去了。 一开始我还很新奇，可渐渐地一读书就觉得困倦，觉得无聊，吵闹着要出去玩儿，要回家。而这个时候爷爷就会用板条抽下来。那是真打啊，一板条下去就是一道血檩子。他还不让我跟任何人提起，不然被他知道了我会被打死。 我被爷爷吓唬住了，只好每天头晕脑胀地跟着读书。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下大雨，下大雪，只有那样才不会天还没亮就被爹娘从被窝里揪出来，才不会踩着一脚下去能没到大腿，冰得人四肢僵硬的雪到山洞去读书。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埋下了读书真的要看天分的种子。那些爷爷信手拈来的典籍出处，对我来说却难如登天。 就拿已经教给你们的那本书来说吧，我不是说我背了三个月吗？可那是多少道血檩子换回来的啊！也许这就是我自家孩子一个都没教，却决定教你们姐俩的原因吧？”吴爷爷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似是在回忆些什么。姐俩也没出声，生怕打断了吴爷爷的思绪。 听到这儿，白铁英暗暗庆幸自己姐弟俩有井水启智，不然免不得那“一抽一道血檩子”的板条就会抽到自己身上，还可能抽折了也记不住。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没有，那吴爷爷也不会正式收她们为徒，不会带她们到这里来，更不会有“一抽一道血檩子”了。 如果说吴爷爷遭受的是典型的“棍棒教育”，那自己原世的父母就是“佛系教育”的代表。每次她同学听说她回家写完作业就可以玩儿，天天“看闲书”，更是从小一指头都没挨过时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她。 都说严师出高徒，可一样的严师，教出来的孩子不也良莠不齐吗？吴爷爷说的那个理念白铁英倒是觉得很理解。自己考上大学不是爸妈不用心，那些没考上的也不是他们爸妈太用心，学习这个事儿啊，可能就像吴爷爷说的那样吧——看天性。 这时吴爷爷接着开口说道：“我背得如此艰难，可偏偏有人只是听听就会了——他就是你们的叔曾祖。旁的村人只道爷爷溺爱孙子，就连我爹娘也没多想，看到我身上的伤知道是爷爷打的后也没再多问一句。 只有你们叔曾祖无意中看到后起了疑心，怀疑爷爷虐待我，就偷偷地跟在了我们身后，自然也就发现了那些血檩子的来源。 有一次爷爷又因为我没背下来书，而对我发起火来。可能是打得狠了，也可能是我年龄大了，起了反抗之心，我就扔下书往外面跑去。 那时正是隆冬，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滚到了山坡下。坡底下都是一米多厚的雪，我虽然没摔伤，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我听见了爷爷的呼喊声，可我还生着气，就没回答他，想着自己也能出去。 可随着我的挣扎雪塌得越来越多，渐渐地我就开始觉得不能呼吸，胳膊腿儿也没了力气，我这时才想要呼救，可一张嘴就灌了满口的雪，几次后我就憋过气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中觉得被人抱起，又被脱去衣裤，使劲儿往我身上搓雪。那雪可真凉啊！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过来一样凉。那双手也像锉一样搓得我浑身好疼，可我的心却好像落到了实处，一个放松昏了过去。 我从昏睡中醒过来时一看，我还在山洞里，旁边是爷爷和你们叔曾祖。白二叔正跪在我爷爷面前，而爷爷在长吁短叹地说着什么。具体说了什么我早都忘了，只记得是你们叔曾祖救了我，而能发现我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已经偷偷跟我们学了半年了。 这件事过后，你们叔曾祖就经常跟着我们前后脚上山，我在山洞里学，他仍在山洞外学，爷爷好像是默许了他这样。而有过那次经历，或许是出于救命之恩，或许是因为有了陪伴，我也开始认真学起来。 他那时十六七了，白天经常要干活儿，也就是偶尔得空能来跟我们学一学。我最期盼的恶劣天气却是他讨厌的天气，我往往要背几个月的书他几天就背下来了，我想方设法逃避的功课，他却每次都认认真真地以口述的方式交给爷爷。 就这样到了第二年的夏天，也就是那年，村里发了大水。家家都损失严重不说，最悲痛的是亲人的离去。我们家也就剩下爷爷，我娘和我了。 你们家高祖走了，那新盖好还没来得及上梁的房子也都塌了。你曾祖感念村长他家老小的救命之恩，就跟弟弟商量要把剩下的石料木材先给村长他家盖房子。没想到你叔曾祖此时却提出要去县城做工，兄弟俩自此分道扬镳，终生未见。 我爷爷后来跟我说，你叔曾祖读了书，见识与一般村里人不同，自是想走出这个小山村。他还为此担惊受怕了几年，但后来一直没有消息，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第122章 巨石八卦阵玉钥 姐俩跟在吴爷爷后面，一边往外走，一边听他回忆往事。吴爷爷继续说道：“每年爷爷都会带我走两趟巨石八卦阵，把拿出来的书还回去，再背负新的书出来。 就这样，到了我十五岁时已经读了上千卷书了。那年春天进山的时候，在前面开路的变成了我，而爷爷却慢慢地跟在后面，就跟十二年前一样，那次我们也是用了三天才到了山洞。 这次爷爷带我祭拜完祖先，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去“弘文”院挑书，反而在“天府”直接跟我讲起了我一再追问也没得到答案的往事。铁英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一些？” 吴爷爷回头看白铁英点头，就接着往前走并继续说道：“那我就简单讲讲。爷爷先是从上到下给我一一介绍了上面的牌位都是我的哪位祖先，然后告诉我第六排正中的就是大灏，也就是前朝高祖皇帝。 据我所知大灏共历二十六代帝王。到了皇朝最后百年已是内忧外患不断，其他的以后你们会从史书中知道，我就单讲讲我爷爷告诉我的事情。 时第二十三代怀帝尽管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也仍常有无力回天之感。遂明令三皇子吴拙率十万大军攻打澜国前朝境国开疆拓土，转移国内矛盾，实则秘携巨资物料及工匠，兵卒等共计三万余人向北寻找潜伏之地。 那时有一能人高士看出此地风水是为潜龙在渊之势，吴拙外假急病薨逝，金蝉脱壳后在此修建血脉之地，为大灏留存退路。 因为一切需要小心行事，这里时节地貌又有奇特之处，所以足足建了将近十年才算完工。刚才路过的那些大宅就是三皇子前期居留之所。 三皇子密报回京，却不料半年后传来先皇驾崩的消息。据传闻乃是宦官勾结壸闱密谋夺权，毒杀了先帝，拥立年仅八岁的十六皇子为帝。 三皇子自是不敢再生枝节，遂在此地安心潜伏。直到晚年因思乡情切，密派第十子吴疏外出探查。谁料那时已是天下大乱，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自立称王者不知凡几。 而原十六皇子傀帝继位不到一年就被宦官废黜，又换了八皇子的儿子为帝。先祖那侄子继位时不过一襁褓幼儿，权柄自然是落在宦官手里。天下大乱之序自此开始。 其实当先祖吴拙派出吴疏探查时，已是大灏最后一个皇帝传闻被逼投井的第三年了，京都早已几经易手。吴疏遂当机立断潜伏下来探查可有吴氏遗孤。 接下来的一年中，倒也被他找到并送回来四批吴氏血脉，谁料想第二年灾情四起，民不聊生。吴疏见势不好，预备回来，怎料命运多舛，途中竟被流民动乱裹挟，护卫们为了救他也都英勇牺牲了。 幸好之前途中曾偶遇一逃荒人家遭遇山匪拦路，吴疏当时仗义相救，而这次剩他孤身一人为难之际，也是遇上了他们才得以生存，这户人家就是王村长家的先祖了。 王家先祖确实非常有能力又有魄力，自家人无数次逃脱灾难不说，还最终带领百多户人家来到此地定居，而吴疏自是在其中做了一些引导的。 建村前期大家同吃同住，自是无法脱身。后来又有了村约约束，吴疏直到第三年才找到机会脱身回了血脉之地。 那时已是他出来的第五个年头了，先祖吴拙已是风烛残年，久卧病榻。见他回来居然欣喜得坐了起来。听他说完外面的经历与情势，遂决定让吴疏就此在百姓村定居，并且将此事传与了长子，告知只有辞世之时才能传与继承人，不能让他人知晓。” 吴爷爷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白铁英，白铁英接过来一看，是个如她掌心般大小的正圆形太极图。一入手感觉有金属的沉重，摸起来的却有木质的温润，被光线照射到的地方又反射出玉石一般的光泽。 吴爷爷开口道：“拿着吧，这是巨石八卦阵的玉钥，只有这一枚，记得收好。”说完也不管姐俩是怎样惊讶好奇的表情继续说道： “建造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吴氏血脉，但也为了防止年深日久，人心浮动，所以这玉钥也只造了这一枚，所以当吴疏归来之时先祖会是那样的惊喜。 虽说此地拥有大量财富，可暴露出去就是催命符，而金银不能花那还不如废铜烂铁。好在此地良田水源俱佳，物资物产丰富，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可玉钥不在的话，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大点儿的牢笼。没有消息的四年间，先祖也派了无数人出去寻路，只恨此地落成之际就将设计此处的能人高士秘密处决了，除了玉钥，竟是绝无可能出得巨石阵。”说到此处，吴爷爷叹了口气，似是接下来的故事让他有伤心之处难以言讲一般。 直到开始爬石阶了，吴爷爷才似缓过神来继续说道： “其实就算先祖不说，吴疏也不想回来了。这里跟百姓村相较之下确实锦衣玉食，可跟外面的广阔天地比起来，这里就是个井底。 再说吴疏这几年跟王家走得亲近，跟这里的“皇室遗风”比起来，他更喜欢像王家那样爽朗仗义的人家。同时他也看中了王家的三姑娘，这次回来就是想秉明父亲求娶。结果如此出乎预料，不用陷入两难之地，吴疏自是欢喜这最后的拦阻也没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自此吴疏便在百姓村定居下来，没多久父亲薨逝，大哥掌家，渐渐地来往也少了，只有每年的忌日会回去一趟。而吴疏逝世后来往得更是稀少了。 吴疏生前也将此事告知了长子，并嘱咐如今煜国已立多年，绝不可生出非分之想，即便仍在皇家，这一旦分支出去，还不一定有他们这般安稳的生活。 如此一代代下去两边渐渐就没了联系，直到蛇灾那次意外，吴家老人中了蛇毒，还没来得及交待完全就走了，自此也就剩个一知半解，更是不知那传说中的血脉之地就在北山。”吴爷爷当先爬到了天门，竟然就背靠天门盘膝坐下，看着山谷下的“太极图”又是久久未语。 第123章 被遗忘的孩子们 良久，吴爷爷才终于又开口说道：“如此过了百年，没想到血脉之地竟然来人主动联系了吴家当时的当家人。老祖宗后来感叹，这人要不来，可能他走的时候也想不起来还得交待这事儿了。 因为传闻和地势的原因，百姓村本就很少有外人，不说那人挑傍晚时来，一来就说要见老祖宗，居然还用衣服蒙着面，家里自然是防备着的。可那人一再要求要单独跟老祖宗说话，最后是老祖宗选了平日里最喜爱的曾孙，也就是我的曾祖跟他一起密谈。 待得家人出去，这人叫老祖宗莫要心惊，缓缓摘下了头上蒙着的衣服。饶是如此，老祖宗觉得一眼望过去时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可以跟小时候见到蛇灾的恐惧一较高下了。那人待得老祖宗缓过心神，慢慢说了他此行的原因和目的。 当初抱着保留吴氏血脉的原因建造的血脉之地，不说运来的物资有多丰富，匠人和兵卒也是优中选优。吴拙先祖一开始也确实兢兢业业地想要把这里打造得跟京都一样，甚至还要更好，所以不惜人力物力，力求完美。 虽然他的执行力很好，可他没有怀帝的高瞻远瞩，当得知怀帝被害，这里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时，他只有恐惧和彷徨，白白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一没有建立外围势力，二没有重视发展，给以后打下了个不好的底子，也就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当吴疏接回一批批的族人时，一开始他还很高兴，可后来渐渐被这些族人和自己血脉之间的纷争闹得头疼不已。尤其是当吴疏失踪，玉钥不在，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要不是大家都出不去，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而当吴疏回来禀报了外面的发展，他也惊觉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并没有体会父皇建立血脉之地的真正用意。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所以他终是拿出了一个皇子的魄力，让吴疏留在了百姓村，并且为了防止兄弟阋墙，立下了只有长子能掌玉钥的规矩。 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规矩能防得住人心。且不说长子防他那个十弟防了一辈子，单是后来为了锁住人心，那东面的森林里又埋了多少冤魂枯骨？ 许是那一方牢笼禁锢了头脑，接下来的几位家主虽然都顺利承位，但竟然没一人想要打开牢笼，放自己出去。他们在这一方天地里恣意享乐，声色犬马，日子确实过得逍遥快活。 只是大家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血脉。前面百年还好，后面就愈发荒唐，后代越来越多的痴傻儿、畸形儿、不足儿的降生，并没有引起高高在上的人的注意，反而甚至到了最后已经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吴爷爷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虽然他说得隐晦，但白铁英猜到了那“不忍言”的到底是什么事，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故事讲得轻松，几句话就过去了，可当时生活在其中的人又得有多么地痛苦。 吴爷爷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二百年过去，玉钥之事虽然久未提起，可还是有人没有忘记。于是，一场血脉之间的大杀戮降临了。一夜之间血脉之地血流成河，那曾经金碧辉煌的重楼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上千名族人几乎一夜死光…… 待得天亮，侥幸逃脱的吴氏族人却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血脉无法与血脉之地的称呼相匹配，他们也不再是这里的主人，因为那些他们曾经呼来喝去的奴仆开始敢用正眼看他们了。 渐渐地，他们的居所从重楼变成了了离农田最近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曾经享受的一切都被剥夺。那些有缺陷的孩子自然也从金尊玉贵的主子，变成了随意戏耍甚至残害的玩具。如果不是那玉钥没有找到，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苟延残喘下去。 血脉之地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又过了十几年。可这里终归是个死局，只要出不去，最终大家也都是死路一条。所以这时剩下的人开始翻找每一处他们怀疑可能藏着玉钥的地方，甚至是，挖开了所有的坟墓。 找了几年无果，这里的人也陷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大家似乎都在追求最后的疯狂。一切都失了秩序，没人能逃脱——除了那些被遗忘的孩子。 他们中的首领是一个现在二十多岁的男人，惨事发生时他和那群孩子一样被忽略，一样被发现，一样凄惨而卑微地活着……可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娘亲还活着。 渐渐地，他聚集了所有心智正常的孩子，而这些孩子在受到他娘亲的照料与教育的同时，也团结起来想方设法地保护了他们母子。 他们中确实是有某方面的不足，可还能活着的，无一不是心智超出常人的。他们发明各种工具获取食物，他们设置各种陷阱阻挡可能侵害到他们的人，他们利用聪明的头脑在血脉之地存活了下来。 二十多年过去，他们中有的人先走了，紧接着他们共同的娘亲也走了……那些已经疯狂了的人，未来那似乎已经是注定的结局，让他们决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抛砖引玉，调虎离山，隔岸观火，浑水摸鱼……血脉之地最后只剩下了吴氏血脉，可就是这血脉，却是他们最痛恨的东西。 他们还剩下二十三个人，他们唱着歌把一具具尸体扔到南湖里，他们从藏身的地洞搬到田边的农庄，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这么开心快乐的日子只有短短地几年，今天小十二走了，明天老四没了呼吸，又是二十年过去，只剩下了五个兄弟。 本来哥几个约定把十六妹妹酿的酒喝完就一起走，可造化弄人，他们在收拾最后的晚餐——湖鱼的肚子里，发现了那块丢失了近百年的玉钥。他们惊讶，他们愤怒，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想要砸碎玉钥，可都失败了。抱头痛哭过后的哥几个不约而同地大喊：‘出去，我们出去‘！” 第124章 读书这事儿啊，看天份 吴爷爷讲到这里突然轻笑出声：“呵呵……那哥几个一起爬上了天梯，过了天门，出了巨石八卦阵…… 可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大得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外面的世界又太小了，小得哪里都不可能容下他们这几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哥几个相视一笑，回了他们生在那，也该死在那的血脉之地。 故事如果就到这里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可小十九突然想起那个国库的传说，非说要在死前见识见识，四个哥哥怎么可能不满足他呢？ 重楼，旧邸，坟地……功夫不负有心人，拿着玉钥的他们在重楼后面的峭壁上有了发现。小十九真是乐坏了，他那只独眼迸发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亮光，看什么都新奇。 一天，两天，三天……小十九改变了主意，他不想死了，他要把这里的书看完，可都是一群已经一只脚迈进坟地的老头子了，怎么看得完那几十万卷的书？ 这时老六突然想起来传说他们在外面还留有一支，可以看看他们有没有聪明孩子要一个来教……于是他们出了地，穿了阵，每天晚上在村子里趴墙根儿，听夜话，终于是找到了那一支人家。” 白铁英听到这里也知道了刚才吴爷爷在笑什么了。五个加一起三百多岁的老头，天天晚上趴人家墙根儿……这画面也真是太美了，幸好没被人发现。 吴爷爷接着说道：“老祖宗听完血脉之地的传说也是唏嘘不已，但同样的，那种地方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子孙掺和进去。可架不住那人似是疯魔了，苦苦哀求不成竟是拿出把短刀就要抹脖子…… 虽然没有序齿，但老祖宗也不能看着没比他小多少的“首领”在他面前这样做，终是答应了，而这个人选，就是他的曾孙，我的曾祖。 自此曾祖就跟随他们学习，偶尔还会去八卦阵里呆几天。辈分已经数不清了，于是干脆管他们都叫了爷爷，十多年间跟他们读了无数的书，也把五位老爷子都乐呵呵地送走了。 我去的时候已经又隔了近百年了，所以还没有太大的感受。而我曾祖那时候还可以感受到荒凉中的金碧辉煌和美轮美奂中的颓败，再加上还有五个爷爷时不时地就会给他讲上几件往事，所以这个十多岁的小伙子没有被眼前的富贵迷昏了头脑。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也许真是读书的料子，他也跟你们一样，只爱书籍不爱那些金石玉器，不能上山的时候就在家里抓心挠肝。幸好老祖宗过世前有过交待，不管他以后干啥，都不要管，还要帮忙遮掩，所以家里人也都随他去了。 由于读书耽误了年岁，成亲时他都已经快三十岁了，那也是这么多年，老吴家在村里唯一的一段有风言风语的时候。等他有了我爷爷，疼爱是真疼爱，但是管也是真管。所以我说读书这事儿啊，看天份。 他去八卦阵的时候已经十多岁了，可读书这事儿却是带进门就基本不用老爷子们管了。相反，他们还都得劝：天黑了再看伤眼睛了，该回去了不回去村里人起疑了…… 等到我爷爷这里就是给一板条再给块饼子地学，所以我爷爷有了孩子后是一点也不想让孩子学，可也不知道是年龄大了后悔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就决定带我去一趟八卦阵…… 我要是知道当时说的话会影响我爷爷的决定，那我当时一定会谨言慎行。可据我爷爷说，我当时回答的是喜欢‘弘文’院，所以爷爷才决定不把他肚子里的东西带到棺材里去。 其实自打曾祖以后我们家的生活已经好起来了，但也许是那些故事太惨痛，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我们还是几代人都老老实实地在仙鹤村生活。这可能就跟你的想法有些类似了，可以衣食无忧，在哪不是一辈子呢？ 也许是小时候挨抽的记忆太多了，我也跟爷爷一样，不想教，尤其不想教笨蛋，因为一定会忍不住拿起板条的。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越是年岁大了，经历得多了，越是认同，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些书了！ 我就想着，如果我死前老吴家还没有个读书的料子，那就干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什么狗屁血脉之地，是专门坑自己血脉的吧？他们要是不被困在那里，或许才是枝繁叶茂的呢！ 再说读书可以开窍不假，可我怎么知道硬开开的是哪一窍？同样都是一死，要是我的子孙是读了书还蠢死的，我才是造了孽呢！” 吴爷爷说完站起来，一边拍身上的土，一边对白铁英姐弟俩说道：“得，这事儿交待完了，我以后也能合上眼了。这个包袱甩到你们老白家了，以后能不能合上眼是你们老白家的事儿了。 另外你能重视那些书让我很高兴，这也是每一个读过书的人应该做的事。但我们也不是餐风饮露的仙人，那里边的东西能用就用，不必守着金山要饭吃。” 吴爷爷说完就示意白铁英先出去，玉钥在她身上，她先出去才不会引动困阵。那五位老爷子真的是聪明绝顶的人，后面的十几年里愣是把这里琢磨得明明白白的，生怕哪里不明白害了他们的大孙子——吴爷爷的曾祖。 白铁英这时也想起了背篓的事情，先出去把背篓从空间拿出来，然后在一一接应弟弟和吴爷爷出来。 出去的时候因为玉钥在手，白铁英在吴爷爷的指导下仔细体会了一回。怎么说呢？她都有了想再穿一次，去膜拜一下当年那位还是那几位“能人高士”的感觉了。 什么五行八卦的她不懂，可是原世知道的什么比例、透视、光影等视觉错位在这里是利用得淋漓尽致。而这块玉钥也非常神奇，只要拿着它就不会受那些误导信息的影响，后面的人只要跟住前面的人的脚印也就能出去了。 第125章 饿着孕妇确实是她的不是 出了八卦阵，三人停脚休息，白铁英一边做饭一边回味吴爷爷的话。虽然吴爷爷嘴上说的是不想这个，不想那个，可还是希望能有个衣钵传人的吧？不然为什么传给她们姐俩呢？ 连村长都知道吴爷爷识字，想必家里人一定也知道，可是让吴爷爷伤感的可能也就在此了，家里居然没有人想跟他学习。虽然他嘴上说得好像是学习经历很痛苦，总挨揍，但是从没说过自己不应该学习！ 什么怕孩子“读了书还蠢死”的话听听就得了，当父母、当长辈的有几个不是掏心掏肺地对孩子的？难道他们是为了打孩子才让孩子学习的吗？不是因为孩子不好好学，又不知道怎么教导才打的吗？虽然方法不对，也让孩子当时很痛苦，过后又能念叨一辈子，但是说到底还是感谢自己有过学习的经历吧？ “棍棒教育”白铁英是没感受过的，所以也没发言权。那天她溜号吴爷爷拍她的那一下，还是她第一次因为学习而挨揍。这里所处环境和理念不同，教育惩戒还是以“体罚”为主，白铁英虽然不想挨揍，但也认为适当的教育惩戒是应该的。但她更认为应该像吴爷爷总在感慨的那句——“读书看天份”。这个“天份”不是说孩子聪不聪明，而是他想不想学。 她原世不就是如此吗？写完作业就是学完习了，剩下的时间去玩儿，去看闲书，甚至是发呆，睡觉……自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九分懒惰九科刚及格……要不是后来自己想去看看更好的学校，更好的老师是什么样的，别说985了，能不能上大学都是两说。 当然，如果她的爸妈不“佛系”，或许她也会考上大学，但更可能的是考上大学之后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了，那爸妈的那份辛苦又算什么呢？所以白铁英觉得，学习这个事情全凭自愿才对，为了学习而学习，因为不知道干啥而学习，才是对学习这件事的不尊重。 原世提倡素质教育，不正是发现社会的风气已经走了歪路了吗？父母们把自己上学时都没吃过的苦、挨过的累、受过的气、花过的钱，几十、上百倍的承担起来，结果呢？上了大学没有人看着就不知道该干啥，未来想做什么事情，没有目标的人不也大有人在吗？ 白铁英当然认同知识改变命运，但这句话原意不是在说要为了目标而读书吗？太多人放在了后面的“改变命运”上，而不是前面的“知识”上，那跟搞封禁迷信有什么区别？更好听？ 都想做人上人，就算当了皇上不还得安排退路吗？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哦，平时算卦祭祀祈福的就能抗住毒药了？志气和幻想是两回事儿，踏踏实实吃下手中这碗饭才是正经。 如果孩子的理想是当明星，那就培养她各种才艺，让她拥有更多的“本钱”，教导她什么是“德艺双馨”； 如果孩子的理想是当外卖员，那就培养他的车技，让他学会怎样计算安排送餐路线和时间，教导他什么是“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如果孩子的理想就是宅家，那就培养她养花种菜，让她宅在一个温馨整洁舒适的家里，教导她什么是“爱人先爱己”…… 古语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像前朝怀帝，用了那么大的心力、人力、物力，可结果呢？鉴往知来，吴爷爷说他想得开也真是如此，孩子不愿意学，抽折多少根板条也没用啊！白铁英想到这儿，扭头瞅瞅跟吴爷爷唠嗑的白铁熊，幸好，自己不爱劝人学习，这个弟弟也不用人劝着学，完美！ 三人吃过午饭又接着往外走，晚上依旧是在石砬子下的深坑里休息。白铁英一直觉得忘了什么事，但这两天事太多了也没想起来，直到矛隼兄明晃晃地找来时，她才恍然大悟。赶紧跟吴爷爷说让他俩先睡，就爬上石砬子，一个闪身带矛隼兄进了空间。 顾不得跟穆清秋说话，赶忙奉上四只烧鸡给矛隼两口子“请罪”，在一阵“干哈”声中连连致歉。忙乎了半天矛隼妹子才在矛隼兄的劝说下安静了下来，白铁英不禁苦笑，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两个“鸟主子”啊！诶，算了，饿着孕妇确实是她的不是。 不过想到这里，白铁英禁不住又问了一次矛隼兄：“矛隼兄，你说你这天天早出晚归的也不是长久之计啊，矛隼妹子这得孵化一段时间吧？然后等幼鸟能飞不还得一段时间？难道这里的鸟不合你俩口味？我看那野鸭天鹅的你们也吃啊？” “干哈，干哈……”矛隼兄没说话，矛隼妹子为自家“男鸟”打抱不平了。 “啥？我的天，矛隼兄真不愧是鸟中英雄，丈夫典范啊！” “干哈，干哈……” “我？嗯……倒也不是不行，但我这是有条件限制的啊，它是没有你俩飞的快，可我怕我反应不过来啊！” “干哈，干哈……” “那行，我正好要去挖山参，如果顺路就先去，不顺路就回来再去。” 白铁英跟矛隼两口子商量好，又转身跟穆清秋致歉，随即就去厨房给他炒了个青菜，又炖了条鱼下饭，还得是饭菜更能填饱肚子。之前她给穆清秋井水的时候倒是备了些点心啥的，寻思菜园里还有果子呢。可架不住自己将近两天没进来，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连吃五六顿啊！ 再说把他留在这里又不是为了结仇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照顾好这位九皇子，对自己在这里的生活肯定是有益的。木板床上坐着的穆清秋也看出来是真饿了，自打那边炖鱼的香味儿飘出来后他就一边偷瞄， 一边咽口水呢！ 白铁英心里发笑，脸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该晒山货晒山货，该收花茶收花茶。那些果干也晒好了，往嘴里一扔，嘎嘎好吃啊！这还绝对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要是原世有空间，那她不得赚疯了！ 第126章 此女深不可测 穆清秋这两天过的，简直要把小院的每一寸土地都细细看个遍了，矛隼妹子那里他都溜达了两趟去给送点心和果子。昨天天空突然出现了太阳，看起来是清晨的模样，结果居然就一直是这样了。 因为没见矛隼兄来，他就寻思这一天怎么这般漫长，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偏差，结果实际上是过了两天！别看那矛隼妹子刚才“干哈，干哈”地跟白铁英叫得那么凶，在自己面前它可泰然自若的了，只有他因为不知道时间而过得度日如年。 以前出去历练也不是没有忍饥挨饿的时候，可哪次也没有这般难捱。刚才腹中那串肠鸣也不知道白铁英听见没有，反正他现在感觉脸上发烧，口水泛滥。 等白铁英把饭菜端出来，他想尽量保持风度的，可吃着吃着就狼吞虎咽起来……这个鱼汤怎么烧得这般浓稠香郁，鱼肉嫩滑，还没什么细刺，一会儿问问是什么鱼，以后他就专吃这种鱼了！嗯嗯，这个小青菜也很清脆爽口。炒菜他也不是没吃过，怎么她这菜能保持嫩绿清甜的同时还入味的呢？ 总而言之，白铁英做的菜除了不精致，味道可是比宫里的御厨做的好吃多了！回头问问她能不能把这两道菜的做法告诉自己，等回宫的时候让母妃也尝尝这北地风味。“诶呀，这个鱼要是曜京没有可就少了很多意味了啊，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鱼弄回去呢？太远了啊……” 穆清秋一边吃饭一边心里念叨，白铁英本来蒸了两升碗的饭，想着就俩灶眼，就着烧这一回火，反正空间也能保鲜，就一次多做点。结果穆清秋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碗，白铁英只好把另一碗也拿出来了。最后要不是菜没了，他好像还能吃下！看着穆清秋意犹未尽的样子，白铁英心说：“自己这是养了两个主子还不够，还要养一个饭桶吗？” 刷碗这活儿自然留给穆清秋自己处理，白铁英想了想，给空间换了个夜晚的背景就出去了。等爬下砬子看吴爷爷还没睡，她就有点内疚了。本来出了巨石八卦阵就可以跟吴爷爷道别的，但是她想着有空间的保护，让吴爷爷晚上睡个安稳觉。结果来时前半夜吴爷爷没睡好，现在又等她这么久。 “吴爷爷，您睡吧，我有办法让咱们保证平安过夜。” 吴爷爷见白铁英这么说也不多问，把白铁熊身上的小垫子又给他卷了卷，枕着包袱就安心地睡了。 白铁英又按照昨天的办法先把空间换了背景，又把深坑平地烧热乎了，等吴爷爷都打起了呼噜，就连人带烧着的倒木一起搬进了空间，设好画中画模式后，她也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白铁英出空间一看天色已经变浅，她就先去给“鸟主子们”请了早安，又把石头床打扫了一遍，检查了矛隼妹子的伤口后就去灶房做早饭。想起自己还养了个“饭桶”，她果断地又添了一把米。 做饭间隙她瞧着外面的星空，突然想起来这天天换背景也太麻烦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空间自己“日月轮转”呢？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后开始试验起来。 白天需要的背景可以按太阳的位置大概分为五段，分别是清晨，头午，正午，下晌和傍晚，这五种背景白铁英都可以设置。那么先把这些背景像她剪辑视频时一样设定好时长，然后依次排列，再设置不透明度和转场时长，太阳就慢慢地移动了位置，实现了东升西落。 接下来把月亮也依葫芦画瓢地设置好，连接之前太阳的背景，再设置循环……完美！除了一直都是大晴天和大月亮，这里简直跟外面一模一样！而其他天气她也试验了一下，都可以设置，那就等以后有时间再玩儿吧！ 白铁英玩儿得专心，穆清秋已经再一次被震撼得目瞪口呆，她……她这哪是“功法略有小成”啊？太谦虚了！什么妖物能呼风唤雨？这得有多高深的法力，才能像传说中的创世巨人一般……可传说中不是说巨人的双眼化为了太阳和月亮吗？她那提溜乱转，好似还闪闪发光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儿？此女深不可测，绝不可轻忽！ 白铁英心满意足地玩儿够了，留下一部分饭给穆清秋就带着矛隼兄走了，又去把吴爷爷他们带出空间，帮睡得头发都炸起来的白铁熊洗漱。等三人吃过早饭，白铁英跟吴爷爷说了不跟他回仙鹤村的事。 “你……”吴爷爷一听白铁英说的话，就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夜晚的平安才跟随回来的，不然要往北山里走的话，巨石阵也没偏多少，这来回得多走出去将近一天。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孩子懂事儿，自己也得领情。于是他接着大概说了说自己知道的山里的情况，嘱咐她注意安全，还说要把白铁熊带回去。 一看白铁熊在旁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白铁英笑说不用了，她现在能照顾好弟弟了。 之前她一是刚来身心都还未接受换了世界生活，还多了个亲人，二是也没接受自己突然就有了金手指。就像一个中了彩票的人，这种偶然的暴富，第一时间让她想到的不是要去怎么花，而是想着怎么样藏着掖着才能不让别人知道。 而这小半月来她也算是久经考验了，小心脏有了点承受能力。再说空间这最大的秘密都暴露人前了，她想通后反而无所畏惧了。 就像中了彩票的人，如果这辈子因为有钱了反而寝食难安，那这彩票中的不成了给自己套了个枷锁吗？再好比说一个绝世高手，身怀绝技却因为怕找他比武的人太多，太出风头而从此隐姓埋名，那他跟自废武功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啊，与其杞人忧天，不如随遇而安。固然不能漫天招摇，但也不必小心翼翼得失了生活的真谛和乐趣。 第127章 欢迎来到快乐星球 等收拾好东西目送吴爷爷远去，白铁英回身看着白铁熊说道：“铁熊，你做好准备哦，姐姐要用法力带你去一个地方。但你要保持镇定，想想这是爹娘给的，发生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好啦！ 对了，另外要跟你说一下，之前因为一些意外，那里现在关了个人。他身份很高但脑子不太正常，你就跟一般小伙伴相处那样对他就好了，不用特意关注，不然他那脑袋又该不知道乱想什么了。” 白铁熊兴奋地猛点头，虽然不知道姐姐会带他去哪，但昨天那么多书都能装下，这地方是不是跟那个山洞那样大啊？还没等他再想想，眼前的景色一模糊就变了。 待得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到他家房子后头了吗？诶？不对，家里房后是一片乱石滩啊？什么时候铺的石子路？还怪好看的。不是，怎么一下子就回家啦？哇，这是姐姐的法力吗？好厉害啊！ 白铁英见弟弟发现了不同，但并没有大的异样暗暗松了口气。 她就怕小土豆一下子承受不了，再跟院里那个饭桶一样中二就头疼死了。 “铁熊，这里也是我们家，哦不，或者说这里是另外一个我们的家，你看……”白铁英说着控制石头摆了两个小人儿，一看就是姐俩的样子。 “啊啊啊……姐姐好棒，姐姐好棒！快快，再把爹娘也摆上。”白铁熊高兴地拍着小手，把姐姐当成了杂耍师，一会儿摆个“全家福”，一会儿搭个小房子的。 白铁英哄了会儿弟弟，跟他说以后有的是时间玩，现在先进院儿。进院儿就能看到那人了，让他少说多看。白铁熊拍着小胸脯跟姐姐保证自己不多嘴。 其实穆清秋早就听见有小孩子的叫喊声了，但他得守着白铁英定下的规矩，虽然心痒痒的，但也没出院，甚至连菜园也没去。 等姐俩从房头一出来，三双眼睛碰个正着。白铁英愣了一下说道：“铁熊，这是穆清秋，他是咱们大煜的九皇子，你叫他穆大哥就好了。穆大哥，这是我弟弟铁熊。”白铁熊也没在意什么黄不黄，紫不紫的，上前施礼问好后就退到姐姐身边不说话了。 穆清秋一见正是自己猜想那样，也上前打了招呼，但这小子也不回话了，只瞪个大眼珠子瞧着自己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白铁英跟他说了借尸还魂的事儿？不然怎么跟他解释这里的一切？ 白铁英不管两人的眉眼官司，领着白铁熊里里外外地参观起来。当然，除了穆清秋第二个要介绍的就是矛隼妹子了。白铁熊见姐姐故事里的矛隼就在眼前，有种终于见到“本鸟”的激动。但是见矛隼妹子跟姐姐一应一答的，他又有点着急，他怎么听不懂矛隼在说啥啊？ 白铁英却不管他在想啥，又带他去了“果园”。其实刚才白铁熊就看见那一墙的灵芝和一菜园的果树了，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姐姐话，所以才能忍住不回头去看。再说这什么穆黄紫还在自己家杵着呢，他可不能给姐姐丢人！ 现在姐姐让他敞开肚皮吃，可把他乐坏了，“爹娘太棒了”，“姐姐太棒了”，“嗯嗯，果子也都太好吃了！”的喊个不停。白铁英见状也高兴起来，跟他开玩笑说：“欢迎来到快乐星球！”白铁熊就接着喊：“快乐星球太棒了！” “哦，原来她的洞府叫‘快乐星球’，怎么起了这么奇怪的名字？”姐俩的笑闹声穆清秋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很识趣，别说在人家“做客”不能随意走动，单说人家姐俩玩儿得正开心，自己去掺和一脚算怎么回事儿？还是多喝点井水赶快把身子养好吧！ 原来他也没注意到井水的作用，但是前两天没饭吃，干吃点心有点干，他就在矛隼妹子的同意下打了好几次的水，喝了个水饱。当然，他也没忘记学着白铁英的样子给矛隼妹子续了几回水。 但这一大量的喝水他就感觉出来不对了。之前受那奸细的一掌，打得他内脏移了位，即便大事儿没有了，可要行功疗伤也得三个月才能好。可当他喝完水再去行功的时候，居然感觉胃里有一股暖暖的力量沿着奇经八脉在往四肢百骸行去。 慢慢地，那移了位的内脏好似得到了安抚，也不时不时地抽痛了，这才两天，就只有隐隐的痛感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痊愈了！怪不得，怪不得那矛隼妹子受了伤要在这儿待着，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吧？ 那边白铁英见白铁熊吃得开心就拿了一个小篮子来，让白铁熊体验边摘边吃的采摘乐趣。孩子么，亲近自然是天性。上次家里的樱桃熟了，让他吃他都没舍得吃，这一次就补偿回来了。 有几株一年生的吃没了，她又小心的补种上了。白铁熊在果园里撒欢，她就去拿出了之前在县城买的各种种子，先在菜园里给弟弟展示了“时间加速”，又带他去外面的大地里欣赏了“大型自动种植技术”。 小院都参观完了，白铁英又带白铁熊去了三合院。这座大房子可把白铁熊稀罕坏了，东瞧瞧，西摸摸的，嚷嚷着以后就给姐姐盖这样的房子，让白铁英又想起了他那个“一人一间”的笑话。 三合院参观完了，白铁熊就问外面是什么样的，白铁英也随他去看。原来那一片片白房子自己瞧着瘆得慌，没想到不过多了个人就觉得好像天堂般可爱了。 之前白铁熊听姐姐跟人“编故事”时说过的地方当然是他首当其冲想要看的。于是白铁英不停地充当“司机”和“导游”，每个地方都带他逛了个遍。两人一个逗一个捧，说到高兴时还来个情景重现，白铁熊的巴掌都拍红了。 这种情况白铁英也料想到了，心想就当带孩子去游乐园了。而这一天中白铁英也大概地把空间和她的“法力”给弟弟展示了一遍，她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孩子的“新玩具”。 第128章 仪式感拉得满满的 等都玩了个遍，白铁英带着白铁熊到三合院去洗澡换衣服，白铁熊躺在暄软的床上时突然掉起了金豆子。白铁英赶忙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儿，就是想爹娘了。白铁英摸着他的脑袋叹道：“是啊，我也想……”尽管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还是经常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动了就会想起爸妈。 “姐，你说爹娘去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大房子和这么软乎的被子吗？” 被小土豆拉回思绪的白铁英深吸了口气说道：“有啊，肯定有，这不都是爹娘给的吗？爹娘是那么好的人，虽然在这里吃了些苦，可是他们积攒下的功德福报不但让他们可以住大房子，盖软乎被子，还给咱俩都分了些呢！所以啊，咱俩就听爹娘的话，开开心心的活着，平平安安的长大，那样爹娘在那里也能安心了。” 白铁熊点点头，忽又开口道：“姐，我想吃酸汤子了，行吗？” “行，那有啥不行的，你咋还想吃酸汤子了？”白铁英随口问道。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每年生辰的时候娘都会给我做，还会给我卧个蛋呢！” “生辰？” 白铁英一想可不是么，六月初一是白铁熊的生辰，之前去县城她还想着呢，还买了生辰礼物想着到时候给他，没想到最后竟然给忘了。忘了就不说了，那天还拉着弟弟搬了半宿的书……怎么最近总忘事儿啊？小孩子最盼望的除了过年过节就是生辰了，自己这姐姐当得可太不称职了。 “对不起啊铁熊，姐姐忘了你的生辰，你能给姐姐个机会给你补过吗？” “姐，没事儿，不用道歉，那你能做酸汤子给我吃吗？” “当然没问题了！来，你来给姐打下手，姐给你做大餐吃！” “姐，啥是大餐啊？” “就是说我们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白铁熊的欢呼声还没停，姐俩就到了泥巴房了。穆清秋一看姐俩一副要做饭的样子，也停了运功，上前问需不需要帮忙。白铁英也不客气，指挥两人洗菜备菜，她自己在泥巴房和三合院来回跑。两口铁锅加上小灶都没闲着，之前买的一堆厨房用具这回也都用上了。 来这快半个月了，每天忙东忙西的也没好好做顿饭，正好借此做得丰盛点儿。白铁英先抓了兔子、榛鸡、河鱼让他俩收拾，又把在县城买的羊肉和猪肉各切了一块。等和好面团饧着后，又去菜园子现种现摘了一批蔬菜。 一顿饭忙活下来，空间背景都在往傍晚转场了。尽管有时间调速的帮忙，可好多东西还是得自己动手才有乐趣，这一下午两个打下手的小工也合作得不错，不像一开始那样大眼瞪小眼的了。 当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了，白铁英让白铁熊在主位坐好，她从灶房端出来一个近一尺大的红糖大枣发糕，上面插着之前买的蜡烛，用油纸裹上根部插在了馒头里，俯身点燃后一边拍手一边对弟弟唱道： “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铁熊生辰快乐！铁熊，祝你生辰快乐！先许个愿，然后把蜡烛一口气吹灭，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啦！” “我想……” “嘘……愿望要在心里默念才会成真哦！”白铁英出声阻止道，“还要像姐姐这样。”她又摆出闭眼祈祷状示范给白铁熊。 白铁熊学着姐姐的样子闭眼想了一会儿，嘴里还一张一合的，但是没出声，然后就睁眼鼓起了腮帮子吹灭了蜡烛。白铁英又在旁边鼓掌叫好，说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接着就是教他切“生辰蛋糕”分给大家，仪式感拉得满满的，白铁熊都有金豆子在眼底噙着了。 不说白铁熊，旁边的穆清秋也看着新奇，心里想着白铁英的主意还怪多的呢！别说白铁熊了，就是他都有点想这么过生辰了！还有那首小调儿，虽然简单，但是听白铁英唱了一遍后，脑子里居然一直重复着那个调子。嗯，学到了，等母妃生辰的时候他也要给母妃唱。 自己做饭除了干净合口味，用料也扎实。枣香加上红糖特有的风味儿，或许还因为“生辰蛋糕”这层特殊的含义，让白铁熊还是没忍住，掉了金豆子掉了下来。白铁英见状赶快招呼两人吃菜，说让他们评评哪道菜做的好吃。 白铁英做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一道汤，一道甜品还有饮子。热菜中的红烧兔子她也是第一次做，因为没有辣椒，只能多放其他调料来掩盖兔肉的土腥味儿，幸好还挺成功的。榛鸡自然是用榛蘑炖的，这可是久经考验的北方名菜。鱼做了糖醋的，羊肉做了孜然的，再加上青瓜豆腐丸子汤，凉拌蕨菜，炝水芹，蜜煎樱桃和蜂蜜白桦树汁。 穆清秋早就想吃了，一直忍到现在，见姐弟俩都动筷子了，他也奔着看了半天的糖醋鱼伸出了筷子。一口下去外皮的酥脆和鱼肉的鲜嫩多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再搭配上酸甜适中的酱汁，穆清秋又想管白铁英要菜谱了。 白铁熊这边也吃得头都不抬，让白铁英想举杯祝酒都找不到空隙，想了想也就算了，自己吃了半饱就让他俩慢点吃，她还要去灶房。 如今这灶房她已经用得很是娴熟了，也慢慢适应了这里做饭的方式。除了没有原世那几种常吃的蔬菜有些遗憾外，她还真挺喜欢这里的，因为柴火烧出来的饭菜有一种独特的烟火气。 原本白铁英是想给白铁熊做酸汤子的，但是一想这是生辰，得吃长寿面啊，于是就改了做法，经过“三饧两油”做了三根三种口味的长寿面。 白铁熊选了葱油，穆清秋选了炸酱，白铁英就吃热汤的了，还嘱咐弟弟不许咬断，要一整根吃下去才是好意头。这可把给白铁熊累坏了，小嘴儿像个小耗子似的不停地嚼。穆清秋也暗暗注意，终于一口气吃完了那根长寿面，回头一看，白铁英吃的是汤面，吸溜得最是轻松。 第129章 植物就是最好的美容师 一顿饭仨人中的俩人儿都撑得走不动道儿了，白铁英也没惯着，刷碗的活儿由着他俩自己分配。穆清秋赶忙说不用白铁熊了，今天他生辰，让他去玩儿吧！白铁英见状就拿出了之前给白铁熊准备的生辰礼物——“彩选格”跟他玩儿了起来。 这是一款类似原世的大富翁的桌游，正方形的纸面上彩印了呈回字形排列的各种官职。玩家从白身到内阁，按照掷出骰子的点数大小决定是升是降。一是“脏”，需要降罚；二三五六是“功”，可以升转，四是“德”，可以超迁。而白铁英买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通过这个识字，了解各级官职和衙门结构，也算是寓教于乐。 跟白铁熊玩了一会儿，穆清秋也加入了进来。没想到堂堂皇子居然跟个才满五周岁的孩子玩儿得撸胳膊挽袖子的，让白铁英看得好笑，难道这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待到该掌灯了，白铁英就带着白铁熊去了三合院。白铁熊玩儿了一天也真是累了，白铁英一篇文章没读完他就睡着了。白铁英慢慢抽出压着的胳膊，出了空间等矛隼兄，没一会儿矛隼两口子又腻歪到一起了。 白铁英对穆清秋说道：“穆大哥，实在抱歉耽误了你这么久。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找山参了，你知道大概是往什么方向走吗？” “铁英不要客气，计划没有变化快都是常有之事，我还要感谢你给我那井水，这几天我的内伤已经大好了。按照仙鹤村的方位来说，那片山参在常人脚程五日左右的御北山脉西北方，但是要带着铁熊的话，那可能就需要十日左右。”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穆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再过来。” 白铁英回了三合院，因为三合院听不到鸟鸣，她倒是终于睡了个懒觉。第二天跟白铁熊在三合院洗漱完才去了泥巴房，白铁熊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矛隼兄，又是一番眼巴巴地羡慕姐姐能跟它们沟通。 等吃过早饭，白铁英跟白铁熊商量让他在空间玩儿，这样行进速度能快点，不会太耽误穆清秋的时间。穆清秋想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就说带着白铁熊一起走吧！ 白铁英依旧在出发前给白铁熊装备一番，那个小背篓倒是不用再背了。穆清秋见了新奇，等问明是什么原因后，他也管白铁英要了布条绑腿，三人轻手利脚的就出发了。 因为之前跟吴爷爷走了几天的山路，现在姐俩都有点经验了，更何况白铁英还有空间地图做参考，只要不是像巨石八卦阵那种地方，她都敢闯一闯的。 而这次前面带头的就换成了穆清秋，别看他在空间里一副脑子不好使的中二模样，一进了山林就看出来经验丰富了，还比吴爷爷要细心，会照顾人。 比如吴爷爷开路就是用镰刀把前面的杂草刷倒，而穆清秋则会同时把挡路的树杈撅折，枯枝划拉到一边，还会时不时地教她俩一些“野外生存小技巧”，也是让白铁英受益匪浅。 煜国北方虽然人口比起几百年前来说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大多都是在御北河南岸活动。仙鹤村南面的大地接着片最高几十丈绵延十几里的小山，往县城去要先往东南走再拐个弯向南，过了县城才是其他的村镇。当初澜国从他们村偷袭，就是因为这里是直线距离最近的。 而仙鹤村西面的塔头甸子一眼望不到边，那一片对应的御北山脉绝对是人迹罕至。虽说仙鹤村东面还有很多村子，但最近的也要几十里，因为中间都是石头滩和杂树林，可以说除了仙鹤村那一块，这附近都有点低洼，不适合耕种，当年王家先祖找到这么块地方还真是很有智慧的。 总的来说煜国北方还是地广人稀，仙鹤村又处于一个堵头的地理位置，跟谁都不挨着，再加上几百年的“风言风语”导致的与其他村子来往甚少，仙鹤村对应的御北山脉这一片真是跟原始森林也没什么区别了。 或许四百多年前这里也曾因那几万人而热闹过一时，但是植物就是最好的美容师，只要给它们适合的条件和时间，一切人为的活动痕迹很快就会被淹没。 白铁英照旧一边走一边往空间划拉动植物，这几天光她那养蜂的四处蜂巢都变成了六处了，回头王台一出，还能再分出去几处，到时候就可以开始考虑人工养殖了。 柞蚕也基本进入五龄了，看样子没几天就开始“作茧自缚”了。一想到作茧，白铁英有些流口水，她想吃椒盐蚕蛹了，费油的话烤的孜然的也行，再不行水煮五香的总可以了吧…… “姐你说啥？” 白铁熊这一开口还给白铁英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馋出声了，忙说没说啥。穆清秋耳力好，他也听到白铁英说话了，还是说什么“水煮五香可以”。“她是在琢磨啥好吃的吗？诶呀，昨天那条糖醋鱼真是美味呀……” 等到几个人快要走到晌午的时候，白铁英招呼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家吃午饭。在洗完手脸之后，白铁英就去给白铁熊准备他心心念念想要喝的酸汤子。这里的酸汤子跟她原来世界里喝到过的胡辣汤很相似，可以说是简易版本的胡辣汤。如果要形容的话，用“酸辣杂粮面条”这个名称来描述更为贴切。 热乎乎的酸汤子让走了一上午的三人解了乏，白铁英小爪子一挥，白铁熊留在空间，下午她跟穆清秋走。 人家说是不耽误什么她得承情，再说这一上午也确实学到了不少知识。但是小孩子力气没那么足，下午的速度肯定会慢下来，让人帮忙也没那么帮的。至于她自己，倒是没觉得她也属于“小孩儿”范畴的，除了腿短点儿需要多走几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跟穆清秋差啥。 就这样上午“学习”野外知识，下午飞速赶路的，第三天下午矛隼兄来找她了…… 第130章 月黑风高夜，捕鸟报仇时 白铁英跟随着穆清秋的脚步在森林中穿行着。下午时分，太阳已经逐渐偏西，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森林中的植被异常茂盛，浓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环境显得阴暗而神秘。 偶尔有一束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冠的缝隙投射下来，照亮了那片区域，使得那里宛如仙境一般。那些被阳光照耀到的植物们仿佛就像是被聚光灯照耀的明星，它们斗志昂扬地抬起头，努力吸收着这珍贵的光线，并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向上生长着。 而矛隼兄就在这个时候，在那束光线之中从天而降。阳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勾勒出它雄壮的轮廓，让它看起来格外强壮威严。它那深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仿佛它就是传说中的金乌降临一般。 一想到矛隼兄是为了什么而来，白铁英不禁感叹道：“我这对 cp 嗑得可真是太值了，如果它们塌房我就把泥巴房给吃了！” 矛隼兄一如既往的沉稳安静，落在一根黄檗罗树枝上轻轻地叫了声“干哈”。接下来的行程白铁英不知道穆清秋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于是跟矛隼兄摆手示意后对穆清秋道：“穆大哥，矛隼兄需要我的帮助，你看你是跟我们走还是回空间休息？” 穆清秋没想到白铁英还愿意带着他，想了想后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跟着你们吧，我有一点身手，帮不上忙我也绝不会拖累你们。” “怎么会，穆大哥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呢！那我跟你讲讲咱们是要去干嘛的吧！” 虽然不知道穆清秋的“有一点身手”是什么程度，但是能从小练习，还能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生存，肯定要比她强得多。想到这儿白铁英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小爪子往身后藏了藏，没办法，看脸还凑合，这双手太露怯了。 两人按照矛隼兄指示的方向前进，白铁英也给穆清秋讲述了事情的缘由。 矛隼两口子都是今年春天从极北之地飞来这里的，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的繁衍之地，他们前年也是在这里出生的。今年两只鸟在这里看对了眼，结为了夫妻，正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时候。 矛隼妹子受伤那天是因为她想吃松鸡了，矛隼兄去给她捕猎。她就想着去塔头甸子那边也给矛隼兄抓一只野鸭，没想到就被一只金雕列入了晚上的菜单。 她立即奋力逃脱，没想到那金雕翅膀的力量太大了，一个呼扇下她就失了平衡被金雕抓住了翅膀。她垂死挣扎下啄伤了金雕的腿部才得以逃出鹰爪，但也因为翅膀受伤，无力飞翔而掉落下去，正好掉到了白铁英的背篓里。 当时矛隼兄听到矛隼妹子和金雕的叫声就急急地往那边赶去，正好看到矛隼妹子掉落的那一幕。可金雕仍在树林上空盘旋，他自知不敌，只能先隐藏起来，直到金雕飞走他才敢上前查看，正好又被白铁英遇到。 矛隼妹子发现井水对她有极好的疗伤效果，而且好似渐渐地能跟白铁英沟通了，遂决定在她这里休息几天，矛隼兄负责两人的食物。 没想到第二天发现她要当妈妈了，就跟矛隼兄商量在白铁英那里等孩子孵化出来，而且那时候白铁英那里也有鸟了，虽然种类不多，但是也能吃饱，可是矛隼兄却拒绝了。 因为他除了每天抓捕猎物外，还一直在寻找那只伤了矛隼妹子的金雕的踪迹。无奈那只金雕虽然未成年，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处于独居的状态，但矛隼兄仍然不是金雕的对手，每次被金雕发现只能避其锋芒。 这期间矛隼兄两次跟踪到了那只金雕的两处巢穴，可第二天再去探看金雕又不在了。直到几天前因为白铁英没能按时接矛隼兄，矛隼兄在寻找中惊动了那只金雕，才得以发现它的另一处巢穴是在一棵大树下面。 由于枝叶繁茂，要不是金雕从那里飞出来撵它，它还真是难以发现。为了防止金雕再换巢穴，它借着夜色潜伏到第二天，看到金雕出去捕食了才敢到近前查看。 此巢要用人类的语言来说那就是相当“高大上”了，所以矛隼兄确定这金雕多是在此栖息，因此第二天见到白铁英后，它们两口子跟她说了自己的复仇计划。而这几天矛隼兄也都是在跟踪那只金雕，确保它仍留在那个巢穴休息，待到白铁英走到附近时再实施计划。 穆清秋听白铁英讲述了这个故事，也不禁对矛隼兄佩服起来。他曾近距离见过一只巨大的金雕，那翅膀一张仿佛将天都遮了去，虽然这矛隼两口子体型也不小，但跟他见过的那只金雕还是没法比。 虽然不知道它们遇到的这只尚未成年的金雕有多大，但是一听就战力不俗，而矛隼兄在明知差距的情况下仍能一边追踪敌人，一边照顾矛隼妹子，穆清秋似乎有点明白白铁英刚才说的“吃泥巴房”是什么意思了。 金乌西斜，矛隼兄示意金雕巢穴就在附近了，白铁英带着穆清秋和它回了空间。今天大家的晚饭都提前了，吃完饭白铁英就带着白铁熊去三合院休息了，留下穆清秋一个人忍受矛隼两口子的格外腻歪。 养精蓄锐了的白铁英半夜醒来，一瞧空间的月亮已经西落，那外面正是月黑风高夜，捕鸟报仇时啊！她将被子在床外叠好防止白铁熊掉下去后就去了泥巴房。刚一进去还没等穆清秋警觉，矛隼妹子的声音就先传来。看来每天需要“叫早”服务的矛隼妹子昨晚并没能好好休息。 跟穆清秋打完招呼，白铁英上前安抚孕妈妈的情绪，矛隼兄也低声叫着。在矛隼妹子依依惜别声中，两人一鸟出了空间。 黎明前的森林万籁俱寂，白铁英小心地跟在穆清秋的后面，尽量不发出声响。矛隼兄则是踩在她的肩膀上，时而用抬起某只爪子来示意方向，为她们指路。 第131章 我就说她是妖物 小心翼翼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矛隼兄示意左前方那棵大树就是金雕的鸟巢所在了。白铁英摆手让穆清秋和矛隼兄在原地等候，她一个人上前。 一步，两步……白铁英连大气都不敢喘，小腿刮到旁边的野草发出的声响都能让她提心吊胆地僵立在原地半天。终于！空间终于复制到那棵大树了！白铁英再一次停下脚步，无声地深吸了口气，继续向前小心翼翼地走去。 那是棵红松，高约六七丈，鸟巢在红松顶部的枝叶下面大概三尺的地方。鸟巢宽高都是三尺多，确实很是巨大，白铁英觉得把她装进去都没问题。 当空间能复制红松的时候，其实也意味着白铁英可以用空间之力收了金雕，但因为她和鸟巢的直线距离不到十丈，保险起见她还是慢慢向前靠近着。矛隼兄这么辛苦才追踪到它，自己也要力求完美，不能功亏一篑。 白铁英慢慢地来到了树下，没有惊动金雕，它的巢穴就被挪到了空间，丝毫不知道已经换了地方。白铁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终于敢大口呼吸了。 矛隼兄比穆清秋早一步来到了树下，焦急地叫了声，白铁英左手抚着胸口，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对它说“搞定！” 矛隼兄又接着叫了几声，白铁英挥挥手道：“别客气，不是啥大事儿。”说完，她就带着大家进了空间。 刚才太紧张，白铁英送完一人一鸟就回三合院补觉去了，一直睡到白铁熊叫她，问她今天还去不去找山参了才清醒过来。 早饭熬了杂粮粥就馒头，又炒了个芙蓉肉片和炝拌莴笋。三人吃完白铁英问矛隼兄想怎么办？矛隼兄没吱声，矛隼妹子倒是答了几句。 白铁英二话不说就把一脸懵的金雕给“绑”来，扔在了矛隼两口子的面前，转身就带着穆清秋二人就出了空间。还是把这里留给这三只鸟吧，省得看到一些禁制画面。 可是等三人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金雕还在原地“绑”着呢，看起来矛隼两口子并没有“收拾”它。但瞧着金雕目眦欲裂的那个样子，要是鸟嘴没被绑着，它肯定是骂骂咧咧的。白铁英也不询问，转身就做饭去了。鸟都给抓来了，想怎么办就是它们的事儿了！ 昨天下午往金雕巢穴拐了一下，今天上午出发得又晚，所以一上午也没走多远。白铁英问了穆清秋，他说大概还要三日行程。白铁英自是连连抱歉又感谢的，穆清秋也赶忙说没关系，已经很快了，白姑娘客气了之类的话。白铁熊在一边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赶出今天的进度，下午白铁英跟穆清秋走到快看不见了才回来。一进院就见白铁熊蹲在金雕面前。虽然知道金雕不能动，但还是给白铁英吓了一跳。还不等她开口，白铁熊就先叫到： “姐，你们回来啦！姐，这金雕好像很不服气啊，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问问矛隼妹子咋办呗？” “干哈，干哈。”被叫到名字的矛隼妹子答了两声。 “呃……矛隼妹子说……你这小子太没礼貌了，让你叫她姐……” 白铁熊立刻不干了，他也听姐姐讲了矛隼的故事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比他小的了，怎么又得叫姐？ 穆清秋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嘀咕，昨天听白铁英讲那意思，这两只不是前年才出生的吗？自己还想原来它们不是妖物啊，那这矛隼怎得如此聪明？怎么这又比白铁熊大了？ 白铁英一看弟弟撅起的小嘴儿，耐心地给他解释道：“我们人类如果健康地活着，大概是可以活到一百岁，而矛隼要是能很好地生活的话，寿命大概是二十五年。 这样一来，今年三岁的矛隼两口子实际上已经十二了……跟我虚岁一样大了，让你叫姐也没毛病。”白铁英一说才发现矛隼比她还大，赶紧找补了两岁。 不止白铁熊，穆清秋也在一旁目瞪口呆，心里直呼：“看吧，看吧，我就说她是妖物，不然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还不等他感慨完，白铁英又说了起来：“这只金雕尾巴和翅膀上的白色羽毛已经很少了，那就是说它接近成年了。嗯，按照它们的寿命大概二十岁算的话，它很可能……”白铁英看了穆清秋一眼后说道：“比穆大哥还大了。” 白铁英这些从原世那个科普博主视频学来的知识，震得一大一小无比惊讶。动物没人长寿他们当然知道，可是知道动物能活多少年，又等于多大的人，他们可是从来没想过。 白铁熊为姐姐的博学而深感佩服，而穆清秋则是又开始在脑子里猜她到底是什么妖物了，要是自己跟她熟悉一点后，怎样能礼貌地套出她的本体是啥而不再被绑一次呢？ 白铁英并不知道这个少年心里这么冒昧，所以她说完就去准备晚餐了。临走又加了一句：“你还是乖乖当弟弟吧，弟弟！” 白铁熊的嘴能挂油壶了，但也老老实实地叫了声“矛隼姐姐”。到了矛隼兄那里不会叫了，扭头刚想问白铁英，穆清秋突然说道：“叫姐夫。” “哦，谢谢穆大哥。”道了谢的白铁熊又转头叫了声“矛隼姐夫”，矛隼妹子这才“干哈”了两声表示答应了。 转眼来到金雕从被窝里被白铁英“绑架”的第三天，也就是他们出来寻找山参的第六天的头午，三人比穆清秋预计的时间早了四天的时间，到达了山参所在的那片山林。虽然每天上午走得慢些，但起来得早，实际路程也不算少。而后面几天下午白铁英都要求走到天黑才进空间，所以也就比常人走得慢了半天而已。 而这几天穆清秋注意到，别看白铁熊那个小子平时不爱吱声，还有点爱哭，但他真有股韧劲儿，走一上午的山路他从没赖叽过，简直能跟自己比一比了！ 第132章 不是黄紫而是皇子‘\’ 穆清秋还发现了白铁英在洞府里能呼风唤雨的，到了外面却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路全是一步一步走，走得多了她也累，这让穆清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就猜想：是不是因为她施展了“借尸还魂”，在她的洞府里没什么限制，但是出来就不行了呢？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一路上都很“太平”。穆清秋一开始是很紧张的，后来想到白铁英的身份，又观察了一阵才确定——确实是她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穆清秋知道不能去问，因为问了也没有答案，反而还可能让她生气。现在两人有说有笑，一点也看不出是绑匪和肉票的关系，那就这样心酸地维持下去吧！一点也不敢委屈…… 眼看就要到那片山参地了，自己还是小心为上，千万不要激怒了她，不然像那只金雕一样一动不动绑上三天，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疯的！ 山参喜阳又怕晒，喜水又怕湿，所以那片人参生长在一片针阔叶混交林里。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了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仿佛是大自然用自己的方式给这片生长了自然灵物的地方做了一个标记。 一到十丈范围，白铁英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向上扬。因为不用穆清秋指出具体地点，她空间里已经复制了那片山参。白铁英阻止了二人继续前进的脚步，直接一个乾坤大挪移就收走了外面的山参，土都没放过。 收完她就带着二人直接回了空间，稍适歇息后，她把放在场院的，从外面收回来的那堆山参从土里抽出来，一排排按年份排好。之前她从叔爷那本“御北草药图鉴”里看到过人参年份的辨别，虽然不准确，但她可以分个大概出来。 “穆大哥，我之前跟我叔爷学了点草药辨别，详细的可能判断不准，但是大概的年份是没错的。这里有五百年人参一株，三百年人参两株，一百到三百年人参八株，不满百年人参五十四株。见面分一半，你先挑吧！” “使不得，白姑娘，说好了给你带路，怎么还能分走呢？”穆清秋连忙摆手。 但白铁英却微微一笑说道：“诶呀！怎么又叫得生疏了呢？穆大哥不必客气，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若不是有你带路，我又怎能如此顺利地得到这么多人参？难道……你嫌少？” “不不不”，穆清秋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铁英，我要这东西也没用，接下来要去寻查奸细一事，带在身上也不方便……要不，就先放在你这儿？如果我有需要再来拿，嗯，给我那两株三百年的，你看可好？” 人参，尤其是高年份的人参的确稀罕，但穆清秋觉得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见白铁英不是客气，转念又想着以后送给母妃也好，就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承穆大哥的情了，那株五百年的我就收下了。但是其他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俩就按一半一半分吧！你不方便就先放我这儿，什么时候你要用了就随时来取。”白铁英一挥手，那些山参就不见了踪影。她又开口道： “穆大哥，与你相识即是有缘，你我误会已解，还劳动你帮我这么大个忙，以后有啥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尽管开口，小妹也非常愿意效劳。” “铁英客气了，那我也承你的情，如果有需要了再来取便是。我去追寻敌踪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告别，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赵将军联系我，他是我外公的旧部，我们两家也算世交，他是可以信赖的。” “哈哈，那感情好！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我认识九皇子一回，总得借借您的势，才不白见了这么大的靠山呀！原本还怕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扰了九皇子清净呢，那这回我可理直气壮了！”白铁英说着捂嘴笑起来。 “铁英说笑了，莫要提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了，应该说能得你叫我一声大哥是我的荣幸才对！” 两人一番商业互吹后，白铁英问出了她想问的——穆清秋什么时候走。穆清秋答越快越好，要是白铁英没什么事儿了，他想明天就走，于是白铁英就说要做顿感谢加送行宴，穆清秋自是道好。 白铁英本身就是开朗乐观的性子，之前因为突然来到这里又得了这个空间而患得患失，想通后也就不在意了。另外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也品出穆清秋不是什么有奸诈心思的人，只是有些傲娇和中二而已，所以也愿意拿他当朋友相处，但是两人的关系也没到需要特意解开某些“误会”的程度，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说好了是要给人家饯行，白铁英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地做了顿饭。这阵子她做的饭菜越来越丰盛，种类越来越丰富，白铁熊闻着香味儿，一边打下手，一边连连夸赞姐姐厨艺大涨。白铁英笑笑，把刚炸好的焦脆玫瑰给弟弟夹了几片，让他消停儿地干活。 其实也不是白铁英做的饭有多好吃，只不过煜国的菜式总的来说口味偏淡，老百姓做饭除了蒸就是煮的，只能说是做熟了，调料大都也只有盐这一种。而以她吃过的那家酒楼和知音楼里的菜式，也不过是“精细”了些，让记忆中有着麻辣鲜香的白铁英很不习惯。 所以她原以为穆清秋也是这里的口味，之前炒的菜就放了一点点的盐，就连那天炖鱼她都没敢多放调料。没想到他几次说话都提到她做的鱼好吃，弄得白铁英后来都不敢接话了，没想明白他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他一个皇子还能吃不着好吃的？还是说自己做饭技艺堪比御厨？ 那天白铁熊生辰她做的糖醋鱼更是几乎都被穆清秋一个人吃了，惹得小土豆晚上睡觉时跟她说自己没吃够，让姐姐等那个‘黄的紫的’走了再给他做，让白铁英哭笑不得，忙给他解释了皇子的含义，白铁熊才知道不是“黄紫”而是“皇子”，是大煜国皇帝的儿子，就跟建八卦阵那个吴拙是一样的身份。 第133章 一路平安 其实白铁英用的调料也都是县城里能买到的那些，并没什么特别，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是空间井水的功劳了。 今天白铁英没做鱼，而是做了两道河鲜，一道是蝲蛄豆腐汤，一道是爆炒河虾。青菜是蒜蓉茄子和肉丝菠菜，凉菜是水晶脍和胡萝卜鲊，其余几道菜则是用刚才得的山参炖了野鸡，萝卜炖羊肉，外加一道她惦记了好几天的干煸蚕蛹。 “穆大哥，我就借此聊表心意，给大哥践行，祝大哥早日铲除奸细，还我大煜朗朗乾坤。”白铁英示意白铁熊跟她一起端起都柿果汁敬道。 “祝穆大哥早日铲除奸细！” “谢谢铁英，谢谢铁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段时间叨扰了，感谢铁英大度，不与我计较！” “穆大哥怎得又说这般生分的话？好了，快吃饭吧，不然我这口水流出来可不好看了啊！”白铁英玩笑道。 “铁英你这手艺真是比御厨都厉害，每餐都让我吃得欲罢不能……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啊？” “穆大哥，刚才小妹就说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但讲无妨！” “呃……那个……你那做鱼的法子能不能给我啊？我想在我娘的生辰时也给她做一次，你放心，我发誓绝不外传。”穆清秋说着，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这还值得你这么谨慎开一回口？一会儿吃完饭就写给你。好了，快尝尝我今天做的菜吧！”白铁英当先给他盛了碗蝲蛄豆腐汤。 “没想到这蝲蛄居然这般鲜美！”喝了口汤，穆清秋长长地舒了口气，感慨道。 “呵呵，不是刚才死活不下手收拾的样子了？我跟你说，这蝲蛄生性最是干净，那水里但凡有点异样它们都活不了，你去曜京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呢！那你再尝尝这个。”白铁英说着又用公筷把干煸蚕蛹夹给了他。 穆清秋有了前面蝲蛄豆腐的经验，这看着更可怕的蚕蛹也一闭眼就扔进了嘴里，寻思嚼两下就咽下去，也不算拂了白铁英的面子。可没想到一股子椒麻辛香立刻充满了口腔，外皮的酥脆和肉质的嫩滑形成了鲜明的口感对比，而各种香料的味道纷至沓来，更是让这道菜层次分明，回味无穷。 “怎么样？信我的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别看这蚕蛹吃的是素，却满身肉脂，跟牛肉有异曲同工之妙。呃，当然了，我也只是听说，没吃过牛肉。”白铁英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赶快加了一句。 “哈哈哈，确实，肉质比滑蛋更为鲜嫩，味道却比牛肉更为鲜美！我在南方也吃过当地人烹制的虫子，这么一比口感却稍显单薄了。铁英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啊！等有机会我也请你尝尝牛肉，让你评鉴一下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铁英就先谢过大哥了！我也不给你夹了，你喜欢哪道就多吃点。我再不快点吃，这干煸蚕蛹要被铁熊吃完了！”说完，白铁英也就真不管这二人，自己夹了菜吃了起来。 白铁熊闻言立刻停住了动作，筷子上的蚕蛹不知道是夹过来还是放回去，抬眼看看，确定姐姐是在开玩笑才继续吃起来。 这穆清秋神神秘秘地几次试探，居然就是想要个菜谱，让白铁英一听也是觉得离了个大谱。但随即想到这可不是原世，什么搜索，视频，博客的，到处有人分享传授知识经验。这里的知识还处于半垄断状态，而经验更可能是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穆清秋那么一问在这里确实是有些失礼的，也不怪他那么不好意思。 而白·富婆·铁英现在是不在乎这些的。没发现空间之前，她也想过脑子里哪些知识可以换钱，其中就想到了去酒楼里卖卖菜谱，得些银子解解燃眉之急。 原世时为了省钱和偶尔犒劳一下自己，她会找房东开锁，在厨房做饭，一次一块钱，不限水电。菜谱也是从网络上学来的，都是些家常菜，可有了井水的加持，再加上做法和食材让穆清秋觉得新鲜，才会让他动了想要菜谱的念头吧？ 见两人吃得差不多了，白铁英去煮了刚才包好的三鲜馅儿和黄瓜鸡蛋馅儿的饺子，给这顿饭画了个完美的句号。 吃完饭，穆清秋拱手道别，白铁英也不留他。他一身功夫，在森林里又走得那么明白，快傍晚了还坚持要走，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呗！只是示意他等一下，把自己知道的几种好吃的鱼和做法给他写了下来，又把自己给他准备的一个布包拿了出来。 “穆大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东西，你路上带着吃用。祝你一路平安！” 等白铁英把穆清秋送出了空间，也不多言，转身就不见了身影，穆清秋知道，她这是又回到她的洞府去了。想想这几日“从敌到友”的经历，穆清秋感觉就跟做梦一般。摇了摇头，给自己绑好了小腿和袖口，又把那个布包系在了背上，抬头看了看天，一阵风一样就离开了这里。 白铁英回去，瞧着灶房门口的木板床发了会儿呆后，才跟着白铁熊一起收拾起来。穆清秋这一走，也就意味着她空间的秘密有随时暴露的风险。但是让她杀人也实在是下不了那个手，而且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也不是一劳永逸的，那不还有个“世交旧部”的赵将军吗？ 想到赵将军，白铁英突然又有了想法。她扔下碗盘让白铁熊去洗，走到矛隼两口子那里去讨主意。 不知道两口子是怎么商量的，这金雕抓回来好几天了，就那么绑了扔在石头床下也不收拾它。这几天为了赶路忙忙叨叨地，白铁英也没过问。现在有时间了，白铁英就打算亲自动手了。 问过矛隼两口子，白铁英就直接上了逼供利器——空间井水。果然，硬气了好几天的金雕一下子就服软了，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的经历，而白铁英也在矛隼妹子的“翻译”下知道了这只金雕的过往。 第134章 让金雕飞一会儿 原来那金雕跟矛隼妹子不是第一次见了，甚至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会突然去抓本不在餐单的矛隼。 要说这金雕也挺可怜，它娘那年一共生了它们哥俩，结果因为孕期有谨慎多疑的习性，生完它哥哥后受到了惊吓，好几天后才又生的它，这就导致了哥哥比妹妹早孵化出来，哥哥的体格自然就比它强壮上不少。 或许是金雕本来的凶性使然，它在雏鸟时就多番受到哥哥的排挤，睡觉时哥哥要挨着娘睡，吃饭时哥哥也要第一个吃，有时候哥哥已经吃饱了还要阻止娘喂它，还总是一不顺心就揍它一顿。跟娘告状根本没用，金雕多是哺育一子，娘的眼里也只有哥哥，要不是爹偶尔回来能喂上它一口，它怕是早就熬不下去了。 终于是熬过了雏鸟期，身上的羽毛渐渐丰满，娘开始教它们飞行了。可是这时候爹娘带回来的食物就更少了，甚至有时候还会饿上一两天。哥哥都不够吃，就更别说还能让它吃上一口了。娘不管，爹也一天天都在外面捕猎，哥哥就更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到了最后它已经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娘教飞行的时候，它会是会了，但是没有力气，所以不敢往下跳。没想到这个时候哥哥突然在背后推了它一把，让头晕眼花的它一头栽了下去，幸好只是晕死在鸟巢下面几层的枝叶上。 等它醒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哥哥和娘在窝里说话，于是它就尽力地呼喊着娘，可是实在是没力气，声音太小了，娘没听到。它就想着等哥哥不跟娘说话的时候，或者晚上爹回来的时候它再呼救。 可偏偏这时候来了只矛隼，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就给它抓走了。它在矛隼的爪子下看到了娘和哥哥，可它们似乎是没看到它被抓走，也没听到它的呼救声，任由它被矛隼带走了。 等到了矛隼巢穴时，它早已经生无可恋地一动不想动了。本以为小命休矣，没想到那矛隼把它放在自己的巢穴里就走了，并没有把自己撕碎喂了它的孩子，可能是想顺便抓了刚才路过看到的那只松鸡吧？ 结果矛隼前脚走了，一只狐狸就来了。它先盯上的就是个头更小的矛隼的孩子，结果那些小矛隼们齐心协力地把金雕“推”了出去。 可能狐狸也不想多逗留，叼起它就跑了。还没等狐狸找到地方享用“自助餐”，那矛隼妈妈就回来了，跟狐狸争斗起来，它才终于找到机会藏了起来。 矛隼和狐狸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矛隼飞走了，可狐狸却低头搜索起来。眼看就要找到它藏身的那个小土坑了，幸好这时来了条狼。 它听爹说过，狼和狐狸本来就是“王不见王”，不见则已，见面必打。这场斗争的结果自然是狼赢了，而狼是不吃狐狸的，也就让它捡了个漏，靠着狐狸的尸体得以活命。 好几天后它吃完了狐狸，也恢复了体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它的家时，爹娘却不认它了。哥哥还飞出来抓它，啄它，它只好逃走了。 之后它还回去过几次，可每次哥哥都来驱赶它。它就只好偷偷躲在附近偷看，看爹娘跟哥哥分享美食，看爹娘教哥哥捕猎，看爹娘跟哥哥飞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金雕就这样孤独地一年年地长大了，今年突然觉得应该筑巢盖房了，于是它就回到了雏鸟时的鸟巢，把给了它无限美好又诸多烦恼的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着等自己也有孩子了，它一定是最好的娘，无论抚养几个孩子都不会疏忽，她的孩子们都会和和睦睦地长大，再成家，生上几个孩子…… 可前不久它看到了当年的仇人之一——那只矛隼的孩子！矛隼它见得多了，但是白色羽毛还是那个气味的就只能是它的仇人了，但它可不是当年幼小无助，被推出去受难的它了。 金雕原来也是硬气，虽然它不知道是怎么被抓的，但是输了就是输了，任凭矛隼处置就是了。没想到那矛隼两口子真不是好鸟，愣是就这么晾了它几天。 不就是“熬鹰”嘛！它懂。但它死都不怕还能怕这些小伎俩？可万万没想到那人她更不做人！居然拿出天地灵物来勾引它？那它怎么能把持得住？它是不聪明，可它不是傻，别说那小味儿勾了它好几天了，一口下去它就觉得体力完全恢复，一整碗下去后它都觉得它可以称霸整座森林了！ 见金雕如此识趣，老老实实地讲了自己的过往，白铁英放开了对它的禁锢，还说只要它跟矛隼两口子道歉就放了它。 金雕展了展翅膀，活动了几下爪子，又往前踱了两步，突然连续拍打几下翅膀就过了柳条障子，像高空飞去。 白铁熊刚才洗完碗，也在木板床上坐着听金雕的三手故事来着。此刻见金雕飞走，连忙跳下木板床，嘴里喊着“金雕金雕，姐姐，金雕跑了！”白铁英却告诉他“让金雕飞一会儿”，不慌不忙地往菜园子走去。 走了这么远来收山参，除了想要多了解穆清秋一些，以便判断风险值以外，就是要把山参种在菜园子里。可是眼前这一片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红橙黄绿蓝靛紫色俱全的果子，怎么瞅都舍不得拔掉。 小院外面她也瞧了，跟空间外面没什么区别，摘了就没了，不知道是否也需要季节的轮换才能长出来。那这块菜园只用来种果子，跟人参这么重要又昂贵的药材比起来确实有点不值。 衡量了一下，她决定小小地试验一下，反正空间都是白得的，她就不要在这儿患得患失的了。最先拆的就靠近北山河那边的障子，见没什么动静她就随便往那里插了棵柳条，时间加速下柳条快速生根发芽，不一会儿就手腕粗了。 她又一点一点试探着往外种，到了大约三十丈，也就是到了河边的那棵大柳树下时，时间加速作用不了了。 第135章 可劲儿造 白铁英一看可行，又拔了菜园东侧的障子，插下去的柳条依旧快速生长了起来。她又把西边的障子拔了，结果这回不行了，时间加速下柳条没有任何反应。 白铁英还在心道坏了的时候，白铁熊在一边说：“姐你是要把障子夹到太祖他们种的柳树下吗？” 白铁英闻言就赶紧把刚才拔了的西侧的障子立起来再去试验，柳条果然可以时间加速了！白铁英放倒西侧的旧障子，重新在东侧立了一排柳条障子，可是却不能时间加速……她又把原来的旧障子混着新障子排出去——成了！可以时间加速！那她的菜园子可以扩大了！！！ 白铁英拉着弟弟的小手高兴地又蹦又叫，白铁熊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为姐姐感到高兴，跟姐姐一起 欢呼起来。 等两人乐完了，白铁英就像是才想起金雕似的，小爪子一挥，金雕就又被绑到眼前了。 金雕刚才都已经在跟它的巢穴道别了，此生爱恨情仇的故事都是在这个鸟巢里发生的，它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原还想着它明年要是生两个宝宝的话这个巢可能还有点不够大，要不要再加几圈，结果现在就要永远地说再见了…… “谁呀，谁呀！”那熟悉的禁锢感轻易地俘获了金雕，叫了两声见挣扎不开，金雕有点后悔刚才那么没有礼貌了。说句“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呢？死要面子活受罪，看看，这武力值都不是一个等级的，跟人家抖什么机灵？ 没想到白铁英根本不给它重拾礼貌的机会，说刚才好心给它机会它不珍惜，现在只能比比看，看谁飞得快了。说完白铁英小爪子一挥，金雕就被甩上了天，随即解开了禁锢。金雕连忙振翅高飞，这回连鸟巢也顾不得告别了，留得小命在不愁没鸟巢！ 既然试验出了扩大菜园的方法，白铁英也就不客气了。她一棵一棵往里面加柳条，由原来的两棵不到一寸宽扩大到大约一丈的时候，时间加速不好使了。 可即便这样白铁也太满意了！一定要保存好这些旧障子，这才是宝贝啊！ 东边是通往北山河的小路，往外扩不了多少，尽管她不总走，可不知道为啥就是想留着。北边也就到北山河了，那菜园能扩大的范围就是往西去，尽管往西去…… 当白铁英把菜园这里所有的旧障子都混着新障子夹了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房子这边跟新园子太不搭噶了，弄得像是个大脑袋小细脖似的。于是她只好也一点点试验了场院那边的障子，很好，跟后面菜园子一样的夹法，终于把原来院子的小椭圆形变成了现在的超级大圆形！ 白铁英先把新院子地面上的野草、石头都清理了出去，又平整了一下地面，从外面还没种东西的大地里弄来黑土，厚厚地铺了一层，然后又把山里的腐殖层拌在了上面。 白铁英舒口气，小手一伸一握，金雕又被抓了回来。它都要哭了，刚才往西去没多远就扎进了一片迷雾里。出出不来，进进不去，亏它还自诩为食物链顶端的女王，到了那里面根本飞不了一点！它也想通了，老老实实地道个歉，自由自在地活着有什么不好？可还不等它开口，白铁英小爪子一挥，又送它离开千里之外了。 “嘤嘤嘤……这是话都不让说了吗？”金雕哭完才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娃娃音。 它不信邪，这回又往南而去，听说南边好吃的多。不行它就投奔那个傻大个儿——去年非要跟它搞对象的那只雄雕。 送走金雕，白铁英继续收拾院子。新院子太大了，这也就是空间，要是搁外面收拾起来，都不比盖几间房子便宜，甚至可能更贵！ 大门还开在原来对应但往外的位置，一进门看到的不是泥巴房了，而是好大的一个场院。原来的柴火垛又加宽了不少，已经可以称作柴火房了。原来的晾衣杆也让她拆了，直接在分割场院和果园的果树上拉了几根绳子。 现在进院右手边才是泥巴房。左手边往里走的位置白铁英留了一个鸡舍，打算在这里养养鸡。原来觉得那么多野生的她们姐俩能吃多少，但是这阵子不用藏着掖着的了，伙食水平提上去了不说，之前还有个饭桶啊，薅得野鸭、野鸡们都要骂人了…… 白铁英设计的每个区域，都用两排弧形交错开的果树树篱，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小门。场院穿过左手边的小门是菜园，穿过右手边的小门是果园，对面是药园，只不过药园都是用针阔叶树木封死的。白铁英要是想进药园根本不用门，形成封闭环境是为了模仿人参的生长环境。 这回菜园大了，白铁英也把她有种子的蔬菜，按照高矮和吃菜的频率种在了里面。每种蔬菜之间都铺上了鹅卵石小路分隔开，倒是有点像她原世去过的采摘园了。 菜园的尽头跟药园相接的地方，白铁英挖了一个小鱼塘，尽管她还没想好养什么，但就是觉得应该有这么个地方，还是那句话，新院子太大了，就像她原世家乡的菜码一样——可劲儿造！ 果园这里就朴实无华多了，不过是山上能吃的果子都在这里而已。跟药园相接的地方白铁英留了个当仓库的地方，地面铺了石头，把之前收的那些山货都堆在了这里。那棵有故事的樱桃树空间分树，她也繁育了好多树苗，交错种植在了各个区域的分割树篱里。 等全部安排完，一个时间加速下去，新的院子顿时生机勃勃。白铁英让白铁熊去新院子“探险”去了，她则是询问了矛隼两口子，看它们是继续住在这儿还是其他地方。 “干哈，干哈。”矛隼妹子作为一家之主发表了意见。 “好嘞，这都是小事儿！” 白铁英答应一声后，给矛隼两口子在新障子与石头床之间又垒了一座新的呈梯形的石头墙。除了高度不对，其他尽量模仿了矛隼的自然生活环境。人家早也不认可石头床的，可也给面子住了这么久。刚才一说要给宝宝模拟它们巢穴的样子，白铁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第136章 真的不会哄孩子啊 白铁英简单做了顿晚饭，跟在新院子玩儿疯了的白铁熊吃了，就去了三合院休息，第二天就开始返程了。有 “卫星地图”参照，白铁英尽量选了不与来时重复的路，又刷了新地图进空间。 依旧是上午姐俩一起出门，下午白铁英自己走，七日过后她们就到了仙鹤村的后山。白铁英决定在此休息一下，依旧晚上赶个夜路，明早直接到县城。 这七天她也没放过金雕那个小可爱，抓回来也不说话，就往场院里一扔，什么时候想起来再给碗井水后放走。矛隼两口子没少鄙视它，尤其是它们井水自由，喝得“滋儿喽，滋儿喽”地时候。 金雕一开始还说走就走，后来随着井水喝得多了，脑子好使了，再加上它什么方向都试了，但就是出不去，也就渐渐死心了。 而让它下定决心不走是前两天的事儿。瘦女人给它井水后就走了，它想来个最后一搏，抓住那个小胖子来威胁那个瘦女人，结果被那个瘦女人玩了一晚上，整个雕生都不好了！ 那个瘦女人的什么“无敌风火轮”，吐得它都看见它爹了，还有什么“还我漂漂拳”，它从没觉得自己丑过好吗？最痛不欲生的就是“天外飞仙”了，那是把自己当风筝放啊，毫无人性，惨不忍睹啊！ 可最恐怖还不是瘦女人，而是那个小胖子！他居然当着它的面给各种鸟褪毛！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关键他还时不时地往自己身前浇开水，开水啊！它要是能动都恨不得一头扎到开水桶里求个痛快得了！ 所以当白铁英放开它的时候，它干脆就往白铁英身前一躺，爪子一收，一副老娘怂了，从此赖上你了的雕里雕气，这才终于过了两天的安生日子。 白铁熊这阵子比原来的运动量大了，饭也吃得更多了，可能还有叔爷的补药的原因，所以短短半个月就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小胖子。 而白铁英却依旧是一副“杨柳扶风”的模样，无非是皮肤白了一些。看来这井水虽然有改善体质的效果，但也不是“起死人肉白骨”那般奇迹的效果。看着弟弟那肉包子似的发起来的小脸蛋，这回人参又有的是了，白铁英想让叔爷给她也配些药吃。瘦是可以，但是瘦得跟刀螂似的也不行啊！ 跟白铁熊把结了茧的柞蚕都收好，又把蜂巢新出的王台都分了出去，白铁英回来给弟弟做了五香蚕蛹和蜂蜜馅儿的馒头吃。 临睡前跟金雕说了她的计划，金雕几乎没等她说完就开始点头，娘呀，这瘦女人终于良心发现了！什么听话不听话，卧底不卧底的，只要让它离开这个恐怖的女人，它愿意从此吃素！ 第二天凌晨，白铁英悄悄起了床。自打发现了三合院这里安静，白铁英每天都要回这里睡觉，每天也都是被弟弟叫醒的。因为她发现白铁熊这孩子有种神奇的体质，只要知道明天需要什么时候起，他就能正好睡到前一刻，所以白铁英放心大胆地睡，反正她也是有“叫早”服务的人了。 可今天不行，城门开得早，她要赶在城门开前到就得提前走。这回白铁英走的是村子南面的大地，她要穿条直线过去，顺便开个新地图。在山里待了半个多月，白铁英“翻山越岭”的本事也是涨了不少，原世的好多知识都在这半个月中得到了实践。 吴爷爷话不多，但都是切实的经验，穆清秋则要活泼多了。虽然没比她早来多久，但是因为有着丰富的户外经验，或许还因为这孩子教养很好，那几天的路程中的知无不言也是让她受益匪浅，希望自己送给他的东西他能喜欢吧！ 看到了城门外的官道，白铁英进了空间。这回她长记性了，饱饱地吃了一顿，惹得白铁熊一大早上就哭唧唧的。白铁英还以为咋了，一问才知道他又自责了。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多愁善感了。可咋整啊？自己真的不会哄孩子啊！ 可能是这里没有辣椒那些她爱吃的东西，也可能好多一样的东西，味道和样子都有些差别，她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很少有吃很多的时候。再加上上次进城的“感觉身体被掏空”和在山里折腾了半个多月，所以她才一点没胖不说还有了肌肉，看起来更瘦了。一想到一会儿见到叔爷还不知道要怎么被说，白铁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哄好弟弟，白铁英收拾了一些给叔爷的东西，跟白铁熊一人一个背篓装装样子，姐俩就出了空间进城了。 白铁熊拉着姐姐的手，一路上恨不得长出八双眼睛才够瞧的。经过那些走啊走也走不完的院墙，再透过院墙顶看到那些深宅大院的房顶时，白铁熊又换了想法——他要给姐姐盖座这样的房子！ “姐，这俩字念啥啊？” 当姐俩站在叔爷的医馆门口时，勤学好问的好少年白铁熊问姐姐叔爷医馆的名字，白铁英没回话，赶紧拉他走进门去。 叔爷正在给患者看诊，见她们姐俩来了，眼神中很是惊喜，但是也没说话，示意徒弟把她俩带到后院去。 姐俩悄悄跟着大福叔来到后院，一放下东西，白铁英就带着弟弟给大福叔行礼：“大福叔万安！半月未见，大福叔一切可好？” “你俩咋来了呢？师傅还说要去仙鹤村看你们呢！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们在家等两天呗！” “呵呵，那，那就我们先看看叔爷，叔爷再跟我们回仙鹤村呗！”虽然知道大福叔的“朴实”，但半个多月未见有些生疏了，被他这么一顶，白铁英又有种不知道怎么接下句话的感受了。 等白铁熊给大福叔见完礼，白铁英把她带来的东西都从背篓里“掏”了出来。正好叔爷不在，她就趁机多拿了点。最后告诉大福叔她还有东西要拿出来，让大福叔不要害怕。 大福叔正吃着白铁英做的“水果罐头”，闻言也停了下来。上次的事情给了他很深刻的记忆，想了想后才点点头。 第137章 老白家祖坟冒青烟了吗 白铁英把“五花大绑”的金雕从背篓里“掏”出来，大福叔果然有了些反应，手一抖，汤匙里的半颗杏子掉回了陶罐里。 “大福叔，它绑得牢牢的，肯定不会伤害到你，你不用怕的。” “嗯，我不怕，师傅说鸟肉炖汤喝很补气血的。”大福叔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对啊，没什么好怕的，它要不听话就炖了它！” 金雕现在只是被绑，还因为喝了井水，开了智，他们叔侄俩说的话那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骂：“这一家人都是精神病吧？”有把自己当风筝放的，有要给自己褪毛的，还有这个，直接要炖了自己！一个比一个狠，简直是欺鸟太甚！ 见金雕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白铁熊顺手拿起手里那袋榛子就抡了下去，金雕立刻换了眼神，委委屈屈地冲着白铁英叫了两声“谁呀，谁呀！” “我是白大福啊，你是谁啊？”大福叔接话道。 金雕无语……金雕心里苦……只影向谁去？ 白铁英见大福叔好像不那么怕金雕了，就把金雕扔在了地上，抱着怪沉的，它得有小十斤了。这金雕把自己照顾得挺好，这都收拾好几天了也没掉秤。 “叔爷万安！侄孙女白铁英携侄孙白铁熊拜见叔爷！愿叔爷身康体健，长命百岁！”白铁英正给大福叔一样一样地介绍她带的吃的，叔爷从前院回来了，她就赶忙带着白铁熊迎出去给叔爷见礼。 白铁英崩豆似的一串话说出，惹得叔爷给了她一个白眼。扶起了给他行礼的白铁熊说道：“这就是铁熊啊？诶呦，叔爷抱不动了！行，你姐把你照顾得很好，这小脸儿都有肉了。” “叔爷，您也忒偏心了吧？我给您问安您就白愣我，他给您问安您就去抱他？诶呀，我这心啊，拔拔凉的啊！” “行了吧你啊！我还抱你？你都多大了？害不害臊？你瞅瞅你瘦的……”叔爷说着一伸手就抓到了白铁英的手腕上。 “还长命百岁，你是要现在就气死我是不是？那人参灵芝我就说别卖，你不听，这可倒好，我那药你也没吃啊！这是都给这小子吃了吧？你要是没命了你看我管不管他！”叔爷这一搭脉，刚才心里压着的火蹭地就冒上来了，便劈头盖脸地数落开来。 白铁熊一听叔爷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他本来就心思细腻，再一想到早上姐姐突然吃了那么多东西，他一时控制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就开始往下掉。 叔爷一见他这样，知道自己说话重了，吓到孩子了，连忙就去哄：“铁熊别哭啊，叔爷也管你，叔爷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哈……”一边的白铁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诶呦呦，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老白头儿还有跟人服低做小的时候呢？还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哈哈哈，这回有人能降住您了吧？” “什么老白头！没大没小！你……” 叔爷刚说两句，白铁熊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慌得叔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一会儿就急出了汗。 “诶呀你别哭了，吵死了，要不行你们姐俩先回去吧，后天我和师傅就去了。” 大福叔这一插话，倒是让白铁熊停了哭声，他知道姐姐很喜欢叔爷，而且来这儿也是有事情要做的，这要是因为自己让姐姐不受欢迎了，那姐姐是不是就没有药吃，就要没命了？ 白铁熊想到这儿，立刻从袖子里抽出块帕子擦眼泪，然后反手就去抱叔爷，又让叔爷心啊，肝儿啊的叫时，被白铁英笑话半天。 白铁熊不哭了，其实叔爷也松了口气，心想着幸好自己没孙子，要不一定早登极乐啊！他也不是不喜欢白铁英，更没别的意思，就是见着老白家唯一的独苗苗激动了一下。 本来白铁英说好过几天就带白铁熊来的，结果这过了半个月了，他就有点急了，怕俩孩子自己在家出点儿啥事儿。 还有就是刚才在医馆里扫了那一眼，他就觉得白铁英没有吃药，心里又急又气，见着就没好气儿了，结果还吓着白铁熊了。也是，这孩子才多大？自己以后说话得注意点了。 叔爷在那里抱着白铁熊坐着不吱声了，白铁英见了好笑，想想她还是开了口：“叔爷，您的爱护我都懂，可我怎么舍得让您这么大岁数了还为我奔波呢？所以这次晚来就是去找人参去了。灵芝您也收到了吧？现在人参也不缺了，您想做多少做多少，我保证顿顿不落，颗颗进肚，吃完就是大胖孙女！” “你又进山了？” “叔爷，我进山是有人帮忙的，绝对没有危险，这个咱们以后再说。您要不要现在看看人参？” 见叔爷点头，白铁英又装作从背篓里掏出来一个大布包摆在了桌子上示意叔爷打开。 叔爷一手环着白铁熊，一手就要去揭开包袱皮，白铁英连忙道：“叔爷，您先让铁熊下地吧，要不我怕您一会儿惊了再把他给扔了。” “切！我没有可不代表我没看过。再说你上次整那灵芝就没安好心吧？我不也好好的？” 白铁英见叔爷闪烁的目光也不揭穿他，示意白铁熊起来。当叔爷打开一层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全打开时就只能一口一口地往里吸气。白铁英见状连忙把包袱皮合上，让他眼不见为净，大福叔也一把一把地给他顺气，还寻思着再不好就得掐人中了！ 叔爷终于能呼气了，这一次是真的感觉人要没了。上次的灵芝都是一个一个盒子装的，他从小看到大，只是渐渐吃惊，心里还有个准备的过程。可这回是一下子就全出现在眼前， 他还没准备好啊！ 五百年！五百年啊！五百年前大煜还没有呢！那古籍中的“生死丹”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炼制了啊？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五百年的人参啊！关键那里还不止五百年的，还有一堆几十几百年的，一堆啊！这白铁英是什么运气啊！他们老白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第138章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师傅，你没事儿吧？”大福叔满脸的担忧。他又转头对白铁英说：“你咋总这样啊！不要老吓人了！要不你回去吧！” 白铁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也不想的啊，没想到叔爷这么激动。 “大福，别那么说话，我这是高兴的，跟铁英没关系。”叔爷阻止道。“行了，我缓过来了，你去前面切药吧，我跟她们说说话。” 大福嘟嘟囔囔地带着还没吃完的水果罐头走了，叔爷缓了缓心神，摸摸白铁熊的脑袋，对白铁英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铁英挑着能说的跟叔爷说了一遍后，叔爷叹道：“你啊！哎！真是老白家祖坟冒青烟了，要不怎么解释你这运道？这次你回去我也跟你回去看看，好好感谢感谢你吴爷爷，另外我也算识得一些字，你要是学业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问我。” 交待完这些，叔爷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不对，你说那穆清秋被你抓住了，那又怎么能老老实实地带你去找山参呢？” “呃……叔爷，我这不是想慢慢告诉您吗？怕您再受到惊吓……” “诶呀，行了，快说吧，五百年的人参我都见着过了，还有什么能吓着我的？” “呃……叔爷，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好。另外最好是带着大福叔，咱先把医馆关上吧？” “神神叨叨地，行，你去告诉一声吧！” “我去，我去！”白铁熊觉得跑腿儿的活儿怎么能让姐姐去呢，赶快说着就跑出去了。 叔爷又瞧了瞧旁边地上躺着的金雕，十分淡定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等我先解释完穆清秋的事儿就好说了。” 叔爷不再说话，白铁英就上前给他介绍带来的吃的，叔爷对她晒的那些草药花茶非常感兴趣，一一检查起来，看过后十分满意品质，还不等他再问问，白铁熊跟着大福叔回来了。 白铁英见都在屋子里了，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窗，让叔爷一定不要激动，就带着桌上的人参和三人进了空间。 果然，叔爷一进去就呆立在原地半天没动弹，白铁英连忙给他搬来凳子坐下，又倒了井水给他喝。叔爷一碗水喝下去才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低头瞅瞅空碗，又抬头去看白铁英。 “叔爷，上次我不是跟您说了我爹娘的事情吗？还没说的那一半就是这里了。对不起，当时我还没想好说不说，怎么说，所以就隐瞒了下来，您不会怪我吧？” 看着白铁英一脸祈求的样子，叔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哎！怎么会怪你，上次你跟我说你爹娘的事情，我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但是其中的不通之处也没琢磨明白，这回才算是明白了。老白家真是祖上积德啊！ 虽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我之前还寻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能没见识过的就说没有，但是这也真是没想到啊！不怪你，不怪你，这搁谁身上能说得明白？就是搁我身上也不敢随便说啊！你的心意叔爷明白了，你是个好孩子啊！” “叔爷，那我带你逛逛这里？然后再慢慢跟您说说？” “行，带我逛逛！”叔爷撑着凳子边缘站起，在白铁英的搀扶下逛起来。 那边白铁熊早带着大福叔去果园了，大福可比叔爷适应得快多了，而且很喜欢这里，吃得满脸都是红红紫紫的，让后来逛到果园，被他那一脸的果汁吓了一跳的叔爷揪着拍了好几下。 确实如叔爷所说，见过五百年人参的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除非是——一片五百年的人参！叔爷被白铁英带到那片封闭的药园里，看着眼前这一片六批叶上红彤彤的人参种子又是久久无语。 虽然人参的年龄不能以叶片多少来判断，但是都有这么个宝地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叔爷拒绝了白铁英搬来的凳子，就坐在人参地的边缘，跟白铁英讲起人参的知识来。 白铁英拿出刚才那包人参，一颗一颗地根据叔爷的讲解对照着，芦、体、纹、皮、须每一样都细细排查，把每颗人参的具体年龄都算了一遍，还真跟她之前判断的没错。叔爷也对白铁英的勤学好问很满意，自是倾囊相授。 爷俩在药园，或者说是参园参观学习完，白铁英又带着叔爷去了泥巴房后。看着那比车轮还大的灵芝，叔爷又想说老白家…… 白铁英又给叔爷着重讲了灵芝孢子粉，这个在原世被炒的火热的东西。叔爷表示既然那个地方这么推崇，可能还是有道理的，对白铁英说的怎么破壁的问题，他要研究一下才能给出结论。但是只是本体就已经是集天地之精华了，这回他要好好琢磨一下手里的药方，有这些好药材，他有信心能配出古方来。 白铁英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拍大腿道：“诶呀，我怎么把它忘了！”赶快又带着三人出了空间，跟叔爷说了她要去都指挥使府的事儿。 拜访是要提前送拜帖的，但是有着送金雕的借口，也不算太失礼。叔爷刚才听她说过缘由了，想了想后去自己的屋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让白铁英给金雕吃下。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金雕的直觉告诉它这不是好东西，于是紧闭着嘴不肯张开。白铁英呵呵一笑说：“小美啊！要不我们还是谈谈‘星星大法’吧？” “星星大法”是白铁英对原世借用招式的统称，而“小美”就是她给金雕起的名字了。金雕的头都摇出残影儿了，它吃，它吃还不行吗？苍天啊！怎么这家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以后它要是没有用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不给它解药就好了。”见金雕吃下了药，叔爷又开口道， “这药丸里包裹着腐蚀虫，体温融化药皮后，腐蚀虫就会在体内寄居，但随着药力慢慢减少，它就会开始分泌毒液，慢慢融化内脏为食，而寄主自然是会在痛不欲生中慢慢死去。” 第139章 东家都得扒层皮 “哇，好神奇啊！叔爷好厉害！那这瓶药都是吗？可不可以再给我几颗？”白铁英谄媚地笑着说。 “就知道你得要，都送你了。以后每年再喂它一颗就好，要是几年过后不听话了，疼痛自然也是加倍的。另外里面白纸包着的是解药，什么时候用不着它了就把解药给它吃了，腐蚀虫见了光就会死掉，倒也不麻烦。” “好嘞，谢谢叔爷！那咱走啊？”白铁英找了个大背篓装着金雕，然后又装了几样东西到原来背的背篓里，搀着叔爷就往都指挥使府去了。 见到赵将军的时候已是巳时中了，但白铁英也没想着今天一定见到他，主要是把人情送出去就好。赵将军的态度跟上次来时可谓是天地之别，不但在叔爷行礼时主动搀扶了他，还直接让座，语气也很亲近。几人一番客套后白铁英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赵伯伯，今日前来打扰，一是代大哥哥向您报声平安，他已继续进山去探寻敌踪去了，二就是……”白铁英说到这儿暗暗咬牙就跪了下去， “二是铁英向您负荆请罪来了！冒用赵伯伯侄女身份，还要赵伯伯替铁英转圜，还请赵伯伯责罚！” “什么？你这孩子！”叔爷装作才知道的样子，惶恐地站起来向赵将军请罪，“小老儿管教无方，甘愿一起受罚！” 赵将军的眼睛在低着头的两人身上扫了扫，嘴角轻抿，随即大声说道：“诶呀，你我相识多年，白大夫如何这般见外了。铁英也快起来吧，你都叫我一声赵伯伯了，我又怎会怪你？快起来，起来说话。” 三人重新落座，白铁英指了指旁边的背篓对赵将军说道：“赵伯伯，侄女深感愧疚，不敢奢求您的原谅，您怎么处罚，侄女都愿意承受，也但愿这个礼物能让赵伯伯消消火气，不要跟侄女一般见识。” “哦？”赵将军一副且听下文的样子，白铁英就揭开了背篓上蒙着的布，倒出金雕给赵将军看。 “嘶……”赵将军倒吸口凉气，还真的是金雕！刚才他已经听亲卫报告过了，进门前检查时发现白铁英带了些山货和一只金雕过来，可亲眼看见还是颇为震撼的。 “瞧瞧这鸟喙！再瞧瞧这利爪！诶呦呦，这头上的羽毛还是金色的，这还是只没成年的金雕，那更有驯服的可能了啊！”赵将军上前仔细观瞧，心里暗暗赞道。 看到赵将军眼里闪烁着的光和上翘的嘴角，白铁英暗暗松了口气，“冒充那事儿算是过去了，金雕这事儿也稳了。” 好歹也是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她们背着背篓进去怎么可能不检查？上次也是一样，赵将军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是给他的东西，怎么可能拿进去再拿出来？那不是得罪人吗？只不过之前是为了九皇子，现在才是自己的脸皮。 “哈哈哈，好好好啊！铁英有心了啊！快坐，快坐！来人啊，给铁英拿些果子点心，给白老哥再沏杯茶来。”赵将军现在已经压不住嘴角，直接粗着嗓子喊了。 见赵将军确实喜欢，白铁英赶紧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找到金雕有多不容易，矛隼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为了报答赵伯伯的恩情在所不辞之类的话。听得金雕在一旁都想翻白眼，“呵呵，是啊，你可不容易了，趁鸟不备你就连窝端了啊！不是绑着几天几夜不动弹，就是给鸟下毒，丧尽天良啊你！” 赵将军得到了喜爱之物心情非常好，再说他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更何况是那肖知县自己犯蠢，就是被别人知道了，军政不和不也是应该的吗？ 交待差不多了，白铁英跟叔爷告辞出来，两人一路无话，走到知音楼附近，白铁英想起来该吃午饭了，又拉着叔爷到偏僻地方把大福叔和白铁熊从空间接出来，四人进了知音楼。 茶博士脸色难看，要不是叔爷的穿着看着还能付得起饭钱。刚才他们站到门口的时候，他就想给轰走了。在大厅找了个楼梯下的角落让他们落座，一是不想让别的客人嫌弃他们的穷酸样，从而给知音楼找麻烦，二就是有点羞辱的意味在里面了。 白铁英不懂这些门道，但是她会看脸色，一见茶博士把她们带到楼梯下，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有道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又有人云：“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刚从赵将军那里囫囵出来的白·钮祜禄·铁英又上线了！ 她把背篓往地上一放，直接就往进门时看到的大柜台而去。茶博士看出她要干什么，赶快在后面追赶。白铁英灵巧，有个缝隙就穿过去了，而茶博士还要注意不能碰到客人和跑堂的，就让白铁英先到了掌柜的那里。 白铁英远远瞧着还没人家柜台高，这低了气势可不行，就顺手捞了一桌客人的条凳，到了近前往条凳上一站，指着掌柜的就骂： “你这掌柜的好生无礼，若是不想做我们生意，在门口就说声客满，上安县这么大，难道就你知音楼一家能吃饭了不成？我们即不会非要上赶着吃你家的酒菜，又不是图你家酒菜里有金有银的，怎么大厅那么多张桌子偏偏要把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往那楼梯下面带？ 上次跟着赵伯伯到三楼包厢用餐时，你们也没说店里有先敬衣衫后敬人规矩啊，若是这几日出的规矩，那你倒是写在门口或让茶博士告诉我们一声啊？ 我是乡下人不错，可我穿的衣服鞋袜既不是偷的又不是抢的，凭什么乡下人就得让你狗眼看人低了？士农工商是为国本，今天你敢指使茶博士为难我们，难保你明天不会将商改到士的头上去！ 来来来，今天不麻烦赵伯伯，我与你到县令那里说个分明，什么时候一个奴仆能鄙视良民，商还能排到农上去了？” 这一番话就跟北风下的雪沫子似的，呼呼地往掌柜的脸上刮。掌柜原来还是斜楞着眼睛瞅着这个小姑娘，后来已经急得站起来了，这屎盆子要是扣瓷实了，东家都得扒层皮！ 第140章 这里面有事儿啊 掌柜的赶忙从柜台后面出来，站到白铁英身前。可白铁英还在条凳上呢，这么一来他就比白铁英矮了一头，得抬着头看她了。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了，赶快跟白铁英道歉：“小娘子莫要生气，都是我的错，菜头，还不赶快过来给小娘子道歉！” 菜头就是那个茶博士了，此时见掌柜的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低眉顺眼地给白铁英道歉。可白铁英也不吱声，就站在条凳上抱着胳膊撅个嘴，倒是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了。 掌柜的连忙又说：“呃，不知小娘子上次来用的是哪个包厢啊？您看这次还给您安排个包厢可好？另外小老儿再给您赠送两个果子、两个凉菜压压惊可好？” “哼！这还差不多，要不是我赵伯伯说下次还要来这儿吃饭，我才不会给你道歉的机会的。上次，就半个月前，赵伯伯和李大哥是跟我和张掌柜的在‘巍巍汤汤‘那个包厢用的午饭。” “嘶……”掌柜倒抽口凉气，半个月前，巍巍汤汤……那是春福堂的张掌柜请的李将军啊！当时赵大将军确实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原是想着当着这么多客人，先把这小丫头片子哄好，要是她撒谎，就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教训一顿。可现在他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有个小姑娘来着……样貌想不起来了，衣衫也不对，可事情都对上了啊！更何况，比起得罪酒楼掌柜的来说，得罪赵大将军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娘子说的是，这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这样，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您这顿饭我们知音楼请了！” “呸！谁要你们请了？当我们是没钱的破落户来讹人吃白食的吗？今天姑奶奶高兴，把你们酒楼的好吃好喝都上来，要是伺候不好……” “小老儿有眼无珠，有口无心，小娘子万勿生气，这样，上次那间包厢确实有人了，您几位去’峨峨洋洋‘那间可好？” “哼，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不然下次我就换一家跟赵伯伯吃饭。” “诶，小娘子说的对，我这就让人给您收拾上菜，蒜头，你来服侍诸位上楼。” “丈人这边请，小娘子这边请……”另一个茶博士引着四人上了楼，进了包厢，问过禁忌又出来去向掌柜禀告：“掌柜的，这四位点了十六道菜，加上咱们送的可就是二十道菜了，而且他们还要了四坛梦瑶酒。” “哼，给他们上，要是是假把式，那怎么吃的就得怎么给我吐出来！你去好好照应着，听听他们都说了啥。” 这一顿饭自然是再无风波，掌柜见白铁英墩在桌上的银子后，更是嘴巴都要咧抽筋儿了，心里暗道幸好没有冲动。还给白铁英装了两提点心带走。 四人出来后，白铁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给吴爷爷的两坛酒和叔爷没喝完的一坛半酒，点心都扔在了空间里。其他饭菜倒也没剩下，没有打包。这知音酒楼一点也不像原世北方菜的风格，更是和之前叔爷带她去的那个酒楼相差甚远。每盘菜都是中间那么一点，二十道菜他们四人也就是刚刚好而已。 白铁英也不是非得跟个茶博士置气，但她要是好声好气的说话，那也一定是只能招来更多的嘲笑而已。店大欺客靠的是什么，她就一样怼回去就是了，任它背后是谁，反正肝疼的也不是她。 叔爷全程都笑眯眯的不说话，大福和白铁熊则是师父或姐姐让干啥干啥，没有拖后腿的，白铁英这气撒得特别舒畅。是的，她又被赵将军刺激了，所以刚道完歉，转身就又“扯大旗”了。主打一个“对不起，请原谅，下次还这样！” 几人溜达着往回走，路过八方客时，叔爷突然想起来老板娘去医馆找过白铁英，就跟她说了。 “叔爷，您看到她那……体格了吗？您这里有没有方子可以帮帮她的？她也是个可怜的，回头我再跟您细说。” “哼，一天天的不学无术！不知道‘医不叩门’还不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吗？她要是有心，让她自己去医馆。” “是是是，叔爷说的对，那你们先走一步，我去看看她，然后再去买点东西，晚上要是晚了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一天天就知道跑疯，还是我们铁熊乖。走，叔爷领你上西市逛逛去！” “叔爷慢走！铁熊听叔爷话啊！人多牵好手，千万别丢了！” “知道了姐，你晚上也早点回来！” 白铁英目送三人离开，想了想，往背篓里装了点东西就登了八方客的门。倒也不是很想周淑琴，她都去了医馆了，要是真的很感谢她，想要她的地址也不难。主要是上次自己惦记着走，没把瓜吃完，今天要把瓜吃完了才瓜生圆满。 门口的小二没精打采地迎上来，听说是找东家才精神了一点，白铁英心道“这里面有事儿啊”，但也跟着去了楼上的包厢。坐定半天了也没小二来给斟茶倒水，反倒是周淑琴先来了。 “铁英妹妹来了，姐姐来迟了！”周淑琴急匆匆地进来，笑着对白铁英道，又回身向包厢外喊道：“三子，三子，上茶！”然后才挨着白铁英落座，拉起白铁英的手说道： “铁英妹妹最近可好？姐姐之前去城南医馆打听到了你的地址，本来想第二日就去的，没想到……是姐姐不对，就让姐姐请你吃顿便饭赔罪可好？” “姐姐不必客气，我吃过午饭了。你我也算投缘，我又怎么会需要姐姐赔罪？我早上刚进城的，头午办完事儿了，这不，经过这里想姐姐了，就来看看你。” 这时小二将茶点端了进来，周淑琴也确实没跟她客气，直接动手点起茶来，白铁英见状，也将自己带的东西从背篓里拿出来，笑道：“姐姐，正巧我给你带了些村里的山货，我看可与你这茶点相配呢！” “诶呀，这是梨条，樱桃煎，林檎果脯……这三样又是什么？” “这个是灯笼果酱，这个是都柿果干，这个是杏肉罐头。”白铁英笑眯眯地给周淑琴一一介绍道。 第141章 我觉得没毛病 “你说这是山货，难道都是你自己做的？”周淑琴问道。 “呵呵，小妹有些贪嘴，就采了果子瞎弄着哄嘴儿的，姐姐莫要笑话。” “这些都看着很是精致啊，妹妹好手艺！三子，拿些适配的餐具来。”周淑琴冲门外的三子说道。 两人闲话着，周淑琴也点好了茶，递给白铁英后，周淑琴也拿起白铁英带来的几样东西一一品尝起来。 梨条清爽，樱桃煎味浓，林檎果干很有嚼头，这个灯笼果酱配了点心也很好，都柿果干酸甜可口，杏肉……罐头？倒也形象。 白铁英见她连连夸赞，心里也是高兴，就问她最近怎么样？周淑琴叹了口气，跟她慢慢说起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算是给自己为什么没去找白铁英一个交待。 “那日在大家伙儿的帮助下揪着那个畜生去了县衙，县太爷没有立即升堂审案，倒是像你说的，有个师爷模样的人来问怎么回事儿，我记着你的嘱托，就把目的说了， 我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给的，就想着反正不能便宜了那个姓蒋的，就说大人若是能帮着和离，还能将蒋家人绳之以法，我愿意将嫁妆里的宅子送给县太爷。 可那师爷去而复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八方客的契书在哪，我一生气就说那我还不如回去等死，啥都没有了不是跟现在一样吗？蒋立新要是敢直接杀人早杀了，那我还怕啥了？ 那师爷又换了脸色，说是怕我一妇人独力难支。我当时脑子糊涂了，也是真不想活了，就说大不了一命偿一命，现在就碰死在县衙。师爷安慰我两句匆匆走了，不一会儿就升堂了。 事情清楚，人证物证俱全，黄妈妈为了她姑娘不过堂就全招了。我那翁姑，哦不，蒋立新他爹娘，也受不住刑招认了。而蒋立新说的话那天有那么多人作证，当堂就判了，判我和离，蒋立新秋后问斩，他爹娘流放一千里…… 我回去就将奴仆全发卖了，其他东西我都送给了城南的流民村的流民，然后就将房契给那个师爷送去了，我也收拾东西来了八方客。 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也去了城南医馆问了你的地址，打算第二天就去看你。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一群人说是头天在八方客吃坏了东西，呕血不止。我急急出去，一开始也慌乱，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你，就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就发现了问题，那个人呕的血是鸡血，就报了官，这天就没去成仙鹤村。 第二日我又想去，结果一群人一大早的在八方客门口打架，我眼瞅着他们就往八方客来，慌忙叫伙计阻拦，结果不知怎么就跟八方客的伙计打了起来。刚才你也瞧见了，伙计就剩这两个当时没动手的了，其他人都跟那群人一样被抓到县衙去了。我使了好多银子才把他们保出来，结果他们一个个的都来跟我说求我放了他们，愿意出钱赎身，我一来气就都放他们走了。 要说我也是个猪脑子，这第三天我没心思再往你那去，就想先招了伙计再说。结果也不知道怎的，那天饭口乌泱泱的来人，两个伙计脚不沾地，掌柜的都去端菜了也忙不过来。 没多时就有客人掀桌子踹椅子，我又是道歉又是赔礼，一个头两个大，直到过了晌午才反应过味儿来，连忙不再招待新客才缓解了些。可那一个饭口赔的是赚的好几倍，吓得我好几天没敢开门，就想着赶快招上了新伙计就好了。 结果你也看到了，人到底也没招上来，中间又发生好多事儿，店门是能开了，可生意越来越冷清，我也就一直没去成你那。但我也想明白了到底是因为啥，一去打听，果然，那个贱男为了保命，也为了报复我，答应帮县太爷夺了八方客。我知道自己得罪了县太爷，应该把八方客交出去，可我就是……” 周淑琴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白铁英一看她这样赶忙掏出帕子安慰道：“姐姐，你做得很好，不愧是伯父的女儿，一个女子独立支撑一家酒楼，咱们上安县也得算是头一份了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至于其他事情，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自责，伯父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么难过的。” “谢谢妹子，我这阵子郁结于心，见了你不知怎么就想一吐为快，反叫你来安慰我了。呵呵，其实我要是早生了孩子，也得有你这般大了，我这个姐姐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好好，看你还能开玩笑我就放心了。怎么就不能叫妹妹了，你也是花儿般的样貌和年纪。我那天就是打定主意要这么称呼，来提醒你千万别死心眼儿，你要是自己不开窍我也是真帮不了的。至于姐姐妹妹的，我觉得没毛病，又不是亲戚还得论个辈分，反正要我叫你姨姨姑姑的我是叫不出口的。” “那感情好，那我就厚颜认下你这个妹妹，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姐妹就常来往……诶，可是说不好我在上安县待不了多久了。”周淑琴想起八方客的情况，又是一阵苦恼。 “姐姐，听了你刚才讲的事情，我也给你透个口风，你附耳过来……” 白铁英神秘的样子引得周淑琴赶快侧身倾听，结果没听两句就大张着嘴巴，扭头直直地看向白铁英，似是在询问真假。 白铁英冲她点点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口道：“姐姐觉得我这山货如何？” “啊？哦！很好啊！不瞒你说，我做姑娘的时候就爱吃这些，吃过很多种果子。我爹宠我，我家又是开酒楼的，所以咱上安县能买到的，我都吃过。就是现在我这酒楼也有很多，可是都没你这果子味道独特，刚才我还想问你今年做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做些呢！” “姐姐，我这里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刚才我说的事情你也清楚了，防得了贼偷防不了贼惦记，那不如这几个月干脆关门，重新装修，开家新八方客。” 第142章 周淑琴被娃控了 “新八方客？” “对！新八方客！”白铁英重复了一遍，然后就轻声将她的想法跟周淑琴说了。 “这，这都没听说过啊，能行吗？” “行不行的你自己拿主意，我也没开过酒楼啊！”白铁英一摊手，笑道：“总之你现在得避其锋芒，苟过这几个月，自己慢慢想呗！” “妹妹说的是，你刚才那句‘及时止损’说的太对了。我这么耗下去家底真的要空了，说不得最后还是保不住八方客。” “反正还有几月，你就慢慢想，要是有啥事情想找人商量就来仙鹤村找我。不过我认为你的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身子，你说说你，我告诉你我叔爷的地址是让你去看病的，结果你倒好，白白浪费半个月。” “妹子说的是，我这阵子吃不好睡不着的，没想到一点没瘦不说，好似还胖了一圈。” “你这身子都被祸祸坏了，八方客先放放吧，保命要紧！” “呵呵，哪里就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了！” “你知道为什么这阵子不瘦反胖吗？” “哦？愿闻其详。” “这就是你的身子在垮塌前的警告了！那贱男的计划是想让你像他族人那样胖死，但是因为心里怨气又让你大量干活，这才能无意中保了你一命。 你这半月突然不用干活了，原来堆积了的病症就在爆发边缘了。而且你这不是一日之寒，说不好就得上点手段才能让你瘦下来。 我是因为相信我叔爷的医术才介绍你去的，你不去也没关系，因为你去任何一家医馆都可以知道你的问题。不过到底多久能瘦下去，瘦得健不健康，能不能在爆发前扭转回来我就不知道了。你先去看病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了！” 周淑琴见白铁英说得恳切，不由得相信起来。再说即便不考虑身体康健与否，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她不是不想瘦，是靠自己已经瘦不下来了，所以可能真的得像白铁英说的似的，得“上手段”了。 “我去，我这就去！”周淑琴赶忙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是这八方客不要了我也得先治病，我爹肯定也是想要我健健康康地活着。” “对喽，事有轻重缓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有个健康的身体。好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叔爷还在医馆等我呢！” “妹妹，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呵呵，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不可以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说是就要走，周淑琴也让白铁英等了半天，又是梳洗又是换装的，后来才知道周淑琴是让三子去买见面礼去了。出门时太阳都偏西了，两人乘坐马车一起去了叔爷的医馆。 白铁英见她精神起来也很高兴，虽说这十年蹉跎了，但是小时候的底子还在，可见周掌柜真的很疼爱姑娘，也把姑娘教育得很好。 周淑琴一是被世俗圈住了思维，二就是多年未与人接触，用原世的话来说就是“与社会脱节”了，所以做起事情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但换位思考，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她这么好。动嘴皮子容易，可做起来难啊！要没有原世的见识，她可能都活不过第三章就活活再饿死一遍了。 看着周淑琴，她就好像看到了原世新闻里那些，想要挣脱不幸婚姻的女性。有的评论说“前怕狼，后怕虎”，那怕的是自己吗？更多的是害怕别人的嘴里的自己！ 大家都是俗人，将心比心，如果她是周淑琴，一定希望有个人能帮她指指路，能给她一点帮助或鼓励，而不是冷嘲热讽地说她看不穿，猜不透，走不出吧？ 马车到了医馆的路口停下，周淑琴一边跟白铁英往里走一边说：“上次你说‘城南医馆’，我还真打听着了，可是走到近前一看叫‘璆琂医馆’，我还以为找错了，又折回去走了一段，一直碰到人又往这边指路，才知道没找错！” 白铁英终于知道这俩字怎么读了……看着拿手帕捂嘴笑的周淑琴，怎么感觉有冷箭往她心口袭来？好好学习，一定要好好学习！ 两人进去一看，叔爷没在医馆，一问正在切药的大福叔，叔爷跟白铁熊在后院玩儿呢！怕有什么失礼之处，白铁英首先大声叫着叔爷说来客人了，听见里面答应了，白铁英才带着周淑琴进去。 周淑琴之前见过叔爷，再次见面就简单寒暄了几句，表明来意后，叔爷就给她号起脉来。但是她眼睛一直往白铁熊那边看，弄得白铁熊有点坐立不安。 以往见谁他们都是看姐姐，怎么这个大姐姐一直在看自己？是刚才叔爷带自己吃的粉羹沾衣服上了？没有啊！那是自己刚才跟叔爷蹴鞠头发乱了？叔爷不是给梳了吗？白铁熊没琢磨出答案，脸都憋红了。 被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的弟弟吸引了注意力的白铁英，观察了半天也发现问题所在了。如果说自己第一次见到穆清秋时被“颜控”了，那周淑琴就是被“娃控”了。 这半个月来，白铁熊的小脸鼓起来了，不再骨瘦如柴。再加上他本来就属于五官清晰的孩子，尤其小孩子的眼睛本来就显得大，这一看确实有点符合这里的审美，有点像“年画娃娃”了。再说周淑琴这么多年就一直想要个孩子，这一看到跟梦想中的孩子一样的不就被控了吗？ “脉沉迟细，体内湿阻气滞，痰瘀互结，阳虚寒凝，湿浊阻滞，气血两虚，沉疴难除。 我先给你开七副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两次后混合服用，每日两次，分别是早饭前，晚饭后。七包药引，每日巳时中温水冲服。 早饭不得晚于辰时，晚饭不得晚于申时。两餐间，晚饭后，除了水任何东西都不得入口。每日匀速行走二十里，以薄汗为度。你可记得了？” “记得了！”周淑琴说着就将叔爷刚才说过的医嘱复述了一遍，惊得白铁熊张大了嘴巴看着她，本来就时刻注意他的周淑琴看见了，嘴角翘起了弧度。 第143章 从空中 摘下来的 叔爷对这么听话，好沟通的患者也非常满意，又交待了一些“养生小妙招”给周淑琴，周淑琴一番道谢后便辞别了白大夫，白铁英也牵着弟弟送她出来。 快走到马车的时候，白铁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姐姐，我能问问你把契书藏儿了吗？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哈哈哈，这才像个小丫头嘛，跟姐姐小时候一样呢！这可是个大秘密呀，要不你把弟弟借我玩儿两天，我就告诉你！” 白铁熊闻言立刻后退一步看向姐姐，白铁英知道她说这话是在逗白铁熊，也装作思考状不言语，这可把白铁熊急坏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周淑琴见再逗孩子要哭了，赶忙说：“好啦，看在铁熊这么可爱的份儿上就告诉你吧！”于是她就贴着白铁英耳边说出了地点，又掐了掐白铁熊的小肉脸，挥挥手上了马车。 见马车驶离，白铁熊才松了口气，拉了拉姐姐一边往医馆回去，一边问道：“姐，她书藏哪了啊？” “什么她叔？哦，哈哈，你要是藏东西会藏哪儿，她就是藏在哪儿了。”白铁英一边回答着弟弟，一边心里想着“这周淑琴才是个人才啊！” 本来想着再去买东西的白铁英一见日头也西沉了，干脆就不出去了，去后院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当晚饭。吃饭时可给大福叔愁坏了，这得刷多少碗盘啊！但当得知不用他刷碗的时候，吃饭的速度才加快起来。 晚饭后应叔爷要求，又带他去药园里的人参边上坐着去了。白铁英也顺便拿出了叔爷给她的那份“御北草药图鉴”跟叔爷学了起来。 叔爷惊讶于白铁英的记忆力和学习速度，一边捋胡子，一边在心里感谢老白家的列祖列宗。而当他得知都是井水的效果时，晚上非得要住在井边，弄得矛隼妹子叫个不停，白铁英好不容易给劝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铁英就被叔爷叫起来，医馆也不开了，带了一大堆工具和草药，非要进空间去研究井水。大福也乐意去空间，白铁英干脆就叫白铁熊带他去玩，她自己去逛街了。 买完大称和戥子，白铁英又买了个大件——一条船。尽管这条船看上去非常简陋，船桨明显是后配的，还有好几处明显补过的痕迹，仍旧花了她一百两银子。因为她打听了一圈，只有那家当铺出售。 仙鹤村段的御北河河面窄，并不适合乘船打鱼。塔头甸子那面倒是宽了，可里面说不定哪块就是浮草，哪里就是沼泽，所以仙鹤村民没有打鱼为生的。 这条船是埋在了上安县城外南边的一个小泡子里的，挖出来时白铁英真的很想说掌柜不讲武德，这么埋汰的船居然还敢要一百两！ 值得庆幸的是船料确实是好，保存得也好，而且是整根红松挖的。虽然不知道御北山脉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料子了，但这么粗的红松，除了巨石八卦阵里的高楼，也就他们村的那棵神树能比一比了。 帮工们把船挖出来，又帮助洗刷干净了，白铁英一看冲干净了还能要，而且多年过去整体船身是没问题的，还有点小窃喜。等帮工的走远了她才收到了空间，顺便在城南外逛了逛，刷了点地图。 正当她想往回走的时候，离着很远就看见一大一小往她这面奔来，后面还有人喊“站住”。白铁英不是急公好义的性子，就往道边站了站。 谁曾想快到她近前时，前面那一大一小中的“小”扑倒在地，等大的去拉他起来，再准备往前跑时，小的明显是伤了哪里跑不了了。 大的那个又去背他，可大的那个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再背个小的，脚步明显就慢了，没等跑到白铁英面前就被后面那两个汉子给抓住了。 大的小的自然是不愿束手就擒，两个汉子喜提“抓挠踢咬”套餐，让那两个原本没吱声的汉子顿时怒吼起来，其中一个汉子一把薅下来咬在他胳膊上的小的，随即扬起手，看样子竟是要把他掼出去。 大孩子看见了目眦欲裂，松手去抓那汉子，结果又被刚才抓着他的汉子给扽了回去。大孩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喊，抓着小孩子那个汉子竟然真的松了手。 电光石火间，那三人竟是都像是被定住了般僵立不动，随即又觉得自己能动了，那扔孩子的大汉还因为刚才的惯力往前迈了半步。 而这边接住小孩子的白铁英也是松了口气后，随即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刚才用空间救了这个小孩子！她在别人面前使用空间了 ！ 事情很简单，就是在她看出那扔孩子的汉子的面目表情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判断出是真的要扔，她的人也下意识地往前跑去，脑子里疯狂大喊“不能扔！扔了？不要动！” 等接到孩子的一瞬间，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伸出去的手还差一点点才能碰到孩子，如果不是在空间，那小孩子此刻应该是在她的指前掉落，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在地上。 可这里是空间，所以这四人都被她“定”在了原地，那小孩子甚至是在她反应过来后又往前走了一步，从空中“摘”下来的！ 由于太紧张，白铁英也不知道这个“定住”的时间有多久了，只能是希望他们没有察觉吧？白铁英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实在是不适合搞点什么小动作，这金手指都快成公共的了，又啪啪打脸了，每次都想袖手旁观，每次又都掺和进去了。 抱着小的这个，白铁英没往地上放，刚才看他好像伤了哪里，别再造成二次伤害了。还没等她开口，那个扔孩子的汉子就粗声说道：“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白铁英真想生出个恶胆噶了这汉子，呸！糟蹋“汉子”这两个字了都！但她面上不显，一边向前了几步，一边脆声说道：“大哥这是真生气了啊！揍孩子也没这么揍的，我爷爷算狠的了，也不过是拿柴火棍而已，而且他也不是真揍，真揍就没有我了……” 第144章 姑奶奶饶命啊 白铁英嘴里叨叨着，人也就来到了两个男人的面前。见她不但不怕他们，还凑乎到近前来了，这两个男人有些意外，但随即那个扔孩子的男人就骂到：“小娘皮，跟你说了不要多管闲事，你也想被扔吗？” “葵花点穴手！”白铁英喊出这句的同时，手也在两个男人身上随便点了一下，这两人随即就感觉自己不会动了，眼神中立刻露出来惊恐。 “大兄弟，哪条道上混的啊？不知道咱们出来混的第一保命诀窍就是不能招惹孤身一人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吗？我一人儿就占了两条，你们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说不好今天就要对不住两位大兄弟了啊！啧啧，今天从哪开始呢？” 白铁英说完就开始打量两人，好似在肉摊前挑选五花还是里脊的大婶一样，瞧一眼这里撇撇嘴，瞧一眼那里又摇摇头的，给两人吓得一脑袋汗。 怎么可能不害怕，就算不信这小姑娘的话，自己不能动也是真的啊！这是碰到一流高手了啊！只是感觉碰了碰自己就被点穴了？但这害怕中又带着一丝他们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兴奋，这是高手啊，绝对是高手！高手还点我穴了！ 当白铁英的目光落到右手边那个男人抓着的大男孩的时候，白铁英不乐意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开口说道：“你挡着我了！” 大男孩立刻向旁边两步走，让出了位置，白铁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小男孩递给他又说道：“说谢谢姐姐！” 大男孩瞧着明显比自己小的小姑娘，咽了下口水后道了谢，但手却不由自主地用力搂紧了小男孩。 “你们刺了花臂？”白铁英突然拧眉问道。 “不是，是，回，回小娘子的话，是刺了花臂。”左边那个男人见白铁英在他身上打量得多，慌忙回答道。 “啧啧，人丑花招儿多！好好的纹样在你们身上都走了形了！诶，又得多一道工序了，你们也太能给人添麻烦了！”白铁英说着话，手上就出现了一把小刀。 这小刀半尺长，双面开刃，中有凹槽，松木把手，上面还有个云纹护手与刀身连接，正是白铁英挖野菜三件套之一——三里不硌屁！ 白铁英在左边男人的纹身上来回比量着，似是再找下手的地方，那男子颤声说道：“小娘子，是我等有眼无珠，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大人大量，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咯咯咯！”白铁英突然笑起来，倏忽又冷脸道：“想当我的屁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说着就是一扬手，似是要扎下去。 “我小姨子是县太爷家千金跟前的大丫鬟！”男人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想要来个“以德服人”。 “谁呀？”白铁英停了手，似是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般看着左边这个男人。 “粉蕊，她叫粉蕊！” “她在龙虎榜上排第几啊？” 那男人明显没听懂白铁英说的是什么，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愣了一下才说：“不，不是，她是大丫鬟，县太爷千金的。” “什么狗屁丫鬟，还千金？咋滴？要不我放你回去问问她在我这儿好不好使？”白铁英说着就开始沿着纹身边缘开始用刀尖划了起来。 虽然那男人被空间束缚着，可是身体上的痛觉他是可以感受到的，那冰凉的触感，那划开皮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大喊起来，“小，小娘子饶命！小，姑奶奶饶命啊！” “狗叫什么？吵到我切坏了，可别怪我不能给你留个全尸了啊！” “姑奶奶，我们也是听命于人，我们也是有苦衷的，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我们回去就给您供着长生牌位，一天三炷香，绝对不断绝。”左边的男子忍着疼痛和恐惧轻声说道。 “哦？听谁的命啊？”白铁英问着画，手也慢了几分。 “是县太爷家的大管家，这俩兔，这两位小哥拿了大管家的钱，大管家让他们把钱交出来，他们不交，晚上还跑了。 我们找了一早上才在南门这里发现他们，然后追来的路上……姑奶奶，真不关我们的事儿啊，我们就是听命行事，就是俩跑腿儿的啊！” “你们还偷钱？”白铁英忽然停了手，扭头看向那一大一小。 “我们没偷钱，是肖聪，就是管家，想要我妹妹签卖身契，我不签，他就把我们关柴房里，说什么时候签了才放我们出去。 我已经卖身给肖家了，当时说好是不要钱，只要让我妹妹跟着吃口饭就行，可这才半个月他们就出尔反尔，非逼着我妹妹也签了。 肖聪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他用这个办法坑了好多流民，刘大婶家二丫就是这么被他们骗来的！还有王十三他弟，顾大强他弟，叶小小她妹妹……都是这样被骗来的！ 姐姐，我们没有偷钱，逃难之前我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已经进学考过童生了！爹在路上没了，等我们到这儿后娘也没了，我是为了给娘安葬才自卖自身进了肖府。 当时真的都说好了的，就给我妹妹个容身之处，哪怕不给吃的都行，我可以把我那份给妹妹吃。谁知道那肖聪说话不算话，一开始哄我说一人的饭两人吃，怕我俩都饿着长不好，我没动心。 后来见我不上当，就说我妹妹手脚不干净。她才五岁，她能知道什么叫变盏？我都只是在夫子口中听过，没见过，他们要说是我偷的还靠谱点！ 再说就算是她偷了，她一个刚到这里不到一个月的五岁孩子是怎么出的府，又能卖给谁？见我反驳他，他就恼羞成怒，直接就说是我们偷了他的钱。 姐姐，我们真的没有偷钱，逃出来也真的是万般无奈。他们能收留我们，我是万分感激的，只想着这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好县太爷就是了。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了我妹妹身上，她还那么小，还不懂事儿呢，一辈子就这样被定下了，我怎么对得起爹娘，怎么有脸当她的哥哥！”男孩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小姑娘也紧紧地搂着哥哥，呜呜地哭着说哥哥不哭。 第145章 这可是你俩自愿的 尽管后来这男孩因为哭了，说话有些不清楚，但白铁英还是听明白了，这是对没了爹娘的兄妹，想起半个月前她在牙行里看到的那些签契的流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别哭了！”白铁英厉声喊道，“这花样切坏了你们给赔吗？” 小姑娘因为白铁英这一喊吓得立刻停了哭泣，但又因突然停止，呼吸逆反而打起了嗝，那男孩立刻捂了她的嘴，往后又退了几步，死死地低着头不敢看白铁英。 原以为今天遇到好人出手相救，他和妹妹能保得了性命，谁知这人脾气古怪，是非不分，要不是怕跑了会激怒她，他真想立刻带着妹妹跑走，可是他们又能跑去哪儿呢？ 那俩男人听着那男孩的话已是一脸死灰，谁知这小姑奶奶居然又不高兴了，他俩仿佛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左边这个男人此刻已经顾不得在他手臂上划来划去的疼痛了，吸了口气颤声说道： “姑奶奶啊，您也听到了，我们只是下人，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求您发发善心放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真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呵呵，我也不是故意要你这花样的，谁叫我没有呢？别再说话了，切坏了你能赔的了吗？” “赔……赔！我赔！姑奶奶，我怀里有刚发的月钱，全给您，您就去西市长寿坊通草胡同第三家找大老刁，他那有可多花样子了！” “哦？你这小子倒是实在。”白铁英说着停了下切割的动作，目光又看向了右边那个男人。这男人立刻领会了，也说乐意把月钱奉上，只求饶他狗命。 白铁英在左边这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让那男孩上前把钱掏出来，总共二两，还零着几十文，她的脸色又变了，又让男孩把钱塞回去。 两个男人一看这是嫌钱少了，嘴里拼命喊着饶命，也就是身体动不了，不然绝对想磕头以表诚意了。还是左边的这个机灵，连忙喊着： “姑奶奶，我俩今天没追到那俩小子还跑丢了钱袋，回去以后也是免不了受罚，您可怜可怜我家里八十岁的奶奶吧，我要是不回去她肯定也饿死了！” “哦？没追上？” 男人一看有戏，连忙说道：“是啊，那俩小子跑太快了，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们回去以后一定如实向管家回报，甘愿受罚，只求留得一命能赡养奶奶终老！” “诶，我这人啊，就是心软，最看不得死人了！大孙子回去一定老老实实地回报啊！领完罚就回家，别再让奶奶担心你了啊！诶，对了！” 白铁英说着上前抓住了男人，一闪身就把他带到了十几丈外，开口道：“你家地址和他家地址，你俩说的要是不一样，我可要发飙的哦！” 男人一听立刻竹筒倒豆子般把两个地址说了，白铁英就像他刚才掼孩子似的也把他掼出几丈外，然后如法炮制后，把两人堆成了一堆。 两人因为脸先着的地，火辣辣的疼，下意识伸手去摸，结果发现手能动了，于是两人慢慢坐起，却发现刚才那高手和两个男孩都不见了！ 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也不见踪影，两人心里立刻毛毛的，不是武功太高深，就是…… 两人也不敢多留，互相搀扶着往城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口供。家里地址都说出去了，能放他们一次可不见得能放第二次。有这身伤回去，顶多是挨顿揍，但是嘴欠的话没的就是命了！ 把那两人送出空间，白铁英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大一小说：“你们两个怎么办呢？” 男孩立刻领着妹妹跪地磕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白万里携妹妹白千娇给恩人磕头了！” 两人咣咣地磕了三个头后，白万里没起身，继续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白万里甘为奴仆，此生结草衔环报答恩人，只求恩人能容我妹妹栖身，待她成年放她离去。” 白铁英没想到这兄妹俩居然也姓白，而且见这男孩这么有哥哥样，倒是天然生出了一份亲近。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但是我并不适合收留你们，那俩人的钱袋你拿着，等那两人走远我自会送你们离开。” “恩人救我兄妹二人自是不应为难恩人，但我妹妹实在幼小，即便此次逃脱也是难免再入虎口。白万里恳请恩人思虑一二，我二人甘愿为奴为婢绝无虚言，凡有差遣必舍命完成！” “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替你们爹娘好好活着吧！就像你说的，你妹妹还那么小，还不懂事儿，将来懂事儿了说不定连你这个哥哥都会埋怨，更何况我这个外人呢？ 再说我也确实不方便带着你们，我尚可能有自顾不暇的危险，带着你们两个逃奴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恩人与我兄妹二人第一次见面，有所防备也是应该，但我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若是没有教育好妹妹，我甘愿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好，姑且就相信你一次。诶，白千娇是吧？你怎么说？” “我，我听哥哥的。” “那好吧，这可是你俩自愿的，来，把这个吃了。” 白万里接过来一看是两粒药丸，心里明白，但手上一点不敢慢，送到妹妹口中一颗，自己也吃了下去，还让妹妹也跟他一样张开嘴给白铁英看。 白铁英并未上前，而是一挥手将二人带到了空间里御北山脉的那个石头砬子下的深坑里。给二人留下了空间的挖野菜三件套和一些粮食后，告诉白万里道： “看到了我的手段，自然也知道想给我为奴为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就算是个小考验吧，在这里活下去，没有期限，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下一关。 瞧见那个圈了吗？算是个安全区，若是有你们抵抗不了的事物就躲到圈里面去。但你们要是没活到考验结束……那就只能遗憾地说一声‘你们与我无缘’了。” “是！主人，白万里明白！”白万里虽然还没从震惊就回过神，但也听清了白铁英说的话，立刻拱手答道。 白铁英也不再多言，挥挥手人就不见了，只剩兄妹二人呆立在原地。 第146章 学学咋这么会投胎呢 白铁英虽然嘴上说得狠，还给了药丸，但其实还是心软了。不过她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如果这兄妹出息，等肖县令一事结束就放了他俩，要是肖县令过了此关，大不了就养他们一辈子，毕竟这也是那个白万里自己一再坚持的选择。 白铁英见快到午时了，便进了城，到现实版三合院看了看，把能收的都收到了空间，还顺便简单打扫了一下后进了空间。 要是叔爷和大福叔跟她去仙鹤村，家里的床铺啥的就不够了，所以想把这些多出来的家具都挪到泥巴房去用，不然搁这儿也是落灰。 给矛隼两口子清理了石床，做好午饭后，把玩儿疯了的大福叔和白铁熊叫回来，又把叔爷从井边请走，一家人才算凑齐了吃饭。 中午带白铁熊睡了个午觉，下午接着送给大福叔带着，白铁英自己去了外面的春福堂。 刚一进门伙计就看到她，一边请她上座，一边说着：“铁英啊，可下是把你盼来了，我们掌柜的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来啊！你稍候哈，我这就让人去叫我们掌柜的，您可千万要等他一会儿啊！” “叔叔只管去忙，我是特意来的，自然不会走。对了，这是我做的一点山货，不值什么钱，但我放了蜂蜜，您拿回去给婶子冲水喝。”白铁英说着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递给了伙计。 “诶呦！蜂蜜可是好东西啊！我就厚颜收下了，有啥事儿你就吱声啊！叔别的不行，出点力气啥的都没问题！” “来了三次了还没请教叔叔贵姓，铁英失礼了！” “诶，什么贵不贵的，我姓何，你就叫我何叔就行！你等等啊！我先叫人去找张掌柜。” 伙计说完就出了店门，左右一看，看着个帮闲，就给了他五文钱让去库房叫一声他们掌柜的。 “还得是姑娘好啊，心细又贴心，有点好东西还惦记着给叔一份。我家小子也来春福堂上工了，掌柜的留他在身边跟着跑腿儿呢，等会儿你应该就能见着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张伯伯人好，肯定能好好带他，以后也做个掌柜、掌事啥的，您也不用操心了。” “可不说是么，我就是命好，早年就被掌柜的看上，跟了他这么多年，还让我看铺子，这又把我家小子带在身边教，嘿嘿，库房那头多少人都羡慕我呢！” “那也得是您一直兢兢业业地在春福堂做工，还得有过人之处，才能让张伯伯这么信任您呀！诶？张伯伯回来啦！张伯伯万安！”白铁英看到张掌柜进来，立刻起身施礼。 “铁英啊！你可来了！再不来我都想去仙鹤村找你了!”张掌柜一进铺子就冲白铁英说道。 “张伯伯近来可好啊？您还真别说，我这阵子进山去了，您要是去了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我。” “你说说你这也是心大，那么多货就那么放在那个小院里，这以后要是让谁盯上了可咋整！” “我不寻思那离着春福堂近么，左右都有邻居，人来人往的，就租了那里，行，到期了我再换个地方租。张伯伯，您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不巧了么，你悦儿姐姐今早说天热想吃酥山，我就寻思下午天热时给她买回去，路上就碰见说你来了！走走，伯伯带你家去，见见你大娘和悦儿姐姐，我这回家一说啊，你大娘可稀罕你了，都问我好几次你啥时候来了！” “正好我也有东西想让张伯伯帮我带给大娘和姐姐呢！那我就登门叨扰啦！何叔，这位是不是何大哥啊？”白铁英看到了跟在张掌柜后面的一个男孩，猜测他就是何叔的儿子。 “是嘞，他叫何岩，你叫他岩哥儿就行，咱都不是外人！还瞅啥呢？还不快过来见过铁英，你跟人家好好学学，小小年纪就能代表村子出来卖山货，她的本事你要是学去一半我都不用操心你了！” “岩哥儿好！像何叔说的，你就叫我铁英就好了。”白铁英不等岩哥儿开口，先上前施礼道。 岩哥儿原本就对这个爹和张掌柜交口称赞的小姑娘很是好奇，今天见她落落大方的样子，不知道咋滴还有点脸红了，上前施礼后又退回到了张掌柜的身后。 “何叔啊，这我可得批评你了，能有您这样勤恳机敏的爹，还有张伯伯心善朴实这样的东家，我还得跟岩哥儿学学咋这么会投胎呢！” “哈哈哈哈哈！”白铁英这番话把张掌柜和何叔都逗笑了，张掌柜连连招手说：“你这丫头，快跟我走吧，你何叔一会儿乐得找不着北了，可咋看铺子？岩哥儿啊，你也跟我来，一会儿带个酥山回来跟你爹吃。” “好嘞，谢谢掌柜的！我吃个酥山清醒清醒，找找北。”何叔也跟着玩笑道。 三人去饮子店买了酥山，岩哥儿跟他们在店门口分开后，白铁英跟着张掌柜一路穿行，没多久就到了张掌柜的家。 张掌柜的家在通义坊，跟叔爷的医馆所在兴化坊相邻，从小巷就能穿过去。虽说这里有坊市的划分，但有的坊既没有坊墙，也没有坊门，要不是白铁英有空间地图做参考，她不定得迷路几回了。 这里夏季天还长点，听说西市晚上酉时还有人在。但是冬季申时天就黑了，各个都搁家猫冬，白天都少见人，又是边陲小镇，所以尽管没有宵禁，但是这里的人除了年节能热闹点，也不太爱晚上出门。再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达官贵人少，需要夜生活的人自然也就更少了。 张掌柜家进了大门是个影壁，过了影壁是个小院子，正面先是个大堂，大堂后面有条长廊通着后面的正屋，左右两边都有厢房。 张掌柜没有在一般人家待客的大堂停留，直接就要带着白铁英去后面的正屋。白铁英吓了一跳，还特意跟张掌柜的说她在这里就好，张掌柜执意不肯，白铁英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说让他先行一步去告诉大娘，她跟丫鬟在后面慢慢走。 第147章 你这个想法是好的 还不待她磨蹭出大堂，后面的声音就传来了，白铁英赶紧快走几步，一看人都走了走廊的一半了，她也赶忙向前走去。一位妇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貌，领着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女孩，白铁英估计这就是张大娘了，但她现在有点叫不出口了。 “铁英拜见张大娘，悦儿姐姐，冒昧前来，还请大娘和姐姐见谅！” “诶呀，这就是铁英啊！真是人如其名，英姿飒爽，果敢干练的好模样！来来，天儿热，咱快到屋里坐着聊。” “见过铁英妹子。”张悦儿福了一礼后就没再说话，但眼睛里满是好奇。 白铁英跟着她们到正屋的中堂坐下，张大娘吩咐丫鬟摆桌，把酥山给众人分了，又拿出来好些点心果子，满满地堆了一桌。 白铁英见状心里也是感慨，自己也真是好命，碰到的大都是好人，看张大娘这样子，张伯伯之前说的话也不是客气。于是她也开口道：“张……大娘，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您贵庚啊？您看着也就二十多岁，我这声大娘叫着有点心虚，觉着冒犯了呢！” “哈哈哈，还二十多？我都三十了！确实，跟你张伯伯一比我是要年轻不少。”张大娘捂嘴笑道，又接着说：“你张伯伯早年帮家翁外出跑生意，就耽搁了年岁，成婚晚了点。不过你不用在意他的想法，跟我这里叫姨母也行，我娘家姓潘。” “诶，潘姨母！那以后我就这么称呼您了，大娘这个称呼实在跟您不搭噶啊！” “你这孩子，行，潘姨母确实听着年轻，以后就这么叫！快吃酥山吧，一会儿化了。这都到自己家了，千万别客气。”潘姨母见白铁英确实诚心夸自己年轻，心里更是高兴，待客也愈发热情起来。 “潘姨母这么说那我可不外道了，我带的东西正好能配着酥山吃，要不我拿出来您尝尝？” 白铁英从背篓里将一包包，一罐罐的东西拿出来，桌子更是满得放不下了。潘姨见状赶忙让丫鬟撤下去一些才全部放下。 “潘姨母，这都是我自己采的，做的。您看，这是都柿酱，沙棘酱，托盘儿酱和红豆果酱，这些都适合淋在酥山上吃的。” 白铁英又指着另外几个密封的小罐子说：“这些分别是山梨罐头，山杏罐头，林檎罐头和托盘儿罐头。这些则是可以打开后放些碎冰，夏天吃着消暑。冬季不放冰，吃起来也去火。 张伯伯也不要说我偏心，这山葡萄酒和灵芝酒都是给您带的呢！每天适量的喝个一二两，可以健身美颜，过阵子我就可以叫您姨丈了！” “哈哈哈哈哈……”张掌柜两口子都笑了起来，就连张悦儿也捂着嘴，身子却抖个不停。 “你这个丫头，还敢打趣我了。好好好，我要是喝了一阵子不能让你叫姨丈，那你可该受罚了！” “说啥呢？还不让人说实话了？还是你觉得我老了，非得让人家叫我大娘你心里才舒服？”潘姨母白了张掌柜一眼说道。 张掌柜自是连称不是，招呼几人赶快尝尝白铁英带来的果酱。 少有女人不爱酸酸甜甜的东西，潘姨母和张悦儿每样都尝过后，更是赞不绝口，张掌柜见状也心痒，非要开了罐头尝尝。 白铁英见状放下手中的羹匙，教丫鬟怎么破封开罐。第一罐刚一打开，一股梨子的清香就飘了出来。待得倒出来一看，每颗梨子都切了一半，去皮去核，正好一羹匙一颗，还没吃到就已经口齿生津了。 张掌柜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开口问：“铁英，这梨子好似不像是鹅梨，尖梨，更不是甘棠梨，凤栖梨，却好似就是我们这里的山梨一般……”说到这里，他尝了一口，果味儿浓郁，比的蒸梨、烧梨更是鲜滑多汁，甜而不腻， “张伯伯说的没错，正是我们这御北山出产的山梨。” 张掌柜见心中猜想得到了证实，更是惊讶不已。连忙追问：“可是我们这里的山梨还没成熟啊！” “张伯伯不愧是山货铺子掌柜中的翘楚！”白铁英竖起了大拇指玩笑道。这句话让潘姨母又是“哈哈”一阵发笑，张悦儿正要往嘴里送一块山梨，闻言发笑，羹匙里的梨子又滑到了盏里。 “这就是这罐头的奥秘所在了，它能将食物保存一到两年，这山梨是去年秋天成熟时采摘制作的。”白铁英心里道“妈妈，原谅女儿又撒谎了，不然圆不上啊！” “食物？你是说不止是水果？”潘姨母因为操持家务的敏感，首先发现了白铁英话中的意思，赶忙问道。 “是呀，水果蔬菜，米粮肉类都可以。” 张悦儿还在一边吃着山梨罐头，一边用眼睛扫着另外三罐，张掌柜两口子却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 “水果蔬菜，米粮肉类……”张掌柜被妻子和白铁英的话点醒，喃喃自语道。 他们北方冬季苦寒苦的是什么？就是食物种类稀少啊！不说别人，他们家在上安县算是条件好的人家了，但是冬季除了白菜萝卜还是白菜萝卜，要不是依仗山货铺子有干货调剂，他们跟普通百姓人家吃的也没什么区别。 “铁，铁英……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罐头可以卖呢？”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的张掌柜站起来开口问道。 “卖？”白铁英装傻道。 “是啊！你看，咱们上安县，可以算是煜国最北边了吧？咱这里冬天仨月冻死个人，六个月不冷不热，剩下这三个月才能长点果子蔬菜……”张掌柜咽了咽唾沫，又想了想继续说道， “其实不止咱们县，这整个制北府的冬天都不好过呢！要是你这罐头在秋季制作，冬季贩卖，是不是可以给百姓餐桌添上几道菜，也让大家更好过冬？” 白铁英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张伯伯，您这个想法是好的，我确实是没有想过可以方便他人。但是……” “但是什么？”张掌柜略微焦急地追问。 “诶呀你给我坐下，铁英这么稳重机灵的孩子，你着啥急？就不能有个伯伯样儿，等她把话说完？”潘姨母瞪着张掌柜说道。 第148章 支棱起来了 白铁英开口道：“谢谢姨母，正是张伯伯这份为大家着想的心，才是让我一开始就选择春福堂的原因啊！我犹豫的地方不是在于不想把我的方法告诉别人，而是成本太高了！” “成本？”张悦儿这时候也听得来了兴致，插话道。 “是啊，悦儿姐姐。不说别的，想要长久保存的法子，就得用这种陶罐，而这罐子就要十文钱了，即便是大量购买能便宜，但是又能便宜多少呢？所以并不适合一般百姓购买。 不过要说家里条件较好的人家逢年过节买上几罐尝个鲜倒是可以，但是我一个小姑娘，家里只有一个五岁的弟弟，又能做得了多少呢？” “铁英，”张掌柜开口了，“你要是信得过伯伯，把这个生意交给伯伯怎么样？” “啊？”白铁英继续装傻，像是没想到还有这个方法。 “如果是我，我也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但是如果是赵将军就不同了。上次你给伯伯搭的路，伯伯这半月来算是走通了。上次的山货交易咱们之后再说，单说这罐头生意。 且不说他在咱们上安县数一数二，赵相公在曜京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而且他家子孙众多，开销也大，要不然这次的山货生意也不能这么顺利做下来。除了咱们的货物美价廉以外，他们也有关窍需要去这么操作。这些你明白吗？” “明白的，张伯伯，就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爱呗！” “世上没有……诶呀！铁英这话说得好啊，悦儿你也记一下。”潘姨母念叨着。 “可是张伯伯，您也说了他家子孙众多，保不准这生意做着做着就不是咱的了啊！”白铁英开口问道。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商贾不被看中，很有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了，可是不还有那么一句话吗？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 他们吃肉，咱们喝汤，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不然那么多人都想出人头地呢？可是如果连试都不试，岂不是连喝汤吃草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嗯……张伯伯说的话很有道理，是侄女见识浅薄了。那张伯伯打算怎么跟赵将军合作呢？” “我打算给他四成的干股，我负责制作，售卖占两成，你负责出方子占四成。” “既然是干股，那我这里倒是有个更好的人选。” “哦？说来听听。” 白铁英没说话，右手比了个“九”的手势，然后口中无声地说了个“皇子”。 给张掌柜吓得又从凳子上站起来，潘姨母和张悦儿还没反应过来，但也知道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铁，铁英……”张掌柜嗓子有些发干，“你说的是真的？” “我有五成把握。” “你，你是……”张掌柜想要问白铁英是怎么认识那位的，但是问不出口，因为他觉得白铁英不是个信口雌黄的孩子，但如果不是，那他是不是不应该知道这些。 “呵呵，张伯伯，您快坐吧，不是啥大事儿，平常心。要是没您提醒，我也没想到这还能卖。您刚才说的分成我有些不同意见，我说说，您看看行不行。 那位四成，赵将军和你我各两成。有那位在，想来这生意一般人不能动了，就是赵相公也得想想。 另外伯伯刚才的话也提醒了我，要只是卖给一般人家，这生意就是惹人眼红而已，但要是……成为军粮呢？” “嘶……”张掌柜一听又站起来了，潘姨母连忙把他拽着坐下，“你今天是怎么了，当着孩子呢！能不能稳重些？” “这，这我都不敢想啊！”张掌柜自言自语道。 “既然这罐头水果蔬菜，米粮肉类都可制作，且可以长时保存，那军中不也正需要这些吗？如果加上这点，赵将军那里应该是稳了，而这也是正是我说的那五成把握。”白铁英说完看着张掌柜，似是让他拿个主意。 “你这孩子真是灵通剔透啊！”张掌柜感叹道。上次白铁英认识赵将军已经让他很是吃惊了，后来在李将军那里得知她不过只见了赵将军一次而已，还把自己采的人参和灵芝“送”给了赵将军，也就是这么点来往，就让她敢从中牵线。 而自己刚才不过是给了她一点思路，她居然都敢往军粮上琢磨了！那山货生意不算，哪个军队也不能光吃朝廷发下来的军粮，果蔬肉类都是在当地购买，尤其是亲卫营的，那都是赵将军自己掏腰包，所以当然是哪家便宜，哪家质量好要哪家，没人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 但是这军粮就不同了啊，总不能亲卫大冬天的一人捧一罐山梨罐头，让普通军士看着吧？那要是人手一罐……这体量可不是个小数字，就是赵将军也做不得主，赵相公也不敢插手啊！ 这事儿还真就是只有白铁英说的那位有这个资格去做了。要是真能做成，自己在这上安县，不，可能制北府都支棱起来了啊！那春福堂也许真能再续百年！ “哎……”张掌柜想到“再续百年”，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伯伯，您是想到什么为难的事儿吗？”白铁英见张掌柜本来越来越兴奋的眼神突然萎靡，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张掌柜确实有为难的事儿，但是不能跟白铁英一个小姑娘说啊，所以连忙说他叹气跟这事儿没关系，但是一旁的潘姨母却是看明白了。 “铁英，你不要多心，你张伯伯所想确实与此事无关。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跟你说了。这事儿说来怪我，是我这身子没用，没能给他们老张家留个后。 你张伯伯也不是不喜欢悦儿，你也瞧见了，悦儿昨个儿跟她爹说想吃酥山，这大热天的还跑回来买给她。但是女人经营铺面太难了啊！比男子要难上十倍、百倍，你张伯伯不舍得她去吃那份苦。可是春福堂这百年的铺子要是不往下传了，他也不甘心。”潘姨母给白铁英解释道。 第149章 独一份儿的闭塞 潘姨母见白铁英没有别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这些年你张伯伯一直说不怪我，等悦儿大了招个婿不就得了嘛，可谁知这段时间听说正街的八方客酒楼，就是因为怕被人家吃绝户而招了婿，结果那女婿不做人，在丈人走后百般磋磨那女儿，差点就没命了。 这不就让你张伯伯这阵子心里不舒服了，刚才可能是就想到了这事儿上，你可千万别多想，不是冲着你的！” 白铁英确实没想到自己还能吃到个套瓜，但也赶忙开口道：“我怎么会多心，张伯伯的人品我是绝对相信的。但是姨母也不要忧心，女子也不比男子差的。再说咱大煜不禁止女子单独立户，不禁止女子继承家业，这已经是多少朝代以来的进步了。 周姐姐，哦，就是八方客老板那女儿，我认识的，因为她能与那贱人和离，我也小小地出了点力。”白铁英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别说这里了，就是原世都流行“劝和不劝离”，她这确实是有可能不被人待见。 “周姐姐现在在我叔爷那减肥健身，打算先养好身子再继续经营八方客。遇人不淑不是女子的错，生活给我们的磨难只会让我们更加坚强！” 潘姨母听着白铁英的话心里感叹：这县城真是太小了，说着说着都是认识的人。但听白铁英说周老板的女儿没被打倒，也是有些欣慰。不过什么“减肥健身”她就有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你叔爷是……？” “我叔爷是城南医馆的白大夫，不知道您们知不知道。” “是白大夫？你是白大夫的侄孙女？”张掌柜两口子都有些惊讶了。 “哈哈，看来您们都听说过哈，那我就不做介绍了，因为我叔爷说医馆最好是没有人去。” “白大夫医术高超，医德高尚，在我们城南就没人不知道啊！诶呀，这可真是缘分了！我们悦儿也是因为白大夫才有的啊！” “哈哈，确实是缘分！我这也不见外就直说了哈，您们要是有这个担忧，就不妨做两手准备。一是再去找大夫看看，二就是要培养我悦儿姐姐。 从我跟周姐姐的相处来看，她人漂亮，聪明，非常具有商业头脑，但问题就出在被她爹保护得太好了。不懂得人心险恶，做事情也没有决断力，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的。 不是我背着周姐姐说她坏话，当着她的面我也敢说，她就是被她爹耽误的。所以张伯伯，你要想春福堂再延续百年，不应该感叹自己没有儿子，而是你压根没给悦儿姐姐机会呀！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子不如男！铁英啊，你这话说得可太对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悦儿也聪明机敏有城府，这春福堂就是让她来继承也没什么不对的！ 当家的，铁英说的对，咱们就做那两手准备，不能因为没有儿子就看低了女儿，可不能让八方客的事情在咱们春福堂再来一次。”潘姨母斩钉截铁地说道。 “诶呀，这让我打岔给打远了，这不是说卖罐头的事儿吗？呵呵，铁英可别笑话姨母啊！” “怎么会呢？那罐头的事儿我看张伯伯说的也对，也许有一天我们就能让百姓也可以在冬天吃上物美价廉的罐头了呢？ 张伯伯，不是我敝帚自珍，这罐头前期的投入肯定是不小，能跟您合作我是一百个放心，但是我确实是除了制作方法不能给您更多的帮助了。 不过我可以在山珍这里给您找补些，除了我们村的保质保量交货外，再有人参和灵芝，我都可以给您个更优惠的价格。” “铁英，一码是一码，你不用觉得亏了我。就像你说的，这生意真就是保不准做着做着就不是自己的了，我们春福堂一年要往上打点的也不是个小数。而要是你说的那位能同意合作的话，不单单是一年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开销，我是真有信心把春福堂再经营得更好的！” “那行，这事儿咱们就先支棱个大概的框架后再去找赵将军谈。不过在选址上我有个小小的建议，可不可以在我们村附近弄这个罐头作坊啊？这样我们村人就不用只是指望土里刨食了。” “仙鹤村能出了你这样的孩子真是仙鹤村之福啊！啥事儿都想着你们仙鹤村，你跟伯伯说实话，那山货是不是也是你张罗的？” 白铁英听着这话大吃一惊，村长那个态度，她也在想怎么跟张伯伯说明这事儿的，没想到张伯伯已经看出来了。 “张伯伯，你说的对，确实是我自作主张的，我没跟您接触过，所以上次说话有不实之处，还请您原谅！”白铁英站起来说完这番话，静静地等着张掌柜的回复。 “铁英，快坐下，你张伯伯肯定不是怪你，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难得了。你且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咱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了疏漏，以后也好防范着点儿。”潘姨母赶紧过来拉着白铁英坐下，也给张掌柜使了个眼色，警告他别吓着孩子。 “呵呵，”张掌柜摸摸鼻子，他也没想怪白铁英啊，还真就是想要好心提醒她的。 “铁英，从我接触山货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所以咱们上安县可以说是走遍了的。除了走远路的商户，这山货铺子还真就是我们春福堂是头一份儿。 而你年岁小可能不知道，你们仙鹤村……跟别的村有些不一样，我年轻时也去跑过，当时我爹还健在，等我空手回来才跟我说了些你们仙鹤村的‘传说’…… 这之后我也尝试过，也观察过，整个上安县你们仙鹤村可以说是独一份的……闭塞。”张掌柜用了这个词儿形容仙鹤村，好像也是颇为惋惜。 “你当时跟我说你是代表仙鹤村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村终于想通了，出了个有决心打破陈规的村长。可是当我去你那小院收货的时候发现，这事情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样。” 第150章 说明钱的来路 张掌柜看着脸都羞红了的白铁英接着说道：“伯伯就想问问你，也是提醒你，以后做事情要小心。你那货物当然都没问题，但是问题出在了装货物的袋子上。你能知道是哪里不对吗？” “包装统一，扎口方法一样。”白铁英肯定的回道，但是心里懊悔为什么当时没想到，难道是穿越后遗症？怎么觉得自己总忘事儿呢？ “是啊，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就透。要是像你说的你就是个传信兵，那活儿总不可能是你干的，而要是村民合力完成。那这样一来包装上肯定会有不同，扎口打结的方式也会不一样，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好了，伯伯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给你上安县的最高价，当然，这个对象变了，伯伯只冲你！” “谢谢张伯伯！”白铁英深深一礼，再次感慨自己命好，遇到的都是好人，不愧是拥有金手指的人。 “张伯伯，我还收了些山货，之后再给您送来，不过这次量不多了。”白铁英一副打蛇随棍上的样子，又冲张掌柜笑嘻嘻地说道。 “行，只要是你送来的都行！好了，你再跟我细说说这做罐头都需要什么，我好去张罗。至于作坊地址也尽量选你们村，不过这个就得你去说了。你们村的事儿你通过收山货可能也知道一些，不知道的再回去问问，我一外人就不多说了。” 张掌柜说完就示意潘姨母她们收拾桌子，他要跟白铁英详谈罐头作坊的事儿了。可白铁英这时候却突然开口道：“张伯伯，刚才不是说两手准备吗？不如就从这个罐头作坊开始吧？” 张掌柜的一愣，就连跟着丫鬟收拾桌子的潘姨母和张悦儿也是一愣，潘姨母随即拍手道：“着啊！正是此理，这罐头铺子从无到有，不正是锻炼悦儿的好机会吗？” 张悦儿虽然从白铁英进来都极少说话，文文静静地坐着听几人谈话，但是此时眼里也确实有希望的光在闪烁。 张掌柜的看到女儿的神色，心里也是感慨：“铁英说的没错，谁说女子不如男”。再加上他平时也真的疼爱女儿，见女儿并没有不愿，反而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也很是欣慰，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桌子收拾完，张掌柜拿了纸笔，准备记下待会儿商量的事情和要买的东西。潘姨母也没走，打算给女儿撑撑气，要是有哪里不对的也可以事后提点她一下。 白铁英看着这一家三口如此和睦，心里也是高兴。想着自己做罐头需要的东西，跟张掌柜的一一说了出来，然后让张掌柜预算一下可能需要多大的地方，她好回去跟村长谈。 待事情都谈完了，张掌柜就让白铁英跟他回铺子去结上次的货款，潘姨母也说明日要去城南医馆拜访，白铁英自是一口答应了。心想着县城就认识这几个人，怎么搞得自己好像医托一样啊？！要不把赵将军也给忽悠去得了。 待得张掌柜把小院的钥匙给她，又把货款也算给她，白铁英的眼里都是小星星了，忙又跟张掌柜的打听了人参的价格。 张掌柜一听她还有人参，高兴坏了，连忙告诉她各个年份的价格，嘱咐她挖参一定要注意。白铁英想着他可能是从李将军那听说那根没有须子的人参的事儿了，心里哀叹，真不是她的锅啊！ 灵芝百年一株六百两，五十年四株一千二百两，不满五十年二十四株一千七百两，一年一百三十八株六百九十两，共计四千一百九十两。 