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开局即巅峰》 第1章 楔子 姜莘莘从前不信命,除了求发财的时候。 可世人都知道,当代年轻人对财神爷的信仰有几分坚定,这就导致了并不是所有信徒都能得到财神爷的赐福,一夜暴富。 她还记得事故发生的时候前头两位女同事跟一位男同事叫她躲开的时候那狰狞的面孔,只可惜她虽然记得不要回个头浪费时间,还是没有跑赢从侧面而来的巨大撞击。 她有一瞬间感觉到了疼痛,更听到了同事们大呼小叫着说什么叫救护车啊报警之类的话,等她下一次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自己穿越了。 当然,若自己是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她说不定还能稍微欺骗自己休养了很久才苏醒。可特么的她一睁眼四周就是茂密的树林,且视野明显较高,待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趴在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上,到地面的距离不太好判断,但明显不低于一层楼那么高。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棵松树,她脑袋前方还有一条一拃长的松毛虫在咕蛹咕蛹地往树梢的方向蠕动! 姜莘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手擦去脑门上的冷汗,这才想起来要赶紧下地。 山间晨雾弥漫,时间倒是还早,姜莘莘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树干往下滑,一边抽空思考待会儿到底是先往山上找个高处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还是直接往山下走。 眼看着胜利在望,姜莘莘正准备松开树干直接跳下去,就听见脑子里突然想起“叮——”地一声,惊得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树干直接就摔了下去。 可是,虽然被摔在了地上,姜莘莘站起身来前后看看,她不仅没有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将衣衫弄脏弄湿,甚至连疼痛都未感觉到。 这时,姜莘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看不出来材质和形制的汉服——裙子是一种蓝中带青的颜色,比千里江山图里的青蓝色更加深一点颜色;快要及地的大袖是一种浅浅的橘黄色,橘色偏多一点;而长度到手肘的半袖又是一种浅浅的粉紫色,比夏天常见的紫薇花的颜色还要浅一点。 姜莘莘自己没什么审美,但此刻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一上来就有三种颜色,意外觉得一点也不难看,甚至单看这金线和银线刺绣出来的洒金小花儿,还觉得贵气又清雅,反正是她自己搭配不出来的好看。 看着看着,姜莘莘的心就开始不断下沉,她再是无知无识也察觉到了,自己应该已经是遇上了小说主角们才有得待遇——穿越! “系统系统?”姜莘莘顺手捡起路边的一根长又直的树枝拿在手里打草惊蛇,一边抽空呼叫系统。 系统也很快给出了回应:“宿主你好,我是您的系统长生,我们的目标是:游历诸天万界,追寻寿与天齐!” 就,好尴尬啊…… 姜莘莘听着系统是个小奶音儿,哪怕极力告诉自己也不是所有的系统都对宿主持善意的态度,也忍不住对这个所谓的小系统长生生出了一点好感。 “那,我是真的死于车祸了?” 小系统的声音顿时有些低沉,“是的宿主,你下班的时候遭遇了车祸,脾脏破裂,当场死亡。” 眼下身处森林,姜莘莘就算有万千思绪也不敢耽误赶路,原本她还想着往山上去看看,这下子还是先往山下去,找个能暂时歇脚,让她能发泄一下情绪的地方吧。 姜莘莘沉默着不说话,脑子里不断盘算着自己的身后事,良久,她一脚滑倒在地,双腿直接一个前后劈叉,后脑勺几乎枕着腿了她才回过神来,此刻想再多也只是无用功…… “宿主,你要相信长生,我们都是正规系统,游历诸天只为了获取功德和阅历,跟那种动不动就上点击惩罚或者动不动就抹杀的不是同类。” 姜莘莘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实在是无力,只好一脸麻木地苦中作乐:“那我有没有什么新手大礼包之类的?” 系统赶紧回答:“有的有的!虽然宿主你死得惨,但是你运气好呀,新手大礼包可丰富了!你快说‘开启新手大礼包’,说了就能有!” 姜莘莘无语,有气无力道:“开启新手大礼包……” “叮——,宿主姜莘莘,获得神魂升级一次,已提前使用——” “叮——,宿主姜莘莘,获得可成长随身空间一个,已绑定——” “叮——,宿主姜莘莘,获得海量物资包裹一个,已放置在随身空间。” 第2章 少年歌行1 在偏离官道的一处青山绿水间,有那么一间看起来挺豪华的山庄。 其实真要说山庄也算不上,就是一栋小两层的小楼,并后面一处大院子,倒是前面的牌匾的上面写着:雪落山庄。 姜莘莘根据长生的指引,走了小两天才从山里走出来,又沿着一条小溪往下游走了一个上午,这才终于看到了人烟。 ‘宿主,这个雪落山庄真的是附近最近的人烟了。’ 这两天的功夫姜莘莘也不是白白在山里乱转的,她一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不然为何她多次摔倒竟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但触感又是丝毫不差,甚至还十分敏锐的。 还是无意中想起长生说的,那个“神魂升级”的新手大礼包,她灵机一动,或许自己眼下的状态并不是占了谁的身体,而是她自己的神魂凝实,所以看起来有了身体。 神魂凝实而成的身体用起来好处多多,首先就是五感超群,姜莘莘才转过角看到那处挂着“雪落山庄”旗子的客栈,就已经看到站在二楼处远望的俊美小青年了,虽然隔着一里地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单看轮廓和气质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寻常人。 等姜莘莘走到门口,先前在二楼张望的年轻人已经下楼来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欣赏起外面的溪流,那慵懒闲适的模样,还让姜莘莘感觉有几分熟悉和亲切。 见有客人上门,而且还是一位长相十分美丽的女客,正在柜台前跟掌柜的闲聊的小二在短暂的呆愣过后,赶紧迎上去接客:“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咱们客栈可什么都有!” “我住店。” 随着小二来到柜台,姜莘莘从袖子里掏出事先从物资包裹里拿出准备好的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放到柜台上,“来一间你们这儿最好的房间,暂时住两晚。” “好咧,没问题,您请!” 一时间,店里仅有的四个人都喜笑颜开。 等上了楼梯,姜莘莘又对下方的厨子说道:“对了,先送一碗阳春面到我房里,再配两个清淡一点的小菜。” “好咧,您请好,稍后就来!”胖乎乎的厨子也兴奋地进了后厨忙活。 阳春面很容易有,清淡的小菜除了素菜以外还能做少油少盐的肉菜,也能稍微发挥一下了。 至于掌柜的,他可是好久没见过这样十两的银锭子了,情不自禁把银子拿在手里深情地抚摸着,让客栈老板萧瑟好一通恶汗。 “你收敛些,若是有客人进来看见你这副德行,怕是要吓得赶紧走了,就怕进了什么黑店呢。” 然而掌柜的只听见了“客人进来”四个字,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今儿居然有幸接待这么多客人吗?!那位姑娘可真是给咱们客栈带来了财运呢!” 萧瑟懒得理会掌柜的那点失落的小情绪,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刚刚进门的女客:她是从山中出来,却浑身不见沾染任何尘埃;脚步厚重又虚浮,可见并非什么会武功的江湖人士;衣着富贵华丽却大方,浑身首饰也样样俱全,可见家中至少是富了几代的那种人家;可她的规矩稀松寻常,气质却十分罕见,好似万事万物都不能入眼更不能入心。 这样的姑娘就连百晓堂也没有能对得上的记录,可见这世上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饭菜送上以前,小二先送了一壶热茶和一盆热水,等收碗筷的时候还殷勤地询问要不要送一桶热水供她沐浴,姜莘莘直接拒绝了,并让小二明早以前都不要打扰。 她空间里有带按摩浴缸的大浴室,为啥要难为自己屈就一个木桶? 第3章 少年歌行2 想要让两个人熟悉起来很简单,尤其是在双方都有意接触的情况下。 姜莘莘想要从萧瑟口中打听一些基本常识,而萧瑟也想探知姜莘莘的来历。 鉴于萧瑟眼下只是一个客栈的小老板,且不会武功,所以他向姜莘莘介绍的大多都是江湖轶事。 “……咱们北离有四大名城:东无双,西慕凉,南雪月,北天启。” “另外还有江南霹雳堂雷家、蜀中唐门等这样的家族门派,也有寒水寺、望城山这样的佛门道门势力……” 萧瑟一边介绍一边仔细观察姜莘莘的表情,最终确定她从前的确属于“养在深闺人未识”,本人算是有些心机,但不多,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那种。 只是,说她可能是哪家隐士子弟把,她脚步虚浮沉重说明她并不会武功,至少浑身没有半分内力;可说她是大家闺秀,她的规矩又稍微有些欠缺,实在不像传承多年的家族养出来的子弟。 萧瑟对姜莘莘十分感兴趣,为了多套话,就不免多说了些。 “这天启城乃是北离国都,天底下最繁华的所在,除了皇宫,最负盛名的地方叫千金台,乃是一等一的销金窟。” 姜莘莘接收到了“千金台”、“销金窟”这样的字眼,猜测道:“这个千金台听起来不是赌坊就是青楼,又或者是这二者的结合,对男子们来说当然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去处,可对我这样的女子来说,说是一等一的恶心下贱之地,也不为过吧。” 萧瑟深感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他就该提一提那曲江池,好歹那曲江池每年都有不少女眷流连忘返呢,于是赶紧继续介绍道:“至于那幕凉城和无双城,都是有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和门派坐镇,只是幕凉城如今已经成了一座荒城,又孤悬沙漠之地,只有一个孤剑仙在那里悟道。” “而那无双城,原来前头还有‘天下’二字,是天下习武之人最是向往的地方,只是后来无双城败于雪月城之手,百多年间也再无能御使镇城之宝无双剑匣之人,所以也有些没落了。” 这一席话要素有点多,但姜莘莘准确地抓住了“剑仙”两个字,不禁问道:“这剑仙是什么人呢?或者说,什么样的修为才能被称之为剑仙呢?” 见姜莘莘是诚心发问,萧瑟确定这姑娘的确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禁为她担忧起来,毕竟看起来她好像十几年来头一次出门的样子。 不过,姜莘莘十分捧场,萧瑟也乐意为她解惑:“这天下武功大体上分先天和后天两个大境界,后天分武者九品,九品之上便是先天境。而先天境又分四大境界:金刚凡境、自在地境、逍遥天境、神游玄境。” “这剑仙嘛,至少要逍遥天境后期,才有可能被人尊称一声剑仙。” 姜莘莘可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世界里差不多跟《大唐双龙》里描写的武功境界差不多,只不过这个世界里对境界的划分更加精细,不像双龙里面,先天之上就只有宗师、大宗师和破碎虚空三个境界,且描述得十分笼统。 感叹完这个世界的江湖和武功,姜莘莘仔细看看眼前这位客栈小老板萧瑟,直觉他一定不是一个寻常人,以往看过的小说告诉她,他若是受了伤,那就一定是暂时落难的男主角,日后只要时机一到,就会在江湖中挑起风云。 “我看萧老板说的虽然好似都是寻常的事情,可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是来自天启城,或许将要去那雪月城,若是你身受重伤,那我可就百分之百地确定了!” 稍稍移开看向姜莘莘的眼神,萧瑟不经意地否认道:“我来自天启城不假,可没打算去那雪月城。况且,我刚刚只是向姜姑娘你介绍介绍北离的四大名城罢了,你凭什么就笃定在下来自天启,将要去雪月呢?” 姜莘莘听他略过受伤那一节不提,便知道自己全部说准了,不禁得意地一挑眉,笑着为他解惑道:“我这个人呢,多少有点运气,萧老板你是我下山以来遇上的第一个人,哪怕是以我粗浅的眼光来看,你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 “至于猜到你来自天启要去雪月城的事儿,我只是听你提到天启城独独说起那千金台,而那雪月城你竟只是说起无双城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我这个人呢,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糊涂,但直觉还是挺准的,就随便一猜而已。” “至于说你身受重伤的事儿,我在家中看过不少话本子,里面可不止有才子佳人的故事,多的是江湖义气之事,这看得多了,脑子就容易抽筋。再说,我当真只是随意猜猜,猜得准我当然高兴,不准那也没什么。” 萧瑟暗自咬牙,他就说了,他不喜欢这样心思浅薄但见识过人的人! 第4章 少年歌行3 等姜莘莘回了房间,萧瑟便靠在窗边生闷气。 萧瑟自诩不是蠢人,甚至还有几分聪明,身份和师门的便利叫他能自称一句世间少有他不知道的。 可没想到啊,今儿竟然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了大亏,不仅没有把人家的底细给套出来,反而叫人一个小姑娘把自己的隐秘猜出来不少! “什么家庭啊,那么多话本子!” 于是等姜莘莘过来退房,萧瑟便特意问了一句:“姑娘说是出来历练,可有想好往哪里走了?” 姜莘莘随口答道:“昨儿听萧老板说了不少,我自然要先去离得最近的无双城看看,然后北上去天启城长长见识,再一路往西南,去雪月城,若雪月城当真四季如春,我怕是要在雪月城住一段时间。” 这话萧瑟当然不信,但看姜莘莘似乎对雪月城是真的感兴趣,不禁想着或许他们还能在雪月城见面。 而姜莘莘收好找回来的五两银子,看萧瑟苍白的面色,不禁多嘴一句道:“按照我的意思,萧老板你运气必定不差,将来肯定能沉疴尽去,若是你一心郁闷消沉,恐怕会加重身体的不适。” 面对这样直白且不含私心的关切,萧瑟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风浪之人,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随口说道:“好啦,姜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倒是姜姑娘一个人赶路可要经心些,世道虽然不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一副好心肠。” 姜莘莘低眉颔首算是感谢,直接出门就往下山的方向而去,看得萧瑟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但的确已经有了动一动的打算,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姜莘莘感觉不到多少疲惫,所以一路上为了消遣就不断跟长生说话。 姜莘莘感慨道:‘这江湖势力庞大,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进出城门的时候不用什么路引之类的东西。’ 长生却注意到了别处:‘宿主想要路引吗?长生可以给你做一个呀,真实的那种。’ 姜莘莘敬谢不敏,但看到前头有几处茶棚,不禁喜笑颜开:‘长生啊,你说,咱们一会儿去那里喝茶,会不会遇上有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啊?’ 长生反问:‘那宿主你想看看吗?’ 姜莘莘也就是那么一说,况且最外头的茶棚是一个老人家带着个半大孩子在忙活,她哪能那么心大到为了自己一时好奇,就坏了人家的生计,甚至性命。 ‘那还是算了吧,人家升斗小民可太不容易了,我倒也没有何不食肉糜到那种程度。’ 老人家的茶棚里茶水倒有些意思,出了白水和野山茶,竟然还有薄荷、藿香等茶水,姜莘莘直接要了一壶薄荷水,虽然倒出来还冒着热气,喝着倒也解渴。 老人家只卖茶水,隔壁的棚子却还卖面条和包子馒头什么的,姜莘莘心里有些疑问,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非要弄个明白,反而她拿了铜钱让小孩儿帮着买两个包子的时候,小孩儿过来主动解释道:“我家里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了,我身体不算好,都下不得地,爷爷觉得就算把地租出去也只够糊口的,还是隔壁大哥人好,带我和爷爷过来卖茶水。” 隔壁大哥却不见招呼客人时候的精明善言,一张脸险些红了个透,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我、我那是举手之劳……都是乡亲……” 姜莘莘掰开包子一看,皮薄馅儿大,一点不打折扣,便又拿出一把铜钱来,让那位大哥给包几个她好在路上吃。 那位大哥见姜莘莘长得好性子也好,不禁多问了两句:“姑娘一个人上路,想必也有些功夫在身,只是不知道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咱们这儿离那寒水寺可不远,最近啊,去寒水寺的人可多了呢。” 姜莘莘倒是听萧瑟说起过寒水寺,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多问,这古代的寺庙跟现代的寺庙可不一样,人家可不是每天都接待香客的,而且其中的禁忌还挺多。 “我想往无双城去看看,倒是没想去寒水寺。不过听大哥刚刚说起,那寒水寺该是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我顺路过去看看倒也无妨。” 大哥就更加高兴了,笑着说道:“寒水寺最出名的莫过于忘忧大师解签了,听说他老人家长了一双慧眼,能看穿人的所思所想,开解起信众来,尤其在助人看破心魔上面,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姜莘莘这下子可真是来了兴致,赶忙问道:“大哥,去往寒水寺,该怎么走啊?” 第5章 少年歌行4 姜莘莘严重怀疑那寒水寺就是从寒山寺化名而来,要不然就该是金山寺的化名,因为那寒水寺正好建在被两条江水围绕的山上。 姜莘莘在对面的镇上住下,遥望山上的寺庙,乍一眼看过去,寒水寺的规模并不大,粗粗看去只有五六处院落,山门也不大,就是上山的石阶有点高。 姜莘莘在对面的镇子上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才遇上寒水寺开门接纳信众的日子,这山下的码头两边都支起了不少棚子,有售卖吃食的,还有售卖小玩具的,另有售卖小首饰的,最多的还是售卖佛珠和香烛的。 姜莘莘看上了几支桃木簪子,雕工都很不错,线条简单却十分有神韵,还便宜,一对儿喜上眉梢加一支桃花簪,三支一共才二两银子,真是可惜了那么仔细的做工了。 上山的石阶曲曲折折,山下还停着不少跟泰山景区一样的滑竿,那些富贵人家出身要么是做滑竿,要么是自家的轿子直接抬上去,可真是让姜莘莘开了眼。 然而她还不知道,她才是那个给一路上山的人开了眼的那个人,毕竟一个看起来就穿戴十分好的姑娘,身边没有仆从丫鬟不说,上山竟然还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可真是少见极了。 姜莘莘专心爬山,正在大雄宝殿待客的忘忧大师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天上有七彩之气正往这边飘来,他想起自家小徒,赶紧往外走,不管对方会不会帮助他那小徒一把,能跟那位有大气运之人交谈两句也是好的。 待来到山门,七彩之气已经散去,只余下一点金光正好在姜莘莘头顶一闪而逝。 忘忧大师仔细往姜莘莘脸上看去,一晃眼大约知道这位施主长相十分出色,可再仔细去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那面容记在脑子里了。 忘忧大师即刻便知道自己肯定没有找错人,待姜莘莘走到自己跟前,赶紧双手合十招呼道:“阿弥陀佛,贫僧忘忧,乃是这寒水寺的主持,施主可否随老衲入内一谈?” 姜莘莘当然知道古代的寺庙也有藏污纳垢的,但眼前这位身形消瘦目光清明的老大师,虽然她感觉对方身上传来一些冰凉的感觉,但对方身上更多的是祥和清澈的气息。 长生提醒道:‘宿主,这位大师是为有德高僧,只是为世人堪破心魔的事情做多了,自己竟然受到了影响,如今命不久矣。’ 姜莘莘当然相信长生的话,又见周围不断有人看过来,赶紧答应了这位大师所请,跟着他来到了大雄宝殿后面一处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坐下。 姜莘莘只是来见识见识,但眼下情况有些不一样,喝过了茶,便忍不住问道:“不知忘忧大师有何指教?” 忘忧大师一副殷切又期望地看着姜莘莘,“施主,老衲怕是大限将至,然膝下有一小徒身份特殊,今日施主伴着七彩之气和一身金光出现,不得已,老衲便厚颜请施主照看我那小徒一二。” 姜莘莘还来不及反对,忘忧大师又说:“施主,老衲身无长物,若小徒能得您照看一二,老衲这里有几枚舍利,愿意赠与施主作安抚神魂、驱邪避难用。” 就算知道舍利乃是好东西,但那也是人死后所化,姜莘莘敬谢不敏,但长生却催促她答应下来:“不管是凡俗高僧死后所化的舍利,还是诸天佛门大德的舍利,都是一身精气与佛法的结晶,又注入不少功德,咱们就算此刻用不上,将来总有用处。” 姜莘莘还是有些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只好说道:“那不如我先见见令徒?” 忘忧大师见姜莘莘态度有些软化,赶紧招呼一旁候着的小僧去叫无心过来。 姜莘莘听了无心这个名字,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她记得无心这个名字仙侠武侠剧里用得好不少呢。 等待无心过来的时候,忘忧大师将无心的身世对姜莘莘和盘托出:“我那小徒身世有些可怜,他父亲乃是天外天首座叶鼎之,十二年前因为大举兴兵北离,最终在北离几位剑仙的围剿下身死,才五岁的小无心便被北离明德帝给留下作了质子,跟天外天残部立下了十二年的‘守山河’之约。” “眼看这十二年期满,天外天势必要迎回少主,而北离当年因为叶鼎之而死的人不少,就连皇室怕也不会轻易放无心回去,担心无心会重整旗鼓再来一次,以报父仇。” 姜莘莘明白了,原来这位忘忧大师是觉得她是个高人,所以想要请她护送无心回去那什么天外天啊。 姜莘莘不好意思地说道:“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我虽轻易不会受伤,可的确不会半点武功,这护送之事大师怕是找错人了。” 忘忧大师一点不失望,反而显得越发轻松,“老衲自认看人有些心得,施主的的确确能够庇佑我那小徒啊。” 长生适时出来解惑:‘宿主,你身上有些气运,那老和尚就是感受到了你的气运,所以才坚信你能庇护那个无心。’ 姜莘莘一听到“气运”两个字不禁对长生嗤笑:‘我一个死人还能有什么气运?就算有,在得到你死而复生之后,那肯定也没有了呀。’ 不等长生多透露一点什么,一个身穿白色僧衣的年轻和尚从姜莘莘背后走到了忘忧大师跟前见礼:“老和尚叫我来就是来见见这位美人的吗?” 等无心转头看向姜莘莘,姜莘莘这才发现,这个无心长得十分周正,俊美得比之前见过的客栈老板萧瑟还要胜出两分来。 不过,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那浑身邪气,只是姜莘莘却能一眼看出他那玩世不恭之下包裹着的善良和敏锐。 姜莘莘目光一转,笑着对忘忧大师道:“呀,之前不知道大师的小徒弟竟然长得如此俊俏,若是大师早说他长得这样好,我早就同意了大师所请,哪里还用大师苦口婆心地劝说。” 忘忧大师哈哈大笑,可是另一个当事人无心却连维持笑脸都觉得勉强。 第6章 少年歌行5 如果说寒水寺能有什么让姜莘莘图谋的,那也就只有寺里的医药典籍和一些药品了。 忘忧大师对无心着实十分好,姜莘莘拒绝了舍利,他便拿寺里的医药典籍和药品来做谢礼,所以日常姜莘莘的生活就变得规律起来。 至于无心,他一开始便对姜莘莘有些抗拒,更加抗拒的是这一系列事情背后隐隐指出的忘忧大师恐怕命不久矣的事实。 姜莘莘整日里不是采药就是跟着专门的僧人学习制药,对无心的态度只是寻常,倒是让无心越发感觉不是滋味,所以之后每次姜莘莘去后山采药,他都会跟随。 不过,熟悉之后,姜莘莘才发现,无心这个小和尚,那俊美无俦的皮囊下,竟然是个小话痨! “姜姑娘今儿这一身也十分别致啊,单说您腰间的玉佩,就不是咱们常见的样式啊。” 姜莘莘无语,她的衣着配饰都是物资包裹里包含的,今儿戴出来的是一串一大两小三枚平安扣组合而成的禁步。 “哎呀,这中间大的这枚龙纹玉佩小和尚我倒是认得出来,北离前朝的皇室就是用这龙纹以示区分,只是,这上下两种鸟纹小和尚我可从来没见过啊。”说着无心还往姜莘莘跟前凑近了两步。 姜莘莘无语,这三枚平安扣都是采用的镂空雕的工艺,中间最大的那枚是三条首尾相连的九爪龙,最上面那枚刻的是三只首尾相连的凤凰,最下面的则是太阳金鸟纹。 只是姜莘莘有些奇怪,这个世界里若是没有三足鸟也就罢了,怎么连凤凰都没有? 姜莘莘没有好为人师的打算,但这凤凰和金乌也不是什么隐秘,当即不在意道:“上面的是凤凰,下面的是金乌,都是传说中的神鸟,寓意吉祥如意之类的,正和平安扣。” 殊不知,无心心里也苦啊,这半个多月以来,他都在跟姜莘莘套话,只可惜也不知道这姑娘是脑子缺根筋还是真天真,他的所有试探都没什么结果,至今只知道她才刚刚下山来历练,从前一直住在深山老林子里。 按理说一个人的衣着打扮至少能说明一些东西,可姜莘莘的打扮却不是北离、南决亦或者域外的任何一种风格,然而时至今日他才总算从她口中听到些端倪。 这么想着,无心凑得更近些,一脸求知:“那姜姑娘可否跟小僧讲讲这凤凰和金乌鸟啊?”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姜莘莘绕过无心一边继续上山一边说道:“凤凰有五彩,亦有五德:仁义礼智信,乃是众羽之王;而这金乌鸟,传说乃是诞生在太阳之上的三足鸟,亦是太阳的化身,居汤谷里的扶桑树,周身常有太阳真火相伴。” 无心又问:“姜姑娘说起这凤凰言语简练,似是照本宣科,说起这金乌鸟倒是说得多了些,小和尚当真好奇,姜姑娘到底是喜欢这凤凰多些,还是喜欢这金乌鸟多些?” 这无心看待问题的角度还真有几分清奇啊,姜莘莘只感慨了一句,便听无心自问自答道:“想必是更加喜欢那凤凰了,我看姜姑娘有不少簪子都是凤凰的样式,这金乌鸟却是第一次出现呢。” 姜莘莘更加无语了,懒得理会无心,自己继续往山上走,倒是长生忍不住插嘴道:‘这个世界其实也算不错了,虽然凤凰没有凤凰之名,但北离皇族萧氏的家徽实际上就是凤凰。这个无心啊,依旧在试探你的身份呢。’ 姜莘莘有些无语,但想到无心的身份,以及这些年来他遭遇的责难,她就觉得无心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好歹他至今没有成为一个反社会不是。 “小和尚不用试探我的来历,横竖我不曾经历过什么十二年前的旧事,甚至从前都未曾听闻,所以只要你不会长成一个弑杀之人,我可管不了别人想什么做什么。” 这心思多的人就怕这种直球,无心顿时无话可说,好半天没开口,姜莘莘也不以为意,只以为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距离十二年期满的日子越近,来寒水寺的武林中人就越发多,忘忧大师虽是禅道大家,可终究之前就为了无心露出过不少心力交瘁的模样,况且九龙门的大觉因为师父死于叶鼎之之手,这些年可一直惦记着报仇不说,就连看无心也总是一副看邪魔的表情,恨不得将无心打杀了祭天。 忘忧大师这些年不知道拦过他多少次,只是眼前他深感自己时日不多,恐怕再也拦不住以大觉为代表的,跟叶鼎之有过血仇的武林人士了。 忘忧大师做了两手准备,一手就是姜莘莘,这二手则是雪月城,为此他十分艰难地向姜莘莘解释道:“并非老衲不信任施主,而是无心想要光明正大地回去那天外天,最好有朝廷的表态,而雪月城跟朝廷的关系匪浅,且作风清正,断不会难为无心,也算是给施主省了心。” 姜莘莘连天外天怎么走都不知道,当然不会拒绝忘忧大师多找人来帮忙,只是见忘忧大师的精神越发有崩溃的迹象,反而更加担心他。 只是,姜莘莘到底来没来得及劝两句,第二天忘忧大师在为信众解惑的时候,竟当场走火入魔,差点伤到前来上香拜佛的信众,姜莘莘可是亲眼看见忘忧大师浑身冒出一股黑烟之后,肉身化作飞灰,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微微散发着金光的小颗粒。 九龙门的人来得很快,他们想要直接借口无心修习了寒水寺罗汉堂的三十六门秘术,说眼下无心失去了忘忧大师的牵制,恐怕容易走火入魔,想要将无心带去九龙门化解他心中的魔念。 无心失去了敬爱的师父,此时又被九龙门的人团团围住逼迫不已,只是哄着眼睛便不说话,姜莘莘不得不站出来说话道:“既然你们觉得无心将来会带着什么三十六门秘术卷土重来,想要化解那劳什子心魔,那今儿我便信了,若是你们想要伤到无心的性命,我可不答应。” “姑娘是谁?”看起来性情暴虐的九龙门大觉掌门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姜莘莘是忘忧大师的贵客,且他也听说了忘忧大师委托她一路护送无心返回魔教之事,但对姜莘莘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所以当下便只当随口一问。 姜莘莘答道:“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心已经归我了,而且中间还会有雪月城的弟子陪同,就算你们信不过我一个没什么名声的人,也该信得过雪月城才是。” 大觉掌门也并未生气,而是问道:“姑娘如何能保证这无心不会半路逃跑呢?” 姜莘莘正准备说话,却被无心突然开口抢了先:“大觉掌门大可不必难为姜姑娘,我寒水寺有一件能镇压人内力的至宝,无心自愿入内,只是要麻烦姜姑娘和雪月城的弟子一路相送了。” 大觉掌门顿时无话可说,亲眼看着无心躺进那莲花金棺之后,便带着门下告辞:“如此,在下便在九龙门恭候姑娘和雪月城弟子的大驾。” 第7章 少年歌行6 雪月城来的是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的弟子唐莲,他是蜀中唐门出身,被唐门唐连月亲自送到雪月城百里东君门下学艺的,已经连续几年大比在同辈弟子里面排行第一了。 不过,最让姜莘莘印象深刻的除了唐莲的长相不输萧瑟和无心的俊美,还有就是他额前两缕龙须刘海的颜色,他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刘海的颜色却已经灰白得接近白色了,可见日常思虑颇多,搞不好还是个优柔寡断之人。 只是,真正上路之后,姜莘莘不得不说一句自己竟然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唐莲看着固然有些古板甚至很多时候在她眼里显得有些呆滞,但人家的确是个谦谦君子。 一开始姜莘莘就主动提出跟唐莲学习驾驶马车,当真是,家人们谁懂啊,穿越前科目二她考了三次都没过,穿越后竟然还要考驾照! 而唐莲见姜莘莘坚持便也同意了,索性姜莘莘学得也快,第二天开始就能正常驾驶马车了,他也有空休息休息恢复内力,要知道这第二天开始,拦路的人竟然突然从第一天的三四波翻了个倍,等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行足足经过了近二十波觊觎金棺的人。 “看样子,这金棺的事情从第一天开始就已经传开了,不然也不能短短三天的功夫就遇上这么多劫道的。”姜莘莘只觉得前路堪忧,心里有些烦躁。 而唐莲却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衣摆还被别人的暗器划出了一道口子呢,也不见他有丝毫着急或者后怕。 “姜姑娘若是累了,就换在下驾车吧。”说着唐莲就已经坐在了姜莘莘旁边,还一脸催促地看着姜莘莘。 姜莘莘挺无语的,她还以为唐莲会问一问她这金棺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呢,这一路上遇上的那些劫道之人,要么说里面装着高深的武功秘籍,要么说装着金银财宝,更离谱的是有人还说里面装着一位绝世美人,就连说里面装着的是忘忧大师的遗骨,居然算得上最正常的猜测了。 姜莘莘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唐莲,倒也没有回去车内,反正天都要黑了,前面似乎有一座破庙,也要不了一刻钟的功夫就不会赶路了,她懒得再折腾一回,而是问道:“唐公子就不好奇这金棺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吗?” 唐莲沉吟了一下,答道:“出来的时候,师父告诉了我一句话:千万别试图打开这棺材。” 姜莘莘直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酒仙百里东君可真是个促狭之人,他老人家啊,这是逗你玩儿呢。” 唐莲肉眼可见有些窘迫,连耳朵都红了,“姜姑娘,家师……” 好在没一会儿马车就来到了先前看好的破庙跟前,姜莘莘直接去了大殿,而唐莲则去后院安置车马。 这破庙不大,也就是个两进院儿,但是二进大殿却足足有两层楼高,中间供奉的泥塑菩萨还能依稀看得出艳丽的彩绘痕迹,而一边码着的一堆木柴显示,这附近来这破庙里过夜的人还不少,不然也不用专门存一些柴火。 等到唐莲左右提着两个水壶、肩上挂着一个包袱进来,姜莘莘已经架起了火堆,唐莲便直接把两个水壶都放在火堆里,顺手又把肩上的包袱递给姜莘莘,转身又去了后院,姜莘莘则熟练地从包袱里拿出之前顺路买的馒头,串起来在火上烤。 唐莲之前肯定是自己一个人行走过江湖的,且又是男子,所以赶路的时候格外有些粗糙,但姜莘莘不一样,她就算赶路也不会喝生水,所以出门的时候就置办了一个不小的银壶专门用来烧水,另外还带上了两个用来做焖烧的饭捂子。 至于吃食方面,她不光带了精米、面条、腊肉各种时下用或者不用于烹饪的调料,路过人烟还会去采买蔬菜,可真是让唐莲这个“老江湖”开了眼了。 不过,就算唐莲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姜莘莘也只是稍微讲究了些,并没有耽误正事,他也不能指摘什么,更何况唐莲本就是个性情忠厚老实之人,哪里会挑剔一位姑娘。 还没等姜莘莘把几个馒头烤热,唐莲已经提着饭捂子的内胆和一个装着剁椒酱的粗陶罐子再次现身,他将饭捂子的内胆也架在火上,里头是明天早上要吃的南瓜粥。 等唐莲再次拿着两个竹节做成的杯子和两个茶包回来,这馒头便烤好了。把穿着馒头的竹签递给唐莲,姜莘莘算好了时间把茶包放进已经开过了的水壶里,今儿晚上她实在是不想折腾什么了,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吃完东西,稍微能休息一下。 可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就在姜莘莘和唐莲沉默着吃完了馒头正端着杯子喝茶的时候,外头突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唐莲顿时浑身气势一凛,直接抬手用内力一掌灭了篝火,姜莘莘见状也顺手拿起水壶跟着唐莲往大殿后面躲去。 外头来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进门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他的马如何难得又是何等千金难买,另一个更加年轻跳脱一点的声音则有些不高兴地回嘴说先开口的那个叫萧瑟的是个马贩子,所以才一路总是念叨他的马匹。 听到萧瑟这个名字,姜莘莘心念一动,她之前认识的第一个人就叫萧瑟,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位。 等两人进了大殿,被唐莲熄灭了的火堆稍微还有些余温,但凡出过远门的都知道此间肯定有人先来了,却不想那一身红黑单衣的小子竟然十分白目地赞道:“我还担心这大雪天气不好点火呢,这下可真是幸运了!” 跟在后面进门的萧瑟忍不住闭了闭眼,他显然是知道先头不止有人进来了,而且人家肯定还没走,只是先行躲起来了而已。 那黑红单衣的小子将柴火重新架了起来,只是运气挥了一掌竟然就将火堆重新点燃,藏在后面的姜莘莘已经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穿着大氅的萧瑟,正好就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姜莘莘明显有一个放松的动作,唐莲可不是傻子,他悄声问道:“姜姑娘可是认识来人?” 姜莘莘点点头:“后进的那个叫萧瑟,是一间客栈的老板,我曾在他家客栈住过。” 即使如此,姜莘莘和唐莲都没有出去的打算,可是没一会儿姜莘莘竟然闻到了熟悉的蔷薇花香,顿时垮了脸,任由唐莲拉着她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顶上。 下面那位穿黑红单衣背着剑匣的傻小子也闻到了寒风送过来的蔷薇花香,“这大雪的天气哪有蔷薇啊?” 萧瑟倒是知道不少,心里暗自戒备,面上却是一副十分放松的样子,“这可是蔷薇露,出大食、占城,价值千金。” 第8章 少年歌行7 外头有一个女声赞萧瑟风雅,穿黑红单衣的傻小子接了人家的贴金拜帖还在那儿高兴,一脸长见识了的模样让萧瑟再次无语。 来的一男一女都是杀手,且是杀手榜排名只在暗河杀手们下首的顶级杀手。 冥侯最是厌恶话多之人,那黑红单衣的小子正好是个嘴碎子,见冥侯直接杀过去,月姬都有点不忍直视了,因为这两个年轻人里,只有一个会武功,另一个穿着大氅的就是个没有丝毫内力的普通人。 不过,作为杀手的她也不会可怜这两个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就是了,因为她知道里头的唐莲和姜莘莘肯定不会让无辜之人因他们枉死的事情发生。 萧瑟紧盯着雷无桀跟冥侯之间的打斗,他承认雷无桀这小子的确有点儿武学天赋在身上,但毕竟境界和阅历都不如冥侯月姬二人,而冥侯似乎也没有对雷无桀痛下杀手,说是指点雷无桀当然算不上,但确实只用了五分功力。 然而,就算冥侯只用了五分功力,依旧将雷无桀逼得连还使得不甚熟练的火灼之术都给用了出来。 可就算他那雷门的火灼之术独步天下,那也要看是什么人使出来的,冥侯只是被逼得后退了两步而已,可谓是分毫无伤。 月姬看冥侯已经不甚耐烦,赶紧上前开口道:“里面的那位还不出来吗?” 唐莲直接一跃而下,姜莘莘落后一步也落在了唐莲身边,萧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姜莘莘,只是眼下也不是叙旧的地方,便没有开口。 所谓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这月姬和冥侯二人在江湖上着实声名不浅,前一天唐莲便接了两人的帖子,他倒是将二人暂时打退,却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雷无桀听萧瑟介绍说前面穿紫衣的人就是雪月城的大师兄唐莲,顿时朝着月姬问道:“你们刚才不是说接了你们这帖子的都死了嘛,那为何大师兄还好好儿立在这里?” 月姬见自己与冥侯被质疑了也不以为意,“是啊,唐莲的确已经接到了我们的帖子,所以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月姬是个十分讲究的女孩子,她本身长得十分清丽,因为天生身形单薄,可谓是自带一股娇柔的气质,若她不开口表明身份,谁知道她竟不是个大家闺秀,而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呢? 雷无桀兴冲冲地跟唐莲站在一起想要帮着一起对敌,刚刚冥侯手下留情,他只是损耗了些内力,并没有受伤,所以显得活蹦乱跳的。 这一次月姬可就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了,正主都露脸了,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柄轻薄的白色软剑,内力一动,便跟天上的明月融为一体一般,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月光里。 这点小把戏瞒不过唐莲,但瞒得过初出茅庐的雷无桀,不过雷无桀到底也是个聪明的,从风向就能判断出月姬人在何处,另一边唐莲还时不时甩两枚暗器帮衬,一时间倒显得雷无桀跟月姬不相上下。 姜莘莘看得津津有味,就没注意到萧瑟来到了自己身边。 萧瑟问:“好久不见啊姜姑娘,可是已经去过无双城了?” 姜莘莘回道:“萧老板才是久违,我运气不算好,原本以为只是路过寒水寺,却不想被忘忧大师给留了一段时间,眼下还有正事要办呢。” 饶是萧瑟和雷无桀还没有去过后院,以萧瑟消息灵通的本事来说,他已经猜到姜莘莘跟唐莲一样,都是护送从寒水寺出来的金棺的。 “唉,还以为我们能同路去雪月城见识见识呢。”萧瑟假惺惺地遗憾道。 姜莘莘不以为意,“只要你在雪月城多待一段时间,自然能在雪月城遇上我了,这么一想,是不是好接受多了。” 萧瑟无语,转移话题道:“金巨刀、束衣剑,不愧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一对儿刀剑。” 这话说得,唐莲武功不错,一手暗器更是出色,只可惜冥侯的武功也不弱,且江湖经验比唐莲更足,雷无桀又是九品武夫,尚未跨越后天境界,就算家传不俗,对上月姬也吃力得很,尤其月姬爱容貌,他那火灼之术一掌过去差点燎了月姬的头发,叫月姬恼羞成怒上了心。 第9章 少年歌行8 冥侯和月姬没想杀人,姜莘莘也乐得站在一边看热闹,双方交手过百招之后,唐莲和雷无桀稍逊一筹,败下阵来,冥侯和月姬倒也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提气直接往后院掠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姜莘莘赶紧拿出一颗小还丹递给唐莲服下,雷无桀兴冲冲地跟萧瑟说起刚刚跟月姬冥侯对阵的兴奋感受,萧瑟大为无语,只能提醒道:“后院怕是有什么重要东西吧。” 姜莘莘早在长生的提醒下,知道偷入后院的是一个穿着黄衣束高马尾提着一杆银枪的年轻姑娘,她猜测那位姑娘应该跟唐莲是认识的,因为她并没有恶意不说,且雪月城的三城主司空长风正好被世人誉为枪仙。 所以啊,后院那位黄衣姑娘的来历,除了枪仙之女,姜莘莘不做他想。 后院确实有人,唐莲一声高喝:“是哪个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 躲在马车后面视觉盲区的司空千落可气坏了,直接现身冲唐莲吼道:“唐莲!你说谁鬼鬼祟祟呢!刚刚要不是我,那月姬冥侯早把东西带走了!” 她还没见识到这马车里装着的金棺到底长什么样儿呢。 唐莲一见司空千落就觉得有些头疼,当即死亡发问:“千落,你出来,三师尊可同意了?” 司空千落语塞且心虚,唐莲只能叹气。 司空千落继续挣扎:“大师兄,我出来的时候给爹爹留了信的,说要来帮衬你的——” 唐莲假装没听见,转头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三师尊的女儿司空千落。千落,这位姜莘莘姑娘,是受忘忧大师所托护送金棺之人,另外还有雷无桀和萧瑟,都是暂时在这里落脚的路人。” 大家拱手相互见礼,而司空千落眼巴巴地看向同为女子的姜莘莘,希望她能开口找个借口让她留下来。 而姜莘莘沉吟片刻,对唐莲建议道:“唐大侠,眼下天色已晚,不如让司空姑娘明日一早再启程回雪月城去,你看如何?” 雷无桀是有什么说什么,也跟着说道:“是啊师兄,外面的积雪可有一尺多厚呢,你让师姐连夜赶路怕是不方便。” 有人帮着说话,司空千落立马神气起来,直接上前抱住姜莘莘的手臂就拉着人往正殿走去。 唐莲也的确担心司空千落不好赶路,但更担心自己被说服,所以默认了司空千落多留一晚的事儿,结果第二天一早大家醒来准备赶路的时候,才发现司空千落因为前一晚并没能说服唐莲,一气之下将拉车的两匹马都给带走了。 “这个千落!”唐莲只能看着缺少了马匹的豪华马车,站在后院生气又尴尬地来了这么一句。 姜莘莘转眼看向萧瑟,又看看他们昨日骑过来的两匹据说是什么夜北的骏马,她搞不懂这个夜北骏马到底是什么档次,但听萧瑟念叨过两次,便勉强算这夜北骏马跟汗血宝马是同一个等级的吧。 雷无桀直接慷萧瑟之慨:“萧瑟,你不是总说你的马有多难得嘛,横竖我们也找不到去雪月城的路,不如咱们就先把马匹借给大师兄和姜姑娘用用,然后一起去雪月城。” 至于萧瑟的意见,那不重要。 马车上,唐莲、姜莘莘和萧瑟坐在车内,而雷无桀一早便自告奋勇帮着赶车,所以坐在外面,姜莘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只是好奇那两个饭捂子是如何做饭烧汤而已。 萧瑟的眼神一直往唐莲身后的黄金棺材上面瞟,搞得唐莲越发紧张,姜莘莘一个眼刀子过去让他收敛点儿,萧瑟却装出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问唐莲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唐莲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所用的马匹还是萧瑟提供的呢,只是对于萧瑟所说跟着雷无桀前去雪月城要债一事,他一点也不信,反而觉得萧瑟别有图谋。 唐莲道:“我的确不信任你,你这个人心眼儿多,我同意你和雷无桀跟随,是看在雷无桀的面子上。” 萧瑟气愤:“我可是把两匹极品的夜北马都拿来给你们赶车了!” 姜莘莘没好气道:“若是你能把盯着金棺的眼神收一收,这话倒是更有几分可信。” 萧瑟便说起了别的事情:“我听说,这棺材里可是有绝顶的武功秘籍,不然就是什么神兵利器,再不济也有价值不菲的金银财宝,唐莲能放任我上车,可见是真的对自己很有信心了,倒是这一路还不曾见过姜姑娘出手呢。” 第10章 少年歌行9 听萧瑟好奇姜莘莘的身手,车外的雷无桀也开口道:“是呀,我也好奇姜姑娘的兵器呢,这一路出来,也就昨晚见识了月姬和冥侯的束衣剑、金巨刀,还有大师兄的唐门暗器。” 唐莲招呼雷无桀道:“雷兄弟,你尚未拜师,倒也不必着急叫我一声大师兄。” 雷无桀接话道:“好的,大师兄。” 唐莲顿时无语,再不纠结这称呼,横竖雷无桀也是出身江南霹雳堂雷家,若是有拜帖,自然能轻松进入雪月城的内城,就算他没拿拜帖,只要通过了登天阁的考验,也能顺利进入内城拜师。 萧瑟继续在唐莲的雷点上蹦跶:“我听说忘忧大师圆寂当日走火入魔,肉身化作飞灰,只留下一颗舍利子,就是不知道跟这金棺有没有联系。” 唐莲顿时有些脸黑,“萧兄弟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萧瑟微微翘起嘴角:“好说好说,我还知道原来忘忧大师修习的竟然不是佛门六通之一的天眼通,而是罗刹堂秘术心魔引,只是不知道他自己为何心魔缠身,以至于差点伤害到了前去拜佛的普通信众。” 说着,萧瑟便看向姜莘莘。 姜莘莘倒也没有隐瞒,“忘忧大师的事情你们听听就算,千万不要外传。” 唐莲和萧瑟点点头,就连门外的雷无桀都表示自己嘴巴很紧一定不会泄密。 姜莘莘道:“我是两个多月前见到忘忧大师的,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他已经心力交瘁,整个人濒临崩溃,那个时候他便将这金棺托付给了我,让我护送一程。横竖忘忧大师不全是使用心魔引为世人解惑的事情做得多了,自己也收到了影响。” “不过,一个人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回望他。” 萧瑟和唐莲听完姜莘莘的话便若有所思,而片刻之后萧瑟就恢复过来,欠兮兮地问姜莘莘道:“那姜姑娘是一定知道这金棺里到底装着什么了?” 