每种山货百斤到千斤不等，其中最贵的是松子，最便宜的就是蘑菇了，但是这总计万斤的山货也让她又入账了六百四十五两，加起来就是四千八百三十五两。 当时白铁英让张掌柜帮着换了五百两的铜钱，张掌柜笑着指了指她也没说什么，去钱柜给换了。怕白铁英带着钱款不安全，张掌柜还派人给送到了医馆里。等人走了，白铁英关上医馆的门，带着钱就进了空间。 白铁英把这些钱都存在了三合院，然后拿着五千两的银票，给了还在井边鼓捣药的叔爷。 “叔爷，这是我和铁熊孝敬您的。”白铁英觉得上辈子第一次挣了工资却没能孝敬爸妈的那份遗憾，在这一刻圆满了。 叔爷看了看银票上面面额，又数了数张数，脸色越来越沉重，盯着白铁英等她自己说明钱的来路。 “叔爷，这是我卖灵芝和山货的钱，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全是这些东西，我不要也是浪费，就先解决一下我的温饱问题，这不，怕我乱花钱，就孝敬您了。” 叔爷听到这儿脸色好看了些，一把将银票揣在怀里，然后叮嘱道：“山货可以卖，但要注意符合四时，灵芝不要再卖了，太打眼对你不好。 哼，我说你怎么请我们上知音酒楼，花那么多钱眼都不眨，原来是有十足的底气啊！” “呵呵呵……知道啦，叔爷，我也是这么想的！”接着白铁英又把她去张掌柜家和明天他们要去医馆拜访的事儿说了。 叔爷想了想说：“那事儿还真不怪张掌柜夫人，是张掌柜肾阳虚衰，肾精不足导致的，我记得当时好像是说年少时冻着了，可能是顾及张掌柜面子才这么说的吧。 行，明天我再给他看看，当年我都给他调好了，现在有你这井水，我就更有信心了。” 白铁英这下午剩下的时间都跟着叔爷学草药，还带叔爷去山里走了一圈，叔爷别提有多高兴了，指挥着白铁英收了不少草药去场院晾晒，然后又教她各种中草药的炮制方法。不管是“伯乐”还是“千里马”，这一下午都很开心。 而更开心的是大福和白铁熊这对叔侄，没人管他们，俩人跑塔头甸子里去摸鱼去了。等一身泥和半身泥的两人回来时，“伯乐”和“千里马”就变身成两只咆哮的恶龙了。一人揪着一个耳朵，分开清洗去了。 第151章 此法可行 晚饭白铁英给叔爷炖了鸭子，当然，褪毛这个工作还得是由专业人士白铁熊出手。这一幕让叔爷白了白铁英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大福看不下去了，上手帮的忙。 白铁英撇着嘴说叔爷偏心，还说了一堆酸话。整得白铁熊和大福叔都不敢吱声，褪完毛就一边儿玩去了，只剩叔爷自己在那吹胡子瞪眼睛的。 但叔爷也知道她说得也对，也就是白铁英不小心眼儿，有话当时就说出来了，要不换了其他人还不一定会怎样。 他也不是不喜欢白铁英，可白铁英都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也就白铁熊还能抱着稀罕两年，过两年想抱都抱不动了，不自觉地就多疼爱了些。叔爷也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再对铁熊格外亲近，这样会伤了他们姐俩的情分。 晚饭后大家出了空间回房睡觉，又是一夜好眠。 知道张掌柜夫妻要来，叔爷早上也没张罗去空间，白铁英在空间做完饭端出来吃的。 叔爷这两天迷上了白铁英的泡花茶法，还搭配了一些草药让白铁英煮了当饮子喝。等张掌柜两口子登门拜访时，叔爷就让端出来给他们喝了。 这又让张掌柜看到了商机，跟叔爷和白铁英商量求了方子配好去卖。白铁英心里感叹，要不人家能一个店铺一开百年呢，真是见啥都是钱啊！ 送走张掌柜两口子，白铁英也跟叔爷告别，自己去购物了。昨天早上打听着卖船的，还就那么一家，人家说有就跟人家出去了，其他东西也没顾得上买。 用的上次买差不多了，这次买的大多都是吃食。走到四季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想到的一个想法，就走了进去。依旧是上次的伙计，一见着白铁英还记得这位客官，就热情地上前招呼。 白铁英跟伙计唠了两句，待他问自己要什么的时候却说自己想要见见掌柜的。 “小姑娘，你要见小老儿是为何事啊？”掌柜在柜台后面说道。 “爷爷好！我是白铁英，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是想跟您说点事情呢！” “哦？那你跟小老儿到这边来。” 掌柜将白铁英带到了铺面货架后的一个角落，看起来像是账房的地方。落座后白铁英问道：“还未请教掌柜尊姓？” “呵呵，不敢当，免贵姓项。” “项爷爷，我知道我人微言轻，这个想法也不一定成熟，而且很容易被模仿，所以我就只想着能在您这里提供个思路，以后在四季新买东西都给我些削价即可。但是我觉得这个法子即便不能给您带来很高的利润，也能让贵店多个特色。” “白姑娘的这份心思和胆色就超出常人了，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我四季新采用了你的法子，以后你若买什么都可以与你一成削价。” “多谢项爷爷赏识，我管这东西叫被罩。这法子就是将被褥做成一个套子，尾端开口套入内里，再将缝绳系好。这样可以方便浆洗。可能想法并不成熟，还请项爷爷见谅。” 白铁英之前来时，那伙计说什么“乔迁新居”，其实就是知道她家啥也没有的好听话，所以买了那么多东西最后才二十五两银子。 虽然新被褥很好，但是白铁英寻思旧被褥也拆洗一下，留着在身下垫着也好。结果拆开时发现里面不过是些塔头草、柳絮、旧衣服之类的当填充物，她想了想又缝了回去，因为她怕全拆开了别再装不回去了。 但也因此拆了新被褥看，里面顶多能说是新的这些东西，这要是到了冬天，真是取暖就得靠抖了。所以她今天来，一是要做新的被子，二也是因为这次拆被子的经历，觉得还是原世那种可拆的被套更方便。想着如果她做了，那人家也知道了，还不如趁机要些实惠。 白铁英继续说道：“项爷爷，我这次来就是想按我的想法做些东西，正好您看看我这个法子实不实用。” “可以，当然可以，那白姑娘这边请。” 听了白铁英的话，项掌柜还真觉得这事情可行，但也没个具体的实物，这事儿还不好说。但即便是这事不可行，人家有要求他们也会去做，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且看看那“被罩”是如何做的。 白铁英先是要了套两斤的蚕丝被里，然后要了长宽适宜的两倍次等罗布与蚕丝被呈菱形缝死在一起。她没要如今流行的两端不缝的开口被，因为这与她想法相悖，失去了拆洗被罩的意义，但她也跟项掌柜说明了，如果有人介意也可以不缝。 最后就是用麻布做被罩了，制作方法她跟裁缝说了一遍人家就听懂了，不过再三确定了她要这么做才给裁剪。因为都是走直线，白铁英没等多大一会儿就缝好了。 她将被里的一头掐在手里，从被罩的底部伸进去，对好被头两角，然后再回头对好被脚的两角，一抖，一抻，最后再系好被脚开口上缝着的布绳。简单易操作的“一人套被法”，让项掌柜暗自琢磨——此法可行啊！ “项爷爷，这个被罩还可以在被里和被罩的四角各缝制一根绳子相系，这样就可以防止被里与被罩在铺盖过程中的分离。不过我为了节省时间就先这样做了，让您看个大概，一会儿再精细加工。 这个方法除了换洗方便，还可以增加顾客的回购几率。我们平民百姓就算了，但是大户人家一人一年做的衣服就是十几，甚至几十件，可被子这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啊！这个市场要是由您打开，未来的四季新自是可以又有一番新景象了。 另外这些材料都可以替换，丰俭由人，这个我就不多赘述了，因为您才是行家里手。” “好好好，白姑娘此法可行，可行啊！真是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不止胆色过人，还机敏灵巧……我改主意了，以后你在我四季新所购物什，一律给你两成削价！”项掌柜捋着胡子满意地说。 第152章 你怎么说都行 “多谢项爷爷赏识，我这不过是班门弄斧，即便我不说，说不定您什么时候也能想起来。而且您有肚量，有远见，我也很高兴能由您将此法推广出去，方便芸芸众生“衣”之一事。 以后我再有什么想法也愿意说与您，到时候您可要再给我些许优惠啊！”白铁英说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让项掌柜对她的喜爱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如果说被面的制作方法改变还不够让项掌柜惊奇，那最让他动心的点就是白铁英说的可以随意更换了。 现在的被面都是缝制的，大户人家拆、洗、缝可能就需要三个人来完成，但是如今最多两个人就可以完成了。即便不需要买成品，那自己店里的布料销量也一定可以大幅提升。更何况由于布料等级选择多样，殷实人家也可添在其列，这样还可以增添一部分客源。 “白姑娘，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个方法做的被里似乎只适合蚕丝这种材料啊！”白铁英等着精细加工的时候，项掌柜又思考到了一个问题。 “项爷爷，我都称呼您为项爷爷了，您就直接叫我铁英就好。项爷爷，其实还有一物最适合，而且适合冬季被里，但是听说造价太贵，只适合家资颇丰的人家使用。” “哦？那是何物？” “木棉。” “木棉？不错，不错，木棉触感柔软，蓬松有弹性，亲水吸湿，又干爽透气，而且还比蚕丝有分量，确实更适合冬季铺盖。” “正好我也想做棉被，不如项爷爷这就命人再做一条？不过这次被罩的面料我要细棉布的了，这样才更适合冬天。” 项掌柜同意后，白铁英要了一条八斤的棉被，棉布被罩也缝了。但是她知道价格后也是暗暗咋舌，她知道贵，但没想到这么贵。这一个八斤的棉被和十二尺的棉布居然就要十两银子，那要搁原世就是八千块钱，这让白铁英突然有种“何德何能”的感觉。 除了那条松木船，知音酒楼十两一坛的梦瑶酒是她遇到最贵的单品。但那是酒，还是“名酒”，她觉得可以理解，可是让自己盖这么贵的被子，她就来了会过的劲儿了。想了想，她开口问道： “项爷爷，请问你们这里的棉絮自己去的棉籽吗？” “呵呵，正是。铁英想要？” “是啊，我听说木棉成熟真的是像花一样呢，就想向您讨些棉籽来种。” “这木棉购买的人少，如果未经脱籽，价格就要低一些，所以我们便直接采购了这种过来，你这就正好赶上了。不过这棉花都是在权锡与百离两府种植，你要在这儿栽种恐怕不易啊！” “没关系的，我就把它当花养，如果成了固然好，不成也不会懊恼的。项爷爷，你们这棉籽一般都留下来干什么啊？” “我们留着确实无用，倒是听说那两府有用来榨油和饲养牲畜的，不过我们一个衣料铺子，本就没多少，没必要添置那些，积攒多了才去油坊榨一回油。” “项爷爷，那您就干脆把所有棉籽都卖与我吧，我还不知道多少能种出来呢！” “呵呵，给你也没问题，这也不值当什么。小刘，去给铁英把棉籽拿来。” 小刘就是这两次接待白铁英的伙计了，他应了一声就去后院了。 白铁英把自己要做的东西交待了一遍，每床被子还配了两个被罩，这让项掌柜又看到了商机，他心里想到：“着啊！这样换洗时就没有空档了！我也是老了，脑子转得不够了，得记得这小姑娘的人情啊！” 白铁英还结合原世与大煜，做了一些冬季的棉衣棉裤，棉帽棉鞋，棉手套、棉面罩等。出于对冬季的恐惧，她要把准备工作做得足足的。另外皮毛制品也定制了一些，反正原世的冬天她都受不了，就更别提生活条件相对落后的这里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又想起来羽绒制品，于是拜托项掌柜帮她收集去脂的鸭绒、鹅绒，还告诉他这些除了做被褥，还可以做衣服，不过面料她不熟悉，得项掌柜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一样样巧思使得项掌柜目不暇接，最后高兴地决定她在四季新所有花销一律给予三成削价。这一决定也让白铁英很是欣喜，因为对于不会针线的她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且聊天过程中她也得知，四季新居然在制北府各县都有分店。项掌柜在这里也是巧了，因为老家是上安县的，人老思乡，他才回这里没多久。所以白铁英决定再附赠他一个法子，就是贵宾卡的发放。 “哦？这贵宾可以理解，‘卡’又怎讲呢？”项掌柜赶忙问道。 “就是像我这样的特殊情况，或者每年消费到了一定数额的人，您就可以赠送不同等级的贵宾卡片。卡片的材质也要因为等级有所不同，设置不可转借，遗失不补等条件。例如您给我的是三成削价，您就可以称为七折贵宾卡，只要我来买什么范围内的东西都是七折。” 项掌柜一听连忙将白铁英从铺面拉到了刚来时的那个账房，招呼伙计给上茶，上点心，他要与白铁英详谈。还嘱咐将他小孙子叫来，此刻他心里有个想法。 这四季新是他一手创办，但是因为年老，竞争也不小，有点担心他走后四季新后继无力。而他今天让白铁英这层出不穷的点子给大大地震撼到了，此刻的他，真是恨不得这是自己家的孩子，那自己走了也不会有什么牵挂了。 白铁英给他详细谈了原世那些各种卡的消费观和消费手法，说到一半时，项掌柜的小孙子来了。说是小孙子，但都十五了，项掌柜有意让两人亲近，给两人介绍起来： “铁英啊，这是我小孙子成建，我这四季新将来也是要由他们这辈人继承的，正好他跟着来伺候我，我就叫他来听听，你不介意吧？” 第153章 被项掌柜看中 “小妹白铁英见过成建兄。”白铁英起身施礼道。 “妹子多礼了，愚兄冒昧打扰，还望见谅。”项成建也深施一礼。 “怎么会打扰呢，我的想法也不一定对，跟项爷爷和成建兄畅谈，必定会让小妹多有成长。” “好了，铁英，不用管他，咱们继续说这贵宾卡怎么维系客户……你刚才是说的客户吧？” “哦，哈哈，我就是想着这大户人家的顾客，一般采购衣料都是整户都在一个铺子购置，就突然想了这么个词儿，咱们还是用顾客也可以。”白铁英为自己说秃噜嘴找补了一番。 “好好好，这个‘客户’也很形象，你怎么说都行。” 白铁英跟项掌柜说完自己对贵宾卡的想法，就跟项掌柜告辞，那些东西做好了都送到城南医馆就行。 “你跟白大夫是？”项掌柜一听这话，立刻问道。 “白大夫是我叔爷。” “诶呀，白大夫好福气啊！怪不得，能教出这么聪慧的孩子，原来是白家人。我跟你叔爷也认识，回头见着他我可得跟他好好唠唠。行了，东西做好我让人给你送去。成建，替我送送铁英。” “项爷爷，您要是认识我叔爷那我也不客气了，银子回头再给您一起送来，项爷爷留步。” 走到铺子门口，白铁英回身又对项成建一礼道：“成建兄留步。” “铁英妹子慢走。” 待得项成建转身回去，项掌柜示意他跟着自己到后面去。 “成建，你觉得铁英这孩子如何？” “白铁英虽然人小，但是见识谈吐都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孙子不如她。” “呵呵，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项掌柜喝了口水后又道： “这孩子刚说要见我时，我只是觉得她超出一般孩子的胆色，但是随着她的想法纷至沓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老了，脑子转不动了啊！” 项掌柜见项成建想要说什么，摆手阻止道：“你不用说些好听的话，谁能有我了解自己的情况？我之前教过你，人呐，最重要是有自知之明，要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那就容易招来祸端。 这四季新是我毕生心血，无论是从哪里说起来，都是要传给你大伯一家的，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该给你家的也不会少了。可是成建啊，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你有想过你将来做什么吗？ 我不否认对你的偏爱，可是世情如此，我不可能冒着项家四分五裂的风险去成全我对你的偏爱。都说做生不如做熟，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这一块有点想法，我也能在最后再推你一把。 今天叫你来，一是让你涨涨见识，再就是想让你跟这白铁英交好。我原也有些看轻这孩子，寻思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翻天覆地的想法？可是打脸了啊！这孩子老成得好似是个二三十岁的人，假以时日……诶，只可惜是个女娃。 可我又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一条路，所以就把你叫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意的话，爷爷去给你上她家提亲。” 项掌柜这话让项成建顿时满脸通红，想要拒绝但是想到刚才那个跟爷爷侃侃而谈的姑娘，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期待，嘴巴张了又张，但也没说出拒绝来。 项掌柜见他如此，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爷爷也不是莽撞之人，如果说她之前的想法还是一些小巧思而已，那后面贵宾卡一事你也听了一半，可还认为只是巧思吗？ 这孩子极具商业头脑，思维缜密，今天不过是跟我随口一提，待得我细问，她居然有完整的想法。而这些想法不过是看我给她七折，对了，她说三成削价就叫七折，是看我给她七折的回报而已，根本没有再想要什么报酬。她不知道的是，她自己才是一块未经打磨的宝石啊！ 你都不知道爷爷心里有多庆幸自己做生意的准则，没让我看到她那身粗布衣衫而轻视她，当然了，从咱们铺子里卖出去的衣衫我也认识，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听她说话，我真是满脑子都在想，这孩子要是我家的该有多好，突然就想到了你，所以才把你叫来。 你是比她大些，可是等她五年也不过二十，那时候成家也不算晚。看她的衣衫家里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但你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一个能帮你在将来站稳脚跟的贤内助啊！ 当她说她叔爷是白大夫时，我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白大夫……反正是个犯了糊涂的聪明人，但是人品绝对没有问题。 你平时可能也没注意，说句不夸张的话，这白大夫要是在城南喊一嗓子，绝对有人愿意无条件地帮他，而如果你和白铁英这事儿要是成了，那不也都成了你的助力？ 你自幼不喜读书，但却对商贾一事非常精通，呵呵，我还记得你七岁让绣娘做了什么领巾拿去学堂卖，而被你爹揍的事儿呢！呵呵，爷爷不是要揭你老底，就是突然想到这事儿。 但是成建啊，我刚才也说了，家底就这一份，我只要不想让四季新黄了，就不可能分给你爹，而到了你这里，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让你另谋出路，而这个转机，我看就在这白铁英身上了！” 项掌柜说到这里不再说话，而是看着项成建，仿佛是要等他一个肯定的回答。项成建也终于忍着羞臊点了点头，开口说了句：“我听爷爷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项掌柜呵呵呵地笑，心想着到底是年轻人，面皮薄，自己当年说要相看他奶奶时好像也是这样…… 白铁英可不知道她这么被项掌柜“看中”，更不知道自己可能就要定下终身大事了，赶在午前回医馆做了顿午饭，下午又出来逛街。 其实除了通过逛街刷地图外，她还想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她有原世教育给她带来的底气，但是她心底里依旧是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说话做事，看待问题，都还是原世的思维，所以她也通过逛街来让自己熟悉这个世界。 第154章 快去快回啊! “周婆子，听说你们家老祖宗都三天没进食了？” “诶呀，可不是嘛！这三天就喝了点米汤，连鸡汤都喝不下去，说是腻得慌。这不，大娘子就让我出来看看到底是啥好东西，这么让老祖宗牵挂惦念的。可我走了所有铺子集市都说没有，诶呀，这我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到底是啥这么让你家老祖宗这么惦记啊？” “说是樱桃，还不能是外地的，得是当地的，老祖宗小时候上山吃着过。这不知道咋就想起来了，非要吃着这一口，这满县城就没有，你瞅瞅我这一脑门子的汗，我真是尽力了啊！”周婆子抹着头上的汗道。 “诶呀，你尽力就好，别太担心，你们家大娘子不是那苛待下人的人，你好好说说，或者去外县看看，或者去下面村子看看，总会有的。” 路边两个婆子聊天的声音渐渐让白铁英上了心，一听是樱桃，这她有啊！于是待得两人说了几句分开后，她跟在了那个周婆子的后面，走远了些后，她叫住了周婆子。 “周婆婆，我这么称呼您可以吗？我刚才无意中听到您和刚才那人的谈话，对不起呀，我好像是听着您要找樱桃？” “你有樱桃？”周婆子顾不上这小姑娘是不是偷听自己说话的失礼了，赶忙问道。 “是的，我家有棵樱桃树，正好刚结了果子，您，要吗？” “要要，太好了，诶呀，可救了我的老命了！小姑娘，你家在哪啊？我这就去拿。” “我家在仙鹤村呢！我是来城里访亲的，过几天就回去。” “诶呀，可等不了了啊！不知道你刚才听没听到，我家老祖宗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啊，这可等不得啊！小姑娘，小娘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不能麻烦你回去取一趟啊，真是不能再等了啊！” “呃，可是，我还没跟城里的亲人说一声呢，再赶回去，最快也得明天能送来了啊！” “没事儿，我这就给你叫马车，来回都不用你走，咱就尽快吧，求求你了小娘子！” “可是……我们村是仙鹤村……不太喜欢外人……”白铁英说着，还低下了头，好像很不好意思。 周婆子现在满心都是希望这事儿能办成，不喜欢外人，那她就不跟去不就得了，大不了就是被骗几个车钱，可是老祖宗再不进食可就要塌了天了啊！ 周婆子一手解开自己的荷包，递给白铁英道：“小娘子，老婆子拜托你了，你回来后就去城北周家，车夫都能知道。尽快啊！最好酉时前赶回来。”她不知道这个仙鹤村在哪，但是她估算了下县城周边这几个她知道的村子，寻思还有马车，酉时咋滴也回来了。 白铁英连忙推拒道：“周婆婆，不用了，我自己有钱，再说东西还没拿来，还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东西呢！” 周婆子一听这话就更放心了，硬把荷包塞给白铁英道：“快拿着，麻烦你跑一趟咋还能让你垫钱，这我家大娘子知道了也得说我。好孩子，快去快回啊！” “好的周婆婆，我会尽快回来的！”白铁英说着，就当先一步去街角叫马车去了，她故意跟车夫大声说着去城南医馆，跟周婆婆摆了摆手就走了。 果然，周婆子一听城南医馆就更放心了，虽然不知道白大夫跟这小娘子是什么关系，但是白大夫给老祖宗看过诊，这事儿她知道，慌乱的心也稳定了几分，转身就回去禀报大娘子去了。 白铁英坐着马车回来，跟叔爷说她要回村一趟，叔爷就是摆了摆手，他知道白铁英有空间后，根本不像白铁英一开始那样担心，有啥人不开眼了就往空间一收，再想收拾那还不手拿把掐的。 其实白铁英不回来这一趟也没关系，但一是要让那周婆子放心，二是反正都雇了，就路程和时间来说，按趟算钱人家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干脆按半天算，皆大欢喜。 马车出了县城就跑起来了，没多久就进了村子，又是引起一阵轰动。白铁英依旧笑呵呵地打招呼，直接说有事儿呢，回头再唠，就直接回了家。 到家后让车夫在院门口那个十字路口等着，她直接就奔了后面的菜园子，把自己家那棵送到空间，又从空间挑了一株结满樱桃的树出来。爷爷种的这棵有纪念意义，舍不得送出去，就干脆把空间的拿出来，也能保证 成活率。 是的，她要弄就来个大气一点的，卖樱桃，那就是一次的买卖，可是直接搬棵樱桃树，那就是大人情了。 想了想后，她又挑了几株野果，也都连着土一株株地搬到了前院。等她开了屋门，假装从里面搬出一袋袋的山货时，吴三婶来了。 “铁英啊，你真的回来了？” “哈哈哈，三婶，你这是啥话，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诶呀，你个死妮子，你都不知道你们姐俩这一阵子不在，村里都传成啥样了！有说你们上山被狼吃了的，有说你们去大户人家享福去了的，还有说，说你拿了村里人的山货跑了的！ 诶呀，可难听了，要不是我公爹说你俩没事儿，我这眼泪都不知道掉了几斤了！” 白铁英听了上前抱了抱吴三婶说道：“让三婶惦记了，是我的不是。我这不一是去看看我叔爷，二是去跑山货这事儿去了么，害您担心了，对不起啊三婶！” “诶呀，看到你好好的就行了，有啥对不起的。你说我公爹也是，知道你去你叔爷家了就说一声呗，我这也怕多嘴坏事儿，也不敢问他啊！这家给我整的，行了，这事儿不提了，你这是要干啥啊？” “我这不外面跑完了么，就把咱村的也拿去一起卖了，正好有人想要吃山上的野果，我拿去送人情。家里还有，等我回来拿给东子啊！” “诶呀，那可别的，你在外面有用就都拿出去，那是正事儿。再说你上次拿来的糖还没吃完呢，这家伙天天在家叨咕你了，都不是前阵子叨咕铁熊那啥仙鹤吉祥的了。”吴三婶捂嘴笑道。 第155章 多谢婆婆提点 “哈哈，那行，回来我跟铁熊过去。三婶，正好你在，帮我召唤车夫把这些都搬到车上去，最后再放树，省得压坏了。诶呀，不行，我先进去找点东西把这树根包上，别土都撒没了。” 白铁英也不跟吴三婶客气，直接招呼她帮忙。两个人加上车夫，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车夫见那树都包了旧衣服，也就没说啥。 跟吴三婶告别，白铁英就回了县城，路过村口又跟大家打招呼，留下一句“等我的好消息吧”，就随着车轮的隆隆声走远了。 白铁英让车夫先去了春福堂，也不等何叔多招待，放下东西就走了，这回是直接去了城北周家。车夫问她在哪停车，她被问懵了，车夫想她一个小孩子可能不知道，就说你要卖东西那就走后罩房那边的角门，要是拜访就走南边的正门。 白铁英想了想后说：“走角门。” 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这陈周两家，连她这“乡下人”都知道，要是去了正门，人家即便让你进去了，也会在心里想这人脸皮厚。何况自己还真就是个卖东西的，跟人家并没有交情，也就不必自找没趣。 她是想多融入这个世界，建立“朋友圈”，但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跟她交往，又值不值得她跟人家交往。之前认识的几个人，那是因为有空间牌匾的认证，知道他们人品不错，所以才能一开始就放心地跟他们来往。 这周家要是行事不错，自己当然不介意第一次登门是走正门还是走角门，要是为人不行，那也就是个一锤子的买卖，拿钱走人而已，哪来的那么强的自尊心跟银子过不去？ 白铁英下了马车，跟车夫把东西都卸下来，还不等她付账，门口就过来个婆子问话，一听说是给老祖宗的樱桃，立刻就说：“诶呦喂，好叫小娘子得知，周妈妈在正门等您呐！这怎么还到这儿来了？快快，跟我进去，大娘子都等您半天了。” “婆婆，我是白铁英，你就叫我铁英就行了。婆婆贵姓啊？” “诶呦，可不敢当，你就叫我一声虞婆子就行。” “虞婆婆，我不寻思我们乡下人，带着土啊泥啊的，再给弄脏了么！那行，东西我就交给您了。另外这是周婆婆的荷包，我从这里拿一块银角子付车钱，这剩下的您帮我转交给她。” 虞婆子一听她这话哪能让她走，就是要走也得上面发话才行，硬是拽着不让她走，白铁英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用银角子付了账，自己又从怀里掏出来十文钱，对车夫说：“大叔，麻烦您陪我跑这几趟了，还帮我搬东西。这些钱您不要嫌弃，拿去买杯浊酒喝解解渴吧！” 车夫自然是高兴还有额外的收入，连忙说自己平日里就在那个街角等客，让她用车尽管去叫。白铁英这边刚答应完，那边虞婆子已经等不及了，拉着白铁英就往角门里进。 进了角门，白铁英既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东张西望，目不斜视地抬着头跟在虞婆子的后面往里走。有什么好看的呢？原世虽然没去过什么古迹，但是电视、视频的也没少看。说句大话，那八卦阵里的高楼也不过是让她震撼了一下，过后也没惦记啊！再说这是东张西望的时候吗？这点城府她还是有的。 可是虞婆子那头就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也不怪她这么想，她第一次跟男人进宅子做工的时候，也忍不住偷偷地看两眼。这小姑娘不是城府极深，就是胸怀坦荡，她倒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两人在前面走，五六个下人在后面抬着那堆树啊秧啊的。走了得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绕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虞婆子对白铁英说道：“麻烦小娘子等一会儿，我让人去通禀一声。您别介意啊，我这都是借了您的光，要不然平日我也不能到这里来的。” “虞婆婆只管放心，我省得的。” “诶呦，小娘子啊，您可让我好等啊！”周婆子从另一个方向气喘吁吁地过来，离着还有几丈就招呼上了。 “周婆婆，您慢点儿走啊！樱桃都拿来了，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白铁英笑着说道。 “诶呦，等我喘口气儿……”周婆子可能真是跑了一路，喘了一会儿后才整整衣衫，跟虞婆子点头示意，虞婆子就跟白铁英道了别离开了。 “小娘子，你跟我来吧。” “周婆婆，我是白铁英，您可以叫我铁英。不好意思啊，刚才也是心急，忘了介绍自己。这是您的荷包，我拿了一块儿付了车钱，剩下的都在这儿了，您看看。” 周婆子接过来一攥，就知道大差不差了，忙说着：“不用看，不用看，小娘子是个守信的人儿，劳烦小娘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跑了一趟，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有婆婆给我雇马车坐，哪里辛苦了！还得说是周婆婆对我信任在先，我回去跟我叔爷说的时候，叔爷还说我莽撞，但幸好是周家人，不会计较的。 果然，我寻思把东西放在角门就走了的，结果虞婆婆热情地拉着我进来，还说您一直等在正门，是我要谢谢婆婆才对。” “小娘子真是个实心的人，我们不过是要点樱桃，这连树都给挖来了。一会儿见了老祖宗你也不用怕，老祖宗最是和善好说话不过了。我们大娘子也持家有方，喜欢灵巧活泼的小姑娘呢！” “多谢婆婆提点。”白铁英说完话就不再说了，因为她看着离着正房近了。周婆子见她明白，也不多说，快走两步到前面禀报去了。 没多时，两个站在门口的丫鬟向两边打开厅堂的纱帘，一个年约五十，样貌端正的妇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可是白小娘子？快进来说话，外面日头落了些，可也热着呢！” “白铁英见过大娘子。劳烦大娘子亲自相迎，铁英惶恐。”白铁英对着这妇人施了一礼道。 第156章 长长久久地想念 “哦？你怎知我是大娘子？” “您是我在这宅子里见过的，最尊贵有气质的人了，所以铁英未多做想，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呵呵，好孩子，快跟我来吧，全靠你这樱桃……呦呵，你可真是，怎么把树都挖来了！” 周大娘子上前牵着白铁英的手就要往里走，结果一眼扫到后面下人拿着的樱桃树，也着实吓了一跳。心道：这孩子还怪好的哩，怎么还把整棵树都给挖来了，不怪周婆子刚才话语中多有维护之意。 “回大娘子的话，确实是我多想了一点，要是做得不对，您就只管说我。” “傻孩子，你这么实诚，我怎么会怪你多想，来来，快跟我进去见见老祖宗。” 两个丫鬟又掀开帘子，白铁英经过时先道了谢才进去，这让原本只是拉着她手的周夫人，过了门就变成搂着她的肩膀了。 进了正堂，周大娘子带着白铁英往东边的屋子转去，刚迈进门槛，周大娘子就扬声说道：“老祖宗，您看看，我给您带来个实心的人儿！” 绕过进门的小厅，过了屏风，白铁英就看见床上半躺着一位老妇人。大夏天的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上头还压了一张老大的裘皮，头上戴着抹额，正半睁着眼睛望向自己这边。 “白铁英见过老祖宗，老祖宗万福金安！”白铁英施礼道。 “嗯……”老祖宗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好孩子，快起身吧！老祖宗几日没进食了，有些乏力，你不要多想啊！快来近前坐，让老祖宗好看清你些。” “多谢大娘子。”白铁英稳稳起身，坐到周大娘子让她坐的地方，微笑着看向老祖宗。 “老祖宗，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个实心人儿啊，是周婆子今天出去找樱桃的时候碰着的。周婆子只说要跟她买些樱桃，您猜怎么着？” 不等老祖宗有什么反应，周大娘子就接着说道：“结果她把她家整株樱桃树都给搬来了，您说，这是不是个实心的人儿！” 老祖宗听了这话，眼睛睁开得大了些，嘴角也有了笑容，似是对周大娘子的话很是认同。 “老祖宗，我让人把樱桃树搬来您瞧瞧是不是您要的可好？” “嗯……” 周大娘子抬头示意丫鬟让人进来，不多时，四个婆子并着四个丫鬟就抬进来一堆，把屏风这边地上堆得满满的。 “嗯……” “诶呦，老祖宗诶，您可别动，我让人再抬近些就是了。”周大娘子见老祖宗竟然要坐起来，赶忙说道。 四个婆子又将樱桃树抬到了老祖宗的床前。老祖宗见了这满树的红绿，把手从被子底下抽出来，慢慢抬手，似乎是想要摘一颗。 周大娘子赶紧将近前的枝条压弯些，让老祖宗方便够到。老祖宗缓慢却沉稳地将手放到枝条上，还没摘到，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众人唬得递帕子的，抚着心口的，连声劝慰的，好不热闹。白铁英在旁边看了好想说：“你们都离远点吧，氧气都挤没了！” 好一会儿这阵嘈杂才过去，老祖宗示意扶她起来，周大娘子见她坚持，也就没再劝说，示意身边的婆子将人扶起。 老祖宗先是把枝条拽到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瞧了半天没动，突然就把枝条上的樱桃往口中塞去。有两个小丫鬟没忍住，倒吸了口气，就是周大娘子也吓得不敢动了，一时也没注意小丫鬟的失礼。 好半天，老祖宗似是对樱桃的味道很是满意，一笑，有汁水从没牙的嘴唇流下，示意旁边的婆子她要吐籽儿，众人这才“解冻”，白铁英看见周大娘子也偷偷长长地吸了口气。 “吃饭。一起。”老祖宗说出这两个词儿后，似是坐不住了，身子软软的，就要往后倒去，身边的婆子赶忙扶着她又半躺下来。 周大娘子听懂了这两个词的意思，忙招呼婆子摆饭，另起一桌儿，她跟白铁英也一起用饭。白铁英没有推拒，主打一个让干什么干什么，客随主便，这让周夫人对她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这边刚吩咐下去，那边摆桌摆碗的就上来了，这让白铁英对周家又有了新的认识。等老祖宗那边开始进餐了，周大娘子开口道： “好孩子，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这饭都是一直给老祖宗备着的，所以才能上来得这么快，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也跟我说，让人去做也很快的。” “大娘子不必客气，能得老祖宗和您的款待，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千万不要再为我费心。再说我看这些菜色香味俱全，就是比得知音酒楼也不差什么了，尽够了的。” “那我就不劝你了，快快用饭吧！”周大娘子也没再多说什么，首先拿起了公筷，挑了只虾仁给白铁英夹到食碟里。 白铁英道谢后，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时间，这屋子里只有饭菜的香气和偶尔筷子碰到碗盘的声音。 老祖宗那边首先吃完，周大娘子也很快就放下了筷子，白铁英自然也赶快把最后一口饭放到嘴里，示意旁边布菜的丫鬟她吃完了。 待得漱完口，周大娘子又拉着白铁英去老祖宗跟前去坐，只不过这回刚才那个墩子又往前了些。 似乎是刚才的饭食给了老祖宗气力，她现在又半坐着了，旁边还放了个凭几给她依靠。她望着白铁英不出声，白铁英也微笑地看着她不说话。好半天，她开口道：“好孩子，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得来的樱桃树。” “回老祖宗的话，这棵樱桃树是祖父为庆祝我出生种下的，从哪里得来的已经无从知晓了，因为还没等这樱桃树结果，祖父就西去了。” “哎！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几天，就惦记小时候，跟我爹上山，吃到的那种樱桃，你让我，如了愿了。”老祖宗中气不足，说话断断续续地。 “老祖宗，您跟我一样呢！我每年都是从春盼到夏，又从夏盼到春呢！每次吃到樱桃，我也都会想起爷爷，要不是他老人家慈爱，又怎么会有如此长长久久的想念呢？” 第157章 白铁英这孩子怎么样 “长长久久地，想念……”老祖宗念叨着，不由得又落了泪。旁边的周大娘子欲要给她擦拭，她却接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一边擦还一边说：“好孩子，别笑话我，人老了，就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儿。” “怎么会笑话您呢？我也总想我爷爷，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后来我就想啊，爷爷是风，爷爷是雨，爷爷是每年夏天都来陪伴我的樱桃树，这样我就安心了。您也可以试试我这个法子，可管用了！” “呵呵呵，你这孩子！那你，怎么把树给我，拿来了呢？” “因为我见周婆婆到处问人，很着急的样子，跑得满头大汗的，我就想着这事儿一定很重要，就上前去问。结果周婆婆二话不说就把她荷包给了我，还给我雇了马车，让我一定要尽快带来。 我回家后就突然想到，要是不是，我还可以带回去栽好，可要是，那多少够呢？我就让邻居婶子帮忙把整棵都挖来了。 对了，老祖宗，那些是我给您带的一些山里的野果，您看看有没有您小时候看过，吃过的。” 老祖宗示意身边的婆子给拿来，一株一株地贴到眼前看着，然后再一颗一颗地摘了品尝。都尝过了，示意婆子丫鬟们退下，对白铁英说道:“好孩子，坐这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老了，眼睛不大好了，离得远了，看不清。” 白铁英依言坐到老祖宗的床前，老祖宗却示意她再往前些，白铁英便往前凑到了一尺的距离，老祖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道: “好孩子，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有空儿，来坐坐。” “老祖宗，这值当个什么，马车是周婆婆雇的，树是三婶挖的，我顶多就是做了会儿车。 老祖宗，我听周婆婆说您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大娘子也好几天都没胃口了，这可不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以后您有啥想吃的就叫我，我对山里熟悉，回头给您送来就是了。” “呵呵呵，好，是饿得慌，以后，我都找你。” “那可就说定了啊！那树就留在这儿，您想看着也行，您想吃也行，回头吃完了再告诉我一声，我再来拿。今天我就回去了，要不叔爷该担心了。” “好叫老祖宗知道，这孩子的叔爷就是白大夫。”周大娘子开口道。 “白大夫？诶呦，那真是，更该，亲近了！好，你先回去，什么时候，我想你了，你可得来！给，这是，我给的，拿着。”老祖宗说着，从手上褪下只手镯，递给了白铁英。 白铁英连忙拒绝：“老祖宗，这我可不能收，树我回头还想要回去的。” “呵呵，傻孩子，树给我，看几天，回头还你！我喜欢你，长者赐，不可辞！” 白铁英又看了看周大娘子，见她点头，便谢过后收下了那只手镯。 跟老祖宗道别，周大娘子送她出来，见她想要把手里攥着的手镯还给她，便开口说道：“好孩子，这是老祖宗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你这次可帮了我们周家大忙了，我还想要谢你呢！” 她说着便示意一旁端着一个妆匣子等候的婆子上前，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推辞。方才老祖宗也说了，长者赐，不可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以后你要常来看看老祖宗，她今天是没有气力，过两日歇过来了，你再来陪她好好唠唠。” “大娘子，我……”白铁英想要说什么，却被周大娘子打断了。 “以后你就叫我周奶奶，我们跟你叔爷也熟识，也就是这几年你叔爷总去采药不在医馆，我们才换了大夫，之前他刚回来的时候，就是他给老祖宗调养的身体。好了，今天就回去吧，也省得你叔爷担心。” “是，周奶奶，那我先回去了。”白铁英辞别周大娘子，在周婆子的引导下，从正门走了出去。周婆子已经备好家里的马车，直接把白铁英送到了城南医馆才回去。 待得周婆子回去，又细细地跟周大娘子禀告了她探听到的事情。周大娘子嘴角一弯，命身边的大丫鬟给她赏了十两银子并一根银簪，说是银簪是她赏的，银子是替老祖宗赏的。周婆子磕头道谢，周大娘子让她起来，想了想后又问道： “周妈妈，你觉得白铁英这孩子怎么样？” 周婆子不知道这个“怎么样”到底是问的什么，想了想后回道：“回大娘子的话，老奴觉得白铁英处事大方得体，热心不矫情，有些不像是她这个年岁的孩子。或许是她家人将她教得好，但是看衣着，又不像是什么薄有资财的人家。” “她不说她家是仙鹤村的么？一个村里的丫头，能有这般见识和城府我是不信的，只能说是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的。咱们家可以说是做生意的积年了吧？可也总考虑怎么压低进价，太高卖价。 但是你看看这个孩子，若是她只摘了樱桃来，也没什么不对，咱们原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有那脑子灵活的，折几枝来，咱们也会念她人情。万万没想到这傻孩子，居然将整棵树都挖了来，最后居然还要要回去！” 周婆子听着大娘子这话，明白大娘子是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也顺着说了起来，主仆二人就对白铁英的八卦研究了一通。 白铁英这边捧着匣子进了医馆，见叔爷在给患者看诊，她做了个手势，去了后院。白铁熊一见姐姐回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冲筒，直奔着姐姐扑过来。 白铁英怕手里的匣子磕了他，直接收到了空间去抱他，谁成想他反而停下了脚步，问姐姐手里的东西呢？弄得白铁英真想问问他刚才的飞扑是不是奔着匣子去的。 跟大福叔打过招呼，白铁英将妆匣子又取了出来，放在院子里他们刚才坐着制药的一个矮榻上，一层层地打开来给白铁熊看。 第158章 又是一张彩票啊! 这个妆匣子外表倒是没什么稀奇，没有雕花刻画的，就是正面一对门儿上，带有两个木质圆形的小拉手。但是木头用的绝对是好木头，一尺见方的这么一个匣子，白铁英觉得得有十几斤重。 一路上都是周婆子帮她捧着，她也没在意，结果下车了周婆子嘱咐她要用些力气拿，她才注意到这个匣子这么重，忙跟周婆子道歉说她没注意到重量，不然也不会让她捧了一路。有误会当场就解了，不然自己刚才在老祖宗面前说的那番话，这人情不是白给了吗？ 打开正面的对开门，里面一共有五层，第一层也就是顶盖，是面镶嵌的铜镜，下面的抽屉可以单独抽出来装东西，也可以当铜镜的固定点。现在里面放了两把梳子，一把宽一点的是宽齿木梳，另一把窄一点的好似是牛角做的。 第二层里面放了各色发绳；第三层是几块头巾；第四层是四根木、玉、银、金材质的簪子，一瞧就是女孩儿用的；第五层就是各式花了，有桃花，樱花，梨花，兰花，各一对。 白铁英将怀里那只玉镯，对着剩下的天光瞧了瞧后，一起放在了匣子里。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坏，但能戴在老祖宗身上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周大娘子给她准备的这些，也是想要交好之意，不然就直接给银子了。 白铁英留下匣子给白铁熊看，她去了空间。突然想起来白万里兄妹俩，感知了一下后，摇摇头，做晚饭去了。 等她正要往外端的时候，矛隼妹子突然叫了起来，白铁英哭笑不得地给“孕妇”加了餐——她今天刚买的烧鸡。也不知道矛隼妹子为啥对烧鸡这么情有独钟，它不怕咸吗？结果矛隼妹子说了，咸，正好可以多喝井水……让白铁英很是无语。 晚饭后白铁英跟叔爷说起了今天的事儿，叔爷说他打小认识项掌柜，人品不错，但是周家他就不好说了。之前他在周家看了几年平安脉，结果后来有人想要在他这儿买药，他懒得掺乎这些腌臜事，干脆一次不在，两次不在地，最后推拒了。 白铁英一想也是，什么宫斗宅斗，夺嫡几房的，原世没少在电视、手机里看到。那以后周家少去吧，像自己一开始想的什么长见识、拓人脉的，是不对的。就她这样的，绝对属于活不过三集的炮灰。 由于一天都在外面跑疯，叔爷晚上抓了她到空间去背书，辨草药。尽管她把空间调成了晴天 ，一番考教下来，也觉得头晕眼花， 这个草那个药的快把她记疯了……什么花入药，根入药，全株入药；什么止痛，失眠，外伤出血；最扯的是这个，卵形，近圆形，椭圆形，根本都一样好吗？ 最后她狂灌井水都不好使了，眼皮一直打架，叔爷才放她去睡觉，结果这一晚上她也一趟趟地去茅房，早上起来下眼袋都是黑的。 白铁英坐在叔爷旁边打下手，脑袋一直往下点，叔爷干脆把她赶回去睡回笼觉。白铁英一觉起来才觉得神清气爽，跟在叔爷头后溜须拍马，总算让叔爷答应她以后不熬夜学习了。 中午吃完饭她溜达去了春福堂，跟张掌柜结了昨天送来的山货钱。让张掌柜给她开了张单子，到时候她好去跟村民结账，也是个凭证。 张掌柜问她怎么昨天下午放下东西就走了，她就把去了周家说了一遍。张掌柜斟酌一二后，也跟她说大家族可能有些事情需要避忌，让她以后来往要小心些。 张掌柜又跟她谈到罐头一事，意思是想跟赵将军直接接触，而不是通过那个李将军，因为事情过一手，利润就要薄一层。 白铁英说不急，先把罐头这边程序理顺了，需要的东西都找好货源。另外还要注意防伪的概念，因为他们昨天在商量定价的时候，说到了陶罐可以回收的问题。 白铁英突然想起怎么让张掌柜直接联系赵将军了，于是告诉他回头去小院看就知道了。两人说着话，不知怎么就说到货物搬运的问题上去了，白铁英想起来后世的火车，就跟张掌柜聊了有轨车这一想法，让张掌柜颇为惊奇，决定在库房那里做一小段。 人不人工的倒是没多少钱，主要是进出货太浪费时间。但是城里不说寸土寸金，也难买到位置好的了，又不敢把库房放到城外去，白铁英就问为什么不用马车拉呢？ 张掌柜笑着说：“你昨天那马车要不是有人给你付钱，你送来的山货是不是等于白折腾？” 白铁英这才反应过来，马还是这里最快的运输工具，所以价格自然也就最贵。其他驴啊，骡子啊，牛啊的才是主要的运输工具，还只是一部分人能用，绝大部分人都是腿着儿走的。 想到这儿，白铁英突然就想去买匹马。她有空间不假，可有金手指的人也得腿儿着走。如果没有着急的事情还好，有着急的事情她也飞不了。自己有那么多钱，留在空间里也是浪费，再说挣钱的意义不就是让自己舒心地活着吗？ 原世是个大部分人都不缺衣少食的时代，还债虽苦，但拢共也没几年，再说还完债她也没打算亏着自己，只不过突然穿到这里了而已。 而到这里后除了一开始那几天，先是有赵将军的“赏赐”，后来有肖茜那二傻子的“赠送”，再就是春福堂这里的大把银子进账，她其实没过着什么贫苦的日子。 这么一想，她是基本没咋苦就甜起来了，那她不是来渡劫的，是来飞升的呀！因为要是她的现有资产换算成原世的，又是一张彩票啊！那留着干什么呢？房子也有了，下一步当然要买车啊！ 白铁英兴冲冲地跟张掌柜告别，先去小院给张掌柜留下跟赵将军联络感情的东西，然后她就去了东市那边的牛马市。 可能是季节的原因，牛马市里没多少人，白铁英看了一圈也打听了一圈，实在是不想买他们推荐的骡子，真的不想，脑袋晃出虚影般的不想。 第159章 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踢几脚 白铁英想得挺好，可是这里现在没有马，只有十几头牛，再都是驴和骡子。也不是她有钱没地方花，她又不是为了种地，要牛没啥大用。驴子、骡子她又嫌丑，再说要是拉山货根本不实用。 她打听了一下后才知道，因为还没到南方客人来收山货的日子，而本地人要买早在春耕前都买完了，说句不好听的，这都是挑剩下的了。要想有大量牲口可供挑选，那就得等八月末了。 白铁英一看这种情况，只好离开。为了买到心仪的马，她愿意等，愿意再腿儿一段时间，再说收山货确实是秋天的事儿呢！ “小姑娘，你要买马？我这里有匹揣着崽子的，你要是要，我带你去看看。”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揣着手，低着声说道。 白铁英吓了一跳，本来没买到马就失望，再看这男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高兴，回了句谢就想走。可那男人突然伸手扳住白铁英的肩膀，白铁英立刻转身后撤一步，怒喝道：“你干嘛？” “小姑娘，别生气，我真是诚心想卖马。” “哦？你诚心想卖我就得买？别再跟着了，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小姑娘，五十两，五十两一匹揣着崽子的，过俩月你就又白得一头小马驹儿！”男人又低声继续说道。 五十两这个价格，对于一匹马，还是一匹怀孕的母马来说，绝对非常低了。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白铁英原世不要遇见过太多，所以她拧眉喝道：“有手有脚不干人事儿的东西！你这样的腌臜货还活着，就是大煜最大的耻辱！” 白铁英那小女孩儿脆生生的话音儿传得老远，旁边儿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有个看不惯这男人的就也附和道：“苟三儿，你小子要是连小姑娘也骗，就别怪爷看不下去，请你尝尝沙钵大的拳头！” “嘿嘿嘿，邢老大，你看你这说的啥话？这回我是真想把我匹母马卖了，没想搞啥事情。” “你想把你家揣了崽子的母马卖了？我咋这么不信呢？多少银钱？说来听听。”听了苟三儿的话，邢老大奇怪道。 “五，五十两。”苟三儿也在心里暗恼，刚才自己一个糊涂就开了低价，只想着赶快把那母马折本卖了，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不上当不说，还将这事儿宣扬开了，惹了邢老大，他再想改口也改不了了。 “哼哼，苟三儿，你要说个一百五十两我还信你是真的想要做成这笔买卖。小姑娘说的没错啊！你这个腌臜货，黑了心的东西，麻利儿滚啊！ 平时骗骗那些乡野村民也就算了，他们都是大人了，被骗也是活该。你要是连孩子也不放过，别说我邢南光让你在牛马市混不下去！” 邢老大说着就走了过来，白铁英见人家这么帮她，她也不好意思走了，只能等在一边，寻思两人说完话她再道谢。 “邢老大，不至于，不至于，我真是想卖马！就是那马……也不知道咋滴了，都七天没咋吃食了，那肚子，肚子也不动了，我……我就寻思……”苟三儿在邢老大的目光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心里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觉得这小姑娘好骗呢？ 邢老大说能不让他在这儿干，确是真的。自己这价格一出，要么得罪同行，以后干不下去；要么就得跟邢老大说清楚，病马嘛，低价很正常，这也不算是骗。再加上确实害怕邢老大的拳头，就都秃噜出来了。 之前有个小子得罪了邢老大，第二天就瘸了，可更可怕的是他都那样了还连夜搬家了，这不得让人好好琢磨琢磨邢老大的手段？ “七天？带我去看看！”邢老大薅着苟三儿的脖领子就往外走，苟三儿一边作揖求饶，一边回头狠狠瞪了白铁英一眼。 本来白铁英听了苟三儿的话，就知道他是想把病马卖给自己，想跟那邢老大道个谢就走了。结果苟三儿这一眼把她气乐了，反正买不到马她也没事儿了，她还非得跟苟三儿置这口气不可了！ 白铁英跟在两人后面，绕来绕去地走到最里头的一个小棚子前。牛马市的气味儿本就难闻，还是夏天，白铁英觉得自己都要腌入味儿了。想吐倒是不至于，就是想把鼻子堵上而已。可是这里都是这样的环境，白铁英不想被人厌恶，也就不能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可是走到这个小棚子前时，白铁英还想把耳朵堵上，把眼睛蒙上——一朵黑云，一点不夸张，她们三人一过来，一朵黑云突然从棚子逸散开来——什么黑云！那是一群苍蝇！ 白铁英因为走在后面，那朵“黑云”升起，环绕，逸散，又沉静的过程……她觉得终身难忘！ “你这个狗东西！”邢老大突然暴怒，一把将苟三儿扔在地上，“咣咣”就踢了两脚。 “刑大叔，揍他几下出出气就好，千万别因为我，给自己添了麻烦！”白铁英见邢老大还要继续踢，连忙开口道。 “不是冲你！”邢老大回了一句，又往前两步，继续去踢苟三儿。 白铁英不明白邢老大这是哪出，就往前走了一步，寻思再让他踢几脚解解气自己再劝吧！结果她站的就是邢老大刚才的位置，她这一想等着，就往小棚子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过去，白铁英也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踢几脚了—— 棚子本就低矮，不像是马棚，倒像是个猪圈。里面满是那啥，还有搅合到一起的半黄半绿的草。也不知道是马尿，还是给马饮的水洒过，在里面的低洼处形成了一个那啥坑，上面一层黑乎乎、密密麻麻的苍蝇，间或还能看到白色的苍蝇幼虫在翻动…… 门口的食槽里也是黑乎乎的一层苍蝇，下面有些普通的野草已经干枯，看起来得有些日子了。食槽最底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结了一层黑痂，那些苍蝇就在黑痂上转来转去。 第160章 不带信一个字儿的 这棚子本就狭小，这里那里再一减去，那么那匹母马只能缩在唯一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了。可也只是稍微干净点儿，那母马的身上，一层那啥干了形成的“鳞片”，鬃毛和马尾已经没法看了，唯一干净点的地方就是它的肚子了。 可能是七天都没怎么吃食的缘故，那母马躺在那儿，身上的骨头清晰可见，白铁英约么它之前也没吃着啥，这棚子里的情况可不是一天之“功”。 那边苟三儿被邢老大揍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在邢老大一脚下去时哼唧一声，看起来很可怜，可是能有这匹母马可怜吗？白铁英压了压心里的怒火开口道： “刑大叔，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看看，这匹马还有没有救？” “哼，有救我能揍他吗？这个缺德揍儿的，我今天要不把他屎打出来，我就不姓邢！” “刑大叔，你把他……不解决问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算我求您，哪怕实在没救，也不能看着这匹马在这里离去啊！” “哎！你这小姑娘倒是心善，可我邢南光在牛马市混了三十多年了，我这双招子看过的牛马，比这棚子里的绿豆蝇还多！ 方才我以为是得了什么病，也怕是马瘟，我就过来瞧瞧，但凡能治，能救，我冲着马也得出手。可这马明显就是自己不想活了。但凡早几天，我还有五成把握，可现在……诶！都是这个王八犊子！”邢老大说得气愤，又去踢苟三儿出气。 白铁英听明白了，心里也是难受。原世她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狼狗，她给起的名字叫仙贝。那时候住的还是平房，每天上学仙贝送她，每天放学仙贝接她……直到有一天，仙贝没来接她，到家一看才知道，是偷狗的人下了药…… 兽医说没救的时候，白铁英嚎啕大哭，在兽医家嗷嗷喊，似乎这样就能把仙贝喊回来，这样就能减少她对仙贝的愧疚，这样就能让那几个偷狗的人不得好死！ 爸妈把仙贝带回了家，她又搂着仙贝哭啊哭，求啊求，拿了所有的零花钱，买了她和它都最爱吃的仙贝来。可是仙贝一直在抽搐，嘴也不张开了，只有眼睛一直看着她，好像在说：“我以后再也不馋嘴了，我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了，我好想活着，救救我，救救我……” 仙贝走的那个晚上，终于睡进了妈妈平时不让进的白铁英的屋子里，炕烧得热乎乎的，可仙贝的身体却慢慢僵硬，慢慢冰冷，慢慢……没了呼吸…… 白铁英看着蜷缩在小棚子一角的那匹母马，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尘封在记忆里很久很久的仙贝。“呼！”白铁英大大地吐了口气，向上看了一会儿后，沉声对邢老大说道：“邢大叔，帮我问问他，多少钱愿意把这匹马卖给我。” “啥？”邢老大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反应过来后，劝说道：“小姑娘，叔知道你心善，可是真没必要，就让这马早点转世投胎，下辈子让苟三儿给它当牛做马还它！” “刑大叔，就算是让它走，我也不想它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人渣手里。”白铁英又呼了口气，声音略微有些变音，“刑大叔，拜托了！” 邢老大一看白铁英这样，想着自己也劝不动，就问白铁英家大人呢？结果白铁英说她就能做主，今天本就是来买马的，遇上这事儿她觉得就是缘分，让邢老大只管问价就是。 邢老大一寻思，这小姑娘之前确实是在问马来着，自己手里要是有，说不得就劝她换一匹了，可满牛马市这时候也没有，她还这么执拗，“算了，那就帮她少些银两吧！”邢老大心里道。 “滚起来回话！”邢老大又踢了苟三儿一脚，可苟三儿真是起不来了，哪哪都疼，骨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一抽一抽地，钻心地疼。 “五，五十两……”苟三儿强撑着气把话说完。 “去你的五十两！把你卖了也卖不到五十两！”邢老大对苟三儿更看不上了，又是一脚下去。 “邢，邢老大，真不能再少了，我，六十两买的。”苟三儿被这又增加了力度的一脚吓到了，生怕邢老大动了杀心，人也不敢躺地上装死了。 “你瞧瞧这马都啥样了啊？用不用一天？它还能不能再活一天？别给你脸不要啊！” “邢老大，我也是被大胡子骗了啊！我要知道它已经揣着崽子了，我也不能买它。当时大胡子说她三岁口，我也只以为是个肥壮的，谁知道回来才发现它都五岁口了，崽子都揣上四个月了。揣崽加生产，再加上一个冬天，这里人家都不愿意白养一年多，退也退不了，我这不就砸手里了么？ 要只是养着我也认了，以后还能多骗，多卖点儿，我还捞个小马驹儿。说不准还是个母马，那我这把也算掏着了。可谁知道这还是个挑嘴的，一般马料它不吃，得吃精饲料，还偷吃家里鸡蛋，这我能喂得起吗？我这一打听才知道，这种情况是大户人家养的马，那就一准儿是大胡子偷的啊！ 再说一般的马有点脾气，驯驯都听了，给关到这里就是想驯驯它。偏它是个犟种，除了精饲料，每天就吃几口，我真是服服的了，也真没钱养它了啊！” “那你怎么不在我们中问问？” “问了啊，我都问了多少次了，春天发现的时候我就开始问了啊！可你们都……” “呵呵，你小子平时不干人事儿，还怪我们不信你了是吧？”邢老大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想起来听别人说过，苟三儿要卖匹揣着崽子的母马。可是这牛马市谁不知道苟三儿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是相信猫给耗子当媳妇儿了，都不带信这苟三儿的一个字儿的！ “邢老大，我真是喂不起了啊，我娘那身子，一个月的药钱就只能让我们兄弟喝米汤的了，再养着这么一个活祖宗，您瞧瞧”，苟三儿说着举起他的左手，只见他左手少了两根指头。 “怪不得大夏天的还揣着个手。”白铁英见了后心里想到。 第161章 搁谁家也说不过去 “您瞧瞧，我被江大爷剁了两根指头了，说再不还钱就要拿我媳妇儿和闺女去抵债了。”苟三儿缩回了手，可能是怕他的话说出来挨揍，又往后缩了缩身子又说道： “我这马卖不出去，养又养不起，这段时间又只顾着弄钱还债，就……就少了经管，想起来时，它就不吃不喝了，我也不想的啊！ 可我管江大爷借了四十两银子啊！我真是下决心好好做个营生的，谁知道被大胡子骗了……报应，都是报应啊！我对不起我娘，对不起我媳妇儿和我闺女啊！”苟三儿说着说着，嚎了起来。 邢老大本想踢他一脚让他别嚎了，但抬起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行了，别嚎了，你说的对，你这就是报应！打小儿不学好，要不是你爹和你俩兄弟总给你兜着，你早被人打死了！ 要真像你说的学好了，那这小姑娘肯与你买马，你还不赶快回些本钱？在这里哭天抹泪的丢人，我看就是手指头留得还多！” 白铁英一看邢老大这样说话，就知道该是她表态的时候了，于是开口道：“苟三儿，别怪我称呼不尊，要依着我的性子必是乐得见你这般人难堪。 但佛偈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改恶向善的心，我且与你个机会。给你十两银子将这马卖与我，若是它能活，我再给你四十两，若是它死了，那就这么着了。” 邢老大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嘴上说的狠，实际是个再良善不过的人了。这马眼瞅着就是不能活的了，十两就是买马肉，也是多了的。她这明显就是要给这马最后的尊严，倒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心疼牲口。苟三儿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于是他开口对苟三儿道：“我说你可别犯糊涂了，再有个一天两天，挖坑都够你呛的了！” 他的意思是马就要死了，这种说不好是什么原因死的马，是要深埋的，如果不深埋，大家都不会放过他，官府也会过问的。 但就算是死的，那也是匹马啊！把马送出城，再雇人挖深坑，那得多少钱？就算能自己运出去，自己也挖不了深坑。就这六月的天儿，没等挖好呢，马都得臭炸了！ 苟三儿混迹牛马市多年，这种事邢老大不提醒，他也知道。但他不甘心啊！自己不光赔了积蓄，还欠了外债……那是四十两啊！怎么还？自己这几月赚的也就是勉强把利钱还上了。 于是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道：“小娘子，我知道我不是人，不该想着骗您。您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我家中妻女确实受我连累，求您高抬贵手，给个公道价吧！” “呵呵，还真是人善被人欺啊！罢了，这马与我无缘，更何况它死了也怪不得我，该找谁找谁去吧！ 刑大叔，多谢您今天的维护，等今年秋天的马到了，我再来找您买马！”白铁英说着，对邢老大施了一礼就转身走了。 “小娘子！小娘子再添些吧！二十两，二十两与你！小娘子！”苟三儿见白铁英真的头也不回地要拐过来时的最后一个路口了，拼尽全力地喊道：“十两！十两卖与你了！” 白铁英的身影拐过去了。苟三儿见了，浑身没了力气，直接躺在了地上。把邢老大气得又给了他两脚，那他也不躲，也不叫，心里懊悔极了……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邢老大恨他不爱惜牲畜，要说能救，他肯定冲着这匹马也得救，可这马眼瞅着是不成了……于是他对苟三儿说：“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等这马走了，让它干干净净地走吧！”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结果一抬头看到白铁英又回来了。“小姑娘，你……” “咚！”一个十两的银铤砸在了苟三儿面前的地上。 “我还是刚才那话，死了，十两。活了，再与你四十两。写文书吧！” “诶！诶！我，我，我这，这就写！”苟三儿高兴得说话都磕巴了，抓起银铤就揣到了怀里，连滚带爬地去找中人。 “找个车来，铺好厚实的稻草！”白铁英嘱咐道。 “诶，好！知道啦！”苟三儿的声音转过房头就没了。 白铁英叹了口气 ，原来想着自己能不再腿儿着走，运货也方便，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马这种情况，她也没信心能救活，就当日行一善了。 她见旁边地上有散落的板子，可能是这马之前撞断的，或者是年久失修掉的，去搬了两条，开了小棚子的门，铺在了地上。邢老大见状也上前帮忙，又找些碎石块，破瓦片的一点点帮着铺。 不一会儿，苟三儿就领着四个汉子，推着一个板车进来了。六人七手八脚地将那母马抬到了板车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手重，这马就折在自己手里了。 “造孽啊！这苟三儿真不是个东西！等钱到手了非得揍他一顿出气不可！”后来的那四个汉子推着马车往城南医馆走去时，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邢老大听白铁英告诉那些人去城南医馆，多问了一句，知道是白大夫的侄孙女后，很是惊讶，但又觉得理应如此。白大夫在城南确实救人无数，就是自己十年前被一头尥蹶子的驴踢了小腹，也是找的白大夫给看好的呢！ 老白家人都心善啊！希望那马走了，小姑娘不要太伤心。对了！今年秋天她还来，那自己回去跟同行招呼一声，到时候挑匹好马给她！ 来到医馆，众人又费了些力气才把马抬到后院。比起拆后门和院墙，白铁英选择了拆铺子。叔爷面无表情，可是胡子在那儿一飘一飘地。 白铁英对着苟三儿盛气凌人的样子，可见了叔爷这样，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毕竟拆一个铺子的大门这事儿，搁谁家也说不过去。 将马放在了铺子北墙根儿下，白铁英要给车钱和这几个帮闲的工钱。结果这几人一边说着不用，一边去把大门给修好了。还有个姓孙的帮闲，也不知道从哪要来的油，给门轴都上好油了。 第162章 是她，孤立了这个世界 这几个帮闲都完事儿了才去跟白大夫见了礼，叔爷道了谢后，这几人转身就跑了。白铁英喊了几声人家也不停，她也不好去追，只想着以后见着了再说吧！ “叔爷，你忙不啊？帮帮那匹马吧，它好可怜的！”白铁英拽着叔爷衣袖一下一下地摇着，撒娇道。 她这副样子，让来铺子找她的白铁熊惊得目瞪口呆，“姐姐这是……中邪了？”白铁英一个眼刀过去，白铁熊放心了，还是自己的姐姐，转身就回了后院看马去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习惯了大姐不再安安静静的样子……嗯，也挺好，就是前天晚上因为弄脏衣服而被揪的耳朵还有点疼！ 叔爷经不住白铁英的磨叽，瞧着日头也偏西了，就干脆关了铺子跟她到后院去。白铁英先收了马，几人就进了空间。 跟在铺子里比起来，大福更喜欢在空间，这里地方大，有好吃的，师傅不管自己不说，自己还可以管着白铁熊，别提多欢快了。 家附近都玩儿遍了，今天一进来，他就跟师傅说带白铁熊走远点，叔爷正盯着那匹马，听见了也没吱声，挥挥手表示同意了。 大福就跟白铁熊商量往哪边走，白铁熊想起吴爷爷说他爹小时候自己去县城的事儿，就说要不咱俩往县城走吧？ 大福想了想也同意了。之前他跟师傅进山采药，都是走的东边的青山村，绕了好远的路，这回也走一走这据说是最近，但是一直不明白师傅为啥不从这儿走的仙鹤村。 两人还各自背了个背篓，白铁熊想起来姐姐教他走远路的打扮，给大福叔也装备上了。没找到姐姐给他蒙的纱布，只是照猫画虎的弄了两个包袱皮包头上了。 白铁英听见白铁熊说要走了，一回头看见这俩人的装扮，忍不住捂上了眼睛。没办法，太辣眼睛了！怪不得这俩人能玩儿到一起去。忍着笑告诉弟弟不上山不用围头巾后，接着跟叔爷商量怎么救治。 这马现在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但似乎是知道白铁英要救它，非常配合。叔爷去翻它眼皮也好，还是查看肚子也罢，都在尽自己的努力配合着。 叔爷只是以前拿动物试过药，还真是没给动物治过病，全都看完了，拧着眉头不说话。即便拿它当人看，可这一匹马算几个人？ 白铁英知道叔爷的疑虑后，不得不来了个“铁英称马”。幸好这次买了船，又买了大秤，不然想知道这匹马的重量还真是个难题。 最后一量，这马瘦成这样了还有三百多斤。叔爷按重量下了药，白铁英用时间加速熬了药又晾凉给它喂了下去。还没等那俩“离家出走”的人回来，这马明显瞧着呼吸顺畅了些，马眼睁着的时候也多了。 白铁英总算是舒了口气，正想去做饭，被叔爷拉着学了今天给马用的什么草药，形态特征，功能作用，生长环境，采集炮制……零零总总背了一大堆。 结果白铁英做完饭白铁熊他们也没回来，白铁英就在空间里搜寻了一下。好家伙，这俩人在空间的知音酒楼玩儿角色扮演呢！人家孩子顶多是扮个家家酒，她们家白铁熊扮成了个小姑娘，指着大福叔扮演的掌柜骂呢！ 不对啊！怎么瞧着这么眼熟？白铁英脸色变了变，梳马尾辫的，还在知音酒楼，那还能有谁？！白铁英强忍着“心绞痛”，把俩人抓了回来。 叔爷一看这打扮，就想起来白铁英站凳子上，指着掌柜鼻子的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招呼先洗手吃饭。 白铁熊俩人也没觉察不对，欢欢喜喜地去吃饭了。白铁英见了他们这个样子更闹心，不停地反思自己——如何言传身教？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有没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为什么一受到点“阶级压迫”就炸毛？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弄得一顿饭一句话也没说，白铁熊这才察觉到姐姐的异样。用眼神询问叔爷，叔爷摇摇头，又抬抬下巴，示意他先吃饭再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铁英想了又想，还是跟白铁熊来了个“促膝长谈”。 自己虽然好像吃喝不愁，每天乐呵的，但内心还是有种对这个世界的排斥。所以每次当她发现自己排斥这个世界的规则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发疯的举动。比如在都指挥使府“飙戏”，替周淑琴出头，骗肖茜，以及大闹知音酒楼。 如果她没有得到八卦阵里的书，没有那个可以跟原世产生连接的梦想，那她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完全没有问题。有钱，有闲，衣食无忧，不说是这里多少人终其一生的梦想，就是她上辈子也不容易完成。 可她要想完成承诺，或者说为了自己的梦想，就不应该任性，总把别人当傻子耍，内心里抱着大不了就怎样的想法。这里的她外表是十岁，可灵魂并不是啊！人家忍你一次两次，还会再三再四吗？ 命运是她不可控的，可也不见得来到这里就不是她命运的一部分。有句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而她来是来了，却并不“安”，心底里总惦记着原世怎么怎么样，这里怎么怎么样……不是这个世界孤立了她，是她，孤立了这个世界。 虽然不能跟白铁熊说原因，但是白铁英诚恳地跟弟弟道了歉，还检讨说自己没能给弟弟做一个好榜样，为人处世也不应那样咄咄逼人。别说她是借势，即便自己有了能力，也不能以势压人，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况她那个样子就像个跳梁小丑，没得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们这一辈子，跟他人，跟世界，就是求同存异的生活。接受别人的不同，适应世界的规则，但是还能保持本心。这个很难，姐姐也在学习中，或许还要学习一辈子……咱俩一起努力吧！” 白铁英一开始不知道从哪说起，就一点一点的，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最后倒好像是把白铁熊当成了“闺蜜”，把自己的心事挑着能说的都说了，好在最后想起来今天这个谈话的目的，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第163章 是不是每个村口都是情报站 “姐，我觉得你很好很好，自从，你梦见爹娘那次以后，就变得更好了。东子他们都羡慕我有一个这样的姐姐，穆大哥和大福叔都说你做饭好吃，叔爷和吴爷爷都说你好，让我听你话…… 其实我觉得，你那天在知音酒楼，为了我们不被人瞧不起，而去跟掌柜据理力争的样子好……好……” “好帅？” “帅？这个字不是带头的意思吗？” “呵呵，傻孩子，‘帅’字还有形容人漂亮、潇洒，有风度的意思啊！” “哦，那我没学到呢！嗯，姐姐就是好帅！” 姐俩晚上唠完都很晚了，第二天自然起的也就晚了，她俩过去泥巴房的时候，叔爷正骂大福呢！白铁英一缩脖子，推了白铁熊一把，跟叔爷打过招呼后就去做饭了。 经过昨晚的“谈心”，她对没有心里阴影的弟弟也毫无愧疚感了，那就出来替她“挡枪”吧！大福也跟见了救星似的，把手里的草药一扔，人就猫到果园去了。 白铁熊知道姐姐的意思，自然是上前去舍出自己的小脸儿，挨着叔爷一番亲近。叔爷一看这姐俩的小动作，想要严肃点儿说两句，但是挨不住白铁熊肉乎乎的小身子，到底是败下阵来，抱起了白铁熊。 那匹母马瞧着比昨天精神多了，如果说昨天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那么今天的状态就是把那只脚拉了回来。虽然还是虚弱得起不来，但病去如抽丝，白铁英也不急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吃完早饭就去给马熬了药，喂它喝完想要起身的时候，那马发出了微弱的嘶鸣，白铁英笑了，随后说道：“不客气。”果然，空间井水的效果嘎嘎的！ 白铁英问它想不想吃什么，母马想了想后表达了自己想吃鸡蛋。这一说，白铁英就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说要养些母鸡来下蛋吃的。跟它说了过后去买，然后就给它熬了点杂粮胡萝卜鸭蛋粥，喂它喝了下去。 叔爷去医馆坐诊，白铁英又把白铁熊交给了大福叔就出去买母鸡去了。 西市还真有卖的，不过是没有卖白铁英想要的那么多的。不想之后再来，白铁英干脆跟着包大娘去了她们村子。包大娘是城南平头村人，因为村子有个山包上面是平的，大家都叫平头山，村子自然而然也就叫平头村了。 包大娘今年不到四十，她一大家子人的事儿，一路上听得白铁英咯咯地笑个不停。许是怕白铁英跟她走害怕，许是今天来了说话的兴致，又许是知道自己即将要赚钱了，这一路十多里地，白铁英被动接受了她们一大家子的信息。 听包大娘说前面拐过那五棵杨树就到平头村了，白铁英招呼包大娘在路边休息会儿。包大娘还说马上到了，白铁英要是走不动了她就背着。白铁英连忙说不用，就是饿了，自己有点小毛病，饿了就必须得马上吃饭，不然就会晕。 这病包大娘知道，她们村儿冉秀才就是这样，前一刻还好好的，一眼没看到人就不行了。后来去看了大夫，说是必须按时吃饭，一天三顿。还得随身带着糖，稍稍有点征兆了就马上吃糖。 他爹娘供他读书就够难的了，这还得一天吃三顿，还得吃糖，包大娘对老冉家两口子深表同情的同时又非常羡慕，好歹人家是供出来个秀才，家里的地不用交赋税了呢！ 白铁英让包大娘跟她一起吃带着的糕点，包大娘连连拒绝。诶呦喂，就那么两块，这孩子还有病，自己怎么可能吃呢？ 白铁英当然没有低血糖，她只是未雨绸缪，不知道自己“晕建筑”的毛病好没好。原来想着买十只就够了，没想到人家都是一只两只的卖。再加上她今天出来的晚，满市场就剩下包大娘卖的她能看上了，所以她就跟着来了。 不是她小气，因为没有准备就只能从怀里拿出来。而她这小身板儿，恨不得隔着衣服都能查清楚肋巴扇儿，要是拿出来个三五块的也不像话，只好装作是就带了两块，寻思一会儿多买些，或者多给包大娘点好处就是了。 白铁英早饭吃得晚，这又垫了垫肚子，没多时就跟着包大娘往村子里走去。 “诶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长得可真俊！包大家的，这是……” 白铁英就想，是不是每个村子的村口都是“情报站”，六月天也很热了，怎么这时候还搁外头唠嗑呢？ “诶呀，他古婶，他耿奶奶，他六嫂啊！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一会儿可得好好谢谢我。这白小娘子是跟我来买鸡来了，那我家鸡也不能都卖了不是？我就说除了我家，我们村人养的也都可好可干净了，白小娘子就一路跟我从县城过来了。 快点儿的吧，别瞅着了，都回家等着去吧，一会儿白小娘子就去了。”包大娘一边说还一边给这几人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们赶快回家收拾收拾去。 村口“情报站”原地解散，走得那叫一个快，都没白铁英发挥外向性格的余地就没人了。白铁英心里好笑，跟着包大娘就往她家走去。 也怪不得白铁英看上包大娘养的鸡，市场上其他人的鸡都是灰头土脸的，只有她家的油光水滑，还瞧着有分量。果不其然，包大娘家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白铁英自愧不如，觉得以后再也不敢想自己干过收纳师这事儿了。 她家倒是有点四合院的意思了，只不过院门是开在中间的，院门旁边是两座一看就是新建的倒座房，正房，耳房，偏厦和东西厢房，瞧着年头都不一样，还真是像她说的，添丁进口后一点点筹盖起来的。 白铁英说要去跟包爷爷包奶奶打声招呼，包大娘一想也是，随手把又拎回来的母鸡扔倒座房门口了，带着白铁英去了正屋。 老两口在屋子里搓草绳，白铁英一进来还吓了一跳。包大娘把事情一说，包奶奶就把手里的草绳一扔，说她去给把关。一个小姑娘信着她家了，走了这么老远，不能让那黑心的把不好的鸡给混进来。 第164章 必须捂上嘴 鸡舍在东边这座倒座房的房东头儿，白铁英都走到门前了才闻到点味道，她觉得自己要没空间作弊，一定做不到这么干净。 另外她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包大娘家的鸡是这样的了，因为她家是搁笼子里养的！这三层四五尺高，六七尺宽的鸡笼子，看起来蔚为壮观。 白铁英毫不吝啬夸奖，给包大娘一个外向人夸内向了。包奶奶也在旁边点头认同，对这个干活利索的大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 白铁英是外行，干脆都让包家婆媳给挑的。原来人家打算卖四只，后来在白铁英软磨硬泡下买了她家六只。那只去了趟县城又回来的鸡，包大娘说不给她，绑了一头午了，不精神了。 这边“咯咯咯”地叫个不停，院门口就有人来问是不是有人来村子里收鸡。包奶奶直接要打发回去，那人却不走，就在院门口守着。等跟着绑好鸡的包大娘出来一看，正是刚才她叫“他六嫂”的年轻小媳妇儿。 “小娘子，你来我家看看呗，我养的虽然比不上包婶，但是也不赖的。”刚才包婶让她们回家收拾，六嫂脑子多动了下，她一个小姑娘来买鸡，那不得有个数啊？要是前面买够了，都是邻里邻居的，排到后面的她也不好说啥。 白铁英瞧了瞧这六嫂的穿着打扮，也是为她这份心思，就答应了下来。一行四人去六嫂家时，又有两个婶子年纪的来问是不是收鸡，包大娘都说了让她们回去等了，结果就是四人行变成了六人行。 “去过包大娘家，真是瞅谁家都埋汰。”站在一边等着包家婆媳“验货”的白铁英心里暗暗想着。 “铁英啊，就这四只吧！行了，够十只了，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来奶奶家玩儿啊！” “诶，包大娘，这还没上我家去看呢！”跟来的一个婶子开口道，“我家的鸡也不比小六儿他媳妇儿差啊！” “那人家就要十只，够了你还能硬卖？下次再来再说呗！再说你小点声儿，别吓着人家孩子。”包奶奶答道。 “没关系的，包奶奶，能不能麻烦您再去帮我看看，要是都跟六嫂家这样的，那我就再要两只也行。”白铁英怕人家对包奶奶有想法，赶快说道。 “小娘子啊，还有我家呢！你看我也等半天了，再说我家的也可干净了！对了，你要不要公鸡啊？我家有小公鸡儿，你买这么多回去，不得配个小公鸡儿啊？” “大婶，那我就麻烦包奶奶一会儿再带我去您家看看，但是我不想买公鸡，谢谢啊！” “诶呀，我跟你说，那有小公鸡儿领着，母鸡群才安宁，你这十多只再咋滴也得配一只小公鸡儿！” “诶呀，行了，一会儿去你家，别叨叨了！”包奶奶看出白铁英不想买，生怕村里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再让人家生气了，就赶忙拦了一嘴。旁边跟着一起来的那个婶子也悄悄拽了她衣服一下，她这才息了继续劝说的心思。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传的话，最后是但凡养鸡的人家白铁英都去了一遍，除了有四家太脏的她没要，剩下的每家都提了两只。这平头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明星效应”，家家都以包家媳妇儿养的鸡去比较，这也是白铁英整个平头村都走了一遍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就是为了开地图了。 话说回来，其实那四家也不是很脏，比市场里那些强多了，可是架不住“参照物”太强大，白铁英要说那几家人的也能收，其他人该不乐意了。 最后一算一共是三十六只，那个六嫂不知是拿了自家的还是管谁借的，居然拿来了一个称，并且自告奋勇地给大家过称。最后称出来是一百四十多斤，白铁英让包大娘给她找人挑到县城去，到时候一起结账。 那包大娘当然得可着自己人来了，就叫了自己家的小儿子和一个婶子家的大儿子，她们仨一起去。众人热情地跟白铁英辞别，搞得白铁英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当然了，也有人问白铁英收这么多鸡是干什么的？白铁英说自己原是只想收十只的，但是平头村的婶婶们都太热情了，鸡又养得干净，就收得多了些，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说呢！ 一听白铁英说这话，立刻就有人把问话那妇人拉到后面去了。这小娘子说给十文一斤呢！这可是都按照包家那鸡的价格算的，自己要去西市卖，顶多七八文，是哪家的傻婆娘跟钱过不去啊？必须捂上嘴！ 这边利索了，白铁英就跟包奶奶道谢，让包奶奶先回去了，白铁英跟着包大娘他们仨往外走。结果那个六嫂却也一直跟在后面不远处，白铁英眼瞅着她家门都过去了，还在跟着。就干脆停了下来，走到六嫂身边问： “六嫂，你是还有啥事儿吗？” “那个，铁英啊，你家大人说没说要收鸭子和鹅啊？”见白铁英一时没回话，六嫂以为她为难就赶快说道：“我就是问问，你千万别多想。” “六嫂家有鸭鹅？” “嗯呢，我家后院你没去看，还有两只鹅和六只鸭子。” “诶呀，六嫂可真能干，这养这么多鸡鸭鹅可老费心了吧？” “可不是呢！”六嫂高兴地应了一句后，又垂头道：“那个，我家你六哥要去府城读书，我原也想着把这些卖了换盘缠的。鸭子还好说，那鹅是我一小养大的，爹娘当嫁妆给我的，还是一对儿，我，有点舍不得，就拖到现在了。铁英啊，你看，你能不能收，想多少钱收啊？” 白铁英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就是在想自己要不要收，她怕这些事情牵扯太多的精力了。可是一听六嫂这话，又有点觉得自己应该帮她一把。她都说了是一小养大的，一是肯定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跟自己卖了的，二就是也想卖个高价。 白铁英想了想后问包大娘：“大娘，东市一般的行价是多少啊？” 包大娘瞅了六嫂一眼后说：“东市里的鸭子大约八文一斤，鹅比较贵，像她家那样的得三百文一只了。” 白铁英来到这儿还真没吃过鹅，没想到鹅居然这么贵，这不由得让她冒出来一个刑刑的想法——天鹅好吃吗？ 第165章 这我可掏着了 “六嫂，说实话我一开始确实没有其他的打算，但是买了也不算难事，你不需要为难的。但是你也说了，是一小养大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铁英，你要是能收就最好了，我，确定了的。” “那行，那我就再去看看。” 几人往回走，有好信儿的见着就问了，包大娘瞅了瞅白铁英，见她没有要瞒着的意思，就说了是去他六嫂家收鸭子和鹅，结果那人立刻就说，她家也养了鸭子，让一会儿去她家也看看呗？ 白铁英笑着答应了。原来想买十只鸡，结果变成三十六只了，那鸭子和鹅再多几只也无所谓了，反正空间那么大。不行就送到塔头甸子那边去。她只是不想照顾太多，怕牵扯精力，但是看着平头村这些妇人的精神头，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干脆就让包大娘跟村里人再说一声，鸭子和鹅她也收。好家伙，这样一来就收了二十六只鸭子，六只鹅。包大娘又叫了一个小伙子跟着挑去县里。 仙鹤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的地方没有养鸭子和鹅的，就是养鸡的也少。就好像这个村子被什么禁锢住了一样，山上不得，河下不了，只知道在土里刨食，即便听了仙鹤村史，白铁英也还是不理解。 平头村这里却因着一个包大娘，不知不觉的就带动了村里的妇人都舍得花气力去搞副业创收，白铁英买了这么多，也有点赞赏和鼓励的想法在里面。 北方一年一季庄稼，听着是不累，可是也不算富足。地是不少，可是粮食的亩产不高，除了吃用交税，剩下的必须精打细算才能攒下钱。 其实啥时候的农民都是如此。原世是没有税，还有补贴，亩产也高了。可是家里劳动力也少了，地也少了，收成怎样还是要看天吃饭。 再加上花花世界迷人眼，好多人都想往城市跑。就像她原世的故乡，虽然好多年没回去，但是听说后来人越来越少了，年轻人但凡读书出去的，家里没门路安排的，都走了。 原本白铁英被村长打击到了，但是觉得自己想干啥不必受到他人影响，对村民，她尽到心力就可以了，说实话，她这么想其实就是一种妥协。 可是今天见到平头村的风貌，见到那些大娘婶子欢喜又期盼的眼神，她坚定了想法。她才十岁，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和即将到来的最美好的年华，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大福叔，给我开下门呗！”白铁英在医馆后院的小门外叫道。 “诶嘛，这咋这老多的鸡？” “有用的呢！”白铁英打了个马虎眼，又道：“大娘，三位哥哥，帮我放进院子里就好了，我去拿钱，你们稍等一会儿啊！铁熊，去给大娘和哥哥们倒点儿凉茶喝。” 白铁英说完就进了自己的屋子，拿了个包袱皮装了钱背出来，放在地上“咚”的一声。 白铁熊正招呼几人坐在院子里的矮榻上喝凉茶，包大娘一眼都没往放钱的地方看，反倒是打量了一下小院，说道：“铁英啊，你爹娘呢？去上工了？” “这不是我家，是我叔爷家，这是我大福叔，是我叔爷的徒弟，这是我弟弟白铁熊。我们来看看叔爷，暂住一段时间。” “铁英啊，你再给我倒杯凉茶行吗？”包大娘的小儿子这时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行，这有啥不行的，又不是啥金贵东西。铁熊，你再给大家伙儿倒上。” “嗯，别说，你家凉茶有股子药味儿，但是一喝下去凉丝丝的，细咂么还有点甜味儿，还挺好喝！”包大娘赞道。 “天儿热，您多喝点儿也没关系，一走一出汗就发散了。里面的药材是我采的，但是是我叔爷配制的。我叔爷是大夫，你们放心喝，不但没事儿，还消暑清心呢！” “诶呀，那小官人快点再给大娘倒一杯，这我可掏着了！”包大娘玩笑道。 “大娘，你们慢慢喝着，我给你说说今天的账，您帮我看看对不对。一百四十四斤的鸡，每斤十文，一共是一千四百四十文；鸭子是一百四十三斤，每斤八文，一共是一千一百四十四文；鹅是六只，三百文一只，一共是一千八百文。 这三样加起来是四千三百八十四文。您跟我满村走了两趟，县城也陪我走个来回，再加上这三位哥哥的帮忙，我就偷懒凑个整，四千五百文，您看可以吗？” “诶呀，铁英啊！你咋算这么快的啊？你等大娘再算算啊，我这脑子里还打着结呢！” “没事儿，我把钱放在这儿了，您慢慢来，我去做饭，一会儿在家吃饭啊！” “诶，那可不行，那成啥事儿了。那我不算了，这就走。” “包大娘，咱娘俩都处一头午了，你觉得我是虚头巴脑的人吗？你就放心坐着吧！再说这也不是你一家的钱，咋滴都得查好了，咱别好心帮忙回头再落埋怨。” “诶呀，你说你家咋把你教得这么好啊！这么小的孩子这么通透。行，那大娘就把你当实在亲戚处，大娘慢慢查！你去忙吧！天哥儿啊，去给你铁英妹子打个下手，劈点柴啥的。”包大娘跟小儿子说道。 “那行，天哥儿，你就帮我劈点柴吧，那个就是柴火棚子。” 白铁英做好饭了，包大娘这边还没查完，白铁英只好教她怎么快速计算，很快就查完了。 其实包大娘也不是不会查数，一是这里面有大量村民的钱，她太紧张了；二就是没经手过一笔这么大的数字，还是不同的价格，不同的计价方式，她就糊涂了。 “诶呀，你说你这个小脑袋瓜咋这么灵光呢？这法子我都学会了，以后……诶，以后也没啥机会查这么大的数了！” “怎么会呢？包大娘，你以后可以像我今天这样做啊？我看村里人都信你，那你就把卖鸡这活儿给揽过去呗！你说你拎两只鸡也是来一回县城，拎二十只鸡也是来一回县城，乡里乡亲不好意思低价，但是你可以要点代卖费啊！” 第166章 被矛隼兄按在地上摩擦 “啥？啥费？”包大娘没听懂白铁英说的“代卖费”是啥意思。 “就是比如你帮着卖，一只鸡给你一文，两文钱这样。大家省了时间，你花了力气但也收了报酬，这不一举两得吗？” “诶呀，我就说呢！你这孩子脑瓜子太好使了！行，回去等下批鸡出来了，我就这么办！”包大娘听了，非常有信心她能办成这事儿。 而白铁英没有背着另外两个人，一是涉及银钱，不能有私下接触的时候，不然就是不想好好处包大娘这关系了，包大娘也不会同意的。另外就是旁边那俩人即便回去告诉家里人了，却没包大娘在养鸡方面的权威性，这事儿也办不成。 当白铁英叫来叔爷吃饭，包大娘惊奇地说道：“白大夫？诶嘛，铁英是你家孩子啊！诶呦，我这个糊涂，铁英可不就是姓白么！我是平头村老包家的啊，这是天哥儿，您还记不记得了？十三那年让鱼刺卡嗓子了，就是您给看好的！诶呦，天哥儿，快来给白大夫磕个头！” “她大娘，不用客气。天哥儿，快起来！这一晃得十七八了吧？长得可真高，随你娘！” “诶呦白大夫，您老身体可还好啊？这好些年没见了，可不嘛，今年十八了，对了，秋收后要成家了，您要是有时间来喝杯喜酒啊！” “呵呵，好，有时间就过去。铁英说今天碰见好心人了，我还没想起来，这见着人了就想起来了。走，咱都不是外人，上屋吃饭去，咱吃着唠。” 平时就他们四个吃饭，今天又多了四个人，白铁英蒸的二米豆饭，炒了两素两荤四个菜，又打了个菠菜蛋汤，分量都很足。 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夹菜的四人，后来听白铁英说不吃完就浪费了，因为他们四人也吃不了，夏天菜又容易坏，这才放开肚子使劲儿吃了了。 叔爷人缘好，这白铁英知道，没成想这好人缘儿都到了城外了。席间包大娘问叔爷，咋让孩子买那么多鸡鸭鹅的？要是想杀了，她一会儿就帮忙给处理了。 结果听叔爷说白铁英姐俩的爹娘今年都没了，家里的地都看病治丧了，就想找点别的出路。他跟她们也是巧合相认的，不然那几个月咋滴也能接济一把。 包大娘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她大孙女儿今年也五岁了，跟白铁熊一样大，她都没法想一个十岁的姐姐带个五岁的弟弟是怎么活过来的。心里对白铁英疼惜了几分，又更加喜爱了几分。转头就问白铁英要那么多鸡鸭鹅的，会养吗？要是有她能帮上忙的就说。 白铁英听了包大娘这话，心里暗道“妥了！”赶忙说正好想跟她请教呢，不过不急，等吃完饭再说。 刷碗这活儿让那三个吃撑了的小伙子给包圆了，白铁熊就负责告诉他们东西放哪儿就行。白大夫家不只是菜，饭也好吃啊！有大米啊！他们还没吃过大米呢！ 叔爷和大福、白铁熊去了前面的医馆，白铁英和包大娘就盘腿坐在院子里的矮榻上。包大娘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说，白铁英不时提出疑问，再拿出小本子和炭笔记上。 包大娘一看白铁英识字，还会写，还是这一个月里学会的，心里就想，我那孙女儿要是像铁英一样该多好啊！ 那边三人刷完碗没事儿干了，又不好在院子里晃荡，包大娘就给了天哥儿十文钱，让他们出去逛逛县城，回来时问城南医馆就找着了。 就剩她们俩了，白铁英就问得更仔细了。刚才怕那俩人在，包大娘有些话不好说，她也没问详细的东西。她有原世的记忆，可关键是她没咋亲手喂养过，只剩小时候住平房时的一点模糊的记忆了。 包大娘真是看出来喜欢白铁英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铁英手都写得有点抽筋了，小本子眼瞅着写了半本，包大娘终于停下了话头。 “大娘，太谢谢你了！我回去一定按你说的方法喂养，争取明年就让它们能在我家孵蛋！”白铁英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孩子，不急，这都不是一家来的，又换了新环境，肯定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今年你就先用这些养养经验，不行咱就吃肉呗！我当年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才一点点摸索明白的。 有啥问题你就去西市找平头村的人给我捎个话儿，大娘一定去给你整明白了！”包大娘摸摸白铁英的脑袋说道。“行了，正好他们仨回来了，那我们走了啊！” 白铁英也没多留她们，进屋取了个背篓给包大娘。包大娘一看里面东西，连声说不行，咋能又吃又拿的。 白铁英劝说没有值钱的东西，都是自己采的山货，另外那些纸包里的是今天喝的凉茶，可以每天早上煮了放井里镇着，中午喝，消暑解渴。再说她拿不拿的，不都得背着那些钱回去吗？正好可以把山货放上面，还安全点。 包大娘是真稀罕白铁英做事周全又实诚的劲儿，第二天就让村人给捎来三十个鸡蛋，顺便把背篓和包袱皮也还了。 白铁英进空间把那些鸡鸭鹅的放开，给母马喂了些水，就出来买刚才包大娘提到的一些东西，又去木匠那定制了鸡笼，鸡鸭鹅的食槽和马食槽，让做好给送城南医馆去。 空间里动物越来越多，泥巴房这边幸好是能扩张院子，要不然都下不去脚了。不对，这现在也下不去脚啊——回到空间的白铁英欲哭无泪，就这么一会儿这么能拉吗？它们是在划地盘吗？ 还没等她动手收拾，小腿肚子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一声鸣叫和扑扇翅膀的声音跟她的“啊呀”声同时响起。待她回头看去，六嫂家那只公鹅的脑袋正被矛隼兄按在地上摩擦呢！ 矛隼兄冲她叫了两声，白铁英揉着小腿说：“算了，让它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就好了，不听话你再吃了它。” 矛隼冲着那只公鹅又叫了几声，见它不挣扎了才松开了爪子，回到矛隼妹子身边去了。 第167章 我对铁英甚是喜爱 刚才矛隼兄的一声鸣叫非常管用，满院子的鸡鸭鹅都在障子底下，果树灌木下瑟瑟发抖。白铁英见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就是血脉压制啊！矛隼兄，牛啊！” “干哈，干哈！”矛隼妹子不屑道。 “好好，是我说错话，你家最厉害的是你，多么牛的矛隼兄也得听你的！妹子啊，再麻烦你个事儿呗，我想让那些鸡都在场院和菜园交接的那个角落里行不行啊？要不你看，这地上让她们又刨又拉的，也不好看啊！” “干哈，干哈”矛隼妹子答应了，让矛隼兄去驱赶到位。白铁英随即把那片区域用一人高的灌木给封上了，又种了草，挪了小虫子，撒了些谷子进去。转头又把鸭子和鹅都扔到鱼塘那边去了，再挪了些河里的小鱼小虾啥的过去，让它们自给自足。 这边场院上的鸡屎白鹅黄啥的都收拾到了一边，回头问过叔爷再决定要不要扔到茅房去“降解”。场院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白铁英仔细瞅瞅，还是不如包大娘家院子干净，但是每个人对“干净”的标准不同，她觉得这样也就可以了。 做好晚饭，白铁英把那爷仨接进来吃饭。吃完饭又让叔爷看了母马的情况，叔爷修改了一下方子，依旧是让她抓药。 “叔爷，明天四季新给我送东西，要是我不在您就帮我收一下。”白铁英一边熬药一边说道。 “你这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跑个啥。你说你有井水这么好的东西，不花时间好好学习，那日子不蹭蹭就过去了？ 铁熊你也不管，不是给我，就是给大福看着，还真把我当成给你看孩子的了？再说我看你东西也没少买吧？幸好你还知道把大头放我这存着，不然真怕你给祸祸没了。” 白铁英没想到突然挨了批评，立刻做出诚恳道歉并感谢的样子。叔爷咳嗽一声，告诉她想要明天出去，今天必须再背十页草药图鉴。白铁英哀叹一声，冲叔爷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 “别说没用的，你就说背不背吧？” “背，肯定背出来！” “对了，你这马叫啥啊？也不能天天“马”啊，“马”啊地叫吧？” “诶呦，这我倒是还没问它。” 白铁英去问了名字，回来跟叔爷说：“它说它叫‘尤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什么‘尤其’，那是游骐！是上古的一种神兽的名字。‘游’是“游戏”的‘游’，‘骐’是青黑色的意思，倒是跟它这颜色也是相配。” “您还能还出来颜色？要不是怕把它折腾没了，我都想给它洗个澡了。” “且养着吧，肚子里这个我刚才摸着也活泼些了，兴许还能活。” “叔爷真不愧是远近闻名，妙手回春的白大夫啊！我这两天发现到处都是认识您的人，说说吧，您到底还有啥马甲啊？” “啥？” “哦，就是问您有啥其他身份吗？要不然光靠医术有点难以置信啊！” “快背你的草药图鉴去吧！”叔爷一甩手，又去井边研究井水去了。 白铁英给游骐喂完粥和药，去背了十页的草药图鉴，回来又给叔爷检查完，带白铁熊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白铁英跟着大福叔打扫了一下医馆前面的铺子，还没等她出去，四季新的项掌柜就带着项成建和两个伙计，除了白铁英定做的东西，还有好些礼盒登门了。 “白老弟，一向可好啊？” “项老哥来啦，快进来，咱后面聊去。” “铁英干活儿呢？大福也在啊？”项掌柜又跟白铁英他们打招呼。 “项掌柜安好！” “项爷爷安好！成建兄好！” “诶呀，行了，快跟我上后面来，我跟你说，我新配了个凉茶，你绝对没喝过！铁英啊，过来给我们倒茶。” 几人到了后院的堂屋，白铁英给几人奉上茶，项掌柜就说让项成建陪她去看她做的东西是否合心意。大家都走了，就剩两位老人，项掌柜开口了： “老弟啊，你这个侄孙女真是不错啊！别的不说，她去我那做了四条大被，那可都是用的木棉瓤子和细棉布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娘子，就觉得这孩子是真细心也真舍得花钱，结果后来听说是送到城南医馆，原来是你家的，这给我羡慕的，我就想啊，这咋不是我孙女呢？” “呵呵，铁英确实孝顺。你也知道，我们师徒两个都不咋会做饭，不是糊弄一口就是索唤哪家饭食便是一餐。铁英来了一天三顿，换着花样的给我做菜，还有炒菜，我看也不比知音酒楼的差什么，味道上甚至要更好！” 叔爷提起白铁英，也是不吝赞叹，项掌柜听得更是满意这个孙媳妇的人选。 “老弟啊，那咋之前没听你说起过呢？” “哎！要不说这孩子孝顺呢，我们相认也不过一月啊！” 叔爷随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讲了一遍，项掌柜虽然有些遗憾她爹娘都不在了，但是转念一想，她对这个不过认识一月的叔爷就能这般孝顺，要是自己家对她多照顾些，这孩子还不得掏心掏肺的？随即开口道： “老弟啊，不瞒你说，我对铁英也甚是喜爱。你不知道，她那天去买东西，削价的方法颇为与众不同啊……” 听项掌柜说着说着，叔爷似乎是察觉了什么，耐心听他说完后，叔爷也开口道： “是啊，铁英这孩子确实是脑子好使。不是我夸自家孩子，她在县城住几日，人都认识到城外去了，到哪都有人稀罕她聪明不矫情，周到又实诚。 可能别人知道了都得说，她遇到我算是找着靠山了。可要我自己说，她才是我安度晚年的依靠啊！就说她来县城吧，我就请她吃了两顿饭，其中还有一次是路边摊。再就是让她住我这儿而已了，结果呢？ 这孩子不仅自己拉拔弟弟，这不，卖山货赚了点钱，大头都给我帮她存着。有时候我就想啊，也许这就是命，老天爷都给我安排好了，老了老了，又有这么两个孩子来陪着我。” 第168章 自己揽的活儿自己收尾 “你是说，她的银子不是你给的？是她自己赚的？”项掌柜有些吃惊。 “可不是吗？你说那山货是那么好收的吗？当然了，春福堂的张掌柜也是个好人，愿意帮孩子一把。可是她也没少吃苦，没少受委屈啊！结果挣了点钱都花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了！我还以为是照顾晚辈，结果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项掌柜沉默了一会儿，端着茶碗一口一口地抿着。这个他确实没想到，虽然他喜欢白铁英脑子灵活，但是说实话，看她的穿着打扮，再知道她跟白大夫的关系后，他一直以为这做衣服买东西的钱是白大夫给的。 白老弟不缺钱，这个他知道。他想着可能是白老弟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突然有了亲人，导致他溺爱孩子了些。就算孩子有点大手大脚，但是不也没做坏事吗？相反，也算用那些银钱都照顾白老弟了。 结果没想到这是人家自己挣的钱！卖山货，她得卖了多少山货？不说别的，这次在他们铺子定做的东西足足有二百多两！白老弟还说多数都放他那了，那这孩子得挣了多少？ 一个月啊！才一个月啊！这利润赶上这里的四季新，哦不，都得超过四季新了啊！项掌柜越想越心热，小心放下手里的茶碗，斟酌着开口道： “老弟啊，我是真没想到铁英这孩子有这般本事啊！跟你说实话，她上次去我那儿后，我就非常喜欢她，想着能不能跟你关系再近一些。 我那小孙子你刚才也瞧见了，不是我对他偏爱，这孩子也算成器，唯一问题就是他是家里的老小了。结果上次见着铁英，我就想，要是有铁英这聪明的脑袋帮扶，趁我活着再推孩子们一把，那我真就不担心成建了。 可是方才听你说了铁英的能耐，我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但是老弟，咱俩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是啥人，我这小孙子也真是不错。你看，能不能让孩子们自己接触呢？要是铁英也有这个心思了，那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诚意！” 刚才项掌柜的话叔爷听着就不对，这回证实了他的猜想，也就自然而然地说道：“老哥啊，真就像你说的，咱俩相交多年，要是能再进一步，那我也可以放心撒手了。 可是铁英这孩子之前说过，她就想供她弟读书，给她弟成家，这才算完成她爹娘在时的嘱托，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也有缺点啊，那就是聪明人都有自己的主意。要是两人真能有结果还则罢了，若是……毕竟铁英今年才十岁，这要是不成，不是耽误了成建这孩子吗？” “老弟，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就是他们的长辈，按理来说你也可以做得了主了。当然，我理解你的为难之处，你跟她们毕竟感情还不深，怕有啥矛盾了再影响你们祖孙的感情。 但我刚才说的也不是突发奇想，我是真看好铁英这孩子，所以我也考虑过铁英的年龄问题。可十岁定亲也不算小了，再说虚岁都十二了。我也问过成建了，他也同意二十再成亲，到时候铁英也十五了，虚岁也十七了，那时候也不算晚。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咱不都是为了孩子么，所以也就没脸没皮这一回了。这样，我们先不说，现在只要铁英不拒绝跟成建接触就行，其他的事过两年再说，你看可好？” 项掌柜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叔爷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甚至心里还为老友的眼光暗暗窃喜。于是他说道：“那行，那我就先不跟铁英说了，咱们等两年再说。”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而且白铁英爹娘都走了这点也让他稍稍有点遗憾。但是他又一想，这不也说明这孩子立事儿吗？自己求的是啥？不就是有本事，能帮助成建的孙媳妇儿啊！于是他也不纠结了，回去就问了项成建的意思。 要不说他偏爱这个小孙子呢，真是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想问题虽然有些青涩，但是有主见又能听得进去意见。项成建也表示他不反感白铁英没有爹娘了这一点，愿意跟她接触几年再说。再说只要他自己优秀，即便几年后俩人不成，那他也能找到更合适的伴侣。 项掌柜听了项成建的话，对这个小孙子又偏心了几分暂且不表。白铁英这边收拾完了就要出去，没想到周家的大娘子又派周婆子送来了拜帖，说是她们家的老祖宗想跟白铁英唠唠嗑，问白大夫和白铁英可不可以。没办法，自己揽的活儿得自己收尾，所以白铁英带了些东西就跟着周家的马车去了。 这回自然是从正门进的，手里的礼物一下马车就由周婆子接过手去。普普通通的一个木盒子，分量也很轻，周婆子跟在大娘子身边大半辈子了，一般有送礼的，她一瞧盒子，再一衡量分量，里面是啥东西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这白小娘子实在是不按套路出牌，跟她买点樱桃，她把树都给挖来了。今天又是递了帖子的，既然知道是来周家，白大夫也不至于一个好盒子也拿不出来，怎么就这么一个好像很赶工做出来的，勉强称为盒子的东西呢？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还真是猜不出来了。 白铁英一边跟周婆子走着，随口跟她唠两句，一边心里想着这周家深宅大院的，还真是不小。她的空间复制半径是十丈，叔爷的城南医馆不算小了，那样的院子她能复制两三家。可是在周家，连宽度都复制不全，更别说长度了。那既然占地不小，住的人自然就多，人一多，可不就事儿多么！怪不得叔爷不再愿意来了。 “周奶奶万安！这几天老祖宗可好？”白铁英见周大娘子站在廊下，快走几步上前问安道。 “诶呀，老祖宗这两天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呢！我这实在推脱不了了，这不就麻烦你来了吗？” “周奶奶可千万别说麻烦，老祖宗喜欢我，我也喜欢老祖宗，我们啊，是……那个忘年之交呢！” 第169章 有钱是真的能为所欲为啊 “呵呵呵，这傻孩子，净胡说，你跟老祖宗是忘年之交，那不是比我还高一辈了？”周大娘子嗔道。 “不敢不敢，那我不说了。” “诶呀，我跟你玩笑呢！老祖宗和我都喜欢你这个实诚劲儿，你可千万别因为我一句话再拘着了。走吧，咱进屋唠去！” 到了老祖宗的近前，还不等白铁英问安，老祖宗就示意免了，让她到床边坐着。 “老祖宗，您这精神头可瞧着精神多了，这几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呵呵，吃了，就是她们不给吃肉，说是得养胃，诶呀，我这嘴里啊，没味道啊！要不是有你带来的那些野果子，我可真是伤心了。” “嘴里没味儿？那确实伤到了脾胃了，那您就听话，再过几天再吃肉。要是实在想吃，我这里倒是有一道菜谱，就是做起来花费多了些。” “哦？快说说看，花费多又值当个什么？” 接着，白铁英将原世看过的一道开水白菜的食谱告诉了老祖宗，说得她口水泛滥，让周大娘子赶快去做。 周大娘子此时却有些为难，开口道：“老祖宗，这里面有猪肉呢！” “没事儿，就按铁英说的去做。” “老祖宗，方法是这么个方法，可是也不用那么较真，您不爱吃就让厨子换个爱吃的不就得了。但是，这做菜的法子您可得保密啊！叔爷不让我说的……”白铁英说着低下了头，好像是才想起叔爷的嘱咐。 老祖宗也想到了刚才是哪里不对了，这么费力的食谱必然不是她一个乡下小姑娘能知道的，那就是白大夫…… “好，我不说，你别担心。回头我去跟你叔爷说一声，他不会怪你的！” 老祖宗冲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谁要是嘴不严，那可别怪我了。” 周大娘子连同屋子里的婆子丫鬟连声答应不敢。周大娘子想着，那就只有自己这房知道了吧？以后想讨老祖宗欢心就又多一分手段，这白铁英还真是自己福星啊！ 虽然老祖宗自己什么也不能吃，但是她让人端来一样又一样的点心果子给白铁英吃。点心就不说了，那果子居然大部分都是本地未见的。 有香榧、栗子这样白铁英没买到的干果不说，光梨子就有五六种，其他诸如桃、枣、柑、橘、橙、樱桃、葡萄、西瓜也是各有两三种。 李子、苹果、山楂、石榴、莲藕这些据老祖宗说是常年都有的，白铁英也在市面上买到了。而枇杷、橄榄、龙眼、荔枝、甘蔗、芭蕉这些南方的水果，居然也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北方，不由得让白铁英啧啧称奇。 这次来，白铁英也买了所有她能买到的水果，打算回去种在果园里，结果周家的好些水果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那也就是说，这是专门买来自家人吃的。有钱是真的能为所欲为啊！ 白铁英挑了几样吃过后，就在心里琢磨，怎么能买些回去种上呢？跟周家要也不是不行，可自己人设会崩啊！ 老祖宗瞧着白铁英低头净手，给周大娘子使了个眼色，周大娘子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又跟老祖宗聊了会子天，白铁英就告辞了。结果一出来，门口站了十来个提着食盒的婆子丫鬟。周大娘子笑着开口说： “铁英啊，你看，你一来不但让老祖宗开心好多，还送了老祖宗一道开水白菜，奶奶也没啥可以表达心意的，就把刚才那些点心果子的每样都给你装了些，这里是一部分，还有些需要人担着的等在外面。另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你能收下。” 周大娘子按照她理解的那道菜的价值，又准备了一个小匣子给白铁英，但是白铁英没要，诚心诚意地说有那些果子就够了。是真的够了啊，尽管看到了有钱人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她真没想卖菜谱，这些果子才是“投其所好”。 周大娘子见她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心里倒是对白铁英说“想让家人也尝尝果子的味道，但是刚才没好意思说”而感到窝心。这个铁英啊，真是个好孩子啊！ 白铁英出来院子，这外面就更热闹了，那扛着抱着担着挑着的下人小厮们又站了两排。白铁英的那棵樱桃树也在其列。 周婆子赶忙上去说：“小娘子，那樱桃是真好吃啊，老婆子也有幸被赏了些，跟外地的樱桃比起来新鲜又味浓呢！老祖宗怕你惦记，让我们都摘了去，冰镇和冰冻上了，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老祖宗了，能吃上好一阵子呢！” “如此就好，那就麻烦周婆婆了。” 白铁英这一路坐着马车都能听到外面的人议论纷纷，心里也不免苦笑，她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何况这些果子真的是她很想要的，说就说吧，脸皮不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吗？ 果不其然，等周婆子一行人呼呼啦啦地走了，叔爷的胡子快被他自己薅秃了，自己一向低调，可只今天就两拨人了，第二拨还更吓人。直到白铁英哄着老头儿说给他做更多好吃的，十天内一定把草药图鉴背完方才罢休。 白铁熊自然是跟姐姐进空间去安顿那些点心果子去了，大福眼睛盯着她们离开的那块地方，心里盘算着什么。 白铁英直接把莲藕、香榧、栗子、甘蔗和芭蕉种了下去。莲藕很快就在她的操控下一生二，二生三地占满了半面鱼塘，这可给鸭子和鹅乐坏了，一只只游进去，眨眼间就看不见了。 香榧和栗子在时间加速下很快就结果了，甘蔗和芭蕉却就是原样。白铁英依稀记得看过它俩的繁殖视频，但是记不清了，只能先把它们就这样留在这里。至于其他的则是都放到了厨房，只等以后吃完了再种就来得及。 白铁英做好饭端出来时，一眼就瞧见大福叔在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她手里端着的菜差点扔了。“空间啥时候能看见外面啊！”白铁英在心里第次呼喊。 第170章 心意已决 白铁英这边跟着叔爷他们仨吃午饭，周大娘子那边也给老祖宗打开了白铁英带来的那个木盒。这木盒实在是不起眼，所以周婆子说是白铁英拿来的，周大娘子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老祖宗吃过午饭了，周大娘子才想起这事儿，就拿来给老祖宗看看。 盒子一打开，老祖宗坐直了些身体，周大娘子也惊呼出声：“这，这得有百年了吧？”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支人参，没有像她们家里那样放在上好的木料做的盒子里，没有锦缎衬着，没有密封，就那么一团，团在了一起。 周大娘子叹了声道：“哎，我还真是小瞧了这孩子。”喜欢是一会儿事儿，但是她也明白，即便是看在白大夫的面子上，也不过是让她表面上过得去而已。 她们周家跟陈家那个一门心思挣钱的人家不一样，已经出了三个在朝为官的人了，其中一个正是她的大孙子。虽然官职都不高，她大孙子还在等着放官，但是那也是踏入官场了不是？ 所以这次老祖宗突如其来地不吃不喝，她心里真是焦急万分，生怕因此……那样她大孙子就不能赶上今年的放官了，下次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那么前期的投入自然也就打了水漂。 白铁英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庆幸的心理要大过于感激，毕竟白铁英最大的依仗就是白大夫，过阵子老祖宗忘了那她也就忘了，并没有额外用心。 可是这人参一拿出来，让周大娘子觉得自己小瞧了白铁英，此举无非就是告诉她，白铁英真不用巴结周家什么。或许这也可能是白大夫的手笔，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那个小姑娘。可她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有这等城府呢？周大娘子想不通，低头沉默不语。 这时候老祖宗开口说话了：“京哥儿他娘啊！我这次的心病啊，其实说起来就是一种担心。别看周家现在花团锦簇的，可是已经有些浮夸之气在了。我活着，还在这儿镇着，我要是死了，周家要不了多久就会散了。” 老祖宗抬手打断了周大娘子张口想要说的话，继续道：“我们从小都是吃了苦的，所以才能跟你公爹夫妻同心，打下了周家的根基，奈何你公爹是个没福气的，早早地就走了。 家里有了余财，自然就想子孙不用再吃我们吃过的苦，可是我这到老了才明白，这是不对的。没有受过苦，遭过难的人想要成才，太不可能了。 我记得京哥儿小时候给我背书时说过一句话，什么‘物竞天择’，说得太好了！这世上的好东西就是得去争取才会得到，而正因为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去争取就已经有拥有了，所以才会一代不如一代。 你是个脑子还算是拎得清的，但是也高高在上久了，尤其是盛哥儿考上功名后，你有些不能像以前一样冷静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放手吧，不想你以后有我现在这般的心情，就把家交给京哥儿媳妇吧！ 财富我们有了，让你们着迷的就是权利，可是这些所谓的权利，你抽出身来想想，能称得上是权利吗？老二家多用了公中的财物，老三的姨娘忒多了些，你的余生都要被这些东西占据吗？ 之前也是我糊涂，这不怪你。是我当初只想着挣钱，没教育好他们，也就让你跟着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我给你道歉！” 周大娘子这回真忍不住了，这像是最后嘱托似的话，也勾起了她过往几十年的回忆，放下盒子，拉着老祖宗的手泣不成声。 “我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就是狠不下心来，你也是当娘的人，自然能理解我的心情。可是眼瞅着盛哥儿他们仨出息了，我这个曾祖母要是真为了他们好，就不能让周家学那乌烟瘴气的陈家，最后反而拖累了他们。 京哥儿他娘，告诉他们月底那天的家宴必须都回来，我要给你们分家，不回来的一律没有资格。这事儿你不用劝说，我心意已决。你瞧瞧，”老祖宗拿起了那个装人参的盒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若说是正常的拜见礼物，那未免太贵重了。要说她求着咱们什么事儿，可她并没有开口。她一个乡下丫头，有这东西足够她安稳地过一辈子了。除了是告诉我们她不需要巴结我们，媳妇真是想不通她的此举为何意？”周大娘子答道。 “呵呵，这正是我今天想通了的原因啊！你说的是表面上的意思，其实这孩子是在隐晦地告诉我们，我们周家在外面的风评已经不好了。如果我们还是眼皮子浅薄地继续下去，就是她一个乡下丫头也是看不上了的，也就用这根远超过我们给她的东西价值的人参，断了与我们的联系了。 这看似是费了工夫做的盒子，但其实也不好看，做工也不精细，也就能在普通人家算是个物件。里面倒是个贵重物品，可也是一团乱麻般，让这贵重物品也瞧不出个贵重的样子。 这不是跟我们周家一样吗？看似比普通百姓是强多了，但在那些真正的权贵人家眼里，我们也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而虽然还有些底气，免不了被一团乌糟糟的事情搅着，没有个贵重的样子。 铁英这孩子啊！真是玲珑心思的实诚人儿啊！难得！要是今天我们没有看出来她的意思，想必以后跟我们也没有联系了，不是我们不联系她，而是她不想联系我们了，明白吗？ 京哥儿他娘，我让你把管家权交给你大儿媳，就是想你抽身出来。当局者迷啊！老大这个岁数了还在外面，其实未尝不是我们周家只有表面光，那就还需要你作为‘局外人’再去帮帮他，帮帮孩子们，知道了吗？” 见周大娘子点头，老祖宗也说得累了，就最后嘱咐道：“那我就再多说一句，铁英这孩子，你要是诚心对她，她就能诚心对你！好了，回吧，我要歇着了。” 第171章 反倒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周大娘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得知了要分家这么大的事儿她也没心思去考虑，而是仔细回想之前跟白铁英说的话，办的事儿。是了，要说她自己的出身也不过是个秀才的女儿而已，小时候也有吃不饱饭的时候，可是怎么就觉得白铁英是个乡下丫头了呢？ 老祖宗的提醒非常有道理，自己之前没想明白的可不就是老祖宗说的那样吗？确实是大娘子当得多了，忘了人家叫她京哥儿娘的时候了。如此思量后，周大娘子叫了周婆子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交待了下去。 白铁英那边吃过午饭就继续去逛街去了，只不过这回她把白铁熊也给带着了。是啊，叔爷现在抓紧时间给老患者巩固疗程，给新患者看病，有点时间还要琢磨井水的效用，自己不能总把弟弟丢给他或大福叔。 她先领着弟弟去了四季新给项掌柜回礼，她不知道项掌柜抱着什么心思，所以一看人家拿来那么多的礼品，她就背了一株二十年的灵芝去回了礼。 这会儿项掌柜不在，是项成建接待的她们。一见那株品型那么漂亮的灵芝，立刻就叫伙计去买了盒子盛起来，放在了四季新的大堂里。 白铁英见了好笑，就问他要想看，干嘛不拿回家放着看？项成建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刚才突然想起白铁英之前说过的招商手段。二十年的灵芝不算少见，但是这么漂亮的可不多。用白铁英的话来说，就是提高店铺的品味，让贵宾觉得自己贵，那价格方面自然也更好接受。 白铁英见他孺子可教，于是又说了些原世常见的经商方法。也是白铁英的想法层出不穷，也是项成建有意为之，这俩人聊了许久，项掌柜来了见到后，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扰他们三人，他自己也躲在了一边。 直到说完一段，白铁英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了，才恍觉自己说了太久了，于是就跟项成建说要把之前的账结了。 项成建没有推辞，他回来听爷爷说白铁英不到一个月挣了不少于千两的利润，给他惊讶坏了，少年的好胜心也有点冒出来了。所以刚才他跟白铁英你来我往地谈论商业经，实际有点想得到白铁英对他的肯定。 他去取来了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翡翠手镯。就是白铁英不懂翡翠，也看得出来水头极好，品质绝佳。可现在那手镯上面却煞风景地刻了“四季新”三个字，白铁英见了，嘴角牵起的弧度有些不大自然—— 开窍也没这么开的吧？这也太败家了！哦，是了，这个败家的想法就是她提的。那句“不要最好的，只要最贵的”，真的只是玩笑好吗？这爷俩是怎么想的啊！ “铁英妹子，这是我们店铺的顶级贵宾卡，你看做得怎么样？那天你说完了我爷爷就派人快马去制北府定做的，所以才会晚了几天拿回来。我想这个品质的贵宾卡就不会有人模仿了吧？” “项爷爷真的很有魄力啊！”白铁英赞道。 “着急拿回来给你，所以只先做了这一个，你要也说好，那以后我们就都按照这个想法去弄。” “那要是这个品质的，你们前期投入的成本可是不小了，富人的钱最好挣也最难挣，遇事儿你多跟项爷爷商量。好了，我这次应该付多少钱啊？” “其实按我的想法是不需要付钱了，你的这些点子价值千金，也就是你无意于此才不觉得珍贵。但是我爷爷说了，你并不在意这些，那就，亲兄弟明算账，按翡翠这个档次的贵宾来算，五折后一百一十三两，零头抹去，你给一百两得了。” “哈哈哈，你这种抹零的方法项爷爷知道吗？项爷爷和成建兄大气啊！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哈哈哈，我好像是听到有谁在夸我？”项掌柜笑着从外面走到货架后头这个账房来。 “当然是我啊，谢谢项爷爷这么照顾我，我刚才都看了，全部都是按照我的想法做成的，质量没得说！这回还给我这么高的优惠，以后我可得多多来占便宜啊！” “那我可真是巴不得呢！行了，你们唠着，我去木匠那里看看你说的什么衣架做没做好。” “是城南那家柴老大木匠铺吗？” “是啊，不是你说那家人脑子灵活，你要做什么都价格公道还快的吗？所以这次我就去他家定制的。” “那咱们一起走吧，我正好也要去看看我定做的东西做好没有。” 没跟项掌柜客气，白铁英蹭了个车，到了柴老大的铺子。柴老大一见白铁英跟着四季新的项掌柜一起来的，也是有些惊讶。问过先交待项掌柜让做的东西后，柴老大有些扭捏的搬出来了两个身高宽窄不一的木头人。 白铁英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又没让他做原世那种常见的前凸后翘的真人模特，只不过是像原世一个大家具牌子里面的手脚能活动的木头人罢了，怎么就害羞成了这个样子。 这俩木头人虽然没有明显的特征，但是从头上的发型来讲确实能看出来是一男一女。这给女木头人穿衣服的活儿，正好由白铁英代劳了，不然在场这些，除了项掌柜，都蹑手蹑脚的，反倒像是要干什么坏事一般。 两个木头人都穿好了项掌柜带来的衣服，这视觉冲击绝对是有的。本来衣服就不是平面的，当然是穿起来才能看出好坏。 这对项掌柜他们来说，有些过于逼真了，带来的震撼也就大了些。木匠铺子的两个伙计都躲到后面去了，白铁英听他们嘴里叨咕说太像了，吓人！ 项掌柜非常满意，还要再各定做十一对。白铁英问了才知道，四季新在制北府还有十一家分店，那项爷爷不就是个隐形富豪吗？连忙说要致以她最诚挚的崇拜，把项掌柜逗得合不拢嘴，说她是个促狭鬼投胎，跟她叔爷小时候一样。 项掌柜这边除了木头人衣架，还有些按照白铁英描述做的挂衣架。白铁英看了给了些改进建议，就要看自己做的那些做没做完。柴老大说都做完了，正想着人给她送去呢！ 第172章 没想到老爷子这么有魄力 都装车后，柴老大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做的那些东西，他们店里能不能也做了卖给别人？白铁英小爪子一挥，大方答应了，柴老大自然也上道儿，她做的东西也都给了折扣。 项掌柜一看这小丫头的样子，想要这个孙媳妇的心思更重了，拧眉瞪了项成建一眼，意思自然不言而喻。项成建苦笑一下，下午聊天真就是聊正事儿了。他也看出来了，这还是个小姑娘，根本没有别的心思。相反的，下午聊完后，他倒是真想有这么个妹子，不想有这么个媳妇了。太厉害了是动力，也是压力啊！ 跟项掌柜辞别，白铁英带着白铁熊逛街去了。现在白铁熊也知道姐姐的空间能复制这些房子，于是配合姐姐走了好多之前白铁英一个人不好走地方。 例如前面明显是个死胡同，不是住在里面的人绝对不会往里面走，那白铁英自己要是进去再出来就有点说不通。于是白铁·熊·孩子登场，一个“略略略，你来追我啊？”另一个“你等着，别让我追到你”——一条胡同复制完了。 姐俩一下午越来越有默契，城南真是基本都复制完了才回了医馆。 晚饭后，白铁英问叔爷啥时候跟她回去，叔爷只说让她再等几天，白铁英也不好说啥，只能又安心在县城带着白铁熊复制了两天地图。 这期间周淑琴又来复了诊，人眼见着就瘦了些，也精神了些，对白铁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张掌柜也来了一趟，说小院里的那些橡子已经当军马的粮草免费送了进去，这回赵大将军还亲自见了他。至于罐头厂，其他都联系好了，只等白铁英这边的地定下来了后就可以动工了。 周家周大娘子也不端着了，亲自来了一趟医馆，说话做事都低调了许多，还说以后白铁英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去找她，白铁英笑着应了，还给老祖宗带回去了一些她做的果酱作为回礼，自此周家内宅的三代掌控者都记住了白铁英这个人。 第三天早上，白铁英一到空间的泥巴房就发现游骐自己站了起来，这可给她惊喜坏了。连忙叫叔爷去看。叔爷瞧过后说应该是能活了，肚子里的也没问题。这话一说完，游骐突然跪在了地上致谢，给叔爷看得也有些眼圈儿发红。 早饭后问过叔爷，白铁英带着白铁熊给游骐洗了个澡。幸好是空间，一切都方便得很，游骐也配合，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游骐就像叔爷说的那样，整体呈青黑色，额头有块有点像上弦月的白斑，上宽下窄，离远了瞅有点像是一撮刘海。鬃毛是红褐色，身高大约四尺左右。洗刷完瞧着精神多了，游骐自己也很是欢喜，嘶鸣了好几次。 给游骐擦完身上的水，让它自己活动，白铁英就去给它找鸡蛋吃，结果突然发现鸡窝里的鸡都没了！仔细一找，原来都从障子钻到外面大地去了。 南面的大地让白铁英种满了。虽然她买的种类多，数量不多，但是她可以在菜园繁育种子和幼苗，然后种到大地去。大地虽然不能时间加速，但是种啥长啥，白铁英也不用担心除草除虫，所以现在是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可是跟鸡窝接近的这一块，现在眼瞅着被那些鸡祸祸了一大片，白铁英跟矛隼妹子商量后，以每月两只烧鸡的工钱，请出矛隼兄对那些鸡鸭鹅武力镇压，才让它们从此消停了下来。 收拾那片被祸祸了的蔬菜时，白铁英还真找到了五个鸡蛋，都给游骐加餐了。白铁英给它在院门左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用果树围了个马厩，果树是游骐自己选的苹果树。 白铁英告诉游骐，空间里随它活动，但是不能祸祸地里的庄稼。自己也会给她在槽子里装上食物，它想吃的时候就回来吃。蔬果和井水则是只能她在的时候才能给它了。 在空间里忙了一整天，期间白铁英还去看了白万里兄妹，给他留了粮食，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这兄妹俩要是那天走了也就走了，可是要想跟随她，那就必须是个嘴严的。 现在看白万里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白千娇还不好说。一是她年龄小，二就是这孩子可能是哥哥照顾得太多了的缘故，以白铁英看来，是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的，那么白万里作为她的哥哥，也就只能陪着了。 晚饭时叔爷跟她说明天就跟他们一起回仙鹤村，之前他约了泥瓦匠，这才排到工期，明早要起早一起走，让白铁英提前做好准备。 白铁英听了一拍大腿，她就说自己忘了啥事儿呢！之前约了一家泥瓦匠去给她盘炕的，结果她离家那么久，也不知道人家去没去，要是去了不是让人家白跑一趟吗？ 晚饭后她就拉着叔爷赶快去跟人家道歉，结果一看正是她之前约的那家。这家掌柜的姓全，铺子很小，他就负责联系附近的泥瓦匠，木匠啥的，有点原世包工头的意思。但是有空间牌匾的认证，所以白铁英当初放心地定了他家。 全掌柜说还真派人去了，结果邻居说啥的都有，他还寻思这事儿黄了呢！不过当初也是给了定金的，他也不算赔，打算以后有时间了再去问问做不做那个新式火炕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铁英享受了白铁熊的叫早服务，准时起了床。叔爷让留白铁熊和大福叔在空间，她跟叔爷出来的时候，正好全掌柜亲自带了两个人来了。 几人乘坐全掌柜的牛车晃晃荡荡地到了仙鹤村，一进村就再次受到了瞩目。白铁英在车上喊着晚饭后给她山货的乡亲去神树下领钱，众人更是一片哗然——这老白家这丫头还真给卖出钱来了？ 到家了，叔爷一看这院子和房子，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旧是心情不太好。所以大手一挥，告诉全掌柜全部扒了重建、扩建。白铁英原以为叔爷顶多是要给修修房子，没想到老爷子这么有魄力。 跟叔爷和全掌柜定了个大概的方案后，白铁英和叔爷提着东西，让车老板给她捎到村长家去了。 第173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王奶奶安好！王爷爷在家吗？”白铁英站在村长家院门外看到王奶奶在院里干活，就扬声问道。 “诶呦，铁英回来啦？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你这是上哪去了啊？快进来，你王爷爷上地去了，我让你路远哥去叫。” “王奶奶，这是我叔爷，他听说王爷爷对我们姐俩颇为关照，这不，刚来就说过来拜访一下。” “诶呦，您快进来坐，这我得叫大哥吧？说啥关照，那不都应该的吗？” 叔爷和白铁英跟王奶奶没说多一会儿，王村长就从地里回来了。夏天天亮得早，再加上天热，村里人去干活好多都是打赤膊的，而村长则是一件不落地穿着，现在前后衣襟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一进院就大声说着：“是铁英的叔爷来了吗？诶呦，我这一身脏的，都不是外人，我先去洗洗啊！” 王村长洗漱完又去换了身衣服，才来到堂屋跟叔爷正式见礼序齿。寒暄了一阵后，叔爷转了话题。 “王老弟啊，之前我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又有能力，就想多帮帮这俩孩子。这首先就是想让她们住得像样点，也算是弥补我这心里的一份遗憾。 您看她家西边那片荒地和北边那片河滩，能不能买来给他们扩个院子呢？另外南边她家对着的那片地，要是人家愿意卖，也想麻烦你帮我联系联系，价格都好说。” “这没啥麻烦不麻烦的，可是，就她们姐俩，有必要住那么大的院子吗？白老哥，要说咱有钱，那就修修房子，我看也够了。” “哎，王老弟啊！你看，刚才说起来，我比你还大将近一轮呢，真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走了啊！我是这么想的，与其给孩子留钱，不如给他们置份产业。就是有个万一，也能救急不是？ 另外铁英、铁熊这俩孩子也说了，愿意给我养老，那我不得住得心安理得吗？所以就想着尽我所能吧，也算我为老白家尽一份力了。” “哎……行，你决定了就行。北边儿的地本来就是老白家的，只不过当初没钱，就勉强盖了那么一间，西边儿也好说，我这就给你拿鱼鳞册去。 但是，南边的地人家已经种上了，再说我们仙鹤村熟地有限，人家愿不愿意卖可不一定，我觉得你先放一放，先起个院子也不错。” “那也行，那就麻烦王老弟了啊！” 村长进屋取了仙鹤村的鱼鳞册来，白铁英也凑上小脑袋一起看了起来。北边确实写着到河边大柳树那都是老白家的地，图上的宅基地比现在的泥巴房要往西北一些，也就是说现在的泥巴房根本没在那三间宅基地上面。 白铁英心想；怪不得她一点都没看出来那个小院子能有三间房的痕迹，合着根本就没在现在的院子里。 叔爷看鱼鳞册正好到塔头甸子的边缘，于是就说泥巴房往西到塔头甸子的地都要了，白铁英却还加了句，道南边儿到塔头甸子的地和拐过南山头那块地，她也要了。 王村长听完这话，看着这祖孙俩久久无语，这是老白家吗？这是“老败家”和“小败家”呀！要想院子大点都能理解，可是要那么多荒地干什么？ 白铁英见王村长一脸无语的模样，解释道：“王爷爷，之前您帮我号召咱村人卖山货，因为我有些事儿耽误了一阵，这不，这两天给卖完了，钱也拿回来了，就想麻烦您帮忙再给张罗一下。 想要挨着我家的荒地，是因为有些打算，以后方便管理。至于拐过南山头那块地，是因为我还想要在咱们村儿开个‘食品加工厂’。交通方便还不占咱村儿的耕地，我就寻思南山头那块地也挺好。” “啥？啥场？” “‘食品加工厂’。就是把咱们的山货加工一下，能保存时间更长，运输得更远。” “你，你说说你，上次是咋答应我的？不说帮你卖完山货就完了吗？这咋又整啥场了？” “王爷爷，关于山货这事儿的可行性，今天傍晚我给大家分完钱咱们再说。但是食品加工厂这件事，别的都不说，单是这大股东，有京城里的，也有管着咱上安县的，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 大家不用背井离乡，不用荒了家里的地，但凡能走能动的，只要是个勤快干净的，不管这厂子是挣是赔，我可以保证一年的收入不少于在家种地。这话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您看可以吗？” “呵，你就折腾吧！白老哥，你都不管管吗？我是不知道你在外边儿挣了多少钱，能给老白家留下多少，但是也没这个折腾法儿吧？踏踏实实地买几亩地给她们姐俩留下不好吗？ 还什么京城县城的，哪个你赔了能去管人家要钱的？到时候人家认识你是谁啊？你也不用给我立军令状，你就想想你能不能对得起你叔爷的养老钱？！” “哈哈哈，王老弟，铁英多次说起你对她们姐俩的照顾，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要不是拿她们当自己家孩子，这掏心掏肺的话咋可能说得这么透彻。 老弟啊，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确实把她们姐弟俩当自己的亲孙女、亲孙子的。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铁英这孩子有主意不假，但是一心为老白家，为村里人也不假啊！ 我们这一支的恩恩怨怨确实是说不清了，但是几十年过去了还能让我有机会回来，不说孩子，就是我也想为咱仙鹤村做点什么，哪怕是错的，哪怕赔了，算是我们这一支为村里尽的一份心力了！” “哎！行，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王村长真是劝不动，也懒得劝了，就指着鱼鳞册说道： “那你看这儿，你家原来的地不算，从鱼鳞册往外算，到塔头甸子大约是一里，从北山河到南山长约二里，所以那片荒地大约是七百五十亩。南山头那片地也能有个差不多那么大。” 第174章 甚至还是一个大好人 待叔爷和白铁英看过鱼鳞册后，王村长又开口道： “你家西头那边不是石头就是树根草根，当年开荒都没开，实在是因为开不动了。再就是这两片地都地势低洼，哪年雨水大了都会淹上来，所以都只能算是下品。 下品地每亩地二百文，荒地卖十成之一，也就是二十文一亩。开荒后第六年开始交课税，每二百亩只收一百亩的钱，且只交三成。但像你这种要盖什么厂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算，这个回头再去给你问。 可是我说老哥啊，你们家就这几口人，用得着这么折腾吗？你要实在想买，买个百亩也顶天了吧？你没在村里待过你是不知道啊！就西边那荒地，一亩地得出十到十五个工，你们家这几个人谁能去开荒？那就得雇人干吧？然后一天你得给包两顿饭外加200文钱。” 王村长说到这儿火气也冒上来了，声音渐渐增大：“就这还不是开出来就完事儿了呢！开完一遍，下场雨，那野草呼呼地又长出来了，你锄不锄？不锄前面就白干了，可你要锄，那一亩地你至少，我说是至少啊！你得锄三遍再放两遍荒才能种，你算算光人工你得花多少钱？这还不算吃饭和农具呢？上品地才一两银子一亩啊！ 老哥啊，这黑土地粮食产量高，卖价高，但你以为几百年来就现在这些地，是因为仙鹤村人懒吗？那是真开不动啊！有几个有吴家老吴大哥那样的精神头和力气？全家人好几年开一亩地也不是没有啊！” 白铁英见王村长停了话头，她就开口道：“王爷爷，您真不愧是咱们仙鹤村的顶梁柱，看问题就是全面又能兼顾细节。 咱们村这个位置，注定了耕地是有限的，而开荒需要几年的辛苦才能见回报这事儿，我也略有所闻。这个您放心，您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也跟您透个底，西边那荒地我确实是没打算耕种，至于干什么先容我卖个关子。 王爷爷，咱们仙鹤村算起来又安稳百年了吧？村里倒是不少宅基地，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分家，大部分都是一家十几口的挤在一起？还不是没钱闹的吗？ 家里丁口多的，还能多抓挠点，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没有。那去县城打个零工啥的，能有在咱村里守家在地的舒服吗？ 办厂这事儿，我还真是想求您再支持我一次，我刚才说的认识京城和县城的人也绝对没有说大话。我可以保证的就是，这个厂子只要开着，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我会优先选择咱们村的人，但凡在厂子里上工的，年收入绝不低于在家种地。” “呵，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啥？你们有钱，愿意咋整就咋整。另外还得跟你们说一下，村里自打交税那年起，再开地都是每亩地，按品级交一亩地钱的十分之一给村里，就算是个村约吧！ 这钱一直是我们老王家收的没错，但是我们老王家可一文没动过，几百年来的账册都能查，也不是糊弄你们家，村里老人都知道。平时给村里出个工，包括当初给你娘治丧都有从这里出的钱。 人家上品田也不过是交几十上百文的，可是人家地少啊！你们这个别看一亩只交两文，可是粗略算算得交个三两银子，这我可得先跟你们交待好了。当然了，瞧着你们爷俩这财大气粗的样子也是不会在意这几两银子的。” “哈哈哈，王爷爷，您要生气就直接骂我就是了，都是我这脑袋瓜子钻钱眼儿里去了。我咋可能怀疑您这事儿呢？我就是没听您和吴爷爷讲咱仙鹤村的事儿，就冲您在我爹娘走了之后，能约束村里人不来我家要债这点，我感激您一辈子，真的！ 所以我这想通以后，我一直琢磨怎么回报您，回报乡亲们，没您们，我们姐俩早跟爹娘去了。可我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唯一能有点贡献的就是这个脑袋瓜子了。 您要还相信我是个好孩子，今儿晚上您就来看看我给大家伙发卖山货的钱，然后咱们再说办不办工厂的事儿，您看这样行吧？” “哼，谁收钱不高兴，有啥看的？”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那头工头还等着呢，我和叔爷就先回去了啊！咱晚上见！” “呵呵呵，王老弟啊，那我们就先走了哈！” 尽管这一趟来的情况比白铁英料想中的好很多了，但她确实还是有点生气憋闷的。王村长人不坏，甚至还是一个大好人。可是他就像一个固执的长辈，只允许事情在他能理解和允许的范围内发生。 虽然王村长是好意，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这种“我全是为你好”的方式白铁英不是很能接受。原世的父母和这里的叔爷、吴爷爷，他们的教育方法是有相通的地方的，所以白铁英也愿意以她最大的诚意回报回去。 她有心理准备，也打算在王村长能给予她尊重和理解的前提下，多说一些她对村子发展的想法。就像项掌柜表现出了诚意后一样，什么贵宾卡、模特的，都是她对尊重的回报。 结果今天这话说得是越来越不投机，不说他对叔爷持有的偏见，到了最后她娘的治丧费也要拿出来说，这可不是好话了，所以她赶快结束了谈话，不然她可不认为自己这点城府能不表现出来。 俩人坐上全掌柜的牛车又晃荡了回去，一路上白铁英大着嗓门跟见到的人又说了一遍晚上发钱的事儿，弄得卖了山货的仙鹤村人，一白天都再想自己到底能得多少钱。 白铁英爷俩回去后跟全掌柜仔细谈了动工时间和范围，还有原来的宅基地大概在什么位置。全掌柜带人一找，很容易就找到了，其实就在现在的障子外边没多远。 全掌柜看了地，还真就像王村长说的那样，开出一亩地得那么些钱。只不过他们是盖房子，某些方面来说还是要简单一些。唯一不同的是工钱，全掌柜带人来弄，得300文一天，倒是不用包饭食和吃住。 第175章 有人给搭梯子了 白铁英想了想说，那她在村里找人先把宅基地那片清了，让全掌柜挑最近的黄道吉日动工就行，她是不在意这些，可是人家干活儿的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她也就让全掌柜全权做主了。 把她想要的房子、院子的式样跟全掌柜说了一下后，全掌柜算了算，这么大的院子全部下来后得五百两。于是白铁英商量用她在盖房子上的一些设计和火炕的搭建法给自己要个折扣，全掌柜也答应如果真有她说的那样的效果，那他只收三百两。 送走全掌柜，白铁英又跟叔爷去了吴爷爷家。这回白铁英终于可以送上人参灵芝这些补品了。灵芝孢子粉叔爷也研究出来了，其实很简单，只要在炮制过程中加入井水，那么井水就会协助孢子破壁，有效成分不但能释出，还能更大地发挥作用。 叔爷跟吴爷爷相谈甚欢，家里其他人又都在地里，白铁英就被吴奶奶拉着在一边说话。白铁英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就插话道： “吴爷爷，您是说今年有可能会大旱？” “是啊，从端午过后可是一场雨都没下了，这绝对不正常。要不是咱们村儿离着北山河近，这庄稼用水绝对成问题。但是咱们村的大地都在南边儿，离北山河近的地方都是些菜园子啥的，每天挑水耽误太多时间了。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我担心……” “虫灾？” “诶呦我的老天爷啊！这话可不敢说！”吴奶奶飞快地捂上了白铁英的嘴，还马上念叨了一些“小孩子说话不是有心的，老天爷莫怪”之类的话。 白铁英没再说下去，但是看吴爷爷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对了。于是她示意吴奶奶把手拿开，对吴爷爷说道： “吴爷爷，我有两个办法可以一部分解决如今和以后的问题。但是您知道的，新事物的推行总是伴随着怀疑的声音，我现在要弄这个山货的事情，也确实是精力有限，所以……您老要不要出山？” “不要，出什么山？你就能者多劳吧！知不知道你整这个山货为什么这么困难？以后还想完成你的梦想，那这第一步你就更应该自己出手了。” “呃……好的吴爷爷！”白铁英知道吴爷爷一是想继续以前“低调”的生活，二是不想表现出跟她特别亲近，这样以后还可以站出来帮她说说话，三就是想要锻炼她处理事情的能力，因为跟她的梦想比起来，这些确实都是小事。 待得回到泥巴房，白铁英把叔爷送进了空间，她在外面打扫起来。厨房里烧了水，烟囱里冒了烟，这泥巴房就有了生气儿。 既然叔爷的手笔这么大，那这泥巴房里的东西也得收拾一下了。白铁英留了一些面子上的东西，其他都收到了空间里后，就进去做午饭去了。午饭后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今晚还有一场战斗等着她呢！ 到了别人家晚饭后的时辰，白铁英如期出现在了神树下。依旧是管王村长家借的桌椅，再让他帮着记账按手印，没办法，一是她的毛笔字在叔爷的教导下，还处于写大字的阶段，二就是她也没那个威望，王村长不给作保，说不定就会有村民以后会说点什么。 “耿奶奶来了吗？耿家谁来了？骨头哥来啦？那行，你过来领你家的钱。二斤上品豆角干儿，一共是八文。这回每家低于五十文的我不抽成。你等王爷爷查过后在本子上按个手印儿，再把你家低于上品的豆角干儿拿回去，咱这笔买卖就算完事儿了哈！” 一旁的村民一听白铁英的话，就各自都开始打起了心里的算盘。也有那知道自家没送去啥好东西的就着急地开始问了：“铁英啊，这咋还有拿回来的呢？那不都能吃吗？咋就还得分个啥品的？” “是冯婶子啊？我这不寻思别耽误大家时间么，那行，我就简单说几句。”白铁英心里乐了，就怕大家啥都不说心里琢磨，这有人给自己搭梯子了，那就正好借机把这事儿说一说。 “我知道之前说联系了县城的春福堂卖高价山货，有的乡亲还不是很相信，但是大家都能来支持我，我就代表我老白家先谢谢大家了！”白铁英说完，给众人行了个礼。 “尽管有人情在里面，但是人家春福堂毕竟是做买卖的，不可能赔本帮助我，所以只是给我一个上品山货全县城最高价的承诺。尽管如此，我们也算是得着好处了，那就不能把不符合要求的山货送给人家，所以每家送来的山货我都挑选过了，只有上品帮大家卖了。 我这么做一是为了信誉，这回的成功就是下次的开始；二就是想走出一条跟别人山货不同的路子，把咱仙鹤村的档次提升起来，以后不管还在不在我这里卖，只要一说是仙鹤村的山货，大家都知道在什么档次了，价格也不会给得太低。 再说低于上品的山货既不耽误大家卖给别人，又不耽误自己吃，所以这部分大家自行处理就好。不知道我这样说大家可都明白？” 见有点人点头，有的人摇头，白铁英又说道：“可能也有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那我就打个比方吧。要是你去买布的时候，同样的麻布，品质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这个都能理解吧？有的麻布虽然贵点，但是更结实耐穿，那你在选择的时候是不是要考虑这些呢？ 这山货也是如此。虽然上品的贵一些，但是干净整洁，大小一致，那做出来的饭菜是不是瞧着就有食欲呢？尤其你们一听这又是品级，又是价格的，就应该知道，这部分山货并不是卖给咱普通老百姓吃的东西。 咱仙鹤村守着北山不假，可是北山那么大，还有多少村子在里面淘弄山货的？咱们要想卖出高价，就得走别跟别人不一样的路子，所以我去谈的时候也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第176章 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白铁英见这回乡亲里点头的多了，就接着说道：“果不其然，咱村儿这回的上品山货张掌柜很满意，一是约好了今年的山货下来，他仍旧以全县最高价收购我手里的上品山货，二就是打算跟我合伙在咱们仙鹤村开个食品加工厂。 到时候大家不但可以在地里挣钱，在山上挣钱，还可以在厂子里挣钱，那么到了交秋粮和服劳役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像我家这样的悲剧了？ 乡亲们啊！老天爷待我们不薄啊！可是王家先祖找到的这个风水宝地我们还没有全部利用起来啊！大家品品周围的村子，哪个村子能有我们这样山，田，水俱全的地貌呢？当然了，我们村也有个缺点，那就是人口一多土地就不够种了，可是我们还有山，还有水没利用起来呢？ 当然了，咱们的村规也是要遵守的，所以我建议大家可以在家里种地的人手够的情况下去山里采挖山货，在家里多种些适合长久保存和运输的菜蔬成熟后晒成菜干儿。至于我说的这条路行不行，那咱就闲话少说，看看这次的收益多少再做决断如何？” 白铁英说完，就继续唱名、发钱。随着领到钱的人家越来越多，乡亲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诶呀，我也没寻思这玩意真能卖钱啊！真就只是想帮帮铁英这孩子，就挑了家里好点的山货给拿去的。没成想大部分都留下了，这还整了四十多文，完了铁英还说不要那个啥抽成，你说这多不好意思！” “诶呀，薄家的，你这回可见着大钱了，你这四十多文能顶不少事儿啊！这秋粮下来前，家里小来小去的钱不都够了吗？” “诶呀，可不说是呢？不过他齐婶儿你这也不少了，能买二斤小米了！” “可不是说呢么！改天就让孩子他爹去买！这不跟白得的似的吗？” …… “诶嘛，铁英啊，你说我家这瞅着也行啊？这咋都给退回来了呢？” “你可拉倒吧！你这啥玩意儿啊？我家退回来的都得你比这强！我说纪二嫂啊，你这别是吃剩的底子了吧？就这你还好意思拿给铁英？更别说人家姑娘不但没收大家伙儿钱，当时那还给了孩子包松子儿呢！那包松子儿都得个十几文了吧？你咋好意思的呢？” “哪儿显出你来了，我跟铁英说话呢，有你啥事儿啊？你出来喳喳地。那铁英没回来的时候，是谁跟人说你拿的山货可比那包松子儿多多了的？这时候你出来装好人来了，想多管闲事儿先管好你自己吧！” …… “行了，你俩乐意吵吵，上边拉吵吵去，我这记错账了你俩谁负责？”王村长被她们吵得心烦，抬头吼道。 “王爷爷消消气，纪二婶儿和杨婶儿也别生气，今天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啊！咱有啥话不能往开了说的？千万别因为这个影响了村里人的团结，那我不是罪过了吗？这事儿确实怪我没提前说明白，但是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索性把话都说了。 这个生财的路子是我想出来的，目前我也是咱上安县的第一个，而这个好处只给了咱仙鹤村，其他村我都是正常收的。也就是说，其他村儿的人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诀窍的。 所以烦请各位乡亲回家后都好好琢磨琢磨，我白铁英有没有算计大家。如果觉得我做的没错，那还烦请各位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跟大家说的原因。 因为如果别的村儿得了信儿，他们也用这个法子呢？一样的价格不可能，可要是他们降个非常低的价格呢？那我们仙鹤村怎么办？那样即便再有人情在，张掌柜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当然了，如果娘家或亲朋好友在外村儿的，你也可以想想，除了告诉他们的这个诀窍之外的办法，反正我只针对咱们仙鹤村让出这部分的利。至于有的人想要拿咱们仙鹤村儿的利益来讨好别人，我只能说，那你千万藏好了，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要让大家看出来。 纪二婶啊，我说到这儿您听明白了吗？这品级如何不是我定的，而不够品级的话，咱仙鹤村的山货就失去了高价的优势啊！ 我要是把您的带进去了，在张掌柜那丢了信誉，别说我搭的人情白费了，以后大家伙儿也没这好事儿了啊！凭啥人家就给我上安县最高价？凭啥见着不够品级的人家还得按高价收呢？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我知道，现在早过了山货下来的时候，大家伙能把家里剩下的山货拿出来支持我，我确实非常感激。所以我没有像在别的村儿那样收，然后卖了的钱都是我自己的，而是在咱们村儿实行的是五十文我才抽五文的跑腿儿钱。 第一，你自己去卖，卖不到这个价格；第二，因此耽误的时间和花费的精力，给你五文钱，你是否愿意做？不瞒大家，这一趟如果包含马车的费用，我是亏本的。也是因为当时有急事回来，所以就雇了马车，以后咱们村儿里的货多了也不会如此了。 好了，一会儿天黑了，再有啥想不明白的咱们单独唠哈，不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了。下面到谁家了？ 陈大娘来了吗？诶呀，陈大娘啊！你家的可是不少啊！二百二十五文，我抽二十文，这是剩下的二百零五文，您跟王爷爷查好啊！” “铁英啊，你这孩子出息了啊！也不蔫吧了，你娘一定很高兴啊！” “诶诶，陈大娘，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您可别把我眼泪勾出来啊！您快查钱，咱娘俩回头再唠！” “诶，好，回头再唠！”陈大娘答应着，转到王村长那张桌子去了。 “吴爷爷家谁来了啊？是吴大娘来了啊？这是你们家的，三百三十九文，我扣掉三十文跑腿儿费，您应该领回去三百零九文。” “诶呀，铁英啊，你这一下子也没少挣啊！我去年那家伙摘蘑菇摘的，好几天都一身蘑菇味儿，眼都花了!”吴大娘酸溜溜地说道。 第177章 眼睛都要对眼了 听了吴大娘的话，白铁英笑着答道：“那您这不就没白费工夫吗？几天就挣出来三百多文，比我张罗这一趟赚的都多。不过要是嫌累咱下次就不整了，这次也够花一阵子了。” “诶呀，看你这孩子说的，那哪能嫌累呢！我是说你吴爷爷对你好啊！这一听说就把家里的山货都给你拿去了。” “是啊，咱仙鹤村儿的长辈们都个顶个的有长辈样，嘎嘎支持我们这晚辈。以后我得多去看看吴爷爷和吴奶奶，必须不能让老人家们寒了心！吴大娘啊，你到王爷爷那边儿去查呗，我现在要宣布一个重大消息了！” 吴大娘见她不走，白铁英不说话的样子，只好挪开了位置，她倒是要看看啥叫“重大消息”。 “各位父老乡亲！咱这山货钱发到这里，就剩最后一家人家了。有人可能已经发现规律了，除了退回去的人家，这越往后的钱越多。 没错，那么到了现在，就是咱们这次‘支持铁英卖山货’活动中的重量级人物登场的时候了，咱们有请我李婶子，李二婶出场，大家鼓掌欢迎！” 白铁英带头鼓掌，大家伙一开始还没明白咋回事儿，后来一看这就是鼓掌啊，那就鼓呗！都凑个热闹，也是想看看到底多少钱，值得白铁英这么介绍。 “咯咯咯咯咯，诶嘛，铁英，你这是整啥呢？都给婶子整不好意思了，大家伙儿也别跟着起哄了，都一个村儿的，也不是没见过，有啥鼓掌的。” 李婶子先是一愣，接着就捂着嘴直笑。她早都看出来也猜出来了，她家的钱必然是最多的，所以多少也有了点心理准备。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在‘支持铁英卖山货’活动中，李二婶是咱村儿的第一个千文户！李二婶是咱村儿的第一个千文户！李二婶是咱村儿的第一个千文户！ 鉴于李二婶的支持和突出表现，我这次将不收她的抽成以表感激之情！好了，李二婶，你给大家讲两句吧！” “咯咯咯咯咯，还让我讲啥，这有啥好讲的。咯咯咯咯咯，行了行了，你别怼鼓我，那我就说两句。 诶嘛，我这咋还有点儿紧张了呢？那我就先谢谢铁英这孩子吧！你说你这一趟本来就不挣啥钱，还给我们家的抹去了。那啥，这钱一会儿婶子得给你哈！那咋能让你白跑一趟呢，那车啥的都挺贵的。 那个，完了我再谢谢我们家那口子吧，天不亮就跟我去我娘家跑了一趟。说实话，他那时候是有点不信这事儿能成的，但还是陪我走了一趟。我娘说的对，他李大壮是个好男人。” “哈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私下唠嗑说自己家男人咋样的是有，可还真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在大庭广众下夸自己男人的。有觉得好笑的，有跟着起哄的，这场面更热闹起来。 “你，你，你给我出来，你个虎娘们儿，在这儿叨叨啥呢？”本来在后面等着的李大壮一张脸通红，要不是说好了跟李婶子拿钱，他现在就想跑了。 “娘，娘，还有我呢？你还没谢谢我呢？”强子一边拽着李大壮的手，一边往上蹦高高地喊着。 “边儿拉去，老娘要谢你啥，谢你吃的多拉的多？你给我消停点儿啊，心情好了也不是不可以打孩子的。”李婶子听见强子的叫喊，冲他那头也喊道。 “行了，我就说这些吧。完了那个铁英啊，你以后有啥好事儿都别忘了你李婶儿啊!” “那必须的啊！来，咱们大伙儿再给我们村儿的第一个‘支持铁英卖山货’活动的千文户代表李婶子，李二婶鼓掌！” 示意李婶子去王村长那边领钱，白铁英继续开口道：“咱们村儿这第一次集体卖山货活动到这里就结束了，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出我对大家的感谢。那我就借此机会宣布三件事儿哈！ 第一，这次活动的成功，为咱们村儿以后集体挣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那么现在正是瓜果陆续下来的时节，还有打算参与第二次，第三次的乡亲们，那你们就要注意采收晾晒了哈！这回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我这里只收上品山货，到时候大家都挑选好了再送来哈，诶嘛，幸好这次的不多，这家伙给我挑的啊，眼睛都要对眼儿了！ 第二呢，我刚也说了，张掌柜打算跟我还有另外两个合伙人在咱们村儿搞个食品加工厂。这是干什么的呢？就是把咱们的山货初步加工一下，然后反季节更高价地卖给客人。 既然我把这个厂子争取到咱们村儿了，那就是要为咱们村儿人谋福利的。简单来说，谁家有多出来的劳动力，这人干净，勤快，嘴严，不会损害厂子，损害咱仙鹤村利益的人，我们这个食品厂高薪雇佣！ 我现在能保证的就是，但凡来厂子里工作的人，只要他踏踏实实地在厂子干，那他每年的收入不会低于他在地里的收入！这点等我跟王爷爷买地的时候我会把这点写进契约里去的。 第三件事儿就是，我家老宅要盖新房子了，原来那边儿的宅基地需要请些伯伯叔叔的去帮忙清理一下。明天到二十七，三天时间，每天三百文，不包饭食！人数不限，有能去的明天早上自己自带工具去啊！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咱们看看王爷爷这边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啥指示，天儿不早了，都回去吧！明儿还得起早浇地呢！” “王爷爷，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白铁英一边帮王村长收拾东西，一边提了她有办法让浇地更便捷。王村长一听也不用她帮着收拾了，把手里的账本递给她，让她跟自己回家说。 “王爷爷，今天我去吴爷爷家的时候听说今年可能干旱，我这里两个方法应对，您给把把关，看看可不可行？”白铁英把手里的条凳放下，让王村长先坐下后说道。 第178章 你说咋地就咋地 “行啊，你说吧！” “这第一呢，就是在北山河架设筒车或者翻车，这个费用我可以先垫付，等秋收后或者以后有钱了再给我就行。您对咱们村儿是最了解的，每家出多少可以您再跟他们商量，我觉得还是要先抓紧把这事儿安排上，毕竟农事不等人。” “那要真像你这么说的，我同意。这水车我也听说过。不过一是咱们村儿这样的时候少，二就是费用太高，所以这事儿也就一直没办。 今年这天气瞅着确实是不好，苗子不如往年不说，野草根儿倒是窜得满哪都是，那张罗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王村长听了白铁英的话，一想今年的年景，确实是有可能干旱，于是只思虑片刻就答应了白铁英说的方法。 “我等我家开工了，就去县里找木匠，但是咱村儿这水咋走，蓄水池放在哪，还得您先规划出来，这样不耽误时间。 我要说的第二个方法，就是为了抵御干旱后出现更坏的情况而做的准备。一呢，咱们村儿可以多养鸡鸭鹅，二是号召村民提前收集艾蒿，三就是提前捉一些蛤蟆和刀螂回来放到田里和村子里。” “铁英啊，你说的这些法子就可以……那啥？” “是的，虽说向来有说法不让提那啥，但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不能干挺着，干看着啊？” “收集艾蒿和抓蛤蟆、刀螂这些还好说，可要是养鸡鸭鹅的，那得多少啊？铁英啊，你不知道，这玩意吧，一家养个三五只还行，这要是想那啥，那点儿也不顶用啊！” “我原来是为了自己养而做了些准备，所以大规模的养殖技术和指导人选我都已经有了。但是听了今年这情况，我觉得靠我自己是不行的，得家家都有所准备才行。 而养殖的资金也有两个办法，一是大家凑钱，不够的部分我补上，回头还我；二是我出全部的钱，大家养完了我按价收。但是得有个底线，例如我交给谁家一百只，最后卖给我的不能低于总数的八成。 村长，这个事情都在我房子动工前定下来吧，开工后我就得去张罗了，毕竟我要是买不来那么多成鸡，那么从抱窝到小鸡能自己吃虫了，咋地也得近俩月呢！ 另外咱村儿那两块荒地也麻烦您老给尽快问问呗？一是人家那头等着回话呢，二就是我要养鸡啥的不也得需要块儿地方吗？” “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你王爷爷也不能差事儿。行，那这几件事儿我两天内给你个准信儿。你啊，小小年纪还挺能折腾，还别说，这还立事儿了！” “王爷爷，您可别这么说，我顶多就算是有点小聪明，主要是因为知道有您和吴爷爷这样的长辈给我把着关呢，所以就稍微能折腾了那么一点儿。”白铁英说着，还用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下。 “哼，还用得着我们，你那叔爷不就够给你们撑腰了吗？” “叔爷是叔爷，您是您，要从我这说，都疼我才好呢！”白铁英冲着王村长眨了眨眼睛。 “你呀，以前倒是没看出来有这么多心思。” “王爷爷，你知道的，我就是有多少心思也没有坏心思啊！不是我替叔爷说话好，他在城里真的有口皆碑，不是个坏人。我叔曾祖那事儿……他也不知道啊！ 再说从根儿上说都是咱仙鹤村儿的人，不是我吹，就他的医术，到时候咱村儿不也得益吗？这接下来的那啥，是不是能让他配点药啥的先撒下去？ 完了回头我再跟他说说，在咱们村儿找几个伶俐的孩子跟着他学学，即便不成医，就是会认点儿草药也行啊，您说是吧？” “哼，你说咋地就咋地吧，我也管不了你！” “哈哈，我就知道王爷爷最好了！”白铁英听了王村长这就算是同意了的话，也算是放下了心来。于是跟王村长告辞，回了家。 吃完晚饭，白铁英用里外三口锅熬了凉茶，又把外面的水缸挪到了井边，把凉茶倒进去，留着第二天给来干活儿的人饮用，这样家里原来的那两个“下岗”的豁口碗也派上了用场。 虽然忙叨了一天很是疲惫，但是晚上她也没去空间住，怕第二天来人儿早，她再起晚了就不好了。果不其然，第二天刚起来点着了大锅，就听见外面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这儿走了。 “诶呀，你快回去吧，我不认识路是咋地？一会儿一帮老爷们儿，你一个女人家凑啥热闹啊？” “诶嘛，瞅你个损色，昨晚上给你脸了是不？你这两天老实儿地在铁英这儿干活，有点眼色，别蔫吧杵子似的光知道干活儿！” “诶呀，你别磨叽了，磨叽一早上了，我又不是你儿子，还用你告诉这话？”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不识好人心！诶嘛，我这腰啊，要不是想着你跟铁英不好说话，我在被窝里多躺会儿不好吗？” “嘿嘿，那我晚上给你揉揉……” “滚犊子吧你！你……诶嘛，铁英啊，起这么早啊？”李婶子看到白铁英站在了院门口，赶快停住了话头，手却还继续在李二叔的腰上掐了一把。 “李二叔早，李二婶儿早！诶呀，让李二叔来就够感激的了，这咋还敢劳动我们千文户来了呢？” “咯咯咯，诶嘛，还千文户，那你是啥？我不寻思一会儿来人多了你整不过来，我来给你帮个忙吗？” “您俩都来了，那强子呢？” “搁家睡觉呢呗！不用操心他，一会儿我们回去吃早饭的时候再召唤他。” “那行，您要是能撒开强子，您就过来。我这两天还有别的事儿，还真可能忙不过来，别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那缸里是我叔爷教我熬的凉茶，夏天喝最是解渴消暑了，完了您瞅着时辰就帮我给他们送过去，也省得我提不动了。这三天就先给您三百文行吗？不包伙食，因为我这不一定在村儿里。” 第179章 人工孵化 “诶嘛，那咋不行啊？哎呀，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真是想来帮忙的。再说你看，我连这次卖山货的那个啥抽成都带来了，这咋还又从你这挣钱了呢？”李婶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一动还哗啦哗啦的。 “再亲近也不能白帮忙不是？要不下回还咋求您了？至于那山货抽成，已经说好的事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下次，下次我可得一文不差的收着。对了，你先跟我李叔在院儿里坐会儿啊？我得先去做饭了，完了我再去叫叔爷起来，昨天跟我忙叨一天，叔爷也是累了。”白铁英笑道。 “诶嘛，那你快去吧，我俩就不进去了，我们再往回迎迎其他人，让他们小点儿声，别再给老爷子吵醒了。”李婶子立刻小声说道。 “那行，那我就不跟李叔、李婶儿客气了啊！来人你们就帮我张罗着，要是人齐了就看着干，反正就是先把我家西头原来的地基给挖出来，昨天盖房子的全掌柜都做了标记的，一去就能看出来。” 李婶儿立刻大包大揽了下来，让她尽管去忙，不忙的时候再过来看。 昨天白铁英听了全掌柜的报价，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用仙鹤村的人。关系嘛，都是从你麻烦我，我麻烦你中开始的。接下来自己要进行的事情少不了需要村里人的帮忙，再说自己这工钱给得也不低。。 自家人口少是个很明显的问题，老的老，小的小，并不适合什么事情都亲自去做，幸好还算薄有家资，所以叔爷说想要盖房子她也支持，还突然有了更多的想法，不但南边山头那块原来在计划中的地，连西边她也都要了。 接下来的三天，白铁英就在仙鹤村和县城来回折腾。先是去平头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买了大量的受精蛋回来，她打算利用空间孵蛋。当然，也顺便透露了点消息，但没说干旱可能引起的虫灾，只说今年适合多养家禽。 之前挨了吴奶奶那一巴掌她才想起来，这里不让提及这事儿，意思是会惊动虫神。但是原世的见识告诉她，这事儿提不提，都大概会三到五年来一次，在白铁英的记忆里，应该是六岁那年也有这么一次，那今年这么干旱的情况下，早做些提防也是应该的。 到了县城买地时果然有了点儿麻烦，白铁英一看这死出，无非就是想多收钱呗。为了免除以后的麻烦，她立刻改了口，说这两片地都要盖房子，就按宅基地收吧。 王村长在一边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她也没改想法。与其现在花费少，以后被人找麻烦，不如现在多花点，以后省心。所以这两块地最终以每亩二百文的价格被她买了下来，再加上给小吏的五两，给里长的二两和村约的三十两，她一共花费了三百三十七两。 白铁英美滋滋地拿着地契，跟她一起往回走的王村长却免不了长吁短叹地说：“有钱也不是这么糟净的，谁家房子能盖几百亩啊？”白铁英也不置可否，这老头儿说是说不通的，反正地契到手了，行不行的，以后就用事实说话呗！ 她随后带着村长去了春福堂，跟张掌柜说地已经到手，可以动工了。张掌柜也联系好了开工的准备，还真就是在等她这边的消息了。其他东西也开始采买订购了，务求最短时间里完成。 张悦儿这几天也一直跟着张掌柜，不过不再是在家那副小家碧玉的打扮，反而换了一身利索衣裳，说是走路干活儿方便。白铁英自然一番赞叹，说是几日不见就有了小张掌柜的模样。张悦儿听她打趣也不气恼，反将一军说以后小白掌柜一定要多多照拂啊！ 互相介绍寒暄完就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王村长，这时候是真的相信白铁英要做什么食品厂了。只不过怎么这春福堂也派出个女孩子来管这事儿，难道如今县里流行这样？ 接着白铁英又跟王村长去了柴老大的木匠铺子，定了个龙骨翻车。白铁英突然想起来原世有水力磨面，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这里还没人想到这点。于是白铁英用这个点子和脑子里的物理知识，再加上一点原世的模糊印象，又减免了一半的钱。让王村长见识到了她花钱和挣钱的能力，倒是就此决定以后不再过多地批评她大手大脚了。 白铁英不知道村长有了这个决定，但是确实是不经意，也不在意的。在她看来，这些原世的基础常识和见识，随便一个读过义务教育的人都能说上来点，更何况那是个知识爆炸的年代，各种平台的知识分享只有你学不完的，没有你学不到的。 她觉得能拥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幸运的人了，自然没必要捂着藏着那些无关紧要的知识。她也不打算去做布料生意，不打算做木匠，当瓦匠…… 说白了，这都不是她所擅长和想发展的领域，那么这些知识分享出去，就会方便有需要的人的生活，最终总会传播开来，流传下去。这跟她接下八卦阵里那些书籍的传世任务，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更何况她还得了优惠价，何乐而不为呢？ 白铁英这两天白天在外面跑，晚上就在空间进行孵化试验。这个躺平版空间她利用起来的地方还是太少，因为很多功能只能蒙着进行，全看自己能不能想到。但是有正向反馈这个方向，还有剪辑方面的技术支持，所以没试验几次，她就找到了人工孵化的方法。 人工孵化受精蛋，无非就是需要控制区域温度，这来个画中画和改变背景就完成了。但是要想加速成长，白铁英心里还是没底的，所以她这次主要试验的就是这个。 她先是捉了只蚂蚁，时间加速过后蚂蚁死翘翘了，白铁英啥也没看出来……被叔爷嘲笑后，她又去抓了一只还有尾巴的蛤蟆，这回确实是眼瞅着尾巴就变短了，叔爷也不说话了，让她赶快试验那些蛋。 第180章 空间自动化 十枚鸡鸭鹅的受精蛋，白铁英加速一段时间后就得去翻个面，好在结果是好的，很快就有破壳的小鸡先出来了，鸭鹅多操作了几次也都破壳了。其余的一千多枚在知道了方法后，也很快就都陆续孵化出来了。 有了这些例子，这下叔爷可坐不住了，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后，要求白铁英在他身上试验时间减速，白铁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叔爷慢慢也冷静了下来。 说真的，白铁英如果今年也是叔爷这个岁数，突然发觉自己可能“返老还童”，她可能也禁不住诱惑。但一是这事儿的后果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二就是她来到这里和空间的出现，让她也相信了世事可能有因果和一些未知的力量。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欲望，引发什么蝴蝶效应，那么她心里的那个企盼，是不是也就没了可能呢？ 矛隼兄的叫声打破了白铁英和叔爷之间的沉默，白铁英立刻站起来往矛隼两口子那走去。矛隼妹子大方地站了起来，白铁英立刻捂上了嘴巴防止自己喊叫出声——小矛隼孵出来了！还不是她以为的一只，是五只！ “干哈，干哈。” “恭喜恭喜！恭喜矛隼妹子，恭喜矛隼兄，这两只烧鸡给我矛隼妹子拿去补补身子。矛隼兄也辛苦了哈，你真是鸟中丈夫的典范！” 白铁英这倒不是客气话，自打抓了金雕，出去打猎给矛隼妹子换口味也好，还是顶替矛隼妹子蹲在窝里孵化，矛隼兄都承担了大半，就是人也难以做到吧？所以白铁英全是真心夸赞。 “干哈，干哈。”矛隼兄可能也因为喜悦而多说了两句。 “行，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两口子有啥事儿就跟我说，我这段时间一定给你们两口子做好后勤工作。” 转过身来的白铁英也不禁叹了口气，是啊，转眼她也来这儿一个多月了，这小矛隼都孵出来了，自己也跟着长了一辈儿了呢！呃……这辈分要不别从矛隼妹子那边儿论了，还是从矛隼兄那边论吧？ 被矛隼兄这一打岔，叔爷那边也不再提时间减速的事儿了，他其实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动物身上和发生在人的身上，可以说是两码事儿，只是诱惑太大了，他实在忍不住才会开了口。 白铁英确实有利用时间加速给植物促生长，也因此获得了利益。因为那些植物和家禽，在她看来是食物，是谋生的手段，时间加速只不过是她会的一样技术，就跟别人给庄稼施肥，给鸡鸭鹅喂精饲料一样。 但是像那矛隼，在她这儿一个多月了，她也从没想过用时间加速来愈合骨折伤口和孵化小矛隼。这是把矛隼，游骐，还有自己，当成了人一样的对待。既然这样，那么就应该遵循人的底线行事，是自己贪心了呀！ 终于到了六月二十八，全掌柜找人算的开工的日子。白铁英一家一早都起来了。这边的鞭炮声响起，叔爷和白铁熊动了第一铲土，剩下的就由全掌柜的人接手了。王村长，吴爷爷和村里的一些人来也看了动工仪式，说了一些祝福的话。白铁英把头天晚上准备的白面馒头给来道贺的人做了回礼。 昨天回来的时候，白铁英说顺路去医馆接白铁熊和大福叔，然后坐马车回去，实际是从空间把他俩接出来，过个明路。王村长自然没啥不同意的，他跟着跑了一天，也确实是累了。而白铁英花这钱，一是因为求人办事儿不能太抠搜，二就是她也受不了牛车的颠簸和速度。 招呼李婶子帮忙把这三天的工钱发下去，说以后还有活儿就再麻烦乡亲，各家领了钱正高兴，自然也是连声应诺。 这回的房子，按照白铁英的想法，盖的是四合院，都是青砖瓦房，用全掌柜的话来说就是，陈员外家也就是这材料了。到时候等这边盖好搬过去，泥巴房这边也要重新修一下，大的动作不能有。 因为她发现她在外面的泥巴房抠了一下，里面的泥巴房也缺了一块儿，她还没有研究明白，怕少了保鲜的功能，只能是小小地维修一下了。 过了刚开工的几天，白铁英就开始偷偷摸摸地用空间帮助她收外面荒地里的东西了，省了不少力气。在这边干活儿的全掌柜自然也发现了，但有了之前她雇村里人的事儿，就以为白铁英是为了工期和维护乡里关系，雇村民一早一晚干的。 再说工钱都说定了，这回还更省事儿了他也高兴。而白天有空闲来看的村民又以为是全掌柜的人干的，让白铁英钻了个空子。 自打白铁英那天拒绝了叔爷，叔爷这几天情绪都不是很好，白铁英也十分理解。除了自己想方设法地哄着，还嘱咐白铁熊多去撒撒娇什么的，叔爷也逐渐从情绪中走了出来。再就是随着大家都渐渐知道了叔爷是大夫后，也有村民来让叔爷给看看病，叔爷慢慢被村里人接受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期间张掌柜来找白铁英，说南山那头的地也要开工了。白铁英如法炮制，先是找村里人给简单开了几天的荒，然后就是张掌柜从县城带的人动工，白铁英在几天后再偷摸去收收石头树根那些不好弄的东西，两下里又都瞒了过去。结果就是虽然这边的房子盖得晚，但是进度一点都不慢。 空间里的家禽都繁殖了三代了，河对面的山头和塔头甸子里，已经满坑满谷的鸡鸭鹅了，白铁英这才停了手。说着容易，但也付了一番辛苦，因为孵化容易，可是卡好点让这些鸡既能吃够食，又能让她把消化食和睡觉的时间去加速，也是反反复复了好些遍才找到了规律。 幸好白铁英有原世做剪辑的耐心，在终于找到规律后设置了节点，变成了“空间自动化”，这才松了口气。留了一部分给仙鹤村和附近的村子，以每个月十只烧鸡的工钱让矛隼兄先帮着看一阵子。 第181章 小孩儿都要长出腰来了 当王村长说村里人都打好鸡笼，挖好水塘了，白铁英就在县城租了个有大院子的房子当铺子。跟人打听后，雇了个姓曾的孤老头儿看着，这样方便她以铺子的名义，给仙鹤村里送去鸡鸭鹅。 随后她又在春福堂这边面向周围的村子出售，只不过来买的人并不多，她只留下了二百只，有她笼养的法子，曾老头儿完全能应付得了。 一万多只家禽，平均到每家将近两百只。如果在原来肯定是个大麻烦，但是现在有笼子养鸡的方法，各家也渐渐品出好来了。一来占地小，二来方便管理，不浪费饲料。鸡粪可以沤了肥地，这些鸡又都再有一俩月就可以下鸡蛋卖了，家里很快就能见着钱了！ 养鸭子和鹅的那些家，都是离着北山河近的，一起挖了水塘灌了水的。除了包大娘教给她的那些诀窍，白铁英还额外嘱咐了他们注意不要污染水源后，也就没啥说的了。 这些天仍旧没有下雨，今年的干旱是一定的了，所以水车立起来那天，村里放了好一阵子的鞭炮，但凡没事儿的人都去凑了热闹。 看着水车带动石磨转起来，情绪激动的村民们把白铁英姐弟俩一次次地抛向天空再接住，再抛向天空，正经闹了好一阵子。 大家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也不是不知道有了水车能省多少事情，可一是没那么多钱，再加上仙鹤村守着北山河，从没旱到一点儿水都没有，无非就是挑水累点，所以也就没人张罗立水车。 这回看到河水在渡槽中汩汩地穿过一家家的房子，院子，最后到了南面大地边上挖的蓄水池里，还居然可以带动石磨，当然就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了。 王村长说这个法子是铁英给出的，还因此少收了一半的钱，立刻就有人出来说马上就把这钱还给铁英，王村长也答应说晚些就去收钱。 结果白铁英却说，这样架设渡槽不是长久之计，这钱收上来了，希望可以用在明年挖水渠上去，这样以后只要北山河不枯，仙鹤村儿就再也不用愁干旱的事儿了。 这个主意给王村长和村民听得又是一阵激动，寻思这孩子的脑瓜子就是好使，今年的事儿刚解决，马上又考虑明年的事儿了，而且还是个长远的想法。于是王村长当场就拍板决定了，这钱就这么用，等明后年大家都宽裕了，再把这钱还给白铁英。 原来白铁英家南边的那块地，连着其他几家，也在王村长的劝说下同意将地卖给白铁英了。除了给出一亩地一千五百文的高价以外，今年地上的收成也归他们。 本来这几家都是后开荒到这边的，平时来上地就不近，再加上今年干旱需要浇水，更是要了命了。如今能有这样的价格和条件，那几家自然更是没啥说的了。等白铁英收到了地契，也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又是帮着卖山货，又是搭水车，赊家禽的，还有叔爷帮着看好了十几个病人，一时间，老白家每天都得在村民的嘴里转上几转，买地盖房子的事儿也不再那么嫉妒，或者说，明面上是没人再说什么了。 之前出去将近一个月，白铁英回来取樱桃树的时候就瞧见了，家里菜园子里的菜不是干干巴巴的，就是被野草欺负得不行了，只有种在边儿上的地环儿和甜杆儿还坚持着。有啥能种上不用管的吗？她觉得自己要犯“蔬菜来源不明”罪了。 后来还是前边儿的胡奶奶来看盖新房时，她想起了这事儿，就顺嘴问了问，胡奶奶说这时候大菜只能种萝卜白菜了。管胡奶奶要了种子，又在她那经过了“系统培训”，白铁英就把这两样种到了地里。 尽管有以前给娘帮忙的记忆，还有乱种一气的“体验”，但是这回接受过指导的白铁英却知道了，那都不过是皮毛而已。清除杂草这步倒是简单，空间就能帮忙。那些“营养不良”的各种蔬菜，白铁英干脆都种到空间去，把菜园子中间全都空了出来。 将种植区按萝卜一半，白菜一半做了分区，培出了田埂后，白铁英把茅房后的那点儿肥洒在了两块地里。怕不够，她又撒了点空间山里的腐殖质和大地里的土。把这些肥料跟土地都翻过一遍后，菜园里的土也松了许多。 胡奶奶说白菜那边可以不起垄，但是萝卜这边需要起垄，白铁英也都照做了。接下来就是点种萝卜和往菜籽儿沟中撒白菜种子了。 胡奶奶还说为了保护种子不被蚂蚁或者其他虫子吃掉，得往菜籽儿沟里面撒点儿麸子，草木灰，或者浇点大蒜水之类的，白铁英不但都照做了，还用空间收了一波，没想到真收出来无数的虫子，只把蚯蚓扔了回去。 在空间，她觉得即便是改建后的菜园都不大。但是在外面，尽管有空间帮忙，但等整个菜园种完，她觉得小孩儿都要长出腰来了！腰椎那里好像有棒针怼着似的扎痛感。她“哎呦哎哟”地叫唤时被叔爷听到了，说让她跟着上趟山就好了。 工钱给得足，还有火炕和其他设计勾着，全掌柜保证一个月就能先把房子框架起来，所以每天都是十多个人在那边忙乎着，也确实是吵闹得很。 于是现在眼见着没什么大事儿了，白铁英终于能松口气儿了，也就答应了叔爷想要去御北山脉采药的要求。两边的房子交给了张掌柜和吴爷爷帮她看着，又把养家禽这事儿交待给了李婶子和陈大娘，她们爷四个就进了御北山脉。 去巨石八卦阵是往东，人参窝子是往西，所以这回白铁英建议叔爷往北走。有了上次出门的经验，大家商量后，依旧是上午一起行动，下午白铁英自己带着矛隼兄或矛隼妹子一起走。 叔爷认识的草药不要太多，不是这个有用，就是那个不好找的。白铁英他们三个自然就是三个采药小工，一上午也走不了多远，净采药了。直到白铁英把草药图鉴拿出来说“随便考”后，叔爷才放弃了见啥都想要的想法，行进的速度才提了上去。 第182章 成交 走到第五天下晌，白铁英终于第一次在御北山脉见着了食肉动物——猞猁。无论是白铁英，还是猞猁，如果可以选择，都不会想有一个这样的“初相见”…… 经过叔爷的“魔鬼教学”，白铁英觉得也不是见啥都得收，再说还有矛隼妹子在她附近，要是有大型动物它就会提前示警，所以走了几天的白铁英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她前面出现了在杂树林中攀成了一大片的五味子，堵住了前进的方向，于是她就弯下腰，用左手拨了一下，想要在这个空子钻过去。 结果左手收回来的时候，感觉手指尖凉凉的，脑子又反应了一下触感不对，再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龇牙咧嘴的大嘴。 当然了，在把它收到空间之前，白铁英的注意力只有那仿佛被定格了的尖牙和大张着的嘴，但无论是什么，收了就对了。 一切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铁英才察觉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这时候从后脊梁突然窜出来的冷意令她打了个哆嗦，攥紧拳头想寻找安全感，才发觉十根手指都变得僵硬了。 深吸了口气，白铁英往那大嘴藏身的地方仔细看去——那是棵巨大的黄檗罗树，离地一尺的地方有个直径大约二尺的树洞。 白铁英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刚才走过来的声音惊动了这位“大嘴”，还没等它想好自己到底是不是送上门的晚餐，自己这么一弯腰，一伸手，就杵到人家嘴里了…… 白铁英赶快从空间倒了水出来洗手，还没洗完，就听见几声“哇哇”的，尖锐细弱的声音从树洞里传来。还不等她细看，一个毛茸茸的浅棕灰色的小脑袋就在洞口闪现了一下。 刚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确定了自己杵鼓到的是个什么玩意，所以自己这是打扰人家母女还是母子午睡了？放出来是不可能了，只好送她们团聚了。白铁英用空间一收，呵，还挺响应号召，一胎仨宝。 洗完手的白铁英叫下来了矛隼妹子，对它只顾自己玩儿的行为予以谴责。结果矛隼妹子十分坦然地说它看不到树洞里的东西，白铁英一想也是，只能让矛隼妹子抓着她肩膀一起走，给她壮胆了。 原以为她跟猞猁一家四口以后没啥机会再见了，结果刚过了三天就又见面了。平时白铁英在外面，也不会刻意关注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自打有了生物以后，如果有大的响动她还是能注意到的。 就比如现在，那只猞猁带着三只萌娃，到了她放养在北山的鸡群里享受“霸王餐”，而发现了情况的“保安”矛隼兄，正在跟猞猁斗得激烈。 白铁英连忙带着叔爷他们回了空间，当先制住了猞猁。上前瞧了瞧矛隼兄的伤势——羽毛掉了一些，皮也被挠了三道口子，但是没有大碍。 叔爷让白铁英拿了药匣子过来，从里面取了草药给矛隼兄涂上后，白铁英才把它连带着两只烧鸡送回到矛隼妹子的身边。 回来瞅着被定在那不动的猞猁和在叔爷他们脚下绕圈儿的三只萌娃，白铁英不免有些头大。至于它们是怎么找到仙鹤村这边的北山的，白铁英也想明白了，就是她给“带的路”啊！ 北山是大，可是架不住她的北山不大——大部分地方只有直径二十丈的北山，一条宽敞大道直通老巢，人家这不就来了吗？ 要是这猞猁记仇，放外面去就是嫌自己命长，可要是把它们娘四个困在一块地方，自己也不落忍。想来想去，白铁英决定把决定权交给它自己，就给猞猁喂了井水。 没想到这猞猁喝了一口后竟然不喝了，一直“饿饿”地叫三只萌娃来喝。 也许是原世的野生动物们变得珍稀，也许是猞猁的母爱感人，白铁英对这里的动物都有几分怜惜。于是干脆又倒了一碗给三个萌娃喝，猞猁见状才大口喝起了自己那碗。 中间白铁英又给猞猁添了两次，给萌娃们添了一次水，它们才终于停了下来。 “饿……饿……饿……” 能看得出来，这只猞猁尽量放低声音了，可依旧浑厚。而且这声音怎么听都有种在喊“塞班”的感觉，白铁英觉得能让她想起原世的这个梗，就可以再给它一碗井水。 白铁熊不知道姐姐在笑什么，他正在跟大福叔撸那三只萌娃。好想跟姐姐说他想养这三只小猫啊！可是看了看它们娘亲的体型，又觉得以后长得比他还大的猫可能不太好撸，一时又犹豫起来。 回想完“塞班”梗的白铁英问猞猁是怎么打算的？果不其然，没谁能逃过井水的魔力。更何况现在正是猞猁母爱泛滥的时候，不为了它自己，为了三只萌娃，它也要求留在空间。 为了防止“霸王餐”事件的再次发生，白铁英告诉它一天不能吃超过两只鸡。结果猞猁说它也不爱吃这个鸡，这个鸡不香，能不能换成野鸡？鹌鹑也行，但最好是雪兔。 “呵呵，你想得倒是挺美，我还没吃过鹌鹑和雪兔呢！” “饿……饿……” “哦？那要照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放心，下晌把它们仨留在这里，你跟我出去，然后找到多少我都分你十分之一。 这意思就是说，我要是在你提供的线索下抓到的，每抓到十只就给你一只，你自己抓到的也归你。不过我的建议是你给我提供线索就好，你看，”白铁英说着，抓起了二十丈范围内的鸡，然后又放下继续说道： “我一次能抓这么远，这么多的，你要是自己去抓，惊动跑了话，那抓到的可就少了。” “饿！” “成交！” 愉快地决定后，从这天开始，猞猁就头午在空间带娃，下晌把娃们交给白铁熊，它自己跟随白铁英一边往御北山脉北面行进，一边给自己添加菜单。 初战告捷，收了十多只野鸡，二十多只野兔，和几十只猞猁说也能吃的松鼠，还有一对儿野鸽子。 白铁英原来还想要教它什么叫“可持续发展”，结果人家说了，要是饿了就先吃那些不好吃的鸡，等馋了或者抓得多了再吃其他的。 第183章 三家鼎立 有了猞猁的探查，白铁英往空间收动物的速度和数量，大幅度地增长着。而这段时间空间的泥巴房小院里也很是热闹， 矛隼家七口和游骐各自占据院门左右，除了白铁英给它们互相介绍时打过招呼，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毕竟白铁英因为空间的原因，能明白它们的意思。但是矛隼和马，它们是两个物种，语言不通，只有动物的本能告诉它们，对方没有恶意。 矛隼兄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只有跟媳妇腻歪的时候才“活泼”些。而矛隼妹子本身就有点高冷，再加上现在一天有半天的时间，都要不停地给家里多出来的五张嘴喂饭，所以除了跟白铁英出去的时候，能放飞自我一会儿，根本没闲心关心那边的那匹马是怎样的。 结果猞猁一家四口一来，居然有三口直接靠卖萌“登堂入室”了不说，猞猁也霸占了井边的那张木板床。白铁英在的时候还好点，她一不在，这三家就有点“鼎立”的火药味儿了。 如果它们都是普通的动物也就罢了，偏偏都喝了井水，开了智，都知道井水是白铁英的，那么想要在这里更好地生活下去，讨好白铁英是必然的。 游骐现在的主要精力都在恢复身体和生育孩子上面，所以它主攻的对象是叔爷。因为它看白铁英对叔爷很是尊敬，再说它喝的那些“草汁”，也都是叔爷让白铁英弄的，所以当猞猁一家出现后，它的直觉告诉它，要想继续在这里安稳地生活，必须得有靠山！ 它不像之前那样挑嘴了，哪里草香吃哪，一溜达一天。而是快快地出去吃够了野草，就往回赶，这样下晌叔爷在家的时候，它就能给叼个凳子啊，拖个草药啊什么的。也就是白铁英没注意，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夸游骐可“真狗！” 不说矛隼两口子看不惯猞猁一家那副后来者居上，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单是伤了矛隼兄这事儿，就给它记着呢！ 但是它俩也打了商量，它们的优势就是跟白铁英相识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最了解白铁英这里跟外面的不同，知道白铁英需要什么。所以由原来的每天下晌陪白铁英，改为了夫妻倒班，全天都陪。 还利用“制空”优势，帮助白铁英规划路线，探看哪里有白铁英需要收集的东西，主打一个面面俱到。弄得白铁英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不免感叹它们还挺有“隼色”。 头午白铁英她们一出去，猞猁就带着它的三只萌娃满哪跑，要不是三只萌娃腿短跑不远，怕不是整个空间都要被猞猁“巡视”完了。 知道白铁英让白铁熊和大福摸完，抱完它们，必须洗手换衣服后，干脆每天都在上午收拾完卫生，力求在白铁熊和大福回来时，抱到的是三只香喷喷的萌娃。 白铁英让叔爷给它们开的打虫子的药，也不管在不在菜单上了，“唏哩呼噜”地闷头就喝。老二不想喝，还被老娘和两个兄弟按头喝完了。 于是干干净净的三只萌娃，不但可以黏在白铁熊和大福叔身边，就连叔爷和白铁英也喜欢顺手撸一撸。它们家那只傻憨憨的老二，有天晚上还被白铁熊抱去他们姐俩睡觉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回来后，猞猁一点没背着游骐和矛隼它们，仗着语言不通，当面就对另外两只萌娃“面授机宜”，结果当天晚上三只都跟着白铁熊睡觉去了。 叔爷他们还有一下晌的时间，在家整理炮制各种药材，白铁英却是全天都要在外面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注意猞猁在闹幺蛾子。 她还挺高兴白铁熊不再黏着他，主动要求分房睡了。以为自己还得再陪个一年半载的，白铁熊才能放下心里的恐惧呢，结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分开了，为此她还去跟猞猁道谢，给三只萌娃生了小麦苗吃。 猞猁一家的骚操作，让单打独斗的游骐恨不得现在就把娃生下来，矛隼两口子瞅着自家那五只被白铁英安慰说“女大十八变”的娃们也有点心塞……最后两家一致得出结论——这猫科动物可真不是个好饼！ 于是游骐在力气活儿上开辟出了它自己的赛道，还因为跟矛隼家更亲近，偶尔还能帮它们看个孩子啥的，毕竟这几个小家伙跟自己一样，也不是不可以出现在猞猁的菜单上。 白铁英发现它们之间的问题。是因为有天傍晚看到了一群鸟，在漫天的晚霞中飞翔的样子，从而想到了鸟也是蝗虫的克星。于是她就叫下来矛隼妹子，问她可不可以抓些鸟进空间，但是这鸟得是以蝗虫为主食的。 猞猁一看矛隼下来了，它就到前面警戒去了。矛隼妹子才说当然没问题，其实它们也吃虫子，但是那个费时又不顶饱，所以不算以蝗虫为主食。 抓鸟这事儿最好是有矛隼兄的配合，这样才能尽快试出哪种鸟更适合，同时也暗戳戳地表示它们两口子都出来了，有点不放心家里的那几个小家伙。 白铁英自然是好奇，在空间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然后矛隼就说了猞猁这段时间的“猫腻”，给白铁英弄得哭笑不得。 虽然它们都开了智是不假，但是就跟人类的小孩子差不多。不管是出于白铁英对它们的照顾也好，还是贪图空间的安全和井水的效用，都十分依赖白铁英。所以出现猞猁一家后来者居上的情况，它们就有了本能的危机感。 于是这天晚上，白铁英给它们三家开了个会，讲明了自己对它们是一样的要求和对待。如果它们觉得不能遵守和不愿被管束，它们可以离开。如果它们还想呆在这里，就得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把其他人也好，动物也罢，都当成是自己的家人来对待。 给了它们三家一晚上的考虑时间，第二天一早，它们纷纷表示要继续跟着白铁英。 第184章 力求不落一窝 猞猁首先表态，自己绝对没有恶意，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得不得了。三个孩子要是长大了后想要离开，它也不管，反正它就在这儿了。 矛隼妹子也说它们两口子今年本来就不打算迁徙了，这里这么暖和，每年来回飞好几千，上万里地，折腾个啥呢？孩子们也是大了以后随它们的便，毕竟还涉及到个找对象的问题。 游骐直接说白铁英本来就是它的主人，当然是主人在哪它在哪，主人让干啥就干啥。只说如果有机会帮它找到它家那口子，让它们一家三口团圆了，就更圆满了。 对此，白铁英表示非常满意，并就接下来的“捉鸟计划”，跟矛隼两口子商量了起来。 虽然这些动物之间的语言不通，但是从动作和白铁英说的话里也能猜到其他动物是什么意思。所以当听到白铁英要和矛隼两口子去捉鸟吃蝗虫，猞猁直接表示它知道有种鸟好像是吃蝗虫的。 叔爷他们仨都留在了空间里，白铁熊负责充当饲养员，喂养那五张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闭上的小嘴儿，和三张看着小矛隼吃啥它们就想吃啥的中号嘴儿。白铁英则是带着矛隼两口子和猞猁去捕鸟。 虽然昨天这三家都达成了一致，但是游骐还是很高兴今天可以单独跟着叔爷。因为叔爷不但会给它开小灶，还会给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草，听说有的还对肚子里的宝宝好，所以它一点也不嫉妒跟白铁英出去那两家。 它从出生就知道，主人是主人，喂草料的是喂草料的。这两种人一个可以决定它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甚至是生死；另一个则是可以决定今天是不是能吃饱，吃好。这两者一点也不矛盾好吗？更何况白铁英还听叔爷的话呢？ 猞猁描述了大概的方向，白铁英转述后，由矛隼两口子当先去探查。不一会儿，矛隼兄就飞回来了。说前面那座山下是一片有稀疏林木的草甸子，那里确实是有一群猞猁描述的那种灰色的鸟。不过这种鸟很警觉，只要有一只飞起来了，那一群都会跟着飞起。 地面上的东西，只要给白铁英反应的时间和合适的距离，她还真是有信心能抓到。但是这一言不合就起飞了，空间向上的距离又只有十丈，要不是在中心，那还没等她抓几只就都飞走了啊？可是自己过去就必然会惊动鸟群，又怎么可能等自己跑到中心去抓呢？ 猞猁见她不动，就催促她先去抓一只再说，万一自己记错了或者矛隼找错了，这种鸟不吃蝗虫，不是白等这么半天了吗？ 白铁英一想也对，就让矛隼两口先去找落脚点，她跟着猞猁爬过了那座山头，藏在一处灌木下观察了起来。 这种鸟背部是深灰色的，腹部是浅灰色的，有的头那里有白色的羽毛，只有嘴巴和爪子的橙色给这黑乎乎的鸟点缀了一点色彩。 确实跟矛隼兄说的一样，也没见有什么东西侵扰，就是有一只鸟突然飞起来了，其他的鸟就都跟着呼啦啦地飞起来了，在天上盘旋一会儿后又回来了。 有的叫声像清脆的口哨，有的叫声像在卷着舌头说“吃”，甚至还有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蛤蟆在叫。这都还好，当它们起飞后在天上的叫声才要命。 没给白铁英任何的心理准备，又或者人家已经相互约好，突然一阵犹如巨大的引擎在耳边轰鸣的声音响起，震得白铁英感到一阵头晕，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待得它们飞远些，那声巨响又变成了大雨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地，没有任何间隙，仿佛真就是有场大雨洗刷着大地一样， 随着它们渐渐飞远，那场“雨”又变成了夏日午后的蝉鸣，吱吱哇哇地，没有一刻的停歇。而随着它们行及天际，这声音又由小转大，直到它们重新回到这片疏林才消失，但让人不免担心，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又会再一次地飞起。 它们在天空成群飞舞的样子和叫声，让白铁英突然想起来原世看过的一个岛国新闻，说是那里的居民因为噪音和恶臭的鸟粪不堪其扰，这不会是一样的鸟吧？ 想起来了，那鸟叫灰椋鸟，当时她还因为不认识“椋”字去查了字典。灰椋鸟……不会是跟原世在天山解决了蝗灾的粉红椋鸟是同科的吧？ 白铁英又想起她过来的前几年，有场席卷了几洲的蝗灾，引起了原世的轰动。什么粮食减产，需要屯粮的不实新闻，又铺天盖地地给超市拉了波销售额。 结果专家说不用担心，一是它们飞不过最高山；二是早就有粉红椋鸟和鸭子“空地”同时出击，解决过类似的问题；三是粮食储备足够所有人吃一年以上，根本用不着屯粮…… 对了，有灾就有荒，甚至可能还有疫……也不知道回去再做准备还来不来得及。 白铁英放下担心，琢磨起怎么才能把这些灰椋鸟都收入囊中。思虑片刻后，她对矛隼两口子和猞猁悄声交待了几句。 猞猁身体灵活地在树枝野草中穿行着，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下面的草甸，突然一个猛扑，抓到了一只在灌木丛中落脚的灰椋鸟。 “喳”地一声惨叫后，灰椋鸟群被惊动了，几乎是瞬间就都飞到了空中，随即向着远方快速离去。 白铁英放下捂在耳朵上的双手，飞速向草甸跑去。先用空间收走了猞猁爪中的那只，随即按照现在的位置，收走了所有她能够得到的范围内的鸟巢，再在空间按原位放好。这里面还有雏鸟和鸟蛋呢，可不能放过。 这时，矛隼两口子也鸣叫升空，上下穿插盘旋，去阻挡即将飞回来的灰椋鸟群。白铁英则是趁着这个时间继续跑远，不断收集鸟巢，力求不落一窝。 终于，白铁英气喘吁吁地跑了个八百米，然后瞅准了灰椋鸟栖息地的中心位置就趴了下去。别问为啥不躺着，因为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翔云攻击”，没看把岛国人臭得都上了新闻了吗？ 第185章 那里藏着一个人 从空间弄了一堆树枝、干草盖在了身上后，白铁英就咳嗽了一声，给出了信号。猞猁听到了，立刻往刚才的山脚下跑去，边跑还喊了几声“塞班”。这又戳到了白铁英的笑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震动模式给关了。 远处的矛隼两口子听到了猞猁的叫声，立刻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地飞到了灰椋鸟群的前方。鸟群立刻急急扭转方向，矛隼两口子就配合着往回赶了一段，又绕路回到山脚那里等白铁英了。 幸好有空间，不然在白铁英周围爬来爬去的这些虫子，一定会让她破功的。明明只是在眼前爬，可就是觉得脸上痒痒，头皮痒痒，连脚指头都开始痒痒了。 收好了周围的虫子，白铁英又开始觉得地上凉。先是肚子凉，然后是膝盖，双脚，肩膀…… 好吧，她忍，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可是这灰椋鸟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白铁英开始数数分散注意力：“一、二……三百五十九、三百六十……” “干哈，干哈！” “收！” 矛隼妹子见大多数鸟都回来了，给白铁英发出了信号。白铁英一念之下，当即收了一半的鸟进空间。然后就是奔着一个方向快速奔跑，力求再多收一些。 “重操旧业”了两次后，将绝大多数的灰椋鸟都收到了空间，只有十几窝一直不回来，白铁英才放弃了。 空间里的灰椋鸟们还有些惊魂未定，白铁英进来的时候，它们还一直在天空盘旋着，但又因为这里的天空不过十丈高，所以它们不是绕着圈儿飞，就是顺着白铁英开出来的地图往南飞。 白铁英头顶一张草席，把那十几窝的鸟蛋和幼崽给其他窝里平均分配了一下，又把飞远的灰椋鸟收了回来，再设了个画中画，见没有大碍了，就出去把矛隼两口子和猞猁接回泥巴房了。 中午，白铁英说要用大餐犒劳三位“功臣”，给矛隼两口子的自然就是烧鸡。又问猞猁想吃什么？它说要吃雪兔，于是白铁英给它做了条清蒸鱼——不是叛逆，纯是空间里也没有这玩意啊！当然，她也给游骐开了个西瓜解馋。 白铁英和叔爷他们吃的也是鱼，只不过一条是清蒸，一条是红烧。三只小萌娃馋坏了，“哇哇”地叫个不停。可是它们那个狠心的娘根本不让它们靠近，结果就是白铁英的裤子都快被它们仨挠烂了。 “不许吵，不然以后都不许进屋了！”叔爷板起脸来呵斥道。 白铁熊有些不忍心，想要跟姐姐求情。但是想到姐姐说不许在饭桌给三只萌娃喂饭，他就悻悻地闭了嘴，只想着快点吃完，去鸡窝摸几个鸡蛋给它们吃。 饭吃到一半，白铁英突然觉得脚下安静了，瞥眼一看，叔爷的左手居然没有端着饭碗，反而垂在了桌下……好个暗度陈仓的叔爷啊！怪不得那条清蒸鱼这么快吃完了，还以为是自己厨艺见长呢！ 下午白铁英出去的时候，猞猁和矛隼两口子又要跟着出去，白铁英指指它们身后说：“孩子怎么办？” 没想到它们同时看向了白铁熊，刚刷完碗从灶房出来的白铁熊，只好含泪答应了。大福叔，救命啊！那八张嘴太吓人了，他中午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抽筋了好吗？ 有矛隼两口子和猞猁的一空一地的配合，下午的行程简直不要太轻松。野兔、野鸡等它们菜单上的“食材”，有点要把空间装满的意思了。尤其是找到了雷鸟这种它们都爱吃的，直接给那一片松林里的雷鸟来了连锅端。 说是叫雷鸟，其实还是野鸡的一种。对于自己不认识的动物，白铁英就根据矛隼它们提供的信息和叫法综合一下，自己给定个名字。 比如这雷鸟，用矛隼妹子的话来说，就是“火烧完树一样的鸟”。白铁英一看它这羽毛的颜色，确实跟被雷火烧了的树一样，糊了巴曲的。而猞猁一直惦记的雪兔，它的原话是“雪里好吃的兔子”，那自然就叫雪兔喽。 纠正了偏离的方向，白铁英就喊矛隼两口子下来，要回空间了。结果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它们回来，白铁英就有点不好的预感。立刻让猞猁去探查，自己则是费劲吧啦地爬到了一棵水曲柳上面。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还不见矛隼和猞猁回来，白铁英考虑了一下，又仔细用空间收了两遍周围的东西，还是打算下树去看看。 因为周围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所以白铁英的呼吸声都被放得很大，每一脚下去都有种身后有东西跟随着她的脚步的恐怖感，尽管白铁英非常清楚这周围绝对没有东西。 白铁英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一边收取着前方出现的新的东西，走了有半刻钟了，却仍然没等到矛隼它们仨回来。白铁英不免有些心焦，脚步也渐渐加快，就在空间刚收到一片杜鹃树丛时，白铁英汗毛倒竖——那里藏着一个人！ 尽管苏宝坤身受重伤，但他仍旧听出来百米外有人过来了——没有学过武功，下盘不稳，左右脚一轻一重，是个右撇子。两声交错，每一声都先重后轻，再根据声音间隔长短判断步幅……这是个体重四五十斤，身高四尺的……矮子？ 煜国不会派有这么多破绽还不会武功的人，出来接应那个少年的，那么这应该是个野人，或者是进山采药的人……不对，野人走路不会这么小心翼翼，采药的人必然要带很多东西，那么加上带着的东西才四五十斤，本身才多重？ 苏宝坤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一边琢磨，一边等来人的出现。很快，他的疑问被解答了——体重和身高都对，就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他一边屏息运气压制着翻涌的气血，一边瞧着这个小姑娘一副做贼的模样，明显是在寻找什么……可是她怎么还总往天上看？苏宝坤也忍不住往天上看了一眼，忽然眼前一花，待得低头一看，那小姑娘不见了！ 第186章 万物自有因果 苏宝坤顾不得暴露，当然，他也不怕一个十岁，还没有武功的孩子会拿他怎么样，立刻四处张望起来，就连天上……什么时候起了这么大的雾？再往四周看去，十丈外也是一片雾茫茫的！ 不对！太不对了！刚才那小姑娘过来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他面前安静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安静！这……即便苏宝坤觉得自己一个探子到邻国去刺探军情，绝对算得上是胆大的了，但是此刻也不禁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难道她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山精？ 这念头刚起，苏宝坤立刻就感觉自己不能动了。不是被人点了穴道的那种不能动，而是除了呼吸和眨眼以外，连头发丝儿都不会被风吹动。原本伤口那里，尽管点了穴道也依旧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流出，但是现在反倒有一丝凉意。 白铁英捂着心口，安抚着自己应激的小心脏。随即就快步朝前跑去。她就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矛隼它们怎么这么半天都不回来？ 往空间里看了看，这人的穿着倒是一般，跟她们仙鹤村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左腰那里用衣服包扎着，但还是鲜血淋漓的，半边身子的衣服都变成了深红色。 白铁英不敢高喊，怕前面还有别人，只集中注意力收取着前方的生物。又跑了半盏茶的时间，突然一声鸣叫传来——是矛隼兄！ 白铁英赶忙抬头看去，只见矛隼兄斜着向她飞来，一只翅膀似乎是受了伤，所以不能很好的控制方向。她连忙向矛隼兄的方向迎过去，待到进了十丈的范围，立刻和它一起进了空间。 “叔爷，你快来看看，矛隼兄受伤了！”白铁英急急地把怀里抱着的矛隼兄放到了木床上。 叔爷也闻声从房后拐回来，一看之下便说道：“这是遇着狼了！” “干哈，干哈……”矛隼兄刚才那一阵急飞耗费了最后的力气，跟白铁英说了几句之后就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白铁英听完矛隼兄的话，都顾不得交待叔爷一句，立刻就出了空间。大福叔拿来了药箱，叔爷也净完了手，给矛隼兄检查起来。 白铁英此刻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拼了命地往矛隼兄说的地方跑，不知不觉地，眼睛就开始模糊了。她立刻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可是眼眶里很快又被新的泪水充满。 于是她干脆连擦都不擦了，擦眼泪哪有眨眼快？不能耽搁，不能停！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矛隼妹子和猞猁没事儿，希望……穆清秋也没事儿！ 远远地，白铁英听到了猞猁“啊，啊”的叫声。她也立刻喊了起来：“猞猁……我来了……再……坚持……” 几声狼嚎随即响起，白铁英的左前方突然窜出来一条狼……前方又窜出来一条狼……看到猞猁了！它正跟一条狼撕咬在一起！！！ 收完这三条狼，确定了周围再没有狼了，白铁英两条腿突然没了力气，脚下一绊，就扑倒在了地上。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只手撑了两次才把身体撑起来，随即就踉踉跄跄地往猞猁那边快步走去。 猞猁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头上，肩膀上，腿上，到处是伤。它看着白铁英走过来的身影想要说点什么，可嗓子里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它脱力了。 猞猁身后就是穆清秋和矛隼妹子，他俩也都浑身浴血，一眼看过去，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矛隼妹子展着翅膀趴在穆清秋的身上，有些起伏，却分辨不清是它还是穆清秋的呼吸。 穆清秋右手攥着的，正是自己送给他的工兵铲。现在铲头已经歪了，似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白铁英这一眼看到的惨烈景象，让她深吸了口气，正想把他们都收到空间去…… “收！” 白铁英突然感觉右后侧有风，下意识就先把来人收进了空间。顾不得这又是谁了，先救人！ 都说望山跑死马，出事儿的地点，不过距离她最开始要回去的地方翻一个山头而已。如果从直线距离来说，不过几百米。可是从她让猞猁去探查，到最后找到他们，不，应该说是矛隼和猞猁保护穆清秋，超过了两刻钟！ 自己真是个废物啊！为什么还这么畏首畏尾的？要是一开始就跟猞猁一起去了，哪怕自己跑得慢，也用不了那么久啊！ 白铁英用力咽下了嗓子里的哽咽，一边把用时间加速晾凉的开水端来，一边开口问道：“叔爷，矛隼妹子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上次骨折的地方又断开了，腿骨也被咬折了，跟这比起来其他地方确实算不得严重了。” “叔爷，我想用时间加速！” 叔爷上药的手停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先去拿只鸡试试。” 白铁英闻言就抓来了一只鸡，用空间固定在地上，然后右手一握，菜刀就出现在了手中。她闭了下眼，随即睁开，干脆利落地两刀背下去，这只鸡的翅膀和腿骨就都被敲折了。 把菜刀一扔，空间加速就用在了这只鸡的身上。只见这只鸡，一边翅膀的毛色瞬间就变深了，腿骨那里的褶皱也瞬间明显了许多。 白铁英的手摸在了这两个地方，随后跟叔爷说道：“骨折愈合了，但是这两个地方……我觉得……算了，不用空间加速了。” “‘万物自有因果’，你劝我的话还言犹在耳，怎么这就乱了方寸？行了，别担心了，不过是再躺一个月罢了。” 别看叔爷这么说，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是长辈，如果他像之前那样脑子糊涂了，那这些晚辈不是更乱了阵脚？ 白铁熊一边用衣襟兜着五只小矛隼，蹲在木板床边，一边摸着地上的三只小猞猁，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姐，你别伤心了，矛隼姐也不会怪你的。这段时间我来看大花和大胖它们，不让你操心。” 白铁英闻言勉强笑了笑，又去西屋门口问大福叔有没有给穆清秋脱完衣服。 “完事儿了，放下吧，慢点儿！” 第187章 仍旧很纯粹 白铁英听到大福叔的话，控制着将穆清秋放到了床上，又大声说门口有烧好的凉开水，就转身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大福叔了。 可站在泥巴房门口，看着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猞猁不要怕清理伤口疼痛的的叔爷，往前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白铁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悔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矛隼和猞猁比自己强大，一会儿又是在脑海里浮现出看到猞猁跟狼撕咬的那一幕……自己只是身体是小孩，可什么时候变得像小孩一样需要依赖了呢？ “师傅，你来看看这个男孩吧，虽没有致命伤，但是流血过多，现在还有点起热了。”大福叔开门出来，跟叔爷说道。 “猞猁这边也是啊，你先给他清理伤口吧，我整完这边就去。铁英啊，你再煮点黄柏水，光用井水我这心里没底。”叔爷答道。 白铁英听到有事情做了，慌忙去厨房烧水，又去发现猞猁的那棵几百年的黄檗罗树剥皮，取黄柏。 看着罐子里快速翻滚的水泡，心里默念着黄柏的效用：“清热燥湿，泻火除蒸，解毒疗疮……”不对，她为什么要烧开水啊！ 白铁英恨恨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然后就赶快跟叔爷说她知道用什么解毒更好，但是制作需要一段时间。 叔爷虽然一直忙碌着，但是也注意到了白铁英的状态，于是说道：“那行，你去弄吧，我看了他们的伤势，都能处理，不急。” 白铁英把烧好的黄柏水给叔爷和大福叔备好，就以五成小麦，三成大麦，和两成豌豆的比例粉碎了，再加上总重四成的水抓拌均匀，在时间加速和井水的作用下，很快就发酵成了酒曲。 然后把各半比例的高粱和小麦蒸熟，晾凉至低温后加入百分之十的酒曲，通过时间加速发酵后，就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蒸馏。 因为没有合适的酒甑，白铁英只能拿家里做饭的甑，用空间密封后一次次地蒸馏、冷凝。最后把掐去酒头和酒尾的酒混合到一起隔水蒸馏后，就可以得到高度酒精，最后倒入四分之一少一点的蒸馏水，就可以得到医用酒精。 院子里满是酒的香气，大福叔已经回东屋睡觉去了，白铁熊说要等姐姐，结果搂着八小只在木板床旁边的地下睡着了。 这里不冷不热的，所以叔爷也没挪动他。给矛隼穆清秋他们都处理完伤口了，叔爷就一边在院子里制药，顺便等白铁英，一边也是防止病号们夜里再烧起来。 白铁英先把白铁熊他们送到了三合院去，然后告诉叔爷可以用酒精给医治用具和伤口附近的皮肤消毒，还可以稀释两到三倍后擦拭退热。 “消毒？这个词有意思。” 叔爷刚才就想问了，但是看白铁英一副紧张又专注的样子，就没去打扰。况且她因为矛隼它们受伤而自责，能做点事情分散心神也好。 看了看手中的小陶罐，又倒出来一点闻了闻，尝了尝后，叔爷开口询问她这么半天折腾出来的这个叫“医用酒精”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铁英知道叔爷有分寸，所以看他尝也没拦着，听到叔爷问话她才答道： “叔爷，这个是我在梦中看到的，对治疗外伤，杀灭疫虫，抵御邪气有很好的效果。 虽然我没做过，但是方法是知道的。幸好有空间和井水的帮忙，算是做成了。具体的效用，不知道能不能达到梦里看到的那样，所以需要试验一下。但也不是瞎弄的，对他们不负责，只是说可能效果要打些折扣。” 见叔爷点头表示明白，白铁英继续说道：“梦中说，这世界有许多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菌和病毒，它们中有一部分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尤其是有伤口暴露的情况，就会给细菌和病毒大开方便之门，从而让我们的病情加重。 而使用医用酒精，就会像刀子割开我们的皮肤一样，割开那些细菌和病毒的皮肤，从内部杀灭它们。所以在处理外伤时，酒精可以看作是事半功倍的辅助药物。就像您在针灸和处理伤口时会用火烤一下针、剪、刀之类的用具是一样的道理，都能从一定程度上杀灭病菌。 但是因为酒精的效用太强，除非万不得已，不能直接作用在伤口上，一是剧烈的刺激会使病人难忍疼痛，二是会不利于伤口愈合，因为消灭病菌的同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对人体造成损伤。 虽然梦里也有另外一种可以直接涂抹在伤口上的消毒水，但是制作起来非常麻烦，最后获取的成果也不易保存，只能以后有条件又有时间的时候再弄了。 关于具体什么情况下直接把酒精作用在伤口上，需要对症下药，但是它对于医疗器械的消毒还是很有效果的。像您以后要行针的时候就省了很大的力气，也避免了不同患者之间病菌的传染。” 见白铁英对这酒精推崇备至，叔爷也来了兴致，于是让白铁英好好说说她在梦中看到的东西。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下午的事情确实对白铁英刺激很大，她也不想睡觉，所以就把她知道的东西，挑着能说的说了一些。 即便如此，也让叔爷大是感叹，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看看，亲身体验。他让白铁英去睡觉，见白铁英摇头，也不勉强，嘱咐她注意夜里他们有没有发烧的情况后，就去东屋睡觉了。 “呵，这臭小子又没洗脚！”叔爷一边叨咕着，一边把窗户打开了，又去给大福的脚盖上了被子——今晚就这么将就睡吧！ 穿过窗户，能看到白铁英的小脑袋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叔爷在心里叹息：别看这孩子在梦中有了二十年的人生，但仍旧很纯粹啊！ 如她所言，她爹娘把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当她又回来，或者说梦醒了，需要她来遮风挡雨，充作爹娘的样子撑起这个家的时候，她就自己给自己挑了个很沉重的担子啊！ 第188章 不要非暴力不合作 叔爷所想，其实正是白铁英所想。她想要这个家，仍旧与爹娘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想要铁熊，叔爷，大福叔，矛隼，猞猁，游骐，甚至是仙鹤村，都在她的羽翼下祥和美好…… 所以她对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觉得这个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但是却要矛隼两口子和游骐来承担。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弱小呢？为什么会认为自己需要它们的保护呢？那么自己把它们带到空间，喂了井水，是不是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心理呢？ 原世有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自己在拥有空间的情况下，时而盲目自信，时而畏首畏尾。能力是有了，可是又承担了什么责任？让它们选择要不要出空间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什么时候失去了自信心？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当初鄙夷的别人的样子？ “啊……” 猞猁的一声轻呼，让白铁英在满腹的煎熬中惊醒过来。她连忙观察了一下后，又帮着猞猁喝了点井水，告诉它三小只都跟白铁熊一起睡呢，让它安心休息。 随即，她又去矛隼两口子那里看了看。矛隼兄轻声跟白铁英示意自己没事儿，白铁英也让它们先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五小只，自己和铁熊会照顾好它们的。 既然都看了，白铁英索性也到东屋看看穆清秋的情况。因为空间温度适宜，所以为了伤口愈合得更好，穆清秋只腰腹那里盖了条床单。 两臂受得伤最多，大小伤口足有十几道；其次是腿部，两处在大腿，三处在小腿，都上了药，用布包着。胸口有一道伤口，但是不严重，只抹了药膏。床单盖住了一半的腹部，所以只能看到露出外面的那一半黑紫色。 白铁英站在床头，用手腕贴到了穆清秋的额头上，想要感觉一下穆清秋有没有发烧，但是似乎惊吓到了睡梦中的穆清秋，他突然大喊出了一声“走啊”后，随即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穆清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被白铁英救了。刚想要张嘴说话，白铁英把手腕从他的额头上拿了下来，先开口道：“你发烧了，我去给你端药”，然后就出了东屋。 穆清秋想要转动脖子看向房门的方向，但是肩膀那里突然传来剧痛，让他差点痛呼出声。忍过这阵疼痛，他想，那自己应该是在泥巴房里面了。 之前自己在这里那么久，后来跟白铁英姐弟的关系也算很融洽了，自己走的时候她还给自己准备了那么多有用的东西……但就是这样，自己也只能睡在外面的木板床上。 那现在自己居然睡在了屋子里面，是不是说，白铁英已经拿自己当成朋友了呢？他有点想笑，却又牵动了腹部的伤，闷哼了一声。 “有哪里不舒服吗？”白铁英端着药进来，正好听到声音，就问道。 “没……”穆清秋刚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嗓子灼热，嘴唇干得有些张不开，嘴里似是还有一丝血腥气。 “你先喝药润润嗓子，我现在要挪动你，你注意配合。”白铁英说着就面向穆清秋坐到了床头，准备给他喂药。 穆清秋还在想她说的前一句“喝药润嗓子”，就没太想明白后面说要配合什么。 突然，他感觉自己漂浮了起来，随即又转了身子，变成了面冲外，然后又慢慢地躺回了床上。什么配合？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完成了呀！ 白铁英放好穆清秋，左手一摊，就出现了一枝绣线菊。将它的茎秆折断放入药碗中，上半部分就随手插在了床头木板的缝隙中。她拿着茎秆露出来的一端对穆清秋说道： “喝吧！哦，吸吧！这个绣线菊的茎秆是中空的，正好可以当吸管用……” 还不等白铁英再多说什么，她却见穆清秋整张脸都通红一片，就连脖子和胸膛都是肉眼可见的红色。白铁英慌忙一撸袖子，想要再次将手腕放在穆清秋的额头上测试体温，结果穆清秋见她伸手靠近，脖子就是一梗，似是要躲开她。 白铁英皱眉道：“你身上伤口不少，虽然不算严重，但是因为昏迷，没有及时止血，所以失血过多。另外叔爷说你的内伤也不宜移动，当然，我给你移动是不一样的。而且你还是旧伤刚愈，所以更不能反复发热。劝你还是老实吃药，不要非暴力不合作！” 穆清秋听她说了这话，脸好像更红了，似乎是拼命了，才在嘴里挤出一个“好”字，但却仍旧不肯把头转回去。 白铁英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病人嘛，最脆弱的时候，总会闹点儿小脾气的。将他的头掰过来，又抬手试了试体温，嗯，好像是更高了些，得赶快降温。于是对穆清秋道：“你慢点吸，不要呛到。我去给你准备降温的其他东西。” 说完，白铁英就起身准备出去，结果刚走了一步就听到后面“呼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于是她就扭头一看……不好，要长针眼了！ 白铁英立刻回头快步走了出去，还往后一挥手，那床单就从床下又回到了穆清秋的身上——盖得严严实实。 穆清秋闭着眼又闭着气，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憋死，再也不用面对这尴尬到极点的一幕。 原来刚才盖在穆清秋腰腹上的床单，随着白铁英给他抬起转身又放下，发生了重心偏离。穆清秋自己一开始也没注意，甚至因为疼痛和发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光着的。 没想到白铁英把他侧过来，空间之力一撤下去，床单一下子就从穆清秋的腰上滑了下来。而穆清秋此时也因为后背突然的凉意而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他轻微地挪动了下指尖……是了，这可怎么办？ 偏偏这时候白铁英看他脸色不对，还要给他测体温……穆清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刚心里生出的小火苗立刻掐得死死的——朋友是不想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什么代价换得白铁英让他在天上“飞”一会儿？ 第189章 小伙子做得不错 白铁英一出屋子就真的先去洗了把脸，诶嘛，她还是个宝宝，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啊？不行，就冲着救命之恩和那辣眼睛的一幕，罐头厂只给他两成应该合理吧？ 打定主意的白铁英往温水里兑好酒精，就撕了块棉布进了东屋。见穆清秋还是闭着眼睛，那退烧药也没喝，白铁英就火了。怕吵到叔爷他们，低着嗓子骂道： “我说你要发什么皇子脾气，也分分时间和场合好吗？你知不知道矛隼两口子和猞猁为了救你，伤得有多严重？我要是再晚一步都不敢想！你可倒好，喝个药还得三催死请的。咋地？得让我给你磕一个啊？” “不是，不是。”穆清秋一听白铁英说话不对味儿，就赶快睁开了眼睛。可是她连珠炮似的话语，让他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见白铁英停了话头，他赶忙说了两句，又怕她继续说，就赶快把碗里的药唏哩呼噜地都喝了下去，表示自己不是矫情人。 “行了，你别动啊！”白铁英嘱咐一句，先把手里的盆放到了地上，随后就把穆清秋转了过来，当然，这次没忘了固定一下床单。 将棉布在水里投了一下，白铁英就把棉布放在了穆清秋的脖子上擦了起来。穆清秋脸上稍稍降下去一点的红色又鼟地浮现，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本来没什么的白铁英见状也是有点尴尬，于是开口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说从小练武吗？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差点把矛隼妹子它们搭进去。” “对，对不起”穆清秋闻言，觉得自己再闭着眼睛有些无礼，于是睁开了眼睛，看了白铁英一眼，又垂下眼皮说道。 见白铁英又去擦他的手心，穆清秋开口道：“那个，不清理也没事儿的……” “你以为我想？叔爷他们睡了，累了一天了，之前为了救你们也很是耗费了些心神。再说这也不是清理，清理你身上的血污什么的，都是大福叔做的，这是在给你降温，你没闻到酒味儿吗？” “闻，闻到了。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我，人是矛隼它们救的，命是叔爷他们保的，我？我就是个废物，只能做这些了。” “那个……矛隼它们是怎么救的我？” “你不知道？”白铁英刚才听他说梦话，还以为他至少知道一点，“我也不知道，等它们精神好些我再问吧。不过它们也是命悬一线了，真是……这事儿怪我，见矛隼它们没回来，还等了一会儿，要是我一开始就往你那边去了，它们还能少遭些罪。” 穆清秋见白铁英说着说着手都慢了下来，再加上她刚才说的话，可能矛隼它们的情况是真的不好，于是开口道：“铁英，谢谢你们救了我！大恩大德，来日必报！我要感谢的人当然也得包括你，要不是你，我想矛隼妹子不会救我，更不会得到叔爷的再次救治。” “嗯，你知道就好，报答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个回头再跟你说。不过，你到底为啥又受伤了啊？” 见白铁英又问起来，穆清秋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马上开口转移注意力，因为白铁英在给他……擦腋窝…… “跟你们分开后，我就先往山里去寻找我师傅，结果师傅说他也发现了不止一个的探子，被他遇到的那三个都杀了，但是总感觉不止这三个。于是我们就在山里搜寻起来，还真被我们又找到两个。 这两个中有一个软骨头，遭了一番罪后交代说：他们这次出来了一个小队，共十五人。目的就是多在御北山脉煜国这面探出几个出口，还要接什么东西，但是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我跟师傅就觉得可能是之前那奸细交出来的东西，于是就一边往回赶着报信，一边又遇到几个探子随手杀了。结果就在昨天，我们遇到了个四人小组，见不能抵挡，他们就分成了两伙人逃跑。 三个人一组的，以一个他们叫队长的人为首，所以师傅就说他去追赶，而我追赶那一个人……现在想来，这个人才很可能是队长。 一开始他只是一味的逃跑，我就以为他的武功不好，但以轻功见长……后来交手才知道，他是为了消耗我的功力，幸好你给我的井水我一直没喝，我也没告诉我师傅啊！” “嗯，小伙子做得不错。”白铁英给了个肯定的表扬，但是手里的动作没停。 穆清秋脸又一红，要不是有点了解了白铁英的性格，他都得以为她是在说反话。 “那个，脚是不是……哦，我，我喝了井水恢复了些体力，但是那时没有看出来他的诡计，以至于后面越错越多。”穆清秋觉得他有点怕白铁英的变脸，就跟怕他母妃哭一样，所以尽管脚心被擦得痒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但是井水毕竟是有限的，当喝光了井水后，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只能说是勉力跟在后面。可能是他也判断出了我的情况，于是居然埋伏偷袭了我。 交手后我发现，虽然他这几天功力消耗得多，但是经验丰富，招式新奇狠辣，我不是对手……于是我就佯装不敌，很是受了些伤，终于抓到机会给他来了个狠的，但也因此受了他的一拳，引动了原来的旧伤……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哎……”白铁英听完叹了口气，把棉布扔进了盆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睡觉吧，睡觉是最好的恢复了。我再看你一会儿，要是不烧了我就走了。” “铁英，谢谢你！” “不用客气。对了，你说的那人是不是留着络腮胡子？” “你见到了？” “我抓到了。” “呃……”穆清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费劲吧啦，还差点丢了小命，这个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孩子的人随口就是抓到了，很轻松，很随意……是了，她只是看起来，又不是真的孩子。 第190章 你今天说了两次老子 “他腹部受伤，比你可凄惨多了，嗯，现在脸色雪白雪白的，应该是快死了，你还有用吗？” “估计他是不会交待什么的，这些探子都是高手，那么就很可能是澜国皇帝的内卫，对澜国皇帝很忠心的。” “哦，那就不用管了，让他慢慢等死吧。那另一个长胡子的人也是他们的人吗？” “长胡子？”穆清秋的脸色变了，“是看着年约五十，高五尺二寸，身穿蓝灰色褂子，腰上还挂着一个葫芦的人吗？” “你……师傅？” 穆清秋闭了下眼睛，随即又睁开，点头称是。 白铁英又有点尴尬了，从抓了他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哪有时间去审问他们都是什么人？更何况即便想对证，穆清秋这不也刚醒吗？ “我把你师傅送来？” “麻烦铁英了。” 穆清秋刚说完话，白铁英就不见了身影。他攥了下手，但却立即放开了，太疼了。 白铁英没有直接去穆清秋他师傅那儿，而是先来到了络腮胡子队长那里。 苏宝坤尽管已经身受重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困住后反而觉得身体的情况好些了，腹部那里不再有流血的情况，要不是疼痛，他都得以为伤好了。可是之前的诱敌和交手还是有很大的消耗，所以他只能闭眼休息，努力尝试调动体内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 “啊！”苏宝坤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之前那个小姑娘，心里一凛。 “见过前辈，恕晚辈不能见礼。回前辈的话，晚辈苏十三，是钟明县苏家村人士。因进山打猎不幸迷路又受伤，所以惊扰了前辈，还望前辈海涵。” “咚！咚！咚！”苏宝坤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张嘴就吐出来一口血。待得往那小姑娘那边看去，却是又没了影子。 “白铁英见过前辈，晚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穆清秋是我的朋友，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才得以知晓前辈身份，我这就带您去见他。”白铁英出现在穆清秋师傅面前，施礼道。 穆清秋的师傅大惊失色，自己一直盯着四周的，这……刚才就在想天下不可能有这么绝顶的高手，现在眼前这孩子……倒是跟清秋口中的妖物如出一辙。 “你……是妖怪？” “回前辈的话，晚辈是人。”白铁英心想，这师徒俩还真是一脉相承。 “那怎么……？” “不过是得了些父母的遗泽罢了，前辈，还请您不要妄动，我这就带您去见穆清秋。” 白铁英直接将穆清秋这个没礼貌的师傅送到了他的床边，自己则是依旧坐在院子里的木板床上发呆。 “师傅，您没事儿吧？”穆清秋见师傅突然出现倒是没有什么震惊之色。 “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一年里有半年这事儿那事儿的，看看，又技不如人了吧？” “师傅，那人，被铁英抓到了，据说是快死了，您说要不要……” “清秋啊，那……”穆清秋的师傅一听他的话，刚想问是不是就是徒弟口中的那个人，但想到她就在院里，于是就把话咽了回去。 “想来那探子是问不出什么的，我追的那三人一口咬定最高的那个汉子是他们的队长，可是武功不过如你一般。所以想来你追踪的才是真正的队长，那就更不可能问出什么来的。” “师傅，这事儿得先去告诉赵将军。澜国这般疯狂，想来一定会有什么异动，何况那十五人我们并没有全部找到，说不好就会与奸细勾结。”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我，那小姑娘……” “师傅，铁英虽然……但是她对我煜国并无恶意，而且您看到她给我带的那个铲子了吗？如果可以，我想给父皇建言，在军中装备。” “你可老实点吧，京城暗流涌动的，难道你忘了贤妃娘娘为什么要把你送出来吗？” “您说的是……”穆清秋似乎是有有些失落，随即又开口道： “师傅，铁英很好的，要不您帮我叫她一下，我问问她可不可以先让您去送信？” “老子也三天没合眼了，你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 “您说的是，是我的疏忽。师傅，我现在也动不了，要不麻烦您睡在床里侧？” “真是，白养你十来年了，连张睡觉的床都混不来。” “师傅，我母妃给束修了的。” “呦呵，你还敢犟嘴了？看我下次不再把你扔十万大山去的，到时候就让你被那什么女人抢了做夫婿，你看老子还管不管你？” “师傅，你今天说了两次“老子”了。” “你……算你狠！别动啊！踩着我可不管。”穆清秋师傅说着就从床脚迈了过去，不一会儿就鼾声雷动。 师徒俩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虽轻，白铁英要是想听也是能听见的，但她没有，因为她不在乎了，就像刚才跟穆清秋他师傅见面时说的话一样，她是人，不过得了是父母的遗泽，没什么好隐瞒了，她也决定以后不会再畏畏缩缩的了。 “师傅，师傅，这咋睡了两个人？” 白铁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猞猁身边睡着了，听见大福叔的喊声立刻惊醒，然后想起来叔爷他们还不知道此事，于是先扬声说那是穆清秋的师傅，随即也起来梳洗，又去三合院把“一加八”组合给接了回来，新的一天就又在吵吵闹闹中开始了。 等叔爷跟穆清秋他师傅见了面，一序齿，他跟王村长一样大，叔爷就说各论各的吧，不然实在是叫不出口。穆清秋的师傅——昨天白铁英没问，而他以为穆清秋说过了，就稀里糊涂了一晚上。 今早他做了自我介绍，说是叫陆三山。于是白铁英称陆师傅，叔爷叫他陆老弟——陆师傅也对矮了一辈儿不是很感冒，于是也点头称是。 趁着白铁英做早饭，叔爷先去瞧了矛隼它们仨的情况，然后才去看穆清秋。白铁英就听大福叔在西屋粗声粗气地说：“我哪知道啊？我可没拿你东西，你可别诬赖我！” 第191章 还可以这么玩儿吗? 白铁英听见大福叔充满委屈的声音就匆匆进屋去看，只听穆清秋说：“大福叔千万别多心，绝对没有误会您的意思。我只是问问，没了就没了吧。” “什么没了？”白铁英进屋后就问道。 “铁英，是我母妃给我的戒指，我穿了绳子，系在了脖子上。可能是之前追踪时不小心掉了，我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知道了，有机会去给你找找。大福叔，你来帮我端锅啊？有点烫。” “你烫我不烫吗？不去！” 白铁英又是一顿好哄，答应今天一定把甘蔗给他种出来，大福叔才算了忘了刚才那一茬。 陆师傅这时候有点品出来大福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赶快说道：“白老哥，清秋他绝对没其他的意思。那是他外祖母的遗物，他从小戴着的，真就是问问……” “呵呵，陆老弟不用说了，”叔爷打断了陆师傅的话，又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那徒弟是个憨傻的，有点小孩子心性，我倒要代他向清秋赔个不是。” “叔爷多礼了，是清秋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早饭过后陆师傅就说要辞别，他要去给赵将军带信。穆清秋原以为白铁英不会那么痛快，没想到白铁英直接起身跟他师傅道别，然后就把人给送出去了。 上午白铁英去补了一觉，等吃完午饭，又用根芽法给大福叔研究出来甘蔗怎么繁殖后，白铁英又进了东屋。 “穆大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呃……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你在我这儿也待过许多日子，相信你知道我这里是有些与众不同的。”白铁英做了一下铺垫，见穆清秋点头，她又继续说道： “之前一直没让你进屋，就是因为这里与空间的其他地方还有些不同，放在房子里的东西都会保鲜。意思就是说，放在里面的东西，放进去是什么样，不管多久，拿出去还是什么样。这样一来就产生了坏消息——你的伤口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见白铁英不说了，穆清秋又问道：“那好消息呢？” “它也不会再坏了。” 穆清秋沉默了…… “呵呵，开个玩笑。昨晚你有发烧的迹象，说明人还是跟东西有区别的，但是刚才说的也不是假话，你看你这里，”白铁英指着穆清秋手背上的一个小伤口说： “这里就能直观地看到。叔爷判断，这样的伤口今天应该有好转的迹象的，但是它基本还是昨天的状态，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得住到房子外面去。” “没关系，住到哪里都可以，你们这么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要不，我还住到之前那张木板床上行吗？” “嗯，之前不是跟你说是矛隼两口子和猞猁救的你吗？那你猜，猞猁住哪？”白铁英的眼睛弯弯的，虽然嘴角没有翘起，但穆清秋就是觉得她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凭铁英做主。”穆清秋光棍地说。 “嗯，那让我想想啊……得方便照顾你，那就不能太远；东边都有人住了，要不，你住西边？” 西边？穆清秋一回想泥巴房的格局……那不是茅厕吗？穆清秋张着嘴巴，刚想说话，忽而想到白铁英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改了口道：“客随主便，铁英说住哪就住哪。” “咦……要不说是皇子呢，这脑瓜子就是好使。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看看我的新院子，你想住哪就住哪。” “新院子？” 穆清秋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白铁英直接把他带到了外面。不过这回不会有昨晚的尴尬了，早上的时候她交待大福叔给他穿上了大福叔的裤子。衣服嘛，反正白铁英是不介意，但是叔爷找了件无袖的短褙子给他穿上了，白铁英一看，呦呵，好一个精神小伙儿！ 为了内脏更好的恢复，白铁英没有把他立起来，而是像个人形气球似的在白铁英身边平躺飘着。这一带出去，满院子的人和动物都惊呆了——还可以这么玩儿吗？ 因为之前有过接触，所以白铁熊很快又跟穆清秋熟络起来。看穆清秋飘来飘去的很好玩，就跟白铁英说他也要“飞”。没一会儿，空中就高高低低地飘了一堆…… 大花它们五个，羽翼未丰就提前感受了“飞”的魅力。而大胖它们三个，一开始飘在天上还吱吱哇哇地，到后来白铁英说该下去了，还不乐意了，她的裤角又差一点被挠烂。叔爷看得直摇头，大福看到了，招呼师傅也上来玩儿，结果反倒被叔爷叫下来磨药了。 欢声笑语冲淡了昨天凝重的气氛，白铁英也对自己正确的决定感到高兴。昨天的事情让她联想到了原世失去父母时的那种痛苦，而且还有她的原因在内，所以才会一下子愧疚得不能自已。 但是她都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那么就不要执着于失去的，而是要学会掌握未来！ 玩闹了一阵，穆清秋到底还是选了西屋窗户下当他的“落脚点”，不然也真没地方了。东边被猞猁和矛隼它们占据，西边……他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这泥巴房的院子会大这么多，所以西屋窗户下面这点地方，就成了不远，还不妨碍大家干活、走路的唯一选择。要说缺点，那就是谁去茅厕都要“路过”一下他的床铺。 白铁英从三合院又搬了张矮榻来充当他的床，这样叔爷也可以跟大福叔分开睡了，单独睡习惯了的人，跟别人在一起根本睡不好，她也不想因为穆清秋就难为叔爷。 “他昨天说他叫苏十三，家住钟明县苏家村。这应该是条线索，即便不是，也应该值得去查一查。至于他说的打猎应该就是胡诌了。你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吗？”见离做晚饭还有段时间，白铁英把穆清秋带到了络腮胡子的面前问他道。 而苏宝坤看着白铁英和飘在空中的穆清秋，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又闭嘴了，他能说什么呢？ 第192章 很高兴认识你 “你能这样控制他多久？”穆清秋问道。 “嗯，一直。” “那就这样吧，反正他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是我师傅在就好了，也省得脏了你的手。” “我倒也没那么有洁癖。”白铁英摊了摊手道，顺手把络腮胡子扔远了些。 “谢谢你，铁英。原来我对你……” “好了，不用说了，不管我是谁，我有什么不同，但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白铁英说到后来唱了起来。 “呵呵，你这些小调都很奇怪，但也很有意思。”穆清秋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铁英，如果说之前认识你，我还认为是一场奇遇。那么你这次救了我，我能感觉到你的善良，你的宽容，还有你对家人和朋友担负的责任。 铁英，矛隼它们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受那么重的伤，所以如果有责任，那也应该是由我来背负，由我来还，你不需要愁眉不展，这不是你的错。也请你给我一个报答它们的机会好吗？” “诶呀，有那么明显吗？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我这点小肚鸡肠都被你看穿了。你就不怕我恼羞成怒……？”白铁英伸手做了个手势。 “哈哈，我这不是已经束手就擒了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穆清秋也玩笑道。 “铁英，不管你是山精也好，妖物也罢，你把我当朋友，那我也很荣幸，很高兴，很愿意成为你的朋友。 再说刚才矛隼兄的话我也都听到了，这真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给我个报答它们的机会。” 刚才白铁英询问了恢复了些的矛隼兄和猞猁，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矛隼兄说，它俩发现了下面有人，就想回来告诉白铁英。结果矛隼妹子发现那人是白铁英的配偶，又正巧是穆清秋被一掌打晕的时候。 矛隼妹子见穆清秋不动了，怕另一个人继续伤害他，就下去帮忙，结果发现又来了三头狼。另外那人见势不好就立刻离开了，矛隼妹子就与三头狼纠缠了起来。 因为矛隼的攻击力只有俯冲下去的速度和爪子，所以就给了那三头狼可乘之机。矛隼兄见状就不能离开了，跟矛隼妹子相互配合着才勉强保住了穆清秋。 幸好正当它们快力竭的时候猞猁赶了过来，于是就让矛隼兄回来报信。后面矛隼妹子也受了伤，没了力气，就只有猞猁独自支撑了。 虽然矛隼兄它俩说得简单，但白铁英仍旧听得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掉。矛隼妹子见状也安慰了她两句，说它跟白铁英是朋友，那么白铁英的“配偶”也就是它的朋友。 刚才矛隼兄说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领会错了，现在矛隼妹子亲口说了“配偶”这个词儿，又给白铁英逗笑了，连忙解释说她跟穆清秋也只是朋友而已。矛隼妹子却把脑袋靠在了矛隼兄的背上，不说话了。 后来白铁英把除了“配偶”的其他部分都翻译给了穆清秋，所以穆清秋也明白了白铁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当离开了大家，穆清秋就有了如上的对话。 尽管他母妃已经尽力安排他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但还是有不可避免的时候。就像师傅说的那样，除非是进了荒无人迹的地方，不然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消息，或者干脆就是有要求传来，让他不得不回去，或必须回去。 但也正是这样的生活，让穆清秋既有有城府心机的一面，又有白铁英所说的中二热忱的一面，这并不矛盾，只是分人对待而已。 如果说之前穆清秋把白铁英当做是妖物敬着，远着，算计着。那么后来寻找山参的那几天，让他好像是找到了内心里一直缺失的，遗憾的，又渴望的一部分感情。 昨晚还没睡着的时候，他就有了种强烈的，想要抓住这种感情的意愿。他冷静思考过，这不只是单纯的感激，但是为了什么他也没想明白。 直到刚才听了矛隼兄的话，他终于想到了，他是想加入到她们之中，成为她们的一份子，这样他就拥有了朋友——白铁英把“配偶”翻译成了“朋友”，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不久后这种随心所欲的“翻译”，就要被揭了老底了。 “那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白铁英。”白铁英伸出了右手，握住了穆清秋的手。 穆清秋的脸又鼟地一下子红了，惹得白铁英捂嘴直笑，这个小哥哥还真是……“大哥哥，你又发烧了吗？”白铁英起了逗弄这孩子的心思。 “铁，铁英，我是穆清秋。很高兴认识你！”穆清秋前面还结巴，但是后一句盯着白铁英，很认真地说道。 见穆清秋这么认真，白铁英也不好意思再玩笑了，于是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让穆清秋等她一下，她和那个络腮胡子就一起不见了。 到得了空间外面，苏宝坤立刻脸色大变，因为他觉得左腹那里立刻涨开，血流的速度就像原本身体里的血都在肚子那里，然后现在就像倒一盆水一样，一下子都倒了出去。 他奋力支撑，结果心跳无力，浑身发冷，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小，娘子，我，我说……” “那你可快点说，你知道的，要不是我的手段，你也不一定能熬到走出御北山，说不定昨晚就死了。” “小娘子，我说，还请你救救我。” “呵呵，那你还是别说了，这么啰嗦，一看就是要骗人。” “我叫苏宝坤，澜国圣皇陛下内卫右统领。奉圣皇命，领十五人小队潜伏煜国，以便接应来日到来的大军。”苏宝坤倒真不再啰嗦，几句就把目的说了出来。 “这十五人在大煜的身份，据点，联络暗号。” 即便苏宝坤此刻闭着眼睛也感到头晕目眩，随时像是要昏过去了似的，但他立刻听出了这个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于是争分夺秒地把他知道的信息都报了出来。 第193章 这是个什么表情 “你记住了吗？” “就记住了一半啊！” “没关系，我都记住了，回头写给你。” 苏宝坤勉强睁眼，发现又回到了那个之前关着他的地方，刚才是那个小姑娘和一直咬着他不放的那个混蛋小子在说话。 “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了？”白铁英问穆清秋。 “上安县给你们传递消息的人是谁？一个月前来大煜接消息的又是谁？”穆清秋问道。 “传递消息的我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的消息来源很可靠，宁可我们有损伤也不能暴露他。至于接消息的，就是我们这十五人中，派出的第一小组中三人的某一个，他们已经返回澜国了。”苏宝坤稍作犹豫后也马上回答了，毕竟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那你们传递的是什么消息？” “是……”苏宝坤犹豫了，这点要是说出来，那他真就是叛国了。 “算了，清秋，这人说的话都没个准儿的，我第一次问话他就满口胡诌。” “嗯，听你的。” 苏宝坤眼前又白了一下，随即就发现刚才已经不再流血的肚子又开始流上了。 “我说，我说，不用你救 ，你就放了我就行！” “呵呵，撒谎精，没人信，大话连篇脸不红。真话假话分不清，最后只能孤零零啊，孤……零……零！”白铁英站在离苏宝坤一丈外的地方慢悠悠地唱着打油诗。 苏宝坤终于被突破了心里防线，用尽气力大喊着：“城防图，是城防图！制北府城防图！” “如你所愿！拜拜！” 白铁英挥了下手就不见了踪影，苏宝坤心里暗喜，到底是两个小兔崽子，这就放了他了。“等老子……啊……啊” 苏宝坤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三只狼，一开始还晕头转向，结果血腥味立刻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这不是昨天差点抓到食物的那个地方吗？怎么还换了食物了？”其中一只狼想着，但随即喧嚣的肚子告诉它，有得吃，就要尽快吃，多想……“啊……怎么又被抓到这个不能动的鬼地方了！我不要做饿狼啊！” ………… “完事儿了？” “嗯呐，如那个叫苏宝坤的所愿，放了他。” 见穆清秋询问的眼神，白铁英又补充了一句：“同时放了想把你当晚餐的三只狼……然后又把它们收回了空间，等矛隼兄它们处置。毕竟，我又没说放了它们。” 穆清秋笑了，他觉得白铁英真不愧是个妖物，这小主意跟她的小调儿似的……无拘无束。 “谢谢你！”穆清秋开口道。 “怎么又这么客气？”白铁英一扬眉反问道。 “我是说，谢谢你带我体验了飞在天上的感觉。昨晚我还在想能不能跟你成为朋友，然后让你带我飞的，毕竟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我师傅骗去学武的。” “学武真的能飞檐走壁吗？” “飞是不可能飞的，不过确实有轻身功夫能借力短暂停留。” “哇，那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呃，这个还真的得问我师傅。”穆清秋有些为不能帮助朋友达成心愿而不好意思。 “哼！小抠儿，大哥哥都白叫了，桑心！” “铁英，不是我不教，轻身功夫涉及到内功心法，这个真的得问过我师傅才能教。不过你要是想学一般的功夫，我可以教的，真的，我没骗你！” “哈哈哈，你这智商咋又不在线了？” “什么？” “没什么，姐再带你飞一个！走你！”白铁英左手背后，右手前伸，一个侧弓步就把穆清秋送到了天上。 要不是浑身动不了，穆清秋还真是想手舞足蹈。刚才当着一众人，他还是有所收敛的，可如果是对着白铁英，他就觉得无所谓了，毕竟人家可是灵芝精，什么没见过呢？自己这十来岁在人家眼里跟白铁熊，甚至跟矛隼猞猁它们也没什么区别。对！就是这样——昨晚他也是这么劝自己的。 “飞”了一阵子，穆清秋一低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示意白铁英他要下来。 “怎么了？哪里疼了吗？” “没有。铁英，我刚才在天上飞，突然想起来可不可以去我跟那苏宝坤打斗的地方去看看，我想找找看母妃给我的戒指是不是掉在那里了。” “哦，这个简单，昨天到那里的时候，我怕有危险，所以提前收了附近的东西，都在我这儿相应的位置放着呢，我给你找找看啊！” 白铁英说着，就带着穆清秋到了昨天他们交手的地方搜寻起来。很快就在树叶下面看到了一根编绳，提起来一看，白铁英突然脸色大变，这不是……待得她拿到眼前——跟她原世的戒指一模一样！ 穆清秋见她拿着自己的戒指不说话，脸色一下子疑惑，一下子欣喜的，有点不知所措——白铁英这是个什么表情？ “你说这是你的戒指？” “是，是啊。是我母妃给我的，是我外祖母的遗物。”穆清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答。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你是指什么？” “哈，”白铁英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就是说，如果让你把这枚戒指送给我，或者，我拿什么东西跟你换，都可以，那你愿意吗？” “这……铁英，这个戒指不值钱的，只是一枚……” “只是一枚银戒指，界面也只是玛瑙的。” “你，你”穆清秋磕巴了两下，但一想这看就看出来了，倒也不值得奇怪，于是解释道：“铁英，你别多心，我只是想说它本身的价值并不高，不用非得跟我换什么的，但是……它是我外祖父送给我外祖母的，所以……” 见白铁英并不“知难而退”，穆清秋想了想说：“你要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哦耶！”白铁英一边喊着，一边举着手连蹦带跳。穆清秋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戒指，但是想着她平日里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现在倒是才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般高兴，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194章 白铁英觉得她不能 穆清秋这枚戒指本身并不值什么钱，不过一是因为这是外祖母的遗物，二是因为……白铁英可能就是跟母妃喜欢那些什么花似的一样吧，毕竟年龄再大也是女人。 母妃那些花也不是真花，说是拿蚕丝线怎么怎么破，怎么怎么做的，每次见母妃，她都拿出来说又买到了什么新的花样，然后还要问他好不好看……他能说什么呢？ 白铁英在空间跑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在穆清秋面前有些放飞自我了，于是拢了兴奋得总想张牙舞爪的手脚，跑回来认认真真地对穆清秋道了谢，要不是身体不能动，穆清秋这会儿一定连连摆手。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晚饭，大家都去休息了，白铁英主动把八小只都安排在白铁熊床上，哄着他们睡着，然后就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点上油灯，仔仔细细地观瞧起她的戒指—— 缠丝花纹，玛瑙界面的色泽……没错，这就是她那枚戒指，十分确定！因为她来前被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把手刮到的那根缠丝，这枚戒指也在相同的位置上有不明显的凸起，就好像翘起来又被修过了一样。 白铁英拿了根针，瞧了瞧自己小爪子上的十根手指，眼一闭，就挑了一根扎了下去——反正不会比当初咬破手指还疼。 “啊……嘶……女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白铁英一边往外挤血珠，一边给自己打气。终于，她觉得血量够了，小心翼翼地滴在了戒面上…… “轰！”脑子就像被八十的大锤夯了一下，紧接着就跟给空间命名时一样，又突然出现了一段文字…… 好半天后，白铁英一手搓着后脑勺，一手在戒面上摩挲着，回想着刚才那段文字的内容。 原来的空间主打一个躺平，空间躺平，空间主人也得躺平，因为啥啥功能也不知道。表面上看就是复制地图和额外有这么个“随身露营地”的功能被经常运用。 现在终于“人戒合一”的白铁英也有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之前想的思路是对的，空间功能的开发方向都要靠她上辈子的最高技能——剪辑师来丰富。 如此一说，白铁英无比庆幸当初选择的是剪辑师技能。因为空间是有选择功能方向的，只不过因为她没有戒指，不知道而已。要是当初选择了技术门槛低的，她可能得哭死。虽然如果“早知道”的话，她更想好好学习数理化，天天向上有文化。 坏消息就是，她正在“失忆”。空间会逐渐屏蔽她的记忆，直到……什么都不记得。 因为这是个正向反馈空间，所以之前肖茜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后果，她这一个多月来经常忘事就是惩罚。不过空间也果然比较“躺平”，只要她“三个月内交出不当所得，且处以两倍罚款”就好了…… 至于这钱怎么交。现在倒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从小富婆又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啊！！！两倍是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两啊！ 除去给叔爷的，她现在只有六千两多一点，即便管叔爷要回来也不够啊，何况还有房款还没结呢，接下来的旱灾虫灾说不定还需要钱……头秃，给那个什么粉蕊的小费可不可以要回来啊？ 还以为自己不用再靠卖人参灵芝有压兜钱了呢，看来还是这个来钱快啊！好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要不是矛隼妹子坚持救了穆清秋，想想自己变成个没有记忆的人就好可怕！ …………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的白铁英，一大早又被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鸟鸣声叫醒。随即白铁熊就在门口问姐姐起来没有，说八小只该吃早饭了。 等吃过早饭，白铁英跟叔爷说了她想回去的事情，叔爷一琢磨，等返回去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同意了。 三大侦查员都身负重伤，白铁英怕再有个万一，照顾不到叔爷，于是就干脆自己一个人往回走，叔爷他们都在空间里就好。 昨天空间出现的文字还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之所以叫“正向反馈空间”，是因为空间持有者的所有正向行为都会给这个空间带来能量，用以维持空间运行。 所以别看这个空间躺平，但是白铁英不能躺平，因为即便维持空间基本运行的能量不多，但是只要她一直使用，积少成多，那就很有可能导致她进不了空间了。 说到正向反馈和反向反馈，她看了空间给她列出的几米长的清单，简直惨不忍睹。尤其是她前天的负面情绪，完全创造了历史新高，比她在赵将军那里受刺激的时候扣得还多。 不是白铁英不想从正向反馈得到额外的能量奖励，而是谁能保证天天都精精神神、快快乐乐，随时随地都能去做好人好事，无私奉献呢？至少白铁英觉得她不能。 而给空间增加能量的办法，除了正向反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刷地图——就像现在，在用空间不断收取东西，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白铁英每刷出来三十丈，可以维持她们这么多人一天的基本消耗。在山里走一天，就可以维持三个多月的基本消耗。 可现在，这次的御北山脉探索只够她们不到三年的基本消耗了。因为白铁英之前大量运用额外的功能，包括她经常使用的时间加速，昨天的“放飞”活动，还有现在空间里禁锢着的那三头狼，这都需要额外的能量来维持。 白铁英想想就后怕，要不是得到了戒指，有了“说明书”，说不定哪天遇到危险时就没地方躲藏了，那她可真是最悲催的“金手指”了。 有了“消耗清单”的白铁英开始精打细算起来：空间里能自己走的都不用能量“走”；蔬菜水果不再想吃啥现种现收，而是有啥吃啥；经常图省事儿用的时间加速更是“三省吾身”后才会用，完全变身白·葛朗台·铁英。 没几天，叔爷他们几个都发现了白铁英的奇怪之处，于是一天晚上叔爷叫住了想要回去睡觉的白铁英，打算好好问问她。 第195章 毕竟我还在温饱线上呢 “铁英啊，想来你也猜到我留下你是为了什么吧？”一边背着手往空间村子方向走的叔爷，一边问白铁英道。 “是不是你这个空间有啥说法了？” “哈哈，我还以为啥事儿呢！不用担心的叔爷，我能解决。” “铁英啊，虽说你比一般孩子要有见识，有城府得多，但是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有你那梦中的经历固然是好，可也不要成为你的压力。在叔爷这儿，你就是个孩子，有啥事儿你都可以跟叔爷说，不要让自己过得那么累，那么紧张。 你是个好孩子，心思通透，心地善良，所以才能把我这老头子当成亲人，当成家人。我呢？也没跟你客气，但你是不是也不要跟我客气啊？啥是家人，不就是当你需要的时候，不用自己扛，有人能给你支持，给你力量，给你依靠的吗？” “叔爷……你咋这么好呢？我和铁熊真是命好，有爹娘疼，还有叔爷照顾。您放心吧，我没事儿，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太依赖这里了，不然一做事情就想着这里有多好，多方便，人就懒了。 不过您放心，我也不会傻乎乎地有这条件不利用，有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不会亏着自己的。”白铁英笑着解释道。 不是她不放心叔爷，而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说出来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当然，她也领叔爷的情，知道叔爷这么关心她，她也很高兴自己的信任和付出都没有白费。 “行，你要都想得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快回去睡觉吧！”叔爷摆摆手，示意白铁英先走。 眼见着白铁英走了，叔爷背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进了院儿，刚要往屋里去的时候，忽然听见穆清秋低咳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叔爷，铁英……没事儿吧？” “还没睡着呢？没事儿，铁英这孩子有成算，不用担心。对了，她之前一时钻了牛角尖儿，我看跟你出去后回来就好了，说起来老夫还要谢谢你啊！” “叔爷莫要客气，哪里就需要谢我了，倒是我要谢过铁英和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对我来说都是病患，无非是治愈的难易罢了。你要谢，就谢铁英。”叔爷说到这儿，突然往西窗下穆清秋的床铺走近了几步。 “清秋，老夫倚老卖老问你一回，不知清秋是何打算啊？” “叔爷，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关心铁英才会有此一问的。您要是不累，您就坐下，咱爷俩唠唠，我这来了几天了，还没能跟您叙叙话。” 叔爷听他这么说，去房门口的房檐下拿了把小交椅就过来坐下了，不过没再开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叔爷，不知我的身份铁英说了没有？”穆清秋见叔爷坐下了，就开口问道。 “嗯。” 穆清秋见叔爷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叔爷，我之前是想着，可能不会再跟铁英见面的，没想到……您不知道，当我发现是铁英救了我后，我有多庆幸之前能与她相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可能都无法打消您的疑虑，但我还是要说，我穆清秋，以我母妃起誓：愿以此身报得铁英大恩，凡有差遣，绝无二话。” “咳，你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我瞧着陆老弟一身正气，也是个性情中人，那他教出来的徒弟我自然也是放心的。 我们铁英再能耐，不过是她爹娘的福报，她就是个有点运气的小姑娘。这与人相交的第一条便是互惠互利，有来有往，听她昨天跟你说还要整个什么厂的，希望你们都能各施所长，各取所需。 不过我也要多嘱咐一句，你要是个什么平头百姓的，那便罢了。可你也知道。你这身份，即便你没什么心思，也架不住有小人作祟的，所以还望你言行小心。” “叔爷放心，我晓得的。我师父是受过我外祖恩惠，所以才答应教我功夫，同时也是一种保护我的手段。这些年来我倒有一大半的时间是与他一起，如果交待不清之前的去向怕他未免担心，到时候要是他独自前来调查，反倒可能产生误会，于是我就跟他说了。 虽然铁英并未嘱咐过，但我心里也有分寸的，除了师傅，绝不会再向他人提起。另外对于这里详细的情况我也没有说，师傅只是知道有这个可以存身的地方而已。” “行了，我们都不重要，就像我救你，也不过是铁英的请求。你这孩子现在瞧着也不错，我也就不多嘴了，早点休息吧！”叔爷说完就进屋了，穆清秋也慢慢转过身子躺平，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 “白万里，你可考虑好了？” 当白铁英又在思索“开源节流”的时候，她发现要维持空间的石头砬子那里的“画中画”也挺耗费能量。想想这兄妹俩也到空间有段不短的日子了，于是就来到了这里。 “回主人的话，我兄妹二人初心不改。” “白千娇，你呢？” “啊？我，我听哥哥的。” “千娇，你需得说‘回主人的话’。”白万里弯腰悄声教着白千娇。 “呵呵，不用了。我也不是你们的主人，咱家也用不起奴仆。一定要称呼，叫我铁英就好，对了，我也姓白。” “啊？”听到白铁英的姓氏，白万里一呆，但随即答道：“单凭铁英吩咐。” “吩咐谈不上，但我们现在也确实算不上朋友。我之前说过，这段时间就算是个小考验，今天过来就是再问你一次，如果你们不改主意，那以后就在我家，先当个远房亲戚住着。当然了，家里有什么活儿你俩也得干，毕竟我还在温饱线上呢！” 虽然没听懂什么“温饱线”，但白万里觉得应该是说她也不富裕的意思，于是开口道：“能得铁英收留，我二人铭感五内，自然应当做好分内之事。” “那我丑话也说在前头，本来我只是顺手为之，并不求你二人回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你们还决定留在我这儿，那就应该遵守我的规矩，应当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白铁英严肃说道。 第196章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对你我是相信的，但我也明说了，关于你这妹妹……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吧？”见白万里点头，白铁英又反问了一句。 “是的，教导妹妹都是我的责任，任何事情我都愿意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行，这是解药，你们吃了吧！”白铁英说着，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上面有两颗小药丸。 “这……铁英，我二人真是诚心感谢你的收留，这解药我们……”白万里刚想说不吃，但是突然感到妹妹拉了拉他的衣摆，话语停顿了一下，但是他随即接着说：“……不用吃，也不能吃。如果我们诚心，自然不用担心，还请铁英收回。” “呵呵……”白铁英自然是瞧见了白千娇的小动作，但是她也闻言就把手收了回来，开口道：“好，我当初就是看你护着妹妹，所以才愿意给你这个考验的机会。既然你‘二人’心诚，那这解药确实吃与不吃都没关系。” 白铁英将“二人”两字咬重，瞧见白千娇在白万里身后露出的一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微微一笑，随即让白万里收拾东西跟她走。 看白万里仅仅靠最初的“挖野菜三件套”就弄了现在的一堆东西，白铁英看了也是暗暗佩服。她之前听他说读过书，还考了童生，就以为他就是聪明一点，或刻苦一点，顶多再加上很爱护家人而已。 没想到自己对他们的关注，从一开始的一天暗暗观察几次，到后来几天才去看一眼……换位思考，如果她没有空间帮忙，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把白铁熊照顾得像他照顾白千娇那么好。 想到这个白千娇，白铁英也真是很无语。这孩子可不是“还小，不懂事”，相反，她是太“懂事”了。救他们那天，听白万里说他们俩在县令家的遭遇，白铁英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所以白万里后来说要报恩什么的，她是想拒绝的，只不过觉得可惜了白万里这孩子后来才答应的。 后来通过观察，白铁英也确定了自己的直觉没错。白千娇这孩子，如果用原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朵白莲花啊！什么事情都躲在哥哥背后，看似什么都听哥哥的，实际上她哥的选择都是她在左右。 逃荒的人最后能卖身葬母去了县令家，尽管也有县令他们不是人的地方，但是换个角度想，两个失去双亲依靠的孩子，在只有卖身这个选择下能卖到县令家，绝对算得上是上安县的天花板了。因为如果卖到其他地方，或者没有人买，还说不准怎么样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来那什么管家当初也是不安好心的，两个小孩骗到手，以后还不是任他们搓扁揉圆的？没想到就是有人这么“不识抬举”，自己都卖身为奴了，还坚持什么妹妹的“自由身”，最后还真是被他们幸运逃脱了。 可要是没有遇到自己呢？就为了自己的“自由身”，让哥哥选择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她，让哥哥选择放弃了当时状况下的“安逸”，又让哥哥背负逃奴的罪名带她逃跑，要说这里没有白千娇的事儿，打死她白铁英也不信。 何况这些日子他们兄妹的“野外生存”，都是白万里在张罗忙碌。自己是拿了粮食不假，但是要想吃饱是不够的，总得挖些野菜什么的掺着吃。可每回白铁英注意到这里，都是白千娇在原地等，或者说是玩，而白万里在周围找吃的喝的，回来还得做饭。 后来有次睡前跟白铁熊唠嗑的时候说起这事儿，白铁熊当时就说了：“为什么她不能跟着一起去找啊？那不是更快更多吗？这个白万里是不是傻啊？” 是啊，之前自己想要瞒着空间的事儿，所以才没带白铁熊出去的。如果要是没有空间，当然是两个人的效率更高啊，有什么事儿两人也能互相照应这点儿。 “这白千娇有这么高的智商吗？她真的只有五岁吗？佩服啊！” 白铁英心里琢磨了很多，但实际上就一小会儿，白万里就收拾好了他这段日子以来做的一堆“生活用品”和剩下的一些粮食。 白铁英没动手帮忙，因为她觉得就这么点儿东西，没道理比自己大的孩子还收拾不了。 白千娇也没动手，但是她“动口”了——刚开始收拾的时候她问白万里用不用帮忙，白万里说不用，她就说行，省得她给碰坏了；现在白万里收拾完了她又问了：“哥哥，还有没有要帮忙的了？” 白铁英翻了个白眼，暗道最好像现在这样识相，不然……也不怎么样，哪来回哪去就得了。 白铁英没有把这兄妹俩带回泥巴房，而是带到了三合院，开了西厢房让他们自己收拾。嘱咐他俩正房不能进去，东厢房的厨房他们可以自己用，食物白铁英会拿来。 平时也都在院子里活动，等到有活儿的时候自然会招呼他们。白铁英还拿了之前的旧衣服和针线给他们，说回头有空再去给他们买。 白万里连连道谢，白铁英没说话，瞥了白千娇一眼。白万里连忙又说自己会看管好妹妹，两人只在院里活动。 等到了晚上，白铁英带着“一加八”回来的时候，这兄妹俩还都没睡，听见动静就连忙出来看。 “铁英，这是令弟吧？” “呵呵，是啊，这个我弟弟白铁熊，今年也是五岁。铁熊啊，这是白万里，你得叫哥哥。诶呀，还真是忘了问，万里啊，你应该是比我大吧？” “不敢，不敢，叫我名字就好。主人心善，但我也不能不懂规矩啊！万万当不得‘哥哥’的称呼。也是我说得不及时，今年虚度十五春秋。” “万里哥哥好！”白铁熊当然是听他姐的，所以就先把大胖它们哥仨放到了地上，衣襟里还兜着大花它们五个，就这么见了礼。 见白万里还要说什么，白铁英摆手阻止道：“万里，我就这么称呼你了，但是他差你太多，再这么称呼就不合适了。我之前说了，咱们既然有缘，就当个远方亲戚处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本也不是使奴唤婢的人家，坦坦荡荡的我们才都自然。” 第197章 这钱花得是真值当啊 “铁英说的是，我记得了。”白万里赶忙答应道。 “诶呀，你看我，还忘了介绍了，这是白千娇，是你万里哥的妹妹，跟你同岁。”白铁英又给白铁熊介绍道。 “千娇好！”白铁熊当然早知道他们兄妹俩的事儿了，姐姐为了给自己解释什么是白莲花，就是拿她举的例子。 “见过铁熊”，白千娇又在白万里侧后方站着，小声施了个礼道。 “铁熊啊，我这妹妹从小娇弱，这一年时间又生了几场病，所以才说话没什么气力，你不要见怪啊！最近吃得饱，她已经好多了，以后等她好了让她跟你一起玩儿哈！” “万里哥，这不妨事的，我也是最近才吃胖的，之前……” “啊！！！” 白千娇的一声惊叫打断了白铁熊的话，他们三人低头看去，才发现大胖它们仨正盯着白千娇呲牙低吼。 可能是跟白铁熊有什么感应吧，大胖它们哥仨下地后，只围着白万里的裤脚绕圈，闻来闻去。白铁英她俩都习惯了，再说也知道这三只没有“不良嗜好”，所以也就没管。 白千娇刚才可能是想要上前摸摸它们，结果被它们“哇哇”的叫声和尖利的牙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诶呦，真是对不住，快扶你妹妹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白铁英赶忙说道，又让白铁熊赶快带着它们回屋里去。 “没事儿的，铁英，别担心，这小猫可能是怕生。”白万里回道。 “这还真不是猫，是猞猁，长得像猫而已，以后看到了还是不要贴近为好。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了，忘了先告诉你们一声了。” “没关系，铁英姐，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你千万不要责罚它们啊！”白千娇突然开口说了一大段的话。 从白千娇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人听了这话不想揍也得揍两下的，没想到白铁英笑呵呵地答了声好后，就让她们兄妹去休息。而她回了正房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很快就真的休息了。 ………… 八月初二，上山正好一个月的白铁英一众人回来，刚要翻最后一个山头，就看见李婶儿背着个背篓从另一边的小路走出来。 “诶嘛，铁英回来啦！咯咯咯……白大夫看着精神头更好了呢！” “李婶儿安好啊，你这是干啥去啊？” “诶嘛，这不是家里养那些鸡嘛，你是不知道啊！这笼子养的是省地方还长肉快，可是每天就得给它们准备吃食，那麸皮谷子啥的也舍不得多给，就得多给预备菜呗！ 这原来也不知道要养鸡啊，园子里种的那些菜根本不够吃。再说还得挑好的晒菜干，哪里舍得都给鸡吃了。这不，大家都上山割草呢，这附近的都没了，都得往里面走了。” “咱村儿的旱情咋样了？” “诶嘛，我跟你说，多亏你这孩子心眼好使，咱村儿自打把水接过去了，那得省多少事儿！像我娘家那边，那一天啥也不用干了，净挑水了！” “别的村儿的情况不太好？” “可不是嘛！今年呐，他们能保住一半都得谢谢老天爷了！” “诶呦，那是得多注意点了。那您先忙着，我们先回家歇歇脚，然后再去找您唠唠咱村儿这些鸡都养得咋样。” “诶嘛，那可真是得好好唠唠。行，你们先回去吧！白大夫慢走啊！” 叔爷冲李婶儿点了点头，脚下加快了速度。她俩说话速度太快，听着有点儿喘不上气儿。 ………… 大家刚拐过院子的泥巴房，就跟吴爷爷碰到了。 “吴老哥，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啊！”叔爷先开口招呼道。 “呵呵，白老弟回来啦？没啥辛苦，我一天就来看两趟，这不正好让你看见了！” “哈哈哈，那就是辛苦啊！老哥，我上山弄了点好东西，等回头咱俩泡酒喝！” “行啊，那我还真得居功了，说啥也得喝着这口酒。” 见两位老人打过招呼了，白铁英赶快带着白铁熊给吴爷爷问好：“吴爷爷好！吴爷爷辛苦啦！” 待吴爷爷点头回应，白铁英又道：“叔爷的药材好，可我酿的高粱酒也好，能不能就算我孝敬您老的辛劳的呢？” “哦？你什么时候还会酿酒了？” “就是自己瞎鼓捣的呗，叔爷说用来泡酒最好，能更好地激发药性。” “呵呵，那我就等着尝尝了。对了，你这说走一个月就还真走了一个月，全掌柜他们早盖完了房子，梁是你王爷爷给主持上的。 然后说里面的炕跟我们的不一样，就没给动，还有什么茅房要盖屋里是怎么的，也都没继续整，等你回来定呢！我就拿了主意，让他们先砌围墙呢，你快走两步去看看，省得人家收工了。” “哎，好嘞，那我就先去看看，回头再去看我吴奶奶啊！”白铁英赶快跑了几步，把背篓放在了院门口，就去了新房子。 果然，一拐过柳条障子，就看到了新的围墙已经起了有三尺高了。用的都是河滩和荒地里的石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粘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搭的，白铁英推了一把，纹丝不动。 新房子比泥巴房要往后一些，大概是空间果园的位置。从北山出来就远远的瞧见了，不过看到的是后面。现在瞧见了正面，白铁英觉得这钱花得是真值当啊！ 不像现在的“负债累累”，当时的白铁英觉得不差钱儿，砖瓦料工要的都是好的，所以这新房子看着也大气。等围墙都起来了，那自己就有了四合院儿了！ “全掌柜辛苦啊！”白铁英心情格外地好，小跑着到了全掌柜身边。 “白小娘子啊！您可回来了！说一个月您还真一个月才回来啊？” “呵呵，对不住了，山里好东西太多了，脑子说回来，脚不听使唤啊！” “行行，快点跟我说说你那炕是咋搭的，我这等得五脊六兽的，再有一个多月就干不了活儿了啊！” “那行，那咱现在就去说说？” 全掌柜带着白铁英来到了最近的东厢房，因为白铁英也参与了设计，所以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烟囱的位置。 第198章 满满的干货 参考三合院的布局，白铁英打算将东厢房也设计成储藏室和厨房的格局。不同的是，因为她要加入火炕，所以东厢房还顺便承担了餐厅的功能，只不过白铁英为了好打扫，又在锅灶和大炕中间加了一层火墙。 原世小时候住的是平房，因为那个小城有多地域融合的特点，所以家家的火炕可能都不一样。地炕，前沿炕，后沿炕，对面炕，棋盘炕，高低炕，一字炕，万字炕……不一而足。 有着小时候的记忆，再加上后来在视频应用程序里看过一段时间扒炕搭炕的解压视频，白铁英觉得自己可以算是个“理论专家”了，所以她很有信心能省下这盖房子的二百两——是的，原来是为了便宜，现在是为了省钱，钱一样，目的不一样了。 一进东厢房门的右手边的小门，就可以直接往里走上了炕，左手边是通往储藏室的门，方便做饭时去拿取东西。往前往下走三个台阶，就到了厨房的操作间。 为了不天天往外掏炉灰，白铁英还给东厢房下面盖了个半地下室，这样炉灰就可以通过炉箅下面的储灰桶直接掉到下面，攒一段时间再一起通过房后留出的口子清出去。 想法是好的，可是全掌柜说这也可以理解为两层，那就违制了。白铁英好说歹说才留下了炉灶下面这个“攒灰”的设计，其他部分只能放弃了。 白铁英也不是要故意挑战“权威”，只是原世的思想都是以人为本，怎么舒服，怎么方便，甚至是怎么想的怎么来。既然是她要住的房子，那自然就得按她的想法来，为此跟全掌柜费了不少口舌。 其实到了最后，全掌柜也不见得是被她说服的，更可能是为了她那几个跟现在火炕不同的设计。用白铁英的话说就是“为了百姓的温度，全掌柜背负了太多”。 “全掌柜，我这几个火炕的重点都是烟囱，烟道通畅不冒烟，才能更好的传热，保温和快速地被大家接受。到时候你可以自家先搭一个做展示，看到实物了，也少费些口舌不是？” “好好，那就全靠白小娘子提携了！” “哈哈，都说叫我铁英就行了，这一个月没见咋还生分了？那行，我这就实地给您画个示意图，您就明白了！” 白铁英说着就在地上从最里面的烟囱往外画示意图，不一会儿就把厨房的排砖路线给画了出来。 其实搭炕的方法都是大同小异，只要遵循灶柴口低于进烟口，进烟口低于排烟口，炕头低于炕梢，这三个原则，那么气压就会自动带着热气跑满炕，保温时间能达到五六个时辰，不会睡到半夜再冻醒了。 这里也有火炕，要说跟原世的区别，就是随心所欲。据全掌柜说，大户人家的火炕讲究多，效果好，但是它贵啊！搭建费用贵，烧柴烧炭更是笔不小的开支。 而稍微有点条件能搭火炕的百姓家里，为了省钱就衍生出了各种搭法。再加上有工匠的技艺高低问题，有的火炕搭起来还不如火盆的效果好，也就导致好多百姓宁可猫一冬天，也不选择咬咬牙，搭上一铺火炕。 “炕头这个进烟口上面，要搭一块三寸的板子，这样能更好地帮助热气往上往前走。回龙洞，也就是烟道这里，要先用黄泥把石板除了烟道这面的其他三面封上，然后在上面用相应大小的拱形铁片盖住，同样用黄泥封住。铁片要注意摆放得烟道这面高，火炕这面低……” 白铁英这个“理论专家”说得头头是道，据她说全是“干货”，也就是一般师傅不外传的秘密。这让原来心里有点犹豫这二百两到底值不值的全掌柜，彻彻底底地信服了。他当年做了十年的学徒都没从师傅那里听过，当然，有可能他师父也不会。 白铁英为了这二百两能省下来，真是说得唾沫横飞，等俩人说完一回神，天都黑了。幸好下面的工头机灵，带着工匠们先回去了，不然全掌柜还得给“加班费”。 “诶呦，真是对不住，全掌柜要是不嫌弃，在我家吃个便饭吧？” “铁英不用客气，把式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再说你这刚回来，家里肯定也得收拾收拾。改天，伯伯请你去县里的酒楼吃饭！真是没想到啊，你这小小年纪懂得这么多！” “嗨，我这都是纸上谈兵，不过是读过一本老工匠留下的书籍。可惜那本书找不到了，不然我就直接给您了，也省得我再有理解错的地方，现在只能靠您结合经验给我家盘炕了。” “诶，铁英说的哪里话，我觉得你这都是……满满的干货啊！是这么说的吧？” “哈哈，对，是这么说的。全掌柜，您看我家大概还得多久的工期啊？” “围墙没啥难度，只要石头够，咱们再有个五六天就能给砌完。盘炕一开始得慢点，东厢房这个盘明白了，其他也都简单了，保守估计也得十天吧！但是你那个‘卫生间’，是这么叫的吧？”见白铁英点头，全掌柜继续说道： “陶管、大缸啥的都按你的要求烧好了，这个没啥难度。难的是你说要在屋里打井这事儿，这我可真整不了，也就没法估算工期。” “诶呦，是我没说清楚。这个井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井，或者说，是压水井跟新方法的结合。 对了，我让您做的铁管和井头您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可是跟这屋内的井有关？” “呵呵，正是。全伯伯，这井还真得在搭炕前打好，要不恐怕施展不开。明天就先打井吧，打好了还得沉十天才能喝呢！” “行，都听你的！”全掌柜心里有了“干货”垫底，对以后的活计充满了信心，招呼一声就坐着牛车回去了。 白铁英听他说起石头，估摸着可能是石头不够了。于是小手一挥，把空间里的石头挪出来了一大堆。只要以后每天再打个时间差，没几次石头就能够用了。至于会用到空间能量，白铁英想：“该省省，该花花”嘛！ 第199章 馒头会有的，万文户也会有的 叔爷他们在空间休息，白铁英照例睡在外面，自然又是一大早就被塔头甸子那头叽叽喳喳的鸟儿叫醒了。吃完饭没多久，李婶子拉着陈大娘就来跟她“汇报”村里养鸡的事儿了。 当初白铁英是给了两种选择，要么大家凑钱，不够的她垫付，等有钱了再还她；要么她拿钱买仔鸡，等长成了她扣除成本，按市场价收回。 最后村里人一商量，大都是选的第二种。只有几家像村长和吴爷爷这样有底子又关系好的人家选的是第一种，而且都是直接买的，没用白铁英垫付。 所以她走的时候就额外雇了李婶子和陈大娘，每日巡视一趟。一是检查白铁英交待的注意事项有没有照做，二就是防着有小心思的人家，也能及时止损。 鸡蛋是一文钱三枚，她买了九百枚；鸭蛋是十文钱一枚，她买了一百六十枚；鹅蛋三十文一枚，只买到了四十枚。所以不算空间能量的成本，她只花了三两多。 当初都说好了，损失率两成内不扣钱。但是村里也真有条件不是那么好的人家，或者心思不正的人家，那她们俩每天巡视就是为了防着这事儿。 白铁英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给村民回报和帮助，但也没有当冤大头的想法，所以当李婶儿说陈二狗家的鸡就剩一百五十只的时候，白铁英叹了口气，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陈大娘见白铁英叹气，赶忙开口道：“铁英，这事儿是大娘对不住你。都怪我，知道陈二狗是啥人也没防着他点儿，反倒叫他给骗了好久，等发现时一清点，就剩一百五十四只了。 我和你李婶儿找了村长了，村长也去他家骂了他一通，结果昨天我俩去看，就剩一百五十只了。 这事儿你得再跟村长说说，你别直接去找他。你也知道，他就是个混不吝，你咋说也是个孩子，别到时候他再呜呜喳喳地说点啥不好听的话。 诶呀，你说人咋能这样呢？我真是想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像老陈家人。 铁英啊，我跟你陈伯伯商量过了，他吃掉的那些鸡，回头从我家的钱里扣。是我没防备住他，让他给糊弄了数量。” “诶嘛，别介啊，嫂子。咋能让你一个人赔呢？铁英，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到时候扣钱，俺俩一人一半。你别上火啊，以后一定给你看好了。”李婶儿也赶忙说道。 “陈大娘，李婶儿，别的不说，我给咱村儿买了那么多鸡鸭鹅，要上火早上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一码归一码，陈二叔白瞎了我的一片心意，我只跟他说就是了。但是要说责任，也确实是有责任，我看就这个月的工钱每人扣二百文吧！” 见两人虽然面苦，但也没有怨意，白铁英才又开口道：“陈大娘，李婶儿，我请你们帮我看着这摊，当然是看中二位的能力，但也更是看中了您们对我家的情谊。 你们也知道，我在咱村儿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管是我家这边，还是食品厂那边，以后要雇佣的人可不在少数。 要是大家都像陈二叔那样，我是无所谓，有钱在哪儿不能逍遥快活，大不了不干就是了。可是咱村儿大多数人家还是想多份收入的吧？那么难道我能长出八只手不成？不还是得靠你们帮扶？ 可能是我想得太长远了，我琢磨着，通过这次的管理，你俩也有了经验了，等我在咱村儿要做的事儿都铺开了，就请你俩做个管事。你们挑着自己擅长的事情去帮我管一摊儿，绝对不低于种地的收入。 可是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们答应做这份工，那就得帮我尽到心力。像这次陈二叔这个事儿，我不会把他的错误放到你们身上，但那二百文也必须要扣，扣的是你们失察之责，这样说你们明白吗？” “哎哎，我明白，铁英，你扣得对！”陈大娘立刻点头，表示她没别的想法。 “诶嘛，铁英啊，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通透呢？跟你一比婶子都白活这么些年！你放心吧，婶子明白！端谁家的碗，吃谁家的饭，你说咋办就咋办！” “哈哈哈，李婶儿说话还挺押韵！行啊，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可是很看好你们的，咱话都说开了，心里不存疙瘩，以后咱们娘仨抱成团挣银子啊！” “诶嘛，可不说是的嘛！我还得奔那个万文户去呢！” “馒头会有的，万文户也会有的！” ………… 接下来的日子，白铁英又一个人在仙鹤村和县城两点一线地往返。叔爷第三天就回县城了，说是要给老患者送些药，再把剩下的药卖到药铺去。 一开始听见叔爷让她雇马车回来，她还没多想，也是寻思坐牛车太遭罪了，结果叔爷搬出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成药。 平时倒是看见叔爷和大福叔一直在那制药了，但她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一辆马车塞得满满的，一关车厢门，白铁英就赶快把他们送回去了空间，太挤了！ 这里也有压水井，县城的城北就有好些人家在用，但他们的井头是放在已经打好的井上的。虽然原理都一样，但是占地面积不一样啊！ 而且对于北方来说，这室内的井，冬天简直方便得不是一点，所以全掌柜听了白铁英那些搭炕的“干货”后，没有劝阻她在室内打井的想法。 四合院打了两口压水井，一口在厨房，一口在公共卫生间。压出水时给全掌柜激动得要给白铁英跪下。吓得白铁英以生平最快地速度跑出去三丈远。 如果说火炕是得到了些干货，让全掌柜能下沉市场，一般人家也能搭得起火炕。那室内压水井的出现，绝对是一门可以传几代的手艺，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那么激动。 等全掌柜平复下来，白铁英又带着他去食品厂定了四口压水井的位置。全掌柜当即表示这四口井也不要钱，白铁英拒绝了。 第200章 吃大户，打秋风 白铁英笑道：“全伯伯，我们这是合伙做的生意，合伙人非富即贵，都不差钱儿，不用给他们省。要是实在高兴，你可以再我家的房子削些价啊。” 全掌柜一听白铁英的话，立刻决定他的利润全不要了，整座房子给二百五十两就行。白铁英当即施礼道谢，但后来结款的时候还是多给了十两，不然她总觉得全掌柜有内涵她。 其实整座房子最贵的是人工，她特殊定制的那些材料加上砖瓦啥的才几十两。如果按照原来全掌柜说的价格，这一个房子他竟然能挣到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怪不得水井一打出来，第二天家里就乌泱泱地来了四五十个壮汉。不到十天，四合院就竣工了！白铁英打趣他说：“全掌柜这是要在上冻前全力冲刺一把啊！” 也是，这两口室内的压水井成了继白铁英家的四合院和火炕后的又一“景点”，吴爷爷和王村长家立刻定了两口压水井。还有好些家也说看看今年的收入，明年也想定压水井，那别的地方肯定也不会少了。 仙鹤村靠近北山河，地下水不深。白铁英家不到三丈就出水了，王村长家也不过五丈。他们这两口水井的钱是白铁英拿的，一个是师父家，一个是“现管”家，两家加上材料一共才八两银子。对于她一个欠了一万多两银子的人来说，也是债多了不愁了。 收了趟村里新晒的山货和菜干后，白铁英又去了趟春福堂，连着她在空间收的山货，一共得了三千三百两银子。很好，距离罚款金额只有不到五千两了，接下来就是“吃大户”的时候了。 “铁英！铁英！离着好远我就叫你，怎么不理人啊？”周淑琴气喘吁吁地拽着白铁英的胳膊说。 “周姐姐？我的天哪！真的是你吗？要不是你叫我，我是真不敢认了啊！”白铁英看着眼前的周淑琴，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呵呵，是我啊，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把‘吗’去掉，简直就是大变活人啊！” “什么大变……你又开始胡说了！”周淑琴被白铁英惊讶的语气和模样弄得又羞又喜，红着脸回了一句，但是嘴角已经拢不住了。 “哪里胡说，不信你站八方客门口喊一嗓子，说你是周老板，十个得有九个说你骗人！” “呵呵，那不还有一个吗？” “那个跑去县衙报官了啊！” 周淑琴听了白铁英的话，笑得又是跺脚又是拍白铁英的，一巴掌下去就给白铁英打了个趔趄。 “周姐姐，手下留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哎呀，对不住，我这一高兴就忘了我手劲儿大的事儿了。”周淑琴慌忙道歉，低头揪着衣袖，好像想把她的手藏起来。 “没事儿，跟你开玩笑呢！你多拍两回我就习惯了！周姐姐，你这是瘦了多少斤啊？有五十斤没有？才一个多月，你不会是一直没吃饭吧？那可不行啊！咱还是要以身体健康为主啊！” “没有，没有，我都是严格按照白大夫交待的做的，一点都没有偷懒。不过确实是瘦了五十多斤，衣服鞋子都重做了。” “太好了！那你可要坚持住啊！因为之前的体重高，所以前面可能减得快，后面就会有平台期，也就是怎么也不掉称的阶段。你可一定要坚持住，不达目标绝不放弃！ 对了，你一会儿有没有什么事儿啊？没有的话跟我去城南医馆，让我叔爷再给你看看。” “白大夫回来了？那太好了！我之前去城南医馆和仙鹤村都找过你们了，说你们上山采药去了。我当时让给你家做工的那个人，是姓全吧？帮我带口信儿了的。” “哈哈，全掌柜这阵子忙疯了，可能就忘了。没事儿，咱姐俩有缘分，这不，走大街上都能碰到。走，咱俩去找我叔爷去！” 白铁英陪着周淑琴看完诊出来，她就问周淑琴打算去哪，看顺不顺路。 “我就是回八方客啊！现在除了每天头午往城外走二十里，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对了，刚才白大夫让我加到三十里了，等我加到四十里，我就天天往你们仙鹤村去！” “那感情好啊，到时候我家新房子也搭好了，你就是去住也有地方了。对了，咱俩现在顺一段路，我去城北，一起走吧！” “去城北？你是要去谁家啊？” “呵呵，跟你同姓！” “周家？”周淑琴很是惊讶，见白铁英点头，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去周家干什么啊？” “吃大户去！” “啥？” “哦呵呵呵，打秋风，打秋风去！” “打秋风？你也跟周家有亲？” “什么叫‘也’？哦，对啊，你也姓周，那你跟周家……？” “早都分了家的。”周淑琴微笑着回答，随即又道：“说是当年逃荒到这儿，经过几代的努力家里有了底子，结果又因为钱财分了家，闹得挺不愉快，慢慢地就不来往了。 我小时候倒是听我爹说起过，那边的周家起来后，我那些堂伯堂叔什么的，有去跟人家攀亲戚的，结果不咸不淡地就没了下文，应该是没得着什么好处。 后来有族人非要给我爹过继个儿子，还说周家一个什么爷爷辈的人主持。我爹大骂了他们一顿，说宁可一把火烧了八方客也不过继。后来又急急地给我定了亲。也就再没有跟周家有什么联系过。” “这县城真是小啊！我就认识两个周家，还有关系。” “铁英妹子，你刚才说‘打秋风’是什么意思啊？” “哦，我这不是跟我叔爷进山采药了么，得了些好东西，去问问人家能不能收，也好给我那食品厂整点儿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食品厂？” “哦，哈哈，忘了跟你说了，我跟别人合伙开了个食品厂，现在还在盖厂房，我寻思手里得有点流动资金。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八方客要低调一段时间吗？等我这食品厂开起来了，除了可以给你供货，估计到时候那个人也解决了！” 第201章 立刻就来精神了 周淑琴闻言大概明白“启动资金”是什么意思了，于是笑道：“那太好了，我正愁这事儿呢！每天头午走二十里还好些，下晌和晚上待得无聊死了，八方客桌椅板凳都要被我擦掉漆了！” “好好，放心吧，你现在就是全力减重，保证身体健康，等再开业一定会让你忙得飞起！”白铁英说着，还做了个飞的动作，自是又让周淑琴一阵好笑。 跟周淑琴走到八方客门口，道了别，白铁英就独自前往周家去了。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些礼物和人参灵芝，再加上她也有份搓的灵芝孢子粉蜜丸，就雇了辆马车到了周家。 周大娘子听闻白铁英拜访，忙招呼周婆子去接一下，然后直接带到老祖宗那里去。 “周奶奶安好，怎么敢劳动您在门口等我啊！”白铁英见周大娘子在堂屋门口的廊下站着，赶紧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这有什么，倒是你，怎么这么久没来看老祖宗啊？我派人去医馆给你送帖子，结果下人回来禀报说门都关了。” “呵呵，我跟叔爷进山采药去了，这不，一回来就来看望您和老祖宗了。” “快屋里说话吧，知道你来，老祖宗可高兴了。” 周大娘子拉着白铁英的手进了屋，这回老祖宗没在里间躺着，而是在外间的榻上斜靠着凭几，好似真的是在等白铁英。 “老祖宗万安！您这身体瞧着硬朗了许多啊！咱以后可不能不听话了啊！” “呵呵，你这皮丫头，一来就哄我。行，听话，只要你经常来看我。” “那咱可说好了啊，来，拉钩！” “诶呦呦，还拉钩？好，拉钩。瞧着你说话跟个小大人一样，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说话有道理也得听啊！瞧瞧，您现在多精神，再配上我给您带的蜜丸，期颐咱也轻松拿捏！”白铁英说着，用手指做了个捏的动作。 “呵呵呵，好，好，拿捏！你这孩子真是逗死我了，拿捏还能这么用。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蜜丸？” “老祖宗，我今天除了来看望您和周奶奶，再就是有事相求。麻烦周婆婆帮我把我带的东西拿来好吗？” 周婆子答应一声，赶忙去叫人把东西都拿了进来。 “老祖宗，这些果酱和干花都是我做的，我叔爷说让您平日里多吃些粗粮，我寻思怕味道不好，就带了这个，您可以配着吃，或者泡水喝。” 白铁英交待完这些，又拿起了另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十个白瓷罐。 “老祖宗，这里面是灵芝孢子粉蜜丸，一共一百丸。一次一丸，您每天早上空腹和晚上睡前嚼服。 灵芝归心、肺、肝、肾四经，性平味甘，平日用来补气养血最好了。另外它还养心安神，止咳平喘，扶正固本，调节阴阳。还有什么功效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要说的是这灵芝孢子粉蜜丸。 灵芝孢子粉是我叔爷这次进山发现的新药材。原来咱们都是服用灵芝，可是经过我叔爷的研究，这灵芝孢子粉的功效更强，同样剂量下，功效可达七八十倍之多。可以说，灵芝的精华都在这里，然后才是灵芝里残存的一部分。 不过这次的发现也是偶然，我叔爷判断说需要每年六月的晴天才有可能采集到，我们能碰到还留存着的那一片，完全是运气。” 听白铁英说了这一大段的话，老祖宗和周大娘子有点没明白白铁英的意思。要说她是为了卖这什么灵芝孢子粉蜜丸，可她都说是让老祖宗服用的，那就不是为了卖。以这孩子之前的做事来看，即便是卖，她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可要说这孩子想要得什么回报，两人也没想明白，一个能随手拿出百年人参的人，需要什么回报。 见老祖宗和周大娘子愣怔，白铁英接着说道：“这灵芝孢子粉难得，可是我叔爷琢磨出了灵芝是怎么种植的，这样一来灵芝孢子粉也就有了固定的来源。我今天来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咱们周家有没有意参上一股。” “参上一股？”周大娘子马上开口问道。 上个月末，在老祖宗的主持下，周家几房刚分完家。虽然事先知道了，也有了准备，可这几天她仍然是被气得睡不着觉。 自打她接手周家内务以来，不说是兢兢业业吧，也可以说是一碗水端平，甚至还没少贴补那几房。 结果二房三房牢骚话一堆，四房那个人送外号“小周爷”的，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对她这个大嫂也是多有尊敬，这一听分给他的家当，当时就摔了杯子。 即便有老祖宗撑场子，可是那毕竟都是她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结果就只能是“大周爷”和她做出让步呗！ 分完家还不算，老祖宗还让她把管家权也交给了京哥儿媳妇。周大娘子这段时间一直就觉得心里空落落，周身冷飕飕，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没有那百万贯家财在手里掐着，她即便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大房是分得最多的，可大多都是庄子，铺面，宅子这些。虽然听着值钱，但毕竟不是现银。 今年又已经开始收货了，手里的现银撒出去，总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见到第一笔回头钱。这让一个几十年手里都有大把银子支配的人，第一次为银子陷入了焦虑。 所以当她听白铁英说参股的事儿，立刻就来了精神。分完家了，再做什么买卖都是自己家的了啊！ “是的，一定下来要做这个买卖，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家。一是周家有这个实力，二是咱们之间的缘分。 种植灵芝这方面，我想的是一次性买断和分成两种情况供你们选择，但是灵芝孢子粉蜜丸这里，我占五成，周家占两成，还有三成……恕我现在还不能说是谁的，需得咱们说好了才能谈及那一份。”白铁英为了促成此事，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第202章 不能你去定义他行不行 “好孩子啊，这事儿得你周爷爷回来拿主意，但不管成不成，我都谢谢你！”老祖宗听明白了，拍着白铁英的手说道： “你不知道，上个月末我做主给周家分了家，现在家里的现银不多了，更何况又到了每年收货的时候了，虽然有一部分是来年结账，但是也是需要大量现银支付出去的，所以这事儿还真的好好思量，不知道你这里能等多久啊？” “老祖宗，你要说想要现银，我这里还有一个来钱快的法子，快的话，两个月就足够种植灵芝的前期投入了。” “哦？那快说来听听！”周大娘子赶忙问道。 “麻烦周婆婆搭把手，把这个麻袋打开，要稍轻点。” 周婆子闻言亲自上手，跟两个丫鬟打开了麻袋，往里一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都没想到用帕子，直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周妈妈，快拿出来啊！”周大娘子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周婆子赶忙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把东西“请”了出来。老祖宗眼花，只瞧见是黑乎乎的一大块东西，周大娘子却已经捂了嘴。 “到底是什么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老祖宗也有些心急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怎么这么瘆得慌。 “回，回老祖宗，是灵芝，好大个灵芝！” “灵芝？这么大？诶呦，那怕不是得千年了吧？”老祖宗也不斜靠着了，自己一按凭几就坐直了起来。 “老祖宗，您可慢点儿！这没有千年，我叔爷说只有三百年。”白铁英赶忙近身去扶了一把老祖宗。 “诶呦，那也不得了了！这难道就是你说的来钱快的法子？”也不等白铁英回答，周大娘子自己又接着说道：“可不是么，两个月能往京城打个来回，足够了！” “这是其中一件，周婆婆，麻烦您打开那个箱子。” 有了麻袋装灵芝的震撼，周婆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白铁英指的那个箱子……果然，没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这里居然是满满一箱子的人参！ “铁英啊！你这人参……”周大娘子如果知道“批发市场”这个词儿，接下来一定会问她是哪个批发市场买来的。 “呵呵，我们运气好罢了。您看这两样够不够您筹够充足的启动资金的？” “够，太够了！铁英啊！你这孩子真是我们周家的福星啊！”周大娘子乐得恨不能亲白铁英一口。 “要我说啊，我今年突然想吃樱桃，这就是跟铁英的缘分来了，也是我们周家的造化来了。及时雨，清凉风，铁英这孩子好啊！” “诶呦，老祖宗，我可不敢当您这么夸。要是您知道了那三成股份在谁手里，那才是真正的造化呢！”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拍板决定了。你放心，要是老大不同意，我就拿出私房银子跟你参股，咱这事儿一定要做成了！” “老祖宗有魄力！放心吧，周家吉星高照，万事亨通，更好的日子在后头呢！您啊，就乖乖听话，别忘了吃灵芝孢子粉蜜丸啊！ 要不了多久您就会发现这个买卖是一定要做成的了，谁家的成药能有自家就能制药来得放心的？就更别说它的药效了。” “好好，我听话，一定好好吃药。”老祖宗乐得合不拢嘴。人老了，最怕的就是身体不好，如果这药能有白铁英说得那么好，那自己就能再坐镇周家一段时间，让分家这事儿平稳度过。 “周奶奶，这灵芝和人参我就不参与了，您只按咱上安的行价给我就行了。说实话，我确实是有些着急的，因为今年的情况可能您也有些了解，咱们这里要不是有御北河，大部分地方都得绝产。 还有之后可能伴随而来的那啥，我想用这钱帮我们村里和附近的农家多立几个水车， 多买些鸡鸭鹅。” “你是说旱灾和虫灾？哎，这不说是的吗？往年上个月就能收上来不少山货了，今年足足晚了一个月啊！ 你放心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不会怪你的。何况你这孩子心这么好，卖了钱居然是想着帮扶乡亲。这事儿奶奶就能做主，周婆子，去把京哥儿媳妇儿叫来。” 等京哥儿媳妇儿的时候，白铁英又问了周家有没有庄子的事儿，当得知周家的庄子也面临干旱的情况，甚至还挺严重，白铁英告诉她要是打水车可以去找城南的柴老大，要是打水井可以去找城南的全掌柜，要是买不到足够的鸡鸭鹅可以找她。 因为知道了维持空间使用需要能量，所以白铁英决定步子迈得要稍大些，不能只是在仙鹤村“徐徐图之”，谁会嫌兜里钱多呢？ 她知道了空间可以往剪辑技能方面开发功能都不敢照量了，生怕试验到哪个功能，把她一个人辛辛苦苦走了半个月的能量都给祸祸完了。 待得京哥媳妇儿来了，老祖宗亲自跟白铁英估了价格，一番推让后，让京哥媳妇儿命人拿了对牌去账房取了五万两银子给白铁英。 好不容易等到白铁英走了，京哥媳妇儿一跟老祖宗和周大娘子打听，才知道这才十岁的孩子，还是个小娘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小慧啊！城哥儿今年多大了？”老祖宗突然开口道。 “回老祖宗的话，城哥儿今年十五了。” “诶呦，那正好！你看白小娘子怎么样？” “老祖宗的意思是……”京哥媳妇儿心里一跳。 “呵呵，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别小瞧了这丫头，能耐大着呢！再说城哥儿既不爱做生意，又不爱读书，你这当娘的不为他考虑考虑？” “老祖宗说的是，孙媳回去问问他的意思。” “我看之后跟铁英弄那个灵芝的事儿就可以让城哥儿负责。十五了，也该立事了。他曾祖八岁开始就上山下河地跑，就是我，十二也能替先父去收账了。孩子就得放手，不能你去定义他行不行。” “是，孙媳知道了，听凭老祖宗做主。” 第203章 你们皇子玩过这个游戏吗 仙鹤村那边儿建着房子，白铁英虽然每天都要回去，但实际上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忙活自己的事情。 从周家拿到了银子，白铁英总算是松了口气。而且周家虽然嘴上说的是没钱了，却可以轻松拿出来五万两的现银，只能说，人家的没钱跟她的没钱有着天壤之别。 这五万两银子她留了三万两的银票，其他都找张掌柜兑换成了现银，等晚上没事儿的时候，她就一个一个地往井里扔银锭子，一边扔一边心痛。 都说把银子扔水里还听个响儿，可她扔下去的银子连个响儿都没有。去感应也只能感觉到银子入水的那一瞬，接着就像融化了似的了无痕迹。 “铁英，我能问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吗？”穆清秋看了两晚上了，今天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 “哎！打没有水漂儿的水漂儿呗。”幸好是最后一个心痛的夜晚，今天就能还完了，白铁英勉强解释了一句。 “要不……我帮你？”穆清秋试探着问了一句。 “行，你来试试，要是可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省得我小小年纪就要得心疾了。”白铁英说着，就把穆清秋“搬”了过来。 穆清秋经过这半个月的休养，外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叔爷说他内脏移位得厉害，还是短时间内二次受伤，即便是有井水，那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不宜经常活动。 快从山里出来的时候，白铁英碰到了往回折返去寻找她们的陆师傅。陆师傅说情况都跟赵将军说完了，但是他也要亲自回趟京城，有些话还是得亲自去跟贤妃娘娘说明才好。 穆清秋也认同师傅的想法，于是拜托白铁英将之前存在她那儿的山参一并让师傅带回去送给母妃。他知道师傅不会替自己瞒着伤势，只能是尽量让她不要那么担心了。 白铁英一听这话，不但将穆清秋存在自己这儿的三十三棵人参一并拿了出来，还额外送上了一百颗叔爷做的灵芝孢子粉蜜丸。 “铁英，那山参就已经是我多占了，蜜丸就不用拿了吧？太珍贵了！”穆清秋见白铁英把瓷瓶里的蜜丸一颗颗地往葫芦里面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山参的分配是之前就说好了的，我得了那棵五百年的才叫多占了。再说人参这东西除非有需要才会服用，我想贤妃娘娘应该也是存着，真要是用了你也躺不住了。可是蜜丸就不同了，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再说……” 白铁英说到这儿，贴近穆清秋耳边小声说道：“井水的功效你又不是不知道，难得我大方一回……”说着，白铁英又直起身子恢复了正常的音量继续说道：“就当是给我一个巴结娘娘的机会了。” 穆清秋被她的悄悄话说得耳朵痒痒的，想要抬手挠挠，又觉得别被白铁英觉得是嫌弃她了，听到最后一句话，穆清秋忍不住笑了，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别人即便是有这个心思也不会说得如此直白，可她却像玩笑话一般，坦坦荡荡地就说出来了。更何况，她真的需要巴结谁吗？ 若是世人知道井水的效用，都要巴结她才是，尤其是那位。整天沉迷于炼丹，想要飞升成仙 ，殊不知，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今日这蜜丸也不是不可以替他求上一些。 尽管说是要开源节流，但是叔爷说要研究高度酒，白铁英还是又给酿了一大桶。正巧陆师傅来的时候，叔爷在用酒炮制药材，满院的酒香，把他的酒瘾也给勾上来了。 当得知这酒是白铁英酿的后，完全忘了自己被绑了几个时辰的事儿，一改之前不苟言笑的样子，用尽了他平生所学的那几句文绉绉的话去夸白铁英，弄得白铁英哭笑不得。 于是当准备完给贤妃娘娘的东西后，白铁英朝陆师傅要了他的酒葫芦，也给灌了一葫芦，并嘱咐他要掺水喝，一次也别喝太多。 “哎，放心吧，铁英！我这赶路呢，也就晚上喝上一口取取暖，不会喝多的。那啥，我是要一个人回去不假，但是也骑马呢！那个高粱酒……能不能再给我多拿点儿。”陆师傅也觉得臊得慌，但是他真没啥别的爱好了，心一横就把话说了出来。 “陆师傅，真不是我小气。这酒一是现在制作不便，二是我叔爷还要拿它来制药呢！这样，等您回来的时候，估计我们也搬进新房子了，到时候您再提醒我这事儿，一定让您满意。” “陆老弟啊！你这身子骨其实不适合直接喝酒。年轻时留下不少暗伤，所以你现在才会觉得这酒一喝下去就浑身舒坦。且耐心等等，我这边研制出来用什么泡酒适合你的身体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每天喝点药酒，既治病，又不伤身体。” “哎呦！那我可先谢谢老哥了！我这一年年在外边儿，身上也没带啥好东西给孩子的。 这样，不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吗？等这小子能走能蹽地了，有啥事儿你都当自己个儿孩子使唤啊！完了等我从京城回来的，一定给铁英铁熊她们带点儿好东西！” 白铁英跟叔爷都是哈哈大笑，只有穆清秋一人张口结舌，但一想自己本来也是想报答白铁英的，也就不纠结在师傅心里到底是自己重要还是酒重要这事儿了。 说回来穆清秋被白铁英搬到了井边，他接过白铁英手里的银锭，用手掂了掂，还放嘴里咬了一下，确认这真的是银子，不免抬头看着白铁英，那意思就是“你为什这么想得开”？ “你们皇子玩儿过这个游戏吗？”白铁英哭丧着脸一边扔一边问。 “皇子……应该也没玩儿过，反正我是没玩儿过。” “那好了，我就是那个鼓秋皇子不务正业，堕落凡尘的奸佞小人，狡猾谗臣。皇子，请扔吧！” “铁英，我能问问是什么缘由吗？” “哦，没啥不能问的，简单来说就是我犯了金钱上的错误，需要金钱来弥补。扔吧，要是你扔也好使，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第204章 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 穆清秋闻言，攥了攥手里的银子，然后把手放到了井口上，停了一下后就张开了手。 白铁英“看着”空间的罚款数额又减少了十两，这回不但不再沮丧，反而高兴地站了起来，哗啦啦地把一箱箱银子都倒在了井边，拍拍手说道：“那这些就麻烦穆大哥了，大哥哥辛苦了！明天给你炖鱼吃哈！晚安！” 白铁英说完就出了空间睡觉去了，留下穆清秋独自品尝“打水漂儿”的滋味。 解了一桩心事的白铁英这晚睡得格外地沉，第二天早上没听到鸟鸣闹钟，而是被隔壁的工人干活儿的声音吵醒的。 白铁英坐在床上懵了一会儿，然后才起来洗漱，进空间做饭。 叔爷和大福叔都在县城的医馆，所以空间里又恢复成了她和白铁熊，穆清秋的模式。只不过这回多了游骐，猞猁和八小只。 大胖它们哥仨早都开始跟着猞猁学捕猎了，所以白铁熊不需要照顾太多，那些养在北山的鸡鸭鹅对它们仨来说也没啥难度，何况矛隼兄和猞猁的伤势已经不妨碍它们狩猎了，偶尔它们搞不定的时候还会帮帮忙。 大花它们姐妹五个也满了月，矛隼兄又承担起了教导它们飞行的责任。只不过在矛隼妹子面前低眉顺眼的它，教起孩子来却格外严厉。白铁英一进空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用翅膀把四花从石头墙上扇了下去。 四花胆子小，这第一步的跳跃说什么都不敢，其他姐妹都已经学到了滑翔，只有它每天都要在磨磨唧唧，犹犹豫豫中被没了耐心的矛隼兄扇下去。 宁教人休妻，莫教人教子，白铁英转身跟穆清秋打了招呼就去做早饭了。 白万里兄妹俩不在泥巴房吃饭，白铁英为了节省能量，同时也是给他俩找点儿事儿做，分拣山货这活儿就交给了他们。分完山货还有采收大地里的蔬菜，切割晾晒，反正是不会闲着。 给他俩和金雕毒药这事儿，还有那天为了救他俩吓唬那俩肖府下人而割伤人家手臂，也都是有惩罚的，这个比起罚款来说更狠，是扣掉功能。 之前白铁英也没戒指，不知道自己这躺平版空间都有啥功能，只能是想到什么了去试验可不可行。这三个被扣掉的功能分别是背景，滤镜和贴纸，对应的功能简单来说就是定义别人眼里的自己，定义别人眼中的他人和定义自己。 就拿赵将军来举例，如果白铁英对他使用背景功能，只要白铁英不自己跳身份，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那么她在赵将军眼里就可以是任何人。假如她对赵将军说她是公主，赵将军也会深信不疑，但前提是白铁英要一直维持着设置背景的能量。 滤镜功能也很好解释，还拿赵将军举例，如果白铁英对他和李将军使用滤镜，那么赵将军可以觉得李将军面目可憎，也可以觉得他温婉动人。 贴纸的定义自己其实是最厉害的，因为不管你怎么看待别人，别人对你的影响都是有条件，或是有限的。但如果白铁英给赵将军贴了“蠢钝如猪”的标签，他是直接会对自己下这样的定义，那后果可就不敢想了。 虽然损失掉这三个功能，但是白铁英并不如偿还罚款那样迫切。一是别人怎么看她、看自己，她都不是那么在意。 如果当初知道这个功能，可能她真的会对赵将军使用上哪个，甚至三个都用上。但是过了那段迷茫期，她当然明白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空间说“悔改并得到对方的原谅”就可以恢复相应的功能，白铁英也并不是很想做。就拿那个被她划了手臂的肖府下人来说吧，如果白千娇不是碰上自己，那么大的力气扔出去，真有可能扔出个好歹的。 “矛隼兄，歇会儿吧！今天是初九，吃烧鸡吗？”白铁英做完饭，招呼矛隼兄道。 “干哈，干哈！”矛隼兄没吱声，反倒是矛隼妹子开了口。 之前白铁英答应矛隼兄帮着看那些鸡鸭鹅的就每个月给它们十只烧鸡。她以为是一个月给一次两次的，结果矛隼妹子后来可能是因为受伤待着无聊的原因，总吵吵要吃烧鸡，白铁英就干脆改为了三天给它们一只。 二花最尖，它也爱吃烧鸡，但是它娘自己还不够吃呢，它爹都只能吃剩的，于是它就把主意打到了白铁英身上。但是它还不自己说，而是鼓秋四花去要，因为它看白铁英好像更喜欢四花，每次它爹骂四花，不一会儿，白铁英一定有什么借口转移它爹的注意力。 果然，今天四花柔柔弱弱地叫声响起后，白铁英立刻笑着说那她们今早也吃烧鸡。把烧鸡上的肉都剃下来，骨架给了借姑娘光的矛隼兄，她吃两只鸡翅膀，白铁熊和穆清秋一人一只鸡腿，剩下的都给了八小只。 虽然大胖它们哥仨一整只都不够吃，但是都知道自己是借了四花的光，每次都是等五只花先吃完它们才去吃。往往这个时候白铁熊又会把自己的鸡腿分出去一些，就连穆清秋都习惯了，那哥仨一坐床边“排排坐，看叔叔”，他也会立刻分出去一部分。 猞猁不爱吃烧鸡，这样的活动它从不参与，只是时不时地就问白铁英啥时候还回森林里，它还没抓到雪兔。可白铁英让它自己回森林里去，它又不同意，于是这事儿就只能先搁置了。 其实如果不是要关注今年的旱灾导致的一系列问题，白铁英也乐意在森林里走，说到底还是能自给自足，所以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 等吃完早饭出了空间，白铁英就打算还是按照每天的行程，先看看自家的工地，再去看看南山的工地，最后就溜达到县城去了。 可是今天一出房门，她就被头顶飞过去的一行大雁吸引了目光。对呀！过了立秋了，塔头甸子那些鸟要飞往南方了！白铁英突然想起之前买船的初衷，于是这天便改了行程，偷偷去了塔头甸子。 第205章 桃花流水鳜鱼肥 之前那条松木船白铁英已经找柴老大刷好了桐油，配好了撑杆，船桨也给她做了个适合她手握粗细的。可是白铁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没有空间帮忙的她，是一点也划不动啊！没办法，她只好进空间求助去了。 “穆大哥，我想划船往塔头甸子里去，可是我划不动，想问问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可不可以帮我把船划出一段距离。” “只要不是剧烈的动作应该是没问题的。”穆清秋想了一下，觉得只是划一段的话自己应该是能支撑的。再说总在床上躺着，顶多在院子里走一走，他也有些待不住了。 “那行，那就麻烦穆大哥了。只要帮我划到水深的地方，我应该就能划动了。” “姐，姐，我也要去！”白铁熊听见姐姐跟穆大哥都要出去，还是去塔头甸子，还划船，也蹦着高地要出去。 白铁熊出去，八小只就得跟着，于是那条原来看着很宽大的松木船坐得满满登登的。幸好之前买船的时候还带了一副船桨，这样白铁英就可以跟穆清秋一起划船了，没鼓秋多久，还真被她们这些新手小白划了出去。 “果然是过了立秋啊！这里的景色跟几个月前大有不同啊！”白铁英一边划着船。一边感叹。 “几个月前？”穆清秋疑问道。 “是啊，那时候我有段时间总来偷鸟蛋，还下水抓了一回鸟，给我冻的啊！所以发誓一定要买条船来一雪前耻。只是没想到根本不是工具的问题，有船了自己也划不动啊！” “呵呵，铁英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那里水浅，一般人也划不动的，只有渔民和我们这样会用巧劲的有功夫的人才能划动，要不人家都说一技之长呢，你只是不擅长这个技能罢了！” “小伙子会说话，有前途！”白铁英给穆清秋竖了个拇指，又接着说道：“咱们这么一折腾，鸟都吓跑了，看来得改n b了。” “什么壁？” “哦，就是说得改个计划了。听说这塔头甸子里的鱼也很多。昨晚不是说今天请你吃鱼吗？今天咱就捞点这里的鱼吃。” “那就劳烦铁英了，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要是你累了就换我划。” “还有我，还有我！”白铁熊也举着小手站起来道。 他这一站，松木船立刻晃荡起来，吓得白铁英第一时间就把船收到了空间。结果因为船底是尖的，这一落到地上，船里的人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铁熊！”白铁英龇牙咧嘴地捂着摔疼了的胳膊肘，看白铁熊爬起来了，就赶忙站起来想去救八小只。结果发现除了四花，其他几花都在摔倒的一刹那飞了起来，大胖它们哥仨也跳得远远地。 白铁英松了口气，询问白铁熊和穆清秋有没有受伤，得知没有后又去检查四花——好吧，受伤的世界只有她自己达成了。 “铁英，你没事儿吧？”穆清秋见她捂着胳膊，就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害你摔倒了，对不起。” 穆清秋忙摆手说没关系，白铁英去给他检查了一下，果真油皮也没擦破一块，就扭头喊道： “白！铁！熊！你是不是找揍！上船前跟你说什么了？这要是没有空间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姐，啥是空间啊？” “你别给我打岔，乖乖过来让我揍三下屁股，要不以后别想坐船玩了！” 白铁熊一见姐姐是真生气了，嘴巴一瘪，有点想哭。他不想挨揍，但也不想以后都不能坐船玩儿了，脚下听着是嚓嚓地往前走，但半天也没走一步远。 “铁英啊，我帮铁熊求个情，今天不说要捞鱼吗？咱趁着天亮堂 ，多捞点。铁熊这事儿下次要再犯就数罪并罚，你看行吗？” “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地坐船。”白铁熊听见穆清秋给他求情，又看见了穆清秋给他使的眼色，于是马上给姐姐道了歉。 “再去跟穆大哥和大花大胖它们道歉！” 白铁熊一一照做了，白铁英就先放了他，又警告了他一遍，绝对不可以在船里乱动，就重整旗鼓再出发了。 一回到外面，因为是哪里进，哪里出，所以松木船果真如白铁英所说的那样，又是一阵晃动。好在这回大家都乖乖地坐着，没一会儿船就平稳了。 随着越划越远，仙鹤村那边已经过了天际线，而前方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塔头甸子。其实到了这里再说塔头甸子已经有些不恰当，应该说是湿地才对。 白铁英小心地计算着她的收取直径，打算回来的时候尽量不走重复的路线，收获自然也是满满。这里真的可能千年万年都没人来过，里面的动植物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可能是船这个陌生的物件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所以当他们划了一段划不动了，任由船停在水面上，“三加八”吃着水果点心休息时，一条不速之客对松木船发起了攻击。 因为到处都是鱼虾，河蚌都密密匝匝地不知道铺了几层，白铁英收了半天也收累了，所以休息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往空间收。 其实这事儿也说不清到底谁是不速之客了，反正松木船突然的晃动让白铁英产生了警觉，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长条像锋利的锯齿状的背鳍。来不及想太多，白铁英第一时间就要把它收到空间去，可是它的速度太快了，还是撞到了松木船。 幸好有了之前的教训，船上的几人尽管心惊胆战，但是都牢牢地把住了船身，不一会儿过去，船体恢复了平静，不用白铁英再带着船往空间走一趟了。 “刚才那是什么？”穆清秋也看到了那条背鳍，但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那么长的背鳍，鱼得多大？ “哈哈哈！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桃花流水鳜鱼肥’听说过没有啊？虽然现在不是吃鳜鱼最好的时节，但是这么大的鳜鱼也是少见的。” 第206章 这让我感到很暖心 “桂鱼？北方也有桂鱼吗？刚才那句话说得真好，是这里的谚语吗？”穆清秋问道。 “呃，不是，吃就完了，小朋友不要有太多问号。” “问号是什么？哦，是不是说……我明白了，不问了。”穆清秋反应过来，白铁英应该是不让他问那么多问题的意思。反正白铁英经常说些让大家半懂不懂的话，听多了又得不到答案，也就放下求知的渴望了。 “这鳜鱼在咱们这儿叫鳌花，我在上安县的西市里看到过。不到两斤的重量，居然要一两银子一条，还很快被买走了，可见这里的人也对它很是喜爱。” 穆清秋听到白铁英说“这里的人”又是觉得奇怪，但是为了今晚的口福，他忍了，特别能忍。 众人休息好了，又轮流着往前划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野鸟少见人，还是把船当成了大鱼，见到白铁英他们居然依旧悠然自得，那白铁英怎么能客气，这次来的目的主要就是它们啊！ 虽然第二天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了，被张悦儿打趣她说是不是昨日里做贼去了？白铁英就跟潘姨母说给她报仇，晚上不给悦儿姐姐做鱼吃。 这条鳌花真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白铁英原世只管吃，要不是它的样貌和味道反差太大，她也不会记得名字的。头尾差不多一丈，足足有三百斤。看它那个“猪”样，白铁英真是毫不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它一口吞掉。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粗粗地分割了一下，里面最好吃的“桂花”，也不是原世那一筷头的事儿，而是够炒一盘儿菜的了。留了今晚做全鱼宴和猞猁它们吃的，其它都赶快拿到厨房保鲜了。 因为没力气去县城了，只能她们三人先大饱口福了。这鳌花刺少肉多，肉质细白，瓣瓣如玉，且细腻软嫩，鲜美多汁，真是无论清蒸红烧，醋溜葱油，怎么做都好吃。第二天去县城又做了一桌，依旧是盘盘光盘，粒米不剩。 白铁英给张掌柜，项掌柜，周淑琴，周家，全掌柜这些她认识的人家都送去了鳌花肉，自然也是得到了一致的好评，第二天纷纷差人回礼。 晚上叔爷抱怨这一天都没消停，影响他给患者看病了，必须再来点鳌花鱼片下酒，方能安抚他浮躁的心神。白铁英听了一本正经地拿出个小本子和炭笔，一边叨咕一边假模假式地记着： “鳌花，味甘性平，归脾胃经。补气血，益脾胃，补虚劳，治肠风泻血，去腹内小虫，安抚叔爷浮躁心神……” “你这丫头，好不识趣！好好好，是谁说要办什么草药班了？没空，浮躁着呢！” 白铁英闻言又本子一收立刻去哄，小院儿里嘻嘻哈哈地欢笑声让躺在床上的穆清秋也笑得合不拢嘴，偶尔牵动了伤处，又龇牙咧嘴起来。 ………… 八月十三，新房全部建好，八月十四，泥巴房也维修好了。王村长看了黄历，说八月二十适宜搬新房，于是这几天白铁英就没再出去，而是领着白铁熊烧炕烘干，再加上里里外外地打扫收尾。 村里人也有不少主动来帮忙的，白铁英也没客气，有啥活儿愿意干的就分配出去了，但是又交待了一遍二十那天要请大家吃饭。 村民们突然这么“热心”，主要是因为处理陈二狗偷鸡那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李婶子当天说完白铁英当天就解决了。陈大娘后来说，自打那以后，村子里再没有“损失”的事儿发生了。 其实很简单，白铁英知会了王村长一声后，直接领着盖房子的四十多个汉子将陈二狗打了一顿。 “白铁英，你个丧良心的小贱人，有种你就打死我，爷爷要吭一声跟你姓！”陈二狗一看村里人都闻声赶过来围观了，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白铁英的鼻子骂。 “二哥，麻烦您了。”白铁英也不理陈二狗，对工头又说了一声，立刻又冲出三四个汉子，将陈二狗再次打翻在地。等白铁英示意好了，那几个汉子又将陈二狗倒攒了手脚，还将他的两只草鞋脱下来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王村长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不说话，一是因着陈二狗，也是因着白铁英。正当白铁英想要说话，陈二婶领着她家大小子和二丫头，从地里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一见这架势，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王爷爷，各位乡亲父老，今天这事儿有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也有不知道的，那我就给大家做个简单的说明，免得大家看不明白。”白铁英扫视了渐渐围观上来的众人一圈，开口道。 “为什么赊给大家鸡鸭鹅，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不说这笼养的法子价值几何，也不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可以挽回多少损失，更不说这些鸡养大了可以给每家带来多少利益……可是我不说难道陈二叔就不明白吗？ 短短一个月，他家的鸡足足报损四十六只，在李二婶和陈大娘提醒后，依旧又死了四只。陈二叔说我丧良心，我想问问大家是不是都这么想的。如果是，我白铁英现在就收走所有鸡鸭鹅，这一个月的人工饲料我照两倍补偿，绝不会让乡亲们亏一文钱。” 白铁英等了一会儿，下面小声议论的声音渐渐平息，但却没有人说要还了鸡鸭鹅。不是说没有偷偷做点手脚的，但谁都知道怎么划算，像陈二狗这样脑子不清醒的人，可以说是独一份。 “王爷爷，各位乡亲父老，我们老白家确实是就剩了铁熊这跟独苗不假，可我们不是绝户了，没道理吃相这么难看。更何况，如果我白铁英真的是丧良心，那么我是有钱不会花，还是有肉不会吃？ 给咱村儿全县最高价的山货，垫钱给咱村儿建水车磨坊，求爷爷告奶奶地买来一万多只鸡鸭鹅，只是为了让人骂我丧良心？ 当然了，咱村儿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奇葩，刚才我问过大家的意见，没有人站出来，这让我感到很暖心。说明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心里都有杆秤，同时也理解了我的一份苦心。” 第207章 搁谁都不会留着的 “诶嘛，铁英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我看他才是丧良心的那个！大家说是不是啊？”李婶子这时候站了出来说道。 “我和陈大嫂帮着铁英看了一个月，自己家也养着二百来只鸡和五十多只鸭子呢，一开始确实因为经验不足死了四只鸡，可再就没有了啊！ 谁家现在是个什么数量，我也都清楚，咱全村儿就他家足足死了五十只鸡，到底是喂养不细心还是什么原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铁英到底还是给陈二狗留了面子，愿意叫他一声叔。可我不看那个，谁要是敢坏了老娘的好事，耽误老娘挣钱，那他就是老娘的仇人！” “邹兰兰！你瞎说啥呢！”李二叔原本站在人群里，听见李二婶这么说，赶忙开口骂道，“你个虎娘们儿，要你胡咧咧个啥？你给我家去！” “李大壮，给你脸了是不是？我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给铁英拖后腿的人还有你一个！你是没花卖山货的钱，还是没用水车转出来的水？昨天摸着的第一个鸡蛋又是哪个混蛋大嘴一张就给吃了？ 连强子要吃我都没舍得，你还敢当着这么多人骂我？我邹兰兰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谁要是耽误我挣钱就是我的仇人，包括你，李大壮，你要是再逼逼一句，咱俩就和离！” 李大壮见李二婶不理解他的苦心，反而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自己面子，张嘴就骂道： “你特么……” “李二叔！” “李大壮！” 白铁英和村长同时喊了一声。见村长要说话，白铁英就闭了嘴。 “你们还是三岁孩子呢？什么话都往外说！李大壮，你媳妇对错都回家说去，现在是说陈二狗的事儿。还有李二家媳妇，你说话也注意点，好话都让你说糟净了。都是乡亲，什么仇人不仇人的？就那么钻钱眼儿里去了？” “王大爷，我错了，我这不是心疼铁英这孩子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狗么！”李二婶向来会审时度势，见王村长给了台阶，她立马就迈腿。 “乡亲们对不住了啊，我就是太生气了，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大家都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了，当家的，我错了，回去给你赔不是，你别在这儿拆我的台啊 ！” “哼！”李二叔冷哼一声，但是也不吱声了。 “李二叔，李二婶，我先给你们赔个不是，都是因为心疼我，给你们家添麻烦了。”白铁英说完，给他俩施了一礼，李二婶忙去搀起她，安慰道：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说陈二狗呢，你二叔当啷来一句，我就被点了炮仗了。不怪你，怎么会怪你，要怪就怪这陈二狗不是个东西！” 陈二狗嘴被堵住了，可是嗓子里依旧呜呜地喊着什么，白铁英一个眼神过去，陈二狗想起刚才当着大家面也照打不误，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闭了嘴。 “陈二叔，你要是知道好歹，就不会发生我要把这些鸡收回的事儿。你要是不阻拦，不是嘴里不干不净的，也不会惹了众位帮我的叔叔伯伯，也就不会挨了这顿揍。 我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跟谁结怨，相反，正是为了报答大家当初对我爹娘的成全，对我和铁熊的回护。 欠的债，你当初已经拿了我家的铁锅抵了，我仍旧照着账上还给了你。陈二婶送来的山货，我也一文不差的给了钱。 如果这让你觉得我欠了你的，那你今天大可以当着大家说出来。陈二叔，请问您是对我回报乡亲的行为有什么不满吗？” 白铁英说完这话，就示意那个叫二哥的汉子把陈二狗嘴里的草鞋拿出来。陈二狗一阵恶心终于是能吐了出来，陈二婶连忙去屋里端了水给他漱口。 “你个傻叉娘们，还不赶紧给我松开？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骚货，不知死活的小蹄子，你等着，看爷爷晚上得空不干死你的！” 陈二狗这话虽然是冲着陈二婶说的，可是骂的是谁大家都听得明白。白铁英当即一挥手，二哥等人一把薅开要给陈二狗解绳子的陈二嫂，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刚才只有陈二狗一人在家，所以头两次被揍陈二狗家的两个孩子并没有看到。现在见到这情形，他家二丫头立刻被吓得哇哇大哭，大小子突然转向白铁英，一头就撞了过去。 白铁英动都没动，旁边那么多“保镖”呢！用不着她躲闪，大小子陈金锭就被顶住了脑袋，只剩两条胳膊左右抡着王八拳，没几下就被拧了胳膊，不能动了。二丫头陈银锭一看哥哥被制住了，也往白铁英这边扑来，被反应过来的陈二婶一把搂住了。 “金锭哥，要不是铁熊还小，今天这事儿也轮不着我来跟你爹说话。我劝你冷静点，你这样只会火上浇油，并不解决问题。 你爹在村子里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即便你从没听过风言风语，从没因为你爹吃过暗亏，那你爹在家是怎么对待你们娘仨的，你也不知道吗？ 今天我是代表我们白家来的，你还代表不了你家，这事儿你要是放不下，那你就等几年。你等铁熊也十岁了，你就是跟他打三百回合我也不管。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在我们走后，保护好你娘和银锭吧！” “是啊，金锭，这事儿根本怪不着铁英。” “金锭，你爹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吗？” “真是什么人就有什么种，这爷俩都不是个东西！” “金锭啊，快带着你娘去你舅家躲躲吧！不然一会儿你们又该挨揍了！” 村里人怕陈二狗的胡搅蛮缠，可是不怕金锭这个半大孩子。再说刚才陈二狗的话有多难听，他们可都亲耳听到了，就这么嘴贱，搁谁都不会留着的。所以冷嘲热讽的有，好心劝说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然也有。 “好了，乡亲们”白铁英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见众人都闭了嘴，她才开口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今天这事儿跟两个孩子没关系，即便他们有错，子不教父之过，有什么账我都会跟陈二叔算的。” 第208章 没您说的那么好 白铁英背着手踱了两步继续说道：“刚才我的提议如果大家都不想接受的话，那我现在就先说说陈二叔这事儿怎么解决： 一，他家剩下的鸡我全部收回，少的那些我也不要钱了，就跟陈二叔的医药费和人工、饲料钱抵了，他要是觉得不够赔的，那我们再另说，今天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二，这些鸡我家现在也没地方养，所以一会儿我会按照咱村儿的户头，以每家一只的数量送到李二婶家。你们今天傍晚之前去领走，过时不领就送给李二婶养着了。 这只鸡不算在将来要返给我的总数里，是我们白家感谢大家的齐心协力，为了咱仙鹤村不受灾挨难，都努力地出着自己家的一份力而白送给各家的。谁没到场的都帮着转达一下，我就不挨家去通知了哈。 三，出栏前谁家要是不想养了，觉得自己亏着了，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还是按照人工饲料的两倍支付。大家也犯不着因为这事儿为难，没得为了些许利益就坏了咱村儿的风气，伤了乡亲之间的情谊。 我要是不在村儿里，尽可以去找李二婶儿和陈大娘说这事儿，到时候还是跟现在这样，每家一只，过时不领的都给李二婶和陈大娘养着。” 白铁英见众人都纷纷应和着说不能，知道该是请出定海神针的时候了，于是说道：“王爷爷，您再给乡亲们说两句吧！” “咳咳！”王村长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陈二狗，刚才铁英说的解决办法你认不认可？” “我认，我忍，我认……”陈二狗被揍得鼻青脸肿，说话也不利索了，到底是“认”还是“忍”，也说得含含糊糊。 “哼，不管你是‘认’还是‘忍’，这事儿说到哪去都是你的错。”王村长见自己这么帮他，他还一点也不知道好歹，压了半天的气也上来了。 “你爹就是被你这个混账给气死的，要不是你大哥大嫂孝顺，你娘也早都没了！当时陈老敢一走，你大哥就要分家，我这心里还不太得劲儿。现在看来多亏分家了，要不你老娘能不能活到这个岁数都不一定。 你说你干的都叫什么事儿？平日里就不把心思放在正道儿上，奸懒馋滑你倒是贴得紧紧的。家里家外都是你媳妇儿带着金锭操持，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们陈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本来铁英今天这一出我是有点生气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晚辈，不该对你动手。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们仙鹤村大难当头，家家都拧成一股绳儿的时候，出了你这么个搅屎棍，那才是数典忘祖，那才是不敬！ 你也不用觉得委屈，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你告到衙门去也是你没理。用不用我带人在你家翻翻？要是能翻出来五十只鸡的骨头，我都算这事儿是铁英的错！ 咱仙鹤村儿近四百年，不是没出过忘恩负义的人。我们老王家一直占着村长这个位置，也不是靠一辈辈传下来的，都是因为我们手里捧着的村长这碗水，能端得稳，端得平，端得正！ 咱们仙鹤村一向民风淳朴，不敢说北地，可在上安县，咱村儿是少有的能偏安一隅，绝大多数时候都风调雨顺，能有好收成，能填饱肚子的。 你不总去县城混吗？难道你没看到今年又有多少流民到咱上安县吗？你没看到卖儿卖女只为一口吃的吗？你没看到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吗？ 做人要知足，要惜福，仙鹤村人几百年来都不忘感谢当初老祖宗们跋涉千里万里找到的这片风水宝地，不忘仙鹤村人是如何一次次齐心协力地渡过难关，更不忘每一次的惨痛经历和教训，这才能有咱们仙鹤村儿的今天！ 说实话，铁英这孩子一开始说卖山货我就是不同意的，但她家确实是没了谋生的手段，都是仙鹤村儿的孩子，怎么可能看着她们姐弟俩继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或者坐吃山空、立吃地陷的呢？ 所以尽管听她说是为了回报乡亲，我还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就想着咱村儿里人能帮就帮一把。可是直到刚刚，我承认我错了，我这个当村长的，这个当爷爷的，还不如一个孩子知道轻重！ 山货这事儿咱先放一下，说说磨坊吧！这建起来也有一个月了，谁家没用过？那水车给村里人省了多少事儿？等明年的水渠和蓄水池建起来，又是多少年的风调雨顺？ 铁英去木匠铺子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这龙骨翻车带石磨的点子是她给出的，那个什么图也是她给画的。当时木匠就问她能不能跟她买断这个点子，你们猜她说啥？” 也不等村里人回答，王村长自己立刻接道：“她说不卖！只要木匠能把这个法子更便宜地带到更多的缺水的村子里去！ 当时别说我，木匠都感动得不行，发誓只要是村子里定做水磨坊的，他都以成本只加一两银子卖出去！咱村儿的人家甚至只收了一半的钱！ 一贯钱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木匠铺十几号人辛辛苦苦干四五天，只收一两银子，每个人收入不到百文，这活儿要是给你们，你们干吗？ 是木匠不会算账吗？是铁英嫌钱烫手吗？我那时站在那里就觉得我这个村长当得臊得慌，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王村长最后一句话一喊出来，白铁英赶忙来到他身边给他摩挲着胸口，生怕老爷子情绪太激动，还开口劝着：“王爷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都是些小心思，不也是为了咱村儿做水车便宜点吗？没您说得那么好。” “铁英这孩子仁义啊！” “这里还有这事儿呢？村长你咋不早说啊！” “王叔啊，是哪家木匠铺子啊，我得赶快告诉我娘家村子这好事儿啊！” “铁英，你就别谦虚了，你这仗义劲儿跟你爹一样一样的啊！” “铁英这多好的孩子啊，陈二狗你才丧良心呢！” …… 第209章 解锁了什么关卡一般 待得众人的夸奖和议论声渐渐小了，王村长又开口道：“反正今天我这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一堆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了。 那些鸡鸭鹅的就不说了，这一个多月来让你们收集艾草，去抓蛤蟆和刀螂，是铁英跟我建议的。你们手里收到的卖这些东西的钱，也都是铁英垫付的，就是怕你们不肯吃亏，不肯付出。 至于为啥，你们天天上地的就没发现吗？要是没发现，那也是说明那些蛤蟆和刀螂已经起了作用，铁英这法子是管用的！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咱们村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对接下来的情况，陈二狗你要是再闹事，或者再有他这样的搅屎棍，那就一律驱逐出村！ 对了，那些艾草和蛤蟆，刀螂的，以后家家都自动自觉地往我这儿交，以后再不用铁英往里面贴补了！ 谁家交多少我这儿都有账，之前有偷摸让孩子上大地里抓现成的，铁英当初也预料到了，早劝我不要计较，这样的人家毕竟是少数。 可现在我都把话都摊开了说了，谁家要是再偷奸耍滑，支使孩子去做那不要脸的事儿，占那不该占的便宜，你们且等过了眼下的难关，我再跟您们算总账！” 白铁英一看王村长背着手要走，赶忙开口道：“王爷爷，乡亲父老们都等一下哈，我再说几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就是这一个多月，大家的菜干也晒了一部分了，今天傍晚前都给我送来啊！照例是五十文以下我不收车马费啊！不过这回可都挑好再给我吧，上次挑得我眼睛都花了啊。” 众人闻言哄笑声一片，纷纷说一定挑好了再给送去。这笑声除了觉得白铁英说得好笑，更多的是想为白铁英捧个场。 那些鸡鸭鹅占了多大的便宜众人能不知道吗？再加上刚才村长说的那番话，大家也是有些感激这个之前不声不响，现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好姑娘的。 “第二件事儿就是家里有鸡鸭鹅下蛋了的，你是自己吃也行，还是攒起来卖也行，到我收之前，你们攒多少我一概不管！” “诶呀，铁英这孩子咋这么好！” “哈哈，你早说啊，狗娃都馋哭了好几次了我都没给吃，都攒着呢！” “诶呀，你们家的鸡都下蛋了吗？我家的咋还不下啊？” 白铁英举手压了压众人的议论声，接着说道： “这第三件事就是我叔爷要在咱们村儿办两个学堂。第一个学堂是针对咱村儿大人的，到时候谁家去山里采山货的就派谁去学。 我叔爷会把常见的草药有哪些，怎么采集和采集哪里都无偿教给大家。这么做是为了大家以后多项收入，可别再有人说我能挣多少钱了，我现在就指望着大家发财带带我呢！ 第二个学堂可能要晚一些，这个是针对咱们村儿的小孩子的，谁家有想学医的孩子到时候都送去。 束修不可能不收，因为爹娘不花钱就不会督促孩子好好学，但是可以少收或者减免一部分。到时候缺的部分我就从大家今年交上来的鸡鸭鹅里出，毕竟办这两个学堂就是为了让咱村里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众人一听这第三件事儿的态度，可跟刚才那两件不一样了，纷纷开口向白铁英再次求证，最后是王村长压了下来，让以后再说。 “好了，最后一件事儿，八月二十，我家乔迁新居，大家都来捧场喝酒啊！” “这是大好事儿啊！” “诶呀，恭喜恭喜啊！” “铁英这孩子是真有能耐啊！那么大的房子说盖就盖起来了！” “铁英放心吧，那天我一早就去给你帮忙！” “铁英你家缺啥少啥就吱个声啊！” …… 众人说笑着纷纷散去，白铁英带着二哥等人先去李婶子家送了五十多只鸡，然后剩下的让二哥他们回去的时候带走，就当是报酬了。 二哥见东家这么仁义，原本推说不要的，众汉子也应和着说不能要。白铁英说是她才要感谢二哥和众位哥哥叔伯这么仗义，要是不嫌弃，就认了她这个妹妹侄女，以后有啥事儿都互相关照就是了。 二哥一想人家其实也不差这一百多只鸡，也就应了，只说那陈二狗要是再犯浑，他们保证还帮着白铁英出气。 那边陈二狗被陈二婶解了绳子，果然又是对着陈二婶一阵吆五喝六的。依他的脾性也想打陈二婶出气来着，可是浑身太疼，就只能恨恨地骂着。直到不知道谁从窗户扔进来一块石头，这才住了嘴。 村长说地里已经出现了那东西，白铁英这些天就都关注着，果然是越来越多，所以这些天除了把空间里收到的蛤蟆和螳螂都放到了大地里，还用空间割了大量的艾草晒干备用。 县城里那个让曾老头儿看着的“养鸡场”，她走这一个多月都没卖出去几只，结果张掌柜突然送信儿来说，就这几天全都卖光了，让白铁英去看看情况。 白铁英一去果然是空空如也，连忙找借口支开曾老头儿，又往里面添了千只的鸡鸭鹅和饲料。 八月十五这天白铁英是去县城过的。叔爷仍旧“坚守岗位”，大福叔就得打下手不能出去。于是白铁英就带着白铁熊和穆清秋一起出去逛街了。 可真是能看出来是过节了，中间直通南北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就好像这座县城被解锁了什么关卡一般，也不知道哪里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各座酒楼前的彩楼欢门都被装点一新，家家铺子里的伙计都忙得脚不沾地，走街串巷的货郎都不用走了，随便往哪个街口一站，不一会儿就被大姑娘小媳妇儿并着一群孩子围得手忙脚乱。 白铁英牢牢地牵着白铁熊的手，心里直后悔为什么赶过节的时候出来凑什么热闹。这要是把弟弟丢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发疯得把整个县城里的人都抓了。何况她们姐俩一个比一个矮，这乌泱泱的人群，但凡错个身都看不见了。 第210章 吃了个毫无参与感的素瓜 不一会儿，穆清秋看出了白铁英的紧张，于是开口道：“铁英，让我带着铁熊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弄丢他的。” 白铁英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大过节的，本来是想带孩子出来玩儿，结果自己太紧张了，可能搞得大家都不放松，于是就嘱咐了白铁熊几句，把他交给了穆清秋。 谁知穆清秋随即双手一掐白铁熊腋下，就把他举到了自己的右肩上坐着。白铁熊惊呼一声后立刻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直呼“痒痒”。 白铁英板着脸喊了他一声后，他才老老实实地抱着穆清秋的额头往前走去，就像戴了顶“娃型”幞头。 除了酒楼店铺，大街上还多了许多以“某某市”，“某某团”，“某某行”为名的一摊摊分类售卖东西的摊位，原来只能在东西两市看到的东西，现在占据了一个个巷口，里面售卖的东西甚至更丰富。 白铁英走过几条巷子，都踮脚往里面望了望又接着往前走了。虽然感兴趣，但是不太敢往里面照量，实在是在原世挤怕了。什么耳机丢了，错过下站点，脚趾被踩坏了……不胜枚举。 最夸张的一回是她下班的时候拎了一箱公司发的砂糖橘，结果出了地铁站才发现箱子开了个口，她就说一路上一直闻到橘子味儿呢！到宿舍打开一看，里面少了一半不说，也不知道谁那么爱护公共卫生，还把皮塞回来了！ “铁英，有没有哪个你想去看的，我带你去！放心，咱们不会走散的。”穆清秋看到了白铁英既想凑热闹，又担心着什么的样子，于是开口道。 “不用了，我没啥想看的，穆大哥，铁熊，你俩有想看什么吗？” “姐，我想看刚才那个货郎担子上的东西。” “那你刚才咋不说呢？” “铁英若是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咱们回去便是。” 没办法，白铁英又只好掉头往回走。可来的时候那是顺流，回去可就逆着人群了，比之前的速度还要慢不说，还总得说着“借过”。 白铁英也不知道挤了多远，突然那种空间带给她的直觉又袭上心头。这里不能乱收人，所以她反应过来后就往一边看去。 没想到才扭了下头，就听到另外一边一声惨叫。她回头一看，穆清秋一手抓住一只快要放到她腰间的手，一脚已经往那手的主人的腘窝踩去。 又是一声惨叫，那人的一条腿被踩在地上，一只手反背着，嘴里嚷着着“放开我，救命”，另一只手却往方才掉在地上的一个刀片摸去。白铁英立即往前一步踩上，那刀片瞬间就被收到了空间里去。 那人一手捞了个空，惊讶了一瞬，立即又大喊道：“救命啊！有歹人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白铁英也确定这不是什么好人，见他倒打一耙，白铁英立即装作害怕的样子往穆清秋身后躲，嘴里喊着：“大哥，他刚才要拉我。” 这里几人的热闹，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于是白铁英就见着刚才还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自动形成了一个圆圈，把他们四人围了起来，还一点都没发生混乱。 “江湖的回旋镖镖到自己了。”白铁英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白铁英小声回了穆清秋一句，随即又问：“怎么回事儿？” “好教大家知晓，这是个觅帖儿，专门剪割人衣囊环佩的偷儿。刚才借着与我小妹错身而过的时机，想要偷了她的荷包。 幸好我还有些拳脚功夫，能护得弟妹一二，但是若不将他押入牢房，怕是今日大家都不能安生过节了。我带着弟妹并不方便，不知可有义士相助？” 穆清秋没有回答白铁英的问话，但是他扬声面向围观众人，几句话把来龙去脉和得失利益跟他人交代清楚并挂上了钩。 “你，你胡说！我，我才不是觅帖儿，你可别冤枉人！这么多人，不小心碰一下子又怎么了？你妹子是金子做的不成？ 还押我入牢房，我倒是要看看，没凭没据的，县太爷会不会判你个诬赖之罪！” “大哥，那是什么？”白铁英突然指向那人的脚下，她又偷偷把刀片放了回去。 “哼，除非你现在就把这刀片儿吞了，不然现在就是人赃并获！”穆清秋看到刀片儿也放了心，于是又大声喊道：“可有义士相助？” “我！我来！” 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人，粗布衣衫，佝偻着腰，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双眯缝眼，几个字间眼珠转了好几转。 白铁英一看，皱起了眉头，来人正是苟三儿。可她刚想要说话，苟三儿就抢先开了口： “见过小娘子！您可能不认得我，但我识得您。我是苟三儿，原也是个脱漏财物，游手好闲的人，但是得了您家长辈的恩惠，已经痛改前非了。 您回家问过家中长辈便知我住在哪儿了，要是信着我了，就把此人交予我，我这就把他扭入牢房，也不耽搁大家快活。” 白铁英想不明白苟三儿为什么说这样一段话，但自己想要找他也确实能找得着，于是点头答道：“那就多谢苟叔叔相助了。” “不妨事，不妨事，来，哥几个搭把手，把这觅帖儿送到县衙去！”苟三儿朝后一招手，立时又出来两个汉子——白铁英这回放心了，给医馆大门门轴上油的那个姓孙的汉子也在其中。 随着苟三儿四人的离去，围观的众人吃了个毫无参与感的“素瓜”，也眨眼间又散了圆圈，大街又是一片热闹景象。 “刚才那人你认识？”穆清秋问道。 “算是吧，游骐就是在他那儿买的。” “什么？哼，这等卑鄙小人，下次见了一定有他好果子吃！” 穆清秋问过白铁英，空间怎么多了那么多动物。当得知游骐被人虐待得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也是特别气愤。现在知道刚才那人就是原马主，恨不得追上去揍他一顿。 第211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算了，穆大哥，他今天这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管他是不是与那个人相识都无所谓，再碰上再抓就是了。” “可……”穆清秋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想与白铁英争论，于是把话咽了回去，“咱们接着去寻刚才那个货郎吧，晚了怕是好东西都卖没了。” “就在前面两条街的街口了，我都看见货架上的旗子了。”白铁熊突然说道。 “好，那你抱住了我啊！咱们这就去！” “直柄喜当权，笑颟顸两耳悬，花街柳巷都行遍。 扬声杂然，停声诎然，深闺绣罢求新线……” 货郎唱的小曲儿，穆清秋虽然听过，但是没仔细听过。现在三人就是奔他去的，自然是每一句都听了个真切。心里不由得暗道：“没有铁英唱的那些小曲儿好听。” 刚才那几圈围得密密匝匝的人散了，货郎又赶快一边摇着拨浪鼓，发出“嘿得隆咚，嘿得隆咚”的节奏，一边又用小曲儿吸引新的顾客。 见这三人逆流直奔他而来，唱得也愈发大声： “好因缘，羡他侥幸，得近小婵娟……” 货郎嘴上唱着，心里想着：三个人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大孩子，今天要是让他们空手从他的货担间过去，他以后就…… 不用货郎发誓了，这三人就是奔他来“买买买”的。虽然几乎每样都要问问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来历，价值几何，但是有他们想要的，也是真出手啊！ 竹蛇，木剑，面具，水灯，摩诃乐，噗噗登……各式玩具； 锤子，鼓儿，乌梅，玉柱，芝麻，韵姜……各色糖果； 蒲扇，掸子，茶具，螺号，头绳，钢针……各种器物。 这么说吧，他们仨买完，货郎都得去补货了！ “小娘子，我这儿还有京城上好的胭脂要不要来一盒啊？” “啊？哦，不用了。诶呀，大哥，你咋提了这么多东西？” 白铁英被货郎的招呼打断了继续在货担里翻找东西的精神头。抬头一看，穆清秋一手牵着白铁熊，另一边从肩膀到手里全是东西。 “大哥，快把东西给我吧！” “不妨事，你尽管看，我如今囊中羞涩，也只能陪你一陪了。” 白铁英听了捂嘴直笑——刚才自己和白铁熊看什么他都说好，情绪价值给得满满地，倒是个很好的逛街搭子。 一边的货郎也好想给这小兄弟点个大大的赞，要是所有陪人来买东西的都能像他这样，他何愁不能早日盘下一家店面！ 三人提溜蒜挂地背着“战利品”，走了好远才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口，让白铁英得以把东西送进了空间。等他们从西市买吃食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未时末了。 “叔爷，我们回来啦！今晚上吃大餐啊！” “怎么逛到这时候才回来？隔壁米行都关了板儿了！丝绸铺王老板问我侄孙女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逛街还没回来呢！” “叔爷，你担心我们就直说呗，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会儿让大哥陪你喝两杯。大福叔，我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给你，咱今晚吃螃蟹！” 白铁英跟叔爷处久了，知道这老头儿心地善良，但就是死犟。可能是没跟小孩儿相处过，有点儿放不下长辈架子。 还老说大福叔愚钝，即便愚钝他也得占一大半的责任。他有话不能好好说，弄得大福叔也三句话能呛得人一个倒仰。 嘿嘿，不巧，她也四十斤的体重，三十九斤的反骨，天天以踩老头儿的神经为乐。一定把叔爷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改回来。 “什么大哥，你哪来的大哥？”叔爷说了一句后，突然看到后面牵着白铁熊的穆清秋进来了，赶紧止住了后面的话。说了句“回来啦？”就被白铁熊抱住了大腿，然后笑呵呵地拉着白铁熊洗手去了。 对于穆清秋，他真是有点敬谢不敏，更准确地说，是对京城都想敬而远之。没想到十多年过去，隔了一层又跟皇家人有了关系，还在一个屋檐下——真的是屋檐下，一起住着，他其实看到穆清秋就有点别扭。 “什么药方能掺着井水，制成蜜丸让他带走呢？”叔爷心里琢磨开了…… “叔爷，你戳到我鼻子了！”白铁熊被叔爷用打湿了的面巾胡撸着脸，叔爷一不小心，他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 “诶呦，是叔爷的不是，叔爷再给你投投面巾。” “叔爷，我自己来吧，姐姐说到了新家以后自己的事情都不可以找别人帮忙了。” “哼，那你自己来。大福啊，去把铺子板儿关了。” ………… 酉时初，院子里的一张矮榻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白铁英让叔爷举杯，叔爷却说她才是主人，应该由她来。白铁英也不再谦让，站起来举杯道： “今日中秋，咱们家也是月圆人圆，同时还要欢迎万里和千娇也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当然了，还有矛隼妹子一家，猞猁一家，游骐和它即将出生的小宝宝。希望大家……” “咳……咳……”穆清秋突然觉得嗓子有点痒。 “诶呦，对了，还有穆大哥，你都是我们家的常驻居民了，也得算你一份。来，大家共同举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众人和动物们也都欢呼起来。 “都吃起来喝起来啊！今天这顿大餐可不许剩啊！”白铁英又说了一句，大家都纷纷应和，提起筷子酒杯就推杯换盏起来。 叔爷和大福叔喝的是他泡的药酒，穆清秋刚喝了一杯就上脸了，被叔爷赶到小孩儿那边去喝饮子去了。 白万里带着妹妹一起感谢白铁英，被她以不要打扰她啃螃蟹推拒过去了。白万里有些失落地带着妹妹坐下，知道白铁英这是还不相信自己兄妹，心里暗道“日久见人心”吧！ 白铁熊是最忙的，他自己吃不算，还得给八小只剥螃蟹。今晚它们爹娘也都一口井水，一口肉地享受着呢，更没空管它们了。 第212章 那自己可要尥蹶子了 穆清秋喝了一会儿井水，缓过来酒劲儿了，于是他就剥螃蟹喂白铁熊。“蟹八件”在他手里，就跟绣娘的绣花针一样如臂使指。 三下五除二，一只螃蟹就被剥出了肉，挑下了黄，挖出了膏，剩下的壳摆一摆，居然还能拼成一只螃蟹。让白铁英看得目瞪口呆，连连夸他武功没白学。 “呵呵，这可不是什么武功，只不过你不知道方法罢了。你要是想学，我就教你。”穆清秋几乎话间，又是一只螃蟹壳被还原了。 “算了，我没那个天份，缝个被都能把针缝丢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啃我的螃蟹就好！老板送我这些小工具的时候我还觉得没用，原来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铁英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也有很多常人不及的地方的。” “哦？展开来说说。” “呃……”穆清秋被她这一句给整不会了，知道白铁英经常不按套路出牌，但没想到她如此明晃晃地要吃下家的牌。又近一月的接触，穆清秋常常想不通白铁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呃，或者说妖物。 你要说她粗俗吧？也不是，她平日里的见识并不浅薄，处事虽然不老辣，但也可以算得上通透。常常有让人耳目一新的点子或话语，就像刚刚的祝酒词那样。 可要说她内秀于心，外毓于行吧？谁家小姑娘能两手都抓着螃蟹一边嗦啰，一边吐壳的？真真是让人费解，还又想多了解一些。 “好啦，你也快点自己吃吧，别只顾着他们几个馋嘴的了。再说你摆这么好看，也没地方给你留着，回头不还是扔掉吗？你费这个时间干嘛？”白铁英嚼着螃蟹含含糊糊地说。 “呵呵，也是。”穆清秋听她这么一说，想到自己并不是在什么皇宫内苑的中秋晚宴上，原本想要顺手摆放蟹壳的手也停了下来。拿起一只螃蟹瞧了瞧，又看了看白铁英，心一横，也学着她的样子手掰口嚼起来。 白万里原来也想给八小只剥蟹的，但是妹妹一声声“哥哥”，让他有些手忙脚乱，一时就没顾得上。现在见白铁英劝穆大哥吃蟹，于是开口道： “铁英，不如我给它们剥吧。” “你自己到现在一口都没吃呢吧？经管别人之前先顾好你自己吧！”白铁英说着，眼睛又斜乜着白千娇： “千娇啊，你是不是也得学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啊？天天的活别老推给你哥，自食其力不好吗？” “是，铁英姐。”白千娇答应一声，随即又说“我吃饱了，哥，你自己剥着吃吧！” 白万里不好直接问妹妹是不是真的吃饱了，于是就剥了蟹子一半给妹妹，一半给八小只。 过了一会儿，终于啃饱了螃蟹的白铁英扶着腰站了起来说道：“诶呀，这一站起来更撑了。来，我给大家唱个歌助助兴！” “好！”白铁熊立刻拍起了巴掌。晚上睡觉的时候姐姐就总会在背完书后给他唱摇篮曲，可好听了呢！“姐，我要听《吉祥三宝》！” “好！那我就给大家来首《吉祥三宝》！掌声鼓励！” “啪啪啪！”白铁熊首先鼓起了掌。经常听姐姐这么说话，他一听就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则是看了白铁熊的动作后才明白“掌声鼓励”是什么意思。 “好啦，感谢大家稀稀拉拉地掌声，下面一首《吉祥三宝》送给大胖二胖和三胖！” 三只一听叫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螃蟹也不吃了，颠颠地跑到了白铁英的脚下，扒拉着她的裤子要抱抱。 白铁英费劲地直着腰单腿跪下，双臂一伸，就把三只抱在了怀里唱到： “爸爸。哎！……太阳月亮星星就是吉祥的一家……” 白铁英一曲歌毕，又是白铁熊第一个带头鼓掌，喊着：“姐姐再来一个！”可见他平时没少受训。 “好嘞，那你点歌吧！”白铁英把三小只放了下去。 “姐姐，你给五朵花也唱一首吧！” “啊？五朵花？行啊，你让我想想啊……五……五……环？”白铁英念叨两句就想起了这首歌，“你比四环多一环……你比五环多两环……” “干哈！干哈！”矛隼妹子的叫声打断了白铁英的歌声。 “哪儿不好了？是你不懂得欣赏！” “干哈，干哈！”矛隼妹子气得都站起来扇翅膀了。 这歌好不好它也听不太出来，但就是看不惯猞猁那副矫情的样子。刚才白铁英给它家孩子唱的是“好运的三个宝贝”，怎么到自己家孩子就是“五个圈”了？ “行行行，我错了，诶嘛，还有啥‘五’啊？” 白铁英抓了抓脑袋，突然想起一首儿歌。刚要唱出口，立刻改了歌词：“五只矛隼不听话，飞到山里去玩耍，乌云来了快快快，四只矛隼飞回家……五只矛隼都回家！” “干哈，干哈！”矛隼兄首先叫好起来，它觉得这首歌唱得太好了，以后就这么管它家那几个不听话的姑娘。 “谢谢！谢谢矛隼兄！” “玩儿呢！玩儿呢！”游骐也鸣叫着来凑热闹，它已经有些预感，它的孩子也马上就要出生了，说不好就是今天，所以主人对孩子的祝福也不能少了它家的。 “啥玩意？你要生了？那你还在那哐哐啃甘蔗呢？心咋这么大呢？” “玩儿呢！玩儿呢！” “我真服了你个老……游了！行，不就是带马的吗？那还不张嘴就来——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住口！”叔爷酒杯“哐当”一声拍在矮榻上！“唱的什么！唱的什么！” “一……”白铁英下一个字刚唱出口就被叔爷吓了一跳，没明白叔爷咋滴了，还顺口答道：“套马杆啊！” “玩儿呢！玩儿呢！”游骐听它娘说过，它本应出生在一望无际的草原，结果它娘那个族群被人套了来，游骐自然也看不到草原了。 虽然这个主人家很好很好，可是它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到娘说的草原去看一看，到底有多天高地阔，能让它们随便往哪个方向奔跑，都可以跑到跑不动为止。主人要是这么唱，那自己可要尥蹶子了！ 第213章 你这是什么脑子? “诶呦，对不住，对不住，忘了你是马了！扫瑞！扫瑞！”白铁英态度良好地道歉。 “你个小姑娘唱的什么，前面还有两首可以说颇有童趣，那个什么汉……合适吗？”叔爷板着脸道。 “是了，是我失礼，那段儿掐了不播啊！那我再给你唱个啥呢？”白铁英唱了半天，感觉肚子不那么撑了，说着就起身围着矮榻溜达了起来…… “有了！我知道唱啥了！”白铁英一拍手喊道： “噢耶！所有系统全部启动启动启动启动，还有……这个——铁英！” 随着白铁英的“启动”声，空间背景忽然换成了深邃星空，小院四周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还不待将地面打湿，随即又转化成缕缕雾气缓缓上升。 在群星闪耀的光芒下，一轮硕大的圆月缓缓从东边升起，可当它升到完全露出，看着就像将白铁英笼罩在其中时，突然就不动了。 月亮上开始出现宫殿楼台，仿佛还有人影时隐时现。一只白兔从远处一蹦一跳地跑来，到得白铁英身后，它直立起身，向上一扑，那月亮好似被扑掉一块，忽而变大，向众人袭来。 白千娇首先惊叫出声，被反应过来的白万里一把捂住嘴巴。待得大家睁开被吓得闭上的眼睛，就听白铁英喊出最后一句“铁英”，那被扑出来的月亮碎片即刻变成了无数金色的光点在众人身周炸开。 白铁英也开了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众人与动物都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白铁英的歌声也被衬托得好似天乐。清冷的月光洒下，如同一层银纱覆盖大地，寒冷而明亮，宛如白玉般纯净，玉壶般剔透。薄纱般的雾气轻盈地弥漫着，仿佛仙女舞动的裙摆，轻轻拂过地面，带来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氛围。 月光和雾气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景象。在这朦胧又旖旎的光线中，白铁英好似仙女踏波而来，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寒”字刚一落，白铁英忽地一把扯开头绳，任由长发披散，一阵微风袭来，发丝就丝丝缕缕地飘起。 下一个“起”字一出，她左手一扬，圆月徐徐升起，人也斜斜地向上飞起，她还没忘了右脚向后微抬—— 别问为什么这么做，要是那么直直地向上飞也太奇怪了吧？得相信她小时候披床单、挎围巾装嫦娥的经验——呐，这个就叫专业！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白铁英低头看向地面的众人和动物，再一挥手，无数地花瓣纷纷扬扬地散落，就连叔爷都忍不住站起来去接了一片。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最后一字的尾音随风飘散，众人眼前忽得一黑，还来不及反应，光亮又重新出现，一切如旧，白铁英也又坐在了矮榻旁边。她一边用头绳扎着头发，一边问众人：“咋样？炸不炸裂？” “炸……啥？”叔爷攥着手里的花瓣，有点没从这两个不同的场景中转过神来。 “炸裂，叔爷，大姐说的是炸裂。”白铁熊好心地给叔爷解释道，随即又问白铁英：“姐，啥是炸裂啊？” “哦，没事儿，我说错了，意思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太惊喜，太意外了！姐，你咋这么棒呢？要不是这满院儿的螃蟹味儿，我真以为刚才天黑了是你飞到月亮上去了呢！” “嘶……白铁熊，你是不是……算了，没文化，真可怕！穆大哥，你给点评一下！” “啊？哦！铁英啊，你刚才说的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就觉得十分耐人寻味了，没想到你居然做出了一首词来，还谱了曲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将这首词抄录下来送与我娘啊？” “抄，随便抄，反正我也是抄的。”白铁英小手一挥，大方地答道。 “啥？哦，那不知是何人所做呢？”穆清秋倒是很佩服白铁英这样坦白，虽然他对诗词歌赋不甚钻研，但这等好词居然从没听过，他是有点不信白铁英的话的。 “东坡居士啊！你之前吃的东坡肉就是……” “什么？”穆清秋大惊失色，胃里一阵纠缠。 “嗝”，白铁英打了个嗝，然后慢慢继续说道：“……他发明的。诶？你站起来干嘛？” “哦，呵呵，腿麻了。”穆清秋忍不住还是用手抚了抚肚子。 “还有东坡肘子，东坡鱼，东坡豆腐，东坡腿，东坡凉粉，东坡酥……传说有六十六种之多，哪天得空了把其他会的给你做着尝尝。” “这东坡居士……莫非是个厨子？沧海遗珠啊！” “咦！你这是什么脑子？”白铁英嫌弃地一撇嘴。 “可不是厨子怎得从未听过此人的诗词？”穆清秋赶忙追问。 “好了，你们玩儿吧！”叔爷这时才从诗词的情境中缓过神来，有些疲惫地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师傅，我给你打水。”大福赶忙也放下了手中的螃蟹，上前搀着师傅进房内休息去了。 “你放手！”叔爷沉声道。 “师傅，你没少喝，我搀着你走得稳。” “那你别用我袖子蹭手啊！”叔爷一甩手，自己先进了屋子。 “哥哥，我也有些累了。”白千娇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小声说道。 白万里想等大家都散场了收拾残局，所以低声跟妹妹交待，让她等一会儿。 “没事儿，万里，你们先回去吧，小孩子熬夜长不高的。白铁熊，你们九个也没少吃了，回去睡觉啦！别忘了刷牙！”白铁英说完这几句话，就把他们都送回了三合院。动物们也都各回各窝了。 “穆大哥，你也早些休息吧，有啥话以后再唠！” “无妨，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正好收拾收拾，还能消消食。” “行吧，那我收拾，你洗碗！锅里有热水，用热水洗啊！” 两人分工合作，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主要是穆清秋刷碗用的时间多，那些残羹剩饭，白铁英一挥手就送去“自动降解”了。 第214章 真是认真起的吗? 想起刚才游骐说它快要生了，白铁英就去给它重新铺了稻草，交待它有事就叫自己。 可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哗啦”声响起，白铁英探头往里看了看，游骐“玩儿呐！玩儿呐！”地叫起来，随即倒地，一阵阵地低声嘶鸣起来。 “诶呦，这我能做点啥啊？”白铁英对马生孩子唯一的知识，就是来自原世的一部电影里，所以她现在只能左右来回踱步。 “铁英，你在里面吗？”穆清秋的声音在苹果树外响起。 “哦，在呐，你进来吧！” 刚一见穆清秋，白铁英就问他会不会给马接生，给穆清秋造了个大红脸，讷讷地回答说他不会。 叔爷刚回去休息，估计刚睡着，所以白铁英打算先观察，最好不用惊动叔爷，刚才怎么瞧着他的精神不太好。 幸好，白铁英只是白担心一场，不到一个时辰，游骐就顺利产下一子。别问白铁英咋知道是儿子的，问就是游骐告诉她的。 给游骐端来晾得温热的井水，没想到本在吃奶的小马驹闻着味儿就过来了。没办法，白铁英只好又去端了一盆。 “你去洗洗手吧睡吧，我看着就行，看这样子是没问题的。” “没事儿，反正也睡不着。这小家伙还挺聪明，知道井水是好东西。”穆清秋知道该睡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就没话找话地跟白铁英聊天。 “是啊，马可是智商很高的动物呢！” “智商？” “呵呵，就是说聪明的程度。” “这个词又是没听过的，铁英今天说了好多没听过的话。” “呵呵，换下一话题。” “换……话题？” “诶呦我的娘诶！大哥，换话题你听不懂，我不想说的表情还不明显吗？” “哦，是，对不起啊！”穆清秋被她这一说，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话多了。这一个多月在她的洞府，哦不，她说这儿叫空间。在她的空间住着，总是不知不觉地就忘了她的身份。 她每天会给大家张罗好吃的饭菜，最常说的就是“吃饭不积极，脑筋有问题”，还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吃货的世界没有诗和远方，只有美食不可辜负”，每一口都是对生活的热爱，每一餐都得认真对待”。 一个月下来，穆清秋明显感觉自己胖了不少，要是母妃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再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受罪了吧？ 她还最爱口是心非，明明嫌弃那个白千娇嫌弃得不行，可是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忘了给她一份，今天在货郎那里还给她买了不少东西。 每天都要跟叔爷拌几句嘴，说不通叔爷的时候就嘀咕什么“打倒封建主义”，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每次说这话还总往自己这边看一眼，要不是知道她不是那种人，都得怀疑她是在指桑骂槐了。 她明明最讨厌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鸟鸣声叫醒，可她还是弄了那么多公鸡放在北山河对面的山林里。那天去塔头甸子收到各种各样的鸟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好像是完成了什么壮举。 她对人有防备，但也愿意先以最宽容的心去接纳。白铁熊和叔爷，白万里兄妹，还有自己和师傅。可能有时候会把话说得很直白，但她真的只是在就事论事，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定义谁是怎么样的。 想到这儿，穆清秋觉得她一点也不像几百几千岁的山精妖物，反倒真的像是一个孩子。有着孩子的敏感，但也有着孩子的赤诚。她知道人心叵测，但她更愿意光明磊落地活着。她就像空间里的井水，清澈，甘甜，有着世上最美好的味道…… “穆大哥？喂！想啥呢？问你话呢！”白铁英拍着穆清秋的手臂叫他。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想给小马驹起个名字，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哦，那容我想一想啊！你想给它起什么样的名字？是像游骐那样的，还是说……走你那个‘乡村风’。”穆清秋说到这儿，忍不住偷笑。 “诶，仁兄此言差矣！那可不是我的‘乡村风’，那是白铁熊的‘乡村风’。” “那还不是你……哦，呵呵，是白铁熊主动要求承担的。”穆清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要一看见白铁英斜愣眼就害怕，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见她时留下的记忆太深的原因。 “说起这个，我就想吐槽白铁熊。虽说它们爹娘是那么叫它们，翻译过来也是那个意思，可咱也没必要真的那么叫啊！ 好好的矛隼和猞猁，那都是金字塔尖的那一撮动物，结果你听听，什么大花、二胖的，跟村儿里的孩子一样！怎么招也得起个县城的名字啊！叫什么淑芬，什么富的不好吗？” 穆清秋听到这儿差点儿笑喷了，那有什么区别吗？差二十里？幸好他醒酒了，这会儿只是抖得像风痫发作了似的而已。 白铁英眼睛看着游骐母子俩“舐犊情深”，所以没注意穆清秋的样子，嘴里还继续说着： “人家那孩子一带出去，介绍说这是雨曦，这是少川。到我们家，这是五花，这是三胖…… 人家说‘你们这是什么档次的名字，还想跟我们家孩子玩儿”我都不怕，我就怕孩子长大了问，给它们起名时是把脑子结果邻居家了吗？真是认真起的吗？” “噗哇，哈哈哈哈哈……铁，铁英，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 “哎呀，扯远了，反正这回我是不能把姓名权交给熊孩子了。游骐说叫大宝，那小名儿叫这个我没意见，大名说啥得起个差不多的。但我也没啥好主意，你给想几个。” “好，我还真有个主意，你问问孩子他爹是什么颜色的？” 白铁英问完后答说：“是白色的。” “那跟我心中所想一样。不若唤作‘踟蹰’吧！” “你这名字起的……是何意啊？” “父为白，母为青，其子幼时为栗色，七星八白，待得它成年多为白青二色，是为骢。可叫玉骢，青骢的太多了，我便想到了一句古诗“踟蹰青骢马，流苏金缕鞍”，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第215章 他也没什么遗憾的 “这不是……”穆清秋这一说，白铁英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原世的古诗吗？怎么这里也有？再回想平日里好多词语都是相同的，白铁英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怎么？不好吗？”穆清秋见她说了半截话，以为她不满意这个名字。 “没有，就是寻思人家好好一匹骏马，非让人家慢走……倒是也符合咱们人类起名的特点啊！算是‘贱名儿好养活’的升级版了。游骐，你觉得呢？” “玩儿呢！”游骐轻轻地应了一声，反正她就管她孩子叫大宝，别人爱叫啥叫啥。 “那行，那就叫踟蹰吧！”白铁英为不费脑子得个名字感到高兴，夹着嗓子说道：“踟蹰啊！我是你铁英姨姨啊！给你喝甜甜水的姨姨呀！你的名字是穆舅舅起的呢！你喜不喜欢呀！说谢谢舅舅！” 踟蹰乍着四条腿正在喝奶，闻言一边喝奶一边“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穆清秋见到他的反应也很高兴，更为他接受自己起的名字而欢喜，忍不住开口道：“铁英，我看矛隼和猞猁也没有起名字，要不一起取了吧。” 白铁英一想也是，总叫它们“种类”名也不太像话，就好像矛隼妹子总叫自己“雌雏人”，自己听着也别扭。于是答应道：“那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你都给取了吧！” “好啊！让我想想哈！”穆清秋搓了搓手说道：“猞猁因皮毛上独特的斑点而特别，它们又是森林中的顶尖的猎手……那就取她皮毛特点，捕猎习性和轻盈敏捷的身手叫她“星影”吧！” “不错啊！” “啊，是吗？好，那我再想想矛隼它们叫什么。矛隼妹子性情清冷，矛隼兄沉默少言，可它们在一起却极为融洽，好似天生就该如此。 而它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倒好似刚才那场明月清风一般……不如就叫‘望舒’与‘飞廉’吧！” “啪啪啪！”白铁英鼓起掌来，“不愧是我大煜皇子，这般好名信手拈来，头头是道。一个字，‘真绝’！” “铁英莫要笑我，这算得了什么，只是儿时背了些许书罢了。” “你倒也不用这么谦虚，愈发显得我是个文盲了。好了，从明天开始大家都叫名字，再也不许叫我雌雏人了！” “什么？”穆清秋没听懂。 “没什么，睡觉！晚安！” “哦，铁英，晚安！” …… 经过一晚的时间，踟蹰已经站得很稳了，一早上见这么多人都来看他也不害怕，反而挨个贴近了去看，去闻，还会用脑袋贴贴，大家见他这个样子也更喜欢了。 早饭时，白铁英把各位的名字都“发”下去了。游骐平时叫她主人还好，那什么“雌雏人”，“两脚奴”的，反正她不要再被叫了。 怕大家不接受，还让穆清秋又给解释了一遍有什么寓意，然后她在一边重复一遍给望舒她们听。没想到望舒过了一会儿奇怪地问她：“为什么要重复一遍‘雄雏人’的话啊？” 这话让白铁英大吃一惊，追问望舒是什么意思。望舒懒得再说，是飞廉耐心地又给说了一遍，就是他们能听懂穆清秋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愿意接受以后都互相称呼名字这个东西了。 白铁英赶快问穆清秋，穆清秋连连摆手说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于是白铁英让望舒她们仨仔细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懂穆清秋说话的？最后发现，可能是因为自己让穆清秋代为还银子的行为导致的。 白铁英又连忙查看空间的能量清单确认此事。往上翻了好长一段，终于在“空间持有者已偿还非正向所得及罚款一万零三百七十两”的下面，看到了事情的始末—— “发现非签约空间持有者。” “非签约空间持有者代空间持有者偿还非正向所得十两。” “……代偿二十两。” …… “……代偿三千两。” “非签约空间持有者为本空间贡献三千能量，已转为签约居民。” “签约居民享受在不危害空间持有者利益的情况下，满足与空间有关的第一愿望一次。注：不得超出代偿能量。” “签约居民共计代偿三千二百八十两。本次反向反馈惩罚取消。” …… 白铁英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说么，这个躺平空间怎么可能让她躺平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平日里因为这种“提示”太多，跟垃圾短信似的，所以白铁英都不去看的，也就错过了第一时间发现的机会。 “非签约空间持有者”……也就是说穆清秋原来也可能成为“空间持有者”的，不过是被她占了先机，抢先了一步而已。 “满足第一愿望”？合着穆清秋帮着扔完银子后，第一个跟空间有关的愿望，竟然是想让望舒她们听懂他说话？就对空间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果然是中二少年啊！ 哦，不对，说是不能超出代偿能量，也就是说不见得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这个愿望可以被实现罢了。 “铁，铁英，怎么了？”穆清秋见白铁英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慌张地问道。 “你小子，真是有些点儿背，又有些好运啊！” “铁英……”穆清秋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求他办事儿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大哥哥”地叫着，现在以江湖老油条似的语气，从一个十岁女孩的嘴里说出来，合适吗？ 白铁英也没藏着掖着，正好她想让大家都试试，于是把这件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穆清秋眼睛看着白铁英手上的戒指，又两个字两个字地在心里叫喊。原来这戒指居然是这洞天福地的“钥匙”，怪不得那天白铁英管自己要戒指时，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也怪不得自己答应给她了以后，她会高兴成那个样子。 不过他也没什么遗憾的，戴了十年都没发现，可能这就是白铁英说的“点儿背”吧！但是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白铁英不也找到这个洞府了吗？那自己更不需要有其他的情绪了。 第216章 目标明确的剑客 穆清秋能有那样的第一愿望，是因为往井里扔银子的时候星影叫了一声。以为打扰她睡觉了，穆清秋就赶快解释说是在帮白铁英做事。但是星影仍旧“饿饿”地叫了几声，穆清秋就猜她是没听懂自己说什么，于是第一愿望就这么被浪费了…… 要是他知道还有满足愿望这样的好事儿，那他的选择一定是能在空间里飞！虽然这里的天空只有十丈高，但是他上次飞的时候发现，只要一直奔着迷雾去，就会感觉一直是在向上……哎！真是可惜了。 吃完饭，白铁英安排了一次集体“打水漂”活动，结果叔爷他们三个都不可以，也就是说，真的是“打水漂”了。只有穆清秋从零的状态变为了“签约居民存储十能量值”。 他一个误打误撞的签约居民要能量干什么？还是以“打水漂”这种形式？白铁英让穆清秋尝试想一些他想在空间做的事情，看看这十能量能干什么—— 结果，她就看到穆清秋忽的直立向上升了大概三丈高，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掉了下来。幸好她反应了过来，要不穆清秋这伤还得再养仨月。 白铁英自己尝试了一下，她升起三丈高度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要维持在这个高度，就需要不断消耗能量了。就好像在原世时，打开空调这个电费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要想保持在一定温度，那电费就蹭蹭地涨了。 白铁英觉得不划算的能量，却让穆清秋兴奋不已。他就快可以飞了，只要有钱！呃……从哪儿弄钱呢？母妃远在天边，赵将军那里要个千八百两的肯定没问题，可那也是要还的啊！而且照刚才那个速度，千八百两可能都不够飞出去二里地的。 自此，怎么能挣钱，成了穆清秋心里的一块石头。 从空间出去没多久，白铁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肖县令被罢职免官、抄家流放了。 “周姐姐，你怎么来了？”白铁英正在医馆洒扫，见到周淑琴一脸慌张又兴奋的神情走进医馆，不免有些好奇。 “白大夫安好！铁英妹妹安好！”周淑琴上前施礼，但是语速略快。也不等叔爷回礼，她就急急起身，走到白铁英的身边说道： “铁英，肖，肖县令被抄家了！” “啥？这么快？” “不快了，不快了，我都等了快两个月了。” “你咋知道的？对了，别站着了，走，跟我到后面说话去。” 待得白铁英拉着周淑琴坐好，又喝了茶水，周淑琴仍旧是一脸的紧张。 “铁英啊，别忙活了，我不吃。”见白铁英给她张罗点心，周淑琴拉住她说：“我没想到肖县令会被抄家这么严重，原只以为他能被调走就是老天爷眷顾了，没想到竟是这样。”周淑琴抚了抚胸口压抑情绪，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八方客不还剩俩伙计么，反正也不开业，我就安排他们每天去打听消息。本来每天傍晚都会回到八方客的，结果昨天我等了又等也不见他们回来，直到都快二更天了，这俩人才一身疲惫的回来。 第一句话就说县太爷府上被抄了。他们瞧着一群官兵包围时就想往回来，但是已经晚了，所有在承恩街附近的行人都被归拢到了一起，直到刚才才被核明身份放了回来。 昨天过节，时间又太晚了，所以我就没来打扰你。今天一早我又让三子他俩去看了，真的被封了，封条都贴在门上呢！ 县衙也是大门紧闭，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你说这事儿是真的吧？不能有啥反复吧？可我那宅子的事儿，会不会牵连到我啊？” “哈哈哈，周姐姐，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白铁英抚掌笑道。 “诶呀，你这时候还打得什么机锋。瞧着是那么回事儿，可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我这心里也没底啊！” “好了，周姐姐，快回去按我之前跟你说的，招人培训和动工重修八方客吧！我这边也去打听一下，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我就去告诉你一声。” “真的可以了吗？” “放心吧，我这边打听肯定比你那确切，你要是还不放心，就等我得着具体消息了再说。” 送走周淑琴，白铁英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跟叔爷说了一声就进空间找穆清秋去了。 穆清秋见白铁英要他去跟赵将军说合作的事儿，突然就想到了要是这食品厂真的能有白铁英说的那么好，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件事情，从而……挣到银子啊！ 于是他跟白铁英出了空间，先去春福堂通知张掌柜中午在知音酒楼招待赵将军，又去找人以穆清秋的名义给赵将军递了请帖，再就是去四季新买合适的衣服。 穆清秋这一阵都是穿叔爷和大福叔的衣服的。白铁英不在意这些，她自己也是怎么舒服怎么穿，穆清秋她就更不在意了，反正不光着就行呗。 而穆清秋本人也不在意穿什么衣服。除了在京城，他跟叔爷天南地北地走，穿得越好越是累赘。所以除了脸好看些，现在的他跟县城里能吃饱饭的人家的十六七的孩子并没什么不同。 路上听白铁英给他炫耀“五折贵宾卡”的来历，穆清秋突然发现，他是不是忽视白铁英本身的能力了。一直以来，他们在空间接触的时间最多，一直都觉得白铁英能“呼风唤雨”的。 可是她在外面，也过得越来越好，从一个无依无靠的村姑到现在赢得村里人的信任，跟县城里的许多人也有了来往，如果她说的那个食品厂能成功的话，那她的生活又往上走了一步。 就她刚才说的那些法子，随便哪一个点子都可以让一家铺子有新的开源之法，可她不过是为了削个价，根本不在意这些可能会让自己更快更高的金点子。 她就好像是一个目标明确的剑客，有自己想要达到的武学境界，只认准自己的目标，只想练好自己的制胜一招。那么其他诸如拳谱啊，棍法啊，一些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帮助她锻炼招式的，她却根本不在乎，只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 第217章 皇十八代与穷十八代 “成建兄，中秋快乐啊！”白铁英一进四季新就看到项成建在木头模特旁边站着，赶忙施礼道。 “铁英来了？中秋……快乐，这个词语倒是新鲜。” “项爷爷没在铺子里吗？对了，昨天我逛街回去时，看到你们送来的衣裳和月饼了。谢谢你和项爷爷啊！知道我不会针线，件件都给做好了送来的，真是太贴心了啊！” “那我岂不是更要谢谢你送来白大夫的‘芝露丸’？爷爷昨晚就服用了，今早起来连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觉得通体舒畅。这不，他趁着精神好，就跑到南边接货去了。” “灵芝孢子粉蜜丸”叫着太长了，白铁英就随便给起了个名字。听见“用户”反馈，她也笑说：“好好，那我们这个中秋节可不就是都过得很快乐吗？对了，这是我大哥，姓穆，比你年长一岁。”白铁英跟项成建寒暄几句后，就要带入正题。 项成建在穆清秋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见她介绍是大哥，却不同姓氏，心里有几分疑惑，但是面上不显，依旧友好招呼。 待得两人行完礼，白铁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今天要去见贵客，所以这不就想来麻烦项爷爷帮着做几身衣裳么！我的料子成建兄你看着办，穆大哥的衣料要用你们店里最好的。 里外做两身，然后夹棉和羽绒的各做两身，粗布的秋冬衣服也都各做两身。我俩的先各做一套出来，我们待会儿回来换哈，还有事，一会儿再来。” 项成建这里有白铁英的身量记录，见她着急，就赶快命人给穆清秋量尺，记录喜好。白铁英也是赶时间，这边记录完了就告辞去了木匠铺，玉器铺，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待得回到四季新，两人换完衣服一出房间，走了个对脸儿。白铁英气到：“这可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我觉得我这身都不错了，好嘛，跟你站一起，倒是像你的婢子了。” 虽然白铁英是这样说的，但仍从袖子里掏出了刚才在玉器店买的配饰递给了穆清秋。 “多谢铁英夸赞！”好久没穿常服了，穆清秋正有些不习惯，听得白铁英这么直白的抱怨，他倒是心生欢喜，接过配饰，一边往身上佩戴，一边说：“我是你大哥，你若是婢子，那我就是个奴仆罢了。你若喜欢漂亮衣裳，回头我让母……我让我娘制些京中的样子来送你。” “算了吧，穿着龙……我就没那个气质，也做不得贵女们的样子。不过棉布衣服穿着最舒适，你要是有钱了，倒是可以送我些。这棉布也忒贵了，我这有五折卡都心疼，只做在了被褥上。” 听见白铁英一点也不跟他见外，穆清秋更高兴了，连忙答应说以后有钱了一定给她做棉布的衣裳。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穆清秋这最后一句话就让项成建听见了。他不禁一皱眉，心道：“这怕不是个骗子吧？什么以后怎样，骗子惯是会用这样的话语来欺人。可是……铁英不是个糊涂人啊？怎么好似很相信这男子一般？” 见两人走到面前，项成建赶紧收拾心情，问两人衣裳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白铁英笑道：“当然有啦，我俩刚才还说呢，他这身衣服做得太好了，把我衬得灰突突的，跟个小丫鬟似的。” “呵呵，铁英妹子说笑了，你这料子也是极好的，只是颜色选得淡雅了些。” “那完了，成建兄，要是料子不好我还能有个借口，你这么一说我连借口都没有了，今天这个丫鬟是做定了。” “不不，铁英妹子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项成建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往日只要他在店里，那些娘子们都会多买些料子回去，怎么今天净说些胡话了！ “哈哈哈，成建兄别在意，我就是开个玩笑。”白铁英见项成建突然眉头锁的死死的，赶快解释了一句，这孩子不禁逗啊！ 待得两人结账，项成建见是白铁英付的银子，心里愈发确定这个姓穆的是个骗子了，心里就有些着急。可是直接跟白铁英说，又怕伤了她的面子。送走了两人后，他实在是想得没辙，嘱咐衣服做好了送去城南医馆，他干脆往南边儿去找项掌柜讨主意去了。 快到知音酒楼了，白铁英拉着穆清秋进了空间。拿了一荤一素两坛罐头，两坛水果罐头和四坛果酱，递给穆清秋拿了，才一同出了空间。 穆清秋一边往前走，一边抬手示意白铁英看他，又笑道：“这回你不像婢子了吧？” “哼，那是。刚才我就想出来这招儿了。但凡有谁第一眼以为我是个丫鬟的，那第二眼也得琢磨琢磨：这怕不是哪家的小娘子乔装出行呢！没见旁边拎东西的都穿得那么好，长得那么俊俏！” “你……嗨，别羞臊我了，什么俊俏，这话别在外面说啊！” “哈哈哈，小哥哥还害羞了！哦了，我知道你们皇二代都得低调。哦壳哦壳，低调。”白铁英说着，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可是眼睛却弯成了一条线。 “皇二代是什么意思啊？”穆清秋又发现听不懂的词了。 “皇二代就是……哦，扫瑞，忘了你不是皇二代了，你是皇不知道多少代了！” “你是说我们大煜经历了几朝的意思吗？” “孺子可教，就是这个意思。” “那已经经历十六朝了。” “十六加一再加一，那你岂不是皇十八代？倒是跟我这穷十八代相配得很啊！” “相配……”穆清秋听见这话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被最后那几字说得好似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知音酒楼到了，我看见张掌柜和赵将军了！”白铁英说着，一把从穆清秋的手里抢过那八个小坛子，退后三步低头道：“你走前面！” 穆清秋被她这一连串动作弄得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不免笑道：“铁英果然很低调！”说完，他也领了白铁英的好意，当先走了过去。 第218章 不好意思不抓 上次约在知音酒楼，张掌柜足足早到了半个时辰，还是因为他以为来的是李将军。结果没想到他今天早来了一个时辰，赵将军也跟他前后脚到的。 要说因为从没见过白铁英口里的贵人，心底略微有些疑虑的话。那赵将军今日这般“程门立雪”地姿态，已经让张掌柜十分确定——铁英是真的认识九皇子！ “赵将军，许久未见，一向可好？”穆清秋首先问话，又转向张掌柜“这位是张掌柜吧？多次听铁英提起您，今日终能得见，是穆某之幸。” “见过穆小官人。”赵将军首先答话，张掌柜见他这般回答，也知道称呼什么了，于是就这么跟着见了礼。白铁英在他们身后各自见了礼后也不多话，默默站在穆清秋的身后。 依旧是张掌柜当先带路，可谁走在后面却有了小小的争执。穆清秋非得让白铁英先走，赵将军又非得让穆清秋先走。 过来打帘子的，正是那天把白铁英爷孙几个往楼梯下面带的菜头，他对白铁英可谓是印象深刻。一见几人这架势，打帘子的手不免有些发抖——要是白铁英认出自己了，提上那么一嘴，那自己这饭碗怕是要丢了。所以本应他来招呼几人的，愣是死死钉在原地。 几人谦让了几句，到底是穆清秋接过了白铁英手中的坛子，让闻讯赶来的知音酒楼掌柜的提着，他走在了前面，白铁英自是依旧走在后面。 掌柜的这会儿也在菜头要抽了的眼神下，想起了这个小娘子。但到底是做掌柜的，面皮要厚些，反倒主动跟白铁英打招呼。 白铁英过了那阵患得患失的心情，如今见到这般事，也不会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反倒是大大方方、笑意盈盈地跟掌柜答话，还直言自己那日的做法让掌柜的为难了。 掌柜见她今日做派、应答，自是一把揭过了那日的梁子，心里还暗道今日关门的时候要嘱咐伙计们几句，不要怠慢客人了。 待得四人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食品厂的“股东大会”才算是开了起来。 原本赵将军就在思量九皇子找自己是什么意思，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般情况。这占股多少之事由九皇子提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白铁英拿来的这些东西也不算是稀罕，不过是一些果子罢了，就算不是当季，有钱什么吃不到？他不明白为什么九皇子觉得此事可行。但是又不要自己出钱，所以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疑问。 就是撇开自己，九皇子也不是不能做，如今还能想着拉自己一把，而他这边不过是待得前期出货的时候，派几个手下的兵丁跟着走几趟货而已。 白铁英后来说有村民愿为军马捐出一些草料，那自己不就是可以节省一部分军费的同时又白得两成股份，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赵将军邀请穆清秋去都指挥使府上居住，却被穆清秋婉拒了。赵将军心里狐疑，但是没敢多问，只笑言说昨日去了医馆送节礼，还想接穆清秋到府上过节，没想到没遇上。对此穆清秋只是笑了笑，感谢了赵将军，并没有解释。 白铁英见此连忙谢过赵将军，因为给穆清秋送节礼，自然是带上了给叔爷的那一份，赵将军笑着说不必多礼，白铁英也就正好开口询问肖县令之事。 “赵伯伯，今早我们逛街的时候听路人说承恩街那里昨晚封了路，可是……” “呵呵，你不问我也正想说呢！你这孩子啊！此次忒是莽撞，不过运气倒是顶好。” “多谢赵伯伯维护。” “呵呵，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只能说，公道自在人心罢。” “赵将军此言甚是有趣，可是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不成？”穆清秋也开了口，示意赵将军详细述说。 “这事当初做得并不缜密，不过是恰逢其时，才有了后来的事。”赵将军接下来跟三人详细地说了前因后果，一旁的张掌柜听得心惊胆颤，铁英这孩子是豹子胆不成？ 原来这肖县令在此地为官已有九载，如若今年的考功论绩还不能升迁的话，再过三年他就过了五十岁这道隐形的年龄线了，基本就是在县令的位置上做到老了。 于是这三年他拼命敛财，各处打点，谋求上迁，到了今年更甚从前，赵将军这里当然也是多番拜访。可一个武官，什么都做得，就是不能跟地方官员亲近，于是赵将军也屡次婉拒了他。 当时已近六月，离下一任期的公布不过一二月而已，肖县令已是急得抓耳挠腮，所以也是广撒网，快捕鱼，有枣没枣都要打一杆子。 他的操作，他家人自是一清二楚。恰逢此时，白铁英出现了，误会的同时，给了他们一线希望，再加上有赵将军的推波助澜，这漏洞百出的事情居然就成了。 其实何尝不是肖县令已经黔驴技穷，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呢？这事儿真的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启程了，派了他家的大儿子和小女儿进京，小女儿就是被白铁英忽悠瘸了的肖茜。 他们的车队据说除了派人当先去买冰，连吃饭睡觉都在赶路，终于是紧赶慢赶地半月时间就到了京城。时间紧迫，心情急切，樱桃又不耐存放，诸般条件下，他们二人就出了个昏招，去拦公主的车辇，说是有公主爱吃的“莫愁”献上。 如果他们单说献果也无妨，每天想要巴结求进的人多了去了，下面女官自会衡量禀告；如果这什么所谓的“莫愁”真是个稀罕东西也无妨，说不准还真能得了公主的青睐…… 可他们偏偏多加了“公主爱吃”这几个字，就不能不让女官多疑了，当时就多问了几句。结果那肖茜显摆自己仰慕公主，还说什么她有开诗会的好主意，比用琉璃玉器更能独领风骚。 那女官听她这么说更是好奇，公主平日里用什么东西，怎么办诗会，能是一个犄角旮旯的县令之女能知道的吗？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再说她还说什么村妇灵芝加“莫愁”的，那女官都不好意思不抓了他们了。 第219章 一身孤胆，全靠运气 别说公主没吃过那什么“莫愁”，即便是爱吃，那也不能让诸家贵女扮成个村姑去吃吧？那是联络感情？那是不择手段地羞辱人家，且给自己找麻烦啊！ 于是这二人在女官的一番询问下，居然被留了下来。那二人还示意奴仆回去禀报好消息，所以肖县令得到的消息就是公主真的接受献礼了。 他也就此以为可以平步青云，于是这几月更加抓紧盘剥百姓。待得抄家的时候发现，光是他用各种手段抓来，骗来的流民就有三百人之多，全是他为了以后到新任地做的准备。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没有投错门路，这就要说说当今的各位子嗣了。当然了，赵将军不好直说，是穆清秋给白铁英解释的，他也笑说白铁英是有些运道在身的，这件事纯属于歪打正着。 白铁英嘴上说自己莽撞，心里却说，这不就是个概率问题吗？当时她意有所指后，肖茜并没有反驳揭穿，不就证明当今是有公主的？原世有那么多的正史野史、电视小说的，公主是什么样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而且那公主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奢靡，有什么喜好，关她“找茬无”什么事？她不过是个引子，真正带着肖茜一步步往里走的是她身边的那些婆子丫鬟，是她们家的贪婪之心啊！ 穆清秋虽然人不常在京城，但总归大面的消息是知道一些的，毕竟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他说当今现有子女一十七人，皇子十一人，公主六人。唯一没有成亲定亲，且爱开诗会的就是这六公主。 因着她是嫡女，还是皇后高龄生产的，打小就百般疼爱，千般呵护。又因着六公主出生时，当今恰好成了一炉上好丹药，于是在当今的诸多子女里，她也是挂了名号的。 当穆清秋介绍完赵将军不能说的部分，赵将军又接着说起了后续的故事。肖茜不是第一个想要走捷径的人，已经有不少“前辈”成功的案例，就连主动献身想要做公主面首的，每年都得有几个。 可是当女官看到所谓的“莫愁”就是樱桃的时候，还是被肖氏兄妹的奇思妙想雷得外焦里嫩。京城里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公主又是想吃什么吃不到的人吗？这肖氏兄妹的脑花是被猪油炸过吗？怎么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思量不明白，那肖氏兄妹又是一片赤诚的样子，女官百思不得其解后，只能将此事禀报给了公主。公主听了，可能是那阵子正无聊呢，就答应了见肖氏兄妹。结果肖茜当面再一次重复她的那些“金点子”后，公主确信了这二人就是没脑子的失心疯了。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他们兄妹连同一起进京的车队众人都被关了起来，这也就是肖县令一直没得到信儿，却一直做着升官发财梦的原因之一。 公主命人拷问这二人，结果这兄妹也是个死心眼，还以为这是投入公主门下的考验呢！到最后都没觉得是被赵奼妩这人骗了，没牵连枢密使府不说，还一口咬定是仰慕、钦佩公主。毕竟谁能知道白铁英用来给樱桃做陪衬的灵芝，是几乎没有成本的呢？ 公主得了女官回禀，知道这二人纯是想要走后门的，真真是被气笑了。她打算严加处理这二人，也算是杀鸡儆猴了。不单是这二人是轻易可以杀了的“鸡”，主要还是告诉诸位想要递“投名状”的，哪怕你直接送钱，都比这么恶心人强。 因着公主就没想瞒着这事儿，所以除了肖县令不知道，该得到消息的都得到消息了。跟肖县令有关的人巴不得离这缺心眼儿的远点，再远点，谁都没有给他口风。 例如说县城的周家吧，他家老四一向跟肖县令狼狈为奸，没少互相利用着巧取豪夺。上个月底周家分了家，宁可一家多给了十多万两的银子，据说周老大那边连今年收货的现银都不够了，也坚持当天就分了家。 就这，肖县令都没察觉出什么，因为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啊！周老四怕受牵连，他拿了银子就说去外地做生意去了，本地的铺子都关了门了。 不止如此，肖县令还因为有两个上级退回了当初送的礼，而沾沾自喜呢！他以为这回自己的升迁是板上钉钉且能官升三级的了，说不定还有可能调去京城呢！ 京城吏部、刑部早都得信儿派了人来了。不说有的是人愿意爬这搭好的梯子，就是真的需要公主明说，公事公办也得把这事儿给办成了啊！ 所以肖县令这黄粱一梦终是在昨天结束了，接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高升的圣旨呢！还花了一个来时辰把全家老小集齐了，正好倒是也让奉旨抄家的赵将军省了不少事儿。 抄家的旨意是皇上亲自下的，什么人呢？拍马屁都不会拍？这不就是藐视皇权？但是为了不断了公主的财路，也是这事儿不能放明面上说，只说查实肖县令贪赃枉法，最后给了个削官免职，抄没家财，流放西北。 “所以我说你这事儿办得真是一身孤胆，全靠运气。”赵将军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个总结。 “赵伯伯说的是，铁英以后定当三思而行，多谢赵伯伯维护之情。”赵将军的故事当然是没有讲得这么直白，好些都是白铁英领会了他的意思。 她也知道赵将军后面那些话的意思，就是他也在其中帮了点忙。不说推波助澜吧，那袖手旁观总是有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白铁英倒真是诚心道谢。 “你要谢还是谢九皇子吧！是他托陆师傅带话，让我关注肖县令一事的。对了，我还真有个问题想问你。那金雕虽然很是驯服，但为什么总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啊？喂它什么食物都兴趣缺缺，放它飞走都居然又回来了！” “呃……赵伯伯，我也没养过金雕啊！不过您要是放心，可以将它送到我这来，回头找不找得到原因我都会回复您。” 第220章 意有所指 “行，你这孩子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伯伯，那我就再多句嘴。” “愿听伯伯教诲！”白铁英见赵将军要跟她“掏心掏肺”了，也正色肃颜，起身施礼道。 “坐，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就是……观你这几月之所为，还有今天这什么食品厂，我猜你这孩子应该是从小就极聪慧的。不过，可能是因为突逢失去双亲之苦难，心性有些……偏了。 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不是对你疾言厉色的人就是坏人，也不是对你和颜悦色的人就是好人。聪慧固然是聪慧，可你之前经历的毕竟还是太少…… 过于聪慧的人很容易就看透人情世故，可却也费心劳神。木秀于林，堆出于岸，行高于人，这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你还是个孩子。 当然了，你这么聪慧，这些事也不用我教。我就是想说，如果你能做到‘君子如玉’，那才不可惜你这般的聪慧。” “白铁英多谢赵伯伯肺腑之言。”白铁英起身深施一礼道。 她自是不会自大地以为自己就是个“仲永”了，但是赵将军这话确实是属于“多说”的范畴的，那她的感谢自也是真诚的。 但如果说真的要她去感谢一个人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感谢的是穆清秋。想到这儿，白铁英转头看了穆清秋一眼，嗬！小哥哥今天真帅！ 穆清秋被白铁英这一眼看得发毛，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穆清秋开口问道：“赵将军，你刚才说那肖县令被抄家，那他之前骗的那些流民怎么处理？” “哎！这事儿我也正犯难呢，三五个倒还好说，可那是三百多人呐！还有一半是老弱妇孺，要我往哪里去安置？ 这还不算呢？还有原来的奴婢小厮一百多人，佃户更是在这俩月达到了上百家，我……”赵将军说到这里想要骂人，但是立刻反映了过来，止住了话头，接着说道： “……的本意啊，就是把他们留到下一任县令来了再说。可这事儿为难就为难在，已经在上面挂了号了。这表疏递上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提起，到时候一问，我这还没处理……哎！反正大错是不至于，但是就怕有人趁此给我只小鞋穿。” “赵伯伯，这衙门里不还有县丞和县尉吗？”白铁英也想到了同一件事，接话问道。 “那县丞在事发之前就告老了，县尉也不小心折了腿，抱恙在家呢！”赵将军忿忿不平地道。 “那肖县令在上安县经营多年，他们……” “铁英！”赵将军叫了一声，打断了白铁英接下来的话。“哎！让我说你这孩子什么好，你这品行倒是个好的，可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到底是还小，所以有些时候过于刚直……我这今天也是喝多了酒，你别往心里去。” “赵伯伯哪里的话，我怎会那么不知好歹。”白铁英赶快解释了一句，随后又说道：“赵伯伯，我是想说，您是犯愁怎么安置这些流民而不会过后给您平添事端吗？” “哦？你有良策？” “算不上什么良策，就是想到一些法子，不知能不能为您解忧。” “那快说来听听！哈哈哈，叫我一声伯伯，那你就是我亲侄女，你跟伯伯还卖什么关子？”赵将军是真为此事发愁，昨天回府后，在书房待到半夜也没想出办法来。 上面说抄没的钱财要上缴国库，这个是最简单的。可是房子、土地不能跟着走吧？这倒也容易，随便找哪个商家卖出去都是人情，自己也能有些操作。可是这人口却是个大问题。 丫鬟小厮的，他们本就是卑贱的命，大不了自己先垫了银子，以后慢慢发卖就是。 可那些被抄没的土地是必然要换东家的，到时候人家还会不会雇佣这些佃农可说不准，那万一有哪个二百五走投无路了，自己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还有那些流民，这是最难解决的。一半的老弱妇孺，哪个村子会愿意要啊？再说哪回流民的就地安置，不生那么几回事端的？ 往常这事儿自是轮不到赵将军来管，疼也是疼在别人的脑袋上。只是这回他大意了，慢了县衙里那两个老贼一步，京城来的官员更是精得头发丝儿都是空的——结果这安置流民之事，竟然落到了他这个上安县明面上的最高官员的头上。 “赵伯伯，流民的安置最大的问题就是怕人心不稳，当地人不放心流民，流民又确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依我看这些流民可以按照人群来划分： 第一类人就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壮年男子。这部分人可以招募参军。我相信以赵伯伯的治军手段，可以很好的防止他们有力气没处使，同时也能防止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可能去滋生事端； 第二类人就是有家有口的，这部分人可以跟没田可种的佃户一起分配。流民能拖家带口走到咱上安县，说实话，那都是有些能力在的。可以甄别出里面没有作奸犯科的人家，给予优先安置。 现在离上冻还有不到俩月，可以借给他们农具去开荒垦田。还可以给予一部分的粮食银钱，以及今后几年的赋税也可以减免。 因为这部分人除了有能力外，还爱护家人，几千里走过来，其实无非就是为了求一顿温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去惹是生非。 而佃农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不知道他们要交的租子有几成，但以肖县令的为人来看，不会低了。这时候只要把今年地里的收成全部给他们，并且把他们跟流民混编安置。 这样做一是可以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二是大家都是无产……没有产业的人，只要有口吃的，就不会有歪心思。三是从长远看，这是上安县增添人口户数的好机会，只有人口数量上来了，赋税才能更好的缴纳…… 当然了，赵伯伯做的这些都是为继任的县令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白铁英意有所指道。 第221章 新生的开始 白铁英喝了口饮子，继续道：“第三类人就是这里面可能存在的奸懒馋滑之人。只要有三人以上的流民举报的，赵伯伯也不必心软，按律就是。再说那县尉只是断了腿，又不是断了脑袋，请他甄别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四类人就是表面上最为难的人了。如果确实没有人接手，食品厂可以招揽一部分洒扫卫生，看门护院的，我家的新房子也可以趁着现在还能动土，简单给她们个容身之处。不过我也不是做滥好人，他们都需要签了身契的，来与不来，全凭自愿。” 白铁英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赵将军就已经在频频点头了，当她说完了，也是立即拊掌叫好，态度亲近了可不是一分两分。他还热情邀请白铁英去都指挥使府去帮他参考表疏，吓得白铁英连连摆手，还是穆清秋挺身而出，给她解了围。 等回家后白铁英才反应过来，这赵老狐狸不会是一开始就是想要找穆清秋背锅的吧？不过再一想，穆清秋只是中二，又不是傻，不会自己把锅背身上的，于是心安理得地开始为即将出现的那些老弱病残打算起来。 有穆清秋在，赵将军怎么都会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的，再说又不是不给钱。这件事她也算是出脑子又出钱了，那赵将军在可操作范围内，肯定是要给自己这个“亲侄女”点便宜占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穆清秋从都指挥使府回来的时候，就拿了厚厚地一摞契书。白铁英又暗骂了一句“打倒封建主义”，然后也老老实实地交出去了厚厚地一沓银票。 穆清秋肯定是故意的，这里面的第一张契书就是白万里和白千娇的，他都没问过那两人，如果被白千娇知道了肯定恨死他了。 逃荒没丢了性命，哥哥都卖身葬母了她还能是流民，逃命差点被摔死又遇上白铁英出手相救，哥哥结草衔环报答救命之恩她依旧是完好无损…… 结果，现在被穆清秋以官奴婢的名义卖给了白铁英，要是白千娇知道了，非得恨死他了。 白千娇看重良民身份，白铁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想不通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这么自私？就像白千娇也想不通她怎么那么好命，能拥有这个神秘空间一般。 不过白铁英才没工夫管她是怎么想的，告诉了他们兄妹俩一声，并给他们看了雇佣奴婢的契书。言明以后只要勤恳劳作，必不会亏待他们。白万里的袖子快被妹妹扯掉了，不过他却沉浸在“恶有恶报”的美好中，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小动作。 八月十八，宜签立契书。 这个被白铁英惦记了近两个月，被穆清秋起名为“醇味斋”的食品加工厂，总算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白铁英之前吵吵着让穆清秋多给她点股份以报答救命之恩，但是这关系到以后合作的事儿，白铁英还不糊涂，所以最终方案仍是跟以前一样： 穆清秋是幕后老板，占四成；赵将军负责运输安全和明面上的保护伞，占两成；张掌柜负责管理、铺售，占两成；白铁英负责配方，占最后的两成。 这个方案提出来当然谁都没有意见，四人又在知音酒楼搓了一顿，这回是白铁英请客。因为得了那么多流民，尽管现在还“借住”在肖县令的庄子上，还不熟悉那些人，她都得感谢赵将军这个人情。酒足饭饱后，四人拿好自己的那份契书，各回各家了。而白铁英也开始为后天的入住新房做着最后的准备。 因着那天要请客，所以白铁英把主意打到了八方客上面，当然，借厨子伙计是顺便，给周淑琴吃定心丸才是正事。 “周姐姐，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这回，白铁英给周淑琴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讲述了肖县令一事的始末，周淑琴自也是被白铁英那“顺手为之”的做法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呼……”周淑琴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回答道：“铁英，说实话，尽管原来听了你的建议，但我这心里也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尽管知道你不会害我，但就是放不下心来，生怕我爹一生的心血就这么被我连累没了。 可是后来我又想，就像你说的，我爹最大的成就和期盼，应该是我才对。只有我平安、健康、每天的日子过得开开心心地，才是对我爹最好的回报。 虽然我这十年虚度蹉跎了，但是我小时候也曾陪着我爹出门商谈生意，更是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是在这八方客的后院中长大的，所以我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把八方客开得跟我爹在的时候一样的！” “哈哈，那周姐姐可说错了，要不是肖县令想要图谋八方客，你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啦，我再跟你在楼中对一遍装修的细节，然后等我搬完家，培训培训厨师和跑堂的，你这八方客一定开得红红火火地。” “好！”周淑琴用力地点了点头，再次庆幸本以为是鱼死网破的那天，因为一个小姑娘站到了她的面前，结果就变成了新生的开始。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长长的一阵爆竹声在良辰吉时响起，渐渐升腾四散的硝烟中，白铁熊当先一步，捧着一个小小的装满米的坛子，从泥巴房的灶房走到了四合院厨房的储藏室里。 随着他把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王村长说的西南方后，围观的众人都仿佛松了口气。 一般人家搬家，都是由家里的男丁抬着米缸走的。可是老白家这情况，村子里还没有亲缘关系，所以白铁英跟王村长商量的结果就是由大改小，日后再添，总算是过了这第一关。 安好米缸，接下来就是恭请灶君。其实早在烧炕的时候炉灶就已经点过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这是必要的习俗，所以白铁英也不纠结这些，都按照王村长安排的步骤一步步来。 第222章 别逼我抽你 灶膛里早都续好了柴火，白铁熊用火折子一点就着了，接下来就是在灶台上三尺三寸三分的地方贴上请来的灶君画像，这一步是由穆清秋举着白铁熊完成的。 白铁熊是肯定够不着的，白铁英就说放把梯子或者踩在灶台上不就能够着了吗？结果王村长不让，就成了现在穆清秋托举着白铁熊的样子。 叔爷坚持不上，大福叔又不太把握，叔爷也不让他去，所以这件事最后让穆清秋接了过去。王村长没想到白铁英会让一个外人来帮忙，其实白铁英也没想到穆清秋愿意凑这个热闹。 不过当王村长质疑的时候，她只说了四个字——“京城，国姓”，就把王村长唬得差点要给穆清秋跪了。反正这最后请灶君的人也还是白铁熊，穆清秋就相当于一个梯子的作用，所以这关反倒是比安米缸时好商量多了。 五色套印的灶君神像被白铁熊小心翼翼地粘在了中间灶眼的正上方。众人见一次就粘好了，还一点都没有斜歪，纷纷夸赞白铁熊“有能耐”，“长大了能成事儿”之类的话。 一是今天本就是该说吉利话的日子，二是现在村里人多少也有点想巴结老白家的意思。只有老白家一众人等自己知道，之所以贴得那么好，是因为昨天白铁英在量好的位置用针划了条线。 盖房最重是上梁，搬家最重是灶房。等白铁英四色果子四色点心摆上灶台，老白家一众人等——这个“等”字说的就是穆清秋——就给灶王爷上香磕头，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六畜兴旺等等。 待灶君享用完香火，白铁英把这些果子点心分给了早在外面馋得不行的孩子们，八方客的厨子也开始进来炒菜了——这就意味着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席了。 有好信儿和腿儿勤快的，早把老白家的新房子参观了无数遍，但也有今天才来看的，对这敞亮大气的四合院是赞不绝口。 房子的墙体里外都被抹了白灰，有胆小的村民都不敢靠近，生怕被自己蹭脏了，再惹了老白家不高兴。也有嫉妒的村民就小声嘀咕，谁能想到三个月前不声不响以为饿死了的两姐弟，转眼就盖起来这么气派的新房子。 再加上白铁英买地的事儿这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无非就是因为恰好有旱灾这事儿在前面顶着，不然风言风语地早就会“有意无意间”被白铁英听到了，也很可能再有几个像陈二狗那样的人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这些白铁英都不在乎了，老白家成为这样，不就是因为她来这三个月也在成长变化吗？一家人都可能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呢，她哪有功夫管得了别人怎么议论？不过她非常确信的是，绝对不会让选择跟着她走的村民失望就是了。 “铁英啊！外面的桌子凳子都摆好了，碗也从各家挑来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菜了？”吴三婶从四合院外面巡视一圈后进来问询白铁英。 “辛苦三婶了，抱抱我亲爱的三婶……”白铁英听见招呼，立刻从餐厅那屋跑了出来，诶嘛，太吓人了，被加起来上千岁的的长辈们围着问话，莫名就很大的压力好吗？ “你这孩子，这么多人呢，撒的什么娇啊！”吴三婶没防备，被白铁英抱了个正着，唬得她一边推一边往后退。 “嘿嘿，这不是想我亲亲的三婶了吗？”白铁英继续嬉皮笑脸地回答。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姑娘了，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问你话呢，现在上菜吗？你不知道，你那些什么看碟全都空了，喏！”吴三婶往“餐厅”那边一努嘴，继续说道：“就这屋的还能看了！” 白铁英也不在意，她采买那些东西就是给人拿的，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伴手礼”吧！ 卖了两次山货，还有好多家的小鸡都开始下蛋了，所以村民们这次来贺喜，给的贺礼也高了些，有的人家给的甚至比当初借给她家的钱都多。 白铁英也早都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县城采购了大量的糖块，也不贵，一文钱五块的那种碎糖，她买了……这么说吧，她把三家铺子的存货都买空了。要不是跟穿得人模人样的穆清秋一起去的，人家都得以为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了。 再加上馓子，应季果子和大福跟穆清秋，白万里三人炒了一晚上的榛子，就凑成了四看碟。 “那就上菜吧，我去跟王村长说一声。”白铁英说完就往吴三婶的脸上亲了一口，回身往屋里跑，结果却被吴三婶的“大力金刚掌”好好地“关爱”了一掌。 “哇……”惊叹！ “嘶……”吸口水。 “咚……”咽口水。 当吴三婶出来跟外面那几口大灶上帮厨的村妇们说可以上菜了后，伴随着锅盖掀开的热气，这三种声音由近及远地在来参加乔迁宴的村民们口中响起。 四口大锅里是四种炖菜，是的，并不是村民们常吃的煮菜，而是小火慢炖，汤汁浓郁的炖菜。更别说里面多菜少汤，那些肉片肉块不用仔细辨别就能看得到。 萝卜炖兔子，胡萝卜炖羊肉，白菜炖猪肉，茄子炖鱼——整个宴席就这四道菜，但也全是硬菜儿。 以至于被参加了这场宴席的村民们念叨了无数年，在往后的无数个重要的日子里，不管吃什么，这四道硬菜要是没吃上，都觉得那顿饭吃得不尽兴。 “好了，大家伙儿都坐好吧！”王村长到外面被白铁英偷偷平整了的荒地上对乡亲们喊道。 “这谁家的孩子啊？都多老高了，咋还光着腚来的呢？太不讲究了！赶快给我消停儿坐好啊！别逼我抽你！”王村长被一个突然从他身后窜出来，没穿衣服的孩子吓了一跳。 过了中秋，天就凉了，可是白日里还有秋老虎最后的虎威，所以很多家孩子为了省衣服， 这时候还是爱光着到处溜达。 村民们见了一阵哄笑，那小子也三两下就钻到了家大人的脚边蹲下了。 第223章 你这不开玩笑呢吗? “王爷爷，他是宋铃铛！”有个快嘴的孩子在旁边喊道。 可王村长就像没听见这话似的，抬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他要“讲两句”。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王村长念了长长的一段贺诗，又追忆了一下仙鹤村的往昔，最后才是小小地表扬了一下白铁英姐弟俩。 白铁英笑得都快撑不住了，当她听王村长让她讲两句的时候，自然张口就是那句“乡亲们都吃好喝好啊”，然后就凑到吴三婶那桌去吃饭了。 王村长见她这个样子，摇头笑了笑，也在叔爷的陪同下回餐厅去了。 结果一到餐厅就被比他还长两辈的伍家老太爷给说了，说他脑子缺弦儿是咋的？这么好的饭菜还在外面叨叨起来没完没了，要不是给老白家面子，他们早都动筷子了。 本来请的就是晌午饭，外面这些村民过了晌午就都吃完走了。而餐厅这些位老宝贝们却是醉了睡，醒了吃，一直折腾到二更天了，才被家里派来看了三五趟的晚辈们接了回去。 如果等明天酒醒了问他们，他们都会说：他们也不想的，但没办法，酒太好喝，菜太好吃，炕太好睡了！ 八方客的俩厨子做完外面那四个炖菜，在厨房又做了二十道小菜给餐厅里的老爷子们。那也是道道见肉，盘盘鲜香。只要主人舍得油盐，哪有不好吃的菜肴？ 叔爷拿出来他泡的药酒，尽管兑了水，还是没多久就醉倒了一炕老头儿。于是这帮各家的“真祖宗”，在老白家的热炕上“醉生梦死”了一天，第二天纷纷要求自家孩子给自己那屋安排个火炕，必须是老白家同款！ 仪式感是该有，可是劳心劳力的仪式感白铁英真是再也不想有了。虽然其实也没让她干着啥活儿，外面基本上都是吴三婶，李婶儿和陈大娘她们仨帮着张罗的，里面有叔爷和穆清秋帮着招待，可她还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穆清秋的来历自然是被盘问了的，还是被一群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的长辈们一遍遍地追问，于是他也多多少少回答了一些。 一开始王村长还给别人使眼色，拦话头，示意不要问太多。结果后来他也喝高了，满屋就属他和吴爷爷问得刁钻，问得难缠。 穆清秋虽然酒量不行，但一是有神秘身份在，没人灌酒，二是他喝酒忒上脸，他说没喝多都没人信。等老宝贝们都喝嗨了，自然就没人管他了。 一开始他也想不好怎么回答这些长辈的问话，直到白铁英过来偷偷给他把酒换成井水的时候，给他支了一招——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让他醍醐灌顶。 所以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除了老白家乔迁之喜的四道硬菜，最被村民们津津乐道的就是穆清秋的真正身份。没办法，那些跟他一起喝酒的长辈们的意见都不统一，那让他们这些都说不上话的人怎么猜？ …… 搬完家，白铁英如约去了八方客帮着周淑琴培训了跑堂的，其实也没啥太大的建树，主要就是带入一些原世的服务理念罢了，但这也让周淑琴觉得耳目一新，对八方客的重新开业充满了信心。 张掌柜找人看的日子说八月二十四宜开业，所以白铁英又开始马不停蹄地为醇味斋开业忙叨。 因着来回跑实在是受不了了，白铁英终于下定决心去再买一匹马。有着上次的经历，她一进牛马市就去找了邢老大。 “诶呦，这不是白小娘子吗？”邢老大也记着她呢，所以一见面就认出来了。 “邢伯伯一向可好？您叫我铁英就行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您还记着我呢？” “呵呵，能不急着吗？不说你那天的义举在咱们这儿都传遍了，单单你是白大夫的孙女咱们都不能忘了啊！” “哈哈，那我这是借我叔爷的光了！哦，对了，还没跟您说好消息呢，游骐没死，十五那天还生了头小马驹，小家伙可聪明，可亲人了。” “谁，啥？”邢老大先是疑惑，待他反应过来，嘴巴张得老大，“怎么可能？” “真的啊，邢伯伯，回头我带游骐来谢谢您这个救命恩人！” “诶呦，你这么说是真的好了？”邢老大见她这么肯定的语气，知道那匹母马确实是活了，高兴的同时也不禁咋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啦，这不是有我叔爷出手嘛！邢伯伯，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再帮我选匹马，最好是有拉车经验的。” “啥？哈哈哈哈！”邢老大听她说“拉车经验”笑得不行，“你这孩子可真逗，行，邢伯伯帮你！我跟你说，那天你救了那匹母马后，我就搁心里说，今年一定留几匹好马等你再来……” “邢伯伯，她叫游骐。” “哦，好，游骐，游骐！”邢老大见她还给马起了名字，心里更是高兴，于是带她把牛马市逛了个遍。 大家见邢老大居然领着个小姑娘，有人就问这是谁？当邢老大说这就是救了苟三儿那匹怀孕的母马的小娘子，一众牛马市的汉子立刻改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态度，对白铁英热情起来。 白铁英被好几个热心的叔叔伯伯簇拥着，一家家地看。每到一家都不用她询问，这些叔叔伯伯就自会去挑出那家最好的马来让她选。 这样的结果就是本来只想买一匹听话，能拉车的马就行的白铁英，现在面对为了哪匹更好，而撸胳膊挽袖子的叔叔伯伯们都不知道从哪，从谁劝起。 “行了，你们都别吵吵了，咱说这么热闹，还不得问问铁英喜欢哪匹啊？你说是不是啊，铁英！”一个白铁英叫他郁伯伯的汉子喊道，没办法，声小了大家听不见。 “多谢各位伯伯叔叔的疼爱，铁英瞧着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呢！要不，我都要了吧！”白铁英想了一下后答道。 “啥？都要？我说铁英啊，你知不知道养一匹马一年得多少草料，多少银子啊？你要说着急用，还想再买一匹，伯伯也就不多嘴了。可这是小三十匹，你这不开玩笑呢吗？”邢老大着急地劝道，旁边的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劝起来。 第224章 为什么不呢? 吵闹声中，白铁英也不由得大声起来：“好叫各位伯伯叔叔知道，侄女有个食品厂开业在即，要是生意起来了，那还得组商队往外面走呢，这就当提前买了罢。” “啥场？那是干啥的？诶呀，不管你是干啥的，那老些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白大夫同意吗？再说你有地方养吗？” “邢伯伯放心，养马对我来说不成问题，这事儿跟我叔爷也没关系。好了，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二十八匹马我都要了，邢伯伯，您帮我算下价格呗！” “不行，这事儿我真不能同意。你要说买个三匹五匹的我都不再劝你，你个小姑娘怎么管理小三十匹马？开玩笑呢吗不是？” “邢伯伯，要不这样，您帮我配两辆马车和两套马具，然后帮我把这些马赶回去，您看看我有没有地方养。要是行，您就帮我把银子带给诸位叔伯，要是不行，回头您再赶回来。” “你这孩子，咋还犟上了呢？光有地方也不行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这……” “邢老大！”一个声音在人群后头响起，打断了邢老大的话。 “苟三儿？你小子还敢来？”邢老大正为怎么劝白铁英而苦恼，这转身看到是苟三儿在叫他，一股无名火就鼟地升起。 “邢老大，我，我是来找白小娘子的，我，我听说那马活了……” “好小子，你还敢提此事！”邢老大一步上前就揪住了苟三儿的衣襟，另一只拳头高高抬起，眼瞅着就要捶下去。 “邢伯伯！”白铁英高喊一声拦住了邢老大，“邢伯伯，您别生气，咱这么多人呢，且听听他是要说什么。” “哼！”邢老大冷哼一声，手一推，把苟三儿推了个跟头。 苟三儿爬起来胡噜胡噜身上的土，给对面的汉子们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冲白铁英道：“白小娘子，我听人说你来牛马市了，就想着来问问……那匹母马的情况，真没别的意思！”苟三儿说着摆了摆手。 “那事儿……我真知道错了，我不是人，不该偷懒耍滑，我，我真就是想来问问，我心里也……” “呛当当！”四块银铤碰撞发出了一串悦耳的声响。 “苟叔叔，那日我说了，她死，十两，她活，我再与你四十两。现在银货两讫，您给我写个新契书吧！” “不不，这银子我不能收，我真就是来问问。”苟三儿摇头又摆手。 “对了，还没谢过那日您和两位叔叔帮我送那个觅帖儿去县衙。”白铁英说着对苟三儿施了一礼。 “别别，你们都抓住了，我不过是顺路，顺路……”苟三儿那缺了两根手指的手因为摆动，好像看不出残缺了。 “行了，你小子是碰到好人了，以后离白小娘子远点，就算你知恩图报了！”邢老大替苟三儿接过了银铤，塞到他的怀里，然后又一把推开他，让他自去写契书，他本人则是询问白铁英“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白铁英一五一十地说了后，邢老大和众人的脸色也缓了些，于是接着劝白铁英买马的事儿。 白铁英原来确实只打算买一匹，但是考虑到前期出货必定是要靠自己的，而且自己虽然有能力把货物搬来搬去，但是人多眼杂，为了省得以后麻烦，不如这就先买回去，反正又不是养不起。 邢老大见这孩子怎么也说不通了，寻思干脆好人做到底，先给她送去，不过就是费些功夫，到地方了就说不合适，再赶回来就是。 见邢老大终于同意了，白铁英暗暗为自己这小孩身份而叹气。啥时候能长大啊？有钱都花不出去。 这二十八匹马一共三千五百两，白铁英要给钱，邢老大说什么也不让，白铁英只好先付了马车和马鞍的一百二十两银子，让邢老大跟着自己去趟醇味斋。 此时苟三儿转，将新写的契书交与白铁英。白铁英看了后，也从荷包里，其实是空间里，拿出来原来那份契书递给苟三儿。 没想到苟三儿接过契书却嚎啕大哭起来。邢老大在他眼前晃了晃拳头，苟三儿才停止了哭泣，呜呜咽咽地说：“白小娘子……您真是个好人……原来……您早就想着要把银子给我了……契书您都随身带着……” 白铁英虽然听清他是误会了，但也无意解释，跟他道了声“无需多想”后，就跟着邢老大去各家牵马去了。 有邢老大带队，各家的老板掌柜们又稀罕这有情有义的孩子，于是纷纷同意邢老大背后跟他们商量的事情，愿意配合着走上一遭，只当是遛马了。 这一行人自中街往北而去，自是引来不少目光，还被北门的将士拦了一回。 邢老大见白铁英与那小将军在一边嘀咕了几句后，那小将军居然恭恭敬敬地伸手示意放行，心中不免好奇。但他自是没有多言，只不过此时的心底里已经开始相信，白铁英说要买下这小三十匹马的事情是真的了。 出了城，速度就能快起来了，不过邢老大为了教白铁英，特意放慢了马速，让她感受骑乘的节奏和控缰的手段。 因为白铁英有着跟游骐相处的经验，所以对于身下的这匹母马也有着一股亲近感。 而动物的直觉往往要超出人类，再加上白铁英因为这几个月几乎都在喝井水，身上散发着一股人类闻不到的好闻的气味，这匹母马也格外地顺服，有时候几乎是白铁英刚调动身形或者操控缰绳，身下的母马已经开始按照她所为而改变运动了。 这让邢老大看了简直叹为观止，直呼要是他姑娘有这手段，一定现在就把这份手艺传给她。白铁英听了就再一次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不呢？” 这话让邢老大呆了一下，随后就放下了刚才一闪而逝的念头，一边招呼后边的几个汉子跟上，一边继续教白铁英骑马。 有善解人意的马，再有一个好师傅教导，等到了醇味斋时，白铁英已经可以自己牵着缰绳了。而让这些骑马的积年们更为吃惊的是，白铁英要下马时，那匹母马居然弯抬起前蹄，示意白铁英可以踩着它的马蹄下来。 白铁英不知道的是，只此一事，就让她在牛马市名声大噪，也为将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225章 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按着白铁英的想法办的，来的这些马，除了邢老大他们骑的那些，是一匹也没回去。 邢老大此刻无比好奇，白铁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脚上也是草鞋，头发只用一根发绳系着，浑身上下看起来最贵的就是那个荷包…… 当然了，荷包就是装钱用的，肯定是有价值的……可是，为什么这孩子能从怀里掏出来四十两的银铤后，还能掏出来小四千两的银票？谁家装穷装到这份儿上？谁家又能如此放心一个孩子携带巨款？ 要不是出于对白大夫人品的敬重和这几张真真切切的银票，邢老大此刻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有人给他做扣儿了。 “邢伯伯，邢伯伯？”白铁英叫了两声邢老大才回过神来，“我刚才说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马的契书写好后送到春福堂去？” “好，这都是小事儿，诶呀，早知道刚才就一并写好了。”邢老大再次后悔自己低估了这个小姑娘。 “我这都回来了，这里还有一堆事情，就不跟您再回去取契书了，麻烦您了啊！” “不麻烦，不麻烦，那啥，你忙着吧，要是有啥事儿你就再去牛马市找我，千万别跟伯伯客气啊！” “好嘞！谢谢邢伯伯，谢谢诸位伯伯叔叔，我这醇味斋食品加工厂二十四日开业，您们要是有时间，到时候来喝杯水酒啊！” 众人听见白铁英这么说，再加上刚才几次三番见到了白铁英的“实力”，所以纷纷应和说二十四的时候一定来讨杯喜酒喝。 等邢老大一众人一走，白铁英就进空间抓了穆清秋这个劳力，把马牵出了醇味斋，避开里面干活儿的人的视线，把马都送到了空间里。 等一桶桶井水喂下去，白铁英的空间里就多了“二十八星宿”——因为她懒得起名字，穆清秋也懒得动脑筋啊！二十八这数字一出，不就是现成的名字吗？ 壁水獝，那匹被她骑回来的母马现在叫这个名字。可能是原来就很聪明，一喝完井水更加机灵几分，很快就被游骐邀请进了苹果树马厩，两匹马在那“玩儿呢”，“玩儿呢”地交流起空间心得来。 其他星宿们也三三两两地在空间里溜达起来，对此，白铁英表示——太吵啦！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只叫他们出力的时候过来就好了。 因着还要去将军府，穆清秋也点兵点将地点到了角木蛟，无他，二十八星宿第一个，顺口。 白铁英先去了那个小院，然后去春福堂拿了买马的契书，顺便让何叔安排人去小院取了橡子给赵将军送去，她则是跟着穆清秋先走一步。 “铁英啊，可能是你没碰着我们掌柜的，那个养鸡场的老曾头儿又来说鸡就剩二百来只了，嘱咐你什么时候去呢！”何叔说道。 “另外柴老大说借钱建水车磨坊的村子足有十二个了，没借钱自己建起的有三个，整个上安县就差俩村子了，问还要不要再去问问。” “好，我知道了何叔，我这就办，辛苦您了，每日还帮我操心着这些事儿。” “这是说的什么话，跟你何叔还客气什么？行了，你去忙吧，有何叔呢，你放心！” 白铁英告辞后，先去了养鸡场，同样找了借口支开老曾头儿后，往里面添满了一千只鸡。再多不是没有，而是她只做了能装一千只鸡的笼子。 之前王村长说已经有苗头了，幸好靠着抓来的那些蛤蟆和刀螂还能顶一顶，村民们每天去地里田间的，也能顺手掐一些。可是其他村子没有仙鹤村那么好的地理位置，那蛤蟆和刀螂也不是那么好抓的，再说这里的人也不太了解什么益虫益鸟的，能用的都是土办法。 鸡能吃虫这大家倒是都知道，所以她这养鸡场这阵子才卖了这么多，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这里的鸡太便宜了。西市同样大小的一般近三十文一只，而她这里只要二十文。 为此这养鸡场没少招人眼，只因她嘱咐老曾头儿不卖与城里人，购买者需要提供户籍证明并加以记录，只要是有过记录的，一律不再卖了，能从一定程度上杜绝被人买去吃了。 白铁英原来只想先在仙鹤村踏踏实实地待着，待得白铁熊长大了再一点点往外走。没想到世事弄人，摊子越铺越大，她又分身乏术，只能抓大放小了。 等穆清秋带着老曾头儿买了米面饲料回来，白铁英也把鸡笼都装满，青菜都储藏好了。老曾头儿谢过东家就去准备今天的鸡食了，现在话不多，曾经人却狠。 据说老曾头儿少时被家里卖了，后来到了一个员外家做小厮，但是因为聪明，没多久就被老员外看中，调去跟着家中长子。 结果那员外的儿子不成器，他反倒是读书办事样样精通，才二十多岁就做了员外家的一个小管事，配了员外家的丫鬟做媳妇，生了两个儿子。 但世事难料，人事多变。他兢兢业业几十年，结果到了而立之年却被那败家的主子连累，念着老员外的恩情，替主子顶罪蹲了十年的大牢。 等他出来后却发现两个儿子根本不待见他，那之前恩爱了几十年的媳妇也嫌弃他，在确定他没有藏着的钱财后，愣是将他赶出了家门。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预料，在牢里的日子，有没有银钱打点，有没有家人探望，早都叫他看清新员外的嘴脸和家里的绝情了，只是他仍旧存有一丝希望，总想着媳妇和儿子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这境况了还有什么看不清的，他人是老了，可是脑子却仍旧精明啊！再加上十年牢狱能熬过来的，自是非同寻常，认识的三教九流也不计其数。 于是他设计叫那新员外仍旧犯了之前相同的罪名，只是这回再无人自愿与他顶罪了。因着得罪了人，没多久那家也搬走了。 而那自私的婆娘和两个亲生儿子，也被他设计流放到了西北。家财他一分没拿，全都分给了帮他复仇的人，而他这么大岁数还能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着，也是因着当初的仗义和头脑，有人愿意帮他，也有人怕他、敬他。 第226章 搁原世得是个金领了 当初叔爷知道她要找人看着养鸡场，就让她去县城西南角的无常坊问问曾老头儿还在不在。后来租院子时说起此事，那牙人居然也介绍的是同一个人。 老曾头儿的经历也是那牙人说的，给她介绍也是因着老曾头儿这人除了这两件狠事，真的算不上一个坏人。跟邻里关系好，认识人多，谁有个大事小情地需要帮忙也从无二话。 只是这两年到底是老了，新长起来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过往，挣钱的门路也少了，也就过得有些凄凉，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牙人见白铁英要找人长期做工，活儿还不算累，就推荐了他。白铁英见了人，确定用他后，也跟老曾头儿保证，只要他用心做工，等他觉得干不动的那天，她愿意帮他养老，还就此跟他签了契书。 那牙人见了连连说白小娘子是个心善的，老曾头儿也明白自己其实算是占了便宜的，于是一个人就把养鸡场打理得井井有条。 上次养鸡场的鸡添到了千只，白铁英说干不过来可以找几个人来帮忙他都不用。直说这鸡卖一只亏一只，只要他还能动，就不能让白铁英多做支出。 白铁英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但是这次却先跟他通了个气，说过几天会送些老人孩子的到这院子来一起干活儿，让他不要多想。 他们都是遭了难的流民，有活儿干，有饭吃就行。不过他要是有看好的孩子，也可以带一带，一是这养鸡场有的力气活还得年轻人来干，二是以后最好能有人给他摔盆打幡。 一向少言寡语的老曾头儿听了这话却突然哭得不能自已，好半晌才停下来。他跟白铁英说，一定帮她把养鸡场做好，不让她烦心。要是她有心做大，他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白铁英打下这份事业。 白铁英听了哭笑不得，她这买卖就是为了帮人渡过难关，做得越大，赔得越多，所以她只安慰老曾头儿安心生活，根本没把他说的话当真。 离了养鸡场，白铁英又带着穆清秋去了柴老大那。当初王村长说的也没错，柴老大帮村子里做水车磨坊确实是一架只收一两利，但是一个多月都没人来做，因为那本钱的二十两也没人能出得起啊！ 再说架渡槽、挖水塘的钱又从哪里来？所以即便柴老大愿意少挣钱也没人来做。那天王村长说起此事后，还真有人回娘家村子说了，不久就有人来问。 结果一听一架水车就要二十一两，那石磨又要十五两，要想在石磨上盖个风雨亭又得十五两，还不算五十文一丈的渡槽，一应的工费……于是就都打了退堂鼓。 白铁英听说后，这才有了去周家“吃大户，打秋风”，弄出了五万两一事，当然，她自己也是为了顺便还了空间的罚款。 钱一到手，她就找张掌柜联系了一家空间有招牌的兑便铺，谈了笔“史无前例”的买卖——以这家兑便铺的名义借钱给村民搭水车、盖磨坊，兑便铺借出去多少钱，她就存入多少钱，且不要利息，存入期限一年。 但借贷时需要注明：每村以三百两为限，可以实报实销，但多了不补。借期一年，不要利息，但是今明两年的一切产出，白铁英享有同等价格优先收购的权利。 这家瑞丰兑便铺的掌柜真是没见过这种损己利人的生意，想不明白白铁英图啥，他就不敢做主，只能将此事上报给了东家。 这种不大不小的钱，原本东家是不管的，可是奇在掌柜说是个十岁的小娘子去跟他谈的，这就勾起了东家的兴趣，亲自来了上安县一趟，最终将此事定了下来。 东家姓姚，兑便铺的总号在府城，下面县城也各有一家分号。听着是挺有规模，但姚员外自己知道，瑞丰的盈利已经在一年年下降了，因为快被京城“下凡”的那些大商号挤兑得没什么空间了。 而他稍作思量就答应了此事，一是白铁英适时地表露了一下自己是有靠山的，只是因为借贷之事麻烦才找了钱庄； 二是今年的大旱是一定的了，那么如果瑞丰能先人一步，授人以渔，那么得到的不单单是好名声那么简单，说不定可以通过此举有了更大的发展。 得到好名声还不难吗？他们瑞丰要不是靠着老字号，说不定早两年就黄了。而现在除了好名声，白铁英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这什么“水车贷”，完全可以在府城及其他县城推广啊！ 见姚员外有兴趣，还有空间的招牌给他的人品做保证，白铁英就一副被他人格魅力征服，交浅言深的模样，多给他说了说“增加储蓄种类，扩大吸储渠道”和“发展下沉市场，投放小额贷款”的兑便铺经营方向。 这一番言论的结果就是又成功地忽悠了一位以为她是“神童”的员外。她又以轻飘飘从怀里掏出三万两银票的动作，婉拒了想要以每年万两的报酬让她做大掌柜的邀请。最后，面对姚员外的盛情，白铁英只答应说自己可以做个顾问。 姚员外听明白后，连说“顾问”之职甚好。开出万两的薪酬倒也不是他想当冤大头，实在是瑞丰的情况有些迫在眉睫，他便想着破釜沉舟。于是白铁英就有了在大煜的第一份兼职工作——逢年过节有福利，出谋划策有奖励，还能拿百两的月银——搁原世得是个金领了。 白铁英觉得姚员外忒敞亮了，于是她也大方地赠送了“顾客忠诚计划的落地与实施”和“论一个好名字对商家发展的必要性”，顺便收了姚老板奖励的千两“茶汤钱”，还以百分之五的年利为自己的食品厂贷到了十万两的铺货资金。 要知道，官营抵当所的利息都要百分之二十，有的私人解库、兑便铺的利息甚至会达到百分之一百八，真真是杀人不见血，破家又灭族。 所以姚员外给出这么低的利息，足以看出对她那些“金点子”的喜爱和白铁英刚才掏银票装的那啥有多成功了。 第227章 返乡的条件 张掌柜为了此事头发都要“搔更短”了，可是当时当着姚员外，他还不能拆白铁英的台，只能回来后询问白铁英怎么就突然要借这么多钱？一年五千两，他们要卖多少罐头才能挣回来，有这个必要吗？ 面对快要疯狂的张掌柜，白铁英摊摊手说她也没想到摊子铺这么大啊！要知道未来一年她将拥有一半甚至整个县城的农民的产出优先购买权，这区区十万她还怕不够呢！ 听到这儿，张掌柜盘算了下春福堂每年的支出和收入，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是啊，他们上安县是打南边儿来，进御北山最近最方便的县城，所以每年来这儿收货的商贩也是最多的，只他春福堂一年都不少于十万的流水，这要是整个……不，哪怕是一半，他春福堂也是吃不下的啊！ 听了张掌柜的忧虑，白铁英摆手让他不要担忧，只说山人自有妙计，就不再多说了。张掌柜后来想到白铁英还认识九皇子，可能是九皇子会给她一些支持吧？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堂堂九皇子还靠白铁英吃饭呢！ 有了瑞丰钱庄的招牌和宣传，这半个月来柴老大都要忙疯了，家里才八岁的孙子都到铺子里来帮忙了。幸好有白铁英告诉他的“流水作业法”，才能让他在半个月的时间赶出了平时三个月的活计。见白铁英过来，他手里的活儿也没停下，只跟白铁英招呼说了跟何叔转述的一样的话。 白铁英听了后问柴老大了解那两个村子吗？是因为太穷还是什么原因不想架水车？ 柴老大说那两个村子都是良田少，山地多，离着水源还远，要架渡槽就不是个小钱。而且这眼瞅着就要秋收了，即便是马上就架上也抢不回来啥了，所以就还是用他们村儿里的井对付着。 只是那两口井可能当初打的也不好，今年这一旱，眼瞅着井里的水位就更低了，给地里浇完，家里用水都得去远处挑了。所以他们这两个村子基本是放弃了地里的收成，都去山里倒腾山货去了。 听见那两个村子脑筋还不算死，白铁英也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打算去劝劝，毕竟今年不用，难道以后也保证用不着吗？到时候再想弄这无息贷款可是不容易了，她再想帮人，也不至于上赶着记着几年后还去帮。 至于那三个自己筹钱的村子，她也可以提前去签个收购协议，只是用什么方法就得再琢磨琢磨了。眼看马上就要秋收了，也不知道这些天的最后冲刺能不能挽回一些损失。 白铁英不禁为农民叹口气，这种地啊，真的是看天吃饭，而这里的农民还要有杂役赋税，阶级压迫……可能每一个穿越人士都不是没有改天换地的想法，只是大部分都跟她一样知道自己的斤两，即便是有金手指…… 有马代步，到哪儿都方便极了，不一会儿就到了都指挥使司。而何叔已经带人将橡子装好，等在都指挥司门口了。 可能是有赵将军的吩咐，还有穆清秋这个最好的“名帖”，这次白铁英很快就见到了迎出来的赵将军。 “赵伯伯安好！”有了两次吃饭喝酒的经历，穆清秋也随着白铁英的称呼，改叫“赵伯伯”了。 “赵伯伯安好！侄女来给您报喜来啦！” “哈哈哈，那感情好，可不知我这喜从何来啊？”赵将军先是给穆清秋见了礼，然后才哈哈笑着问白铁英。 白铁英指了下等在远处的车马说道：“我仙鹤村民感激皇恩浩荡，命大将军缉拿奸臣，还上安清明，特献上三千斤橡子以为军马粮草。” “老夫定当恪尽职守以报皇恩，尽心竭力戍卫边疆以报皇恩。” 两人这番唱念做打，让穆清秋也算是开了眼了。一个行贿，一个受贿，还当着他这个皇十八代，偏自己这时候还得再加上一句“赵将军尽心尽力为国，清秋受教。愿我大煜官员都能像赵将军一般兢兢业业，细针密缕。” 三人这做给外人看的都演完了，赵将军带着两人到后堂坐下后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赵伯伯，食品厂开业在即，我今日去牛马市买了些骏马良驹以备来日之用。 但我也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日后往外铺货的时候，要是只守卫几趟近程，向您借一二兵士还好说。要是卖得好，或者打算走远些，那么最好还是有一个自己的车队，才不容易被人掐住脖子。 所以我就想来问问赵伯伯，您这儿有没有已经或即将还乡的老兵可以加入车队？” “嘶……这个有倒还真有……” “赵伯伯可是有什么顾虑吗？” 赵将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眼穆清秋，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才道：“铁英啊，你年纪小，可能不太了解。老兵之所以叫老兵，那都是有几十年的从军经历的。如果年纪尚轻，那就只剩病残这两种可能。 他们从十几二十岁就在军中，说实话，他们已经不适合做百姓了。因为他们的生活习惯，行为举止，都已与百姓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我这上安县还算是好的，因着有御北山的阻隔，已经百年未有大的征战。我听同袍说，他那有还乡的军士居然在新婚夜杀死了新娘，只因新娘半夜将手放在了他的身上，他以为是敌人来袭…… 还有更多的老兵因着不适应外面的生活，与邻里甚至是路人产生矛盾。这还都不算，你可知能返乡的条件是什么吗？ ‘军士六十，将充剩员，至五年后退役’。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军士没病没残，需得到六十岁才能不上战场，六十五岁才能允许退役。 像我刚才跟你说的还乡娶了新娘的，那都是伤残军士啊！而外有战事之地，有的甚至六十五岁都不能还乡！ 还有一件事我也实话说了罢。咱们大煜确实向来礼遇军士，如遇退役返乡者，若家中贫穷，会指定闲荒之地耕种，支一年钱粮，予以买牛买种，并且免除租税丁役，绶永业田。” 第228章 是不是要谋求什么 赵将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铁英你得知晓，这些可都不再是军中支出。你说，闲荒之地、一年钱粮，还有以后都不交租税，不服丁役……那这些地方上的银钱、地亩、丁口又都从何而来？ 会不会招人眼？会不会给自己惹来事端？而一旦有甚不平之事，你只需知晓一件事——他们可不再是军士了啊！” 见白铁英仿佛被这些状况震惊，赵将军又继续说道：“当然，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更多的是从此家人团圆，皆大欢喜。 但是铁英，伯伯拿你当亲侄女看，不只是因为你几次帮我出谋划策，还妥善处理流民之事，更多的是因着你像今天一样，帮我解决了一部分钱粮的问题。 今天秋哥儿也在这儿，我年少时也是在老将军麾下效过力的，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老兵们不是不想还乡，我们这些做将领的也不是铁石心肠，能退能还的早都让他们走了。不然一群花甲古稀的老头子，上不上战场的另说，说是在军中效力，哪个又能干得过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 可除了伤残提早遣返的，那些因到了年岁而退役的军士，就算是还乡了，还能过几年好日子？ 别的不说，只我这都指挥使司就有应以伤残病老退役者三千余人。如若让他们还乡，我的钱袋子是轻松了，可我这心里肯定安生不了。 咱们上安只是少战事，不是没战事。就这块‘风水宝地’，每年小股游窜的，刺探军情的，甚至短兵相接的，我大煜军士的伤亡都不少于三百。 就像我刚才说的，能退能还的早都让他们回去了，可大多数都是宁可不领俸禄也要呆在军中的，久而久之，我这任上就有了这么些人。 最后我再说句不该说的话，‘上出法令，下生权宜’，要是军士返乡这事儿没有那么多例子摆在那，我这儿又怎么会为钱粮发愁？” 赵将军这句话说完就不再多说，三人都沉默了许久。白铁英拧着眉头低头不语，穆清秋一手托腮，看似沉思，可另一只手却是已经攥紧。赵将军把他那杯冷茶喝完，开口打破了沉寂： “秋哥儿，铁英，你们还年轻，思虑不周才是正常，不必苛求事事完美，也不必给自己增添负担。如今铁英能多次帮我筹措军马的粮草，已经让我的境况好多了。 其实说到这儿你们也能听明白了，今天这里说话方便，我就摊开来说的。 我真不是贪图钱财之人，而是我没有好的办法，好的去处给这些军士。所以才会对物美价廉的山货，白得的草料和罐头厂的干股等着盼着的。 不用多，只要每年能有那么个一两千两，别说派出几个军士护卫，我都乐意给铁英立长生牌位！” “赵伯伯切莫如此说，铁英愧不敢当！”白铁英连忙站起来对赵将军躬身施礼道。 “赵伯伯，还请容许铁英多问一句，军士拥有良好的战力，应在多少岁之间？” “哎！坐，坐！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不值当这么正式。其实你只想着不同岁数的百姓去地里劳作一天，活儿出的多寡，就知道军士应在多大年岁了。” “那是应在二十到四十之间？那咱们军中四十以上的军士又有多少呢？” “铁英！”穆清秋立刻叫了她一声，“这你不该问！” 随即他怕白铁英多想，又轻声解释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你问了赵伯伯也不能说的。” “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赵伯伯，是我失礼了！” 此时赵将军僵硬的笑容才柔和了几分，连说不妨事。 “赵伯伯，我可否单独与穆大哥说几句话后再来跟您说说我的想法？” “好，你们自便，我去书房看看公文。”赵将军找了借口出来，让门口的亲兵都随他退下，给二人留了谈话的空间。 “铁英，周围百步无人了，你是要与我说什么啊？” “跟我来！” 即便是周围无人，白铁英仍是不放心，带着穆清秋到了空间的都指挥使司。 这一片白茫茫的样子，穆清秋也早在空间的仙鹤村里看过了，所以他并没什么新奇的表情，而是依旧坐在跟外面对应的椅子上，等着白铁英接下来的话。 白铁英咬了咬牙，抬眼注视着穆清秋，说出了一句把穆清秋震得肝儿颤的话——“你想当皇帝吗？” “铁，铁，铁……”穆清秋磕巴了半天，愣是说不下去。 “你想做九五之尊吗？你想万万人之上吗？你想手掌全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吗？” “铁，铁，铁……”穆清秋还是说不出话来。 “诶呀我的娘啊，这时候你磕巴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穆清秋心说我也想说啊！可嘴巴它不听使唤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抄家灭族的虎狼之词？什么当皇帝，还生杀大权的？他要是有那心思，能三岁就开始跟着师傅东奔西走的吗？ 当然了，三岁的时候他也不明白事儿，一切都是母妃安排的。可是即便后来他长大了，知道母妃为什么这么安排，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坐那个位置啊！ 铁英这丫头肯定妖怪无疑了，不然怎么敢说出这等掉脑袋的话？关键是她想掉的还有他的脑袋！ “时间紧迫，你不说，我说！”还不等穆清秋理清思绪，缓过心神，白铁英却先开了口。 “我直说了吧，我圣母心泛滥了，其中有些原因你不必知道，我也不会说的，但你只需知道我绝对没有要害你的心思。 我只是听赵将军说的那些军士的遭遇心里难受，放不下心中的情节，所以白千娇上身了，不自量力地想要帮一帮那些曾经为国为民的军士。 说白了，我想让他们在空间里安度晚年。可是这些人身份是个问题，如果永远不让他们出去还好，一旦让他们出去，一旦有人心怀叵测，那么以你与我的来往，你一定是首当其冲的要被琢磨是不是要谋求什么。” 第229章 想不明白 见穆清秋点头，白铁英又说道：“当然，这事儿没你的首肯我也不会去做，因为赵将军也不会同意把三千多人甚至更多的人交给我去处理。 好了，再多的话留着以后说，该你表态了！” 虽然穆清秋心里还在琢磨白铁英说的“圣母”到底是个什么圣母？是她的法号吗？“上身”他也听说过，但是为什么要让白千娇上身？这是她留着白千娇的原因吗？但是穆清秋也听明白了白铁英只是想帮那些军士，没有造反的心思…… 想到这儿，穆清秋又想到了他家的“皇十七代”，觉得一个天天炼丹，求长生的皇帝好像……哦，不不不，太大逆不道了！ 但是，不想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不代表不可以帮那些军士啊！不说其他那些“皇十八代们”有多少小动作，他本身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亲卫啊！ 想到这儿，穆清秋心中有了决定，开口道：“铁英，我刚才思绪有些乱，就像你说的，有话咱们以后再说， 我现在没有封号，可操作的地方不多。但皇子可拥有亲从官三十六人，如果有个万一，可以以这个名义。” “这么说，你是支持的了？” 穆清秋看着白铁英，还是点了头。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支持白铁英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让他相信白铁英……或者，只是不想看到白铁英眼睛里的光芒熄灭吧？ 两人从空间出来没一会儿，就有个兵士前来上茶。待得兵士走了，赵将军也就回来了。 “赵伯伯，刚才我与穆大哥商量的事情，就是想要接收咱们军中的这部分应该退役但又无处可去的军士。”白铁英怕吓着赵将军，所以语速稍慢。 “什么？你们……”赵将军大惊失色，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竟敢如此大胆。但是他不好说穆清秋，而且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事儿肯定是白铁英的主意，于是他压着火气对白铁英道： “铁英，咱们且不说这事儿可不可行，单说你可知道这么做会给秋哥儿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他们是伤残病老了不假，但他们都是军士，一旦被人利用攻讦，秋哥儿的身份可保不住他，还会成为他别有用心最有力的证据！” 赵将军说得脸都红了，但这样的反应也在白铁英的预料之中，他要是没反应白铁英才该害怕，因此白铁英上前将茶杯递了递，笑着解释道： “赵伯伯，您能这样为穆大哥着想，那我就更加确定我的决定是对的了。我知道您会有很多疑问和顾虑，您消消气，听我慢慢说好吗？” 见赵将军没言语，白铁英于是缓缓说道：“赵伯伯，我这么做的原因有三： 其一，以您跟穆大哥的渊源，我愿意相信您，也愿意帮助您，至于您信不信我不重要，只要穆大哥信我就足够了； 其二，我不会害穆大哥，所以我会很好的安排这些军士，也有能力不会让人抓住把柄。至于说万一有那么一个两个心思不正的，我想赵伯伯也不会安排他们退役到我那去； 其三，其实以上两条都不重要，这件事是我白铁英要做的，而且我坚信一定能做好。 赵将军，我确实无意冒犯，但我想说，作为统帅，您真的爱兵如子吗？” “铁英！”穆清秋着急地打断白铁英的话，可他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只好给她一个祈求的眼神，让她说话委婉些。赵将军跟她“伯伯”、“侄女”地叫着，可不代表能让她捋虎须。 赵将军听见这话气极反笑，他将茶杯端起来，呷了一口道：“贤侄女，你无意冒犯也冒犯了，但我还是愿意给秋哥儿一个面子，听听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赵伯伯好肚量！”白铁英先送了颗小甜枣，接着说道：“刚才我问您的话，其实是想说您‘当局者迷’，言语不当，还请您见谅。 刚才听您说了那些军士的现状，听得我是心如刀割，所以才会有了这个决定。但我绝对不是红口白牙地随意许诺，而是确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才跟您开的这个口。 您对这些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军士自然是照顾得极好的，可是，这对那些还存有战力的军士们就稍许有些不公了。 他们上战场杀敌，难道不应该有更多的钱粮添在他们的饭食盔甲上吗？难道不应该有更多能跟自己并肩的战友吗？难道不应该不会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自己老去时的样子吗？ 这对军伍士气的打击是潜移默化的，您肯定希望自己带出的都是虎狼之师吧？” 赵将军听了这话脸色没有缓和，反倒是越来越阴沉。白铁英继续说道：“ 赵伯伯，一支军伍里军士们的年龄构成对战力的影响，您定是比我清楚得多。而这部分应该退役的军士对军伍的主动性，灵活性和计划性的影响，您也一定深有感触。 之前如果说您是有心无力，那么现在就是您重新做抉择的岔路口。到底是愈来愈艰难地维持现状，还是愿意抓住这个转机，给您的军伍，给这些本该安享晚年的军士们一个机会。 但我只靠说我能安排照顾好他们，不止您不信，军士们也不会相信。您看这样行不行，首先由我去说动愿意随我安排的军士，他们先不按退役算。 咱们以三月为期，如果到期后那些军士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从军中退役，那只能说我的想法、做法欠妥，不能为您分忧。我愿意将食品厂我的那两成股份全部赠给这些军士们添一二餐饭。 这样的话您这里实际上不会有什么损失，短期内也不会有人诟病。可要是到期后他们愿意现身说法，证明我的安排是妥当的，您就可以安排人分期分批地从军中退役，您看这样行吗？” 赵将军好半晌都没答话，不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是一司之将，最不缺的就是决断力——而是他想不明白，白铁英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这事儿她能安排明白。 第230章 不行就还回来呗 如今的朝廷内外确实是有些混乱，可是这不代表当他们的注意力转到你身上的时候看不出问题，掌控不了你的命脉。 要说白铁英这小丫头有些虎超超的，但九皇子也不是个傻子啊？他能从根本不认识这个小丫头，到现在这么信任这个小丫头，连可能掉脑袋、削爵位的事情都敢跟着她干…… 再说就连陆师傅都放心把他放在白铁英那里养伤，还说那才是最好的安排……看来不是因为白大夫，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白铁英才对！ 军中钱财吃紧，不知道白铁英是怎么看出了自己所需，一次次地让自己不想接受也得接受。本以为她是为了报复第一次见面时吓到她的举动，可是她每次都安排得极为妥帖，自己怎么也没看出来她留的手尾在哪。 截胡军中采买，能给朝廷省银子的事儿，又不是以次充好，谁能说自己以权谋私？ 送只金雕又算什么？玩物罢了，若是谁拿这个说事儿，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两次送了大批草料过来，人家都说了，皇恩浩荡，自己不过是借个光而已，谁敢吹毛求疵，自己就敢问他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或者，这小丫头单纯就是想找个靠山？真的是为了军士们能安度晚年？可是她说了那么一大堆也没说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九皇子也没个暗示，反而还一副“赵将军你捡了大便宜”的表情…… 赵将军感觉自己真是老了，怎么看不懂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要说九皇子有什么心思，可他要一堆伤残病老能干什么？碰瓷儿吗？可他要是没那个心思，要这些退役军士能干什么？是愁没爹孝敬吗？ 呸呸呸！失言了！诶嘛，幸好是心里话，没人听见。哎！心好累啊！ “铁英啊！你赵伯伯脾气急，别跟伯伯一般见识哈！”不能再不吱声了，赵将军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你说的那些情况呢，也确实是伯伯的当务之急，所以伯伯听了也很感动。若我大煜的百姓都能像你这样，将忠君爱国付诸实践的话，我等将士的心，即便是数九寒冬也是暖的啊！” “伯伯过誉了，铁英也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出一点点的贡献而已，跟伯伯和军士们对大煜的付出比起来，简直就是荧光爝火。 伯伯，食品厂开业以后，我肯定是不能常来看望您了，您看，要不今日就把这件事安排了？” “呃……”赵将军没有立即答应，这种上赶子的行为让他非常不踏实。 “赵伯伯，如果说您不相信铁英的话，那我也可以向您做出保证，我们一定会善待这些军士，绝对不会利用他们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的，也绝对没有要害您的心思。”穆清秋见赵将军犹豫，便开口作保道。 “诶呦，秋哥儿可别这么说！我这不是想着让他们在哪儿集合动静不会太大吗？怎么会误会你们两个？好好，我也想好了，这样，今天这天色也晚了，咱们明天辰时在校场定下人员可好？” “赵伯伯，现在也不算晚，而且天色晚了更方便我安排他们的去处，不若就一个时辰后吧，咱们也吃个工作餐，哦，就是想请您到知音酒楼去吃顿便饭。” 白铁英不喜欢拖拖拉拉，而且她以后忙碌是肯定的了，那么能今天解决的就不要拖到明天了。再说明天辰时到，那她得多早起啊？ “哈哈哈，铁英这孩子还是个急性子。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咱们这就走着！” …… “诶，丁头儿，你知不知道将军让咱们这些废物点心这时候集合是干啥的啊？” “不知道。” “你不是跟李将军是一支小队出来的吗？你去问问他有啥事儿呗？” “不想问。” “大将军可是从没把咱们这帮人聚到一起过的，难道是上面发话，必须退役返乡了？” “不知道” 侯老六见丁头儿一问三不知，他就又去找别人嘀嘀咕咕去了。 不多时，一声军鼓擂响，下面嘁嘁喳喳的声音渐渐消散，赵将军带着白铁英和穆清秋走到了校场前面的石台上。 “诸位袍泽，我是赵明举。” “参见将军！”三千多人轰然应答。 “赵某年过不惑，可与诸位并肩作战，也不过仿佛昨日之事。诸位同袍都是国之柱石，奈何赵某能力微薄，未能在战场和军中更为妥善地保护你们，致使诸位只能囿于方寸之间，赵某惭愧。 但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因这两位贤侄贤侄女有一安养之处可供诸位参选。接下来请我这贤侄女为大家解说。” 赵将军说了几句话后就示意白铁英上场，不是他不想多说，而是他都不知道白铁英要把这些人安排到哪去…… 这么说也不对，刚才吃饭的时候，白铁英让他趁现在新县令还未上任，将跟她走的人的户籍落到仙鹤村那个食品厂去，说什么他们以后算是“工人”了，还说很快就会成为香饽饽。 这话说得赵将军不甚明了，但也知道仙鹤村那块地方确实是没有土地可分了。反正她说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到时候不行就还回来呗！ 赵将军退后，白铁英走上前来。底下军士一阵哗然…… 刚才就看见这俩孩子了，还以为是大将军家中子侄跟来涨见识的，没想到是这俩孩子有话要说。还说什么“安养之处”，难道赵将军再也顶不住压力，或者没有银钱留着他们了？ 白铁英示意穆清秋也跟着上前，让他将手里那个器物举起，随后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开口唱到：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憾。 唯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贼寇兮，觅个封侯。” 这一首本该气势雄壮，让人热血沸腾的军歌，被白铁英清清亮亮，又有些稚嫩的嗓音唱出来，莫名地有着几分感伤。 让人仿佛看见孩提时与小伙伴们一起唱着童谣，又好似看到谁家的稚子在祈盼参军的爹爹叔伯快些回家。思绪走远，回忆起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的第一次上战场，思绪回转，那最纯粹地声音讲出了军士们从军的一生…… 第231章 是他们不想吗? 见大将军让两个孩子同他们讲话，众军士的议论声渐渐沸腾。可是没一会儿，却被白铁英这首清晰地飘荡在校场的每一个角落的歌声压了下去。 一开始或满不在乎，或心神不定，或忧心忡忡的军士们，慢慢地，都被这首军歌吸引了注意力。 或许一开始还惊奇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大的嗓门儿，但是渐渐地，他们都被或多或少地勾起了回忆。待到一曲唱罢，校场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鸦雀无声。 “大将军，您今天是让我们来听曲儿的吗？这小娘子唱的可真是不赖啊！” “大将军，您别说话说一半啊！什么安养啊？咋回事儿您给大家伙儿说说啊！” “大将军，那个俊俏小哥儿是不是也有什么绝活儿啊？让他别在那儿站着了，也出来露一手呗！” …… 校场内的议论声，赵将军站在台上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见刚才白铁英那首军歌的效果已是出乎他的预料，所以干脆就不吱声了，交给他们两个全权处理吧！ “诸位伯伯叔叔安好，我是白铁英。” 白铁英说完这句就不再说了，明显是在等着校场中安静下来。因着赵将军的面子，渐渐也息了大的吵闹声。 “铁马金戈战鼓擂，箭雨枪林热血飞。 古来征战几人回，但有英名万古垂。” 白铁英念完这首诗，场中终于安静了。这诗通俗易懂，下面的军士们也都能听得清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再浑，人家小姑娘又是唱歌又是作诗的，示好的意思很明显了。再说还想听听刚才赵将军说的“安养之处”是什么意思，这回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诸位伯伯、叔叔，请先容许铁英大礼相谢！” 白铁英说完真的行了个大礼，台下的众军士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仍是安静。 “在说正事前，请容许侄女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白铁英，今年十岁，上安县仙鹤村人士。今年三月，爹娘相继去世，田无一亩，草房一间，欠银八十两，家中还有一幼弟需要抚养。 可能诸位叔叔伯伯见过比我更凄惨的境况，但我年岁太轻，见识浅薄，以为少失怙恃就是人生最凄惨之事。因此总是想着，这世上再没有我可以依靠的臂弯，可以躲避风霜的港湾，可以让我无知无畏向前行走的底气。 时转五月，侄女救了一只矛隼，得它以人参灵芝相谢，这让我看到了些许希望，因此来到县城想要将之卖掉，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大将军。 幸好有他以银相赠，我姐弟从此时来运转，苦尽甘来。短短数月间，铁英得诸多贵人扶持，现在衣食不愁，还略积家财。” 白铁英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见台下校场中诸位军士没有不耐烦听自己说话，便知道自己第一步的“哗众取宠”和第二步的“卖惨”让她得到了同情分，于是继续第三步，道： “今日拜访大将军，幸得大将军教诲，了解到了与我之前自怨自艾完全不一样的境况。我所以为的无依无靠，无力前行，都只是无痛呻吟罢了。 我之所以能安心谋求一日三餐，之所以能安居乐业，之所以还有努力向上的机会，都是因为你们，大煜的将士们，你们默默无闻地为我，为大煜百姓，在披荆斩棘，在负重前行！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接下来与大将军的交谈中，我又了解到了与想象中不一样的军士退役生活……” 白铁英再次停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是在军士们渐渐压抑不住的议论声中停下来的。 “丁头儿，这小丫头的嘴皮子真利索啊！我咋觉得她那句‘负重前行’说到我心坎儿上了呢？你觉得呢？”侯老六问道。 “闭嘴！” “丁头儿，你说话花银子是咋滴啊？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不能！” …… “烽火连天旧沙场，将士魂断终归乡。 祠宇荒凉无香火，英魂寂寞风雨凉。 鼓角争鸣昨日梦，血染铁衣泪满裳。 百战无前空余叹，唯留忠骨戍边疆。” 白铁英又念了一首诗，没办法，她不会唱古曲，再说她写这玩意也不值得配个曲子。校场又渐渐安静了下来，知道重头戏来了。 “人生有许多无奈，有许多委曲求全，还有许多迫不得已。可是，我不想这些词语放在昔日舍了性命保护我的人身上。 铁英决定遵循上天给我的机缘，尽自己可能，回报赵大将军，回报将士们，回报大煜。让军士们退役后能有所居，有所得，有所医，有所养。 故，现以仙鹤村醇味斋食品厂的名义接收愿意退役的军士。使大家在有田有房的基础上，年轻者有劳有得，年老者由我负责养老送终。” 此话一出，众军士哗然，这也是白铁英预料之中的。 大煜律法所规定的“六十五岁退役”，本意当然是好的，可以说是给了一部分百姓一个铁饭碗。但是军士返乡除一部分安家费外，甚少有其他待遇，甚至还有可能安家费都拿不到。 可是从军与其他职业不同，这真的是一份充满危机的职业，是真的会掉脑袋的。即便是留得性命到了退役，几十年的从军生涯，跟外面老百姓的生活很可能会格格不入，甚至跟自己家人都有可能不太融洽。 都说“兵精粮足，将士用命”，可光靠战时的“粮足”，是不可能让军士们“用命”的。因此不管那些将军们是不是真的愿意，他们都得这么做来维系人心。 所以赵大将军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个例，在大煜，固然是有“铁石心肠”的将军，但更多的是像赵大将军这样的，尽心尽力将他们养在军中。 可军中再不愁吃住，要是跟能回家安心度日、乐享晚年相比，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那是他们不想吗？肯定是回到家中会增添负担，或者不适应寻常生活，甚至更多的是无家可归——因为大煜征兵的很大一个来源，就是朝廷为了稳固形势而征召的流民！ 第232章 一直不是最后一个就行 白铁英这一步步道来，让一部分或者头脑灵活，或者早已腻烦军中生活，或者留在这里只是迫于无奈的军士们动了心思。 戍守上安几十年，仙鹤村在什么地方他们自然都知道。如果能在那里终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小姑娘说的将户籍落到什么场，这个倒是从未听说过。 但是这事儿大将军也没必要骗他们，因为都养了他们这么些年了。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大将军说实在养不了了，保证绝大部分人都会立刻申请退役，不再拖累大将军， 再说大将军这些年也不容易，如果这事儿能成，也算是回报大将军这些年对他们的照顾了。 台下议论纷纷许久，可能想着要打听清楚这事儿，有好些人乱糟糟地问话，但是白铁英没有一一回答，而是又等了一会儿，见众军士都能耐心听她说话了才开口道： “铁英能力有限，家资尚浅，与大将军商议后决定，第一批无条件接收退役军士三百人。但因为诸位伯伯叔叔对我还不了解信任，所以以三月为期，到期后赵将军将亲自询问诸位意见，如若不满，尽可返营。 言尽于此，未能尽述，望诸位伯伯叔叔海涵。但观铁英日后行止，自见分晓。” 如果说白铁英前面说的话让军士们引发思虑，那最后这看似无条件，实际有条件的的条件，更是勾动刚才那些动了心思的人。 他们不是残疾就是老病，这小姑娘就算哄骗他们了，又能做什么？再说不看这小姑娘，只大将军今日能提了这事儿，就必定是要尽自己之力支持大将军的。 “丁头儿，你去不去啊？”侯老六又去跟被他叫做丁头儿的丁阿发问话。 “去。” “为啥啊？咱们在这儿有吃有喝的，这眼瞅着也没几年好活了，干啥还要出去啊？” “不做废物。” “呃……”侯老六被丁阿发的话顶个倒仰。 难道他不走就是废物吗？可他跟丁头儿大哥不笑二哥，一个缺胳膊，一个少腿儿，还都无家可归，要是退役了能干啥？ 万一那小姑娘……诶，算了，没必要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想得那么坏。再说还有赵大将军兜底呢，要是不行三个月后也能回来，那跟着丁头儿换个地方当废物也不错。 “诶诶！丁头儿你别自己走啊！你扶我一把啊！”侯老六见丁阿发不等自己就先往前走了，急忙喊道。 当丁阿发和侯老六两人最先站出来的时候，白铁英也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这么有人格魅力吗？还是赵将军给私下给他们下什么命令了？这么快就做好了选择，不会是俩刺儿头吧？ “丁阿发！” “侯老六！” “前来报到。” 两人先是冲着赵将军行礼，然后就对白铁英喊道。 白铁英心里转个儿，但是面上不显，赶忙给二人回礼，然后示意穆清秋带他们到一边等级去。 有这两人带头，半个时辰后，白铁英说的三百名额就满了。这让她还有点小窃喜，这不就是原世看小说中出现的“振臂一呼”，“虎躯一震”吗？ 可白铁英并没有高兴太久，当三百人回营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到校场集合后，刷新了白铁英新的认知度。 “他们这么……朴素吗？”白铁英喃喃自语道，她觉得这事儿说不好，根本不是自己有号召力，而是人家就等着冤大头出现呢！ “哈哈，铁英说话甚是有趣。什么朴素，就是一个个穷光蛋！”赵将军有些笑得合不拢嘴，他也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多军士“自愿”退役的。 应退役而滞留军营的，他们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朝廷给的安家费是不要的，然后每人的伙食也都减半。那么三百个老爷们，即便是吃的少，一个月也得折合二三十石粮食。 “不过铁英也不用笑话他们，就是你伯伯我，也不过是个表面光，要不是你伯母颇有经营能力，京城家中又对我们这些在外的子弟多有接济，你伯伯说不定也得是这样。 军营中的汉子，挣的就是个卖命钱，所以除了那些有家有口要养的，其他人都是今日挣钱今日花，没几个知道积攒着的，因为说不好明天就没命花了。 他们每月确实还有三两银子的俸禄，不过军营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上战场的人是不发的。所以他们的一应用具，除了之前有的，都是等朝廷发下物资后换下来的旧的。那旧的数量少又不抗用，自然也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白铁英心里发苦，但也发酸，提了口气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跟赵将军行了一礼，带着这些“老伤病残”们慢慢出了军营，往北城门而去。 一路上白铁英都在思量，这比她预想的情况更糟糕的局面都应该怎么破，所以也就一直都说话。而这事儿本就是白铁英主导的，是以穆清秋也没言语。 于是晚归的路人就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前面两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两个低头不语的少年少女，少女的怀里还抱着个鸟头鸟嘴的孩子。后面跟着两列行人，一个个背包罗伞的，不是将行就木，就是疲癃残疾……拖拖拉拉出去几十丈。 “这是流民吗？那前面那仨骑马的又是怎么回事儿？”一个路人询问另一个路人。 “谁知道呢？我怎么感觉这么瘆得慌呢？” “妈呀，不会是鬼吧？” “说谁是鬼呢？你才是鬼呢！你们全家都是鬼！” 侯老六因为少了条腿走得慢，被丁阿发搀着走在了队列的后面，听见路人的议论他就忍不住骂道。 “啊！！！” 那两个说话的路人被侯老六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见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得赶紧往家跑。 “有本事你们别跑啊！老子教教你们什么叫‘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侯老六一边随着队伍往前跳，一边回头接着骂。 其中一个路人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头看时，就看到一个独脚鬼脖子扭了一圈，身子往前，但是脑袋往后，还张着血盆大口似是要择人而噬……于是跑得更快了——只要他一直不是最后一个就行！ 如果白铁英知道后来城里流传的“百鬼夜行”是打这儿来的，她一定听赵将军的话，第二天再办这事儿！ 第233章 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这两列人就这么默默地前行着，大部分人见是往仙鹤村方向走的，也就没什么疑问了，大晚上的，还是好好看路吧！可是也有一路上嘴就没停过的，比如侯老六。 “丁头儿，求求你，让我歇会儿吧，那小娘皮骑着马倒是好走，老子的腰都要蹦折了！” “好印象。” “直娘的好印象，还说什么安养？老子再蹦一会儿就谁都不用养了！” “停！” 前方传来一声令号，侯老六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带着丁阿发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诸位伯伯叔叔，辛苦大家走了这一段，不是侄女思虑不周，实在是……咱们这一行人，必须要掩人耳目。” “小娘子，你这是何意？”立刻就有人脸色大变问道。 “娘的，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吧？孙十三，老子要是英年早逝，都是你害死的！” “滚球！那还不是你说大将军也不容易，我才寻思走出去的吗？再说你都六十二了，英年早逝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我去，这是咋回事儿？” “妈呀，鬼呀！” “靠，你别乱说，哪有大白天见鬼的！” “可你见过眨眼黑天变白天吗？” …… “诸位伯伯叔叔，大家不用惊慌！这就是我说的咱们需要掩人耳目的原因了。不过与其说是闹鬼了，还不如说，这是各位的一份机缘！” 在白铁英的话语中，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不过也仍旧惊魂未定。 “好了，去找你的爱巢去吧！真是活久见了，还有恋巢癖的金雕！”白铁英拍拍一直蹲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的金雕说。 之前赵将军跟她说金雕出了问题，她还以为是自己喂的药导致的。结果刚才路上一问才知道，金雕是嫌赵将军给它准备的“巢”不好，让它自己飞出去找东西，重新垒的也觉得怎么都不是当初那个了，所以这才“茶不思饭不想”的。 “诸位伯伯叔叔，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随着白铁英的话语，这三百军士眼前突然一白，随即就发现身边的景致发生了变化。 “这是仙鹤村！” “不对，仙鹤村怎么可能都是白房子！” “那不是仙鹤村那棵神树吗？” “靠，还真是！不过这天怎么这么低？” …… 到底是军士，胆子比常人大了许多。再说这里“青天白日”的，虽然发生的事情让人惴惴不安，但是眼睛能看得清楚时，心里就没那么害怕。 很多时候的“疑心生暗鬼”都是因为看不清楚才有的，就像原世的“鬼屋”，“密室逃脱”之类的。但是当你“明知故犯”的时候，就会颇为受人追捧，概括为一个字就是：刺激！ 白铁英好半天没有说话，任由军士们四处观瞧。记得那个叔叔是叫侯老六吧？居然还跑空间的王村长家里去蹦跶了一圈儿。当然了，“蹦跶”这词也没有贬义，他真的就是蹦着来回的。 “穆大哥，来帮个忙。”白铁英对穆清秋说道。 只见白铁英小手一伸，两根长不到四尺的树杈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将树杈递给穆清秋，让他用又拿来的斧子尽量砍齐。又一伸手，一堆旧衣服又出现了……没多久，两根腋杖就粗略的做好了。 “候叔叔！侯叔叔！”白铁英一边往侯老六身边走一边招呼道。 “叫你呢！”丁阿发扶着侯老六的手掐了他一下。 “啊！你掐我干啥啊？”侯老六不满地喊道，随后他也看到那俩小孩冲他走来了。 “侯叔叔，适才铁英做了两个腋杖可以帮人自己行走的，您要不要试试？” “业障？你才……”侯老六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是丁阿发捂了他的嘴。 “谢谢！咋用？”丁阿发言简意赅地问道。 “这个不是按照我的身高做的，要不侯叔叔您来试试？” “什么玩意儿？老子……”侯老六被丁阿发一胳膊就提溜到白铁英面前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那俩“业障”。 “呵呵，侯叔叔要是不想用也不必勉强，这到底是仓促做成的，叔叔看不上也在常理。” 白铁英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意思是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他都不好拿捏。不然一个三四十岁的人了，到了人家的地盘还这么嚣张，不是傻子就是精神病。 “还有没有哪位伯伯叔叔是身高五尺，不良于行的？” 跟白铁英出来的这三百人，都是自己能走能动的。别看当时校场上乱哄哄一片，但他们之间好似有种默契，出来的这三百人绝大多数都是老年人。但即便是年老体衰，身有残疾，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能收拾白铁英八百回了。 “我来！”一个身高五尺，年约五旬，左腿截了一半的老汉走了出来。 “小娘子，叫我伯伯也不合适，我叫钟恶胆，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爷爷。” “钟爷爷好！您也别叫我小娘子了，叫我铁英就好！伯伯叔叔的称呼是因为咱们还不熟悉，算是个代称。但主要是我在台上看大家都有股子我说不上来的劲儿，根本不觉得您们年岁大呢！” “哈哈哈！铁英好眼光！”钟爷爷突然往前蹦了一步，吓得白铁英赶紧要去扶，可他却站得稳稳地，随即弯腰低头对白铁英悄声说到： “你说的那股劲儿啊……”钟爷爷拖长了声音，然后突然大声说道：“它叫做杀气！” “哈哈哈哈哈……”周围众军士纷纷跟着笑道，但也有人笑骂：“钟鹅蛋，你特么吓唬一个小姑娘，你也好意思！” “多谢钟爷爷指教，原来这就是……杀气啊！”白铁英也笑着拖长了音回答，但是话里调侃的意味浓厚。 这帮军士虽然被白铁英的空间吓得不轻，但到底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所以当他们缓过劲儿来，就都开始找白铁英的茬。 但白铁英向来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别说她本无恶意，问心无愧，更何况这还是在她的空间呢？要是这些人真的好赖不知，有穆清秋作证，她还怕这些人惹什么风浪吗？ 第234章 机缘的代价 钟爷爷见白铁英软硬不怕，于是也正了脸色，伸手将侯老六手里的什么“腋杖”接了过来。 “钟爷爷，您将这两个叉子卡在腋窝下面，然后手抓着下面这个树杈。这个腋杖使用的时候可以先从‘四点步’开始，就是说靠它行走需要分四步……” 白铁英给钟爷爷指点了怎么使用，他没几下就学会了。 “哈哈哈哈，好，好啊！没想到这么两根树杈子还能这么用！哈哈哈，老裴啊！你看看你老子，现在走得不比你慢了吧？” “你老子的，你跟我比快慢，你咋不跟熊大比说话呢？” 众军士中不良于行的人看得眼热，几个跟他关系好的老头儿纷纷上前说要试试，结果钟爷爷现在走得又稳又快，那几个老头在后面撵得气喘吁吁。 有个聪明人撵了一段突然折返，来到白铁英面前说道：“铁英啊！我是你张木偶爷爷。我以前做过木匠活儿，你跟我说说这腋杖有啥诀窍呗，我自己做一个，也省得跟那帮老货抢。” “张爷爷好！您要是会木匠活儿可太好了，我刚才就是看侯叔叔……临时做的，它真正的样子不是这样的。您等下，我画个图跟您说得更清楚。” 白铁英说着一伸手，她的小本子和炭笔就到了手中，然后翻到龙骨翻车示意图的后面一页，将原世真正的腋杖画给了张爷爷。还给张爷爷讲了腋杖的用力点和使用的注意事项，以便他制作的时候注意这些地方。 张爷爷弄明白白铁英说的那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后又问她：“铁英啊！你这……本事，是咋回事儿啊？你要是能说就跟爷爷说说呗，也省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惦记。 不过你放心，要是不能说我就不问了。而且你之前说的能给我们养老，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张爷爷，没啥不能说的，这不是做腋杖耽搁了点时间么，要不刚才就说了。您放心吧，我这就跟大家说。” “诸位爷爷，伯伯，叔叔，咱都别玩儿了哈！到神树这里来集合一下。” 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在神树附近，听见白铁英招唤，慢慢都往神树聚集起来。 白铁英见人回来得差不多了，就一招手，将空间里王爷爷家那张桌子给搬了来。随后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升”到了桌子上，然后又把穆清秋也“升”了上来。 穆清秋用幽怨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小声道：“我用轻功就能上来，不用浪费空间能量的。” 白铁英没管他的抱怨，朗声道： “刚才在校场我做过自我介绍了，但是没介绍我身边这位。不是我们失礼，而是在外面真的不方便说。好叫各位得知，这位是我大煜当今圣上的第九子。铁英之前说得贵人相扶，他就是其中一位。 想让各位到我这一方天地来安养晚年的想法是我出的，但其实最大的功臣应该说是他。没有他的支持，我一个小姑娘，即便有能力，也不敢收留这么多的退役军士。好啦，现在让我们拊掌欢迎九皇子给我们讲两句！” 白铁英说完带头鼓掌，可下面这三百军士却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呼：“拜见九皇子殿下”，吓得她赶紧跳下了桌子。 但是白铁英只是站得偏了些，不但一点给穆清秋跪下的意思都没有，还拿眼睛斜楞他，意思让他快点叫军士们都起来，不然就她一个不识趣的站在这里，多尴尬啊！ “众位军士，快快请起！”穆清秋一边跳下桌子，一边连连说着，还赶紧去扶前面那几位军士。他也没想这些人跪他，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 待得众人都起来了，穆清秋又站上了桌子，这回是自己跳上去的。没办法，谁叫他个子还不足以“鹤立鸡群”呢？ “诸位爷爷、伯伯、叔叔，我也跟着铁英这么称呼各位了。我是穆清秋，大家可以叫我秋哥儿，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需要大家正式的称呼我，那样咱们的关系一定就远了。 说实话，铁英能接纳大家来这里，我是非常惊讶的，因为想当初我到这里都只是个意外，而她接受我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我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心善。 虽然我年纪尚轻，但是京城内外，大煜上下，我觉得自己见识过很多的人，可唯独铁英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她与我相交并不想靠我什么，反而是我受她相助良多。 若说护我大煜，诸位比谁做得都多，付出的也多。但只拿我来讲，从不了解，也没考虑过诸位在退出沙场，解甲归田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我现在很惭愧，不只是因为身为皇族却没能力为各位英雄谋得个好的养老栖身之所。更是因为一介平民，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刚刚从苦难的日子里走出来，只不过因为自己得了一点机缘，就觉得一定要做些什么来回报大煜。 三个月前我就见过她，那时候的她骨瘦如柴。可现在的她诸位也见到了，依旧弱不禁风。我之前好奇，以为是她吃得太少，或者体质太弱，结果出乎我的预料，竟然是因为她拥有的这份别人看起来天大的机缘要付出的代价。 她的叔爷是位杏林高手，一再告诫她要量力而为。每次她都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去张罗一些她本可以不做的事情。 铁英说她是得了贵人的帮扶，这点我是不同意的，包括我自己在内，每一个她觉得是贵人的，其实都是她施以援手在先。 因着仙鹤村民在她爹娘走的时候帮着处理了后事，所以当她有点能力的时候，她就给村里立了水车磨坊，建了厂子，让大家以后能多做份工，能多卖点山货，到了年底能多点收入。 她还联系了府城的兑便铺子，以无利钱的方式将钱贷给上安县所有的村子建立水车，帮他们渡过今年的旱灾。 这里的山上还养着几万只鸡鸭鹅，那是她为可能到来的蝗灾做的准备。更不说她深入御北山里一个月，只为找到最嗜食虫的鸟儿。” 第235章 以后就叫家人们 白铁英被穆清秋的“演讲”说得浑身鸡皮疙瘩，心说到底是皇子啊，这话说的，都不用拿稿子的。 她啥时候说不靠他了，要不靠他，需要钱的时候哪有人参可以卖啊？要不靠他，赵大将军认识她是谁啊？要不靠他，罐头厂说不定哪天就得被眼红的人抢走了。 但是人家给她撑场子，她也不能掉链子，于是只能配合着穆清秋的“演讲”做表情，力求拿到大煜的小金人儿。 那边穆清秋也接着说着： “她做这些事情不是没有代价的，可她偏偏每次都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她是得了了不得的机缘，可是如果换做诸位，可能做到跟她一样多吗？ 今天下午听赵将军说起你们的事情后，铁英是当即做出的决定。我没有机会问铁英害不害怕，会不会后悔，因为在她问我有没有不臣之心的时候，我已经吓傻了。 她把我当朋友，所以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尊重我的选择。可我知道，如果我有什么心思的话，那她的选择一定不是不接受你们，而是从此不再接受我。 她问我的问题，想必诸位此时都已经知晓答案了。因为如果我当时的反应是肯定的，那么也就不会同诸位在此了。 话说到这儿，想必我们的意图已经明明白白地说给大家了，没有阴谋诡计，只是为了铁英心中的那一份敬仰和崇拜。 诸位爷爷、伯伯、叔叔，现在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如果愿意接受铁英的这片心意，那么请你们以后不要当着她污言秽语，不要对她轻视猜疑，更不要泄露背叛她的这个明明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却愿意用来帮助大家的能力。 我没跟大家藏着掖着的，您各位都是军中的好汉，自也不必扭捏委屈。那么现在，愿意留下，接受铁英的这份好意的，您请往我左手边站站。 不愿意的，咱们也好聚好散，只要您能守口如瓶，我以皇子之位，母妃之名发誓，绝对不会加害诸位。” 与白铁英的待遇截然相反，穆清秋的话几乎是刚落地，那个之前“捣蛋”的钟爷爷就大声喊道：“老子走路不方便，谁要出去的自己往右边走啊！” 等了三息不见有人动弹，钟爷爷又大喊道：“靠，老子说话不好使了是吧？行，我数十个数，再不走以后可就没机会走了啊！ 十，九，八……三，二，一！ 没人动是吧？行，还都是我老钟的好兄弟！咱可说好了，不管是冲着秋哥儿、大将军，还是铁英，既然现在做了选择，那就得一条道走下去。 不管咱是不是退役了，一天是当兵的，那一辈子就都是当兵的，谁要是以后敢当逃兵，瞧见没有，老子有腿了，撵你还能跟撵澜国狗一样！” “行了，别吹了你，大家都是老兄弟，能来的谁不知道谁啊？别在这儿呜呜喳喳地了！咱就一句话，以后都听秋哥儿的不就完了？”刚才被钟爷爷叫“姓裴的”那个军士说道。 “是啊，都听秋哥儿的，秋哥儿让咋地就咋地！” “哎，哎！兄弟们，不对，不对啊！不说这里是铁英的机缘吗？还要把咱们安排到那个什么厂去，那她才是咱们的东家啊！” “对对对！秋哥儿刚才也说了，都是铁英好心，咱谢谢秋哥儿担着责任，但主要还是得谢谢铁英这孩子！” “哈哈哈哈，裴二这拍马屁的功力不减当年啊！又拍马蹄子上了，哈哈哈哈！” “放屁！谁说老子是拍……再说听秋哥儿的有啥不对的？” “咳咳！”听了半天的穆清秋清了清嗓子，见大家注意到他了，就开口道： “多谢诸位的厚爱，既然大家都觉得铁英这里是个好地方，那咱们以后就都心往一处去，力往一处使，一定会像铁英想的那样，大家都有个舒心的去处。 但大家千万别误会，我也不过是个客人而已，死皮赖脸留这儿的，以后什么安排都还是要看铁英的。” “好！听铁英的！” “听东家的！” “以后铁英就是我亲孙女！这里就是我家，以后一切打算都是要为自己家好的！” …… 白铁英又站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道：“多谢诸位爷爷、伯伯、叔叔……诶呀，这称呼太外道了，以后就叫……家人们！好不好？” “好！家人！听着就热乎！” “对对，咱不是家人胜似家人！” “诶呀，李强你还挺会拽文的呢！” “嘁，好歹我小时候也读过两年书呢！” …… “家人们！别看这里亮堂，但实际上天色不早了，今天咱们就先歇着吧！有啥话都明天再说好吗？”白铁英的话众人纷纷点头，三五成群去找地方休息去了。 白铁英招呼钟爷爷等她能叫得上名字的人等一等，先教钟爷爷等“四点步”熟练了以后，可以使用“三点步”、“两点步”去使用腋杖，又让他统计一下需要腋杖的人数，回头她好带人去伐木。 然后又问了张爷爷需要什么木材制作腋杖，拜托他组织能帮忙制作腋杖的人，等腋杖制作完了，这些人也可以制作一些大家用得着的东西，需要的材料能就地取材的就地取材，没有的她去张罗就行。 待俩人都答应后，白铁英问刚才那个自称读过两年书的李强，可不可以帮她统计一下大家的详细信息，比如身体情况，有什么技能长处之类的。 被白铁英称呼李伯伯的李强也一口答应了，不过他说他只是识得一少部分字，要说学问好的，还得是刘押司，两条胳膊都没了，人家还能用嘴叼着，用脚夹着木棍儿在沙地上写字呢！ 白铁英心说幸好不姓宋，不然她都要做贼心虚了。但也当然高兴这些军士里能有这么多人才，识字的都有俩，给她省了不少事儿呢！ 于是就让穆清秋请来刘押司，好将统计信息之事拜托于他。结果这刘押司跟白铁英想得一点也不一样，真真是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第236章 此话怎讲啊? 一头发黄的卷发，干枯蓬松又支棱八翘的。还有那护心毛，都跟上面胡子连一块儿了，让白铁英不禁担心起白铁熊，以他那比自己卷多了的卷发，可千万别往刘押司这方向发展，一点儿也没办法觉得他可可爱爱了。 刘押司人长得粗犷，可是说起话来却柔声细语，文绉绉地，声音还很好听。 “铁英啊！你这孩子做得好啊！千万不要被我们这些大老粗刚才做的试探伤了心，大家其实也都不是坏人，就是怕晚节不保而已。 我们也不是不震惊这世上居然真的能有如此奇异的宝地，但是岁数大了，经历得多了，就是有好事临头都得多琢磨琢磨是不是有陷阱。 孩子，我们这一辈子都在为大煜打拼，临了了还没有家人可团圆，只有一身伤痛陪着我们苟延残喘。 说句实话，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是大将军的累赘，是北路军的累赘。但可能人都贪生怕死吧，所以就格外地珍惜第二天早上还能醒来，还能睁眼睛，还能喘气儿的日子。 今天你在校场的话让我们知道，终于有大煜的百姓亲口对我们说她感受到了我们的保护与坚持，不怕你笑话，伯伯当时都哭了，觉得自己这辈子啊，值了！ 可我们也有自己的顾虑，怕退役后还不如在军营里窝着，好歹一天能混两餐稀饭，周围也都是自己的兄弟。小打小闹的可能有，但是绝对没人抱着坏心思。 另一方面就是我们也怕大煜几百年来军营里的传统就此打破，一旦有个什么，后人连军营这个退路都没有了。所以刚才那帮老家伙见识到你这里后，第一反应就是可千万别被你拿捏了，免得后面的兄弟吃苦。 伯伯跟你说这些呢，不是说我们要争竞个什么。咱也都是肉长的人心，再说这么大岁数了，也都知道好赖。不都说‘俩好嘎一好’吗？咱们就慢慢处，日久见人心！ 再说有刚才秋哥儿替你说的话，我们也大概了解了你的过往。你这小丫头是有福报的，但我们也不差的，能把命留到今天的，哪个不是有点运气和本事的？ 以后我们也不白吃白住，你有啥事儿就尽管吱声。就像你刚才说的，咱都是一家人，那你也不用跟我们客气。只要是我们能做的，我们会的，肯定都支持你。 至于这里的神奇之处，我们不问，也不会往外说，你也大可放心。我们个个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事儿，那就真是该死了！ 对了，你让秋哥儿叫我来是要做什么啊？我原也有意跟你亲近，但是寻思也不急在一时，没想到反倒让你先来找我了。你要是不着急，就跟伯伯说说你的想法。” 白铁英闻言，笑着给几位愿意留下听她计划的人搬来椅子坐下，又掏出她那个小本子和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对于这些人的详细信息的掌握，所以她列了个表格，把她想知道的项目都填上，让刘伯伯和李伯伯负责统计。 待她知道了大家所长以后再做打算，无论是空间还是外面，随着摊子越来越大，总归是不会有闲人的。 之前还以为自己玩儿得挺溜，谁知随便出来一个刘伯伯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的行家。 白铁英原以为这些人在校场那么痛快就将名额报满了，是因为自己说得情真意切，搞不好还有点什么“天命之女”的加成，结果人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忽悠瘸了的。 因时代所限，所谓的“见识”是比自己少了，可是不代表人家都是傻子。不说别的，就说突然来到一个奇异古怪的地方，大部分人都还保持着理智，拔尖儿的几个还能有心思琢磨自己……白铁英觉得，要是没有空间给她底气，她遇到这事儿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事儿自己办得有些着急了，赵将军那也来不及，也不好操作什么。但是退役军士的现状是上下都心知肚明的，所以这些人能冲着赵将军，或者说，觉得以己身能为其他军士谋个出路，所以他们都站了出来。 好在，还有穆清秋给她兜底。是他的身份在这个时代的便利也好，是俩人红脸白脸的配合也罢，总之是给自己省了不少口舌，也省了不少心力。 …… 第二天，白铁英起了个大早，用时间加速熬了一锅又一锅的杂粮粥，之前在空间囤的那些吃食也都来了个“清仓”。 好在这空间虽然躺平，复制个房子啥的都是一抹色白色，但是里面常用的固定家具、家什也都复制了，所以在搬了几口空间版的大缸大锅后，吃饭吃水的问题都解决了。 叔爷在搬完新家的第二天就回医馆了，他说之后要来仙鹤村常住，所以县城里的老患者们都得尽量做好交待。是以白铁英又是买马，又是接来这么多“家人”的事儿他还不知道。 白铁英做完饭把白铁熊三人加八小只都接到了泥巴院儿，嘱咐他们空间的村子里来了好多的长辈，要有礼貌。然后就跟穆清秋说，让他帮着刘伯伯尽快统计出军士们的信息，明天食品厂就要开业了，真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三百人是个什么体量，白铁英已经在今天的早饭中感受到了，所以她没敢去外面买全部的粮食，只在空间种完了，让穆清秋带着能行动的人把粮食打出来，空间村子里的各家大都都有各种工具复制出来。 “食住行”都解决了，“衣”白铁英可真不会了。即便是能用柞蚕快速地结出蚕茧，亚麻苎麻之类的也能寻到，可他们这几百号人也凑不出一套能缫丝织布的人。没办法，白铁英只好去四季新求助去了。 “铁英？你咋来了？你还会骑马？”项成建就站在门口的“模特”旁边，所以白铁英刚站在门口他就看见了。 “成建兄安好！我是来求助来了！”白铁英没回答项成建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哦？此话怎讲啊？” 于是白铁英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简化了自己“丰功伟绩”，只说是罐头厂需要用人。但是现在大家穿的盖的没有，希望四季新能快速供给她一批衣裳。 第237章 只要分一杯羹就好了 “铁英，我能问问此事同上次跟你来的那个人是否有关吗？” “成建兄何出此言啊？” “铁英，这做衣服之事先放一放，你跟我到后面来，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讲。” 白铁英从善如流地跟在项成建的后面，来到了账房，待得伙计给二人上好了茶水点心后，项成建小声说道： “铁英，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觉得你跟穆兄的来往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见白铁英不回答，项成建只好继续说下去： “铁英，从你那天给他置办的衣裳来看，他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与他结识的，但是我想多一句嘴，这世上并不都是好人。 虽然你的心智远超同龄人，就连我这个比你年长几岁的也是不如你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有人经历得更多，心智也更成熟，所以……也就可能……滋生了一些不好的心思。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成建兄，我明白的，谢谢你能把我当朋友，跟我说这么多。”白铁英笑着回答。 “我不是没往心里去啊，而是他的身份真的没有问题。这么说吧，有赵大将军作保，这你总该放心了吧？再说了，即便他有什么心思，又能图我什么呢？” “图……呃，铁英也不必妄自菲薄。”项成建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打了个马虎眼。 “成建兄，这回我要做的衣裳可多了，你给我个优惠价就行，不用再给五折了。”白铁英不愿意多说穆清秋，也不能说，遂换了个话题。 “那怎么行，用你的话来说：贵宾卡一旦发放，就一定要遵守契约精神，不然我们发它干什么？” “哈哈哈，好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过我还想问问咱们四季新所用的蚕丝及布料都是从华越府进来的吗？” “是的，还有一部分是从百离府进的，不过那里多为布料，蚕丝是不会从那里进的。” “成建兄，不知道你这里的柞蚕丝都是从哪里进的？” “你说的是煤丝吧？柞蚕适宜在温度不高的地方放养，所以我们都是从权锡府术东、宴西、郭南三县购进的。” “成建兄，我之前不是进北山了吗？你猜，我看见啥了？” “你是说……咱们，上安，有柞蚕？”项成建脑子也不慢，但是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答对了！” “真的吗？可是咱们这里的冬季那么寒冷漫长，怎么可能……”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收集了那些蚕茧，都找稳妥的地方放置好了，等到明年咱们可以试试啊！” “铁，铁英，如果此事能成，那可是笔不敢想的买卖啊！” “所以我来找你了啊！我也只看好你。”白铁英对项成建眨了下眼睛，随后正色道： “成建兄，之前项爷爷说过你的情况，但我对布料生意一窍不通，所以也没什么良策。可这不‘瞌睡送来了枕头’吗？如果你想有自己的事业，我觉得这就是很好的开始。 不过这技术啥的还得你去学习，我是一点时间也没有了。只能在前期给你点帮助，保证有柞蚕让你做养殖试验。” “铁英！”项成建站起来深深一揖，道：“铁英如此深情厚谊，成建无以为报啊！” “坐坐，诶嘛，快点坐下，让人看见我可不好解释。”白铁英也只好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扶了一把项成建。 “成建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是要谢也太早了点。再说我也不是没条件的，你这样说我还咋开口啊？” “铁英尽管直言，一切条件我全都答应。” “诶，诶，你能不能好好唠嗑了？平常心，平常心，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项成建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把脑子里已经畅想到给整个制北府供货的心思掐断，又喝了口茶，才对白铁英道：“还请铁英赐教。” “别别，不至于，我啥都不会，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技术还得你自己去刚才说的那几个县去学习。 但我也稍稍有那么点信心能够在制北府，或者说，至少在咱上安县放养成功，我就跟你说说咱们怎么合作此事。 不过说之前你能不能先把我要做的衣裳给我安排了啊？我还真挺着急的。” “好好，铁英稍候，我用纸笔记下。” 白铁英跟项成建说完了自己要做的东西，付了银子，让他做完之后送到仙鹤村的醇味斋，并邀请他明天去参加开业典礼。 “开业典礼？这个说法甚是有趣。”项成建搁好毛笔说道， “铁英啊，你可真是让为兄惭愧啊！我自是早知道自家情况，爷爷也早就跟我说过了，可是我只有做好事情的决心，却没有做什么事情的想法。 不过现在我却知道自己要作甚了，以后就专注在柞蚕的养殖上。只这一行能做好了，我也算是小有建树啊！” “行，那我就跟你说说咱们合作的方案。” 可能是有些“主角光环”在身的，白铁英觉得自己的这些“事业”都进展得很顺利。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而且她也志不在此，所以她现在打算把原来想自己经管的东西都分出去，而她只要“分一杯羹”就好了。 也是因着刚才项成建的提醒，她觉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穆清秋又不能总在上安呆着，那不趁现在多划拉点儿，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穆清秋这人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因着跟他师傅常年在外，受那些“污浊”的“熏陶”还少，性子多少有点“江湖气”。再加上年龄的原因，时不时地还犯点中二病，总的来说现在还是很好说话的。 可人家毕竟是天潢贵胄，不管想不想在旋涡里周旋，不还有那么句话叫“身不由己”吗？ 别说空间已经被他知晓，就是这个时代也不能容许“自由”的出现。所以自身拥有一定的实力还是很重要的，前路也不一定非得要“徐徐图之”。 第238章 这个乌鸦嘴 跟项成建讲完了自己的想法，白铁英又回到醇味斋去找张掌柜，明天就要开业了，她这个“甩手股东”怎么也得做点贡献不是？ “张伯伯好！悦儿姐姐，你也在啊？” 白铁英一进肉罐头作坊，就看到张掌柜和张悦儿在指挥工人们给流水线做最后的调整，于是招呼道。 “铁英来啦？” “铁英妹妹，你可来了！” “哈哈，听姐姐这话，是怨我来得迟了？” “哼，可不就是。”张悦儿上前来拉住白铁英的手说，“明天就要开业了，可是你说你负责的果子还都没影儿呢！ 昨天听工人说你买了许多马来，结果我们去你家里找你，你却不在。后来回城了，何叔说你去了都指挥使司，那地方我们也不敢照量啊，只好又去医馆给你留信。 医馆你也没回去吧？要不不能不知道我们留的口信。今早去你家又没找见你，你个小跑疯精，到底上哪儿去了，可急死我了。” “嘿嘿，对不住姐姐了，昨天买完马寻思去赵大将军那儿就是顺腿儿的事儿，结果又另有了些事情就耽搁了，回来天都黑了。今早又有事儿先去了四季新，这不，一办完事儿就来了。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我留个口信。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了，花儿般的小脸儿就该笑着才合适。” “少来哄我了，你说的果子和明天招待客人的罐头到底在哪儿啊？那么多的东西，这时候不搬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张伯伯，您先忙着哈，我跟悦儿姐姐在厂子里走走。” 白铁英说着就拉张悦儿往外走去，没一会儿，自是哄好了“劳心劳力”的小姐姐，也确定了所需果子及罐头的数量和摆放位置。 “铁英，我可真是佩服你啊！”张悦儿拉着白铁英在食堂坐下，感叹道。 “好姐姐，我都道歉了，怎么还拿反话羞臊我啊？” “呸！谁说反话了，你有点儿正形吧！”张悦儿用小拳拳锤了白铁英一下后说道： “之前算完这罐头厂需要这么大的体量，我都有点打退堂鼓了。这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春福堂可能都得折进去。想跟你商量商量吧？你还进山了。 结果没想到你回来没几天，居然跟瑞丰拆借了十万两。十万两啊！我的娘诶！我一听完就感觉你说的那个什么‘压力山大’啊！ 可是我爹后来跟我分析了你的打算，这么环环相扣下来，不说食品厂如何，春福堂这边就足以挣到多少年的利了。你说你值不值得让人佩服？” “呵呵，悦儿姐姐，你要是这么夸我的话……那我就虚心接受了！” “啊？嘿！你这小妮子还真是皮厚！”张悦儿说着又用小拳拳捶了白铁英两下。 “咳咳，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白铁英边咳边装作虚弱的样子说道。 “诶呀！你说你，我听爹爹说你倒腾那些山货可是没少挣啊？怎么也不多吃点肉？瞧着你比我这个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要弱不禁风些。” “呵呵，可能是体质的原因吧？其实我不少吃的。”白铁英又开始转移话题道， “姐姐，我这铺开的摊子确实是有些多了，所以这罐头厂真就都得靠你了！方子我都给你了，只封蜡前那一道，一定要是可靠的自己人来，计量就按我给你的那几个小杯子来配比。” “对了，说到这个，铁英，那甘草泡出来的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啊？”张悦儿好奇地问。 “这个就是咱们的罐头保质期的秘密所在了。那甘草也不是普通的甘草，而是经过特殊炮制的，属于是‘集天地之精华，汇万物之灵气’了。” “哈哈哈，让你这么一说，倒好似比人参还厉害了！”张悦儿被白铁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得不行。 “对了，我刚找到了一些能帮咱守着食品厂的人，不过还需要几日才能安排过来。 刚开业，即使有其他心思的人也会耐着性子等着验证罐头的保质期的，所以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不过其他的即使被人学去了也不打紧，只要看好那甘草库房就行。 我不总来，这里走上正轨了我还有其他打算呢！你就能者多劳吧，我呢，就等着分钱就好啦！” “我还‘能者’？你才是‘能者’吧！瞧瞧你这小身板儿吧，你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一定不能太累了啊！” “知道啦，小张掌柜！”白铁英作了个揖，然后就问起仙鹤村来食品厂做工的人。 “来是来了，可是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多，不过在没收上来大批山货的时候倒是够用了。 对了，你介绍的吴三叔两口子，我让吴三婶负责所有女工的管理，而吴三叔则是负责所有男工的管理。 这几天瞧着都不错，人实诚，还不呆板。吴三婶更是一天就把所有流程都弄明白了，要不是她不识字，我都想让她做管事了。”张悦儿略有可惜地道。 “哎！行，那我回头跟她说说，虽然咱不用考状元，但好歹还是得识点字，要不开了后门儿也不好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最擅长这些俏皮话，你可笑死我了！” “诶诶，岂敢，岂敢，这话姐姐可不敢乱说。” “啊？”张悦儿没听懂什么意思，白铁英也给自己那没人听得懂的谐音梗找个了借口遮掩了过去。 白天就被白铁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忙过去了。到了晚上，白铁英把穆清秋提溜出空间，让他带自己翻墙进了食品厂。 拿出之前下工时找吴三婶要的钥匙，先到做水果罐头的那个作坊的备料间，将各类水果都按品类分好。 然后又去了明天接待客人的大堂，也就是以后工人们的食堂，放好了之前她自己做的各类罐头，留待明天给客人们做展示和品尝。 “铁英，明天你真的要亲自掌勺做那个什么‘东坡宴’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就是怕你太累了。” “哈哈，放心吧，能来几个人啊？再说我还有八方客的两位大厨帮忙呢！不行我还有空间啊！” 可是第二天，白铁英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变成千手观音的时候，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这个乌鸦嘴！ 第239章 醇味斋开市 八月二十四，丙辰时，冲狗，煞南。喜神西南，财神正西，福神正东。宜：交易，开市，作灶，求财。 辰时中，仙鹤村的南山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鞭炮声，足足响了盏茶时间，硝烟升得老高，县城都看得见。 守城的兵士见了还以为走了水，连忙去禀报。结果上司让他不用担心，大将军早上出城的时候特意交待了，那是仙鹤村的什么食品厂开市，说是图个吉利。 “下面有请……咱们尊贵的……北路军军司都指挥使赵大将军，上安县司县尉，春福堂张掌柜，一起来为咱们……醇味斋食品厂……剪彩！” 王村长真的是尽力控制了，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有些颤抖。 之前铁英这孩子给他准备的这个什么“主持稿”，他还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好歹也是个村长，这几十年跟村子里的人交待商量个啥事儿，哪次又需要什么稿子了？ 结果就是他现在无比庆幸，今天早上铁英又交待他一遍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把稿子揣袖子里了。 之前白铁英那么言之凿凿地说这个食品厂能怎么怎么样，他瞧着是真金白银的花出去了，但也寻思可能就是个小作坊。村里人来问他到这儿做工靠不靠谱，他也是囫囵话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铁英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啊！ 里长和乡老问他赵大将军为什么给递帖子时，他还有点懵，结果就看到县丞让人抬着来了……随后更是什么县衙吏官，乡绅员外，掌柜管事的一波又一波的来人。 到了最后，当赵大将军率领一大队人马到来时，他才知道铁英这个俩月还没盖完的食品厂究竟要整得多大。 王村长家的小孙子王路远和陈天柱，也就是柱子，这二人拉着一根上面扎了四朵大红花的红绸，白铁熊，东子和强子三人用铺着红纸的木盘托上来三把缠着红布的剪刀，举给三位“剪彩嘉宾”。 因为上台前都已经被告知过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所以三人谦让了一番后，由赵将军最先动剪子， 司县尉第二，张掌柜紧随其后，三人几乎是同时剪断了红绸，刚才那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也瞬间就跟着响起来。 王村长又哆哆嗦嗦地抖着手里那张稿子，拿着白铁英给他的那个奇形怪状但特别好使的喇叭，让赵将军讲话。 那天在校场，白铁英就是用这个跟下面的军士们喊话，赵将军自也是知道怎么用的，举起来咳嗽了两声，展了展手里被穆清秋塞过来的“稿子”，开口说道： “吉日良辰，瑞气盈门。士农工商，共襄盛举。某见醇味斋今日之盛况，甚是欣喜，愿以微薄之词，表吾诚意。 夫士者，以道自任，以义立身。依某看来，今醇味斋之开市，亦含教化之功。罐头一物，闻所未闻，此技艺如若传世，当展技艺之奥秘，谋民生之福祉。 夫农者，天下之本，食货之源。依某看来，今醇味斋之开市，亦含支撑之道。自古以来，农耕不易，与罐头携手发展，当惠乡邻之辛劳，谋家财之丰厚。 工商者，繁华市井，流通货物。依某看来，今醇味斋之开市，亦含百业之理。秉持诚信，精益求精，只看重以质取胜，当旺一方之福地，谋工商之繁荣。 匠人心血，技艺精华，工艺新潮，普及乡民。某愿贵厂炉火长燃不息，主人财源广进。借此良时，更愿大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业兴旺，国泰民安！” 张掌柜立刻拊掌叫好，随即下面安排好的人跟着叫到：“大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业兴旺，国泰民安！” 一时间，场面无比热闹，不比刚才那阵鞭炮消停。 司县尉就没人给准备稿子了，但是他也不怯场，简单说了两句祝愿“生意兴隆”之类的话，后面还灵机一动地说了跟赵将军一样的祝福大煜的话。 张掌柜听白铁英的话安排的那些“托儿”一见来活儿了，自是又一阵的欢呼附和。因为张掌柜说了，任何上去讲话的人都得给托住了，不能让话掉地上，搞得好了，红封也保证让他们满意。 张掌柜也依葫芦画瓢，感谢各位捧场，再加上对大煜的祝福，场面又是一番生动热烈。当然，更可能是因为要开席了！ 仙鹤村的村民在王村长的指挥下，引领到场祝贺的各方客人前去食堂等待开席。穆清秋和张掌柜带领赵将军和司县尉去洗手更衣，然后从头到脚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去参观肉罐头作坊的流水线。 从宰杀分解到清洗备菜，从烹炒熬制到出锅灌装，除了封蜡前经过的那个封闭的小屋看不到里面有何奥秘外，每一步都让赵将军频频点头。 这时候他是真相信这罐头很可能大有文章了，因为那香味简直透入骨髓！不敢想，如果军士们出营巡卫时，尤其是冬天，能有这么一口油汪汪，肥滋滋，香喷喷的东坡肉入口，真是再多巡半月都是乐意的。 司县丞嘴上夸赞，自也是暗暗心惊。原以为只是赵将军有股份在此，所以才这般自卖自夸。没想到这肉罐头竟然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比那知音酒楼的盏蒸羊也不逊色，甚至亲眼目睹制作过程后，让人对这罐头更喜爱三分。 