姜莘莘笑着点点头,就再不开口,可把萧瑟和雷无桀给憋了个好歹,就连唐莲也暗自失望。 中午时分,唐莲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马车,也将马匹卸下吃草喝水稍作歇息,姜莘莘则熟门熟路地从座位底下拿出碗筷来分给大家,雷无桀和萧瑟都对两个饭捂子十分好奇。 这一个饭捂子里是腊肉腊肠的米饭,另一个则是鱼头豆腐汤,真是饭菜和汤水齐备,比下馆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腊肉和腊肠的制作由来已久,可目前对香料的应用还少了些,更何况姜莘莘拿出来的腊肉和腊肠都是物资包裹的出品,可不是一般的大路货,两层盖子一揭,那霸道的浑香和烟火气就充满了整个车厢,雷无桀的肚子顿时一阵擂鼓一般的响动,让姜莘莘和萧瑟都有些忍俊不禁。 半晌,雷无桀才想起来转移话题:“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只是烧水而已,就是不用继续烧火也能把米饭加肉和鱼头汤都做熟。” 支起小桌板儿,四人各坐一方,除了鱼头汤也就只有姜莘莘提前准备的酱菜和小咸菜了,但有腊肉饭做主食,小酱菜都爽口了不少。 萧瑟尝了一口汤之后,忍不住惊讶道:“这鱼头汤里竟然还放了胡椒啊!” 姜莘莘随口说道:“是啊,胡椒理气驱寒,这里只有你没有内力傍身,若是半路上受寒,恐怕不好处置。” 萧瑟心里多少有些触动,然而被雷无桀一句胡椒价格昂贵给岔了过去,饭后萧瑟倒也知道帮着打下手,他可是看出来了,姜莘莘或许生活经验并不欠缺,但明显不喜欢洗碗。 第11章 少年歌行10 “……下一次在入城镇,那就该是毕罗城之前的三顾城了。有人在三顾城的美人庄接应,咱们只要到了美人庄完成接头,这一趟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唐莲看完了简略的路线图,安抚越发暴躁的姜莘莘道。 最近敢拦路的人越来越少,但凑到跟前来的人可都是武力不低的,就算姜莘莘临时学来的功夫着实不错,但总会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所以她的忍耐其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萧瑟心眼子多最先察觉,所以早早避开姜莘莘避免被迁怒;而雷无桀是个直觉系,就算没有注意到萧瑟总是避开姜莘莘,最近几天也安静了不少。 只有情商过低直觉也低的唐莲被姜莘莘怼了几句,才后知后觉最近一段时间赶路实在是太过委屈姜莘莘一个姑娘了,便是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十天半个月的不能好生沐浴一番,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萧瑟抓紧时间插科打诨:“哎呀,这三顾城谁都知道乃是连接北离和域外的一颗璀璨明珠,可是这美人庄,我仿佛是听过这名字,一时半会儿的偏偏想不起来。” 雷无桀还以为萧瑟是真的不知道那美人庄是什么地方呢,在外头扬声嘲讽道:“还有你萧瑟不知道的地方呢。” 唐莲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朵有些微红,但还是一本正经为大家解惑道:“这三顾城,取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之意,这里的美人便是指三顾城里的美人庄了。” 姜莘莘懂了,这美人庄怕不是一座顶顶有名的青楼啊。 果然就听雷无桀高声讲道:“是啊,这美人庄可是比天启城里的百花阁还要声名远扬的青楼和赌场!” 古早的穿越文里,只要是去了古代的,不管男女都会有青楼一游,虽然知道青楼肯定不是好地方,但姜莘莘还是提起兴致一心期盼起来。 躲躲藏藏多次改道又走了十几天,三顾城终于就在眼前,唐莲熟门熟路地将马车赶到美人庄大门前,最后还是雷无桀输了拳只能去后院停车看护马车里的东西。 姜莘莘兴致勃勃一马当先,看得萧瑟和唐莲无语至极,姜莘莘振振有词道:“都说了是销金窟,只要姑娘我有钱,还怕这里的主人将我赶出去不成?” 姜莘莘的豪富,一路走来大家有目共睹,当然,最让大家开眼的是她的生活情趣。 这美人庄可是三顾城难得一见的纯木质建筑,但整体风格融合的域外样式居多,哪怕是中原常见的莲花纹样,染色也是绚丽的域外风格,以红、蓝、紫三色居多。 姜莘莘出国旅游的时候不少,所以看了这美人庄也只是稍稍惊叹一下,感叹一下古人的审美和智慧,别的便再也没有了。 萧瑟看了姜莘莘这表现,心中暗道:果然,这姜姑娘家中豪富,成筐的珍珠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 萧瑟看唐莲熟门熟路直接往里走,打趣道:“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悉的嘛,来的次数应该不少吧。” 唐莲仔细观察四周,低声提醒萧瑟和姜莘莘道:“咱们是来接头的,还是低调些的好。” 萧瑟暗自撇嘴,转头又问姜莘莘道:“姜姑娘觉得这美人庄如何,可还能入眼?” 姜莘莘答道:“这里的确挺热闹,建筑风格别具一格,还挺有趣。” 说着,姜莘莘便将目光从一边的鎏金白鹤展翅香炉上移开,那里面升起的袅袅烟雾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至少姜莘莘闻着能感觉其中一定有带有兴奋作用的东西,但似乎效用不大,只是稍微放大人的情绪,能让人在赌博的时候持续地微微兴奋,却不被察觉。 萧瑟看了一会儿,又问唐莲道:“难道咱们需要用点手段,好让接头人看到,主动过来接洽?” 唐莲顺着萧瑟的目光看向那几张叫嚣得厉害的赌桌,又往楼上扫视了一番,表示自己没钱,“况且,咱们不能引人注目。” 然而,唐莲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此起彼伏地惊呼起来,大家抬头一看,只见鲜红的玫瑰花瓣伴着花香从天空中洒落,花瓣集中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正红纱衣的身影,她婷婷袅袅地在空中自由地转身,将身边的花瓣都拢在了手里,变成了一朵新鲜的玫瑰花,这才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姜莘莘脱口而出:“美人携芳至,惊鸿照影来!” 唐莲深以为然,并默默记下这两句诗,准备找个时间就用上,而那位落地的艳丽美人看着唐莲直直的眼神,娇羞地侧身道:“莲,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十六个月零七天了,你就这么不挂念人家吗?” 第12章 少年歌行11 唐莲老实,萧瑟几乎是逮着机会就要打趣两句,现在现成的借口送上门来,萧瑟若是让它错失了,那就无异于路边的金锭子没捡到! “你们一个叫莲,一个叫蕊的,听着就是一对儿老相好。” 天女蕊这才注意到唐莲身边的另外两人,这一男一女长相都是不俗,气质更是出众,更加难得的是他们都对眼前的财富毫不上心,可见都是从小在锦绣堆里厮混出来的。 在唐莲的窘迫中,天女蕊干脆上前抱着他,借此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的接头人到现在都没来,现在周围大多都不是客人,都是为了你这趟镖而来。” 天女蕊本身也是属于雪月城的势力,所以哪怕没有跟唐莲的关系,她也会鼎力相助。 转头再看向萧瑟的时候,天女蕊笑着建议道:“公子可要在我们这里赌上一局?” 萧瑟看向姜莘莘,可姜莘莘还沉浸在这美人庄的各种新奇设计当中,根本没空关注他,他只能移开眼神,漫不经心道:“你这里的珍珠都是用那么大的筐子装着,我可没钱。” 唐莲正想为萧瑟说两句话,可见天女蕊一个眼神过去,顿时匿了,不等萧瑟再调侃两句,天女蕊便对着萧瑟道:“不,事实恐怕正好相反,你一定很有钱。” 而姜莘莘看了一圈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担心在后院金棺里躺着的无心,所以直接打断天女蕊和萧瑟的谈话,道:“雷无桀一个人在后院恐怕不安全,我去看看,你们这边随意就是。” 说着,不等萧瑟和唐莲反应,就直接往后院而去,并不知道萧瑟在前院上演了一出赌圣出击,还迎了前来挑衅的白发仙莫棋宣。 后院的雷无桀才刚刚停好马车,转头就见姜莘莘出来,还奇怪问道:“姜姑娘,那前头就没什么好玩的吗?你怎么出来了?” 姜莘莘被雷无桀脸上不谙世事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道:“前头可热闹了,赌资都不用金票,而是直接用成筐成筐的明珠呢,若不是我还算有点儿见识,怕是要叫人当成乡下人笑话了。” 雷无桀看着姜莘莘比划出来的筐子和明珠的大小,也不禁咽了咽口水,遗憾自己怎么就没去看看呢,他虽然是霹雳堂雷家出身,日常从不缺花用,身上可是冬暖夏凉的凤凰火做的衣裳,可比起明珠用筐子来装的排场,那还是小了些。 两人正说笑,雷无桀无意中一抬头就看见有一个紫衣人站在他对面的房顶上。雷无桀的异常自然逃不过姜莘莘的眼睛,她回头一看,瞬间觉得自己脖子有点疼。 “上面那位老人家,不若你下来咱们说说话?你站得那样高,我们在下面仰着头脖子不是很舒服呢。” 紫衣侯十分无语,这年头的年轻人可一点没有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哪怕来个桀骜不驯的呢,也比这些个不按常理出牌来的强啊。 紫衣侯哪能听姜莘莘的话下去,抱着手臂扬声道:“姑娘,我们只要那口金棺,无意难为你们。” 雷无桀正色纠正道:“这金棺是我大师兄要送去九龙门的,你们半路抢劫,这都不算难为我们,那要怎么样才算?” 这回轮到紫衣侯无语了,他当然知道这事儿的确是难为这几个年轻小辈了,可有些事情能做,偏偏不好说。 紫衣侯直接一挥手,从他身后立马就有四个黑衣人跳下房顶,又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几个执刀的人,直接冲着姜莘莘和雷无桀就杀了过去。 雷无桀一看能打架就兴奋了,这一路上他在姜莘莘的关照下已经突破了武夫九重境,正式进入了金刚凡境,正是需要检验自己成果的时候呢。 姜莘莘将场子让出来任由雷无桀发挥,她一路上在系统里学到了不少武功,又跟人交手不少,早就过了最初的那点子兴奋劲儿,如今已经兴致缺缺了。 雷无桀武功不错悟性也好,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这一着急就忍不住放了两颗霹雳子,大堂里正好赢了白发仙一局的萧瑟听到声响赶紧跟着唐莲来到后院,却只见雷无桀已经有些相形见绌,可姜莘莘还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热闹。 萧瑟凑过去问道:“姜姑娘不去帮忙?” 姜莘莘看他抱着双手一身的懒散,挑眉道:“没意思,况且我看雷无桀有点儿气运在身,最多受点伤而已。” 第13章 少年歌行12 说话间,紫衣侯已经利用所谓的孤虚之阵将唐莲和雷无桀困在了一方看不见的天地之间,姜莘莘看着院中那所谓的孤虚之阵,不禁将心神沉浸进去,体味这阵法一道的奥妙。 若是换做以前,姜莘莘拿这些武功阵法之类的只当是二次元的某种设定,一定不会相信现实世界里会真的有武功和阵法这类东西的存在。 可此时她看着这孤虚之阵升起,某种十分浅淡的如水一般的物质或者能量在空中慢慢流淌,在月光下甚至泛着一点浅浅的银色光芒,让她十分神往。 萧瑟见唐莲和雷无桀逐渐陷入困境,本想请姜莘莘帮上一把,转头却见她好似入定了一般,瞬间打消了请她帮忙的念头,正准备自己像个法子上去帮忙的时候,眼睛余光却见那日初见唐莲和姜莘莘的时候认识的司空千落提着一杆银枪,正在靠近房顶上用音律干扰唐莲和雷无桀的紫衣侯。 既然有人帮忙,萧瑟踏出去的半步脚就又收了回来。 司空千落是个直性子,而且十分单纯,从前一心想着练枪,眼下看见大师兄唐莲居然被压着打,一怒之下便直接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倒是让她误打误撞地为唐莲和雷无桀解了眼下的危机。 紫衣侯与白发仙到底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哪怕唐莲和雷无桀都算得上当世天骄,可加起来也的确打不过一个紫衣侯,只是紫衣侯跟白发仙此刻多有顾忌,遥遥看见无双城的人和冥侯月姬一起杀了过来,只能三下五除二,先给唐莲和雷无桀一点教训,很快就鸣金收兵。 可没想到打翻了的金棺再也不能压制无心,无心站起身来无差别地对院子里的人施放心魔引,让紫衣侯几位手下自杀当场,惊得紫衣侯与白发仙赶紧先走为上。 等姜莘莘顿悟结束,睁眼就见月姬扶着脚步蹒跚的冥侯离去的背影,深感自己短短几刻钟的时间就错了许多,脸上的懊悔之色直接就带出来了。 白发仙临走替无心拦住了无双城的人,无禅赶过来制住无心,大家赶紧继续往九龙门赶路。 不想去看天女蕊撩拨唐莲的萧瑟倒是想起了之前姜莘莘看无心的时候可不像是在看陌生人,于是问道:“姜姑娘之前就跟那不是和尚的和尚认识了?” 萧瑟有心想说花和尚,可人家正经的师兄无禅师父还在这儿呢,就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姜莘莘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认识了忘忧大师,应忘忧大师所请,这一路上稍微关照关照他那小弟子。” 无禅打了个佛偈:“阿弥陀佛,多谢姜施主这一路上对师弟的护持,也谢过唐莲公子和司空姑娘、天女蕊施主、萧瑟施主、雷无桀施主。” 坐在萧瑟身边的司空千落可听不得无禅这样正经地道谢,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然后就听萧瑟居然毫不掩饰地说起了忘忧大师因为过度窥探人心帮人解惑而走火入魔的事情,搞得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唐莲不由得开口询问道:“萧瑟你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依我看,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客栈老板这么简单。” 作为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目前唯一的弟子,又是唐门唐怜月的弟子,唐莲可不仅仅年纪比在座的诸位年长,对于江湖秘辛知道得也多,可对比来对比去的,就是找不到萧瑟到底出身哪家,且萧瑟看起来并无武功在身,平日里也多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却好似知道天下事一般,着实叫他防备不已。 在外头赶车的雷无桀一口一个大师兄地称呼着唐莲,为了缓和气氛,唐莲不得不再次说他尚未拜入雪月城,不着急如此称呼的话,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萧瑟有几分牙疼,让他不禁又开始说起了美人庄里遭遇的白发仙和紫衣侯的来历。 “那紫衣侯和白发仙,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成名,在天外天可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了。” 在座的都是年轻人,天外天这个称呼不可谓不大,可却没人听说过,司空千落便直接问了出来:“这个天外天听起来口气倒是不小,萧瑟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第14章 少年歌行13 萧瑟简单介绍了一下所谓的天外天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天外天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魔教。” 魔教二字一出大家就知道天外天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十二年前魔教教主大举进攻北离,当时高手几乎全部出动才将人打退,那一战虽然只是时隔十二年,但这里在座的人要么才十九岁,要么也就二十出头,十二年前都还是个孩子。 司空千落不禁吐槽道:“这魔教行事也太过了些,竟然连和尚都要抢。” 萧瑟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他十分乐意给大家解惑:“这个和尚可不是一般的和尚,他乃是忘忧大师的关门弟子,集寒水寺罗汉堂三十六们秘术于一身,可以说他本人就是整个罗汉堂的武功秘籍。” “这样,谁还能说,他只是一个年轻和尚呢?” 唐莲深以为然。虽然他做事一板一眼好似不知变通,但毕竟已经行走江湖好几年,对金棺也好,对无心和尚也好,内心深处总有几分好奇心在,只是不多而已。 姜莘莘一直不说话,萧瑟便主动把话题抛过去:“姜姑娘好似跟无心是旧相识,你可知道为何忘忧大师要将无心送去九龙门,还要以这金棺镇压的方式护送?” 姜莘莘实在是忍不住白了萧瑟一眼,这人有时候好似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有时候又好奇心极重,想要变着法儿地探寻其中的内情。 “你也说了,无心如今就是一本行走的秘籍,若是不以常理的方式来护送,恐怕无心自己走出寒水寺的时候,就是他丧命之时了。” 众人都看见萧瑟闹了个没脸,而萧瑟本人却一点不尴尬,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继续追问道:“姜姑娘这话可没说到点子上,这无心和尚一定有其他过人的地方,不然为何连魔教教众都要冒着被北离高手围攻的风险,提前进入北离境内呢?” 姜莘莘轻笑一声,“无心今年时期,已经初窥逍遥天境的门槛,若是稍加历练,便能随时进入逍遥天境,此前可是只有北离皇城那位失踪的永安王才有这样惊艳世人的记录,魔教教众对无心感兴趣也是应当的。” 接连两次试探都没听到想要的结果萧瑟却不以为意,他更加在意的是,姜莘莘好像因此对他生出了几分防备,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明白,但眼下他绝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嘴快就拉远了跟姜莘莘之间的关系。 还不等他再说点什么补救,就见唐莲和姜莘莘一起看向马车车顶,而雷无桀还在外头说寒水寺的事情。 唐莲朗声道:“上面这位朋友,有话不如下来再说。” 几乎是唐莲话音刚落,马车里就只剩下萧瑟和姜莘莘了,其他人都打开窗户飞身出去跟落在马车顶上的白发仙交上了手。 白发仙毕竟进境逍遥天境多年,一身功力远不是几个小辈可比,哪怕众人竭力围攻,他依旧如闲庭信步一般,只是众人久攻不下,便开始发狠,尤其唐莲一发指刃飞快地从白发仙耳边擦过,他一时不察叫大伙儿散开的内力将马车震碎,无心再次被震飞,好在他依旧躺得安稳。 白发仙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心长大后的模样,在他眼中无心那张脸除了带着些许稚气与他记忆中的天外天首座不太一样,其他的都像极了记忆中那位故人。 白发仙的手颤抖着伸向无心,口中不禁喃喃道:“像,真是像极了……” 跪地的唐莲和天女蕊见白发仙接近了无心,赶紧重新聚气飞身上前准备引开白发仙,白发仙也确实有顾虑,想到刚才这几个小辈没个轻重直接毁了马车,他也担心万一唐莲的暗器有遗漏,伤着了无心,便赶紧退回大路中间,顺手把唐莲拍倒在无心跟前。 站在一边观战的萧瑟看了看微皱眉头的姜莘莘,不禁凑近了问道:“姜姑娘不上去帮忙吗?” 姜莘莘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答话:“这白发仙放的水,都快汇成一片海了,我做什么要凑上去。” 萧瑟只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不对劲了,怎么到了姜莘莘跟前就不太会看人脸色了还是怎么的。 两人说完话再看向场中,只见唐莲将全身上下的暗器全部发出,恍惚间大家好似看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各种树叶层层交叠,一眼望不到天。 而被直接攻击的白发仙直在心里骂了一声,匆忙装出无力抵抗的样子退到山崖边,直接向后倒下山崖,众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喘着粗气围拢在一地木屑的地方,而无心则施施然站起来打个佛偈向大家道谢。 第15章 少年歌行14 无心抬头就直接对雷无桀施放了心魔引,却意外发现不只是雷无桀,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萧瑟也丝毫不受心魔引的诱惑,他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来到二人面前,笑着问道:“我有一个地方,想要两位陪我走一趟。” 萧瑟抱着手臂后撤半步:“我不去。” 见萧瑟不去,雷无桀也找到了拒绝的借口:“萧瑟不去,我也不去。” 可无心却不是那么好打发,发红的眼尾昭示着他又想恶作剧了,姜莘莘才想完,便听无心嗔怪道:“口是心非!”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雷无桀和萧瑟便往前面山上飞掠而去。 唐莲、无禅见状都想去追,却不想稍微一运气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显然刚刚同白发仙大战一场,他们受了一点伤,让天女蕊和司空千落担忧不已。 见此姜莘莘便道:“我去看看情况,咱们若是不能在九龙门汇合,你们便往梵音寺找吧,那儿是忘忧大师出身的地方,无心若是要去域外,就一定会去梵音寺。” 唐莲直接看向无禅,无禅并没有确认姜莘莘的话,反而纠正道:“师父虽然是在域外出家,可并不是出身梵音寺那样的大寺庙,而是距离大梵音寺不远的于师国的一处山野小庙。但姜施主有一句话说对了,无心师弟若是要去域外,就一定会去师父的家乡。” 见唐莲稍稍放了心,姜莘莘也飞身而起,往刚刚无心带着萧瑟和雷无桀消失的地方飞去。 姜莘莘本就是一个神魂凝实而成的实体,就算系统作弊让她有了跟后人一样的六感,但她终究是不同的,所以看似是从系统那里得来的“武功秘籍”,其实是修仙的功法,幸好她被迫修炼出了元神,且神魂早就被改造好了,所以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进境颇为快速,眼下只需要好生提升心境的修为,系统便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她重新修炼肉身。 因此,她在使用轻身功法的时候,很像冯虚御风的仙人一般,翩若惊鸿的身姿让唐莲、天女蕊和司空千落都看直了眼。 哪怕姜莘莘落后无心许多,但也只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就追上了他们。 见无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姜莘莘便也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毕竟萧瑟一直以来给姜莘莘的感觉就是一个装逼犯,眼下他这样狼狈的时候估计以后也不多见,此时若是不多欣赏一会儿,后面估计就看不着了。 雷无桀果然是个傻白甜,一开始他还说了无心两句,可看到更加狼狈的萧瑟之后,他便觉得被人提着在天上飞虽然不太好看,但还有一个更加不好看的人在旁边比着,他就觉得自己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在发现姜莘莘追上来之后,他便忍不住跟姜莘莘告状:“姜姑娘,你快说说这个无心,我跟萧瑟可不是一样的,他怎么能这样提着我跑路呢?!” 萧瑟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立刻反驳道:“你倒是真跟我不一样,这个不一样估计就在你更加狼狈。” 说着说着,雷无桀的注意力又放到了别处:“姜姑娘,你看这个无心,他可真能跑啊,都跑了一个下午了,咱们到底要在哪里落脚啊?这周围可都是荒山,连个人烟都没有的。” 萧瑟已经放弃说话的打算了,无心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远远看到前方好似有一条河,无心便道:“今日跑了一整天,想必大家都风尘仆仆,不如,和尚我找个地方让大家稍加梳洗吧。” 话音刚落,无心便带着萧瑟和雷无桀落到了一处满是鹅卵石的河边。 “多谢姜姑娘一路护持,后面的日子还要继续劳动姜姑娘了。”无心罕见地有些正经,看得雷无桀直用手肘去怼萧瑟,“萧瑟,你说这和尚该不会换人了吧?他还有这样正经的时候!” 萧瑟面无表情地稍稍往旁边让了半步,企图把自己跟雷无桀区分开来。 姜莘莘不禁笑出声,稍加忍耐了一下才对无心道:“一路护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除了有忘忧大师的交代,还有我自己觉得你值得我劳动这一路,所以啊小和尚,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都让我不太适应了。” 第16章 少年歌行15 无心在金棺里沉睡多日没有梳洗,哪怕他没有什么洁癖,也觉得浑身不太舒服,所以找了个河道弯曲有山石遮挡视线的地方,直接脱了衣服就下去泡澡了。 姜莘莘还在担忧晚上能吃点什么的问题,毕竟马车已经毁了,她总不能直接从系统里面拿出吃的来吧,宽大的袖子能装几样调味料倒还说得过去,可装直接能吃的食物可就是在藐视萧瑟的头脑了。 雷无桀升起篝火,看无心离这边有一段距离,不禁凑到萧瑟和姜莘莘身边,轻声建议道:“姜姑娘,萧瑟,咱们要不偷偷走吧,反正那和尚这会儿管不了咱们。” 萧瑟是真的对雷无桀的脑子不抱任何希望了,“你跟我说这话还算说得过去,可你跟姜姑娘说是怎么回事?没听姜姑娘说,她要护送和尚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吗?” “况且,这深山老林里周围连个人烟都找不着,走了以后靠你打猎就能活着走出去吗?” 雷无桀顿时有些讪讪,小心地看了看姜莘莘,这才不好意思地反驳道:“我那是觉得姜姑娘是个好人,再说,若是姜姑娘跟咱们一起走,咱们还用操心吃什么吗?我去抓兔子总行了吧,别忘了你手里这只兔子还是我抓的呢。” 说着,雷无桀甚至还想比划两下,来证明他真的很有用很能打,没想到先前抓兔子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一运气,就觉得经脉隐隐作痛。 萧瑟看见雷无桀这副捂着胸口忍痛的模样直接上手把脉一探,原来是之前跟白发仙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让白发仙在他身体里打入了一股内力,那股内力有些爆裂,若是不运气的时候还好,一运气便开始在他的经脉中游走,顺便冲击他的经脉,一个不好,后果难料。 姜莘莘见雷无桀是真的出了问题也有些担心,但可惜她的武功只会自己用来打人,她并不会救人。 还是无心出来得及时,他来到篝火旁施施然坐下,笑着开口道:“我之前就说了,想请两位施主也陪我一同去个地方,作为报答,我会化解这位施主体内不属于他的内力。” 说着,也不等雷无桀表态,他直接起身来到雷无桀身边,在萧瑟还没来得及将人拉住的时候,直接两个跳跃便来到了河中央。 无心运气将内力覆盖在脚底,如此便能轻松在水面上安稳站立,可雷无桀功力不够还做不到这样。 雷无桀感觉无心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此刻他看着被微风吹拂地波澜层层叠叠好似永不停歇的水面,只觉得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抬头努力把注意力放到无心身上。 “可是,我不会水唉,你该不会想把我扔河里吧?” 清风明月,山林河水,这怎么看都是一幅文人墨客追捧的闲适又美丽的画卷,就是被雷无桀怂怂的叫喊声给破坏了意境。 那边无心在帮雷无桀化解内劲,这边萧瑟情不自禁在感慨夸赞无心的轻功,“也不知道这和尚学的什么武功,竟然真的好似仙人凌空一般,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到他们那样站在水面上的功夫。” 萧瑟的话音刚落呢,无心见雷无桀已经进入了状态,赶紧让开地方飞身回到了岸边,听到萧瑟这带着一点酸溜溜的话语,他微笑道:“雷无桀施主天赋异禀,身怀七窍玲珑心,所以他能心无旁骛,自然能做到凭空站立在水面上。” 萧瑟最恨无心这般拉踩了,只能嘴硬道:“刚刚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其实我自己的轻功也很是不凡,倒是不用再学其他。” 姜莘莘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在萧瑟和无心之间来回看。 这两个都是心思深沉之辈,按理说同性相斥,他们应该是处不到一块儿去的,可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意外地和谐啊。 萧瑟眼尖地发现姜莘莘看向他和无心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直觉告诉他要远离姜莘莘和无心一点,于是转身走向篝火旁边,假装忙着烤兔子。 无心却选择直面姜莘莘,“不知道姜姑娘刚刚到底想到了什么,若是方便,和尚我也想知道呢。” 姜莘莘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和萧瑟居然这么快就处成了朋友而已。” 朋友? 无心惊讶之余仔细咀嚼这两个字,虽然想要狡辩他不过是看萧瑟和雷无桀穿着不凡,所以想要找两个钱袋子一起上路而已,可心底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姜莘莘也有钱,为何他当时选择带走的是萧瑟和雷无桀,而不是跟他更加熟悉的姜莘莘呢? 听无心被好似被问住了,萧瑟也觉得有些奇怪, 说起来,他走出雪落山庄是觉得某个时机到了,他想要积蓄一点力量去天启城为他的皇叔讨一个公道,可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疲惫之余,更多的却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萧瑟正准备说自己跟无心怕是做不成朋友,就听见河中央传来一阵内力激荡炸起的河水落地的声响,等到水雾散尽,雷无桀面色红润地回到了岸边,还洋洋得意道:“我这会儿感觉十分有力气,好像武功还突破了一点呢!” 萧瑟也忍不住道:“你小子,这一回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第17章 少年歌行16 为了赔罪,无心又抓来两只兔子,姜莘莘从假装从袖子里拿出来的烧烤调料可是经过多年试验的秘制配方,忽悠这些饮食条件处于北宋以前的古人来说,那是绰绰有余。 只是无心虽然没有正式出家,但也在寒水寺做了多年的和尚,哪怕他如今被迫离开寒水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破戒的意思,姜莘莘没法子,只能选了一个之前大家都没有走过的方向,然后从系统里拿了几个不太像样的果子,假作是从山里摘来的,才让无心勉强充饥。 无心抱着几个果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还特意夹着嗓子笑道:“我就知道莘莘不会不管我的~” 萧瑟和雷无桀齐齐浑身一颤,雷无桀更是直接对无心道:“无心,你能不能好好儿说话?刚刚你说话的腔调可真是有点——让人恶心。” 说着,他还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看无心的脸色,果然就见无心听了脸上一僵,扫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厉色。 然而萧瑟恍若未闻,而雷无桀仔细看过发现无心并没有多余的意思,讪笑了一下这事儿也就过了。 姜莘莘身体倒是不觉得有多劳累,但是心累,所以吃过一只兔腿之后便靠在河边的大树下休息起来,雷无桀见此也知道不去打扰,虽然还有不少问题想要问一问无心,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姜莘莘一睁眼就看到阳光铺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色,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止一两分。 无心萧瑟和雷无桀已经梳洗完了,姜莘莘正好听见萧瑟咕哝道:“这家伙若是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点仙人下凡的意思。” 雷无桀也赞同道:“是啊,无心一个光头还能让人看出不凡来,可见他父母一定不是一般人。” 萧瑟略微惊讶地看向雷无桀,对于无心的身份他当然已经有了一点猜测,可没想到雷无桀这个傻小子竟然能一语中的,可见这个七窍玲珑心让他对于万事万物的本质有所感知。 想到这里,萧瑟看向雷无桀的时候不免带着一点羡慕嫉妒和恨铁不成钢。 萧瑟轻笑着问雷无桀:“你这夯货,就没发现自己少了什么东西吗?” 昨日萧瑟就想提醒一下雷无桀,可无心教给了他踏水凌波的功夫,他便不想说了,这会儿时机倒是十分合适。 雷无桀举起手浑身上下看了一遍,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他出门的时候带走了他师父的杀怖剑! “遭了遭了,我的杀怖剑丢了!” 姜莘莘看萧瑟把人逗狠了,赶紧安抚雷无桀道:“没事儿,你的杀怖剑就丢在了昨日跟白发仙交手的地方,我已经事先跟唐公子说了不在九龙门汇合,就去于师国汇合,他是个正直的人,一定会把你的杀怖剑一起带过去的。” 关于唐莲正直这一点,萧瑟和无心也都是承认的,哪怕无禅之前跟大家科普过了,九龙门的大觉掌门认为无心是个邪魔什么的,也不妨碍大家亲眼看过无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群人没吃早饭就开始上路,好在昨夜的兔肉还能勉强多支撑一会儿,等下了山到了镇上,姜莘莘的好处就完全显现出来了,她身家丰厚啊。 无心还大言不惭道:“昨日我选中了萧瑟和雷无桀两位施主,纯粹是看两位衣着不凡,看起来最有钱。” 雷无桀直接就笑了,“那你可完全看错了。我还欠着萧瑟八百两银子,去了雪月城才有钱还债。萧瑟纯粹就是个死抠门儿,他那雪落山庄已经四面漏风,房顶都坏了。” 萧瑟假装没听见雷无桀的话,转而问无心道:“你之前不是就认识姜姑娘了嘛,应该知道姜姑娘才是个真正讲究的人,若单单因为我和雷无桀看起来有钱就带着我们走,我可不太信。” 无心见瞒不过去,低头一笑,这才说道:“是啊,你们两个看起来是最有钱的,但在此之前,我对你们两个用上了心魔引,而你们两个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和尚说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身怀七窍玲珑心之人,便是心思过于深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能抵抗得了这心魔引了。” “雷无桀施主显然是前一种,而你萧瑟,便是后一种。” 萧瑟之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针对了,又问道:“那姜姑娘呢?她可能抵挡得了你这心魔引?” 雷无桀也竖起耳朵听,无心正色道:“姜姑娘的情况特殊,她不属于任何一种,但老和尚当初在寒水寺正殿远远就看见一团祥云随着姜姑娘的脚步而来,这代表什么老和尚不说,只说姜姑娘于我是贵人,而我,确实受了姜姑娘不少好处。” 雷无桀没太懂什么祥云不祥云的,但十分惊奇道:“姜姑娘你果真不是一般人啊,就连禅宗大家忘忧大师都说你是贵人!” 姜莘莘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的粥,这才开口道:“是不是贵人的我也不清楚,但我跟无心是朋友,他这个人虽然十句话里总有九句半好似是假话,但其实就是个武功高点儿的普通人而已。” 无心转过头偷笑,姜莘莘给他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让他有一种自己泯然众人的感觉,若是换了旁人怕会有些意见,但对于无心来说,这样的公平才是最宝贵的。 他这十二年来,遭受的不公平已经够多了。 然而雷无桀可又有话说了:“无心这样的可不能是个普通人,他这样跟誉满天下十七岁进逍遥天境的永安王也不差什么了,这江湖啊,早晚会有无心一席之地的!” 无心快要笑死,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瑟一眼,只见萧瑟一脸漆黑,恨不得给雷无桀一刀。 饭后,姜莘莘想要买几匹马好赶路,却被无心制止:“这一路上盯着我们的人可不少,若是骑马的话目标可就更大了些,想必会更加不安生。” 雷无桀无所谓,姜莘莘觉得有点儿道理,所以萧瑟的反对很快就镇压了下去。 只是没走两天,他们四人便直面了附近最出名的一伙土匪。 萧瑟看着前面升腾起来的黄沙,眯着眼睛道:“长弓追翼——” 无心接话:“百鬼夜行——” 雷无桀和姜莘莘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萧瑟看了看姜莘莘和雷无桀,解释道:“这越靠近域外,商队就越多,所以不免有些人想要做些强人的事情,这长弓追翼百鬼夜行,说的就是‘名满天下’天下的一伙儿马贼——百鬼夜行。” 正说着,雷无桀已经飞身上前主动迎战,只是他的功夫虽然不错,打十几二十个匪徒当然轻轻松松不费什么力气,可眼下他面对的可是成名已久,且手段狠辣十分会配合的马贼。 前几个回合倒是打翻了几个人,可等人用上了绊马索之后雷无桀的境况便急转直下,雷无桀先是被绊住一只脚,然后直接被拉倒在地,等他再次飞身而起,正好被四面八方飞过来的绊马索给捆住。 姜莘莘想要上前施救,无心和萧瑟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拉着她就往旁边山上掠去,雷无桀一句“快走,别救我”都还没喊完,三人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第18章 少年歌行17 入夜,被关入牢中的雷无桀遇上了一个同样落难的人,不过他虽然缺心眼儿,但无意识中总有几分警觉,跟隔壁的难友聊了半天也只说了萧瑟和无心一定会来救他,再多便没有了。 在外头的萧瑟和无心准备潜入百鬼夜行寨子里救人,姜莘莘便负责在外面策应。 不过,姜莘莘却拒绝了:“我不知道这百鬼夜行作恶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被朝廷剿灭是个什么道理,但我知道他们背后一定有一个出身天启城的尊贵人物作保。今日我一定要让他们再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见姜莘莘气性起来了,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便再也不劝,只能暗自决心配合,毕竟有这么一伙儿马贼盘踞在最繁华的商道多年,天启城内也是有些意见的。 此刻,姜莘莘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横竖系统都觉得萧瑟和无心是能保守秘密之人,她就直接从袖子里拿出系统提供的炸药,一一递给萧瑟和无心。 “这东西一般称作火药,就这么一尺来长的大小,便可轻松叫两间大屋子粉碎,方圆三丈的人更是少有生还的可能。” “我还不知道那百鬼夜行的寨子多大,咱们便借着月色分头行动,寨子的建筑毁不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作恶的马贼都死了才好。”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但姜莘莘无意多说,只让萧瑟和无心查明雷无桀关押的地方就散开来安置好炸药,引爆炸药的事情系统有别的法子教给她。最重要的是,她想先去寨子里的库房搜刮一波,拿去还能赈济周围被马贼所困的贫苦之人。 无心和萧瑟轻功不凡,哪怕无心一身白色僧衣在黑夜里十分显眼,他跟萧瑟配合起来也不过是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大致把这一座不小的寨子给摸清楚了,更是抓了两个舌头问明白了雷无桀关押的地方和几处库房的位置。 至于那一胖一瘦两个“舌头”,无心和萧瑟都看得出来他们身上没有什么血气,是从未见过血的人,便只是打晕了把他们吊在了井里,怕一会儿炸药爆炸之后会伤及这两个无辜。 雷无桀毫无防备地等着萧瑟和无心进来救他,等两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居然已经睡着了,可把萧瑟给气着了。 “看样子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严刑拷打过了,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呢。” 面对萧瑟的嘲讽雷无桀选择直接转移话题,“那我们把旁边那位大哥一起救走吧,他是个不错的人,一直陪我说话,还请我喝酒呢。” 萧瑟走过去一看,旁边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但看布置确实比雷无桀刚刚待的那一间好上不少,炕上还放着一方紫檀木的炕桌,虽然酒坛子、喝酒的杯子和陶碗很是常见,但酒却不是这临近域外的不毛之地能轻易得到的美酒。 萧瑟继续嘲讽雷无桀道:“你小子可真是遇上了大人物啊,这酒可是天启城千金台才有的秋露白,在天启城里便价值千金,运到这里来卖,你觉得价值如何?” 无心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赶紧招呼走人:“快走,外面乱起来了,咱们得赶紧去跟姜姑娘会合!” 雷无桀一边跑一边高兴,“姜姑娘也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挣扎一下。” 从牢中出来萧瑟和无心便看见三匹骏马跑了过来,赶紧招呼雷无桀上马,他们调转马头一路往大堂冲过去,等到了的时候,姜莘莘刚好从大堂地下的几个地下室里出来,回身洒出一把毒粉,顺势用掌风向四面催动,冲出来的马贼肉眼可见倒了一半。 等大家策马跑出寨子大门的时候,雷无桀只听得一阵阵比霹雳子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忍不住看了看萧瑟又看了看无心,就是没想过出主意的人或许一开始就是姜莘莘。 很快,无心一行便从江湖上彻底失去了踪迹,唐莲、天女蕊、司空千落、无禅四人带着杀怖剑和金棺早早就赶到了九龙门,可不管是从九龙门收到的消息也好,从雪月城传来的消息也好,都不见无心一行的踪迹,唐莲便有些坐立不安。 更让唐莲纠结的是,他的师父百里东君居然传来四个字,要他凭心而动。 从字面意义上唐莲当然知道这凭心而动是个什么意思,可放在眼下这样的情景下,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便拿着字条去问无禅。 无禅跟无心一样,自小学习佛法,哪怕到了九龙门更加注重习武,也没有在佛法上面有过懈怠,他从佛法的角度为唐莲解释了一番,但话音未落已经找到了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的无心师弟不是邪魔,他不需要被斩除,唐莲施主,我要去于师国帮助无心师弟。” 无禅转身就走,唐莲脚下下意识地跟了两步,天女蕊便上前道:“莲,刚刚无禅师傅说过完这番话,你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赞成还是反对呢?” 唐莲顿时明白了,拉着天女蕊的手显得有些为难:“蕊,我想跟无禅师傅一起去……” 天女蕊回握唐莲的手,笑着答道:“那我们一起去吧。”唐莲好不容易开了窍,她可要一路跟紧了,别让旁人钻了空子。 司空千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实在是没忍住出声道:“那我们赶紧走吧,别追不上无禅师傅了。” 至于无心一行,因为姜莘莘提议将从百鬼夜行拿出来的钱财和粮食分给这些年饱受侵害之人,所以哪怕北离到域外的商道十分繁华,他们也时不时从官道消失,这就更让一路上跟着过来的人摸不着头脑了。 等姜莘莘拿出来的东西发放完毕,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梵音寺山下的小镇。 因为大梵音寺的缘故,小镇哪怕偏离商道有些远,也显得十分繁华,街上往来的人群很多,两边的商铺也多,就是一群方向感不怎么好的人都不会域外各国的语言,偏生说北离官话的人也不多,问了半天也只是在周围几条街打转,最后还是无心注意到了前方小酒馆里正做着一个和尚背对着他们似乎是在喝酒。 无心轻声道:“看,给咱们指路的人来了。” 几人正想过去问路,却不想那和尚警觉,竟然直接从房顶上飞走了,大家只好赶紧各自施展脚下的功夫追上去,绕老绕去快半个时辰了,才终于勉强找到大梵音寺的山门。 第19章 少年歌行18 无心一直藏着不少心事,姜莘莘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忘忧大师告诉过她,关于无心那复杂的身世。 姜莘莘听完倒是有些感慨,但觉得整个故事中最无辜除了无心和萧羽兄弟,便是双方抵抗的时候死去的人寻常人了。 毕竟天外天高层除了有叶鼎之一怒之下想要抢回被北离皇帝纳为妃嫔的妻子,肯定还有问鼎北离的私心,甚至很有可能叶鼎之和妻子的分离,都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更加阴损的算计。 但姜莘莘当时就跟忘忧大师说了,无心的父亲叶鼎之之死,是已经注定了的,因为他最终应该意识到了自己一己之私给这天下百姓造成多大的动荡和伤亡,所以他不仅仅是因为被围攻打败而死,更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想死伤之人谢罪。 甚至很有可能他并没有被打败,只是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收拾残局了而已。 至于宫里那位至今依旧被传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宣妃娘娘,姜莘莘倒是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哪怕她的行为放在后世都属于有道德瑕疵的那种,但也仅仅是性格引起的道德问题而已。 无心一头雾水地看姜莘莘再次向他投来一个怜爱?可惜?可怜?的眼神,心下只是暗叹她又开始了,转身便往下飞去。 看姜莘莘没有下去的意思,雷无桀站起来一下又重新蹲了下去,跟萧瑟一样藏在这屋顶上往下看。 “萧瑟,你说无心这是干嘛呀?” 而萧瑟此时看到先前那个喝酒的和尚竟然使得一手好刀法,不禁猜测他恐怕就是十二年前背叛了叶鼎之的碎空刀王人孙,只是经过十二年前那件事情之后王人孙就失踪了,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大梵音寺里做了个酒肉和尚。 看了看毫无所觉的雷无桀,萧瑟只觉得有点儿心累。 然而无心还来不及对王人孙做点什么,外面就有一伙儿十分讲究的人进来了。 萧瑟虽然没见着轿子里的人,但看得出那些侍卫们出身不凡,再联系轿子上装饰的花纹和颜色,顿时头疼不已。 不等他继续猜测什么,底下的无心已经和轿子里的风雪剑沈静舟,也是天启城里五大监之一的瑾仙公公打了起来。 瑾仙公公可不光长得好气质好,武功也十分不错,尤其他的剑法是从渺无人烟的雪山上面悟得,内劲过处便是一片冰天雪地,很是好看。 当然,更加好看的是无心所跳的天女之舞,就连雷无桀都忍不住点评道:“没想到无心还会这个啊,看那些个跳舞的姹女尽态极妍,可真是美妙啊。” 萧瑟无语,“你可以声音再大一点。” 姜莘莘则仔细注意着那位瑾仙公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想继续对无心做点什么,她肯定要出手帮无心挡一挡的。 可没想到雷无桀等不了了,直接从房顶上冲了下去,结果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把脸都给摔了,就连无心都在心里笑了好一会儿。 借此,瑾仙公公倒是注意到了房顶上的人,见到萧瑟的时候便直接放下了对无心的追杀。萧瑟见自己暴露,只能拉着姜莘莘一起飞身下去,站在无心身边,表示对无心的支持。 见状,瑾仙公公念了一句诗便走了,无心的危机倒是暂时解除了。 瑾仙公公走后,无心便拿着王人孙的性命交换了大梵音寺上下给忘忧大师做一场盛大法事,王人孙不等旁人开口,就直接答应了。 姜莘莘这边倒是对萧瑟的身份有了猜测,下山之后找了个两人单独待着的时间问道:“那位瑾仙公公对你念了两句父母担忧远行游子的诗,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因为想要给琅琊王翻案,惹恼了明德帝,便贬到青州结果半路失踪的永安王吧?” 萧瑟避开姜莘莘的眼神,“我不过是个落魄的客栈老板,如何能跟永安王相比?” 姜莘莘觉得无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横竖她只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已。 不过既然说起了皇子之事,她便提出了一些自己认为不太妥当的地方:“按理来说,起名多是单字,字与号才用双字,就连皇子们的封号也是以单字为尊。可那位据说自小受宠的六皇子偏偏不管名字还是封号都是双字,真是搞得我都不知道那位明德帝到底是真心疼爱他那个六儿子,还是单纯在皇子们中间树立一个靶子了。” 萧瑟还不曾想过这些,或者说从前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就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明德帝对永安王的宠爱,是在皇子们中间立一个靶子呢?” 这回轮到姜莘莘吃惊了,她没想到心思深沉的萧瑟在某些事情上面居然这样“单纯”。 姜莘莘手里一边忙着烧水,一边往里头放一些无心也能吃的调味料,看着夕阳西下的绚丽美景,姜莘莘总算没那么气闷了,谁让无心不去镇上睡客栈,非要在这山下餐风露宿呢。 好一会儿了,无心和雷无桀已经买了食物回来,姜莘莘才开口说道:“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一般对他来说,可谓举世皆敌。” “他的臣子总有想要从他手里获取更多的权力和好处,甚至有的武将还拥兵自重,只要有一个机会,说不得还想自己翻身做皇帝。” “而他的嫔妃们,大抵真正爱上他那个人的很少,更多的是想要通过裙带关系,为自己的家族谋取更多的利益,尤其她们希望自己生下的儿子能成为储君,乃至下一任皇帝。” “他的儿子们对他的威胁就更大了,因为他在成为皇帝的那一刻,就避免不了要确立储君的局面,而储君有时候能帮助他处理国事不假,可本质上,是在瓜分他的权力。” 姜莘莘看向萧瑟,“你说,明德帝那样的人,他在意识到这些事情之后,会怎么做呢?” 萧瑟已经陷入沉思,无心倒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雷无桀这个憨憨则问姜莘莘道:“姜姑娘,做皇帝的,都这么辛苦吗?甚至连放心说话的人都没有?” 第20章 少年歌行19 第二天一早无心就带着大家再次上了大梵音寺,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大梵音寺已经停止接待其他香客,全寺上下都准备为忘忧大师的法事忙碌。 无心来到佛祖像前,从怀里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琉璃小瓶,里面装着的是忘忧大师坐化之后留下来的舍利。 此时系统对姜莘莘说道:“宿主,忘忧大师这些年为世人答疑解惑总有一点功德,虽然他走火入魔犯下不轻的罪孽,可这一路无心跟着你为他做了不少功德,如今他得到了真正成佛的机会。” 忘忧大师的确不负禅道第一大宗师的称号,他本人的武功比起几位成名的剑仙也不差什么,更何况佛法更加注重精魄神魂的修炼,姜莘莘先前就感觉似乎忘忧大师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轮回,而是跟在无心左右,只是她修为不够,暂时看不见而已。 此时此刻,忘忧大师一身罪孽被悉数洗去,他的精魄从舍利子中投身而出,站在了无心面前,但除了无心和姜莘莘,也就只有身怀七窍玲珑心的雷无桀能感受到一点。 无心在忘忧大师面前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雷无桀看着就觉得心酸,可萧瑟却说道:“咱们可要好生看看这和尚如今狼狈的模样,不然,等这会儿过了,他又该得意了。” 姜莘莘无语,萧瑟这法子虽然损,但确实有用,只是雷无桀不太赞同:“萧瑟你怎么能这样看无心的笑话呢?我们几个这一路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生死场面的了,说句生死之交不为过吧?你怎么能……” 正说着,无心似乎已经跟忘忧大师说完了话,忘忧大师示意无心往外面看,“你看,你已经有生死之交陪伴,将来的路也并不孤单。” 无心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顺着忘忧大师的视线往外看,正好看到姜莘莘几个躲躲闪闪的样子,他不禁笑了出来,回头对忘忧大师道:“他们确实是很好的朋友,这一路走来,我也受益良多。” 忘忧大师不能停留太久,朝门外的姜莘莘双手合十稽首,姜莘莘也双手合十低眉颔首回礼,就听忘忧大师最对无心道:“孩子,接下来的路,师父就不能陪你了……” 忘忧大师一直明白无心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所以并不担心他会走上什么极端的路子,只是担忧他孑然一身过于孤苦,所以当初在看到姜莘莘的时候,才愿意竭尽全力换取姜莘莘照顾无心一段时间的承诺。 而如今无心身边不止有姜莘莘陪伴着,还有两位一看就是青年才俊的优秀年轻人一起走,他对无心的那点执念便开始消散,决心开始为自己临终以前所造下的罪孽赎罪去了。 忘忧大师的消失让无心痛哭不已,良久,外面的法会已经完成,无心这才起身稍稍收拾了一下仪容,又将忘忧大师留下来的舍利子供奉于佛前,这才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哎呀,老和尚就是这样恶趣味,非要小和尚我哭一场才肯出现。” “不过,几位对小和尚的关心,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雷无桀只觉得无心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过分为忘忧大师伤心,但萧瑟直接拆台道:“是啊是啊,我们刚刚可是看到了某人难得一见的狼狈场面,估计此生是忘不了了。” 无心见姜莘莘也笑眯眯的,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飞身越过屋顶就消失不见了。 雷无桀都惊呆了,“他怎么又把我们丢下了啊?这一路可是他要来的!” 不等萧瑟说话,无心锃亮的小光头就重新出现在屋顶,“各位还等什么呢?小和尚我可是身无分文的啊。” 从大梵音寺出来,无心便带着大家往于师国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介绍道:“都说老和尚乃是当世禅宗第一大宗师,是从大梵音寺去到那寒水寺,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老和尚出生在这荒凉又弱小的于师国,六岁便展现出惊人的佛法天赋,在于师国一座山野小寺庙里出家,等他走出于师国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姜莘莘劝道:“这一切都是忘忧大师的选择,而且,如今看来,你十分值得他这么做。” 无心只是笑笑便不再继续说话,一路上都十分沉默,连带着雷无桀都憋着不敢多说什么了,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带了一处破败的山门之前,垮塌的牌坊已经看不出上面原本写着什么字眼,不过大家都知道,这里恐怕就是忘忧大师出家的地方了。 来到忘忧大师的故乡,无心非要吃锅子,姜莘莘当然知道这几个都是不能吃辣的人,可她实在是不太能接受清汤锅子,所以只能给自己调制一个有滋有味儿蘸碟,这一大锅蔬菜蘑菇的,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 雷无桀吃得眉飞色舞:“没想到这纯粹的素菜也能这么好吃啊!” 萧瑟面不改色地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姜片,也说道:“这种吃法跟之前姜姑娘交给我们的火锅差不多呢,就是此地条件简陋了些。” 无心说道:“这法子是老和尚外出游历的时候学来的法子,不是什么独门秘籍,若不是看姜姑娘弄这个,老和尚怕还想不起来呢。” 这下子,萧瑟和无心再次对姜莘莘的来历起了好奇心,无心问道:“姜姑娘的来历可真是神秘啊,似乎是出身哪个多年隐藏在山野的大家吧?” 萧瑟也问道:“我遇见姜姑娘的时候,姜姑娘你好似是刚刚下山吧?那一身珍珠宝石金玉点缀,可让我至今难忘。不知道姜姑娘能否稍微透露一二,让我们大家解解馋?” 姜莘莘没想到这两人都挤兑她跟前来了,没好气地放下碗筷,道:“如你们所见,我家的确有几分神秘,但估计跟你们所想的相差甚远。我家里除了我便只有一个助手,我下山历练也是我家助手的意思。” 那个助手便是系统,下山也的确是系统决定的事情,所以她这也不算说谎。 无心也不气馁,毕竟之前在寒水寺的时候,他可是从各个方面试探过了的,最终结果不怎么如意罢了。 第21章 少年歌行20 吃过晚饭,无心教给了雷无桀一套所谓的罗汉拳,姜莘莘对于武功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套比较基础的拳法,而萧瑟则直接嘲讽了一番无心起名废。 姜莘莘倒是对无心交给萧瑟的心魔引有些兴趣,一个照面她就明白这东西差不多就是现代心理控制之术的加强版,只要精神力稍强,且又有心往那个方向发展的人都能学会。 所以萧瑟哪怕认真拒绝学习,可无心就那么两眼的功夫,就让他掌握了一点精髓,只等什么时候他需要用了,自然而然就能施放出来了。 夜里无心还乘势打了一套拳,顺便还吟诵了一首诗。 作为熟读唐诗三百首的姜莘莘自然想过抄一首来应应景,可偏偏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所以只看了个热闹。 等到天光大亮,九龙门的人赶到了。 姜莘莘总觉得大觉大师有点面熟,但想起眼下她好像是穿越到哪部电视剧了,所以恐怕这个大觉大师也是一个大家比较熟悉的老演员饰演的,所以这点儿熟悉感就能解释了。 这个大觉不止面相有些严厉甚至凶狠,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客气甚至不礼貌,对着无心先是一口一个无心师侄,后面干脆称之为邪魔,搞得雷无桀都听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表示先比划比划。 然而这个憨憨虽然有点脑子,不想在大觉面前暴露自己的来历,却三番五次将自己随口起的名字记错,姜莘莘都能看到大觉明显无语的表情了。 萧瑟也直接嘀咕道:“还是让他被打死算了……” 刚刚雷无桀自称来自雪落山庄,什么萧无瑟、萧无心地乱起了一气,萧瑟是真的服气了。 大觉大师是带着必定诛杀无心的决心而来,除了稍微在雷无桀身上松了松筋骨,等无心站出来的时候,他便直接祭出了本因无相阵。 这个阵跟之前大家遇上的孤虚之阵又有不同,孤虚之阵总的来是一个幻阵,而这个本因无相阵则是将布阵的所有人联系在一起,让人看起来是在跟一个人交手,但其实是在跟布阵的所有人交手。 因此,布阵之人的武功越高,便越能体现这阵法的厉害,无心入阵之后很快就陷入了绝境,不管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好,旁的佛门神通也好,统统在这本因无相阵里失去了效用。 萧瑟一边皱着眉头担忧无心,一边向姜莘莘问道:“姜姑娘并不上去帮忙,是看好无心的本事,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姜莘莘也在密切注意场上的情况,听到萧瑟的问题,还稍微反应了一下,“我已经为无心算过,他今日的确有些危机,但更多的是机遇,所以我只要保证他性命无忧就好了。” 姜莘莘的话萧瑟还是相信的,当下便放了一大半的心,尤其很快唐莲带着无禅和司空千落一起找了过来,他就更加放心了。 虽然唐莲的功力不太能够对付大觉这些人,但他身后有雪月城在,九龙门必须给个面子。 唐莲一上来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他站在无心这边,无关雪月城。 但这话对于大觉大师这样的一大派掌门来说,听听也就算了,难道他们在这里伤了唐莲,真的就不影响九龙门跟雪月城的关系? 见无心气喘吁吁都快站不起来了,姜莘莘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可下一秒就见无心被大觉大师抓在手里,他动弹不得,悲愤之下选择将自己从罗汉堂里学来的功夫悉数化去。 姜莘莘趁机说道:“大觉掌门,你从寒水寺带走无心,便是借口罗汉堂的秘技不能外传,可此时无心已经将罗汉堂的武功尽数化去,你若是还要纠缠,可就真的失了颜面!” 明眼人都知道,大觉想要杀无心是因为大觉的师父在十二年前死于无心的亲爹叶鼎之之手,至于罗汉堂的秘技,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可同时,大觉作为九龙门的掌门,便要受这一身份的约束,他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依不饶,丢脸的可就不止他本人,连带着九龙门也会被人说嘴。 但这也只能约束道德水准比较高的人,姜莘莘心里也没什么底气,见大觉只是停顿却并没有放松,干脆继续提醒无心道:“无心,心魔引。” 无心十分听劝,直接对大觉施放了心魔引。何况,就算姜莘莘不提醒,他早晚也会想到用心魔引的,毕竟大觉为了给他的师父报仇,已经跟冥侯月姬一般陷入了很深的执念当中,在其他武功没什么用的情况下,心魔引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大觉双目赤红,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幸好无心刚刚暗中化解自己武功的时候,顺带着伤到了大觉,所以大觉折腾了一会儿,等清醒过来之后,还跟无心道谢,并再次捡起了师侄的称呼。 九龙门走了,唐莲也抽空把杀怖剑交还给了雷无桀,雷无桀正高兴呢,就见无双城的人围了上来。 而且无双城领队的卢玉翟是个聪明人,两句话就把唐莲和司空千落绑架在了雪月城的声名上面,叫两人不好偏帮无心,但雷无桀自恃认识他的人不多,先帮着无心拦住了卢玉翟。 无心刚刚打完就陷入顿悟当中,姜莘莘便站在他身边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萧瑟也跟雷无桀站在一起,准备先帮无心抵挡一下那个叫无双的小朋友。 无双城也是以剑术见长,尤其在武林中别树一帜的御剑术铸就了无双城在雪月城崛起以前天下第一城的荣耀。 只可惜,长久的荣耀必然滋生一些懈怠之心,自从再也无人能让无双剑匣里的十剑弃出之后,再加上雪月城等其他新势力的崛起,让无双城在北离的排名一再往后掉。 如今的城主宋宴回甚至为了无双城的荣耀放弃了年轻时候的爱人,而无双城把所有的压力给到了被宋宴回精心教养的无双身上。 无双,正是取自天下无双城的无双。 第22章 少年歌行21 姜莘莘并未出手,萧瑟也好,雷无桀也好,甚至就连刚刚领悟了佛门六通的无心,都没能胜过已经能御使七八柄剑的无双,最终还是无双欣赏雷无桀和无心之间的情谊,这才放了水。 无心确实有些可惜了,就因为他爹的所作所为,他在北离再也待不下去了,况且天外天的部众也在等待他回去主持大局。 无心不想走,但姜莘莘却劝道:“眼下域外失去了天外天首座十几年的时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若要让域外的普通民众能重新过上安宁的生活,也是一桩大功德,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总要为忘忧大师想一想,他生前着实遗留了一点罪孽。” 白发仙莫棋宣都已经跪倒在无心面前,而从雪月城赶过来的枪仙甚至用雪月城来逼迫无心离开北离,虽然在这之前他还给无双演示了一番御剑之术,让无双心甘情愿地带着无双城的人先行撤离。 原本雷无桀还想说让无心自己决定去留,可听了姜莘莘的话之后就安静了不少,他也听说了,忘忧大师是因为走火入魔,闯入大殿伤了不少前去寒水寺上香的香客。 等无心走了,司空千落被她亲爹带走,而唐莲则要先回蜀中唐门一趟,便给了雷无桀和萧瑟一份比较详细的地图,还邀请姜莘莘也去雪月城做客。 而姜莘莘却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要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做完了,不至于立刻就要离开,但显然最多只能停留半年,她还想多往空间里囤积一点东西呢,所以先应下了唐莲的邀请。 而萧瑟却好似明白了一点,所以直接邀请姜莘莘一起走,他还想问一问姜莘莘这里是否有让他恢复武功的办法呢。 有姜莘莘在,或者说有系统在,他们这一路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来到了雪月城,而这一路姜莘莘已经暗中往空间里收了不少动植物进去,有系统帮忙,那是一点动静都没让萧瑟和雷无桀察觉。 等看到城门上下关两个字的时候,萧瑟正想感慨一二,就听见雷无桀在一旁大呼小叫道:“萧瑟,咱们怕不是走错路了吧?这里明明写着下关,不是雪月城啊!” 看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萧瑟赶紧拉着人先进城门,然后才解释道:“这雪月城取自这城里‘风花雪月’四处美景,分别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咱们刚刚走的正是下关的城门。” “至于真正的雪月城嘛,那肯定是要一关才能进去的。” 姜莘莘还沉浸在这雪月城原来就是大理城事实当中,那边的雷无桀已经欢快地往前面跑去了。 这雪月城的外城也果然繁华,男女老少走在大街上都是大大方方的,面带喜色,可见雪月城几位城主的经营成果还真是喜人。 城里不少茶馆小饭店,到处都有人在说关于登天阁的故事,最传奇的莫过于有一个老乞丐曾一口气登上了第十层,第二次一口气登上了第十五层,最后被雪月剑仙给一招打落的故事了。 登天阁下,雷无桀一脸激动地朝上面望去,几乎要将脑袋往后仰到跟后背相贴的程度才能看到这座十五层的木质高楼。 姜莘莘见猎心喜,正在让系统扫描一下这登天阁的内部构造,想要在空间里也给自己搞这么一座高塔来,系统还能怎么办呢,别看它好似跟姜莘莘处得跟朋友似的,但事实上如今的它完全有求于姜莘莘,所以几乎姜莘莘所有的要求或者请求,它都会答应。 萧瑟对雷无桀那是有疑问就直接问:“你不是江南雷家堡的人嘛,怎么还要闯登天阁入雪月城?” 雷无桀顿时笑不出来了,讪讪道:“因为我的师父是雷轰,而且,我这次出来,是偷偷跑出来的,根本没有名刺。” 见姜莘莘没太明白,萧瑟偏着头凑过去低声道:“他的师父雷轰是雷家外门弟子,修炼的也不是雷家本门的功夫,反而是以剑术见长,所以雷家内部对此有些避讳。” 姜莘莘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但心里却觉得这江湖不像是江湖,互相争斗起来的架势倒更像朝堂。而朝堂也没有足够的威严来镇压江湖势力,反而皇子们都毫不避讳地使用江湖势力为自己增添助力,可真是乱的很。 雷无桀一口气闯到第十关,见天色已晚,萧瑟便提议先找个地方住下,好好儿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登阁,雷无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只是,最近来雪月城的江湖人士不少,好一点的客栈都已经住满,就算没有住满的,也腾不出两间好一点的房间来,这时候,萧瑟看着前方挂着红灯笼的一处酒坊,顿时来了兴致。 “前面那个东归酒坊看着有些意思,说不定咱们还能在那里遇上什么机缘呢。”萧瑟状似无意地提议道。 雷无桀可只听见酒坊两个字,就直接背着杀怖剑跑了过去。 这酒坊面积可不小,只是过于清冷了些,最奇怪的是有一个老者一身单薄的衣裳在屋顶上喝酒。 这下,不用系统提醒,姜莘莘也明白,这个看起来有一点白头发的中年人,恐怕也是个大有来历的,而且萧瑟肯定已经认出这中年人的身份,所以才要过来。 这酒坊老板是个有趣的,不光请他们喝酒,临走还直接把这酒坊送给了萧瑟,姜莘莘都忍不住说道:“你肯定是那个失踪的永安王,不然刚刚老板也不会连酒坊都送你了,看来,雪月城也是要介入夺嫡之争的啊。” 萧瑟还真有些惊讶,“姜姑娘为何会认为我是永安王呢?” 姜莘莘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听说那永安王乃是已故琅琊王的亲侄儿兼亲传弟子,琅琊王的所作所为我不甚赞同,也不看好,但听说那位永安王着实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他被贬出天启城,也是因为坚持为琅琊王翻案的缘故。” “至于萧瑟你嘛,骨子里透出来的都是反骨,成天看起来懒洋洋的,但我从来不会遇上气运不够之人。” 什么气运不气运的萧瑟一点不关心,他更加关心姜莘莘对琅琊王的评价。 “姜姑娘为何不看好琅琊王呢?” 第23章 少年歌行22 既然话题已经进展到这里了,姜莘莘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 “在我看来,琅琊王实在是不适合当一个皇帝,他只适合做一个听话的臣子,而非总揽天下大权的皇帝。” “这一来是琅琊王的性格缺陷。” “一个皇帝,但凡不想做个酒肉昏君的,都会想立下一番传世的功业。这样的人哪怕能力欠缺,但眼界一定不会小。” “看当今对琅琊王的所作所为或许不是一个明君所为,但他跟昏聩可半点不沾边,至少在他当政期间,普通民众的生活是有起色的,这一点想必琅琊王是做不到的。” “他的确有些人格魅力,能吸引不少人跟在他身边做事,可治理天下那是跟江湖完全不同的范畴,单凭琅琊王的所作所为,我看不到他有这样的能力。” 萧瑟想要反驳,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自己生闷气。 而姜莘莘还在继续说道:“第二点,看昔日琅琊王的追随者,我便知道他更加适合纯粹的江湖剑客,而非皇室宗亲,更加不适合坐上皇位。” “夺嫡之事何其危险,当年那些人选择跟随他,都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甚至大部分人都不求回报,只希望他能让北离变得更好。” “然而事实上,琅琊王自己在最后一刻直接退缩了,将很有可能到手的皇位让了出来。” “这皇位也不是不能让,但他从来没想过他这么临阵一退,会让他的追随者们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而且,他退了,但又没有完全退下,依旧在权力中心活跃,甚至手中还有能直接威胁皇帝的兵权,你说,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但凡这个人不是跟你关系十分密切的琅琊王,你萧瑟难道就不会忌惮这样一个人吗?” 萧瑟激烈地反驳道:“王叔从来没有想过造反!” 姜莘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明白萧瑟为何还要在这里纠结个不停。 “他造不造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部下已经不满足于他只是个王爷了,而且就算他不点头,他的部下也有能力将他推到皇位上!” “他具备造反成功的能力,这才是最让明德帝忌惮的根源!” “怀璧其罪,明白吗?!” 萧瑟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有些时候事情没有发生在亲近之人身上,他当然能看得一清二楚,可如今这样的事情是发生在他事之如父的亲叔父兼老师的身上,当事的另一方还是自小宠爱他的亲爹,这如何能让他往那些方面想?! 此刻,一直以来在他眼里很单纯和神秘的姜莘莘直接戳破他一直维持着的假象,这让他十分狼狈不说,心思也变得繁杂起来。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不慕权势之人了吗?想要得到权势,就非要……如此吗?!” 姜莘莘被萧瑟吼了也没觉得愤怒什么的,反而看他有几分可怜,但她很快就掩饰了下去,没让萧瑟看见。 “权势本存在什么性质,一切不管是冰冷也好,火热也罢,都是人为加给它的。权势本身也是因为人而存在,我自己也不了解如何拥有权势,如何去利用权势,但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一个人也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哪怕你认为的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一切之人,背地里恐怕什么都失去了。” 姜莘莘觉得萧瑟应该懂这些,所以原本打算再说点什么,这会儿看见他头顶的圆月,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看,等到月圆之夜,满天星斗便只剩寥寥几颗,而等到弯月的时候,那才是欣赏星星的好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雷无桀便继续登阁,过了十层考验的可就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力了,但雷无桀登阁的时候依旧比较顺利,只是很快他就先下来了,还向萧瑟请教怎么赌,因为他遇上了落霞仙子尹落霞的弟子洛明轩,洛明轩要求在赌术上面一较高下。 萧瑟心情不算好,但还是指点雷无桀道:“不管什么赌局,想要赢,那就先要有必胜的决心!” “不过,你遇上的是洛明轩的话,那倒是可以用上一些赌术之外的东西。” 雷无桀恍然大悟,信心满满地就重新上去了。 不过,萧瑟看姜莘莘面不改色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姜姑娘好像很看好那夯货啊。” 萧瑟意有所指姜莘莘也不在意,“是啊,雷无桀还是有点子运气在身上的,不然哪能遇上你啊。” 萧瑟听完就直接问道:“最近好似听你说什么气运和运气之类的居多,那你可听说望城山上有一个道剑仙,传说望城山上的武运和气运集于他一身,若是他想要下山,则必定引得天下大乱,所以朝廷都在望城山下驻扎了五百精兵。” “这事儿,姜姑娘你可有什么说头没有?” 姜莘莘又没有见过那位道剑仙,她也就是现在听萧瑟提了这么两句,她还能有什么看法? 不过,系统对姜莘莘说道:“那位道剑仙上辈子是个修仙之人,只是英年早逝。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冥界不全,哪怕因为投胎到这个世界,也因为只是洗去了前生记忆,并没有洗涤灵魂,所以此方天道对他十分关注。” “而这个世界的道士们解释不了他一人为何能有那么浓厚的气运,便把他和什么国运、武运之类的挂钩,他自己也受这些东西所困,一时半会儿脱离不了樊笼。” 借着这个机会,姜莘莘问系统道:“我看这个世界的武道很不一般啊,是不是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向高武世界进化,等到未来某一天,甚至还有修仙的可能?” 系统道:“是啊是啊,此界已经有脱离肉体凡胎之人出现,只是大多数人还没有做好迎接高浓度灵气的准备,这个过程差不多要五百年左右,到那时,咱们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看见修仙之人了。” 姜莘莘跟系统说了这么多,其实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姜莘莘道:“那位道剑仙的来历确实有几分奇异,他自身气运浓厚是他前生所带,严格说起来,对这方天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他心境圆满能脱离樊笼,他将是第一个看到另一番天地之人。” 第24章 少年歌行23 雷无桀果然有几分运气,不管怎么说他都顺利地登上了第十五层,然后站在登天阁楼顶,抽出杀怖剑,请教雪月剑仙。 这位雪月剑仙常年在苍山上面悟道,雷无桀自报家门在后,前面还有一个跟道剑仙比武之后断臂的雷门子弟因悟道而招来的雷霆在前,所以雪月剑仙一上来就对雷无桀十分不耐烦,不仅将雷轰的杀怖剑痛斥为杀猪剑,一剑下去还将登天阁给一分为二,吓得雷无桀差点儿忘了自己还会武功。 雪月城三城主原本正要过来找萧瑟说话,眼睁睁看着登天阁裂了那么大一个口子,顿时连名带姓地问候了雪月剑仙李寒衣几句,雪月剑仙一招将雷无桀打倒在地,自己则悻悻地将劈成两半的登天阁支撑住,然后跳下去宣布将雷无桀收入门下。 雷无桀还在高兴呢,就听萧瑟伸手要钱:“别忘了,你还欠我八百两银子。” 雷无桀双手一缩就想往后躲,可是他身后是正好过来的唐莲,唐莲自己还是个月光族呢,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雪月城三城主却站出来说可以帮雷无桀还钱,还要收萧瑟为弟子,却被萧瑟一口拒绝:“我跟雷无桀那夯货可不一样,他只有八百两,我怎么也该值个八百万两银子。” 姜莘莘见状赶紧告辞:“既然你们也都在雪月城安定下来了,我也该继续游历了,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这个时候大家好似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似的,那位三城主看着姜莘莘的表情尤为凝重,唐莲解释道:“这位是姜莘莘姜姑娘,此前在于师国的时候她也在场,只是她她本身的功法有些特殊,若是不想跟人寒暄应酬,便能降低自身的存在。” 这位三城主可不是个只知道练武的人,这偌大的雪月城和背后复杂的利益关系可都是他在维系,所以他笑呵呵地对姜莘莘道:“既然姜姑娘跟几个小辈是旧相识,来了雪月城便多留些日子吧,咱们这雪月城景色还是不错的,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 雷无桀也劝:“是啊,姜姑娘,这雪月城可有不少能长见识的地方呢,你就多留两天,也不耽误你游历。” 萧瑟也劝:“雷无桀倒是没有说错,我看姜姑娘的武功跟咱们都有所不同,不如找雪月剑仙切磋切磋,说不得大家还能互相印证自己所学呢。” 三城主可没想到萧瑟口气这么大,对姜莘莘更加感兴趣了,非要留下姜莘莘不可,姜莘莘推辞不过,只好答应多留两天。 雷无桀原本还以为能带着姜莘莘在雪月城里多转转呢,结果第二天就被雪月剑仙安排了一个任务,拔出一把剑。 雷无桀为此头疼不已,在他看来,剑就是剑,一种武器而已,哪怕之前在于师国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能化作朱雀模样的朱雀剑,他依旧觉得剑只是工具只是武器。 所以手里拿着一柄拔不出来的剑,而且这柄剑还关系到他能不能跟雪月剑仙学艺,他可真是快要愁死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过来找萧瑟和姜莘莘拿主意。 萧瑟见多识广,一见雷无桀手里的剑就大概明白雪月剑仙的意思了,只是不好跟雷无桀说明,所以只道自己也没法子。 而姜莘莘却指点雷无桀道:“这柄剑已经快要产生剑灵,所以只有坚定的意志才能打动它,我能说的也就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选择了。” 雷无桀若有所思,但很快便抬头笑着对姜莘莘道:“姜姑娘,这拔剑的事儿既然已经有了头绪,今日我便陪你逛逛这雪月城吧,来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面呢。” 被雷无桀这么一说,萧瑟和唐莲也都想起了姜莘莘在这雪月城只是短暂停留的事实,便干脆起身,立刻就要带姜莘莘去些旁人都去不了的地方。 雪月城地处北离西南边境,旁边就是南决国,可以说,就算不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城,雪月城从建城的那一天起,就承担起了抵御南决的重任,这也是朝廷也十分支持雪月城的原因之一。 唐莲一边请大家上船一边还不忘让手下人多准备些各色鱼虾,等大家坐定之后,便开始介绍道:“这洱海之所以名为海,就是因为它太过宽广的缘故,而且洱海中物产丰富,鱼虾更是供养了整个周边的城镇。” “更让人心折的是,无论在洱海哪个地方,都能看到远处苍山上终年不化的雪景,这可是南方难得一见的美景,尤其雪月城本身四季如春,这雪景就越发罕见了。” 唐莲让人带上来的鱼虾都是产自洱海,直接捞上来之后稍加清理,再放在炭火上烤一烤,蘸着特色的蘸水,味道可真是好极了,姜莘莘一边吃着烤鱼烤虾,一边已经开始规划起未来几个月的行动路线了。 “我决定了,要从雪月城翻过高原雪山先去昆仑山,然后去天山天外天看看无心,回来之后直接从草原去天启城,从天启城出来就从青州出海,在海上游玩够了,我就回去了。” 唐莲稍微算了算,便劝道:“姜姑娘,听你的安排,这路程可不是先前你们从于师国到雪月城这样简单的路线可比的,不说高原雪山上渺无人烟危险颇多,就连草原上也是危机四伏,而且那些地方并不是北离的领土,那些人也十分排外,你便是路过,他们也只会认为你在窥伺什么。” 雷无桀虽然一开始听着姜莘莘这路线规划还觉得十分有意思,可听唐莲这么一说,也劝姜莘莘不要过分冒险,若只是去看无心,还不如从蜀中取道北上再一路往西呢。 而萧瑟却明白姜莘莘怕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闷闷不乐地帮她添菜,却一言不发。 唐莲见状,后知后觉好像萧瑟对姜莘莘有些不一样,原本他是觉得萧瑟与姜莘莘站在一起光看容貌和气质就十分相配,可姜莘莘好似对萧瑟真的只有朋友之谊,这会儿说起要走,那真是半点犹豫的心思都没有。 萧瑟还在负气,在雪月城待了两天的姜莘莘便再也坐不住了,这彩云之南物产丰富,她如今有能力穿过那些沟沟壑壑的,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直接留下一封书信告别就趁着夜色离开了雪月城。 这一走,也只有无心在天外天见过姜莘莘一面,姜莘莘给了他一枚紫檀木雕刻的护身符,又委托他带给萧瑟、雷无桀和唐莲、天女蕊、司空千落一人一个,此后,便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第25章 云之羽1 姜莘莘最终是从大海之上离开了那个世界,原本还有些遗憾,因为海上某处据说居住着仙人,她出海之前还问过唐莲,唐莲确定他的师父百里东君就是去了海上某一处海岛,据说那岛上的确有超越神游玄境之人存在。 当时唐莲还请她稍微再等半个月的时间,因为他们为了萧瑟的身体,也需要出海,大家还能有个照应,姜莘莘原本答应了的,因为她的确想见识见识超越神游玄境的境界到底怎么样。当然,她在等唐莲萧瑟一行过来的时候可不是干等着,除了前几次会以重金请经验丰富的渔民帮着驾船出去晃悠一圈,后面她可是直接购买了一艘当地称之为雪松长船的十多丈的大船自己出海。 原本她的计划只是先行出海一趟,也不走远,算着时间萧瑟他们差不多到了回去就行,却不想这一走就直接换了个世界,连告别都是通过先前她给萧瑟他们的护身符传过去的。 至于萧瑟心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就因为当事人的消失,渐渐淡了下去,后来他处理好了天启城的事情,几年后兜兜转转跟司空千落走到了一起,二人倒也没有守在雪月城,而是重新回到了那个屋顶有些破的客栈。 至于雷无桀,他的身份十分特殊,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有十分深厚的背景,天启城里的事情他和无心、唐莲都有参与,就在世人都以为他会回到雷家堡的时候,他却带着妻子叶若依继承了外公家的剑冢,后来修炼成了继他外公李素王之后又一大铸剑师。 无心的生活就显得比萧瑟和雷无桀更加繁忙,先前他入天启城原本是为了追查生父叶鼎之的死因,也想跟他的生母明德帝的宣妃娘娘易文君见一面。只是不巧,被同母异父的哥哥赤王萧羽算计,差点被做成了药人傀儡,若不是有姜莘莘赠送的护身符,他恐怕不能保持灵台清明,更加等不到萧瑟和雷无桀的援手了。 等天启城的事情了了,无心便回了天外天,收拢了域外三十六宗,专心培养了继任者之后,便在寒水寺山下买下了一处小院子养老,静极思动的时候不是去雪落山庄看望萧瑟,便是去剑冢看望雷无桀,他们两人成婚后都有儿有女的,雷无桀还闹着说两家要结亲呢,若不是萧瑟说孩子们还小,他们长大之后的事情还说不定,两家孩子的婚事怕是小时候就要定下来了。 至于唐莲,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天启城之内的事情,但为了护送萧瑟回到天启城差点去世,幸好有姜莘莘的护身符护着,他当场力竭昏迷,但休养了三五天之后便如常。 后来倒是接过了雪月城的重任,跟天女蕊走到了一起,夫妻二人一起维持着雪月城的一切。 就因为姜莘莘送出去的护身符在除掉药人傀儡的时候派上了大用处,哪怕她已经换了个世界,依旧收到了海量的功德,看得系统又是激动又是心酸,偏生还不能让姜莘莘察觉这些功德的存在,系统那几天可真是忙晕了头,差点就在姜莘莘跟前漏了底。 再说到姜莘莘从海面上消失之前,她正在用着轻身的功法在海面上跟一群海豚玩耍,系统的提醒来得十分急切,她短短三两个呼吸之间不仅通过护身符给相熟的朋友们传信说自己要走了有缘再见,顺手还收起了那艘装满了物资的雪松长船,另外在离开的最后一刻,还将刚刚跟自己一起玩耍的海豚族群全部收入了空间中。 那个世界给她的最后印象,便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白雾,等到她穿着一身蓝色广袖留仙裙脚踏实地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茫茫大海上,来到了一处雪山之上。 系统赶紧提醒道:“莘莘,咱们在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这里有一个东西需要咱们带走。” 姜莘莘问道:“什么东西你打听清楚了吗?那东西又放置在何处?咱们直接带走就可以了?” 姜莘莘问题有点儿多,但系统一一回答:“已经打听清楚了,是一块天外陨石,那里头包裹着了不得的东西,如今外面隔绝的物质已经渐渐开始消散,这个本世界土着没有法子搞定它,所以天道召唤咱们过来带走。” “那东西被天道设置了一道封印,但日久天长的,因为世界能量本身不足的缘故,封印也开始变得没那么靠谱,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受害了。” 姜莘莘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辐射,然后就开始回想曾经看过的那些亲密接触反射性物质之后的惨状,一边寻找下山的路,一边向系统确认道:“那东西影响不了我,对吧?而且我把它收入空间,它也不会影响空间里的任何东西,对吧?” 系统在姜莘莘识海里把胸脯拍得邦邦作响:“没错儿,那东西对咱们不会有任何影响,严格说起来,那东西跟你所想的什么辐射根本不是同一个性质。那东西说白了就会一块儿极品灵石,可这个世界里灵气十分稀薄,如果把原本的灵气比作你原生世界里的二氧化碳的含量的话,那这块儿极品灵石蕴含的灵气就是氮气加上氧气的含量,这样的对比够直观了吧。” “原本灵气逸散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好处,可架不住逸散出来的灵气浓度依旧不是任何生物能承受的,所以此方天道才想着干脆舍弃,横竖祂原本也是想要走灵气修仙的路子,只是需要的时间有点儿长而已。” 弄清楚了缘由,姜莘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甚至下山的时候来了兴致,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板子来准备滑雪。 不会滑雪一点不重要,横竖她不光有工夫在身,还有一个不会受伤的buff在,她只管享受滑雪带来的刺激就行。 随便选了一条看起来积雪多的路线,姜莘莘还取出一条红色的蕾丝斗篷穿上,横竖这玩意儿只能用来显摆,实用性是一点没有,但光是好看又别致这一条,就值回她当初在上个世界整整三个月的等待和一千两黄金的价格了。 第26章 云之羽2 宫门是这个世界里不算属于官方,但又不能完全算是江湖势力的最大的势力,但他们武力值高这一点是官方和江湖都承认的。 宫门坐落在一个叫做旧尘山谷的地方,分山谷里以宫姓为主的商角徵羽四宫,和后山风花雪月四宫。 当然,这个后山肯定不止四个山头,但风花雪月四宫所在的山头,的确是其中最高的四个山头,其中只有雪宫自山腰而上终年积雪,甚至随着那块陨石防护层和结界的渐渐减弱,积雪越来越厚,也越发不适合人居住,更加不适合除了雪莲以外的任何动植物生长。 至于其他三宫所在的山头,也因为陨石防护层和结界的缘故,山顶上终年积雪,但山腰以下的环境跟谷中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尤其跟雪宫比起来,更是多了不少生机。 而姜莘莘降落的地方,正是雪宫所在山头的山顶。 姜莘莘遥遥地看见山谷里有连绵不绝的几片建筑,知道里头有人居住,所以一路风驰电掣一般踏雪而下,也只有刺激过头的时候才稍微轻呼几声,所以这一路下来直接落入雪宫外头一处木屋旁边的小水池,这才惊动了守着雪宫的雪重子和雪公子二人。 雪宫尚白,所以雪公子日常的穿着都是白色,雪重子身份比雪公子高一点,但日常所有的衣物也大半是白色绣金线刺绣,再来便是月白色,横竖近处看都是一片白色。 雪重子和雪公子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清亮晃眼的蓝色与红色,又常年守在后山与世隔绝,若不是还惦记着这后山里封印的所谓宫门最大的秘密无量流火,怕是根本想不起来戒备。 雪公子将雪重子护在身后,努力做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喝问道:“你是谁?为何擅闯雪宫?!” 而雪重子想着,这旧尘山谷并不欢迎外人,就连负责对外联络和商道的角公子的朋友都只会住在山下的镇子上,最近宫门倒是会迎来一批新娘,可这良辰吉日未到,新娘们也还在路上,不可能有人提前进入宫门。 算来算去,眼前这人差不多只有前面商宫如今的宫主宫紫商比较合适。 可他们后山都知道宫紫商这个人行事有些疯癫,哪怕有胆子来偷入后山,可年龄跟长相好似跟眼前这人不太符合。 姜莘莘可不知道站在雪公子身后的小孩儿模样的雪重子短时间里想了那么多,她赶紧拱手致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叫姜莘莘,从山顶上滑着滑板下来的,在山顶上只看到远处山谷里有人居住,不想这雪山上面也有人烟,惊吓到两位公子,是我的不是。” 雪公子早就看到姜莘莘脚底下踩着的黑红板子了,更何况他武功也不算低,先前透过窗户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姜莘莘掉下来的时候的确一块板子跟着一起下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两头翘起的板子,而是姜莘莘居然是从山顶上下来这件事! 雪公子收敛了眼中的好奇,继续问道:“你到底是如何登上这山顶的?要知道这雪山终年积雪不化,有两面都是悬崖峭壁就连飞鸟都飞不过去。另外两面则是由我雪宫镇守,姑娘你不可能突破层层守卫登上山顶!” 姜莘莘哪能说自己是从别的世界直接降临这山顶的,只好在系统的作弊下扫描好了那两处悬崖峭壁周边的环境,开始编:“我当然是从其中一处绝壁下面爬上来的。两位也看见我这衣着了,我本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哪怕那一处绝壁百丈高,但也不是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我就是那么一路借着力飞上山顶的。” 姜莘莘所说虽然很是匪夷所思,但雪公子和雪重子对视一眼,还真没什么漏洞,所以眼下只求她对宫门没有什么恶意就行了。 他们俩自出生就待在这后山,没有一次出去过,哪怕是去下面的山谷也没有过,所以这会儿来了个外面的人,还以这样特别的方式出场,确定过对方没有恶意之后,他们第一个念头便是将人留一阵儿。 雪重子站出来直接做主道:“姑娘可否带我们上山看看?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那咱们便不追究你擅闯的责任了。” 雪公子自小陪着雪重子,听他这么说,哪里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啊,赶忙点头附和:“是呀是呀,若是姑娘你能带我们演示一遍如何用一块这样的板子就从山顶下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看两人这副单纯的模样,姜莘莘也明白过来了,估计这一大一小常年离群索居呢,也难怪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了,还一副要跟她一起玩耍的样子。 姜莘莘直接答应下来:“好呀。不过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板子了,若是你们也想试一试,只能自己先做一块板子临时用一用,等下来之后再做几块好的。” 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人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 姜莘莘继续安排:“咱们走上去要费不少功夫呢,不如将木柴和锅具饮食什么的也带上,若是今日不能及时下山,在山上过一夜也别有滋味呢。” 雪重子和雪公子对视一眼,继续点头答应,甚至转身就开始收拾包袱,看得姜莘莘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说不定这两人从出生起就没出过门呢,这么一想,姜莘莘顿时五味杂陈。 雪重子和雪公子一听还能在山顶过夜,真是恨不得连旁边的木楼都拆了带上去,好方便他们玩耍,可惜,姜莘莘估算了一下之后,只让他们穿上最厚最宽大的大氅,然后又带了锅具和食材,最后还带了一捆柴。 “屋子暂时不用,横竖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不知道已经堆积了多厚呢,我知道一种积雪堆砌的屋子能保暖,咱们带上足够的木柴就能暖暖和和过一整晚了。” 雪公子和雪重子都是听劝的,一人带了一大捆木柴,手里还都提着一大锅的食材和调味料,都是从雪宫的膳房里偷拿的。 而姜莘莘则帮他们拿着从木楼大门上拆下来的木板,三人都有不错的功夫在身,一路上大呼小叫地比试着,但也花费了快三个时辰的样子才终于到达山顶。 雪公子和雪重子从前也没有来过这山顶,举目四望除了能看到稍远一点的旧尘山谷,还能依稀看到后山各宫的建筑,尤其是雪宫后山地势陡峭的两边,外面可都是高高的石山,但还有不少树木在生长,哪怕没有达到雪宫后山的高度,但周围这一片的山都是一派绿意,更加凸显出旧尘山谷这几个后山的不同。 第27章 云之羽3 到了山顶,建造一座雪屋就简单多了,单纯觉得好玩儿的雪公子甚至还在周围弄出了一圈儿冰雪围墙,雪重子见了不甘示弱,将入口修出了几级台阶,甚至他俩还无师自通地将外面围墙的出口跟雪屋的出口错开一点好防风,姜莘莘见了也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滑雪之事哪怕雪重子和雪公子有武功在身也不能一蹴而就,姜莘莘便先选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让他们俩先适应适应,最主要的是让他们的反应能力提上来,别往下冲的时候脑子一僵就搞出什么事故。 