张掌柜带着这二人去食堂赴宴，穆清秋却迫不及待地往厨房而去。 还不待进门，阵阵香气就伴着厨房里的叮当声响，随着烟雾直往人六识里钻。穆清秋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才看清白铁英在哪儿。 就见白铁英踩着个条凳，躬着腰，双手跟握锄头似的，拿着把大铲子在两口十印的大锅中翻炒。条凳两头儿是陈大娘和李婶子，一人手里端着个木盆“整装待发”。 穆清秋见白铁英实在危险，但又不敢吱声，怕一旦吓着她再折锅里去，只得息了自己刚才想要“溜锅边”的想法。 刚想转身去食堂，李婶子看见他了，跟白铁英示意了一下后喊道：“秋哥儿来了！” 白铁英“忙里抽闲”地回头瞅了一眼喊道：“过来帮忙！” 穆清秋连忙迈进厨房，跟旁边打下手的五六个村妇点个头，然后就站到了白铁英的一侧，等着她的吩咐。 第240章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李婶儿，陈大娘，你俩去帮她们，让穆大哥给我打下手。” “诶嘛，铁英，他一个男的能知道干啥啊？”李婶子大着嗓门喊。 不喊也不是不行，但厨房净是油烟子，锅铲再一响，那边几个村妇还边干活边唠嗑，人不自觉地就要喊着说话。 “没事儿，让他来吧，我俩配合还快点儿。”白铁英如是答道。 其实她是想让穆清秋过来给她打掩护，她好一心二用，能在空间也同时操作。 昨晚穆清秋问她的时候，她确实是觉得手拿把掐的。不说她跟张掌柜商议时根本没邀请什么人，何况仙鹤村还这么远呢！结果早上还谈笑风生的她，待到将近辰时，小脸儿就越来越垮——她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本来只准备了六桌，四桌给客人，两桌给仙鹤村村老。结果现在变成了三十六桌加四张矮榻。即便后来凑的那些桌子都是小桌拼的，一桌咋地不得给上八个菜啊？ 八方客的两个厨子在外面临时搭的小灶上弄些时下酒楼的常见菜，而白铁英则是负责做“东坡宴”的主菜。要是可以重来，她发誓绝对不会在帖子上写她要做“东坡宴”的。 原以为是噱头，没想到是笼头。打卯时末她看着不对劲儿就来厨房忙活，到现在都一个时辰没停手了！她的波棱盖儿啊！她的腰间盘啊！肩周炎都要犯了好吗？她就想问问这帮不请自来的：咋就那么好信儿呢？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真的是机缘巧合。赵将军在上安县多年，拢共也没亲自举办几次宴会。平时除了推脱不了的，只要是有县令在的场合，他都是不去的。 上安这地儿是先有的居民，后立的县城。在澜国第一次偷袭前，这里甚至是没有驻军的。而上安这个县城选的位置正好是袋口，大水重修后，更是把袋口扎得紧紧的，再没其他地方比这里更适合防守了。 这文武都在一个小县城里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架不住后来的这个肖县令是个官迷，总是扒着够着赵将军，指望从他这儿走门路升迁。所以赵将军就唯恐避之不及，什么春夏秋冬饮宴之类的，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之前醇味斋的四个股东在知音酒楼商量官面上都要请谁的时候，赵将军就说那些帖子他来下，也只能他来下。但他也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同时也低估了在文官“群龙无首”的状况下，想要钻营的这帮人的脑花。 县尉虽然是隶属衙门，可也是个半武职，所以司县尉就是腿折了也得来。而司县尉一来，下面的小吏们就都闻风而动。小吏们活动起来，他们身后的各家各族就都得跟着忙活…… 另一头的张掌柜也邀请了些行头，同行，亲友等，县城说大不大，提溜出来个人就能连着亲戚，然后再一听说县衙“倾巢而出”，赵大将军亲自下帖……得，就是白铁英看到的局面了。 “这锅出来先给赵将军带的那些军士，那帮不请自来的让他们等着。一个个好大张脸，蹭吃蹭喝还好意思点菜！真拿我这是酒楼了不成！” 白铁英一听吴三叔过来说，那帮县衙的小吏还敢点名要再来一盆东坡肉，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吃过猪肉是怎么的？ 刚才在厨房打下手的村妇都让白铁英以各种理由支出去了，有穆清秋的照应，她也敢想说啥说啥。 “穆大哥！” 白铁英一声召唤下，穆清秋立即答应一声，一溜儿排开二十个形状各异的大盆大碗。随即确定没人注意厨房里面，就示意了白铁英一下，那些盆碗里眨眼间就装满了热气腾腾的东坡肘子。 “再给我个升碗。” 穆清秋手刚递过去就感觉一沉，收回来时立刻满面春风——白铁英单独给他盛了一碗肘子！ “外面灶上有蒸的白面馒头，你先去拿两个，不然一会儿就没了。” “呼……嘶……呼……好！”穆清秋一边呼哧着嘴里的热气，一边去外面那摞了十层高的笼屉里摸了三个馒头回来。 “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当初决定要在这里搭个食堂给工人们了。 要不是有这食堂的便利，我也不能想着在这里招待客人。要不在这儿招待客人，我今天也不能挨这个累，遭这个罪…… 唔……馒头蘸菜汤是谁发明的啊？真是绝了！” 白铁英一边炝锅一边叨叨，穆清秋突然递到嘴边儿的馒头她下意识就张嘴吃了。别说，这个皇十八代越来越接地气了！更别说，她炖的肘子也太好吃了吧？回头多管耿奶奶要点她酿的米酒！ “啊……” 白铁英吃完一口又张嘴示意穆清秋续上，两人配合，没两口就把那碗肘子吃没了。 有了第一次的合作，接下来的每一道菜两人都开了小灶。外面吃没吃饱不知道，她俩肯定是吃得心满意足了，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堵住了白铁英骂骂咧咧的嘴。 白铁英在原世听过一句话：“不尝试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棒！” 八道“东坡宴”的主菜做完，白铁英直接趴在条凳上不肯起来了。陈大娘心疼地给她拍着后背，揉着胳膊，喊着“孩儿受累了，孩儿受累了”，还偶尔拿眼睛瞥一眼穆清秋。觉得这孩子在这儿也没帮啥忙啊？瞅瞅铁英累的，他那小嘴儿倒是吃得油光光的。 可没等白铁英趴多大一会儿，吴三叔就又来喊白铁英，说是前面赵大将军有请。 白铁英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找了间屋子说要换衣服，实际上是去空间洗漱了一下才出来的。待得她换好一身娇娇俏俏地闺秀装出来，陈大娘眼睛都直了，这还是铁英吗？ “陈大娘，我先过去了，厨房这里就麻烦您跟李二婶儿操心了。” “诶，诶！去吧！你可走慢点儿，看着点地上东西，别擦着挨着的再把衣裳蹭脏了。诶呦，这衣裳一穿，铁英跟个画里的小仙女儿似的！”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啥？”陈大娘没听懂白铁英说了什么。 白铁英没回答，冲她扬起个笑脸后，拎着裙子跑了。 “哎！这孩子，白夸了！之前蔫吧的也挺可爱，这长大了咋还淘上了呢？” 第241章 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 白铁英快到食堂门口时慢下了脚步，冲等在门口的穆清秋使了个眼色。穆清秋也立刻心领神会，等她靠近后当先进了食堂，直奔着赵将军那桌儿走去。 “呵呵，各位，容赵某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侄子秋哥儿，这是我的侄女铁英。”赵将军有意无意地模糊了他们两个的姓氏，主要是模糊掉穆清秋的。 待得两人给诸位客人行礼问好后，赵将军又开口道： “司县尉，适才你不是问这东坡宴是谁操办的吗？喏，就是我这侄女操办的。这罐头厂也主要都是他们年轻人来打理，以后诸位同僚还请多多照顾啊！”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啊！司某万没想到如此端庄周正的小娘子，居然还有这般手艺，丝毫不逊于知音楼的宣大厨啊！不，我觉得那东坡肉做得还得更胜一筹！” “诶，司县尉过奖了，铁英怎么敢跟宣大厨相提并论？那可是祖上在御膳房伺候过的。她这罐头不过是占了“新奇”，“便利”二词罢了，精巧美味是不敢当的。”赵将军谦虚道，不过随即又继续说道： “但这孩子的心思倒是灵巧诚善的。几月前，她因心善救了一只矛隼，得了那矛隼赠以参芝。带到城中贩卖时，恰巧遇到失散多年的叔爷，而她叔爷正是城南医馆的白大夫。” 席间有认识白大夫的，尤其是白大夫给他们看过的，心里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赵将军还在继续讲述着：“恰巧我正需要好药材，机缘巧合下就买了她的参芝。换作寻常人，定是拿来改善家中境况了，这倒也无可厚非。可这孩子却能以此为本，收购村民手中山货，不为倒手转卖，而是一定货值之上才收取点车马费，专是为了回报乡亲。 而有了更多的积累后，她又借钱与村里立水车，养鸡鸭，现在这罐头厂还面向村里招工，只为乡亲们农余之时能多份收入。如此善心善行，赵某如何能不感佩支持呢？ 所以依某之见，罐头再惊艳，也不抵这孩子的纯善之心啊！若我大煜百姓皆能如此，何愁不能更加兴盛？” “赵大将军所言甚是！” “哎呀，这孩子真是人小志高啊!” “铁英这名字起得好啊！巾帼不让须眉！” …… 众人听罢赵将军所言，立时纷纷附和。白铁英赶忙施礼道： “多谢赵伯伯厚爱，多谢大家夸奖。正是因为有在座的诸位共同为我大煜添砖加瓦，铁英才能得以庇护，以孤女之身重获新生，回报乡邻自是应该应份，不值当大家盛赞。” 众人见她落落大方，应对得当，得了赵大将军的赏识，还短短几个月间就挣得如此家业，自是交口称赞，一时间，食堂里热闹非常。 而白铁英的几个合作伙伴和跟醇味斋有关的商户也纷纷下场，将白铁英做的好人好事拿出来宣讲。 不一会儿，在赵将军的有意为之，张掌柜等人推波助澜下，白铁英这个年仅十岁的农家小姑娘就被塑造成了心地善良，机缘深厚，才思敏捷的商业奇才，不断有各家各族的代表与之示好结交。 白铁英虽然芯子不是十岁，但是自打来这儿却从没经历如此场合。原世能以她为主角的，这么多人的大场面，只能是当年的升学宴了。可当时有她爸妈在场，她只需要适时称呼，全程微笑就可以算是表现得足够好了。 现在原计划“深藏功与名”地只做个股东就好的打算，却在赵将军的打算下算是破产了。四个股东只她被推出来“挡枪”，她也真是想“栓q”赵将军全家。 但是她面上还得保持微笑，脚步还得挨桌行走，口中还得称呼感谢……幸好还有穆清秋和张悦儿两个替她周全。 再咋滴人俩也是原住民，那些官职排位，家族纠葛的，他们比她要清楚，所以接下来敬酒攀谈的过程倒也没出什么错漏。 待得酒宴结束，众人欲要返回时，王村长又领着一众村人在门口相送，每一位都拿了白铁英的“伴手礼”： 柴老大家私铺的两个实木衣撑；全记砖瓦的九折压水井削价券；牛马市邢老大家的八折削价券；春福堂的山珍礼包；四季新的童款羽绒背心；瑞丰兑便铺的万两存兑免息礼宾卡；白大夫最新研制的养身灵药“蜜芝丸”。最后，当然还要有醇味斋的罐头。 没错，这就是白铁英昨天下午忙忙叨叨东奔西走，跟各家商定好的赞助。只不过今早上她见来了那么多人，又紧急赶制了一批。也幸好各位当家掌柜的都在现场，酒宴还没结束就都赶制了出来。 本来这“伴手礼”一说就够新奇的了，待得众人回家打开里面的东西一看，更是无比佩服白铁英这个商业神童。 如果他们知道“梦幻联动”这个词，一定就知道白铁英此举都是原世商家套路。可他们不知道啊！所以白铁英就成了上安县众商家氏族口中教导晚辈的范本，狠狠地给白铁英拉了波仇恨。 白铁英本人则是没脑子思考那些了，连着挥了近两个时辰的锅铲，然后又必须面带笑容，大脑飞速运转地“罚站”了一个时辰，只等送走赵大将军，白铁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醇味斋的门口。 张悦儿还以为她咋地了，唬得都要掉眼泪了，却听白铁英有气无力地说：“姐姐，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张悦儿又禁不住笑出声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王村长招呼吴三婶给她送回去，穆清秋却说不用，正好他俩今早从空间骑着角木蛟和壁水獝出来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事好快速传递消息，现在直接骑马把白铁英送回去就行。 叫了半天白铁熊也不见踪影，穆清秋猜着可能是已经回去了，嘱咐王村长帮着寻寻，他就带着白铁英回了四合院。 不过三四里地，白铁英已经睡了过去，全靠穆清秋搂着才没掉下马去。所以穆清秋一看是这情况，直接就将她抱到了她的卧房。 回到院子里喊了两声也没见白铁熊，穆清秋就自己去厨房旁的柴房找了麦秸和绊子，想要给白铁英烧炕。 第242章 你给我说清楚去啊! 想法是好的，可是这位皇十八代要论舞枪弄棒，打狼伏虎的，还算是个好手。烧炕这门看似简单的活计，却好悬把白铁英的新家给“付之一炬”。 后面带着白铁熊追上来的吴三婶离老远就看到白铁英家房子上空冒烟咕咚的，却不是从烟囱里出来的烟。于是她就大叫着不好，一边跑一边喊人救火。 白铁熊的两条小腿儿都倒腾出虚影了，结果一进院就看到穆清秋拿着冒火星子的一捆绊子扔到院子里，再反身进了白铁英的屋子。 据他过后跟自己大姐说，他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穆清秋要谋财害命。宴席的时候他也听了几耳朵，众人都说姐姐特别有“财”，而他却那么穷，货郎伯伯都说从未看到过跟女子逛街要女子自己掏荷包的。 吴三婶喊了一群人来，结果发现是场误会。几个婶子大娘的忙活开窗散烟，抱柴烧炕，又给白铁英散发换衣。都说这么折腾下白铁英都没醒，可见真是累惨了。 待到白铁英一觉醒来，却觉得头疼欲裂，又从白铁熊口中得知自己差点儿变成叉烧，再是好脾气也忍不住啊！于是她勒令穆清秋必须学会基本生存技能！ 还真是惯得他，在北方生活居然不会烧炕……呃……好像村里也有好多人不会，但那不是他们家没有吗？反正白铁英是不会承认自己怪错人的，在哪儿生活就得有在哪儿生活的基本常识，她这穿越人士不也一样要学习吗？ 于是几人连续几天都没进空间，一是白铁英那天实际上不是累得醒不过来，而是有些一氧化碳中毒了。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还时不时恶心呕吐，吴爷爷都把叔爷从县城接回来照顾她了。 二就是众人知道原因后，积极地响应白铁英的号召，百喙如一地要全方位点亮穆清秋的生活技能。 其实若论野外生存时点个火堆，烤个野兔什么的，穆清秋也不是不会。但若要论细致的乡村生活，他就只能说是一瓶子不满了。 例如劈柴他是会的，但是要劈多粗多长的柴，多少柴能做一顿饭这样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于是吴三叔从捡柴开始教，一直教到做完饭要留炭； 做饭他也会。本来是不算会的，看白铁英做饭看多了，他觉得他也行。可是吴三婶不这么认为，于是从烧火教到能煮熟一锅五人份的杂粮饭； 洗衣服他也会，不就是放水里，两手一抓再一搓，然后拧干晾晒嘛！回曜京时用不着他，但他跟师傅俩多少年都是这么弄的。然而白铁熊非常鄙视他，从多少水、泡多久衣服、擦多少肥皂团开始，一直教到怎么折衣服褶子才能少为止； 缝衣服这活儿……终于不再头疼的白铁英也不会，所以就放过了他。不过大福叔偷偷告诉他，如果哪里坏了，只要将那块揪起来，再用线绑上就行了。 穆清秋表示非常感谢，并问大福叔为什么他的衣服上不见“小揪揪”呢？大福叔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因为可以拿给龚大娘啊！” ——龚大娘者，兴化坊城南医馆前三十丈甜水胡同织补行家者也！ 白铁英休养了三天，穆清秋学会了三个技能，但是大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人教穆清秋烧炕……所以他也才有了日后的一顿皮肉之苦。 项成建带着做好的衣裳，到仙鹤村找白铁英交货的时候，发现她短短几日居然瘦了一半，不禁大惊失色。 待得知道原因后，项成建也不管穆清秋是什么身份，也不看他是什么脸色，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将某人一顿排揎。 人家没指名道姓，穆清秋就是听明白了也不好反驳，再说他还得顾着白铁英的面子呢，于是只能以阵阵冷笑回应。 白铁英这时候也觉得项成建有些不对了，但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只能打着哈哈将此事揭了过去。 毕竟一个是现在的打折土豪，将来的合作伙伴，另一个是现在的神秘后台，将来的安定靠山，哪个都不好得罪。 当天晚上，空间里的三百军士见到一人两身新衣服，一床新被褥，还有诸如牙刷子等日用物品时，立刻把这几天对白铁英和穆清秋莫名其妙的不管不问的猜疑压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白铁英那小脸儿瘦得跟个刀螂似的，好多人想起穆清秋之前说的话，以为是白铁英用了什么代价换来的这诸多物什，纷纷心痛得大骂自己之前不是人，给孩子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白铁英越说不是，他们越不信，一整个作精女主上身。 “张爷爷，我只是恰巧生病了。” “什么病这么恰巧？我不听，我不听……” “刘伯伯，这些衣裳都是我买的！” “那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我不听，我不听……” “孙爷爷，我真的有钱！” “是吗？有多少？放哪儿了？哦，不对，我不听，我不听……” 白铁英无语，四十五度角望天…… “好啦，好啦，大家伙别让孩子着急了！铁英啊，裴伯伯相信你，裴伯伯听你的话！”裴伯伯往自己屋子里送完衣服被褥，就来到白铁英的面前说。 “裴伯伯，我真没那个能力变出来这些衣裳啊！” “是，裴伯伯相信你！看把我们孩子瘦的。伙头杨，伙头杨？你跑哪去了？快给孩子炖个鸡汤喝。” “不用的，谢谢裴伯伯。杨爷爷不用忙乎，我都好了。” “诶，这有啥忙乎的，一把柴火的事儿。”伙头杨吱应一声就去炖鸡了。 “铁英啊，你也不用跟我们客气，就像你说的，咱们都是家人，一家人有啥藏着掖着的？你跟伯伯说实话，这得耗你多少心头血啊？” “啥？” “我说你别藏着掖着的了。那说书的‘盖天王’都说了，像你这种后天灵宝都得搁心头血驱使。” “哈？” “哈啥呀！人家先天灵宝都能吸收灵气反哺主人的，你这一看就是后天的，每次驱使都要付出代价的。 对了铁英，你下次要是方便，能不能给伯伯变个说书的小人儿啊？最好是会讲灏国二十四猛将的。” “啊……！！！穆！清！秋！你给我说清楚去啊！” 第243章 帮亲不帮理 以这帮人第一天进来时的“淡定”，白铁英还赞叹人家的接受能力，没想到接受是一回儿事儿，怎么接受的又是另一回事儿。 众位老爷子还真不是逗她，是真的以为白铁英是拿什么代价换来的，只能说太“事有凑巧”了。 穆清秋在白铁英的“马氏咆哮”下，只好把他这丢脸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也“如愿以偿”地收到了三百“地丝”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小技巧加强版”练习。 白铁英见有人顶雷了，就去了金雕的老巢找它。 从下面往上看，金雕的巢是由无数枯树枝堆叠而成的一个圆盘状巢穴，细看下结构十分庞大壮观，外径快接近六尺了。待白铁英升到树顶往下看，就跟原世的圆床一般大小。 除了“占树面积”巨大，巢内还铺垫了干草，细松针、动物毛皮和苔藓。从这些东西铺垫的规律来看，这只金雕还有点强迫症，每一层东西铺设的极为规律和美观。 据金雕说，这个巢穴它设计了很久，又历时好几年才搭建而成。不光柔软舒适，还保温不透风，巢边还被它设计成微微向内收的形状，绝对可以让小宝宝们舒心快乐地长大还不用怕掉下去。 白铁英见了它这“自己淋了雨但要给孩子撑伞”的崇高精神，也不得不佩服，怪不得它能因为找不到这个巢穴而抑郁了。 可是这个巢穴太大了，看这样子重量也不会轻，在空间以白铁英的能力还可以挪动，但是一旦送出去，她也不敢保证完好无损，只好先让它在这里待着，等什么时候想出办法来再让它出去。 白铁英刚想走，金雕突然哀求她说，它不想出去，就在这里也行，至少还能跟它的巢待在一起。 白铁英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放你出去是去玩儿的吗？用我们人类的话来说，你这是在‘服刑’期间，具体刑期还要看你的表现。 虽说你们鸟类之间争斗厮杀都是平常，端看谁强谁弱，但谁叫矛隼两口子是我朋友呢？教你个乖，用人类的说法，我这叫‘帮亲不帮理’，怪只怪你没那个命。 好了，你喝了我的井水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以你们金雕那么长的寿命来看，关你几年又怎么了？” 金雕无语，她强她有理，被关几年它倒是也认栽，但关键它就不年轻貌美了啊！她还得相看个中意的对象生宝宝呢！ 白铁英对金雕的“执念”由来也略有了解，不由得劝她道：“我说雕姐啊！要是一般的金雕我也就不说啥了，可你是喝了井水启了智的啊！你的雕生追求能不能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看看人家矛隼两口子，以后都不打算迁徙了，在哪过完这辈子不是过呢？再说啥也不耽误啊！” 金雕想翻白眼，可是它不敢。自己选择的能跟它这被迫的一样吗？再说她也说了，人家是两口子，之前孵的宝宝算着日子也应该出生了吧？人家一家人团圆，可不就是在那过不是过吗？她要是能给它找个合适的对象它也行啊！净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金雕见做低伏小这招儿不好使，于是就问白铁英到底想让它干啥？或者能不能给它指派点能减少刑期的活计，不然一天天在那个长胡子那里傻吃孽睡的，它都快不会飞了！ “飞？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活计可以给你！” 于是白铁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交待了金雕一番后，又进村儿去找三百“地丝”去了。 开业那天赵将军走的时候还问这些人上哪去了，怎么一个也没见着，但幸好有穆清秋挡着，赵将军也就没再说什么。 钟恶胆，张木偶和刘押司、李强等人，把白铁英让他们统计的东西都统计完了。白铁英见这些军士里会各种技艺的人还真不少，也很高兴。 白铁英是想着让他们不至于在军营里蹉跎完余生，但也没有“圣母”到要白养着他们的地步。于是她把这些人分成了四部分，按照他们的能力和身体情况分配工作： 第一部分就是身体不是最健壮的，但是会种地的。这部分人最少，只有二十五个。不过白铁英觉得够了，因为仙鹤村的耕地目前只复制了一小半，还可以靠空间能量去从事耕地、翻地等重体力田间劳作。 现在地里面种了少部分粮食，大部分都是可以晒制腌制的蔬菜。采摘切割晾晒这些活儿，除了白铁英帮忙，平时都是白万里兄妹俩做的，那这些人就可以先跟着负责这部分。等之后她再出去把仙鹤村的大地都复制全了，也就足够这些人忙活了，卖出的菜干钱她占五成。 第二部分就是身体强壮但是不良于行的，这部分有五十三人。白铁英让他们自己排班，一部分人去罐头厂当“保安”，一部分人为其他人做后勤。实行轮班制，这样大家都能出去跟他人接触，为日后融入做准备。出去的人罐头厂给开工钱，在村里的人则由统筹资金给他们开工钱。 第三部分是白铁英没想到的，这部分人居然是第二多的，一共有七十九个，他们都是有点技艺在身的。 白铁英按照他们的能力分成了若干小组，需要什么材料她帮着收集，卖出的成品她只收取两成的“劳务费”。如果是帮白铁英做什么事情，她也会照付费用。 最后一部分人就是白铁英的“心头好”了，虽然这些位大部分人的年龄有些大了，走哪可能都能得着一声“爷爷”，但是他们都有自理能力，身体还算强健，关键是能走，那么她这车队的主要成员就都有了。 这些人有一百四十三人，白铁英让他们自己组队，总的来说就是按短途，中远途和长途，先分成三个大队，人数也按照由近及远而定，等日后人要是多了再分成若干小队。这些人同样是由白铁英雇佣，给工钱。 三百军士的报酬都按劳定额，由他们自己掌握，白铁英收取的那部分将作为统筹基金，用作将来的支出。 第244章 那我钱哪去了? 几个算得上是代表的军士听了白铁英的分配后，都没有什么意见。本来军营里除了那些不能动的，也是能干啥干啥，没有闲人的。他们也更没想着退役了就可着人家小姑娘的羊毛薅。 再说要是按照刚才白铁英说的什么“工资”来看，他们这些人居然都跟外面壮劳力的工钱差不多的，那还有啥不知足的呢？ …… 四合院宽敞干净，天气微凉后，烧得热乎乎的火炕，就成了叔爷的最爱。因着之前说的要办的那两个学习班，叔爷跟白铁英回了趟县城，用空间把医馆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搬到了仙鹤村，把留给叔爷的正房塞得满满当当。 空间有望舒和飞廉他们在，想必也没谁敢去泥巴房“不请自来”，因为空间里要是有大的响动，白铁英在外面也是可以感觉到的，所以井水目前还可以保持机密，白铁英他们也终于可以“一家团聚”在四合院里了。 八小只被白铁熊带了出来，四合院就热闹了起来。结果三胖因没抵挡住暖呼呼的炕而释放了“内存”，还用白铁熊的被子埋了起来。在他挨了白铁英的揍后，八小只从此都特别注意卫生问题。因为白铁英要是不揍，就会轮到他们亲爹亲妈上场，那将揍得更惨。 从北山回来的时候，吴爷爷问过白铁英姐俩的学习进度。当知道白铁英已经背完他给找的那一百多本书后，他没有表扬。 但是当他知道白铁熊才不过背了三本，还都是白铁英当睡前故事讲的他才记得的后，那根吴爷爷家祖传的戒尺就被请了出来。所以他之后才会直到中秋才有机会跟白铁英出去，自然也就没被陈金锭找到机会“复仇”。 事后白铁英给他擦药膏的时候，白铁熊泪眼八叉地问姐姐是什么时候看的书？怎么自己偷偷学习不叫他呢？白铁英就把之前从巨石八卦阵出来时的感悟跟白铁熊说了一遍。 至于什么时候看的？每天晚上睡前先把书背下来，然后在山里走路的时候，每天做饭的时候，甚至去五谷轮回之地的时候，都可以在脑子里琢磨，在心里默念，日积月累的，也就读完了。 被姐姐“参照”了的白铁熊长了记性，从此每天上午都会自觉的读书。现在正式住到了四合院，吴爷爷就会时不时地来检查进度，再由叔爷来教授书写技法。 几个月后的考核，他的书法竟然超过了白铁英一大截，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想着这回挨揍的总不会是自己了，结果没想到吴爷爷根本不在乎这个，因为他的字也没好到哪去。 这些都是后话，自是不提。单说白铁英把白铁熊交给了叔爷，她就要去忙活那些流民的问题去了。 因着穆清秋的内伤属于将将恢复，只外表跟个好人儿似的，可是里面的脏腑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所以觉得无所事事的他就非要跟着白铁英到处溜达。 能有个“绣花保镖”跟着，白铁英也没什么意见。身体不行不是还有脸呢吗？错了重说，不是还有身份可用吗？再说为了以后的想法能实现，说不得现在跟他多相处相处，打好关系，也是日后的助力。 二人来到之前肖县令的庄子上时，那里原来的佃户正跟那些流民起了争执。人群中间一个裹着蓝色头巾的妇人正搂着一个面色苍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对对面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说着话： “她婶子，我们宝儿真不会偷您家的钱。我们虽然是逃荒的，可是之前也都是良民。即便你不知道，但我们都是从县令府上出来的，这俩月也算能有口饭吃，我们断不会去偷你的钱的。” 小媳妇叉着腰的手一挥也道：“你别跟我扯那个！良民？你也说了是之前了。再说良民就一定不偷钱吗？怎么我家的钱早不丢，晚不丢，偏偏你姑娘上我家玩儿后就丢了呢？” 那妇人一听这话也来气了，声音不由得高了些： “她婶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只说你丢了钱，可一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你家钱在哪儿的？又是怎么避着其他孩子和你们一家子拿到的？知道有这么多外人去你家，难道你一点防备也没有吗？ 再说上你家玩儿的孩子又不是只我们宝儿一个，要是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我都不会同意宝儿上你家玩儿去。还不是你姑娘说这些孩子都去了，我家宝儿不去以后就不跟她玩儿了她才去的吗？” “呦呵！照你这么说还成我们的不是了？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好心好意地让孩子们都来我家玩儿，那是我没防着他们，没想着这里面还能有贼，怎么让你这么一说，我丢东西我还有罪了呗？” 妇人压下火气道：“她婶子，也许你是一片好心，但是都说捉贼拿赃，只因我们去过你家你就说是我们可不行。 没人说你让孩子去你家是有罪的，但是你也不能没凭没据的就说是我们宝儿偷了钱。这要不是我今天恰巧听见人议论，再过一段时间就更说不清了，说不得这个屎盆子就扣到了宝儿的头上。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你要是说我们宝儿偷钱，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从没听说过发现丢了钱当时不说，却在背后议论人的。” “呵呵，好，好，我这好心算是当了驴肝肺了。我可没出去说去，你也别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还想着宝儿一个小姑娘，也没偷多少钱，我要是说了她以后还怎么做人？所以我才把这暗亏咽了下去。 像你说的，这都多少天了我都没去找你们，当然就是觉得不想把这事儿闹开了，结果你们还找上门来抱屈了？你们要是没偷，那我钱哪去了？” “大伙儿都听见她这话了吧？说了半天还只是因为她家孩子找我家孩子去她家玩儿了，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打折她的腿我也不会让她去的！”妇人见小媳妇就是不肯说出来是怎么个章程，火气又大了起来。 第245章 据王婶儿说…… “呵呵，好，好，我这好心算是当了驴肝肺了。我可没出去说去，你也别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还想着宝儿一个小姑娘，也没偷多少钱，我要是说了她以后还怎么做人？所以我才把这暗亏咽了下去。 像你说的，这都多少天了我都没去找你们，当然就是觉得不想把这事儿闹开了，结果你们还找上门来抱屈了？你们要是没偷，那我钱哪去了？” “大伙儿都听见她这话了吧？说了半天还只是因为她家孩子找我家孩子去她家玩儿了，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打折她的腿我也不会让她去的！”妇人见小媳妇就是不肯说出来是怎么个章程，火气又大了起来。 小媳妇白眼一翻道：“笑话，你们孩子来过了，钱就丢了，不是你们偷的又能是谁？” 妇人听着周围人纷纷附和小媳妇，立刻火冒三丈道：“你这人要是疑心重就不该请别人过去，去过你家的人就得被怀疑是小偷？你要是对我有啥不满你就冲大人来，冤枉孩子算什么本事？ 还你没说？你可没少说吧？不然这事儿是怎么流传的？难道是庄子里的人看我家不顺眼编排出来的吗？可是问你你又说有这么回事儿了啊！ 咱且不论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心，我就一句话，捉贼拿脏，你要是拿出证据来，不用你多说，我亲手掐死这个不争气的。” “娘……” 那宝儿看着有个八九岁，之前她娘突然冲回家里大声质问她有没有偷钱，她就已经吓到了。她娘又拖着她说要去跟人对质，这一番针尖对麦芒的样子更是让她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全身都麻木僵直。 现在只稀里糊涂地听到她娘说要掐死她，登时从堵得死死的喉咙里含混地嘶喊了一声后，双手突然抽聚成鸡爪状，人也随即昏了过去。慌得那妇人“宝儿，宝儿”地叫着，可是怎么也叫不醒那个小女孩。 那个小媳妇见此也慌了神，可突然听到旁边的一个声音后，她怒极反笑道：“诶呦呦，你们娘俩可真是能整景儿啊！一个非要我拿出什么证据，一个又在这装羊癫疯。你们可真是做得一出好戏啊！” “救，救命啊！当家的啊！你可不能带走宝儿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那妇人见怎么也叫不醒孩子，浑身都软了，只会趴在地上哭喊了。 白铁英听这两人都言之凿凿地吵来吵去，也在心里琢磨是怎么回事儿呢？见到那小姑娘昏过去的样子，顿时觉得这症状很是熟悉。仔细回忆了一下后，想起来叔爷跟她说五辛的药效时说过这个症状，立刻下马吆喝道： “都让开，都散开，你们不想摊上官司就都离远点！晚了可就真死了！” 众人一听要摊上官司，立即就给白铁英二人让出了一条道来。 “婶子，我是你们的新主家，这孩子必须立刻医治，你现在赶快带我们去你家！穆大哥，抱上孩子！” 白铁英说完也不见那妇人有反应，于是直接回身问旁边的人：“谁知道她住哪？给我们带个路！” “我！我知道，小娘子跟我来！”一个年龄看着也在三十左右的妇人走出来，一边走又一边说道：“小娘子，我夫家姓王，我们住一个屋子里，您请跟我来!马就让咱们的人给看着就行。” 这个庄子叫玄清庐，位于上安县东南四十里的老牛峰下面，整个庄子的面积抵得了半个县城。当初肖县令是“买”下并迁走了整个老牛村的村民的，只留下了十八户佃农还住在这里。据刚才那个王婶儿说，这里直到去年才算全部完工。 跟庄子比起来，主家的院子倒并不算宽大了，是个横二竖三的布局，也就是并排的两座三进院。前面是御北河的支流蒲棒河，隔开了主家和佃户，需要经过一座两辆马车并行宽度的石桥才能过去。 后面则是背靠老牛峰——据说后来被肖县令改成了青牛峰，可这里的佃户们私下还都是叫老牛峰。这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倒是个躲寒避暑的好庄子。 外表看起来跟白铁英家的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大了几倍。可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了不同。两座院子东边的一座主院略宽，正房九间；西边的跨院略窄，正房七间，足有大小九十九间房，据说肖县令就是因为这个房间数而被贬官流放的。 两座四合院都有各自的大门，在两座房子的二进院东西厢房的位置合围成了一个花园，主人家可自小径中间的月洞门来往东西，奴仆婢子们则是可以由倒座房和后罩房处的小门儿穿行。 虽然整体上算不得雕梁画栋，但是凡有装饰之处都看得出设计精巧，雅而不俗。“又又又又”据王婶儿说，花园正中的荷花池中有条成了精的金鲤，足有三尺长，是肖县令的最爱。 而她也是因为祖上为王府养过鱼，才能带着一家老小被肖县令买下来送到了这儿。只是自打她来，肖县令只来过一次就生了祸事，那金鲤也被京里来的相公们连同原来的养鱼人一起带走了。 现在主家院里住着她们一百多号流民，西跨院则是住着原来这里的奴仆。她们这些人都由原来的管事管着，一应吃食都由他送来。吃不饱也饿不死，但是也不限制大家出去找吃食填肚子，只要不出这庄子就行。 虽然没人管，但是她们都知道自己入了奴籍，就算逃跑又能跑到哪去呢？难道真要到山里当野人吗？再说现在住得安稳，还有两餐饭食，只在这里安心等着新主家来便是。 这庄子现在的主人不知道是谁，但这小地方谁又能大过穆清秋呢？所以白铁英直接从大门穿了最近的路，顺便听着这位热情的王婶儿的介绍，终于来到了刚才那位妇人和叫宝儿的小姑娘的居所。 白铁英让穆清秋把孩子放下就出去，又让王婶儿去找两个蒜瓣儿来，自己则是让宝儿靠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喂了约有半碗井水。 第246章 见过气蛤蟆没有? 待得王婶儿找来了蒜瓣儿，那妇人也终于踉跄着进了门儿。白铁英见她还不算完全没用，就叫她过来把孩子的裤子褪了，用从空间拿出来的小刀削掉一枚蒜瓣儿的外皮，塞到孩子的魄门里。 那妇人此刻却是又犹豫起来，盖因从未听过如此的治疗方法。白铁英不耐烦这妇人的磨叽，只说救与不救自是随她，但是她姑娘的命还在不在可不一定了。 庄子里都是佃户和流民，根本没有大夫。即便小姑娘现在经得住骑马的颠簸，到县城再找到大夫也得将近半个时辰，而她从河对面的佃户居处到屋里不过只用了盏茶的时间。要不是不能在外面用这法子，其实当场救治是最好的。 那妇人一咬牙，似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地最后一搏，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白铁英的交待。再过了几瞬，宝儿就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嗓子里发出了阵阵呻吟，眼皮也快速地掀动着，似是要醒过来。 “宝儿，宝儿！娘在这儿呢！你睁眼看看娘啊！你可千万别吓娘啊！娘求求你，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你说什么娘都信你的，绝对不会骂你惹事了！宝儿啊！宝儿啊……” “疼……啊……疼……”宝儿终于发出了比较清晰的声音，那妇人一下子扑上来，连同白铁英一起扑到了床上，差点给白铁英压断了气。 “起……来！”白铁英用肺子里仅剩的一口气说出这两个字后，那妇人也被旁边一直等着打下手也好，收集新的“据说”也罢的王婶儿给拽了起来。 “铁英！铁英，你没事儿吧？”穆清秋听着动静儿不对，这时也在门外喊道。 “呼……没事儿，你还在门外守着啊！别让别人进来！” 宝儿倒是不重，可她娘那一扑是真要了命了，怪不得叔爷交待救治病人时，脑子不清醒的亲眷一定要提前请出去。可是刚才据王婶儿说，这家就剩这娘俩了，还是那么个救治手段，又见她跟上来了……想到这儿，白铁英叹了口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白铁英让王婶儿捂了宝儿娘的嘴，警告她要保持安静，然后又低头轻声安抚了宝儿一会儿。 待得宝儿清醒了过来，就让她娘把蒜瓣儿取出丢掉，顺便叫刚才跟她争吵的那个小媳妇来，就说她能给断明白这事儿。又把王婶儿也支出去召集那些流民到花园里集合，她才又给宝儿喂了另外半碗水。 王婶儿和宝儿娘其实都看到那个放在床脚的水碗了。但那碗就是平常百姓家的粗瓷碗。只不过王婶儿以为是娘俩屋子里原有的，宝儿娘以为是王婶儿端来的。 唯一的漏洞是里面的汤匙，不过俩人都误会着也就都没过问。只有宝儿又喝到了香甜异常的井水，人更精神了些，自己坐起了身子，端着碗咕咚咚就喝完了。 “你是叫宝儿是吧？我是白铁英，也是你们的新主家，你叫我铁英姐就行。”白铁英见宝儿可以自己坐着了，她就坐到了宝儿的对面，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以后咱有啥委屈，有啥气愤的千万别跟自己置气，你刚才的情况真的很危急。要不是我恰好知道这个土办法，不说你娘还怎么活，就是你这花骨朵都还没开呢，死了不是太便宜冤枉你的人了？” “铁英姐，你相信我？”宝儿顶着一头细碎杂乱的头发，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哭腔问道。 白铁英接过她手里的碗往身后一放，直接放进了空间，再拿回来时手上就出现了把木梳。她一边给宝儿拆头发，梳头发，一边说道：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听你娘跟那个什么婶子吵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只听得人更糊涂了。但是后来见到你这病症，我倒是有七八分信了你了。 因为你这个病都是从气上来的，不是被冤枉的，你又生什么气呢？不过你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大的气性了，有啥事儿都别为难自己。你也有个八九岁了吧？” “八岁了。”宝儿小声地回答道。 “八岁了，可以学着保护自己，保护你娘了啊！” “可是……我，我嘴笨，着急就说不出话来，还可容易掉眼泪了，一哭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姐姐刚才说的是你要学习啊！” “怎么学啊？我娘总说我笨，我要是学不会可怎么办啊？”宝儿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看，咱们要不要从‘认为自己一定能学会’这个自信心开始学起呢？这个方法就是每当你遇到需要学习的东西时，你都在心里，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我一定能学会！我是最棒的宝儿！’” 白铁英说着话，还做出搞怪的表情，逗得宝儿又破涕为笑，捂着小嘴儿偷笑。 “宝儿啊，如果你有十二两银子，但是你不小心弄丢了一两，那你会把剩下的十一两都丢掉吗？” “不，不会！” “你看，这十二两银子就像我们一天的十二个时辰，如果你因为一件事情而不开心了一整天，是不是就像因为丢了一两银子而把剩下的银子都丢掉是一样的道理呢？ 而我们通常的生气都不会是持续一个时辰那么久，一般来说生气都是一个瞬间而已。而之所以生了好久好久的气，都是因为我们自己在不断给最初那个生气的瞬间层层加码导致的。 就像今天这个事情，也许你最一开始的气只是因为你娘不信你。然后因为被你娘带着去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个事情，你觉得很丢人。再然后你听到那个婶子一口咬定就是你，旁边又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议论，甚至也认为是你…… 你这肚子里的气啊，就像气蛤蟆似的……对了，你老家是哪儿的啊？见过气蛤蟆没有？” “没见过，我们是平楼府怀安县梨树沟村的。” “诶呦，小丫头行啊！老家记得这么清楚呢！” “是我爹教我的……我爹不在了……” 第247章 质疑，不屑，顺从 白铁英肯定地道：“谁说你爹不在了，这不清楚地记在你的脑子里吗？姐姐看……听说过一句话：只要你不忘，逝去的亲人就一直在！” “真的吗？” “当然啦！对了，我告诉你啊，这气蛤蟆可是蛤如其名，它一生气呢，就会把肚子鼓起来，越生气肚子鼓的越大，到了最后……” “最后怎么了？” “它不生气了啊，就安然无恙地继续在草丛里，泥洞中快乐地生活着。” “铁英姐姐，我知道你是在教我。我学会了，我不生气，不然就是丢银子，气蛤蟆！” “我们都是人，生气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但是生气，尤其是生别人的气，那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了，也于事无补。所以一会儿你可以平心静气地跟我去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吗？” “嗯，我可以，我能保护自己，我能保护娘！” “诶呀呀，我们宝儿简直太可爱了！好了，咱们这就出去大战三百回合，定要叫那女人将此事说个明白！” 白铁英牵着宝儿的手出了门，穆清秋用眼神给她点了个大大地赞，白铁英一挑眉，示意这个“靠山”自己跟上，三人就慢慢走到了花园。 还没到三进院的垂花门儿，就听见二进院嗡嗡的唠嗑声了，但是白铁英依旧是慢悠悠地挑了个高处站着后，才开口道：“我是白铁英，这处庄子里暂住的流民的新主家。” 见下面众人有要磕头的，白铁英连忙继续说道：“千万别磕头，那是折我的寿！”于是那些想要磕头的又生生地把弯下去一半的膝盖又直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才跟大家见面，铁英先跟大家道个歉。”白铁英说着微微行了个礼，刚才那个王婶儿就在下面赶快跟着行了个礼，嘴里说着“主子客气，都是应该的”，其他人也就都跟着作揖的作揖，行礼的行礼。 “好了，大家千万别再客气来客气去的了，不然一会儿该耽误晌午饭了。”白铁英笑着说道。 “哦，对了！”白铁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在咱们家都是一日三餐的，当然了，家里有啥吃啥，我现在的能力有限，只能保证大家都吃饱。” “天哪，一日三餐就不得了了，我们怎么会那么不知足？主子您放心，我们都没说的。”王婶儿又在下面接话，众人一听也都跟着附和。 “好了！”白铁英冲下面压压手，继续说道：“各位的来历咱们日后慢慢儿熟悉了解，今天我来有三件事儿： 第一件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我，万一有什么事儿，也知道主心骨是谁； 第二件事就是现在需要一批曾经养过鸡鸭鹅的熟手，或者是没有了长辈但又愿意学习养殖的孩子和没有了亲人但又愿意自食其力的长者到我经营的一处养鸡场去做工； 第三件事儿就是其他人我是要安排到我家去的。但是因为今年条件有限，所以各位不可能住在像这里这样舒适的大房子里，也不可能有免费的餐食了。我把丑话搁在前头，不愿意跟我走的人，我自会让牙行来重新发卖你们，可要是说好跟我走了但又反悔，那就只能送你们去一个好去处了。 呵呵，别担心，说是好去处就真的是好去处，不过是再没有了自由而已。”白铁英瞧着下面众人的脸色，接着说道： “可能有人就有疑问了，现在不也一样没有自由吗？那是因为你们都还不了解我。 第一次知道上安来了流民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刚能让自己和家人吃饱穿暖，可能还不如你们逃荒之前的境况呢！所以那时候我对你们只能是心有怜悯，但无力援助。 后来机缘巧合下，我慢慢积累了一些家资，有了地，有了新房，还有能力帮助你们了，而这个时间不过是三个多月而已。 你们中有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农民，有凭手艺吃饭的匠人，还可能有读过书的，做过生意的。所以你们认为的不自由，只是相对的，是暂时的，我并不把你们看作是奴仆，更恰当来说，我把你们看作是互相成就的朋友。 你们原来的主家是怎么回事儿我不便置评，你们在原来的主家做的是什么工，能得什么待遇，我也不关心。我只想请你们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忘记你们心里的一切不利于我的心思，咱们踏踏实实地合作一回。 前期我供给你们吃穿住行，你们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我的付出没有白费，我的好心有被善待就可以了。待得咱们之间的付出是相等的时候，那么就是你们拥有自由的时候了。 不管你们是选择继续在我这里劳作获得相应的报酬，还是另谋高就，只要你们大大方方地跟我说出来，不给我暗地说小话，背后捅刀子，那么那个时候咱们就是有过一段特殊经历的朋友，平等的朋友。而作为你们的朋友，你们的身契自然是会还给你们的。” 白铁英自然是没有撒谎的必要，这确实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她不烂好心，但也容不得自己双标。原世给她树立的三观，让她不能坦然享受或者接受自己成为自己都鄙视的人。 但是让她往“圣母”那条路走，她也是不愿意的，所以当初赵将军说出那批流民的去向问题时，她就想到了这个她觉得“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她说完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下面那一百多人居然能鸦雀无声。最爱说话的王婶儿也保持了沉默，一些小孩子都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而不敢玩闹了。白铁英的说法在他们看来真的是很难理解，就像如果白铁英的原世有一个人来对她说，是她的奴隶一样难以理解。 白铁英见等了半天都没人开口，只好自己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但是无非就那么几种情况，质疑，不屑，顺从。 让你们不多想是不可能的，那我就我能猜想到的情况说说我的看法吧，如果你们听完了还有疑问，都可以在今天提出来。” 第248章 没忍住诱惑 白铁英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继续说道：“我猜可能有人会说，‘你说得好听，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把身契还给我们，现在就做朋友不是更好？’ 对于这种人，我劝你趁早掐了这个不要脸的心思，今天就选择重投牙行的怀抱，并会送给他三个字：凭什么？ 别怪我说得不好听，你们的身契我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你们在原主家被挑剩下，也就是说你们必定是有啥别人看不上，或者觉得不值得的地方的。 而我接手你们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说得直白点，你们有几个人能真心跟债主做好朋友的呢？反正我不能。 所以咱们还是脚踏实地地先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当你的能力足以让我视你为朋友，当咱们的关系不是因为那张身契时，一切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我猜可能又有人说了，那万一你要说话不算话呢？呵呵，我想劝劝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好好倒到你们脑子里的水。 如果不是我，你们一样会被牙行买到其他地方。主家的为人什么样，这我不好说，但是你们还能不能一家子在一起，能不能有一日三餐的保证，能不能若干年后有跟主家成为朋友的机会呢？” 白铁英环视众人，最后说道：“人生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但是我劝大家，不管你是选择现在重新找牙人，还是选择跟我成为将来的朋友，你一旦做出了选择，不要后悔就好。 好了，给你们点思考的时间，我现在要去帮宝儿讨回公道了！” 众人心里也在犹豫。听这新主子的意思是，她不过是这几个月才有了点家资，很可能都是浮财。那么自己跟着过去，别说很可能等不到什么“成为朋友”，拿到身契的那一天，就连以后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那倒不如现在重新选个主家，因为一般能买人的主家，情况都不会太差。 可是同样的道理，不说能不能跟这小娘子“成为朋友”，就是拿到身契，那在别人家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啊！谁能不喜欢自由呢？即便自己不喜欢，可孩子们呢？孩子的孩子呢？就像小娘子说的，这就是个机会啊！ 白铁英没管这些人在思量什么。跳下刚才踩着的石椅，走进人群拉起宝儿的手，招呼了穆清秋一声，就往外走去。 主院外，一些跟着来看热闹的佃户把东边的大门堵得死死的。进，他们是不敢进的，但是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听听，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可是刚才听从外面回来的流民说，那个救人的小娘子就是他们的新主家，说是要给他们说什么事情，可能是今天就要把他们带走呢！可是怎么这老半天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更没看到住在倒座房里的那些流民回来收拾东西。 原本以为刚才看的热闹就那么算了，没想到那宝儿娘居然过来说她们主子要见杨家小儿媳妇儿，说是要给断断案子，还欢迎大家都来评理，那他们可不就得来跟着看看吗？ “大家好！我是宝儿的主家，我姓白。刚才过来的时候恰好听了一耳朵关于宝儿偷钱的事情。既然我是她的主家，那么这件事我就有责任弄清楚，还请这位婶子配合，咱们能在这儿说清楚最好，如果不能，那么我觉得去县衙也很有必要。 这位婶子，怎么称呼啊？” “我夫家姓杨。”刚才那个小媳妇一听要去县衙，心里又害怕又觉得憋屈。明明她是苦主，她也没去找那流民母女要钱，怎么反倒好像是她的不是了？这是打了狗还惊动了主人是怎么的？ 当然，她只是心里暗骂，嘴上是不敢说的。别看这小娘子穿得跟她差不多，顶多就是新了些，没有补丁而已，可是她是骑着马来的啊！ 再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孩儿穿得可是顶顶好的料子，比她在过年的大集上看中的料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当时那个摊主愣是摸都没让摸呢！所以她刚才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宝儿娘过来，也老老实实地答了白铁英的问话。 “杨婶子，我就是想帮着宝儿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所以希望您接下来都能实话实说。不然不说我不愿背着家里出了贼的骂名，您也不愿邻里邻居的从此都防着、远着你吧？” 见杨婶子点头，白铁英首先跟宝儿说道：“宝儿，还记得姐姐刚才跟你说的话吗？现在你可以把那天的经过完整地讲一遍吗？” 宝儿刚才喝了井水，只觉得现在特别精神，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于是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咽了咽口水，又深吸了两次气后，慢慢讲起了那天的事情。 她们从别的地方被人安排进了这个大房子，只说过阵子新主家就会来接她们，然后就没人管她们了，但是每日也能混两碗稀粥。只要不出庄子，也没人管她们去哪，所以她娘就会每天带她出去找找别的吃的，好歹能填填肚子。 每天在外面找吃食的时候，她都能看到河对岸的村子里有小孩在玩。她也想跟着玩，可是她娘不让，说找吃的要紧。再说她们对村子里的人也不了解，说怕有什么危险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八月二十二那天她有点着凉了，她娘就让她在屋子里躺着，自己出去了。后来她睡了一觉觉得好了，就想去找她娘。出了大门后，她在门口找了一会儿没瞧见她娘在哪边，渐渐地就被河对岸玩闹的孩子们吸引了，但也记着她娘的嘱咐，就在石桥这头看了。 可是没多久，杨婶子的姑娘娇娇就跟另外三个小姑娘站到了石桥那头对她喊话，让她过去跟她们一起玩儿，还说她娘蒸了粘糕，要请她吃。她没忍住诱惑就走过了石桥，在外面玩儿了一会儿就跟着去了娇娇家。 杨婶子果真拿出了粘糕给她们四个吃了，她当时还觉得杨婶子真和善，粘糕也好吃，心里还羡慕娇娇来着。 第249章 这一文钱是你的了 招待完她们四个小姑娘后，杨婶子就出去干活儿了。这时候几个小姑娘里最大的那个叫玲子的，就提议说在杨婶子家里玩躲猫猫。 当时她还说出去玩儿吧，可是那个叫玲子的说，出去玩儿能躲的地方太多了，总也找不到人就不好玩儿了。娇娇她们几个都赞同，她觉得有哪里不好，可是又舍不得这几个刚认识的小伙伴，就跟她们玩儿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轮到其他人藏起来，她数完数后去找。经过杨婶子的房门时，没想到跟从里面跑出来的玲子碰了个正着。玲子好像被她吓了一跳，本来在心口放着的手一下子背到了身后，还骂了她一句“怎么这么快就来找了？你特么是不是没查完数？” 宝儿立刻觉得委屈，她爹爹教了她很多东西，她三岁就会查到一百个数了，还能不用算筹就算出爹爹给她出的题呢！ 而且玲子还骂人了，她当时就觉得玲子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很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怀疑她，还突然骂她，就想回骂回去。正好想起娘说骂人的人都是没家教的，于是她就回骂了一句：“你真没家教！” 也是因着生气，也是因为感觉玲子奇怪，她就冲院子里喊了一声：“我不玩儿了，我要找我娘去了！”她就走了。 结果今天早上她娘突然冲到她面前，问她是不是偷杨婶子的钱了。她说没有，她娘却说：“那人家怎么这么多孩子不说，只说是你？” 她觉得委屈极了，就开始哭，心里有好多话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娘说。然后她越哭，她娘越生气，最后干脆拉着她过了石桥来找杨婶子了。 听宝儿叙述完，白铁英心里已经有底了，但现在问题是怎么把这个真正的贼揪出来。于是她又转向宝儿娘说道：“宝儿娘，您怎么知道的这事儿？” “我，我今天出去上老牛峰采蘑菇，然后在林子里听见有人说话，提到了我家宝儿，我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听她们说四个孩子去杨家玩儿，那三个都是佃户家的，都经常来往在一起玩儿的。只有我家宝儿是就去了那一次，结果那一次杨家就丢了钱，不是宝儿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我一听就钻了过去，见着村子里的两个大嫂在那，我就上前问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家宝儿。那两人见我问她们，含混说我听错了就下山了，我就跑回家问了宝儿。 自己孩子自己知道，我家宝儿从小聪慧听话，绝对不会偷别人东西的。可一问这孩子就只知道哭，我就拉着她去找杨家媳妇对质去了。” 白铁英听完，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点，于是让杨婶子叙述这件事情。 “那啥，二十二那天我从园子里回来，就见着我家娇娇领了一群孩子上我家玩儿。有三个孩子都是我们村里的，我家孩子比她们小，之前不咋在一起玩儿，可是最近都在一起玩儿，还来过我家几次。 那天我看见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她说她是住河对面房子里的，我就知道是那伙儿流民的孩子了。正好娇娇说要给她们吃粘糕，我就寻思这孩子一路逃荒过来，我还给她多拿了一个呢！ 后来我就接着去园子里干活儿了，等干活儿回来，我就见就剩我家娇娇在院子里了，就随口问了句其他孩子都回家了吗？ 结果娇娇说她们玩儿躲猫猫，等了好半天也没人来找，后来她们出来一看，本应该去找她们的宝儿不知道为啥不在了，她们也就都不玩儿了，回家了。 我这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去我屋子里看我放的那些钱，结果一眼就看到那地方乱了，我再上前查看，那里本来放了十二文钱，是我答应娇娇等攒到二十文就给她割肉吃的，结果是一文都没剩。 我再想想刚才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就那个叫宝儿的孩子不打招呼就走了，这就是她做了贼啊！ 可是就像宝儿娘自己说的，捉贼拿赃，我又没当时按了她的手，这我怎么说得清楚？再一寻思这孩子在路上几个月风餐露宿的，可能只是一时想歪了。 要是我说出来，男孩子还好，打一顿骂一顿的都没关系，可是女孩子这辈子就都完了。再说这人又是我家娇娇领家来的，所以只好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 “你没有跟村里人说吗？”白铁英问道。 “没有，在今天之前我家人都不知道呢！哦，只有娇娇知道，因为我说她了，让她以后不要往家里领人，另外那买肉的钱也只能重新攒了。” “我能问娇娇几句话吗？” 杨婶子点头，又把娇娇从身后拉了出来。白铁英上前蹲下身来，柔声问道：“娇娇妹妹你好！你可以叫我白姐姐。姐姐有几个问题想要考考你，只要你都答上来了，姐姐就给你钱买肉吃好不好？” 娇娇回头瞧了瞧自己的娘亲，见她点头，于是回答可以。 白铁英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攥在右手里。又用左手拿了一枚出来问娇娇道：“娇娇啊，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几岁了？” “我六岁了！” “哇，娇娇这么棒啊！好，姐姐说话算话，这一文钱是你的了！” 娇娇又回头看了杨婶子一眼，得到了娘亲的同意，她伸手接过了那枚铜钱。 “那姐姐要问第二个问题喽！那天去你家玩儿的小伙伴，除了宝儿和玲子，还有谁啊？” “还有春花和来娣。” 白铁英又递给她一文钱，接着问道：“你娘说你之前都不跟她们玩儿的，怎么最近又跟她们一起玩儿了呢？” “是玲子姐问我要不要跟她们一起玩儿，还说可以让我做杨小娘子，她们都是我的丫鬟。” “那你们都是怎么玩儿的呢？” “诶呀，就是我当杨小娘子啊，然后她们就跟着我，我去哪她们就去哪，完了她们还给我做饭，穿衣，有时候还给我搭轿子坐呢！” 第250章 难道你不好奇 白铁英继续循循善诱道：“那你们在你家玩儿的时候都是在哪里玩儿的啊？” “在院子里，在仓房，在堂屋，还在我们屋里。” “有没有去其他屋子玩儿呢？” “没有，我奶奶生病了，要躺在床上休息。我大娘出门的时候都是锁着门的，我娘也不让我往东厢房那边去玩。” “那你们都玩儿些什么啊？” “玩儿躲猫猫啊！还玩儿仙鹤吉祥和勾福。” 白铁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当初教白铁熊玩儿的东西居然流传到这么远了。 “姐姐，你不想问问题了吗？但是我刚才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应该再给我一文钱。” “娇娇！”杨婶子喝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白小娘子的钱给得也太容易了，要她看，都问完统共给一文就行了。 “诶呦，对不住啊，我刚才想到一个很费脑筋的问题呢，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喏，再给你一文。你现在有七文钱喽，还想继续答吗？” “想！”娇娇说着，又伸出了手。 “等一下哈，姐姐还没问呢！” “你问了啊，你问我‘还想继续答吗’，我说‘想’啊！” “哈哈哈，娇娇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呢！好，姐姐说话算话，再给你一文！但是，我也要提高问题的难度喽！” 娇娇的小手有点抓不住了，转了下身想给娘亲，但是又想到娘亲都把她的肉钱给看丢了，于是她用衣襟一兜，小脖子一梗冲白铁英说道：“你问吧！” 白铁英瞧着她憨态可掬的样子笑了笑，随后开口问道：“我刚才听你说你们玩儿躲猫猫，姐姐也最爱玩儿躲猫猫了，可是每次都被小伙伴找到，你是不是也经常被找到啊？” “才没有呢！我藏得可好了，每次赢的都是我！不过……我之前就不咋会藏，没一会儿就被她们找到了，后来我藏到了……”娇娇突然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把她差点说出来的秘密给挡了回去。 “诶呦，娇娇，姐姐也可想赢了，这样，你要是把你的秘密藏身地告诉我，这个问题我给你五文钱！” “真，真的吗？那我就有……”娇娇用左手一个一个地点着衣襟里的铜钱，嘴里还数着：“一、二、三……” “诶呀，你快点说啊！八个，八个，你有八文钱了！”杨婶子着急地说。就这么几句话就能比她攒了半年的钱还多，傻子才不说呢！ “我藏在……”娇娇的眼睛往旁边的人们扫了一下，然后示意白铁英附耳过来。 “哦……原来你藏在那里了啊！”白铁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可真厉害！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是……不，不是……”娇娇先肯定后否定的样子，让白铁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是谁告诉你的啊？是你娘吗？” “你这是三个问题了！” 白铁英痛快地给出三文钱，娇娇接着了，然后说道：“是玲子姐告诉我的!” “玲子告诉你，只要你藏在这里，她们就找不到你吗？” “是啊！赢了一次后，我每次都藏在那里，可是她们每次都找不到，她们说我是躲猫猫的积年呢！” “她们是谁啊？” “诶呀，你怎么这么笨，我不是说了吗？是玲子、春花和来娣啊！” “宝儿跟你玩儿的那天也是她们几个一起来的吗？” “对啊！宝儿藏在大门后边，我一眼就看到她的脚了！完了就轮到她来找我们了。” “那你那天是怎么想到要去找宝儿玩儿的呢？” “玲子姐说她看起来好可怜，天天跟她娘去挖野菜。要是有小伙伴能跟她一起玩，她娘就能放心地去干活儿，她也就不用去挖野菜了！” “娇娇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小娘子呢！好了，姐姐要问你的话就先问到这里了，你快去找你娘数数有多少钱了，够不够买肉吃的去吧！” “好，那姐姐要是还有问题记得问我哦！我娘说，我是我家最聪明的呢！比我娘都聪明！” 白铁英起身，偷偷跺了跺蹲麻了的右脚，问宝儿道：“宝儿，告诉姐姐，那天你们玩儿躲猫猫，你都藏哪儿了，她们都藏哪儿了？” “我们那天玩儿了三次，第一次我藏在了大门口的杨树上面，第二次我藏在了院门后面，第三次就是我找她们了。我用衣襟蒙住了脸，又用手捂住了耳朵，没看见，也没听见她们都藏哪儿了。 第一次是春花找我们。等我爬完树，只看到宝儿藏在了柴火垛后面。因为动静大，时间还长，我怕她被春花听到，心里还替她着急来着，结果她还没藏好就被春花找到了。 第二次我本来还想藏在杨树上面的，结果玲子比我先爬上去的，我就不好意思也藏那儿了。找来找去也没想好藏哪儿，宝儿都快把数查完了，我就只好藏在了院门后面。 第三次轮到我来找她们，我就想从里往外找，先去了厨房和仓房，从仓房出来往外走，就在门口看到了玲子从杨婶儿屋子里出来，剩下的事儿我刚才都说过了。” “娇娇，你不是说你都藏在……那儿吗？为什么这次你会藏在柴火垛后面呢？” “因为玲子姐悄悄跟我说我藏的地方被春花姐知道了，我就问她那我藏在哪儿啊？她说她看好的柴火垛就让给我了，我就藏在那儿了。姐姐，这个问题还给钱吗？” “呵呵，给，怎么不给，你可真是个诚实的小可爱啊！”白铁英又从怀里掏出一文钱递给娇娇，心里道：“同样是‘娇’，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好了，乡亲们，这件事还有最后一帮证人需要询问就可以确定真凶了！不过我得需要大家的帮忙，你们也不希望你们中间有个未知的小偷一直存在吧？” “白小娘子，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宝儿不是小偷？” “呵呵，杨婶子，别急，咱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吗？别说我的钱好不好赚，难道你不好奇，明明你没往外说，但是人家宝儿娘却反倒找上门来了吗？” 第251章 先找回孩子再说 白铁英说完，也不去管杨婶子，直接冲宝儿娘道：“婶子，今天在山上说宝儿这事儿的人现在在场吗？” “在！就是那边白色头巾的那个和她旁边的那个！” “两位婶子，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钱我是不会给你们的。但我也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我就一个问题：宝儿偷钱这事儿是谁告诉你们的！” 白铁英说着，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严厉，最后一句喝出来，那个白色头巾的害怕了，赶快说道：“是三儿她娘跟我说的！” “好，这位‘三儿她娘’在不在啊？” …… 待得白铁英大费周章地折腾了整个村子，众人发现，原来这流言居然是从玲子、春花和来娣她们仨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们仨不在，春花和来娣的家人倒是在场，见得最后一个叫齐大娘的说，她是在家里的障子后面糊鞋底的时候，听那三个孩子在障子外面说的，那两家人登时就不乐意了。 “齐大娘，我说句实话您老可别不乐意。咱们牛脚村谁不知道您老是个爱传闲话的？怕不是看我们家春花不在家，您就随便扯个孩子来挡枪吧？这您老做得可不老厚道了！”春花娘白眼儿一翻说道。 “就是，您老这消息够灵通的啊？宝儿偷了杨家钱的事儿，孩子都没跟我们说，能让您‘恰好’听见了？我看春花娘说的对，就是看我们孩子不在家，您没处遮掩了，就赖到我们孩子身上了。”来娣娘也应和道。 齐大娘听见两人的指责冷哼一声道：“哼！我是不是给你俩脸了？我王饽饽传闲话那是因为你们让我有得传，我还用去编排？你们家值得我编排吗？ 一个想方设法想把孩子卖个高价，哪回县太爷来了都给孩子涂脂抹粉地往上送，我呸！春花才七岁就开始被亲娘往狼窝里送，那是我编排吗？那用我编排吗？只要长眼睛的都瞧得见吧？ 来娣娘你也别往后稍！你瞧瞧你给孩子起的这些名字——来娣、念娣、招娣、盼娣，那是给人起的名字吗？她们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 不生儿子是你肚皮不争气，有本事你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就你这样的啊，这辈子也别想生出儿子来！” “你个老虔婆，碎嘴子，黑了心的老鸹子，我，我跟你拼了我！”来娣娘被齐大娘戳到了痛处，登时就撸胳膊挽袖子地要上前去薅齐大娘的头发。 “够了！”白铁英一声厉喝，穆清秋立刻上前去一人一掌，点了她们的穴。 给了穆清秋一个赞赏的眼神，白铁英继续说道：“要打你们过后再打，现在我来问你们，是不是玲子跟你们家孩子一起出去的？” 来娣娘被穆清秋定着呢，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口水从没闭上的嘴角流下，浑身酸麻僵硬，动弹不得，也就顾不上回答白铁英的问题。春花娘见穆清秋这一掌这么厉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啊？是，是，是又怎么样？小娘子，就算是孩子把这事儿传了出去，那她偷钱还不能说说，让大家防着点儿吗？再说她们也没跟别人说，不都是齐大娘偷听到的吗？” “呵呵，是不是偷听到的咱们还是得先放一放。你们两家的孩子都是跟玲子出去的吧？” “对，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能怎么知道的？村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她们仨出来，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你还是快想想她们什么时候走的，说是去哪儿了，走的哪条路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被人忽悠，以为自己摊上人命，跑路了呗！” “什么？什么人命？” “诶呀，我说，你是真不着急孩子可能找不回来了吗？还在这儿跟我磨磨唧唧的？” “是，是刚才……对了，是那叫宝儿的小丫头厥过去后没多久，玲子上家来说，她爹给家里来信儿了，说在县城挣了钱，让玲子去县城取回来，春花和来娣陪她去一趟，完了每人给十文钱，我，我就让去了……” “啊！”来娣娘又被穆清秋拍了一掌，叫了一声后，她也反应过来了，急忙说了跟春花娘一样的话。 围观的众人也琢磨出不对劲儿了，纷纷嚷嚷着让春花娘和来娣娘赶快去追。 “穆大哥！”白铁英对穆清秋喊了一声，穆清秋点点头，转身去把拴马桩上系着的角木蛟解了，翻身上马，缰绳一牵，角木蛟就迈开四蹄，没两步就过了石桥，往县城方向驶去了。 “好了，你们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了，赶快回家找人去其他方向也找找吧！宝儿这事儿就暂且等上一等，总要人赃并获才能叫人心服口服啊！” “白小娘子，你是说……”杨婶子想到了什么，不禁惊呼道。 白铁英却不理她了，牵着宝儿的手进了主院。 有的村里人在春花娘、来娣娘的哭喊下心有戚戚，但也有清醒人张罗，不管怎么样都先找回孩子再说。 白铁英一边牵着宝儿往房子里面走，一边问宝儿娘是何打算。经过白铁英刚才的那番询问，宝儿娘心里也有了底，于是笑着答道：“全凭主子安排。” “老家还有其它亲眷吗？” “娘家倒是离得近，可我兄弟几家说要往南走，爹娘自然就跟了他们。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宝儿她爹当初要往北来投亲，再说我们也没想到，婆家连暂时容身的地方也不能给我们。 宝儿她爹当初是跟着从小学徒的商铺到了西边当伙计，后来就自己开始学着做点小买卖，又成了家。只宝儿满周岁那年我们一家回去过一趟。 他爹打小就被送出来，每个月的月银也是一直都交给家里的。直到后来他说管家里要月银做买卖，家里不给……那时候宝儿她爹也年轻气盛，是跟人借的银子做的第一笔买卖，打那往后也只往回寄银子，人是不肯回的了。” 第252章 等人都到齐了才好说话 宝儿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亲骨肉也分个手心手背上的肉，更何况他这多少年都没什么联系的呢？我们回婆家的第二天，婆家人就轮番地来找我们两口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钱。 当时我们手里确实是还有点钱，可那是宝儿她爹打算用来稳定后再去做买卖的。再说往年我们都没少给，生意最好的那年给了足足百两，最差的那年我们也给了二十两，怎么也不至于…… 哎！最后是她爹带着我们娘俩逃走的，不逃不行啊！他爹本想少给一点，那天晚上等其他人都睡了，就去了公婆的屋子。没想到恰好听到公婆在说，要是不给银子就上衙门告他忤逆不孝。 这忤逆父母，不说大都一告一个准儿，就是唾沫星子也把人淹死了。坏了名声，还怎么做生意？怎么做人？ 于是他爹连夜带我们逃走了，带回去的车马和大件行李也都没拿，我们倒是因此逃过一劫，算是跟着流民平平安安地北上了。 可是她爹从那以后心里就藏了事儿，再加上一路上也得小心提防，有天晚上着了凉，发了烧后，就一直咳嗽。后来终于到了制北府，能给她爹好好看病了，结果却因为拖得太长了，她爹…… 给她爹治病，治丧花了大部分的银子，我们娘俩就在府城外的村子里租了人家的一个柴房，我给人做些浆洗的活计，倒是也能混个半饱。 可是好景不长，府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终于有天，流民冲了村子，我们娘俩也是因为外面堆的都是柴火，进院的流民没仔细看，才逃了一命。 可是那事情过后，居然有人说我们是那些流民的内应。房东是不敢留我们了，偷偷告诉我们后，又是半夜逃的命。 本来我是想往南去，想着如果能找到爹娘兄弟，怎么也能把宝儿拉拔长大了，结果天黑走错了方向，天亮发现后，路上都是往北走的流民，我们娘俩也不敢单独往南走，最后就到了上安县了。 一路走来，我们娘俩除了这两条命，也真是山穷水尽了。但流民嘛，能进城都已经是意外了，怎么敢奢求太多？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无论到哪都找不到工做，等想出城的时候却不让出了。 后来才听说，这是那个县太爷的诡计。表面上是接纳流民进城，暗地里却勒令不许任何人接纳、接济我们。然后当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有人在我们中间说些什么‘不如自卖自身，好歹能有口饭吃’，‘大人怎么都行，可不能苦了孩子’之类的话。 我也是被这些话说服了。没有人施以援手，又不让出城，我连野菜野草和厨余剩饭都弄不来。我和宝儿两天水米未进了，宝儿干巴得嘴上出了血口子，她就使劲儿裹，说是有咸味儿下肚就不饿了…… 我是个没用的，那时候就怕宝儿有个万一，怎么对得起她爹？再说几个月下来，我真的好害怕流民这个无依无靠的身份，于是就带着宝儿去牙行签了身契。” 宝儿娘说这些话时，语气平静，眼框都没红，可是白铁英却感到了“哀莫大于心死”。 “白小娘子，在这儿的半个月，是我这几个月来最平静、最安心的日子了，因为我每天只用想着给宝儿多弄点吃的就行。至于以后，我根本不敢想。因为我知道，一旦为奴为婢，那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她爹的，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白小娘子，您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吧？我不贪心，只放了宝儿的身契就行。我知道您没必要骗我们，但我还想再听一遍。”宝儿娘躬着腰，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白铁英。 白铁英听了她这话，拉着宝儿的手，连着她自己的手，都放到了宝儿娘的手里说：“宝儿娘，只要您在我这儿做的工抵上了身契的价值，抵上了我提供的衣食住行，那么您随时可以来向我提出赎回，我白铁英决不食言！” 宝儿娘想说些什么，但嗓子突然一紧，两行滚烫滚烫的泪争先恐后地从她的脸颊上滚落，烫得胸口的衣襟上绽开了一朵朵水墨花，她立刻用手捂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两声呜咽。 两人身边围了一些人，在宝儿娘述说她的经历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很是感同身受，待得听到宝儿娘问出了他们想问的话，再一次听到了他们想得到的保证，有几个心里有同样愁苦的，也跟着抹起了泪来。 白铁英正想趁热打铁，忽听人群外有人喊道：“白小娘子何在？”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看去，见是经管他们的何管事，就给他让出了条道来。 “我是白铁英，敢问阁下是……” “诶呦，白小娘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小的何求谷，原是这玄清庐的管事，现在也是戴罪之身，只等着最后发落呢！这不是上面将这些流民安置到这儿了么，小的就借了您的光，暂时管理着这一百五十八人，因此也就多苟活了几日。 今日不巧，小的去县城领这些人的粮食去了，这才错过了招待您，让外面那些无知蠢妇冲撞了您，您要打要罚，小的绝无怨言！” 不管这何管事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他的处置权必然是不在白铁英这儿的，他的话交待得也没毛病，白铁英自是笑言：“不妨事，有劳何管事用心。” 待得知道白铁英今天要带走这些人，何管事自告奋勇地要去将这些人集合起来。可当他听白铁英说，给流民们考虑是否留下的时间还没到的时候，刚才见到白铁英都没变的脸色，却僵硬了一瞬。 白铁英看见了，但她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靠山”都被她指使去抓人了呢！所以也当没看见，只说等办完外头村子里的事儿再说。 何管事又毛遂自荐，要去收拾外头那些惹事的佃户，白铁英又拦了一遍，告诉他有事只管去忙，等人都到齐了才好说话。 第253章 想不想发笔快钱 何管事自是不愿在一个黄毛丫头面前低三下四的，可是他心里有事，只能把那些心不甘，情不愿藏在肚子里，想着好好打发走了白铁英才是上策。 何管事被撅了两次，也不敢再生事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敢接手，有门路接手肖县令的奴仆，肯定是有点背景的。于是他命人给白铁英搬来了桌椅，又上好了茶水，还端来了两样点心，两样果脯。 本来他一个庄子上的管事是不是漏网之鱼，白铁英是不甚关心的。一般像这样的人都是最后跟着庄子一起发卖的，她也没兴趣“斩草除根”。 就像给爹娘报仇这件事，处置了罪魁祸首就好，要是连着当初修路的工头、管事、小吏之类的都要一一去复仇，白铁英觉得是不值得的——当然，如果再犯到她手上，她也不介意送他们去个好地方。 何管事刚才那个怪异的脸色，再加上现在这些茶水点心，白铁英立刻有了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于是她假装喝了口茶水后，闭眼假寐起来。 “咴……”角木蛟在大门处的一声长鸣，使得白铁英睁开了眼睛。不一会儿，穆清秋大步走进来，离着还有五六步远就嚷着：“铁英，幸不辱命！” “哈哈哈，穆大哥辛苦了！何管事，麻烦再去煮盏茶来。” “见过穆小官人，小的何求谷。还请穆小官人稍坐。”何管事躬身道。 “不用麻烦了，这不还有茶吗？” “诶！” 白铁英只来得及“诶”了一声，穆清秋已经将那杯凉了的茶吞了下去。 还不等白铁英想好怎么跟他说那杯茶是她的，虽然她刚才只是假装喝了一口……穆清秋就“嗯？”了一声。 “有何不妥吗，穆大哥？” “哦，没事，这煮茶凉了果然不好吃，没有叔爷的凉茶好喝。对了，还是麻烦何管事帮我再煮一盏来吧！” 何管事见这人被白铁英称作“大哥”，但却不同姓，再看两人穿着，心知这个“穆大哥”一定比白铁英更有背景，于是亲自下去吩咐煮茶去了。 穆清秋待得何管事走了，冲着空了的茶盏一努嘴道：“河源私焙茶，就比宫里的差一等。” 白铁英闻言笑着说道：“穆大哥，想不想发笔快钱？” “想！”穆清秋飞速回答道。要说别的，穆清秋可能还得想想，但是要论挣钱，穆清秋这一个多月来渐渐对白铁英深信不疑。 “好，你喝口茶歇歇，咱们之后再说。” 待得穆清秋喝完了茶水，白铁英同他，宝儿娘俩，还有一些听说了想跟着凑热闹的，诸如王婶儿这样的人，再一次去了牛脚村。 老杨家门前围着乌泱泱的人，白铁英估摸着是不是村里的人都在这儿了。还不等她开口，有人突然大喊道：“白小娘子来了，快让开！”人群就跟遇见避水珠的东海似的，呼吸间就给白铁英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小娘子，你凭什么就把我家玲子给绑起来了？你要是说不清楚，老婆子少不得去县太爷……去县衙告你！”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上前，用手指着白铁英喊道。不过可能是心里有点数，嘴上喊着要告白铁英，眼神却有些飘忽。 白铁英并不理她，向旁边侧出一步绕开了她，终于看到了这三个搅动牛脚村“风云”的人。 这三人被反绑着，其中两个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在她们身后那个却是侧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铁英。 “你是玲子吧？关于宝儿偷钱这事儿，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哼，我能有什么说的，自然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年纪不大，倒是颇为懂得无赖和诬赖之道。”白铁英轻笑一声，挺“佩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的，她不再搭理玲子，转头对众人说道： “请问有没有刚才听全了宝儿，宝儿娘，娇娇和杨婶子所言之人？麻烦请往前站一站。” “我！我听全了，还能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齐大娘在人群后头一边扒拉前面的人，一边喊道。 “我也听全了！” “还有我！” …… 那些想凑热闹刚才又没来的人，这会儿恨不得拍大腿，活儿啥时候不能干？这么大阵仗的热闹可是多少年没见了！ “诶？来娣娘，你咋还往后躲啊？你家来娣在里头，你不着急上火啊？”有个平时跟来娣娘不对付的妇人尖着嗓子“好心”提醒道。 “我，我，我刚才又没听全。” “诶呦喂，这可新鲜了啊！那是你姑娘，听没听全你都应该往前去啊！你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有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 “诶，这你说得可太对了，是狗又怎么了？我这不就提点偷东西的耗子她娘往前去呢吗？” “你特么说谁偷东西！看我不我撕了你这张破嘴！” “诶呦喂，急眼了，急眼了啊！乡亲们都来看看啊！耗子她娘急眼了啊！”那妇人装作惊慌失措地喊着。 围观的人有劝架的，有说风凉话的，还有把两人往一块堆儿推，生怕她俩打不起来的。白铁英见围过来的人确实都面熟，于是压了压手说到： “大家都安静一下吧，不然错过什么细节的话，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消息，总是没有自己亲耳听到的有滋味啊！” 前面听清了的村民们忍不住大笑起来，后面的人赶忙问笑什么呢？待得知道是那么句话，好笑之余，倒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大家就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清’。什么事儿都逃不出一个‘理’字，所以今天关于有人说宝儿偷了杨婶子钱的事儿，咱们现在就该做个了断了。 如果有人不服，尽可以去衙门，我白铁英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暗亏。好了，闲言少叙，咱们就从有对善良的娘俩被人利用开始讲起吧！” 第254章 见她这样更生气了 白铁英背着手，慢慢溜达到杨婶子家门口开口道： “话说有那么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吃肉，可是这需要等她娘给她攒够买肉钱了才能实现。但钱还没攒够，这事儿就出了岔子。” 白铁英又溜达到玲子三人的旁边说道： “有那么一天，从来没一起玩儿过的三个同村大姐姐说要跟她一起玩儿，不但在村子里玩儿，还会去她家里玩儿呢！在院子里，在仓房，在堂屋……还会在这个小女孩儿她家的卧房。 那么，都会玩儿些什么呢？有需要在外面地上画格子才能蹦得开的仙鹤吉祥，有需要更大场地才能伸展开的勾福，当然了，也有适合在仓房，堂屋和卧房玩儿的躲猫猫。 大家不要奇怪啊！毕竟都是孩子嘛！不知道去别人家不能随便进人家屋子的道理也是有可能的。再说，她们不是在做游戏呢吗？你们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白铁英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完立刻有好几个人“哦，哦”地叫了起来。旁边不明白白铁英这话里是什么话的，就赶忙着急地询问明白了的村人。 “好啦，大家稍安勿躁，不用怕听不懂这个故事啊，我会抽丝剥茧地给大家讲清楚的。”白铁英溜达到了宝儿娘俩的身旁又道： “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呢，每天在三个真心大姐姐的陪伴下快乐地成长着。 直到有一天，三个大姐姐跟她说，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好可怜，每天都得跟她娘去挖野菜吃，要是能有小伙伴跟她一起玩儿就好了。于是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就邀请八岁的小女孩儿去她家吃粘糕，玩儿游戏。 待得家里大人走了后呢，几个孩子就在甲姐姐的提一下玩儿起了躲猫猫，八岁小女孩儿说出去玩儿，甲姐姐还给否决了。 第一局，乙姐姐找人。六岁小女孩儿想要躲在甲姐姐告诉她的，平时躲藏起来从来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可是这次甲姐姐却说这个地方被乙姐姐得知了，不能藏了，需要换个地方，还大方地把自己找好的地方让给了她。” 白铁英开始来回溜达，用眼神跟围观的佃户们沟通着。用原世的话来说，这叫“控场”。 “借用一句话：‘做生不如做熟’。六岁小女孩儿突然换了藏身地，结果自然是被乙姐姐找到了。于是第二局就轮到六岁小女孩儿去找人了，而她最先找到的人，就是那个被甲姐姐抢了藏身地的八岁的小女孩儿。 我再带着大家回忆一下哈！第一局，八岁的小女孩儿在有仓房，堂屋和卧房可以躲藏的条件下，选择了躲在门口的大杨树上。 第二局，大杨树被甲姐姐抢先一步。她没有选择容易躲藏而且不易被第一个找到的屋子里，反而选择了最可能被发现的大门后。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第三局的鬼一定是她了。 第三局开始了，可是算计了这件事的甲姐姐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八岁小女孩儿自小就得到了父亲的教导，数数数得特别好，特别快。于是，她刚寻找了厨房和仓房，就与以为她刚开始寻找，或者还没查完数的，从卧房出来的甲姐姐迎头碰上。 如果你是甲姐姐，你会对八岁小女孩说什么呢？”白铁英突然问站在第一排的齐大娘问道。 “我会说，‘诶呀，被你找到了’！” “你呢？”白铁英又问一个站在后面一点的大爷。 “我会说，‘你可真厉害’！” “你呢？” “我会说，‘下把我要第一个找到你’！” “呵呵，小哥儿好胜心还挺强！”白铁英打趣道。说完，她不再看那个不好意思挠头的小伙子，继续问众人：“大家还记得宝儿刚才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怎么这么快？’还骂宝儿了！”下面有个婶子比齐大娘更快地答道。 “如果只是问“怎么这么快就来找了”，也算合理。但是请大家回忆一个细节，宝儿当时是用衣襟蒙着眼睛，用手捂着耳朵的，那么其余四人有没有必要担心自己的藏身地会被很快发现呢？ 咱们再从时间上来看，查一百个数，如果熟练的人，是可以在三个弹指内完成的。或者更直观点，一百个数够我从杨婶子家走到石桥。这还是快的情况，要是查得慢，都够我走出村子的了。 那么当你有足够的时间躲藏好，有没有必要再换一个地方，还埋怨人家数太快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卧房只是她要完成目的的地方，并不是她设想好的藏身地！” 白铁英说着，又站到了玲子三人的后面，面对众人说道：“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划，如果不是宝儿，也会是贝儿，珍儿，珠儿……所以我才坚持要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不只是为了我的名誉，更是为了替牛脚村找出这颗毒瘤！” “白小娘子，是不是这三个贱人啊？” “你还问啥，这不明摆着呢吗？肯定是她们啊！” “白小娘子，你继续说，别管他们这些多嘴的！” “你说谁多嘴呢？” “切，谁搭话说谁呗！” …… 白铁英看着又吵起来的一拨人，心说这牛脚村戾气挺重啊！看来不知道下一个东家是谁，大家心里都没底呢！ “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那么现在就请娇娇说说这个证据吧！”白铁英看向娇娇道。 “啊？我，我不知道啊！” “那好，姐姐来问你，你那个别人怎么着都找不到你的藏身地在哪儿啊？” “这，我不能说的，说了以后就不能赢了。” “你这孩子，让你说就赶快说！以后也绝对不能跟这仨人玩儿了，就是她们偷了买肉钱！”杨婶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见自家孩子这么傻，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嗯……是被子里。”娇娇不情愿，又有种被骗的挫折感地小声说道。 “大点儿声！”杨婶子见她这样更生气了。 第255章 又蠢又坏就是这种人了 “被子里，被子里！玲子姐姐说藏被子里她们就找不到了！”娇娇被她娘一喊，红着眼睛也喊道。 “你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那怎么可能找不到？倒是你啥也看不到，听不到了！”杨婶子气得举起了巴掌，又舍不得打，一下子拍在了她男人的身上。 “哦，是这样啊！” “我的天哪，这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想出来的？太可怕了吧！” “这算啥，她们要是跟你家孩子玩儿过才叫可怕！” “诶呦我的娘诶！她们仨到我家玩儿过啊！” 大部分村民听到这儿都恍然大悟，并且担忧起来。 “你个小妖精，胡咧咧个啥？就算是能看出来，那也是我们玲子哄孩子玩儿呢，凭啥说我们玲子是小偷？”玲子奶奶被周围村人退避三舍的态度刺激到，跳着脚骂道。 白铁英没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和某些人的跳脚，她一直在盯着玲子看。而玲子也在看她，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玲子，你的故事是不是由你自己来讲更有趣呢？”白铁英突然开口道。 “呵，我有什么好说的？反倒是你，跟个戏子似的，演得真不错。接着演啊？我看得正来劲呢！” “好啊！如你所愿！”白铁英说完就转身面对众人，把她分析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一遍。 “这三人不知什么原因凑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这个邪念是什么时候怎么开始的，因为什么开始的。但是当她们发现娇娇家里对她们并不设防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只需要等着一个替罪羊的出现，就可以实施了。 她们在杨婶子的卧房里，玩儿过好多次让娇娇蒙在被子里躲猫猫的游戏。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让她们找到杨婶子藏钱的地方，甚至这个地方还有可能是从娇娇那里套话套出来的。不过现在有这么明显的动作下，是不是套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她们也知道，如果只有她们三个外人，那么这个计划无疑就是自掘坟墓，所以她们耐心地等到了宝儿这只替罪羊的出现。 宝儿的谨慎懂礼并没有让她躲开这场灾难，当她答应到娇娇家的时候，罪恶的大网已经让她无处可逃了。 第一局的‘鬼’一定是春花或来娣。因为要突然改变藏身地，只有玲子能说服娇娇。第二局玲子抢走宝儿的藏身地，让不想躲到人家屋子里的宝儿只有被找到，做了第三局的‘鬼’的命运。 当娇娇知道被子里不再安全，那么她一定不会选择再藏在屋里，而第三局她藏在其他什么地方都不重要，只要杨婶子的卧房里没人就行。” 白铁英叹了一声接着道：“其他二人按计划行事，为之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找好了藏身地，而玲子则是利用宝儿查数的时间实施了她的计划。 如果宝儿是个普通的孩子，或者说，跟玲子她们仨遇到的其他孩子一样，那么这个亏她是吃定了，因为她们仨接下来的计划一定是让娇娇或杨婶儿‘发现‘偷钱的是宝儿。 但其实即便宝儿当时逃过了一劫，早上如果不是我恰好遇到，恰好会医治这个病症，那么她这会儿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可宝儿在数数上驾轻就熟，很短的时间就查完了一百个数，导致玲子从卧房出来的时候正好与她撞个正着。从而使得玲子在心慌之下，将平日里一定不是第一次说的脏话说了出来，将平时没有暴露的丑恶嘴脸下意识地显露了出来。 尽管出了岔子，但是宝儿的脸儿小救了她自己也害了她自己。 如果她能当场对出言不逊的玲子疾言厉色，那么在玲子被撞破行踪，心慌的情况下，她很有可能出了昏招，从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暴露了她的计划。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被反应过来的玲子反咬一口。 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不做假设了，我这么说不是批评宝儿，她的直觉和礼教已经救过她了，只是没想到玲子还有更狠的后招儿。 计划的暴露让玲子三人顾不得很好的收尾，而且躲猫猫这个游戏也不能再继续玩儿下去了，不然‘不在场证明’就证明不了她们三个了。 可是出乎她们预料的是，杨婶子居然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揭露此事。 那么被撞破行踪的玲子，就要一直担心杨婶子从娇娇这里知道是她教娇娇‘藏被子里’，建议娇娇带新伙伴来家里玩儿，提议大家在她家玩儿躲猫猫这个破绽。还得担心宝儿娘从宝儿那里知道那天的遭遇后，觉察出她的不对，于是玲子三人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三人在村里知名的‘消息传播先锋’齐大娘的障子外，说起了这事儿，果然不出所料地将此事化被动为主动，大家都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而当宝儿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就是把这个‘空穴来风’锤死的时候了。 不知道杨婶子还记不记得，头午宝儿晕厥过去后，因为没有证据，宁可吃了哑巴亏的你，为什么突然觉得宝儿娘俩是装病讹人呢？如果我不在场，那么宝儿死了的话，你是不是有理也变无礼，甚至还有可能吃上官司？ 您暂且慢慢回忆，我想问问春花和来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跟玲子出了村子？” 来娣自打被“抓”回来，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了，听见白铁英突然问她，一个没忍住，身下的裙子和地面晕出了一片“水迹”。 春花还算皮厚，但是听到白铁英这么问她，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了，猛地扭头看向玲子，却见平时一口一个“春花姐姐”叫着的玲子，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自己。 白铁英知道，这个表情叫做“嘲笑”，但是她不会好心地告诉春花的，又蠢又坏就是春花和来娣这种人了。 “玲子说，我们害死了宝儿，要是不想被抓去坐牢，就得赶快跟她跑路。”春花的开口，证明她至少现在明白了应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第256章 就没过着啥好日子 “你们都没有怀疑吗？更何况我当时不是已经说我能救宝儿了吗？”白铁英追问道。 “我们没有听到，只见到宝儿她娘怎么叫她也叫不醒，玲子就把我俩拉走了。更何况她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怕，玲子说要是走慢了，她变成鬼后会马上找到我们，到时候不用等差爷来抓我们，我们就会被宝儿抓走的。” 做了亏心事还怕鬼？白铁英真的很想翻个白眼。“那她有说要带你们到哪里去吗？” “她说她爹在城里发财了，认识了能人。我们可以去找她爹，让她爹给我们介绍活儿干，等确定事情没牵连到我们身上再回来。” “你打算把她俩卖到哪儿去？”白铁英转问玲子道。 “白小娘子，不要血口喷人啊！”玲子当然不可能亲口承认。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会像棵牛筋草一样坚韧地活下去！ “事到如今，你承不承认的已经不重要了，‘偷盗‘和‘诬陷‘这两条罪名你是逃不掉的。” “哼，那不都是你们的猜测吗？白小娘子，故事编得好就可以给人定罪吗？那还要县太爷干什么？” “哎，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白铁英叹了一声道，“那就请大家帮帮忙，推选出一位跟这三人的家里从没有过矛盾的人出来搜身吧！” 玲子也一听这话，脸色终于变了一下。但是她眼珠转了转后，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 一共十八家，跟这三家完全没矛盾的倒还真有一家，也不知道是这三家的不幸还是幸运。他家的媳妇儿被推出来，也是满脸的不情愿，嘴里一直咕哝着：“关我们什么事儿啊？” 有个上了岁数的奶奶听清了这句话，气得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你个脑子让狗叼了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听说过吗？ 里长说过一句话叫啥来着？哦，对了，‘你的床就不能让别人打呼噜’！我不管你想不想，麻利儿地去把她们三个掏干净，不然你们家这个老好人是做到头了！” 那家的媳妇赶忙在脸上堆了笑，说着“哪儿能呢？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之类的话，在另两位婶子的帮助下，上前将三人带到隐蔽处搜了身。 来娣早都哭得不成样子了，被搜身也是任人摆布，一点不情愿都没有。春花则是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后，也被搜完了身。唯有玲子，不等搜身就告诉那个媳妇她的东西都放在了什么地方，待得搜完，还真就是她说出来的那些。 小媳妇将三人身上的东西都分开包好，带到了众人的面前。来娣身上只有小半块杂粮饼，春花身上有着用帕子包着的一根空芯儿银簪，一朵绢花，一张瞧着被使用过多次的花脂和十五文钱。 而玲子身上的东西就热闹了，一把磨得极锋利的石头匕首，一块干巴蘑菇，一把肉鲊，一小布袋盐，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五十六文钱。最让众人不理解的是，居然还有两小捆细麻绳，据说是从她小腿上解下来的。 结合着这半天听到的消息，白铁英看懂了来娣和春花身上带的东西，果然是符合她们的遭遇和性子。 来娣不招家里待见，这小半块杂粮饼就是她的全部财产，或者说，钱和吃食，她很大的可能是选择了吃食。而这一比较，春花就显得更蠢些，谁能看不出她去县城还带着这些东西的意思呢？不过这也不能怨她，毕竟她娘就是那么教的。 瞧瞧，来娣娘和春花娘见她们去县城还带了东西，才张口“赔钱货”，闭口“缺心眼”地骂起来， 之前可没见她们关心孩子一句，说明她们对宝儿或者说娇娇这件事，其实是有所知的。 白铁英又把目光放在了玲子拿着的那堆东西上。这些让人觉得不搭嘎的东西，直到白铁英认出了那块蘑菇是什么后，才算是心里有些数了。 “谁对玲子家的情况有所了解？”白铁英问道。 “我我我，白小娘子，我是她们家邻居。”一个弓着腰的老婆子正好站在最里面，她一说话别人竟然都闭了嘴，可见确实是最“了解”的。 “你个黑心烂肺的糟烂货，多嘴多舌的老家雀，我……”玲子奶奶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旁边的两个人捂了嘴。到底是年纪大了，挣扎不开，被拽到后面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玲子奶奶竟然再没动静了。 里面地上躺着的玲子听到奶奶的声音还直了一下身，但随即她又躺了下去。要不是被绑着的手，倒好像是在晒太阳一般。 “白小娘子，我是马李氏，今年四十有九。跟大家伙儿不一样，我们之前就在牛脚村住着的，是县太爷……是肖……呃……”马奶奶不知道怎么称呼以前的县令了，她后面的话就没法说下去了。 “马奶奶，您就直接说说玲子家的情况吧！” “诶，好，好嘞！”马奶奶往起挺了挺背，但只一下，又塌了下去，于是她也不往起挺了，直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老张家啊，跟其他十六家都一样，都是……之前的那位从各处买来送到这儿的。她家上面只有个老张婆子，有三个儿子。这些年陆续成家，但是没分家。毕竟我们一个佃农，要是分了家，就得自己交租子服徭役了。 到这儿的时候，玲子都四岁了，小时候瞧着可招人稀罕了，聪明，会来事儿，会说话儿……”马奶奶见白铁英歪了歪头，立刻停住了话头，接着往下说： “可是这孩子没摊个好爹啊！这不我们这儿人少地多嘛，老张家还仨男人，虽然要给那位交六成，我们一年也是能有些剩余的。 可人一有钱啊，心就浮了。她爹居然染上了赌瘾，把她娘都给卖到了窑子里。后来被人剁了手指头，家里俩兄弟也揍得他不敢回家了，这才消停了下来。 可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办呢？虽然有个老张婆子能护着点儿，但是……反正这孩子自打没了娘，就没过着啥好日子，人也渐渐变了性格。” 第257章 愤怒得眼睛都红了 马奶奶用块儿皱巴巴的帕子擦了擦眼睛，随后又开口道：“之前见着我一口一个‘马奶奶’地叫，后来居然……诶，都这样儿了，我也不用替她瞒着了，我家的东西她没少偷，不过我看着都是些吃食，就没让孩子们去找、去说。 可是这孩子长歪了啊！我后来寻思这样不行，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老张婆子，没想到被玲子知道了。打那以后，我家就再没能养过活物，养啥啥死。吓得我再也不敢多嘴，毕竟家里还有一帮孩子呢！ 刚才把老张婆子架走的那俩人，就是她的两个叔叔。后面那个躲人家房头的，就是她二婶儿。她三婶儿脸儿小，这样的情况是不会来的。 她虽然不算饿着，但也没得着啥好，因为她爹当年闹得太凶了，村里跟她玩儿的孩子也少。可不知道咋地，她和春花，来娣她们仨就凑一块儿了。 这老杨家小媳妇儿也是个心善的，根本没防着她们，那自家屋子里头怎么能让外人进去呢？不过这事儿也怪我，是我没声张，但我也根本不敢把她是啥样的跟别人说啊！ 你说这就偷点吃食的事儿，不值当让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了以后，但是真要说收拾她吧？她又罪不至死。我不过跟她奶说了句，就祸祸得我家养不了家畜家禽，这要是她事后报复…… 白小娘子，我都老了，真有啥事儿也不可惜。可是我们家还有七个孩子啊！最小的才不到一岁，我都没胆子让家里只留我一个人看孩子啊！ 玲子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白小娘子，我确实是有私心的，不然刚才不能这么想跟你说说。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我希望您能把这丫头送走。不然天天一出屋门就觉得有人在背地里看我，一进屋门就觉得我家院子里有人。这日子也是过得真糟心！” “马奶奶，谢谢您的介绍，我知道了。”白铁英笑着对马奶奶点了点头，有两个可能是她孙子的孩子把她搀到后边儿去了。白铁英转身问玲子道：“你现在还不想说吗？” “有什么好说的，要不你拿出来证据弄死我，要不等我得空儿弄死你。”玲子眯着眼躺在地上，但是她知道白铁英的话是问她的，用懒洋洋地语调回了白铁英。 “玲子，你家什么样不是你能决定并左右的，但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更多的原因却在你自己。说实话，现在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你家什么样都不是你偷盗财物，诬陷他人的借口。” 白铁英说完转身去问杨婶子，“您那十二文钱可有记号？” “啊？没，没有。”杨婶子别提多憋屈了。 “有的，娘，有的，我认识咱们家的钱。”娇娇的喊声让杨婶子一喜，连忙问她是什么记号。 “有三枚是黄一点儿的，有六枚是黑一点儿的，还有三枚是轻一点儿的。” 杨婶子听她说完，惊喜的眼神熄灭，人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娇娇，你看看这些铜钱里有没有你家的？”白铁英也被娇娇“闪”了一下，但也只能寄希望于她。 “娇娇认识的，娇娇每天睡觉前都要数一遍它们的。瞧，这枚就是，还有这枚……”娇娇不断地在春花和玲子的那两堆钱里挑拣着，不一会儿就说十二枚都找到了。 白铁英上前一看，还真是如娇娇所说，符合“黄一点儿，黑一点儿和轻一点儿……” 对啊！白铁英再仔细看了一遍后确认道 ：“杨婶子，宝儿娘，咱有没有识字的？也麻烦过来一下！”白铁英找到了突破口，人也兴奋了起来。 “你们看，这十二枚铜钱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黄一点儿的都是韶熙年间的，黑一点儿的都是建会年间的，而娇娇所说的轻一点儿的，都是宣和年间的。 婶子、乡亲们，其他铜钱的年份一是没有这三年铸造的；二是这十二枚铜钱上明显都有被人经常摩挲过的痕迹；三就是如果娇娇撒谎，她怎么能在这么多铜钱里准确地找出这十二枚的呢？她怎么能知道别人的钱里一定能找到符合这些特征的呢？ 至于为什么这十二枚铜钱都是在这两人那里找到，我想，应该是当初就没给来娣分钱吧？” “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小贱人，我家来娣就都是被你给骗的才会遭这份罪啊！老天爷啊，你可睁睁眼吧！打雷下雨时你咋就不劈死这个婊子养的啊！……”来娣娘本来在众怒下“老实”了半天，一听见这话立刻坐地上撒起泼来。 白铁英皱着眉头，几次张嘴都觉得喊不过她，于是干脆请穆清秋去让她闭嘴。来娣娘一看穆清秋走过来，想起之前一动不能动的经历，立刻捂了嘴，一边摇头，一边呜呜地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白铁英的耳根终于清净点了，开口道：“想必玲子还是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替她说了。偷钱栽赃的事儿现在也算是人赃并获，按理说我就不应该掺和你们牛脚村的事儿了。但是我还想提醒大家几句。 大家看到玲子随身带的这些东西了吗？其他暂且放到一边，这块东西确实是蘑菇，但却不是能吃的蘑菇，它叫‘鬼遮眼’，少量致使人昏迷，多了却是能要人命的，我建议大家尽快销毁它。可以用火烧完后再用土埋，烧的时候不要站在下风口。” 众人一听是这么危险的东西，脚步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点儿。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开始骂上了，马奶奶骂得声音最大。 白铁英抬了下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道：“大家可以放心，玲子对村里人还是有些感情的，想必也跟大家平时对她的照拂有关，算是良心未泯。 只不过这东西的用处到底算不算丧良心，只能说是一报还一报吧！你说是吧？玲子。” “哼，算你说得对，就是一报还一报！丧良心？他赌博败家，卖妻卖女难道就有良心了？要不是看在我奶的份儿上，我早就应该杀了他了！”玲子听了这话就像终于被揭了逆鳞，愤怒得眼睛都红了。 第258章 ‘\’毒伙伴‘\’更可怕 白铁英缓缓地说：“都说刚出生的孩子犹如一张白纸，这张纸到底画成什么样，端看父母是怎么教育的。 玲子，请你看在多年乡亲，这些人里也有帮过你的人，还有很多孩子可能会遭受跟你一样的命运的份儿上，给他们好好讲讲你的经历，让他们引以为戒吧！” “哼，有什么好讲的，不就是有个烂赌鬼的爹，把家败了，把媳妇儿卖了，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亲生姑娘的头上了吗？” “什么？我去！这张老大可真不是个东西！” “什么不是东西，那就是个畜生！” “诶呀，赌这个东西真是一点都不能沾啊！” …… 躺在地上看白铁英，让玲子突然有种情绪涌上了心头。小时候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现在的她却早就知道了，这叫做“嫉妒”。 她嫉妒拥有父慈母爱的孩子，嫉妒能在三九天儿不用出门找吃食的人，嫉妒所有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的人…… “好啦，你们不是想听我讲故事吗？那我就好心讲给你们听听！”玲子从地上骨碌起来，甩了甩头，把挡眼睛的一绺头发甩开些，一边绕着人群的圈子走，一边说道： “老畜生，哦，就是我那个爹，上个月偷偷回来一趟。回来干什么呢？自然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偷点东西，或者偷个孩子去卖。 要说我这个爹啊，这么多年都没死，还是有点运气在身的。但是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瞧见马奶奶家的小孙子被他偷跑了，我这脑子一糊涂，就追了上去。” 玲子说着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奶奶，马奶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和儿媳们看孩子，一直是家里有两个人的，这是哪个孩子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我跪在地上求他，求他看在这些年马奶奶家一直都能容我去她家偷吃的我才能活下来，求他看在我是他姑娘的份儿上，求他……实在不行，我用我自己换小七。 孩子是抱回来了，可我也被他缠上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总回来找我，说我当初答应好的要跟他去县城，不然他就作证，说是我偷了孩子。 以我们老张家在牛脚村的名声，这事儿说出去，别人信不信的不一定，但是马奶奶一家是一定信的，那我也一定是在村子里待不了了的。”玲子瞅着马奶奶，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哧，好像是在嘲笑她的“忘恩负义”。但马奶奶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玲子又转身低头去看春花和来娣，“没办法，我就做了些自保的手段，还找了村子里的两个傻姐妹儿给我做伴儿。可人家不能一天都陪着我啊，我也不能不想办法去找吃食，半个月前还是被他逮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啊，旁边坐着一个面熟的妇人。待她一开口我才知道，这个老骚货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个被卖到窑子里的娘啊！ 要不说人家是夫妻俩呢！劝自己亲闺女接客这事儿配合得可好了！而我呢？我是他俩的孩子，那我能是什么好饼？于是我就跟他俩说，我给他俩物色人，到时候拐出来卖了，我们一家人快活不是更好？这俩畜生就听了我的话，放我回来了。 特么这个世道能这样逼我，我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做点儿打算呢？这之后我就想办法去各家偷钱，一次也不多偷，一文两文的，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或者说，没人吵闹出来。 但外面太大了啊，还得是有钱，所以当我得知娇娇那有十多文钱的时候……你会猜，你都猜到了，我就不用多说了吧？”玲子讥笑着看向白铁英。 “你还有没说的话吧？”白铁英见玲子一副交待完了的样子，提醒她道。 “哦，对了，我还想顺便再把那俩老畜生杀了。” “‘鬼遮眼’当迷药，绳子绑人，石头刀杀人。那些肉鲊和盐是干什么的？” “肉鲊是我留着跑路的时候吃的啊，可好吃了！你别看它们是老鼠肉，我跟你说，老鼠跟人吃的差不多，肉也很好吃的。至于盐嘛……你说还能干啥呢？” “呕……”有个村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她这一吐，旁人也联想到了什么，也忍不住跟着吐了起来。 白铁英没有被她这话吓到，反而轻蔑一笑道：“你没必要说这些话来恶心我们。让我猜猜，救回马奶奶家小孙子这事儿可能是真的，卖女儿这事儿也可能是真的，你想尽办法偷钱，好让你在那个赌鬼爹打你主意的情况下有逃跑的资本也是真的。 只是你没想到宝儿这事儿没能当时发作起来，让你没了找替死鬼的好机会不说，还随时可能暴露自己，而你很可能等不到偷到足够的钱，就已经会被你爹出卖或者卖了。于是这事儿终于在你的别有用心下捅了出来，但是偏偏又遇上了我。 也许是你爹对你做的事儿给了你提点，你除了让这俩人配合你在村子里偷钱外，最后还算计到了她俩的头上。利用宝儿的昏迷忽悠这俩人跟你走，只想着等人发现，你们已经走远了…… 最后就是卖了她们，再报复了你爹娘，拿着更多的钱，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说的对吗？” “嘁，你都知道还问我？浪费老娘口舌！”玲子白眼一翻说道。 “是了，这事儿是我的不是，只想着再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会这样死不悔改！”白铁英也不愿再跟她多费口舌，转向众人道： “各位，这件事情已经清楚了，跟我们宝儿完全无关，甚至还是被她算计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我今天恰好来到，那么没有‘捉贼拿赃’地杨婶子和听到风言风语的你们，接下来就会把村子里不断丢钱的事儿怀疑到宝儿或者其他人的头上，到时候才是她搅动村子不宁的时候。 而你们两个，仔细回想一下她跟你们相处的细节吧，即便你们再有苦衷，再有被她打动说服的地方，可人总是要知道是非对错，趋利避害的。也许家里对你们确实是有亏欠，但是‘毒伙伴’更可怕，不是吗？ 好了，这事儿了了，我就带我们宝儿回去了，咱们山高水长，来日再会！” 第259章 最好是，希望是! 白铁英说完，不顾众人的挽留，带着穆清秋和一众来看热闹的流民就回了主院。“白小娘子，那个人就那么地了？”王婶子在白铁英身后小心地问道。 “呵呵，不然呢？我又不是县太爷，没有处理她们的权利。能帮着找到事情的真相，那是因为牵扯到了我，再多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也不能做。” “诶，是，您说的是。我就是觉得那小丫头心太黑了！那帮子佃户也是……有点儿危险。” “王婶子，您这一路过来应该是没吃着太大的苦吧？” “是啊，您可真神了，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我看宝儿娘就不这么看。” “啊？”王婶子不明白白铁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也不敢再问了。 待得来到二进院儿，白铁英让何管事和王婶子将流民们都召集过来，愿意跟她走的到穆清秋那边作登记，不愿意走的到何管事那边作登记。 出乎白铁英预料的是，头午这帮人还那么多疑问，一听说去了吃住都不如这里，尽管有一日三餐和以后还给身契的希望，仍旧得有一半儿的人不想去。 可现在白铁英看了半天，到何管事那里去登记的只有三家，都是年纪瞧着不大的，可能是想着凭她们在别家能好些吧？ 何管事一边登记还一边劝，白铁英赶忙阻止。就这种人，以后也是麻烦，可千万别跟着自己走。要不是为了这些人能安分守己，她在牛脚村耽误这老半天干什么？早嘁哧咔嚓地就把宝儿摘出去了。 去了那三家一共是一百四十四人，白铁英挑出愿意去养鸡场的四家和七个孤儿，剩下的一百二十一人都收拾东西跟她回了仙鹤村。 统计这些人的时候，白铁英看到了几个有点眼熟的名字，仔细想了想，原来是白万里提到过的同样被骗了一家的人。刘大婶和她闺女二丫，叶小小和她妹妹叶小美都跟着去了仙鹤村，而顾大强和他弟选择去养鸡场。至于王十三和他弟，她没看到，想来可能是别有出路，最好是，希望是！ 流民队伍往庄子外走的时候，有几个岁数大的佃户还守在路边，好像是想跟白铁英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没有说出口，只冲马上的白铁英作揖道别。 这一众人进城，守城的官军自然是拦了一下。但当那个校尉见到了一个十岁的农家小姑娘和她的标配——穿得跟个贵公子似的跟班时，立刻放他们进了城。 白铁英没工夫因为这么“有面儿”而沾沾自喜，因为她又开始有点眩晕的症状了。本来她刷到新的房屋地图就因为能量消耗而有点不适，中间吃了何管事拿来的点心，但结果还是耽误了这么久，正常这点儿都该吃过午饭了。 让穆清秋带着去仙鹤村的人继续走，她则是带着那二十三人去了养鸡场。老曾头儿一见东家真的带了这么多人来，还说有七个孤儿，心里登时热乎乎的，看着那七个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期望。 白铁英怕他吓着孩子们，于是替他解释了几句，就说曾爷爷有本事，还喜欢孩子，要是有谁能入了他的眼，被他收了当孙子、孙女儿，肯定能更有出息！ 老曾头儿见白铁英把这事儿挑破，也立刻保证到，大家都是给东家干活儿，他知道的关于干活儿上的事儿肯定不藏私。但是他个人也还有些许能力，谁要是跟他有缘，他也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倾囊相授。 虽然两人都没说老曾头儿到底有啥本事，但就算是为了能有一个长辈护着自己，怎么都比自己一个孤儿强啊？所以这七个孩子也是立刻精神了起来，院子里立刻响起了“爷爷，爷爷”地叫声，让白铁英一下子回想起来原世的一个动画片儿。 剩下那四家人见到这么大的院子，十分庆幸自己的选择。养鸡这事儿其实好多人都做过，但是有能力让白铁英看上，说明第一步他们就走得比其他流民强，自然也对白铁英说的日后能将身契还给他们充满了信心。 这回白铁英给老曾头儿留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全权负责养鸡场事宜。等回头预备好了就去通知自己一声，她会送来更多的鸡鸭鹅。并且嘱咐他去买些狗啥的看门，不然这些人里面没有青壮，真把鸡养多了的时候，肯定是要遭了红眼病的窥探的。 老曾头儿却笑着说让她放心，这么长时间他一个孤老头儿都没事儿，以后人多了肯定更没事儿。白铁英一想也是，要有整事儿的早整了，一个老头儿不是更好欺负吗？可见老曾头儿是真有点本事在身的，别的不说，人家的智商、情商肯定嘎嘎地！ 这都眼瞅着到了九月了，虽然地里是有些蝗虫，但是一直都在可控制、可接受的范围内，所以白铁英决定慢慢地把山上的那些鸡鸭鹅都挪出来，这个养鸡场还真可以像老曾头儿说的似的做大。 一来可以安排人，有工做；二来以后周围的人吃肉便宜了，也不是啥坏事儿；三来就是如果摸索出成熟的技术了，可以向外推广，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她才能更安稳地实现自己的愿望，不是吗？ 把人交给老曾头儿，白铁英就找地方进了空间。先是喝一肚子井水，来个水饱，然后再赶快弄点儿吃的又出了空间。 她让穆清秋带着众人先回去，目的就是要去“补货”了。之前三百军士来，那一天早上的早饭就把她家吃空了，后来也一直没时间采买，望舒都抗议没有烧鸡吃了。 这回她直接找了几个粮油铺子，告诉他们都给送到她租的那个小院儿里去，又去采买了一些现成儿的吃食，回来又收了米面粮油，才去追赶穆清秋。 等她追上众人，正好是在南山头那里，她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先进村去找王村长了。 “王爷爷在家吗？” “铁英啊，你王爷爷在地里呢，你去我家北边儿地里找他吧！”王奶奶答道。 白铁英又赶去北边儿，终于找到了王村长。 第260章 只为了今晚的温饱 “是铁英啊！啥事儿啊？”王爷爷的语气比白铁英第一次去拜访时可亲近多了。 “王爷爷，我帮赵将军在咱村儿安置一些流民，不过户籍不算咱仙鹤村儿的，算是先让我管着，回头表现好了再给设籍安置。” “啥？这咋你每个字我都听懂了，又感觉啥也没明白呢？” “哈哈，就是说，这些人现在都归了奴籍，主家是我。但是这也是为了帮赵将军解决难题，回头新县令来了，这些人中表现好的就可以发还原籍或者消了奴籍，留在咱上安县了。” “啊，就是说，你有奴仆了？那你还算咱仙鹤村儿的人吗？”王爷爷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咋不算呢？我那新房子还没住几天呢！再说我这还有地，又有厂子的。王爷爷，我来跟您说一声地意思是，之前咱村儿不是没人有工夫挖水渠吗？这一百多人虽然都是老弱，但是也能走能动的，我看就不如让他们先给咱挖水渠。” “可是，那是你的人啊！” “王爷爷，我这不寻思咱村儿越来越好，大家也越来越忙么，正好有这些人，我也不能白养着不是？除了我家的那些活儿，我觉得正好给咱村儿挖水渠，咱村儿人省了这时间，不也正好干点儿别的活儿吗？” “铁英，”王爷爷把白铁英拉到了一边儿的地埂上，严肃地说：“孩子，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有钱烧着了，还是咋地了？你给咱村儿做得够多了，这些人绝对不能再来给村里干活儿，或者说，不能白给咱村儿干活儿。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瞧瞧陈二狗那事儿，你还不长记性吗？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咱‘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呐！不说村儿里人念不念你的好，这些流民会不会怨你多管闲事？” “王爷爷，我知道了。”白铁英脑袋低了下去，心里想的是：想致富，还先富带动后富，可真难啊！ 不过王村长说的不是没道理，要论起对村民的掌握，他说出来的话肯定更有权威性。自己老这么上赶子确实不行，要是真惯出毛病了，那自己住得也不舒心啊！ “诶，你这孩子，爷爷也不是批评你，耷拉个脑袋干啥？我说，你这一百来号人，有地方住吗？” “没有。今天盖房子是来不及了，但我寻思先让他们挖地窨子住，那个三天五天的就挖完了，等明年开春儿后再动工。” “你看，你还说没事儿干，那不能盖房子还不能挖地基吗？不能去塔头甸子里割塔头草吗？不能去山里砍柴，伐木吗？你以为都像你家那房子盖的似的，啥啥也不用你管呢？还是说，你也打算给他们盖砖瓦房？” “呵呵，那倒也没有。诶呀，您这一说果真这么多活儿呢！王爷爷，我对这事儿也不懂啊，要不您老给张罗张罗？”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在这儿等我呢？好啊，跟你王爷爷耍心眼儿哈？” “哎呦娘诶，王爷爷您可冤枉死我了，我真是听您说才想起来的！要不您告诉我谁懂这些，我去问别人总行了吧？” “找你三大爷吧，我家地里现在到秋收都没啥大活儿了，让你三大爷去给你张罗。” “好嘞，谢谢王爷爷，您放心，我按管事给我三大爷开工钱，他要能一直管着，我就能一直开着！” “做美梦去吧你！我家还一堆活儿呢！”王村长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拒绝白铁英说要给开工钱这事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三大爷呢？我这就找我三大爷说去！” “你可真是……算了，去吧，在南边儿大地里呢，你去喊两嗓子就能找着人了。” 白铁英又急匆匆地往南边儿地里去喊王三大爷。等王三大爷听说还有这好事儿，直说一定给白铁英照管好了，以后还有啥事儿都想着他点儿。 王三大爷叫王纳寿，当白铁英听到他给众流民做自我介绍时，感觉这名字有种让人好想吐槽，可是又不知道槽点在哪儿的感觉。 于是她赶紧插话道：“以后大家都叫王管事。来，咱们欢迎王管事来指导咱们建立新家园！鼓掌！” 穆清秋率先鼓起了掌，一众流民见了，明白了咋回事儿，也稀稀拉拉地跟着鼓了起来。 “咳咳，好了，那咱们就走着吧！”王纳寿率先往白铁英家走去，流民们紧随其后，在众多仙鹤村村民的注视下，害羞又忐忑地走着。 白铁英也没骑在马上，和穆清秋溜达着压在队尾。一路上“社交小能手”又上线了，挨个跟见到的村民打招呼。有胆子大的村民问她这些是什么人，她也一一解答，只不过之前那个要帮着挖水渠的事儿她是没有再说了。 一众人见着白铁英家的四合院很是惊奇。前面村子里的那些房子不是没有砖瓦的，可是没有一家是四合院还有围墙的，而且那烟囱咋不在屋顶上啊？外面看着这么老大，那里面不是得更大？ 宝儿娘这时却偷偷地抹眼泪儿，宝儿连忙劝慰她。白铁英见了就问是怎么回事儿？宝儿说，她家以前的房子就是四合院儿，刚住了三年…… 宝儿娘听了赶忙去捂住宝儿的嘴，说宝儿是无意的，让白铁英千万别多心。跟个孩子能计较吗？再说白铁英也真没往多了想，笑笑就过去了。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完白铁英家崭新的四合院，再转头看看对面的荒芜一片，尽管这是自己的选择，但这些流民的心里仍旧浮现了“后悔”这个词。 好在王三大爷颇有几分王村长的风采，当这些人吃过白铁英在城里买的干粮后，直接把这些人分成了几组就开始干起了活儿。 小孩子们都去塔头甸子里割草，最小的就由最大的管着，根本不管是不是一家的，之前熟不熟悉。 男人和年轻一些的妇人就去挖土坑，今晚就要至少挖出来十个，才能让他们有地方躲避秋日夜晚的寒凉。 老人们则是在白铁英的指导下挖“行军灶”，晚上能不能吃上饭就看他们的了。所以每个人都没工夫再多想，只为了今晚的温饱。 第261章 人生三问 叔爷听到四合院外面热火朝天的声音出来探看，当知道这又是白铁英折腾的，真是不知道说这个孙女点儿什么好了。只能先把她叫回去现种生姜，现熬汤——没办法，自己的孙女自己宠着呗！ 穆清秋也加入到了挖坑大军中，不过白铁英偷偷跟他说了句话，穆清秋帮着挖了四个就回了四合院睡觉去了。 都说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不对自己狠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儿。之前王三大爷说至少要挖出来十个，只能说是保证他们不受凉风，想要都躺平了睡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挖完行军灶，烧好水、煮好粥的老人们都加入后，到了酉时实在看不见的时候，足足挖出来了十四个长十二尺，宽七尺半，深六尺的地窨子雏形。虽说这些仍旧不能让他们睡得宽宽敞敞的，但是已经足够大家都躺平，歇歇劳累的腰膝了。 孩子们也基本没歇着，这里面有个不知不觉占据了领导地位的孩子引起了白铁英的注意。 一开始大家都出发的时候她没有出发，而是仔细询问了王三大爷，一个地窨子需要铺多少塔头草，除了塔头草，其他的草可不可以等问题。 在知道了答案，又认清了王三大爷说的两种适合保暖的草后，她先是让稍小一点的两个孩子看着最小的那两个，今天不用干活儿，就是盯住了，别让这俩孩子磕了伤了。 然后去跟白铁英借剪子和小刀，把下面小一点儿的那些孩子们带到南边那片生长着苫房草的草地去割草。她则是带着白铁英同时借来的镰刀，跟大一点的孩子们脱了鞋袜，去了塔头甸子割塔头草。 白铁英一开始虽然是带着老人们挖行军灶，但是耳朵里也总传来一声声她清脆的或是商量，或是命令，或是利诱，或是威胁的管理分配一众孩子的声音。 虽然一开始听到王三大爷的分配没有立刻出发，但是在白铁英借来工具后不到两刻钟，她就把这些孩子都安排好，往塔头甸子方向去了。 有个全婆子见白铁英抻脖子往塔头甸子那边瞅，笑着说道：“好叫白小娘子知晓，这孩子叫经丽，今年十四岁，我们都叫她丽小娘子。 这孩子的爹娘兄长都没了，可她一天还是乐呵呵的，我们一开始觉得这孩子有点儿没心没肺，甚至是没良心。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孩子不是不伤心，早上起来那枕头都是湿的呢！ 可是她只要一醒过来，这一天到晚就都是笑眯眯的。无论我们白天干了多累的活计，无论我们吃的是不是馊饭，无论我们是不是被管事婆子等责骂抽打，她都是笑眯眯的。 我之前就跟她住一个屋子，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跟她说，你要是伤心难过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你还是个孩子，不用那么要强。 可这孩子说，她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比父母兄长有福了不知道多少了，那她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辈子呢？ 我老婆子也六十有二了，这辈子见过的人可能比她吃过的米都多，可我是没这孩子的心胸啊！ 您也瞧见了，这孩子只是命不好，但是干什么都像样儿，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爹娘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哎！可惜了啊！ 白小娘子，我倚老卖老多句嘴哈，您要是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您就交给她，一准儿给您办得妥妥的！” 其实不用全婆子说，白铁英也很看好这个丽小娘子，但她也笑着答应了全婆子。她要是在白铁英的原世，绝对是妥妥的学霸苗子和领导种子，属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她怎么会放过呢？ 大家围坐在地窨子上面吃着晚饭，地窨子里面哔哔啵啵地烧着白铁英提供的柴火，这样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潮气能减少一点儿。 喝杂粮粥，吃杂粮饼，就着白铁英腌过晒干，又用调料拌了的黄瓜咸菜，还有姜汤驱寒。一口谷香醇厚，一口鲜咸爽脆，再一口热辣滚烫…… 一下午的疲惫在这一刻被消散了许多，各个都大口大口地用食物慰藉着自己的肚腹，不够还能再添。吃着吃着，心里也对这个说不上来是富裕还是贫穷的新主家没什么不满了。 而那些孩子们割下来的苫房草和塔头草，白铁英也借口有马车，她跟穆清秋俩人趁大家吃饭的时候去拉了回来，还偷偷往里面添了一半。反正草这个东西也没个数，堆得松散还是紧实的，也好糊弄。 等大家在烧干了一些的地面铺上厚厚地塔头草，再在头顶用白铁英拿来的架条和苫房草搭出个简单的“房盖儿”，一众人终于可以躺下平平劳累了一天的腰了。 白铁英本想让孩子们都跟她去四合院睡，但是想起王村长白天的“批评”，就忍住了没吱声。自己想帮她们也不在这几天晚上，何况准备工作做得挺充分了，要不了几天就可以住进室内温暖如春的地窨子了。 待得白铁熊和八小只睡着，叔爷那屋的灯也熄了一会儿了，白铁英悄悄地溜到了倒座房门前。还不等她敲门，房门就慢慢地开了条缝儿，穆清秋侧身挤了出来。 俩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倒座房和西厢房中间的围墙底下，穆清秋轻声说了句“得罪了”，伸手一揪白铁英的后脖领子，就把她扔到了围墙上。 被动骑在围墙上吹着秋日夜晚凉风的白铁英打了个哆嗦，脑子里只剩下了人生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穆清秋一个助跑，蹬了下围墙也上了墙头，刚要伸手继续薅白铁英后脖领子，白铁英扭头怒视他道：“你要再碰我，狗爪子给你炖了！” 虽然天黑，但是穆清秋后来回忆说，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眼中见到了“怒火”。 “呵呵，那啥，那你咋下去啊？”穆清秋这几个月跟白铁英接触下来，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北方口音。 白铁英翻了个白眼，一架梯子突然靠在了墙外。她也不管穆清秋，把着梯梁，一步一步地倒着爬了下去。 第262章 摸金校尉都得失业 在看到梯子的时候，穆清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在秋虫“去去”的歌声中还挺合拍的清脆。 白铁英在围墙下“嘶”了一声，那是提醒他不要弄出大的声响，但是忘了自己刚才说要炖了人家爪子的动静儿也不小了。 穆清秋赶紧双手一撑挪到梯子旁，一手伸出去想抓住梯梁往下爬，结果抓了个空——白铁英把梯子收起来了。 穆清秋顺势又把手缩了回来，抓了抓脸……怪不得人家要生气，自己也真是蠢得可以……不对啊！他也不知道白铁英啥时候有梯子的啊！ 白铁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了没多远，对面地窨子上面的两堆篝火就照亮了往塔头甸子去的那条小路。她和穆清秋小心地沿着小路过了泥巴房，才把加夜班的角木蛟和壁水獝从空间放了出来。 两人翻身上马，先慢慢穿过了仙鹤村，然后稍稍提了点速度过了醇味斋，待得转过了南山头，才放马奔驰了起来。没多久，穆清秋示意白铁英减速，俩人收马穿山，过了县城才又重新骑马，直奔玄清庐而去。 之前让穆清秋提前回去休息，就是因为她俩今晚要耍个“回马枪”，再去牛脚村，不，准确来说，是要去夜探玄清庐！ 乡村的夜晚总是要长一些，浓一些。俩人路过沉默寂静的牛脚村时，那里一点也没有白日里的吵闹纷杂了。但是被黑暗笼罩着的村子，似乎有一种让人心绪不宁的东西在蔓延着…… 过了石桥，应该更小心的白铁英反倒呼了口气，仿佛是在庆幸自己没有穿到玲子，春花，或者来娣那样的家里。 穆清秋示意白铁英在桥头等待，他先去探看一圈再说。白铁英没说话，往石桥边一蹲，与河边香蒲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过了没多久，白铁英突然听到远处有一声很大的水声。她左右看了看，随即站起来往声响处望去，但是高高的香蒲挡住了她的视线。 于是她又小心地爬到石桥桥头继续探看，可是天太黑了，除了那声好似是幻听了的声音，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好像在梦魇中一样。 “啊，唔……” 白铁英被穆清秋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抽气，又被穆清秋捂了嘴巴。 “是我，是我！”穆清秋赶忙小声提示。 白铁英一手抚着心口，一手锤向了穆清秋，“嘶……”这个狗东西，胳膊是绑了铁皮吗？ 穆清秋原以为之前白铁英拿出来梯子的时候，就是他这辈子第二尴尬的事情了，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梯子事件”只能屈居第三。 只见白铁英锤了他一拳后，自己却“嘶”了一声，一边甩手，一边往后退。穆清秋怕她掉下桥去，立即伸手拽了她的另一只胳膊往回拉…… 很好，人没掉下去，也没摔倒，也没扭到……只是，鼻子被撞出血了……而已。 “穆清秋！你是不是方我！” 白铁英感觉一股热气从鼻子里倏地流出，下意识用手一接，随即就被另一只还能坚持工作的鼻孔闻到了铁锈味儿。不由得心里暗骂：还以为一直感觉自己肾上腺素飙升是因为要夜探玄清庐，结果是来自于神秘的第六感…… 她突然想起来原世看过的一个搞笑说唱里有那么一段儿：朔夜幽幽无月明，劝君谨慎莫妄行。谋事求财恐难就，提防是非扰心庭——很好，以前刷过的视频在另一个世界形成了闭环。 “铁英，你没事儿吧？”穆清秋小声询问。 ——更好了，不只有闭环，还有废话文学。 白铁英一边仰着头，一边双手卷着布卷儿，塞到鼻子里后才有功夫叹气，“穆大哥，要不咱们以后看了黄历再来吧！” “也行，你说了算。” “算了，接受过无神论教育的我怎么能被封建迷信恐吓到？走吧！”白铁英一边说一边绕过穆清秋，当先往主院走去。 “铁英！”穆清秋没听清白铁英在嘀咕什么，但看她还是往主院去了，于是在她身后小声叫到。 “又咋地了？” “呃，从东边的围墙翻进去最近。”穆清秋赶紧解释。 反正黑咕隆咚的，白铁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着这家伙绝对方我！却不知穆清秋虽然内伤未愈，但却不是武功尽失，她那白眼翻得想装看不到都难。 到了穆清秋指出的位置，白铁英从空间掏出那架一丈长的梯子爬了起来。穆清秋也不自己翻墙了，老老实实地给白铁英把着梯子，然后他也顺梯子爬了上去——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学了十三年的武功没啥用了呢？ 往里面走了没多久，白铁英就发现她们正好来到了二进院儿的花园，这也是她们今天的目的地。 白日里白铁英观瞧这花园，是由一组蜿蜒的假山贯穿其中，形成了一道自然的墙体，把主院与西跨院融合又分开。 花园正中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荷塘，假山居然在荷塘上形成了一座拱桥样式，与另一边的月洞门相互呼应。若是京里来人时白铁英也在场，她一定会夸这里取的“日月同辉”的寓意挺好的。 荷塘里现在只有零星的几支荷花还在盛开，但是全然不见“荷叶已无擎雨盖”的秋日景象，可见这花园是一直有人打扫收拾的。 苔藓斑驳、萱草优雅，蕨叶婆娑，秋菊灿烂。圆柏冷杉造型别致，槭树垂柳逸趣横生。白铁英只恨这些人工移来的植物不能被空间复制，不然她以后就可以在空间欣赏如此美景了。 穆清秋负责警戒，白铁英在空间的参照下带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月洞门旁边的一处假山前。这里比较偏角落，所以这里的假山跟其他地方比起来并不起眼。可是白铁英却在空间的3d复制品里发现了玄机——无他，有地下室而已。 没谁探宝能比她更容易的了吧？空间一出手，摸金校尉都得失业。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进去。 第263章 真正想要的答案 这里不像巨石八卦阵后山的机关那么明显，单从外表上看，这就是一个整体。不过也不枉费白铁英那么多的肾上腺素，她用倒推法找到了蹊跷之处，两人一阵拍打按压后，那假山最外面的一块，居然整个向旁边伸出来——怪不得要在月洞门旁边，伸出来的那部分刚好嵌入月洞门里。 两人进空间版的密室参观了一圈儿，没发现有什么机关，这让白铁英放下了心来。可是，这些箱子怎么那么眼熟？ 月黑微风，寂静无声。 白铁英失算了，空间的假山大门打开的时候非常丝滑，让她忽略了那个常识——“好人”一定会发出声音惊动“坏人”。 其实声音也不算大，就跟正常大门开合的声音一般。但即使这样，在夜晚也格外明显。白铁英两人面面相觑，这“贼”做着做着“明牌”了可还行？ “铁英，我们先撤。” “不，咱先进去！” 可能是过于兴奋，又可能是觉得有空间兜底，白铁英不愿放弃这次“探险”，拉着穆清秋就下了密室。 这密室非常朴实无华，一进去就是台阶，角度非常小，还没白铁英刚才爬的梯子架起来的角度大。建这个密室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螺蛳壳里做道场”，空间都留给了下面。 白铁英虽然不近视，但是也没穆清秋那好眼神，“四脚”并用，整个人几乎是躺着下去的。爬到一半时她听到外面有动静，一紧张，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紧接着人就滑了下去。 因为紧张或者来不及，白铁英出溜儿到最后几阶时才反应过来，带着穆清秋进了空间的同时，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不是形容，白铁英搬新家那天被白菜炖的猪就是这么叫的。 穆清秋偷瞧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捂着个屁股觉得不雅，不捂着又觉得疼得四分五裂的白铁英暗暗发笑。有了今天的几次教训，他是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白铁英好半天才缓过来，一边抽哒鼻子，一边说：“你都不安慰安慰我的吗？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穆清秋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了，放下了挡脸跟没挡脸一样的左手。可他清晰地见到白铁英这副“死里逃生”的样子时，一个没忍住，还是“噗呲”笑了出来。 白铁英又是一枚免费白眼奉上，直接骂道：“渣男！” “为什么要扎我？” “是渣滓的‘渣’啊！ 鄙视你袖手旁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也不至于吧？再说我能咋帮你啊？” “你……至少别笑不成吗？” “呵呵……好，好！我是说好！”穆清秋立即求生欲满满地回答。 “嘘……”白铁英示意穆清秋安静，因为她听到一声声浓重的呼吸声，应该是外面的人走到了跟她在空间里一样的位置。 “老弟啊！姐请你看电影啊！” “啥？”穆清秋虽然对白铁英时不时的怪言怪语见怪不怪了，但他也是真心听不懂，每次都需要对方再解释一次。 “瞧好吧您呐！” 白铁英先是左右看看，随即找了一个她觉得可以的位置盘腿儿坐了下去。身体晃了晃后，一个黑色的矩形影子出现在对面的墙上。 接下来的一幕让穆清秋震惊得目瞪口呆，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脚磕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都不觉得疼了。 只见那黑色的影子化为了“上二下一”三个小矩形，白铁英和穆清秋赫然出现在了左上角的那个小矩形里面，白铁英还像照镜子似的用手指梳了梳头发，而那小矩形里面的白铁英也在梳头发…… 穆清秋盯着小矩形里面的“自己”，慢慢地抬起了左手，那“镜”中的穆清秋居然也抬起了……右手？ “诶嘛，忘了镜像了，我说咋这么别扭！” 白铁英自言自语了一句后，穆清秋突然发现“镜”中的他跟自己抬起了一边的手，随着他的动作，真的好像是在照镜子一般！只是，这镜子未免也太清晰了，比他母妃用的铜镜要清晰十倍，不，千倍！ “铁，铁英，这，这是……”穆清秋想问“这是仙术吗”的时候，脑子突然转了一圈儿。那还能是什么？自己“见识”得还少吗？ “哈哈，神奇吧！这叫‘分享拍’，空间的新功能。对了，给你个任务，你出去想办法把这个贴在外面的人的身上。” 白铁英递给穆清秋一个正方形的纸片，穆清秋拿过来一看，上面是个小三角，下面是个小正圆，左上角还有个“十”字。虽然很简单，但是没看懂。穆清秋想着，“头一回见这么简单的符箓”，感觉自己也能画出来啊！ “你别拿反了啊！记住，小人儿一定要正着贴，不然咱们就得歪脑袋看了！” “小人儿？” 穆清秋疑惑了一下，随着他左右转动了两下那张纸，他找到能看出是个小人儿的方向了——与之前相反，小正圆在上，倒三角在下，那个“十”字在右下角。 白铁英招手示意穆清秋准备好，还不等他答应，人就已经出了空间。 从光明到黑暗，穆清秋赶快闭上了眼睛，调动听觉、嗅觉等去感知周围的情况。随即，他睁开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往目标方向轻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谁！” 一个男人惊恐的声音在密室里散开，但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转过去的身体也没有看到和碰到任何东西——或许，这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答案。 被贴了小纸片的男人，既不带个火烛，又不带几个帮手，就那么在黑暗中摸索着，穆清秋都替他心累。弄这么大个密室，还差那点蜡烛钱吗？ 退出去一丈远后，穆清秋悄悄松了口气，现在问题来了，他怎么回去啊？无计可施之下，穆清秋只好慢慢地退到了刚才出来的地方。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薅住了他衣服的中缝，——有亮了，穆清秋回到了空间。 第264章 凄凄惨惨戚戚 “穆大哥辛苦，辛苦！来，坐下看。” 白铁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了一张草垫子，上面还铺着草席。烧鸡、果酒、果脯、肉鲊的堆了一堆。她当先走过去盘腿儿坐下，嫌裙子碍事，还往上提了提才坐下。 穆清秋也不客气，在另一边侧身坐下，随手拿了个果脯扔进嘴里，眼睛一直盯着对面墙上的那三个矩形——他早好奇这个神奇的“黑镜子”是怎么用的了。 也不见白铁英有什么动作，右上角那个小矩形突然有了种不一样的“黑”，随即，穆清秋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和人的呼吸声——是外面那个男的，是何管事！ 是的，白日里这两人都对何管事起了疑心，刚才翻山的时候就交流了一下。 白铁英首先发现不对的地方，自然是因为空间复制到了这个密室。其次就是主院住着借住的流民，而西跨院住着原来的管事仆役，这种“反客为主”的古怪。而最后下定鼓动穆清秋跟她来“探险”的决心，是因为看到了何管事。 白铁英在这里的见识还真不多，高级别管理人员也就是李将军和周婆婆，瑞丰兑便铺的那种镇守一方的掌柜反倒不如他们两个这种跟主子亲近。 可这是哪儿啊？耗时六七年，去年才算全部完工的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放一个“不熟”的管事呢？所以何管事这人不但得会情绪价值给得到位，还得有点儿真本事，才能掌管这个肖县令格外看中的地方。 可要是这么一个管事，老板被抓，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怎么会那么从容不迫地代管这些流民？怎么还有心情把花园打理得“老板在与不在一个样”？ 见到自己这个可能有点能力的人，不说纳头便拜吧，至少得打听打听来历，询问一下将来这才正常吧？难道他已经深藏不露到这种境界了？ 他能自由出入庄子，却没有逃跑的心思；他的新主子尚未可知，却丝毫没有焦虑的模样；他表面上对白铁英守礼恭敬，却隐隐有种俯视的高傲…… 穆清秋的怀疑就直接多了——私焙茶。他母妃要是哪年没控制好，把份例喝完了，也就是喝的这个了。 所以他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将母妃的份例偷藏起来，然后在母妃最爱戴在头上的珍珠冠子都要气掉了的时候再拿出来 ——谁让有一年母妃说他，要是把珍珠冠子摆弄坏了，一定把他卖了去买顶新的呢？自己甩掉的总不能怪他了吧？ 不过用白铁英的话来说，他是他母妃的“好大儿”，稍稍气气就行了，真掉地上了他一定也逃不了一顿毒打的。 扯远了，不是穆清秋瞧不起白铁英，而是这茶搁各位相公府里都不一定会拿出来招待一般的客人，那何管事居然能一脸的云淡风轻？穆清秋非常肯定，他一定有更好的茶！ 俩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看——看着那一片漆黑。白铁英已经在啃鸡腿了，那黑色才有了些许的不同。 听着声音的频率，白铁英猜测何管事应该是在爬台阶了。果然，不久后，密室入口处的形状就灰蒙蒙地出现在了右边的矩形里。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白铁英自言自语道。 “哪里不对了？” “这个镜头……哦，就是这个……画面，怎么有种违和感。” 穆清秋是没看出哪里违和，他闷了口酒解渴，随后把白铁英不吃的鸡爪子拿起来边啃边道：“咱们还不出去吗？” “再等等，反正里面也能开门，总不会憋死我们就是了，大不了再打草惊蛇一回呗！” 俩人就这么看着画面中假山的大门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画面突然一阵摇摆，白铁英发现看到了一个船尾…… “靠！你贴反了！”白铁英总算明白那股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儿了。 “放……呃，咳咳，我才没贴反！不就是小人儿脑袋朝上吗？” “诶呀，我是说你前后贴反了！那贴纸应该贴在胸前！” “你……对不起，是我没问清楚。”穆清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跟白铁英服软了，他都习惯了！ “诶，没事儿，没事儿，第一次嘛，我们得给年轻人犯错的机会。”白铁英嘴里嚼着鸡腿肉，含糊不清地摆手说道。 穆清秋也想翻白眼，可是跟她比起来，说自己是年轻人都占便宜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哇，这荷花池怎么这么阴森？还有雾气……诶呦妈呀！吓死我了！” “咋了？咋了？摸摸毛儿，吓不着！”穆清秋见白铁英突然一哆嗦，下意识一边说着，一边胡撸她的脑袋。 “那个莲蓬突然出现，我还以为是个吊死鬼儿呢！”白铁英心慌意乱，没注意穆清秋这个动作。 “哈哈哈，吊死鬼儿？哈哈哈，你也太能想了，它就是想吊死，也得找个地方啊！在池子里怎么吊？” “诶呀，行了，少说两句吧，老妹儿差点儿被带走了！诶，船停了！” 穆清秋闻言看去，画面几次转换，随之而来的就是西跨院那边的花园的景象了。这边的景致一定也很好，虽然不比白天，但是大概的布局也能从黑影里看出一二。 随着何管事的前进，白铁英两人判断，他这是要去三进院。可是到了三进院儿他依旧没停，而是去了后罩房。 进了后罩房最西边儿的一个屋子里，何管事先是坐在了一个凳子上，重重地呼吸了几下。随后他点燃了一旁桌子上的油灯，光亮使得白铁英两人看清了何管事身后的陈设——这应该是他的卧房。 何管事一直在努力地呼吸着，好像是要把刚才省下来的空气都重新吸回来。两人组都有点等得不耐烦了，白铁英那根鸡腿连骨头都咬碎了，他才终于起身，一个转身，白铁英又看清了另一边的景象。 这里有很多生活痕迹，所以应该确实是何管事的卧房。只是这屋子实在算不得好，凄凄惨惨戚戚的……跟白铁英刚来时的泥巴房有得一拼。 第265章 同道中人? 如果按照穆清秋说的那样，他的生活水平应不应该如此简陋不说，一个管事，那是一个府邸的第一张名帖，怎么就至于到了如此地步了？ 再说他住的这个地方也不对，男管事自然是对外的时候多，所以一般人家的管事都是住在倒座房那边，白铁英都知道的事情，没道理土生土长的何管事不知道啊！ 何管事起身往床榻那头过去，视角也变成了朝向房梁的方向。又是一阵细微的声响后，何管事直起身来，好像手里拿了什么，但两人的视角看不到。 熄灯，开门，关门……何管事往南边走去。视角有限，但白铁英二人都觉得怪怪的。虽说现在是将近半夜没错，但一个能用私焙茶待客的人，怎么会差晚上院子里的那点烛火？ 要说前面没人住，不点烛火也省得经管。但是一般这种人家晚上都会有点光亮，防着起夜啥的，何管事总不能是为了给新主子省钱而委屈自己吧？ 何管事又摇船去了主院，白铁英以为何管事是要去密室，没想到他是去了主院的正房，而且白铁英有种预感，他刚才就是在这里！ 不说京里来人把金鲤都带走了吗？要是有啥值钱的东西肯定也不会留着的，再说流民不都住过了吗？何管事来这儿能干啥呢？ 天哪，不会是个心理变态吧？可肖县令都流放了，这里他最大，想要住主院那还不是说住就住？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难道要在新主子来前立点人设？ 白铁英想得头秃，嘴里的鸡骨头仿着“铁掌莲花”的样子，噗噗地往一边儿的墙上吐。穆清秋瞧着好笑，铁英的鬼主意真多，这是要练什么神功不成？将自己嘴里的骨头用帕子接着了，又拿起来白铁英不吃的鸡架啃了起来。 这时，何管事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动作。他进了正房后是直接向左转的，也就是去了西边。所以身后很快露出来一个空旷的大堂。因为何管事的脚步声隐约带着回音，所以白铁英感觉此刻非常有恐怖电影的氛围感。 因为“据王婶子说” ，这主院的正房是九间，所以视线跟随何管事往里去的时候，白铁英下意识的数着几间了，以便猜测画面中是什么空间。 所以当她才查到第三间何管事就停了的时候，白铁英就觉得有些奇怪。果然，何管事在床榻右边的墙上摸了一番后，居然打开了一扇门！ 何管事进去就关了门，所以投影里的一片漆黑真的是再高分辨率也无能为力了。幸好，何管事终于不再抠搜，他吹着了一只引光奴，让画面跟之前相比温暖、饱满了许多。但何管事的影子一直随着火光晃动，还时大时小的，白铁英再一次撮嘴吐出了一块鸡骨头，只能怪自己没给穆清秋交待清楚吧！ 何管事往前走，过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后，进了一个小屋子。可能屋子南边还有套间，所以这里这么小，毕竟是“偷”出来的空间。可是随着长时间的注视，白铁英终于在那一点可怜的火光下看清了这个屋子的墙面——怪不得何管事的影子看着瘆得慌，原来墙面上用深色的颜料绘满了一些“鬼画符”似的东西。 “穆大哥，你认识那些墙上画着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认识，看起来像是什么符箓，你不认识？” “呵呵，我要认识问你干啥啊？这肖县令……还是个什么“邪教徒”不成？” “邪教？” “不知道，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正常人就算是弄个密室，也应该只为藏点儿金银珠宝的吧？谁还能专门在墙上画这玩意儿啊？防盗吗？” “噗……哈哈哈，铁英真是风趣。”穆清秋嘴里喷出根乌喙骨。 “诶诶诶！我的妈呀，我今晚要做噩梦了！”白铁英拍着小胸脯，尖叫道。 何管事不知道弯腰干什么去了，随着视角的改变，白铁英看到天棚上有只巨大的眼睛。 “诶嘛，这绝对是邪教！不行，得赶快告诉赵将军，肖大傻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肖大傻？” “哦，就是肖县令。我管肖茜叫二傻子，那他不就是大傻吗？” “哈哈，还真是，”穆清秋冲白铁英竖起了大拇指，白铁英说这是表示赞同的意思，叫“点赞”。 “诶？你听到声音没有？”白铁英将一只手放在了耳朵后面说道。 “什么声音？” “哦，骚瑞，忘了你听不见了。我听到外面有咔嚓嚓的声音……我……去！是密室门被关上了！” 白铁英立刻带着穆清秋出了空间，一边凭记忆往台阶那边摸索，一边也去吹亮她自己的引光奴。 “穆大哥你先出去，我要出不去你再去刚才的那个小屋里找开关！” “好！” 穆清秋也不废话，脚下发力，一两个呼吸就窜出了仅剩一尺余宽的假山门。 “呼……呼……妈呀，大意了啊！” 白铁英坐在刚爬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台阶上喘着粗气，暗骂自己就是个棒槌。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空间里的确实是被她俩蒙开了，然后就是这么凑巧，去外面“实地操练”的时候，何管事在那个小屋里也正好打开了假山的开关，所以白铁英两人就以为是她们打开的，还一直心大的在空间里看“直播”呢！差点儿全军覆没啊！ 这还解释了为什么何管事那么快就到假山来查看了，人家就在后边儿啊，当然比从另一个院子过来要快了！而且他的目的似乎也不是寻找假山密室，那个小屋才是他今晚的收获。 咦？同道中人？不不不，何管事那叫“家贼难防”，白铁英绝对不承认自己也是被财帛动了心，尽管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密室里到底有些什么。 刚才何管事回自己的卧房取的东西里应该是有引光奴的，那么他为什么不再次来密室确认，反而是把密室关了呢？ 自己想错了，他不是“监守自盗”，而是刚才的响动惊动他，他才知道这个假山密室的存在的。那么他去小屋干什么呢？肖县令真的与什么“邪教”有关联吗？ 第266章 怎么?你不喜欢了吗? 反正外面有穆清秋，白铁英也不急了。慢慢下到了密室里，空间一动，再动，再再动……诶嘛，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收不动，看来只能用跟之前一样的办法了。 本想看看何管事要整什么幺蛾子，她和穆清秋坐收渔翁之利就好，没想到啊没想到，何管事也是只“菜鸟”。不，还不如她呢！至少她知道怎么开箱子啊！ 踩，拽，掰，推…… “哇哈哈哈！”白铁英看到收到空间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人参虎皮，熊胆紫貂……乐得小舌头要跳出来了。 怪不得何管事在这里黑灯瞎火的摸索了半天也没说拿出来点儿啥，原来是根本打不开啊！所以他才会取了引光奴再去主院正房，估计是寻思摸黑行不通了，打算照个亮去找机关，结果无意中又把这里给关了。 既然他都不知道怎么打开，那这里的布置就与他无关，而是跟肖县令有关了？肖县令又怎么会跟……算了，自己费那个脑细胞干嘛呢？想想办法让何管事自己说啊！ 白铁英打定了主意，对照着空间从里面开始摸索开门，很快她找到了诀窍，上面的假山门又开始咯吱吱作响，慢慢向一边移动。嘿，脑子不行，看“说明书”还是能看懂的嘛！ 门刚打开一个小缝隙，白铁英随着吹入的凉风闻到了一股子汗味儿，她立刻进入了空间。 门全开了，门口有个影子踟蹰了半天，还是慢慢走下了台阶——是何管事。可能他也没想明白这机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抵挡不住他的好奇心，或者说是贪婪的欲望，他还是下来了。 看着空间里“分享拍”地视角，何管事绝对看不到她也反应不过来了，白铁英出了空间，几步就窜到了门外——下去困难，往上爬还是很擅长的嘛！ 她一出去，穆清秋就从旁边现身了。于是白铁英又带着他进了空间。 “没事儿吧？” “哈哈哈，小妹恭喜穆大哥啊！”白铁英一指空间里的那些口大箱子复制品说道。 “你是说……” “咱们回头再分赃哈！穆大哥，我发现点儿蹊跷之处，你说要不要寻根究底呢？按说咱这东西都到手了，可是我有点儿好奇那小屋里为什么那么多‘鬼画符’，何管事在这里面又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我都听你的。再说即便有啥事儿，我这身份还是能拿出来顶一顶的，总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嘿嘿嘿，大哥哥人真好，我决定了，回头分赃多分你点儿！” “别，该咋分咋分，按商量好的我都占着便宜呢！另外，你还是叫我穆大哥吧，你一叫‘大哥哥’，我就浑身鸡皮疙瘩。” 穆清秋跟白铁英也熟了，知道她一这么叫自己就是有点儿啥事儿，他心慌。就是平时叫的“穆大哥”也是一种礼貌的假象，他总有种白铁英把他当白铁熊一样对待的感觉。 “好好好，都听你的！”白铁英敷衍着，眼睛去盯那在密室里找寻机关的何管事去了。 看吧，她让白铁熊自己去玩儿的时候就是这种语气！ “穆大哥，你擅长装神弄鬼发神经吗？” “这又是从何说来？” “嘿嘿，给你打个预防针，省得觉得我不正常。” “预防针又是……怎么会呢，铁英自便就是。”穆清秋咽下了疑问，也没有顺着她的话说，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嘘……接下来我们说的话他都能听到了哦！”白铁英用手指了指画面，随即右下角一个蓝色的小方块儿一闪，白铁英就开始掐着脖子奸笑。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吼吼吼吼吼……” 果然很不正常！穆清秋摩挲着胳膊，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然后静静地看着白铁英发疯。 “谁……谁……你，你别过来呀！” 笑声一响起，何管事手里的引光奴就吓掉了，他人也跌坐在地上。但是笑声好像就在自己身后响起的，他又立刻往箱子方向靠过去，想要确保自己身后没人……或者什么东西。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嗯嗯……”笑声又转成了哭声。 何管事只觉得那声音又是从箱子里冒出来的了，登时吓得浑身僵硬，想要去摸引光奴的手定在了半空，连气都不敢喘了。 “怎么？你不喜欢了吗？”白铁英如泣如诉地说了一句。 她怕何管事心里的鬼跟她装的这个鬼无关，称呼也不敢有，具体的事情也不能说，只含混了这一句。女鬼要是不怕的话，她这儿还有个备用“男鬼”呢！ 反正她记得原世刚上大学时，跟同学去学校的放映厅看到的鬼片里就是这样的。呵呵，记忆犹新啊！其他类型的片子记忆都模糊了，可是鬼片儿这东西，只要看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不，肖大娘子，肖夫人，您高抬贵手，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不，我痴心妄想，我白日做梦，我，我不是人！我这，这就出去，以后绝对不敢进来了！”何管事吓得语无伦次，但是也给白铁英透露了好多信息。 “哼！不敢？我的好舅舅，你这胆子不是很大吗？”白铁英猜测他叫的“肖大娘子”和“肖夫人”，正是肖县令的妻子，所以她换了个声线，模仿肖茜的声音。其实也不算是模仿，她本身就是十岁的声音啊！ “茜，茜……饶命啊，我，我……我就是肖家的一条狗，一个屁，对，一个屁，茜小姐就把我当屁放了吧！” “好舅舅，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穆清秋也在白铁英的示意下加入了进来。 “葳哥儿？是葳哥儿啊！我真的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你就看在你小时候我带过你一阵子，可一点都没有磕着碰着你，这些年但凡我能淘腾到的好吃、好玩儿的都给你们送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可能何管事确实跟葳哥儿比较熟，听到他的声音反倒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脸恳切中带着一丝放松。 第267章 咄嗟叱咤 白铁英跟穆清秋对视了一下交换意见，随即她又变成了第一个声音道： “哼呵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啊！姐姐好冷啊！呸！我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把你带下来！啊哈哈哈哈哈……” 何管事听到“肖夫人”的话立刻哀求起来：“姐！姐！你是我亲姐啊！是，我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是我自打投奔你来，可曾做过一件忤逆你的事情？ 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娘，因此也讨厌我。可我也讨厌她啊！我讨厌她为什么那么恬不知耻地给人家做外室，我讨厌她把我当成换钱的工具，我还讨厌她死得那么早，让我就算是想骂她都只能去坟头上骂了！” 何管事可能是惊吓过度，也可能是想要挣得一线生机，他换了个姿势，跪在了地上，只把头抬了起来，看起来是一直盯着前方，可眼睛却在向后瞟——没办法，声音都是在他身后发出来的，尽管他非常确定那都是些密封得好好儿的箱子。 “姐，如果我可以做选择，我一定不会投在我娘的肚子里，可我选不了啊姐！我不想一出去玩儿就被人背后议论，被小伙伴孤立；我也想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不用担心那个看了我一眼的人是不是在心里鄙视我；我更想读书，考取功名，靠自己的努力挣到能踏踏实实花的钱财……姐，我也没有办法啊！我选不了谁做我的娘亲啊！” 何管事诉完苦，没听见动静，猜想这些话可能有点效果，但还打动不了他姐，于是又换了个套路。 “姐，都说血浓于水，你就是再讨厌我，我都绝无二话。你说的话我都奉为圣旨，你让我办的事儿就是再难办我都给你办成了。是替我娘赎罪也好，还是看在我们有血缘也罢，姐，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姐，你还记不记得，这牛脚村的大山、大水两兄弟不肯搬家，是我领了你的命令在夜里放了火，才能让整个村子搬得那么痛快啊！我这手里也第一次染了血，那年我也才是葳哥儿的年纪啊！ 去年我姐夫把常春院的柳枝赎出来做了外室，你跟我说完的当天晚上她不就被歹人祸祸了吗？我姐夫从此就再也不肯去了，她的尸体都是我扔到城西的乱葬岗去的啊！ 下角村的佟员外，你还记不记得？死也不肯把地卖给你的那个，他家小孙子就是我亲手绑的啊！你说不能留活口，我也听了你的，那佟员外就此一命呜呼，那块地咱不就从他儿子手里拿到了吗？ …… 姐，咱们老吴家可就剩我一根独苗了，要不这样，我这就成亲，给咱们老吴家留个后就行，完了你立刻来带我走都行啊姐！”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你的记性可真好啊弟弟！这一桩桩，一件件……记得这么清楚……是生怕我们娘儿几个不下地狱吗？” “姐，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说我真就只有这一次犯了糊涂啊！姐，不看我，你不用看我，只要你让我给老吴家留个后，我死而无憾啊！葳哥儿，芝姐儿，茜姐儿，你们说，舅舅是不是对你们掏心窝子地好，你们帮舅舅说说话啊！” “哼哼哼哈哈哈……我的好弟弟，姐姐都死了还能看谁呢？只是可怜了我的葳哥儿，芝姐儿和茜姐儿，他们也都没能成亲呢！” “舅舅，我好饿啊！” “舅舅，我好冷啊！” “舅舅，这里好黑啊，我害怕！你来陪我好不好啊？” …… 白铁英和穆清秋轮番换着嗓子吓唬何管事，他好似终于崩溃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道： “吴潜淋，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有本事你就直接取了老子的命，别在这儿啰啰嗦嗦，叽叽歪歪的烦人，老子早特么就受够你了！ 老子特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住得比猪差。这些年你所谓的给我开的工钱又都花到你们几个贱人身上去了，要不是还有个县太爷家管事的名头能借借，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们一家子？ 老子这些年自问任劳任怨，就是块冰也该被捂化了吧？可你们呢？直到要被流放了才告诉我机关在正房里，不但没舍得把卖身契还给我让我先逃，反而还想我顶着逃奴的名头去路上给你们打点？ 呵呵，做你那春秋大梦去吧！就你这样小肚鸡肠的能成啥事儿？还女皇？我呸！实话告诉你们吧！抄家的消息我早都知道了，不止我知道，整个上安县都知道了，唯独你们一家子做着升官发财，进入京城争权夺利的美梦呢！ 哼！要不是老头子糊涂，听信你派人谣传我娘不守妇道，我不是他儿子，老子至于为了你手里的东西，给你当牛做马吗？我呸！你个人面兽心的骚狐狸，口蜜腹剑的贱母狗！有本事你就来取了爷爷的命去，看我下去后不把你个腌臜的马泊六，狗攮的小妇再弄死一遍！” 何管事突然的强硬，又让白铁英她俩多获取了点信息，算是解了刚才那些心中的疑惑。但是尽管他骂的是肖夫人，听了这么多脏话的两人心里也不舒服，于是穆清秋回了一句： “叱嗟！而母婢也！” 这句话一出，白铁英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穆清秋，又赶快转回眼神。无他，没太听懂，要是换成文字她可能还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 要不下次空间奖励功能时，她问问能不能给添个字幕？哎！文化人骂人都这么有力量！何管事要是跟她一样领悟不到，任你骂得再咄嗟叱咤的，也没有意义啊！ 不过很显然，何管事可不跟白铁英一样是个“文盲”，他是听懂了的，而且这句话绝对是踩了他的尾巴，揭了他的逆鳞。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白铁英两人从快速抖动的画面和他急速的呼吸来分析，这人绝对被点了炮仗了！ 第268章 你还不了解我吗? 白铁英给穆清秋点了赞，双手！詈词这玩意儿就得戳中要害才叫詈词，不然都叫耍流氓！ 穆清秋接受了白铁英的表扬，但他也有点心虚。因为这是他去年回京参加朝会的时候学到的，那被骂的老相公都直接气死了，骂人的也被罢了官。 穆清秋刚才想回骂，又不能跟何管事一样脏，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想起来的呢！你让他再多说一句都没有了，于是他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以后回京一定要多参加几次朝会！ 说来话长，其实一瞬。空间里的两人为占得上风而暗自庆幸，空间外的何管事已经气得快要爆血管了。骂他别的他都能忍，唯独提到他的母亲，说到他的出身，是绝对不可以的，那是他刻骨铭心的痛苦。 而且这时候的他也真的没什么好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他当初得到风声没有去通知肖夫人，后来也没有按照肖夫人的通知去安排流放路上的照顾，不就是存了想要弄死她的心思吗？ “哈哈哈哈哈哈……葳哥儿可真是我的好外甥啊！好，好！舅舅没白疼你！何管事突然大笑起来，一边说一边拊掌，好似真的很高兴似的。 “诶呀，姐啊，弟弟跟你们说了这半天的话，一直忘了恭喜你们啊！你们一家子到了下面还能整整齐齐地，就当是我这个做弟弟，做舅舅的，给你们的最后的一点心意吧！” “这就急眼了？”虽然从何管事刚才的话语了解到这人死有余辜，但白铁英瓜还没吃全，于是继续刺激他道： “弟弟啊，我待你也不薄啊？你恨我、怪我我都没话说，你怎么舍得让葳哥儿他们……好弟弟，莫着急，待得姐姐解了这重生符就回来找你！” 白铁英这话说完，就见抖动的画面渐渐平静，想来何管事是听懂了她话语里的漏洞——她也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啥，蒙一个呗，邪教不都信这个吗？ “姐姐，好姐姐，刚才是我一时激动，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对了，你刚才是说……重生符？咱爹留给你的东西是重生符？你是说，真有东西能让人重生？” 白铁英这边因为怕说错话而不敢接话，何管事却以为是肖夫人说漏了嘴，于是他又变了脸孔说道： “姐啊，我刚才都是一时气愤，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姐弟俩这些年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有啥话不能摊开了说呢？我承认，我确实是嫉妒你，可我也啥都听你的了，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吧？ 你说不能让私生子妨了你的名声，影响姐夫官运，我就听你的话卖身进府，直到现在也没其他人知道你我关系，就连姐夫都不知道，只以为我是个忠仆。 你鼓动姐夫修建的这个玄清庐，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忙里忙外。所有看过、没看过图纸的工匠我都替你清理干净了，我又不知道里面的机关，让你也没有隐忧。 可姐姐你呢？我拿的是管事的工钱，操的是主子的心。你高兴了我要挨骂，不高兴了我也要挨骂。做对了没有奖励，别人做错了我也要承担责任…… 姐啊，我的好姐姐啊！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白铁英跟穆清秋俩人面面相觑，这个肖夫人脑子说不上来好不好使，可控制这个弟弟还真挺有手段的啊！ 虽然依旧没得到回应，但何管事知晓轻重，于是盘腿坐下，摸着了引光奴，又吹着了，继续套近乎道： “姐啊，弟弟我掏心窝子地跟你说句话吧！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也是夜夜无眠啊！再说我并不算是故意加害你们，我也有苦衷啊！ 我是知道点儿消息不假，可也没想到这就没了转机啊！你突然派人来给我送信儿，我这边也慌了神啊！待得想要为你们筹谋，这庄子就让都指挥使司的人围了啊！等到京里来人搬走了他们看得上的东西，赵将军的人也撤了，这里又被安排进来一百来号流民，就是肖聪给我姐夫献计坑的那批人。 他们被那些军士安排住到主院来，我就更没办法了啊！那是一百多人，还是赵将军安排的。当时听说接手他们的人也有点背景，别说杀了他们，我真是没事儿都不敢多过来啊！更别想瞒着他们悄无声息地的打开你跟我说的密室，真是压根来不及取走财物为你们打点啊！ 姐啊，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真没机会啊！我这些年你也应该了解，除了给你和姐夫过生日，过节送的礼物，剩下的工钱我都花给葳哥儿他们仨了啊！姐，我真是这个世上最盼望你们好的人了啊！ 你看，今天那些流民的新主子把他们领走，我这不就来了吗？我的身契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之前就分析，这个庄子以后可能得被京里的哪个达官贵人收入囊中。 于是我就寻思，那京里的人也不可能愿意来这儿住，我老实地在这儿做工，打理庄子，回头是不是还能让我在这儿做个管事？只要你们苦一阵子，将来我得到了东西，是不是还能去救你们？ 今天来领走流民那俩人就奇怪得很，我拿出来私焙茶试探他们，他们居然没什么反应。但我看来，这就是最大的反应啊！只要是吃过茶，没道理吃不出好坏，所以他们很可能就是京里来的人啊！不过是俩小孩子，估计是哪家的小辈儿，我糊弄糊弄也就过了…… 对了，刚才听你说那什么重生符？是咱们姐弟还有在阳间重逢的机会吗？