好在雪重子和雪公子都是十分聪慧之人,哪怕因为离群索居显得有些不懂常识,但学习能力还是十分优秀的,试过了三两次就滑的像模像样,姜莘莘便将他们带到自己之前下山的路线上,做好准备,便带着他们二人直接往山下滑去。 这雪山再高,哪怕爬上去需要两个时辰,可下山却只要两刻钟。一路上雪重子和雪公子便忍不住大呼小叫,姜莘莘倒是还能稳得住,但他们两人的声音很快引来了雪宫中人的注意,甚至连隔壁的花宫和月宫也都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声响。 这旧尘山谷的后山实在是太过安静了,风花雪月四宫的长老甚至都不会娶妻,传承也都是从外面捡回孤儿来从小培养。 姜莘莘才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后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只当他们只有不能出谷一条规矩,对他们的怜惜有限,若不是为了查探封印之地,她恐怕在这雪宫待不了几天就腻了。 可姜莘莘的到来好似给雪重子和雪公子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他们舍不得将山顶的雪屋推倒,甚至恨不得夜里就在山顶的雪屋过夜。 好在姜莘莘虽然任务在身也没着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到处乱晃,这让雪重子和雪公子对她更加信任,甚至还将她的存在告知了他们的父亲雪长老。 雪长老在三位长老中属于最心软的那一个,虽然一开始听到雪公子和雪重子说姜莘莘是从后面的峭壁下面爬上来的,对此有些想法,但有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人作保,又见姜莘莘确实没有乱走过,所以也就默认了姜莘莘留在后山。 雪长老自己是个老人家了,但也是从孩提时代一路过来的,明白年轻人对于外面世界的渴望,所以并不禁止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人对外界事物的了解与好奇,甚至他还希望姜莘莘能多留一段时间,好让雪重子和雪公子日后想起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遗憾。 若是雪重子或者雪公子能跟姜莘莘结为连理那是最好不过,横竖雪宫的雪长老也只有一人,剩下的那个人便不用守什么不能成婚的规矩。 雪长老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甚至给前山送去的采购物资都多了些女孩儿家用的东西,只是后山做事的人里也有女人,所以暂时没有引起前山的注意。 若说姜莘莘最不适应的,莫过于雪重子和雪公子二人的日常饮食了。 他俩需要守在雪宫的试炼之地,而这地方事关重大,所以日常只有他们俩在这里,这衣物还能让人隔一两个月送过来,日常饮食却不方便下人们日日过来制作,更何况下人也只有特定的日子才能稍微靠近外围,根本不能来雪重子他们居住的地方了。 而雪重子跟雪公子两人日常也只会煮粥煮茶,虽然这茶和粥里加了雪宫后山的特产雪莲花,对身体特别好,可不说现代社会外卖的方便之处了,就说她在上个世界的时候,那可是一路吃遍了整个雪月城和域外以及北离整个北方地区的。 这雪莲粥和雪莲茶再是稀奇,一天两天的还能接受,三五天的她也不好意思多要求什么,可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是这两样,她可就真的受不住了。 “要不,咱们悄悄下山一趟采购一些东西吧,我是真的受不了这清淡的吃食了。” 雪重子和雪公子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外面来的朋友,这些日子可都是靠着姜莘莘的故事过日子的,所以几乎都姜莘莘有求必应。 雪公子心思单纯又跳脱,直接举手响应:“好呀好呀,咱们只要小心绕过那些守卫就可以了!” 而雪重子虽然心里那点坚持摇摇欲坠,但到底比雪公子更加沉稳些,还在那儿言不由衷:“恐怕不行吧,这守卫可不止咱们后山有,前山的守卫可更加森严……” 雪公子立马反对:“不对吧,我可是听说了前山羽宫的羽公子经常带着他那个侍卫偷溜出去玩!” 雪重子一听,心里那点坚持就如蛛丝一般,有点风就要断了,雪公子继续说道:“而且从前还有个人说了要带我们出去玩呢,咱们也不要他带,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雪重子立马就改了主意:“说的也是,我们可不是去玩耍的,是去找公子羽问个明白,为何他要失信。” 雪公子高兴地直接跳起来:“没错,我们要去找羽公子问个明白,只是恰好他去了山下,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好家伙,姜莘莘看完了全程,忍不住给他们俩竖起两根大拇指。 “不过这会儿天还亮着呢,咱们出去的话目标太过清晰,不如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吧,这会儿有点儿时间,咱们正好换身衣裳,总不能继续用这种亮堂堂的白色,不用黑色,也该用个深蓝深绿之类的暗一点颜色啊。” 嗯,言之有理。 雪公子自告奋勇去雪宫给大家弄衣服,雪重子便开始向姜莘莘打听下山去镇上该准备点什么好。 姜莘莘看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日常穿戴并不差,甚至十分好,但估计还没见过金银、铜钱和银票呢。 姜莘莘道:“这买卖东西都需要准备银钱,小额花销一般用铜钱或者银锭子、金锭子,大额的花销就需要银票了,因为金银也好,铜钱也好,若是数额大了就不好随身携带了。” “不过今晚我们是下山采购食材和香料,东西不算多,我这里有些法子能带上足够的金锭子银锭子,你们若是也要买东西的话,准备给二三十两的银子就差不多了,横竖咱们都会武功,到时候花多少就剪多少银子就行。” 姜莘莘把自己空间里的金银锭子拿给雪重子看,雪重子还真觉得开了眼界。他所见到的金银几乎都是衣裳或者腰带、发带上面的装饰,还不曾见过这样直接用来购买东西的金银锭子呢。 而另一边的雪公子去雪宫要了三身深蓝色衣裳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雪长老耳朵里,而雪长老想着今日是宫门迎接新娘的日子,若是他们三个真有本事混出去,那他放纵他们出去玩一次也不是不可以,甚至还贴心地为他们封锁了消息。 第28章 云之羽4 雪公子回来就兴冲冲地说起了今日宫门要迎接新娘的喜讯,姜莘莘还奇怪道:“怎么娶妻这样大的喜事,后山都不能参与?” 雪重子解释道:“宫门娶妻跟外面不同,因为我们不能暴露宫门的驻地,所以娶妻的时候都是随机先下聘,然后等把新娘子都迎接进来之后,才让及冠的公子们选择自己喜欢的新娘成婚,剩下未被选中的新娘则会由专人送出去。” 雪公子也道:“宫门上一次娶妻,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如今前山除了少执刃,也就羽宫的羽公子和角宫的角公子已经及冠,徵宫的徵公子才年满十八。也不知道这一次执刃会不会让徵公子也一起选了新娘,待他及冠再成婚。若是徵公子这一次不选,那就只能再等几年专门为他选一次新娘了。” 姜莘莘只觉得槽多无口,听宫门这做派,好似把女人都当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一般,哪怕事情做得再漂亮,都改变不了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绵延子嗣的工具这个事实! 于是姜莘莘便直接嘲讽道:“你们宫门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皇帝选秀也不过如此了吧!” 雪重子和雪公子根本不明白为何姜莘莘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不好,但他们听得出来她是在为宫门娶妻一事不满。 雪重子解释道:“宫门有大秘密要守护,所以宫门从建立以来就一直守在这旧尘山谷。可旧尘山谷的情况逐渐恶化,女子在山谷里待得久了,会影响生育能力,所以宫门才逐渐有了从外面选新娘的传统。” 雪公子也着急,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把自己一张雪白的俊脸憋得通红。 姜莘莘也知道后山不娶妻,所以前山搞出来的事情跟后山没什么干系,她不该迁怒雪公子和雪重子,所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之后,认真向他们俩道歉:“对不起,刚刚迁怒你们了。” 说着姜莘莘火气又起来了,强忍着火气对雪重子和雪公子道:“外面的男女结合也不一定是因为情投意合,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些在外面嫁了人的姑娘们,一年总有一些节日能够回娘家跟父母兄弟姐妹相聚,日常通信更是不受限制。” “可你们宫门就不一样了,你们也说了有大秘密要守护,那么娶进来的新娘几乎不可能再踏出宫门一步,这样的情况下,又只被丈夫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反正在我看来,几乎没有一个姑娘愿意自己沦落到这般境地的。” “你们两个不用生孩子,而且日常还算有事情可做,但你们也希望能去外面看看的,对不对?” 这么一说,雪重子和雪公子总算明白那个羽宫的羽公子的亲娘兰夫人为何会郁郁而终了,合着是因为不爱执刃,又见不到父母家人,更是成天只能待在羽宫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也难怪会那般了。 雪重子暗自鄙视了执刃一把,至今宫门还流传着羽公子不是执刃亲生的流言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执刃本人居然从未想过去澄清,就任由下面的人乱传,搞得徵宫的徵公子至今跟羽公子不对付。 雪公子可没想这么多,他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今晚我们还出去吗?” 姜莘莘点头:“当然要出去啊,你们也说了,前山娶妻跟后山没什么关系。他们娶他们的新娘,我们三出去逛我们的,大家互不相干。” 于是雪公子和雪重子就都高兴了。 因为时间紧急,雪宫送来的衣裳只有外衫,不过眼下也够用了,雪长老还暗自送了三个鼓鼓的荷包过来,姜莘莘三人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着四个金锭子。 姜莘莘不由得感慨:“你们两个可真是遇上了一个好父亲啊。” 雪重子和雪公子心里也都甜甜的,小心地放好了荷包,赶紧把外衫换下来,又把空间让给姜莘莘换衣服,可谓是十分知礼了。 只是,山门近在眼前,姜莘莘和雪重子、雪公子三人却看到了一场好戏——那些原本应该送入女客院的新娘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门前,甚至出山的密道都已经打开了! 姜莘莘三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伏在一旁的屋顶上看戏,就在走在最前面的新娘准备进密道的时候,徵宫的徵公子宫远徵突然出现,还直接关闭了密道大门。 “公子羽你这是要带新娘给我试药吗?” 宫远徵还未及冠,满头编着小辫子,似乎还在小辫子上挂着铃铛。 “他每天很空吗?这满头小辫子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打理吧。” 姜莘莘这么想,也就这样问了,稳重的雪重子一头黑线,跳脱的雪公子却对姜莘莘这话很是赞同:“是啊,徵公子可是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徵宫的重任,宫门上下都需要徵公子调配的药茶来抵御瘴气的毒性,所以徵公子可真是厉害了,这么忙碌还有空给自己编这么一头小辫子呢!” 说完,雪公子感觉自己对这位徵公子是越发佩服了,心里还未从前对他的误解感到抱歉。就连雪重子也为自己从前因为听信了下人们说徵公子是个心狠手辣又无心无情的毒娃而感到脸红何羞耻,明明这个宫远徵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徵宫的重任,比至今还寻花问柳的宫子羽强了不知道多少,他们却因为下人们之间流传的流言,就对宫远徵生出了偏见和不喜。 这可真是不应该啊! 宫子羽把关入地牢的新娘们全部带了出来,宫远徵见宫子羽连出山的密道都暴露了,直接往下面扔了几个小球,那些小球一落地就散发出毒烟,一群新娘当场就倒了好几个,剩下的人里面姜莘莘可是亲眼看见至少有三人都是会功夫的,因为她们第一时间就举起袖子遮掩了口鼻。 宫子羽还在怒斥宫远徵对新娘下毒,那边就有一个新娘拉住了另一个新娘,嘴上说着害怕不想死,可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躲得好好儿的姑娘便直接站出来走向宫子羽,然后直接挟持了宫子羽。 这一幕便是不知事的雪公子也觉得其中有猫腻,可宫子羽坚持挟持他的姑娘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想要活命而已,还在护着人家,真是让雪重子和姜莘莘都无话可说了。 姜莘莘问:“咱们还出去玩儿吗?” 其实她想问雪重子和雪公子还有兴致出门没有。 雪公子咬牙道:“去!为什么不去?!这些新娘是他们前山要选的,跟我们后山没什么关系!” 看了一场“好戏”,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个逛街都没什么兴致了,不过这也方便了姜莘莘做手脚,等到他们再次被姜莘莘抱着飞跃前山人工加工过的十多丈高的石壁的时候,他们来才反应过来今晚出去一趟完全白费功夫了。 都怪那个宫子羽! 第29章 云之羽5 让姜莘莘看见宫子羽主动将出谷的密道暴露在新娘们面前,雪重子和雪公子都觉得有些没脸,晚上的晚饭都只吃了素面,倒是让姜莘莘尴尬了一会儿。 不过姜莘莘的脸皮总是属于间歇性上线的物品,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指挥着雪重子和雪公子处理昨夜她趁着两人心不在焉的时候从空间里偷拿出来的肉类。 “早上呢,咱们就简单吃个锅子,中午咱们就吃烤肉好了!” 姜莘莘一边指点着雪重子将五花肉切成稍微厚一点的薄片,一边把切好的五花肉薄片往整片的白菜叶子里放,嘴里还不忘说自己的安排。 这些肉都是在雪地里冻了一整夜的,真要用蛮力切还真切不动,好在大家都是有武功在身之人,而且宫门少不了给后山供应上好的武器,雪公子和雪重子切起肉来还真有模有样的。 姜莘莘征用了雪重子平时煮粥的砂锅,将五花肉和白菜叶子相间摆好之后切成两寸长的片,一一摆在锅里,黄中有白有青的颜色中间夹着粉红色,光是看起来就足够养眼了,雪公子都直接流口水了。 三个人吃这么一点肉和菜显然不够,所以姜莘莘又往白菜和五花肉上面码了一层雪公子刚刚切好的牛肉小方,还继续往上面码了一层冻豆腐,最后才又加了两把已经泡好的粉丝才算完。 雪重子将锅子端过去煮的时候,连锅盖都盖不上了。 姜莘莘已经接连半个月吃得十分清淡了,原本想直接上牛油火锅的,可惜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人从前没吃过辣口的菜式,她担心他们的肠胃受不了,所以这早上的一锅只是让他们俩的肠胃有个准备,中午她安排的是烧烤,晚上可就直接上辣味火锅了。 随着锅中的食材逐渐开始变熟,那扑鼻的香味也渐渐变得浓郁,雪重子还算好的,只是守在锅边默默咽口水,雪公子的脚边可是已经积了不少冻坚硬的口水珠子了。 “好了——” 姜莘莘一声令下,有两双筷子第一时间就伸进了锅子里。 “有点烫你们小心点,调味的时候我加了一颗泡椒,看看你们能不能吃辣。” 雪重子是个听劝的,夹起粉丝就使劲儿抬高胳膊,让这冷空气帮着降温,只需要筷子这么往上一提,就不用担心食材烫嘴了。 雪公子是个单纯的,恨不得钻进锅子里,哪里还听得到姜莘莘的提醒,一筷子粉丝吃进嘴里烫得慌也舍不得张嘴,好似一张嘴那美味就随着热气消失不见了一样,真是没眼看。 姜莘莘猜想这个世界应该又是什么小说或者影视剧衍生而成,不然为何她能在这个世界里买到辣椒呢,二荆条和朝天椒都有。 一顿十分新奇又爽口的早餐打开了雪重子和雪公子的胃口,辣椒可不止让他们出了一身汗,还让他们把心中的郁结一起排出了体外。 饭后,雪公子和雪重子自动将锅碗瓢盆收拢,送过去让守在外围的下人们收拾,然后回来大家围炉煮茶聊天儿。 雪公子率先说起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昨日是羽公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宫门一处据点逃生之人,对方说无锋在这一批新娘里面安插了细作。羽公子回来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执刃,执刃便联合少主和徵公子演了一场戏,准备让细作主动暴露。” 然后就是他们偷溜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的场景了,宫子羽的确算是完成了计划,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出山的密道给暴露出来,还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雪重子面色凝重地接过话头:“可我们谁也不知道无锋是不是只派了一个刺客进来,而且为何无锋会知道宫门选新娘之事?所以我觉得恐怕无锋的细作和刺客早就潜入了宫门。” 姜莘莘不由得对雪重子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小小一个,居然比雪公子想得更加周全。 姜莘莘安慰雪重子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想必前山也有不少人能想到,你呀,放宽心就是。” 然而雪重子和雪公子面面相觑,都觉得或许少主宫唤羽和角宫宫尚角能思虑周全,徵宫宫远徵若是愿意动动脑子说不定也能想到,只有宫子羽那个纨绔,他们实在是不敢看好了。 很快,从雪重子和雪公子的话里话外,姜莘莘对这个宫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宫门的先祖原本只是江湖中一支不大不小的势力,在南方经营着镖局和武器买卖。偶然的一天,不知道他们受到了什么感召,突然来到这旧尘山谷,从谷中取得了不少秘籍,也开始承担了守护所谓的“无量流火”的重任。 至于无量流火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姜莘莘的眼力也看得出来雪重子和雪公子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俩坦白自己只是从雪长老偶尔的只言片语中知道那东西一旦动用,可不止毁天灭地那么简单,甚至就连启动也非要人命去填,可谓是伤人先害己,实在不算什么好东西。 姜莘莘原本从系统口中知道那东西是一块极品灵石,可此刻听了雪公子和雪重子所讲,她简直不敢去判断她要带走的极品灵石跟这个无量流火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了。 雪重子忧心忡忡道:“而且,我能感觉到后山的气候越来越冷,以前还能长一些耐寒的花草树木,除了山顶上,积雪也有融化的时候。可最近十来年的功夫,不光上面那些耐寒的树被冻死了不少,就连原本越是寒冷越能长得好的雪莲都不太适应了……” 雪公子也接着说道:“最麻烦的是后山的瘴气越来越重,宫门以往用来祛毒的方子都开始失效,徵公子都不知道改了几次方子了。” 姜莘莘虽然觉得他们所说的无量流火很有可能就是她要带走的极品灵石,但哪怕这东西他们挺嫌弃,那也没有强抢的道理。 姜莘莘想着,若是能用什么条件来交换,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她总要等人家先开口,这事儿才容易成。 但对于雪重子和雪公子二人,她也不能对他们的困境视而不见,于是思忖半晌,她犹豫着开口道:“别的我倒是没什么办法,但我知道这瘴气一般如何产生,又用什么法子容易让它消散。” 第30章 云之羽6 雪重子和雪公子听了姜莘莘的话不禁大喜,雪重子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起身深深的稽首,道:“姜姑娘若是能告知我们处理瘴气的法子,宫门上下感激不尽,一定会重重地酬谢您!” 姜莘莘当然也有拿这个换一个试探无量流火的机会,但她也知道急不来,所以一边手疾眼快地扶起雪重子和雪公子,一边给他们打预防针道:“我这法子也只能对寻常自然诞生的瘴气有用,可若是这瘴气本身来历有异,怕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这一点你们要知道哦。” 雪重子十分懂事地安慰姜莘莘道:“就算没多大效用也没关系,横竖能有一点头绪就已经很好了,总比从前咱们眼睁睁看着瘴气日益加重来得强。” 是呀,雪公子也这样想。 于是雪重子便把守关的任务交给了雪公子,自己则亲自带上姜莘莘去雪宫找雪长老说处理瘴气这个事儿。 雪长老一开始就知道雪重子那边来了个外人,只是他暗中调查过之后,也不愿意把姜莘莘一个姑娘家想得那么坏,况且姜莘莘日常也只是带着雪重子和雪公子吃喝玩乐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他也没想到雪重子会带着姜莘莘过来见他,一时之间,看着两人进了门来,他恍惚觉得雪重子这是带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来向他禀明,好安排婚事呢。 雪长老想,若是这姑娘来历清白,他这个老头子还是不要扫了年轻人的兴。 雪长老就这样想着雪重子和姜莘莘的婚事,丝毫不记得自己之前想要撮合雪公子和姜莘莘的心思了。 “……爹,姜姑娘说她可能有处理瘴气的法子……” “什么什么?” 雪长老放在膝盖上的手把自己的膝盖给抓疼了,但他丝毫没有察觉,站起来冲着姜莘莘的方向直直的问:“是我上了年纪耳朵出问题了吗?我刚刚好似听谁说可能有处理瘴气的法子!” 姜莘莘认真点头确认:“晚辈确实有能处理瘴气的法子,但这法子只对一般的瘴气有用,若是这瘴气本身来历非凡,晚辈恐怕力有不逮。” 雪长老跟雪重子不愧是父子,两人的想法那是一样一眼一样的。 雪长老直接请姜莘莘上座,还立马安排了上好的茶点,又一本正经地朝着姜莘莘抱拳一礼,“不管这法子管用不管用,姑娘对咱们的心思总是好的!” 姜莘莘也不拿乔,直接说道:“这瘴气无非就是因为谷深树多,让那地方不透风,所以里头落地的枯枝败叶腐烂之后先催生了有些轻微毒性的雾气,然后毒死了一些小型动物,这些小动物的遗体腐坏味道和毒性都比枯枝败叶来得强,于是毒性增强,便能毒死体型更大的动物,如此往复,这瘴气便越来越毒,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因此,要治理瘴气,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谷中通风。可以先进去将树木砍伐一部分清理出来,再把已经被毒死的动物好生掩埋,慢慢的,这瘴气也就消散了。” 雪长老虽然也不出门,但到底是活了五六十年的老人家了,听姜莘莘这么直白地一说,他也明白过来了。 这墓葬讲究个藏风聚水,简单说就是风水稳定不动的地方用作人死后居所为最佳,可活人居住的地方却讲究一个活泛,要风调雨顺为最佳。 想通了的雪长老再次拜谢姜莘莘,只留下一句让雪重子好生招待姜莘莘,便急急忙忙出门找花长老和月长老说话去了。 雪重子见事情已经有长辈们接过去了,便立刻惦记起了中午的烤肉大餐来。 “既然来了,咱们便多拿些食材和香料吧,横竖这些东西迟早要吃,也能存放,多拿一点也无妨。”说着,雪重子便带着姜莘莘往厨房走去。 两人从厨房里打包了一些点心,又留下了采购单子,这才抱着一大堆东西往试炼之地走去。 雪公子看着如往常一般在煮茶,可其实脖子伸得老长,远远地看见雪重子和姜莘莘就赶紧迎了上来。 “我算着时辰,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午饭了,横竖这烧炭还要一会儿工夫,不如咱们这就开始吧——” 大家都更加对烧烤感兴趣,所以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正好姜莘莘和雪重子往雪宫走了一趟不止拿了缺少的调味香料,还拿了不少新鲜蔬菜。 “蔬菜也能用来烧烤!” 一边翻动着铁丝网的各种肉食,姜莘莘还不忘让雪重子多洗一点蔬菜出来,“烧烤韭菜可是夜市烧烤里永远不会缺少的主角之一!” 烧烤浓郁而霸道的香味可比早上吃的锅子传播得更远,雪宫那边都有侍卫闻到了香味。 雪公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忘了早上吃锅子的时候是如何被烫了嘴的,这会儿一听姜莘莘说可以吃了,他便直接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牛肉,然后又被烫的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将牛肉吐出来。 然而雪重子已经没空去数落他什么了,因为他也吃得欢快,不过有雪公子的前车之鉴,好歹他还记得先吹吹凉。 姜莘莘递给雪公子一片没有烤过的白菜叶子,只取了叶子的部分,“用这个把肉包起来再吃,就没有那么烫嘴了。” 雪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雪重子已经开始试验了起来,果然这法子不仅能降低食物入口的温度,还能给肉解腻,这吃法真是绝了! 下午雪重子和雪公子还往山顶去了两次,玩了两次滑雪才算消食完毕,就在他们商量夜里去山顶雪屋里过夜的时候,突然看到山谷中有几处高塔点燃了白色和红色的灯笼。 姜莘莘能明显感觉雪重子和雪公子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但也没有开口询问什么,不用问也知道宫门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尤其看到白色的灯笼之后,姜莘莘总感觉恐怕下面四宫里有重要人物去世了。 “这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姜莘莘感慨道。 可不是嘛,这新娘才刚到宫门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见无锋的细作真的不止当晚暴露的那一个。 第31章 云之羽7 第二天一大早,雪重子便告诉姜莘莘道:“昨夜执刃和少主遇刺身亡,如今羽宫的宫子羽已经按照宫门的规矩成为了新的执刃。” 姜莘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些事情跟她无关。 雪重子皱着眉头解释道:“可宫子羽真的是捡漏才拿到了这个执刃的位子,恐怕同辈里能力第一的宫尚角不会服气,而且执刃和少主都是中毒身亡,宫子羽直接怀疑上了徵宫宫远徵,还想将宫远徵投入地牢审问。” 姜莘莘虽然觉得幕后黑手显然不会是宫远徵,但又觉得宫子羽若是单纯把人送入地牢也不是不合情理,但审问的话,那就真的做错了。 果然,雪公子接过话头说道:“宫门上下都知道,宫远徵是宫尚角的软肋,宫子羽本就是趁着宫尚角不在才能捡漏做了执刃,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宫远徵用刑,恐怕宫尚角回来之后会将前山闹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姜莘莘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因为宫尚角能力最好,却因为只是不在就被剥夺了继任执刃的资格呢?” 雪重子道:“宫门执刃的继承规则里有一条是:宫门不可一日无主,也就是说,上一任执刃去世,便由少主立刻继承执刃之位;若是少主跟执刃一同身亡,便启动缺位继承制。” “意思是说,宫门里过了试炼的成年子弟,一次替补上来。宫尚角是除了少主以外唯一过了试炼的成年子弟,可他运气不算好,刚好不在宫门内,所以只能由宫子羽替补上来,哪怕宫子羽并没有参加试炼,但凭他已经成年和在宫门这两条,就足够他捡漏成功了……” 姜莘莘觉得这“在宫门”这一条规矩明显就是在坑角宫,因为角宫本身就是为了处理宫门对外关系和经营赚钱的部门,需要常年出去走动,这一个不好,角公子人就出门了,所以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他就因为这么有些荒谬的规矩,就痛失执刃之位,可真是叫姜莘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这些事情跟姜莘莘关系不大,她也只是听听就过了。 不过有些话姜莘莘倒是乐意提醒一二:“宫门本身荫蔽,就连无锋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查探到这旧尘山谷,说明宫门本身的好些规矩都是有用的。” “但眼下宫门已经暴露在无锋眼里,甚至无锋的细作二十年前就已经成功地潜伏在宫门内部。你们要知道打败一个外部看起来强大的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攻破。而因为这一次选执刃的事情,羽宫和角宫、徵宫已经明显对立,宫门的将来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雪重子和雪公子也都为此感到忧愁,可雪公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话竟然脱口而出:“可角公子一向深明大义,就算他真的对羽公子成为执刃不满,但在长老们的劝说下,应该不会闹到三宫离心的地步。” 姜莘莘一听这话直接就惊呆了,她可真是没想到雪公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哪,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就因为宫尚角更加声明大义,所以你们就逮着人家欺负吗?” “可你们要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知道你们在背后过分偏心宫子羽了,若是寒了宫尚角的心,说不定他会在某一天带着宫远徵一起脱离宫门自立。” “他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是能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之人,可宫门若是离了宫尚角和宫远徵,后果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你们明知道过分委屈宫尚角了,可依旧要偏心旁人,本身立身不正不说,还显得过分无耻了些……” 姜莘莘这一席话实在是不客气,雪重子脸都红了,雪公子也觉得惭愧的很。 原本雪公子还想说宫子羽因为父母兄弟都去世了,所以长老们才对他多怜惜几分,可这会儿被姜莘莘一说,他也想起来十年前宫门被无锋入侵,宫尚角的父母兄弟以及宫远徵的父亲也都在那场事故中去世了。 只是当时前山后山的损失都有点严重,所以才显得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俩没有那么可怜而已。 雪公子红着眼睛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去跟爹说一声,我们确实不能欺负宫尚角这个老实人。” 雪重子也很赞同,宫子羽和宫尚角都是宫门后人,他们可以怜惜宫子羽短时间内失去了父兄,却不能因此为了宫子羽就破坏一些规矩,不然就像姜莘莘所说,一旦宫尚角不愿意为了宫门妥协,他们可就真的成了宫门的罪人了。 雪公子去得及时,把从姜莘莘口中听到的话和他自己的想法跟雪长老一说,雪长老也为这些年在少主的事情上也好,如今把宫子羽送上执刃之位也好,确实都过分委屈宫尚角了,所以他让雪公子安心,接下来他一定不会继续偏向宫子羽,更加不会为了宫子羽继续破坏宫门的规矩。 后山的月宫也是以医术见长,所以雪长老想要派人去伐木,首先就要向月宫通个气,请他们准备足够多的预防瘴气的药物。 月长老是个比雪长老更加心软的老头儿,就连月公子当初爱上了一个无锋派来偷药的细作,他都只会帮着隐瞒,甚至还亲自出手帮月公子让那位细作假死脱身。 所以,他才是后山最为怜惜和偏心宫子羽之人。 但雪长老也说了,宫尚角和宫远徵也都是少年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亲人,他们兄弟俩尚且能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一宫的重任,他们不能因为人家孩子自身过于能干,就总是忽略人家付出的艰辛。 月长老虽然把这话听进去了,但在支持宫尚角做执刃之事上面,依旧没有松口。 “老哥哥呀,不是我无视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俩对宫门的付出,而是宫门这个时候应该求稳,这执刃之位的变动既然已经通知出去了,短时间内咱们最好不要再有变化,不然容易给无锋留下太多的机会。” 雪长老也觉得这话还算有点儿道理,但还是劝月长老道:“可自此咱们却不能继续为宫子羽无视宫门的规矩,不然可就真的自打嘴巴了。” 月长老点头同意了此事,两人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给山谷通风的事情上,并且开始了忙碌,还真忘了宫子羽这个新执刃的事儿。 第32章 云之羽8 旧尘山谷里伐木的事儿雪长老还请了姜莘莘去看现场。姜莘莘也没想到月宫居然搞出了防护服一样的东西,就是数量稀少了些,当然造价也十分昂贵,但此时他们需要有人进入山谷,这种好东西就不得不拿出来使用。 姜莘莘推拒了雪长老殷勤递过来的“防护服”,“我本身修炼的功法特殊,能产生浓郁的生机,虽然不能解毒,但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跟着过来看热闹且已经穿好了“防护服”的雪重子恍然大悟:“难怪你从来不喝白芷金草茶,更不吃我给你的百草萃,原来你本身就不受瘴气的影响啊!” 姜莘莘对大家礼貌地笑笑,就带着人进入了旧尘山谷。 越往里走,姜莘莘越能感觉到封印和阵法的存在。 这瘴气果然不是一般自然形成的瘴气,自然形成的瘴气一般只有毒气,却不会有什么怨气、死气、邪气之类不会存在于无灵世界里的东西。 可这地方天然封印了一颗极品灵石在,几千上万年的灵气逸散催生了这个世界承受不起的东西,也难怪天道会干脆放弃往灵气复苏的方向发展,要请她和系统过来将这颗极品灵石给带走了。 姜莘莘一边走一边感应灵石的所在,可没想到系统突然出来说:“莘莘,那颗灵石就在这山谷底下的密室里,可密室里还关押着已经异化的人类和动物,若是突然失去了灵石封印的镇压,这些人和动物可就要出来作乱了。” “所以,我们最好先解决了那些异化的人和动物,再取走灵石吧。” 这事儿姜莘莘倒是当仁不让,谁让她才是那个神异之人呢,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这底下有密室,想必也是宫门先祖建造的,她当然能偷偷进去,但偷偷进去跟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不如大方些,直接出去告诉几位长老,她感知到了底下密室的一些东西,且有办法帮他们解决问题,说不定从此宫门还能改了前山除了执刃和角公子其他人都不能出门的规矩,就连后山守着所谓的无量流火的三宫也能出门历练历练见见世面呢。 这瘴气发源的旧尘山谷才是真正的旧尘山谷,虽然被瘴气影响,但谷中的物种也不免受到逸散出来的灵气的滋润,树木长得都十分高大,跟姜莘莘生前以及在上个世界里看到的好些望天树也有得一比。 感知到瘴气的浓度已经不太适合普通人了,姜莘莘拦住带着侍卫的月公子一行,“你们别进去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们若是强行进去,中毒还是其次,就怕身体发生什么不可逆的异变,那可是药石无医的,除非神仙来了才有救命的机会。” 月公子哪能让姜莘莘一个小姑娘自己进去这么危险的林子,赶忙一把拉住姜莘莘,透过防护服瓮声瓮气地说道:“姑娘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宫门自己的事务,姑娘能出个主意已经是极好不过的事情了,哪能再继续劳烦姑娘呢。” 姜莘莘懒得多话,直接召唤出从系统那里坑过来的斩元剑,这一下可不止月公子目瞪口呆,就连走在前面的侍卫们见了也都对姜莘莘惊如天人。 更让他们无法言语的是,姜莘莘居然在这密林笼罩间直接飞身而起,中间丝毫没有经过借力就直接飞上了树梢,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能做到的! 月公子还算知情人,对姜莘莘所说的从雪宫的雪山峭壁飞身上来的说法也更加信服了。 姜莘莘从树梢飞身掠过,很快就来到了封印灵石的位置,但此时并不是收取灵石的最佳时机,她尽情地释放出一身剑气,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能供谷内通风的通道,可把正在外围等候的月公子一行给吓着了! 有个红玉侍卫吓得嗓子都劈叉了:“不是说什么剑气外放是话本子里胡诌的吗?为什么姜姑娘就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啊?!” 月公子看着剑气闪烁的方向,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防护服掩饰的脸上喜色越来越重,最后竟然直接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侍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姜莘莘轻飘飘落在月公子跟前,后面的侍卫们都想越过月公子跟姜莘莘聊两句,最好能请姜莘莘传授一二剑法,都是习武之人,谁还没点子更高的追求呢。 月公子看着眼前倒成一片又十分整齐地正好形成了一个通道的树木,赶紧拜谢姜莘莘,他顶多跟姜莘莘平辈,对于姜莘莘这样的贡献自然要以最高的礼仪来叩谢。 月公子一跪,后面二十个红玉侍卫也跟着跪,毕竟姜莘莘不仅帮助宫门在解决瘴气危机,还是修为上的前辈,他们可不得更加恭敬些。 姜莘莘不太习惯有人跪拜她,但系统却劝道:“莘莘你的确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不过是按照惯例跪你一下,很是平常,你不能总是以现代的标准来要求他们。” 于是姜莘莘反手将斩元剑往后背一竖,左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月公子这才带着侍卫们起来。 等走出山谷,雪长老和月长老以及花长老都在伸长脖子往里张望,见姜莘莘和月公子出来,他们赶紧迎上来。 姜莘莘道:“我已经清理出一个通道,只是倒下的树木还要靠你们自己清理出来,不然放久了恐怕又要多添一份瘴气来源。” 月公子赶紧解释道:“姜姑娘的修为已经进入化臻之境,想必长老们已经看到剑气外放释放的灵光,这都是姜姑娘的功劳。” 三位长老拱手一躬到底,姜莘莘在这些老爷子们跟前可不能完全拿大,等他们起身就赶紧让开,不让他们继续客气。 “说来的确是我误闯了贵地,大家不追究我私入之罪已经是极好的。” 当然,这话姜莘莘也就是客气客气,雪长老几个老人家也都明白。 等到下午的时候,不光姜莘莘能明显感觉山谷里瘴气消散了些,就连进去处理木材的侍卫们也都有明显的感觉,雪长老知道这事儿以后可高兴坏了,自己亲自连夜找了月长老和花长老一起去前山跟宫子羽、宫紫商、宫远徵商量,看看如何酬谢姜莘莘为宫门做出的巨大贡献。 第33章 云之羽9 虽然姜莘莘没有一定为自己的行为保密的意思,但雪长老和月长老以及花长老觉得既然人家是恩人,那么他们就有义务保证恩人的安全,所以对前山就说姜莘莘是他们后山的世交,为了解决山谷里的瘴气特意从外面请回来的贵客。 宫子羽是个憨憨,他什么质疑也没有,一听就直接信了这样的说辞;宫紫商的注意力全程就放在了姜莘莘是个女孩子,以及她居然有能力解决后面山谷里的瘴气这两点,与宫子羽一样,压根儿就没想起来要怀疑什么;倒是宫远徵反射性地怀疑了一下。 宫远徵随意问道:“后山不是连前山都不能随意过来吗?怎么就跟外面有联系了?还能越过我们前山请人进来?” 好在几个老家伙已经提前对好了话,雪长老微笑着答道:“我们确实不能随意出山,但其实后山各宫的继承人都要我们亲自物色,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也能出门一趟。那位世交便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平日里也只是书信往来,这一次请姜姑娘过来,原本也只是随意一试,并没有想过会成功,却不想姜姑娘的确见多识广,还真有法子减轻山谷里的瘴气。” 这话合情合理,别说宫远徵只是随意问问了,就是换了宫尚角来,那也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长老们觉得宫远徵有问题没什么,可宫子羽却见不得宫远徵这样一副谁都不看在眼里的高傲模样,再次提起他徵宫有毒害前执刃和少主的嫌疑,当场就跟宫远徵闹了起来。 恰好宫尚角连夜赶了回来,正好听到宫子羽再次说起要把宫远徵关入地牢审问一番的话。 宫尚角也的确对宫子羽继承执刃一事提出质疑,开口说话的还是雪长老。 雪长老认真对宫尚角解释道:“宫门的继承规矩大家都懂,但既然这里都是宫门后人,那我便也把事情说得明白些:之所以有前一任执刃去世就需要立马选定下一任执刃的规矩,是因为执刃都背负着宫门最大的隐秘,而这隐秘传承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一个多时辰。” “所以尚角你不在,我们又等不了这几天,便只能按照规矩将执刃之位传给已经成年且在宫门的宫子羽。” 除了宫子羽这个亲历者,就连宫尚角都是头一次听到执刃传承还有这样的隐秘,所以哪怕宫远徵依旧不忿宫子羽捡漏,但到底没有那么生气和不服了。 然后月长老直接爆出另一个隐秘:“其实前任执刃已经有废除少主的念头了,甚至还签了条陈送往后山,准备把少主之位给尚角你。只是当夜条陈刚刚送到后山,执刃和少主便出了那样的事情,尚角你又不在。而如今哪怕你们再不服宫子羽,宫门却不能在无锋潜入的紧要关头短时间内频繁更换执刃。” 宫尚角的确一心看重宫门的整体利益,所以两位长老出面解释过后,他也表示理解,但他实在无法认同宫子羽的能力,“宫门规矩同门不得操戈,可刚刚宫子羽却一心要把远徵弟弟送入地牢审问,他那个侍卫金繁再了不得也只是个侍卫,居然当着诸位长老的面儿就直接对远徵弟弟动手,这是一个兄长和执刃该做的事情吗?!” 宫子羽直接就炸了:“难道他给我父兄下毒就是应该的吗?!” 宫远徵才不管宫子羽什么模样呢,他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哥,我没有……” 然而宫子羽是一点也没听见宫远徵说话,反而因为他这副情态越发愤怒,金繁都已经拦不住他了,他直接凑上去跟宫远徵厮打起来,上面三位长老都看得十分无语,赶紧招呼宫尚角把他们兄弟俩拉开。 “宫门子弟互相动手,成何体统!” 宫子羽还是一口一个宫远徵是害了他父兄的杀人凶手,甚至打着打着还把宫尚角给牵连进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让宫尚角继位,就害死我父兄的!” “只可惜你做得再多也架不住宫尚角自己总是运气不好,叫我这个浪荡子轻松捡了这样的大便宜!” 宫尚角黑着脸一左一右将两人撕开,两人的嘴角都已经破了,宫尚角气得直接给了宫远徵一巴掌,可把宫远徵给委屈坏了。 但是等宫远徵看宫尚角转身又毫不犹豫地反手给了宫子羽一巴掌,他无端就觉得开心,总归宫子羽也挨了打。 前山发生的事情姜莘莘在后山也总是听到一鳞半爪的,她也越发觉得宫子羽这个人十分难以言喻。 这一天,姜莘莘便问起了雪重子为何一开始对宫子羽印象十分好的样子。没想到雪重子却长叹一声,无奈中又带着一点羞愧道:“他小的时候又一次偷偷进入后山来,是我救了他,那个时候他还说总有一天会带我出去……” 雪公子也补充道:“我们后山世代守在这里,就连瘴气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也不能撤离,所以我们想过若是宫子羽当了执刃,说不定能通过让后山之人也能随意出去的新规矩。” 姜莘莘恍然大悟,原来后山是有这样的考量,所以之前才一心想着推宫子羽上位啊。 “所以,如今你们能公正行事,也是看到宫子羽恐怕并不能担任执刃的重任,甚至还有可能将宫门带入深渊,这才改变了态度的,对吧?” 雪重子点点头,他确实是在看到宫子羽确实不能担当大任之后,才端正了态度,且说服了雪长老的。 姜莘莘却没有丝毫体谅雪重子和雪公子满腔郁闷的意思,而是凑过去十分欠揍地问:“难不成宫子羽又搞出了什么洋相?” 雪重子直接过去守着正在炖腊肉的锅子自闭了,偏偏雪公子对姜莘莘的险恶用心无知无识,拉着她就开始吐槽:“女客院里被少主选中的姑娘被人下药性命垂危,毒药在另一个身体有哮喘的姑娘的药里找到了,宫子羽居然让那姑娘直接吃下毒药证明自己的清白……” 姜莘莘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葩,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卧槽,这是需要怎么样的基因和经历才能养成这样的奇葩啊!” 继雪重子之后,雪公子也自闭了。 第34章 云之羽10 宫子羽可能除了胡乱怀疑以及恋爱脑以外,也就能吸引无锋刺客这一条还能拿得出手了。 宫远徵都查到是他徵宫的贾管事偷偷将给执刃配制百草萃的一味药换了。 宫远徵直接将贾管事抓住送到了大家跟前,可没想到贾管事先前什么都不说,见了宫子羽之后直接摆出一副自己被欺压的模样,说是宫远徵命他把草药给换了,这才导致前任执刃服用的百草萃失效,然后中毒去世。 宫子羽一听又炸了,盯着宫尚角非要他把宫远徵送入地牢好生审问。 宫尚角当然不肯,但这一次已经明确了就算宫远徵没有出手害了前任执刃和少主,可也的确是他徵宫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所以宫尚角咬着牙只能同意把宫远徵送去地牢关押,但同时他又警告金繁道:“我同意我弟弟去地牢,可若是被我查出我的弟弟受了什么刑罚,我一定要加倍还回去!” 宫尚角的行动能力可不是宫子羽这个小弱鸡能比的,当天宫尚角就查到畏罪自尽的贾管事的儿子之前生了重病,可两年前突然好了,然后又在贾管事的屋里搜到了一枚属于无锋的令牌,上面还刻着一个“魅”字。 宫尚角当然知道贾管事的事情很是蹊跷,他根本不可能是无锋的细作或者刺客,反而很有可能是被二十年前潜伏在无锋的刺客威胁收买了。 不过宫尚角认为当下能洗清宫远徵的怀疑是一件好事,所以当下便把令牌送到了长老们面前,自己则去地牢将宫远徵接了回来。 宫远徵倒是十分好哄,但已经陷入惯性思维且对无锋刺客一点头绪也没有的宫尚角居然病急乱投医地想到了在后山做客的姜莘莘。 在宫尚角心里,虽然这位姜莘莘姑娘还从来没见过,但对方居然能削减山谷瘴气的毒性,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况且宫尚角急需人手,既然这位姜莘莘姑娘已经经过后山长老们的一致确认没有问题,他也想看看新入局一股势力,能不能激起无锋刺客们的反应。 宫尚角找到长老们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却不想被三位长老一致否决。 “尚角,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宫门有艰难,但归根结底是我们宫门自己的事情。姜姑娘确实非一般人,但这也不是咱们得寸进尺的理由和借口啊。” 然后三位长老干脆提议让已经成年的宫子羽和宫尚角以及还未成年的宫远徵都把新娘给选了,不然宫门短期内不能让外人进入,公子们成婚可就再等十几二十年了。 宫子羽一听,直接挑衅宫尚角道:“角公子一直以来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这一次要在我挑剩下的人里面挑选新娘,想必他也不乐意吧。” 宫尚角轻笑一声,“子羽弟弟只要帮我把上官姑娘留下来就好。” 宫子羽被下了脸面,只能黑着脸对长老们道:“我选云为衫姑娘。” 宫远徵直接被逗笑了,“那个云为衫本身就涉嫌谋害少主选中的新娘,宫子羽你昨天还闹着要给执刃和少主讨一个公道呢,今日就把害了人家新娘的嫌疑人给留下了……” 两人又要开始吵,长老们见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只让宫尚角好生调查一下上官浅和云为衫二女的来历就准备撤了,都忘了宫远徵还没有说要选谁呢。 然而宫尚角的目的可还没有达到,他直接用宫子羽这个执刃尚未经过三域试炼为由,将几位长老给留了下来。 “当初宫子羽继任执刃之位,到如今我宫尚角依旧不认可,尤其如今尘埃落定,但宫门还没有出过从未通过三域试炼的执刃,所以我的意思是,子羽弟弟若想让我角宫承认他的执刃之位,至少应该通过三域试炼吧。” “当年我和少主差不多都是两个月左右通过了试炼,如今我们都知道宫子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我也不刻意为难他,只要他能在三个月以内通过试炼,我角宫便无话可说。” 宫远徵也站出来支持宫尚角,三位长老对视一眼,认为宫尚角确实不算为难宫子羽,所以答应了宫子羽三个月通过试炼之事。 宫子羽再次被嘲讽,心里自然愤怒的很,但宫远徵已经洗清了谋害执刃和少主的嫌疑,他也不能继续抓着这一点不放,不然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笑。 但看宫尚角一副眼睛朝天看的模样,他也难得被激起了几分血性:“那还请角公子睁大眼睛,看我是如何通过三域试炼的了。” 然而几位长老也看到宫尚角还想说话,生怕他在大家面前把姜莘莘牵连进来,赶紧走人,看得宫尚角难得有些牙酸。 等宫尚角领着宫远徵回到角宫,宫远徵便说起那个上官浅不是个好人之类的话。 而宫尚角有意教导宫远徵一些事情,便忍着笑意问道:“你说上官浅和云为衫哪个更漂亮?” 宫远徵闷闷不乐地表示女人也就那样儿,但看宫尚角是认真在问他,心里气闷的同时,只能老实回答道:“各有各的漂亮……” 宫尚角正色道:“所以,她们各有各的危险。我把上官浅要来角宫,也是想看看她搞出那么多小动作,到底有什么目的。” 宫远徵一听这话就高兴了,只要他哥不是真心想要娶了那个上官浅就行,这样他哥哥就还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等宫远徵高兴的时候,他不免又想起姜离离和姜莘莘这两个名字之间过分相似之处,“哥,你说后山那位姜姑娘,跟中毒而亡的被少主选中的姜姑娘,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她们的名字听起来就像姐妹一样呢。” 宫尚角却摇摇头道:“应该是两位姜姑娘的名字恰好相似吧,毕竟若是被少主选中的姜姑娘家真有能解决瘴气的人才,想必姜姑娘只会是被咱们请进来的贵客,而不是送进来的新娘。” 宫远徵也觉得有道理,但他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偷偷去后山,看看那位姜莘莘姑娘到底什么样儿,竟然被三位长老一致藏着掖着的。 第35章 云之羽11 因为宫子羽要准备三域试炼,所以后山这边也稍微分了一点心思在这事儿上头。 雪公子偷偷带姜莘莘来到试炼的山洞,向她展示这山洞里的一口十分特殊的水池。 “这水十分奇特,周围的一切都冻结的时候,偏生它无论如何也不会结冰,可若是伸手感受一下,却又的的确确冰冷刺骨。” 姜莘莘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奇特的,况且一进洞的时候系统就说出了答案:“原来这就是一口温泉啊,底下的水原本十分热,可就因为周围的环境十分寒冷,所以才造就了冷热分层明显的景象。” 姜莘莘倒没直接说出来,倒是对试炼的内容更加感兴趣:“所以,这试炼的内容是——” 雪公子十分高兴地接话:“水池底下我放了一个盒子,试炼的内容就是潜水下去将那盒子拿出来。” “当年角公子过这一关的时候花费时间最短,只十二天的功夫就将池底的盒子带了上来,然后从我们手里学得了一点武功。角公子真的不愧是当代武力、智力和能力都最出色的后人,若不是总是差了一点运气,说不得他早早就做了少主,如今的执刃也是他。” 姜莘莘漫不经心地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池水的确冰冷刺骨,但还伤不到她,倒是她这突然的动作把雪公子给吓了一大跳,一把拉过她的手,确定她的手没有冻伤这才一张俊脸通红地将她放开。 姜莘莘见他过分害羞的模样不禁莞尔,却不知道雪公子背在背后的手不禁握得紧紧的,还不自觉地摩擦了几下,好似还在回味刚刚那软软的、温热的触感。 不过姜莘莘刚刚把手伸入水中也不是只感受了一下温度,她还察觉到了这池水的灵气浓度可不算低,尤其是跟前山相比,灵气浓度直接翻了两倍的样子。 回去之后,姜莘莘决定把灵气的事儿跟雪重子和雪公子说一说。 “你们也知道我一身修为十分不错,之所以我一直不用‘武功’或者类似的字眼来说明,是因为我修炼的灵气。” “灵气?” 雪重子和雪公子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不知道灵气是什么,毕竟虽然人在后山,但话本子可没少看过,灵气虽然头一次听说,但一听就知道应该是跟话本子里的鬼神妖魔之属挂钩。 姜莘莘点头,“对啊,就是灵气。” “我们之前不是去了山下的镇子上嘛,我发现距离后山那个布满瘴气的山谷越近,灵气的浓度就越浓,简单来说,咱们眼下待的这里,灵气浓度差不多要比前山翻了一倍,而刚刚雪公子带我去的那个山洞,那水池里的灵气浓度要比前山翻了两倍多。” 雪重子想了很多,尤其是关于他自身一直修炼的武功心法《素雪心经》,他突然有一种预感,或许一直以来他通过《素雪心经》修炼的就不是常见的内力,而是灵力也说不定呢。 姜莘莘对雪重子点点头,“你修炼的的确就是灵气,只是瘴气弥漫的时候,从封印里逸散出来的灵气蕴含的毒性越发严重,所以哪怕灵气浓度足够,你一并将其中的杂质和毒性纳入经脉当中,所以修为才会不进反退。” “眼下你最需要的是洗髓伐经,将体内的杂质和灵气之毒一起排出体外,并重新蕴养经络,如此,你这后遗症自然就好了。” 一个小孩儿模样的人,却长着一头白发,谁看了不觉得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啊,也就姜莘莘算得上见多识广,所以才一直没觉得雪重子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雪公子听了半晌,他一边看看雪重子,再看看姜莘莘,突然明白了过来:“这么说,话本子里那些飞天遁地的功法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姜姑娘你的意思是雪重子是能学会的对不对?!” 雪公子直接扒拉开雪重子凑到姜莘莘什么,一脸殷切地期盼道:“那你看看我,看我能不能也学着修炼那个灵力啊?” 姜莘莘稍稍后撤了一点,仔细将灵力覆盖在双眼上去看雪公子身体里的灵脉——修炼灵力和修炼内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内力几乎只要有一条经脉是通的就能修炼,可灵力这东西是跟内力完全不同的两个量级的层次,所以若是有灵脉便能感受到灵气,也就能将灵气纳入体内的前提。 就跟修真界里的灵根一样的概念,只是这东西在姜莘莘眼里就是一根长在四肢或者躯干甚至在大脑里的丝状物,所以她才习惯用灵脉来称呼。 雪公子也有一条灵脉,且长度跟雪重子体内的灵脉差不多,只是灵光想必雪重子体内那根比起来要暗淡一些。 姜莘莘高兴地宣布道:“你也是能修炼灵力的,只是若是不能解决灵气中蕴含的杂质和毒性,恐怕你将来也会跟雪重子一样,甚至情况很有可能比雪重子更加糟糕,毕竟如今灵气浓度虽然比雪重子刚刚修炼的时候要强上一些,可其中的杂质和毒性都更重。” 雪公子更加高兴了,又一把将雪重子拉过来,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那姜姑娘你有没有法子帮雪重子做那个什么洗髓伐经啊?或者说你需要什么药材吗?我们雪宫都能找来,你尽管说!” 被两只小萌物一眼不眨地恳求着,姜莘莘艰难地移开眼神,定了定心神才在系统的提醒下说道:“我手里倒是有能洗髓伐经的主药,但直接服用的话只适合雪重子,雪公子你若是也想洗髓伐经的话,那就需要一些含有灵气的药材辅助,配成药丸服用效果最好。” 姜莘莘说的是朱果,就是那个最初在武侠小说里出现,说是吃了能增添五十年内力的那种,后来随着修真小说的兴起,又被引用来有洗髓伐经作用的算是低级灵果的物种。 姜莘莘手里的朱果是在上个世界里得到的,她当时折了一根小枝丫在空间里扦插成功,原本还想给萧瑟服用一颗助他治愈隐脉的伤,没想到他们分开之后就没机会见面,就连最后关头的流言都是靠着她给出去的护身符才能传过去。 不过眼下能给雪重子服用来治愈他身体的后遗症也不错。 姜莘莘手腕翻转,一颗红色琉璃一样的果子就出现在了她手心,雪重子和雪公子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这东西来历非凡,雪重子和雪公子正想推脱,就见姜莘莘一抬手,直接就把那颗朱果塞进了雪重子嘴里。 雪重子被姜莘莘捂着嘴巴,只感觉一个东西进了他嘴里瞬间化成了一股带着十分特殊又好闻的果香的暖暖气流,不等他有什么反应,那股气流便直接流下了喉咙,眨眼间就到了胃里。 然后他便觉得浑身好似火烧一样热,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蠢蠢欲动想要破皮而出。 姜莘莘收回手,提醒雪重子道:“快运转你的《素雪心经》,我和雪公子为你护法,不要浪费了朱果的药力。” 说着,姜莘莘还顺手将雪重子身上厚厚的白熊皮披风给拿走了,转头又悄声对雪公子道:“给他准备一大桶热水,待会儿他需要沐浴,还有里外的衣物也要去问雪长老要几身备着,等会儿他的身形会恢复成年人的大小,这身上的衣物会撑坏的。” 雪重子原本还想看看这个洗髓伐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姜莘莘吩咐了不少事情,他便赶紧运气轻功往雪宫跑,生怕耽误了事儿。 第36章 云之羽12 雪重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搞不出能修炼灵力的素雪心经不是。 只是素雪心经问题不大, 若不是灵气出了问题,他怕是早就筑基,甚至已经凭借自身的资质推导出结成金丹的心法,修炼出金丹来了。 这么一看,姜莘莘觉得自己也不是非要拿走那颗所谓的极品灵石,毕竟这个世界里既然已经有原住民自行推导出修仙的功法,那么就说明将来有灵气复苏的可能,横竖她的空间来历不凡,不说不缺灵气了,就连仙气以及更高层次的混沌之气也不缺。 而且她是来蹭功德和气运的,不如就把那颗极品灵石蕴含的灵气散入这天地好了。 系统赶紧出来阻止:“哪怕是一颗不小的极品灵石,这灵气真要散入天地间,很有可能须臾之间什么都不剩了,反而浪费。不如咱们把其中的杂质和毒性去除,就把灵石放在封印里头,让灵气自然逸散,这样宫门的人能有机会修炼灵力,天道也能更好地安排灵气复苏。” 怕姜莘莘不信,系统又道:“宫门不少后人和侍卫都有灵脉,现在只差一份能修炼的功法,但雪重子的素雪心经不是谁都能学,你若真有心,不如把《长生诀》传下来好了。” 系统所说的《长生诀》,就是来自《大唐双龙传》中两位主角所练的心法。 原本是七幅图,主角只能修炼其中两幅图,剩下的五幅图则分别对应五个修仙的大境界:人仙、地仙、天仙、太乙、大罗。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个广成子传下来的《长生诀》,在诸天万界也是属于中下下等的修仙功法,最厉害的地方便在于它能让一个凡人褪去凡身,一直能修炼到大罗金仙的境界。 不过,姜莘莘虽然想把这《长生诀》拿出来,却不想以自己的名义,横竖功德自会到手,至于有些名头,要来也没甚用处。 姜莘莘便对系统道:“统统,你帮我把《长生诀》刻在封印灵石的地方吧,等咱们净化了灵石再找一个‘机缘巧合’的时候暴露出来。” 系统虽然不太明白姜莘莘的想法,但这点小事儿不过是抬抬手的功夫,它满口答应,还提醒姜莘莘雪重子已经快要完成洗髓,也到了关键的时刻,让她注意些。 此刻的雪重子已经完全被一层厚厚的黑茧包裹,而且姜莘莘目瞪口呆:“有生之年我居然真的能见识一回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黑?!” 雪公子抱了一堆衣服领着雪长老就过来了,只是没想到还没看见雪重子人呢,就被一阵十分难以言喻的臭味给逼得不能寸进。 姜莘莘抬手为他们俩暂时封闭了嗅觉,解释道:“这味道是雪重子体内清洗出来的杂质和毒物散发出来的味道,等会儿他自己完成了洗髓,洗干净就行了。” 见此,雪长老喜不自胜。 虽然雪宫名义上一直都是雪长老做主,但其实真正的主人是日常一副小孩儿模样的雪重子。不然为何花宫和月宫的继承人都叫公子,偏生雪宫的雪公子只能跟在雪重子身后? 然而系统预估的时间有点不准,雪重子这一入定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害得雪公子那一桶洗澡水都热了又热,雪长老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担心雪重子突然出了什么意外,哪怕姜莘莘一再跟他们保证雪重子只是入定,此乃修行中人修炼之时十分常见的现象。 终于,雪重子自己打破了黑茧,只见他已经褪去了昨日那副十岁小孩儿的身体,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比雪公子还要高一个头。 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挤得破了不少口子,若不是长相占了大便宜,这会儿任谁见了都该觉得这是哪里来的乞丐了。 雪公子赶紧上前道:“快去沐浴一番换身衣服吧,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雪长老连连道好,也催着雪重子赶紧去沐浴换衣裳,姜莘莘则看着地上一大团黑色杂质,赶在雪长老和雪公子恢复嗅觉以前施法将这一摊杂质毁尸灭迹。 然而等下一刻雪长老和雪公子恢复了嗅觉,他们还是闻到了一点残留的气味,只是到底比昨日那猛地一下要好一点,他们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 雪重子还是一副小孩儿模样的时候就长得玉雪可爱,只是他本身年纪不小,所以哪怕有几分单纯,但依旧比雪公子沉稳不少,有点儿小孩儿装作大人一般严肃的可爱,所以日常雪长老哪怕知道雪重子的年纪比自己还大,也不自觉地将雪重子当做晚辈一般宠爱。 这会儿姜莘莘帮助雪重子去了那么严重的后遗症,雪长老转头一躬到底不说,还直接把雪宫库房的钥匙和他私库的钥匙都拿了出来。 “姜姑娘对我们雪宫的大恩大德实在是难以为报,这里是雪宫的库房和我这老头子私库的钥匙,姜姑娘不若先跟雪公子一起去看看,但凡能入了您的眼,还请您直接赏脸。” 这就是他们库房里的东西随意挑拣的意思了。 然而姜莘莘什么也不缺,就算有缺的,她只管找系统要就是了。但眼下的情形又不一样,若是她不拿些东西,很有可能会有恩过大于仇的不良后果。 于是姜莘莘将两枚钥匙接过来又递给雪公子,对雪长老道:“不如就请雪公子陪我走一趟,如何?” 听姜莘莘这么说雪长老果然更加放松了些,赶忙使唤雪公子给姜莘莘带路。 雪公子作为雪宫名义上的继承人,雪长老又是个疼爱孩子的,所以不管是雪宫的库房还是雪长老的私库,他都进去过,一路上他还给了姜莘莘不少建议。 “咱们库房里上好的药材居多,还有不少武器和金银珠宝之类,另外便是密室里收藏的武功秘籍了。武功秘籍什么的姜姑娘你不一定看得上,但金银珠宝和武器药材什么的,您搬空了都问题,横竖那些东西都是要用的。” 姜莘莘当然对珠宝感兴趣,她空间里什么金山银山之类的东西不缺,但都是原材料,要变成珠宝首饰还要经过各种加工,她自己懒得去搞,能拿现成的倒也方便。 第37章 云之羽13 为了庆祝雪重子身体恢复,雪公子提议晚上去镇上好好儿玩一圈儿,“上一次咱们只是囫囵看了看,什么也没干,这一次可不一样,咱们要早点出门,务必要等到集市散了再回来!” 雪重子还有点犹豫,姜莘莘就道:“听说那个宫子羽准备开始三域试炼了,谁知道他这第一关什么时候才能过呢?我们不如提前出去放松放松嘛。” 雪重子矜持地点点头:“确实,宫子羽那家伙越看越没用,想必等他来了少不得要劳烦我们,我们先出去放个风也是合情合理的。” 雪公子激动得搓搓手,又拉着姜莘莘问道:“姜姑娘,那咱们该准些什么呀?袋子要不要拿个更大的?” 姜莘莘摇摇头,“咱们日常饮食之类都由前山送来,或者直接去雪宫拿,这一次就不用采买什么食材,我再去药店看看,有些药材是能用作香料入菜的,且味道还十分好呢。” 雪重子也顾不得矜持了,赶紧给姜莘莘让出一个位子来,又把笔墨递给她,“姜姑娘,不如您先列个清单,咱们好心里有个数,不然一上街见了许多新奇的事物,搞不好咱们就忘了。” 姜莘莘当然什么都不用准备了,但雪重子和雪公子还惦记着上一次出门遇上的糟心事儿,害得他们逛街都没心情,所以等姜莘莘随意列了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他们转身就去准备荷包去了。 夜幕降临,三人换上深蓝色的外衫很快就到了前山,但因为上一次的遭遇,所以这次他们决定换一条路线,却不想从商宫路过的时候居然正好遇上了宫尚角! 宫尚角的武器是刀,而且他天赋十分优异,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练出刀势,数得上同辈前列,所以行走江湖多的是人敬畏于他。 这样的人常年在危机边缘游走,雪公子不过是稍稍泄露了一点气息,便被他察觉,还直接跟了上来。 姜莘莘见他来势汹汹,赶紧将人引到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 “角公子,我们是后山雪宫之人,今日出来只是想去镇上玩一玩,并没有其他意思。” 宫尚角几年前已经通过了三域试炼,所以还记得雪公子,可雪重子最近才恢复成年人的身形,他看雪重子十分眼熟,但就是没往雪重子身上猜。 不过,此刻看到雪公子带着一个女子,他便立刻明白此人一定就是解决了山谷瘴气继续弥漫的姜姑娘了。 “姜姑娘好,山谷瘴气之事多亏了姜姑娘,明日角宫做东,还请姜姑娘赏脸。” 宫尚角上来就是一礼,姜莘莘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其实看气场就知道这个人心志坚定,姜莘莘只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多少有些倒霉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出门逛逛,姜莘莘也手心向下抱拳颔首回礼,“那就多谢角公子的招待了,明日便偏了角公子的席面了。” 然后三人赶紧告辞,再不耽误时间了。 倒是宫尚角看着他们飞身而去的方向,咬着牙再次在脑子里换了一种防卫。 宫尚角今日出门晃悠,本来就是为了检查宫门防卫。原本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由羽宫负责,可没想到羽宫执刃和少执刃一起去世,唯一的后人宫子羽又是个糊涂的,都已经知道无锋的细作潜入宫门,还没有记起防卫之事,搞得他不得不利用自己在宫门的威信,暂时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宫尚角并不是迂腐之人,他能从当日几位长老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到执刃应该身负启动无量流火的秘法,所以倒也理解了为何宫门的规矩里有执刃只能待在宫门内部这一条。 但他不太理解为何后山的环境随着瘴气的弥漫越来越恶劣了,长老们也没有提过搬离的话来,不过今夜看到雪公子偷偷摸摸出宫去玩儿,倒是让他多了一点想法。 他觉得,后山之人也许是想过废除那一条不能来到前山的规矩的,只是从前没有合适的机会,但如今宫门形势有几分严峻,或许这就是后山之人一直等待的机会也说不定呢。 从十几丈高的山壁一跃而下,宫门的出入口就在这些笔直的山壁里头,密道里还布满了各种机关和毒药,若是没有专人领着,几乎是有进无回。 但姜莘莘和雪重子的修为摆在这里,十几丈高的山壁不过小菜一碟,只有雪公子在两人的衬托下像个弱鸡,上下都需要两人带着。 这一次大家很快把之前遇到宫尚角的事情抛到脑后,雪重子和雪公子一路上看得目不暇接,几乎是姜莘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小镇十分繁华,不然也不会存在好几家青楼了,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集市收市也越来越晚,姜莘莘一路带着雪重子和雪公子吃过去,还没走到街尾,两人已经觉得有点撑了,然后就被姜莘莘一人塞了一颗山楂丸,雪公子吃着觉得这个酸甜适中的口味十分好,拉着姜莘莘的袖子还要一颗。 姜莘莘见他这副小狗狗的模样实在顶不住,干脆连荷包一起给他了。 雪重子看不过雪公子这样显眼的模样,吐槽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刚才那个小胖子做出这模样来是可爱,你这样就显得有点可恶了。” 雪公子认为雪重子就是在嫉妒,两人吵了两句,倒是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好像又能接着吃了,然后很快又和好了,看得姜莘莘都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了。 雪公子除了日常有些单纯,其实本人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三观正不说,还孝顺得很,出门玩一趟还惦记着给雪长老也买些礼物,他和雪重子在银楼里挑来拣去,最后一期买了一块平安扣,又从酒楼里打包了不少糕点,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姜莘莘是去药店里进货一般采买了许多香料,有些像是豆蔻和丁香药店里的存货不多,她还特意留了不少银子请掌柜的帮忙采买一些。 她这样大包小包的药材,可是把雪重子和雪公子看得目瞪口呆,好些东西他们从前根本就不知道还能用来做为香料入菜呢。 第38章 云之羽14 三人一回去就收到了雪长老手里来自宫尚角的请帖,上面指名道姓地邀请姜莘莘和雪公子以及雪重子一起去角宫做客。 雪长老还能怎么滴呢,只能嘱咐他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些,别暴露了身份。 当转过身雪长老又觉得宫子羽那条路子怕是走不通了,但宫尚角好似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严苛,所以后山这边能不能争取到一定的自由,恐怕还能从宫尚角入手。 第二天一大早,雪长老就送来了三套比他们日常穿着更加华丽庄重的衣服和首饰,姜莘莘却不想给宫尚角那么大的面子,便穿着第一次见雪重子和雪公子的时候穿着的蓝色广袖留仙裙,不过是在头上多添了两样珠钗而已。 宫门上下都挺奢侈的,虽然他们自己从这么觉得,但雪公子已经想说第一次出门做客穿着旧衣服恐怕不太好,只是被十分了解他的雪重子给拦住了而已。 姜莘莘主动解释道:“我不太喜欢宫尚角咄咄逼人的态度。昨夜虽然咱们理亏,可若是这样被人威胁,反正我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三人拿着宫尚角特制的请帖,很快就被领进了角宫。 角宫依山势而建,若不是大小和形制不对,姜莘莘几乎要以为这是汉唐时期的宫殿了,不过宫尚角这角宫本就是以宫为名,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回事,一介江湖人居然敢如此僭越。 宫尚角在正殿门口亲迎,他身边还站着宫远徵,一阵寒暄过后,众人才得以进屋,此时姜莘莘已经十分烦躁了,且直接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惹得宫远徵对她十分不满,但碍于宫尚角又只能憋在心里,显得十分委屈。 不过,看着宫远徵一张委屈的俊脸,姜莘莘倒是没那么烦躁了。 一盏茶过后,姜莘莘便直接问道:“不知角公子非要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姜莘莘这语气格外不客气,宫远徵便再也忍不住了,差点站起来冲姜莘莘动手:“我哥请你来吃饭还委屈你了不成?!” 姜莘莘轻笑:“徵公子自己年纪小,还当旁人也是个小孩儿呢。你哥非要见我一定是有所求,这一点你一个小毛头自然是看不清楚了。” “你!” 宫远徵暴起,然后被宫尚角一手拦住。 雪重子对宫远徵这样的态度十分不满,黑着脸道:“徵公子想必也感觉得到最近后山瘴气减弱了些吧,这都是姜姑娘出的主意,我记得后山也是向前山告知过的。按理,姜姑娘算是救了整个宫门,这样大的恩情,还不值宫门上下一个好脸吗?” 宫尚角这样被架了起来,然而惹事的偏生是他最看重的弟弟,只能先站起来赔礼。宫远徵一听姜莘莘就是那个出主意削弱了瘴气的人,也羞得满脸通红。 “都是宫远徵的错,姜姑娘当面也没认出您来,您若是有任何不满,我都接着,绝无半点怨言。” “只是我哥哥请姜姑娘来肯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还请姜姑娘您不要记恨我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宫尚角见此既窝心又十分心酸,悄悄掩饰划过脸颊的泪痕,他拉着宫远徵坐好,亲手给姜莘莘斟茶赔罪。 姜莘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心里头那点儿不爽发泄过后就没事儿了,况且他们兄弟二人从头到尾也没想过道德绑架什么的,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宫尚角直接道明自己的意图:“宫门眼下怕是遇上了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原本不管来多少细作和刺客,我都觉得靠我们自己就能顺利度过危机。可没想到宫子羽坐上了执刃的位子,偏生他做事一味只求自己发泄。”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我们当然有时间来调教他,最少让他知道好歹,可眼下无锋来势汹汹,他选的那个新娘偏生就是无锋派来的细作!” 说到这里,宫尚角难免露出一些疲态,看得宫远徵揪心不已,就连雪重子和雪公子都皱起了眉头。 姜莘莘却纹丝不动,等着宫尚角接下来的话。 宫尚角见此暗自嘲笑一声,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我宫尚角有些头脑,武功也算不错,可我并没有三头六臂,有时候双拳也难敌四手。而姜姑娘您既然能出主意为宫门削减瘴气,说到底对宫门还存有亲近之意,所以我想听一听您从第三者出发的一些建议。” 宫尚角承认自己有做戏的成分,可实际上真心实意一点不少,他此刻都万分后悔明知道上官浅有问题还非要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真是在外头忙了一天不得消停,回家来还要打起精神应付一个细作,可不就是自讨苦吃。 姜莘莘看看雪重子和雪公子,见他们俩齐齐催促她答应下来,心下暗叹,这可不是她故意插手宫门内部事务,是人家宫尚角上赶子求她的。 “还请角公子详细说说。” 宫尚角主要想听一听关于执刃和少执刃遇刺之事的见解,便把雾姬夫人的口供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姜莘莘明明白白地长叹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在我看来,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应该是第一个被调查的人。” “那位雾姬夫人说头一天晚上去给执刃送东西的时候发现屋里没有灯,周围还没有侍卫守着,凑近了又发现有三个身影在打斗,第二天早上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执刃和少主都已经去世了。” “第一,既然外头的侍卫都不见了,为何雾姬夫人没有第一时间预警?” “第二,发现屋内有人打斗,为何没有示警?” “寻常人害怕的时候总会弄出一点声音的,雾姬夫人当然可能是不同寻常的那个人,但这不正好说明她本人不管跟执刃和少主遇刺有没有关系,但总归是不同寻常的。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但凡有哪点不同寻常,都应该仔细探究一番才是啊。” 姜莘莘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况且,之前我也听说过一点事情,我怀疑那位雾姬夫人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潜伏在宫门的细作。因为二十多年以来,除了雾姬夫人、我以及那些新娘,宫门内部便没有进来且依然活着的人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陡然一惊,他们确实从来没有怀疑过雾姬夫人,哪怕每一次见到雾姬夫人都会行礼,但过后又总会把雾姬夫人给忘了一般。 第39章 云之羽15 宫尚角满面难堪,但终究还是宫门眼下的困境和未来更加重要,所以他向姜莘莘请教也丝毫不觉得为难。 姜莘莘便把这些日子系统和自己查探到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一一细数: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宫门内部已经有无锋的细作潜伏多年,不然宫门选亲的时间和方式不可能轻易被无锋掌握,还安排了细作在新娘当中;” “其次,有问题的新娘不止郑南衣一个,云为衫和上官浅都有问题,甚至根据某种不可言说的定律,上下万花楼里那位宫子羽的红颜知己,很有可能也是无锋的细作;” “最后我实在是搞不懂,角公子你明明知道上官浅有问题,为何还非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你在外边忙碌一天了,回来本该好生休息,却因为一个细作在身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继续应付,你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过于健康了,还是觉得上官浅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无锋派来的细作无非为了那么几件事:第一,宫门的防卫和进出的途径;第二,宫门世代守护的那个所谓的无量流火。” “那么,最简单的办法无非就是策反那几个细作,不然就是彻底掌控他们,适当地主动给他们透露一些虚假的信息,引诱无锋主动进攻宫门。” “至于你们如何选择,我想都跟我无关了。” 宫尚角此刻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在金复过来通报说上官浅过来送茶点之后。 宫远徵都快哭了,“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上官浅吗? 雪公子不会尴尬,但他看的出来宫尚角和宫远徵神情不对。雪重子倒是看得出来,但想着未来很有可能有求于宫尚角,便举起茶杯遮掩了自己翘起来的嘴角,不让宫尚角看到自己的表情。 姜莘莘见宫尚角装死,提醒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完了,角公子还不让上官姑娘进来吗?” 宫尚角一个眼神过去,金复直接转身请上官浅进来。 上官浅原本就察觉宫尚角这边有外人来,所以才借口进来试探一番的,哪知道一进门就察觉不对。 宫尚角自己一向喜欢穿戴深色的衣饰,今日哪怕宴客,他没有穿戴窄袖和护腕,可一身广袖也是深蓝色近乎黑色的颜色,只是比往常多添了些金色的刺绣,头上的发冠也更加华丽,显得很郑重。 而宫远徵今日穿着一身浅蓝,坐在宫尚角身边,就显得颜色过于浅淡了。 偏偏对面三人,坐在前面的姜莘莘也是一身蓝色,那种蓝色十分纯粹,就像是翠鸟的羽毛所表现出来的蓝,看起来跟宫尚角很是相配的模样。 上官浅心中无端一个咯噔,但面上丝毫不露地直接坐在了宫尚角另一边,顺势将自己带过来的茶点一一放在桌上。 “浅浅看到角公子今日有客,便想着做些茶点送来,若是打扰了角公子和三位客人,浅浅这便离去。” 我去! 姜莘莘头一次遇见货真价实的绿茶,虽然有心想要多接触接触,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只能按捺住这些小心思。 “上官姑娘多虑了,宫门少有女眷打理这些俗物,依我看,上官姑娘的到来,倒是给整个角宫增添了不少光彩呢。” 宫远徵一脸懵逼地看向姜莘莘,他可真是没想到姜莘莘前脚还说上官浅是无锋派来的细作,后脚居然就能喜笑颜开地夸赞人家! 还说得那么诚心的样子! 宫尚角和雪重子却能领会到姜莘莘的恶趣味,宫尚角赶紧对上官浅道:“这里没什么好忙的了,你回去歇息吧。” 上官浅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儿跟宫尚角纠缠,只能笑着告辞,那副对宫尚角恋恋不舍的模样,惹得宫远徵再次咬牙切齿。 姜莘莘看着上官浅走远了,又对宫尚角道:“这杀手组织想要控制手下的杀手,无非就是利益和剧毒这两样,你们若是真想策反已经进入宫门内的细作,不妨先从毒药上面下功夫。” 宫尚角继续惭愧,宫远徵和其他人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宫门内并不出去走动还好,他可是常年在外负责宫门对外的一切,按理说他应该知道这些个手段才是,却没想到需要一个外人来提醒他。 哪怕这个外人是他自己三催四请请回来的,若不是一心念着宫门上下的安危,换个人来怕是早翻脸了。 好在宫尚角稳得住,五人凑在一起,这顿饭吃得倒也不错,尤其是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个,平日里多吃雪莲粥的,今日能跟着姜莘莘光明正大来前山做客吃饭,都挺高兴。 饭后,宫尚角暗示宫远徵带走雪重子和雪公子二人,他要跟姜莘莘单独说说话,宫远徵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拉着雪重子和雪公子去徵宫看他精心培育的出云重莲。 雪重子对别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但唯独对这个出云重莲十分重视,宫远徵稍微一提,他就跟着走了。 雪公子见雪重子都跟着走了,又见姜莘莘使眼色,只能也跟着去。 等人都走了,宫尚角再次为姜莘莘斟茶,恭敬地请教道:“我想从姜姑娘这里听一听后山长老们的动态。” 姜莘莘诧异地看了宫尚角一眼,原来他也知道后山的长老们有了不少私心。 想了想,姜莘莘还是直言道:“原本因为后山瘴气越发严重,三宫便想着找个时间跟执刃提一提搬离后山之事,只是后来遇上的事情太多,而我又给出了主意削减了瘴气。” “角公子常年在外面奔波想必也清楚,有些念头既然已经生了出来,想要熄灭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本心出发,宫尚角认为不准后山之人来前山走动也好,不准宫门其他人下山也好,都不再适用了,而且据他所知,月宫和花宫已经有人暗地里来前山走动了,更何况昨夜他还亲眼看见姜莘莘带着雪宫的人偷溜下山。 宫尚角保证道:“我也觉得有些规矩是时候做出一点修改了,还请姜姑娘先帮我跟雪长老通个气。” 姜莘莘代替雪宫接下了宫尚角递过来的橄榄枝,但还是不认为眼下是适合宫尚角出任执刃的最佳时机,便提醒道:“眼下宫门的执刃上有人坐着就行,可能够出门跟各方势力斡旋的却只有角公子你,所以无锋不平,你便不适合坐上执刃的位子。” 听到这话,宫尚角暗自叹气,“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坐上执刃的位子,可宫子羽实在是难当大任。” 这倒让姜莘莘侧目了,因为她看得出来宫尚角说的是实话。 第40章 云之羽16 姜莘莘回去将宫尚角的意思完整地对雪长老传达了一番,还提到宫尚角明言不想做执刃的事情,倒是让雪长老不禁臊红了脸。 “我们几个老头子几年前就偏颇了尚角一次,那个时候我们认为他行事过于狠辣,所以哪怕是同辈里最优秀的那一个,却还是将少主的位子给了旁人,如今……” 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太容易,但雪长老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倒不太在意这个了,很快收拾好了心情,转身去找花长老和月长老说话去了。 雪公子却想去月宫找月公子炫耀一番今日在徵宫的见闻,盖因月宫和徵宫都负责医药,且以医药见长。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雪重子一定不会禁止雪公子去月宫走动,但此时他们还有别的事情,所以雪重子拦着他道:“我听说近几日宫子羽要上来通过试炼,咱们小楼里已经没有住处了,今日有空,咱们还得赶紧给宫子羽搭一处能避风驱寒又能过夜的地方。” 前山后山都知道宫子羽出生时是早产,所以一直畏寒,因为上面有个比较能干的兄长,亲爹又是个表面嫌弃,背地里溺爱他的人,所以长了二十多岁,至今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娇气又麻烦。 雪重子和雪公子在为宫子羽搭建住处,角宫里宫远徵正想跟宫尚角就姜莘莘的事情认个错,却不想话头都没开呢,就迎来了上官浅好一通试探。 上官浅想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首先便是姜莘莘的姓名和身份,再来还想看看宫尚角对姜莘莘的印象以及看法,另外就是想着利用姜莘莘来做一些事情。 若是换了以前,宫尚角少不得透露一些关于姜莘莘的事情来试探上官浅,可眼下他才被姜莘莘贬损了一通,此刻对上官浅那点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情愫就已经被宫门的安危和未来冲击得一干二净。 而宫远徵虽然在姜莘莘面前多有失礼,但那是建立在姜莘莘本人一开始就对宫尚角没什么好感,又对宫尚角多有看不起的基础上,所以宫远徵才会不顾姜莘莘是宫尚角亲自请来的客人,多次愤怒失礼。 宫远徵在上官浅手里吃过几次亏,虽然其中有宫尚角没有出手相护让他长记性的成分在,但眼下他也明白了,宫尚角对上官浅那点儿看好和放纵,已经开始消失了。 所以不等宫尚角开口说话,宫远徵就率先挑衅上官浅道:“我哥对姜姑娘可是十分推崇的,像是姜姑娘那样的相貌、人品和才华,才配得上角宫夫人的位子呢。” 上官浅果然面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笑脸反驳宫远徵道:“可我,才是角公子亲自挑选的新娘,角公子,你说是不是?” 上官浅一脸期盼又委屈地看向宫尚角,可宫尚角并没有回视,反而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随口道:“上官姑娘的身份看似没有问题,可谁也没有规定大赋城上官家不能蛇鼠两端,一边跟宫门交好,一边将自家小姐送去无锋培养。” “你说是吧,上官姑娘?” 上官浅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收紧,却听宫远徵笑道:“就跟郑南衣一样,我哥跟郑家多年交好,可不止郑南衣涉嫌谋害宫门执刃和少主,就连郑家也一夜之间音讯全无,可见他们郑家早就投靠了无锋。” 上官浅心头一紧,脑子倒是转得飞快,只是眼下她想岔了一步,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宫尚角,这会儿宫远徵话都说完了,她实际上已经将自己暴露了。 上官浅不开口,宫尚角就当她还在权衡利弊,于是慢悠悠开口道:“无锋控制人的手段,无非也就利益和毒药。不管无锋在你身上用了什么手段,我宫门都能为你解决。” 电光火石之间,上官浅决定坦白一部分来换取今日过关:“我的确是无锋安排在上官家的人,甚至就连四年前角公子救我一命也是刻意安排。” “我乃孤山派遗孤,当年我小叔叔和清风派拙梅相恋,却被清风派掌门点竹所阻,她不止害了自己的师妹拙梅,还以此为借口将我孤山派上下血洗!” “那时候我还小,被父亲送入密道躲避,可我自己惊慌之下竟然提前跑出了密道,害得自己坠崖受伤,从此失去了记忆,还被点竹亲自带回去当成了工具培养。” “没错,无锋的首领应该就是清风派掌门点竹。我仔细查探了多年,原本慢慢恢复了记忆只想杀了点竹为家人报仇,那时候我用宫门的毒药送仙尘做底,还混合了其他好几种毒药,原本已经让点竹中毒濒危,也就是那一次,无锋例行的首领会议临时被取消了,所以我才确定无锋的首领就是点竹!” “可恨我原本以为为家人报了仇,却想到点竹居然没事!” “这世上只有宫门的百草萃才能解百毒,若不是你们没用让人将百草萃盗了出去,我早在几年前就为孤山派上下报了大仇!” 上官浅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是真的将宫门一并恨上了。 因为当年孤山派明明向宫门求援过,可宫门对孤山派的求援置之不理不说,后来还让她苦心孤诣谋划的报仇计划毁于一旦! 对于孤山派宫尚角虽然怀有一点歉疚但不多,毕竟孤山派被灭门的时候他还小,甚至还没有承担起角宫的重任,但对于上官浅所说宫门的百草萃失窃一事,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那时候那个细作暴露之后被处死挂在宫门外示众,最后那刺客的遗体被盗,想必就是那个时候百草萃也一并被盗。 宫远徵直接就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真的孤山派遗孤?” 上官浅直接落下外衣又将头发全部顺到一边,“孤山派的嫡系在颈后都有一个标记,这个标记并不是刺青,外面的人就算看到了也绝对仿冒不出来。” 宫尚角没想到上官浅敢脱宫远徵就敢看,他赶紧制止宫远徵这过分失礼的行为,但到底还是看到了上官浅雪白的脖颈下的确有一小片微微泛清的印记。 宫尚角代替宫远徵向上官浅道歉,又道:“上官姑娘,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无锋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你,宫门都能为你解决后顾之忧,只要,我们是朋友。” 第41章 云之羽17 宫尚角又不是什么龙傲天,振臂一呼上官浅就跟着响应。 而且上官浅内心里也的确记恨宫门当年没有对孤山派施以援手导致孤山派被灭门,只是眼下她本人就在宫门,还被宫尚角拆穿了身份,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才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宫尚角伸过来的橄榄枝。 虽然没有一口答应合作,但上官浅也不是只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无锋首领是点竹一事,还告诉了宫尚角和宫远徵,无锋是靠一种名为半月之蝇的毒药控制名下杀手的消息。 前山上官浅消停了,到后山参加三域试炼的宫子羽和暗中想要借此机会一探后山的云为衫可没消停。 按例宫子羽能带上一名绿玉侍卫随行,可他的随身护卫金繁名义上是绿玉侍卫,实际上乃是后山难得培养出来的最年轻的红玉侍卫! 若是换了旁人后山几位长老还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对宫子羽通过三域试炼一事都不抱什么希望,但金繁这样明显的身份若是真跟了上去,那么大家连放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在金繁识趣,自己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倒是让云为衫抓住机会向宫子羽表衷心,说愿意充当绿玉侍卫陪伴宫子羽去后山试炼。 云为衫以宫子羽的安危为由说服了金繁,并拿到了金繁手里的绿玉,可在即将进入后山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守卫后山的侍卫立刻就报到了雪重子跟前,雪重子原本只是吩咐侍卫让云为衫离开,姜莘莘却拦住那要走的侍卫,转而对雪重子说道:“那云为衫已经确定是无锋的细作,此次来后山说是陪伴宫子羽,实际上应该是来查探后山的,侍卫们说的话她一定不会听,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吧。” 云为衫见了雪重子,果然一番情深义重地陈情,然而雪重子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三域试炼不会让宫门后人伤亡”,让云为衫恨得暗自吐血,却毫无办法,只能先撤退。 宫子羽这边对雪重子和雪公子提供的雪莲粥挑挑拣拣,半点没想起来小时候自己乱走被雪重子所救,他还大言不惭地承诺将来一定让雪重子能去见识外面世界的事儿。 当然,如今的雪重子已经见识过了长大后的宫子羽,早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宫子羽絮絮叨叨又拈轻怕重,雪公子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还是拿了云为衫来说话,才激得宫子羽终于在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再次下了寒池,也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力量真有几分神奇,反正宫子羽虽然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但的确拿到了池底的匣子。 既然拿到了这匣子,雪重子便按照惯例教给宫子羽拂雪三式这几招武功,他稍稍演示了一番,裹得像个熊一样的宫子羽还脱口而出道:“这个就是拂雪三式?怎么这么简单啊?” 雪重子好歹没有翻白眼,“再简单的功夫,你亲手试一试不就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然而宫子羽还抱着雪公子那难得的白熊皮的皮草哆哆嗦嗦,哪怕已经灌了两碗雪莲粥了,也丝毫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多少温暖的感觉,更别说脱了裘衣演练什么功夫了,他还能清醒着就已经不错了。 姜莘莘从来没有在宫子羽跟前露过面,虽然夜里她依旧睡在小楼的二楼,但白天不是去查探如何进入封印,就是躲在小楼里,反正没有一点认识宫子羽的打算。 姜莘莘有办法剥离那颗极品灵石外面的包裹层,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进入封印消灭那些已经被异化的人和动物,然后才能靠近灵石将灵石收入自己的空间里,让系统将外面那一层厚厚的包裹层给去了,再把完整无害的灵石放回封印里头,让灵气通过封印和结界以普通人能接受的灵气浓度逸散开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莘莘才知道,原来宫门一直存放在花宫里的所谓的无量流火,居然就是那颗极品灵石的包裹层! 那玩意儿成分复杂,本身也含有一定的灵气,但因为灵气过于斑驳且杂质过多,几乎只要一点灵力激发,就会产生不亚于金丹修士自爆的爆炸! 别看那玩意儿就指甲盖大小的一片,可真要爆炸了,周围大大小小几十座山头会直接化为齑粉,且被波及的远不止这几十座山头,远一点的山最差也会拦腰折断,更何况其中生活的人类和动植物呢。 