姐，我刚才真是把心里话都坦诚地跟你讲了，不管咋地，你和外甥他们走了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因为愧疚，一时害怕而说的胡话，姐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啊！” 何管事见肖夫人几个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应，怕她们是在抓紧时间弄那个什么重生符，于是语气也开始焦急起来： “姐，你要有啥需要我，能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吩咐我，不管咋说咱们都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弟。再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第269章 心脏好像漏跳了一下 “姐啊！我这人没本事，也就识得一些字而已，离了你和姐夫，我真的啥也不是。姐啊，弟弟没用，我真是恨不得能代替你走啊！所以这世上没谁比我更盼着你们回来了！”何管事继续卖惨讨好道。 “刚才你说那什么重生符，是要很大的动静吗？你放心，那些流民今天都被接走了，原来的奴仆也早都把他们送到倒座房去住了，今晚的餐食里我还加了蒙汗药，这偌大的院子只有我一个，你们放心操作，弟弟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你们回来！” 白铁英两人看着他赌咒发誓，又一再打消肖夫人疑虑的，怕再不说话就不好套话了，于是模仿肖茜开口道： “娘，听舅舅刚才说的话，我看他也不是故意要害我们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能不能看在外公的面子上，让他再帮我们一次，我们也好快些回去不是？” “是啊，嗯……舅舅平日里对我们几个也都挺好的，可能真就是一时糊涂说的气话呢？”穆清秋配合白铁英说话，差点儿把“娘”叫出来，幸好平日里他都是叫母妃，所以出口的时候脑子转了一下。 白铁英没发现穆清秋那下磕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又尖着嗓子喊道：“你们几个，当了几天的鬼还把脑子也丢了？这重生符只此一次机会，工匠图纸都没了传承，只要失败，我们就只能沉沦地府了。 再说你们以为你们享受的锦衣玉食都是哪里来的？要是我堕了无间地狱，你们又能好到哪儿去？怎么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于他人之手？他刚才骂我的话你们没听到吗？什么没转机，什么来不及，他这就叫骗鬼呢！ 还有别提你外公，他倒是潇潇洒洒，平平安安一辈子，凭什么却丢给我那么大的责任，要不是看在是他的血脉上……我会管他这个私生子？” 白铁英骂完又没了声响，何管事这边也在琢磨她们娘几个说的话。 “‘看在外公的面子上’……是爹走前交待了什么吗？是不是这财宝有自己的一份，却被吴潜淋那个小妇独吞了？ 重生符果然能重生！这大灏真是烂船还有三千钉啊！那我才更应该继承啊！她吴潜淋一介女流怎么能延续血脉？老头子真是个糊涂蛋！我都跟他解释过都是她搞的鬼了，临了他还是选择了吴潜淋，真是……” 想到这儿，何管事更加急切，不断哀求肖夫人几人，嗓子都说哑了也不见回应，于是又破口大骂起来，如此反复几次，白铁英见再掏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就关了那个“分享拍”的功能，何管事身上的那张纸也不翼而飞了。 一开始穆清秋以为白铁英说的这个“重生符”就是骗何管事的，可被何管事那么几番折腾，他都有点相信了，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是白铁英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也很快就放下了，白铁英是山精这件事本身就很神秘了，他能跟山精做朋友，用白铁英说过的一句话就是“要多少是多呢”？ “诶，这个何管事也太没用了，啥啥不知道，浪费我感情。穆大哥，要不咱们去追肖夫人啊？” “我都行，听你的。” “哎！算了，我的好奇心也没那么大，单纯是吃瓜没吃爽而已。穆大哥，这个何管事做了那么多坏事，但是依旧逍遥法外，我想替天行道，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不过在这之前，我认为这里不能留。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屋有什么古怪，但是难保以后不被别人发现，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就不好了。” “不知道这里会被谁买去，哎！我要是有钱……不对啊！我现在有钱了啊！哎！也不行，这么好的庄子肯定会被人惦记的，我一个乡下丫头是保不住的。” “那个，铁英，要是我出面买下来呢？” “对啊！穆大哥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啊！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抱了条好粗的大腿啊！” “咳咳！铁英，那啥，你说话，还是……” “哦哦，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了！你不介意就好，我跟外人又不会这么说话！” “嗯，不介意，抱吧！不不，我是说……我是说……”穆清秋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喝酒喝的。 他有点解释不清了，干脆闭了嘴。他没想占白铁英便宜，单纯就是表示同意而已，只是说出来后才觉得有歧义。忽而又想到白铁英那句“不是外人”，心脏好像漏跳了一下。 “好兄弟！你这个大哥我认了！”白铁英说着就想搂着穆清秋的肩膀表示“哥俩好”，但忘了自己的身高，这一下只搂在了穆清秋的后背上…… 没事儿，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可穆清秋这是让人给煮了？也怪自己，寻思小酌怡情，看片儿吃瓜不得配点儿零食饮料的…… 可自己没事儿不代表别人也没事儿啊？再说他还处在那种家世中，万一别人利用这点害他怎么办？嗯，找机会告诉他，酒精过敏就不要喝酒了！ 白铁英这边因为胡思乱想，手竟一时忘了拿下来，还因为穆清秋的衣料光滑而顺手胡撸了几下。穆清秋现在只有一个心思——明天要去找叔爷把把脉，他这心脏怎么一会儿跳得飞快，一会儿又不跳的？ 还是白铁英先结束了“神游”，在穆清秋的后背上猛拍了一下后说道： “穆大哥，咱俩出去把这密室给关了吧！何管事要是能找到机关出来就算他命大。咱俩先回去，明天分了赃就去找赵将军把这庄子买下来。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有钱人了啊！” 两人这回不靠运气靠实力了，先在空间版假山门口确定好了机关才出去。假山门启动后发出的声音依旧瘆得慌，何管事反应过来往上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不过还是在他上来之前关闭了。 白铁英有点儿后悔把“分享拍”功能关早了，不能看到“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惨状。耸了耸肩，一边对着假山摆手，一边无声地说了句“拜拜”，她跟穆清秋回仙鹤村了。 第270章 老宝贝儿们第一天上工 白铁英的躺平版空间又多了许多功能，不过都需要能量的消耗。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自打知道了，白铁英是能少用就少用，能不用就不用。 虽然消耗能量的提示都刷了屏了，但这个“分享拍”功能她还是挺喜欢的。点击“开始”后，双方的画面就会出现在下面那个大画框里，而对方也就能看到画面，听到声音了。 不想让对方看到画面，只听到声音，只要把上面的小画框关了就行。而白铁英这边依旧能在大画框里看到对方的画面，算是空间持有者多出来的福利。 虽然自己也看不到自己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样信息闭塞，消息传播只掌握在特权阶层手里的时代，她能有这个缺点多多的“千里眼”、“顺风耳”，也绝对是让别人羡慕得眼睛通红的事物。 当然了，这功能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想要跟谁“分享拍” ，就得按一下贴纸上的“加号”，再贴到对方的身上或固定的位置。如果对方是知情的还好，不知情的话操作起来就困难了。任谁见到自己身上或附近有这么个奇怪的纸片都会起疑心吧？ 最后就是点击“开始”后，不想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只能选择“结束”，那这一次的“分享拍”也就结束了，那个贴纸也会随之消失。 这么让人忌惮的功能，要不是了解和相信穆清秋，她也不会带他一起玩儿的。而且她也是在变相地跟穆清秋打好关系，展示自己的价值。毕竟在这里，穆清秋才是需要被“巴结”的那个。她的空间再牛气，她也不能永远生活在空间不是？“嗯，一定是这个原因”——白铁英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到了仙鹤村的时候都后半夜了，主要就是想从何管事那里套取信息耽误了时间。路上要不是壁水獝很通人性，白铁英说不定会困得从马上掉下去的，所以俩人翻回四合院就都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刚亮，白铁英就被四合院外面的说话声给叫醒了。她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抱着被子在炕上醒了半天才醒过神来。听见白铁熊都掐点儿起来了，那她也不能再磨蹭了，毕竟外面还有一百多张嘴等着自己呢！ 粮食昨天都留给他们了，但是白铁英又给送去了两盆煎鸡蛋和一小盆酱菜。 昨天晚上虽然睡得不如屋子里暖和，但是大家都没少喝姜汤，那地窨子里也没多少风，挤挤还挺热乎的。 而且昨天的两顿饭大家都是吃饱了的，今天一大早白小娘子又送来煎鸡子——大人一个，小孩儿两个呢！白小娘子说十五岁以下的都算小孩儿！ 只要肚子填得饱饱的，他们对这个新主家也挑不出什么不满的地方了，再说他们哪有资格挑拣呢？就是逃荒前在自家也不一定能连着三顿都吃得饱的。 白铁英等王三大爷来了就放了心，把继续挖地窨子，上山伐木杆、搭棚子的事儿都拜托给了他。她自己则是带着穆清秋去采买王三大爷说的一些材料，顺便看看全掌柜能不能富余出来一个人给她做搭炕的指导。 路过罐头厂的时候她就顺便进去看了一眼，正好被张悦儿“逮到”，一见面就问她，她说的那些看厂子的人啥时候能来？罐头生产得越来越多，她要不是个姑娘她都想住厂子里面看着了。 白铁英一拍大腿，她就说忘了点儿啥事儿呢！赶忙一顿彩虹屁输出，然后说人就在后面呢，等会儿就到，张悦儿这才放过了她。 趁张悦儿被工人叫走，白铁英赶忙去材料间把各式果子补齐，又在穆清秋的掩护下进了空间。让钟爷爷带着商量好的第一批到食品厂的“老宝贝”们带好自己的东西，跟她去食品厂报到。 那边儿张悦儿忙完就想出来找白铁英说话，没想到一拐过厂房就见到大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圈儿人。 “铁，铁英，这……”张悦儿不好直说，但她想不通，白铁英这是要再开个“福田院”还是“居养院”吗？ 白铁英将她拉到一边，说了这些人的身份和由来，张悦儿听得是既佩服又心疼。 倒不是心疼同样的工钱可以雇佣健全又年轻些的人，而是心疼白铁英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明明不是她的责任，只因为心中的不忍，就把这么大的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肩头。 “铁英，你这颗心可真是可钦可敬！你放心吧！我也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就像你说的，我们享受了他们用命换来的平安，凭什么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袖手旁观呢？” “我就知道姐姐会同意我这个想法的！”白铁英一把抱住了张悦儿，让张悦儿害羞又欢喜这个妹妹跟自己这么亲近。 “你放心吧，他们虽然不良于行，但是生活都能自理。而且他们毕竟都是战场上经过风雨的，肯定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白铁英又多说了一句。 “好啦，好啦，我肯定不会怠慢他们的。但也像你说的，我对他们也会跟其他工人一样一视同仁。 其实我爹也说过同样的话，自己做买卖怎样都行，一旦有了靠你吃饭的人，那心就得摆正了，不管是任人唯亲，还是偏听偏信都要不得。 行了，知道你忙，这些老宝贝……这些人就都交给我了，你快走吧！”张悦儿一时不注意，按着白铁英刚才对他们的称呼说了出来，不由得羞红了脸。 “哈哈哈哈哈！姐姐，那我走啦！”白铁英怕挨张悦儿收拾，一边笑一边往外跑，躲到“老宝贝”们身后才探出脑袋，摆手告辞。 “这丫头！到底还没长大！”张悦儿笑着说了一句，随即就上前去迎接“老宝贝”们第一天上工了。 溜之大吉的白铁英和穆清秋没走多远就又进了空间——她俩都惦记分宝贝呢！ 不过有了之前的“莫愁事件”的前车之鉴，白铁英没敢一上来就分，而是把箱子都打开，让穆清秋先挑。 第271章 一口北方话说得贼地道 她想着，穆清秋挑完了她再实验，要是自己这里还是不能“不劳而获”，那她就干脆把这些钱或东西都送出去。这一想法正是刚才张悦儿问她的话引起的。 其实不管是退役军士还是老幼孤寡，大煜都是有着很完善的机构和法律法规的。不说之前赵将军说的那些，后来穆清秋也跟她说过，大煜为了恤养老、疾、孤、穷、丐，建立了“福田院”、“居养院”、“慈幼局”、“安济坊”等福利机构，以国家带动地方富豪的方式去供养百姓的生、老、病、死。 例如对于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老者，每日可以领米粮一升，钱十文，每五日发一次。八十岁以上的给新米和柴钱；九十岁以上的每个月还给酱菜钱二十文，夏天给布衣，冬天给衲衣絮被；百岁以上的，每日给肉钱和酱菜钱三十文，夏天给单绢衫袴，冬天给绵绢衣被。 孤儿由国家雇佣的乳妇，妇人抚养，一直可以养到十五岁，想要读书的还可以送去读书。 有病又无力医治的，国家安排大夫给看病，还有免费的药和住所，当然，也是为了怕有传染疾病。 而自古以来在百姓心中最为重视的，在大煜更是“变本加利”了无数倍的，也是致使白铁英原身的家差点走向家毁人亡的惨剧的丧葬问题，其实国家也有关照。 听穆清秋说，他在南方土地紧张的地方看到的“因丧致穷”、“因葬致亡”的事例不是没有，但因为南方富户也多，所以好多人不管是为了图名声也好，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也罢，都不会对这类事袖手旁观的。 仙鹤村民之所以那么“齐心协力”地帮助她家，也都是因为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只是上安县的老百姓命不好，摊着那么个县令，才令得原身家和许多人求助无门。 而穆清秋没有明言的部分，白铁英也知道，那就是一个封建王朝走向衰败的前奏曲，必然是腐败，从上至下的腐败！ 封建王朝能屹立多少年，端看中间出现了几次“中兴”，因为每次正常的“中兴”都能为一个王朝续命百年。 可白铁英原身所处的这个时代已经走过了近四百年，按照她原世学过的那些历史的规律来看，大煜很可能就在她这一生中进入风雨飘摇。 其实从切身来看，一个和平的时代才利于生存，如果穆清秋有什么想法，白铁英就是为了自己，也愿意帮他出一份力。 可这孩子就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皇十八代，对什么皇位、权力的都没有兴趣。目前除了武功，好像就是对吃更感兴趣……哦，不对，这孩子在自己的带动下，现在对钱也很感兴趣了。 说出去都替他丢人，一个皇十八代居然会对着些紫貂皮流口水？！！谁家皇子眼皮子这么浅？哦，他们老穆家的。忘了这孩子还是个“妈宝男”了，见着啥好东西就惦记要给他母妃…… 白铁英在这边感慨，穆清秋就在那边乐得跟进了米缸的耗子似的。好东西他不是没见过，但见过只能说是提高了他的眼界，不代表他见到财富不动心。就是他家的皇十七代见到了也很难说“我不要，因为我见过吧？” 所以他高高兴兴地在问过白铁英后，几乎选了所有的皮草，包括五十张极品鹿皮，三十张极品紫貂皮，二十张各色极品狐皮，两张黑熊皮和仅有的一张虎皮。 前面那些皮草里的零头都留给白铁英了，她也寻思回头找项成建去给家人做点冬天御寒的衣物，但再多就不用了，她还是觉得有羽绒和棉花就够了。可能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吧，她就觉得皮草这东西不是老百姓用的。 而当她跟穆清秋确定皮草的归属后，一直在注意的空间果然出现了提示：检测到空间持有人收入无主物品：梅花鹿皮三张，绒极紫貂皮四张，极品五色狐皮五张。折价计算中…… 又过了一会儿，在过了几行空间的能量消耗提示后，又接着写道：空间持有人收入无主物品，折价七千一百两。 白铁英又耐心守了会儿屏幕，果然又见到一行提示：空间持有人收入无主物品，无需归还，本次行为无奖惩。建议空间持有人多行善举，莫问前程。 呦呵！这空间还是头一次这么“人性化”，还给她提“建议”？是不是针对她？生怕她就此打开寻找“无主物品”的大门？ 不对，无主物品？那岂不是说肖县令一家真的玩完了？不会吧？何管事的愿望就这么朴素地实现了吗？白铁英觉得哪里不对，但穆清秋在问她其他东西的分配，白铁英的思绪就从空间抽了出来。 “铁英？想啥呢？我问你这些药材你打算怎么分？” “你知道的，人参灵芝这些北方有的植物类药材我都不缺，所以都归你。南方的药材你分我一半或者我折价买； 虎骨、豹骨你要是信我的，就等叔爷炮制好了你再拿一半。其他的药用方法还差异，我的酒能更好地析出里面的药性，所以还真敢说一句：就是你们太医院也没我叔爷随手一泡弄的好； 剩下的麝香、熊胆、鹿茸、牛黄这些名贵少见的，咱俩就对半分就行。” “你跟我不好兄弟吗？还对半啥对半？那老些皮草我是寻思我母妃最得意这玩意，你要是不要我就都拿走了，反正没人经管它们，坏了也可惜。”穆清秋心情非常不错，一口北方话说得贼地道。 “但是药材这东西只能说是以防万一，谁也不会盼着能用上的，还得是在大夫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所以除了你空间里有的，其他都留给你，反正我要用你也不会不给我使不是？好啦，咱俩再看看这些古董名画咋分！” 穆清秋以他有限的眼力给白铁英介绍这些古董可能是什么朝代的，原来的用途是什么。至于名画，他只认识落款，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 第272章 幸好比母妃好哄 穆清秋不懂，白铁英就更不懂了，所以她只挑了件她觉得好看的盒子。可当她把挑好的那件另一边存放的时候，空间刷过的一行字却令她大惊失色。 “检测到空间持有人收入有主物品：云锦流纹犀皮漆妆盒一件。折价计算中…… 该物品因年代久远无法提供具体价值，预估价值为二十万两，以实际交易价值为准…… 空间持有者侵占有主物品，责令归还。九十日内物归原主免除惩罚，归还前惩罚包括但不限于失运，失忆等。逾期不还将以不固定方式收回空间持有者等价物品，并关闭空间使用权九十天，随机删除已拥有功能三项。 倒计时开始：八十九天一百刻……” 看完这一系列“提示”，白铁英都傻了，穆清秋叫她，她也不想理。 洼泽法！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她上哪去找原主去啊？难道拿大街上挨个问吗？空间就不能有点儿人性吗？要不你给个提示也好啊！这下好了，都不用被负罪感折磨，有这个限期寻主就够她喝上一壶的了。 看着白铁英欲哭无泪的表情，穆清秋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咋回事儿。刚才还欢天喜地的说把那些药材分类 放好，回头给叔爷个大惊喜，结果转眼又呆若木鸡似的不动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她重重叹了口气，穆清秋赶忙询问原因。 “穆大哥，我要是变成傻子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叔爷和白铁熊一二啊？” “啊？此话怎讲？” “哎！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妆盒我不能要，不但不能要，还得在九十日内物归原主，如果做不到，我就会变成傻子……啊……我不想变成傻子啊！” 穆清秋头一回见到白铁英这副样子，那句“我不想变成傻子”，更是让他的心脏又有了那种停跳的感觉。但是他骨子里多年习武锻炼的抗压力让他很快稳定了心神，于是安慰白铁英道： “铁英别急，一会儿我就去找赵将军帮你去打听此事。放心吧，他认识的人面广，这种小事儿一定很快就解决了的！” 白铁英对“很快解决”不置可否，但肯定是需要赵将军帮忙的，所以她也点头同意了。穆清秋见白铁英一脸沮丧，于是提议现在就出去找赵将军。 白铁英却跟空间较上劲儿了，她倒是要找找这空间“坑人”的规律。穆清秋也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什么，白铁英坚持让他先挑，他拗不过，只能先拿了一半他母妃可能喜欢的。 剩下的一半里，有件玉雕的牡丹插花篮，白铁英勉强提气，将手先伸向了它…… “检测到空间持有人收入无主物品：御制十一仙子曦颜篮一座。折价计算中……” 白铁英紧张地汗都冒出来了，她就想知道，她能不能做穿越人士被空间追债第一人。听到“无主物品”四个字后，白铁英这口气终于敢喘了。 那御制之物应该是前朝留下来的，但是被肖县令或肖夫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得来的，并不是她爹祖传下来的，所以不算是有主之物。那自己那个“避开看起来就很贵的东西”的想法也不把握。 猜测有主的她肯定不能拿，那看起来没主的也不确定。接下来，白铁英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地试验，彻底死了心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转送给穆清秋，空间依旧把账算在她头上，不行； 先把东西送给穆清秋，然后他再转赠回来，不行； 她一件不要，全都送给穆清秋了，但因为事件有参与，分配有商议，还是不行！ 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她无福消受。最终的结果是：她需要在九十天内归还十二件有主物品，以及黄金两千两，白银一万七千三百两，根本毫无规律可言！！！ 黄金白银倒是好说，“打水漂儿”这业务她熟。可其他东西她哪知道谁是物主啊？唯一一个好消息是，她试验到：如果物主丢了或扔了某样东西，当物主确定说放弃，不要了以后，白铁英再拿过来就是无主物品了。 穆清秋见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往自己挑的那些东西一指，掩耳盗铃地说他都不要了，白铁英才终于被他哄得破涕为笑。虽然白铁英也不会要，但是有个小伙伴这么暖心，还是感觉自己不再沮丧…… 诶？不对啊！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里的啊？这些东西本就是意外之财，得不得到的怎么会看得这么重？自己一直都很能想得开，怎么会突然这么失张失智的呢？ 弄啥嘞！空间的惩罚这就来了？白铁英一翻白眼儿，上次是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了，那接下来姐就天天都是那几天了，我丧我骄傲！！！ “不对啊，铁英，如果这些东西的归还日期都是九十天，那我们慢慢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要找这么多人啊？” “哥，亲哥！别提这事儿了，我已经吃到‘好果子’了。刚才不是跟你说如果不按时归还，就会变成傻子吗？这就是收的一点利息。所以接下来如果我要做什么傻事，你就直接把我打晕，千万别留情。” “啥？还有这样的事情？”穆清秋目瞪口呆，觉得白铁英也太不易了，还是当人好，没那么多顾忌，谁拿到了就是谁的。 当然了，他也不会随便去拿别人的东西，但是像这种发现贪官密室然后“劫富济贫”的事儿，他跟师傅也没少干，也没见有啥“后果”啊！ 因为心疼白铁英，穆清秋不自觉地又用手去摸了摸白铁英的脑袋，想要安慰她。可白铁英正处于“又丧又傻”地状态，他这一伸手可不要紧，白铁英登时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慌得穆清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居然在她旁边舞起旋来。 “噗呲！” 白铁英又被他逗得笑将开来，霎时间，梨花带雨，芙蓉盈露，使得看尽了这一眼的穆清秋登时忘记了舞步，“呼通”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你……诶呦，笑得我肚子疼！” 穆清秋见白铁英终于止住了眼泪，心里暗道好险，幸好比母妃好哄。 第273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白铁英前仰后合地笑完，那莫名其妙的“丧气”好像也消散了，于是她跟穆清秋收拾了一下铺了满地的东西，打算去找赵将军。 “铁英，有包袱皮儿吗？给我一个。” “有，你等一下。”白铁英随手拿来一个包袱皮儿递给了穆清秋又道：“你要这个干什么啊？” “我给赵将军带些东西过去。” 见白铁英拍脑袋，穆清秋赶忙拉着她的胳膊说：“你干嘛啊？你不都说我是你亲哥了吗？这都是应该的。再说不看你，我自打知道赵将军的情况也想帮帮他呢，这不正好有现成儿的东西了吗？” “那不行，也得把我算上，多做些好人好事儿，说不准还能给我带来好运，让我快点儿找到那些物主呢！” 听白铁英这么说，穆清秋也不坚持了。 之前白铁英说她忽悠肖茜，结果有段时间总是忘事儿，他还觉得是她多想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往井水里扔，他听着都觉得心疼。不过今天他算是亲眼看着了白铁英的反常，这种事儿立刻变得宁可信其有无不可了。 白铁英又拿来一个包袱皮儿，两人各自挑了一些价值相当的东西，据穆清秋说总价值应该在十万两左右。打包好了两人就出了空间，跨马往上安县而去。 虽然守城的军士认得这两人，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穆清秋都无所谓，白铁英更是刚看见城门就顺手从空间捞出个篮子，里面装满了松子、榛子，见到领头的校尉就说是给他们下酒吃的。 校尉笑言“又借白小娘子光了”，得知他们正是要去都指挥使司，还客气说要给他们带路。 两人自是道谢婉拒，刚想上马告辞，就听到后面有个极小的声音说了句：“白小娘子安好！”白铁英一回头，发现说话之人却是苟三儿。 那校尉当即厉喝，让他走远点儿。白铁英笑说无妨，与苟三儿打了个招呼就想走。突然想起来苟三儿可能有用，于是又招呼苟三儿上前同行。 过了城门后，白铁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编了一通瞎话，让苟三儿去帮她寻找那十二位物主。 苟三儿这人就是典型的被家里溺爱太过走了歪路的，但好在心里还有底线，所以白铁英并没有邢老大他们那么反感他，或者说，之前是根本不在乎他。 刚才看见他就想起来他这种人混迹三教九流，或许能有点儿小道消息也不一定，于是就动了心思，喊他帮忙。 穆清秋等白铁英说完，从包袱里摸出一块儿翡翠扔给了他。玉坠不大，适合做扇坠儿或镶嵌之类的，但是水头儿很好。 “诶呦！” 苟三儿下意识接到手，一看是翡翠，差点儿没拿稳掉了。一阵手忙脚乱后，他冲穆清秋作揖道：“小官人，贱民何德何能，能得您赏赐。白小娘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贱民定当用命。”说着，他双手高举，想要奉还翡翠。 “替白小娘子用心办事就好，尽快将这件事儿办完，我还有赏赐与你！”穆清秋说完，伸手拉过壁水獝的缰绳，示意白铁英上马。 白铁英是真没想到穆清秋对她的事儿这么上心，随手就是价值千两的赏赐。但她自是感激穆清秋就好，不会矫情地当着苟三儿拆他的台。 两人上马往南而去，苟三儿好半晌才把伸出去的手又笼在了袖子里。 白小娘子真是他的贵人啊！自打遇见她，自己的脑子就好像突然清醒了般，不再混沌度日，避免了家破人亡，父母兄弟也重现笑容，就是嫂子们这阵子见着他都不冷面嘲讽了。 她旁边那个小官人也一瞅就是好人，不是因为他给了自己那么高的赏赐，而是他有一颗愿意为白小娘子打算的心。 自己去探听消息免不了需要些花费，那小官人却不说破。表面上是给自己赏赐，可实际上还是为了白小娘子尽快打破窘境，免得日后人家追赃追到白小娘子那里，给她带来麻烦。 苟三儿立在路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当了这么多年混蛋，前几个月更是连爹娘都放弃他了，没想到真的有人愿意在他掉落悬崖前，递给他一根救命的绳索……还好，他抓住了绳索，还好，他没放弃自己！ 苟三儿用胳膊肘儿擦了把脸，奔着城南的长生库而去，这回再去典当，活当足矣！ …… “穆大哥，你拿这个补上给赵将军的礼物……别跟我客气了，姐妹儿现在也是有钱人啊！”白铁英从空间挑了块差不多的翡翠递给穆清秋，让他补到给赵将军的礼物里。 “好，不跟你客气。不过我不是你姐妹儿，我是你大哥哥！”穆清秋知道白铁英最近会突然心情不好后，话也比平时多了。 “大哥哥此言差矣，咱姐俩，哥俩的，谁跟谁不一样啊！” “不一样，我是哥，以后哥罩你！”穆清秋这阵子跟白铁英学了不少“白言白语”。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哈哈哈，贤弟请下马。” “大哥请先行！” “贤弟小心台阶。” “大哥这边日头少晒些。” …… “你二人这是……” 赵将军背着手站在厅堂门口等他们有一会儿了，就看着这俩人搬杂剧似的，一人一句慢悠悠地往厅堂来，他实在是忍不了他们这个磨蹭劲儿了，于是开口打断道。 “小侄见过赵伯伯。” “侄女见过赵伯伯。” “你二人……诶，算了，快进来吧！”赵将军本想说他们两句，但又想起穆清秋可不是他真侄子，又把话咽了回去。爱咋闹咋闹吧，反正自家孩子没这么不着调就好。 这俩人就跟约好了似的，一进厅堂落座就都不开口了。李将军来奉茶，俩人都目不斜视地，弄得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用眼神询问过赵将军后，才敢退下。 赵将军也不知道这俩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转眼又正经得好似世上最乖的孩子。但他身为长辈，也算是这里的主人，他国圣贤不有句话说得挺好吗？“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第274章 这个事情不宜声张 “咳咳，铁英啊，那个，你们今天来是……”赵将军挑了个平日里最会递台阶的。 白铁英看了赵将军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好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赵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那三百军士出了什么岔子？ “秋哥儿，她不说，你说！”赵将军语气开始变得严厉。 “赵伯伯……哎！”穆清秋叫了一声后就停了下来，半天才叹了口气。 赵将军这回是真慌了，闹了半天刚才两人不是在玩笑，那是在“谦让”谁把话说给自己啊！ “伯伯我也算历经风雨了，有什么不能直言的呢？秋哥儿，你说！” “赵伯伯，我们摊上大事儿了！” 赵将军立刻站了起来，一只手拄在旁边的茶桌上，细看的话，有些颤抖。 “赵伯伯，你没事儿吧？” “赵伯伯，你还好吗？” 白铁英两人也立即抬头问道。 “说吧，伯伯没事儿。” 赵将军嘴上说着没事儿，可想去端茶盏的手却没一下子端到。 白铁英两人对视一眼，将刚才放在膝上的包袱同时放到了地上，又缓缓解开。 沉默，长久的沉默……但这气氛终是被赵将军的大嗓门儿打破了—— “你俩盗墓去了？” “啊？” 这会儿轮到白铁英两人傻眼了。 “在哪儿盗的墓？盗的谁的墓？可还有人知晓你二人行踪？” “我们……没盗墓。” “放屁！”赵将军气得顾不得体面了。“你俩要是没盗墓，这前朝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们这儿？还这么多件？” 赵将军一步跨到包袱前，似是想要将包袱踢走，吓得两人再也不敢开玩笑了，一边儿一个把他拉回椅子，连声道歉安抚。 “你，你们……”赵将军一再在心里劝自己——“不是亲生的，跟我没关系，不要在意”……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骂人。于是现在的场面又变成了赵将军不发一言，白铁英两人一人一句地解释着。 刚才他们一边走，一边开玩笑，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赵将军看到这些宝贝的反应，然后就说要让赵将军吓一跳——这个主意还是穆清秋提出的。白铁英可能是受空间影响，穆清秋可能是受白铁英影响——俩人齐齐整整地降智了。 “啥玩意儿？肖太骢那个傻……还跟前朝有关？”赵将军忍不住抠了抠耳朵眼儿。是不是刚才气着了，这耳朵怎么好像还不好使了呢？ “不是肖县令，是肖夫人，叫吴潜淋，不过她对外的名字我们不知道。” “吴，潜，淋？”赵将军一字一顿地念叨，好像是在记忆里搜索对这个名字的印象。 “她是姓吴，不过不叫这个名字，画押时名册上写的是吴琳。”赵将军想起来了。“那她弟弟为什么姓何啊？” 白铁英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编了个话本子，力求获得大煜最佳编剧奖的同时，顺便还给他俩，主要是把空间给摘了出去。 “嘿，我说你俩……嗨，可让我说你俩什么好！”赵将军听说那密室纯属是他俩不小心碰开的，中间还差点被关里面，真是有种自己在英年早逝边缘徘徊了一圈儿的后怕。 “那个何管事还关在里面？” “不确定，毕竟我俩能蒙开，他都过了一晚了，也说不准。” “你俩……”赵将军想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俩有功夫搬宝藏，没功夫来通知我一声吗？但一眼看见地上的两堆，又没了脾气——人家俩不是没来告诉啊，就是晚了那么四五个时辰而已…… “坐吧，不要围着我了，感觉上不来气儿。”赵将军说着，无力地朝地上的两堆指了指，“你俩这又是何意啊？” “赵伯伯……”白铁英开口道。 “你别说话，让秋哥儿说。”赵将军赶忙打断了白铁英。他算是怕了白铁英这张嘴了，什么玩意儿经她嘴里说出来，到最后一定是把自己忽悠瘸了。 “赵伯伯，我们昨天本就是亥时到的，等打探完虚实，把财宝搬到妥善的地方，已经是子时了，所以就没来打扰您。没想到今天又有些贪睡了，再去取了财宝，就耽搁到了现在。 其实昨天晚上刚找到财宝的时候铁英就说，这下子赵伯伯不用发愁了。我当时都被那些财宝晃了眼了，她一说出这话，我才清醒过来。 是啊，我们本就不缺衣少食，但是能给将士们多加几餐肉食，多买些御寒的棉甲也是好的啊！ 对了，铁英说羽绒的衣服最是保暖，还轻便。若是我军将士能在冬天配备上此物，那澜国宵小更加不在话下不说，咱们的将士也能少冻掉几根手指、脚趾，也就不用因伤退役了。 赵伯伯，说来惭愧，身为皇十八……身为皇子，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已经是对不住我大煜百姓了。所以现在我希望，不，是我们希望，能为我大煜尽到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穆清秋说得诚恳，赵将军却忍不住用手捂了眼睛——这孩子，照白铁英还是嫩了点儿！那羽绒服不是四季新的新品吗？他是不是忘了醇味斋开业送他的伴手礼了？还是说这小子在四季新也占股了？ 就他俩那说完还对视一眼，然后白铁英还对他竖了个拇指的小动作，这俩孩子今天是把心眼儿落家了？还是当他瞎啊？ 还有“皇十八”又是什么鬼？还给自己起了外号了？下次飞鸽传书还是叫陆教头回来吧，来的时候还是风光霁月的皇九子，怎么才几个月就变二愣子了呢？ “哎！秋哥儿啊，你坐。”赵将军缓了一下，“你们俩的心意，赵伯伯领了。但是这个事情并不宜声张。 你们听伯伯说哈，这些东西都是前朝之物，如果正常流通个一件、两件的当然没问题。可是这么老多都是从我赵明举这里出去的，就是问题了。到时候朝廷来拿人，你让我说什么？还可能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啊！ 铁英啊，你有颗良善的心，这个伯伯是知道的。所以你有些小动作，伯伯都可以替你担下来，替你圆过去，因为你的目的都是好的。但是这个事儿伯伯是真的不能沾手，沾手了就是一大家子的命都攥在我手里了。” 第275章 比财物更能让人疯狂 “你看哈，肖太骢一家还在流放路上，那个什么何管事现在是死是活，是留是逃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要兜住的东西太多了，赵伯伯有心无力啊！而且咱话说回来了，如果，这件事''石破天惊''了，你们愿意把你们手里的东西交出去吗？”赵将军说完这番话，突然感觉头疼，于是用手捏起额头来。 白铁英两人对视着，通过眼神的交流，知道了彼此的选择——不到最后他们是不愿放弃的，要不昨天晚上就不会有夜探玄清庐的行动了。 白铁英骨子里对这个王朝是没有归属感的，她所希望的天下太平，还是要建立在她自己平安喜乐的基础上的。倒不是说她非得见钱眼开，也不是因为空间惩罚的迫在眉睫，而是她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她的选择只会是因为她的意志。 而穆清秋这个奇葩，因为在他母妃的刻意经营下，对皇家也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敬畏感，更不愿去掺和。他对那座城池唯一的牵挂，只有他母妃一人而已。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知道自己是红是黑，但他知道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和白铁英的相遇，让他找到了自己不完美的童年里，缺失了的那个伙伴；让他长久以来形单影只的自言自语，终于得到了回应；更让他知道了自己欠缺的是什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不愿意掉队，是的，是掉队！因为他还知道，即便他打了退堂鼓，白铁英依旧会继续前进……那时将是他的身旁再没了她，而她，会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方向…… “哎，你们这么惦记伯伯，伯伯真的很欣慰，伯伯更高兴你们能把伯伯当成自己人”，赵将军见两人对视着却不说话，自己先开了口。 “可能是伯伯老了，没了年轻时的冲劲儿，遇到事情都会瞻前顾后。一旦觉得自己兜不住，就绝不肯冒一点风险。 这样，东西你们拿回去，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处理，到时候再联系你们。但是这个时间要很久，你们要是着急用钱的话，伯伯是无能为力的。 另外我让李将军往玄清庐走一趟，要办什么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刚才秋哥儿说的要买下这个庄子的事儿我是不同意的。 因为这件事不是就四个人知道，外面还有好几位呢对吧？如果是一般的贬官流放都好说，你们忘了京里还有人等着结果呢吗？你们怎么敢确定他们不会为了保命而已经透露出去了？ 再说你们也说了那个小屋里的纹路很诡异了，这事儿要单单是牵扯前朝宝藏的事儿，我都能圆过去。可一旦牵扯到巫蛊之事，鬼神之说，那掀起的就绝对不是小风小浪了。 你们啊，都不能用年轻来说了，纯是俩个……糊涂鬼！”赵将军说着说着又来气了，一巴掌拍得茶桌一阵稀里哗啦。 李将军听见动静得令进来，赵将军先让白铁英两人将包袱收好，又让李将军去告诉别人进来打扫，他则是前去玄清庐打探消息，清除首尾。那个何管事如果逃了，就尝试追击，二百里内有没有结果都回来。如果他压根没能出了那密室，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李将军领命而去，不久又有另一个亲卫前来打扫奉茶。待得厅堂又安静了，白铁英开口道： “赵伯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您对我们的苦心，我们都领情。我们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就是觉得与那庄子的瓜葛，不过就是借用了一下的关系罢了。 再说前朝都四百年前的事儿了，这其中流通的物品，又怎么会是单单这些呢？再说我们也知道物以稀为贵，不会一下子都投放市场，扰了行情，搅了池水的。” “诶！让我说你什么好？”赵将军忍不住拿手指点了点白铁英。 “你们昨天晚上走的时候清扫踪迹了吗？”见两人摇头，赵将军又说： “肖太骢，或者说吴什么淋的，花那么大手笔建了这个庄子，你们觉得只是为了藏宝吗？这能是个县令或县令夫人就完成的吗？这种机关秘术在禁中都是绝密，秋哥儿都绝对探听不到，工匠、图纸能流传四百年，你们敢保证都死绝了吗？” 赵将军呷了口茶汤，又道：“说你们年轻，糊涂，你们还不乐意。单是这前朝宝藏之事就能让天下大乱，你们信吗？都说财帛动人心，你们两个这不就动心了吗？如果不动，那也是因为财帛不够！ 铁英啊，你还小，可能还不知道前朝最后的几个皇帝都不是善终。这可不是我瞎编，更不是什么野史佚事，这都是写到史书里的。其根本原因就是前朝的三个藏宝库在前朝还没灭亡的时候就被发现只剩下一个了。 就是剩下的这个还被人截了胡，不但带走、送走了不少皇室成员，还将这最后一个藏宝库也分了。 这人据说是前朝的一个皇子，失踪多年了，陵寝都跟着他爹一起封了，没想到突然冒出来，打了当时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人传闻驻颜有术，也有说他是重生归来的。反正史书上都说他十几年过去一点没老不说，见过的人都觉得更年轻了。这人能在各世家、士族中周旋，甚至游刃有余，据说就是靠的这个驻颜术！ 而你说的那个小屋里的符箓，我怀疑很可能就是当年搅风搅雨的巫术。铁英啊，你还小，体会不到。驻颜或者重生这个东西，是比财物更能让人疯狂的啊！ 再说除了那最后一个宝库，不是还有两个不知道去向吗？那是一国几百年的财富啊！可不单单是诱惑人心，如果要是有人利用这些财富来做点什么呢？所以这是大煜很多人心中不可言说的秘密。皇族，世家，士族，都在秘密寻找，几百年未曾消停。 铁英啊，这天下的财物都是有定数的。前朝或藏、或丢的这些宝藏，给我们大煜的立国设立了很高的门槛，很大的障碍。最难的时候，我们都退回到了以物易物！所以咱们大煜一反几千年的传统，对待从商者这么宽容，那也都是逼出来的啊！” 第276章 一个人吃瓜好撑啊! 白铁英听着赵将军“苦口婆心”的劝说，自是一脸的认真热切，还频频点头附和。实则内心是一阵阵的想要“土拨鼠叫”，十个脚趾死死地抠着她那双草鞋，都要抠出甲沟炎了。 这人？这人她熟啊！藏宝库？藏宝库她更熟啊！ 什么驻颜重生？不能说那些被骗的人脑子瓦特了，只能说吴爷爷的先祖牛掰泼辣死啊！ 巫术？吴疏！人家一个谐音梗救了族人，拿了财富，还娶妻生子，安享晚年，人家那叫“不是不能当皇帝，而是不喜欢当皇帝”啊！ 啊！好想回去跟吴爷爷分享八卦啊！自己一个人吃瓜好撑啊！ 至于什么“天下的财物都是有定数的”这种观点，她又不是学经济，学哲学的，说不通，也没必要跟赵将军说，她知道了赵将军的想法，以后注意就是了。 “赵伯伯，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要是拥有这些财物了，我就能快点安置更多的该退役的军士了。 这样，这些前朝的东西您要是觉得麻烦我们就先拿回去，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些单拿出来判断不了朝代的东西，我希望您能接受，算是我们对在役军士们的一份心意了。还有就是除了此事，我们另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赵将军一听这些东西不用放他这儿了，明显松了口气。 “赵伯伯，我们在装鬼套话的时候，听说那些财物里面有十多件是肖县令强取豪夺来的，都是有主的东西。于是我就想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不定是传家宝，想要给人家送回去，但是毫无头绪，希望您能帮忙打听一下。”白铁英说完，把在空间统计的单子给了赵将军一份。 “哦，这倒是小事。行！不过这事儿也得暗中进行，毕竟肖太骢那头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东西还回去是容易了，万一京里知道了这事儿，到这儿一追查，还是个麻烦。” “多谢赵伯伯为我们多费心神！对了，赵伯伯，您那只金雕那番郁郁寡欢，好像是与它的巢穴有关，我就将它送回去了。据矛隼表达的意思，它这阵子看起来不错。要是您觉得可以，我就再把它抓回来，不过这次可能需要带着它的巢穴才可以。 还有就是三百军士我也都安排好了，还给他们找了些活计，瞅着精神头都足了些。我想您这边是不是可以安排下一批军士退役了，因为罐头厂已经有了不少存货，只等量够了就开始铺货了。” “哈哈哈，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啊！行，那你看今晚怎么样？” “赵伯伯，咱们可以推迟七天吗？上次我一时冲动，好多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让军士们睡了好几天硬板床呢！” 白铁英想了下后说：“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次再挑选三百人，但是都以能行动为主的，毕竟我的初衷就是想组个车队。然后您这边帮我统计好他们的信息，我先给他们准备好需要的衣物用品了，我再来接他们。” “好啊，这又是个什么大事儿了，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统计好，七天后你就来接他们！” 白铁英连连夸赞赵将军雷厉风行，心里也了解了赵将军确实是巴不得有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两人重新打开包袱，让赵将军将看不出来是前朝物品的东西拿出来，随后将包袱提在了受伤打算带走。当然，白铁英也借此询问赵将军，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是前朝的？ 赵将军给她们指出了标识，应该说是皇家徽记吧——牡丹花纹下面有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大刀，而大刀不仔细看又像牡丹的枝叶——史书上说是前朝的开国天皇和天后设定的。 几人说完话又到了晌午饭的时间了，请赵将军吃饭，那自然又是知音酒楼。这让白铁英突然想起来，八方客重新开业的速度得加快了啊！不然老得上这个知音酒楼来送钱，好吃是不假，可总给这儿送银子她心里就是不爽啊！ 三人加上刚才那个姓王的亲卫吃完晌午饭，就在知音酒楼前告辞了。赵将军跟穆清秋和亲卫三人回去挑选新三百，白铁英自己去了八方客。 “周姐姐？我的天哪，周姐姐，要不是你这身高，我都不敢认了！”白铁英又被周淑琴的减肥速度震惊到了。 “诶呦，你个小妮子，这醇味斋开业都多少天了？你才想起我来。”周淑琴刚想拍白铁英，一见她这瘦得跟个刀螂似的，没敢下手。 “这也没多少天啊，我算算，才六天啊！你咋又瘦这么多？” “呵呵，这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过了平台期了吧？确实又瘦了二十斤。” “我滴个姐，你可千万不要饿着自己啊！” “知道啦，不听你的还能不听白大夫的吗？放心吧！对了，白大夫是又去仙鹤村了吗？我前天和大前天去城南医馆怎么都关门呢？” “可不是去仙鹤村了吗？我那新房子里有火炕，老爷子一天在炕上都不乐意下来，直说他的腰都松快不少了。就是住炕有点上火，所以他每天一边喝降火茶，一边儿烙腰呢！” “呵呵，白大夫可真……是个老顽童。那行，我明天去仙鹤村找白大夫去。 对了，九月初七是好日子，定的那天开业，你可别忘了！我这边其他事情都一切就绪，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主持人’我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诶呦，好姐姐，这个词儿就是个意思，你的思路打开点儿，这么大个县城，找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还不容易？ 建议你可以去找找媒婆，牙婆，喜婆之类的人，她们本身就能说会道，要主持个开业啥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另外你还可以去请个秀才、先生啥的给写点儿祝词、贺词，实在不行就照稿读呗！你看醇味斋开业那天，我们村长不也说得挺好吗？” “哈哈哈哈，说起这个，让你们村长上去主持的主意是你出的吧？我的妈呀，我在下面憋笑都快憋死了，幸好那天日头大，我装着遮太阳还可以挡挡脸，要不可就太失礼了！”周淑琴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第277章 好像听见打雷了 “哦吼，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告诉我们村长，你去仙鹤村肯定会打他家路过，让他收你点儿看笑话费，不然不让进村儿。”白铁英打趣道。 “你个小妮子，还来打趣姐姐！我不是没拿你当外人才说的吗？好了，咱俩别站在这儿唠了，你跟我到处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从八方客出来，白铁英又马不停蹄地回了都指挥使司，拿到了新三百的身量数据后，又反身去了四季新。 一进门没看到项成建又站在那木模特边儿上，还觉得缺了点啥。 “项爷爷，怎么是您在铺子里啊？成建兄呢？” “诶呦，是铁英来啦？快进来，咱爷俩后边儿喝茶去。小刘啊，给白小娘子拿些时兴的瓜果点心来！” 项掌柜吩咐完，一边带着白铁英往后边儿账房去，一边儿说：“你成建兄这不是去南边学习养柞蚕去了嘛！你说你们两个，我就几天没在家，给我弄出这么大个惊喜！乐得我自个儿喝光了一坛子酒啊！” 白铁英谦虚又应和几句，两人落座，接着互相唠了唠近况。听说叔爷去仙鹤村常住了，还有那个什么火炕那么神奇，项掌柜也心动得很。 “项爷爷，我叔爷都说好的东西，您肯定也会觉得好的。回头您就提我名字，让全掌柜给您插个队，争取今年入冬前咱就住上火炕。对了，我一会儿也得去找他呢，那我就顺道儿给您定了得了，也省得您再走一趟。项爷爷，仙居何处啊？” “哈哈哈，好孩子，那爷爷可就借你的光了！诶呀，说起来是爷爷不对，还没带你去爷爷家吃过饭呢，这样，你有事儿你就先忙，然后今天下晌你就到爷爷家吃饭去！” “项爷爷，您别客气，是我应该先到您家拜访才是。不过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到晚上估计我都不得闲。您看这样行不行？明日申时正，我跟叔爷，大福叔，还有我弟弟铁熊一起去您家叨扰一顿！” “行，正好我得了坛子好酒，跟你叔爷我俩喝两碗！” “那行，那我就先告辞了。我方才说的那些衣物还得麻烦项爷爷帮我尽快做出来。” “铁英啊，爷爷能多句嘴吗？我听成建说你之前也做过三百人的衣裳被褥，这怎么又要做啊？” “项爷爷，这不是同一批人了。是这样的，我在接手安置赵将军那里应该退役，但却无处可去的军士们。您放心吧，我有成算的，不会有危险的。” “诶呦，铁英可真是个好孩子！爷爷真是恨不得……呵呵呵……你要是我孙女儿该多好啊！” “我这不是也叫您爷爷吗？亲不亲孙女的，我觉得不看血缘，单看投不投脾气。” “对对！你说的对！好啦，我给你写下我家的地址，你去帮我插个队。然后我盼着明天在家等你们吃饭了！” 白铁英跟项掌柜告辞，又去全掌柜那里给他插队，还顺便帮他定了个压水井。加材料削完价二十四两。虽然比仙鹤村的价格要高出不少，但这是县城，自然不是一个消费水平。她还顺便“抢”了个助教，答应明天就去给那些流民指导搭炕。 待得又去采购了一批物品，白铁英刚要回都指挥使司去找穆清秋时，一个小孩儿在中街上拦住了她，问她是不是白小娘子。 待得白铁英听小孩儿说，苟三儿叔让给她带个话儿，说什么“已经找到了一个”的时候，白铁英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速度？ 于是她从荷包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来一把松子儿和五文钱给小孩儿，让他给带个路。 这户人家不在城里，于是白铁英将那小孩儿先抱上马，她自己再翻身上马，出了南城门往西边儿去了。 路上白铁英询问小孩儿，怎么不跟家大人在一起？小孩儿说他从去年起就是孤儿了，大伯娘把奶奶留给他的房子占了，又说他手脚不干净，把他撵了出来。 后来他在街上流浪的时候认识了苟三儿叔，苟三儿叔就告诉他城西的祥云寺后面有排窝棚可以住。寺里的僧人好，只要他们不淘气就不撵人，有时候还会给他们东西吃。 “我们？住在祥云寺的不止你一个？”白铁英有点儿吃惊。 “是啊，我们一共有十七个人呢！我是老八！” “啥？你六岁排老八，那排十七的几岁啊？” “我们不是按年龄排的，是按到寺里的先后排的。十六和十七是前段日子刚来的兄弟俩，王十四比我还大一岁呢，也得排十七！”老八仰着脖子骄傲地说。 “王十四？他哥是不是叫王十三啊？” “是啊，铁英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知道他们，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听人说起过他们哥俩而已。对了，你们在寺里生活有没有什么困难姐姐可以帮你们的啊？” “真的吗？姐姐你也可以像那些来上香的娘子们一样送我们东西吗？可是我们不缺吃的，每天晚上去那些酒楼小摊儿啥的刷碗扫地就有剩饭吃呢！但是你可以给我们点儿旧衣服旧被子吗？老六晚上睡觉总抢我被子！”老八说着说着跟白铁英告起状来。 “呵呵，这也是个淘小子吧？要不他叫老六呢？” “不是的哦！老六是个女孩儿啦！所以她抢走被，我都不好意思说她。因为平时一说她点儿啥，她就掉眼泪，女孩儿可真麻烦！诶呀，铁英姐姐，我说的不是你啊！” “呵呵，行了，人你已经得罪了，那就罚你陪我办完事儿再带我去祥云寺看看。我得知道你们的实际情况再看怎么帮你们。” “太好啦！铁英姐姐人美心善，将来一定生个大胖小子！” “啥？”白铁英好像听见打雷了。 “呃，不能这么说吗？老二告诉我们，只要是娘子给我们东西就要这么说啊！” “呃……你们的老二才是老六啊！” “啊？” “行了，别唠了，吃一嘴风，你看路啊！别走过了！” 第278章 多谢小娘子教诲 两人行至第一个物件原主所在的西风镇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白铁英让老八先进城去打探，她需要把马送回空间。 在镇子口的茶水铺没等多久，老八就一跑一颠儿地回来了。这孩子自来熟，性子也好，真是可惜了，没摊个好大伯。 “铁英姐姐，我打听过了，宋秀士家就在镇子南边儿的杏花胡同里，从杏花树往西数三家就是他家。” “那你打没打听着那个东西是不是他家的？” “正是呢！周围邻居都知道他被长生库骗了的事儿。我都没说啥呢，邻居的奶奶婶子们自己都唠出来了。” “行，那你去把他约到镇子外我带你下马那儿往北十丈的地方，那儿有棵老榆树，我在榆树后面等你们。” “好嘞，您瞧好儿吧！”老八说完又一跑一颠儿地走了，白铁英也给了茶水钱，自己去老榆树那儿等他俩了。 镇子不算大，但是一会儿答应老八要去祥云寺，所以白铁英就没往镇子里面去。反正有马了，以后想来再来呗！ “铁英姐姐？我们来了！” 白铁英从树后出来，就见老八领着一个年纪在十八九岁，身高不到五尺，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男孩儿站在路边。她没说话，冲宋秀士施了一礼，示意他们俩过来。 “小娘子，这于理不合，适才老八说您找宋某，是有关某家祖传砚台的消息，有话您不妨直说。” “诶呦，我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要是能光明正大的说，我直接去你家找你不就完了？快点儿往这边儿走，一会儿来人了，我可一问三不知了！” 宋秀士见状犹豫再三，还是牵着老八的手，往老榆树后边儿走过去。 转过老榆树，下面是个缓坡，一匹青色的马正在下面悠闲地溜达，有一口没一口地捋着地上的野草。 宋秀士离着白铁英一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又躬身施礼后才开口：“小娘子，宋某有孝在身，还望恕宋某失礼。” “宋小官人节哀。咱闲言少叙，今儿以后我们也从没见过，你先说说你家那砚台的特征吧！” “多谢小娘子。某家的砚台是祖上还薄有家资时购入的，至今已有二百多年历史。这砚台是端石云纹海池底的，背面刻有‘宋氏祥升’四个篆书。正面云纹从下往上数第三条有个断痕，是某祖父幼时不小心磕坏的。” “我能问问你这东西是怎么遗失的吗？” “某……”宋童生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 “不好意思，宋某失态，劳小娘子久等了。某去年八月要参加解试，如果侥幸得中紧接着就要前往京城。但是苦于家里没有盘缠，于是就返乡与……先父商议，暂时将祖传砚台典当，谁曾想……宋某一时疏忽，被他们使计掉了包。 先是伙计夸奖砚台有多么好，然后又请朝奉出来估价。结果他说不好辨别真假，得请大朝奉确定。但大朝奉在府城，快马也要三天，给某写了个借条，说好第四天来确定是否可以抵押。 某认为第四天就能将典当的银两拿回，谁曾想那朝奉先是要某归还借条，然后才将砚台拿出来说是假的，不能典当。某自然与他争论，后又请了另外三家长生库的朝奉前来评判……” 宋秀士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结论是某手里那块确是假的，甚至可以说是近期现做的。某这时才仔细观瞧，那倒数第三条云纹上是没有断痕的，而借条中并未言明此事，所以另外三家朝奉也无法断定是否被掉包，某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先父得知此事后一病不起，三天前……驾鹤西去了。” 宋秀士默默垂泪，白铁英也不知道能再说点啥了。那个长生库肯定是不对，但是宋秀士也过于轻信于人了。 “宋小官人，你看这块砚台可是你家的？”白铁英从地上的草丛里拿出来一个砚台。 “什么？”宋秀士抬头看着白铁英手里捧着的砚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惦念了一年多的砚台竟然在他仙逝后出现了！ “爹啊！孩儿不孝啊！”宋秀士没有去接砚台，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个小娘子这么大费周章又神秘兮兮地找他，砚台肯定是不假，只是先人已逝，追悔莫及！ “宋小官人！老八，你快扶起来他！”白铁英被他激愤又羞恼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又不方便上前，于是招呼老八道。 可老八毕竟才六岁，怎么可能扶得起一个十八九岁的人？白铁英没奈何，只能等他痛哭声音见小了又再劝了一次。 宋秀士起身时，白铁英见他涕泪横流，只得从空间又掏出块帕子递给他擦脸，还安慰道： “宋小官人，谁人的一生能不充满遗憾呢？如果你觉得先考的遗憾是遗失家传宝贝，我倒是想说一句，跟家传宝贝比起来，宋氏一族能不能再续二百年前的荣光，才是先考遗憾的根源吧？” “啊！？” 白铁英知道他听见了，也没重复，只把手里的砚台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宋及，多谢小娘子教诲！”宋及先是给白铁英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随后才双手接过了砚台，第一眼就往那云纹处看去，眼中霎时又盈满泪水。 “好叫宋小官人得知，这块砚台是在上安县前县令肖太骢的密室中得来的。虽然具体事情不能与你详说，但是我觉得你得知道害你的幕后之人是谁。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具体经过就得你自己去探究了。 好了，壁水獝，上来！老八，我们走了！宋小官人……您节哀顺便啊！” 白铁英说着就往外走，不曾想身后“咕咚”一声，一回头，见是宋及跪地拜谢，白铁英气得直跺脚！ “我说宋小官人，你这是生怕我活太长了是吗？怪不得总有人骂读书人是书呆子，都是你这样的人给带坏的！” 第279章 我是那种人吗? 白铁英还不解气，继续说道：“那长生库骗了你的宝贝，你倒是奋起读书啊！我怎么就不信你借不来路费呢？你要是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就是印子钱也不是不能借得。说不准这时候你就是上安县的新县令了，任他幕后老板是谁都不敢昧了你的传家宝吧？ 还有你在这儿磕碜谁呢？我都说了不能与你详说经过了，是个人就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东西来路不正，你这一跪是还想劝我自首不成？” “宋某绝无此意！”宋及终于赶上气口儿，能插上句话了。 “那还不快点儿站起来！” 宋及这一站，白铁英的手指头正好戳到他脑门儿上，让她气得又戳了三下才解气。 “你不要做这副鬼样子，先考都要……你老实儿地回家守孝，待得三年后还能再次赶考。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后会无期！” 宋及羞愧得满脸通红，他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感谢这个小娘子了，还被她跟训孩子似的戳着脑门儿骂，明明她才是个孩子。 老八在一边嘴巴张得老大，“我的天哪！铁英姐姐也太……太……太厉害了吧？”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老八，走啦，走啦，你被熏傻了不成？” “铁英姐姐，你刚才的样子好厉害啊！比我大伯娘还厉害！” “少拿我跟那恶心玩意儿做比较！” “哎！好嘞！铁英姐姐……” 两人聊着天，到了路上就骑马走了，宋及从榆树后转出来，手里攥着那块帕子，自言自语道：“铁英……” 待得二人进了城，刚想打马往祥云寺去，就听见旁边好像有人喊“铁英”。白铁英一转头，原来是穆清秋。 “铁英，你去哪儿了？赵将军派人寻找，才得知你出了城。” “我还能丢了不成？你别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好不好？” “呃……”穆清秋一想也是，人家真实的年龄可不是看起来的样子。 “铁英姐姐，这是谁啊？”老八抬着头问道。 “哦，你可以叫他秋哥儿。” “秋哥儿好！你可以叫我老八。” 穆清秋自然好奇这孩子又是哪儿来的，询问之下得知她们要去祥云寺，于是也央求一同前往。 在城里有马代步，没用多久就到了祥云寺。不过老八没有带她们走山门，而是穿了几条巷子，就绕到了祥云寺后身。 果然有一排窝棚歪歪斜斜地搭在祥云寺的后山墙上，算是借了面墙挡风。窝棚外边儿还有个砖石搭的炉灶，上面放着一个缺了个大口子，或者说碎了一半陶罐，正冒着热气，一阵一阵的药味儿从罐子里飘出来，看来是正熬着草药。 “老六，老十，我回来啦！快来看啊！我骑大马回来的！” 老八的一阵叫喊，叫出来一个孩子。这孩子约莫有个十岁左右，上身光着，下身穿了条一看就是别人给的，因为太长而折了不知道多少折的裤子。他跑出来一见有女孩儿，吓得立刻又钻回了窝棚里，嘴里骂着： “你个臭老八，呆老八，不知道爷爷的衣服给十四穿了吗？” “哦吼！老十你又叫名字了！我们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你就等着挨老二的揍吧！” “爷爷就叫了，就叫了，你能把爷爷怎么地？爷爷就不信两个贵人为了看我挨揍，会等到老二回来！哎呦！”披着一个麻袋片子出来跟老八对骂的老十，“哎呦”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嘴里放干净点儿！”穆清秋怒喝道。 “爷……贵人见谅！瞧我这张嘴！该打，该打！”老十倒地后本想骂人，听见穆清秋的话后，知道是他让自己吃亏的，于是马上改了口，还装模作样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你是老十？”白铁英问道。 “哎！回小娘子的话，我是老十。不知您贵足踏贱地，小子衣不蔽体，还请您见谅！” “呵呵，用不着来这虚的。我跟老八相识一场，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 “诶呦，您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我们老六病了啊，没钱买药，我只能去西边儿坟地里薅点儿婆婆丁给她煮了喝，要是您能帮忙给请个大夫就再好不过了！” “哦？让我先看看如何？” “您会看病？” “学了一点儿皮毛，要是简单的风寒应该是没问题。” “哎，好嘞，您这边儿请，老六在里面躺着呢，您别见怪啊！她病得起不来了，我就没叫她出来迎接您！” “你猜我姓啥？” “啊？小子无从猜起啊！” “我还以为你会猜我姓‘冤’呢！‘冤大头’那个冤！不然为什么前倨后恭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惦记我的荷包呢！” “嘿嘿嘿！”老八在身后捂嘴偷笑，老十这回碰见对手了吧？ “小娘子，看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挺像的。” “诶呦……” “好了，别磨叽了！”白铁英打断了老十的话，从怀里抽出一块帕子蒙在了脸上，“别多想啊！我就是单纯不想被传染，毕竟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老十心底刚生出的一丝厌烦，又被白铁英堵了回去，只能在后面讪笑着接话：“不能，那哪儿能呢！” 这窝棚位于一排窝棚的正中间，老八说他俩一起睡，看样子是年龄小的孩子睡在这里，因为白铁英还看到了一床被褥，猜测这里住了四个孩子。 白铁英走进去蹲下，往下拉了拉老六身上的被子——真轻啊！ 老六有些发烧，白铁英摸完脉，觉得就是风寒感冒，但因为发烧了，她就不能自己开药了。转身出去拉下帕子，告诉穆清秋她的症状，让他帮着请个大夫，顺便带着对症的草药来，也省得耽误时间。 穆清秋走了，白铁英出了窝棚四处看了起来。这五个窝棚远看还可以，近看就看不了了，除了中间那个还算密实，其他的估计都是孩子们自己搭的，不说跟露宿没什么区别了吧，也是大窟窿小眼儿的。真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得了冬天的！ 第280章 这鞋是给大象穿的吗? “老八，你们去年冬天是怎么过的？”白铁英询问道。 “冬天啊！”老八说着叹了口气，“大孩子们把我们几个小的围在最中间，就那么扛过来的呗！” “也有没扛住就死了的！”老十插话道。 “老五，老九，老十三，……三十儿那天晚上没的，我们初一才发现……”老八说着说着，哽咽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咱记在心里就好！”老十一把搂在了老八的肩膀上，披着的麻袋片子掉在了地上，一下子“走光”了，他又慌慌张张去捡。 “好了，是我不对，不该提起。”白铁英给俩孩子道歉，随后又转移话题道：“那是不是你刚才说的十七个孩子，实际上……” “只有十个了，老大、老三前年没的，老七，老十五病死了。”老十抢着答道。 “也就是说你们这里说得算的是老二？” “还有老四和老十六，他们三个最大。”老十答道。 “他们一般都什么时候回来？” “亥时。”老八答道。 “什么？他们多大啊？” “十五，十三，十二。”老十答道。 听着他俩的答话，白铁英闭上了眼睛，揉了揉额头。 “老八，我现在是这么想的。我那儿有地方，材料我出，搭炕也有人指导，但是得你们自己挖地窨子。我给你提供衣服被褥，这个冬天我供吃供住，但我有活儿了你们也得干。 明年开春你们要是觉得还想在我那儿，咱就签个雇佣的契书。不想干了可以随时走，但是不能给我造成损失的情况下。要是不想在我那儿，你们可以随时走。衣服被褥在留下来的人还够的情况下也可以拿走。 我家是仙鹤村最里面的老白家，你们要是愿意就尽快来，因为搭炕的助教待不了几天。” “铁英，这是曲大夫。”穆清秋回来了。 “曲大夫安好！劳烦您了！” 曲大夫也不啰嗦，进去给老六切完脉，出来就开了药方，自己带的那些草药正好对症，不用增减。 穆清秋将草药递给老十，跟白铁英两人一起送曲大夫回去。 老十将陶罐里的婆婆丁水倒出来晾着，重新刷了陶罐后，又打水煮起了草药，这才开口道： “老八，你觉得那个小娘子咋样？” “我觉得她挺厉害的，比她大的人她都不怕。对了，这是她给我的松子儿和五文跑腿儿费。” “你跟她干啥去了啊？” “老十！” “哦，我就是随口一问，忘了，忘了。” “咱们挣的就是这个闭着嘴跑腿儿的钱，要是坏了规矩，大家都活不下去的！” “哎呀，知道，知道，我不说我忘了吗？” “嗯，那你记住铁英姐姐说的话了吗？我有点没都记住，什么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的。”老八询问道。 “记住了，等老二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说，放心吧！” “铁英姐姐是我见过的让我跑腿儿的人里最好的人了，虽然有时候很厉害，但是她会低头跟我说话呢！” “嘿呀，谁跟你说话不低头啊？也就老六吧！” “谁说的？老十二也没我高！” “啧啧，你说是就是……”老十一摊手，麻袋片子又掉地上了。他干脆不披着了，起身进了窝棚，给老六盖上了。 “铁英姐姐！你咋回来了？”老八一抬头看见白铁英，惊喜道。 “我不说我看看你们实际情况再决定怎么帮你们吗？去不去我那儿另说，今天至少能请你们吃顿饱饭，尤其是老六，她还病着呢，得吃点儿好的。” “谢谢铁英姐姐！”老八开心地说。 “别客气，你们自己找地方放哈，记得吃饭前先洗洗手，别再生病了。这是一千文，即便你们不去我那儿也能挺一阵子了，我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们！” 白铁英又说了句“天色不早了”就走了，老十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来了一句：“她跟别的小娘子不一样！” 白铁英和穆清秋又去了赵将军那儿取新三百的信息，回来以后就进空间拿给了刘押司。 “刘伯伯，麻烦您看看这些人都熟不熟悉，跟咱们一起生活会不会有矛盾。人会越来越多，我也分身乏术，不想好心办坏事。” “行，你等我会儿啊！伙头杨，伙头杨，给铁英炖只鸡来！” “不用了，刘伯伯，我一会儿还得出去跟家人吃饭呢！”白铁英赶忙阻止。 “那不正好？我跟你说，伙头杨做别的都跟泔水似的，唯独这个炖鸡，反正我就喜欢他这一口！” “刘押司，你这背后讲究人可不行啊！跟泔水似的你也没少吃啊！”伙头杨从他那小院儿出来说道。 “放……我要不吃不饿吗？再说那是公粮，我凭啥不吃？但凡有第二人做得比你强，能用着你？” “嘿嘿，那你还说啥了？” “去去去，别磨叽了！快给孩子做饭去！” “劳烦杨爷爷了，您看我给您打个下手行吗？”白铁英笑问道。 “行，那有啥不行，你那天早上给我们炒的小菜儿大家伙儿都惦记着呢！” “那好呀，反正我也得等一会儿，干脆我来炒菜吧！” “秋哥儿啊！正好你来给我打个下手，我教教你怎么搓草鞋。”旁边坐院门槛儿上搓草鞋的高大爷说道。 现在大家都知道穆清秋差点给白铁英烧了的事儿了，每次他一进空间都琢磨教他点儿啥。 穆清秋脾气也好，谁让干啥都行，主要是他对啥都挺好奇的，也愿意干，但是干得咋样就另说了。 白铁英跟伙头杨做完饭出来一看，这笸箩……哦不，这鞋是给大象穿的吗？ 但是不能打消孩子学习的积极性，于是白铁英夸他做得不错，再练练就跟她编的篮子差不多了。 一听白铁英会编篮子，高大爷来了精神了，非得要跟白铁英一较高下。吓得白铁英赶忙说自己饿了，拎着饭菜就出了空间。好半天后才想起来她把穆清秋给忘了，又进了空间一把抓住正在编第四只“笸箩”的穆清秋，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夺门而出”。 第281章 铁锅成精 第二天，白铁英终于有功夫去那两个没架水车的村子去了。还好有马，不然下午都回不来。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借钱，原来是真怕还不上。 白铁英为了增加说服力，今天又换上了“战袍”，跟穆清秋俩人往马上一坐，瞅着还真有点儿有钱的样儿。所以当他们到了蛤蟆村儿的时候，村长也没因这就是俩孩子而轻视她们。 “廖爷爷，我听您的意思是咱村儿的人还是想架水车的，但是对于一年能不能还上三百两这个事情还有疑虑，对吗？” “可不说是的吗？那是三百两啊！白小娘子，我们也算过这个事儿，村儿里的人口本来就少，一年加起来也挣不到三百两。再说即便挣到了，我们也不能为了架个水车就扎脖儿吧？” “廖爷爷，您们未雨绸缪，肯定是有道理的。但咱们换个角度，先来看看咱村儿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例如我们仙鹤村儿的小米特别好吃，我吃着比铺子里买的那些都香。” “特别？那我们蛤蟆村儿可不就是蛤蟆多吗？” “有多少？” “诶呦我的妈呀，一年得有半年都吵吵得让人心烦气躁。你听听，就这都是因为快要下河了动静才小了的，春天时那才要命呢！都说我们村儿人脾气不好，耳朵不好，我看就是这蛤蟆闹的。” “呵呵……”白铁英也听出来了，她还以为廖村长是热情呢，原来是耳背才这么大声说话的吗？ 不过像她原世那样发达的世界，都有人讲究故土难离，落叶归根，她也就不说换个地方这种话讨人嫌了。 “您们可有抓过蛤蟆买吗？”白铁英不自觉地声音也大了起来。 “卖呀！但是咱这儿缺粮的年头少，除了爱好这玩意儿的，大家都不咋吃它，所以一年也卖不出去多少。而且有那个真馋肉了的，自己去摸点儿也就够了。 你说说这玩意儿，苦了吧唧，腥得嚆的，就腿儿上那点儿肉能吃，十只都不够塞牙缝儿的，还一堆小骨头。” “廖村长，您要是知道它的价值可就不这么说了。” “啥呀？这蛤蟆值钱？” “对，这就是您们村儿的金山！” “这玩意儿咋还成金山了？” “您能不能帮我抓些蛤蟆来，我跟您详细说说。” 待得廖村长的儿子，白铁英叫他廖大叔的人抓回来半篮子蛤蟆，她先再找一个篮子把蛤蟆分出公母，然后从怀里掏出卷细铁丝来，不一会儿就穿了一串儿，两头往外头窗框上一挂，她又进了厨房。 廖村长看得目瞪口呆，这孩子的手也太黑了吧？不是，她怎么还随身带着铁丝呢？ 不一会儿，白铁英又端着个盆子从厨房出来，让廖村长给找来缝衣服的粗线，她截了几段，两端系在两个篮子上，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架子。 穆清秋把目光从窗户上那串蛤蟆挪到盆子里，也不知道白铁英咋整的，盆子里的蛤蟆都“站”得直溜儿的。只不过有些是抱着膀的，有些是张开手的。 白铁英又从怀里掏出把小匕首，左手攥着蛤蟆，右手一划，再从蛤蟆中间位置开始轻轻抽取出两根米白色的东西，就着盆里的水涮一下，再搭在粗线上。 接着，白铁英将蛤蟆肚子里的肝、胃、肠子都揪出去，让廖村长再给找个干净的盆子盛装，一会儿她要把蛤蟆做熟了吃。 廖村长从她又打怀里掏出把匕首来后，一直一言不发，白铁英让干啥他就干啥，主打一个“听人劝，吃饱饭”。 所以当廖村长带着一众村老，闻着他家那口自打买回来就只图个大的铁锅里，散发出阵阵浓香的时候，他知道，刚才的杂粮饭水再多点儿就好了。 “廖村长，您看用不用我先吃第一口？”白铁英笑问道。毕竟第一次见面，她也怕人家有顾虑不好意思说。 “哎！说啥呢！快坐吧，那个秋小哥儿也坐！这么香的蛤蟆，要不是亲眼看着你做的，我都得怀疑是不是我家的铁锅成精了！”廖村长几句话也点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廖村长，您们先尝尝，然后咱们再说话。” “好好！大家都动筷子吧！” 廖村长这句话一出，一桌人都顾不得第一口要先吃饭的规矩了，纷纷把筷子伸向正中间的盆子里。 白铁英也没客气，夹起来一只就送到了穆清秋的碗里，再加上他自己夹的，也就吃着这么两只——僧多肉少，就是这顿饭的主题了。 白铁英就不一样了，她直奔里面的五花肉。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呢，她夹着好几块儿，这一小碗饭也就都吃光了。 本来就只抓了半篮子，还有一串儿在窗户上挂着，大家都是只吃个舔嘴巴舌的。有个看起来年龄最小的村老也跟穆清秋一样没抢着第三只，直接端盆用汤拌饭了，那也好吃。 “铁英啊！你这厨艺真的是绝了，要是酒楼里的大厨都有你这手艺，我也相信我们村儿一年能卖出去三百两了！”廖村长说完用手抹了下嘴，拇指分开又顺着往下一捋，胡子登时就泛起光来。 “诶呦，酒楼里能做这么好吃，我也相信一年能买上那么多钱！” “对啊！那有钱人的舌头就不是舌头了？任谁也不能昧良心说话吧？” “可咱也不认识酒楼里的人啊！” …… “各位爷爷，伯伯，我详细给大家说说行不行？” “诶，对！你们都别吵吵了，听铁英咋说！”廖村长一句定乾坤。 “之前廖爷爷说这蛤蟆有腥气，有苦味，那是因为你们吃的时候没有摘取内脏，放净血。可能有人就说了，也不都是腥的、苦的啊？” 白铁英瞧了众人一圈，大家不住点头，显见是认同她的话。她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 “不知道咱村儿有没有人打过黑瞎子，熊掌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它刚要冬眠的时候，那是它营养……最肥美的时候。而这蛤蟆要想吃它的肥美，也是这个时候，可是要想吃出蛤蟆的鲜美劲儿，就得蛤蟆上岸前了。” 第282章 爷爷们息怒 “蛤蟆经过一冬天的消耗，胃里肠子里的东西都没了，而血液又经过一冬天的冰冻，也没有那么腥气了，所以要论好吃，那就得是开春儿的蛤蟆。” 白铁英没办法给他们解释蛤蟆冬眠是怎么把尿液储存在血液里，然后肝脏产生的大量葡萄糖跟尿液混合，就自制了“防冻液”以防止自己全被“冷冻”的。因为她也是给人家林蛙养殖户剪视频才知道得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得，这么一想她觉得刚才把那只“母豹子”给了穆清秋是非常正确的，因为谁知道那只有没有做过冬准备呢！ “铁英啊，那你这意思是要……”廖村长接了话，他认为白铁英是要把这炖蛤蟆的法子给他们村，或者卖给哪个酒楼，然后让他们去跟酒楼签契。 “廖爷爷，这只是其中的副产品，我刚才抽出去的那个才是我说的''金山''！” “啥？那玩意儿更好吃？” “好吃也谈不上，但是对于滋补身体来说，绝对是重金难求的。” “那啥玩意儿啊？这么贵？就那么一条能卖多少个铜板？”一个村老问道。 “回李爷爷的话，这东西其实跟紫河车是类似的。至于价值嘛，一条二分重的大约二十五文。但具体的得看地点，咱们这儿是产地，估计是卖不了这个价。” 白铁英也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她跟叔爷学习的过程中也从没见过，听过，只能凭借原世那个养殖户视频中提及的价格大概估算一下。 “啥玩意儿？二分？二十五文？那不就是说一只蛤蟆五十文？都能顶两只鸡了？”另一个村老惊讶得站了起来。 “秋爷爷，您别激动，慢慢听我说哈！” 白铁英已经说得很保守了，这里的中草药价格普遍都比原世高几倍几十倍的。一是药材稀缺，二是识者不多，三是运输艰难。 “药材稀缺”这个很好理解，野生药材生长环境特殊，且资源有限。在还没有人工干预的前提下，越是疗效好，或者符合需求的药材越是容易受到追捧。 不说别的，最早飞廉给她的那根百年人参与她催生的五十年灵芝，赵将军拢共给了一千两。当时她还觉得相当多了。可后来给周家的那些，她们足足给出了五万两的价格，还是进价。人家也明说了，到京城后至少要翻倍的。 “识者不多”这点有一部分原因是知识封锁，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对这个没啥接触。不说这里，就是原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中草药并且知道相关知识的。她要不是因为看过电视和拥有过一块人参皂，飞廉扔给她的时候说不准都得以为是个草根。 “运输艰难”就更不用说了，她要是没有空间，连想吃个水果都得寻思寻思。无他，上安县的便宜水果太少，基本都是耐运输的梨子，橘子一类的，还非常有季节性。 府城那边儿种的葡萄算便宜了，她都绝对不会买，一小串要一两银子，她怕她吃了后舍不得去五谷轮回之地再憋坏了！ 这几个月来，白铁英通过叔爷，穆清秋，张掌柜等人，还有一些又去书铺买来的书籍，对大煜也算是小有了解了。 大煜位置优越，地域辽阔，物产丰富，经济活跃。百万贯户，千万贯户，甚至万万贯户都不是没有。有像周家似的那么吃水果的，也就有把药材，尤其是珍稀药材当饭吃的。如果说不可能，那就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当然了，这些话白铁英是不可能直说的，只能说是“画了好大一张饼”给蛤蟆村儿人吧！ 但这也足够了，六位蛤蟆没吃够，但饭吃饱了的村老，还有廖村长和廖大叔，都有点儿坐不住凳子了。 见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白铁英又准备防患于未然了。 “廖爷爷，我没骗您吧？一年三百两是不是手拿把掐的？” “我这半天就算呢，三百两只要六千只蛤蟆就行了？那不一天就抓完了？那我们这一秋天……” “诶呦，我的廖爷爷，可不敢那么算啊！一天六千只，蛤蟆村儿明年就得改名了！”白铁英赶忙打断了廖村长，不是她不礼貌，实在是不敢让他“带节奏”了。 “我那价格是按刚才我廖大叔抓的那种，估计是二年的，但您说有些是不是可以再等个一两年再抓呢？ 另外这个抓蛤蟆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恕我卖个关子哈，咱跟瑞丰签了契，我保证把所有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 没有瞒着您的意思啊，我这跟瑞丰也是有协议的，您们无息架水车，我这边是要把对应的利钱存到瑞丰的。 其实就是通过瑞丰给咱们双方做个中人，到时候这一年的收成我都是享有同等价格的优先收购权的。 廖爷爷，现在咱们有底了，您再看架水车这事儿，是不是只要没有还钱的压力，它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了呢？ 正好，今儿个有这么多村老集思广益，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因为咱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村子，为了后代子孙做打算嘛！” 白铁英说完坐下了，七个老头儿就渐渐唠了起来。一会儿对水车的具体用途做打算，一会儿对渡水槽应该怎么走吵吵一阵，一会儿又对谁家孩子干活儿时就是个完蛋玩意儿表示不满……白铁英的脑瓜子嗡嗡的，蛤蟆村儿人的大嗓门儿和脾气她是见识到了！ 但白铁英原世就是北方人，所以这里的说话方式她很熟悉，还有点亲切。可穆清秋一个头一次来到北方，还头一次见到北方人“商量”事情的孩子，却被他们吓到了，不是惊吓的吓，而是以为他们真的在吵架，吓一跳的吓。 白铁英见他突然站起来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听他开口说“爷爷们息怒”，差点没让她当场表演个掉凳儿。 尤其是七位爷爷加一位大叔还一脸懵圈地看着他，白铁英真是把上辈子看过的那部鬼片儿又在脑子里放了一遍才没笑出声来。 第283章 白小娘子不简单 “哈哈哈哈哈哈……秋哥儿啊！你可……哈哈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们没吵吵，没生气！诶呀，让你见笑了！我们老哥儿几个都有点儿耳背，这说话声儿就大了，放心吧啊！”廖村长先反应了过来，安慰穆清秋道。 穆清秋虽然听明白了廖村长的意思，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但仍旧一脸的不放心：“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诸位爷爷，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望诸位爷爷唠嗑儿的时候都心平气和一些，不然对身体是有损伤的呀！” “好好！秋哥儿是个好孩子！哦，铁英也不错！”李爷爷说到。 “诶，对对！秋哥儿他们俩都是好孩子！” “秋哥儿娶亲了没啊？看你的样子读过书吧？” …… “啥？啥叫我也不错？”白铁英表面微笑恬淡，内心里疯狂吐槽，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穆清秋“参照”了。 自己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结果就落个“不错”的评价？他穆清秋干啥了？背着手到处溜达，吃了两只蛤蟆、一碗杂粮饭，还说了句“爷爷息怒”就是好孩子了？都有催婚的了？ 嗯……是不是自己刚才五花肉夹多了？还是给他们画大饼时显得自己不着调了？难道是回忆鬼片儿时的表情管理没做好？ …… “咳咳，铁英啊！”廖村长捋了捋他油光锃亮的胡子，叫道。 “是，廖爷爷，我在呢！” “你……咋地了？” “没咋地啊？” “诶嘛，你这掐着嗓子说话我还以为你咋地了呢！” “咳咳……”这回轮到白铁英咳嗽转移话题了。“廖爷爷，您刚才叫我是……” “没啥，我们老哥儿几个刚才唠跑偏了。那啥，我就是想说你那个水车我们村儿架了！完了你啥时候给我们说一下那蛤蟆咋抓呀？” “哈哈哈，好的廖爷爷，我就知道各位爷爷一定高瞻远瞩，希望咱们合作愉快哈！还跟我刚才说的一样，咱村儿去瑞丰兑便铺签了契书，我这边儿就可以给咱们做技术指导了。 另外我刚才也说了，我这是忙里偷闲，最后来走一遍这几个没签契的村子。要是您信得过我，就早早去签了契书，回来做一些准备工作，等我走完这几个村子就来咱们村儿，您看这样行吗？” “行，那有啥不行的！看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娃娃们一个个闯荡儿的，比啥都高兴！那就那么定了，我明儿起早进城！” “好嘞，那各位爷爷，我们就先告辞了，还得去后边儿的桦树沟村儿呢！” “哎，行，走吧！路上慢点儿啊！大雨啊！你给俩孩子的马都喂好了吗？”廖村长问廖大叔道。 “爹，都喂好了，每个还都喂了个鸡子呢！” “诶呀，这俩馋嘴的，让廖爷爷破费了！”白铁英没想到这俩玩意在空间吃鸡蛋吃习惯了，以为到哪吃饭都能吃鸡蛋呢！ “那值当个什么！那不跟廖爷爷见外了吗？在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啊！别外道！行了，快走吧，桦树沟子还得走一阵子呢！” 白铁英交代完需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告别蛤蟆村儿众人，跟穆清秋又快马往桦树沟村儿而去。待得留给桦树沟村儿村老们一张“手工艺品和桦树饮子开发”的大饼后，两人将将在申时初赶回了仙鹤村儿接叔爷他们去项掌柜家赴宴。 “你这一天天的也不着家，我这个客人反倒成了主人了。村儿里人老来问我，你那两个学堂啥时候开？我说你倒是安排好了再往外头跑啊！”两人掐点儿到家，被紧急“打包”的叔爷坐上马车后忍不住埋怨白铁英道。 “叔爷，我的好叔爷，您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您是我叔爷，怎么还成客人了呢？”白铁英立刻搂着叔爷的胳膊撒娇道。 “诶行行，算我说错了，你离我远点儿，有个大姑娘样儿！”叔爷立刻推着白铁英的脑袋让她离远点儿。 “我不，像您说的，我整天不着家，这逮着机会了，不得好好儿跟您亲近亲近？不然您都不稀罕我了。还有啊，那是咱们家。不是为了咱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我就住空间不就得了，还盖什么房子啊？” “行行，快起来，知道了。”叔爷仍是一脸嫌弃，但手已经不推她脑袋了。 白铁英心里偷笑，还给白铁熊撇了个眼神。白铁熊立刻心领神会，立刻也去另一边抱着叔爷喊“叔爷也稀罕稀罕我吧！” 大福叔有点不高兴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不高兴什么，反正就是一看见白铁英这样缠着师傅他就不高兴。于是他掀了帘子，跟外面驾车的穆清秋说让他停下，他要坐外面去。 马车停了一下后又继续行驶，穆清秋听着里面白铁英娇滴滴的声音直搓胳膊，早知道他就在家了……咦？什么时候他管白铁英家叫“家”了？ 有白铁英姐弟气氛组的配合，叔爷渐渐消了气，后半程车厢里传出来的一阵阵洗脑的歌声，让穆清秋和大福叔也情不自禁地唱起来。 守城门的校尉离老远就随着马车声听到了，跟手下的伍长笑言：“这白小娘子还真是爱唱歌啊！她把刘押司那批人整走的时候，唱的什么''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贼寇兮，觅个封侯。''这词儿可真是带劲儿啊！可惜没能亲耳听着，总感觉他们唱的不对劲儿。” 伍长也笑答：“头儿，这有啥难的，我看白小娘子脾气可好了，总乐呵的，你让她给你唱不合适，那你就说让她教教你呗？她一天走好几趟城门，有几天就学会了！” “诶，那哪儿好意思。再说她现在在咱大将军那儿可是宝贝的很。你听说了没？原来说是三个月的考察期，这才半月就在筛选下一批了，说明刘押司那帮人被她给治住了啊！啧啧！白小娘子不简单啊！” “啥？这么快？那帮老兵油子……咳咳，白小娘子人小本事大，要是我姑娘像她这么大时也有这本事，我愿意天天给她当大马骑！” 第284章 深度体验 “嘿嘿！那祝你早日嚼上草料啊！”校尉说完就下去迎接白铁英的马车了，总见面也有个面熟情儿嘛！ 伍长慢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校尉说的是啥意思，回嘴是不敢的，心里骂两句得了。 马车驶进了项掌柜家所在的安逸坊，没走多远就有一人上前询问是不是白家车驾？穆清秋应答后，那人在前面引着马车一路到了项掌柜家。 几人刚一下车就见门口齐溜儿站了两排仆役。给牵马的，给搬踏脚凳的，给打伞的，还有个婆子要背白铁英，吓得她赶紧道谢侧让。 “白老弟，诶呀，我可把你盼来了！”前面那些忙忙乎乎地人一找到位置，项掌柜的身影就露了出来。 “有劳项老哥久等，待会儿陪老哥多喝两杯赔罪。” “赔罪？你是听铁英说我这儿有好酒惦记着多喝呢吧？” “哈哈哈，老哥，这你可冤了我了，我说的是我给你带的好酒。绝对是你没喝过的！要不是十五那时候没泡好，我早就给你拿来了！”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一饱口福了啊！大福啊，到项伯伯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啊！诶呦，这是铁熊吧？这几天没见咋又瞅着长个儿了呢？铁英，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自己……诶？这位是？”项掌柜之前没注意，挨个打过招呼后才发现还有个人站在那儿。 “项爷爷，他是我的好友，也是醇味斋合作伙伴。对了，您叫他秋哥儿就行。他现在在我家暂住，由叔爷给他调养身体。今天全家都来贵宅赴宴了，他一人没了着落，我就把他带来了，还请项爷爷不要见怪！” 白铁英简单几句，看似介绍了很多信息，但项掌柜听完，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 合作伙伴？什么合作伙伴能住到人家家里？调养身体？他又不是幼儿稚子，怎么连外出赴宴都得带着？还有居然连姓氏都不介绍，绝对不可能是铁英这孩子的疏忽，那也就是说…… 项掌柜心念电转，面上一毫不显，连说无妨，最喜小孩子多些热闹！ 穆清秋也上前见礼，从礼物里单拿了一个木盒子出来，道是不请自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项掌柜放下心中疑惑，务求让白家人宾至如归，带东西跨院三进的宅子，几乎是带他们逛了个遍。那热情似火的劲儿，不知道的都得以为项掌柜是要把宅子卖给老白家呢！ 到了各处都有奴仆伺候，茶水点心果子随手可取。白铁熊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更完衣回来白铁英一看，好想问问这是谁家的顽石成精了？ 白铁英以为项掌柜的热情是因为叔爷，而叔爷却知道，这是项掌柜在对他隐晦地表达，还是想把白铁英娶进门，给他当孙媳妇儿呢！ 对于这事儿叔爷可不会应承，见白铁英毫无所觉地游玩，他也只当是没看出来项掌柜的意思，坚决不给他往那方面带话题的可能。 不过也多亏项掌柜的“别有用心”，这一趟项宅之行，白铁英算是开了眼界了。项掌柜和一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谢婆婆细致入微地介绍，让白铁英对大煜的建筑、服饰、饮食、习惯等方方面面都得到了提升，她现在是白·二点零·铁英了！ 当叔爷跟项掌柜醉得不省人事，老白家剩下的这些口也自然被留宿了下来。于是白铁英时隔多年又一次享受到了“洗浴文化”，异世的，也嘎嘎带劲！ 不知道东跨院第三进这个院子原来住的是谁，居然在这里修了个澡堂子！哦错了重说，是……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大得可以在里面游泳！怪不得原世多少朝代都要“抑商”，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白小娘子，要不，老奴等人先下去？待您倦了唤奴婢们一声就行。”谢婆婆见白铁英欢呼一声就跳了下去，兀自游得痛快，无奈只好交代一声后，带着跟随服侍的众婢子先出了芙蓉阁。 就剩白铁英自己了，那她更是自在了。一挥手，一池子刺玫花瓣浮现在水面上，木盘盛着水果飘飘荡荡地随着水浪方向滑动，池边的烛火似因热气蒸腾而不断摇曳，再加上某人喜欢唱歌的爱好……这么说吧，项宅的婢子那晚之后都落了个毛病，只要一洗澡就唱“我爱洗澡，嗷嗷嗷嗷……”——还就只会这一句。 玩儿累了的白铁英将“犯罪现场”收拾完毕，就叫谢婆婆进来。当先进来的谢婆婆鼻子不禁一抽，心道：“怎么有股子蔷薇水的味道？”但见芙蓉阁并无任何异样，只能把心思压下，跟人上前去服侍白铁英。 一个时辰后，白铁英恋恋不舍地移动脚步去了卧房休息。从头到脚，真真是服务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问题。要是原世有哪家洗浴中心或者美容院有她们这手法，保证不用“建议”就咔咔办卡！ 被褥枕头里外全新，屋子里还有一股水果香和木香混合的味道，白铁英翻了个身，在这股清甜幽远的香味中沉沉睡去。 虽然晚上睡得晚了，但毕竟是在外过夜，白铁英的生物钟一响，她立刻就醒了过来。而她一起身，早在外面不知道候了多久的一个叫环儿的丫鬟就询问是否伺候洗漱。 项掌柜绝对是用了心的，不说昨天的安排，只是今早这些衣裳首饰都件件精美，大小样式肯定也是专门为她备着的。那白铁英也不用客气，在谢婆婆询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了个最繁复的，无他，自己没生那双手而已！ 这番“矫揉造作”后，白铁英一出现在众人眼前，登时令满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她本就当自己是深度体验一下，被人盯着看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可穆清秋却看傻了眼—— 明明是同一个人，顶多是衣料好了些，绾了发髻，头上多了条与衣料同色的坠了珍珠的头??，怎么就觉得是第一次见呢？ 母妃说“女子是这浊世的灵物、精华，当得起任何用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第285章 她是啥层次的人啊? “姐，你真好看！” 白铁熊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跑上前去抱住白铁英。被他这一喊，众人也从愣怔中“醒”了过来，纷纷交口称赞起来。 “你咋穿成这样？你是要结婚了吗？”大福叔这话一出，叔爷照着他后背就拍了一巴掌，大福叔委委屈屈地自己嘀咕：“大家不都说新娘子是最好看的吗？” “谢谢大福叔夸奖我好看，但我还小呢，还不能结婚。等我结婚的时候再让你看看我好不好看行吗？”白铁英带着人形挂件“熊孩子”走到大福叔跟前，拉着他的胳膊对他说道。 “不看不看，好看了还得挨揍，你爱咋咋地，我不看！”大福叔低着头不肯看白铁英。 “铁英啊！项爷爷也觉得你这么打扮好看！水灵灵的孩子，偏得穿得那么素！”项掌柜赶忙出来打圆场。 “项爷爷，我这山上乡下地跑，用不着穿这么好的料子，回头刮坏了我又心疼。再说您这不都给我备着了吗？这就够我穿的了。” 刚才谢婆婆拿来的一共是四身，但白铁英瞧着就这身菖蒲红和香叶红间色的，是她平日里不会穿的颜色，配套的头??也活泼俏皮，就选了这套。 原世她能为了还钱，多少年如一日地住床位，啃馒头咸菜，但也不会在条件好的时候亏着自己，只不过原世还没来得及有太大的改善。到这里后，一个住乡下的丫头，她也真觉得没必要穿那些不抗造的衣裳，不是真的“葛朗台”附体。 “诶，此言差矣！你项爷爷这儿，要说京城里那些最新、最时兴的料子可能没有或慢些，但是总不至于给自家孩子穿点好料子都没有。 这样，谢婆子啊，你去交代外面一声，让小刘把适合铁英的料子都拿来，今天必须再选出来四套，哦不，选十套衣裳的料子，随便刮，随便穿！” “谢婆婆别去！”白铁英赶快叫住了往外走的谢婆子，紧接着就冲项掌柜撒娇道： “诶呦我的项爷爷，您这是要羞臊我吗？我早上起来一看到那些新裙子，眼睛都发了光了！不信您瞧瞧！”白铁英说着还一手撑着自己的眼睛让项掌柜看。 “项爷爷，我是真拿您当爷爷看，才没跟您外道的。您瞧，我这不穿着来了吗？但是我说实话，我不会梳这些好看的发髻，自然就用不着发饰首饰什么的，衣裳自然也是怎么舒服随便怎么来。 您也知道，我这阵子到处跑，昨天还去了桦树沟村儿呢！就这料子，不出三步就刮坏了，您让我怎么舍得？我知道您心疼我，可咱家的料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儿能说''随便刮，随便穿''呢？ 您要是再说这话，那我以后都不敢去四季新做衣裳了，哎！也不知道会不会无良商家骗了，但那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我项爷爷可能是嫌我丑了呢！” “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当真淘气！好了，那谢婆子你就回来吧！”项掌柜本就喜欢白铁英，现在被她这小女儿姿态一撒娇卖萌，更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千万别吓跑了他看好的孙媳妇儿就行。 “姐，姐，项爷爷也给我备了暗玉紫和殷红的衣裳，我想跟你穿一样儿色儿的。你等我会儿，我这就去换了，待会儿回家咱姐俩一定是仙鹤村最靓的仔！” 白铁熊这段日子活泼多了，也敢于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了。平日里姐姐夸他好看，就说他是仙鹤村儿最靓的仔，那他也要姐姐跟他一样靓！ “诶呀，行了，你消停儿会儿吧，少祸祸衣裳了！等你啥时候吃饭不漏下巴了再挑拣衣裳穿！”叔爷觉得他是按下去葫芦，浮起来瓢，家里孩子多了也闹挺慌。 “铁熊，叔爷的意思是说咱们先吃饭，不然饭凉了还得麻烦谢婆婆她们去热对不对？等吃完饭你再换，待会儿咱姐俩去炸街！”白铁英对弟弟眨了下眼睛。 “好！我听大姐的！嗯，也听叔爷的。哦，还听项爷爷的！” “哈哈哈哈哈！这臭小子，你是谁也不得罪啊！”项爷爷瞧着这浓眉大眼还聪明机灵的小子就高兴。“好了，都坐下吃饭吧，咱别耽误人家姐俩逛街。” “项爷爷，是''炸街''，就是说我们像烟花一样漂亮的意思。姐，是这个意思吧？” “好了，你知道得太多了！吃饭！”白铁英一边儿团着弟弟的小脸儿，一边把他带到了座位上。 除了陪赵将军去知音酒楼“送钱”，再就是周家那顿吃了几口就觉得饱的饭，在项掌柜家吃的这两顿饭，算是白铁英来这里后，头一回有机会放松地体会“土豪”家的饭食。 昨晚因着两位爷爷要喝酒，所以肉食比较多，她不太感兴趣。今天早上这顿琳琅满目——是的，她觉得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这顿早餐——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她就说这是深度体验嘛！ “土豪”家的早餐，光是看菜就八道，都是只看不吃的。待得众人都落座后，这些菜都是要撤下去的。 第一次去知音酒楼的时候，幸好因为心思不是在吃上，不然她很可能因为随手动了“看菜”而导致与赵将军的第一次合作的失败。 茶博士把“看菜”撤下去的时候，她因为正在跟赵将军小心应对而没功夫拦阻，待得看到除了她的三人都没反应，她才后知后觉那是“看菜”。 其实原世也有这样的规矩，只不过她的生活中从来没遇到过，或者说，她是啥层次的人啊，吃个饭还要“看菜”？ 枣糕、髓饼、胡饼和环饼分别装在四个大盘子里，一层一层往上摞成个金字塔的样式，看着就豪横！枣糕这个不用多说，髓饼是用羊骨髓做的馅饼，胡饼是烧饼，环饼就是麻花。 另外四盘是果饤，这可真纯是看的了。石榴这种既得吃得优雅，又不会弄得满手汁水，还得考虑籽儿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的就不用说了。香橼？榅桲？榠楂？白铁英原世今生见都没见过。因着不用见外，白铁英问谢婆婆各要了些，打算回去种在空间果园里。 第286章 你信老朽一次 看菜撤下去，各式汤饼，粥，馄饨，小菜儿流水似的上来，这顿早餐自然是精致又美味。 像那个梅花汤饼，反正白铁英自己是绝对没心思做成那样再吃的，有人做好了端上来，她倒也能觉得色香味俱佳。 这边的饮食总体来说比较清淡，她还是喜欢像原世北方那样浓油赤酱的热烈，当然，北方也有甜豆浆、甜粽子和甜汤圆的柔情。 白铁熊到底还小，好糊弄，而叔爷跟她们之前压根不认识，所以现在白铁英按原世的习惯做饭，反倒成了一种她独特的风格。嗯，怎么说呢？目前获得的最高荣誉就是——“铁英，这个菜咋做的？我想让我母妃尝尝。” 熊孩子的特点就是：他说到，别人就要做到——白铁熊吃完饭果然去换了跟姐姐一样色系的那套衣裳，然后美滋滋地牵着姐姐的手，从神树下车，一路接受无数赞美声走回家。 去别人家做客，白铁英自然是不可能空手，可回来还拿这么多东西，也真是令人汗颜。 姐俩一人四身衣裳配饰，知道她们在“读书”，启蒙书籍，笔墨纸砚又是一堆。再就是京城今年最流行的蹴鞠磨喝乐了。 一套十二个，共两套，也就是两队。每套不但各搭配有相同的能拆卸、清洗的队服不说，那两个包装盒拆开后再拼在一起，居然就是一个蹴鞠场地。 二十四个磨喝乐的姿态都各不相同，与其说是一套“娃娃”，不如说是“武功秘籍”更恰当！ 有白铁英听名字如雷贯耳，但是具体招式是什么样，两世第一次见的“鸳鸯拐”； 有“风摆荷”、“玉兰干”、“佛推磨”、“凤衔珠”这样，听着就值得“当浮一大白”般雅致的； 有“斜插花”、“巧膝蹬”、“燕归巢”、“鹅插食”这样，听着就战况激烈的； 还有“玉佛顶珠”、“野马跳涧”、“旱地拾鱼”、“双肩背月”这样，一听就肩负着球迷赛后点评词汇大全的。 总之，这套磨喝乐被白铁英重点关注了，毕竟哪个小孩子不爱玩儿“过家家”呢！ 因着没想到还有穆清秋这个“孩子”，再说也不算熟悉，他顶多算是个蹭饭的，所以项掌柜原本是想着送块玉玦之类的见面礼就行了的。 但当第二天一早管事回禀，他带去的礼物是一对琉璃的酒盅时，项掌柜要给什么回礼就有些挠头了。 他没想到这孩子出手如此阔绰，再回想白铁英昨天说他是醇味斋的合作伙伴……项掌柜思来想去，胡子都薅掉两根儿，终于想起一件价值相当，又不俗气的物件儿。 要说这套弓箭，那还是他五年前一时出于好心得来的。项掌柜早已经把远路进货的活计交给几个儿子多年了，偏生那年思动，就打算回程的时候跟一段儿。出了府城的北门，走出大约四里地的时候，官道上不知怎么堵了，他就跟着管事一起往前探看。 原来是一个老猎户带着小孙女儿要往府城卖猎物，遇着不知谁家的衙内，要贱买人家的猎物不说，还看上了人家的孙女儿，也非要买了去，老猎户自然不肯。因着路上有人，那衙内就只是把人围了，威胁于他，但也不肯放人，这么一僵持，官道就堵了。 遇到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虽然项掌柜也觉得老猎户爷孙俩可怜，但那是衙内，他一个商户想要掺和，无异于蚍蜉撼树。 于是干脆眼不见为净，项掌柜反身回去，命车队原地休息。谁成想没多久就听着前头喊“打杀人了！打杀人了！老猎户把陈衙内给打杀了！” 后来管事前去打听，听说是那陈衙内等得不耐烦，就手贱摸了老猎户的孙女儿。没成想那孙女儿是个烈的，反手就给了陈衙内一耳光，还踹了他一脚，然后双方就动起手来。 那陈衙内也是该着，自己摔倒，磕路边儿的石头上了。就是那么寸，磕死了。老猎户和他孙女儿打死打伤陈衙内的一众仆役后也跑了。 遇着这种事儿，车队自然就走不了了。待得什么看管，审问，通融，到最后放行，都是三天后了。当车队走到下柳树条子村时，距离这事儿已经过去十天了。 当时项掌柜无意中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不远处一个土包后头一闪而过的身影，特别像老猎户的那个孙女儿，他看到后心就有点揪着。 结果当天晚上正好赶在柳树条子山的山脚扎营歇息，项掌柜吃完饭自己在附近溜达，没成想身后就被一硬物抵住，一个明显是压低了的声音，粗着嗓子说让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项掌柜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一眼，于是就问道：“孩子，是你吗？老朽白天看见你头上那根红头绳了。对不起，你和你爷爷被陈衙内欺负那天，老朽也看到了，但老朽没用，没敢上前去帮你们！” 那抵着他的东西果然松了一下才又抵上来，粗哑的声音继续说道：“什么红头绳儿，别耍花招，把钱和贵重东西都交出来！” “孩子，老朽绝对没有恶意。你听老朽说，老朽只是饭后散步，身上没有带钱，你要是信得着老朽，等老朽取来，给你放在我面前这棵柳树下，行吗？” “哼，你们有钱人都长了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我一松开你就敢大喊，我后撤一步你就敢跑，我要是等你回来，我要的不一定得着，但我的命说不定就得交待在这儿了！快，身上有什么就拿什么，少废话！” “孩子，老朽真的什么也没带，但老朽要是在这儿脱衣服证明，后面车队里的人一定能看到，这样你既得不到老朽的帮助，又有可能暴露你。 孩子，老朽知道你是好孩子，一定是遇着什么难处了才会不得已而为之。对了，老朽是四季新成衣铺的掌柜，姓项。这么大个车队，这么明显的目标，底细也透露给你了，老朽肯定不会跑。你信老朽一次，等老朽把人都支开，你需要什么东西老朽都给你准备好。” 第287章 惊为天人 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动了老猎户的孙女儿，她最终还是拿走了抵在项掌柜背后的东西，并且说她需要伤药，御寒的衣物和食物。 项掌柜感觉好半天身后都没动静，慢慢回头时发现没人了，顿时也是感到两腿发虚。但他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跟来时一样溜达了回去。 没多久，项掌柜叫管事找借口把大家支开了一阵，他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还额外加了二十两银子，放到了他说的那棵柳树下，也不敢多停留就回了营地。 第二天要走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又往那里去了一趟，结果发现东西都没了，地上留着一副弓箭，还有个布条绑在弓弦上。他打开一看，上面用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写着“不欠你的”四个字——这副弓箭就是这么个来历。 项掌柜不懂弓箭，但是知道这对于猎户来说绝对是吃饭的家伙。想留下，又怕她不回来了，别再弄丢了。于是也回去写了个布条，绑在了柳树下的草茎上。告诉她：他先拿走了，等她有空了就随便去哪个四季新找掌柜的，给他留个口信儿，他一定前来把弓箭还给她。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陈衙内据说是都救活了，这副弓箭也随着他要颐养天年而来到了上安县，但再也没见老猎户的孙女儿来取，想是可能就像人家说的：“不欠你的”……希望是。 今天早上这个回礼难倒了项掌柜，不知怎么就想起来这副弓箭，于是就把它们转送给了穆清秋。当初留了那副弓一阵子后，他还找人看过，说是上好的料子，上好的工，而且形制也与常弓所不同，如果要买的话，怎么也得二三百两。所以不管是收藏也好，把玩也罢，应该是配得上穆清秋送的礼了。 再说回来穆清秋这边，项掌柜是用盒子精美包装过的，也没说明是什么东西，只说给秋哥儿赏玩。结果到家后一打开，好嘛，白铁熊见了，连他那套磨喝乐都一点儿也不香了，所以才能让白铁英“捡个漏”，把那套磨喝乐摆在了自己屋里。 大煜的弓一般是七斗到一石四的拉力，但穆清秋一上手就知道这弓绝对不止一石四。虽然他跟随师傅学习以拳脚见长，弓箭他并不不擅长，但这也不表示他不会，不喜爱。 于是拿到了这样一副好弓箭的他，立刻让白铁英送他去空间里试箭，对项掌柜这两天对他那种说不上来的疏离感也烟消云散。 熊孩子见状自然也缠着要去，到了空间，当穆清秋从木盒中小心地取出那张弓时，白铁熊才正视到自己的不足——他都没个弓高！但这也不妨碍他当跟屁虫。 白铁英将人送进来就又出去收拾东西去了，穆清秋背上弓箭就想要往北山而去，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老宝贝”发现了“新玩具”。 “秋哥儿，熊哥儿，干啥去啊？诶呀我去！这是啥？黄桦……白桦长梢弓？不对啊！这弓怎么……怎么……”被白铁英称呼为仇叔叔的一个军士碰巧看到了穆清秋，结果第二眼就被他背上的弓吸引了。 这弓不同于他此生所见过的任何弓，仔细观瞧材质，也是以白桦木制成，但是两面都贴有什么东西，那桦树皮反倒好像装饰一般。 仇叔叔本身就是弓箭手，要不是跌断了腿，战后匆忙治疗又接错了位，导致瘸了，他也不会如此年轻就要退役。现在看到自己没见过的弓，自是心痒难耐。 “仇叔叔安好！”白铁熊一如既往地乖乖问好。 “仇叔叔安好！这是我刚得的，您看这弓怎么样？我刚才试了试，绝对超过一石四了。”穆清秋见到“识货的”，忍不住炫耀道。 “什么？你个小兔崽……你个败家……你……算了，这么好的弓你敢空手拉？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仇叔叔一听穆清秋的操作，生怕他伤了这么好的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放心吧，仇叔叔，我心里有数，只是轻轻试了试。” “你是从哪儿得来这么新奇的弓的？看样子这可是把老弓了，不但制作工艺非同寻常，而且保存得非常好，这弓可不便宜吧？” “我对弓箭不甚了解，但是这样子看着就喜欢。至于价格倒是不知道了，但总得有个百两吧？”穆清秋想着项掌柜的“豪气”，他送出去的那对琉璃酒盅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 “百两？你说什么胡话呢！五百两我都愿意买！这弓一看就不是样子货，样式这么奇特还是经常被使用的，再加上你说的拉力超过了一石四，这把弓绝对是个很熟悉弓箭的人自己琢磨制作出来的！” 白铁英原世有句话叫“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如果穆清秋知道这句话，他也一定非常认同。就像现在，他不懂弓箭不要紧，这不有人知道吗？于是他改变了目的，直接跟着仇叔叔从如何制作一把弓开始学习。 俩人唠得热火朝天，忘了还有个“小尾巴”也在旁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可能是天性吧，就跟白铁英喜欢那两套精美的磨喝乐一样，白铁熊这时候拿出了背书的精神头儿，把仇叔叔讲的每句话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当仇叔叔发现他讲的话都被这个小家伙记住了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认为这就是天生学弓箭的好苗子，发誓要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白铁熊，还立刻拉着他上山去砍做弓胎的木材。说是等他的基础打好了，木材正好也阴好了，到时候给他仿着穆清秋这张弓，先做张斗数小点儿的。 白铁熊听了这话还了得？对弓箭愈发痴迷起来，以至于后来耽误了读书，又让吴爷爷以“板条炒肉”给……矫正是没矫正过来的，只不过练习这事儿从明面转移到了暗处，从空间外面转移到了空间里面而已。 白铁熊的学习路才刚刚开始，但是穆清秋已经有了基础了，所以在仇叔叔的点拨下，穆清秋没多久就可以完全拉开这张弓了，只是准头还很不稳定，张弓的次数也有待提升。于是仇叔叔建议他先拿普通的弓箭练习，主要是怕他不小心损坏了这么完美的弓箭。 第288章 新疑难杂症 白铁英在外面收拾完东西，顺便利用空间能收东西的特性给四合院儿收拾收拾灰尘，这也是别的村民觉得老白家异常干净的“不传之秘”。 正收拾着，大门口处传来经丽询问的声音：“这里是白小娘子家，请问您几位是？” 白铁英听见有人找，就放下了手里装样子的扫帚往外走，听得那头回话说：“麻烦小娘子通禀，就说是祥云寺的老二带着弟弟妹妹们来了。” “好，你们稍等。”经丽说了一声就要敲门，白铁英先把门打开了。一开门就笑道：“这可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我在家呢！都快进来坐吧！丽小娘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倒些水来？” “白小娘子切莫如此称呼，折煞奴婢了，还请您得空儿给奴婢赐名儿。” “诶呀，我都说了是奔着把你们当朋友处的，什么赐名？可切莫再提！这样吧，咱俩也别客套了。我叫你丽丽，你叫我铁英。” “奴婢谢过……”经丽见白铁英佯装生气，终是改了口：“丽丽，谢谢，铁英。”短短几个字，她是斟酌又犹豫，眼睛还一直盯着白铁英的眼睛，但凡白铁英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她都会立刻改口的样子。 “好啦，咱大家能遇到就是缘分，千万别弄这些主子奴婢的再生分了，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把孩子们管理得非常好呢！对了，正好他们来了，我想着这事儿可能还要麻烦你，你帮着倒完水，也跟着来听听吧！” 经丽听着她的话，心里略微有丝波澜，但面上不显，嘴里应是，就进了厨房去倒水。 “老八，你冷不冷啊？” “老十，你穿上衣服啦？那又是谁没衣服了？” “老二啊，虽然这是咱俩第一次见，但我可从老八嘴里得知你很了不起啊！” …… 白铁英带着他们到了倒座房第一间，这里原来就是给客人准备的，只不过现在仙鹤村儿的人，尤其是那些村老们，谁来都爱往厨房那张大炕去。李婶子说，这阵子村子里的老爷们儿都爱洗脚洗袜子了，说是别哪天去老白家一脱鞋再露怯！ 祥云寺这些孤儿一共十个，白铁英瞧着他们连行李和那口破陶罐都带来了，自然就知道了他们的选择。于是她也不废话，直接就询问老二今天能不能开始挖地窨子。 等到了肯定的答案，白铁英就让经丽去经管他们了，一是他们要融入集体，经丽就是个很好的中间人；二是她自己的事情也不少，不可能事事都面面俱到。 “哎！事情千头万绪，我需要个助理。”白铁英送走众人，转身进了叔爷那屋。 穆清秋带着白铁熊一直玩儿到了空间天黑，才想起来肚子饿，知道白铁英能听见空间的声音，他俩在泥巴房悄悄喊白铁英把他们带出去。 结果出来一看，白铁英正骑马往家赶呢！待得一问才知道，白铁英下晌往没贷款，但自己花钱架了水车的那三个村子去了一趟，说服他们仍旧贷款，把村子通往官道的路修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太顺利，那三个村子之所以能自己花钱架水车，就是因为人家本身就相对富裕，对于我画的大饼不甚感兴趣，哎！出师不利啊！”白铁英背着手，低头往前走。 白铁熊一见姐姐这样，赶忙跑过去牵起她的手说：“姐，你不是跟我说‘只要你努力了，就算结果不是满分也没关系’吗？” “是啊，可是劝人容易，劝己难……没事儿，让姐丧一会儿就好了。” “啥是‘丧’啊？” 白铁英见有“愚蠢”的人类幼崽给她递了梯子，麻利儿地解开了绑了一天，勒得头皮疼的发髻，嘿嘿一笑道： “‘丧’就是……歪头，提肩，提跨，坐跨……现在我要加速喽！” 白铁英就以这“舞步”追着弟弟跑，吓得白铁熊躲到了穆清秋的身后。穆清秋见状也模仿白铁英的样子动起来，而且可能是因为习过“舞”，他动起来比白铁英更像，吓得白铁英转身就跑，白铁熊跟在穆清秋的身后“狐假虎威”，三人一路笑闹着回了家。 昨天跟叔爷商量好了后，白铁英就去找王村长通知仙鹤村民，学堂今天正式开班。但是学习草药的孩子先跟大人们一起，把今年的草药先收了再说，所以说是两个学堂，其实就一个。 “叔爷，您不用这样紧张，说起这草药，仙鹤村儿谁能有你熟悉啊？” “谁紧张了？你懂个什么！我，我这是消食呢！” “好好，那您也走慢点儿吧！您是大夫，您还不知道应该走多快吗？对了叔爷，周姐姐瘦那么快没事儿吧？” “那能有什么事儿？她看着瘦得多，不过是因为原来太胖了，你等她瘦到二百斤以里就不会那么快了。” “周姐姐这阵子忙着八方客的开业都没忘了每天走三十里，真是有毅力啊！” “哼，再没毅力就是死路一条，搁你你也行。对了，你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我就不信了，你这个小身板儿我就补不起来！” 叔爷之前以为白铁英是饿的、累的，可几个月下来他也知道了是因为空间的原因。 白铁英的脉很奇怪，脉象显示她哪哪都虚，哪哪都不足，要搁别人，早像他之前判定的那样嗝屁了，可是这孩子除了瘦，能吃能睡能折腾，真是瞧不出一点儿要嘎的迹象，所以叔爷把她列为了“新疑难杂症”，没事儿就琢磨怎么把她养胖了。 这爷孙俩说话的时候别人是不敢吱声的，因为不小心就会被刮到。白铁英该撒娇撒娇，但是她不乐意的事情叔爷也说服不了她。 而叔爷又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半路叔爷”，说浅了她不放在心上，说深了又怕伤了感情。最后的结果通常是俩人快吵起来了的时候，谁要是在这时候插一杠子，那谁就要承担这爷孙俩的怒火了。 这事儿大福叔是最深有体会的，以前师傅揍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自打把这个白铁英从城门背回来，他这几个月挨得揍，赶上前面十年的了。 第289章 人外有人 流民们的地窨子都已经挖好了，现在都在助教的指导下搭炕。炕烧好这几天，虽然挤了一点，但因为一直烧着火，反而比之前暖和了许多。 因为用不着那么多人了，见着祥云寺这些孩子过来，王三大爷就分出去了八个大人帮他们赶快把地窨子挖好，后面的工期也好尽量赶在一起。剩下的人就是上山砍柴，去草甸子割草，反正是没有闲着的。 这种看着家园在自己手中一点点重建的过程最是感动人心，所以大家无论被分配到什么活计都毫无怨言，更何况现在一天能吃三顿饭，还都能吃饱，一个个也都不惜力地干活儿，这种有奔头儿的日子很是让人满足。 要说这些流民里白铁英最喜欢的，那自然是经丽无疑了。除了眼里有活儿，她居然还读过书！尤其是那一笔字儿，实是让白铁英羞臊得很，于是她干脆就让经丽帮她经管所有的孩子。 而经丽也确实不简单，短短几天时间，之前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对她心服口服。最开始还有几个孩子不听管教，但不知道经丽是怎么弄的，那几个孩子的家大人不但不给他们撑腰，反而狠狠地收拾了他们一顿，这更让其他孩子对她信服了。 这边因着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所以往四合院来的村民是络绎不绝。虽说一家只要出一个大人，但孩子是没有限制的啊！再加上有那不学习也想来看看的，四合院里外简直跟白铁英原世开学第一天的校门口一样拥挤。 一开始等得紧张的叔爷这会儿也没心思想东想西了，这些人一人一句就够他头疼的了。所以白铁英赶快祭出法宝——经丽，丽小娘子来管理那些满院儿乱窜的孩子们；秋哥儿，仙鹤村村民们口中的神秘人来管理那些吵吵叭火的大人们。 说好了是辰时正开课，结果还是晚了一刻，好事多磨吧！鉴于今天早上的混乱，白铁英觉得很有必要把规矩先讲清楚，于是她安排经丽去客房那屋照着她写出来的规矩给孩子们讲解，她自己则是跟叔爷去了大炕，也就是大人们学习的厨房那屋。 仙鹤村一共是五十二户人家，还有几家没来的，所以在挤一挤的情况下，大炕勉强也坐下了。来人里大多数都是家里的妇人，剩下缩在墙角的六个男人此刻也在心里疯狂呐喊—— 宁可自己在家收拾屋子喂鸡做饭，明天也一定要让自家娘们儿来，觉得尴尬都是其次，这帮虎娘们儿一人一句的，是要吃人啊！ “各位乡亲，今天是咱们草药学堂开学的第一天，请容许我隆重介绍各位的夫子——我的叔爷，大家掌声欢迎！”白铁英说完带头儿鼓起了掌，众人一看也立刻想起来这个跟第一次收山货钱时一样的“鼓掌”是什么意思，立刻掌声雷动。 “咳咳，各位乡亲父老，老朽白银朱。”叔爷这句话一出，又是一阵自发的掌声，因为好多人觉得这个“鼓掌”太热闹，太好玩儿了。 “呵呵，多谢诸位！”叔爷左右环顾，点头表示感谢，又接着说道：“不才蹒跚学步时就与草药相伴，至今虚度五十余载。期间曾游历我大煜山河，也曾就职于京城。人老思乡，更不曾想还能遇得我白家血脉，老朽觉得此生算是无憾了。 可大家也都知道，我这侄孙女是个心善的，之前没有能力也就算了，条件刚好点儿，她就琢磨怎么回报当初帮过她，帮过我白家的人。 孩子知恩图报，努力上进是好事儿啊！老朽也无甚其他的本事，只能尽力用这身草药知识帮她还了大家的恩情，同时也更希望如她所愿，人人都衣食无忧。 好了，老朽也不多言，大家听铁英讲完咱这学堂的规矩就准备上课了。”叔爷说完就在白铁英给他准备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各位乡亲，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是外面的学堂还是咱这草药学堂自然也都是要有规矩的，不然都像今早这样，耽误大家不少时间不说，也影响真正想学到东西去挣钱的人。 好了，我现在说一说草药学堂的规矩，有不明白的地方请像我这样举手示意，等我或者夫子同意了才能说话，大家都明白了吗？” 白铁英这话问出来，居然没有人说话，但是有好多人都在点头，白铁英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里的人对于有知识、有技术的人还是非常尊重的，这也无形中减少了很多麻烦。但要是有像原世那种“唯我独尊”的人，她也不会惯着的。 说是规矩，其实更像大人版“学生守则”，总体意思还是好好学习，别净整些没用的事情瞎耽误工夫，所以村民们很快就正式开始上课了，白铁英也就去了孩子那屋教课。 在叔爷“望子成龙”的期盼下，《御北草药指南》里的草药，白铁英已经是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就是一些外地药材她也背下来一小部分了，所以给孩子们教课完全没有问题。而她教课还要顺带教教识字，给之后的草药班打打基础。 经丽帮着规矩这些孩子的同时，居然顺便就记住了这些孩子的名字，白铁英知道后，万分惊讶的同时也不免感叹“人外有人”。 那她就更不客气了，让经丽出去问问流民，如果家大人同意，那些流民里的孩子也可以来一起学习。顺便跟祥云寺那十个孩子说一声，等他们的地窨子搭好了也可以来跟着学习。不过现在别人正在帮他们，总不能让帮忙的人干活儿，他们来学习，所以落下的课程只能过后补了。 第一天上课，白铁英每人发了一张纸，一根炭笔。跟经丽一起把孩子的名字写在了纸上。规定第二天来上学的孩子，必须能把自己的名字默写出来。 写错的，再给一天的时间，不会的，以后就不用来了。因为她这学堂目前并不收学费，一应用具都是她提供的，所以不愿意学的就不要占用其他人的资源了。 第290章 你说咋干就咋干 孩子里有聪明的，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张纸，但也有本来就不愿意拘着的，听着这话就打起了小算盘。经丽见此还想上前劝说，白铁英咳嗽了一声，经丽自然不会再“多事”，心中有甚不明的，她觉得过后再问就好。 原本一个时辰的教学因为早上的忙乱而延长了半个时辰，下课时孩子们比大炕那边儿的大人们可积极多了。虽然在学堂规矩下，他们要分男女，按大小个儿排队出四合院，可只要一出了院门儿就都“原形毕露”了。 于是后边儿在厨房门口排队，出来穿鞋的大人们就忍不住高声骂了起来，随后又觉得不符合学堂的氛围而紧急住了嘴，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 送走众人，白铁英赶忙去看叔爷，得知叔爷只是觉得有些吵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才放下心来。留下大福叔陪着叔爷，她同经丽一起把外面收拾了一遍后，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聊天。 “丽丽，你有没有想将来做什么？” “将来？” “是的。你识文断字，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会完成我们的约定。但我听说你家里只有你一人了，所以想问问你的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铁英，我听说你也是今年……失去双亲的，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经丽似乎是被白铁英的话引发了一些思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确实是熬过来的。那段日子当然难过，但比你幸运的是，我还有个弟弟。让我知道我还有责任的时候，其实也给了我很大的支持。 另外就是我们家还欠着乡亲们的钱，那也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我可以放弃我自己，但是不能辜负帮助我的人，于是……也就这样一步步地过来了。”白铁英好像是在剖析着白铁英的经历，但其实她说的也是原世的自己。 “劝慰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说到底，只有你自己能帮助自己，就像刚才那些一听要学习就想逃避的孩子，即便我们帮他，可又能帮到几时呢？如果你现在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或想法，听听我的建议可好？” “但凭铁英安排，我实是……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丽丽，不用妄自菲薄，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你很优秀，我为什么想要你来帮我呢？至于以后要干什么，这个也不急，你慢慢想，一切都来得及。” “一切都来得及？”经丽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是啊，你才十四吧？到你半百之年还有三十多年呢，想做什么来不及呢？” “三十多年？爹娘也不过 ……是啊！想做什么来不及呢？铁英，你说得对，我慢慢想。好啦，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吧！” “你也看到了，我这铺陈的摊子有点儿大，可是一步一步地推着我就到了这里了，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经管大后方。在你的目标与这里不冲突的时候，可不可以帮帮我？” “那需要我具体做什么事情呢？” “我这里需要你帮我经管这些流民……哦不，不应该再叫流民了……我希望他们能在新的家园，新的起点，实现新的目标，不如就叫他们……三新村民可好？” “三新？可以啊！听起来就很有奔头儿。” “好，那以后就这样叫了。我想请你做个管事娘子，一是负责处理这些新民和祥云寺那些孩子的一应事务；二是处理学堂的规矩执行；三就是帮我关注着仙鹤村养鸡的情况。 之后我会介绍你跟现在负责养鸡的李婶子和陈大娘认识，你只要有特殊情况汇报给我就行，具体的事情由着她俩去做。月银就先比照一般的月例，三两银子一个月可好？” “好的，这三件事我先自己理出个头绪，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找你商量。至于月银就不用了，我……” “丽丽，我说过是想跟你们交朋友的，这月例也是你应得的。再说你以后一旦有了什么目标，不也得有银子使吗？” “好，那我就答应了。”经丽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确定了白铁英并不是个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人，她是真的出于一片赤诚。自然也暗暗告诉自己，用心做事，一定不辜负她这片心。 有了经丽帮白铁英“镇守”大后方，她顿感轻松了许多。于是除了每天早上抽出一个时辰教授孩子，她又恢复了满哪“跑疯”的样子。 穆清秋自打那天收到弓箭开始，除了早晚饭的时间都呆在空间里，中午也是跟三百们蹭一顿。白铁熊这个跟屁虫也做得相当“称职”。导致吴爷爷到了考教他的时候愣是没找着人，第二天一大早逮着白铁英询问，才知道昨天没跟她出去。 待得白铁英把他从空间揪出来，而他又背不出功课，那天吴爷爷那根板条的“叫声”，据说吓哭了好几个院外的三新娃。后来到了月考的时候，三新娃们的成绩可以说是碾压了仙鹤村的娃们，经丽给白铁英解释后，她才知道了——“熊孩子”原来是属鸡的。 …… “铁英啊！你可来了！你瞧瞧，你说的那个架子我们都打好了，就等你来教我们了！” “廖爷爷，您这也太有速度了啊！对不住，我来晚了！” “诶，不晚，不晚，是我太心急了，瞧着下山的蛤蟆越来越少，我这心里就有些……来吧，孩子，你说咋干就咋干！” “廖爷爷，请问咱村儿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女孩儿有多少呢？要是实在少，下可以放宽到八岁，上可以放宽到没定亲的。” “呃……铁英，这是啥意思呢？” “之前我取那些白色的小条儿时您看见了吧？那是个精细活儿。而要想既能干精细活儿，又能把这个东西卖上高价，就需要比精细更精细，比严格更严格。” 第291章 脑瓜子又嗡嗡地了 “呃……爷爷咋还是听不懂呢？”廖村长糊涂了。 “廖爷爷，您这样想，要是我说卖给您棵大白菜，您愿意花多少钱来买呢？” “恁的也就三个子儿顶天了。” “好，那我要是告诉您白菜有清热除烦，解渴利尿的功效呢？” “真的吗？”廖村长没想到白菜还有这等药性，在心里默记了几遍后答道：“那十文也行。” “可如果我告诉您，这白菜种在雪山之巅，朝饮露水暮经霜，历经九九八十一天烈日严寒方得此一棵呢？” “诶呦我的老天爷，那，那……一两？”廖村长咬了咬牙，给出了他认为的天价。 “您看”白铁英摊了摊手，“还是那棵白菜，您怎么就给出了一两银子呢？所以咱们的东西想卖价高，就得按这个路数来啊！” “找几个小闺女就成了？” “咱们可以拿这个当噱头，当然了，关键还得是东西是真的好。” “那行，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去！”廖村长转身出了院子去叫人，白铁英也随之出了院门，在门口等廖村长。 要说商业运作，白铁英肯定是个小白，但原世信息让她知道，炒作一个之前没有或并不流行的商品，必须得有一个切入点，一个引发消费者兴趣，会对商品进行关注的地方。 而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方法，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这里对女孩子的看法大多都是长到十几岁，结婚，生子，一辈子围着别人转。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很多女孩儿的人生就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来娣”，“引璋”这样的名字也可能少一些。 第二个原因就是要在还没有摸到养殖规律前，尽可能地控制捕捉数量。如果这活儿谁都能干，那么这里真的可能很快就会成为没有蛤蟆的蛤蟆村儿了。 “铁英啊！人都给你找来了，一共是二十三个孩子，从八岁到十五都有。”白铁英正蹲着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的时候，廖村长在她身后喊道。 “好嘞，廖爷爷，咱们到院儿里说话吧！”白铁英看到有些村民围了过来，她想隔绝些注意力，于是这样说道。 “啊，那你们都上院儿里来吧！” 女孩子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有个头上梳着三丫髻的女孩儿当先带着大家走了进去。 “不知道廖爷爷有没有跟大家说来此是做什么的，不过那待会儿再说也来得及。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如果你们能通过我的考核，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你们会挣到工钱，不管是自己攒起来还是交给家里，这都将是你们抹不去的功劳。好了，现在不同意的人可以走了。” 能挣到工钱？傻子才会走！蛤蟆村儿地少，一年到头地听爹娘叹气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能挣到工钱的机会怎么会错过？ “好，既然大家都不走，那咱们就进行下一步，读过书，或者识字，或者查数能查到一百的请往前来。”白铁英也不磨叽，直接说出她的要求，当然，更是希望。 但是等了好几息也没人往前来，白铁英心里叹口气，刚想说话，那个梳着三丫髻的小女孩儿探探脑袋，开口问道：“只会写名字算吗？” “算，怎么不算呢？我是白铁英，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我叫宋美玉，今年八岁。姐姐，我还会查数，但是只能查到二十个。” “呵呵，那不是更好吗？还有没有人会这些的呢？” 在白铁英鼓励的眼神下，又有十多个孩子说自己会查数，不过多是十以内，只有两个说自己也能查到二十。 白铁英接下来又进行了一系列的问话和检验，最终通知通过考核的有十八个孩子。那五个真的是实在留不下，不讲卫生，行为或言语不当，心不细，手还重，真的是做不了这个活计，不然白铁英也很想帮帮她们的。 “廖爷爷，麻烦您通知他们的父母，咱们需要签订一个契书，就是保证这些孩子能好好干活儿，不会把一些秘密透露出去。”白铁英跟廖村长走到一边小声说道。 “诶呦，这恐怕不行吧？那几个小崽儿还行，那俩十五的明年秋天就要嫁人了。” “这个倒是没关系，只要她们的娘家还在蛤蟆村儿，蛤蟆村儿能给她们不说出去的底气，那嫁到哪里都不成问题。” 白铁英之所以要搞得这么繁琐，主要还是为了控制产量，其实她并不在意说不说出去，抽取蛤蟆油也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 “嗯，你说的对，只要她们娘家还在这里……”廖村长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转身把那五个不合格的孩子送出去，又招呼剩下那些女孩儿的家大人进院儿。 “各位乡亲，我是白铁英。上次来咱村儿沟通借钱搭建水车这事儿的时候，发现了咱村儿的一条生财路。具体事宜以后由廖村长为大家解惑。 现在召集大家前来，是因为咱村儿这个生财的法子需要雇佣各位家里的闺女。工钱是计件儿的，每天如果利索的话，挣个几十上百文不成问题。但是需要各位跟我和村儿里签个契，保证不把技术泄露出去。” “啥，这多？不是让我闺女干啥坏事儿吧？我跟你说那可不行啊！” “干啥能挣这么多啊？” “就是，一天上百文，咋就能比她哥挣得还多？” ……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话，蛤蟆村儿人的嗓门儿又大，白铁英的脑瓜子又嗡嗡的了。 “吵吵，吵吵，都给我闭嘴吧！铁英问话没听见吗？具体啥事儿以后再说，现在问啥答啥！”廖村长见白铁英不说话，他赶忙出来维持秩序。 这十八个孩子的爹娘沉默了一会儿，有两个人说她家孩子不干，就被廖村长送了出去。白铁英就跟剩下这些大人详细地说起了自己的要求，由所有村老作保，准备签契书。 其实这契书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无非就是要好好干活，保时保质，再就是不把制作方法告诉任何人，不然就要面临巨额赔偿这些。 第292章 都是穷闹的啊! 那些村民一听一旦泄露出去就要赔偿一万两银子，没钱就要全家卖身为奴，登时就又有好几家不想签的了。对于这些人，白铁英也不想要，自己的嘴巴能不能守得住都不敢保证，那以后也是麻烦事儿的源头，不如从一开始就想法子拒绝。 所以那二十三个女孩儿，到最后留下签契的只有十个，这也跟白铁英的计划相符。虽然孩子们会累一阵子，但一年收蛤蟆拢共就这二十天，技术人员数量控制了，产量自然就控制了。 蛤蟆的药用价值自然是有的，可也不至于非它不可的地步，所以白铁英一开始想走的就是精品路线。什么是精品？自然是稀缺的才叫精品，不把它卖得堪比人参灵芝，都白瞎白铁英这番折腾了。 “廖爷爷，我先恭喜您了啊！咱村儿这块风水宝地有您的带领，相信很快就会家家有存粮，户户有余钱，说不准呐，咱村儿能成为第一个还清水车钱的村子呢！”送走其他人后，白铁英对廖村长说道。 “哈哈哈哈哈！好孩子，这都是借你的力啊！那啥，你看啥时候给咱们安排活计啊？” “廖爷爷，之前我跟您说过，蛤蟆本身的重量非常影响最终的成品重量，所以现在还不到捕捉蛤蟆最好的时机。再说咱们也不能竭泽而渔，不然子孙后代吃什么？ 我费这么大事立契书，就是为了防止有眼皮子浅的，心思不正的影响以后。当然了，这秘密也不可能永远保存下去，只希望尽量多些年头吧！ 另外咱们村儿里还需要召集一些人手，琢磨琢磨怎么能自己养殖蛤蟆，就跟养鸡养猪似的，咱得找着养蛤蟆的规律来，不然有再多的蛤蟆也架不住年年抓捕啊！而且这些人手我建议就从这十家里挑选，然后各位村老们给予支持和配合。 当然了，那是长久之计，现在我们可以先少量抓一些母蛤蟆，尽量条个头大的，让姑娘们先练练手，以便数量上来的时候她们的手也熟了。” “那行，那这些孩子在哪儿整这个事儿呢？我家就我们爷俩，也不方便啊！” “廖爷爷，上次来我就想问了，没好意思，我廖叔叔……” “诶呀，没啥不好意思的，还不都是穷闹的吗？我跟你廖奶奶前面儿生的那些个都没留住，岁数大了才有的你廖叔。完了你廖奶奶走得早，再加上你廖叔不爱说话，长得又不好，这不就一直耽搁到现在了么！” “呵呵，廖爷爷，那您放心吧，蛤蟆这事儿办起来后，保证媒婆能把你家大门槛儿踏破了！” “嘿嘿，那感情好！诶呦，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媒婆？也不害臊！”廖村长刚乐得张开那口缺了左边尖牙的嘴巴，突然想起来这话可不能跟个孩子说，突然又改了口。 “这有啥好害臊的？这不都是人之常情吗？还是说您不整蛤蟆这事儿了？” “啥？这蛤蟆还有我家啥事儿啊？” “蛤蟆里的东西我打算叫它们雪女髓，到时候我再编些故事，当然了，这是后话。我要说的是，雪女髓抽出去了，那老些蛤蟆肉您就不想想？” “诶呦，还真是，扔了可不老行的，可天天吃我们也不会像你做得那么好吃啊！”廖村长听着白铁英说话，心里也跟着忽悠忽悠地。 “这就是我说您家里明年一定能迎进新人的原因了。那雪女脂，也就是蛤蟆肉，您再跟我签个契如何？” “那有啥不行的？可是，那老多你卖的出去吗？别再坏了就糟净东西了。” “谢谢廖爷爷，您放心吧，我折腾的事儿可不少，再说有我那手艺，我敢吹个牛，只要吃过了，他就还得想，只有不够吃的，绝对不会有卖不出去的。” “哈哈哈，那倒是，你说这话可不是吹牛。行，那你说说咋整吧！” “这村子里搁谁家能有搁您家放心啊？但是咱也不能让别人家妒忌，就找刚才那些村老们，一天来一两个人跟您做伴儿，看着数量，同时也能当个证人，这事儿也就不算啥事了。” “哎！铁英啊！爷爷说句心里话你别生气啊，我就觉得你要是我孙女儿该多好啊！”廖爷爷忍不住捋着他的胡子说道。 “廖爷爷，我早都叫您爷爷了，您这是才把我当孙女儿吗？”白铁英佯装生气道。 “哦，哈哈哈，是啊，是啊！你说得对，咱爷俩当亲爷孙处着，是不是亲的都不要紧了！那啥，晌午就在爷爷家吃饭，爷爷让你叔给你杀只鸡吃！” “那行，那我就不跟廖爷爷客气了，我还有好多事儿得跟您交待呢！但是这顿饭得我做啊！哪有晚辈在，让长辈动手做饭的呢？” “行行，爷爷都听你的！爷爷这就叫你叔再抓些蛤蟆来，上次那些都让那帮老东西抢光了，我跟你说，这些天我做梦都梦着这口儿吃食！” “那您就擎好吧！保证拿出我的看家本事来！不过，廖爷爷，可不可以让我叔帮我杀了啊？我不敢杀鸡的。” “哈哈哈！诶呀，你这小丫头还有不敢的呢？行啊！这算啥事儿，你就在屋里等着啊！我去地里叫你叔去！” “我也跟您去吧！正好在咱村儿溜达溜达，看看还有没有啥能卖钱的。” “诶呀，那太好了啊！走，爷爷带你转一圈儿去！” 白铁英跟着廖村长先去叫了廖叔叔杀鸡抓蛤蟆，随后又在村子里看了一圈，还真别说，这蛤蟆村儿就住山上，所以山里的山货采得特别多，质量还都挺好，于是她跟蛤蟆村儿签的契书就又多了一项，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打算好了的。 但是廖村长“吃独食”的这个想法还是没能实现，都知道白铁英在了，那些上次吃得舔嘴巴舌的村老早都等着了。那个上次只能汤泡饭的村老还都抓好了蛤蟆，就等着白铁英跟廖村长唠完呢！ 白铁英跟廖叔叔先回了家，一个杀鸡，一个抽雪女髓，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只是看着廖叔叔在蒸饭的时候放了那么老多的水时，白铁英心里叹了口气，都是穷闹的啊！ 第293章 经营理念出现了分歧 去完蛤蟆村儿，白铁英依次把其他村子都走了一遍，契书签了厚厚的一沓儿。当她把山货部分的契书递给张掌柜时，好担心他的下巴会脱臼。 “铁英，你这……我这……哎呦，我不是在做梦吧？”张掌柜好不容易回了神，却有些语无伦次。 “张伯伯，侄女能拿这个跟您开玩笑吗？” “哎呀！我现在脑子一片混沌，但你之前说有办法解决资金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呢？” “张伯伯，与其说今年是我们开拓市场的第一步，不如说我们是在从大商户的虎口里夺食。虽然我们有靠山，但是要想长远发展，我们不能吃独食。 所以我想您牵个头，联络上安县所有中小铺子，成立一个“中小商铺山货行会”。咱们把山货这块蛋……饼分出去一部分，只保留自己的特色。这样一是能抬高地位，以便跟大商户抗衡，二是也不能弄得太独，以后每家都只专精几项，有钱大家赚！” 张掌柜对白铁英这个“蛋饼”的形容觉得新奇，但这孩子嘴里新奇的词儿还少吗？只能说是见怪不怪了。 “铁英啊，你说的这些……还是多思虑一下再行事为善。咱们上安县虽然不大，但是因为位置特殊，物产丰富，所以山货这里面的水还是很深的。 咱上安县的大商户说起来其实就是陈、周、崔、江四家。醇味斋开市的时候，这四家也都派了各自的代表前去。虽然最近多有传言夸你是商业奇才，但因为你到底是个女孩儿，他们还是没把你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江家早年才是上安的第一大商家，近百年前发大水那次做了些头昏的决定，尤其是不肯为灾后重修拿银子，想要操纵权势，使得当时的县令，后来的京城大员甚为恼火，这才渐渐掉落到末尾的位置。 其实也有商家隐隐能与之抗衡，但没人愿意当出头鸟。而且历年来县丞这个位置多由江家资助，那次跟县令阳奉阴违也是为了扶当时的县丞上位，虽然失败，但是县丞那边儿的关系算是维持住了，江家才能勉强维持个体面。 而近些年崔家势头正盛，不但连续多年都拿到了好货，还把握住了每年的行情。虽然大家都好奇崔家的眼光，但是百般探查也没有结果，只能说是崔家的运气和头脑都得天独厚吧！所以现在即使表面上不能与陈、周两家抗衡，但还是稳稳压江家一头的。 而你短短几月就崭露头角，还有人说你跟崔家的崔小官人一样呢！传闻他曾在饮宴上对你嗤之以鼻，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啊，说不得你真的很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也是因此没有马上告诉你。 周家今年断尾求生，元气大伤，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排在第二，但很多人都说，其实可能也就比江家好些。如果今年的秋收不能翻身，甚至还有可能被剔除出局。 不过你之前跟我说与他家有些合作即将实行，我还是很相信你的眼光的，所以今天的山货还没有跟陈家签契，就是在等你的决定呢！ 至于陈家，真的很难评。他家也是靠经营山货出身，但是他家更偏向于走仕途。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制北府的知府就是陈家的，人家这个靠山才叫真正的有底气。 但是我说他家很难评是因为有着如此后台，老实经营定然百年无虞。但是他家……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且看着吧！ 铁英啊，虽然咱大煜鼓励经营，因着前朝的缘故，对女子的束缚也没千年前那么苛刻，但一来是你年纪小，二来是根基不稳，伯伯的建议是你再等等，有时候放手反而可能是在进步。” 白铁英听着张掌柜的话也在思索，但是听到最后还是意见不能统一。 “张伯伯，您的苦心我都知晓，但请恕我并不认同。 我是借了东风才能如此顺利，所以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待得这阵东风借不上了，那更可能招得人人都会来踩一脚。 之前一直没跟您明说，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个秋哥儿……”白铁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明说，“他确实是京城人士，如果单从地位而言，陈知府跟他没有可比性。 而且他就算是我这辈子能够得到的天花板了，在我们关系还不错的情况下，我想更努力一些，这样即便日后有什么差池，我能承担风险的底蕴也更深厚。 张伯伯，其实我对未来的规划并不在经商上。但钱不是万能的，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什么理想都不能脱离了现实。 我就是一农户出身，还是个女孩子，想要逆天改命，实现理想，除了科举，那就剩经商了，所以我才会花心思在这些事情上。我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挣钱，因为我的理想单是钱财，或者说少量的钱财，绝对不足以支撑。 张伯伯，我才十岁，虚岁也才十二。之所以突然间步子卖得这么大，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行事，就是因为我确定了自己的理想，正视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 张伯伯，还请恕我不愿在事情刚刚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对您和盘托出，但是就目前来讲，我有其他家都没有的关系和能力，那我为什么还要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呢？有时候步子迈得大些，正可以震慑一些宵小。 您是我贵人，也是我在商场上的第一个战友，我是真心地希望咱们可以并肩作战。” 白铁英说完就不再多说了，只端着已经凉了的茶水低头不语。可张掌柜这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他是非常喜欢白铁英这孩子，但现在两人是经营理念出现了分歧。他是想春福堂在他手里再续几十年风光， 也愿意做出一些新的尝试，可那是在他觉得稳妥的情况下。 而就像白铁英所说，她的步子迈得太快，太大了，自己现在跟得就已经有些慌乱了，如果向她所说成立那个什么“中小商铺联合行会”，且不说人家会不会同意，陈、周、崔、江四家是铁定要得罪的。 第294章 自己有些老成了 张掌柜详细给白铁英解说上安县四家顶级商家势力，就是为了从侧面劝阻她。说白了，张掌柜希望稳，希望闷声发大财，也并不觉得那个什么秋哥儿能跟他们有牢靠的关系，不见白铁英自己都不敢打包票吗？ 可这孩子现在有些一意孤行地要“扯虎皮，拉大旗”，张掌柜知道自己拦是拦不住了，那是要与她分道扬镳还是同沐风雨呢？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铁英本来就是一个农户，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除了命，她有什么能跟一众商户可比的？就是命与命之间都不相同。 所以白铁英敢闯敢干，而张掌柜不可以。他背负着家族百年的招牌，手下还有十几个靠他吃饭的伙计，一旦事情不成，他的付出可比白铁英多多了。 思虑良久，张掌柜终于开了口：“铁英啊，你让伯伯再想想可好？” “张伯伯，您无需如此说话，不管如何，我都记着您的恩情，也绝不会影响醇味斋的生意。这样，今天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伯伯。” 张掌柜提了口气想要说什么，但觉得自己也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于是轻轻点头，送白铁英出了春福堂。 “掌柜的，您怎么满面愁容啊？是醇味斋那边儿有什么问题吗？”何叔见两人面色深沉也不敢多语，笑脸送走白铁英才回身问道。 “哎！老何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这要是再早十年可能我就答应了，还得蹦着高地答应，可现在我真是举棋不定啊！” 何叔不知道张掌柜要答应白铁英啥，但他想着那小姑娘平日里的为人，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坏事，于是劝慰道： “掌柜的，铁英这孩子人不坏，但可能年纪小，有些分寸掌握不好。您不用太犯愁，谁家孩子长起来的时候不犯几次错，走几次弯路呢？” 虽然何叔安慰的话跟他俩之间的问题不甚相关，但张掌柜水深火热的心也得到了些安慰，于是是拍了拍何叔的肩膀，交待他守着铺子，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也许能缓解一下心情。 这边白铁英牵着马，也没骑上，就那么溜达着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今天张掌柜的反对意见，让她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这几个月的顺风顺水让她飘了。 排除了空间惩罚的可能，她非常确定这就是她要走的路。如果张掌柜不参与，对她固然是个打击，也影响了接下来的计划，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自己努力向前奔跑，难道是不知道躺平有多香吗？在面对吴爷爷发下誓言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确定的目标不能随意改弦更张。 但还是受到了一些空间的影响的，自己想做的事情按照目标走就好了，没必要因为不符合预期就沮丧难过。想通了的白铁英抬头时，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养鸡场附近，于是白铁英就想着干脆就去看一眼。 “白小娘子，你来啦！”顾大壮正在扫场院，见白铁英牵着马站在门口，于是招呼道。 白铁英站在门口，是因为她有些不敢认了。也没几天时间，这里真有个养鸡场的样子了。 原来那些鸡笼是放在土房子里的，鸡少的时候还好，后来几次都是一千只，一千只地往里面送，没中招的最大功劳就是老曾头儿勤快又精细。 现在场院中间搭起了板夹泥的棚子，上面苫了厚厚地苫房草。白铁英近前去看，这板夹泥的棚子居然盖了两栋。 棚子正面都只砌了大半堵墙，秋日的阳光正照在棚子里的鸡笼上，笼子里的鸡正懒洋洋地趴在窝里晒太阳。 一堆苫房草编的帘子顺着挂在墙上，瞧这意思是拿下来通风晒太阳的，还可以再给挂上挡风遮雨。 “这是谁设计的？” “啥？”顾大壮没听明白。 “我是说这鸡棚子是谁让盖成这样的？” “哦，回白小娘子的话，是曾爷爷让这么盖的，他说人要晒太阳，鸡也要晒太阳才不生病。” “你是顾大壮吧？你叫我铁英就行，咱俩年纪差不多。对了，曾爷爷呢？” “曾爷爷带着他们去城外割草去了，让我留下看家。他说趁着还有青草多喂些，天冷了的时候粮食再多给些。” 白铁英弄这个养鸡场就是奔着“给家人们送福利”去的，所以也没考虑得那么仔细。没想到虫灾一直没来，自己又琢磨给流民们一些生计，这养鸡场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了，老曾头儿这个做法才是对的。 “在这里住得习惯吗？晚上冷不冷？”白铁英看他穿着半新的衣裳，估计是买的估衣，于是就打算问问被褥置办得怎么样。 “暖和着呢，曾爷爷给我们七个搭了新床板，铺了厚厚地塔头草垫子，又去估衣铺子买了好多被褥给我们铺盖，夜里还点着炭盆，给我热的，晚上都不用盖被子！” “炭盆？那睡觉可得注意门窗不能关得太死啊！” “知道，曾爷爷每天晚上都来看两次的。我睡熟了不知道，我哥觉轻，他都听见了，于是白天就跟曾爷爷说了。但曾爷爷说他老了，觉少，反正也睡不着，就来看看我们，顺便看看鸡。” “遇上曾爷爷是我的福气，也是你们的福气。回头你帮我把话传给其他六个人，就说我说的，谁给曾爷爷养老送终，我白铁英除了归还身契，还额外赠予纹银百两以为你们日后奔赴前程的启动资金。” “白，铁……”顾大壮想要叫“白小娘子”，想着她说叫自己“铁英”，又慌忙改口，突然觉得连着叫好像在叫人家大名，不得体，于是干脆闭了嘴巴，但想说啥又不知道怎么说。 白铁英大多数时候能稳稳当当的，是因为芯子已经二十多岁，见着顾大壮这副有点抓狂的样子，顿觉自己有些老成了，这才是十岁孩子应有的模样啊！于是她笑着接话道：“英，我是白铁英。” “不，不是，我，我，铁英！”顾大壮脑子都浆糊了，他被白铁英这玩笑开得忘了一开始是为啥慌乱了。 第295章 用逗哏的词儿当了把捧哏 “哈哈，不跟你玩笑了，但我刚才说的可不是玩笑，记得帮我转告你哥他们六个啊！对了，不许告诉曾爷爷。我先走了，有啥事儿可以去仙鹤村找我，或者在……” 白铁英刚想顺口说“在春福堂留个口信儿”，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接着说道：“在春福堂留个口信儿也行。”说完就牵着马走了。 刚才那一顺口，让她想起来自己可是没少麻烦张掌柜，联合收山货这事儿成与不成，其实自己都不应该总麻烦人家的。 于是白铁英干脆往牙行走去，她想赁个铺子。不管是以后做醇味斋的铺面也好，还是留着做山货中转也罢，自己的地方总归才更方便。 “呦，这不是白小娘子吗？有您贵足踏贱地，我说今天我这左眼皮一直跳呢，原来是告诉我白小娘子要来照顾我生意啊！”白铁英刚把手里的缰绳交给门口的小厮，之前认识的那个牙人就迎出门来笑道。 “呵呵，左小哥儿说笑了，不过我确实是想问问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您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如此照顾我还不是贵人吗？来，您请隔间儿里坐坐，我去给您奉茶，您一边喝茶，一边听我慢慢分说。” 左牙人将白铁英让进牙行，待得落定，询问过后，他去拿了庄宅册子供白铁英挑选。 “这个紧房怎得如此便宜？”白铁英见到一套位于中街旁广乐坊的一处铺子，价格格外低廉，于是询问道。 “回白小娘子，这套房子是……那位留下来的。”左牙人说着用手指了指头顶。 “肖县令？” “哎，是了。他的各处宅院除了县衙旁的那套是要留给……您知道的哈！其他的均挂在所有店宅务里由公家发卖。 其他的都是三五天就赁出去了，唯独这套，县衙那边儿都来催了五回了，价格也一降再降，可就是卖不出去，我们也没办法。”左牙人无奈摊手道。 “有什么说法？” “呃……白小娘子，您看看别的铺子吧，这套，不是我不愿意费口舌啊，说句实在话，”左牙人降低了声音，“就是白给我，我都不要！” “左小哥儿，就当给我讲个故事听了，麻烦了！”白铁英说着，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串儿钱放在了店宅务册子上。 她也不是所有事儿都好信儿，只不过肖太骢和吴潜淋这一家子的事儿太过诡异，再说还牵连着前朝，如今那些宝藏都在她的手里，也算是与她有关，所以才起了详细问问的心思。 “诶呦，白小娘子，这可使不得，您快收回去！给客人做介绍是我的本分，您这么做可折煞我了！” “你不说你眼皮一直跳吗？那就不能白跳。好了，你快给我讲讲，我最爱听八……故事了！” “呵呵，那小的就您讲讲，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好好，我只是爱听，又不是爱说，嘴严着呢！”白铁英一听左牙人说出了讲八卦必然的“引言”，她也兴奋地对了“暗号”。 “那位的这个铺子啊！不说是咱上安县顶好的位置，也能排在第二档了。我们接手后给它定的价格是这个数。”左牙人伸出右手食指比量了一下，白铁英猜着应该是一万两。那确实是很高，都够在曜京买套中等住宅的了。 “但是现在它是这个数，还没人买。”左牙人又接着伸出两根手指。白铁英猜着应该是三千两，这都不是腰斩，跟实际房价比起来，这真是打骨折了。 “您说说，要是没毛病，这么好的铺子怎么可能这么便宜还没人买？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左牙人回身四处望了望，又回过头来从嗓子眼儿里轻声往外挤出两个字：“闹鬼！” “什么？”白铁英配合地装作花容失色的样子，心里则是腹诽不已：“能不能来点儿新意了？我花了十文钱你就给我听这个？给我十文，我能讲个更好的！” “白小娘子，这铺子在那位出事之前可是租出去的啊，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所以我们行内都流传，说不定那位已经……心有不甘呢！”左牙人说着用掌侧在脖子上横划了一下。 “可是别的宅子不都卖出去了吗？难道也有类似传闻？” “嘶，你这说得倒也是哈！那些宅院铺子倒是没有，好些铺子还都开着呢！”左牙人倒抽口气，仿佛他之前没想到这点一般。 “‘还都开着’是什么意思啊？” “好叫白小娘子得知，那位敛财的一个手段，就是楞要商家将自己的铺子低价卖给他，然后他又回手以高额租金租给原来的商家。 所以这回一发卖，那些商家都是又花了一遍银子，将自己的商铺买了回去。毕竟商铺都是要看位置的，还有些店铺都是从祖辈就经营的，要是能换位置，早在那位那么坑他们的时候就换了，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了。” “我的天哪！”白铁英一副开了眼的样子，用逗哏的词儿狠狠地当了把捧哏，“左小哥儿，你能给我指指那些冤……商家的铺子都是谁家吗？” “哦，您瞧，这页第四项的尤家从食铺子您知道吧？他要说是第二，咱上安可没人敢说第一。但就这样，也‘租’了六年自家的铺子。” 这个白铁英确实知道，不但知道，还没少在他家买吃食呢！他家的从食好吃、便宜、种类还多，白铁英每次大采购时，如果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在他家买就一定没错了。 其实放在原世这就是家面点店，但是规模可是原世没法比的。各种各样天南地北风味儿的包子，馒头，馅饼儿，小吃——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了的。 怪不得会让肖太骢盯上，能做到一县之最，也是怀璧其罪了，因为这就是变相地让他家上供啊！相信即便尤家换个地方做从食铺子，照样也会被逼得低价卖房，再高价租回去，说不得从此不做这个营生了都不行。 第296章 这个漏，她能不能捡? “还有这页的第十三项，曹家香铺。他家祖传的制香手艺，据说每件器物摆放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哪怕动了一毫一厘，那香的味道就会变了，所以……”左牙人给了白铁英一个“你该心领神会了吧”的眼神。 “呵呵……还真是……哎！”白铁英面上假装一言难尽，心说：自己可真是命好啊！不但有空间，还搭上了赵将军，遇到了穆清秋。不然以这肖县令的手段，自己还真可能骨头渣滓都不剩。不过命好的自己也没辜负这气运，这不无心插柳地还救了这么多人吗？ “那广乐坊的这个铺子又是怎么回事儿啊？”白铁英好似为那些商家惋惜，生硬地改变了话题。 “这个铺子是崔家的粮铺，路数是一样的，不过……” “怎么的呢？”白铁英捧哏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崔家六月就清铺子了，这个铺子就这么一直空着，那啥的传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好多人都说之前应该就有那啥，但是崔家一直压着，估么是压不住了才……再有就是那位可能是路上那个了，就回来闹了呗！” 白铁英刚听过崔家的厉害，六月……那是自己刚出手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崔家怎么会未卜先知？ “不是说这铺子以前也是崔家的吗？” “嗨，崔家这铺子的来历……咳咳，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买了多久？” “诶呦，这我就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问问外边儿做得年头多的牙人。” “没事儿，我就是好奇一问，不用那么麻烦。对了，那个啥，具体都有哪些事情啊？”白铁英继续八卦道。 “诶呦，我跟您说，可瘆人了！”左牙人弯腰低声说道，“一开始是有人半夜瞧见鬼火，他跟街坊说的时候，街坊还不信。但是传言开了以后，还真就有别人也看见了。 要说咱上安人头铁的就是多。后来有几个闲汉喝多了比胆色，就说到了崔家粮铺。他们互相打赌，说今晚都在崔家粮铺过夜，谁半路逃跑了，就给其他四个人倒一个月的夜香，还得一路上喊着自己是胆小鬼，于是这几个闲汉就翻墙进了院子。 据说他们一进去就觉得阴风阵阵，酒都醒了一半儿，但是因为好面子，当时谁也没开口询问，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几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站在院子里等到天亮啊，于是就开始往屋子里面摸，寻思哪怕找块床板、草垫的对付一夜，眼一闭，一睁，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可是当第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推开了他摸到的第一个房门时，他发誓他看到了一个脸色撒白的人跟他面对面，但是询问后面的四个，他们都说没看见。 粮铺多是装粮食的库房，所以家具少，于是他们又接着往下摸，奇怪的事情也就来了。这次是第二个人说他看到了一个脸色撒白的人，但是排第一的和后面三个却没看见。 如此往复，四个人都瞧见了，那第五个人就打退堂鼓了，说他甘愿给大家倒一个月的夜香，也不跟着进第五个屋子了。 闲汉们折腾了半天，出了一身冷汗，酒早都醒了。见有人服输，他们也赶快借坡下驴，就说那就回去吧。 结果转过一个房头的时候，那脸色撒白的人突然从房顶掉下来，冲那第五个人阴恻恻地说：‘你怎么不进来？’ 那第五个人后来说，他登时就吓得闭过气去，人事不知了。而另外四个人后来却说自己根本没看到，是直到翻墙的时候才发觉少了那第五个人。但是他们发现少了人后就更加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地都回家了。 而那第五个人是第二天一早被倒夜香的人发现的，据说他不知怎么睡在夜香桶里，是被第一桶那啥给冲醒的。这崔家粮铺闹……那个啥的事情，也就就此传开了。” 左牙人一边摇头一边做了“总结陈词”，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惋惜。白铁英觉得自己刚才才给十文有些小气了，这么抑制食欲的故事，要是原世想要减肥的人听了，绝对少吃一两大米饭。 “就这些故事吗？”白铁英还想多捞几个段子。 “诶呦，白小娘子啊！您是这个……”左牙人冲白铁英竖起个大拇指，“当然不止这两个了，要不价格能一降再降吗？可是其他的您就不适合听了。” 白铁英刚想反问“啥不适合”？突然想到自己才十岁，嗯，可能确实有限制。 “哎，可惜啊！”只有白铁英自己知道这个“可惜”指的是哪个“可惜”。 “可不就是可惜了吗？那崔家粮铺的地段儿多好啊！正好位于咱们上安县的正中间。要不是当年重建县城的时候，崔家是出了死力的，后来哪来的能力能成为咱上安的四大商家呢？” “重建县城？” “是啊，哦，您年龄小，可能也没听家里老人说过，咱上安县近百年前是被大水冲了的。当时东面的一座小山冲塌了，把半个县城都埋了。 对了，中街，中街往东走就是原来小山的位置，重建的时候是把原来的小山都囊括了进来，一直修到了现在的猫耳山。 崔家据说之前一直名声不显的，但是那次大灾中，他家拿出了所有的存粮和积蓄，还派出了家里所有的男丁和仆从帮着当时的县令重建，这才叫那县令不但没有因此贬谪，后来还因为修建新县城有功，调动到京城去了。” 左牙人这话才叫白铁英吃惊，江家想扶当时的县丞上位，可能也是盘算着县令出了纰漏，想借此再踩一脚吧？可惜人算不如“人算”，那崔家的孤注一掷还真掷对了。 想来可能当时的那位县令也是有点根基的，不然即便灾后重建建得再好，绝大多数情况下，县令这个父母官，都会做朝廷送给百姓出气的“背锅侠”的。 这个事情中是有疑点的，但白铁英也不会跟左牙人讨论，她只关心一件事——这个“漏”，她能不能捡？ 第297章 咋这么磨叽呢? “多谢左小哥儿了，那你再给我介绍介绍其他符合我要求的房子吧！”白铁英想捡漏，但是不能做得太明显，更何况闹鬼一事她不弄明白也不敢买——不是不怕鬼，而是怕人扮的鬼。 哪儿就那么多鬼了，再说原世那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左小哥儿给她讲八卦的时候，她已经看过空间的房子了，没有密室，但是有地道。 崔家使手段拿下一个旺铺倒是不奇怪，但一个粮铺，为什么要在这么好的位置？而且为什么要挖地道？地道那头连着的那家又是谁家？ 还有就是一个经营多年的铺子，一个在县城屹立几十近百年的家族，为什么一个新到任两年的县令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会让他们妥协？还是说近百年间的县令们都没有肖太骢有手段？ 即便是，那么为什么崔家能在六月份就做出关店的举动？那时候肖茜都还没到京城呢！就是有什么打算，像其他家那样，年年付着“房租”，等着县令升任或离职才是不撕破脸面的举动，足足早了近三个月，怪不得大家都会对崔家的“运气”那么好奇。 在左牙人接下来的介绍中，白铁英时不时地问几个问题，慢慢就将情况打听了出来——果然是崔家！或者说，是崔家指使的。 那宅子具体归属谁不知道，但地道从广乐坊西南挖到了东北，几乎拉出来一条对角线，而崔家老宅就在广乐坊北面的宣仁坊。 从地道出口那处宅子出去，穿一条小巷，一条街道就是崔宅的正门。不走正门也可以，只要走坊市之间的街道，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到达后门儿。 大煜的城市建设沿用了大灏的坊市制度。但因为大煜建国初期国库空虚，因此鼓励商贾交易，这坊市制度渐渐就有名无实了。 就像宵禁这事儿，只要不是边塞关隘，需要防御外敌的地方，百姓几乎都没有宵禁的概念的，就连京城都是这样。要不是北方天黑得早，这里又算是边关，需要关城门的，白铁英还有空间地图可参考，真是几乎分不清楚什么坊不坊的。 “白小娘子，您看您对哪家比较感兴趣呢？我带您去看看如何？”左牙人介绍完询问道。 “行，那就麻烦左小哥儿带我去这三家转转了。” “您，您要去……” “看看也无妨，地点好，地方大，关键是便宜啊！”白铁英就知道左牙人会是这个反应，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呃，要不您带着家人一起去看看呢？”左牙人知道白小娘子有能力买房，但要是回头她家里人因为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房子有什么意见，自己还是有些难堪的。 “嗯，也行，那你等我会儿啊！” 白铁英说着，辞别左牙人从牙行走了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她又要请出她的“靠山”小伙伴儿了。 “姐，你咋来了？”白铁熊突然看到姐姐出现，十分高兴。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就往姐姐怀里飞扑。 长肉了的小朋友，还真是铁英不能承受之重。于是白铁英非常自然地在他到达自己一尺的地方时，向右挪了一步，随即拉着他的胳膊转了半圈儿，止住他前扑的力度，将他搂到了怀里。 “吃过午饭了吗？这一头午喝没喝水啊？我让高爷爷给你编的帽子为什么不戴着？小心眼睛晃坏了！” “吃了，晌午杨爷爷炖的白菜，我吃了一碗饭呢！头午喝了一筒井水。戴帽子碍事儿，我就，呃……我这就戴上去。” 白铁熊倒豆子似的回答了姐姐的问话，但是想起自己没听姐姐的话，要保护眼睛，就赶快又跑回去找帽子。 “仇叔叔好！铁熊没调皮吧？要是不听话您就收拾他，我绝对没意见。”白铁英说着，往他们练习的地方走去，跟仇叔叔打起了招呼。 “呵呵，铁英来啦？你放心吧，我现在拿他当自己亲侄子教呢！这小子聪明，我不是吹啊！平生仅见！我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的。”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这是您让我帮忙买的制作弓箭的材料。”白铁英说着“拿”来了一大堆东西，又接着说道：“但是他天天跟您练习肯定是耽误了您的时间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请您做他的师傅，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了他的束修。” “诶呦，这可不敢当，我们这不排班儿了吗？正好这阵子没啥事儿，就带他入入门儿，可不值当拜师的。” “一字之师也是师，您既然这么喜欢铁熊，也是你们爷俩的缘分。还是说……您刚才都是客气话？” “诶！你这丫头，在这儿将我呢是吧！好！那我就收了铁熊这个徒弟，至于什么束修就不用了，我听秋哥儿说，你做饭贼好吃。那啥，你叔我爱吃鱼，你给我也整个全鱼宴，我啥说没有了！” 白铁英眼睛扫了一眼旁边儿的“大嘴巴”小伙伴儿，穆清秋立刻感觉有一股凉气从尾巴根儿窜到了脖颈子，手里正该射出去的一箭顿时失了准头儿。 “这算啥事儿，就是不拜师，咱也该吃吃，该喝喝。那咱可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代铁熊谢谢您了！ 下晌我跟秋哥儿办完事儿就去抓鱼，咱晚上就吃全鱼宴，您帮我跟杨爷爷说一声，在外头搭两个大灶。” “嘿，你这小丫头真是个急脾气！好！我这就去找老杨。秋哥儿，今天就到这儿吧！铁熊啊，跟我去找你杨爷爷去！”仇叔叔冲从远处跑回来的白铁熊喊了声，就抱着刚才白铁英拿来的那一堆材料前去迎他了。 “嘿嘿，铁英是找我有啥事儿吗？” “穆大哥，你要是想吃鱼了可以直说啊？咱俩几天没见这么生分了吗？” “嘿嘿，那啥，我……就是话赶话提到了。对不起啊！以后不会多嘴了！” “别以后了，现在就有你将功赎罪的时候了！收拾收拾跟我走一趟吧？” “干啥去啊？” “请你喝咖啡。” “喝啥？” “诶呀快点吧，咋这么磨叽呢！” 第298章 卖谁不是卖 白铁英带着拾掇完，从精神小伙儿变成翩翩公子的穆清秋又到了牙行，在左牙人的带领下一家一家地看起了房子。 路上白铁英找了个机会，把自己为什么带他出来说了一遍。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奇怪的，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确信不是‘闹鬼’呢？”穆清秋对白铁英这一时胆大，一时胆小也很是费解。 “呵呵，电视看多了吧？诶！别问啥是电视，不想解释。” “那……你找我来是因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你武功高强啊！” 穆清秋听了白铁英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嘴里却谦虚地回答说：“呵呵呵，过奖了，我也只能排在二流而已。”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白铁英又说了下一句：“让你看看能不能破解‘闹鬼’的机关在哪儿。” “哦……” “哦什么？你不乐意？” “不不，乐意，乐意。” “你是醇味斋的大股东，难道不应该尽点儿义务吗？真以为吉祥物是那么好当的？诶！别问我吉祥物是什么！” “呵呵呵……” 穆清秋见白铁英今天跟吃了炮仗似的，不知道她是哪里气不顺还是什么原因，求生本能让他放弃所有疑虑，专心跟白铁英看起房子来。 另外两处房子都在东市附近，这也是白铁英真正看中的醇味斋店铺。因为白铁英想着罐头还是要往外面销售，才能显现出它保存时间长这个优点的。不然这里的美食那么多，南方更是什么瓜果蔬菜都有，为什么要买罐头吃呢？ 至于崔家那个粮铺，一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二是有便宜不占……哦错了重说，是机不可失。不看别的，这么好的地段儿，就算自己不做买卖，一年的房租据说都有一千两！ 三人坐着马车逛了半个县城，终于来到了崔家粮铺的所在地。左牙人没有带他们从大门儿进去，那太扎眼了，他让马车拐了个弯儿，去了后门。 后门那条巷子居然并不窄，足够两辆马车并行，据说是崔家为了卸货方便，自行将围墙往后退了的。白铁英左右看了看，还真是—— 前边儿别家商铺的围墙还是原来的地基，宽度都不够一辆马车过去的。想来如果有需要进货的时候，人家都是从正门进的。那崔家为什么要特立独行呢？ 左牙人请马车在一边等候，他先上前开了后门儿的锁，示意白铁英两人跟他进去后，又赶紧关了后门。 “左小哥儿，你这是？”白铁英好奇地问。 “白小娘子请勿见怪，这个铺子的事情我刚才也跟您说过了。我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曾经有客人听说同行带人前来看过房，嫌晦气……我这不就得小心些吗？” “哈哈，原来如此。”白铁英也不再多说，从后门开始仔细观瞧起这个铺子来。 这个铺子其实也很像一个四合院儿，但是后罩房这里距离后门是让出了一段距离的，且后面并没有开门，需要从左右绕过去。白铁英不知道这个设计正不正常，反正她觉得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绕过了后罩房，白铁英三人来到了后院儿中间。除了前面的三层铺面，后面院子的左右也各有厢房。可能是因为要储存粮食，里面全是石板铺地，还有一口水井和八口大水缸立在各个门口，防火意识倒是挺强。 白铁英从后罩房开始一间一间查看，说实话，比东市那两家看得要仔细，左牙人就在心里琢磨：“这白小娘子是真的打算买下这里吗？” 后罩房是厨房，宿舍和工具间，除了留下的床板，厨房用具居然都没拿走，工具间里倒是没有工具了。 左右厢房应该就是储存米粮的地方了，而白铁英也好像明白了那些闲汉开了一间又一间，却每次都能“见鬼”的秘密了——这里面根本就是通的啊！只是外面的门多而已，想来是为了运输方便和通风的。只是怎么让每个人单独瞧见她还没想明白。 白铁英不动声色地挨个屋子观瞧，直到来到地道入口，她给穆清秋使了个眼色后，带着左牙人往楼上走去，留下穆清秋探查。 “咣！” “怎么啦？