只有摆在花宫外面那玩意儿,不过是宫门自己制造出来的火炮,但说起来能算是当世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了。 系统已经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兴趣了,日常就是催着姜莘莘赶紧把灵石处理好大家好早点离开,去别的更有意思的世界,但姜莘莘好不容易遇上这样拿得出手的结界和封印,哪里舍得看看就离开,于是在宫子羽通关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日常就是去临摹画图。 系统都难免暗自吐槽一句,若是她当年高考有这样的劲头,什么985、211的,还不是有手就行。 为了给系统找点事情做,姜莘莘便鼓动它去调查上官浅。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日在角宫见到上官浅的时候,姜莘莘总觉得上官浅这个人一切浅薄的情绪之下隐藏着悲凉的底色,她用眼睛看当然看不到,但架不住她本身就是神魂凝实而成,六感远超常人。 系统得了姜莘莘的话慢悠悠选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日子,让上官浅入梦,梦里发生的一切确实如上官浅对宫尚角所言,只是多了一个寒鸦柒。虽然上官浅极力忽视,但她还是避免不了接收到寒鸦柒对她的特殊。 而系统也从天道那里得到了关于上官浅未来的原本走向——她跟宫尚角在拉扯中互相爱慕,却又因为始终无法信任对方,所以最终分道扬镳,而上官浅怀着宫尚角的孩子独自在外躲避无锋的追杀,临终前只来得及吩咐三岁的小儿去宫门的据点求助。 第42章 云之羽18 系统是哭着回来找姜莘莘的,无他,这个上官浅的结局也太虐心了一点,尤其是跟其他人相比,她真的几乎一辈子都在跟幸福和安稳错过。 被烦得没法子的姜莘莘只好祭出自己从系统那里坑来的半吊子算命之术,暗中联系天道走了后门才把上官浅的命运给整的稍微清晰了一点。 只是没想到竟然从中看到了据说已经死去的宫门少主居然是死在跟无锋的最终对抗中,并不是在此刻! 而且他算起来还是上官浅的便宜表哥! 姜莘莘最近一心扑在封印和结界上面,前山发生了不少事情都没有关注,甚至都不知道宫远徵差点被宫尚角误伤。 这天夜里,她悄悄来到角宫,准备跟宫尚角说一说上官浅和假死的宫唤羽之间的亲戚关系,只是没想到她只是随便找了个窗户跳进去,直接就看见宫尚角光着身体正从浴池里站起来! 虽然就一眼,但她的确把宫尚角正面看了个全。 “姜姑娘!” 宫尚角一个纵身拿到了放到一旁的睡衣赶紧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而姜莘莘已经在第一时间转过脸顺便捂了眼睛。 “三件事,第一,宫唤羽假死;第二,宫唤羽是上官浅的亲表哥;第三,宫唤羽一心想要启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 说完姜莘莘就直接从窗户飞身而去,徒留宫尚角在屋里面红耳赤心如鼓擂,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姜莘莘一出门就把刚刚的尴尬场面给忘了,她对着网上各路男神的腹肌流口水的时候可多着呢,跟刚刚看到宫尚角的腹肌相比,也就是二次元跟三次元的区别而已,况且在姜莘莘心里,宫尚角这个三次元其实也勉强,顶多算个2.5次元吧,稍稍尴尬一下就过了,没必要纠结。 可宫尚角不一样,对于古人来说,男子的身体被女子看了,虽然不用闹着叫女子负责,但终究代表着他跟姜莘莘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虽然这个关系只是他一厢情愿。 宫尚角坐在书案前控制不住地不断在脑子里重现刚刚的场景,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想不起里姜莘莘的长相了,只记得她的声音。 但此时不管是宫唤羽没死,还是宫唤羽跟上官浅是表兄妹的关系以及宫唤羽居然丧心病狂地想要启动无量流火来消灭无锋,都比他不记得姜莘莘的长相更加重要。 晚上,宫尚角带着宫远徵夜探后山宫门先人的埋骨之地,果然发现宫唤羽的棺材里是空的,顺便他们还联想到雾姬夫人每隔几天就要去拜祭先执刃,这样看来应该就是在给宫唤羽送吃的。 所以先执刃的死,或许就是宫唤羽和雾姬夫人合谋。 然而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后山就传来月长老的去世的消息,现场还留下了无锋和无名的名号,宫尚角立刻便想到了雾姬夫人应该就是那个一直潜伏在宫门的无锋细作无名,所以没有去长老院,反而直接带着人将雾姬夫人控制了起来。 此举当然引起了花长老的不满,再加上前一次宫尚角和宫远徵还用宫子羽的生母兰夫人的医案企图构陷宫子羽血脉不纯,所以花长老理所当然地认为宫尚角这一次是在报复雾姬夫人。 可等宫尚角的人从雾姬夫人房里搜出了刺杀月长老的兵器,花长老和雪长老也不能继续凭着雾姬夫人多年的安分和先执刃继室的身份,来为她开脱了。 宫子羽被迫中断试炼,但花长老和雪长老都觉得这属于不可抗力,属于人之常情,所以说服了宫尚角和宫远徵,让他处理完月长老的死以及雾姬夫人和宫唤羽的事情之后继续参加试炼。 然而宫子羽是个不知好歹的,证据都摆在眼皮子底下了,他还一心认为宫尚角在陷害雾姬夫人,就凭着雾姬夫人对他这些年的关爱,非要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看得雪长老脾气那么好的人差点暴走。 宫子羽废了,然而最适合做执刃的宫尚角偏偏遇上了无锋来袭,不能困居宫门不出,所以雪长老也花长老几乎是捏着鼻子忍下了宫子羽,但宫子羽一番折腾过后,反而将原本偏心他的长老院,搅得彻底跟他离了心。 雪长老到底不忍宫子羽什么都不知道,语重心长地劝道:“子羽,雾姬夫人确实对你自小爱护,但这跟她是不是无锋的细作无名并不相干。你作为执刃,首先便不能困于私情,而是要从大局出发,维护宫门的利益。” 然而宫子羽自小认为从没有被宫门关注,且一心认为宫门的存在于他就是枷锁,所以哪怕雪长老此刻说破了天,也不能改变他对宫门的固有印象。 宫尚角见此实在是没了耐心,直接让人将雾姬夫人带去角宫看管起来,也不管宫子羽在身后大呼小叫的咒骂,横竖他连骂人都是那么两句话,没甚新意。 后山。 姜莘莘已经准备赶紧解决了灵石的危机好出门游历游历,所以趁着花公子和月公子都过来找雪重子和雪公子说话的空档,直接放了大招。 “我已经知道你们宫门所谓的无量流火是什么东西了。” “而且我有办法解决那些异变的人。” 这轻飘飘的两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一块大石头,炸得四人目瞪口呆。 月公子算起来是四人中年纪最小也是最跳脱的一个,不然他也不会经常偷溜去商宫偷看宫紫商夜里努力。 其他人都是用手撑着桌子,偏他一人直接滑到地上去了。 “姜姑娘刚刚说了什么?!” 姜姑娘笑眯眯地继续放雷:“我说,你们那所谓的无量流火,不过是一颗极品灵石的包裹物而已,其中固然蕴含灵气,但因为质地十分不纯,所以若是不经过特殊途径处理一番,就容易发生爆炸。” “而灵气爆炸的效果可不是什么烟花爆竹乃至火炮能比的,就指甲盖大小的一点东西,真要爆炸了,方圆百里的一切事物都将化为齑粉!” 看他们好像要多花一点时间才能接受这些,姜莘莘干脆御剑飞上山顶,给他们留出一片单独的空间。 然而刚刚死了养父的月公子眼尖,而且因为一些事情对宫门的归属感削减了不少,所以看着姜莘莘往山上掠去的身影,不禁对姜莘莘接下来的行动产生了好奇,他可是早就听雪公子说了他们最近有了新的玩法。 第43章 云之羽19 第二天一早,姜莘莘领着三位公子和雪重子一起往封印之地走,嗯,严格来说月公子已经不是公子了,他已经荣升月长老了,所以大家才把他一起拉了出来。 两鬓各有几缕白发的新任月长老的确不一般,姜莘莘看得出来他对宫门的归属感真的很弱,但这回拉他一起不过是让他代表一下长老院而已,并没有想过让他帮忙的意思。 走过重重结界,虽然在其他人看起来姜莘莘像个傻子一样在平地上不断乱窜,但同样作为修仙者的雪重子即使看不到灵力的波动,也能感觉得到灵气的流动,所以在雪公子和花公子都不太耐烦的时候还能出言安抚一二。 短短的一段平地就走了快两个时辰,也是姜莘莘自己非要逞强,这可是此方天道顺应天地做出来的结界,不是她一个新手那么容易就看穿的,所以大家看到那些被异化的人和动物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勉力给自己和雪重子四人设下隔绝的阵法,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明什么,就赶紧盘膝坐下恢复体力去了。 那些被异化的人和动物几人都是头一次见,从前也只是听说过后山有这样一处封印的地方,而且当初封印这些人和动物的时候,风宫上下全宫覆没,因此几人还能勉强从一些异化之人的衣着上看出来风宫之人的存在。 雪重子面色凝重道:“姜姑娘怕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先前这些人和动物的异动大家都看在眼里,看来他们真的是闻着血肉就会不顾一切地攻击,若是真把他们放出去了,这天下怕是迟早要完。” 花公子和雪公子就差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新任的月长老所受的冲击最大。 他自懂事以来就想过为何宫门宁愿挨着充满瘴气的山谷,害得前山后山都快没了子嗣传承也要死守这里,可此时才知道宫门先祖的伟大,才明白宫门上下一代又一代人到底为这天下人牺牲了多少。 这么一对比下来,无锋果然不该存在!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姜莘莘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被异化的人和动物都跟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丧尸差不多的形容,所以她有理由相信,一旦被这些东西咬伤或者抓伤,肯定会被传染也变成丧尸。 “走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源头,后续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恢复血肉之躯,至少让他们走得干净些。” 姜莘莘打头,雪重子走在最后,再加上姜莘莘加固了隔绝阵法,一路上倒也没有惊动这些被异化的人和动物,安安生生就找到了被封印的灵石。 这颗灵石果然不小,三人合抱不拢的宽度,怎么也有个两三丈的高度,周身布满了不祥的暗红色裂痕,衬着漆黑的包裹层,任谁见了也不能说这是个好东西。 这东西挺好处理,系统已经提前给了一个莲花杵一样的法器,只要灵力催动就能提纯一些品级不高的事物。 眼前的灵石虽然属于极品,但听系统的意思,好像一点也不珍贵。 姜莘莘直接催动法器,只见莲花杵散发出一阵阵浅蓝色的灵光逐渐将整颗灵石完全笼罩其中,等姜莘莘持续注入法力的时候,肉眼可见地那些漆黑的东西一片片开始剥落,暗红色的裂痕也在渐渐消失。 雪公子这个时候倒是没那么多疑问了,一心注意着姜莘莘这边,担忧她会力竭,准备随时给她输送内力。 花公子倒是想问点什么,可看到这周围一动不动的异化之人都穿着带有风宫标识的破烂衣裳,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月长老因为想通了一点事情,又因为周围墙壁上系统留下来的《长生诀》被他看了进去,正在竭力压制自己的顿悟。 雪重子则一眼不错地看着姜莘莘的所有动作,已经不自觉地入定修炼了。 到底是极品灵石,姜莘莘法力不高,完全净化完毕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姜莘莘明确听到花公子和雪公子两人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响过一次了,想必他们已经错过了午饭,说不定连晚饭也错过了。 花公子听着自己肚子的响动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这个灵石这么漂亮啊~” 已经净化完成的灵识体积缩小了一半,但纯粹而又神秘的湛蓝色灵光只会让人心旷神怡。不只是花公子连连赞叹,就连月长老都忍不住赞美了两句。 姜莘莘却出声打断了他们对灵石的赞美,“快看周围——” 之前盘踞在周围那四五个异化的风宫之人此刻正逐渐化为飞灰向出口飘去,雪重子和雪公子反射性地伸手去拦,他们为宫门和天下人做了那么多,不该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最终他们拦住的飞灰也不过是在他们手里停留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消失了,花公子见此眼泪都止不住地默默下流,还是月长老见地上还有他们留下的衣冠,出言提议道:“不如我们收拾好这些衣冠,为前辈们立一座衣冠冢吧。” 姜莘莘却道:“想必你们宫门对他们都有记录,把他们的东西带出去设立衣冠冢也不错,但将他们的灵位供奉起来才是正经。” 闻言,雪重子四人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郑重地捡起地上掉下来的发冠衣饰和碎衣服布片,仔细裹好了才往外走。 临走,四人回望这密室一眼,都看到了墙壁上的壁画,姜莘莘自然也看到了,“这壁画好似什么功法,你们既然能看见,说明你们与之有缘,等无锋的事情解决之后,不如进来试着修炼,若有好处,不妨把这里也弄成试炼之地。” 雪重子作为修士比其他三人知道得多一点,赶紧帮他们应下,这样的机缘可不是随时能有,而且,他看了看姜莘莘,总觉得这所谓的机缘跟她有关。 外面的异化之人和动物跟最里面的异化之人又有不同,除了身上血肉看起来多一点,却需要姜莘莘使用莲花杵来净化,净化过后虽然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彻底死去,但失去了的血肉也没能长出来,只是看起来更加好安葬一点。 月长老做主请姜莘莘只管净化这些被异化之人和动物,剩下的事情他们后山三宫自行处理,姜莘莘也是这个意思,但雪重子将手里收敛好的衣冠交给雪公子之后,便一直跟在姜莘莘身后,就连姜莘莘打坐修炼也不放松,好似生怕一个错眼她就不见了一样。 对此,姜莘莘不禁感慨雪重子的第六感还真是灵敏。 第44章 云之羽20 原本姜莘莘想过一段时间就离开宫门在这个世界游历一番,却没想到因为临时起意净化了灵石和被异化的人和动物,天道自觉姜莘莘身家丰厚,无以为报所以非要帮助她重新长出血肉之躯,这也是姜莘莘不得不赶紧闭关修炼的主要原因。 别看这方世界只是一个低武世界,但天道有灵能沟通,还能侥幸得到一块天外飞来的极品灵石,就注定了这方世界总有一天会升级到有灵能出修士的低灵世界。若是天道能稍稍集中资源堆出几个能自行破界飞升的修士来,这方世界也能跟着一次次升级,中千世界都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系统听此方天道说要帮助姜莘莘生出血肉,都等不及跟姜莘莘说明什么,先行代替姜莘莘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把好处先拿到了手。 后山的隐患已经解除的事情雪重子等四人谁也没说,就连月长老设立了衣冠冢和牌位的事情都没有惊动前山,因为宫子羽正一心想要帮雾姬夫人脱罪,宫尚角和宫远徵一直盯着云为衫和上官浅,更是把山下镇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梳理了一遍,最终发现了万花楼很有可能是无锋的一处据点,那位据说是宫子羽红颜知己的青楼女子,应该是无锋某位高层。 所以他们兄弟俩一时没有顾得上内部的事务,让月长老钻了个空子,就连排位送去执刃殿后的祠堂供奉着了也没有人注意到。 花公子亲眼看过后山异化之人和动物的惨状之后,再也不觉得花长老对他的管教过于严苛了,也不觉得花长老对他的不认可有什么了,一心扑在之前看过的壁画内容里,连武器制造都疏忽了不少。 花长老自然察觉到了自家孩子的异常,但看他每日也不到处溜达了,就安心在家练功,觉得他这样也不错,反而更加对他放心了。 至于雪长老,他可是亲眼看见姜莘莘入定修炼的,日常除了处理长老院的事儿,便是过来关心姜莘莘有没有从修炼中醒来,有时间就过来接替雪重子和雪公子为姜莘莘护法。 神魂完整且凝实,想要生出血肉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需要找到些天材地宝激发神魂就是了。 系统一边瞧着姜莘莘的进度,一边悠闲地翘着脚宽慰姜莘莘道:“莘莘,这什么天材地宝的,都不及天道半分!眼下我倒是能拿出些东西来为你催生血肉,可如此一来,恐怕会浪费你神魂的顶级资质啊!” 系统还不知道自己说漏了不少,姜莘莘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接话道:“我倒是不知道我一个凡人,还能有什么顶级的资质呢。” 系统翻身坐起,“莘莘你这就不知道了,你虽然一开始的确只是个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凡人,但架不住你运气实在是顶顶好,这头一个任务还没开始做呢,就——” 系统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改口:“咱们如今还在适应当中,你当初可真是运气好,有位大能垂怜于你,不仅送了你一个顶级的小世界,里头还包含了许多宝贝呢!” 姜莘莘知道系统所说应该都是真话,只是这真话没有说全,所以好似变成了谎言。 不过她也不着急,横竖如今她已经这样儿了,不管她如何折腾自己,都好似不会受伤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也算有别的收获了吧。 只是偶尔她会觉得身上好似有什么枷锁,明明在灵力的滋养下,她身体沉疴进去,应该身轻如燕才对。 陷入修炼当中的姜莘莘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宫子羽顺利通过了三域试炼,宫尚角勉强承认了他这个便宜执刃,后来云为衫在向宫子羽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无意间被前来查探羽宫的宫远徵听到,宫子羽碍于宫尚角不敢对宫远徵做什么,任由宫远徵将宫尚角引入羽宫,三人连同云为衫确定了引君入瓮的计划。 而被囚禁的宫唤羽出面策反了上官浅,明晰了无锋的内部结构以及高层成员之后,十分顺利地利用假情报将无锋高层引入宫门内部一网打尽,最后宫唤羽在见到点竹的头颅之时,自绝于先执刃牌位前。 至于上官浅,到底她是孤山派的遗孤,也算是宫门的亲眷,所以在绝了跟宫尚角的感情之路之后,十分安稳地居住在山下的镇子里,云为衫嫁给了宫子羽做了执刃夫人之后,宫子羽在长老院的暗示下,废除了不少规矩,还曾陪着云为衫回家省亲,此后云为衫便安心留在了宫门。 而姜莘莘始终在修炼当中,后山为了保护她,便放出话说她在决战以前就离开了宫门游历江湖去了,哪怕宫尚角和宫子羽多次造访后山,倒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一直到新上任的后山三宫长老合力将封印之地变成了第四处试炼之地,宫远徵成年之后宫尚角为他加冠,他自己要求参加试炼,并且因为灵脉的存在顺利看到了《长生诀》,引气入体之后感受到了灵气的流动,在雪宫找到了姜莘莘闭关的地方,回去又跟宫尚角提了一嘴。 宫尚角心念一动,一直对宫远徵所说的雪宫那个有异常的地方念念不忘,当夜便悄悄潜入后山找到了姜莘莘。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闻讯赶来的雪重子给驱赶下山,后面雪重子给姜莘莘换了个地方,宫尚角便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姜莘莘的所在了。 而姜莘莘这一修炼可不只是错过了当年宫门跟无锋的决战,一直等到宫子羽和云为衫的儿子成年参加试炼之后,顺利引气入体都没能醒过来。 那个时候风宫已经重建完毕,因为风宫对宫门的贡献,封印之地便归入了风宫,而姜莘莘这个对宫门贡献最大的人,自然也被送去灵石身边修炼。 虽然此举的确加快了姜莘莘重铸肉身的速度,但每生出一块血肉,对于姜莘莘的来说,都距离生子更近一分,实在是说不上是完全的好事。 没错,天道希望姜莘莘能留下一个血脉,还给姜莘莘选定了孩子的父亲——雪重子。 姜莘莘也没想到,当初她猜了那么久的气运之子居然不是宫子羽,而是隐藏的天下第一、已经活了快百年依旧是一副小孩儿模样的雪重子! 好在对于生孩子这事儿姜莘莘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等她肉身重铸完毕,便取了自己的精血和雪重子的精血,用秘法养育了一个女孩儿,算是完成了跟天道的交易。 一年后,前山的宫尚角再次来到后山的时候,正好看到雪重子正牵着一个跟姜莘莘十分相似的姑娘在练习走路,他怔怔地看着他朝思暮想但好似永远记不住的美丽脸庞,终于明白他跟姜莘莘本来就没有缘分。 第45章 云之羽宫尚角1 姜莘莘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宫远徵原本居高临下在跟宫子羽对峙,两人没说两句宫远徵就突然朝着人群中扔了几颗,嗯,烟雾弹? 姜莘莘一边捂着嘴一边无意识地拿宽大的袖子扇风,头晕脑胀的滋味十分不舒服,就连意识都快模糊了。 系统紧张地对姜莘莘交代:“莘莘,咱们都被那个天道给骗了,祂说你跟雪重子的那个孩子不算,要你重新诞下一个属于宫门的后代……” “你现在的身份是郑南衣,就是那个头一天入宫门就被发现是无锋细作的新娘。现在你们一群新娘遇上的事情,正好是你当初第一次带着雪重子和雪公子下山玩耍那天看到的……” 姜莘莘直在心里各种问候天道,骂的还挺脏。然而神魂跟身体之间要完全适应还需要一点时间,而耳边新娘们的各种尖叫和哭泣声只会让她更加烦躁,因此她根本没有看到上官浅一把拉住想要刺杀宫子羽的云为衫,更加没听到上官浅哭着暗示她主动暴露好保全她和云为衫。 姜莘莘随着有哮喘的宋姑娘第二个晕了过去,宫子羽早就反应过来今日发生的一切应该都是做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隐藏在新娘们当中的无锋细作。 他接受不了自己也是被算计的一环,更加气愤的是宫远徵还是个未成年呢,这样的事情执刃和少主就告诉了他一起参与! 因为本该暴露的郑南衣没有暴露,所以这一批的新娘没人都有重大的嫌疑,所以待遇自然没有多好,至少不能踏出女客院。 而郑南衣的情况特殊,她家跟宫尚角交好,而眼下她除了轻微中毒,还因为受了惊吓以及在地牢里受了凉,正在发烧,所以其他新娘都被送去了女客院,她则被宫远徵带去了徵宫治病。 第二天一早,其他新娘们都换上了宫门统一的白衣绣金服饰,头上的饰品更是几乎没有,还统一喝下了防毒的白芷金草茶,而正在跟身体融合成为郑南衣的姜莘莘依旧在高烧昏迷中,这让束手无策的宫远徵烦恼不已。 宫远徵再三确认,这个郑姑娘真的只是因为受了惊吓然后又受了寒所以引发的高热,可不管什么退烧安神的药方在她身上都不管用! 因为郑南衣的家族跟宫尚角关系亲近,所以宫远徵不能理所应当地在郑南衣身上试药,而且还要保证郑南衣生病之后能在宫门得到最好的治疗。 宫远徵一边排除了郑南衣无锋细作的嫌疑,一边耐着性子仔细分辨她的脉搏,确认之前吃进去的汤药到底对她有几分效果。 执刃殿里,宫唤羽收到消息说郑家小姐一入宫门就高烧不醒,想到郑家跟宫尚角的亲近关系,他便有意在执刃面前说起了郑南衣的可疑之处。 “跟郑家差不多的宋家和姜家两家的小姐也都在待选的新娘当中,可宋小姐和姜小姐虽然也一路经历了连翻惊吓和中毒,都不曾像郑小姐一般直接就把就把自己给吓病了的……” 执刃心下暗叹一声,意有所指道:“郑家跟尚角交好,这一次愿意送姑娘前来待选新娘,本就是一种态度,郑家不可能跟无锋有牵扯,郑家姑娘在入谷以前也都没什么问题,这一次确实是宫门自己的原因。” 执刃也明白这一次没有找出细作,不代表宫门就安全了,反而现在开始宫门才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敌人就在那里,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宫门上下谁都没想过将这一批新娘全部杀了了事,就连宫唤羽都只是提议用迅鹰派宫门各处据点去这些新娘们的家中看看,最好能把新娘的画像带出去找周边邻居之类的再确认一遍。 这事情过于繁琐,当然只能落在能在外行走的宫尚角身上,于是宫尚角回宫门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这任务就又落到了他身上。 不过,执刃关于废除宫唤羽少主之位的文书已经确定送达了长老院,而雪宫和花宫已经表示了赞同,执刃私下里其实已经跟长老们谈过了,宫唤羽如今一心想着要启动无量流火来消灭无锋,可执刃和长老们都知道无量流火到底会带来什么,所以三番五次地提点宫唤羽没有成功之后,宫唤羽的执刃之位基本上已经废除,只是尚未往外通知而已。 哪怕月宫偏向羽宫,希望羽宫能再出一位执刃,眼下也没有办法继续偏向了。 三日过后,十位新娘里大部分人的调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得到的反馈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郑家已经被无锋灭门,宫尚角不得不亲自出门一趟处理郑家的事情,临走只能尽量委托宫远徵多照应郑南衣一些。 宫远徵哪怕在宫门旁人口中都是一个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拿人试毒的毒娃,对于宫门的归属感也没有宫尚角那样多,但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十分听从宫尚角的话,但凡宫尚角发话,他都会一丝不苟去做好。 宫尚角出门三日后,姜莘莘才清醒过来,此时其他新娘都已经经历过宫门的查验,分成了三个等级,等级最高拿金牌的姑娘只有姜离离和云为衫,拿玉牌也不多,上官浅便是玉牌。 至于其他拿了木牌的姑娘,都是身体不算好的姑娘,原本宫门会安排她们回家自行嫁娶,可她们运气不好,正好遇上了无锋派了细作进来,因此哪怕拿了木牌也只能在旧尘山谷里找人婚配,并不能归家。 宫唤羽的少主之位易主尚未通知下去,所以他还没有对执刃起杀心,而宫尚角一早就对执刃说自己看中了郑南衣,所以执刃便叫宫唤羽和宫子羽两人在剩下的姑娘当中选定新娘。 宫唤羽作为同辈中岁数最大的一个,先选定了姜离离,宫子羽早先跟云为衫有些接触,况且云为衫长得十分出色,他便选了云为衫。 执刃又说既然他们选好了新娘,便要开始操办婚事,只是宫尚角还未回来,所以姑娘们依旧要在女客院里住几天,等宫尚角回来了,再一起举行婚礼。 宫唤羽虽然不太乐意,但执刃发话他也没什么好借口推辞,只能先答应下来。 第46章 云之羽宫尚角2 姜莘莘没有得到郑南衣的记忆,而系统也只来得及告诉她郑南衣原本是无锋派来保护上官浅的细作,她不知道此刻该做点什么,反正她不会为了上官浅去死。 所以一睁眼,她发现自己稍微有点力气之后,便开始嫌弃这一身大红的喜服。 正巧一个丫鬟端着汤药进门,发现她坐起来之后立刻上前为她诊脉,在得出她已经好了的结论之后,转身出门吩咐门口的一个丫鬟去通知宫远徵,自己又返回来问姜莘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姜莘莘虚弱地笑了笑,道:“若是可以,我想好生沐浴一番换身衣裳……” 然后又伸着手道:“还有我手上的蔻丹,这颜色已经不好看了,我也想将它洗了。” 那丫鬟道:“郑姑娘您稍等一会儿,婢子这就去安排。稍后咱们宫主会来再次为您诊脉,您不用担心。” 姜莘莘点点头,看着那丫鬟走出去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果然就见宫远徵走了进来,此刻他看姜莘莘就带着十足的挑剔,搞得姜莘莘一头雾水。 宫远徵也奇怪,一个成年人受到惊吓之后会高热也不算奇怪,但高热好几天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见。只是这些天以来他为郑南衣把脉都没有发现她身体有其他什么问题,所以只能把这归结于郑南衣体质特殊。 宫远徵确定郑南衣已经没事之后,便忍不住嘲讽道:“你还真是不堪得很,区区一支箭几枚药丸子就把你吓得高热了好几天!” 姜莘莘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嘴巴毒的小崽子,轻笑道:“我来宫门选亲,是代表着郑家的诚意,可没想到一进门先是捱了一支箭,后来又在又湿又冷的地牢了待了大半天,再后来还中了毒。” “如此,我还真不知道宫门竟然是这样对待盟友的,若有机会,我必定为宫门好生宣传宣传。” “你!” 宫远徵气结,又有丫鬟来报请姜莘莘过去沐浴,他只能暂时忍下这一节,想着等他哥哥回来,一定要找个机会好生告她一状。 姜莘莘原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个宫里,还是走在旁边的丫鬟说起她是第一个在徵宫停留的姑娘,这才让她反应过来,原来她昏迷之后就直接被送来徵宫医治了。 不过她也不会为自己刚刚怼了宫远徵几句话的事儿抱有什么歉意,都是宫远徵自找的。 来到浴间姜莘莘便以不习惯为由打发了想要伺候的丫鬟出去,自己解头发的时候才发现其中一只簪子竟然是中空的,里面还装了东西。 姜莘莘懒得分辨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直接把簪子往空间里一扔,顺手拿了一枚洗髓丹服下,等身体里的毒素排尽之后,看着一桶难以言喻的污水,她只好先用空间毁尸灭迹,又在空间里重新好生清洗了一遍,才扬声叫人进来收拾。 那丫鬟进来一边帮姜莘莘绞头发一边夸赞姜莘莘病色一去更美了几分,却只得了姜莘莘一个无所谓的笑脸,她想要成为姜莘莘这位未来角宫夫人的贴身随侍,自然要在此时尽心尽力。 轻手轻脚地帮姜莘莘梳好发髻,那丫鬟又亲自接过洗蔻丹的活计。 若是这样姜莘莘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那可真是白长了一个脑袋了。 姜莘莘轻笑着问道:“还不曾问过姑娘名讳呢,我看你做事妥帖又仔细,若是能一直遇上姑娘就好了。” 那丫鬟按捺住激动的性情,回话的声音到底稍微高了些,“郑姑娘客气了,婢子叫迎春,一直在徵宫做事。若是郑姑娘愿意,能一直跟在姑娘什么,也是婢子的荣幸。” 姜莘莘奇道:“我不过一个入宫就生了病的待选新娘,如何能带走徵宫的婢子?” 迎春这才想起来好似很多事情都还没跟郑南衣说呢,赶紧答道:“姑娘您已经被角公子看中,过几日等角公子回来便要举行婚礼,到时,您便是名正言顺的角宫夫人了!” 总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啊,不过想到上官浅和云为衫,姜莘莘又问:“还不知道宫门到底是如何选亲的呢,这一次进来的新娘,只有我将来要嫁入宫门吗?” 迎春也看明白了,郑姑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便详细解释道:“宫门选亲,一向是以子嗣为先,所以身体越好的姑娘越能被公子们选中。姑娘您虽然一直高热,但徵公子确定您身体不错,高热也只是因为受了惊吓和风寒导致,您娘家跟角公子又亲近,所以角公子便直接选了您。” “然后便是少主和羽宫的子羽公子,他们都选了新娘里面拿到了金牌的姑娘。少主选定了姜离离姜姑娘,子羽公子选定了云为衫云姑娘。” 姜莘莘无语,没想到宫子羽还是跟云为衫看对眼了。 只是,姜莘莘在这边才念叨过云为衫,住在女客院的云为衫便借着宫子羽的面子,想要四处走动走动了。 云为衫一脸殷切地对宫子羽说道:“自从进了宫门,我们九人便日日不能出房门,如今我既然已经排除了细作的嫌疑,且又……” “听说郑姑娘还未醒来,虽然跟郑姑娘没什么交情,可日后我们便是妯娌了,所以,羽公子,我想和姜姑娘一起去徵宫看望郑姑娘。” 宫子羽丝毫没觉得云为衫这番话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觉得他跟云为衫还未成婚,但云为衫显然已经开始为他打算了,所以一脸痴汉地笑着答应了云为衫的请求。 “只是,姜姑娘那边我不太方便带着一起去徵宫,毕竟她是我哥哥的新娘,便是我同哥哥是亲兄弟,也不方便跟未来嫂子走得太近。” 听他这么说,云为衫可高兴坏了,她觉得自己最好能单独出去呢,哪能不愿意少一个姜离离的。 于是,姜莘莘才吃过饭,就有人来报说羽公子和云为衫姑娘前来拜访。 姜莘莘一开始还没太明白这俩人为何会来拜访她呢,后来想到云为衫无锋细作的身份,这次明白过来,恐怕她也只是云为衫的借口而已,人家真正想做的应该是借机绘制宫门内部的图纸。 第47章 云之羽宫尚角3 吃过东西垫了垫肚子姜莘莘就想出门走走,原本以为迎春会拦着她,没想到迎春竟然笑着答道:“姑娘您已经是角宫未来的夫人了,不管是角宫还是徵宫,都能仔细转一转的。” 姜莘莘实在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能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只是出门之后迎面就遇上了撺掇着宫子羽一起过来徵宫的云为衫。 云为衫一见到姜莘莘就十分欣喜又亲热地上前来拉姜莘莘的手,“郑姑娘你可算是好了,我叫云为衫,是……宫子羽未来的……” 云为衫羞涩地低下头,宫子羽见状便笑着补充道:“云姑娘会是我的妻子。” “郑姑娘,云姑娘十分担心你,所以才让我带她来徵宫看望你的。” 姜莘莘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但好歹没打算翻脸,只是顺着行礼的动作,将自己的手从云为衫手中抽了出来。 “原来是羽公子和云姑娘,郑南衣有礼,多谢云姑娘惦记。” 云为衫见姜莘莘反应过于冷淡,只觉得她不好接触,但也没多想什么,还想着以后如何用她做借口在宫门多转转呢,所以依旧是一脸温柔的样子。 而宫子羽就有点意见了。 他觉得云为衫实在是过于善良,而姜莘莘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只是哪怕只对云为衫有意,但在一个漂亮姑娘面前,他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只是稍微沉下了脸色而已。 云为衫不着痕迹地往徵宫四周看了看,亲切地问姜莘莘道:“郑姑娘这是要出门走走吗?也是,听说你之前一直高热,如今身体好了些,是该出门透透气的,不如我陪你在周围走走如何?横竖过几天我们就算是妯娌了。” 姜莘莘一点也不想跟云为衫和宫子羽多接触,直接微笑着拒绝道:“我身体才刚好,迎春刚刚还说我只能在院子里透透气就赶紧回去呢,今日倒是要辜负云姑娘一片心意了。” 这话听着一点问题也没有,宫子羽看向姜莘莘的时候都稍微带着一点歉意,毕竟生病什么滋味,整个宫门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是我的不是,之前只以为郑姑娘还没有苏醒,如今见你好了,倒是忘了大病初愈的人不适合吹风了。” 见宫子羽这么说,云为衫便知道今日肯定不能打着为姜莘莘好的借口四处转悠了,不过她也没那么着急,以后机会多得是,大不了她多跑几次就是了。 等云为衫和宫子羽走后,姜莘莘也没了出去转悠的心情,迎春看她心情不好便提议道:“姑娘不如去角宫选一选大婚时候要穿戴的首饰吧,听说角公子临走吩咐人准备着呢,就等姑娘身体好了亲自挑选。” 反正也没事做,姜莘莘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没想到迎春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姜莘莘直接去了角宫。 到了角宫,迎春只说了一句“我陪郑姑娘来挑选东西”,原本清冷的角宫上下突然冒出不少人来,十分殷勤地将她们二人簇拥进去。 角宫正殿里,姜莘莘软软地靠在迎春身上,旁边还有两个侍女一个帮着剥水果,一个还帮她按摩,面前则是一群侍女殷勤地为她展示宫尚角让人准备的嫁衣和首饰等物件。 大红的嫁衣上不止绣着金色的龙凤纹样,还有姜莘莘喜欢的各色花草纹样,就连红色盖头上面除了二龙戏珠的绣样,还有一圈金色神鸟纹,甚至就连首饰都是姜莘莘喜欢的镶嵌了各色宝石的昆虫和花鸟样式。 这一切都太过符合她的心意了。 所以显得格外不正常。 宫远徵七岁失去双亲,在宫尚角和羽宫的支持下倒也很快坐稳了徵宫宫主之位,只是今日姜莘莘清醒过来原本算是喜事一件,却不想,转头他竟然发现贾管事和底下其他管事一起在徵宫采购的药材上面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等处理里贾管事一伙,下面的人又说姜莘莘去了角宫。 等他赶到角宫的时候,居然看见那样荒唐的一幕! “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宫远徵一声怒喝惊醒了刚刚还欢笑着的人们,姜莘莘看着瞬间跪了一地的侍女们,不得不站起来先解决宫远徵。 “我先出门走走,这些东西都是角公子准备的,横竖早晚都要经过的手挑选一遍,我今日过来,也算顺理成章。” 宫远徵看着姜莘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倒把自己给气着了。 宫尚角出门的时候的确叮嘱过不少关于姜莘莘的事情,更说过若是他不能及时回来,就请姜莘莘挑选成婚当日他们的穿戴。 宫远徵只觉得无比委屈,他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见着了这女人一面而已,就想好了要跟她共度一生了! 宫远徵一个大高个儿立在那里,本人长得又白白净净,宫门前后山加起来,他的容貌也能排在前三,尤其眼下他委屈地红了眼眶都要掉金豆豆了,若不是碍于往日的威名,这屋里的侍女们怕是想要上前好生安慰一番了。 可姜莘莘不一样,她只会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哪怕眼前宫远徵长得再是极品,都架不住她痛恨被强迫婚配不说,接下来还要被强迫着留下血脉,换个人搞不好会想到拉着整个世界同归于尽呢。 可是宫远徵突然抬头对姜莘莘邪魅一笑,道:“我哥哥或许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我知道宫门还有一位新娘,在你之前就跟哥哥有了一点缘分,或许他们才是能走到最后的人呢。” 姜莘莘简直想笑,她甚至花了一点力气才把嘴角压下去,“是吗?我倒是不知道宫尚角如此受欢迎呢,不过,若是宫尚角能换个新娘,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横竖我混元郑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我回家做我的大小姐,日子也很不错呢。” 宫尚角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他提到上官浅的初衷是想要给姜莘莘添堵,但姜莘莘这样明目张胆嫌弃他哥哥,那就不可以了。 “呵,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等哥哥回来了,我自然会把你今日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姜莘莘是知道如何气宫远徵的,她耸耸肩:“徵公子请自便。” 第48章 云之羽宫尚角4 宫尚角回来的很快,但有些事情发生得更快。 宫远徵处置了中饱私囊的贾管事,宫唤羽便以为他跟贾管事之间密谋的事情败露,所以干脆夜里趁着执刃没有防备,直接刺杀了执刃,自己又服下了假死药,拿捏住了雾姬夫人帮他完成扫尾的事情。 只是云为衫不太幸运,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行动自由,晚上夜探执刃殿的时候不小心将宫唤羽刺杀执刃的事情看在了眼里,最后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藏,被雾姬夫人和宫唤羽重伤,刚好为宫唤羽背了黑锅。 执刃去世得突然,哪怕宫尚角在长老院眼中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可此刻他人不在宫门,因着无量流火的秘密,宫子羽便被赶鸭子上架,只见过他爹最后一眼,就被匆匆召唤去长老院刺上了刺青,背负起无量流火的秘密。 等到宫门解除戒严,上官浅这才发现云为衫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女客院了,而宫尚角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剩下没有被选中的新娘送去前面山谷里生活,上官浅哪怕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玉佩,都没能让宫尚角心软,反而因为她这么多小动作,越发怀疑她的身份。 最后,上官浅倒是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只是她的隔壁正好关着云为衫。 雾姬夫人出面作证,哪怕她没有亲口说杀了执刃的人是云为衫,但她说了她到执刃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宫唤羽和云为衫一前一后双双倒地。 而屋里执刃死在榻上,宫唤羽受了一点内伤中毒而亡,云为衫也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宫子羽哪怕再不愿意,心里再是为云为衫开脱,也只能暂时将她送入地牢,他则从宫唤羽中毒之事开始调查。 执刃和宫唤羽停灵七日便入了土,宫子羽处理好这一切之后,便带着侍卫直接包围了徵宫,还点名要将宫远徵关入地牢审讯。 姜莘莘原本不想管这些事情的,可架不住依旧受不了宫子羽的愚蠢,只能出面阻拦一二。 “宫唤羽和宫远徵关系平平,但宫远徵在制药方面的态度宫门上下应该十分清楚,他犯不着为宫唤羽单独制作百草萃,所以这中间的经手人才是应该调查的重点。” “宫子羽,若我是你,今日上门就该好声好气请宫远徵调查徵宫上下,自己出门便好生将羽宫清理一番。” 宫子羽也不是听不进好话,金繁都觉得姜莘莘所言不差,只是宫远徵在旁边又添油加醋嘲笑了他一番,他又是记挂父兄的死又是记挂在地牢的云为衫,此刻竟然觉得所有人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个废物,对他没有半分尊重。 宫子羽一咬牙,指着宫远徵道:“宫远徵,有本事别躲在女人身后。你徵宫出来的百草萃让我哥中毒身亡,此事你有洗不清的嫌疑,今日我便以执刃的身份请你去地牢好生交代一番!” 宫尚角才从地牢回来,正好听见宫子羽这番话,闭了闭眼,喝退跟着宫子羽过来的侍卫们,站到了宫子羽对面,将姜莘莘和宫远徵都护在了身后。 “子羽弟弟,你想要调查清楚执刃和少主遇害的真相,做哥哥的十分欣慰。可你若是随便将什么罪名就往我远徵弟弟头上扣,我是不乐意的。” 宫子羽一向惧怕宫尚角,被他那双厉眼一扫就忍不住瑟缩地后腿了半步,让宫尚角对他更是看不起了三分。 宫子羽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咬牙上前半步,对宫尚角道:“我还是那句话,百草萃只有他徵宫才能制作,所以我哥中毒身亡,他宫远徵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去地牢走一趟本就应该!” 见宫尚角竟然真的开始被宫子羽说动,姜莘莘只觉得宫门上下真是带不动。 姜莘莘走出来站到宫尚角身前对宫子羽道:“眼下你们兄弟几个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徵公子带上上好的伤药,去地牢好好儿问一问云姑娘到底看到了什么吧。” 听出来姜莘莘有向着云为衫的意思,宫子羽率先妥协,宫尚角也借坡下驴,让宫远徵带上上好的伤药,顺便还把姜莘莘给拉上,一群人就往地牢而去。 站在地牢门前,宫尚角直接脱下自己穿着的大氅给姜莘莘披上,还解释道:“地牢阴冷潮湿,先前你还生过病,可不能再着凉。” 刚刚脱下来的大氅穿在姜莘莘身上倒是暖和,只是她和宫尚角身高有些差异,大氅还拖在地上一节,她行动的时候不得不提着些。 后头的宫远徵这会儿倒是没有那么醋了,毕竟之前姜莘莘对他的维护他也看在眼里,就是宫子羽和金繁二人难得见宫尚角有这样温柔细致的时候,都快惊呆了。 宫远徵的药十分好,一颗下去,云为衫很快就醒了过来。 见眼前一群人,尤其中间还有个宫尚角,云为衫便知道自己应该躲不过了。 宫子羽不相信云为衫是杀了他父兄之人的凶手,所以看向云为衫的目光依旧带着爱恋,这让云为衫心动不已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不等宫尚角出声询问,云为衫便主动说道:“那日我进入执刃殿的时候,正好看见宫唤羽一刀捅在执刃心口,后来雾姬夫人进去了,宫唤羽好似拿住了雾姬夫人什么把柄,要求雾姬夫人为他善后。” “我是不小心暴露的,雾姬夫人和宫唤羽合力重伤了我,但看雾姬夫人所用的武功招式,我确定她就是无锋二十年前送入宫门又失踪了的刺客无名。” “而且我听说,宫门选亲的时间和规矩都是无名传出来的消息。” 云为衫直接自爆了无锋刺客的身份,更是把雾姬夫人也牵连了进去。 宫子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好一会儿之后,心里便只剩下对云为衫的怜惜。 “阿云,只要你不是杀了我父兄的凶手就好……” 云为衫看着宫子羽,只觉得十分震撼。她虽然作为刺客也并未完全失去良心,可此生除了在她妹妹云雀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坚定地信任和选择过。 而在一边看完了全程的姜莘莘,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个宫门,好似真的带不动了…… 第49章 云之羽宫尚角5 宫尚角别看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可其实对宫门的看重重过了自身加上宫远徵,所以此刻看宫子羽那副色乱情迷,云为衫几句话就打消了他对父兄之死的悲痛,一点没想到刚刚云为衫明明说过了宫唤羽假死不说,且作为直接杀害了他父亲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的话,还真做不出拿满宫上下来给宫子羽当磨刀石的事情了。 姜莘莘再次叹气,对金繁道:“先把宫子羽带出去吧,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云姑娘。” 金繁看向宫子羽,虽然对宫子羽这副模样也不太看得上,但他跟在宫子羽身边好些年了,对宫子羽什么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哪怕对宫子羽这个执刃之位有些质疑,但到底比不过对宫子羽的忠心。 宫子羽拉着云为衫的手,看向姜莘莘的眼神,就跟牛郎织女看棒打鸳鸯的王母一样。 最后还是云为衫出言安抚宫子羽道:“我看郑姑娘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执刃大人安心便是。” 宫子羽一点也不愿意此刻离开云为衫,看了眼姜莘莘身后的宫尚角和宫远徵道:“你信得过郑姑娘,可我信不过宫尚角和宫远徵!他们二人对待看不顺眼之人一向心狠手辣,若是没有我看着,他们暗中对你用药或者用刑怎么办?!” 宫尚角无动于衷,宫远徵可受不了宫子羽这样污蔑他哥哥,当即对宫子羽扯出一个邪魅的笑来,吓得宫子羽浑身一抖。而宫远徵见宫子羽这样的反应,顿时觉得跟他计较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姜莘莘再次叹气,“那就请羽公子安静些,别随意插嘴,不然我心情不好,就想杀个人来发泄发泄。” 姜莘莘的烦躁连金繁都感觉得到,赶紧将宫子羽拉开些,宫子羽见姜莘莘好似没有撒谎的意思,到底闭了嘴。 