你没事儿吧？”白铁英听到楼下的动静儿，故意赶快大声询问道。 “没事儿，不小心碰翻了个凳子。我看完楼下去找你，你要是先看完了就下来，毕竟还是楼下重要。”穆清秋不犯中二病的时候，脑子也是很够用的。 “哦，那你小心点儿，铺板不打开，楼下太暗了。” “知道啦！” 对话在铺子上下回响，三人揣着各自的心思，开始在铺子里到处走动，只不过穆清秋走的是地下而已。 白铁英突然变得话多起来，左牙人也只当她是真的喜欢这里，不断应和着。没见她都开始设想什么地方摆什么，哪间屋子干什么了吗？好良言难劝……算了，卖谁不是卖，架不住人家乐意，自己也别跟钱过不去。 “左小哥儿，我想问问这铺子的价格是谁定的啊？既然能降到三千两，那还能不能再便宜一些啊？”白铁英把二楼和三楼都逛了个遍，实在是没话说了，只能使出最后一招儿了。 “回白小娘子，价格是县衙那边儿通知店宅务，店宅务又告诉我们各家牙行的。这种公家的房子，不论是出卖还是出租，都是由衙门决定的，我们牙行只能是听命行事，没有定价的资格。” “那衙门里是谁主管这些事情呢？” “回白小娘子，是艾主簿。” “艾主簿？” 白铁英听到名字陌生，那他应该是没有去参加醇味斋的开市的。这人拥有实权却“格格不入”，总得有点儿什么原因。 “左小哥儿，那我麻烦问一下哈，这艾主簿的来历你可知晓一二？” “艾主簿是咱上安县艾家的长房嫡子，今年三十有五。艾家是个耕读世家，每次科考都有人中举。可……” “诶，左小哥儿，这里就你我二人，哦，楼下那个听不清的，再说也不是外人。我若能更便宜些买到这处铺子，回头我肯定单独再谢谢你！”白铁英说着，又从她那小荷包里掏出来一串钱塞到左牙人手里。 第299章 她这样子好可爱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呵呵，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好好，那就多谢白小娘子了！”左牙人一番推拒后，收下了那串钱，随即就开口说道： “咱们这个艾主簿啊，什么都好，唯独一点，考运不好。从他十六岁开始科考，直到去年也没能……于是在他二十六那年，家里给进纳了主簿一职。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艾主簿真是个好官。依小的看，那劳什子科举，考完了不也是做官吗？他就不如踏踏实实地在咱们上安得了。那位在这儿这小十年，咱上安没被折腾得民不聊生，艾主簿真的是功不可没。” “左小哥儿，我开了个罐头厂你可知晓？” “知道，怎么不知道呢！咱上安都传遍了，说您是商业神童呢！” “呵呵，过奖了。左小哥儿，我在那里不过是提供个技术，没占多少股的，开业那天也没想到大家都来捧场……但是，我好像没见着艾主簿啊？” “嘿嘿，您要说这个，我还真知道一二。您可以放宽心，他不是冲您，也不是跟赵大将军有什么龃龉。 一是艾家向来是基本不参与这类事情，再加上艾主簿本身的性子……刚才我也跟您说了，他这不是一直都没考上吗？然后吧，他还是长房嫡子……您，明白我说的是啥意思吧？” 见白铁英点头，左牙人又继续说道：“二就是今年这个时机赶的。那位被流放，县丞辞了官，县尉也……这具体的门道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但意思就是艾主簿想借此机会往上走一走，如果成了，他也放下科举的心思了。毕竟他们家其他几房参加了科举的，听说最低都是个从八品的县丞了，而咱们上安只是个不足千户的下县，所以艾主簿也就是个从九品的末流官。 哎！您说那位都能考上科举，可是这心思怎么就……哪怕……哎！要是艾主簿能心想事成就好了！” 白铁英见左牙人对艾主簿颇为推崇，心里也不免好奇，刚想再唠十文钱的，听到穆清秋在下面喊：“铁英，你还没看完吗？楼下我都量好了，咱回去商量商量啊？” “诶，我这儿也看完了，这就下去！” 白铁英跟着左牙人下了楼，随后也没多待，几人出了后院儿，锁了门，一起坐马车回牙行取马。 待得两人往回走时，穆清秋瞧着旁边无人，示意白铁英与他进空间说话。 “我说望舒妹子，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啊？”白铁英见望舒和飞廉都在家，不免好奇问道。 “干哈，干哈！” “啥玩意儿？金雕它是想转世投胎了吗？我这就把它抓来给你出气！”白铁英一听望舒说被金雕气着了，撸胳膊挽袖子地就想把金雕抓来。 “干哈，干哈！”飞廉解释了经过。 “呃……这么回事儿啊！那确实是我让它整的，不过我也没让它嘚瑟啊！你俩等着哈！我这就让它回想一下‘无敌风火轮’的滋味儿！” 白铁英小手一抓，金雕就跟被抓的老母鸡似的，薅着脖子就出现了。 “我说金雕，你是好好的鸟不想当，你想做烤鸡啊！拿着个鸡毛当令箭，我让你显摆了吗？我让你搁望舒两口子脑袋上拉屎了吗？还我让的？那我就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金雕赶忙道歉，求饶。要不咋整？打了小了蹦出来老的，它今天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忘了这俩告状的熟手。诶！要是能重来，它宁愿自己把翅膀折了也不招惹这俩货。 白铁英交待它的事儿可能是黄了，但想着万一，也就没深收拾，抡了两圈儿给望舒出气后，又送了回去，这才跟穆清秋说起话来。 “刚才那声响是我打开地道入口时，估计错误重量发出的，左牙人没怀疑什么吧？”穆清秋先解释了自己的失误。 “没事儿，你的反应嘎嘎的，他一点儿没起疑。” “那就好，我着急叫你进来，是因为我怀疑崔家跟澜国有关。” “啥？”白铁英想过他们可能有点啥商业上的猫腻，但没想到居然跟澜国有关。 “那条地道果然如你所说，是直通到广乐坊东北角的，而我之所以怀疑跟澜国有关，是因为我在那边儿宅子的厨房里发现的餐具是澜国人惯用的。其他地方我没时间细查就回来了，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跟我再去探查一次。” “好，这个当然没问题。可是我今天听到的消息是，崔家在此至少有百年了，而且在上安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为什么……” “铁英，北地苦寒这你是知道的。而从五百年前澜国前身的境国发现穿越御北山脉，居然能到达大灏以来，那里的人从未放弃想要入侵我大煜的打算。大灏也在皇朝末年对当时的境国发起过反攻，据说当时派出了足足十万大军，只可惜折戟沉沙了。 而今年师傅带我到御北，其实也是因着赵相在过年饮宴遇到我时跟我提过，御北山脉山高林深，绵延万里，每年都有无数针锋相对，无数龙争虎斗。如果想要锻炼武技，这里都是真刀真枪地搏命，最是适合我。 当然了，有明争自然也有暗斗，之前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奸细就是进了县城后再无踪迹。随后在御北山脉遇险，也是因为遇着澜国奸细。 其实我跟赵将军说过此事，但我们都苦于线索都断了，所以这次寻到蛛丝马迹，我是不愿放过的，但是你……” “好啦，我也是大煜人，这也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有什么计划安排就是，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铁英，奸细必然是亡命之徒，我不能保证没有危险，但我保证会尽自己全力护你周全。” “诶诶诶，你别乌鸦嘴啊！我还指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你别给我说这不吉利的话！快敲三下木头，说‘呸呸呸’！” 穆清秋笑着照做了，她这样子好可爱，跟母妃一样，就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第300章 这机遇给你，你要不要? “好了，这事儿也不是立时就有结果的，晚上怎么吃鱼才是你现在要想的，走了，咱俩去塔头甸子抓鱼去！”白铁英知道穆清秋的身体还未恢复，怕他冲动，于是来了个“缓兵之计”。穆清秋一听说吃鱼，果然也吃货上身，先放下了沉重的心思。 两人回了仙鹤村，跟叔爷说了今天晚上去空间吃鱼后，就往塔头甸子里去了。因着三新村民们有好多在塔头甸子这里割草的，白铁英带着穆清秋绕了好大的圈子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那条松木船放了出来。 两人“旧地重游”，业务也熟练，没用多久就往空间收了不少鱼虾蚌螺。只是时间有限，他们没能像上次一样划得深远，自然也就没遇着什么大鱼。 想着给三新村民们改善伙食，白铁英谎称穆清秋有摸鱼的本事，提了五条二十多斤的各种鱼送给他们。三新村民们自然欢欣鼓舞，这老些鱼，足够每人分上一块了，要是炖汤，能吃上两三顿呢！于是各个都对穆清秋赞不绝口，白铁英这个主家都跟着沾光了。 经丽过来跟白铁英说了一下当天的各种事宜后，也带着孩子们去围观杀鱼熬汤了，地窨子那里一阵又一阵的欢笑声，白铁英在四合院儿里也听得真真的。 “杨爷爷，杀鱼这事儿就交给您安排了，我先准备其他的。” “行，我们都听你的，不过你做鱼的时候我能不能跟着瞅瞅？你放心，我绝不外传，就是老被他们说做得跟猪食似的我气不过。” “那有啥不行的，那这样，您先把这些鱼都安排出去，今天就麻烦您给我打个下手，然后有啥问题您就直接问我就行。” 三百人的饭绝对不好做，尤其是没有原世那么齐全的调料和容易掌控的火候。但是好在大家的胃口也没有被提高，还有井水能提味，所以白铁英这顿饭做得并没有醇味斋开业那天那么精细，也就没有那么累。 “诶呦，我说白老弟啊！你是真有福气啊！几十年都没联系的亲人都能让你在城门口捡着，我跟你说，你这就是好心有好报你知道吗？”钟爷爷抢着两碗高度酒，此刻大着舌头，搂着叔爷的肩膀“吐露心声”。 “呵呵，谁说不是呢！我白银朱别的不行，但要说医德医术，我绝对不认不行！”叔爷也喝高了，他是想“小酌”的，可是架不住人多，这个道声“多谢”，那个说声“有缘”，一口一口地，就也喝多了。 三百多号人，就五个“小孩儿”——穆清秋也算在内。当然，也有可能是酒不够分的原因——他们几个只是吃菜喝汤，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于是这个喝高的了让唱首歌，那个酒不够了的让再去拿点儿……把白铁熊要拜师的事儿都给忘脑后去了，所以白铁英深刻怀疑他们就是想借机骗酒，气得都想罢工了。 好在仇叔叔自己还记着，还有刘押司说话也好使，待得众人酒酣脑热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起了话头，就拜起了师来。 只不过这个拜师好像有点儿儿戏，有人眼热仇叔叔，就说自己的刀是什么九代单传，非要白铁熊也拜了自己，凑个十全十美。 要不是叔爷拍了桌子，白铁英自己都想上了，他们老白家真是开不起这玩笑。但是这人也没坏心思，就是想表达自己非教不可的愿望，大家劝几句“喝多了”也就过去了。 又是一番闹闹哄哄下来，白铁熊有了七个师傅，分别是箭、枪、骑、刀、斥、蛙、器，主打一个远近可攻、水陆两栖。 想要“十全十美”的宣师傅如愿以偿，乐得合不拢嘴，白铁熊头还没磕完就被他拎起来一顿摸搜。穆清秋连忙给白铁英解释说，他是在摸筋骨，白铁英才没上前从他那石板一样的左手下解救弟弟。 排在他后边儿的师傅让白铁熊继续磕头，宣师傅眼睛一瞪说爱教不教，正好他教刀法的时间都不够，不服就试试他家那九代单传的大刀。 这军中人讲得就是一个拳头大，胆子大，脑袋还大，那几人听了廖师傅的话哪能愿意？还得是刘押司出面，这拜师仪式才顺利完成。 大家都乐呵了一场，酒足饭饱，各自回去休息了。穆清秋跟白万里兄妹，还有一些军士一起收拾碗盘，白铁英拉着弟弟的手去了远处溜达。 “姐，那些人为什么抢着要做我师傅啊？我只想学射箭啊！”本想学个兴趣爱好的白铁熊，突然一下子被塞了七个非学不可的科目，有点儿受不了了。 “呵呵，你命好呗！”白铁英先开了个玩笑，但她带弟弟走走的目的就是为了开解他，于是接着说道： “他们固然有可能看上你这被井水改造提升过的体质，但更可能的是想要回报咱姐弟一二。大人的世界你也不需要懂得太多，只要知道技多不压身就好。 但是姐想着不管你喜欢啥，书还是要读的。因为读书也能让你更好地理解师傅们教授给你的知识，将来像宣师傅那样的人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刀法会失传了。 还有就是这七位师傅你要一视同仁，毕竟人家都是真的要把技术传授给你的，这机遇就连穆大哥都没有呢！不过人的时间是有限的，这就需要你自己安排了。” “姐，这机遇给你，你要不要？吴爷爷给留的功课可多了，我学射箭都是挤出来的时间。”白铁熊并没有被安慰好，还是哭丧着一张小脸儿。 “呵呵，姐也想学，不是人家没看上骨瘦如柴的我吗？再说你看白万里那小子都馋得不行了，人家还天天跟着三百一起干活儿呢！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姐，我只是想挣钱，给你盖个大房子，咋就突然要学这么多东西了？我觉得……好像跟以前， 哪里不一样了。” “小傻瓜，就是不一样了啊！以前我们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填饱肚子，现在衣食无忧，我们也上档次了啊！这就叫‘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人呐，总是有新的目标，新的追求。这就是我们从众生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吧？哪怕是躺平，只要能躺得心安理得，那也是追求。” 第301章 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姐，那我可以躺平吗？”白铁熊在姐姐的话语中找到了他爱听的，赶忙问道。 “呵呵，多么美好的一天啊，别逼我扇你！”白铁英牵着弟弟的手不由地攥紧了一下。 “姐，你不说躺平也是种选择吗？” “嘶……呼……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姐，我错了，错了！”白铁熊一听姐姐念叨这句话，知道自己在挨揍边缘了，秒怂！ “你想躺平也不是不可以……但躺平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搁那躺着就行了。不说别的，晚上不烧炕的话，你还能躺得平吗？ 你自己想想，衣食住行，哪样是你自己赚来的？你为此付出过什么努力？享现成的啊？那不叫躺平，那叫懒！” “姐，我知道错了，我没想跟你犟嘴，我只是不想学那么多而已，不知道为啥要学那些。” “哎！不学习的理由有很多，要学习的理由也很多。我只能跟你说，学习是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公平的一件事。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就当是替姐姐学的吧！” 白铁英一边牵着弟弟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继续说道：“至于你觉得学得多，难道不是因为你有这个条件了，才会这样觉得的吗？ 不用往远看，你看看村里那些来草药学堂的孩子和大人，是叔爷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才能摸着一项技艺的门槛。如果还像以前一样，那他们能接触到的技艺就只有种地，能传给后代子孙的技艺也还是种地。 不是说种地不好，而是有的人也许真的不适合种地。例如咱们家，如果没有爹娘给的这个空间，是你能锄地，还是我能割粟？就说你想学箭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敢想吗？ 也许你对未来的规划里，并不觉得需要其他技艺。一定要学的话，也很有可能学成那天就是你接触它的最后一天。 但是铁熊啊！你才五岁，你怎么就能肯定将来一定用不上这些技艺呢？那你学箭又是为了干什么呢？” “我想保护姐姐，如果有坏人像欺负爹娘那样欺负你，我就能保护你了！”白铁熊说着说着，金豆子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白铁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愣了一下，眼圈儿也一下子红了。她蹲下来抱住白铁熊已经变得肉乎乎的小身子，这具小小的，暖暖的身体里，蕴藏着这么真切的情感，让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幸福！ 白铁英好久都没说话，她也不用再多说教什么了。她只以为白铁熊跟其他孩子一样，学射箭只是兴趣所在的玩一玩而已，而不想学习太多也是因为觉得没时间玩了。 自己在那儿“长篇大论”的，结果人家说的“不想学”，跟自己理解的都不是一回事儿！ 其实这孩子不是一直都这么“懂事”吗？或许有调皮捣蛋，但是他的心思却最为细腻，纯粹。 读书是他认为读了书就能挣钱给姐姐盖房子，射箭是他认为学了就能保护姐姐，那为什么不学其他的……白铁英走出自己的思维误区，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因为其他的都不用学啊！都不厉害的。” “此话怎讲？” “仇叔叔说了，弓箭乃最强兵器。那些刀啊，枪啊的，都需要近身才能攻击，我们弓箭离得几百尺就能伤敌了，而自身却非常安全。姐你不是说了吗？安全第一，我都记着呢！” “那骑马，斥候，蛙人和器械这些技能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有踟蹰啊！丁伯伯说，踟蹰是匹好马，他爹一定很厉害，让我多跟它一起玩儿，将来他就愿意给我当坐骑了。我也问踟蹰了，我说你要是吃了我的鸡蛋以后就得跟我一起玩儿，他吃了啊！” “呵呵……你接着说。”白铁英无力吐槽，她倒是想听听，小孩子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裴伯伯跟我说过先锋，说过兵马使，还说过大将军，可他那些故事里都没有斥候，我想应该不是很厉害吧？还有蛙人和器械也一样没听说过，不厉害的我不想学。” 白铁英能说什么呢？她都想收回刚才因为感动掉的眼泪了——自己的蠢弟弟还是自己收拾吧！本想当个“民主”的姐姐，到头来却发现“专制”才是少掉头发的不二法门啊！ 拜师已成定局，学多学少人家也只是为了回报点啥，不是非得到能继承衣钵的程度，那就只能先“舍得孩子”了。 白铁熊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当他得知自己只要每门学习三个月，到期后自己没兴趣的话，姐姐就去跟那些师傅说，那他也没啥意见了。 …… 九月初六，寒露，白铁英在蛤蟆村儿的“雪女计划”正式开始。昨天睡得晚，但架不住生物钟准时准点儿地叫醒了她，所以到了蛤蟆村儿的时候，太阳才斜斜地升上来。 “铁英来了啊！快，先到屋里喝碗热水暖和暖和身子。”廖村长看见白铁英来了，他这两天一直挂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廖爷爷安好！”白铁英依旧先是给廖村长行了礼才往院子里去。“姑娘们都练习得怎么样了？” “嘿嘿，不说别的，你瞧瞧那边儿那个架子！”说到这个，廖村长一捋胡子，“都是好孩子啊！没有一条白瞎了的，全都……那个啥来着，嗯……完好无损地取出来的！” “那可真是不容易，还有比我还小的孩子呢！合该咱蛤蟆村儿有这座金山！” 廖村长现在特别愿意听这话，捋胡子的手是一把又一把，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嘿嘿，那啥，你说今天就可以开始抓了，我早都分配好人儿了，待会儿喊一嗓子就知道去了。呃，还用来这儿说点儿啥不？” “我交待给您的那些事情，您要是都说了，就不用再叫大家来了，耽误功夫。对了，我带了鞭炮，咱放挂鞭意思意思，图个喜庆吉利！”白铁英将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 “诶，你瞧，我咋没想起来！可不就是该放挂鞭吗？大雨啊！你来放！铁英你躲开些，别崩着你！” 第302章 脸都不由得红了 响天彻地、喜气洋洋的鞭炮声后，廖村长冲往他家走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喊了一嗓子，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可以抓蛤蟆了呀！那还等啥？一只蛤蟆两只鸡，十只蛤蟆……诶呀，不会算了，反正今年绝对能过个好年！ 蛤蟆村儿果然名不虚传，白铁英没跟那几个姑娘说多久话，就有人提着一篮子蛤蟆回来了。 篮子不大，最后一数却居然装了小百只。没敢多装，说是因为再多就要能蹦出来了。 白铁英帮着数完数，由廖村长记在了本子上后，她就洗了手，打算看姑娘们的手法如何。不一会儿，白铁英也放了心，这些姑娘可比她强多了。 尤其是那个叫宋美玉的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下手可一点儿也不犹豫，不一会儿她就抽到第三只了，还有功夫抬头瞅瞅别人，再瞅瞅白铁英，好像是在等着大人夸奖，娇憨的小模样儿特别好看！ 取蛤蟆油的方式分两种，一种是先风干再剥取，样式为块状的块油；另一种就是白铁英选择的这种，先经过温水烫死后，直接抽取的线油。 蛤蟆油不是油，而是蛤蟆的输卵管。白铁英限制抓捕个头，也就是蛙龄要在三年以上的，所以抽出来的林蛙油长度都将近一尺，重量也都在六分到八分一只，个别还有超过一钱的。 廖村长听白铁英说送来的蛤蟆够了千只，就让村民停止抓捕了。这些足够孩子们干一小天儿了，再多就累了。 再说到立冬还有一个月，下山的蛤蟆少说也能再抓二十天，到时候咋地都能把水车钱还上了。 柴老大都说了，他们村儿架水车用不到三百两，剩下的还可以用来修路。想着明年再也不用一桶桶往山上挑水，去县城的那段土路也能宽敞踏实，廖村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于是当他听白铁英说从明天起就要他们自己把蛤蟆肉送到县城，他也眉头都没皱一下。有啥可为难的？抽了雪女髓的母豹子一只给三文钱呐！这样一天送个一千只就能挣……反正是不老少的，来年就抓些猪羔子和鸡崽子回来，媒人也敢往村儿里请上一回了！ 白铁英不知道廖村长心理活动这么多，她看了个大概，就去村里跟各家的奶奶，大娘啥的唠嗑，一家里操持家务，掌管经济大权的人重视起来了，蛤蟆才能不被偷着多抓，山货也才能不浑水摸鱼，以次充好。 “铁英啊！俺们抓了些公狗子，你放心，母豹子俺们都给放了，那等两年都是钱儿呢，俺们知道。那啥，爷爷就是想问问，你那个炖蛤蟆的法子，非得放五花肉吗？” 白铁英第一次来的时候没空手，也没提溜儿啥贵重东西，就割了条五花肉，炖蛤蟆的时候就割了一半放了进去。炖菜就这点奇怪，最好吃的往往不是主料，都是配菜才最有滋味儿。 当然了，五花肉本身也好吃。可井水她不能随便给，这里又没有土豆，辣椒，在白铁英有限的菜谱里，她只知道能放五花肉和大酱，没尝试过的她也不敢乱说。 “秋爷爷，不是我不想告诉您啊！实在是我也不咋会做饭，就是油啊，料啊啥的放得足。我觉得奶奶、大娘们肯定比我有经验。” “嘿，那也行，你把那天你都放啥了告诉我，我回去让你秋奶奶搁家做。” “秋大爷，这怎么能随便打听呢？铁英，你别听他忽悠你，这都叫手艺，哪能谁来问都告诉呢？”那个被白铁英称为石伯伯的年龄最小的村老正好路过，听见这话赶快往回拦道。 “石伯伯，您这是干啥去了啊？没关系的，没啥特殊的诀窍，也称不上手艺，就是葱姜炝锅，然后加入蛤蟆，五花肉和大酱一起炖。 也就是秋奶奶没吃过我做的蛤蟆，不然一尝就知道。不过蛤蟆性凉，要是有痰湿咳嗽及便溏的人不能吃哈！” “嘿，你这孩子，倒是不抠。”白铁英都不在乎，石伯伯自然也没啥好说的。“没干啥，上山挖点山芝麻，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好使唤。” “石伯伯还懂草药？” “懂啥啊，都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也就知道了。” 白铁英也不多言，这就算打过招呼了，平日里遇见熟人都是说几句话，打过招呼就都分开了。 山芝麻，叔爷的草药图鉴里说别称夜来香，主治感冒，喉炎，有解热的作用，种子也能入药。而白铁英原世听到的名字则是月见草，因为每到她放学的时候，月见草就会绽开嫩黄色的花朵。 一路上看着星星点点的小花，与其他晒了一天有些发蔫干燥的花朵格外不同，她就记住了这种路边，土坡，草丛中都随处可见的植物。 因为都是北方，好多常见的草，她都是学过了才知道，都有药用价值的。叔爷在城南那么“知名”，那么受人尊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叔爷用的大多都是被别人看做是杂草的草药，药价自然也不高。 可北方的资源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草药这块她是想带着仙鹤村的人先发展的，谁让“家有一老”呢？所以即便很多草药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她也不会不分里外拐地到处圣母心。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呗，别说看着锅里的，碗里的还没吃到呢！ 跟村里人唠了半天，白铁英的目的也达到了，待她回去的时候，姑娘们都已经处理完了一千多只母豹子，也就是母蛤蟆。院子里提前打好的晾架上挂满了一串串淡黄色的蛤蟆油，廖村长和那两个今天轮班的村老正在对数，听着他们十个十个的查，白铁英不免有些头疼。 经过跟村里奶奶，大娘们地“深入交流”，白铁英得知廖村长之所以能当村长，很大的原因就是他识字。可是识字并不代表识数，没见那几个姑娘最多都只能查到二十吗？ 一想到自己原世那惨淡的数学成绩，在这里还得当个数学老师，白铁英的脸都不由得红了。 第303章 小脸儿又红了一次 “铁英回来啦？诶嘛，脸咋这么红呢？是不是晒着了？快，到这边儿树底下凉快凉快。大雨啊！你去给铁英端碗水来！”廖村长一见白铁英红扑扑的小脸儿，只以为她是晒着了，赶忙放下手里的芦苇杆子招呼道。 “诶，诶，廖大哥你别走啊！我这还没记完呢！查到多少了？刚才你手里是多少个啊？”跟廖村长一起查数的一个村老喊道。 “你还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了？没见铁英都晒着了吗？你……” 廖村长接下来的话被白铁英赶忙拦住了：“廖爷爷，宫爷爷，我没事儿，不是中暑，你们别着急！廖叔叔，您也别麻烦，我自己去舀一瓢水喝就行。” “客气啥，他一天啥也不会干，倒个水还麻烦啥？”廖村长摆手示意儿子去倒水，又冲白铁英招招手，示意她坐到院角的那棵臭李子树下。随手折了一枝臭李子递给白铁英，示意她吃着玩儿。 白铁英哪里能真的坐下，不过臭李子她倒是接了过来。也不上手，直接用嘴在枝条上从上到下一秃噜，一串儿臭李子就进了嘴。 “嗯……真甜呐！廖爷爷，您家这棵臭李子得年头了吧？” “可不是嘛！霜打了的臭李子才最好吃，村儿里那些皮猴子偏不听。你瞧瞧，障子外边儿够得着的都给我撅折了，看他们明年吃啥！ 这还是我跟你廖奶奶成婚的时候我种的呢！你廖奶奶说得意这臭李子的味儿，我就从林子边儿挖了一颗来，没想到还真活了，这转眼都二十多年了！” 臭李子之所以叫臭李子，是因为它有种独特的味道，并不是说它就是臭的。就跟香菜似的，有人觉得香，有人就觉得臭。 臭李子的叶子镇咳，杀虫，果实有止泻，补脾的功效。白铁英自己就有用它酿的果酒，穆清秋尝过，喝不惯，说有种调料味儿，呛嗓子，不如都柿酒好喝。 草药学堂孩子那边儿，白铁英先教的就都是秋天能采收的各种果实，因为对孩子来说容易记。不过她也嘱咐了，这玩意儿甜甜嘴儿就得了，不能多吃，吃多了局部地区会比较难过。 不想弄脏手，却吃得满嘴黑红黑红的白铁英，一边儿咂么味儿，一边提起了想教他们查数的话头。 “哎呀，那可感情好啊！我和你宫爷爷，孙爷爷查得眼都花了，早知道早找你啊！” “这样，我先用炭笔在木架子上做个记号，回头您再用刀刻上。以后就让姑娘们按顺序放，只要对应着放满了就是那些数，您看这样行不行？ 然后我看那个叫宋美玉的孩子挺机灵的，您帮我问问她家大人，我叫她查数能不能乐意？如果可以的话，我先教给她，然后她再教给大家。” 数学这个东西啊，可能一点就通，也有可能不会是真的不会，这都是白铁英的切身之痛，所以她在吃臭李子的时候，就想出了这么两个办法。 “那咋可能不乐意？这是那孩子的造化啊！大雨，你去老宋家招唤一声，让美玉和她娘一起来一趟。” 趁着去招唤人的时候，白铁英从怀里掏出炭笔在木架子上比划起来。最后一算，一架子都按顺序挂的话，能挂九百个。白铁英每五十个给标记一下，如果多出来的再查也不费劲了。 这边儿还没写完，宋美玉和她娘就已经到了。白铁英一边写字一边儿问过宋婶子意见，自然是不可能不同意的。 “美玉，你来，姐姐教你查数。大家伙儿有想听的也都来听听，回头再教给别人也容易。”白铁英终于把“肆佰伍拾”这几个字挤挤插插地写完了，招呼宋美玉到。 “铁英姐，我，我学不会咋整？” “你这完蛋玩意儿！说啥胡话呢？你搁家的张成呢？一天小嘴儿叭叭地，见真张的时候倒缩缩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学不会，我，我……我就……” 宋婶子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她会咋样，白铁英自然是赶快拦着她的话头道：“宋婶子，你看你，我要是不是觉得美玉能学会，我叫你们来干啥？好了，别吓唬孩子了，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慢慢来呗！” 这十个孩子里，属宋美玉穿得好，头发也梳得整齐，一看就是家大人经管得仔细的。而且白铁英还问过宋美玉，怎么会写自己名字的，她说是五岁那年跟爹娘去县城，她娘特意找代写书信的秀士给写了名字，自己后来照着学的。 这里能对女孩子这么上心的人家可不多，别看宋婶子嘴里的话不好听，其实就是生怕孩子错失机会，那些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可不能当真。 这里的人之所以会查数的少，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识字闹的。哪像她原世，数字都是一堆符号，不识字的孩子可能都认识。 白铁英要找地方写字，瞅了半天，就属廖村长他家大门最适合，于是她就把十个数字和位数都写在了门板上，以便大家以后对照学习。 虽然毛笔字不咋地，但好歹原世写过多少年的硬笔，白铁英用炭笔写出来的字，尤其是在她格外认真，怕丢份儿的情况下，还是能看的。但大家“山呼海啸”般的夸赞，还是让她的小脸儿又红了一次。 白铁英就着大门教宋美玉，廖村长等人在旁边着看，等她教完一起身，发现身后围了至少十多个人的时候也不禁吓了一跳。 “诶呦，铁英啊，对不住啊！我看你教孩子教得认真，再说你刚才说以后大家都能学，所以他们来了我也没好意思出声赶走。” “没事儿，没事儿，大家的学习劲头儿这么足，可见咱蛤蟆村儿就要兴旺啊！大家还有没有啥疑问，现在正好问出来，我一起解答。” 众人一听这话，别管多大岁数，都跟学堂里的孩子要回答夫子问题似的，一个个脑袋要低到裤腰带里，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挪。这要不是他家，这时候就连廖村长也想跑了。 第304章 两全其美 可宋美玉却当先开口问道：“铁英姐，那一万以后是多少呢？” “一万以后啊……” 白铁英耐心地接着往后讲了讲，她也不管宋美玉能不能记住，孩子有求知的精神就得鼓励啊！ 有了宋美玉打头，还真有几个人大着胆子问了起来，每次白铁英都是让宋美玉先回答，答对了就摸摸她脑袋鼓励一下，如果答错了自己再纠正。 其实大多数人问的都不是怎么查数，而是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问题，因为这是他们生活中最常接触的。白铁英也不教他们运算规律，问啥答啥，主打一个死记硬背。别说，还真挺好使，至少大家都记住了自己想知道的数字。 打这以后，蛤蟆村儿人会查数的越来越多，数也越查越大。可新的问题来了，离了廖村长家的这块门板，好多人又都不会查数了，就连廖村长查数想不起来下一个是几的时候，都得开开大门瞅一眼才想起来。 后来秋爷爷干脆提议，把这块门板卸下来，立到村子中间的那棵杉树下面，然后大家伙儿重新给村长家搭块门板。 这一提议让半村儿的人同意，半村儿的人反对，无他，秋爷爷家就住那棵杉树对面儿不说，住村头这边儿的人去认字查数的时候，走得就远了。 白铁英后来听宋美玉她们几个小姑娘讲给她听时，也是哭笑不得。得，就自己那两笔字儿，还有人捧场，她也豁得出去这张小脸儿了，又去秋爷爷家的门板上写了一回。 结果秋爷爷因为怕下雨下雪给打湿了，还在门上挂了个帘子，卷得廖村长也给自己门板挂了个帘子，直到白铁英特意按照一模一样的顺序，刻了两块木板拿过来，两位爷爷家的大门才不会时不时的就响一下。 话在说回来宋美玉，这孩子真是聪明，自己也能琢磨，待到白铁英因为突发状况忙完再过来的时候，这孩子不止查数没问题了，就连门板上的那些字也都滚瓜烂熟地了。 廖村长都说，要不是那天白铁英决定选这孩子，满村儿都再找不出来一个像她这样记性好的。那白铁英过不来的那些日子，他们村儿雪女髓的数可就没个查了，等以后都攒到一起查也是要了命了。 而且那样的话每天卖雪女脂的钱也是没一个能记得住的，要靠他们数芦苇杆子的方法查，雪女脂都得放坏了。 在蛤蟆村儿待了大半天，白铁英给了第一次收雪女脂钱，由壁水獝驮着满满两大筐的蛤蟆跟她往回走。好不容易到了站在蛤蟆村儿看不见的地方，白铁英才把那两筐蛤蟆放到了空间里。 每家怎么分钱，由人家自己分配，白铁英就不操这个心了。但她和廖村长这里都有账本儿，谁要是有异议随时可以查账。 这次一共抽了一千零四十七只，就这还是廖村长说不要了，明天再收的结果。 白铁英原世给人家剪视频的时候知道，林蛙养殖户，要么是围山挖坑，也就是用塑料布等东西拦住林蛙下山的路，然后每隔一段路在地下挖个坑，下个桶，林蛙纵向下不去，自然就会横向找出口，然后就掉桶里了； 要么就是在林蛙过冬的水里拦坝下网，因为水是流动的，林蛙喜欢顺着水流找冬天的洞穴，游着游着就到人家的网里来了。 但无论是哪种方法都没有蛤蟆村儿这条件，人家随手就能抓到，还能挑挑拣拣，白铁英再一次感叹蛤蟆村儿的名副其实！ 雪女髓钱最后一起算，雪女脂就等明天送到城里的时候算。虽然白铁英有钱，但她咋可能从怀里掏出来三千多文？再说三千多文加起来小二十斤，她就是能让壁水獝驮着，也得村里人不说她心大才行啊！ 一人一马快到县城了，白铁英瞧着前后没人，才又把蛤蟆拿出来一部分用个小篮子装了，提溜着往八方客而去。 “诶呦我的好妹子啊！你可来了！我都派人往仙鹤村跑两趟了都没找着你！明天就要开业了，我都要急死了。”周淑琴得知白铁英来了，赶忙从前面大堂跑到后院儿来。 “周姐姐，你准备得很好了，放心吧，肯定没事儿的。对了，你看，我这不就把明天的大菜给你拿来了吗？” “这啥？”周淑琴说着就探头往篮子里看，“啊！娘啊！”她这一嗓子喊出来，腿就觉得发软，白铁英赶忙扶了她一把，却差点儿把自己也带着摔倒。 “这就是你说的大菜？这不就是蛤蟆吗？娘诶，这玩意看着就吓人，真，真能上桌给人吃？” “周姐姐，你就放心吧！待会儿我给你先做些尝尝你就知道了。对了，那几家人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能有啥问题。虽然咱这形式他们觉得怪异，但是少花多少银子啊！再说只要不出岔子，可比他们自己弄要有面子得多，但我觉得主要还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 “周姐姐这话算是说对了，世人忙忙碌碌，不是为了面子，就是为了银子，咱们这个定位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之前咱俩就唠过，咱们要与那几家正店做竞争是争不过的，街边脚店的客人也根本不可能上酒楼来吃菜喝酒。所以我们面向的就是中间这块的人群。 之前我让你歇业装修时去做调查，相信你也是心里有数了，既然这块蛋饼有得分，凭什么不能做第一个分的人呢？” “妹子啊，道理姐都懂，就是不踏实，咱这形式可是闻所未闻的啊！” “好了姐姐，我的话要是安慰不了你的心，那就用美食来安抚你的胃吧！你且看这蛤蟆如何成为八方客的招牌吧！对了，你之前去府城的买扑坊厂拍到了几种酒？”白铁英挽着周淑琴的胳膊，一边示意旁边的伙计将蛤蟆抬到厨房，一边问道。 “哎，别提了，我这几个银角子，在府城那里就是个笑话！我使了好些银钱，也不过是得了个在边角站着看人家买扑的资格，根本连拍户的影子都够不着。” 第305章 一气呵成 “诶呀，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么难。”这事儿确实出乎了白铁英的意料。 “咱们县的这些事儿你也知道，别说我不敢，就是可以，我也不想让他得了我的钱去，所以压根就没投状。只待新的县令上任，八方客一月的营收我心里也有个数了，到时候再去投状也不迟。现在想要卖酒，就还只能是去知音酒楼榷酒回来。” “嗯，卖酒这事儿我确实不熟，回头我这边也去给你打听打听。不急，咱们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自家的菜品和新形式上。不能贩自酿酒，那大家的酒也就都大同小异，打铁还是自身硬，咱们着重在菜品的独特才是脱颖而出的根本！”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两人说着话也到了厨房，新的掌勺白铁英之前也见过，两人又打了招呼后，在他的同意下，白铁英做了“酱焖五花肉雪女脂”。 “这，能吃吗？”周淑琴看着摆盘倒是挺好的，但是实在是下不去口的一盘蛤蟆问道。 “这东西啊，跟其他肉类没什么区别，喜欢吃的人不会有什么想法，不喜欢的人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动筷子。 但是从营养，也就是药性来说，雪女脂味甘，咸，性平。归肺，肾经。也就是说它可以滋阴壮阳，补肾益精，养血润肺，美容养颜，增强抗病能力。 而且吃一只林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得过四只鸡蛋，这样你理解了吗？除了孕妇和脾虚泄泻者，还有极少的特凛质人不能吃外，适量吃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点是鸡蛋比不了的。 周姐姐，你不要把它看做是普通食材，你把它看作是药膳，是不是就比较容易接受呢？再说咱们也不可能敞开了买，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吗？要弄个惜售的食材，这就是了。” “可是，蛤蟆这东西不是哪里都有吗？咱们惜售，人家田间地边的随意抓，这有些玩笑了吧？” “咱们上安这十五村一镇一城，我这段时间算是跑遍了，若论规模，只有我签下契书的蛤蟆村才能每天大量的供货。另外虽然都叫蛤蟆，我能分辨的就有三种，只有这个我给起名叫‘雪女’种类的蛤蟆才有我说的那些功效。 另外这蛤蟆最贵重的部分其实是体内的另一部分，我都已经抽出去单卖了，所以总体价格也给你谈到了三文钱一只，今天这些算我的贺礼，明天蛤蟆村儿的再来送就要你自掏腰包了啊！” “啊？诶呦！铁英啊！我其实是想开业一段时间后再跟你说这事儿的。不说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单是八方客重新开业，你可没少费心血，所以我想着，要是这种新的形式真的可以的话，我想给你五成股份。” “姐姐，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再提什么‘救命之恩’了，不是你自己要强，我就是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啊！ 再说我真的是感觉与你投缘才给你出谋划策的，你要是这样不就与我生分了吗？哪有帮自己姐姐还要什么股份的？要不这样，以后我来吃饭，你给我些削价就好了啊！” 白铁英是真没图什么，所以说的也是真心话，光是她现在要忙活的山货这块都还是刚迈步呢，拿人家股份不干活儿的事儿她也做不出来，没见穆清秋都给她当了段时间的跑腿儿吗？ 但是她也算是了解周淑琴，如果她不接受点儿什么，这事儿也不能算完，干脆就还是要个打折就好了。 周淑琴其实跟这里大多数女人一样， 尽管没有拘束得那么严格，但是仍旧以“相夫教子”为己任，“贤良淑德”为信条，所以才会跟蒋立新牵累羁绊那么多年。 要不是意外听到真相，要不是自己推了她一把，要不是她的原生家庭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她的人生或者结局，真的很可能走向大家都能料想得到的情形。 但自己只能算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关键的还是她本身的性格。虽然有在原世人看起来逆来顺受的部分，但时代不同，人的三观也是不同的，她能在十年折磨中挺过来，最大的功劳还是在她自己心性坚韧上。 “这，这怎么可以，这不好的！”周淑琴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知道白铁英说的也是真心话，但就是因为 白铁英是这么想的，她才愈发想要回报一二。 “好了，好了，你再说一会儿菜都凉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快尝了之后使劲儿夸夸我的手艺吧！季掌勺，也麻烦您尝尝，给个分数？你们也都来尝尝。”白铁英对周淑琴和掌勺师傅，还有一旁的其他人玩笑道。 “诶？没有我想得那么难吃，还很好吃。有点像鸡肉，但是又比鸡肉滑嫩；像鱼肉，但是比鱼肉有嚼劲。再加上酱香，使得这肉味道浓郁香醇，又与蛤蟆肉质的特殊相得益彰，非常符合我的口味啊！”周淑琴首先给出了评价。 “嗯，这道菜味道鲜美，醇厚不腻，令人胃口大开。”季掌勺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但是呢？”白铁英追问。 “什么但是？”周淑琴不明白白铁英在问什么。 “季掌勺，您肯定知道我这纯纯是家常做法，上不得席面的。听您刚才话中有未尽之意，您要不要给点建议，或做出改进？毕竟我刚才说的那些药性可全是真的，这蛤蟆真的可以作为八方客的招牌的。” “白小娘子通透，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认为这道菜确实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有劳季掌勺……” 白铁英将自己做的那盘蛤蟆递给其他人，然后与周淑琴一起看季掌勺忙碌。 季掌勺先是将蛤蟆用温水浸泡投洗两遍，然后起锅烧油，豆油、猪油各半，烧热后投入花椒、大料、白芷、香叶煸香。随后倒入切得薄厚均匀的五花肉，变色后倒入葱姜蒜煸透。 接着放入了大酱和另外两种白铁英不知道的酱料。翻炒几下后烹入料酒，再倒入半锅高汤。等烧开时又加入了酱油，醋，盐，糖，胡椒粉。锅开后放入蛤蟆，盖盖儿小火焖一刻钟后，撇去调料，大火收汁，放入蒜末、香油提香提色，最后盛盘、装饰、上桌，一气呵成。 第306章 还是银钱的面子更大 什么叫差距？蛤蟆还在锅里，就听见旁边吸溜口水声不断，这就是差距！ 不说别人，白铁英看着眼前这一盘金黄溜滑，还有红绿色点缀装饰的蛤蟆，再回想一下自己做得灰不溜秋的……廖村长果然是——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啊！ “不拿自己的短处献丑果然是至理名言！”白铁英嚼着专业版酱焖蛤蟆想着。 “周姐姐，这回你可没有任何顾虑了吧？季掌勺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啊！就算给他块土也能炒成世界上最好吃的土！” “咯咯咯咯咯……”周淑琴被逗得夹不住菜。 “呵呵，白小娘子过奖了！”季掌勺接过旁边小工递给他的汗巾擦擦汗，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回道。 “姐姐，你看，我就说你时来运转了，有季掌勺这样的大厨，何愁八方客不更上一层楼？诶呀，让我再多夹一个再分给他们，毕竟我以后再来吃可就要给钱了的！”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妮子，净会做怪！”周淑琴的心情确实是一下子变得非常好，不止是对招牌菜有了信心，更是因为美食真的能抚慰人心！ …… 九月初七，喜神西北，财神西南，福神东南，宜结婚开市，求子求财。 丙申时正，天色渐晚，本该随着日暮逐渐安静的上安县城，却突然四面八方地齐声响起一声悠长的唢呐声，足足响了十息。城内民众不知情者顿时惊立，随即议论纷纷。 还不待人出门询问，锣鼓声又紧接着响起，众人一听便知，这是迎亲曲。只是为何这声响如此浩大，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免就有好事之人追随声音而去。 待得人群汇集，便能发现是自己居所附近有人家在结婚，可听着声音又好似别处也有人家在迎亲，有人就掰着手指头算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令多家选择同一日成亲。 渐渐地，各处的迎亲曲竟似汇往一处，后面跟着走到中街人群也渐渐发现，这是在往城东的永燕坊汇集。 很快，就有两家迎亲队伍迎面碰上，后面还跟了三家，也马上就要聚在一起。人群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跟在后面喊：“抢福喽，抢福喽！” 可当先走了对面的两家却并未如往常时候般着恼，两家队伍不约而同地停马驻轿，由两家的喜婆并阴阳师往前去，手里还端着个喜帕子包着的什么东西，然后四人齐声道着“恭喜”，交换手里的喜帕，又互相低头说了句什么。 就见道路南边儿的喜婆施了一礼后唱道：“仙娥缥缈下人寰，咫尺容归洞府间。巧遇姐姐添喜色，更添吉利与平安。” 道路北边的那个喜婆也高声唱道：“佳期刘阮会真仙，心有灵犀一笑间。吉日幸得喜相逢，待得他朝结金兰。” 随即她又举起手中那个包着东西的喜帕扬声说道：“今日杨府、李府喜纳新妇，两家宴客途中喜相逢，新妇互道平安，序齿让路。杨家姐姐多得李家妹妹谦让，来日姐姐定当携姑爷登门拜谢！” 说罢，路北边儿的那家新郎拱手道谢，喜婆捧着手中之物前行，阴阳师招呼随行人往西边儿撒了豆谷后，先行一步，待得他家队伍走完，路南边儿的那家才尾随前行。 这一番唱和下来，围观之人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再加上这既不是娘家门口，又不是婆家门口的，居然会撒豆谷，大家也都乐得落些好处，还有嘴甜的就说上几句吉利话。 以往谁家成亲路上走个对碰，谁先走，那就寓意着会抢了对方的福气，所以是谁家也不愿落后，往往少不得一番理由。 这个说我家官亲恩泽，那个说他家书香门第的，所以大多迎亲队伍都会提前派人看路，免得互相烦恼。 可是这两家，还有后面那三家，都是大大方方行在路上，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谁先谁后，原来是有这么一出在这儿安排。只是这习俗好似从未听过，不知是谁人竟能想得出如此妙招儿？以后若自家逢得喜事，一定要打听好了，雇佣刚才那两家的喜婆子才行。 还能是谁有这个聪明的小脑瓜儿？自然是白铁英是也！这多家选在同一吉日成亲的不稀奇，多家在同一酒楼宴客，在这里才叫稀奇。而在白铁英原世，这就叫——集体婚礼！ 说起这个来，也是八方客拖到现在才开市的原因之一了。吉日常有，结婚和开市在同一天，同一时辰的不常有。找了好几个阴阳师，最后算着最近的日子只有九月初七这天，所以八方客装修好了不开市，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周淑琴接受了白铁英这个让八方客另辟蹊径，还能在开市当日一炮打响的法子后，自然也是请了喜婆等相关人员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各项习俗。说到路上两家相遇时，每个喜婆给出的意见都不同，最后自然就是白铁英出招，以长幼定先后。 至于其他什么交换喜帕子包着的苹果，互相说好话，结金兰，日后当个亲戚走着，然后谁家先走谁家给围观的人撒些豆、谷、糖、钱的事，自然也是白铁英借鉴原世给出的想法了。 而对于参加集体婚礼的这些家庭来说，能在宴席这部分节省一大笔银钱，双方面子上又都好看，自然也是无有二话——当然，还是银钱的面子更大。 一队又一队的迎亲队伍往永燕坊走，还有撒豆谷的好事儿，自然是有大批闲人跟着看热闹。待得队伍最终都汇集到了八方客门前，众人的议论声简直能压过锣鼓。 可随着一乘乘花檐子中走下来的新妇，踩着青条布，在喜婆子的搀扶下走进八方客，围观人的热闹也就只能围在门口观瞧了。 “铁英，那赞者未到，三子去找，却说是突发恶疾，不能来了。” “什么？这么不靠谱？好，咱先把这账记下，以后再算。周姐姐，你可还能找到符合条件的赞者？” “这一时间能上哪里去找？” 第307章 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姐姐不用慌，你且去忙，赞者这边我想办法。”白铁英安慰周淑琴道。 她能想什么办法呢？要论敢不敢众人面前发言，她是没在怕的。不说原世从小到大要参加多少什么朗诵、演讲、辩论赛的，就是来到这里以后，她都当众发言多少次了。这由她一手策划的集体婚礼自然也不在话下，那主持词她都有参与呢！ 但是关键问题是她年龄太小了，赞者都是或者德高望重，或者经验丰富的人来的，她要是往台上一站，好好的集体婚礼回头就得挨骂，说不好当场发作的都有。 白铁英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把自己认识的，能上的了台面的人想了一遍，果然，还是熟人好下手！她随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揪着正在练箭的穆清秋就去了泥巴房。 “江湖救急，你先洗漱换衣服，之后跟你分说！” 因着四合院开了草药学堂，所以白铁英把穆清秋和叔爷他们的贵重物品都放在了空间泥巴房，自己和白铁熊的就放在了三合院。 正好之前项掌柜给白铁英做的那些好料子的衣裳，和白铁英给穆清秋做的衣裳也都在，白铁英交待一声后，也去了三合院梳妆。 衣服好说，几个月下来大件套小件的衣服她穿得贼溜，要是再回原世做古服模特，她都能多挣几套衣服钱。 可是这个头发真是要了白铁英的命了，主持婚礼啊！她要是再梳个马尾辫儿上去，丢得可是周淑琴的脸。 “铁英姐，我看你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白千娇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对了，还有这个小丫头！”白铁英立刻心里欢呼起来。 虽说白莲花不是啥褒义词，但白莲花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不说别的，就白铁英平时的形象，说她是白莲花都没人信。 可是白千娇就不同了，同样是麻衣草鞋，人家小小年纪就能穿得如同小家碧玉，白铁英一比就是乡下村姑。 要论长相，白铁英可能更耐看些，但要是第一次见这两人的人，肯定会说白千娇比白铁英更好看——无他，白千娇更会打扮，或者说，她愿意花时间拾掇自己。 小脸儿总是白白净净，头发永远板板正正，系在头上的头巾，那扭结一定是在发缝正中不偏不倚。一身麻衣却几乎没有褶子，领口袖口也没有汗渍污渍，鞋袜更是大多时候都是没有泥巴的。 平日里白铁英很少吱声，布置给他们兄妹俩的活计干完就行，什么穿着打扮都是个人行为，白铁英不予置评。至于她因为拾掇自己而让白万里多干多少活儿，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是今天白千娇这一问，正是恰到好处，白铁英赶忙开门询问她是否会梳头？ “铁英姐是想梳个什么发式呢？需要簪花吗？可有假发？” “呃……”白铁英语塞，她母鸡啊！ “你就看着我这身衣服来吧，东西都在这里了，要快些！”白铁英指着她那拼凑版梳妆台道。 “烦请铁英姐坐好，我给你梳个…一窝丝吧！” 白铁英让快些，白千娇就真的很快，比那天谢婆子给她梳妆的时候快多了！白铁英眼花缭乱地看着白千娇的手这么一盘，那么一绕，没几下就说好了，还去把配饰也指给她看。 “谢谢你啊！这个就当是你给我梳头的工钱了，我有事要走了，你自便！”白铁英这回不用从她那个荷包里往外掏钱了，只一伸手，一串钱就出现在手中，随即往白千娇手里一塞，她就闪身去了泥巴房。 “穆大哥，你好了没啊？”白铁英冲着屋里喊道。 “我在这儿呢！”穆清秋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我去！帅呆了我的哥！”白铁英又仿佛是第一次看到穆清秋时那个眼神，只不过如今她敢说出来了。 “呵呵，铁英也很靓。”穆清秋也不是白混的，“铁言英语”他也没少学，脸皮也厚了不止三分。 “啧啧，你这一出去还有那些新郎倌儿啥事儿啊？不行，不行，我得给你整整……”白铁英说着就伸手想去给穆清秋减掉点啥。 可减啥啊？人家是脸好看，然后才是衣服衬脸，总不能现在给他破个相吧？ 白铁英刚想抓自己脑袋的手忽地顿住，她可不是靠脸，她是全靠发型服饰撑场子呢！ “嗨，我操这个心干啥，咱还得用滤镜功能啊！” 之前她得到了正向反馈奖励的背景，滤镜和贴纸三个功能，但因为诈骗肖茜，而被取消了。但是她走遍上安的村镇去签约，空间又不知道抽哪门子邪风，把这三个功能还给她了。 所以她现在就是要给穆清秋加个滤镜，这样除了自己和穆清秋可以选择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加过滤镜的，其他人都是只能看到按照自己意愿形成后的形象。 那么给穆清秋换个什么模样呢？ 想来想去，白铁英如此这般地操作一番后，带着穆清秋火速救场去了。 …… 八方客这里已经是楼上楼下，楼里楼外都满满当当地人了。三子为首的一众伙计都忙得跟刚开春儿的蜜蜂似的，占地不到一亩的店面，人均步数十里。 “请问贵客是来参加哪一府的宴席的？”白铁英两人刚从角落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周淑琴。 “周掌柜好！我是白……铁英找来的赞者。你可以叫我富婆……子，这位是钱赞者，你可以叫他钱爷爷。”白铁英如是招呼道——也不怪她说话磕巴，实在是现编心虚，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哦，富婆婆好！钱爷爷好！今日有劳二位救急，待得完成，必定给二位满意的红封。” “呵呵呵，好说，好说，现在宾客是不是已经都就位了？还有多久到吉时？” “还有不到盏茶了。” “那行，你忙你的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呃，富婆婆，请问您知道铁英在哪儿吗？” “哦，刚才说是有什么事儿，把我们接过来她就走了，说是一会儿回来。” “好的，好的，有劳二位了！”周淑琴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这时候也真没心思去管白铁英在哪儿了，能把赞者找来，还是一下子找到两位，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308章 真真是一对老顽童 “红烛高照兮，映华堂。 喜气盈门兮，送吉祥。 八方来客兮，聚一堂。 共鉴今朝兮，凤求凰。” 悠扬的笛声渐起，楼上楼下的宾客被吸引了注意力，穆清秋拿着白铁英给他的手卡朗读，内功都运上了，自然也就压住了八方客内的喧嚣。 大人拉扯住乱跑的孩子，小娘子忙坐得端庄，就连上了岁数，一闹哄就想打盹儿的，都被这洪钟般的声音惊醒，楼上楼下的人都往一楼的台上看去——谁家老翁竟有如此十足的中气？ 白铁英这集体婚礼办得既考虑实际，又潇洒随意。来的宾客只要手持请柬的就能进，也不管你是哪家的亲朋，反正收的钱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五十以上的老者坐在一楼，二楼是男客，三楼是女客。七岁以下的男孩儿跟着女客，七岁以上的跟着男客，上上下下坐满了百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穆清秋念完压场诗后，四遍勾人心弦的中阮声紧跟着响起。随后，欢快的琵琶声由快渐慢，由重到轻地引出了他下一段致辞。 “岁至甲辰，时值金秋。天清气爽，日照高楼。 凤箫声动，龙舞翩迁。乾坤和乐，共赴白头。 金樽美酒庆佳偶，玉笛清歌贺天成。 云间彩蝶双飞舞，月下仙葩并蒂生。 情敦鹣鲽敬如宾，祥叶螽麟昌厥后。 一生一世一双人，同心同德同约盟。” 随后，又一段清亮的笛声穿插进来，白铁英扮作的老妪缓缓开口道：“吉时到，祥乐起，请新婿们登台！” “请新婿”不稀奇，但人家后边儿的步骤都是跟的媒人、姨母或舅母，和岳母三请新婿“高坐”，她这还“新婿们”，除了略有耳闻的人，楼内楼外顿时一片哗然。不过既然是与古制不同，这些非议都在白铁英的预料之中，婚礼自也照常进行。 笛声消转，歌声渐起：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赐我百朋。” 歌声毕时，台上已经中高旁低地站了足足十位新婿。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白铁英唱着这首歌的最后一段，慢悠悠地从一位位新婿面前走过。待到唱到“君子”两字时，恰好走到一位确实长相明朗的新婿面前，她突然停了歌声，伸出手去，好像想要将那新婿耳边的簪花取下，但她随即摇摇头，仿佛是感叹自己年华不再，不能追求“君子”了。 她又继续一边往前走，一边唱出“我心”二字。忽地见到了对面走上台来老翁模样的穆清秋，“我心则休”的“休”字，就被她唱出了别的意思。 本来众人都被这一溜儿新婿，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看到这老妪这般模样时，俱是被她逗得拍腿跺脚，哄堂大笑。 “好好好，笑点低就好啊！”白铁英还怕自己编剧不高明，演技不到位，人家不买账呢！既然这都能笑，那她就有底了。 “你这老媪，毫无道理。既见君子，因何失礼？”穆清秋装作生气的样子，捶胸顿足道。 “你这老翁，好不知羞。既见君子，因何不走？” 老翁说老媪见到“君子”好颜色，就忘了礼节了，而老媪则是反驳老翁年岁一大把，见到好看的小年轻，怎么不惭愧逃走？ “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老翁似是被众人的笑声着恼，将手里的卡片一扔，一边扯着老媪，一边喊着：“家去！家去！” 还不等众人反应，那老妪一把搂住刚才她想要摘人家簪花的那个新婿，嘴里却也喊道：“家去，家去！” “哈哈哈哈哈……”众人这回是笑得拍桌子，溜凳子，各个身子抖如筛糠。老媪是失心疯了不成？这意思是说回家也成，但是要把人家新婿也带家去吗？老翁吃醋好笑，老媪好色更好笑，那被抱着的新婿脸比衣服红，更更好笑！ “你们两个老顽童，休要胡闹扰红尘。儿孙满堂膝下绕，鹣鲽情深伴晨昏。繁花似锦满门庭，共赴三生三世盟。且歌且舞且奏乐，再不听劝……扣红封！” 周淑琴突然从台下一跃而上，一手扯开老翁，又一手分开老媪。像个看着家中晚辈胡闹的长辈，可她偏偏才是那个晚辈，一脸的好气又好笑。 然后冲着那臊得不成样子的新婿连连作揖行礼后，好像实在是劝不住两位老人了，叉着腰，仰着头，拿出了她的杀手锏——“扣红封”！ 老翁和老媪此时却又变成了盟友，在周淑琴背后连连鬼脸，但又好像不得不为红封低头。说他们是顽皮的孩子吧？他们的年岁摆在那儿，说他们是长辈吧？可他们做得却比孩子还要促狭——真真是一对老顽童！ 台下众人本就被逗得不成样子，又好似想起来，或希望自己家也有这么一对老顽童，竟然纷纷解囊相助，有了第一块扔上台去的银角子后，竟然在台前下起了一阵铜板雨，就连八方客门口都有“随礼”的。 “咚！” 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大方，竟然丢上台去一锭十两的银铤子，正好砸在了老媪的脚边儿，真把扮作老媪的白铁英吓了一跳！这要是砸她身上……这段儿不是剧本，但差点儿杀了她。于是白铁英抛媚眼，送秋波地打算来个“将计就计”。 没想到穆清秋快她一步，捡起那块银铤子就怒气冲冲地拍到了那人的桌上。指着他的鼻子哆嗦了半天，结果只说了一声“家去”，转身又回了台上。没想到他这模样让台下的一众老头儿，老太太看得更加快活。又下了一场“铜板雨”，才在周淑琴的劝阻下消停。 那个扔银铤子的老头儿，更是让身边儿陪着的后生将整个钱袋里的钱都扔了上去，原来他正是那“明朗新婿”的祖父。 旁边家里有闺女的人家就琢磨了：能随身带着银铤子和大量的打赏，看来家底颇丰啊！再说台上那新婿的模样也很俊俏……结果在今日之后的一月间，那老者家中剩下的两个孙儿居然全部定亲了！ 第309章 立刻紧张起来 自古以来婚礼就是热闹喜庆的代表，适度的笑闹更容易打破人们之间的隔阂，让两个原本不那么熟悉的家庭相处融洽，也让两个或许从未谋面的人有个好的开始。 但无论是原世还是这里，在白铁英的了解中，都是闹新娘的居多，这就给了白铁英灵感——凭啥都闹新娘子？当新郎不存在的吗？所以她就策划了这一出。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剧本是她写的，戏也是她演的！ “新婿上台，玩笑开场。言归正传，多谢打赏……”穆清秋一本正经的这一句，好悬又把那帮老太太的荷包打开，还是白铁英赶快进行下一步的新婿介绍，才让老太太们火热的心冷静下来。 在举行集体婚礼之前，其实各家都已经走完之前的流程了。要说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宴客这一步统一放在了八方客，这一形式其实就跟白铁英原世差不多了。 这里如果自家不方便，也是可以找茶酒司代办一应桌椅陈设，厨具杯盘，各种吃食和下酒菜肴也可以找“厨司”整治，迎来送往，乃至说书、唱曲、劝酒的还有“白席人”，包含白铁英她们今天兼职的赞者等工作，很像原世的主持人，但比主持人工作还要全面。 白铁英打破常规的，无非是换个吃饭的地方，所以当周淑琴以低于“四司六局”一半的价格一应承办时，很快就签订了婚期都在八九月份的十对新人。 “常安坊松柏巷，赵氏长房第二子承义，年十八。求娶理政坊云锦巷，刘氏大房三女为妻。同甘共苦，白首永偕，乡邻为证，天地共鉴！” “永和坊吉祥街，齐氏三房长子邦国，年二十。求娶光德坊书墨巷，张氏长女为妻。同甘共苦，白首永偕，乡邻为证，天地共鉴！” “嘉和坊秋客巷，安氏长房三子农，年十六，求娶新织坊天青巷，时氏长房长女为妻。同甘共苦，白首永偕，乡邻为证，天地共鉴！” …… 十个新婿，除了排在第八位的“明朗新婿”在报家门和求婚时，众人又是一阵阵说笑拊掌，叫好起哄外，其他程序倒是都既严肃又活泼。 “吉时到，祥乐起，请新妇们登台！”白铁英又扬声道。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 有歌无曲少韵味，有曲无歌缺心声。所以除了配备了乐师的位置，这下面还有一块是留给“合声”的。 要想使人容易带入情感，音乐是最好的媒介。这两首歌明明没见乐队和歌者，但是恰如其分地配合了婚宴的进程，使得台下的人既是新奇，又是动容。 要不八方客装修装了好几个月呢！周淑琴为了达到白铁英说的效果，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前面这个台子看似只高出地面不足二尺，可地下还有一丈深呢！ 而且为了白铁英说的那个什么“音效”，八方客几乎是除了框架都拆了一遍，才达到了现在这种“台上叹口气，坐三楼最里面也能听清楚”的效果。要不穆清秋的开场那么震撼呢，这状态是叠满了啊！ “啧啧啧，赵家二小子有福气啊！这刘家闺女跟朵花骨朵儿似的，瞧着就招人稀罕。你可要惜花、护花啊！” 待得十位新妇站在自家新婿身旁后，白铁英又上场插科打诨了。台下娘家代表和婆家人听到调侃自家孩子，也是言笑晏晏。周掌柜都提前说了，这就相当于闹洞房了，越热闹，日子越红火！ “邦国这孩子啊，打小儿我就不认识他。”白铁英调侃第二位新婿这话一出，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又开始大笑。 “但是没关系，张家闺女，我也不认识。” 这话说得主打一个意料之外，这里的人哪听过这种说话方式啊！捧场的同时，齐家和张家的人居然又开始往台上扔铜板了。 “虽然我不认识，但是不妨碍他们俩个之间也不熟。” “啪！嗒！叮！”这回是三楼的那些妇人们扔的，有些铜板扔不到位置的，还得麻烦一楼的人再扔一次。但是一楼的人也不在意，几轮下来自己荷包里的铜板早没了，借人家的钱过个手瘾也不错！ 白铁英那话戳中的可能是笑点，也可能是泪点，但铜板代表了她们的认同。可不是吗？嫁给亲友邻里的还算好些，要是经人介绍的，看几眼都算嫁得明白了，更多的是成婚那天才知道自己的夫婿到底是人模，还是狗样! “不熟好啊！太熟不好下手！” 白铁英“咕哝”这一句就去打量下一对新人了，可八方客是专门设计过的啊！叹口气都能听清楚，更何况她“咕哝”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台上台下静了一息，楼外面的人，有没听清又心急的，就询问前排的吃瓜群众，那老媪到底是说了啥？结果站在前头的那几个人领悟到了笑点，突然疯了似的，手舞足蹈地笑。 他们这几个人一笑，后边儿的人就更着急了，于是就有个缓过口气儿的人，好心对身后大声喊了句：“太熟，不好下手！” 这句话尾音还没落，就有更多人也领悟到了笑点，连同八方客里头的人，听明白后都笑得不成样子，铜钱更是雨点般打落。 周淑琴一边儿拧着手里的帕子，一边对三子说：“这些打赏就抵得过他们省下的饭钱了，怪不得铁英……我要是早点儿遇上她该多好啊！” 台上，齐邦国和张氏的脸早都红得能炼丹了，偏偏这个笑点一波三折地，台下的人是笑完一波又一波，就是台上的另外九对新人都在勉强维持人设。 “安农多大啦？” “回婆婆的话，小子十六了。” “今天高不高兴？” “高兴。” “开不开心？” “开心。” “新媳妇漂不漂亮？” “……漂亮。” “诶？我说你怎么还犹豫了？” 什么犹豫？明明是害臊了，但是白铁英这么一说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安家的长辈立刻紧张起来。 第310章 不醉不归 “不，不……”安农赶快解释。 “不漂亮？”白铁英继续挖坑。 “漂亮！” “哎，这才对嘛！高兴开心咱要痛快地说出来，新娘子漂亮也要大方地说出来啊！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立刻跟着起哄，安家和时家人应得最大声。 白铁英就这样一个个调戏，哦不，调侃过去，就来到了第八对新人面前，也就是那位“明朗新婿”和他媳妇儿面前。 “各位亲朋好友，邻里乡亲，请允许我隆重地介绍我的新郎，哦不不不，是姚氏的新郎，焦云峰。” 穆清秋这时候按照剧本表演一脸痛苦，最后捂脸蹲下。众人见了捧腹大笑，还有起哄让他管管自家婆娘的。 穆清秋抬头说了一句：“我年轻的时候也好看”，说完又捂住了脸，众人一听更乐了。 “云峰啊！你知道这世上有哪两种人吗？” “不知道。”焦云峰秉持的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惜字如金。 “小笨蛋，当然是男人……和女人了！” “呜呜呜……嗷嗷嗷……”男人们跟着一起起哄。 “云峰啊！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哪三种躺法吗？” “不，不知道。”焦云峰又是话还没说就脸红了。 “让我告诉你哈！有横躺，竖躺，和你的风流倜傥。” 焦云峰没想到白铁英这话这么露骨，连忙扭头去看姚氏，好似是在说：救救我，救救我！ “云峰啊！这世上还有四种命呢！安身立命，相依为命，为民请命，还有你的迷死人不偿命！” 焦云峰脚上的官靴都要被他抠出三进宅子了，就听白铁英又道：“这世上还有五个代，千秋万代，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风华绝代，和你的无可替代。” 焦云峰已经连手都在抠了。一边的姚氏见了，忍不住往他那边靠了靠，好像是想要保护他，但又不好意思。 白铁英能在乎这个吗？于是她继续可着一只羊薅毛，但是她这回问的是观众：“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豆，但是都不如新郎的……” 有了前面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观众们也知道了答题思路，于是一个个在那儿冥思苦想：“能是什么豆呢？” “才高八斗。”令白铁英意外的是，姚氏先给出了答案。 “哎呀呀！”白铁英一边说，一边摇头。“要不说人家是两口子呢？姚氏非常了解云峰啊！正是才高八斗!” “好！”焦氏家族一众人等立刻拊掌叫好。姚氏一听脸也红了，但是她依旧站在离焦云峰更近的地方，甚至略微往前。 “云峰啊！我输了，姚氏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还比我了解你。你把我忘了吧！”白铁英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一边的穆清秋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拉着白铁英就往下一对新人走去。众人自然是又一番调笑。 焦云峰早就不抠手指了，他的目光从刚才就偏向右边略微站在他身前的新妇，余光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细嫩的脖颈，心里不知怎么就一阵轻松。 白铁英依照流程挨个介绍完十对新人，接下来就是一些表现才艺和增进新婚夫妻了解的一些小游戏。这些东西都在原世的各种娱乐节目里烂大街了，但是却令这里的人大开眼界。 待得这个环节过去，十对小夫妻的亲密度明显增加，而这才是白铁英最终的目的。她希望可以弥补一部分不能自由恋爱的遗憾，也让有过“配合”的一对对新人，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和回忆。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 ” 台下的歌者和乐队得到了白铁英的暗示，如诉如泣的歌声开始飘荡环绕在整个八方客内。随着穆清秋的发言，歌声渐弱，忽地银瓶乍破，琵琶如幽咽泉流般的声音婉转缠绵着，勾起了人们对父母恩情的感念。 刚穿来想要卖樱桃的时候，白铁英就想过用“煽情”多换点儿钱，结果世事难料，演是演了，套路不一样。但现在这婚礼必备的煽情桥段就不能少了，而且也符合这里的三观。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诸位亲友乡邻，我们今日相聚于此，皆是为了共同庆祝台上的新婚燕尔。 然而，在我们欢庆之余，更有一份深情需要我们细细品味，那便是父母之恩，如山高海深，不可量也！ 父爱如山，以坚忍之心担起家的重任，铺设儿女前程；母爱如水，以温柔之手编织家的温馨，滋养儿女心田。 蹒跚学步，父母引领；初识诗书，父母陪伴；风雨来时，父母遮挡；困顿之际，父母相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自新人们呱呱坠地，至如今喜结连理，期间岁月悠悠，劳苦难计，皆是由父母心血一点一滴地汇聚…… 恩重如山，此生难报。深情厚谊，铭记心间。 惟愿新人，不负期许。相依相伴，共度风雨。 花好月圆，珠联璧合。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向父母行拜礼！” 不待穆清秋说完，台上台下已经是抹泪者有之，抽泣者有之。尤其是身为父母和即将结婚的儿女，都不复刚才嬉笑玩闹，心情沉重又感动。 新婿和新妇们更是泪水涟涟，听到穆清秋的呼号，毫不犹豫地就对台下的亲人拜了下去。 穆清秋依照白铁英的设计，并没有让他们一拜再拜，而是等大家都过了那个激动的阶段后，才喊了一声“兴”。 新人们起来后，二胡温婉而深沉的乐声响起，穆清秋和白铁英共同站到了台上道：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由八方客酒楼承办，上安县甲辰年第一届集体婚礼……” “圆满礼成！” “感谢各位高贤的光临，值此良辰美景，愿大家继续开心享用，由新人们为各位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 “我们将继续陪伴新人们，一起在八方客度过一段温馨而又难忘的美好时光。” “同时也祝愿所有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前程似锦，不醉不归！！！” 第311章 一家子跑风精 随着“归”字声出，一楼台旁，二楼三楼梯旁的红色幕帘同时被突然拉开，如小山一般的白瓷碗显露人前。 白铁英示意焦云峰赶快去取第一碗，焦云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姚氏却反应了过来，情急之下拉着焦云峰的手就去端了第一碗。 焦云峰明白过来，但是却看着娇妻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发呆。 “傻瓜！你快喝呀！”姚氏不免催促道。 “啊？哦。”焦云峰愣怔一下，接过碗来，刚想要送入口中，却听白铁英在身后喊道：“谁先喝到第一口谁当家啊！” 有手快的已经进了口，听到这话又“噗”地一声吐了出来，自是惹得众人窃笑不已。 也有听了这话时已经入腹的，只好补救一声：“我挣来的钱都与你。”顿时哄声一片。 焦云峰却把手里那碗酒递给了娇妻，嗫嚅道：“你，你喝。” 这对这样别出心裁，有发现的人就在下面喊着：“焦家子不男人啊！” 焦云峰一听又是脸红，端着碗的手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原本不想伸手的姚氏这时候却接了过来，饮掉半碗又递焦云峰，随即冲众人喊了句：“敬妻才是真丈夫！” “哦……”大家对维护丈夫的小媳妇一阵赞叹的起哄，焦云峰看着姚氏娇羞的模样却是怦然心动，整个酒楼自然又是欢声笑语不绝。 这个环节进行时，那边儿周淑琴已经命人撤掉看盘，开始上菜了。 因着是集体婚礼，白铁英和周淑琴商定不再设盏，也就是不一次次上菜、撤菜地折腾，而是采用了原世的方法，一起上齐。这样一来，桌桌菜品目不暇接，大家更专注欢乐的气氛，而不再是礼仪，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形式。 全楼都在推杯换盏，热闹非常，后来据说菜肴的香味儿都传到了中街。原来外面那些吃瓜群众这时候却不好受了。进去吃吧？没那个脸。随礼吧？又不认不识的。 正在这时，周淑琴走出门口，对门外的看客们施礼道谢，感谢他们能来参加八方客的开市和给新人们送去的祝福，所以她代表八方客和新人的亲人送给所有人一份小礼物。 一个外面印着“八方客”三个字的小布袋，里面装着果干，肉鲊，糖块和榛子，怎么也得值个八文十文的。有人往里捏了捏感觉不对，掏出来一看是张八方客的“赠金券”。说是开市一个月内来吃饭，消费满百文就送十个铜板，上不封顶。 外面围观的人看着多，其实能留到现在的也就几十个人。但能有这么大“毅力”的，绝对都是上安县真正的吃瓜群众，白铁英怎么可能放过？所以她对这些好信儿的人也早做了安排。 众人得了礼物，心里那点儿不平也就散了，纷纷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都散了，只有楼内继续人声鼎沸。 白铁英依仗着自己的形象是个老婆子，说话也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帮着几对性格内向的新人敬了酒后才跟周淑琴说要离去。 “富婆婆，钱爷爷，这是你们的红封，我真是太感谢你们能来救场了。不知道仙居何处？以后往哪里找你们呢？”周淑琴真是对白铁英找到的这两位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之前打听的时候并没听说过这两位，那她就想着能不能跟这两位签下专属契约。 “诶呦，周掌柜太客气了！那老婆子我就贪财了！”白铁英接过周淑琴包给她的红封一捏就知道，里面是张银票。 “不用找，我们无非是靠着年龄大了，脸皮厚些，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并不是以此为业的。以后你还是寻些白席人吧，毕竟人家才是干这个的。” 周淑琴见富婆婆拒绝，也不好强求，只想着回头再问问白铁英，看什么条件能打动二位老人家。 富婆婆和钱爷爷互相搀扶着走出八方客，本想着就近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进空间。没想到一路上都有人来跟他俩打招呼，可见八方客这场集体婚礼有多成功，这对老人有多受欢迎，就跟原世的网红似的。 两人后来实在没办法，因为白铁英还要回到八方客的，所以只好专挑小巷子走，又走了半天才进去了空间。 两人一到空间的泥巴房，白铁英就又有了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她立刻拉着穆清秋后退到了场院，才看清原来是星影扑到了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白铁英赶快撤掉两人身上滤镜效果，开口对又往这边儿扑的星影叫到：“星影，是我！” 星影扑到半路也发觉不对了，但蓄势已成，最后将将在白铁英面前停下，随即就不满地“饿饿”着抱怨她俩。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可我们装成那样不就是因为在外面不适合用原来的样貌吗？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在家啊！” “饿，饿！” “哦，你带三个胖去学习捕猎了啊！我说怎么之前没看到你。诶？那怎么没见三个胖啊？” “饿，饿。” “这可真是一家子跑风精，我在外面忙乎一天，连口水都没工夫喝，他在空间也不消停啊！”白铁英说的是白铁熊。 星影说她们回来正好碰到下课的白铁熊，于是三个胖就跟着白铁熊去找被望舒和飞廉带走的五朵花去了。 白铁英她们住在了外面，所以停留在空间泥巴房的时间就少了，只有八小只每天跟着白铁熊里外跑。但是到了空间他们九个也是分开学习的，只有学完了才能一块儿在空间撒一会儿欢儿，直到白铁英来接。 游骐娘俩和二十八星宿就不一样，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在一起满哪跑，空间有多大，他们的舞台就有多大，只有馋了，想要吃果子打牙祭的时候才会回来。当然了，他们中的角木蛟和壁水獝几乎是天天“出差”，游骐和踟蹰就成了二十八星宿的编外马。 白铁英也询问过星影他们三个好几次，要不要搬到外面去，毕竟仙鹤村后边儿就是御北山脉，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可这仨货全都拒绝了，尤其是望舒和飞廉两口子，这阵子神出鬼没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312章 有点儿像娘抱着孩子 “好了，穆大哥，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先去八方客，等我去赵将军那儿的时候再来接你。”白铁英换完衣服回来跟穆清秋说道。 “我跟你一起出去吧！外面天都黑了，咱俩进来的那个小巷子又那么偏僻。” 白铁英说了声“没事儿，不用”就出去了，穆清秋想要拦着她的手停在了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在八方客时的情景却跟跑马灯似的，一幕幕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你的夫人对你说她今天去药房的时候看到了你多年未见的邻居，你会说什么？” …… “错！你应该立刻问她为什么去药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 “如果你的夫人跟你说她胖了，你怎样回答？” …… “错错错！什么你不胖？当我们是睁眼说瞎话的人吗？你要说这叫爱的累积！都怪你忍不住每天都想多爱她一点！” …… “如果你夫人问你，你们两个吵架后夫人回了娘家，你在怎样的条件下会去接她？” …… “大错特错！在座的各位，我就不挨个点名提问了啊！有一个算一个，你心里的答案跟他是一样的，回去都主动给夫人送上零花钱表示悔过！ 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这道‘送命题’的正确答案是——你要说：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吵架的，如果吵架了，那么千错万错一定是我的错，夫人是绝对不可能有错的！” …… 从温暖的空间一出来，白铁英就不禁打了个哆嗦。已经过了寒露，白天穿件单衣就够了，正午时候太阳晒着，感觉跟夏天唯一的区别就是湿度的下降，可早晚却需要穿着夹棉才行。 白铁英高估了自己的体质，只好加快脚步往八方客走，想着到那儿喝碗热水就好了。 刚转过往八方客去的那条街，就已经依稀能听到八方客那边儿的热闹了。到了附近，一辆辆马车将八方客前的街道占了一边，三子正在门口安排住在附近的客人乘坐同一辆马车回家。 这时候也不管是谁的亲朋邻里了，大家经过这一场热闹，认不认识都认识了，就算没碰过面，聊上几句婚礼时的场景，也都能打开话匣子。 “铁英！你这半天跑哪儿去了？我跟你说，你介绍来的那个富婆婆和钱爷爷真是太有本事了！”周淑琴见到白铁英回来，赶忙上来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喏，瞧瞧这地上的铜钱厚的，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几十两银子了，于是就给他俩包了个二十两的红封，就指着下回还能来呢！结果富婆婆说她们并不是以此为业的。 妹妹，好妹妹，你去帮我说说呗？刚才还有好多人跟我打听她俩呢！说家里孩子的结婚宴席也在咱们这儿办，但得是他俩当赞者才行！” 周淑琴满面红光，瞧着倒好像她才是新妇一般。当然，今天八方客也算是顺利开市了，有这么多人的一致好评，相信八方客很快就会走上正轨。 “姐姐，对不住啊，我去找她们的时候，别的摊子突发点儿状况，不能来给你帮忙实在是抱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八方客没有你的出谋划策，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成功？”周淑琴佯装嗔怒道。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雪女脂的推出也大受欢迎。要不是我事先说了那是赠菜，后面儿一准儿得吵起来。有好几位客人已经定了酒席，有继续酬谢亲友的，还有把回门儿宴也定在这儿了的，都是指明了要吃雪女脂的！” “那很好啊！对了，蛤蟆村儿今天来送蛤蟆了吗？” “送了，那时候你在安排那些乐手和歌姬，我就没跟你说，都放水里镇着呢！对了，那些乐手和歌姬我也给了二十两的红封，但跟她们说好了，以后不一定能有这么多，单看客人打赏……” “周姐姐，你证明了你自己，我想你已经配得上‘周掌柜’这个称呼了。”周淑琴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白铁英见周淑琴的状态有些不对，太兴奋了，略微一想后，怕她这种亢奋的状态会在放松下来后生病，于是打断她道。 周淑琴听了白铁英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感觉喉头发紧，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白铁英见状上前抱住了她，周淑琴也反手抱住了白铁英，只不过这两人的身高体型差得太多，倒有点儿像娘抱着孩子。 虽说两人到了楼后头的院子里说话，但是伙计们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周淑琴感觉有好几个人从旁边经过，便觉得不好意思，松开了白铁英。 “咦？铁英，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快些擦擦，不然回头吹了风再着凉了 ！” “没……阿嚏！”白铁英刚想说“没事儿”，但一张嘴就是一个喷嚏。 她确实吹着风了，跟穆清秋往外走了好久都有人，进了空间又被星影吓了一跳，紧接着又着急出来，出的汗被冷风一激，再着急忙慌地往八方客来…… 白铁英让周淑琴先去忙，她自己到厨房煮个姜水再到前面帮忙。 “铁英，你不说你晚上还要去赵将军那里吗？你喝完姜汤就去吧，别太晚了，不还得回仙鹤村吗？待会儿城门要关了。我这里就剩送走客人了，能忙得过来。” “那行吧！那我这就走了，姜汤我回去再喝。”白铁英一想也是，也就没跟周淑琴客气。 她确实是累了一天了，尤其是主持婚宴的这一个时辰，阵亡多少脑细胞！从小到大看过的段子、笑话，都要在今天调动出来，她觉得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逗别人笑的力气了。 …… “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穆清秋见到白铁英回来有点惊讶。 “嗯，刚才吹着风了，有点鼻塞，回来煮碗姜汤喝。” “那你别动，我去给你煮，你就坐这儿就行，我要不会就出来问你！”穆清秋让白铁英坐在门口那把交椅上歇着，他转身就进了灶房，可是很快又出来了。 第313章 值得一面锦旗 “那个，铁英，姜在什么地方啊？”穆清秋眼睛看着地面，手却在摆弄着腰上挂着的玉佩。那是块雕刻着荔枝、桂圆、核桃，寓意“连中三元”的白玉，此时却仿佛恨不得它能变成块姜。 “噗呲……哼哼，哈哈，吼吼，嘎嘎嘎嘎……”白铁英刚才还想着可能没有逗别人笑的力气了，结果就被这呆萌的小哥哥逗笑了，这一笑还停不下来了，一不小心，交椅侧翻，真的来了个“掉凳儿”。 穆清秋赶忙过去搀扶她，白铁英起来后一边揉着笑疼了的肚子，一边往厨房走，随口说道：“小哥哥真可爱！” “啊？可……你也可爱！”穆清秋知道这是夸人的好话，因为白铁英就总夸白铁熊，而白铁熊也每次都回一句“姐姐也可爱！” 白铁英又被穆清秋的话戳中了笑点，因为她知道，穆清秋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可爱”的真正意思，肯定是以为这跟“你很好”，“你很棒”之类的话差不多呢！ 只是有点鼻塞，白铁英觉得刚才那一阵大笑也解了乏，于是熬了两碗姜汤，让穆清秋陪着她一起喝。 “哈……哈……”有时间加速，烫倒是不烫，但放多了姜，太辣了，白铁英又懒得再烧水，于是就这么喝一口，“哈”一下，再喝一口，又“哈”一下的。 穆清秋也觉得辣，但他看白铁英没动，他也没吱声，就那么坐在厨房的门槛上，陪着白铁英一起喝。看她“哈哈”地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像知道“可爱”是什么意思了。 “穆大哥，待会儿把新三百接回来后，你可不可以住一段时间空间啊？除了你这身份好使外，我想着到时候你晚上帮我把玄清庐欠的金银还井里。” “呃？哦，没问题，我之前也想过这事儿呢！还想跟你商量来着，结果后面就给忘了。如果这次要是能选择的话，你能不能帮我选择能飞啊？” “这我也不知道咋整，但按照上次咱们合计的，我估计是你第一时间想着的事情。 可是我给你算算哈！上次你扔了十两银子，往上升了也就三丈，待的时间可能都不够一刹那。即便这次还的钱多点儿，黄金两千两，白银一万七千三百两，总计能有个三万多两，可那能够你飞多久？ 要知道飞起来容易，维持在空中，即便是我也是要消耗能量的。而你如果拥有了像‘能被望舒她们听懂话’这样永久性的能力不是更好吗？ 咱话又说回来，就咱俩这关系，你跟我说你想上天玩儿会儿，我能不能同意吗？你确定要损失三万多点的能量玩儿那一会儿吗？你是不是傻？有这能量你给我啊！我这中间商保证不赚差价！” 虽然白铁英最后一句话里有两个没听过的词儿，但穆清秋还是理解她的意思的，但他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 “铁英，我三岁那年发生一些事情，后来知道的时候能理解母妃了，可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朝不保夕，就连我也是岌岌可危。 往日疼爱我的母妃不再陪我玩儿，就连我去找她都被她殿里的宫人哄走，甚至伺候我的宫人内侍都开始躲着我。 有天我实在憋闷，就偷溜到宴春阁玩儿，结果不小心从飞华亭上掉下来。眼看要摔个头破血流，是当时还是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的师傅，正巧巡防到那里救下的我。 那个场景这么多年来都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甚至后来我再梦到这一幕都不怕了，因为知道师傅一定会飞着来救我。 当时我说了什么其实是不记得的，只记得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跟着师傅满大煜溜达了。但是因为后来问过师傅，所以现在梦中的我还会跟师傅对话，就好像我们当时就是那么说的。 我先是问他是仙人吗？他说不是。 我又说不是仙人怎么会飞？他说是因为练了轻身功夫。 我问他练了轻身功夫就能飞了吗？他说只能像他那样飞，要是能一直高高飞在天上的，那是仙人，而他只是个凡人。 我就说那我是不是练轻身功夫后就会飞了啊？因为大家都说我是‘龙子’，而龙是会飞的。他就说可能是的，只要你努力练习，一天都不懈怠，练满一万天就会飞了。 我就问他能不能教我？有时候他会反问我能不能不哭？有时候他答应得很痛快。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一言不发就走了，我就在后面小跑着追问，他也不回答……” 穆清秋将手里那碗姜汤一口喝下去，随即道： “铁英，虽然我在这儿很快活，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的。我的母妃还在京城，我的外家也还有亲人在，我……总是要回去的。 所以，这里永久的能力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反而能实现梦想，哪怕就是一会儿也是好的。谁能跟自己的梦想这么接近而不心动呢？” 穆清秋没说的是，自己飞和被别人操控着飞是不一样的，如果他早些发现戒指是这里的“钥匙”，可能他也不用总是重复做同一个梦了。他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会飞”成为了他的梦想，但命运还是待他不薄，他认识了白铁英，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就足够了。 听了穆清秋的话，白铁英也在心里回想……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有些荒唐，但主要是她造成的。如果抛开穆清秋可能别有用心的话，这人其实挺好的。一个能询问小妹妹家大人在哪儿，还想送回去的人，怎么也值得一面锦旗。 接下来的相处白铁英又觉得穆清秋很中二，有种清澈的愚蠢，包括现在，估计他都以为自己是什么山精鬼怪呢！因为只要一聊到有关的话题他就不敢继续说了，好像生怕自己觉得他是在打探什么。 三岁就跟着师傅到处走，自己的亲娘明明就在那儿却不能总在一起，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才导致穆清秋有点儿“妈宝”。不过也是，哪个孩子能不眷恋娘亲呢？他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啊！更何况感觉贤妃的性子很好，对他也很好。 第314章 你小子果然来了! 贤妃对他好，陆师傅对他好，可他还是少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安全感。虽然他刚才一句话带过，但他三岁时的那段经历一定是让他刻骨铭心的，才会这么多年来都做着同一个梦，还会给梦自圆其说。 是啊，对于穆清秋来说，仙鹤村只是一段经历，自己也可能是归为“奇人异事”那一堆儿的。要不是因为疗伤，可能早都没有联系了……可是，怎么感觉心口闷闷的呢？ “嗯，可能真是感冒了！”白铁英把自己心里那种不畅快感归为生病导致的，她也一口喝了姜汤，起身接过穆清秋手里的碗道： “反正是你的能量，当然是你做主啦！别想太多，就算走了又怎么样？说不准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看看呢？我可是认你这个朋友了，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 “谢谢铁英！你跟我母妃一样，总是愿意支持我的各种想法。” “诶诶诶！朋友，这话可不兴说啊！我怎么敢跟贤妃相提并论？你别害我啊！喏，罚你去洗碗！我去把金银放到屋子里去，晚上辛苦你啦！” “好！不辛苦！” 两人各自收拾完，白铁英就招来了角木蛟和壁水獝“出差”，瞧好外面无人，两人就牵马出来，直奔城北。 …… “秋哥儿和铁英来了啊！我还寻思八方客那里那么热闹，你们今晚过不来了呢！” 白铁英没想到才一个多时辰的事儿，就传到赵将军这里了。 “赵伯伯，你咋知道的啊？” “我咋不知道？我手下有个都监姓焦，他侄子今天就是在八方客成婚。听说可是被那俩赞者没少戏弄啊！ 不过人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归营后跟我当闲话唠的，你们再快点儿还能碰上呢！对八方客的评价也很好，说是什么雪女脂嫩滑非常，还……咳咳，你这小妮子真是能折腾啊！” “那侄女就厚颜邀请赵伯伯了，不知伯伯明日午时正可有空闲，赏脸去八方客吃顿便饭？” “哈哈哈哈！你是真能顺杆儿爬啊！行，那明日就去八方客一聚！” 三人闲聊几句，赵将军就命人去将新三百带到校场，核对好名册后，交由白铁英两人带走。 因着之前跟赵将军打过招呼，所以这次都是腿脚好的军士。才戌时初，新三百就进了空间。 这次比上次容易得多了，因为不用白铁英或穆清秋再费口舌，老三百一见新三百来了，呼呼啦啦地就都围了上来。 “老徐！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来了！我还怕你怂了呢！走走，你的被褥衣服都放我屋了，洗澡水也给你准备好了！洗完了换身干净衣裳去吃接风宴！我跟你说，我酿的山葡萄酒刚好能喝了，你小子可有口福了！”孙十三见到老友高兴得不得了，拉着他就要往屋子里去。 徐东升，也就是老徐，其实比孙十三小十多岁呢！今年才四十多。之前两人就是住在一起的，孙十三就是来为他们屋的那些人“探路”的，当初他说反正他也老了，就算有啥事儿也不可惜。 可是来到这里这么逍遥自在，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不如换别人来了，早来早享福。这里虽然房子奇怪，但是干净得不得了，他每天都要洗过澡才舍得进屋呢！。 还有吃食，进来前就立秋了，再说是军营，天天稀粥配白菜萝卜就算好的了。而这里跟夏天似的，他的老寒腿都减轻了。鸡鸭鹅还能经常打牙祭，各种菜更是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这回提前从刘押司那里知道新三百的名单里有老徐，孙十三就知道，这是他们屋的那些兄弟不放心他，所以让最年轻，身体情况最好的老徐来给他撑腰呢！ 可能真的是赵将军有安排，新三百跟老三百都扯着关系呢！这回最爱财的孙十三都舍得拿出他的棺材本儿了，他让白铁英到今天的时候给捎点儿猪肉来。 可白铁英一听是这么回事儿，干脆找邢老大买了一批牲畜回来。 一头种猪，两头母猪，四头小猪和两头劁了的公猪。让他们直接杀一头吃，剩下的就安排人养起来。然后白铁英还拿出了自己之前渍的酸菜，把做杀猪菜的方法教给了伙头杨。 杀猪菜好啊！做法简单，满满的油水却又不腻，这一顿饭后，杀猪菜就成了军士们“迎新”的保留菜单了，大地里种菜的区域也划出来一半留给了白菜。 牛则是买了两头。之前白铁英是不打算种地的，所以根本就没买牛的打算。这回人多了，空间的大地就可以不全都靠她出力气活儿了，那买牛和相应的农具就非常有必要了。 两头公羊，十八只揣着崽子的母羊，一买回来就成了所有人的心尖尖。据说为了谁喂羊还打了一仗。原本白铁英觉得不能为了这事儿打起来，但后来知道这活儿是熊大负责的，再看看人家那比她大腿粗的胳膊，白铁英觉得可能确实是打了。 羊肉金贵，据说京城能卖到十多两一只，也就是他们这边喂养不算难，再加上白铁英在牛马市稍稍有那么一点儿面子，所以那卖羊的爷爷只要了五两一只。 新三百接受和融入这里很快，才洗个澡儿，换个衣服的功夫，出来再看到白铁英，就不是刚才从都指挥使司出来时的那副面孔了，都好像是看着白铁英长大的叔伯爷爷似的，一口一个铁英叫着，还说要尽快给他们安排活儿干。 白铁英能说啥呢？这种情况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了。罐头厂那边儿的货已经积累了很多了，白铁英打算攒到冬至，到时候跟雪女髓一起发售。这阵子正好让他们熟悉环境，再推出几个领头的分别负责三条路线。 怎么说白铁英也算是这里的主人，尤其是之前穆清秋还透露出要走的意思，所以尽管觉得头晕，白铁英也坚持陪到喝第三盏酒后才走。 也幸好如此，孙十三那葡萄酒根本没酿到时候不说，还变质了！孙十三居然说没事儿！他以前出去巡逻的时候就经常采了回来自己酿，也有这种长毛的时候，但撇掉就行了，下面儿一样儿喝。 白铁英看他那么自信的样子都不知道是说他命大还是说他命大了！没法跟他们解释什么叫有毒物质，只好把她自己酿的拿了出来，大不了回头再花点儿能量酿呗！ 第315章 虫灾来了 都说“世事难料“，但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才能发出的感叹，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可绝不是一句感叹就能过得去的。 昨天晚上带新三百回来，还想着第二天再安排一下，中午还说要请赵将军去八方客吃饭，还有跟其他铺子成立商会的事儿，张掌柜是否改了主意？探查崔家的事情，穆清秋也需要她的帮助…… 可甭管你有多少打算，有多少计划，在天灾面前都得退！退！退！ 草药学堂的孩子还在那跟着读“云雾草，全体淡灰绿色，长丝状，枝体光滑，有白色环状裂沟……”时，忽得就听到由远及近的细碎的雷声，但细听又不像。 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紧接着又听到外面噼噼啪啪地像下雹子似的，不断有东西敲在屋顶，敲在地上，敲在门上……敲在外面一切可能触及的地方，窗户更是一下子就变黑了。 “下雨了？”狗蛋儿顾不得课堂秩序，大声问道。因为他知道今年家里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希望下雨。 狗蛋儿的话引得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喊着，可白铁英和经丽等几个大孩子的脸色却立刻严肃起来——那不是雨，是虫灾来了！ “铁英啊！你们就在屋子里呆着，别出来啊！呸呸呸！呕……虫灾来了，你经管好小的就行！”门外传来李婶子的声音。 白铁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但她并不打算听李婶子的话。她转身跑到里面的卫生间，假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堆事先做好的油布衣和面巾。 “天远哥，你跟柱子穿上油布衣，蒙上面巾，待会儿听到我在门外叫你，你俩就坐马车挨家接孩子到这里。男孩儿都领到这屋来，女孩儿都送到西厢房去。放心，我家的马听话，自己就会走。 丽丽，你跟银花也一样穿戴好，带着剩下的油布衣和面巾去三新那里把孩子们都接过来，同样也是男女分开，等我再叫你们，再把这里的女孩儿也都安置过去。之前安排好的大人们把油布衣都穿好，听村长指挥，剩下的人关门闭户，粮食和水我之后会送去。 我有法子帮着驱赶，所以照顾孩子的事情就委托给你们四个了！待会儿我也会送来水和食物，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出去了，卫生间怎么用你们也都知道了。” 白铁英用极快的语速交待完四人，又转头冲着屋子里的孩子大声说道：“这时候不给大人添乱就是好孩子，有他们四个照顾你们不假，但是回头我要是听说谁调皮捣蛋了，那就别说我老白家不仁义，草药学堂是教不了你了！后果嘛……哼哼！” 后果？他们已经知道了。开学第一天说让回家把自己名字练会，虎子说“虎”字太难写了，也记不住，明天就不去上学了。结果被他娘追着打出三里地，还说：“老娘这么大岁数了还得上学堂，你凭什么不用去？”。 第三天补考的那些孩子，回家也都尝到了“柳条炒肉”，想瞒都瞒不住，因为白铁英把成绩单直接贴在了厨房门口的墙上。她说了：“学不学随意，但是要学就得学出来个样子，不能被人讲究我这草药学堂是糊弄人的。” 白铁英一边说着一边穿戴，说完就将卧房门关了。她先去穆清秋的卧室将他私人的东西都收了，然后把房门开了个小缝，迅速挤了出去。可饶是如此，仍旧有无数的蝗虫也同时“挤”进了屋子，引得坐里间的孩子们听到声音都顿时大叫了起来。 “都闭嘴！”经丽一声大喝，顺便把里间的门给关上了。 “宝儿，二丫，小小，小美你们四个穿鞋下地，将进屋的虫子都抓了扔灶膛里。 其他人拿出来纸笔写一到十，这算是考试！补考成绩依旧会贴在厨房门口。” 经丽发话了，这些孩子也渐渐消停了下来，虫子有什么可怕的，考试更可怕好吗？ “丽小娘子，抓到的蚂蚱子可不可以不扔灶膛啊？”宋铃铛开口问道。 见经丽不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哦，蚂蚱子就是蝗虫，烤着吃可好吃了！搁灶台边儿上?着也行。” “你十个数都会写了吗？” “会了，我早会了！我还能查到一百了呢！” “行，那你去跟她们四个抓虫子，放炉箅子上烤熟了，一会儿给考试优秀人分。但是回头要是发现你不会写……” “那不能，我早都会了。”宋铃铛这句话倒是没说谎，他脸皮厚不假，为了不洗衣服都敢光腚满村儿溜达，但是人也确实聪明。 屋里面换了一种紧张法，屋外面的白铁英也连气都不敢喘了——太臭了！还有视觉暴击，白铁英原本觉得她最怕的就是死鸟头，现在可能还得加上蝗虫。 “铺天盖地”这个词儿用来形容此刻的蝗虫绝对没有夸张，放眼望去，无处不是。 一只只“飞镖”以同归于尽的速度“啪啪”地投向每一分它们能触及的地方，而“先头部队”们已经开始啃噬庄稼的沙沙声，还有村里人一边敲击铁锅铜锣，一边大声呼喝的声音交杂着，令白铁英有种在原世看“灾难片”的恍惚感。 愣神了一下，白铁英用空间收了除了倒座房窗户上的蝗虫。四合院在那一瞬间仿佛重归宁静美好，可下一瞬又马上被斑斑点点涂满。 厨房里因为刚才大家呼啦啦往外跑，进来好多蝗虫。不看地面，只天棚和墙壁上就到处是“秋后的蚂蚱”。 白铁英自然不会对它们客气，都收到空间去后，开了大炕那屋的门，询问叔爷和大福叔怎么样。知道没事儿后，让他们就在屋里待着，别出来了，正好守着厨房，啥都不缺。 白铁英关了东厢房的门，紧接着又开了西厢房的门。进屋把私人物品连同跟她一起进屋的蝗虫都收了后，就进空间通知了白铁熊和穆清秋，虫灾来了的消息。 她让穆清秋去召集能帮忙的军士做好准备，她回身去收拾给孩子们的吃食。又以回来想吃啥水果都管够的代价，指了两个吃货套到车上，再带出空间。 第316章 白铁英词穷了 白铁英将食物都放到了西厢房，隔着窗户告诉王路远马车套好了后，就往北山跑去，不去不行啊，不然她要从空间带出来的人和动物都不好解释。幸好离着不远，白铁英跑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块村里人看不见，但树林比较稀疏的地方，把能来帮忙的军士都带了出来。 “刘押司，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大家的吃食我会放到你下去就能看到的那个白墙的四合院里，那里是我家。我叔爷在家，要是大家休息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就在村民家挤挤。” “行，你快忙去吧！我们有数。”刘押司说完就一挥手，招呼后面的人自己跟上，当先下山进村儿了。 空间里一直没有四合院儿的复制品，所以刘押司等人是不知道现实中是什么样子的。这种情况，白铁英估计是她把空间的泥巴房扩建导致的。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泥巴房那里的各种功能更为重要。 白铁英送完刘押司他们，转身又回到了空间，交待穆清秋道：“穆大哥，我一会儿去县城，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但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先在空间安排杨爷爷他们做各种容易简便的吃食，加上出去的人，按五百人三天的量，但不用太复杂。”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现在养精蓄锐，我的风寒没好，怕一会儿顶不住，就得靠你来了！” “行，那你多加小心！” “铁熊，你去村子里找钟爷爷他们玩儿，姐要是几天没来你也别急。” “姐……”白铁熊被这紧张的气氛弄得有点儿想哭，但知道姐姐交待的，一定是对他更好的，于是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乖！等姐忙完这阵子，到时候咱姐弟就可以去府城玩儿了。” “真的？” “姐啥时候骗过你，好了，去找钟爷爷吧！” 白铁英要往外走的时候，星影突然走过来说让她去找望舒她们两口子，白铁英问为啥，她又不说了。没办法，白铁英只好“关注”了一下，结果发现她们两口子加五朵花居然在…… “望舒，你们这是在干啥啊？”白铁英来到她们飞着的那片天空下喊道。 “干哈，干哈！”望舒没回来，飞廉回来给她解释了一番。 “呵呵……”白铁英词穷了——望舒两口子，主要是望舒，这是跟金雕较上劲儿了啊！ 之前她交待金雕“将功赎罪”的事情，就是去训练那群灰椋鸟，让它们沿着空间里白铁英走出来的通道，直飞空间的仙鹤村。这样如果虫灾来了，它们也不用刷新地图。 结果金雕太嘚瑟了，大前天指挥灰椋鸟群把望舒一家“浇给”了，这使得原来因为开了智而放过它一马的望舒再也没办法“心平气和”。 她们一家七口这两天在忙的事儿就是她们也组了个鸟群。而且因为金雕太嘚瑟，树敌太多，望舒组团特别容易，这一组的数量和体型还都更为庞大，就准备操练好了之后跟金雕干一仗呢！ 听见白铁英问能不能出去帮忙，望舒跟她们“给金雕拔毛”组的成员商量后，也同意了——组名是望舒起的。白铁英偷偷问飞廉是怎么沟通的，飞廉说他媳妇儿说了，谁要是表现得好，这里的主人就也给变聪明的药。 变聪明的药？那不就是井水？白铁英点头如捣蒜——给！给！管够！ 于是原来只有千只的“空军”翻了两倍多，几乎是白铁英抓到空间的鸟都集齐了。 待得白铁英出了空间，爬到之前逮兔子的那片草地上放出“空军”时，几乎是一瞬间就有种“凉凉”的感觉——被几千只鸟盯着太可怕了！ 幸好两边领头的都能沟通，白铁英交待几句后，让金雕领着“翔云”组先行一步——组名是白铁英给起的，“给金雕拔毛”组又待了盏茶才出发。 望着那飞出千军万马气势的鸟群，白铁英都有点儿激动了——此“战”后，金雕很难不被收拾啊！ “翔云”组也就是组长能拿得出手，一只只体型不过六到八寸组员，要是在“给金雕拔毛”组，那就是凑数的。 望舒她们那边首先就是各种鹤，但白铁英会辨认的只有白鹤和丹顶鹤。数量大概并列第二的有天鹅、大雁和野鸭，因为湿地那里属这几种最多。接下来白铁英还算认识的有白鹭，戴胜，麻雀，喜鹊，啄木鸟和猫头鹰。剩下那几十种鸟，原世今生都不认识。 虽说都是白铁英的“战绩”，但她更对金雕甘拜下风，居然能把它们都得罪了，可见金雕也确实是该被人家惦记拔毛。 待得白铁英出了北山，远远就看到天空中两团黑云在蝗虫形成的乌云间“双雄争霸”。一团在神树那边儿的上空盘旋，一团在四合院儿这边儿的上空飞舞——泾渭分明，好似在以仙鹤村上空为赛场，以消灭蝗虫为目标进行比拼，原本“所向披靡”的蝗虫大军此时出现了停滞的趋势。 它们飞越御北山脉，并未因为山中的“零食”逗留太久，因为冥冥中有种东西在牵引着它们，让它们“不问而知”——只要过了这片山脉，就有更肥美的大餐。 蝗灾之所以能被人连提都不敢提，还各地建立“蝗神庙”去祭拜它们，是有它们的“过人之处”的。白铁英记得原世有首诗中说蝗虫，“朝飞蔽天不见日，若以万布筛尘灰。暮行啮地赤千顷，积叠数尺交相埋。” 但原本以为能大饱口福的它们，刚刚来到那片本该任由它们肆虐的沃土，就折戟沉沙了，浩浩荡荡的蝗虫居然在第一份可口的美食前先丧了命。 可还不等白铁英放松，她刚走到北山河，就见飞廉飞了回来。 “干哈，干哈！” “什么？怎么会这样？孩子们可有事儿？” 等飞廉说暂时还能坚持后，白铁英又道：“那你去通知金雕一声，让它们组再坚持一会儿，等你们组出来再跟你们组换班。” 第317章 也算是条退路 飞廉飞回去没多久，“给金雕拔毛”组就当先往北山这头飞了。白铁英让他们分批落下，又将它们收到了空间。随后又去到空间的村里，让留在空间的军士们将所有能盛水的东西都摆到路上去。她自己也动用家里一切能盛水的东西摆了上去。 随后，留守的军士就又“见证了奇迹”——白铁英一挥手，眨眼间，所有器皿都盛满了水。再一挥手，几千只大小不一，样貌各异的鸟就铺满了村子中间的这条路。 侯老六后来跟丁阿发说，他敢打赌，丁阿发这辈子加起来都不可能见过那么多样的鸟，即便见过，也绝对不可能看到几千只鸟集体呕吐！ 白铁英却是见到它们都吐了才放心的。因为刚才飞廉跟她说，之前的味道只是让他们觉得蝗虫不好吃，勉强还是可以入口的。可是在他们的捕捉下，那些蝗虫渐渐开始散发出一种更难闻的味道，他们勉强吃了以后，肚子就开始疼，一些小的鸟甚是有些飞不了了。 白铁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飞廉说臭味儿渐渐浓郁，一般来说可能是蝗虫身上分泌了什么东西，但幸好井水能解毒。 从一开始白铁英也没想着能力挽狂澜，只不过是在自己的知识范围内进行些预防和补救。所以她也不会因为突发情况而苦恼太久，只要尽力就好！ 白铁英告诉这些快喝水把自己给撑死的“给金雕拔毛”组的组员们，之后去捕捉时，尽量用鸟喙将蝗虫夹断，或者用鸟爪抓断，不用执行之前想要将它们拦截的计划了。 对于味道难闻这点白铁英是真没办法，只能提高了价码——待这件事了，可以让他们饱饮三顿井水。 但这些初步开了灵智的鸟——可真能说啊！就连丹顶鹤这种应该保持高冷鸟设的都吭吭个不停。白铁英原本因为感冒而迷糊的脑袋，更是仿佛要宕机了。 如果是没喝井水前的鸟鸣，因为听不懂，所以也就只是觉得吵而自动过滤了。可现在就好像有几千人在她面前说话，还绝大多数都是“夹子音”，这谁能受得了？ 好在她很快想起来空间有静音功能了，救了自己脑子的同时，还给了这些才启了智就有些傲娇的组员们来了一个下马威。当这些组员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的时候，原来乍着翅膀要求井水不限量的它们才很快就为“五斗米”折了腰。 白铁英这边，之所以还能有时间给两组鸟换岗排毒，是因为已经跟王村长等一众村老做完了仙鹤村的防虫计划。 她在跟王村长等人探听往年的蝗灾是什么样的时候，她发现在地上蹦跶的蝗虫还算不可怕，长了翅膀“空降”的蝗虫才叫让人束手无策。 例如之前抓青蛙，养鸡鸭，都是为了预防本地的虫灾，而如果是外来的，也就是像今天这种能飞的，那就出动灰椋鸟群，尽可能地争取时间，以便保全更多的庄稼。 之前大家一说起蝗灾就遮遮掩掩的，是因为有种说法是“不能念叨，念叨什么来什么”。大抵是看到地里的蝗虫多了，然后可能是说了什么，却发生了蝗灾，以后就有了这么个说法。 因为仙鹤村背靠御北山脉，所以每次蝗虫来之前都没什么预兆，甚至可能大煜这边儿风调雨顺的，它们就突然从御北山脉那边儿，也就是澜国飞过来了。不是御北山脉没有好东西，而是粮食更能吸引蝗虫的注意力，就像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一盘肉还是一盘草的选择根本毋庸置疑。 再说这时候又没有什么灾害预警，邻国的蝗灾对大煜来说，即便知道了也是偷着乐，再感叹一声“澜国人皇不修德行”而已。每次都是只有大难临头了，才会组织百姓扑救，据说还有官员勒令不许伤害蝗虫的，说什么“有违天和”。 白铁英当然知道这是自然规律，就连她原世的国家都从未曾放弃预防和抗争。那次其他国家爆发蝗灾的时候，专家说蝗虫飞不过来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同本国几千年历史中经历的绝大多数蝗灾根本不是同一种蝗虫。既然几千年都没过来，那次的可能自然也就很小了。 但是在白铁英对大灏那些书籍的学习下，了解到这里的地势地形跟原世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所以她也不敢肯定爆发的蝗灾是哪一种，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所以她想尽办法融入，更是不计回报地大量投入，终于让王村长等村老接受了她，也能听一听她讲的话了。 可白铁英毕竟不是专家，也不是学的相关专业，她所知道的能预防的手段都用上了后，只能说句丧气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但是仙鹤村现在的情形比白铁英想得要好得多。托白铁英的福，几次跟着她卖山货，卖菜干的人手里多少都有了点儿零花钱，所以今年每家织的布，搓的鞋都没跟以往一样着急拿出去卖钱，想着给家里人换身新衣新鞋也是好的。 所以当白铁英有了大概的了解后，她就建议每家可以利用空闲多沤些麻，多织点儿布，这样无论是盖在作物上防住一部分“空袭”，还是制作捕虫兜都有了现成的材料。 如果只是防患于未然，顶多是后期的布匹价格会低一些，但是布和粮食要哪样？在农民的心中根本不用衡量。再说如果没发生什么，到时候正好大家也都织完了，她可以联系商家统一购买，价格想来也不会差得太多。 因着三年前有过一次小规模的本地蝗灾，白铁英自己都有模糊的印象，所以她就跟王村长提议，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么她家将负责全村儿所有孩子的起居饮食。 对于这点，王村长还是认同的。不说别的，老白家除了人丁单薄，其他的条件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再说她家又在村尾，一旦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往山里跑，也算是条退路。 第318章 效果比之前还要明显 对于把孩子都交给她，王村长和一众村老也没什么意见，之后就在村里传开了，有啥事儿的话孩子都往老白家送，这样大人也不用顾此失彼。像大前年扑虫时那样，一个孩子掉进了水缸，另一个孩子掉进了粪坑，天灾加人祸这样的事情也就可以避免了。 没了牵挂，仙鹤村十五岁以上的人，除了年岁大得照顾自己都费劲的，生病得起不来的，还有坐月子的，都出来扑虫了。 于是当白铁英伺候完金雕的“翔云”队，终于下山后，她看到的景象就是“男女老少齐上阵，誓把虫灾消灭光”的情景。 其实仙鹤村，或者说大煜的人本来也是有一些方法的。不过都因为事先没有准备，事后又各自为战而效果不佳。之前白铁英顶着村老们批判的眼神，把自己对应的法子一一说出，没想到很顺利就通过了。 当时王村长说：“年轻人不知道忌讳，但是铁英是孩子，童言无忌。”算是给她先找了个台阶下。 接着他又说：“但现在老白家是铁英当家，也可以当成个大人来看。我看她说‘防患于未然’，确实也很有必要。 鸡鸭鹅的就不说了，就算想到也没那些钱制备。但是像那蒿子能驱蚊虫，咱也不是不知道，可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是不是也可以用来驱那啥呢？ 都说长了翅膀的就对付不了了，可咱真的有动过脑子想怎么防了吗？铁英一说用麻布盖就恍然大悟，但她这些法子，咱们真的想不出来吗？是，麻布也盖不了几分地，但要我说，能抢下一口粮食，就是让我光膀子我也乐意！ 哎！今年这情况老哥儿几个也都心里有数，但咱可能也是老了，话也不敢说了，事儿也不敢做了，这可不行啊，这还像我们仙鹤村儿的人吗？想当年咱的老祖们……” 王村长跟村老们回忆了一番往昔后拍板道：“这样，我家老三做事儿最有条理了，我也举贤不避亲一回，回头让他把各家该预备什么都合计好，要是真有个万一，也不麻爪儿。 另外老哥儿几个回去后，也通知一下家跟前儿的各家，让他们把网兜和红白色的衣裳都提前准备好，到时候直接往杆子上一挂就行。麻布也放在容易拿取的地方。别一听说今年先不卖了就压箱底儿了，那玩意儿来了能等你现翻吗？ 还有铁英说的啥衣服面罩，我看也很有必要。哪次不是一来天都黑了？人要是不动，一会儿就是一身；人要是动着，那就是在那啥里走动，不说气味儿难闻，那玩意就跟癞蛤蟆似的，不咬人也膈应人啊 ！ 告诉各家婆娘，实在舍不得布的也得给男人缝一块面罩，真有事儿的时候，男人们都得顶上去呢！再说我倒是要看看，她家地到时候用不用盖麻布这招儿，真要抠到那份儿上了，那也是活该她家的地全被吃光！ 还有从今天起，草木灰就都别倒粪堆里了，都过好筛备用。铁英啊！石灰这东西需要买才行，这事儿就交给你负责了，回头多少钱村里人平摊。对了，你说的那个附子买回来了吗？” 见白铁英点头，王村长又说：“对了，之前让大家都去找的苦参和野芹菜这两天抓点儿紧，别艾蒿容易找就可这一样来，老白大哥不是说了，这都有用的！ 还有哪天该哪家的鸡出来这事儿，我看李大壮他家的就做得挺好，那鸡一个个地都肥得很快，这才多少日子就都开始下蛋了！只要那啥不长了翅膀，今年就是喂鸡这块儿也能抓挠到不少吃食。 地里的那啥也少得几乎看不到了，我看今年冬天各家就别都卖了，舍点儿粮食，不也还有蛋呢吗？到时候一开春儿就能有鸡下地捉虫，不比自己起早贪黑地去捉强？ 最后就是各家出人，把点火的大沟挖好，家里有石碾子的都先搬到打谷场上去。这玩意要是真的能沤肥，咱也算出了口恶气！至于水坑，就用现在那些蓄水池，泡了草药后也方便往地里浇，那啥来了也能往里面泡。要是有药性了，回头填了重挖就是，正好也换换人家挑水方便。” …… 有王村长等人给兜底，白铁英也是放开了拳脚。水、旱、雹、蝗，这四样比起来，还真就是蝗灾的应对之法最容易实施。没有白干的活儿，当初的一切未雨绸缪在今日都用上了。 目之可及的天空中依旧是“乌云密布”，但独独在仙鹤村这里“拨云见日”。 两组鸟儿，尤其是全都开了智的鸟儿，不亚于几千个长了翅膀的幼童去天上捉虫，效果比之前还要明显。 而且现在两组鸟儿不再跟之前一样泾渭分明，反正“翔云”组只有两种鸟，这就相当于一群黑头发黑眼睛的孩子对阵黄头发蓝眼睛的孩子，再不懂事儿也不知至于认错对手。 但一加一大于二的道理，它们不知道怎么学会了——飞行速度快的小型鸟在切割蝗虫军团，中型鸟就在其中捕杀，大型鸟负责在周围武力压制，仍旧在执行白铁英之前“尽力阻拦”的战略目标。 虽说之前白铁英提出了遮盖的法子，但是仍旧有绝大部分农田是没办法被遮盖。这里毕竟不比白铁英原世，来几顷地的防虫网也利大于弊，所以之前储存的草木灰和石灰就派上了用场。 大家都蒙着面，只能通过衣着来大概区分是谁，白铁英猜测那个领着三新村民，在往作物上扬撒“草石”二灰的应该是吴大伯。 能到白铁英这里的流民都是赵将军等人挑剩下的，所以老弱妇孺居多。因着当初给他们做的外衣都是灰蓝色的麻布，现在还罩着件特制的油布衣，所以除去身体强壮点的不知道在哪里，大多都在大地西边儿这头了。 白铁英望了几眼，转身回了四合院，娄金狗和柳士獐两个吃货正烦躁地甩着马尾，不停地跺脚。白铁英一马塞了一个苹果安抚他们后，就进了院子。 第319章 终于哭来了娘 瞧着四下无人，白铁英又用空间将这里的蝗虫都收了起来。虽然它们找不到吃的总会走的，而且也没发展到见啥吃啥的程度呢，但是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被无数的蝗虫“糊”住，叔和婶都忍不了啊！而且虽然还有蝗虫源源不断地来，但比一开始那不要命的冲劲儿已经小了很多了。 叔爷瞧着窗那些跟窗子外面挂了副帘子的蝗虫没了，也就知道这是白铁英回来了。白铁英问叔爷要不要回正房去？叔爷说就不折腾了，像她说的，东厢房啥都有，在这儿正合适。 白铁英将给新老三百准备出来的饭食都放到了厨房和储藏室，又去将正房锁了，刚才走得急，忘了。但毕竟叔爷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的心血，弄丢了可不止是心疼的程度。而且她把三个卧室的东西都收走了，万一有哪个好奇心重的的要问，她也能说是都放到叔爷屋了。 将给孩子准备的柴火和食物放在院子里后，她分别敲了两边的门，让男孩女孩现在分开待着，省得以后有人多嘴。然后带着几个大小子、大丫头，将柴火和食物搬到了倒座房和西厢房的堂屋，这样多住些日子也不怕。 经丽四人是出来过的，面对变得“干净”不少院子很是讶异。白铁英只说可能是发现这里没吃的就飞到大地去了，反正这有翅膀的东西，咋说咋有理。 宝儿将用帕子垫着的五六只蝗虫捧给白铁英，说是刚才铃铛哥哥给?的。白铁英笑着拈起来一个吃，剩下的就不要了。这年头零食少，这小丫头能留着，想来也是想慢慢吃的。 白铁英再次叮嘱了一遍这些孩子，如果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也得分批去院子里透气，一旦发现蝗虫多了就要马上进屋。 还有就是现在蝗虫身上的气味儿比之前难闻了数倍，连鸟雀都不吃了，孩子们再捉到也不要吃了。大人都在为家里的吃食挣命，希望他们也能管好自己，不给大人添堵。等虫灾过去，白铁英会给所有人买糖吃。 孩子们一听，当然又是一阵热闹。虫灾来了，家里肯定又得顿顿稀粥，说不好“顿顿”都不能保证，那白铁英要给买的糖就是他们今年唯一肯定会到手的甜蜜了，怎么能不欢喜呢？ 都安排好了，白铁英才有功夫往泥巴房去看一眼。一推门，立刻炸开了一团蝗虫，白铁英往后退了两步，待那些蝗虫都耀武扬威地往天上飞去了，她才进了院儿。 反手关上了门，白铁英立刻用空间将泥巴房院子里的蝗虫都收了。水井之前就用石板封上了，所以白铁英进屋看了看。有从破旧的窗户，门板等地方进来的，但是不多。顺手将屋子里的灰尘也收了一下后，白铁英关门往菜园儿走去。 之前图省事儿种的白菜和萝卜，偶尔想起来就进来看看，浇浇水。可能跟她浇的是井水有关，各个都很皮实，没怎么精心打理也生机勃勃的。 白铁英还想着过阵子也算是有秋收了，结果现在被蝗虫肆虐得不成样子。白菜几乎是全军覆没，剩下的一半被白铁英拔了，连同之前收的那些蝗虫一起，送给了空间的“溜达鸡”加餐。 萝卜因为地里还有一半，好歹算没枉费白铁英的一番劳作。只不过因为还差最后“冲刺”，一根根萝卜长跟白铁英一样纤细。 …… 白铁英驾着马车往前走，偷偷用空间将马头附近的蝗虫拦住收走，两个吃货终于不用不停地打响鼻了。 原本走在路上，听到的都是木头车轮跟砂石摩擦的声音，可现在却是密集的“扎扎”脆响，好像白铁英原世那种解压视频里捏起泡胶的声音。随着被惊动的蝗虫不断地试图挣命，车身也被撞得“嘭啪”作响。 这两种声音跟随着白铁英不断前行，村里人奔走呼喝的声音也一声声传来。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艾草味儿，初闻让人觉得胸腔一轻，可渐渐就加剧了白铁英的头晕。 透过房舍间的空隙，白铁英偶尔瞥到一眼大地里的情形，既庆幸，又有种无力的悲伤。逐渐变得金黄的庄稼，现在却是斑驳的黄黑色。村民走到哪里就会升腾起一团“乌云”，一旦离去，“乌云”又重新降落，侵蚀这村民们原本唾手可及地幸福。 马车继续前行，白铁英却有些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苦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反而会变本加厉。 “老天爷啊……咋能叫这些天杀的祸祸了呀 ……老天爷呀……做牛做马都行啊……你一定要收条人命就收了我的吧！”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断断续续地传到了路上，白铁英停下了马车，循声找去，就见董家太奶跪在她家门前，不断地冲着北面儿磕头。 “董太奶，这是怎么了？你快起来吧，地上凉啊……” 白铁英劝了半天，董太奶才停了哭声，将白铁英递给她的帕子推了回去，牵过衣角抹了脸，才问道：“你是谁家的闺女啊？” “我是老白家白铜升的姑娘白铁英，董太奶，有啥事儿咱都哭过就算了啊，再哭下去可就伤身子了啊！” “白铜升？哦，是升子那孩子的闺女啊！白铁英？我怎么听着这名儿这么耳熟呢？哎！让你笑话了，太奶啊，看到村里这样，心里难受啊！” “董太奶，你说说看有啥事儿呗？我要是能帮忙就帮一把。” “好孩子，太奶谢谢你，这忙你是帮不了的！快家去吧！这老天爷就是不让人活啊！”董太奶说完又哭了起来。 “太奶，是不是来人了？太奶，我求求你了，你回来吧！外面的是谁啊？我是华子媳妇儿，我坐月子不能出去，你帮我劝劝太奶，她……不是，都怪我没用，我没用！” 随着最后一句撕心裂肺的话，房子里传来“咚咚咚”地声音，婴儿的哭声也随之响起。白铁英一听立刻起身往屋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华嫂子，我是铁英，白铁英，我进来了啊！” 第320章 吓着你了吧?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白铁英左右一看，顺着声音就往西厢房的南屋拐去。一掀门帘子，一股骚臭又闷热的潮气就扑面而来。白铁英没有立刻进去，闭眼在门口站了几息，才睁开眼睛往屋里看去。 地当间摆着一个炭盆，炭盆儿南边儿是一个临时搭的约有两尺宽的床板，上面的铺盖可能是怕离火太近，都卷到后边儿的箱子上头去了。西边儿墙根儿下的床上，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正一下下往墙上撞着，床上的孩子也撕心裂肺的哭着。 “华嫂子！”白铁英喊了一声赶快上前去拉华嫂子，可是华嫂子却一挣，差点儿把她带到床上去。 “华嫂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你要是磕坏了，孩子可怎么办啊？你听！孩子哭得多伤心啊！他是在心疼你啊！你别撞了，孩子这么小，你要是有个好歹，他也活不了了啊！” 白铁英不敢再拽，她怕被带到床上去再压到孩子，只能站在旁边儿干着急。这附近的人家肯定都去地里了，不然听见动静儿肯定早就来了。 好在华嫂子在白铁英说孩子“也活不了”的时候终于清醒了，猛地停下了撞墙的动作，一下子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孩子终于哭来了娘，委委屈屈地一边儿抽哒，一边左右晃着脑袋找饭吃。却见华嫂子哇地大哭起来，头上的血水混着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孩子的襁褓上，不停地说着：“娘没用，娘没用！” 白铁英刚松了口气，见华嫂子好不容易不撞墙了却又哭起来，还带着刚停下哭声的孩子也又哭起来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华嫂子，你吓着孩子了。这样，你先把孩子交给我或者放下，有啥话咱说开了就好了！董太奶我已经劝住了，你别担心了！” “娥啊！娥啊！千错万错都是太奶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啊！”董太奶终于走进了房，可这一张嘴，白铁英差点儿没气个倒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华嫂子即便自残也用手撑着床呢，怎么就“要打要骂”了？ “董太奶，要不你去地里叫华子哥回来呢？或者你去给烧点儿水，给华嫂子擦擦脸也好啊！” “诶诶，是是，我老糊涂了，家里来客了也没给倒碗水喝。娥啊！我给孩子倒碗红糖水，你把红糖放哪儿了？不是我要喝啊！我都是要蹬腿儿的人了，不能跟你抢那一口吃食。只是这孩子头一次上咱家来，咋滴也不能连碗糖水都没有啊！” 华嫂子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孩子也嚎得嗓子都哑了，白铁英一见这可不行，立刻转身去搀扶董太奶，把她往外面带，嘴里说着： “董太奶，不是我要喝水，是让你烧点儿水给华嫂子擦擦脸。第一次登门儿空手儿来是我不对，下次来给您带一大包红糖，谁都不给，就给您喝！对了，家里鸡都放出去了吗？我怎么听着好像有鸡叫呢？” 董太奶腿不吃劲儿，走一步，退两步，有白铁英搀着，她还把重量都压了过来，白铁英就更不敢撒手了。好不容易把她哄到了灶房，白铁英转身就出去了。 见董太奶没追出来，她快速进了空间烧了水，又加速晾凉，用空间里的一个盆儿装上，又找了块新面巾出了空间，往华嫂子的屋快速走过去。 白铁英自打进屋就没关门，再进来时屋子里的污浊气息已经少了很多。进点儿蝗虫都不算什么了，这屋子再捂下去，好人也得病了。华嫂子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但仍是抱着孩子流泪不止。 “华嫂子，我给你擦擦伤口啊，可能有点儿疼，你辛苦了啊！”白铁英一边投面巾，一边说道。 可这话一出，华嫂子又剧烈呼吸起来，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她猛地看向白铁英说道：“辛苦？我辛苦？” “是啊，你当然辛苦了！看孩子这般壮实，生他的时候没少遭罪吧？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你刚才说时我没太听清，多大了？”白铁英一边给华嫂子擦脸一边说道。 华嫂子听到问孩子，又低头看着孩子道：“他叫球球，是个男孩儿，今天该洗三呢！可虫灾来了，我娘她们一定是来不了了，我还指望我娘能来救我呢！娘，娘，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啊！” 华嫂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孩子也哭得没了力气。白铁英一见这样可不行，加快速度给华嫂子擦完，小心翼翼地对华嫂子说：“华嫂子，你把球球放床上给我看看呗？我一看见他，就好像看到我弟弟小时候一样呢！” 华嫂子可能也没力气抱了，闻言将球球轻轻放到了腿边，自己也撑着腰躺了下去。 球球感觉失去了娘亲的温度和气味儿，眼看又要哭起来，白铁英赶快用手指摸摸他的小脸，碰碰他的嘴角。球球立刻扭头，用小嘴儿去找白铁英的手指，很快就达成了目的，心满意足地一边哼唧，一边吮吸起从白铁英指尖滴出的井水来。 白铁英见原世刷视频时看到的这招儿好使，暗自松了口气。心里玩笑道：大数据太厉害了，都算到我会在异世用觅食反射喂孩子了！ 但她怕华嫂子缓过神来，发觉异样，先是把地上的盆子和面巾收起来，随后就问华嫂子有啥愁心的事儿？能不能说出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兴许就能想出个法子呢？ 华嫂子一听白铁英的话，眼泪立刻又顺着眼角往下淌，但她也很快开了口： “铁英啊，谢谢你，嫂子没事儿了，吓着你了吧？等嫂子出了月子就去看你啊！” “嫂子，我小时候也看过我娘喂我弟，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如果是的话，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叔爷在这儿，让我给你把把脉，回去让我叔爷给你开个方子可好？” 华嫂子闻言立刻睁开了眼睛，人也要起身。白铁英慌忙按住她，让她有话躺着说就行。 第321章 就算是矫情 又怎么了? 华嫂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铁英啊！按理说这话实在不能跟你个小姑娘说，但我娘估计是来不了了……我，确实是下不来球球的口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两个月一天一个鸡蛋地给我吃着，球球也生得这么结实，我这里……也涨得连喘气儿都疼，可就是不下来。白爷爷要是不用来就可以给我开方子，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啥麻烦的，你把手伸出来，我先看看。” 对于把脉，白铁英只能算是摸着门框了，她这样做主要是想从其他方面做出判断。 “华嫂子，你身体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不适？” “我……觉得……哎呀算了，你帮我看看那啥就行了。” “球球让你养的很好了，有的出了月窠的孩子都没他那么壮实……”哪个当妈的不乐意听孩子好话呢？白铁英又说了些稳定华嫂子情绪的话。 “其实你这种情况非常正常，可能一两服药就解决了，也要不了多少钱的。对了，不过这事儿有个忌讳，还得看你能不能遵守。” “啥？啥忌讳？你说，我一定做到。”华嫂子着急地保证道。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需要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着急，越着急就越适得其反。” 华嫂子听了白铁英的话后，慢慢地将脸转到了一边，好半天后吸了口气道： “铁英啊，嫂子知道你在开解我，我没事儿了，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华嫂子，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也许你看起来都好好儿的，但实际上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可你并不是一个人啊？你娘，球球，华子哥，任何一个你身边的人都应该帮助你，你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们帮你。 你看，球球睡着了，多乖啊！别看他人小，他也知道娘亲累着呢，这就是他在用他的方法帮你啊！” 华嫂子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上半身向襁褓望去。果不其然，只见襁褓中的球球正张着粉嫩的小嘴儿，轻轻地打着呼噜，睡得十分香甜。这可爱的模样，让华嫂子心中顿时涌起了无尽的怜爱和温柔。 “铁英，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你说这虫灾的紧要时候，家里人都出去忙了，我一点忙帮不上，反倒……”华嫂子又慢慢躺了回去，虽然眼泪止不住地流，但语气平缓了下来。 “太奶说我就是矫情。也是，庄户人家，谁家能一天一个鸡子的吃着，又不用我生完就下地干活儿，孩子也这么壮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也许我就是矫情了。 可是铁英啊，我也急，我也不想瞅着孩子饿得直哭，我也想他晚上安安静静的不吵着他大伯和太奶，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他们睡觉，可我真的没办法不让他哭啊，总不能再塞回肚子里去吧？ 可能就像太奶说的，我不配当娘，因为我受不了他半个时辰一醒，受不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哭起来没完没了，更受不了他张着小嘴儿朝我要吃的…… 前天刚生完，我娘走的时候还算是好的，可这两天越来越疼，铁英，我不是不喜欢球球，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太奶说……掐掐就好了，还有……其他的法子，可都不好使。时间越长，这里越硬，还滚烫得跟烧着了的炉箅子一样，皮也都要撑破了，别说掐了，我现在就是连喘气儿都是折磨。 铁英，嫂子知道你能耐，算嫂子求你，你能不能帮我往下河村儿我娘家走一趟啊？让我娘来救救我吧，我可能真的是快要疯了！” 华嫂子越说语气越平静，眼泪也干了，可人还不如刚才撞墙时鲜活，瞧着好像……有了死气。 白铁英见华嫂子停了话头，赶快接口道：“嫂子，正好我要去县城，去完县城我就去下河村儿好不好？到时候我接着大娘一起来，有啥不好跟我说的，你都跟大娘说，说说心里就透亮了。 对了，我这就回去一趟，让叔爷给你抓好药，今天喝两顿，估计明天就能见效了。 小子是嘴壮，我弟小时候也一样，但大多时候也不是饿了，我娘说他就是想跟娘撒娇呢！你看，球球结实着呢，你都养他十个月了，饿几顿也不打紧的。再说家里不也没饿着他吗？让他等你两天怎么了，他是你的心肝，你的肉，但你是他娘你说得算！” “呵呵……”华嫂子似乎是被白铁英的语气感染到了，嘴角牵起了微笑，提了口气轻声说道：“谢谢你，铁英！” “谢啥，咱都一个村儿的，这都是顺手的事儿。对了，你还有没有啥事儿是我能帮忙的了？正好我在这儿，总比董太奶快些。” “没了，铁英，我，就是想见见我娘……” “哎，好，我这就出去哈，估计傍晚能回来。我跟你说，你得这么想：我是老董家的功臣，我用命挣来的老董家的子孙，这孩子也不跟我姓，我就算是矫情又怎么了？ 咱村儿里现在确实是忙，但也不至于媳妇生病都不管，我这就叫华子哥回来，你有啥事儿都使唤他去做，使唤他去说，不开心了就使劲儿抽他。反正我娘就是这样的，说是气谁都不能气着自己，你看白铁熊不一样活蹦乱跳地长大了？ 再说谁规定女人生孩子都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标准啊？还别人家媳妇怎么怎么样，那人和人都长得不一样呢？哪条王法说带孩子就得跟别人一样啊？还有那人家特意请奶娘的呢！再说别人家媳妇儿生的孩子还能姓董是咋地啊？” “呵呵……你这孩子……！”华嫂子的脸色红润了些，她抬手去摸白铁英的头，再一次说道：“嫂子谢谢你！” “好了，那你也歇歇吧，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再拿药来。对了，这房间不能密不透风的，可以每次开一小会儿，一天开个三五次的，不然孩子抢不过大人的气，长大容易总生病。哦，这我也是听我娘说的，但我弟小时候很少生病的，我想这应该是有用的吧？” 第322章 哪多哪少这不一目了然吗? 原世那些基础知识即便人人都懂点儿，也不适合跟华嫂子说，于是白铁英就拿她娘和白铁熊做例子，反正华嫂子也不能跟别人去求证，就算知道她说的是假话，等她过了现在这个阶段，也知道自己是为了安慰她了。 白铁英悄悄将屋里的蝗虫都收了，出来再将华嫂子的门带上，去灶房跟董太奶说了声后就回了家。 叔爷见她回来还愣怔一下，听到白铁英的描述后，叹了口气道：“妇人通常在生产中耗损大量气血，气虚则难以推动血之流动，血虚则心神失养，进而又肝疏失常，气机不畅，最后往往情志内伤。 哎！世人总觉得女子生产为天经地义之事，因而疏于对孕妇，产妇的照顾。不算做学徒时，自我出师以来，能带家中有孕娘子问诊者，不足十之一二。但忧于无后者，又几乎是十成十的都带娘子来看病。 好了，除了我写的这个方子，你再告诉她家人将菘菜剁得细碎，避开中心，隔着纱布冷敷镇痛两刻钟，后以温开水擦拭干净。一日三次，后续病情转换你再来问我。 还有啊，你占着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不能将心思多放在草药上几分？要是今天这种情况落到你身上，是不是你也能自救？再说我看铁熊那小子是一点儿也不想学，你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的，那我这手艺不就失传了？ 不说别的，你刚才至少应该问问她有没有恶寒，发热，是否口渴喜饮，再看看舌苔是否转为黄腻，脉象是否弦数有力，啥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开药？ 我这回算是破了例，但下不为例，以后在可怜别人前，先可怜可怜你叔爷一大把年纪是不是会被你坑得晚节不保吧！ 你去我屋西炕祖师牌位供桌下，找一个上面挂着双鱼锁的木盒子，那是我之前总结的妇人与小儿的医案。我虽不专精，但教你一二肯定是没问题的，你这就给我背下来，忙过这几天就考。” 白铁英就知道一说到草药就要被叔爷念叨！要命了，她看过叔爷写医案，字她倒是大都认识，但搁一起是啥意思就跟天书一样了！之前是想尽各种借口逃避，现在是自己送上门儿了，那还说啥了，背吧！ 白铁英折腾一趟，再往出走的时候就不像头一次那么心情沉重了，连车轮碾压路上的蝗虫都觉得好解压，绝对是密集恐惧症的免疫疗法。可能是她对庄稼的情感不如活生生的人来的强烈吧？ 一个是就在眼前的人命，一个是将来的人命，没有孰重孰轻，就看华子哥自己的选择了。还好，董太奶一言难尽，但华嫂子不算嫁错郎，这对她的产后抑郁也有很大的帮助。 “铁英，我刚才重复的对吗？”华子哥将白铁英交待的事情都重复了一遍后小心地问道。 “都对，但你之后要是记不住就去问我叔爷，我也是转达。对了，这大包的红糖是我答应给董太奶的礼物，这个更大包的是给华嫂子的，你可给我华嫂子放好啊！ 还有，华嫂子这时候不能喝那些油腻的汤汤水水，一定要喝汤的话，你去薅点儿芦苇杆儿，回来煮沸后晾干，华嫂子喝汤的时候让她插上芦苇杆儿，喝下面的汤。其实喝汤是没用的，不如吃肉来的补。 还有，你去找找谁家养着羊的，问他家买些羊乳先给孩子吃上，米油怎么能有羊乳有营……那啥，孩子有饭了，华嫂子自然也就不急了。对了，一定要新鲜的，锅也一定要干净，最好是专门给孩子的，也一定要煮开三次啊！” “哎！行，伍太爷他家就有，我这就去。” “那行了，你回去再收拾收拾屋子，给你丈母娘多加块床板，你那一小溜儿也不知道咋住人，身都翻不了吧？ 还有啊，华嫂子这病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前期控制得好，可能一俩月就好了，不过三年内也都在危险期，但要是你想再娶一房媳妇儿那就另说。” “怎么可能？我华子也是堂堂五尺男儿，咋可能做那糟净人的事儿呢？再说这都是因为她给我生了球球。你也说了，这是病，不是矫情，那就有病治病呗！ 你也不用拿话点我，我家啥样我知道，我这不是刚结婚吗？再攒两年钱，我就加盖个偏厦，到时候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呵呵，真的吗？一个孝字就能压垮你！不过你要是还没傻透腔，我倒是有个办法。” “啥办法？你快说说！嘿，你这小丫头，以前跟你说话你都不吱声，现在这一张嘴咋跟我娘似的呢？” “咳咳咳，你话太多了，还听不听我的妙计了？” …… 天上的蝗虫仍旧是一波又一波地从御北山脉里飞出来，连绵不绝。两组鸟都开始按之前商量的轮休了，所以现在天上只有金雕和灰椋鸟，要不是金雕负责远攻，很容易被人误会它的目标其实是那些组员。 村里人更是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有一息是可以放松的。王村长嗓子都喊得说不出来话了，但他仍旧发挥着老王家的优良传统，带着一家老小，身先士卒地扑灭蝗虫。 刘押司冲路过的白铁英比划了一下，白铁英也抱拳回应——喊是听不见的，耳朵里满是“嗡嗡”、“嚓嚓”的声音，估计蝗虫没了都得耳鸣几天。 白铁英知道刘押司的意思是他们还行，所以她也只能表示感谢，而不能虚伪地说让他们休息，这时候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再微弱也不能闲着。 当然了，她家是个例外，她早都跟村老们说好了，她家负责所有孩子的吃食住宿，再就是附子和石灰钱。村老们也都心里有数，如果让她们一家老小都出去捕捉蝗虫也捕不了几只，比起来哪多哪少这不一目了然吗？ 况且老白家现在也不是一个人都没出，那些流民里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都来了，虽说就四十多个人，那不也顶好几户人家了吗？再说人家还没有粮食地呢！要真理论起来，人家是可以完全袖手旁观的啊！ 第323章 无法拒绝，那就接受 白铁英这一跟刘押司打招呼，瞧见的村民心里也有了数了。刚才村长见三百多人呼啦啦地往村儿里跑，吓得他以为是澜国打进来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保粮食还是保命。 好在那个姓刘的押司说他是赵将军麾下，正巧碰到白铁英去山里找鸟捉虫，就下山来帮忙了。 但这话王村长是不信的。谁钻林子会穿新衣服？谁见过一个普通的大头兵穿得比他这个一村之长还要讲究的？赵将军的亲兵他又不是没见过，糊弄澜国鬼呢？ 但人家说是来帮忙的，这节骨眼儿上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一只胳膊的俩人一组，歪头斜眼的左右一对儿，五十往上的都去撒灰，剩下的……嗬，也没剩几个人了……那就自己看着干吧！ 挖的那个堆肥的大坑早就填满了，烧蝗虫的五条火沟也开始冒烟儿了——实在是太多了，烧的没有送来的快。 蓄水池边儿围了一圈儿老太太在往外打捞，这是泡过水不能飞了的，之后会送到打谷场去用石碾子彻底送走，然后再堆在一边，回头也能堆肥。 大家都这么忙碌，这让驾车往外走的白铁英很不好意思。但她能帮的都帮了，况且现在也不是她能施展手段的时候，还是出去更为合适。 经过醇味斋的时候，白铁英隔着门询问里面怎么样？ 今天看门的“老宝贝”是晁伯伯，他让白铁英放心，见着山那边儿的天突然黑了，他就通知紧闭门窗了，所以里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不过悦儿丫头说，做完第一锅就不再做了。那些纱帘挡不住大批的虫子，可关了门窗屋子里又太闷了。看傍晚前蝗虫能不能少些，如果不能，大家就在食品厂凑合住几天，反正大锅开着的话，屋子里一点儿也不冷。 白铁英也同意这个做法，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苟”住，比拼的就是看谁先沉不住气。 这种过境的飞蝗，如果食物充足，它们就逗留的时间长。如果不能及时有效地控制，那真是打死老的还有小的，打完小的还有无穷尽的子孙在地下潜伏，以待来年。 不把希望寄托在“希望”上，白铁英让晁伯伯转告悦儿姐姐，如果傍晚大家都想回家，她就再来接几趟。 厂子停产也不要紧，也不要心疼原料，估计接下来粮价就会大涨，用不了的可以给大家分了。另外如果要关厂子的话，“老宝贝”他们就要回空间了，所以可以提前准备准备。 可谁知晁伯伯却说他们不回去，厂子只是暂时关闭，又不是不开了，再说里面还那么多东西呢！要走也是等到换岗。 白铁英一想也是，蝗虫只是膈应人，又不伤人，如果接下来真有灾荒，那能充饥的罐头也很重要。于是便同意了晁伯伯的话，但也嘱咐他们安全为上，有啥事儿去仙鹤村找她就行。 …… 上安的城门没关，这倒是挺出乎白铁英意料的，她还以为整不好自己得套套近乎，狐假虎威呢！ 结果守门的那个伍长告诉她，三年前的蝗灾也没关，那玩意长着翅膀呢！关不关城门有啥用？再说一关城门涉及的事情就多了，现在是赵将军代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与村里的繁忙相比，城里则是变得分外冷清。白铁英一路走到牛马市都很少见行人，商铺也是纷纷挂出歇业的牌子。这里仿佛是蝗虫的世界，密密匝匝，层层叠叠，但又没有生气。 刑老大说过，他们主要的喂养地是在城外的，可是白铁英不知道，于是就打算先到牛马市来找人，这样即便找不到也能跟人打听打听。 牛马市的大门约等于无，因为旁边的“栅栏缝”足有三尺宽，简直是又开了个小门。马牛羊各个烦躁不安，要不是棚子结实，栓得又牢，可能早就炸了圈了。 白铁英四处扫视，猜测如果有人的话，可能就躲在那个房檐下贴着半旧的“六畜兴旺”的红纸的那间房子里，于是往前走了过去。 白铁英猜得没错——她觉着自己起得早，那是没跟真正早起的人比——邢老大果然在牛马市，大家也都躲在牛马市这唯一的一座有门有窗的房子里。 虫灾降临前，牲畜先一步有了反应，所以牛马市的各家老板也其他人多了防备的时间，尽管很短暂，但也足够他们关闭牲圈，在蝗虫飞到牛马市前就都进了屋子。 这屋子原本是给那些买家用来查看买卖手续，签订契书的地方，所以只有两间，现在五六十人挤在里面，一开门那味儿，真是熏得人一个倒仰。 对付异味儿，白铁英这几个月生活下来，总结了自己的小窍门儿——“无法拒绝，那就接受”。不是觉得味道不好闻吗？那就干脆让鼻子“休克”就好了。 快速深吸气一次，再慢慢呼出，如果味道过甚，就再来几次。除去心里因素，一般不到三次，鼻子就放弃对主人的提示，爱咋咋地了。 现在白铁英也是这样，只见她开门关门，吸气吐气，询问见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让屋里的人觉察，这第一印象分又被她拿到了，原本因为她开门放进来不少蝗虫的人也不好意思责怪了。 “来来，大家伙儿给个面子，腾个地方。”邢老大对屋子里的人拱手道，周围的人又往里挤了挤，挪了一小块地方给他俩谈话。 “铁英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儿啊？”邢老大压低声音道。 “邢伯伯，对抗虫灾迫在眉睫，我就简短截说了。我想组织帮助上安县的各村抗灾，但是需要车马，想问问您这里能购买到多少？”白铁英的声音却并未降低，好似并不怕人听见。 “啥？”邢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道。但他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压下心中的疑问，真的计算起来。 周围的人也听到了白铁英的话，但因为邢老大之前的意思就是并不想人听见，于是也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可耳朵却支棱起来听着。 第324章 闭门羹和冷板凳 邢老大计算一番后说道：“今年说来也怪，原本这时候就应该有南边儿的商行开始订购马匹车辆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动静儿。 嗯……叔也不问你是为啥了，叔这里能给你准备出六十匹马，二十辆带棚的马车，六十架大车，就是上面没有厢的那种。你要是觉得不够，正好人都在这儿呢，大家伙儿凑一凑。” “好，那就麻烦邢大叔了，马匹还得您帮我掌眼，您说的那两种车架我也需要，跟马的数量相当，再富裕几架备着就行。对了，还有一应配套的东西，也麻烦邢大叔替侄女操心一二。” “这算啥操心，我还得谢谢你呢！” 邢老大尽管心中疑惑颇深，但也确实是高兴。往年从八月末到腊月初，他都得守在牛马市。这要是一下子卖出去了，那是自己少操心才对。 “我给不认识铁英的大家伙儿介绍一下哈，她被誉为咱上安的商业神童，从一无所有到开了作坊，只用了三个月。 作坊叫醇味斋食品厂，开业的时候还邀请我们几个当初卖给她马的叔叔伯伯去了。谁成想，竟然让我们几个大老粗跟赵大将军，司县尉等人一同入席不说，回头还给我们介绍出去不少生意。 当初苟三儿快将马养死了，想要坑的就是铁英。但是那马不但被救活了，还把马钱给了苟三儿，让他媳妇儿不至于被江老大带走。还有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细说了，总之我觉得别看铁英这孩子小，但她做事儿没有瞎整的。 现在铁英说是需要帮助村子抗虫灾，需要马和马车。时间紧，我没细问，但是这孩子的仁义之心跟她叔爷，城南医馆的白大夫是一样的。 跟大家伙儿说的意思就是，要是你们有没签契的好马就都牵出来，马车和一应用具也都算算有多少。这孩子说话算话，当初我和老宣他们卖了二十八匹马的事儿都知道吧？就是卖给了铁英。 大家放心，有我邢南光作保，这事儿绝不是戏耍。不过我话也说回来，我说的是好马，好用具。咱都在牛马市半辈子了，谁不知道谁啊？你可以看不上我邢南光，但是你也得衡量衡量能不能得罪赵大将军。 好了，都别搁屋里猫着了，两个时辰后，在东风村儿交货！” 邢老大话音刚落，好几个汉子就开始往门外走，一副就等邢老大说完废话的样子。 “铁英，我是你李叔啊，我这就给你准备去！你等我啊！” “铁英，我是你葛大爷，你待会儿先看我的马啊！” “铁英，还记得我不？我是你万爷爷啊！爷爷那儿还有羊，你还要不？还算你五两银子！” …… 之前认识白铁英，或者知道白铁英其人其事的，都是一听邢老大说完就立刻相信了。人家又不是不给银子，管人家跟脚儿干嘛？有钱不挣就是傻子。于是都说着诸如此类的话，就往外面走去。 剩下那些不认识白铁英的，一见这么多人着急忙慌往外走，也立刻放下了顾虑。这要是个局，能说动这么多人一起行骗，那也认了。 但刚才邢老大只说要好马，可没说要多少啊？凑一凑？邢老大就那么多匹了，凑到多少够啊？可不就得快点儿吗？ 经营马匹的除了邢老大都走了，剩下二十多人纷纷鼓秋老万头儿再跟白铁英套套近乎，问还要啥不？虫灾当前，今明两年是肯定不好过了，那还不赶快出手？保本儿都算挣着了。 白铁英听着自己的“名号”有些哭笑不得，要是邢老大知道自己这是赔本儿买卖，还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 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自己都不能看着蝗虫肆虐，所以如果能让事情简单化，自己就是再当个“善财龙女”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约好是两个时辰后，白铁英跟众人寒暄后就去了四季新，项掌柜果然也被堵在铺子里出去不了。 怕开前门进去蝗虫不好打扫，白铁英在门口问了一声后，从铺子后门儿进去的。 “铁英，你咋来了呢？”果然，项掌柜也很好奇这种时候白铁英来干什么。 时间紧迫，白铁英直接询问项掌柜能有多少货，能从别的布行拆借出来多少？ 不说跟叔爷的关系，也不说惦记给自己娶孙媳妇儿，单是白铁英这人的头脑， 就让值得项掌柜二话不说就相信她，支持她。 接下来白铁英又把自己在县城的关系都走了一遍，算计着自己在玄清庐弄到的那些现银都花差不多了，才从空间叫出穆清秋，两人往赵将军那里去了。 在这里，穆清秋的面子是要比白铁英好使的，每次跟穆清秋来，报的都是他的名字。可没想到这回两人吃了个“闭门羹”，要不是正巧王亲卫出来，两人还不知道赵将军现在在县衙议事呢！ 知道了目的地，两人又转头去了西边儿的县衙，在门口坐了半天的“冷板凳”，终于见李将军过来领他们进去了。 行过礼后，白铁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赵伯伯，请问您此刻在此，是不是在跟诸位大官人商讨虫灾一事？侄女这里有几个已经在仙鹤村实行的法子，或许您能参考一二。” “什么法子？效果几何？”赵将军喜得站了起来。 白铁英就简单将各种方法概括了一下，赵将军听完，在屋里来回踱了会儿步，吩咐李将军道：“请诸位官人二堂议事。” 虫灾一来，这些人就知道大事不妙。可从一早上到现在，除了以往的惯例，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可以实行。刚刚就是已经烦躁得开始推诿责任了，赵将军这才说让大家更衣休息两刻后再议。 一个标配的县衙应设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四位主官，再有巡检，教育，训导等佐杂官员，最后就是典史，三班六房等不入流的半公职人员。 白铁英听穆清秋说过，赤县县衙里面各种职位加起来甚至可达千人以上，可也有偏远下县拢共才十几个人的草台班子。 第325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上安县这个奇葩，说它地处偏远吧？它物产丰富。说它人丁稀少吧？它又是军事要地。 所以虽然整个上安不足千户，只能定为中下县，但四位主官一个不缺，其他朝廷为了治理地方而雇佣的本地“临时工”居然也有小百人。 大煜承平近四百年，别的地方白铁英不知道，但上安远有地方势力操纵县衙职务，近有肖太骢居然可以在上安连任九年。要不是姓肖的脑袋有包，听赵将军那意思，甚至可以一直干到致仕。 白铁英不知道上安当年是怎么摊上肖太骢这个县令的，但从白铁英一路走来时看到的县衙的豪华装修，和跟赵将军等其他人来时，提前介绍的算是齐全的人员配制来说——如果不是肖太骢，上安可能真挺好的；如果不是这些地方势力，上安可能早完了。 一般来说，异地任职的官员很少有与那些盘根错节的小吏对着干的，可不知道肖太骢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使得其他几位主官和小吏们，至少在明面上是对他俯首帖耳的。 当然了，肖太骢的人缘儿说到底也不咋地，大家都知道京里传来要查办他的消息了，却不约而同地都瞒了肖太骢一家。 要不是地处边境，只以白铁英认识的那些商家一年的总收入看，其实上安并不比中县，上县差什么的。以前什么样白铁英不知道，但肖太骢在任期间，可把这县衙修得算是很可以了。 都说“官不修衙，客不修店”，正常一任就在一个地方待三年的县令，都不会花自己任期可支配的钱粮来给后人“乘凉”的，有那钱去劝课农桑，兴修水利，然后积累政绩，平步青云他不香吗？ 可肖太骢跟上安县一样，也是个奇葩，他不但给自己建了宅子，就连县衙也怎么舒适美观怎么来，赵将军提起此事都说不出他这点不好。 随着白铁英对这里建筑的逐步了解，还有赵将军的啧啧称赞，她知道了单是上安县衙前面那个为了冲煞设立的照壁，就秒杀了不知道多少的中下县。 更何况过了照壁还有县衙门楼，土地祠这种一般中下县都不会设立的建筑，就连衙神祠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建筑都来了一个。 大堂，也就是亲民堂，两侧分别是皂、壮、快三班和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东跨院为县丞、主簿等办公和储存一般资料的用地，西跨院则是县尉和典吏诸人的班房和关押犯人的牢狱。 大堂后面分别是军器局和架阁库，这在哪都属于衙门重地了，所以又设立了单独对应的两个门子房。而门子房上那块“闲人免入”的告示牌，则是平等地针对每一个不该在此地逗留的人员。 走过局库中间那条长长的石板甬道，就进入二堂区域了，赵将军现在就是在二堂的清阁休息。要不说肖太骢真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来修建的，不说内部装修，单是占地面积就是他到任前的三倍。 一般五百户以下的下县，甚至四千户以上的望县的大堂都“身兼数职”。每年举行各种典礼，审理案件，迎送上级官吏和接收圣旨等诸事都在这一个地方。 而肖太骢不是，他把审理案件中的民事案件挪到了二堂，而他平时办公休息的清阁就在旁边，这样有些事情可就不言而喻，耐人寻味了。而赵将军此次跟县衙诸人商定抗灾事宜也遵循惯例，放在了二堂，那他要休息，自然就是来到了清阁。 赵将军被委派代理县令正常来说算是越俎代庖，大材小用。因为文武官员不说形如水火，但也绝对不该搅合到一起。 但谁让之前那个县丞辞官了，县尉腿伤未愈，主簿又是个进纳官，所以也不知道当初来调查的人是怎么回禀的，赵将军堂堂正五品都指挥使，也就兼着这个代理县令了。 因为是武官兼任，其实叫“知县事”，也就是百姓俗称的“知县”更为恰当。但这肯定是权宜之计，就连赵将军自己都说是“代理县令一职”，大家也就都这么叫了。 大煜入仕途径有三种，既科举，制举和荫补。艾主簿这种进纳官原来叫“特奏名”——“凡士人‘贡于乡而屡绌于礼部，或廷试所不录者’，遇皇帝‘亲策士则籍其名以奏，径许附试，故曰‘特奏名’”。 赵将军没说的是，原来是朝廷施恩于文人的手段，后来逐渐就变成了交钱就能当的了的“进纳”官，只不过像艾主簿这样能有实权的不多就是了。 现在虽然时机恰当，本身也有官身作保，但艾主簿想当代理县令的难度一点儿不比科举简单，也就是看他家的各种关系能不能有肖太骢那么硬了。 做代理县令这件事儿，赵将军能从中得到权力真空时期的不少好处，平时政务还有艾主簿一应承担，所以这个位子做得还挺美的，继任县令到底是谁他也不关心。 而艾主簿是想往上走，所以才那么积极抓取权利，但他不是傻，这种重大事件，但凡挂着蹭着都是以亲族为单位的奔赴西天，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请了赵将军来。 赵将军到底是武官，不熟悉怎么组织扑灭虫灾等一切事宜，所以当他干问也没人回答，被点到名的人说话也云山雾绕的，他就有点压不住火了，于是就带着李将军到清阁歇息。 才进来就听门房说一个叫秋哥儿的求见，他还奇怪穆清秋来干嘛，难道是新三百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没想到白铁英跟喜鹊一样，是来报喜的。 所以赵将军思忖后决定：不管白铁英的法子好不好用，都得用！因为一个多时辰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再来七七四十九天也不够他们扯皮的。 而他们这么能扯，不就是因为现在的代理县令是赵将军吗？不蒸馒头争口气，所以赵将军语速飞快地从县衙建制到各种关窍都给白铁英说了一遍，以便她待会儿说服县尉、主簿等人的时候，能把握诀窍，用白铁英原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带好节奏”！ 第326章 自己才是那个不识字的 天灾这玩意的威力，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尤其是一个近四百年的朝代，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 但现在即便是肖太骢还当着县令，白铁英也会通过赵将军将法子呈上去，至于用不用的，白铁英就不操心了，因为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高调”，只会自己悄悄地去帮助各地百姓。 大煜现在抵御蝗灾的办法主要分为两个流派：天命派和嫉恶派。 天命派信奉的自然就是天人感应之说，认为自然界有点儿什么现象都与人的行为息息相关。要是遇到什么地震，水灾，火灾，蝗灾的，那就更不得了了，一定是人皇不修。 而且“蝗”通“皇”，这就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世人，提示人皇的使者啊！还不赶快向老天爷忏悔从小到大做过的错事吗？还敢去捕杀？就像白铁英原世的诗王写过一句话：“一虫虽死百虫来，岂将人力定天灾。” 但要是人皇下了罪己诏也不好使怎么办？何况搁哪个人皇也不乐意承认都是自己犯的错啊，于是各地的蝗神庙就应运而生了。不说是有错吗？大家都来忏悔不是更有效果吗？ 但大煜人也不全都是顽固不化的，总有些能总结经验教训，发现自然科学真相的明白人，于是也慢慢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例如如果哪年地里的蝗虫在三尺见方的地方能看得见十只以上，那么今年就非常有可能有蝗灾；如果头一年冬天不冷，而夏天干旱，或者连续多年灾害频发，那么蝗灾也会接踵而至；而如果某个地区突然性的草木不丰，也会产生蝗灾。 按理说知道了规律，就会有相应的办法。但是大煜消息闭塞，知识大都掌握在识字的人手中，那些真正面对蝗虫的百姓并不知道，或者说善于总结这些规律。 但百姓也有自己的智慧，虽然嘴上不能提，但好歹是让捕捉了，所以他们发现了蝗虫害怕大的响动和红白二色，知道了鸡鸭能除虫，还发现了蝗虫的趋光性。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就拿仙鹤村来说，王村长他们那么痛快地同意白铁英的诸多建议，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可行吗？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别人告诉你可以一试还不试试，那就是蠢得没边儿了！ 而赵将军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个老、小滑头都各揣心思，等着拿自己的兜鏊保他们的幞头，想得美！“不是说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吗？那就我说啥是啥了！” 文长时短，赵将军交待完白铁英，又等了一会儿后，李将军进来说众人落座二堂了，赵将军便带二人起身前往。 他先行一步，走过白铁英身旁的时候，还拍了拍白铁英的脑袋以示鼓励。白铁英也立刻回了一张纯真的笑脸，表示自己信心满满。 穆清秋见赵将军和李将军迈出门去，他也拍了拍白铁英的脑袋。没想到白铁英小白牙一呲，小拳头一晃，嘴巴还无声地说了句：“你抗揍吗？”吓得穆清秋赶快往前追赶赵将军而去。 四人来到二堂，里面坐着的十几人立刻起身相迎。赵将军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待得坐定后道： “诸位同僚，事急从简，略陈其要。这是秋哥儿与白铁英，上个月醇味斋开市之时，多谢诸位前来捧场，他们与诸位也大都已有所识，我就不再介绍了。 而说好的更衣时间还没到就急着把你们召集回来，是因为我这侄女不止于商业一道上有建树，对于治理蝗灾也很有办法，且已经在仙鹤村实施并见效了。好了，我不再啰嗦，下面就让铁英给大家详细说明一下。” “白铁英拜见诸位大官人！” 这个场合可跟醇味斋开市不同，白铁英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岁，再说这里还有之前没见过的一些人，所谓“礼多人不怪”，拜一拜又不是跪下磕头，白铁英还是没有心理负担的。 “铁英怎得生分了，伯伯还盼着你那醇味斋的铺子开起来后，好让家人去买些东坡肉的罐头呢！ 哎，老了啊！难得有个心头好，可又怕铁英觉得老夫嘴馋，真是翘首以待许久啊！”司县尉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官员见状也紧跟着附和，赵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司县尉作为这里除了赵将军外官阶最高的官员，肯定是要第一个发言的。而他的发言就是在给县衙一系的官员们定个基调，明着是展现了自己对白铁英的亲近，暗着则是回应了赵将军刚才说的话。 其他官员小吏，即便是心里不愿意捧赵将军臭脚，这时候也不能拆司县尉的台，当然是得搜肠刮肚地夸白铁英了。还不能说慢了呢！说慢了，让人家抢先说了你想好的词儿，那不还得再费二两肠油吗？ 场中这十几个人中有几个是没参与“夸夸团”的，就是艾主簿及手下二人。能夸啥？这才第一次见啊！他们咋说也是个官员，咋说白铁英一介平民也还不至于让他们没话找话地硬夸。 当时艾主簿是觉得赵将军不过是个武官，枢密使一系也不可能盯着他这个文官做什么文章，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区区商贾之事，不参与又能怎么了？ 结果后来自然是听说了当天的场面，和每个到场的客人都得到了一份“伴手礼”的事儿，就连他手下的一个小吏都跟同僚低价买了四季新那个什么“童款羽绒背心”给自己儿子穿。 九折打井，八折买马，这都是能省白花花的银子的，就是自己不用，送人也是人情啊！甚至瑞丰兑便铺的“万两存兑免息”礼宾卡都被人卖到百两一张了，说什么“花一百两就能做一万两的事儿”。 艾主簿听说此事后，觉得那个同僚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不识字了？“存兑免息”，你得先有可存兑的啊！可谁成想那人突然就跟城中一商贾的女儿定了亲，后来下属来跟自己说，听说那卡是什么“小商贾接触大商贾的敲门砖”。 艾主簿听了后，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识字的，但这都不算啥，父亲还为了白大夫研制的那个“蜜芝丸”骂了自己三天，说自己吃那啥都赶不上热乎的。 第327章 从此旧事不提 艾主簿听说此事后，觉得那个同僚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不识字了？“存兑免息”，你得先有可存兑的啊！可谁成想那人突然就跟城中一商贾的女儿定了亲，后来下属来跟自己说，听说那卡是什么“小商贾接触大商贾的敲门砖”。 艾主簿知道还有这么个诀窍后，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识字的。但这都不算啥，自己父亲还为了白大夫研制的那个“蜜芝丸”骂了自己三天，说自己吃那啥都赶不上热乎的…… 其实艾主簿早就后悔了，他没成想那天是那样的场面，而白铁英一个才十岁就被赵将军推到台前的小姑娘，又岂是池中之物？ 她不但着实做了几天县衙诸人闲噶得牙的主角，就连那个什么东坡肉，还引得典史和教育两人翻了好几天的典籍资料去找“东坡先生”这个人。如此一来，白铁英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东坡先生带“入圈儿”了，县衙里好多人都认为她非常有知识底蕴。 她与赵将军的关系也有无数种说法，有胆大的甚至猜她是不是赵将军的私生女，不然一个之前籍籍无名的乡野村姑，怎么就突然大放异彩呢？ 就好比现在，艾主簿认为白铁英就是赵将军找来的，或者说赵将军早已经有了办法，但是需要有一个“局外人”来替他出头。 “诸位大官人，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一会儿咱们再商讨，有说错的地方也请诸位大官人海涵。” 白铁英并没有听任这些人扯下去，她的时间也很宝贵好吗？于是她就将仙鹤村治蝗的几个法子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建议斟酌着说了出来，最后说道： “一蝗之微，稚子犹炙而食之，然群蝗可酿灾祸。一人虽弱，或难耕一亩之田，然睹其吞血啮肌，岂能惟余悲叹耶？ 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的力量就能筑起高高的城墙，立起险峻的山岭。即便它们有翅膀又能怎样？我们要为大煜的百姓，要为我们的父老乡亲，更要为生我养我的大煜，将它们尽力阻拦在入侵之始，为丰收在望的大煜良田再多争取一些时间！” “好！”赵将军率先拊掌称赞，众人也立即异口同声地说着什么“自己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 之前的“夸夸团”不好参与，这时候艾主簿也一边点头，一边称是。怎么不是呢？白铁英将他们的思路打开了呀！ 之前他们之所以那样推诿，敷衍了事，还不是因为这玩意做好了无功，但沾上了就有错吗？可现在白铁英给他们找了一个多么高大上的理由啊！ 那玩意有翅膀，拦是拦不住的，而且铺天盖地，多如牛毛，根本没办法除尽。每次蝗灾都是等到天冷，它们自己消失才算完。 但是现在白铁英给了两条出路，第一条就是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安抚本地民心，不至生出更大的动乱；第二条就是化被动为主动，无论做得怎么样，都可以说是站在了大义上，谁能说“为了大煜”是不对的呢？ “妙啊！高啊！可惜我当初怎么就没去参加醇味斋的开市呢？这种能出主意还不抢功劳的脑瓜子，为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呢？”艾主簿心里哀叹，要是自己有这样的侄女，是不是早就…… “还有赵将军，果然老谋深算！他之前那般为难，甚至做出愤懑之色，让我们唯恐避之而不及。结果一个回马枪就扎得大家心服口服，不得不从。哎！自己还是不成熟啊！父亲说得对啊！” 见众人具无异议，白铁英也适时告辞，答案都告诉他们了，要是再只会写“解”，那她也没办法了。 赵将军示意众人稍坐，他主动送白铁英两人出了二堂，往门楼走去。 “铁英啊，伯伯真是小看你了啊！其实有句话伯伯早想对你说了，但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赵将军走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赵伯伯说的哪里的话，但请指教。”白铁英腹诽，赵将军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欸，哪里是什么指教，伯伯是想……跟你道个歉！” “赵伯伯！这铁英怎么能当得起？”白铁英惊呼道。 “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的行为举止虽然与一般孩童并无二致，但你到底年龄尚小，满脸不甘，满腹委屈的样子，伯伯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赵将军摆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穆清秋，接着说道： “因着当时秋哥儿身受重伤，军医直言他只善外伤，不善内伤，所以我确实很着急。还有澜国奸细竟然敢在城门外就传递消息，这是视我大煜，视我赵明举于无物啊！所以我又烦躁了几分。 待得你又称见过秋哥儿，还恰好能拿出治疗他伤势的药物时，我便不由得将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对你多有防备。” “赵伯伯，”白铁英赶快打断了赵将军的话，知道他是啥意思就行了，可不能让人家再继续说下去了。 “换位思考，您做的才是理所应当的。是铁英不懂事，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觉得别人应该高看我一眼了。其实道歉的话也是我早就想说的，但也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一直以来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来跟您道歉，您……接受了吧？”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伯伯说认你这个侄女可不是玩笑的。好，好，既然现在大家都说开了，那就从此旧事不提！ 这件事伯伯承你情，上报中也不会抹了你的功劳。”赵将军拍了拍白铁英的脑袋继续说道： “不用推辞，这是应有之理，哪个伯伯会不希望自己侄女更好呢？再说你也大了，很快就要嫁人的，伯伯也希望你能高嫁，而不用因为身份而委屈了自己。一旦朝廷有所嘉奖，那即便伯伯不在上安了，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好了，我就送到这儿了。衙门该做的事儿自然有我，有诸位同僚，你都给我们说得那么清楚了，要是还不会就真成饭桶了！你且拿着这块令牌，去将你说想做的事继续做完，伯伯支持你！” 第328章 她这胃是不是迟早要完? “铁英谢过伯伯！”白铁英惊喜中接过令牌，什么嘉奖她从没奢望过，但是能得到赵将军的认可，再以她的构想，那抗灾这事儿要搞得更尽善尽美才行！ “铁英，我也要向你道歉……”穆清秋同白铁英目送赵将军回去后，嗫嚅着开了口。 “诶诶诶！我的好大腿！别跟我来这套啊！咱姐俩谁跟谁啊？你要这么说可就是埋汰我了！”白铁英给了穆清秋一拳。 “好，那就都在心里了！不过你到底为啥总说‘姐俩’啊？明明我比你大，应该说……好好，你说啥是啥！”穆清秋一见白铁英斜愣眼，又怂了，嘀咕道：“还说我是大腿，也不知道谁是大腿！” “你说啥？”白铁英拧眉掐腰道。 “哦，我说给你抱大腿，随便抱！”穆清秋“慌不择言”。 “呸！流氓！”白铁英觉得自己教坏了孩子，小脸儿顿时一红。但她能承认吗？不能够啊！于是反咬一口……啊呸呸！倒打一耙……甩手向马车走去。 “啊？不是你说……好好！我……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哪？”白铁英回头坏笑道，“小哥哥，花茶坊你熟吗？” 白铁英说完，也不理目瞪口呆的穆清秋，又喂了娄金狗和柳士獐一马一个桃子，带着他们往城外的东风村而去……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但仍旧昏暗如同黄昏。幸亏两马本身就聪慧，还经常喝井水，所以对不停撞在头脸身上的蝗虫只是烦躁，并没有如同牛马市里的那些马匹一样尥蹶嘶鸣。 路上已经一个行人也看不见了，所以白铁英很快就出了城，到了东风村。 “请问是白小娘子吗？”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岔路口的男子拢嘴喊道。 “正是，请问怎么称呼大哥？” “不敢，不敢，叫我由二就好！” “由二哥，你上车来，东风村是不是不远了？” “哎哎！不远了，过了前面那条河就是了。”由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白铁英身侧，“白小娘子，您去车厢里坐吧，我会赶车。” “好，那就麻烦由二哥了！”白铁英听了也不客气，她本身就不会赶车，全靠娄金狗自己走呢！“之前我来过咱们村儿一次，真没想到邢大叔家就是东风村儿的。” 当时白铁英来签契的事情特别顺利，她也因为忙碌而稍稍有点疲惫和膨胀了，没有细打听村里的事儿，也忽略了这里不同的地貌，才错过了邢老大就是东风村人的事情。可当邢老大一跟她说往南走怎么怎么样，她就跟空间地图里的东风村对上了。 “我也是刚知道白小娘子跟给我们架水车的是一个人呢！呦！白小娘子这马可真聪明！我才拉缰绳它就知道怎么走了……” …… 东风村的来历跟其它村子稍有不同，别的地方除了西风镇是几个村子的人慢慢聚集形成的，大都是流民当年趁战乱辗转而来。只有这东风村是二百年前形成的。 这里有北山河的支流，地势平坦，水草丰茂，北面又有小山阻挡北风，相对安静，适宜养马，而秋天到这里收购山货的行商越来越多，所以当年跟着马贩子给边军送战马的几个小伙子就看好了此地，渐渐也就在此安家落户了…… 白铁英一边听着由二给她介绍东风村的来历，一边打开车窗看着远处的风景，这东风村还真有点儿小草原的意思。 “是铁英来了吗？” “郁伯伯，是我呀！不好意思，劳您久等了！”白铁英冲着不远处房前站着的郁伯伯喊道，随即下了马车。 “诶！这说的什么话，你让我们不用守到寒冬腊月才能卖完马，伯伯还得谢谢你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急切地走出家门，白铁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穆清秋见状赶快跳下马车，三两下就窜到了白铁英的身边。 “呦，秋小官人也来啦？快，大家伙儿都让一让，先让铁英进屋，”邢老大招呼道，“郁大哥，葛大哥，李老蔫儿……你们留一下，其他人都先回家，待会儿叫你们你们再来。” 邢老大看来确实不负“老大”之名，众人虽然心急，但听了此话也都往家走了。 “诶呀，这马……”郁伯伯看到娄金狗，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卖给白铁英的那匹。 “郁伯伯，这正是当初您卖给我的那匹呢！果然是好马！聪明得很！谢谢郁伯伯！” “嗨！谢什么！这不应该的吗？只是我看这马……怎么有点儿不敢认了呢？好像有了几分野性，但又不像。” “呵呵，可能是我总放着养，还给它们好吃的的原因吧，它们都跟我亲着呢！” “诶！对对对！就应该这样！不过这马就跟小孩子似的，该管你也得管，不然真跑野了，到时候别不听使唤。” “郁大哥，咱进屋唠，外面虫子太多了！” “诶呦，看我糊涂的，那快进来吧！” “好嘞，邢大叔，您等我一下哈！我给您家里的姐姐拿了点儿女孩儿可能爱吃的零嘴儿。” 之前知道邢老大家里有个女孩儿，比她大了五岁，已经在说亲了，白铁英这次来就带了礼物。毕竟也来往好几次了，却头回上人家来，还是要顺便拜访一下长辈亲眷的。 …… “邢爷爷、邢奶奶，还有好多叔伯心里惦记着卖马的事儿呢，我就不多待了。替我给邢二叔，邢二婶儿带个好啊！花菱姐姐，待得过些日子天儿好了，你们若是闷了就去仙鹤村找我玩儿啊！”白铁英简单跟邢家人见过后就同邢老大一起去了东厢房。 穆清秋见白铁英进来，指了指桌上的一碗奶茶道：“先喝碗奶茶，邢大叔家的奶茶特别正宗。” “好呀！”白铁英也不客气，她确实又饿又渴。又是不按时吃饭的一天，她这胃是不是迟早要完？ 喝了一碗热热的奶茶，出了点儿虚汗，白铁英因为感冒而迷糊的感觉好些了。 第329章 我给你唱歌儿听啊! “邢大叔，咱们这回有多少匹马啊？” “我和你郁伯伯他们几个都帮你看过了，好马有三十七匹，其他按你说的能拉车的标准可就多了，我们挑完了也足有一百四十四匹。车厢七十二架，板车二百零八架，马鞍等一百九十副……” “邢大叔，这事儿得快，按理说在这儿交货是最好的，但是我这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那么您看还有哪里方便呢？” “嗯……那就再往北走五十里，快到县城那里有个小山沟，我们偶尔会在那里接货。” “行，就是那儿了，您帮我算算一共是多少钱。后期的手续契书还是麻烦您帮我写，您估一下什么时候能送到，我再去那里接手。” “估么着得再有一个时辰，我跟着去，你放心。价格方面因为你挑得多，我们省了好几个月的工和草料，，所以刚才跟大家伙儿都商量好了，那些好马就收你百两一匹，驮马就收你八十两一匹。其他的……” 邢老大一一给白铁英列出，最后总计是三万一千六百六十两，收三万整。邢老大说那些马钱确实不能再降了，不然就坏了行情了，但是那些马车和马具几乎是半卖半送的，打了折又抹了一千多两的零头。 虽然不知道白铁英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之前听说是跟抗灾有关，所以邢老大在跟众人商议的时候也提了此事。 虽然他们这些人大都不指着地里的出产，可怎么也是自己的家乡，家人种在地里的粮食蔬菜虽然比一般村子少，但现在眼睁睁看着蝗虫啃噬庄稼，心里也又气又急。 今年干旱，他们村儿虽然不缺水，但是离着水源远，是铁英弄了那个什么“水车贷”，不止今年浇地方便了，还可以把水引到家附近来，方便了不止一点。 再说白铁英这几个月来张罗的事儿都很有章程，所以邢老大力排众议，一力支持白铁英又一次的“大手大脚”。 “邢大叔，不知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白铁英听邢老大提了众人对蝗灾的支持，心思一动问道。 “呵呵，往年总不在家，这时候也不往外跑了，就在家多陪陪老娘和孩子。” “邢大叔，要是我能给您在县衙谋个短暂的差事您有兴趣吗？” “啊？”邢老大吃惊地喊了一声。 “呵呵，您也知道，眼下抗灾，各村儿都缺人手，县衙也是。我就想着您们要是愿意，就到县衙帮帮忙，当然，肯定会给酬劳的。” “诶呦，那感情好啊！”郁伯伯在旁边赞道，“铁英，算你郁伯伯一个，正好我今年进的马都卖给你了，还寻思要不要进城找点儿啥事儿干呢！能去县衙可是个好活儿啊！” “郁伯伯，我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的，去是肯定能去的，但是这报酬……可能不高。” “嗨！别说还给钱了，就是不给钱也得去啊！我们平时想跟县衙的打交道也得有那关系呢！放心，伯伯去了肯定尽心做事！刑大，你们几个快点儿表个态啊！” “郁大哥，你这也太急了，我都插不上话。”邢老大摇头笑笑，但随即也对白铁英道：“铁英，我们几个确实都能答应下来，但是别人还得问问，毕竟还有一些挑剩下的马不是很好卖。” “行，正好我回去的时候看看那个山沟在哪儿，邢大叔费心了，咱们一个时辰后见！” 白铁英两人驾着马车离开，郁伯伯对邢老大说：“铁英驾着那两匹马都是我们卖给她的吧？我不是觉得价低了啊，我就是觉得是不是老了，眼力不行了。” “呵呵，郁大哥，不是你眼力不行了，是人家肯定有法子能调教好马。当初那些马不是咱们一起看的吗？还能一起走眼了？ 好了，哥几个帮我去告诉大伙儿一声，咱这就起身。对了，让那几个容易犯浑的脑子别不清醒，一定得是刚才看过的好马，好东西才行！铁英这孩子可不简单啊！不说别的，就这为了别人，自己掏钱买马的事儿我是闻所未闻！” “哈哈，你小子也不差啊！你这回把利都留给大家伙儿了，但你放心，大家也都会念着你的好的！诶，待会儿去交完马，你也去城里把弟妹接回来吧，你懂得的啊！” “去去去！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我都多大岁数了！花菱都要成婚了！”邢老大笑骂一声，跟众人往村里去通知其他人了。 …… “铁英！铁英！”过了那条北山河支流，穆清秋在后面喊道。 “啥事儿啊？” “你……刚才说……那话是啥意思？” “啊？我说啥了？” “你，你说，那啥熟不熟的……是啥意思啊？你，你不会，是要去吧？”这两句话让穆清秋说得磕磕巴巴的，不好意思是一方面，但更是因为他觉得白铁英能干得出来这事儿。 “哪啥啊？”白铁英瞧着穆清秋这扭捏的样子，想起来他可能是在问啥了，但还是装着不明白的样子。 “诶！就是那啥啊！你，你问我……是啥意思！我可不是那等纨绔子弟，更不是……” “更不是啥？我的天哪！你不会……”白铁英装作吃惊的样子捂住了嘴巴。 “你你你……诶呀，你到底是咋想的啊？” “哈哈哈，不逗你了。对了，来，你坐我这儿，我给你唱歌儿听啊！” …… 二人向北而行，途经那个山沟还进去瞧了一眼，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四周的小山也就十几米高，上面也没有丰茂的植被，一眼就可以看清有没有人。下面围着的地方少草、多石，可能几千年前曾有河流经过。 白铁英带着穆清秋先去了四季新，小刘说项掌柜已经被衙门叫去了，还说不止布行，其他大大小小行会的人也都被叫去了，说是开什么“动员大会”。 当时项掌柜还说，一听这名儿就知道这事儿是铁英那丫头鼓秋的，就她嘴里的玍古词儿多。 白铁英知道赵将军他们没闲着，于是也就放心地“不务正业”了。 第330章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呦，这是谁家小娘子啊？可怜可怜我们吧，这可不是您能来的地方，快家去吧！”一座门口挂了两座红栀子灯的高楼门里传出了一道又尖又腻的声音。 “你确定？我可听说了，你们纤云居一直被前街的金玉满堂压了一头，才特意来帮你们的…… 哎！穆大哥，看来你今天与此地无缘啊！有时候眼光真的是一种实力啊！” 白铁英故弄玄虚地说着，穆清秋见拿他作伐子，学着白铁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诶呦，怎么不早说还有小官人候着呢？快快，给小官人开了门去，再叫姐儿们都梳妆起来！” 门里那个声音在穆清秋冷哼声后立刻响起，很快就听到拉动门栓的声音，一只修长白嫩的左手突然从侧门伸出，轻轻转腕后，又向白铁英两人点了两下。 穆清秋是咋想的白铁英不知道，反正她是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缩到了袖子里。 一般修长的手都偏骨感，可这手却像白瓷一般，不但丰盈，还有着一股细腻柔滑之感。只招手这么一个动作，却好像每一个关节都动得恰到好处，每一段指节都精心雕琢过一般。 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好看的手配了那样一副嗓音…… “快进来呀！虫子都飞到楼里来了！” 白铁英在声音的招唤下醒过神来，不知怎么，她瞥了穆清秋一眼。呵，小哥哥还四十五度角傲娇呢？甚好！甚好！ 刚才路上白铁英跟他说想要借伎子们来鼓动士气，被穆清秋磕磕巴巴地批评了一顿。但白铁英这叫“通知”，不是商量，所以到底也没被他“劝服”，反而他自己生了半天的闷气了。 生气归生气，穆清秋这人到底是仗义，嘴上说着“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文不花就说动那些红粉骷髅”，结果进了楼后简直化身“贴身保镖”，太耽误白铁英吃……与美人儿亲近了！ “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呵呵，奴家姓倪，您唤我声玉娘便是。”明明是白铁英在问话，那倪玉娘却是冲着穆清秋答道。 “玉娘俗了啊！见着小官人就只与他说话，难道你开门真的是为了给我们哥儿贴补一二的吗？” “哦吼吼吼，那有什么不行的呢？这般颜色的小哥儿能让奴家贴补，是奴家赚了呀！”倪玉娘退后一步，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帕子，掩嘴朝白铁英笑道。 她刚才认为这是谁家倒霉孩子溜出来玩儿了，只不过人家都是女扮男装，可能是这虫灾成全人，这小娘子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可后来听到“金玉满堂”的名字，让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有男声，说不好就是去了金玉满堂被拒了，那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开门了呀！至于什么被压，她这十几年还少吗？小孩子骗开门的把戏而已，听听得了。 但是刚才的试探却让她明白，两人里做主的还真是那个小娘子，于是她就毫无负担地“另投怀抱”了。 “玉娘啊，我瞧着你这双手就欢喜，平时都有什么保养之法可分享一二吗？” “怎么不行呢？但奴家常闻燕馆歌楼是销金窟，是蚀骨地，却从未听闻恩爱全无就要奴家倒贴呢！” “啧啧，玉娘刚才还说要贴补我们哥儿呢！轮到我就连个保养手的法子都不舍得说出来……啧啧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呵呵呵，你这小娘子是来逗奴家的不成？俏皮话儿说得比说诨话的还滑稽。” “这天儿还来逗你，那不真成了冤家了？好了玉娘，你要是不打算好好说话，那我们可就走了。” “是奴家失礼，还未请教小娘子芳名？” “哦，我是白铁英，仙鹤村人士，改天到我们村儿玩儿去啊！但现在是真有正经事儿要与你分说。” 白铁英这样直白地自报家门，着实让倪玉娘吃了一惊，这也才相信人家是真的有什么法子要说与自己听的。 待得三人坐定，白铁英自顾自地拿起婢子送来的茶水点心就吃了起来。刚才为了调动穆清秋的积极性，回来的路上她连口水都没空喝，结果还给整生气了——瞧瞧，现在还是一副落枕了的样子，坐在一边的矮凳上，偏偏个脑袋不看自己。 倪玉娘盘坐在矮床上不言语，白铁英就心安理得地一口接一口地吃了四块点心才停下来。接过婢子手里的小玉盅，掩面漱了口，又在铜盆里洗了手，她才开口道： “让玉娘久等了，实在是你家这点心好看又好吃，我又一天没吃饭了，这就失礼了！来，这是我给你带的自己做的果酱，总不叫你认为我是来骗吃骗喝的。” “呵呵呵，白小娘子又胡闹，几块点心算得了什么骗吃骗喝？我们这样的地方啊，骗心才是事儿呢！” “好好，我都说了女人不能为难女人，总不会叫你伤心的。对了，你这儿有乐师和擅长唱曲的娘子吧？我这儿有首曲子，你先听听，咱们再说其他的。” 倪玉娘听了也没异议，让婢子去唤来了乐师，白铁英见众人都坐好了，她便跳下矮床，穿好鞋子，冲众人拱了拱手，随后唱到： “民不聊生心难安，言辞急切似火燃。 腌臜之物何敢现，世人生活已多难。 尔等虽众助威强，我计早成心如磐。 誓向苍穹求公道，借来神力扫尘寰。 御北松柏齐拔起，弯成铁帚势如帆。 扫你归澜难回首，再压高山共朽残。 日月星辰为见证，是非公道在人间。 奸邪尽去光明现，大地回春歌凯旋。” 在她唱到一半儿的时候乐师就跟了上来，和声却迟迟未跟，当她唱完，询问倪玉娘这歌怎么样的时候，倪玉娘笑道： “白小娘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玉娘这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失心疯了，听假话作甚？”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不怎么样！我们纤云居虽然不过是秦楼楚馆，但往来的也都是名人富商，这诗不是诗，曲不成曲的，就是嘌唱弟子都不肯唱的。” “放肆！” “砰！” “哗啦啦……” 第331章 不好意思往里迈 穆清秋的“拍案而起”吓了众人一跳，倪玉娘随即也站了起来，腰也掐上了，食指也指了出去，唯有白铁英还处于蒙圈中——这哥们儿不是真睡着了，梦魇着呢吧？ “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是第一天当妓女吗？”穆清秋尤在气头。 这里虽然是烟花之地，但大家都还是称呼什么什么娘子的，穆清秋这话就难听了，所以白铁英就打算上前打圆场，挽回一下局面。 可还没等她开口，倪玉娘就先骂上了：“这位小哥儿，你们二人来到我这半天，我可没亏待你们吧？这还没念完经就要打和尚了？ 好叫二位得知，我们纤云居虽然简陋，这副矮凳茶几也是十几两银子买来的。那茶水点心就算了，我们这些‘妓女’也本就是伺候人的，不值钱，但你们今天要是不拿出三十两银子，可别怪我去请你们家大人来了。” “我说你们俩，到底发生啥事儿了，能先告诉我这个当事人一下吗？”白铁英这时候才得空插进去话。 “哼，问问你家小郎君吧？今天是吃了拉古蛋来的吗？浑身又酸又扎人！”倪玉娘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矮床上，拿起茶盏就灌了一大口。 “穆大哥……”白铁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转头去问“始作俑者”。 “哼！都说了这不是好去处，你偏不听！她，她骂你是……是……诶，快走吧！” 穆清秋说完就拉着白铁英往外走，倪玉娘又气得站起来骂道： “诶我说你这人，我什么时候骂她了？哦，嫌我说的真话难听了是吧？那你们倒是听假话啊！老娘特么说了一辈子假话了，还能有钱拿呢！ 自己没那水平还听不得忠言，那你们倒是别到我这儿来献艺啊！老娘从床上爬下来招待你们半天，还招待出错了吗？ 大喜，二喜，给我叫人来！我倪玉娘还能在纤云居叫人欺负……负……负就欺负了吧！”倪玉娘说完就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诶呦，地上凉，大喜二喜是吧？快把你们家娘子扶起来。”白铁英一边朝倪玉娘伸着手，一边冲着刚才站在一边伺候的两个婢子道。她伸出去的那只手上，正是赵将军给她的那块代表都指挥使的牌子。 这牌子要给别人看还真不一定好使，但倪玉娘是不可能不认识的。这是什么地方？要说一般流氓地痞她是真不怕，可哪怕是个小吏，她也得掂量三分，就更不可能不识得“都指挥使司”这几个大字了。 这俩人绝对不可能是拿着家大人的牌子出来玩儿的，更不可能是偷来唬人的——主要是那个小官人她刚才瞧着就像是有来历的。完了，自己这事儿没办好，说不准那个倔驴似的小官人就是赵将军的什么人…… 对了，听说赵将军上个月刚开了个什么食品厂 ，还有个合伙人叫……叫……完了，完了，自己真是老了啊！传说那个被崔小官人嗤之以鼻的，可不就是姓白的小娘子吗？ 姓白，十几岁，还能拿着赵将军的牌子……自己刚才说啥来着？妈呀，这脑瓜子咋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可关键是人家不会想不起来啊！ “白，白小娘子，看奴家这张贱嘴，该打，该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奴家放……”倪玉娘看到穆清秋的脸色，硬把后面的字给咽了回去。 “诶，这怎么还打上自己了？我说你俩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啊？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就都生气了呢？”白铁英是真糊涂着呢！这俩人是吃错药了吗？ “是啊，小官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可您好歹让奴家死个明白啊！” “哼，你将我妹子的歌贬的一无是处不说，还说……也不肯唱，难道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啥不肯唱啊？”倪玉娘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恍然大悟道：“诶呦，亲娘诶！小官人，您真是误会了！都怪奴家，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但奴家真没那个意思啊！ 白小娘子，奴家说错话，奴家给您道歉，一定让您满意为止！但这屋子乱了，您看要不要换个屋子说话呢？” 白铁英一瞅穆清秋刚才坐着那边一地的碎瓷茶汤加木头渣滓的，确实闹挺，于是欣然同意了。 倪玉娘这才松了口气，只要肯谈，自己这张嘴舌灿莲花的嘴要是不能把俩小屁孩儿哄回来，这十八年就白干了！ 知道底细了，倪玉娘这回再领他们进去的，可就不是刚才那种屋子了，而是穿过花楼，往后面走去。 但白铁英以为的又得跟蝗虫“亲密接触”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原来门外是个连廊，廊柱间都有纱帐遮挡，不往纱帐上细看的话，还挺有意境的。 花楼与四周房舍也有青石板路相连，假山花草鱼池样样精致，又起到分割遮挡的作用，可以想象，要不是蝗灾，这里的景致也够人留恋驻足的了。 与花楼正对着的又是一座三层的高楼，中间由青石路相连，两边各种着两排槭树。本来正值秋季，红叶满地本应该让人觉得温馨的同时又添秋思几许，但现在却有种诡异感。白铁英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那红叶是画上去的！ “洼泽法！有钱人的生活真不是我能想象的啊！不过对蝗虫不太友好就是了，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连这都吃……”白铁英一边跟着走，一边不由得胡思乱想…… “白小娘子，小官人，二位请这边就坐！”倪玉娘的招呼声打断了白铁英的思绪，这才往屋子里瞧去…… 如果说刚才那屋子是“极简风”的话，那这屋就是“豪奢风”，从一进门的地方就是地毯，白铁英瞧瞧自己这双脚，也不好意思往里迈啊！ 略一思忖，白铁英蹲下身来，待得倪玉娘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哎！”，白铁英已经脱了鞋袜进屋了。 “诶呦，小祖宗诶！白小娘子诶！您这不是磕碜奴家呢吗？快快，让针线那里赶快拿几双五寸半的鞋子来，实在没有也不拘样式，快！” 第332章 守护上安，人人有责 倪玉娘一边跟二喜说着，一边满屋子寻摸。白铁英赶忙说：“我可没那意思啊！就是瞧着你这地毯稀罕，弄脏了怪可惜的。再说……呃……” 白铁英刚想说“再说这也不凉”，忽地想起来这可不是凉不凉的问题，而是这里，离着乡村越远的地方规矩越多，尤其是对女子。 虽说一个小县城的女子，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露个手都算失了贞洁，但也确实不能有像她刚才这样的举动。 白铁英吐了下舌头，偷瞧了眼穆清秋，他果然转过身，背着手站着呢！白铁英心里暗道：“还好有空间的降智惩罚可以背锅，要不这人算是丢大发了！” 这时倪玉娘瞧见旁边挂着的纱帐，上前一把就扯了下来，一边说着“失礼了”，一边将纱帐围了两下系在了白铁英的腰间。 纱帐垂地，算是免了白铁英尴尬，但穆清秋还是等二喜拿来了鞋袜，白铁英穿上，又听见倪玉娘叫他才进的屋。 屋子里点着不知道什么香，有种草木清新的味道，再配上这毛茸茸的地毯和屋子里装饰，倒有种屋外就是森林草原的感觉。 终于安定下来，倪玉娘先开了口：“白小娘子，不怪小官人生气，奴家刚才虽是无意，但确实不应该说那话，还望两位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玉娘怎么又提这茬了？不是，你到底说啥了是我这个当事人不能知道的？还有啊，我刚才就想问了，‘拉古蛋‘是什么啊？” “呃……”倪玉娘现在很尴尬，偷眼瞧了瞧穆清秋，见他没有拦着自己的意思才说道：“那个……奴家刚才想差了，以为你们是谁家的小娘子被哥哥带出来玩儿的，我们这儿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 咳咳，随后奴家又见你那么自信地唱了那……首曲子，又觉得自己之前想的不对，可能是你想将这首曲子卖给纤云居，所以让这位小官人陪你来的…… 奴家为了拒绝你，脑子一时糊涂，用词不当，白小娘子千万别多心啊！” 见白铁英摆手示意不介意，让她接着说，倪玉娘就又道：“我们这里行里的角儿分为三等，第一等谓为‘主张’，也就是领头的，是一座楼里的牌面，不过我们纤云居是没有的，这也是金玉满堂始终压我们一头的主要原因； 第二等称之为‘小唱’，需得声音清脆圆润，以筚篥这些乐器来配合也很和谐； 至于那个‘嘌唱弟子’，原来指的是再低一等的歌者，但后来因为有些嘌唱弟子唱些艳俗的曲儿，就渐渐有了别的意思……” 倪玉娘越说声音越小，还总拿眼睛去偷看穆清秋，见他没有再拍桌子的意思才敢接着往下讲。 “白小娘子，奴家是真没往哪儿想，就是单从这首曲子上说话而已。我知道这话得罪人，但是我当时的意思真的就是想婉拒您。 我看您也是个明事理的……”倪玉娘瞧见穆清秋的眼神又赶快找补了一句：“当然，这句话也没有说您的意思，诶呦！我今天这嘴是怎么了！” “玉娘，你不必如此，我大哥就是怕委屈着我，不是针对你，他是平等地针对每一个可能欺负我的人。” 白铁英又开了个只有自己能听懂的玩笑，倪玉娘赶快跟着附和，说些白小娘子有福气之类的话。 而穆清秋听到白铁英这句话后，刚才在半路上就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知道自己是为了她好就好！ “白小娘子，咱们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哈，我这回也好好说话，您要是想写曲子，我还是能给些建议的，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那好啊！你说来听听。” 倪玉娘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打算彻底把话说开：“白小娘子，这么说吧，您做的诗怎么样，这我确实不懂，不敢点评，但您刚刚那首曲调真是闻所未闻啊！ 像坊间流传的这些词曲牌名都是有定数的，您这曲虽成曲了，也算是有韵律，但是听者未必能接受啊！刚才的歌者都没开口，就是因为她们是真不知道怎么和啊！ 还有啊，乐者虽然跟您和了，但您也听着呢，跟我们的乐器也有些合不上……当然了，也有我们这儿的乐者水平不高的原因。” “哈哈哈，玉娘谦虚了！你能这么坦诚，我确实得谢谢你！不过这么说来，其实这事情应该怪我才对，是我没先说出目的，所以才有了这些插曲儿。 第一，我这歌可不是要在这儿唱的。是希望你们纤云居能出一乐队和歌者，在虫灾期间去到田间地头，为百姓鼓舞士气的。 刚才那词儿确实是我写的，水平不高，让玉娘笑话了。但这歌的听众不同，写得意境深远，骈四俪六的，百姓也听不懂啊！当然了，如果玉娘有认识的人，能给润色一二就更好了！ 第二，刚才你提到乐器不和，我其实也想跟你谈这个问题呢！我对这首曲子非常有信心，不过乐器确实需要换一下，演唱的人也换为男子主唱更佳，不过这个需要等你同意了以后再细谈。 玉娘，说实话，咱们上安这一次比三年前还要危险，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县令和县丞，赵将军虽然代理县令一职，但对县衙事物确实并不熟悉，我这不就是想些点子，想帮帮忙么！ 再说不看赵将军，上安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如果我有能力而无动于衷，我这心里是过不去的，而且除了你这里，还有很多商户也都参与了进来。 玉娘，可能你现在还不相信唱唱歌就能鼓舞人心了，但愿不愿迈出这一步，愿不愿意拥有这个超过金玉满堂的可能，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不是要为难你，只是觉得每一个上安人都应该参与进来，不能出钱咱就出力，守护上安，人人有责么！ 其实我要是一开始就拿出赵大将军的令牌，可能就没这么多插曲了。但我想着，即便是于此危难时刻，需要大家团结一心，也得讲个心甘情愿才好，所以一开始就买了个关子。这事儿说起来都怪我，回头我再送姐姐点儿好东西压惊！” 第333章 拉古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诶呀，白小娘子这说的什么话，都是我这心眼儿不大，一听不是当下的曲子，就根本没细听你那词里的意思啊！现在回想，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这样，我这就将纤云居的歌者都叫来，您有什么安排尽管说，这就是像你说的那啥‘人人有责”，我们纤云居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也不差事儿，能给咱上安出份力，也不枉上安的水土养着我们！” 倪玉娘这话说得痛快，其实也是她心思百转千回后决定的。 首先，这白小娘子是带着赵将军的令牌出来的，都不是下面的什么将军都尉的，那是赵相公家的赵将军啊！自己是活腻了才会不给赵将军面子！ 其次，听她刚才的意思，这种事也不是一家两家，一户两户的配合调动，虽说是自愿，但用着你的时候不主动，那谁又知道用不着是个什么后果呢？ 再有就是刚才让她决定将这两人接进来的原因了——金玉满堂。 哼，多少年了，从小时候自己没被金玉满堂看中，而转卖到纤云居的前身花满楼时； 从自己第一次登台，金玉满堂却出了旖旎舞打擂，从而台下冷清时； 从自己终于攒足了银子赎身从良，却被金玉满堂贿赂那个肖县令提高赎身价，气得自己足足卧病在床仨月时； 从花娘子恶疾缠身，自己为了一众姐妹生计，不得不接手花满楼，将那块纤云居的牌子挂上去时…… 其实倪玉娘刚才说白小娘子的话确实是带着气的，不都说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么。她还以为白小娘子是有什么惊世绝艳的歌喉或者曲子，能压金玉满楼一头呢，结果…… 不过这都不重要，伎子，最重要的是识趣！ 后面这座楼一点也不比前楼小，所以当乐者叮呤咣啷地把所有乐器都搬了进来，歌者也站了一堆后，一楼还显得很空旷。 “也不知道这里平时是用来干啥的。”白铁英的小脑袋瓜儿稍稍开了下车。 见众人都准备好了，白铁英挑了几种乐器试了试音色，又让歌者里面音色合适的男女留下，其他人就都让回去了。 待得交待了几句后，白铁英走到大鼓前，示意乐者将鼓锤交给自己，先在手里晃了晃，试试重量，然后马步一扎，吸气抬手，“咚”的一声就敲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四声重锤下去，紧接着一串密集的鼓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又转了节奏，不由得让在场的好多人跟着拍子点起了头。 “民不聊生心难安……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跟之前一样的鼓点伴随着第一句唱词，好似愤懑的心声，立刻让倪玉娘体会到了词中之意。 “言辞急切似火燃……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以这个节奏一直保持下去，直到第三句“尔等虽众助威强”这句话，白铁英才示意刚才交待的洞箫和琵琶加入进来，又唱了两句。 扬琴伴随着“御北松柏齐拔起“这句合唱响起，拂散了紧张压抑了四句的心情，随后唢呐在“日月星辰为见证”这句词前加入，立刻炸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与蝗虫拼个你死我活。 待到最后一句，屋子里歌者的声音简直要冲破云霄，倪玉娘鬼使神差地往外看了一眼，刚才还将纱帐围得水泄不通的蝗虫居然没了！ “奸邪尽去光明现……奸邪尽去光明现！蝗虫退了！蝗虫退了！”一个乐者也发现了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喊道。 大家闻听，都往外面看去，果然能如以前一般，透过门口的纱帐望到前楼了！ “白，白小娘子，这，这……”倪玉娘想说这是显灵了吗？但幸亏舌头不听使唤，后面那句话才在心神回归后按住了。 “呵呵，这就是众志成城，诸位，守护上安，我们尽到了自己的那份力量！祝贺大家！ 不过任重道远，希望各位今晚就能将这曲子排出来，明日卯时正，会有衙门的人来接你们！ 诸位！你们对上安很重要，我们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守护上安的，所以也请先保护好自己！ 白铁英，拜谢诸位！守护上安，因为有你！” “守护上安！因为有我！”包括倪玉娘在内的一众人，情不自禁地跟着喊出来。 “玉娘，你送送我们呗！”白铁英冲倪玉娘招手道。 “哎！好好！请跟奴家来！”倪玉娘欢喜地快步上前引路，在没有之前这般那般的心思。 “玉娘啊！我之前说能让你们纤云居压金玉满堂一头，真不是在玩笑。对上，你们配合衙门调派，以后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有些照拂的；对下，你们这叫义举，虽然这阵子肯定是要吃些苦头的，但是苦尽甘来，或许纤云居可以打开新的局面呢？” “白小娘子，我……” “好啦，这时候可不适合说丧气话。”白铁英打断了倪玉娘的话，“什么感谢的话更不用说，机遇是你们自己抓在手里的！不过我还真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事，白小娘子尽管说！” “拉古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啊？哈哈哈哈哈……”倪玉娘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白小娘子，你可，哈哈哈，拉古蛋，也叫犁头刺，虽然不知道仙鹤村儿是怎么叫的，但白小娘子尽可在河沟湿地，房头屋后的找，或许还吃过。 我也是孩提时，常摘着嫩叶吃，酸酸的，但又不似醋酸，倒好像果子还未成熟时，却又没有苦涩，只一味单纯的酸。” “可是三角形叶子，红褐色的茎秆，顶端的果子红绿蓝黑各异？” “正是，正是！你们村儿里管它叫啥？” “哈哈，叫杠板归呢！你说说“拉古蛋”这名儿让我上哪儿猜去？” 两人携手走着，刚才的吵闹不快，都因着倪玉娘重新看到了这首曲子的价值而烟消云散。 第334章 你能不能不打岔啊? 穆清秋走在后面，微微摇头。很多时候他都真是搞不懂白铁英在想什么，但她这种神秘莫测又不是那种城府深沉，勾心斗角，而是觉得她那小脑袋瓜儿里装了多如繁星的点子，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也许，自己的另一个梦想可以问问她？ 两人从纤云居出来，白铁英把驾车之事交给了穆清秋，她钻进了车厢就躺了下来，太累了，胳膊还一阵阵地哆嗦。 “铁英，八方客到了！”穆清秋的声音响起。 “哦！等我一下啊！”白铁英坐起身，重新绑了松散的头发就下了车。 “咦？”白铁英惊奇地发现，八方客的大门虽然关着，但是里面灯火通明的，才要上前叫门，门就开了，三子在门里行礼道：“白小娘子，您可来了，我们掌柜的等您半天了！” 白铁英两人赶快进到门里，这才发现门里挂了两层纱帐，这样又相当于两道门，怪不得三子敢提前把门打开。 “周姐姐！” “你可算来了，我让伙计去仙鹤村给你捎信儿了，看这样你是没收到？” “呵呵，出来挺长时间了。怎么会这么多人啊？” “可不说是的吗？有人敲门时我还吓了一跳呢！但当时寻思也就那么一桌儿呗，结果预定的都来了不说，还有好多新客。” “呵呵，这可真是……吃货啊！”白铁英把原来想说的那句话换了。 “是啊，我还寻思想办法告诉廖村长明天别送了呢！看这样子还是能送几天的。” 白铁英笑道：“那还告诉什么了？过几天这虫灾也过去了！对了，衙门来人了吗？” “衙门没来人，但是行会的通知了，说是每家自愿出人或出钱抗灾。之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想着反正也关门了，不如就让伙计们跟着帮忙，现在看来只能出钱了。” “怎么？钱不凑手？” “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店里的菜顶多挺到明天，要是晚上还继续来人，明天想开也开不了了。” “都需要啥菜，我也许能弄到。” “真的？那太好了！我还寻思呢，总不成酒楼里也是萝卜白菜吧？价格高点也没关系，只要别客人来了没招待的就行。” “行，知道了，回头联系好了给你送来。周姐姐，我饿了，我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看季掌勺做的酱焖蛤蟆能不能匀出来一份啊？” “怎么不能？你俩到三楼去，那儿清净！” 周淑琴说完就吩咐了三子一声，她带两人到了楼上，又陪到菜上来了才下去。 “穆大哥！刚才多谢你维护小妹，我就以茶代酒谢谢你了！” “咱俩谁跟谁啊？行，我喝了茶以后可不许提了！” “可你是怎么知道嘌唱的意思的啊？” “噗！” 穆清秋这一口茶一点儿没糟净，喷了白铁英一脑袋。 “对，对不起！我给你擦擦！”穆清秋慌忙站起来先找东西给白铁英擦擦。 “行了，别动了，我自己来……”白铁英生无可恋地说着，刚才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把脸转过去了，说不好现在就毁容了。 “铁，铁英，我，我不是故意的……”穆清秋脸红得跟喝了似的。 “知道，知道，这事儿整的，谁知道你这么大反应啊？谁还没个红颜知己啥的了，更何况你还是皇十八代呢！我去！你不会是……”白铁英说着，使劲儿盯着穆清秋的脸，好像是要寻找出蛛丝马迹一般。 “不会啥？” “洁身自好的你，偶然间被人拉去青楼，却恰巧遇到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嘌唱女子被人为难。危难之际，你挺身而出救下她来，那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奈何你二人身份悬殊，为世俗所不容。那女子为不误你声誉前程，遁入空门，你也从此远走他乡，逃避情伤。正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你打我干什么？” 白铁英的嘴跟倒豆子一样快，穆清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说了一大堆。 “让你胡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说得跟真的似的，你不会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吧？” “我？还用看话本子？就我这里的故事，”白铁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能养活整个上安的书铺！” “哦，知道了，佩服佩服！你是跟吴爷爷学习课业的吧？回头我去找吴爷爷聊聊。” “干啥？你要聊啥？”白铁英立刻坐得笔直。 “聊聊你怎么会有时间琢磨这些事情的！还有啊，叔爷让你跟他学医，你总说没时间，我看你这不挺闲的吗？” “诶呀我去！拉古蛋，您这可不讲究了啊！” “什么拉……难听死了，别啥都学！我就说别去，别去！累够呛不说，还带坏了你！” “诶呀呀！我才发现，你小子转移话题是真有一手儿啊！真不愧是皇十八代啊！” “什么转移？谁转移了？” “啧啧，这无辜的小眼神儿。行了，我就是问问，没想到你还防着兄弟！行了，我害你生气，你喷我一脑袋茶汤，咱俩算是打个平手。” “什么防着你！谁防着你了？” “好好好，没有，没有。诶，菜都凉了，快吃饭吧！待会儿还有得忙呢！” 穆清秋见白铁英直接大快朵颐起来，好像刚才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不由得摇头轻笑，自己跟她较什么劲啊！哪回赢过？ 两人吃完饭，白铁英告诉周淑琴，晚上以八方客的名义给赵将军送外卖，按二十人桌预备，连着中午的一起结账。 周淑琴哪里肯要钱，但白铁英又说那就以后都不来吃饭了。一番争执后，两人最后才以午餐削价两成，晚上的宴席由八方客请客达成了一致。 “诶嘛，北方人结个账跟打仗似的，要了命了，周姐姐力气忒大了！”白铁英坐在驭位，跟穆清秋感叹道。 “呵呵，难道不是因为你太瘦了？” “穆怼怼，你今天吃枪药了？” “怼怼我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枪药又是啥？” “啊……”白铁英土拨鼠叫，“你能不能不打岔啊！” …… 第335章 诚意满满 两人来到县衙，这回直接就被门房带到了二堂，白铁英一进去就冲众人拱手道：“白铁英见过大将军，见过诸位大官人！” 穆清秋就跟影子似的，白铁英做什么他做什么，很少言语。即便有醇味斋开市那天赵将军的介绍，后来他也跟着白铁英挨桌儿敬了酒，但在坐的这些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也不甚在意，主要是白铁英太出彩了，但当他们后来知道了穆清秋的身份时，简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话自然不提。却说白铁英跟众人打过招呼后，又说今晚八方客酒楼给诸位大官人预备了一桌酒席送来，感谢诸位大人为上安百姓劬劳顾复，自己也给大人们准备了两车蔬菜略表心意。 这时候的青菜可是好东西，众人自是一番感谢。待得看到、尝到白铁英送来的蔬菜后，更是对白铁英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此事后，空间蔬菜这块“敲门砖”打开了上安上层社会的胃口，就有人千方百计地打听白铁英是从哪儿买到的这么好吃的蔬菜…… 白铁英自然得接住这波泼天的富贵，从第二年起，仙鹤村不仅小米卖得好，就连蔬菜也是远近闻名，往往是都等不到卖菜干儿就没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书归正传，白铁英汇报自己这边已经将马和马车安排好了，希望赵将军派人手去接。而她之前提议的那个鼓乐队也由纤云居一力承担了，明早卯时就可以出发。 赵将军见白铁英如此之速度，即刻让李将军跟她回营点兵，白铁英却希望赵将军借一步说话。 “赵伯伯，侄女是想跟您商量，直接把剩余的退役军士都接走，一是此时动荡，人员调动并不显眼；二也是蝗灾过后粮价必然大涨，所以不如现在就给伯伯减轻负担。” “果真？”赵将军确实惊喜，白铁英说的这事儿他今早就想到了，但刚刚又送走三百军士，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没想到白铁英自己提出来了，还想接手全部人员。 “可是，那是两千五百多人啊！”赵将军犹豫道。 “放心吧赵伯伯，我肯定能安排得了，而且这个时机也正好。” “可是铁英……”赵将军想说之前那六百人你都安排在哪儿了，但是又想起这孩子的不简单，更何况还有穆清秋呢，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李将军，你回去协助铁英，今晚就将军士们都送走。” “赵伯伯，其实我还想跟您讨个人情……” …… 从县衙出来，白铁英两人跟随李将军先去了趟都指挥使司，不多时，就由一个姓计的都头带着一众军士跟着她俩往县城南面的那个小山沟而去。 快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邢老大和李老蔫儿在路口等着。两人打马上前，跟白铁英打过招呼，又被引荐了计都头。待得计都头跟李老蔫儿去交接，白铁英就跟邢老大去了一边，让他带人来查收银钱。 黄金白银就那么随意地堆放在车厢里，邢老大一掀开车厢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还让兄弟们拖了那几架剩下的，多少有点儿毛病的板车出来的，这要怎么拿回去？ “刑大叔，有什么不对吗？”白铁英见邢老大掀开帘子就半天不动了，不禁好奇问道。 邢老大闻言醒过神来，快速将帘子放下，左右瞧了一下，见着路口守着的军士，心里有了点儿底。 “铁英啊，你可让大叔怎么将这些拿回去啊！”邢老大苦笑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可赵将军那里就没人提醒一声吗？连个箱子都不给？ 邢老大见是赵大将军的人来接的，就以为这些银钱也是他出的，只不过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好拿到台面上，就借了白铁英的手。 可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真不是赵将军小气，这锅也真得白铁英来背——因为白铁英她就没有箱子装啊！玄清庐密室里盛放金银的箱子都是有机关固定的，收不走，而空间的箱子都是空间自动形成的，她就一金银财宝的搬运工，哪能想到还要箱子？ 现在邢老大这一说，白铁英也反应过来了，眼珠子一转，就笑说：“刑大叔，有装东西的呢，在那辆车上呢！” 于是她就拐到另一辆车厢前，小手先往里伸了一下，随即打开帘子，拽出来一摞麻袋给邢老大看。邢老大见了更加哭笑不得了，这孩子，要不是她提前想到的，自己都得以为这孩子是舍不得箱子了！ 倒也不是白铁英舍不得，而是这辆车里装的都是她回来的时候敲开了石料铺子，给东风村儿买的石灰，也实在是没地方放箱子了。 当时那石料铺子的掌柜一看后面儿跟着军士，这小姑娘还是花现银买，非常痛快就卖了。见她只有一辆车装，还说自己可以送货，巴不得这小姑娘将他铺子都买去了。 也不怪掌柜热情，因为现在城里的所有资源都被县衙“自愿”征收了，而能提前得到抗虫物资，也算是白铁英对邢老大他们的回报了。 虽说县衙的承诺是今后一定偿还，但什么时候偿还，能偿还多少，谁能说得准呢？所以见着白铁英真金白银地来买，掌柜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也许这就是他们铺子最后能见着的钱了吧？ 其实白铁英给出主意的时候真的是号召大家捐资捐物，她没想可着谁家薅羊毛，也没想弄垮上安的经济，更没想着挟势弄权。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就是谁能都跟她似的自愿啊？谁家的钱能跟她家的一样，“挣”得那么容易？ 但现在是由赵将军来代理知县，换个人，尤其是文官，这事儿即便是要办，手段也不可能这么强硬。 可赵将军到底是武将，虽说也老谋深算，但骨子里就带着令行禁止的思想。而县衙那些人精又只算计自己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所以当那些大商贾和行会的会长得知，自己要是商量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数目就不能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必须得“自愿”了，“诚意”还得满满！ 第336章 空间溜子们 事情有利有弊，虽然手段不算光彩，但效率确实是提高了。从白铁英出完主意到回去这不到两个时辰里，赵将军他们已经分配完人手，调配完物资，白铁英去都指挥使司的时候，好多人都集结完毕了。 所以白铁英才能这么快就带着计都头他们去接收马匹车辆，就连石料铺子都是计都头带的路，不过是石料铺掌柜也没想到白铁英会给现银而已。 “刑大叔，这些是石灰，你回去后……”白铁英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通，邢老大自然是欢喜。 “刑大叔，我刚才说让您统计一下能去县衙帮忙的人，您都跟大家招呼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们想好了，村里的地本来就不多，这段时间就由村儿里的老人和妇女孩子看家，男人们除了那几个赖叽得不像个样子的，都去县衙帮忙。” “哈哈，那我也给您透个底，赵将军答应了，出来帮忙的都按一天百文给工钱。虽然不多，但东风村儿跟其他村子不一样，这闲着不也是闲着吗？ 另外就是这事儿结束后，除了可以免东风村一年的税赋，县衙还会给两个三班的名额，你们到时候商量看看让谁去。” “真的？”邢老大激动得腿一下子就发软了，好在理智尚存，赶紧扶住了车厢，这才站稳。 “当然是真的，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只有咱们东风村儿能调出来这么多男丁，其他村子还得派人支援呢，有心也无力啊！而且其他能招募来的人不会再有这些好处，也不会再给这么多工钱的了。刑大叔，您要把握好机会啊！” “谢谢，谢谢！谢谢铁英！”邢老大激动得眼眶泛红。他知道，赵大将军能给他一个“臭马贩子”这么好的条件，一定是白铁英从中给说合的。 “好啦，刑大叔，您快招呼叔伯们来搬东西吧，明天寅时正，城门一开，你们就去县衙报到哈！我待会儿也得往下河村儿走一趟呢！” 那边等计都头查收完毕，邢老大这些人也装好了拉来的板车。还好，因为有石灰袋子，那些压在中间装金银的麻袋就不显眼了，可他们依旧像是要做贼似的。 别看邢老大他们是住在村里的，可好多人在县城都有房产，家底并不薄。但只有听祖辈说的，二百年前给军方送马的那次是一次收了几万两银子，分到他们老祖宗的手里也不过是一人几百两不等。 现在三万两金银，一千多斤，就这么装在麻袋片子里，对他们的冲击还是很大的，所以才会显出畏首畏尾的样子来。 邢老大真是不亏这个诨名，到底是最稳重的那个，呼哨一声过后，众人就稳定了心神，跟着往东风村走去。看着邢老大的样子，白铁英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很好的车队队长。 “白小娘子，您看这匹马！”计都头招呼白铁英跟他往一边去，“这马应该是匹种马，只我这眼力看着就神骏非凡，要是用它拉车就可惜了。” 白铁英没想到邢老大会将种马也卖了，但是确实像计都头说的那样，这马瞧着就精神，那大马蹄子都赶上白铁英的腿粗了！ 本来在计都头手里不停跺脚的大黑马，见白铁英过来后，却停止了躁动不安。它低头去嗅了嗅白铁英，随即又往娄金狗它们俩那头望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嘶鸣，引来其他马的阵阵回应不说，娄金狗他俩居然要拉着车往这边过来。 白铁英赶快上前一步，一伸手就是一颗苹果，可是那大黑马只是打了个响鼻，还是要往娄金狗它们那头过去。 计都头怕伤着人，开始用力抓着缰绳，大声让白铁英她俩也回去控马。白铁英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往前使劲的大黑马大喊道：“游骐！游骐！” 这话果然好使，那大黑马几乎是在白铁英的声音刚落时就停了下来，随即又扭头去嗅白铁英，长鸣一声“玩儿呢”！ 白铁英一见有戏，赶快一边比划一边接着说：“你媳妇儿，游骐，在我家，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话一点儿不假，踟蹰那体型，跟白铁熊一样有往圆滚滚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大黑马不再挣扎，计都头也略松了松缰绳，它就一伸脖子把白铁英手里的那颗苹果叼走了，别说碰着，连口水都没沾着一滴。 计都头见了不由得赞道：“这马可真有灵性！还通了人性了！比大将军的青云还要好！” 计都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铁英当然听懂了。可要是刚才错过也就错过了，但现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了。因为游骐当初说过，就想找到丈夫，一家团圆。 白铁英给穆清秋使了个眼色，穆清秋当然也知道游骐的心愿，于是也伸手上前，让大黑马闻了闻他的味道，随后就从计都头手里接过了缰绳，一边给大黑马挠着脖子，一边说：“是啊，这马看着不错，铁英，能借给我骑几天吗？” “当然行了，这就是它跟你的缘分啊！但你还得谢谢计都头，要不是他，我们都不知道还买到了这等好马了呢！” “多谢计都头！” “秋小官人可使不得，下官也是爱马之人，自然不愿意这等好马糟净了。”计都头知道这个叫“秋哥儿”的来历不简单，自己那点儿心思既然被截胡，可不敢再贪个“谢”字，不然不是两头都不落好吗？等他回去，自然也是不会再跟赵将军提这事儿了。 等跟计都头分开，白铁英俩人的行动就自如多了。娄金狗和柳士獐也欢喜，好家伙，尽管有白铁英作弊，但一马也驼了一千来斤，要不是体质强壮，还真有点儿吃不消。前后无人了，白铁英连人带马就进了空间。 “游骐，踟蹰，你们快看看这是谁啊！” 东风村儿的地图早都开了，这么好的地方当然也早被“空间溜子们”发现了，所以白铁英直接就将大黑马带到了游骐所在附近。 第337章 千金买马的那匹马 “玩儿呢！”游骐一声长鸣，随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来，大黑马也“玩儿呢”一声，甩掉穆清秋手里的缰绳就放开四蹄…… “你是风儿……”白铁英情不自禁地给两马配上了背景音乐，但刚唱了一句就停了下来，不行不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不唱了？挺好听的啊！”穆清秋正觉得应景，奇怪怎么就没有下一句了？难道……“你不要听那个倪玉娘胡说，她懂什么！” “啊？”白铁英从一家团圆的感人场面里回过神来，“哦，后面词儿没想好呢！” 她是这么说，穆清秋可不相信，明明见她是突然闭上了嘴巴……算了，以后不跟她唱反调了，她乐意干啥就干啥吧，自己总能替她周全一二。不然这可能都是她几百几千年的爱好了，却突然被伤了心，想想也怪可怜的，再说她唱的调子虽然怪，其实不难听的。 白铁英送给游骐一家团聚的礼物当然就是井水加水果套餐了，不多时，她就知道大黑马叫“遗风”了。 遗风果然聪明，还很有当丈夫，当爹的自觉，尽管知道井水是好东西，还是一直叫游骐她们娘俩喝。对于这样的好马，白铁英怎么能不奖励呢？于是又拿出了一袋子燕麦让遗风跟其他马拉近关系。 在空间里舒缓了一阵子的心神，白铁英还是得面对现实。她们两辆马车出来后，就奔着估衣街而去。 “啥玩意儿？你要多少？你，你……”刘记估衣铺的掌柜瞠目结舌地道，他觉得不是自己耳背了，就是这小姑娘疯了，居然能听到这么个数字。 “刘掌柜，您宽心，这种天气我还出来，能是跟您开玩笑的吗？” “真的？” “千真万确！” “诶呦！白小娘子诶！您快坐，快坐，我给你擦擦凳子哈！您坐！” “刘掌柜不必客气，还请快拿出样品，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的。” “敢问小娘子可是还需要其他的旧物件？” “你这儿也有？” “我这儿虽然没有，但您尽可以说说看，估衣街我熟些，我去将店铺掌柜叫来，不是也省得您忙吗？” “那感情好啊！是这样，我除了要衣物鞋袜外，还需要……”这间估衣铺在空间是有牌匾的，白铁英自然也放心他去叫来的其他掌柜，能省时省事自然乐意。 不多时，一众掌柜都被叫来，白铁英交待了她要买的东西，付了款，嘱咐他们送到都指挥使司去，便跟穆清秋离开了。 给八方客送完菜，白铁英突然想起来养鸡场众人，于是又跟穆清秋驱车前往。 最初的惶恐过去，城中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毕竟很多人都是只有做工才有钱拿，才有饭吃，家无余粮的时候，别说蝗虫了，就是下刀子也得出门谋生。 “白小娘子来了？白小娘子来了！爷爷，白小娘子来了！”看到白铁英驾着马车到了门口，顾大壮一边喊，一边往里跑去叫人。 “诶呦，真是铁英！这天儿怎么还过来了？”老曾头儿搓着手，头上还有两根鸡毛，就这么从棚子里面出来了，一看就是在干活儿。 “曾爷爷，我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送两车菜和粮，这天儿就不要再出去了。”白铁英一边帮老曾头儿将头上的鸡毛摘下来，一边说道。 “诶，好！好！快进来！大壮啊！快叫人去搬菜。呃，这位是……”老曾头瞧着穆清秋问道。 “曾爷爷，这是我朋友秋哥儿，您不用管他，让他在车上待着就行。您这阵子身体可还好啊？一天至少要吃一个鸡蛋啊！千万别舍不得！就是当饭吃，咱也有这个条件不是吗？” “秋哥儿是吧？你在车上坐着吧，外头也脏。老朽慢待了啊！”白铁英说不用管，老曾头却先冲着穆清秋招呼了一声后，才转头对白铁英道： “放心吧，吃了吃了，大强他们都看着我呢！想忘都忘不了！孩子和老人都是每天一人一个，大人五天一个，诶呦，这日子过得，赶得上老员外了！” “哈哈哈，那就行，就怕你们舍不得！身体才应该放在第一位！” 白铁英说完又跟出来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搀着老曾头儿就进了他的屋子。她也不外道，直接去摸了摸床上被褥的薄厚，又问老曾头儿有没有添冬衣，她怕此时还没做，接下来就很可能抢不到布了。 “做了，都做了，呐，那个包袱里就是。这不不冷么，就没穿。” “一早一晚还是得穿上点儿的，汤药可比衣服贵，再说也遭罪啊！” 跟老曾头儿唠了一会儿，白铁英又问他最近买鸡的人数多少。 “还是跟之前一样啊，大都是零着买的呢！诶！卖一只就亏一只。铁英啊，家里有庄有田的都是用自家的，咱这还是城里没田的人家买的多，你说的乡下来买的，都是为了占便宜的，即便我跟他们说了除虫的作用，也没人听啊！” “尽人事，听天命，曾爷爷不必伤心。咱们也不能说猜测可能是要发生虫灾，能有一个听进去了，咱就不白折腾这一回。再说县衙马上就要大批量采购了，您就放宽心吧，我不会亏着的！” “行，你这丫头是有主意的，爷爷听你话就是了。对了，这鸡怎么吃吃就不吃虫了呢？早上那会儿我还乐得合不拢嘴呢！” 这事儿也确实是白铁英没预料到的，她只知道原世使用大量鸡鸭灭蝗的事儿，为什么又不能吃了她也不明白原理。不过鸟类吃虫总是天性，所以她眼睛一眯就找了个借口： “这就一阵子，我叔爷说的意思就是多了就生毒了，待数量少下去了就好了。不过咱院儿的人要是有闲着的，可以去抓抓虫，明天开始县衙就会收的。一开始信的人肯定少，你们提前抓了去卖，一是算千金买马的那匹马，二也是让大家赚点儿零花钱在手里。” 第338章 捡了个大便宜 “诶呦，你这丫头，咋才说啊！我们这就去！”老曾头儿一拍大腿说道。 “曾爷爷！我就就怕您操心的事儿太多了刚才才没说的。您快坐下吧，都说了是让大家赚点儿零花，县衙能拿出这钱就不错了，本身就不会太多的，您可千万别着急。” 白铁英没说的是，这钱其实也有她出的。她跟县衙有协议，说是买回去堆肥，但她估计别人即便不信也多少会出点儿钱的。 有这好事儿，县衙那帮人瞅她就更顺眼了，多了少了的，那不就能从中弄点儿吗？再说百姓能积极灭虫，说出来到底还是他们的政绩。 “你这孩子，蚊子再小也是肉，行了，你别管了。大强，大强啊！” “爷爷您叫我？”顾大强进来后赶快关上了门。 “爷爷告诉你个好事儿，你待会儿悄悄跟大家伙儿说……” 白铁英瞧着老曾头儿和顾大强他们之间说话的态度，也放了心，不管老曾头儿是什么样的人，他对自己是一点没使心眼儿的，待这些孤儿也是真心实意的。 待得顾大强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她又跟老曾头儿说了会儿话，便也告辞了。 天色一直是暗的，现在到了快傍晚了，已经有些瞧不见路了。不过白铁英赶车与其他车夫不同，她在不在的意义都不大，娄金狗她俩眼睛好使就行。 到了下河村儿，白铁英跟村头的“情报站”一打听，就找到了华嫂子的娘家。 华嫂子娘家姓郭，郭大娘一听闺女病了，气得跳脚，收拾收拾东西就跟白铁英往仙鹤村儿去了。 路上白铁英对郭大娘仔细交待了这病，希望亲娘能多理解理解孩子。这不是失心疯，只是暂时亏空太多，太累导致的，每个妇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但是外界刺激太多，也很可能导致留下病根儿。 “诶呦，铁英啊！你说我那闺女咋就那么死心眼儿呢！当初我就说他家人口太多，不能嫁，看看，让我说着了吧？ 我也不是不敬长辈的意思，但你人口多，房子倒是多盖两间啊？你说他们老董家啊，也不知道把着那么多银子干啥！抠死他们得了！ 之前我就说过，莲儿她快生了，让他们尽早告诉我。他们可倒好，从半夜动产到生完，再到我知道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等我到了仙鹤村儿，看了一眼就得往回来。你说莲儿她遭这么大罪，还看不到老子娘，心里能安生吗？可不就是得了……你说的那个啥病了吗？” “产郁和乳痈。” 郭大娘一拍大腿道：“对！产郁！能不郁吗？我问为啥不早点儿告诉我，你猜她那个太奶咋说的？她说没人顺路！嘿！这可真是！我要不是怕我那个傻闺女吃亏，真想骂回去了……” 郭大娘一路上一直念叨，什么媒婆介绍是仙鹤村儿的她就不同意，但是华嫂子懂事儿，为了给家里的两个弟弟多攒点儿彩礼，就同意了； 什么老董家五世同堂，看着是个大家庭，可后来才听说，只有新婚媳妇儿才有单独的一间房，生了孩子就要跟叔伯嫂子挤一间的。华嫂子嫁过去一年肚子没动静，可没少被几个妯娌挤兑； 什么老董家没一个好人，要不是华子一直护着媳妇儿，她早就让闺女和离了，她有两个弟弟，谁家给口吃的也饿不死……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白铁英又不是官呢？郭大娘絮絮叨叨，白铁英嗯嗯啊啊，也就到了仙鹤村了。 她只是看着华嫂子遭罪，才伸手帮忙的，平时关系也不算近，爹娘走了就更没啥联系了，顶多就是小时候华子哥带着她们一帮孩子玩儿过几回的美好回忆了。再说那又不是现在这个白铁英，所以能帮到这儿，她觉得算是尽力了。 地里的人少了许多，白铁英回家一问才知道是轮班休息了，晚上还要继续出来的，火沟那边儿就不能停。 金雕它们也都不在了，白铁英先往北山走了一趟，果然，两群鸟都在之前那块山坡下休息呢！ “干哈，干哈！”望舒见白铁英来了，直接就是一个举报金雕消极怠工。 白铁英听了觉得好笑，望舒平时高冷，但被翔云攻击后，仙子也下凡了，这都跟小孩子似的告状了！ 金雕也委屈啊！它都飞了多少个时辰了，就算它能飞，它手下那些灰椋鸟也飞不动了啊！ 对于这个傻憨憨，白铁英也是无语，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主力军还是不能累着的。于是她就让它们干脆歇着了，明天再继续。至于指挥权，她直接交给了飞廉，没办法，这里面就他看起来靠谱点儿了。 五朵花见到白铁英来了，忽高忽低地就飞了过来，娇声叫着姨姨，说是翅膀疼，让白铁英带她们找舅舅去。白铁英也心疼这五个孩子，一伸手就把它们送空间去了。 鸟群见此有些躁动，它们都开了智，知道它们之前是在一个不同的地方。那里一直是暖和的，不像这里，要不是有井水勾着，它们的本能就是想往南飞。 白铁英瞧见了，想了想，在周围走了一圈，收了些虫子，又拿出些空间里的兔子、鱼虾、小浆果之类的招待它们，最后又用时间加速晒了老多的干草给它们铺上，这才让它们不再惦记着飞走或者进空间，这样明天才好继续给白铁英“打工”。 拐过泥巴房房头，往里走，白铁英才发现新老三百跟三新们在一起吃饭呢！白铁英赶快招呼人去车里取东西，说是给他们加餐。 她在县城来回走的时候，正好瞧见尤家从食铺子里头亮着灯呢，就给人家包圆了。然后又想起来接下来可能得忙些日子，就干脆把粮铺，肉铺，鲊脯铺子，点心铺子等，就连糖果铺子都给逛了个遍，可把一众掌柜乐坏了，尤其是肉铺，从食铺子，正愁没人呢！ 唯一不太乐呵的是几家粮铺掌柜的，一是因为白铁英去买的时候，县衙已经出了通告，不许涨价；二是因为铺子里还没收到上面东家给的确定消息，这才让白铁英打了个时间差，捡了个大便宜。 第339章 就算噶了都算是喜丧 刘押司几人跟叔爷和大福叔在大炕也吃着呢，见白铁英二人进来，就让位置，叫一起吃。 白铁英将自己买的熟食拿到厨房切了端上来，又去看了其他两屋的孩子们，也上炕跟着一起吃了一口。 “刘伯伯，我今晚会接还在军营里的所有退役军士进空间。”也没有外人，白铁英就直接说了。 “啥？”刘押司的反应跟赵将军一样，不过他现在思考的角度偏向了白铁英。 “那可得有两千五百多人呢！虽说能招待得下，但你这小身板儿能承受得了吗？” “啊？”这回轮到白铁英不明白了。 “啊啥呀？之前你还不承认，昨天这三百来时我可是认真瞧了的。白大爷，您是大夫，您说她这脸色对吗？” “呵呵，我能说啥，孩子大了，主意正着呢！” 叔爷没承认，也没否认，但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也就是变相承认了。 白铁英知道叔爷是心疼自己，当着刘押司，她也不能多说，只能笑着说都是误会，赶巧了，昨天吹着风了而已。 面对白铁英的“死鸭子嘴硬”，刘押司也没办法，于是跟她说，保证今晚上就给捋顺了，明天就能出来帮忙。 白铁英连忙说了现在没时间准备新衣被褥的，只是去估衣街买了些旧的，希望刘押司帮着说说，等虫灾过去了再慢慢补。 “这说的是啥话？虽然残了，但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儿，让你个小姑娘操心就够一说的了，咋还能不知足呢？ 铁英啊！在座的都没有外人，伯伯也跟你透个底，我们几个老东西都合计过了，以后也别再说什么我们帮你，你帮我们的了，就当我们找了个顶好的东家，你让干啥就干啥，直到我们干不动的那天就行了。 至于那些东西，我们六百个就算占便宜了，没给工钱就先用着了，等以后发了工钱就还你。要是新来的有脑子糊涂的，看我们不给他脑瓜子削放屁了！”刘押司虽然是军营里的文书，但多少年都跟军士在一起生活，说话时不时地也会比较“豪放”。 “铁英啊！就算你是神仙，这世上也没这样不劳而获的事儿。在军营里还能苟延残喘呢，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反而要养老了？你还得倒贴钱？ 这事儿我们原也打算找机会跟你说呢！今天正好就都说了，你要接人就接，接进来就保证给你捋顺了，不让你操心！ 对了白大爷，你说铁英这小身板儿，要不你看整点啥药能给补补呢？对哈，您老肯定也琢磨过了。那啥药仙童吃着能好使呢？人参？灵芝……芝……都不好使了吗？” 白铁英正好想拿出来给刘押司看看，意思这事儿真的是误会，不是因为他们说的什么损耗来的，补药自己有的是。结果刘押司一看白铁英一把把，一堆堆放在炕上的人参灵芝，误会得更彻底了。 快五十的半老头，突然就热泪盈眶了怎么哄？白铁英给叔爷发送“救救我，救救我”的信号失败，扭头瞅着半天没吱声的穆清秋，赶快示意他救她狗命。 “咳咳，刘押司……铁英她……”穆清秋想说白铁英真的没事儿，她一个千年老妖，就算噶了都算是喜丧。但理智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心思急转下，说了一句：“我会照顾她的。” 刘押司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左右看看，跟在坐的几位老伙计交换了一番眼神，又偷眼瞧着白大夫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心下恍然大悟！ “哦吼吼吼，是是是，铁英有秋哥儿照顾我们就放心了！那啥，秋哥儿啊！我们可都得算是铁英的娘家人啊！你小……呵呵，你要是欺负她了，就算你是……我们也不会答应的！” “啊？”穆清秋为自己莫名其妙“树敌”而疑惑。 “啥？”白铁英也为刘押司“不答应啥”而疑惑，还有，为什么要说“也”？ “哼！”叔爷倒是不疑惑，但很是为刘押司他们的智商着急，怪不得只能当个大头兵。 刘押司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再说皇子的婚事可不是儿戏，可能人家不好提这事儿，于是赶快找补道：“咳咳，铁英啊！刘伯伯的意思是肯定帮你把事儿办好了，你不用操心我们。还有，以后有啥活儿就都交给我们，不然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呵呵，刘伯伯，怎么会闲着呢？您们种地，做手工，哪个真的闲着了？更何况之后还有商队要走呢？都说好事做到底，我只怕自己能力不够呢！要不是这次机会太好了，人员走动多，便于隐匿踪迹，我也不敢跟赵将军提的。” “那还说啥了，他们能早出来就早享福，你放心吧，明天绝对不耽误上工！” 白铁英等众人都吃过饭，找了借口送三百，其实进了北山就都进空间了。她又往王村长家去了一趟后，抢在关城门前，赶快跟穆清秋返回县城了。 “白小娘子！白小娘子！这边！” 白铁英两人刚下马车就听见有人招呼，左右一看，是估衣街的刘掌柜和其他掌柜。 “白小娘子，您要的东西我们都给您预备好了，但是这里我们进不去，所以……” “诶呦，对不住各位了，刚才忘了交待了！劳各位久等了！”白铁英说着就要给掌柜们行礼。她原想着回去的时候，路过交待一声的，结果郭大娘太能唠了，她听着听着就给忘了。 “白小娘子千万莫多礼！我们也是刚刚到的。白小娘子，要不您去验验货？” 白铁英跟着他们拐到中街才发现街边停了长长的一溜马、牛、骡车，因为天色昏暗，这队人马又安静，所以刚才来时就没注意。穆清秋倒是看见了，但他也没往估衣铺子去想，只以为是赵将军的调动。 白铁英跟穆清秋耳语了几句后，两人分开验看了几辆车，随即回身对刘掌柜说道：“货就验到这儿吧，麻烦问下货款几何？” 第340章 空间提词器 刘掌柜闻言，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天知道他刚才去都指挥使司询问货物签收的时候，那个守门的军士跟他说“不知道”，“不可以”时，他的心真的跟泡在黄连水里那么苦…… “承惠九千一百五十五两。”刘掌柜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句，好像早在嘴里转了无数圈儿了，见白铁英还在看着他，他又立即接着说道： “好叫白小娘子得知，小老儿等都是几十上百年的铺子，绝对没有欺瞒与您。您要的六千套衣裳和三千套被褥，每一套都绝对是缝补、浆洗和填絮过的，这也不是冲您，我们这些家多少年来都是如此经营的。 此外，除了木盆板凳之类的东西是旧的，其他诸如牙刷子、面巾、澡豆等都是新的，所以价格才会看起来高了一些。您放心，我们的铺子就在那里，有任何一件不对的，您都可以去找我们。” “好！麻烦刘掌柜跟我来看看钱数对不对。”白铁英将刘掌柜等人又领回到她的马车，一掀车帘子，黄白之物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的光芒，让站在前面的刘掌柜等人直抽凉气。 倒不是白铁英非得显摆，实在是她没有银票啊！虽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去票号兑换，但一是她买东西这些家都是付的总账，人家回头还是要分开的，算是与人方便。 再就是她也不想自己被票号和那个圈子盯上。表面上看，她的财产来源还是倒腾山货挣来的，醇味斋可是一直处于囤货阶段，并没有发售的，那么她能有那么多现银去存兑，这不属于是将自己的老底透给别人吗？ 她有空间这么好的藏钱地，干嘛要放在没有利息反而要支付存兑款的票号里呢？即便瑞丰的掌柜很看重她，白铁英也不可能白把自己的银子送给他去钱生钱的。 但最关键的是，她信不着这里的朝廷。封建制度下，你的也不一定是你的，出头的椽子更易烂。要不以她的金手指和新奇的点子来说，她的那个梦想，不会让她立为这辈子要为之努力的目标的。 创业容易守业难，她的梦想要是被毁，往大了说，毁的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所以她鬼鬼祟祟，畏畏缩缩地在上安折腾，就是想着自己还年轻，给自己三十年能完成梦想，就算是成功的人生了。 但现在鬼鬼祟祟，畏畏缩缩的人是刘掌柜等人，他们连数都不敢数，直说：“好了，好了，白小娘子快把帘子放下吧！” 白铁英把娄金狗的缰绳递给刘掌柜，跟他一起重新到了中街后，嘱咐刘掌柜的人都撤往下个坊市，一刻钟后再来收回马车。 刘掌柜哪里有异议，他巴不得这就回去呢！好不容易捱到时间了，刘掌柜牵着卸了“货”的娄金狗又去了中街，将缰绳递到白铁英手里的那一刻，他简直欢快得像个孩子。 白铁英看着跳着走路的刘掌柜，不解地问穆清秋：“刚见到刘掌柜时，他说他多大岁数来着？” “五十有三。”穆清秋也不理解刘掌柜怎么突然感觉精神焕发的样子，毕竟这俩人都是财富自由八九天的人了。 白铁英给又劳累一趟的娄金狗和柳士獐一马喂了一根脆嫩的胡萝卜，就跟穆清秋进了都指挥使司。 两千五百五十七人，动静可比三百人大多了，从前往后看去，又是黑压压一片，心理素质但凡低点儿都干不了这事儿。 幸好白铁英原世在学校的演讲朗诵等活动中已经得到了真传——那就是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勤劳的农夫，而下面都是你看着长大的萝卜白菜。看似表情亲切，实则眼神失焦；好似逐个对视，其实根本不知道男女…… 而且白铁英最大的底气就是她身边的这根“大腿”——权势，搁哪儿都是好东西！多少人削尖脑瓜子争名逐利，不就是为了自己生存的底气吗？要不是原世把她培养成了三观正确的好少女，她也很想连呼“皇十八代，带带我！” 或许是李将军交待了什么，白铁英跟众人解释完为什么这么快就让他们全部退役等事也不见有异议。既然这样，那白铁英也就不客气了，照旧把人带出城，老时间，老地点，新人见老人…… 晚上还有事，白铁英没多做耽搁，把人送到空间就要往外走。穆清秋却拉住了她，说要跟她一起。 “穆大哥，不用了，你都跟我跑了一天了，要不是我用一辆马车不好交代带的东西，其实也不想麻烦你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别说你为百姓生计费心劳神，就是看着朋友有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难道……你还生我气呢？” “生你气？怎么会？再说咱俩不都说开了吗？对了，穆大哥，又来这么多新人，只靠刘押司也不行，你也可以帮我给他们做做统计，尽快让他们能出来帮忙，这样你看行吗？” “那好吧，你万事小心，有任何不对就进空间，有事叫我。” “好好，我知道啦！” 见着白铁英确实不需要自己，穆清秋这才松了手，不然她又是扔下一句话，人就不见了。 白铁英先去空间的东风村给娄金狗和柳士獐卸了车架，兑现了承诺，又跟踟蹰玩儿了一会儿，估摸着外面天全黑了，才叫了壁水獝出了空间。 今天一天，她空间的“提词器”也格外忙碌。“但行好事”是涨了能量，可大规模杀生也掉了不少能量。刚才她歇着那会儿，大概估算了一下，总的来说是超支的。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她在蝗灾事件结束前还没因为没有能量而嘎掉，那么最后就会给她一笔丰厚的能量奖励，还会有新的空间技能，她只要今晚时刻注意着能量消耗就可以了。 要收蝗虫，首先当然是要往仙鹤村走。有壁水獝代步，速度倒是不慢，可惜的是，白铁英只能收掉方圆十丈内的蝗虫，对于范围外的，走不到的地方，她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第341章 事物的两面性 走到醇味斋的时候，白铁英叫了门，依旧是晁伯伯守门，不过天色已晚，他都已经在门房睡下了。 “是铁英啊！你咋来了呢？” “晁伯伯，厂里还有人吗？” “没了，就我们这些老东西了，下晌大家就都回去了。” “那行，那您开门吧，我进去一下。” 晁伯伯依言将小门打开，白铁英牵着壁水獝就进来了。 “晁伯伯，不好意思啊，这个时间来打扰你们，麻烦您转告其他叔伯爷爷，我就是来收蝗虫的，让他们安心休息就好！” “嘿，那感情好啊！铁英啊！你这可是大功德啊！你不用管我们，我们都觉少，眯了这一会儿也不困了，有啥能帮忙的你就吱声。”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待会儿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就叫你们！” 白铁英说完就开始用空间收虫，有壁水獝做脚力，没用上半个时辰就把醇味斋里里外外走了一遍。 蝗虫昼出夜伏，白铁英之所以坚持晚上出来，就是想利用它们这个习性来多收一点。尽管跟遮天蔽日的蝗虫比起来，她能收到空间的数量微乎其微，但这时候她就是整个上安，甚至是大煜的bug，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 “铁英啊，苗爷爷给你煮了姜汤，你喝上一碗再走吧！夜里凉啊！” “谢谢苗爷爷！”白铁英正要出门，苗爷爷在身后叫住了她。 “孩子啊！那个……苗爷爷是想说啊，你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这是天灾，你……要量力而为啊！” “是啊！铁英，你瞧瞧你这小身板儿，这阵子怎么又瘦了呢？空间的北山不有的是鸡鸭吗？你让老杨每天都给你炖一只吃呗！” “铁英，你牛爷爷说的对！别怪我们啰嗦啊，你不用总操心我们，我们现在的日子多逍遥自在啊，真跟在自己家一样，那我们看你不就跟自己孩子一样吗？” “对呀，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你苗爷爷的意思就是不要因为大伙儿而伤着你自己。” …… 二十多个“老宝贝”这时候都围上来了，七嘴八舌地劝白铁英。 他们都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大大小小的蝗灾都经历了十几甚至几十次了，怎么会不深恶痛绝？但是对于白铁英有这样神奇的本事，他们想到的不是恐惧，惊讶，而是心疼，当自己孩子一样的心疼。 越是岁数大了，就越是惜福惜命。也许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读过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他们心里的想法也很质朴——那就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还赖在军营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退役以后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心里都有数，而白铁英对他们怎么样，他们更清楚！ 白铁英捧着汤碗，眼睛是弯的，嘴角也是弯的，但喉咙里就是有什么东西卡着，让她嘴里的那口姜汤就是咽不下去——多么可爱的一群人啊！ “好了，好了，都回去睡觉去吧！让铁英快点儿把姜汤喝完，孩子忙着呢！”晁伯伯看出来白铁英的心情，他拄着拐走上前来，将她的泪珠挡在了身后，示意大家都离开。 “谢谢各位！我会量力而为的！曾经被你们保护的人长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但更希望能保护你们！” 白铁英说完就一口喝掉了姜汤，将碗塞到晁伯伯的手里就牵着壁水獝出去了。 “铁英？你咋从外面儿回来的？我以为你在家呢？这么晚了去哪儿了？”王三大爷有人骑马而来，仔细辨认下，发现是白铁英。 “三大爷，我从县里回来的，刚才去食品厂看了看。对了，县里来人了吗？”白铁英听见招呼，赶忙停止收蝗虫。 “来了，给咱村儿送了布料，药材和石灰，还把你王爷爷好顿夸，他晚上多吃一碗饭呢！” “呵呵，那不是应该的吗？全上安也没谁能有我王爷爷这魄力。三大爷，今晚上你守夜啊？” “对，今晚上我先来，你王爷爷，大爷和二大爷他们都累了一天了，我就说今晚我先来！” “三大爷，正好我想去地里看看，明天好给赵大将军汇报，您要是现在能抽出身来，您陪我把咱村儿的地都走走呗？正好我还有个想法，您帮我看看可不可行……” …… 一人，一马，千条路…… 天上只有一轮弯月，村子里熊熊的篝火也只能带来周围的一片光亮。主人在黑暗中努力驱赶着，窃贼被惊动后，以为还能有奔赴光明的机会，却不想，那正是困兽的牢笼。 白铁英用了大半夜的时间跑了县城北的这三个村子，顺带着连途经的地方也都收了。 比较下来，仙鹤村的蝗虫确实比其他两个村子要少得多，保护下来的作物也更多，损失大概只在一成左右。其他两个村子因为没有准备，工具材料又不齐全，一个损失五成，一个损失三成，直到下晌才因为县衙的人送去了方法和材料，有了相应的措施。 这种情况已经比白铁英预估的要好多了，要知道，这三个村子是首当其冲的，从这三个村子就能预估出其他村子的情况。 白头村的损失只有三成，倒是出乎白铁英的预料。仔细观瞧空间后，白铁英才发现是因为他们占了地利的原因——白头村，想来是因为村后的石灰山而得名。 回想原世学过的地理知识，再加上空间复制到的地貌特征，白铁英之前猜的近百年前那场大水的原因在这里得到了印证——特殊的地质，独特的地形，水流的冲蚀，稀疏的植被，山体的开采，还有就是耕种和砍伐…… 如果仙鹤村没有那么多曲折的经历，可能也会是水土流失中的一个环节，那么西面的湿地也很可能难以留存，这更加让白铁英想要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可事物都有两面性，现在白头村也正是因为对石灰石的开采，而拥有了比其他村子更多的石灰可以防虫。 第342章 好汉不提当年勇 躲着人群，白铁英收完白头村后并没有原路返回，她绕过白头村，过了北山河，进到了北山——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复制地图呢？再说这还是补充空间能量的好方法。 虽然没有夜盲，但人类的眼睛到底是比不上动物的，所以星影就被白铁英叫出来加夜班了。 猞猁本是夜行性动物，不然也不会被白铁英“连锅端”了。但喝了井水的猞猁可能是总结了新的“生存哲学”，不但三个胖天天跟白铁熊一个作息，星影居然也大多数时候都白天出去，晚上就回到空间泥巴房睡觉。 被白铁英一薅出来，星影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知道，空间温度一直都在二十五度左右，可外面现在只有几度。 许是因为温度的原因，空间的动物们都没有换毛换羽，白铁英倒是穿上羽绒衣裤了，星影却连打了三个喷嚏，“饿饿”个不停，对面白头村的呼喝声都因此停了下来。 被星影抱怨一通，白铁英这才想起来是什么原因，不由得担心起望舒她们来，希望那些塔头草能帮助她们抵御冷风吧！ “对不住，对不住，我错了！我不寻思多开点儿地图，你们玩儿的地方也能大一些吗？前面带路吧，忙完这阵子就给你炖鱼吃！” “饿饿！” “想啥美事儿呢？那鱼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再说也不是我钓上来的，是它自己想不开，自投罗网的。再说我也没有钓鱼技能啊！诶？钓鱼？我好像有办法了！” 跟星影这么一说，白铁英突然又想起来原世看关于蝗灾新闻时提到的一件事，这让她立刻心里火热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能试试。 “饿饿！” “你不说你想吃鱼吗？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不带你回来试试嘛！” 白铁英又带着星影回了空间，她往仙鹤村里一看，嗬，夜猫子这么多！ 也是，这回可不是老三百对新三百了，一对一、二地接待，不用一刻钟就交待完了，还不耽误洗漱。 这回是两千五百多人，老带新的话，一个人都要接待四五个人，更何况大多都是手脚不方便的，速度不就降下来了吗？ “刘押司，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铁英？你咋来了？诶呀，不跟你说了有我们呢吗？你咋穿这么厚？你还在外面没回家呢吗？” “哦，我在外面收蝗虫呢，正要回家，突然想起来那些蝗虫除了堆肥还可以利用，就进来试试，这不就看到你们还在忙呢嘛！” “我们没事儿，大家都熟，这不有阵子没见，新来的也新鲜么，就晚了点儿。你放心，明天不耽误干活儿。” “真不用我帮忙？” “真不用，大家就是太高兴了，你以为都像我们老三百这些人那么沉得住气呢？”刘押司倒是知道白铁英对他们的称呼。 “呵呵……”白铁英听刘押司这么说，也想起来他们那场“安静地作妖”了。 “好了，想干啥干啥去吧！对了，你顺便叫秋哥儿也回去，你们还都长身体呢！秋哥儿！秋哥儿！谁看见秋哥儿了？” 刘押司这一嗓子喊出后，人传人的，回音传出去老远，没一会儿就听见村子里有声音往回喊：“这就来……这就来……” 白铁英见了觉得好笑，原来冷清的村子这回有了足够的人气，连叫个人都能这么玩儿。 “对了，铁英，刚才你丁伯伯说，南边儿的地突然多出来不少？” “哦，是，我也正想说这事儿呢！以前是我自己走的，就比较马虎。刚才为了收蝗虫，就在大地里仔细走了一遍，这不就多出来不少地么！ 我想说的是，您看谁比较擅长种地，给规划一下呗！除了足够咱们吃的，我还想种棉花。” “棉花？你现在种那些还不够你用的？”刘押司奇怪道。 “我其实是想在外面种的，但是没有经验，所以需要在这里试验个几茬。” “那玩意光去籽儿就老难整了，听说也不好纺线，你种它干啥啊？你要想穿棉布的衣裳，还不如多种点儿粮食，回头你卖了，去买现成的不就得了？” “刘伯伯，这棉花的御寒性是别的布料比不了的，也正是咱们北方非常需要的。我就想，要是北方能种，或者咱这儿能种，是不是就能让棉花那高昂的价格降下来，到时候普通百姓也能用得上呢？” “诶呦，是伯伯狭隘了。行，我看这事儿交给你丁伯伯就不错。” “丁伯伯不是骑兵吗？还擅长种地？” “嘿，别看他蔫声蔫语的，会得可多了！丁阿发，不用看长相，你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他不是咱北方人。他一个南方人，却因为几次军司调动，把咱大煜五大军司都走遍了不说，还学了一身的本事，到哪儿都不赖。 可就是这张嘴啊！跟让漆糊住了似的，功劳都让人给抢走了不说，人也跟个鞠似的，最后就给踢到咱们这儿了。 可咱赵大将军那是啥样的胸怀？本来他到这儿了，就算他小子掏着了，可惜刚刚升个从九品的承信郎就……哎！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也都算是有个善终了。 行了，种地这事儿你交给他就放心吧！因为南边儿地少人多，这里真是没谁比他更在乎地了。你瞧瞧那些地边子，都是他带人抠出来的，说是一分地都不能浪费。 对了，据说他第一次看到咱的黑土地的时候，居然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哈哈哈哈哈……”刘押司好像是笑出了眼泪，忙用袖子擦了擦。 “那行，回头我再跟丁伯伯商量商量，说不准他就知道咋种棉花呢！诶，你来啦，穆大哥。你咋也没睡呢？” “我刚才陪铁熊和八小只在泥巴房睡下了，让白万里两兄妹在吴爷爷他家睡的，然后这不就寻思等等，看你啥时候回来吗？” “嘿，好哥儿们，够意思哈！对了，我正好有个新点子，你要是不累就跟我一起试试。” 第343章 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白铁英带着穆清秋到了泥巴房后面那棵柳树下，将身上的羽绒衣裤和鞋袜都脱了，双脚站到了水里，长叹一声“凉快”后，就在水边围了个简单的窝子。 撒了一大把蝗虫进去她就不管了，自顾自地在下游趟水玩儿，却没瞧见穆清秋又四十五度角望天了。 “穆大哥，你说，如果有不破坏自然环境，又能生存挣钱的法子该有多好啊！”白铁英玩儿了会儿水，一边穿鞋袜一边问道。 “啥？自然……环境？”穆清秋不明白这个新词儿的意思。 “哦，自然环境就是指这山，这水，这树，这草……”白铁英一一指着身边的事物，“要是能不伤害它们，又能维持人类的生计，该有多好！” “人……类？” “对啊！人类身为高等动物，却总是在向自然索取、破坏，殊不知，人类也是环境的一部分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铁英……为何发出如此感叹？”穆清秋压下心中的疑问接着问道，瞧着抱着腿坐在岸边，缩成小小的一团的白铁英，只觉得她此刻很疲惫。 “我刚才去了白头村，这回走得仔细，就发现他们村儿为啥叫这名字了。他们村儿背靠着一座非常大，非常大的石灰岩山，就是能产出石灰的地方。 这石灰不仅能用做建筑材料，还能改良土壤酸碱度，甚至还能入药，具有解毒蚀腐，敛疮止血，杀虫止痒等功效，也正是此次防虫保粮的重要材料，可是……” 白铁英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能开采石灰的山本就植被不丰，再继续开采下去，很可能没多少年，山就不是这山，水就不是这水了，那子孙后代还能看到跟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样的山水吗？ 我也知道，几千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习惯，不是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和能力……哎！真希望是我杞人忧天啊！” “真希望？铁英是说……那会发生？”白铁英的话里有太多穆清秋听不懂的地方了，但他抓住了重点。 “可不是嘛！”白铁英此刻满腹的心事想要倾诉，也不管适不适合跟穆清秋说这话，她继续说道：“如果管我们生存依附的地方叫做世界的话，那么这世界存在的任何生物都是缺一不可的。 就拿这次蝗灾来说吧，即便我能全都收掉，也不能这样做。例如它们喜欢禾本植物，这样就可以控制这类植物的数量，免得过度生长，挤占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 而且它的排泄物还能营养土壤，也就是给土壤增加肥力，这不就又利于植物的生长了吗？ 除此之外，它们还是螳螂啊，青蛙啊，灰椋鸟啊的主食，在食物链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对维持生态平衡也非常关键。我们经常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么再说这个石灰岩，好处我刚才说过了，那么坏处呢？ 要开采石灰石，首先开采加工时的粉尘，就会对矿工的肺部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我们这个世界的平均寿命本来就不高了，要是有人关注到了石灰的利益，他们倒是不用自己开采，承受这些的都是普通百姓啊！ 他们拿着微薄的薪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还可能年纪轻轻就患上了疾病，再用那些微薄的薪酬去换昂贵的草药，最后还会早早地‘入土为安’…… 可这些还只是对一代人的危害，以这个世界的开采技术来说，资源利用率能达到百分之四十都算是好的了，可石灰岩的形成需要百万或者数亿年的啊！一代人浪费那么多，子孙后代又用什么？ 刚才说过，开采加工石灰岩时会对矿工造成损伤，实际上还有废气和废水，还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如果我们呼吸的空气，喝进肚子的水都脏了，那你想想还能有好吗？ 而且要是山都没了，哪还来的植物？如果没有植物帮助我们稳固山体，控制水份，自然灾害也就会接踵而至的。 你不知道吧？这里近百年前曾有过一次淹到县城的大水，甚至泡塌了原来县城旁的一座小山，无数人躲过了大水，却没能躲过泥石流，其中就包括白家的高祖。 哎！好难呐！一边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一边是想要留给后世子孙的绿水青山……啊……太难了！”白铁英把头发抓成了鸟窝，微卷地头发披散开来，显得她的小脸儿更小了。 穆清秋听到这儿，心中也有无数思绪翻涌着。他原以为白铁英是想要打造一个依托仙鹤村的商贾世家，再供白铁熊考取功名，进退有据，但现在看来白铁英所图更大…… 虽然不太明白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好像是在说，她想的挣钱的法子是跟什么环境息息相关的，她纠结的地方在于到底是现在让百姓挣更多钱，还是将这份“财产”留给后代子孙…… 穆清秋想要安慰一二，但又将话咽了回去。他觉得对于白铁英的性格也了解几分了，每次面对困难的时候，她或许会有沮丧，困惑，但很快又会找到新的出路，重拾信心。因为她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衣食无忧，而是在一直朝着前方的什么目标前行着…… “诶诶诶！穆大哥，鱼！哇！好多鱼！我成功了！哇哈哈哈哈……” 白铁英叉着腰，仰天大笑的样子，让穆清秋一下子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笑着，自得的样子好像是找到了金矿…… “喂喂！你掉线儿啦？”白铁英笑了半天没人捧场，回头看到穆清秋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得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啥呢？你看，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样就可以补充缺失掉的那部分粮食啦！” “哦，果真好多鱼啊！” “是呀，是呀！刚才我还在犯愁收成少了那么多，要不要……嘿嘿嘿，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啊！” 第344章 居然想要自行车了 “嗯，铁英是天才！”穆清秋一脸认真地说道。 白铁英被他这个样子说得不好意思了，不由得低头搓手道：“呵呵，那个，我也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啦……” “巨人？” “哦，哈哈哈，穆大哥，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还要从山里绕回仙鹤村呢！”白铁英赶快岔开话题道。 “从山里？不行，我跟你一起走！你要是在村子间走也就算了，要是走山里，就必须让我跟着！”穆清秋第一反应又是抓住了白铁英，态度坚决地说道。 “可是，有星影陪着我啊！” “星影或许对来自野兽间的危险能防备一二，可是你别忘了，澜国奸细一事还未有定论呢，你怎么知道不会碰到苏宝坤那样的高手？别说你有空间，如果没有反应的时间呢？”穆清秋语速越来越快。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担心我，那么大声干嘛？嗯，那就麻烦你啦……”虽然自己觉得不用，但也没必要拒绝穆清秋的好意，况且刚才他一提到澜国，白铁英也觉得有道理。 “哼，这还差不多……” 白铁英不等穆清秋说完，一挥手将刚才的窝子弄开个口子将鱼放了，就带着他回到了泥巴房。没多时，两人一猞猁就出了空间。 这回装备齐全，白铁英还给星影套了件她自己的马甲，带子放到最长，勉强能系上。穆清秋见了直摇头，白铁英确实太瘦了。 白头村后面这座石灰岩山已经被开采了一部分了，刚才白铁英已经穿过了那片碎石区，来到了北山的区域，所以她们出来的地方还是原地。 明明直线距离只有几十里，可山林的环境跟仙鹤村那边有了很大的区别。这边树木稀疏，时不时地还能瞧见天上那轮弯月。地上的灌木、杂草不断摩擦着衣料，让白铁英心里不禁庆幸四季新用料扎实。 白铁英原来是打算采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老办法的，也就是直接用石头铺条路出来，她走过去了再收起来，所以她很有信心能穿回到仙鹤村去。 但穆清秋知道后却否定了她这个想法，说是三个村子的村民要是进山的话，看到留下的痕迹不会奇怪吗？白铁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了后面。 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固然清新，满天星斗也着实让人着迷，可白铁英走了没多久就没心思东张西望了。山路对于星影和穆清秋来说，都是如履平地，可对她就不太友好了，视力不如人家俩不说，关键是体力跟不上啊！ 穆清秋见白铁英呼吸越来越急促，就轻声叫住了星影，蹲下身扭头对白铁英说：“来，我背你！” “不，不用，我，能走！”白铁英喘着粗气回答。她惊讶穆清秋的举动，但也立刻拒绝了。 “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我妹子，哥哥背下妹妹又能怎么样呢？”穆清秋以为白铁英是不好意思。“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穿山回去，但是总得量力而为吧？照你这个速度，估计得后天才能到家了，你明天不是还有安排吗？” “我，歇一下，就行了，真不用，穆大哥。”这就是白铁英不想穆清秋跟她走的原因了，跟动物比还好说，人比人，气死人啊！明明自己可以的事情，一跟别人比起来，自己就像是个小废物。 “别磨叽了，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怎么听着你好像鼻塞了呢？是不是风寒严重了？”穆清秋见白铁英这么固执，站起身道： “还有啊，就像我刚才说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穿山的原因，但我也能猜着几分，是不是跟空间有关？ 我不是要打探你的秘密，而是觉得你既然认我这个大哥，那就可以相信我。除非穿山这个事情必须要求你亲力亲为，不然你为什么一定要自讨苦吃呢？你要实在不好意思，你就把我当壁水獝不就得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碧水獝？哈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穆清秋情急之下打了个比方，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白铁英这样笑，他又开始臊得慌。 “不，不好笑，诶嘛，我肚肠子疼！”白铁英说着说着，弯腰去揉肚子。 “是，是，我就是壁水獝了，那又怎么样？还肚肠子疼，有你这样的妹子吗？” 穆清秋见白铁英笑得越来越开心，不由得“恼羞成怒”，一边说着，一边抓住白铁英的一只胳膊，一个转身，白铁英就被他背到了背上。 “啊！”白铁英吓了一跳，但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穆清秋的肩膀。 “抓好了啊！星影，走！” 穆清秋这个“走”字一出口，人就窜到了刚才星影站着的地方，白铁英赶忙将另一只被穆清秋松开的手也抓紧了他的肩膀，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呛了一口。 星影在后面“哇哇”地叫了两声，白铁英也没工夫回嘴了，人家俩真的是在迁就自己的速度，背都背了，再说啥就矫情了。 没了白铁英这个“小废物”拖累，穆清秋的速度跟她原世跑八百米似的，空间地图也以倍速增加。可能也就两刻钟，白铁英都可以隐约看到青山村的篝火了。 不能拒绝“拖后腿”，又有两大护法加持，白铁英干脆专心收取一路上的生物，顺便利用空间的参照版，给穆清秋规划最短的路线。 不到一个时辰，白铁英就回到了仙鹤村对着的北山范围，剩下的路明早再走也来得及了。 白铁英从穆清秋背上下来的时候，心里想着：“人呐，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来自己腿儿着走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居然想要自行车了！” 自己独自睡在三合院怕起晚了，白铁英干脆也在泥巴房睡的。虽然山路没用她走，但也确实忙碌了一天，从三合院拿了铺盖随便一铺就睡着了。 第345章 蝗虫眼见着少了 虽然叔爷和大福叔好久都不来住了，但是穆清秋仍旧一直睡在西屋房檐下的那张“加床”，天空背景开始转换的时候他就醒了，仔细听，还能听到村子里有人起床了。 白铁熊被起床嘘嘘的三胖叫醒后，发现姐姐居然也在空间，高兴得早上吃了四个韭菜盒子，两碗粥。 “这孩子，多亏有七个师傅等着练他呢，不然非得胖成球不可！”白铁英看着吃完饭，抱着自己的碗去灶房的白铁熊自言自语道。 “铁英，你要不要再吃一张？”穆清秋突然问道。 “啊？哦，不吃了，我喝完粥，溜溜缝儿就正好饱了。”白铁英认真回答。 “可是你太瘦了，昨晚上背你，你有没有三十斤啊？” “开什么玩笑，三十斤？我起码五十斤！” “可五十斤也不重啊？你听我说，京城传来的那些风气并不好，我母妃说了，有肉才有福气。” “啊对对对，贤妃娘娘说的对！”长辈都搬出来了，白铁英还能说什么？ “那你把这个合子吃了才能证明你真是这么想的。” “好小子，在这儿等我呢是吧？吃不了一点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你吃个肉饼？” “饱了饱了，先吃完不管，后吃完刷碗！”白铁英赶快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了，一边起身去灶房送碗，一边说道。 穆清秋瞧着跑得那叫一个快的白铁英摇摇头，嘀咕了一句：“后吃完也不用你刷碗啊！” …… 今天能去仙鹤村帮忙的人就多了，光是找能容纳这么多人的空地，白铁英就走了两刻钟。 大家一起往山下走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鼓声，没多久，阵阵歌声就断断续续地飘到了北山，几遍之后，就有军士跟着哼了起来。 “丁头儿，仙鹤村儿人很能歌善舞吗？听着还怪好听的呢！”侯老六因为腿脚不便没来，丁阿发后面跟着昨晚才来的田不规。 “不知道。”丁阿发一向是秉持着少说多做的风格。 丁阿发、侯老六和田不规三人最一开始是一个小队的，直到后来丁阿发升为队头，他们都是在一起的，而三人最后受伤也是因为丁阿发去救中了埋伏两人。 田不规家里没人了，侯老六则是因为家里还有一堆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还省口粮食，因此两人也就一直跟着丁阿发了。 新三百挑选的时候没轮到田不规，他还以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到他的难兄难弟，没想到才几天就“团圆”了。因此他不止昨晚高兴，今天早上也因为能跟丁阿发一起出来，兴奋得不行，气得侯老六的拐杖都要抡成风火轮了。 …… “奸邪尽去光明现，大地回春歌凯旋！” “好！好！好！” 又一遍《驱邪歌》唱完，纤云居众人行礼，仙鹤村村民们手中的活儿不停，可叫好声也喊得震天。 “倪娘子，再唱一遍吧！” “‘奸邪尽去光明现’，唱得多好啊！我一听，胳膊都不酸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村长他们安排得好，咋可能剩下这么多粮食，大前年那次，我记得第一天就没了五成啊！”这个村人的话引来周围人纷纷点头应和。 “诶，听说都是铁英那孩子出的招儿，你说，她之前咋不……” “诶！他纪二婶儿，你可想好了再说话！”齐婶儿一向跟纪二婶“相爱相杀”，这时候突然出声拦住了纪二婶儿的话头。 “我，我也没说啥啊！” “哼，别说姐妹儿不提醒你，你好好想想他陈二婶儿家现在过的那叫啥日子再说话！” “嘁，行了，行了，我以后都不说了！” …… 大家听歌是听歌，手里的活儿可是没停，整个仙鹤村依旧人头攒动，忙得热火朝天。 天上是金雕带着灰椋鸟群围而歼之，地上是王村长拿着昨天白铁英给他的铁皮喇叭在指挥众人。刘押司带着一千多人进村儿后，简单寒暄过后，也很快地投入到了田间。 有白铁英昨天晚上的“助攻”，地里的祸害少多了，只有后来被火光吸引来的和今天早上又杀到的“大部队”。《驱邪歌》的鼓声一响，蝗虫更是不敢落地，好些都继续往南飞去，仙鹤村的蝗虫眼见着就少了好多。 跟昨天那铺天盖地，人都要埋里面的场景比起来，大家都觉得今年的粮食至少能保住五成，这样除了税赋，还够全家人挨到明年开春，而且说不准朝廷还会赈灾，减免税赋，那样的话，日子也不算难过。 白铁英因为体力，落在了最后。看到村里人对保住粮食充满了希望，也不都是愁眉苦脸了，她也为大家高兴，但她随即又回头看向北面天空那依旧看不到头的蝗虫群叹了口气。 “铁英，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去看强子的时候咋没看见你？”李婶儿往晒谷场送泡过的蝗虫，见着白铁英站在路边望天，就放下扁担走到她跟前道。 “哦，我昨天在县城还有点儿事儿，回来的就晚了。”白铁英不知道李婶子是什么时候去的，于是打着哈哈道。 “给，我今早煮的。”李婶子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鸡蛋递给白铁英。 “不用，李婶儿，我吃过饭了，这会儿还撑着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饿的时候再吃呗！婶儿知道你忙，就怕你忘了或没工夫吃饭。我就是小时候饿着了，现在就总胃疼。 你李叔带我去县里看过，白叔也给我看了，都说是小时候饿的，现在只能养着了。你别嫌婶儿唠叨，我跟你说呀……” “铁英！过来！”王村长在远处招呼道。 “那行，我就谢谢婶子了，王爷爷叫我呢，回头再唠啊！” “诶，行行，你去吧！别跑！你不撑着呢吗？不能跑！”李婶子见叫不住白铁英，叨咕了句“这孩子”，就接着挑担子去了。 “铁英啊！我跟你说，这虫子这味儿太呛人了，你昨天说的那啥毒啥的，咱闻着不会有事儿吧？”王村长将手里的铁皮喇叭轻轻放在地上后问道。 第346章 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放心吧，王爷爷，往年不也这样吗？除了呛得头疼，只要不大量吃都没事儿，今年不还戴了面罩了嘛！”白铁英敢打这个包票，是因为原世听说蝗灾的时候，不少灾民没了粮食，只能煮蝗虫吃。 “哎，那行，我寻思要不问问你叔爷有没有啥解毒的法子呢！” “还是王爷爷心细，行，我一会儿回家问问我叔爷。对了，王爷爷，我有了个新发现！” 白铁英把王村长拉到一边咬起耳朵来，没几句，王村长的眼睛都瞪得溜圆。 “诶，诶呀！可咱村儿没人会织网了啊！”王村长刚高兴完，转念一想又直拍大腿。 “我一会儿去县衙汇报完这事儿就去趟下河村，对了，华嫂子她娘能知道这事儿。” “华子媳妇儿她娘？” “哦，王爷爷，是这样的……”白铁英就简单把昨天老董家的事儿说了一下。 “哼！”王村长听完冷哼一声，但因为董太奶也是他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听说过好几回这样的事儿，原来这是生病了啊！还得是有你叔爷在这儿，要不我们上哪儿知道去啊？真就只以为是……矫情了呢！” “王爷爷，我不是多嘴，告诉您这事儿是希望您以后给大家伙儿提提，那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咋能生完孩子就让人家跟头牛似的了。 另外我还想说的就是，咱村一大家子人的可是不少，我跑遍了上安，就咱村儿人口多，都赶上小半县城了。我正打算在县城开铺子呢，等虫灾过去您帮我寻摸寻摸，谁家是像董太奶她家这样的，人还踏实肯干的，我带着一部分年轻人往外闯一闯呗！”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折腾，还带人闯一闯……行，知道了，这事儿回头再说。”王村长是眼见着白铁英的折腾劲儿的，他只是对北山讳莫如深，并不是不盼着村里人过上好日子，再说他家也受益匪浅呢！ “谢谢王爷爷！”白铁英又把事情委托出去，高兴得要去拉王村长的手。 “诶诶，离远点儿，身上都是……走走走，折腾你的去吧！哎，对了，你三大爷说你昨天晚上回来天都黑透了，以后可不许这么干了啊！” “哎！知道了，王爷爷……”白铁英一见又要挨批评，两条小腿儿倒腾得都画圈儿了。 王村长瞅着跑远的白铁英，又回头瞅瞅大地里忙活的村人，摇头笑了笑，从地上拿起了铁皮喇叭，一边儿喊，一边儿往地里去了。 白铁英先是回家里看了一圈，问过叔爷有没有对付异味儿的法子，又嘱咐叔爷对她昨晚没回来的事儿别说漏了，给孩子们留下了大量的吃食，就假装从马棚套了车出来，直奔县城而去。 别的地方白铁英都敢自己去，唯二需要穆清秋壮胆的就是县衙和都指挥使司了。 她跟穆清秋的关系好，即便有啥事儿也能不看僧面看佛面，要不昨天赵将军怎么那么推心置腹的呢？真因为自己给人家解了燃眉之急吗？ 有过经验教训的她，也不再是刚来时那个“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愤青了，她深知穆清秋在她“发家史”的重要性，怎么说呢，她都有点不希望穆清秋走了。 “穆大哥，你有没有啥想吃的、想喝的，你回京的时候我给你带着。” “回京？” “是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回京吗？” “呃……谢谢铁英啊，我回头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之前白铁英说让他帮着在空间还钱的时候，他确实说过“总是要回京的”，但他也没把这事儿提上日程来啊，按着陆师傅的速度，往返一趟怎么也要十月才能回来了…… 呃，倒是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确实，等陆师傅回来，自己的内伤也能恢复到九成以上了……原来离别就在眼前了吗？ 当初不跟陆师傅一起回去，首先就是距离过年还有大段的时间，而他除了需要在这儿养伤，最重要的就是回到京城时，他必须要保证身体处于良好的状态，以应付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 可现在提起这个事情，他怎么突然又感觉心里闷闷的？别真是伤到了心脉没检查出来吧？要怎么跟叔爷说才礼貌一些呢？ “喂！穆大哥！想啥呢？跟你说话呢！”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问你贤妃娘娘喜欢什么，我要给她老人家溜溜虚，拍拍马，说不好她一个顺眼，我就又能抱到一根大腿了。” “呵呵，你说她‘老人家’就不太讨喜了，不可能再有大腿给你抱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表达对贤妃娘娘的尊敬之情，可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往外说啊！” “呵呵，看心情！”穆清秋的情绪还放在心脉有没有受伤上，于是平静地接了一句。 “诶呦，大哥哥，大哥哥，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白铁英掐着嗓子抓着穆清秋袖子道。 “松，松开！一会儿到城门了！” “不松，除非你答应不耽误我抱贤妃娘娘的大腿！”白铁英知道穆清秋性格，难得耍赖道。 “什么抱大腿，多难听！还有啊，我怎么一听你叫大哥哥就觉得有其他意思呢？感觉你叫的不是大哥哥，好像……是小哥哥一样。” 不得不说，中二少年的脑回路还是有连上的时候的，白铁英心里为“机智少年”默默点了个赞——真相了啊！ 难得两世能遇到一个颜值长在了她的心巴上的人，她倒是想叫小哥哥来着，可她心理年龄不允许啊！叫“大哥哥”都占着便宜呢！ “你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吗？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哥哥啊？咱俩差六岁呢！我要是成婚早，说不准你得叫叔呢！”穆清秋见白铁英不吱声，追问道。 “呵呵，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第347章 对牛弹琴 “呃……铁英倒也不必如此认真。”见白铁英松开了他的袖子，又在斜楞眼睛了，穆清秋立即见好就收。“放心吧，有我在呢，哪用你去抱……我说过要照顾你的，这可不是玩笑。 还有，我倒也不是拦着你认识我母妃，母妃性子跟你很像，如果你们认识，一定很投缘的，她也经常说如果再有一个女儿该多好，可是…… 归根结底是我这个皇子没啥用，我是怕你跟京中有了来往，被有心人注意到，万一我来不及保护，你……可懂我的意思？”穆清秋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白铁英，希望她能理解，又怕她伤心。 “穆大哥，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说句实话，这几个月看似是我救了你，在照顾你，其实你对我的帮助更大。 一个村姑能在大将军，大官人面前侃侃而谈，不都是你给的底气吗？所以刚才想到你要回京，我也只是想要回报你一二而已。送你吃的喝的还行，送东西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我就想问问贤妃娘娘有没有什么喜好。” “铁英，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几个月是我除了三岁前，最快活自在的日子了。好多事情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要真论起来，是我占了大便宜，而且三岁前的事情，我也只剩下一种模糊的感觉了…… 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也代母妃谢谢你，只要是你准备的礼物，相信她都会喜欢的！”穆清秋知道白铁英的性格，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吧，至少她是不愿意欠下人情债的，所以穆清秋略微思索后，也没再拒绝。 “诶，送礼最讲究投其所好，反正都是要送，为什么不送人家喜欢的呢？” “那……要不你送珍珠？我母妃最爱的就是一个珍珠冠子。”穆清秋想起来两人在玄清庐里分了不少珍珠，于是提议道。 “珍珠？哦！好的，收到！”白铁英一听珍珠，还真有了主意。 …… 两人驾车来到县衙求见赵将军，不多时，门房将二人带到了二堂。 “赵伯伯。”二人上前见礼。 “呵呵，铁英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对了，那些军士可好？” “赵伯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参与到仙鹤村的捕蝗行动了， 我们正是送完他们来向您汇报的。” “呵呵，我就是随口问问，怕你太累了，毕竟这可是三百的数倍之多。” 赵将军嘴里说着随口问问，心里却是波涛暗涌。如果说三百人能有什么办法隐匿，那么三千人又是怎么安排得点滴不漏的呢？能力，白铁英一定是有的，但是赵将军不相信一个村姑能做到这个程度，除非…… “谢谢伯伯。我今天来一是想向您汇报仙鹤村昨日捕蝗保粮的成果，再就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一部分粮食缺少的问题。” “哦？说来听听。” 赵将军之前倒是没太考虑这方面，只要等继任县令上台，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既然白铁英提到了，那他也不介意在接下来的奏疏中为自己锦上添花。 …… 白铁英二人从仙鹤村出来，带着赵将军的手书，来到了下河村。 取名这事儿，除了有的人给孩子取名时不太靠谱外，地名一般倒是都很贴切，下河村也是如此。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里有个北山河天然形成的泡子，不像北山河那样狭窄深邃、暗流涌动，自然也就能“下河”了。 这个泡子被下河村人称为三花泡，白铁英之前来的时候，听村长这么一说，就问是不是“三花五罗”的那个三花”——果然如此。三花泡的面积也就跟东西市加起来那么大，但是里面水流平缓，从北山河“误入歧途”的各种鱼类非常丰富，也因此给这方水土的百姓多了一个谋生的手段。 俩人刚进下河村没多久，就瞧见有两个衙役打扮的人站在村长家门口，待得上前见礼，发现是艾主簿在里面，正跟村长写着什么东西。 互相见过礼，一番寒暄后白铁英得知，艾主簿在这里，正是之前她建议的，让主官去到各个村里，亲自统计受灾情况，分发筹集来的物资等，起到一个安抚民心的“吉祥物”的作用。并且让三班领着召集来的百姓，就像邢老大他们这样的人，配合赵将军能派遣出营的军士，共同抗灾。 “艾叔叔，那我就不打扰您公务了，还有些事想找村长伯伯商量一下。” “好好，铁英自便。”艾主簿从头到尾都很亲切友好，主打一个亡羊补牢。 白铁英自然也感觉到了艾主簿释放的善意，于是没几句话，称呼就从“艾主簿”混到了“艾叔叔”。穆清秋则依旧是当他的锯嘴葫芦，让艾主簿白白错失了一次单独接近的机会，后来恨得他愣是把自己的大腿掐得紫了老大一块。 将下河村村长请到一旁，白铁英询问起村子里是用什么样的渔具捕鱼。谁料说了半天，两人都说得一头雾水。于是白铁英提出可不可以带她看看是怎样捕鱼的，村长本来很犹豫，但见到赵大将军的手书后，到底也答应了。 负责给白铁英答疑解惑的焦老汉见人是村长领来的，又介绍说是弄那个水车贷，签下山货契的白小娘子，现在在他们村子里帮着灭虫的艾主簿也对她颇为亲近，甚至说赵大将军有手书交待，那几种新的灭虫的法子也是白小娘子想出来的…… 有了这些话，那就是可以掏出点儿家底的意思了，于是焦老汉将白铁英两人领到他家的下屋外，从里面一样样搬出来捕鱼的工具，这才让白铁英明白为什么她跟村长是鸡同鸭讲了，不，准确来说对牛弹琴，她实在是对捕鱼了解得太少了。 白铁英脑子里的捕鱼画面都是“撒开网千张，鱼儿装满仓”，谁料网不是任意网，仓也不能随便装。 焦老汉也不明白白铁英到底要学什么，只好先从捕鱼工具开始给白铁英讲解…… 第348章 皇十八代之气 捕鱼的用具总的来说就是竿、纶、浮、沉、钩、饵这六类，也就是鱼竿、鱼线、鱼漂、鱼坠、鱼钩和鱼饵。 焦老汉家鱼竿的材质倒是很统一，据说都是请行商特意从南边儿带过来的。北方不缺木头，芦苇秆子在下河村更是到处都是，但是他都选择竹竿，想来是竹竿在钓鱼的过程中有更突出的作用。 他也应该是村里钓鱼的行家里手，他家不止工具齐全，就连竹竿都集齐了他说的最适合钓鱼的淡竹、紫竹、厘竹、箬竹和四季竹五种。 一根看似普通的鱼竿，至少要经过十二道工序才能制成，而不同硬度的竹竿则是用来钓不同的鱼。例如箬竹竿，因为短，就只适合钓点鲫鱼之类的小型鱼，淡竹竿和四季竹竿就适合做长竿。 而紫竹和厘竹贵也有贵的道理，焦老汉说了一堆什么高、硬、弹、滑的优点后，就有意无意地炫耀了一下，自己曾用紫竹竿在北山河里钓起过一条七十斤重的鳌花，也因此创下了下河村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至于鱼竿的样式，则是既有那种最普通的“一根竿子拴根绳儿”的儿童版，也有几乎跟白铁英原世看过的“海竿”，也就是抛竿没什么差别的“钓车”。 钓车的主体是一根七八尺长的竹竿，竹竿近尾端有一个由四或六根辐条制作的绕线轮，转轮的前方和竹竿的尖端分别有一个过线环，用来固定长长的钓线。 但钓鱼的效率毕竟不高，一般都是力气不足的孩童和老人，在闲着也是闲着的情况下去做的，再就是像焦老汉这种纯爱战士，绝大多数人都是用各种形式的渔网来捕鱼。 鱼线分为很多种，有马尾、蚕丝、动物的筋肠，再就是各种植物搓出来的绳子了。北方不能养蚕，马尾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这两样一旦破损就不好修补，所以除了兽筋和肠线，下河村村民多是用各种麻绳做鱼线，而将鱼线编织到一起就是渔网。 什么一二三四眼网，什么坐、提、搬罾，什么挡、叉、绰网，什么塘、注、撒网……说得即便是有井水加持的白铁英也听了个一塌糊涂，因为井水让人过目不忘的前提得是能理解啊！ 幸好白铁英脸皮厚，一样一样问过去，不然她真的不好抉择哪种网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跟一次才能钓一两条的鱼竿不同，这些渔网可都是决定渔获的关键工具。好在之前有村长的交待，焦老汉一想到白铁英也无私地给大家提供了仙鹤村灭虫的法子，一咬牙，就带着白铁英观看了实物。 几眼网说的就是几根手指粗细的网，用于在不同季节捕捞不同的鱼类。焦老汉讲到这里，面色严肃地向白铁英要求，一定不能“竭泽而渔”。 白铁英自然也郑重保证：她只是想从这些工具里找到灵感，带大家渡过难关，并没有砸了下河村村民饭碗的想法。 焦老汉得到了保证，也明白了白铁英是想干什么，心里也有了底，接下来那些网介绍得自然也就仔细了起来。 除了鱼竿，能在岸边操作的还有那三种罾，据说也可以装在两条并列的小船上，去水域中间捕捞。 罾是用竹竿或木棍做成十字支架后撑起的方形渔网，在支架交叉点连接一根长竿，待鱼游到网中时提起长竿就行。有的大型罾的长竿是固定在岸边的一个底座上，利用杠杆原理一压，就能轻松地抬起渔网了。 单说“罾”字白铁英不理解，但焦老汉一边讲解，一边展示实物，她就突然想起了原世一个着名的起义的由头就是“置人所罾鱼腹中”……白铁英恍然大悟，当年要是有这实物教学，知识点不哗哗地往脑子里钻？ 挡网和叉网同样可以在岸边和水中操作，在白铁英看来，类似于原世的抄网，只不过竿子更长而已，还可以配合罾来使用。 叉网是由一根竿子变成了两根，这样可以在起网时将网口绞合，防止渔获逃出去。绰网音同抄网，形近挡网，但是更大型，一般需由两人配合才能使用。 塘网就是拖捕网，一般由四人分列水道不宽的两岸，同时往一个方向拖拽。 注网则是一个锥形网，一般设在急流的下游方向，依靠流水的力量将鱼冲进去，而鱼又不好反向逃脱。 因为地形原因，这两种网下河村都没有，焦老汉着重给白铁英讲解了撒网。这种网多配合渔船使用，用手撒出去时网口朝下，待收紧网缘的绳索，就可以将鱼捕捞上来。 “嘿，这撒网听起来简单，但技术要求非常高，撒出去的网要圆，还不能勾勾连连的，不跟着家里的父辈、祖辈练个几年都别想出师。 想当年呐，从开春到上冻，除去晒网和不能下河的时候，老汉我啊，细算起来也就练了不足百次吧！第二年我就能自己操舟了！” 焦老汉回想起当年来，十分自信和骄傲，白铁英自然是连连夸赞，捧足了场子。 但就是有那么个不识趣的，或者说，好奇心重的娃——穆清秋，一听说这玩意跟之前那些相比上难度了，他就在旁边跃跃欲试的了。 焦老汉一看，呦呵，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鲁班门前弄大斧啊，于是他就问白铁英二人要不要试试，想借此来验证他刚才所言非虚，也是给年轻后生一个教训。 白铁英看是看出来焦老汉的意思了，但是说到底穆清秋又不是白铁熊，人家任性当然是因为人家有那个资本啊，所以她也没拦着。这孩子要不是好奇心重，俩人说不准还不认识呢！ 穆清秋听了焦老汉的话，微微一笑，皇十八代之气震了那么一小下，接过焦老汉手里的渔网掂了掂，随后示意二人离他远些，一拧腰就——没扔出去…… “诶呦，刮着衣裳了，你将衣裳掖一掖再扔！”白铁英赶快帮他找补。 “嘿嘿嘿……”焦老汉也不说话，只是一边笑一边帮穆清秋将网重新捋好。 第349章 她自认没这个本事 穆清秋倒是神态自若，将衣摆袖口都收拾利索了，又谢过焦老汉，凝神看了看手里的渔网，又看看水面，一提气就再次将渔网撒出——成功了！ “哇，穆大哥，你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白铁英的巴掌拍得都出了虚影了。 “嘿……这孩子……真挺厉害的啊！”本来还在偷笑的焦老汉也被震惊到了，不得不承认穆清秋天赋异禀。 “哪里，哪里，小子习武多年，才能有此结果，焦老伯谬赞了！都是您刚才教导有方。”穆清秋先是朝白铁英呲出八颗大牙，随即敛色对焦老汉深施一礼道。 “你这孩子还挺谦虚，不用客气，是不是我教的我还不知道吗？行了，快起网吧，看看都捞着啥了。” 穆清秋闻言就开始收网，可没拽几下他就挑了下眉毛——这网轻的呀！果然，因为这张是四眼网，连条泥鳅都没捞上来。 “嘿嘿嘿……咱就在岸边，又没打窝子，捞不着都很正常。再说这网眼也大，老汉也没寻思你……呵呵呵，要不你跟老汉到泡子里再试试？” “多谢焦老伯好意，小子心领了。还是不麻烦您了，您再给铁英讲讲其他渔具吧！” “呵呵，行！”焦老汉也不再客气，一边捋网，一边继续给白铁英讲解。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渔网。那咱们接下来就讲讲鱼漂、鱼坠和鱼钩…… 鱼漂要轻，多为鸡鸭鹅翎或者高粱杆；鱼坠要重，多为木石，也有人家能用得上铅坠的。而鱼钩则是有骨，木，金三种，具体的样子待会儿您们跟我回家就看着了。” 焦老汉捋完渔网，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这捕鱼六具中的最后一具就是鱼饵了。俗话说得好：无米不呼鸡，无饵不钓鱼。就像刚才秋小哥儿那样，甭管你渔具多精良，身手多利索，没饵也是白扯。 说到这个饵料啊，老汉有一句心得，你们记一下，叫做“春虫夏面秋蚯蚓，冬钓鲤鱼唯红虫”。一般人老汉当然不会告诉，主要是老汉瞧着你俩都是好孩子，你们跟老汉也颇为谈得来才告诉你们的。但这句话说起来简单，里面的门道还是有很多的，我也不怕直说，那都是我焦家的传家之术了，我就不跟你们细说了。” “焦老伯，那您能大概说说打窝都用什么材料，或者鱼类喜欢吃什么吗？不用您讲解详细的比例，我只是想在琢磨新渔具上少走点儿弯路，如果琢磨出来了，一定也会告诉您的，还请您不吝赐教！” “呵呵，倒也不用这么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鱼饵嘛，无非就是地龙，蚌肉，河虾这些钓食肉鱼的，还有米粒，米糠、麸皮这些钓食草鱼的，大家也都知道。” “谢谢焦老伯，我都记下了，如果研究出来，我也一定将新渔具拿来与您分享。” “呵呵，好说，好说。对了，你们可有渔船啊？” “我有条独木舟的。对了，焦老伯，为什么城里都没有卖的啊？周围我也打听过，都没有，最后是在长生库里买到的。” “呵呵，傻孩子，咱这儿不比南方，能乘船打鱼的地方本来就少，我们下河村不说是独一处吧，整个上安也少见。这吃饭的家伙什儿，除非是山穷水尽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卖的，即便是需要周转，也多是在本村人之间抵押。” “原来如此，焦老伯，请问咱们村儿里多用什么样的船捕鱼啊？” “喏，瞧见那边那两条并列的船没有？那就是可以架罾的，要是拆开就是两条独立的小船。还有刚才我家下屋门口那个木盆看见没有？那也是船！” “啊？对哈，我刚才还想呢，这么大的木盆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真是外行看热闹啊！” “嘿嘿嘿，那也是你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透。” “焦老伯，那是不是我要是想买船就买不到了啊？” “你不是有条独木舟吗？” “有倒是有，可我不是想试验新渔具吗？我寻思要是真抓上来鱼了，我也提溜不上来啊！就想再买一条，有别人跟我一起做实验。” “诶呦，这我可帮不了你了，据我所知，我们村儿还真没有要卖船的。” “那，租船可以吗？” “租船？嗯……这倒也是个法子。你一会儿去跟村长说说，让他给你问问别家。不是老汉抠搜啊，老汉是真舍不得把自家的船借出去。你大娘经常骂我，说那就是我的小妾呢！” “呵呵，大娘也是风趣得很啊！看来您确实十分爱惜。行，我待会儿问问村长！” 三人回到焦老汉家，又补充了些知识后，白铁英两人就告辞去找村长了。 有赵大将军的面子，村长很痛快就答应了。关键是现在大家都在地里，哪来的人有时间去捕鱼？鱼不捕，它们还能长长肉，粮食要是不保，那是眨眼就没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多时，村长就给联系好了四条渔船。白铁英一一去认了位置，说好晚上会有人来帮着拿走，就跟穆清秋回了县城。 晚上来拿船的自然是白铁英自己，不过这回她主动请求穆清秋帮忙了。因为要到下河村的地和三花泡子，都必须先经过村里的房子，她自认没这个本事，帮人也得量力而行，于是请她的“大腿”出山。 虽然白铁英说得客气，但其实刚才看焦老汉展示的那些捕鱼工具时，她就基本确定了她想试验的渔具。所以两人出了下河村没多久，白铁英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进了空间。 “高大爷！” “诶呦，铁英回来啦？吃午饭了吗？” “还没呢！高大爷，我来是想问问您，鱼线您会搓吗？渔网您会编吗？” “鱼线？那不就是细麻绳？你等着，我给你取去。” “您这儿就有？” “有，你要多粗多细的都有！这不你说让我琢磨什么手工艺品吗？我寻思那绳子不就是基础吗？东西没琢磨出来几个，绳子倒是搓了一大堆了。你看，这么细的行不行？” 第350章 我且骄傲着呢! 白铁英接过麻绳，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麻线，跟穆清秋一同确认可以后，对高大爷说道：“高大爷，这个做鱼线是可以的，另外我还想要比这再粗两倍的，但不知道四组一百五十丈细线，三百丈粗线需要多久？” “呦呵，怎么要那么长的？那我这儿还真没有，得给你往一起合。要不了多久，有半个时辰够了，我们几个都是熟手了。” “那渔网您会编吗？” “这还真没编过，你有样子吗？我们看到样子兴许能琢磨出来。” “样子还真没有，不过我能画出来，给您画一下您看看？” “嗬，我们铁英这么能干啊，还会画画呢！” “高大爷，您好歹等我画完再夸啊，不然我心虚啊 ！”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行，等你画完再夸！” 白铁英小手一伸，炭笔和用线订好的本子就出现在她的手中。四处看看，院子里正好有个3d版石磨，她就把本子摊在石磨上画了起来。 原世好歹是上过六年美术课的，虽然不能活灵活现，但勉强也能算是简笔画入门，白铁英没几下就画好交给了高大爷。 “咦？我还想着夸你点儿啥呢，这不画得挺好吗？”高大爷玩笑道。 “哈哈，您的意思是能看懂？” “诶呦，这不托了你的福吗？我们几个这阵子天天琢磨绳子，现在看着你这个画，还真有点儿思路了。交给我们吧，这玩意都是触类旁通的，把那几个不明白的地方琢磨一下就行，三天，给你个准信儿。” “高大爷，人家有好多种渔网呢，这个是最复杂的那个您都觉得能琢磨出来，那简单的应该更不在话下了啊！读了，配合渔网的工具也很多，要不我都画出来，您看看应该怎么编织更合理，更省力？” “行，你画，大爷都能看懂。” “高大爷，我还没画您就夸我能干，还没画出来您就说都能看懂，您也太惯着我了，我都要骄傲了！” “骄傲！可劲儿骄傲！谁家孩子能有你这么大的本事？” “那我可就听您的了啊！回头有人骂我骄傲了，您可得替我兜着。” “哈哈哈，在这儿等我呢是吧？行，大爷替你兜着，可劲儿傲！” 白铁英跟高大爷玩笑了几句，又回到石磨前，仔细回忆着，把她今天看到的那些渔具都一一画了出来。 高大爷拿过撕下来的几张画纸，去找其他几个军士一块儿合计去了。穆清秋看看因为抹汗，额头上抹了两道黑的白铁英道：“铁英这画……确实很……有童趣。” “穆大哥，你倒是也不用硬夸。”白铁英见穆清秋递给她帕子，明白是自己的脸脏了，摆摆手，带着穆清秋回到了泥巴房，一边打水，一边回他了一句。 “不不，不是硬夸，是真的觉得你的画……很像细笔画，都是以线为骨，力求形似，只差些巧密、精细而已。”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白铁英一边洗脸，一边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着。 “呵呵，不早就是了吗？”穆清秋看着白铁英，八颗牙又露了出来。 “那就麻烦我的亲大哥再跟我去张爷爷那儿走一趟？” …… “张爷爷，我来找您帮忙来啦！” “呵呵，刚才找大川编渔网了吧？我就寻思你们咋还没来呢！” “呀，高大爷来过您这儿了啊？” “来了，问我那些渔具是怎么打的，他好琢磨渔网。” “您都会做？” “家里就是干这个的，我没从军的时候一直给家里帮忙来着。后来在军营也总给兄弟们修兵器，伤了之后还去后营帮了一阵子的忙，要不是我这腿脚碍事，还能再干几年的。” “嘿，感觉我这空间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呦呵，这话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行了，我不像你，不用夸，我也能干活儿！” “张爷爷……”白铁英扯着张爷爷的袖子撒了下娇，她现在用白铁熊那一套是相当自然了。 心里想着“这是凡尔赛滑铁卢了吗？”她又接着说道：“刚才给高大爷画的那些画您也见了，但问题是现在也不能马上就做好，所以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办法，您帮我想想怎么能实现。” 白铁英觉得，钓鱼的原理就是以饵诱之，实则暗藏杀机，也就是用鱼钩钩住，或用网兜住，最后通过各种工具将鱼从水里捞出来。 那么可不可以精简这些步骤呢？琢磨了一番后，鱼饵，鱼钩，鱼线三样是她觉得简略不了的。鱼线的问题解决了，所以她就来向张爷爷求教，有没有什么木头机关可以代替鱼钩这部分。 “嗯……鱼钩倒是可以制作，但是一来是慢，二来是容易折断……如果有竹子的话，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诶？柳枝，柳枝也有韧性！” “柳枝？”白铁英说着，小手一伸，几段粗细不同的柳枝就出现在地上了。 洞天福地这事儿都能接受，白铁英再弄出什么也不是很惊讶了。只见张爷爷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示意白铁英将最细的那根柳枝拿给他。 “你们跟我来！” 张爷爷拄着拐，带着白铁英二人去了厢房。现在空间的仙鹤村总共才住了三千多人，完全能住得下，所以像张爷爷、高大爷这样有手艺的人，一般还会有个“工作室”。 只见张爷爷先用小刀将柳枝分成了几段，随后挑了一段，细细削了几下，一个两头有点像刀尖样式的木棍就做好了。 张爷爷用手弯了弯，试试弹性，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来又陆续跟白铁英要了干燥的芦苇杆子、剩饭、鱼线等物，摆弄好后，递给了白铁英。 “张爷爷，您这个设计绝了啊！我感觉用这个法子真能钓到鱼！” “呵呵，这不都是你想的吗？我就是按你说的做出来了而已。” “谦虚，您太谦虚了！原来高手都是这么低调的啊？学习到了，那以后高爷爷夸我，我也不骄傲了。” “呵呵，该你骄傲的就要骄傲，年轻时不骄傲点儿，老了想起来都后悔。” “那我听您的，我且骄傲着呢！回头打到鱼了咱爷俩炖鱼吃！” 第351章 那你希望我怎么安排呢? “姐，大姐！”白铁熊的声音从外面一路喊进来，“你真在啊？我听高大爷说你回来了，我跟宣师傅练完就来了。” “白！铁！熊！谁让你长辈面前大呼小叫的？是我没教你要先跟长辈行礼的吗？” “不，不是。张爷爷好！穆大哥好！” “哎，好！这一天见八遍的，是我跟孩子说不用外道，不怪他。”张爷爷赶快搂过白铁熊道。 “您们太宠他了，这阵子都野了。现在大家都这么忙，我就怕他皮子松了，再惹出什么事儿来。” “铁熊，穆大哥跟姐姐要去钓鱼呢，你来不来？”穆清秋也跟着打圆场。 白铁熊闻言眼睛一亮。姐姐不许他自己去水边，那次跟大福叔滚了一身泥回来后，姐姐也不许他俩一起去了，而教自己水斥候本事的樊师傅到目前为止也只给自己授过一次课，因为时间大都被教刀法的宣师傅占了，理由是其他师傅身体不好…… 白铁英见他那模样哪里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倒也没出言阻止。白铁熊一见，当然是“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他知道，他姐不是十分生气的情况下，就吃他这一套。 “行了，少卖乖了，那就走吧！”白铁英也不是真生气，自己亲手养成的肉墩墩这么撒娇，哪里还有气了？ 三人告别张爷爷，乘船来到了塔头甸子深处。白铁英刚小心地将一头坠了石头的十几米的鱼线放下去，就眼见着鱼线不断晃动，动静还越来越大。 “铁英，这是……上鱼了吧？”穆清秋问道。 白铁英也不太敢确定，迟疑着将鱼线抬起，嚯！一条起码得二十斤的鲤鱼，还有一条更大的鲶鱼。 “这个鱼钩果然可行！”白铁英将鱼弄上船后欣喜道。 “铁英，下次你别用你的力量了，我觉得得试试鱼线结不结实。”穆清秋提醒。 接下来，白铁英又试验两次，还是回回一放下去就咬钩，白铁英无奈地说：“你们是真没吃着啥细糠啊，整点杂粮饭都这么馋！” 后面这两次都是穆清秋拉上来的，最后一次还是条百十斤重的鳌花。穆清秋跟它僵持了很久也不见鱼线有崩断的迹象，但要想拽到船上也挺费劲，最后还是白铁英用空间收了。 既然钓上来了，还说要请张爷爷吃鱼，白铁英也就没放回去。她现在的空间不算小了，但动物资源还不是很多，所以除了一开始没钱那阵子，她后来很少吃野生的了。 当然，望舒和星影她们不算，那都是她们的“自助餐”，白铁英没打算过多干涉。即使她们从野生动物变成了死皮赖脸不走的“宠物”，但她觉得还是得有点野性的。 两组捕蝗鸟都开启了灵智，但还是没有望舒她们喝的井水多，所以只能算是低幼版启智。要不是人家为了帮她，吃了有毒的虫子，她也不想给它们喝井水的，都能沟通了还怎么好意思吃呢？ 其实白铁英也很好奇望舒她们以后怎么跟那些鸟相处，难道是从此改吃鸡鸭鹅了？但当时没机会问，这事儿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 “嚯！这么大的鱼！”杨爷爷看到白铁英又拿回来鱼了，很是高兴，中午可以加个鱼汤豆腐了。 “杨爷爷，您认识这三条鱼吗？”白铁英指着她不认识的另外三条问道。 “这条好像是狗鱼棒子，可是怎么这么大？这得有四尺了！”杨爷爷真是很欢喜，做饭最愁的就是“吃啥”了。 “这是鱤条，这是鲶鱼球子？诶嘛，这条我得单做，正好园子里的茄子都泛滥了。” 白铁英发誓，她看到杨爷爷咽口水了。“‘鲶鱼炖茄子，馋死老爷子‘，俗语诚不欺我！” 杨爷爷的“炊事班”今天中午可忙活坏了，光是杀鱼就不少时间。可是没一个人跟往常似的来问来催，都知道今天吃鱼。尤其是新来的那两千五里剩下的人，都多久没吃着鱼了？ 饭还没好，白铁英就听见别人喊高大爷叫她。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村子里找人的方式就变成了“人传人”。白铁英也不知道这习惯是他们之前就有，还是到这儿才“发明”的，别说，这法子堪比电报了。 “高大爷，这就都弄好了？” “嘿，那还不快吗？都是现成的，又没啥难度。” “高爷爷，我觉得你们可以继续搓，等我明天试验后，很可能近期就卖给县衙或是各个村子。虽然只能卖一次，但是我咋地也得把手工费给你们要出来。” “那感情好啊！我正寻思呢，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手工艺品，我们除了筐啊、篓啊的，也没琢磨出来什么，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呢！” “咱凭本事吃饭，有啥不好意思的。您就放心大胆地试吧！” 白铁英说着，突然想起来她原世看过的一个视频，于是开口道： “高大爷，我突然想起来，这北山有好多松树，可以采了松针绑在一起做成各种大小的垫子，筐啊什么的，估计能挺有野趣，还实用。” “你这丫头，真是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啊！行，我们试试。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能行，那松针还有绿黄两色，到时候还能编点儿花出来。” “我这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只是纸上谈兵，能不能做出来还得是您们！” “铁英！”白万里突然来到高大爷家院门口叫道，“高大爷，我想找铁英说点儿事儿。” “行，你们去吧！我晌午躺一会儿。”高大爷挥挥手就自己进屋了。 …… “万里，你找我啥事儿啊？” 白铁英估计白万里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于是把穆清秋和白铁熊送回了泥巴房，她一个人走出了院子。见只有白万里一人，又问道：“千娇呢？” “她，午睡去了。” “那你跟我来吧！”白铁英说着，将白万里带到了三合院的书房。 “铁英，我……想问问，你对我们兄妹的安排。”白万里见白铁英不吱声，吸了口气后说道。 “那你希望我怎么安排呢？”白铁英反问。 第352章 第一点要学会的就是平衡 “咳”，白万里清了清嗓子，“铁英，我们兄妹承蒙你出手相救，又给我们安排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们是不胜感激的。” 白万里说着，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斟酌着话语，随即他又道：“铁英，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想要铁熊走科考之路。如果是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也一边干活，一边读书？” 怕白铁英误会，他又紧接着道：“铁英，我说些我了解的情况，你别介意啊！ 之前一直没机会跟你细说我家的情况，我家原本住在平楼府府城，爹爹是个贡生，除了准备省试外，还偶尔能在府衙帮些忙，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娘亲则是操持家务，还会做些刺绣贴补家用。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是收入足可以让我们衣食无忧，还能让我跟着一位老先生进学。 可是去年平楼府大旱，府城里来了很多流民，爹爹那段时间就很忙，具体是在忙什么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府衙有什么活计。 可是有天半夜，娘亲突然叫醒了我，告诉我不要出声，尽快穿好衣服。待我出去后发现，爹娘和妹妹都收拾好了。我们四人趁着夜色翻了后院墙出去的，在坊门附近等到开门，随后就往北门而去，跟另外一家汇合后，就一起往北面而来。 一开始两家还是一起走，后来有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分开了，随后爹爹娘亲相继离世，我就自卖自身到了肖府。 铁英，我刚才那么问你，一是觉得我对科考一事知道得可能比你多些，二是铁熊如果想要走这条路，或许独木难支，无论我是作为书童还是远房亲戚，都可以对他有一定的帮扶。” 白万里说到这儿，停了话语，看着白铁英，好像在等她发问。 果然，白铁英不出所料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白万里继续说道：“铁英，据我观察，穆大哥可能是京城人士，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也可以向他求证，都是我父亲和先生讲给我的。 考科举，入官场，并不是只凭真才实学就可以平步青云的。就像我跟着求学的那位老先生，我父亲说，其实他的才学要在他之上的，只因为没有人脉，最后只能黯然回乡教书。咱们大煜的科考虽不像前朝那样需要‘行卷’或“公荐”，也就是想高官阀门自我推荐，试卷也已经糊名，但既然一个平民要越阶进入官场，那就存在着一些弊端。 大煜的科举分为三级，分别是解试、会试和殿试。解试是由各府于秋季组织的考试，所以又叫‘秋闱’。通过的考生称为‘举子’，而第一名则称为‘解元’。 会试是在解试的第二年的春天，在京城由礼部主办，所以又称为‘春闱’。通过的考生成为‘贡生’，第一名则是‘会元’。 殿试就是由皇帝主考的了，录取者成为进士，第一名就是‘状元’。 因为父亲还在备考殿试的缘故，我听他说过，虽然大煜跟大灏一样面向平民招考，甚至取消了‘非工非商’这条制度，但实际上还是很讲人脉的，这也是他努力在府衙谋差事的原因，只为能结识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书籍文章，还能熟悉官场之事。 我大煜立国近四百年，每次录取的进士中，官宦子弟与平民的比例到本朝仍旧是四六开，而平民中地主、商户的子弟又占了多数，真正的平民能中进士者，凤毛麟角。除了因为读书确实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外，就是每一级考试的经历都会刷掉大量不适应科举的平民。” “哦？何出此言呢？”白铁英听到这儿也来了兴致，虽然有原世的一些历史做参考，她不算是一无所知，但也确实想听听这里的科考是什么样子的。 “平民想要参考，需得于八月上旬到府衙报名注册，经身份审查后才能参加八月下旬的考试。而报名的前提条件就是需要在官府承认的学院中注册学籍，并学习满一年以上。只这一条，就刷掉了不知凡几的考生。 而且虽然在解试前，府衙会给出十日左右的讲解各科要考的经史、策论、诗赋等内容的时间，但是由于平日的积累并没有那些官宦子弟接触得多，这短时间的教导能吸收多少，真的是要看天赋了。 即便是通过了考试，但又要马上前往京城，从出榜到来年正月上旬，除去旅途用时，到达京城后，能不能有渠道切磋经义，了解时事，访问学者，这就是平民在应试中的第二关了。 虽说科考，科考，可考的到底是什么，也是有讲究的。除了大家熟知的进士科，还有九经、五经、三史、三礼、明经、明法、明字等科。 若想做官，做高官，还得是进士一科，明经科虽也有建树，但因为只靠死记硬背就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常被进士科所鄙视，至今仍不为主流。 其他科就更不用说了，即便考中也顶多成为主政官手下的刀笔吏等低品级官员，甚至是不入流的小吏。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制科’、‘特奏名’等能为官的手段，但那都不是普通平民所能奢求的了。 进士一科的考题有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贴十贴和义十条。考题量之大，之广，没有底蕴的平民可能连听都没听过，看都没看过，怎么可能轻易考中呢？ 大煜解试百人取一，能参加会试的人数约为万名。而会试十人取一，殿试亦是。我父亲常说，科举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但没有退路，还需提防左右。 因为即便是考中了，如果不能迅速决定党派，那么即便是能分给你个官做，也不会是什么有实权的官员，往往‘碌碌无为’、‘泯于众生’，没比平民好多少，那么之前的所有付出可能都得不到回报。 还记得当时我问父亲，做官不是为了百姓谋福祉吗？为什么还要要求回报？父亲答；‘如果自己或家人都不能因为你的科考而改善生活，改变阶层，那你又怎么能做到一心为民呢？为官者，第一点要学会的就是平衡！’” 第353章 对铁熊没有坏处 白万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虽然我到现在仍旧不是很明白父亲所说‘平衡’是何意，但我确实能理解科考为官不是易事了。 从琼林赐宴后，无论是阁门谢恩，同榜期集，还是走马上任，每一关都离不开人脉、底蕴，而这恰恰是平民所欠缺的。 大煜的文臣分为选人、京官和朝官三类，而这三类只代表等级，不可顾名思义，不是带个京字就在京城为官了。 每科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授予八、九品的京官外，其余进士都只会授予从九品至从八品的幕职府县的官职，因为是京官的候选人，所以通常叫做‘选人’。 而选人之多，选人改官之难，父亲常玩笑称之为‘永沦选海’，就是在说进阶之难，难如登天。迪功郎、修职郎、从政郎、从事郎、文林郎、儒林郎、承直郎这七个级别，绝大多数选人一辈子都只能在其中‘老死选调’。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从选人转入京官，首先就要‘循资’，也就是‘三任六考’每次都要合格，这就至少需要九年了。 其次就是要有五张‘举状’，就是说，光有资格还不行，还得有包括顶头上司在内的五位高官愿意以自身作保举荐你，再经审官院勘磨后参加考试，才有可能改为京官。 为什么说‘可能’呢？因为这改官也是有名额限制的，每年通过者不足半百之数，常为二、三十人，所以又有‘寒士改官，视为再第’之说。 可即便是有改官资格了，还得‘待阙’、‘待班’、‘待次’，也就是是否能得到有实职的官位。而决定这个的，就要看‘四同’，乡贤、家族、婚姻这些人脉与际遇了。 京官五阶，朝官二十五阶，还分进士加“左”，非进士加“右”……这其中的门道多如牛毛，父亲也未尽言，只说他可能穷尽此生，也只是为我拓开一条小路而已。 而我们兄妹处于当初的境况，让我放弃了科考一途，只想着若是妹妹不入奴籍，将来除了婚嫁上身份不用低人一等以外，我也可以帮衬外甥一二，毕竟也算是我白家的血脉。” “那你又是为什么改变初衷，来与我说这些呢？”白铁英见白万里说了这么多对她来说确实是一无所知的“干货”，好感度又提升了些，于是给斟酌着开口的白万里递了个台阶。 “我兄妹二人能得你相助，脱离苦海，我当时就不再奢求妹妹还能拥有平民身份了，因为无论什么都不能与性命相提并论的，这也是我父亲一直教导我的。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世上真的有‘世外桃源’，也真的有人不在意身份地位，一视同仁，我就想着，能一辈子这样轻松快活，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可……我后来发现了一件事情，让我心存疑惑。那就是……我好像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白万里说到这儿，眼睛紧紧地盯着白铁英，好像是在印证一个已有定论的答案。 白铁英笑了，这孩子是真聪明啊，还早慧。要不是原世比他多吃了几年大米饭，还真是不敢与他对话。也是，能有一个五岁就具有白莲花气质的妹妹，他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呢？ 当初觉得他赤诚，可以再帮他一把，甚至看白千娇不顺眼，也觉得不用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较劲。除了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白万里的性格，但更可能得是，人家已经在当时的境况下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自己才是被选择的那个啊！ “万里，我当初就说过，如果你要是跟着我的话，除了自由，还可能会有危险，那么你现在怎么说呢？”白铁英没有直接回答白万里的问题，其实就是变相承认了他的这个能力来自于她。 白万里兄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着白家众人一起吃饭的，而白铁英为了改善家人的体质，做饭时使用的都是空间泥巴房的井水，他二人自然也就慢慢拥有了‘过目不忘’这一能力。 不知道白千娇有没有读书，但白万里是进学多年的，一旦他对之前所学有所回忆，迟早会发现这一能力的。不过白铁英确实不在意，“过目不忘”会随着时间而消失这点，她已经通过背经方验证过了，因为它的前提是需要理解的，而理解也是有限制的。 就好像叔爷总是唠叨她，有着那么好的条件不跟他学草药。实际情况是白铁英并不爱好这个，随着学得越多，知识越深奥，她能理解的部分就越少，“过目不忘”也就帮不上太大的忙了。 她之前还想着，不知道白万里什么时候会跟她提起此事，或者会不会提起呢，没想到他没几个月就跟自己坦白了。所以白铁英并不在意白万里刚才说得那科考有多么难，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白万里会选择现在这样的时机。 “铁英，在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这能力后，我本想向你求证，但又怕是自己的错觉，所以等了一段时间，想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等后来再想说的时候，那些军士来到了这里，我也就再没机会提起。 可是随着那些军士的到来，我更加确定这个能力是你给的，虽然不明白缘由，但是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更甚从前。 而我今天下定决心来找你，是因为我听到昨天出空间帮着捕蝗的军士回来说，你在外面还收留了一百多名流民，还对他们承诺，如果他们对你的贡献超过你的付出后，你就会还他们自由，所以……我想问的是，这点于我兄妹二人可否？ 我在府城开蒙进学将近六年，还有我父亲的指导，所以我认为自己会比只在县学进学的人，略微多懂得一些东西。如果你有意培养铁熊科考的话，我可以帮助他少走一些弯路。 同时如果让我也能读书的话，无论是将来有同朝为官，互相支持的可能，还是我落榜后可以作为铁熊的幕僚，这都是对铁熊没有坏处的。” 第354章 那味道，呶呶地! 说到这儿，白万里犹豫了一下后又道：“至于这世外桃源，或者按你的说法，叫做空间，我兄妹二人绝对会守口如瓶的。在当初拒绝解药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这等际遇已是三生有幸，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呵呵，成交！那以后你就负责督促铁熊学习吧！需要什么资料纸笔的，尽管跟我提，但读书一事目前只能靠你自己，他的师傅可能不会教授于你。” 白铁英似乎是怕白万里后悔似的，他话音刚落就紧跟着落锤定音。 “至于他的其他师傅，反正你也天天能看到他们，关系处得怎么样，人家愿不愿意教你，我都不管的，凭你的本事了。 解药一事，你不提我也会说的。机会当初给过你们了，做出选择的也是你们自己，尤其是你们现在还想出去，那么我确实不可能再把解药给你们了。 好了，话都说到明面上了，其实如何选择并不在我，不是吗？” 是啊，选择权确实一直都不在白铁英那里。如果说白千娇都是些小算计的话，那白万里就是“大聪明”了。当初正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凭借自己的学识，即便是卖身为奴，也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这才又有了后面的遭遇。 他们兄妹与肖府之间的事情固然不是假的，但白万里也绝对没有全盘托出，这才是白铁英对素不相识的老八都能释放出善意，但却会一直提防已经相处了几个月的这二人的真正原因。 其实说来也不算是什么阴谋诡计，简而言之就是白万里自视甚高，又技不如人的故事罢了。 他以为自己见识广，学识多，很快就能在区区一个县令的宅子里出人头地。可连一众官场中人都没琢磨明白肖太骢脑子里到底是有什么包，他一个才十岁的孩童，再聪慧又能知道几分里面的深浅？ 肖府用尽手段留下诸多流民，那真是男女老少不论，一网打尽的样子，哪个正常府宅会如此行事呢？要说图的是人力，要那么些老人、小孩又是为何呢？县令家余粮很多吗？ 可白万里了解到的信息不全，分析事情的能力也不足，所以他去到肖府后的行事，不说上蹿下跳吧，至少他的行为都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的。想一鸣惊人无可厚非，但惊起的还可能有牛鬼蛇神。 即便是买奴仆，那也不是随便买的。不说做足背景调查吧，至少表面证据要证明这个人是没有案底，没有明显的花花心思的。 白万里兄妹的户籍在府城，父亲是在府衙有差事的贡士，家中还能供他在学院求学多年，为什么会随着流民来到了小小的上安？这可不是一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可以解释的。 要不是肖太骢另有图谋，换个人家，别说你还要求妹妹仍是良籍了，就是两人不要钱倒贴，都不一定有人愿要，敢要这两人。 再说白万里疼妹妹吗？那是肯定疼的，毕竟他的计划直到现在都是尽力保妹妹周全的。能不签契就不签契，能不劳作就不劳作，可是每次的重大选择也都是他做的，不是吗？ 无论是进肖府，又跟着白铁英，“自愿”吃下毒药，拒绝解药，一直到今天跟白铁英的这场“摊牌”，白千娇若是喊冤，那也真的是冤枉的。 不能说白万里是错的，他抉择的可能在当下都是他计算出的最优条件。可导致他计算错误的根本原因是，他并不了解一个有着原世灵魂的人的三观。 白铁英冒着暴露空间的风险救了他们兄妹，又动了恻隐之心留他们在空间。虽说表面上是用毒药保证了他们的忠心，但是后来也给过他们解药，是白万里自己不要的。 确实，白万里所想才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他卖身为奴都不能打消肖府人的戒心，那么如果没有毒药控制着他们的生命，白铁英怎么会好心给他们一定的自由呢？ 可随着昨天出去又归来的军士带回来的消息，白万里心乱如麻，悔不当初——他算计错了，白铁英当初是真的不想要奴仆，也是真的想给他们解药的。 一夜加半天的思虑，白万里又做出了决定——他看出白铁英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强力的依靠！那么即便她的能力再高，难道还能跟前朝一样不成？不还是在为弟弟图谋打算吗？ 白家的血脉最终还是要靠白铁熊来延续的，那么白铁英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是在为白铁熊做打算，自己当断则断，直切要害，这不就轻易就达成目的了吗？ 在白铁英说出最后一个问句后，两人都长久无言，各自暗忖。 她不知道白万里的想法，但她也从不在意。救人是不假，但跟被救的有什么关系？那是她自己愿意的。如果被她知道白万里百转千回的心思，恐怕是要大笑三声，高呼一句“我白铁英也有今天？” 白万里的坦白对她来说跟之前并没什么不同，顶多算是各取所需罢了。对于这种人，不能当朋友，就当合作伙伴。可以从一开始就选择陌路，但不能在他选择“坦白”后为自己树敌。 许久，白万里像是才接收到延迟信号，点头应是，两人便结束了这场改变双方命运的谈话，回到了空间的仙鹤村。 …… “诶嘛，你干啥去了，要那么长时间呢？铁熊他俩都吃完回去了！要不是我给你留饭，你这孩子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 杨爷爷的大嗓门，震得五脏庙空空的白铁英脑瓜子一阵嗡嗡，但她知道杨爷爷就是心疼她不按时吃饭，二话不说就赶快爬到桌子边，端起升碗就往嘴里扒拉起饭来。 “诶，你先喝汤，喝汤呀！我这又熬了半天了，比他们喝的都浓呢！” “唏哩呼噜……” “知道你不爱吃杂粮饭，这是我单独给你焖的米饭，铁熊都没有！” “唏哩呼噜……” “吃菜呀！你尝尝茄子，别看颜色不好，但我跟你说，那味道，呶呶地！” “唏哩呼噜……” 第355章 天上掉馅饼儿的好事儿 杨爷爷看着吃得不抬头的白铁英又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操心事儿太多。小姑娘就应该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没用……” “杨爷爷，我吃饱了，谢谢您，味道绝美！那我先走了！杨爷爷再见……” 白铁英最后一句话说完，人都出了院门了，慌得她连在空间可以任意移动都忘了。不是她说人不如人，实在是一起吃过几顿饭后，她是相当熟悉杨爷爷的套路了。 “哇哇……” “啊啊……” 白铁英一进院，八小只就围了上来娇声叫着， 谁能拒绝幼崽呢？只见她双手搂起来三只，另外五只落在她肩膀上，胳膊上，二花最尖，直接飞到白铁英头上，屁股往下蹭了蹭，给自己蹭出个临时小窝来。居高临下，非常有望舒的傲娇味儿了。 “铁熊呢？”白铁英问道。 “被宣师傅抓走，呃不是，叫走了，是叫走了。说是孔师傅中午吃撑了，下午由他代为教授。”穆清秋回忆白铁熊当时那生无可恋，满眼都写着“救救我”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 “您就这么看着宣师傅胡闹？” “啊？不，不是，我寻思……” “你就没叫声好？哈哈哈哈哈……”白铁英都能想象出白铁熊无声呐喊“三月之期怎么还没到”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穆清秋也笑了出来。这小子真是自作自受，吃完饭问他下午是谁授课，怎么不去找师傅？他说反正到时候孔师傅就来了，他要再跟八小只玩儿会儿…… “穆大哥，我不放心外面的情况，想再到各个村子看看。” “那我陪你去。” “嗯，也行，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你给做个掩护。” 两人出了空间，瞧着没人，就放了马车出来。 昨天能用吃的忽悠俩吃货出来，但今天白铁英也不好意思再用人家了。她自己都被呛得不行，娄金狗和柳士獐她俩更遭罪，她也有些心疼。 所以白铁英就想民主点儿，询问没跟她出去过的马，今天谁跟她出去的时候，其他马闻言就往后跑，只剩下房日兔和胃土雉这两马还傻乎乎地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房日兔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懵，现在再出来就觉得好玩儿了，白铁英刚说出发她就往前一窜，差点儿把白铁英掼到车厢里去。 气得白铁英大叫：“是不是傻？是不是傻？谁家起步就挂五挡啊？” 谁知道房日兔闻言又立刻停了下来，刚坐直的白铁英又好悬被甩下车去。 “你……”白铁英都没话了，能说啥呢？人家起速快，制动也快，要怪就怪自己不系安全带呗！ “铁英！怎么了？”穆清秋在后面听见白铁英大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儿，我跟房日兔八字不合。” “啥？”穆清秋不明白这话是从何说起，一边问着一边向前走来。 “正好你来了，咱俩换换。” 白铁英去了后面，想着这些马都是上好的骑乘马，没有接受过挽马或驮马的训练，不能要求所有马都跟壁水獝她俩那么聪明，也不能娄金狗她俩似的，给点儿好吃的就任劳任怨。所以这回出发前还特意交待了胃土雉了一遍。 “好了，出发吧！” “出发！” “胃土雉？出发啊？” “诶呦！” 胃土雉出发了……白铁英说的话他都听懂了，不就是慢吗？这回够慢了吧？ 白铁英彻底无语了，要不井水给她俩断了吧，这也没啥用啊？ 因为觉着今天的傻马不靠谱，白铁英不再偷懒，一路上一直询问胃土雉，她应该怎样驾马车。穆清秋下车后询问得知白铁英一路上在后面叨叨的是什么后，来回瞅了瞅这一人二马，觉得“马随主人”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当然了，白铁英也不是全都在跟马较劲，路上没人的时候她就顺便收收蝗虫，反正明天要用呢，照着空间鱼那没吃过啥好东西的样子，估计塔头甸子里的也差不多。 “包大娘？是包大娘吗？”白铁英正往平头村走，看见前边的行人眼熟，就叫了一声。 “诶呦，白小娘子来啦！” 还真是包大娘！白铁英轻轻拉动缰绳，胃土雉停了下来。 “包大娘，不是让您叫我铁英吗？这怎么几天不见，见外了呢？”白铁英佯装生气道。 “呵呵，那啥，我这不看还有位小官人呢么！”包大娘瞧着后面车上也停了下来的穆清秋，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不敢乱说话。 “哦，我来给您介绍啊，这是秋哥儿，是我大哥呢！” “哦，是铁英她大哥啊！”包大娘一听这话，以为是白铁英的亲戚，随意多了。 “包大娘，上车啊！我正要去你们村儿看看灾情呢！” “诶呦，那感情好！”见过白铁英好几回了，之前都很亲近，所以包大娘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车架子。 “胃土雉，出发！包大娘，您把着点儿，三、二、一！哎，好嘞！我这马是慢性子，得给他点儿反应的时间。”白铁英先是告诉胃土雉出发，随后才去扶包大娘，不急，一点儿也不急。 “哈哈哈，慢性子，马还有慢性子？铁英这孩子就是招人稀罕！说话都这么逗趣！” 低情商：傻乎乎。高情商：慢性子。白铁英还不太会驾马车，但不妨碍她已经掌握了胃土雉的反应速度。 “包大娘，你怎么去外头了？刚才我还有点儿不敢认呢！” “那啥，我跟亮哥儿和天哥儿他们去城里交虫子去了，可没想到排队的人乌央乌央的，我就寻思我先回来告诉村儿里一声吧，别让大家伙儿着急。” “县衙已经开始收虫子了？多少钱？怎么收？” “你也听说这事儿了？诶呦，一斗百文呢！这可真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可惜就是早上县衙的大人来了，我们才得着信儿，又抓了一头午，等我们再去的时候，那队伍都要排出了城门了！” 第356章 那你再夸两句 “那得排到啥时候去啊？”白铁英应和包大娘道。 “可不是？但反正这钱也是白得的，不嫌少，要不之前哪有这好事儿啊？听说早上头一个去的是个孤老头子带着一帮孙子，足足一千来斤啊！那不得八九百文钱？ 你说也不知道人家是咋先得着的消息，据说他们昨天晚上都没睡，把城南的虫子都要抓绝户了！” “呵呵，能那么多吗？虫子不压秤，可能是看着多吧？”白铁英一边心里埋怨自己不该告诉老曾头儿，一边又心疼他们。 “咋不能啊？你看这地上，不还一层呢吗？昨天村儿里最厚的地方堆了得有三寸！那要是人家提前知道消息的，你说这一天一夜得多少啊？ 就是只今天头午，我们村儿都抓了五百来斤，要不是得着消息晚了，还能更多！你说那烧了、埋了的多可惜！” “呵呵，包大娘，县衙能出这个法子，想来一是鼓励大家积极灭虫，不要信什么蝗神那一说，再也是变相给大家一些补偿吧，毕竟今年的粮食肯定是要减产了的。” “诶呦，这你说的对，有些人家还真就是这样！县里的大人都去帮着抓虫了，还有人在那儿干嚎不能抓呢！哼，我不管，我也不信那套，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凭啥给它们白吃了去！ 铁英，我跟你说……”包大娘突然小声附耳说道。 “我抓的虫子都让我拿回家焯了水，放瓦片儿上焙干，然后喂鸡了，诶嘛！那鸡都抢疯了，今天早上多给我下了四个蛋！” “真的吗？我的天哪！” “真的，真真的！我就寻思，平日里那鸡不也吃虫吗？这不就是现成的虫子？昨天他们都烧了、埋了，我没有，我打死的都装袋子里了。 拿回家先泡几泡水，那虫子味儿就淡了，再一焙干，焦香焦香的，我都有点儿舍不得给鸡吃了呢！” “哈哈哈，包大娘，还得是您啊！怪不得您养鸡是整个上安的头一份儿！”白铁英真心给包大娘竖起了拇指。 “嘿，这个我认，我不爱种地，但确实是爱琢磨咋鼓秋养鸡。” “包大娘，您这个法子我可不可以教给我们村儿人啊？您知道的，我之前不是出钱买鸡苗，让我们村儿里人帮我养鸡嘛，您这法子我同样也不白拿，还给您十两的束修咋样？” “诶呦，那可不行！” 包大娘这一嗓子，后面的穆清秋也听到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咋还能要你钱呢？之前我就说不要不要的，你非得给。我当时是不是都跟你说好了，我教你啥都是包含在内的，你咋能又提束修这事儿呢？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放？” “包大娘……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白铁英一扔缰绳，一把抱住了包大娘。 “诶诶诶，缰绳，缰绳！”包大娘被白铁英吓了一大跳。 “哦，嘿嘿嘿，没事儿，我家马不是慢性子嘛，来得及。” “你呀！”包大娘轻轻拍了白铁英的小脑门儿一下，嘴上埋怨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小闺女就是招人稀罕。 “你说你，跟大娘这么见外，我刚才告诉你，不就是为了让你回去这么办吗？ 你别看一斗虫子一百文，你要是喂完鸡，全给你下蛋了，那得多少钱？鸡全都涨称了，那又是多少钱？ 而且这虫子也不是永远不尽的，你得趁这个机会给鸡长长膘，那以后不是天天给你下蛋？” “包大娘，您是不是姓高啊？” “啊？” “要不您咋能有这么高的见识和方法呢？” “嗨，吓我一跳，你这孩子，这小嘴儿是抹了蜜了吧？那你再夸两句儿，大娘爱听！” 白铁英跟高大娘亲亲热热地边唠边走，后面的穆清秋默默地从车厢里边儿掏出了面罩戴上——白铁英忘了给他和房日兔收虫子了。 …… 白铁英两人下晌的时候回了趟仙鹤村，不过没走县城，到南门的时候发现堵车了，全都是卖蝗虫的。 仙鹤村的蝗虫依旧很多，这也没办法，谁让这是蝗虫的必经之路呢？照旧给三新们加了餐，给经丽和王路远说表现好的孩子发了糖，又给叔爷和大福叔做了饭，白铁英才将一千多军士带回了空间。 晚上在穆清秋的引路下，白铁英偷偷拿走了下河村给她准备的四条船，还顺便把下河村的蝗虫都收了一遍。 她也没着急回去，有穆清秋的陪伴，确实进村儿容易多了，狗都不带叫的。这就让她一晚上把县城西边儿的五村一镇都走了一遍，回来时天都见亮了。 待他俩补完觉起来，白铁英就去找刘押司商量今天谁跟他去捕鱼，刘押司一见白铁英，笑呵呵地道：“这可新鲜了，铁英居然睡懒觉了？” “刘伯伯！”白铁英不好意思了，谁知道白铁熊今天早上咋没咋咋呼呼地来叫她啊？不然她就醒了，也不用被笑话了。 穆清秋见状赶快说道：“刘伯伯，她让铁熊叫她来着，是我看她睡得太晚了，就没让叫。昨晚她在外面收虫子了，一直收到卯时初才回来，睡到刚才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 “诶呦，是伯伯错了，对不住啊！伯伯给你道歉！” “刘伯伯，这又值当什么道歉了，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对了，刘伯伯，您看今天安排谁跟我去啊？” “那就让你丁伯伯带队吧，村里还得我去。” “行，那您就帮我张罗吧，我去高大爷，张爷爷和杨爷爷那儿收鱼线、鱼钩和鱼饵去！” …… “三、二、一，拉！” 白铁英一声令下，穆清秋和丁阿发飞速向上拉线。只一上手，他们就知道肯定是有鱼了。 果然，一条黄色的小鱼首先浮出水面，空了一个钩，后面是条估计得有十多斤的鲫鱼。水中的鱼线仍旧不停地摇晃，分不清是鱼动还是船动。 “青根棒子！我认识，这个青根棒子！” “看我们的，是大白条子！” “哈哈哈哈哈……我这鲤拐子比你那条大多了！” “我这是啥鱼？咋长这么丑？” “鼍龙！妈呀！你那是鼍龙！” “净瞎扯！哪来的鼍龙？那是七粒浮子！” …… 四条船上不断传来阵阵惊呼和笑声…… 第357章 亏了，亏了啊! “赵伯伯！我来给您送好消息啦！”白铁英一迈进县衙清阁，就对赵将军笑道。 “呵呵，铁英可真是我的报喜鸟，每次来都给我带好消息。今天又是什么好消息啊？” “您猜猜？” “你又给我想出挣钱的法子了？” “您好歹瞎猜两个啊，我这一点儿也没成就感啊！” “成就感？呵呵，铁英说话总是这么言简意赅。” “不过，可能要让您失望那么一点儿了。”白铁英用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下，“与其说是挣钱的法子，不如说是省钱的法子，应该够让百姓吃到来年开春的了！” “真的？对了，你说你去下河村儿学捕鱼，难道成了？人家真的肯教？” “教是教了，但我不能用啊，那是人家谋生的手段，我这只能说是简化版，但幸好结果不错。” “看你这样子收获不小啊？” “您是没闻到我之前那身上的鱼腥味儿啊！不过我给您带来了，马车停外面了，要不您去看看？” “好，李将军，你去看看衙门里头还有谁，不行你就搭把手。” 几人来到衙门外，李将军把县衙里留守的两个小吏，两个衙役，再加上门房都带去了。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儿，白铁英一掀帘子，满满当当一车厢，后面哪一架也一样。 “这得多少斤啊？”一个小吏咕哝道。 “回大官人的话，两车约么十六石。”白铁英回复道。 “白小娘子辛苦了！” “大官人过誉，这都是赵将军的安排。” 白铁英这么说也不算错，毕竟船是看赵将军面子借到的，划船打鱼的人都是退役军士，她就起到一个“储藏”的作用。 赵将军看起来很满意，先是让人将鱼卸下车，又挨个筐看去，不认识的鱼还要问问。幸好今天跟去的军士都是多少有点“专业知识”的，教白铁熊游泳的水斥候樊师傅也去了，所以白铁英也能给赵将军当把“顾问”，介绍得头头是道。 “没想到啊！御北河里居然有这么多的鱼。”看着小吏他们把鱼搬进县衙，赵将军感叹道。 “是啊，咱上安真的是个风水宝地。只可惜大部分地方并不适合捕捞，不过这倒也正好能像这次这样救急了。” “呵呵，也是你这丫头能折腾，不然我到这儿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说什么雪蛤髓，雪蛤脂的。这又是什么‘三花五罗十八子’的，顺口溜编得也不错。” “那侄女能不能请您和诸位大官人今晚惠顾八方客啊？什么顺口溜都不如吃到嘴里顺口。” “呵呵呵，你啊！行，我代他们答应了，正好晚上回来汇总各村情况，我跟他们说一声。”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对了，之后大量捕捞的时候我再拿来其他品种的鱼给伯伯尝尝，总不能叫您说上安没点儿特产不是？” “诶，我可没说，你这丫头别给我下套。” “哪儿能啊？就是想问问伯伯，您每年不往家里送点儿年货啥的吗？” “看看，我说什么了？你怎么不问秋哥儿啊？他不是快回去了吗？上行下效，你问他不是更便利？” “您不是我伯伯吗？我这当侄女的怎么能跟伯伯见外。” “哼，你这般厚脸皮的侄女不要也罢。对了，你这鱼是打算怎么卖的啊？” “赵伯伯，我是这么想的……” …… 离开了县衙，白铁英先去八方客卸了两车鱼，告诉周淑琴今晚县衙的人要来吃饭的事儿，随后又往她相识的各家送菜和鱼。 对于这些人家来说，鱼倒是其次，新鲜的菜是太招人稀罕了。周家老祖宗瞧见那顶花带刺儿的嫩黄瓜，非说想吃黄瓜蘸酱，跟之前的樱桃一样，想吃“小时候的味道”。最后弄得白铁英都看馋了，送人家一车，肚子里揣走一根儿。 依旧是周大娘子送白铁英出来，随意聊了几句后，周大娘子开口问道：“铁英啊，刚才没问你，那些鲜嫩的蔬菜，你是哪里寻来的啊？” “哪儿用寻啊，这是我今年跟村里人一起做的一些试验，想看看晚些种能不能卖得价高些。村里人不怕辛苦，就怕没进项嘛，还好，还挺成功。”白铁英睁着眼说瞎话。 “可是都下霜了，那黄瓜怎么还能那般水灵呢？” “哦，我们在北山挖了个山洞，里面温度低，每天采收的都存放进去，打算存够一批了就往外卖，没成想赶上闹虫灾，我寻思那还卖啥了，反正也不多，各家送送也就没了。” 瞎话说得白铁英自己都要信了，想着这事儿明年还真可以张罗起来。 周大娘子见白铁英这么说，哪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委婉地拒绝了自己的试探了。 “你这孩子真是实诚，别人有点儿什么点子都藏着掖着地，你倒好，带着整个村子找进项。” “周奶奶，我是觉得，这天下的钱是挣不完的，但是能挣来钱不算本事，得能平平安安地把钱花出去才叫本事。 就算我成大煜首富了，大家兜里都没个买粮钱，我睡觉都睡不安生吧？可要是大家伙儿都能想买肉买肉，想扯布扯布，我就是脖子上挂根儿一斤的金链子出门，也能走得四平八稳的。” “哈哈哈，你这孩子，诶呦，太招笑儿了，不行，我回去得跟老祖宗说一说。” “笑一笑，十年少，下回见了老祖宗，我得跟她讨赏啊！” “赏！你要啥给啥！你这孩子，还说呢，我之前瞧着你就用根头绳儿扎着头发，还以为你没钱置办。好家伙，你有了那么多产业居然还是这副打扮！还挂金链子出门，你哪怕头上簪朵花呢？” “周奶奶，我这手不听使唤，能把头发扎上，我已经用尽洪荒之力了！” “哈哈哈，诶呦，这又是什么新说辞？你刚才要是说了，老祖宗还得再多吃根儿黄瓜！” “那我不是也能跟着多吃一根儿？亏了，亏了啊！” “你这孩子也忒促狭了！” 第358章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两人说着，到了大门口，白铁英让周大娘子留步，周大娘子刚想再说两句，突然看到门旁停着的两辆马车前站着一个俊俏的小哥儿。 “铁英，那位是？” “哦，那是秋哥儿，是我认的大哥，这阵子到处跑，他就陪着我来着。” “诶呀，那你怎么让他在门口待着呢？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是跟我们生分了，还是不懂事儿呢？” “周奶奶，是他说不想进去的，您要说就说他！” “就说你，你还能不懂这些？对了，怎么还认了个大哥啊？”周大娘子一边说着，一边跟白铁英往马车走去。 要是一般村里人，白铁英不会介绍说是认的大哥。而且她这么一说，周大娘子想起来京哥儿媳妇参加完醇味斋的开市典礼后回来说，白铁英那食品厂，好像最大的股份并不是赵大将军，而是另有其人。瞧着这位小哥儿的气度，莫非是那个世家的代表？ 要不说女人的心思细腻呢，周大娘子这么一想，还真猜对了！不过这事儿不好直接问，但看白铁英的态度，是想让周大娘子有所接触的。 “是秋哥儿吧？真是对不住，让你在这儿吹了半天的风，快进屋喝杯茶暖暖吧！” “见过周大娘子！”穆清秋冲周大娘子点头，“是晚辈无礼，还请见谅！” 其实这事儿周大娘子是不知者不怪，而白铁英这边儿，除了穆清秋不想外，主要也是没个人招待，他也不方便进去，于是就干脆真当自己就是陪着白铁英来的了。 “周奶奶，是我的错，下次再登门道歉！” “哎，好孩子，下次可别这么见外了！也是我粗心，没想着问问铁英是怎么来的。这次就不留你了，下次一定到奶奶家吃杯茶啊！” 周大娘子亲切温和的交代了两人一番，目送二人驾车离去。转身刚想走，想起白铁英走前对她眨的那下眼睛，又停下脚步望了望远去的车架，暗自点了点头。 …… 白铁英各处走了一圈儿，还去养鸡场看了老曾头儿他们。当得知他们并没有连夜收蝗虫，不过是晚上晚点儿，早上早点儿而已，总算是放下了担心，咽下了唠叨。 但这“据说”也太可怕了，老曾头儿说，他们总共也不过收了一百来斤，还不到一两银子。白铁英突然又想交代几句： “曾爷爷，您们从南到北走这两趟，想来得叫不少人看见，可现在居然有这样的传言，这里怕是不太安全啊！我再赁个住处给你们吧，省得有人惦记，晚上也睡不安稳，这阵子城里也确实乱。” “不用不用，这么多鸡呢，咋可能晚上不看着点儿？放心吧，我这老头子还是有点儿用的，虽然往上少了联络了，但是牛鬼蛇神的，还是能整明白的。” “真的？” “真的真的，还有孩子们呢，我咋可能不小心？你忙去吧，真不用惦记我们。既然我给你看着这摊儿，就一定叫你不用操半分心思。” “您这是嫌我唠叨了呀？好好，知道曾爷爷厉害，那我就之后再来看您啦？” “嗯呐，走吧，明天就没这事儿了。” 白铁英见老曾头儿说得肯定，她也不好再说啥，只好先离开了。 …… “铁英，我们接下来去谁家啊？”穆清秋跟白铁英调转车头往外走，却见白铁英磨磨蹭蹭的，这不是她的性格，不由得好奇地问了句。 “我应该去一趟张掌柜家的。” 白铁英咕哝了这句，声音虽小，但穆清秋耳聪目明，倒也能听清，于是追问道：“应该？” “嗯。”白铁英闷闷地应了一声。 “估计赵将军他们不会那么早去八方客的，说不好还得回家换过衣服才去，要不咱俩先找个地方停车歇会儿？” 白铁英好半天才低声应了一声，穆清秋见状也不再多说，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巷子，进了空间。 “哼哼！”踟蹰见着白铁英，小跑着过来找姨姨要好吃的。 “哎呀！你是马呀，你是马！怎么学上猪叫了？”白铁英被他拱得一步步往后退，这孩子，不到一个月就这么大的力气。 “玩儿呢！”游骐在后面叫踟蹰。 “哼哼！”踟蹰淘气地回了游骐一句。 “噗……”遗风打了个响鼻，踟蹰立刻定住了。 “嘿嘿嘿，你个淘小子，这回有人收拾你了吧？” “哼哼！” “好好好，你想吃啥？苹果？胡萝卜？李子？” “哼哼！” “什么叫甜甜的树草啊？诶呦，姨姨听不懂呢！” “哼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是想吃甘蔗是吗？” “咴儿……” “嗬，原来你不是猪啊？” “哼哼！” “好好，姨姨给你拿！喏，让舅舅给你削皮。” …… 白铁英陪着踟蹰玩了一会儿，穆清秋见她心情好了，于是试探着问道：“铁英，我看你提起去张掌柜家，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哎！也不是不开心，就是心里憋得慌。” “都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要不你跟我唠唠呢？”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儿，我也知道张伯伯都是为了我好， 可就是说不上来的憋闷，就好像被兜头泼了冷水一样……”白铁英慢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跟穆清秋说了一遍。 “嗨！我还寻思什么大事儿呢！我再没用，难道还不能护你周全？行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吧！诶？这是不是又是空间的惩罚啊？” “我觉得不是，当时是那么想的，就那么做了。我不后悔，可是又觉得可惜。” “可我觉得你就是受了空间的影响了，在我印象中，你不是这样的人。对了，那个什么苟三儿再没有消息吗？” “没有，这也确实不太好找吧？” “这样，今晚我跟李将军再说说，苟三儿那头你能联系上他吗？” “之前没问，但通过邢大叔或牛马市那边应该能联系上。” “行，咱出去就去找邢大叔，我看你就是被空间影响的，这玩意还真挺可怕的，如果这事儿了了，咱也不惦记了不是？” “行吧！对了，你刚才说交给你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