姜莘莘上前问云为衫道:“之前宫门还暗中画了画像去各位新娘们家乡询问,云姑娘你和上官姑娘都未在这上面暴露,你自己可知道无锋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云为衫没想到姜莘莘竟然问这件事,到底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如实答道:“上官姑娘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我出来以前,他们要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咬死了云为衫这个身份。” 姜莘莘随意点点头,她知道郑南衣一家是主动暗中投靠无锋的,所以她这个女儿就成了郑家送给无锋的投名状,因此她的身份万无一失。 上官浅应该是从小养在上官家或者直接被无锋安排让上官家收养的,至于这云为衫,她好像对云家十分陌生,若是从前没有跟云家接触过,那就是无锋按照她的模样让人在云家附近出现过。 姜莘莘又问:“那你进入宫门的任务是什么?” 沉吟片刻,云为衫还是答道:“成为执刃夫人,他们要我成为执刃夫人!” 宫远徵看着宫子羽直接嗤笑出声,而宫子羽这个时候竟然直接破防了,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若不是金繁武功不错,还真拦不住他呢。 姜莘莘最后问道:“那无锋到底是威胁了你的亲人还是用毒药控制了你?” 之前姜莘莘没注意这些事情,而新娘们进门的时候经过严格的体质检查,都没有发现她们谁有中毒或者中蛊的迹象,因此姜莘莘才有此一问。 云为衫带着几分热切地看向姜莘莘,她不想死,今日其实几乎已经全部交代了,若是宫门能解决她身上的半月之蝇,她愿意做更多的事情。 “无锋用来控制刺客的是一味叫半月之蝇的毒药,此毒每半个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肺腑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忍,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会直接疼痛致死!” 宫远徵一听就来了兴致,直接上手为云为衫把脉,而从前就听说过了宫远徵在制作毒药和解毒方面的盛名,况且上一次毒发之时也是她从上官浅那里拿了阴寒的汤药才勉强熬过去的。 后来还是借着放河灯的机会将宫门一点布防图传出去,这才换取了一颗解药,而且这解药还需她亲自出去取,原本她想借着上元节灯会的时候撺掇宫子羽带她下山去镇上接头,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发生了宫唤羽刺杀执刃之事。 很快宫远徵就有了结论,但他不想当众说出来,于是递给宫尚角一个眼神,宫尚角立刻会意,站出来对云为衫保证道:“相信你们也听说过我远徵弟弟的名声,你体内的毒在他手里不算什么。至于解药,那就看云姑娘你的态度了。” 云为衫没想到宫远徵还真有办法解决她体内的半月之蝇,她刚刚仔细看过了,宫远徵虽然稍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松开了,甚至还有一点喜意,可见至少他不过把把脉就真的已经对这半月之蝇有了成算。 云为衫想要完全投向宫门,可她妹妹云雀的死始终是一个坎,于是她整理好心情认真看向宫尚角,问道:“两年前无锋派了一个刺客潜入宫门,后来不慎暴露被宫门所杀,那个人是我的妹妹,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当中谁有一掌击碎天灵盖的功力。” 宫尚角和宫远徵面面相觑,两年前无锋有刺客潜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甚至那刺客是在徵宫被抓住的,但最终交给了执刃殿,据说是由长老院的人处理的。 宫尚角皱着眉头道:“两年前的确有刺客潜入宫门被抓,可宫门不会用击碎天灵盖的手段来虐杀任何人。我还记得那刺客最后是被绑在大门口示众,没多久她的遗体便被人暗中带走了,后来镇上的人还被清洗了一遍,找出了不少无锋的刺客。” 云为衫此刻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宫尚角的话,但其实她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毕竟她进入宫门时日虽然不算长,但的确没见过宫门滥杀,击碎天灵盖那样的手段,的确更像是无锋的手段。 宫子羽此刻智商上线,直接为云为衫争取道:“你们也听到了,阿云来宫门都是无锋对她下药威胁,而且她也只是想调查自己妹妹的死因罢了,并未作出任何威胁宫门的事情!” 第50章 云之羽宫尚角6 等从地牢出来,宫尚角便直接将姜莘莘揽进怀里。 对于自己的反应宫尚角心里有数,也曾多次怀疑过为何连正经见面都没有的姑娘,他就是对她一见钟情了一般,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好似无法自拔一般。 可他同时又深刻地明白郑南衣对他几乎没什么感情,这让他挫败又心酸,但却没有一点想要放弃的意思,反而在心里计划了许多事情,期望能得到郑南衣的青睐。 “南衣既然已经痊愈,不若今日就搬入角宫吧。”想到之前听角宫的人汇报说郑南衣已经挑选过了大婚的用度,宫尚角不禁红了耳朵。 姜莘莘抬头看向宫尚角,发现他面如冠玉的一张俊脸此刻收敛了凌厉的气势,甚至还带出些隐隐的羞涩来,她只感觉看了个稀奇,眼中这别有意味的笑意让宫尚角不禁更加羞涩,又有一股渐渐清晰的喜悦和甜蜜。 宫远徵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人,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一想到刚刚在地牢里郑南衣表现不错,而且宫尚角明显对她动了心,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将情绪都收了起来,还要安慰自己说好歹他哥哥没有如宫子羽一样看走眼,选了上官浅或者云为衫那样的无锋细作。 角宫的建筑和摆设都是以黑色为主,陈设看着简单大气但终究过于肃穆和冷清,甚至里外连绿植都没有。 姜莘莘再次叹息一声,转头问一直拉着自己不放的宫尚角道:“角宫就不能种点花花草草的增添些不一样的颜色吗?” 宫远徵不等宫尚角说话就先乐了:“还种花种菜,郑南衣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可宫尚角却笑着说道:“若是南衣想在角宫添些花草,那自然要以你的意思为主。” 宫远徵不干了:“哥!” 宫尚角看向宫远徵,认真说道:“远徵弟弟,南衣是我未来的角宫夫人,若不是遇上执刃去世,说不定过两日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若是尊重我,也当将南衣看作我一样尊重。” 宫远徵委屈的直接掉金豆子了,姜莘莘虽然不是第一次直面哭泣的场面,可宫远徵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她只觉得有点儿尴尬,好像自己无端插入他们兄弟之间,打扰了他们兄弟一样。 不等宫远徵说点什么,迎春和金复一起进来回禀说姜莘莘的行李和住处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左侧的侧殿。 晚上姜莘莘在角宫跟宫尚角和宫远徵一起吃饭,期间宫尚角一直注意着为姜莘莘布菜,又惹得宫远徵不满又委屈,姜莘莘无语,先给宫尚角一筷子山药,又给宫远徵一筷子排骨,自认为一碗水是端平了的,却不想宫尚角竟然直接委屈到晚上睡前。 姜莘莘当然察觉到宫尚角情绪不对,原本不想管的,但她想让宫尚角为她生个孩子,所以只能认命地等宫远徵走了之后去哄人。 席间姜莘莘已经知道宫尚角长年茹素,就算吃荤也只是喝汤并不吃肉,若不是有宫远徵为他调理身体,他少说也得落下个胃病,所以姜莘莘从空间里偷渡了一碗银耳汤出来,自己端上去找宫尚角。 宫尚角下午的时候还没太想起来,可等人都走了,这才开始思考该如何跟姜莘莘说起郑家出事的事情。 宫尚角习惯泡澡,角宫还有一处十分宽敞的浴池,姜莘莘都不用刻意打听,她只是做出一副要找宫尚角说话的姿态,就连宫尚角的贴身绿玉侍金复都直接说了不少宫尚角的习惯。 姜莘莘敲敲门,“角公子眼下可方便,我想跟角公子说说话。” 屋里立刻传来一阵水声,以及宫尚角略带慌乱的声音:“南衣还请稍待片刻……” 姜莘莘也没等多久,几个呼吸之后就见宫尚角一身深蓝的寝衣披散着头发打开了房门。 姜莘莘赶紧进门,略微一低头就见宫尚角打着赤脚就过来开门了,心里好笑的同时赶紧将手里的银耳汤递给宫尚角,道:“我端了一碗银耳汤来,角公子睡前可用些,夜里也好睡。” 顺着宫尚角的牵引在浴池一旁的桌前坐下,姜莘莘又补充道:“也不知道角公子口味如何,我便按照的自己的喜好没放多少糖,我自己吃着倒是可口。” 然而姜莘莘越是熨帖,宫尚角只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越是难以启齿。 等一碗银耳汤下肚,宫尚角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抬头一脸沉重地开口说道:“南衣,这些日子我出门在外,是因为十天前我接到消息说郑家出事了……” 姜莘莘立刻觉得心口针扎一样刺痛,捂着胸口差点直接趴在桌子上。宫尚角吓得直接跨过桌子走过来抱住姜莘莘。 “南衣,郑家出事应该就是无锋做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无锋付出代价!” 姜莘莘久违地感觉到疼痛,但心里却清楚得很,她就算能感觉到疼痛,可实际上也不会受伤,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郑南衣留下的怨念和执念便消散一空,而宫尚角却只以为她因为听到郑家的噩耗悲伤至此。 “南衣你信我,我的父母兄弟也都死在无锋手上,就算宫门继续偏居一隅,我也一定会为你和当初死去的宫门血脉复仇!” 良久,姜莘莘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头对宫尚角道:“我想要角宫的令牌,明日一早我要去看你审问上官浅。” 宫尚角见她情绪平稳,赶紧满口答应:“好好好,我角宫的令牌本来就该给你。只是去地牢一事暂时不急,若明日你身体还好,咱们就去审问上官浅,如何?” 姜莘莘点点头,做出一副不想继续说话的模样,宫尚角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大氅给她披上,想要送她回房间休息,可姜莘莘站在那里不动,只看着他还未穿上鞋子的光脚,叫他好一阵面红耳赤地手忙脚乱,这才稍微收拾齐整了些,又是帮着铺床又是帮着盖被子的,等姜莘莘睡着了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出门。 而宫远徵已经查探明白了雾姬夫人每三日带去祭拜老执刃的吃食都不在了,如今看来,雾姬夫人就是借口祭拜老执刃,十有八九就是给宫唤羽送吃食也说不定。 第51章 云之羽宫尚角7 姜莘莘想要做个知心姐姐跟宫尚角谈谈心,没想到宫尚角一上来就说了郑家被灭门的事情,搞得姜莘莘什么心情都没了,回去倒是一夜好眠,只是一大早就被宫远徵的拍门声给吵醒了。 匆匆披上外衣,姜莘莘开门之后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干什么啊?!” 然而宫远徵才不管姜莘莘眼下是什么形容,直接拉着她往宫尚角所在的正殿跑,“我哥受伤了,你作为他未来的夫人,难道不该去看看吗?” 宫尚角受伤了? 姜莘莘一个激灵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们昨晚又去做什么了?难不成跟宫唤羽交上手了?” 宫远徵闻言,抓着姜莘莘手腕的手不自觉地一紧,倒是让姜莘莘猜着了。 等到了正殿,姜莘莘只见宫尚角衣衫半褪背对着门口,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所以提前转过来头看向了他们。 宫尚角见姜莘莘衣衫不整就被拉了过来,不免要为宫远徵解释两句:“我这只是小伤,是远徵弟弟太过担心我,所以才会如此失礼。” 宫远徵听见宫尚角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他,心里真是又甜又涩,直接把姜莘莘推到宫尚角身边坐下,又把药粉塞到她手里,留下一句“赶紧给我哥上药”就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帮着掩上房门。 宫尚角此刻背对着姜莘莘,姜莘莘只看见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和脖子,又见他肩胛骨靠上的地方被划开了皮肉,虽然已经用了药粉止血,但伤口裂开看着十分狰狞。 姜莘莘又是个六感超常的,只觉得满鼻腔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受不住,赶紧暗自封闭了大半嗅觉才觉得好受了些。 “你伤在这地方伤口不太好愈合,不若我拿针线来将伤口稍微缝上,你意下如何?” 宫尚角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姜莘莘将手里的药粉均匀地在伤口上撒了一圈,准备找绷带包扎的时候,他顺手握住了姜莘莘的手,才算反应过来。 “这伤口还能用针线缝上?” 宫门医药方面的造诣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宫尚角本人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那可不是虚言,可姜莘莘所说的法子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姜莘莘轻轻地回握宫尚角的手,解释道:“像是你这样稍微一动就裂开影响愈合的伤口,咱们大可像缝衣服一样将伤口两边缝合起来,如此就不怕动作稍微打了就挣裂了伤口,影响愈合。” 宫尚角想了想,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笑着道:“那我可要好生跟远徵弟弟说一说了。” 姜莘莘自己一点医学知识都不会,既然宫尚角说了会告知宫远徵一声,她就懒得做什么了,低头看到自己穿着里衣披着外衣出来的,赶紧起身告辞:“我这还没梳洗呢,就先回去了。” 姜莘莘动作快,原本想要拉住她的宫尚角只来得及嘱咐她收拾好了过来用饭,姜莘莘一出门被凉风一激,倒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郑家人都没了,姜莘莘便让迎春选了一身淡青色不带绣样的衣裳,头上的首饰也都换成了素银和珍珠的,腰间的玉佩都是选的白玉配青色丝绦流苏。 迎春当然不会忘了给宫尚角表功,“姑娘,这些都是角公子一早就送来的,只是没料到徵公子会先请您去正殿。” 迎春这会儿是真对自己那个前任主子有意见了,他们姑娘再怎么说都是角宫的未来夫人了,是他宫远徵未来的嫂子,怎么可以一大早上的直接过来敲门,还将人在未梳洗的情况下带走呢?! 宫尚角原本一天只吃一顿饭,可角宫有姜莘莘住进来,他少不得要迁就一二,姜莘莘这边梳洗完,金复就过来请她去正殿用早膳了。 姜莘莘进来一看,宫尚角和公园自兄弟俩都正襟危坐地等着她了,赶紧坐下来,宫尚角直接就给她先盛了一碗粥,关切道:“南衣昨夜怕是没有睡好,不如早膳过后再去补补眠吧。我让远徵弟弟再送些助眠的香料可好?” 姜莘莘接过粥,顺口就道:“我睡得还好,用不上什么助眠的香料,不用麻烦远徵弟弟了。” “倒是今日原本是打算去地牢看看上官浅的,尚角你有伤在身,怕是不好陪我去地牢了。” 一句“尚角”就让宫尚角心花怒放,若不是还顾忌宫远徵在旁边,他怕是要直接将姜莘莘揽进怀里了。 宫远徵看他哥哥这个样子更加心酸了,一腔委屈直接冲着姜莘莘而去:“只有我哥能叫我弟弟,你以为你是谁啊!” 然而宫尚角却认真纠正宫远徵道:“远徵弟弟,南衣是我的夫人,如今只等她父孝一年过后便正式与我成婚,她称呼你一声弟弟,也是理所应当的。” 用完了早膳,姜莘莘坚持不让宫尚角陪她去地牢审问上官浅,宫尚角没法子,只能请宫远徵陪她走一趟。而宫远徵虽然不情不愿的,但到底不愿意违逆宫尚角的意愿,只能勉勉强强陪着她走向地牢。 宫远徵走到半路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姜莘莘轻笑道:“我看那个上官浅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身段也有些风流婀娜,还跟我哥在四年前就有一段英雄救美的姻缘,你就不怕我哥就像突然看上你一样,移情别恋于上官浅么?” 姜莘莘闻言不由得用诧异的眼神将宫远徵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前她就知道宫门几个血脉除了宫唤羽,好似都有点子恋爱脑在,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宫子羽,而宫远徵虽然没听说他对哪个姑娘另眼相待,但他对宫尚角的感情在姜莘莘眼里着实算不得清白。 唯一漏了的宫尚角这辈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她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让她对宫门血脉越发不看好了。 上官浅被关在云为衫隔壁,但之前云为衫被审问的时候上官浅一直没有清醒,所以至今她依旧不知道云为衫已经暴露,更加不知道云为衫就在她隔壁。 看到姜莘莘来,上官浅还以为她没有暴露,便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诱哄姜莘莘想法子帮她洗清嫌疑。 姜莘莘直接说道:“上官姑娘这些话说得有些晚了,我已经完全投靠了宫门,不然今日我为何能带着角宫的令牌站在牢房外面看你?” 上官浅和宫远徵齐齐面色大变,但宫远徵脑筋急转之下明白姜莘莘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一点什么,所以过来诈上官浅的,便赶紧收拾好面色跟姜莘莘配合道:“无锋的刺客都是这么弱智的吗?我堂堂徵宫宫主难不成会轻易陪伴一个女人来地牢跟你消遣?” 第52章 云之羽宫尚角8 上官浅刚刚没注意到宫远徵,她的注意力都被姜莘莘腰间那枚角宫的令牌吸引了,所以宫远徵的话无疑是压倒她的一根稻草。 姜莘莘看她沉默着在脑子里权衡利弊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出云为衫也暴露了的消息:“我不知道无锋到底派了多少人进来,但除了你,还有一位云为衫姑娘也不幸落网。” “宫门确实从不滥杀无辜,但无锋的刺客,是例外。” 上官浅眼中凌冽的仇恨直接射入姜莘莘双眼,若是换了旁人来怎么也该躲避一二,可姜莘莘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这让上官浅心头不禁剧烈跳动几下,这个郑南衣怕是将无锋的寒鸦柒都一起骗过了。 眼下的形势对上官浅太过不利,若说看到姜莘莘以前,她还能利用言语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大不了就是受些拷问,只要撑过去了就好了。 可姜莘莘主动说她投靠了宫门,那么她一切的狡辩就都没有意义了。 但是没关系,她还没有走入穷巷,甚至手握翻盘的大机会。 于是上官浅又重新恢复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站在脏乱不堪的牢房里越发亮眼。 她轻笑一声,对宫远徵道:“我是孤山派遗孤,我要见宫二先生!” 宫远徵难以置信,“你说你是孤山派遗孤?你有什么凭证?” 上官浅意味深长地看了姜莘莘一眼,得意地对宫远徵道:“我当然有证据能证明我的身份,只是我只对宫二先生说。” 说完,上官浅便走到最里面收拾好的一处空地坐了下来,再也不理会外面的宫远徵和姜莘莘二人。 宫远徵拉着姜莘莘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这下好啦,那个上官浅摆明了对我哥哥有意图,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明天吧。” 等出了地牢姜莘莘就甩开了宫远徵的手,没好气道:“我看你对尚角也就那样嘛,说是唯一的弟弟,可其实你对他的品性一点都不信任。” 宫远徵气结,“我当然相信我哥哥的人品!可你还是太天真了,这男女之事本就复杂,便是此刻你跟我哥哥已经成亲,我看那上官浅段位不低,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跟我哥哥心生芥蒂,最终走向末路。” 姜莘莘难得对宫远徵刮目相看,“没想到你一个没有经历过女人的童子鸡,对男女之事看得倒是挺明白。” 宫远徵先是得意了一下,瞬间又反应了过来,“你说谁是童子鸡呢?!这男女之事不就是那样儿,有什么难懂的?也只有你们这样离了情爱就不能活的人才看不明白。” 不等姜莘莘说点什么,宫远徵已经转移了话题:“你说,那个上官浅真的有可能是孤山派遗孤吗?当年孤山派被无锋灭门的时候我还小,但我知道执刃确实没有及时援助孤山派,导致孤山派被灭。” “若上官浅真的是孤山派遗孤,我担心我她不止对无锋仇恨,还把宫门也一并恨上了。” 宫远徵还记得昨夜宫唤羽所说的话,他跟孤山派也有关系,他的母亲就是孤山派嫁入宫门的,他想取得无量流火灭了无锋为孤山派报仇,所以才在执刃有意更换少主的情况下刺杀了执刃,顺便趁着他哥不在宫门的时候,扶宫子羽上位,好让宫门乱起来,他好趁机摸清楚无量流火的情况。 对于宫远徵这话,姜莘莘只是说道:“人会迁怒是本性,而且我看上官浅还没来得及做出对宫门不利的事情,所以若她真的是孤山派遗孤,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你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要么就是在度过这次危机之后将人送入旧尘山谷生活,或者你哥有那个闲情逸致,资助上官浅重建孤山派。” 宫远徵低头凑近了问道:“你就真的不担心我哥会对上官浅另眼相待?” 姜莘莘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想让你哥生一个孩子罢了,至于他是否对上官浅另眼相待,我倒是并不在意。” 宫远徵急了,“你这女人说什么呢!难道我哥哪里不好吗,你要这样糟蹋他对你的一片真心?!” 完了他终于反应过来姜莘莘刚刚说的是“让你哥生一个孩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个人竟然是个傻子,男子如何生子?” 姜莘莘得意地一挑眉,道:“不若你先试一试啊,如此也好为你哥哥做个榜样,这样我至少能多一个孩子,将来好继承我混元郑家。” 宫远徵立刻一马当先跑在前面,还不忘回头跟姜莘莘说话:“我要去告诉我哥!难怪你一点不担心他被那个上官浅引诱,原来你自己还打着祸害我的主意!” 等姜莘莘回到角宫,宫远徵该告的状都已经告完了,宫尚角当然认为姜莘莘只是说着玩儿都宫远徵这个未成年孩子的,但在未来妻子和弟弟中间还想着一碗水端平呢,所以趁着姜莘莘还没回来,已经安抚好弟弟了,就等姜莘莘回来之后,他们单独聊聊上官浅的问题了。 宫远徵见到姜莘莘只是轻哼一声就出去忙了,还想着赶紧忙完了好回来看她的热闹,却不想他哥只是想拿上官浅当做借口,两人好增进感情而已。 果然,等宫远徵走了,宫尚角便一改微笑的模样一脸委屈地问姜莘莘道:“南衣到底是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真心,还是根本不曾把我放在心里呢?为何远徵弟弟说你一点也不在意上官浅对我的觊觎?” 就,有的时候吧,万事万物都在发展,所以姜莘莘决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昨日以前宫尚角若是这副做派,姜莘莘不止觉得宫门要完,还会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可今日宫尚角这样故作委屈的模样,她只会觉得宫尚角红着眼睛的模样更加好看了。 姜莘莘走过去坐到宫尚角身边,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尚角可不能误会我啊。我也是要脸面的嘛,虽然之前对你的感情没多少信心,但我对你的人品很是信任。而且在外人面前我如何能露怯?” 宫尚角抱着姜莘莘,虽然知道她对他的情思不多,但眼下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好了。感情的事儿,慢慢来就是了,横竖他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第53章 云之羽宫尚角9 一个晚上能做很多事,尤其对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来说。 宫尚角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据说乃是孤山派遗孤的上官浅,而是先去徵宫见了见被下毒困住的宫唤羽。 宫唤羽见到宫尚角还有几分意外,他以为昨夜失控之下将一切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都和盘托出,自己只能等待宫门跟无锋对决过后,来自长老院的处置,却不想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了宫尚角。 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必要再寒暄了,宫尚角直接问道:“我抓到了一个叫上官浅的无锋刺客,她说她是孤山派遗孤,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证明她的确就是孤山派嫡系的。” 宫唤羽面色大变,他此前一直以为孤山派只剩下他娘这个嫁入宫门的外嫁女,以及他这个外甥了,没想到今日突然听见宫尚角过来说有一个女人自称是孤山派遗孤的。 他依稀还记得那个上官浅,好似的确是个容颜美丽身段婀娜的柔弱姑娘,心念急转之下,宫唤羽如实回答道:“孤山派的嫡系,不拘男女,颈后靠向肩膀的方向会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印记,这是胎记,无法用刺青来伪装。” 他终究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除了宫门后裔以外的亲人。 宫尚角得到了答案就直接离开了,转身就和宫远徵一起去了地牢审问上官浅。 上官浅一见到宫尚角就表现得十分不一样,先是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还稍加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才快速来到门边,如怨如诉一般红了眼眶。 宫远徵可看不得有女人这样的做派勾引他哥,立马挡在宫尚角身前,警告上官浅道:“我哥已经选定了混元郑家的郑南衣做未来的角宫夫人,只等时机一到两人就完婚,你这无锋的细作还想勾引我哥不成?!” 上官浅是真的有点被伤到了,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美人垂泪的场景可不多见,奈何看得见的两人都是铁石心肠。 “宫二先生,你忘了四年前还曾救过我一命吗?” 宫尚角依旧是那副冷厉的模样,眼神落在上官浅身上的时候更添了几分不耐烦,“我记得你,可这不是无锋惯用的手法吗?” 不等上官浅再说什么,宫远徵就直接打断她:“好了,你昨日说自己是孤山派遗孤,那边说说你的证据吧。你若是真的能证明自己是孤山派遗孤,那我做主放你出来去我徵宫随侍,可若是你做不到,那就只能给我做个试药人了。” 宫远徵邪魅一笑,再配上上官浅听说过的那些关于他的心狠手辣的名声,顿时让上官浅心头重重地一跳。 见两人都不耐烦了,上官浅便不再继续言语纠缠什么,而是正色说道:“孤山派被灭,起因不过是我小叔叔与清风派的拙梅相恋,那个时候清风派的点竹容不下他们,所以以此为借口,多方难为我孤山派。” “原本若两派只是因为一男一女动了情思,无论如何也上升不到灭门的地步,可偏偏点竹就是无锋的首领,所以她一怒之下,孤山派就被无锋和清风派联合灭了门。” 宫尚角是知道孤山派和清风派这些纠葛,但从上官浅口中听说无锋的首领就是清风派的点竹,这一点他可不能轻信。 “先不说孤山派灭门的时候连我都还小,你又是如何沦落到无锋做了无锋的刺客,又是如何探知到这些消息的呢?” 上官浅的表情随着回忆早就收敛了伪装出来的各种矫揉造作,苦涩反倒显得更急真实。 “我那个时候的确年纪尚小,所以我父亲将我送入地道逃生,只可惜因为我太小了,哪怕进入了地道也跑错了地方,摔下了悬崖失去了记忆。后面不知怎么的就被点竹所救,说是清风派的弟子,其实我每年都会被点竹送去无锋训练。” “等到我年纪渐长,当初失去的记忆也渐渐回来,我知道当初孤山派灭门肯定有清风派的功劳,所以暗中用宫门的送仙尘做底,又调配了好几味毒药,顺利让点竹中毒在身。而那一次无锋的首领大会临时取消,所以我猜测点竹在无锋至少是个高层人物。” “至于为什么说我认定清风派掌门点竹就是无锋首领,那是因为后来我发现点竹的毒竟然被解开了!这只有宫门的百草萃才能做到,而宫门的百草萃从不外流,只有宫门嫡系血脉才能服用!” “而无锋里面能专门让一个刺客潜入宫门只为了偷药的,恐怕也就只有无锋的首领了。” 听到这里,不只是上官浅觉得棋差一招,就连宫尚角和宫远徵都难免认为两年前若是他们能再小心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让那个刺客用遗体把百草萃给送走了。 但很快,上官浅和隔壁的云为衫体内的半月之蝇就开始发作,一开始两人勉强能忍受体内灼烧一般的疼痛,可很快那疼痛越忍来得越是激烈,受了内伤的云为衫直接在摔倒在地开始打滚。 宫远徵见状再次一一给上官浅和云为衫把脉,确定这个半月之蝇好似并不算毒或者蛊,真要论起来,应该是一味自损八百的烈性补药。 这个事实还不能说出来,宫远徵便道:“我这里随身带了一点寒性的药丸,你们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勉强拿来抵御这半月之蝇的灼热。” 上官浅和云为衫一人拿了一颗药丸,都毫不犹豫地服下,这个时候她们才发现对方竟然就被关押在自己隔壁,而且恐怕对方也早已被审问过了几次,可偏偏她们就在这相邻的牢房里,丝毫没有发现隔壁的动静,可见宫门对这地牢有多用心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在忙碌,宫子羽也没闲着,他回去就找到了雾姬夫人,询问她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为何要看着他父亲被杀。 雾姬夫人对宫子羽是真的当亲儿子一般看待的,甚至或许她有了亲儿子都很有可能比不过宫子羽。 在宫子羽再三追问下,雾姬夫人坦白了自己出身无锋的事实,还说此事老执刃也知道,但依旧为她提供了庇护。 雾姬夫人最后语重心长地劝宫子羽道:“子羽你就是过分善良又心软了,所以你共情那云为衫,认为她也是孤苦无依向往自由,可实际上你如何能知道她不是专门说给你听的呢?” 宫子羽无法反驳,因为已经确定了云为衫的确是无锋的细作,哪怕她还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宫门的事情。 雾姬夫人可不是来揭短的,她也不在意宫子羽的沉默,继续叮嘱道:“还有宫唤羽,他不是老执刃的儿子,而是你堂兄。你还记不记得,从小但凡老执刃要纠正你什么错误,宫唤羽都会及时出现,看似帮你说话,其实是在老执刃跟前拱火,让你再也得不到老执刃的教导!” 宫子羽还是不愿意相信,但雾姬夫人偏要把事情都撕开:“还有选少主的时候,的确是宫尚角最先通过三域试炼,原本他跟商宫的宫流商老宫主勾结,提前知道了三域试炼的内容,可还是败于宫尚角之手,所以他出来便借口宫尚角服用了提升内力的补药作弊,巧取了少主之位。” “可如今看来,宫尚角或许过于冷情,可实际上除了总是看你不顺眼,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反而是宫唤羽明面上跟你要好,对你事事关心,其实他才是那个想要废了你的人啊!” 第54章 云之羽宫尚角10 雾姬夫人自尽了,跟宫子羽说完话之后,夜里一个人直接抹了脖子,第二天才后知后觉雾姬夫人原来是在传达遗愿的宫子羽直接哭倒在地,让月长老感慨他重情的同时,却让花长老对他的软弱有些不满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直接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上报了长老院,月长老明显在听到两年前无锋派来的刺客跟内贼勾结取得了百草萃,还用尸体将百草萃传递出去,救了无锋的首领点竹一命之事的时候僵硬了一瞬间。 宫远徵本就对长老们过分偏心宫子羽不满,所以对长老们那是一点尊敬也没有,所以月长老的异样他完全看在了眼里,结合那刺客还有被要去月宫做药人的经历,他直接在长老院叫破了此事: “那刺客被送入月宫的时候已经命不久矣,可没本事再从徵宫偷取百草萃。而那刺客是在月宫宣布死亡,尸体可是直接从月宫送去前头挂上示众的,若说月宫在其中没有纰漏,我徵宫是不信的!” 雪长老和花长老都惊讶地看向月长老,宫远徵言之有理,虽然他们也都信任月宫,但这么大的事情,月宫确实应该拿出态度来。 月长老有些挂不住,但架不住犯了错的是他月宫的继承人,所以他只能无力地将那刺客在月宫的事情和盘托出:“我那孽障最是怜贫惜弱,见那刺客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又已经奄奄一息,所以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后面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宫尚角直接说道:“月长老不如直接请月公子前来长老院,我倒是要问一问,那刺客当时被挂在山谷里示众的时候,是真的已经死了吗?!” 月长老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然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若是旁的事情他当然能倚老卖老和稀泥,可这事儿已经上升到月宫跟无锋的刺客勾结偷了宫门秘药百草萃救了无锋的首领,他脸皮可没厚道那种程度,只能找人将月公子叫来问话。 月公子年近三十,可他一身颓废加上两鬓的两缕白发,显得跟他爹也不差什么了。雪长老见了他倒是先心软了几分,只是花长老一向最是讲规矩讲原则,迫不及待就问道:“月公子,当初徵宫送入月宫做药人的无锋刺客,是真的死后才送出去示众的吗?” 东窗事发,月公子没能及时收住脸上的表情,叫一群人看了个透,雪长老连连叹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月长老面带愧色根本不好意思抬头,只有花长老厉声喝道:“那你可知她偷了百草萃出去救了无锋的首领,害得孤山派遗孤的复仇之举功败垂成?!” 花长老是真的恨啊,十年前无锋入侵,前山后山死伤无数,所以宫门才改了规矩,别说后山长老们了,就连执刃都不能出门只能一辈子困在宫门。 月公子被人反复提起爱人,他情绪激动之下恨天恨地倒也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明白:他爱上了那个刺客,所以跟那刺客私定终身,所以他把自己的百草萃给了那刺客不说,还用药让她假死出了宫门,可没想到他那爱人一去不复返,他便以为人死在了宫门跟无锋交手的时候,心里多少存了些对宫门的怨恨。 花长老跟月长老差点气晕过去,就连雪长老也觉得月公子此举太过荒唐了,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宫门怕是真的危险了。 但很快宫远徵提出了疑问:“那个云为衫说她有一个小妹妹两年前死在了宫门,可月公子又说两年前那个刺客是死在外面的,若无锋没有同时派出两个刺客,那么这同一个人如何能死两遍?而且云为衫说了她妹妹是被击碎了天灵盖而死,我想月公子应该不会有这种本事,还能伪装天灵盖被击碎的样子。” 月公子懵了,“所以,云雀是回到无锋之后,被无锋杀死的?” 宫远徵欢快地笑道:“事实恐怕就是这样了,毕竟死在宫门里的无锋,的确死相凄惨,却从来没有一个是被击碎了天灵盖这样轻松死去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长老院里竟然发生了跟无锋勾结的丑事,宫远徵立刻提议道:“我提议废除宫子羽的执刃之位,让我哥宫尚角成为执刃。” “毕竟宫子羽身边除了一个情投意合的云为衫,还有一个已经潜伏了二十年,甚至亲手抚养他长大的雾姬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名呢。” “一个月公子一次心动就让无锋的首领被百草萃所救,害得人孤山派遗孤复仇之举功败垂成,宫子羽眼下可还担任着执刃的名头,若是一个不好,宫门可就真的要亡和你们几位长老手里了。” 宫子羽想要反驳两句,可事实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动的女孩儿云为衫是无锋的刺客不假,就连自小亲近的姨娘雾姬夫人也是无锋的刺客,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二十年里舞姬夫人到底有没有为无锋传递消息。 但宫尚角和宫远徵知道无名肯定为无锋传递过不少消息,宫门选亲是其一,百草萃解百毒是其二,甚至很有可能无量流火的消息也早就被无名传回去给无锋首领知道了。 所以,现在云为衫和上官浅进来,无非就是绘制宫门的云图和防务,方便无锋杀进来而已。 此刻执刃之事被宫远徵挑明,就连雪长老也无法继续维护宫子羽了,花长老跟月长老和雪长老对视一眼,只能将宫子羽和宫尚角一起交去后面,将宫子羽背后的东西用秘法刺到宫尚角背上之后,又将宫子羽背后的刺青完全洗去。 此时,宫尚角才知道为何宫门为何会有缺席继承制,原来是因为这事关无量流火的刺青只能在血气和体温的作用下保留,失去了体温和血气之后,这刺青最多能保留两个时辰,一旦时间错过了,那无量流火就会彻底失去控制,届时宫门首当其冲会有覆灭危机,甚至能波及整个天下。 第55章 云之羽宫尚角11 宫尚角作为执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暂缓继任大典,而且暂时不向外界传递执刃已经更换的消息,然后才回到角宫来到姜莘莘面前认错。 姜莘莘正伸着手任由迎春帮她描绘指甲上的图案,宫尚角一进来迎春自然要停下手。 见宫尚角心情不好,姜莘莘给迎春一个眼神,她便带着其他人先下去了。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宫尚角只觉得此刻难以面对姜莘莘的关切,虽然他心里的确挺高兴的。 坐在姜莘莘对面,宫尚角一双眼睛通红,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姜莘莘不由得开始往各种极端的情况猜测。 宫尚角整理好心情,但依旧不由自主地拉过姜莘莘的手,这才开口问道:“南衣,若是你一辈子再也出不去,山下的花灯再好看你也不能去看,你会不会有一天恨上我?” 姜莘莘一时没搞明白宫尚角什么意思,但稍微想了想,还是认真答道:“我自认功夫不差,宫门防守或许很是严密,但对于一个武功高手来说,很多事情做起来的确挺方便的。或许明面上我不能出门,但暗地里的事情谁知道呢?” 说着,姜莘莘回握宫尚角的手,笑道:“而且,你这么好,我怎么忍心恨你呢?” 虽然明知道姜莘莘对自己只是有点好感罢了,但宫尚角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翘起来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甚至他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好一会儿了,宫尚角才含羞带怯地放开了姜莘莘的手,将自己已经继承执刃之位的事情老实交代了出来。 “宫门规矩,执刃只能守在宫门终身不得出。南衣你是我的未婚妻,成婚之后便也只能陪我守在这宫门了……” 姜莘莘听着没什么感受,但很快提出了质疑:“我听说,老执刃和兰夫人就是在外面相遇的,后来兰夫人来宫门选亲,老执刃便选定了兰夫人。这么一看,老执刃是出过门的,为何到了你和宫子羽这里,执刃就不能出门了呢?” 宫尚角也想了起来事情好像的确如姜莘莘所说,老执刃以前是能够出门的,不然他如何能在外面跟兰夫人相遇?而且好像老执刃还曾光明正大带着兰夫人去山下的镇上看花灯,所以宫子羽才经常偷溜出门。 姜莘莘看宫尚角也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肯定有事无锋做的孽,便建议道:“你也看到了,像宫子羽那样没有经历过世事的打磨,他根本认识不到宫门如今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而且后山似乎还守着十分重要的东西,对人的武力、脑力和心性的要求就更高了。” “若是不去外面多长长见识,恐怕养出来的后代迟早都走宫子羽的路子,所以我建议你啊,等这一次灭了无锋之后,对前山的宫门血脉也好,对后山三宫的后人也罢,都送出去先闯荡闯荡江湖,让他们多见见世面,多吃吃亏吧。” 宫尚角是真没想到姜莘莘对宫门一些规矩是这样看待的。 但作为一个从小跟随父亲行走江湖的人来说,他也承认宫门若是没了无锋的威胁,还真应该把前后山的子弟都送出去多走走。 别的不说,就说宫远徵,他也是自小就失去了双亲,然后自己慢慢学着承担起徵宫的重任,如今哪怕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但外头知道他宫远徵大名的人可不少,从他手里制作出来的不少药品在江湖上可受欢迎了。 至于让后山的人出山,这事儿可不是解决一个无锋就能放松的,宫尚角也是承担了执刃这个名头之后,才知道后山除了瘴气和无量流火,还看管着不少异化的人和动物。 而后山的瘴气越来越严重,便是因为后山的异化之人越来越多的缘故。 想了想,宫尚角还是决定将一些事情告知姜莘莘:“南衣,宫门后山固然有威力极大的无量流火,可实际上后山还看管着一群异化的人类和动物。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力大无穷且杀不死,浑身还散发着毒气,所以后山的瘴气才越来越严重。更要命的是,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一旦闻到血肉的气息便会暴动,正常人和动物但凡沾染一下,也会被异化。” “宫门先祖在发现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开始,几百年过去了都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牺牲了大批后人将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关入山洞作为处理,若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一旦现世,那宫门可就真的是天下的罪人了。” 姜莘莘一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重启,当然也不算天道布置的幻境,更算不上什么平行时空之类,至于后山的异化之人和动物,应该只是幻影,瘴气自然也不是真的瘴气了。 不过这些都不能对宫尚角说,她也只好装作猜测道:“既然用刀剑杀不死,用火烧总可以吧?” 宫尚角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但同时也为宫门先辈们的脑子感到捉急,好像从来没有人想过对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用火! 姜莘莘继续装作不经意地提点:“就算那些异化之人和动物真的刀枪不入,那总会有相对来说柔软一点的地方吧,就像乌龟,哪怕背上是坚硬的龟甲,可腹部相对来说就要柔软许多。” 姜莘莘越说宫尚角就越觉得前辈们果然有些思想僵化了,但立刻又兴奋起来,无锋暂且不谈,横竖已经开始布局,灭了无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可后山的祸患若是真能解决,那后山的战斗力就能大幅度释放出来,迎战无锋都多了至少一半的底气。 宫尚角直接走过去将姜莘莘揽进怀里,“南衣,宫门有你是大幸,我宫尚角有你更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吧!” 宫尚角可不愿意让姜莘莘锦衣夜行,他自己当然可以默默为宫门付出一切,可姜莘莘不行,姜莘莘的任何功劳都必须让每一个宫门之人牢牢记住,不然可真对不起姜莘莘为宫门上下的操劳。 第56章 云之羽宫尚角12 去后山处理异化之人和动物的事儿宫尚角不止联系了长老院,还带上了宫子羽。 先前宫子羽短暂地做过执刃不假,可他成为执刃以前都没能去参加三域试炼,所以对后山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连后山瘴气越来越严重的事实都看不清楚,宫尚角带上他就是为了他看清楚宫门如今面临的内外危机,希望他能稍微少一点恋爱脑,不要总把心思花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面。 再次被讽刺了一通的宫子羽连还口的立场都没有,只能勉强拿宫尚角连最喜欢的弟弟宫远徵都没带,就带上了他这个事情来聊以自慰。 不过,宫远徵确实因为宫尚角带了宫子羽没有带他而感到万分委屈,可此时宫尚角偏偏不好为宫远徵破例,还是姜莘莘站出来为宫远徵说话道:“远徵弟弟已经十九岁,明年就成年了,眼下事情紧急,我倒是觉得带上远徵弟弟也无妨,甚至若是可以,我希望能把商宫的宫紫商也带上,毕竟前山四宫总要都有人来做个见证才好。” 三位长老一对眼,这异化之人的事情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由头,至少能让大家都明白宫门这些年蜗居旧尘山谷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宫紫商收到宫尚角的话直接就激动了一路,她自认这个商宫之主做得并不安稳,虽然在炼器上的确有些才华,可她这些年疯疯癫癫追在一个侍卫后头大献殷勤的事儿都是宫门上下亲眼所见,背地里说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她只能尽力去忽视那些不好的言语,得过且过。 可眼下真要以商宫之主的身份参与大事了,她激动之余又开始担心自己并不能承担责任,不能为宫门做出一份贡献,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同大家汇合以后,她也在一处十分隐秘的山洞前,见到了关押在里面一身褴褛和浑身挂着腐烂血肉却依旧有十分灵敏的行动力的异化之人。 呕—— 宫子羽和宫紫商直接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而随着一大群人在山洞口聚集,血肉的气血也传到了山洞里,那些异化之人便开始嘶吼着往洞口挣扎簇拥。 随着他们的动作腐烂的味道便越发明显,姜莘莘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宫尚角赶紧站到她面前抬起衣袖为她遮挡,宫子羽和宫紫商见了,又是意外又是眼红的,小心思多得很。 这回带过来的都是红玉侍卫,只能跟随执刃做事的高端人才,宫尚角带着人往后撤了撤,然后吩咐红玉侍卫们先那弓箭朝着异化之人的颈骨和脑门正中射一波,看看破坏他们的大脑会不会有用。 虽然异化之人堆积在洞口让大家瞄准有些困难,但红玉侍卫到底是红玉侍卫,放到外面也是发展全面的顶尖之人,一波射击过后,大家发现射脑门儿不一定有用,但异化之人和动物失去了头颅,就失去了行动能力,虽然他们的头颅掉了之后还在做着啃咬的动作,但比之以前已经少了大半的威胁。 三位长老见此情景不禁热泪盈眶,他们如今是老人家不假,可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仗剑走天涯的梦,眼下解决了这些异化之人,他们自己出不出去的无所谓了,但他们的后人能出去走走,那是极好的。 清理这些异化之人和动物还真花了不少时间,地牢里的上官浅和云为衫若不是有姜莘莘惦记着给送一点寒性的药物帮助抵挡半月之蝇的毒发,说不定她们俩早就死了。 云为衫在知道她一直惦记的妹妹云雀是死于无锋之手,便直接倒戈,将她知道的关于无锋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而上官浅她不是个容易付出信任的人,但在见到表哥宫唤羽之后也终于放下了对宫门的戒心,她知道的关于无锋的事情可比云为衫知道得更多,两人联合起来,几乎将无锋的消息透漏了个底朝天,宫门上下也是第一次对无锋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但姜莘莘忍不住出言问道:“这魑魅魍魉乃是三种鬼怪,为何无锋要拿来做四个等级?该不会是起这名字的人没什么文化吧?” 说真的,这个问题困扰姜莘莘很久了,她以前就想问,但是以为以前主要待在后山,跟前山的人也不认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来,此刻她总算想了起来,且问出了口。 云为衫和上官浅语塞,她们俩一开始不是跟无锋有仇,就是希望逃出无锋,所以对于这样常识性的错误甚至都不会过心。但此刻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点出来,多少还是有些羞耻,总感觉无锋又一次拉低了她们的格调。 上官浅笑着转移话题:“无锋刺客们的训练有点儿意思,我们都是被称为寒鸦的人训练出来的。” 寒鸦恋巢且护崽,说起寒鸦,上官浅稍微犹豫了一下,提醒大家道:“既然我和云为衫算是成功潜入了宫门,那么负责训练我们的寒鸦一定就在周围等候消息,因为每一位寒鸦传递消息的习惯和手法都是不一样的。” 云为衫也点头确认道:“确实如此。训练我的寒鸦一早就让我咬死了云为衫这个身份,所以我猜测黎溪镇云家应该跟无锋也有关系。” 宫尚角深呼吸过后,便对云为衫道:“那么还请云姑娘想法子传递一些消息出去,就说你已经成为了宫子羽的执刃夫人,且拿到了后山雪宫的舆图。” 云为衫没有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上官浅则主动提议道:“不如让云姑娘同时向无锋传出消息说,我已经成功混到了角公子身边,且拿到了徵公子的暗器纹样。” 宫尚角跟宫远徵对视一眼,同意了上官浅的提议。 云为衫和宫子羽演了一场好戏,让无锋暴露了万花楼的紫衣和两位寒鸦,还成功取信了无锋高层,不止拿到了两份两次的解药,还得到了新的任务。 原来,无锋派了云为衫要她成为执刃夫人,就是在打后山无量流火和宫门舆图的主意。至于上官浅那边,她主要负责拿取百草萃以及角宫和徵宫的布防,必要的时候无锋甚至要求她废了宫尚角。 第57章 云之羽宫尚角13 放长线钓大鱼的事儿根本急不来,镇上有庙会的时候,宫尚角和宫远徵乔装打扮悄悄跟在宫子羽和云为衫身后也出了宫门。 一来是为了保护宫子羽和云为衫的安全,二来他们也想借此机会带姜莘莘出门来逛一逛,增进增进感情。 上一次宫子羽带云为衫出门是在晚上,而这一次的庙会因为是白天,所以宫子羽和云为衫则是白天出门,所以云为衫这一次给无锋带去的情报则是他们出入前山的密道,以及宫子羽参加三域试炼的时候走过的后山密道。 至于上官浅那里,则是提供了宫尚角每月会有两个时辰武功全失的消息。 宫尚角确实因为三域试炼的时候亲自服用了噬心之月增进了内力,但这噬心之月本就是半月之蝇的高配版本,本质上虽然都是能增进内力的烈性补药,但都有不小的缺陷。 也正是引出了宫尚角当初过三域试炼的时候自己服用了噬心之月,所以长老院以及后山三宫的未来继承人也才都对宫尚角更加信服,毕竟宫尚角当初是毫不犹豫地自己服用了“毒药”,而不像任何前人一样由身边的侍卫服用。 宫子羽和宫紫商也是基于这一点,才算是彻底对宫尚角心服口服。 上一次云为衫进入万花楼是被无锋提前引走了宫子羽和金繁才进去的,这一次可是宫子羽亲自带着云为衫去找紫衣的,至于借口,不过是宫子羽自己想要下山玩一玩,而云为衫鼓动他又带上了她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找紫衣,那也很简单啊,云为衫想要向紫衣打听一些宫子羽的喜好。不管无锋的人信不信,反正这个借口宫子羽没有怀疑就行了。 临走前宫子羽还抗议过,但就连宫紫商都毫无诚意地劝他说:“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你只管想一想,那个作为魍的司徒红以紫衣的身份跟你接触这么久了,还没有对你出过手,就该知道你对他们没有半分威胁啦。” 宫远徵当场就不给面子地笑趴了,就连上官浅和云为衫都转过脸不去看宫子羽,金繁更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也就宫尚角看他的时候嫌弃中又带着恨铁不成钢。 不过,宫子羽虽然短暂的自闭过,但该做事的时候还真没有掉过链子,轻轻松松就骗过了紫衣和藏在紫衣屋里才商量过事情的寒鸦肆和寒鸦柒。 两位寒鸦拿到了云为衫传递出来的情报,又连消带打地威胁了云为衫一通,这才勉强拿出了“解药”,云为衫也适时地表现出一些憋屈、不忿和忍耐,还真没让两位寒鸦加上紫衣看出什么来。 甚至为了让两位寒鸦和紫衣完全相信于她,她还单独问过寒鸦肆,当初说的任务完成就彻底放她自由的话还作不作数。 这一次云为衫和宫子羽的行动,果然又让宫门查探到了不少无锋的消息。 无锋可不只是将据点推进到了宫门大门口这样简单,甚至宫门百里内的任何一个城镇都有无锋的据点在,宫尚角心惊肉跳的同时,也觉得眼下果然是跟无锋彻底清算的好机会,若是再晚一点,说不定宫门真的一个盟友也不剩了。 宫子羽收到这样的消息也不寒而栗。 若是先前大家打趣他说司徒红看不上他,明知道他成了执刃还不曾对他出手过,那么现在无锋对宫门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的事情,则让他完全破防了。 宫远徵哪怕对宫子羽稍微改观一二,但该嘲讽的时候依旧不留情面:“也是啊,你个废物从小到大都只管自己的心情如何,连你生母在宫门一直郁郁寡欢最后抑郁而亡,你都只记得兰夫人对你不关心,让你很委屈。” 这话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姜莘莘看不惯宫子羽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对此宫子羽无话可说,宫紫商原本想说点什么为宫子羽解围,可一想到那些年宫门内对宫子羽出身的传言,作为女人的她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宫远徵却继续说道:“说起兰夫人,宫门内这些年可传说她在嫁入宫门以前就有一个心上人,来宫门选亲也不是自愿的,所以才终年郁郁寡欢,甚至连宫子羽你的出身都存疑。” 姜莘莘皱着眉头轻斥宫远徵道:“女子质弱,不要在这些地方攻击一个女人!” 宫尚角也皱着眉头道:“这些话不过无稽之谈,远徵弟弟你听听就算了,怎么还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宫紫商和宫子羽这个当事人其实早听了不少流言,甚至两人因为前执刃从来没有开口为兰夫人澄清过这些流言,更加怀疑流言的真伪了。 姜莘莘再次叹气,“来宫门选亲的女子好像一开始就要经过大夫把脉检查吧,而且还有嬷嬷们也在,一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怀孕,经过他们两道手还能看不出来?” “而且现在宫门本就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内讧?!” 宫尚角第一个站出来对宫子羽道歉:“对不住了宫子羽,今日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管好远徵弟弟。” 宫远徵也低着头期期艾艾道:“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我没有怀疑过你的出身,都是听来的……” 宫紫商一脸震惊,没想到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俩还真的会道歉,但宫子羽本人却再也不想对这个事情忍耐下去了,咬牙对宫远徵道:“你们徵宫医药无双,应该能查出我当年到底是不是早产吧,现在就请大夫们过来,再把我娘的医案和我的医案都拿来对照,看我到底是不是血脉存疑!” 宫尚角当然不能允许宫远徵这样做,正想说点什么就被姜莘莘打断:“宫子羽这些年背负那样的名声确实不妥,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便干脆趁机为兰夫人和宫子羽洗干净那些污名吧。” 宫尚角有心想问为什么姜莘莘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口咬定宫子羽和兰夫人都是清白的,但看宫子羽还一脸坚持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此事。 果然,兰夫人当年的医案和宫子羽自小的医案以及如今宫子羽的身体状况几厢映证,兰夫人当年的确是早产,而宫子羽的脉案和兰夫人的脉案也都明确记录了宫子羽早产的事实,甚至宫子羽如今的脉象也能证实他的确因为早产体弱多病过,只是如今已经用药养得跟常人一样了而已。 如此,宫尚角便为宫子羽和兰夫人彻底洗清了那些污名,还通令宫门上下,此后再也无人拿宫子羽的身世说事儿了。 第58章 云之羽宫尚角14 虽然姜莘莘作为郑南衣也没有正经经历过宫门检查新娘们的那些个程序,但她可是听迎春说过的,还要新娘们脱了内衣来检查全身肌肤,这特么就个清朝的时候大选的规矩也不差什么了,这让姜莘莘如何看得过去?! 等大家散了,姜莘莘单独找了个机会向宫尚角问起了新娘们检查身体的事儿,却没想到宫尚角本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哪些程序,单单知道新娘们入了宫门会有大夫专门判断其生养能力,然后就是进了宫门便要专门换上宫门准备的衣服首饰,等到中选了之后,嫁妆才会在经过严格检查过后送进来。 姜莘莘也不跟宫尚角绕圈子,直接说道:“我自己当初因为一进来就生病又中毒的,对那些检查什么的倒是没有经历过,但我从迎春口中得知,有大夫专门检查身体健康情况也算合情合理,但后面还有嬷嬷们要求新娘们褪去衣衫直接上手检查肌肤,这就显得格外羞辱人了。” 宫尚角一脸歉意地拉过姜莘莘道:“我是男子,从来不知道宫门对新娘们的检查还有这样的,不过你放心,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规矩!”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道:“若说来宫门的新娘们并不一定都心甘情愿,这也是寻常,毕竟放在外面婚嫁也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在婚前也不过寥寥见几次面而已,甚至有的在新婚之夜才第一次见。” “可就算心甘情愿嫁入宫门的姑娘,在经历被当做牲口一样的检查之后,对宫门的印象也会跌至谷底,哪还会心甘情愿留下呢?” “尤其像是兰夫人那样原本就有心爱之人,只是碍于父母的反对不得不嫁给别人的,在遭遇了那样的羞辱之后,她对宫子羽这个亲儿子的忽视态度,我是万分理解的。” 宫尚角赶紧表衷心:“南衣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女子并无半分轻贱之意,哪怕这些年宫紫商厚颜无耻地追在一个侍卫身后跑,甚至为了追求他还做出了不少丑事,我对宫紫商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就算有些看不起她,那也跟她女子的身份无关!” 这一点姜莘莘倒是相信宫尚角,宫远徵和宫子羽都没有看轻女子的意思,可商宫偏偏出了个重男轻女的宫流商,搞得宫门上下都觉得宫紫商这商宫之主的位子坐不牢,只等她弟弟长大就要易主,所以商宫已经沦为四宫中的末流。 为了赶快揭过这个话题,宫尚角献祭了长老院:“若说宫紫商自己不算立得起来也就罢了,可长老院的长老们却从一开始就拿宫门的规矩说事儿,哪怕宫紫商只是个名义上的商宫之主,那商议大事的也不能忽略她啊。” “而且宫紫商作为宫门血脉,只是因为是女子,就连参加三域试炼的机会也没有,我现在才觉得大大的不妥,若是此后其他哪一宫遇上了女子比男子更加优秀的,难不成就因为性别就要舍弃宫门以能力为先的规矩?” 宫尚角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不过更改规矩可不是他这个执刃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事的,眼下时机合适,他想让宫紫商出个头,先把女子的地位给提升起来再说,至于外面什么光景他宫尚角还管不着,但宫门内部事务还是能发个话的。 金复作为宫尚角的贴身绿玉侍,已经侍奉在宫尚角身边快十年了,今日他可是眼睁睁看完了全程,宫尚角一个眼神过来,他立刻上前听命,果然就听宫尚角吩咐道:“金复你去商宫找到宫紫商,把今日我和夫人的谈话都告诉宫紫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宫紫商自己的能耐了。” 金复心里有超多的槽要吐,只可惜无法言说,他还着急跑腿呢。 要说宫紫商以前当然看宫尚角对谁都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当然不满得很,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让宫尚角看得上的地方,所以顶多背地里骂两句死鱼脸就算了。可对宫远徵那就纯属心理阴影了。 十多年前宫门被无锋攻入内部,除了羽宫以外的其他三宫都损失惨重,宫尚角和宫远徵也都是在那个时候失去了父母兄弟,成为了孤儿。而宫紫商的父亲虽然保住了性命,可失去了双腿,自此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所以心性越发偏激,长时间以来都看不起宫紫商这个女儿。 再加上后来宫紫商平日里又有些行迹疯癫,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宫流商正好又得了一个儿子,便更加放弃了宫紫商这个女儿,连宫紫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也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婚事,任由她跟在侍卫金繁身后丑态毕露。 然而宫紫商终究是有些意难平的,所以金复过来传话的时候,哪怕她顺势还撩拨了金复几句,但等金复把话说完,她竟然做不出一点从前那个嬉笑的样子了。 没有得到答复的金复也不以为意,终究这些公子小姐们的事情与他们这些侍卫关系不大,人家愿不愿意抓住机会奋斗一把,跟他这个角宫侍卫更加没有关联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大家都没看到宫紫商出来晃悠,但等到第五天的时候,金复进来向宫尚角、姜莘莘和宫远徵禀报说宫紫商在外面求见。 宫尚角只是跟宫远徵提了一嘴关于选亲检查新娘们程序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说他鼓动宫紫商出头为宫门女子争取权力的事儿,但今日宫紫商能过来,他真的有些高兴。 宫远徵一听就轻笑道:“宫紫商过来干嘛?她怎么不去安慰宫子羽,或者跟在那个金繁屁股后面跑了?” 宫尚角一个眼神过去就让宫远徵闭了嘴,然后宫紫商便走了进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身上多了一股子沉稳的气质。 见礼过后,宫紫商直言道:“执刃,我已经想好了,作为商宫之主,我会承担起振兴商宫的责任,还请执刃为我向长老院说明,日后我会要求参加三域试炼。” 宫尚角满意地看着有些脱胎换骨的宫紫商,一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好,只要你有能耐,宫门不会浪费任何一个人才!” 第59章 云之羽宫尚角15 现在宫门可谓是前山后山上下一心,尤其是后山的异化之人解决了以后,就连最为迂腐的花长老都开始放纵自己的儿子下山玩耍了,更别说本就比较心软的月长老和雪长老了。 只是月长老因为月公子居然爱上过无锋的刺客,对此接受不能,所以心里其实差不多已经开始考虑重新换个接班人了,毕竟宫子羽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也就是月公子的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但只要想到因为月公子那点子破事儿,就让本给早死的无锋首领续命至今,月长老就觉得这事儿过不去了! 十多年前无锋攻破宫门,杀进来之后前山损失惨重,后山认真算起来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所以后山才能安稳至今。可前山宫尚角的父母、宫远徵的父母,以及宫紫商的父亲,另外还有许多的侍卫和居住在周边的普通人都死伤不少。 所以,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正是因为有切身的仇恨,才对无锋从不手软。 月长老看月公子和宫子羽两人都对无锋的刺客动心,便开始深切地怀疑起宫门的教育来。 而宫尚角和宫远徵这边在跟大家一起制定好了应对无锋的方案之后,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宫尚角好不容易等到姜莘莘开始对他态度变得不一样,他可不得赶紧加油,所以特意在院子里移植了不少花草过来,还想着此后若是能跟姜莘莘漫步花海间,那可真是人间幸事。 宫尚角难得穿一身浅蓝色,姜莘莘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的眉眼都更加精致了几分,尤其是收敛了浑身凛冽的气势之后,抿嘴一笑之时,周身就快冒出粉色的泡泡了。 姜莘莘还不知道自己也笑得嘴角根本压不下来,脑子都有点迷糊了,只想着恋爱脑的威力可真是厉害。 付出的感情得到了回应,宫尚角只觉得心花怒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手牵着手走到了一条溪边。 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宫尚角不太好意思地提议道:“南衣可是累了?不如我们去前面亭子里坐坐吧,今儿阳光甚好,晒晒太阳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已经想清楚自己对宫尚角有点心动的姜莘莘才不会客气呢,直接握紧宫尚角的手,牵着他一起往凉亭走去。 “最近大家都忙碌得很,眼下能有这点空闲已经很好了,等无锋的事情了结,我们便去游历江湖如何?” 宫尚角稍微有点迟疑,虽然已经决定要改了一些规矩,但作为执刃他或许能带姜莘莘出去走走,但要说游历江湖,或许还不太可能,所以他便沉默了下来,心里更是对姜莘莘充满了愧疚。 姜莘莘半天没等到宫尚角回话,转头才发现他低着头一脸愧疚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安慰他道:“我只是随意一说,这个游历江湖也可以换成别的,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在一起。” 然而宫尚角一点没有被安慰到,闻言反而更加愧疚,真正开始伤心起来。 姜莘莘没想到宫尚角在外面看起来不近人情好似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其实居然这样黏黏糊糊。 拉着人在凉亭里坐下,姜莘莘捧着宫尚角脸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正色道:“你应该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在我眼里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一开始对你我感觉是陌生的,是你一点一点让我看到了你的诚意,所以我也愿意开始接受你。” 宫尚角却轻笑着打断姜莘莘的话:“我不是莫名其妙就心悦你,是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我们好像有什么夙世因缘一样,我看着你,就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你喜欢玩儿,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喜欢各种美食,喜欢花花草草,喜欢白雪皑皑……” 姜莘莘了解了,以前她跟雪重子和雪公子一起住在后山的时候,根本没有特意关注过宫尚角,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有好好儿看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宫尚角会对她钟情。 但现在她知道了,可是多少觉得这样对宫尚角有些不公平。 不过,放任这样的负面情绪伤害自己不是她的风格,横竖她如今也算是回应了,至于谁付出得更多,反正感情的世界里又不是靠着公平二字。 姜莘莘制止宫尚角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可我也喜欢你。外面的世界当然十分精彩,可跟你比起来就要稍逊一筹了,况且,你也不是完全不能陪我出去走走,只是那样的时间不多而已。” “可你不觉得,就是因为不多,所以才会难得,所以才会让我们更加珍惜吗?” 宫尚角就这样被哄好了,两人在流水潺潺和一片鸟语花香中静静相拥,若没有宫远徵过来打扰的话,这会是他们难得宁静和心心相印的一刻。 宫远徵原本回了徵宫配药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就想去角宫跟宫尚角和姜莘莘一起吃饭,可没想到快到饭点了,他过来居然没找着人,问了金复才知道他哥带着他未来嫂子一大早就出门散步了。 被丢下的宫远徵满腹心酸,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他还没来得及去整理宫尚角即将成婚,过后他这个兄弟也要组建自己小家庭的事实。 要说宫远徵的确十分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给自己找一条大腿先抱着,更明白自强的道理,所以如今哪怕不出门,在江湖上也有医毒双绝的盛名,武功稍差也比宫子羽厉害多了。 只是宫远徵找过去的时候因为视角的关系只看到宫尚角站在凉亭里,所以先就叫了一声,等两人稍稍分开齐齐回头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怕是打扰到哥嫂了。 不过宫远徵头脑聪明,紧走几步上前问道:“哥哥不是一向不喜欢宫子羽吗?怎么今日出来散步还要往羽宫的方向走?” 大家默契地揭过那一茬,宫尚角示意宫远徵坐下,这才答话道:“不过是随意选了个方向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哪里特意往羽宫走了。” 宫远徵一想也觉得是这样,但想起宫子羽不免还是撇了撇嘴,“宫子羽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选了个新娘正好是无锋派来的刺客之一,出去找个花魁喝茶听曲居然会是无锋的高手,他怕不是捅了无锋的窝了吧!” 宫尚角也无奈,倒是姜莘莘忍着笑说道:“应该是宫子羽过于单纯了,让人一眼就能看穿,所以无锋那些在死人堆里打转的人天生会被他这样简单的人吸引吧。” 宫远徵直接笑出声来,“这不算什么好事吧。” 第60章 云之羽宫尚角16 时间很快就来到决战前夕,双方都开始表现得有些耐不住了,为了更加能取信无锋,云为衫主动提议做一场重伤出逃的戏码,宫子羽当即就表示反对,最后还是月公子出主意说不如就用云雀当年逃出宫门的法子。 然后云为衫假死被挂在城墙上示众,当天夜里便被无锋的人悄悄弄走,在牺牲了万花楼这个前哨之后,无锋还真没怀疑到云为衫身上。 云为衫向寒鸦肆说明她和上官浅最后获得的情报:“上官浅被宫远徵发现了,已经被关在地牢,但她已经告诉了我宫尚角失去内力的时间应该是在月圆之夜。雪宫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前山且无人防守,我已经记住了。” 眼下距离月圆之夜也不过五天的时间,寒鸦肆立刻上报,倒是寒鸦柒还过来找了云为衫询问上官浅的消息。 云为衫有些诧异,但也从上官浅口中知道了她跟寒鸦柒之间的关系恐怕比她和寒鸦肆更加亲密些,所以也愿意多说一点。 “我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暴露的,但她从一开始就不被宫远徵信任,期间虽然试过用一点小手段离间宫尚角和宫远徵,但没想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比我们想象中深厚多了,反而让宫尚角和宫远徵更加怀疑上官浅。” “因为她是在徵宫被抓,所以我怀疑她是想去徵宫拿药的时候被宫远徵无意中察觉到了什么,才让她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我也是在看到了她留给我的暗号之后,才推测出宫尚角失去内力的时间。” 这番话若是换了旁的时候一定不能取信于寒鸦柒,可架不住这个时候的寒鸦柒先得到了上官浅暴露了的消息。 出门的时候,寒鸦肆照例嘲讽了寒鸦柒一通:“你的魅不止需要我的魑来传递消息,还需要我的魑来救命啊。” 寒鸦柒反讽道:“运气这个东西十分玄妙,你该不会以为你的那个魑会一直有这样的运气吧?” “宫尚角和宫子羽之间的差别比人跟狗都大,你的魑居然在这样的人手里暴露,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听到寒鸦柒对宫尚角和公子羽的比喻,云为衫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幸好她稍微一动就牵连了伤势,不然寒鸦肆和寒鸦柒该怀疑她了。 无锋的进攻计划没什么改变,也就是确定了时间而已,所以云为衫按照约定没有任何动作一心养伤,倒是让无锋对她更加信任,甚至她还主动三番五次找寒鸦肆要半月之蝇完整的解药,这下连点竹都对她没有半分怀疑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在点竹眼里,云为衫已经是个死人的缘故。 约定好的月圆之夜,无锋分了四路大举进攻宫门,可不管从哪一路进入宫门的,经历过毒药和暗器之后,剩下的只有寥寥十几二十个魅以上的杀手了。 若是换了别人多少也要疑心一下传消息回来的刺客是否叛变啊,可无锋不一样,他们居然觉得有这样的结果才是应该的,毕竟宫门抓到了一个魅,他们对宫门的进攻本就暴露了不少,所以眼下的损失属于宫门正常的水平,十多年前那一次反而是无锋侥幸了。 宫尚角一开始就不想让姜莘莘参与其中,但姜莘莘坚持,而且还对宫尚角出了手,较量过后,宫尚角才终于松口让姜莘莘带着上官浅一起协助宫子羽。 宫子羽三域试炼还没有走完呢,也就经过了雪宫的寒冰莲池,学到了拂雪三式,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没有懈怠过,但哪怕是跟宫远徵比起来都要稍逊一筹,也就比没什么武学资质的宫紫商强上不少。 可宫紫商这段时间有了宫尚角和后山花宫的支持,更有姜莘莘无意中放水,炼制出不少霹雳子和威力更强的毒气弹之类的弹药,真要跟无锋的人遭遇上,横竖她是有自保之力的。 司徒红一身蛊毒又跟宫子羽相熟,所以她先遇上的是宫子羽和金繁。 原本宫子羽还想叙叙旧什么的,却被金繁三颗出其不意的霹雳子送司徒红归了西,羽宫的损失也不过是不行沾染了司徒红血肉,暂时失去了行动力而已,上官浅和姜莘莘都没来得及出手。 至于寒衣客,十多年前就是他杀入角宫让宫尚角失去了父母和亲弟弟,所以他本人和宫尚角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方。 宫尚角在外行走的时候确实讲究一些江湖道义,可跟无锋这种杀亲的仇人却没什么好讲究的,拿出武器以前先释放了一波毒气弹将人放倒,后面才慢悠悠割下寒衣客的头颅吩咐金复拿下去做好防腐,再送去后山他父母兄弟的灵前。 宫远徵那头就麻烦许多了,他遇上的是偏生是剑法最好的那一个,所以看到宫远徵的信号,不止上官浅和姜莘莘赶着去帮忙,就连解决了寒衣客的宫尚角就朝着徵宫飞奔而去。 无锋四王的确跟下面普通的刺客不一样,宫远徵下毒的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躲得了的,可依旧被锋利的剑法伤到了手腕,等姜莘莘赶到徵宫的时候,宫远徵已经被打倒在地,她第一道剑气都被悲旭给躲开了,差点伤了宫远徵。 走在后面的上官浅遇上了寒鸦柒,寒鸦柒一见到上官浅持剑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无锋中了宫门的算计,只是到底此时对上官浅安然无恙的喜悦占了上风。 上官浅收起手中的剑,远远地问寒鸦柒道:“无锋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点竹为孤山派上下报仇,你可会阻我?” 寒鸦柒也收起手中的武器,大大方方往上官浅的方向走去:“我为何要阻你?我也……” 上官浅轻笑一声,转身离去,临走时提醒寒鸦柒道:“半月之蝇并不是毒药,反而算得上增进内力的大补之药,既然你不阻拦我,那就赶紧躲起来吧。” 寒鸦柒下山的时候遇上了寒鸦肆和云为衫,他们二人一路躲躲藏藏也没有要跟宫门决战的意思,寒鸦柒心念一转,也明白了云为衫恐怕也背叛了无锋,两方人远远地一个照面便默契地分开了。 点竹带着人另走一路直接就摸到了花宫去,花宫的刀冢正是存放无量流火的地方,只是这无量流火已经被姜莘莘暗中替换了,就算被点竹拿走也无妨,被姜莘莘提点过的花公子假意奋力抵抗了一下,确定点竹带来的人都进了“刀冢”之后,点燃了引线,将点竹埋在了“无量流火”旁边,也算是全了点竹的念想。 至于万俟哀,雪公子的确打不过他,但架不住雪重子和月公子手里有商宫和徵宫友情提供的毒药和各种暗器啊,三人围攻之下最终还是拿下了他。 第61章 云之羽宫尚角17 宫门对战无锋大获全胜,宫唤羽看着从花宫抬出来已经破破烂烂的点竹,悲喜交加之下,抬手准备给自己的天灵盖儿来一掌,还是姜莘莘及时发现并制止了他。 姜莘莘道:“你着什么急啊,宫门你当然不能继续留了,可上官浅有重建孤山派的意思,你既然也是孤山派血脉,不如去帮衬上官浅一把,好歹算起来你们或许还是表兄妹呢。” 宫唤羽一直被关押在徵宫,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头一次听说孤山派还有遗孤,他本能地质疑,但说话的人的是姜莘莘,又由不得他不信。 倒是宫尚角和宫子羽听到姜莘莘这话之后暗地里齐齐松了一口气。宫子羽是看在宫唤羽这些年的兄弟情分上,而宫尚角则纯粹看在宫唤羽乃是宫门血脉的份上,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人都不希望看到宫唤羽去死。 作为执刃的宫尚角便顺势发话道:“宫唤羽刺杀前执刃呢,但介于宫子羽原谅了你,又看在你初衷是为了找无锋报仇的份上,今日便废去你一身武功,逐出宫门。” 三位长老也没有意见,宫远徵友情提供了上好的化功散,只会废去他一身内力,并不会损伤根基,假以时日他还能把武功重新练回来,就算他依旧练习宫门的武功,只要没有被人撞见,就不会有人说什么。 被宫尚角操练地欲生欲死的宫子羽总算长了几分心眼,送宫唤羽出去的时候,还记得将宫唤羽的私房全部收拾好了给他送过去,只是他能在宫尚角面前为宫唤羽求情,却不想跟他见面说点什么了。 金繁看宫子羽最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宫门熟悉羽宫上下的事务,又看他若有所思盯着外面看,暗自翻了个白眼道:“你光盯着看有什么意思啊,我可是听说执刃有意送宫门子弟出去历练,你要是有意,赶紧培养几个得力助手帮你处理羽宫的事务啊!” 在这儿伸长了脖子干张望有什么用?! 宫子羽瞬间回神,“对呀,我可以仗剑天涯,但一定要让羽宫后继有人!” 说到底,宫子羽对云为衫曾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后来随着云为衫的真实身份被揭开,他就是心里想了千万遍她还没有做出对宫门不利的事情,也不敢宣之于口,甚至后来跟无锋决战过后,云为衫便跟上官浅结伴清理无锋剩下的人手去了,至今只有偶尔一点消息传回来。 这辈子,云为衫和上官浅一开始就没什么交流,等到真正有接触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被拆穿了身份,且有一致的目标:背叛无锋,彻底脱离无锋。然后两人还一起参与了宫门消灭无锋的计划,甚至各自在找到自己的寒鸦之后,带着各自的寒鸦一起离开了宫门。 甚至后面他们一起挑了不少无锋的据点,顺便将半月之蝇不是毒药的事情传遍了天下,配合宫门的清洗计划,一举肃清了无锋的爪牙。 所以后面上官浅邀请云为衫帮忙重建孤山派的时候,云为衫干脆连云家一起搬到了孤山派山脚下安置。 等到后来云为衫和上官浅分别跟自己的寒鸦成了亲,姜莘莘收到消息之后分别送了两颗洗髓丹过去。不管是寒鸦也好,他们手里的刺客也罢,无锋都没有把他们当成人来看待,常年的训练之下对身体的损伤可不是他们轻易能调理好的,还是直接用上混合灵泉制作而成的低级洗髓丹最是合用。 后来上官浅和云为衫前后脚生下了孩子,只可惜都是男孩儿,没能让两位母亲如愿结为亲家,不过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还往下延续了好几代。 后来等宫子羽终于培养好助手有空出门游历江湖的时候,云为衫的孩子都四五岁了,见云为衫生活十分幸福安宁,宫子羽也终于放下了心中那一点挂念,再回到宫门的时候,也带回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那姑娘从苗疆来,第一次出门遇上心怀不轨之人,正好被宫子羽撞见替她解了围,接下来的便顺理成章一起游历,期间培养起了感情,等宫子羽说起要回家的时候,那姑娘便直接跟随而去。 至于宫远徵,他本身更加专注于医药方面的研究,对娶妻一事着实没什么兴趣。姜莘莘思想开明当然不会催婚什么的,但架不住老父亲宫尚角一直惦记徵宫的传承。 后来说得让姜莘莘都不耐烦了,便给宫远徵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收养一些孤儿,从小悉心培养起来,然后选中间各方面都最出色的那一个继承徵宫就是了。 宫远徵巴不得这样做呢,转身先把课程表给列了出来,别的地方不说,就说山下的镇子里就有不少幼年失孤没人看顾的小孩子,宫远徵把人全部带了回来,最后从这十几个孩子里挑选了性情最好的那一个做了徵宫的宫主,负责管理徵宫的内务,其他两个在医药上面有特别的天赋,又没兴趣做其他事情的孩子则负责搞研发,剩下的孩子都管着教学和医术的积累,徵宫渐渐地声名越盛,甚至好些跟宫门交好的势力都想把自家孩子送入徵宫学习。 至于长老院,长老们已经换了人,大家一起打退无锋之后,又在宫尚角的安排下先后出去见了世面,对于徵宫发生的事情倒也没什么看法,毕竟他们后山三宫的传承,早就采用了跟徵宫差不多的法子,毕竟前山好歹还能选新娘,他们后山可没人安排娶妻。 宫尚角见宫远徵自己没意见,长老院也没发话,宫子羽甚至还一脸羡慕,只能心累地认了宫远徵的做法,转头去催宫紫商和金繁生孩子去了。 原本宫流商还曾以父亲的身份压着宫紫商不许她掌权,可架不住他自己惹不起宫尚角,宫尚角一个眼神过去他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只能背地里一心培养宫瑾商。 可宫瑾商自小被吹捧娇惯坏了,宫流商直接一上来就变得态度严苛,宫瑾商反抗不过,渐渐变得沉默,后面甚至直接抑郁了,若不是宫紫商对他还有点姐弟情,发现地及时又把人跟宫流商隔开来,说不定宫瑾商在亲爹的高压下就要报复社会了。 第62章 云之羽宫尚角18 刚刚击退无锋的时候,宫门内部人人都忙得飞起,就连姜莘莘这个未来的执刃夫人都不得不替宫尚角承担起角宫的事务。 宫门好几百年传世,就连王朝都已经送走了两个,各种资源的累积恐怕就连新朝都比不上,这账目整理起来自然十分麻烦。 一开始,姜莘莘每天的工作还只是看账本,到底她数学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心算能力不强但够用。 可一连一个月都只是看账本,她哪里能受得了哦,于是这天便想撂挑子不干了。 而宫尚角呢,他一开始总揽大局,那些受伤了的侍卫们需要疗伤;那些不幸去世的侍卫们还有家人需要抚恤;各宫未来的发展方向需要他点头,尤其宫紫商和宫子羽二人还需要历练;就连后山三宫也需要重新梳理一番;尤其三位长老得到了云为衫留下来的清风三式,决定重建风宫,这又是一件大事。 后山长老们使唤的黄玉侍卫们空出来了,需要重新安排,尤其如今宫门打算走半开放路线,总要给那些侍卫们一个成家立业的机会啊。 不过这一次无锋主动进攻,宫门的名声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至少外面的人不用非要在宫门和无锋当中选一边来站队,而宫门在消灭无锋之后也无意继续扩张势力,依旧安心对外只做生意,就连从前拉拢的一些对付无锋的盟友,都转化为利益伙伴了。 等到宫尚角察觉到姜莘莘的不耐烦之后,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务悄悄带着姜莘莘下山逛街,这还是宫紫商给他出的主意呢。 宫紫商道:“不管什么样的女孩子,几乎都对买买买毫无抵抗力。你别看南衣平日里持重得很,但她也是个年轻女孩子啊,从前不出去逛街那是没那个条件,眼下既然有条件了,你该好生带人家出去约会啊!” 宫尚角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劝,当天就直接偷偷带人下山了。 女孩子总是对一些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以及华丽的好看衣饰没什么抵抗力,而宫尚角一到街上发现周围的年轻人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姜莘莘,且还有人甚至准备上前搭讪,危机感直接拉满,连牵手都觉得不够了,恨不得直接长在姜莘莘身上。 看宫尚角这样护犊子,姜莘莘没觉得好笑,只是走进一家卖男装的成衣铺子,为他选了几身月白、天青色之类的颜色。 “出门在外确实黑衣比较合适,可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必要一直穿着深色的衣服了。你长得俊,常年在外奔波也没见你晒黑,不管什么颜色穿在你身上,想来都是好看的。” 听姜莘莘都这么说了,宫尚角哪里还有拒绝的念头,甚至听到姜莘莘吩咐店家往衣服上绣些月桂花图案的时候,心里更加觉得甜蜜。 然而在姜莘莘看来,冰山初融的景色的确绝美,但哪怕作为恋爱脑的受益人,她也不得不劝宫尚角两句:“我不过是动动嘴吩咐两句话的事儿,你要是真感动,等哪天我自己动手为你做了衣服的时候再说吧。” 可宫尚角却正色道:“南衣你不是讨厌重男轻女那一套吗?我是男子,我不会什么刺绣针线的,所以送你的衣服首饰也都是动动嘴吩咐一二的事,所以你也动动嘴的功夫,对我来说正是公平啊。” 姜莘莘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让一个古人觉得她一个现代人更加封建吧! 因着郑家人去世不足一年,郑南衣哪怕事先已经作为出嫁女入住了宫门,姜莘莘也觉得还是该给人守足一年孝比较好,所以日常她和宫尚角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吃素,只有宫远徵过来的的时候才会添几个他喜欢的肉菜,但她和宫尚角都不会吃。 为此,姜莘莘还贡献了好些素菜方子,可把宫尚角给感动得,宫远徵有一天还过来跟她嚼舌头说,宫尚角暗地里都已经去后山炫耀过了,只是后山那几个年轻公子涉世未深,没看清楚宫尚角的丑恶嘴脸,还捧得他自信心和虚荣心爆棚,还是让他在宫子羽和宫紫商面前露了底,这才消停了些。 两人的约会十分成功,等姜莘莘孝期一过,宫尚角便立刻把婚礼给安排上了。这一次宫门第一次对外打开大门,邀请了不少重要的合作伙伴上门参加婚礼,只是客人们只能住在客院,走动的范围也不大,宫门在外界依旧是一副隐士的模样。 如此,外界对宫门隐隐的敌意便也散了。 新婚夜,姜莘莘可不会由着宫尚角的性子来,等走完了流程,姜莘莘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宫尚角,回身轻抚他已经动情的眉眼,轻笑道:“你我已经礼成,还着什么急呢?我想去你那浴池里泡一泡,夫君可愿同往?” 一身红衣的宫尚角连发冠都是红色,衬着他凌厉的眉眼都格外美艳了几分,姜莘莘也稍微有点把持不住,若不是还惦记着让宫尚角自己生孩子,她这会儿怕是…… 宫尚角瞬间就想起了那些深夜里旖旎的梦,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人泡在温泉池子里了,而姜莘莘正在嫌弃身上的衣服湿了不舒服。 “既然衣服湿了穿着不舒服,夫人不若先脱了吧……” 姜莘莘脱去外衣和中衣,等到只剩大红的里衣之时,就不肯动作了,而宫尚角已经麻利的将上衣都去了。 姜莘莘受不住这样的八块腹肌,等只剩一线清明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也没了,就连头发也都散了下来,正摸着宫尚角的腹肌爱不释手。 姜莘莘咬了咬舌尖,避过宫尚角的亲吻,好半晌才找回了声音,“生孩子过于辛苦,若是夫君想要个咱们的血脉,那父君可愿替我辛苦一场?” 宫尚角没太明白姜莘莘什么意思,但他凭借直觉答话道:“我哪里舍得我的夫人受那生育之苦……” 嗯,好了,是宫尚角自己答应的。 姜莘莘不再客气,直接把自己口中的丹丸给宫尚角渡过去,两人便不再忍耐,就在这温泉池里荒唐了一夜,至于两个多月之后宫尚角早起突然干呕半晌,那就是另一个事故了。 第63章 番外 宫尚角五感比常人要灵敏些,尤其味觉和嗅觉更是比常人好了不知多少。原本他爹娘还在世的时候当然会悉心照顾于他,可无锋作孽,让他一夕之间父母兄弟全部失去,角宫也被无锋攻破,下人死伤无数,所以等到他重新整顿好角宫之后,那些知道他口味和忌讳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于是渐渐地他便开始过起了和尚一般清苦的日子。 后来孝期过去,宫远徵来到宫尚角身边,可他看见宫尚角自己不吃肉食,倒是照顾他的时候,便误以为宫尚角依旧在怀念在父母兄弟,他也不好劝了,更加没想到宫尚角几乎不吃肉是因为厨子不好的缘故了。 姜莘莘原本也不知道缘由,但担心宫尚角长期不吃肉对身体不好,所以等郑南衣的孝期过后,她便试着用自己搜罗来的菜谱做了几道肉菜,没想到宫尚角吃过之后觉得还不错,至少吃不出什么异味来,渐渐的也就养成了正常的饮食习惯。 后来宫尚角遇上了孕吐,连普通的青菜都能吃出一股泥土的腥味,姜莘莘这才后知后觉,他恐怕也是属于五感超常的人之一,于是暗中在角宫后面开辟了一块菜园子,亲手为宫尚角种下了一片用灵泉浇灌出来的菜,这才让宫尚角勉强止住了孕吐。 而宫远徵因为不放心宫尚角这突如其来的呕吐症状,还以为他不小心中了什么毒呢,一把脉居然把出了滑脉,可把他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哥,你这个是……滑脉……” 宫尚角没反应过来,若是有痰也能把出滑脉来,所以他皱着眉头道:“可我并未有咳嗽症状啊。” 姜莘莘一听滑脉就明白过来了,赶紧将其他人全部赶出去,又坐到宫尚角身边,拉着他的手,期期艾艾地交代:“有没有一种可能,把出滑脉是因为怀孕了……” 宫远徵立刻跳起来反驳:“女子把出滑脉当然有怀孕的可能,可我哥哥是男子!” 说完,宫远徵看向姜莘莘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然后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又笑道:“嫂嫂这是想要孩子了?没关系这不丢人,让我为你好生看看,你身体好,想必过不久我就能做叔叔啦。” 宫尚角听宫远徵说姜莘莘期盼孩子,先是一喜,后来却好似记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僵在那儿了。 宫远徵察觉气氛不对,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骇人的猜想,嘴上也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哥,你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 宫尚角脸色一黑,姜莘莘赶紧让宫远徵先走,这男人怀孕的事儿宫尚角肯定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来接受。等宫远徵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之后,宫尚角直接一个壁咚将姜莘莘困在自己双臂之间。 “南衣,作为当事人,我应该知道原委了吧!” 这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姜莘莘哪怕心虚又害怕,也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啊,想让你为我生个孩子,咱们新婚夜我也问过你了,你自己同意了的。” 宫尚角直接气笑了:“是啊,你早说过了的,我自己也同意了的,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姜莘莘再是直女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继续火上浇油,赶紧抱着宫尚角的腰身撒娇:“我的确有点儿这个意思,看起来也确实无赖了些,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承认我耍了一点小手段,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真的只是因为害怕而已啊,并没有什么恶意。” 说起生孩子,姜莘莘是真的有点害怕,她自己是看过不少纪录片的,更是知道女性在怀孕期间各种辛苦和危险,别说是生产之时的阵痛了,就连胎儿渐渐长大挤压内脏时候的各种痛苦和不便她觉得自己怕是根本承受不来。 所以从前天道说要一个带有她血脉的孩子,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用自己和雪重子的精血来孕育,而不是选择正常的怀孕生子,到了如今她不得不选择怀玉生子的方式了,她也更加倾向于让宫尚角来体验一把怀孕生子的感觉,不会亲身上阵。 宫尚角看人很准,尤其是对姜莘莘那更是已经了解得事无巨细,只是恋爱脑上头让他明知道有些不对,却依然忽视过去了而已。 就比如眼下,他突然对姜莘莘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姜莘莘一惊,抬眼仔细去看他的表情,却发现他满目苦涩,心念急转之下,姜莘莘也不愿意继续对宫尚角隐瞒什么了,捡着能说的都告诉了他。 “我的真名是姜莘莘,美人的姜,莘莘学子的莘莘。” “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郑南衣,我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些猜测,恐怕是郑南衣跟一个无法言说的存在做了交易,让出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有了我的到来。” 宫尚角似喜非喜,试探着问道:“所以,在我梦里那个从窗户翻进来看我沐浴的人,真的是你?” 他一说姜莘莘就想起来了,她还在雪宫的时候,又一次过来跟宫尚角说宫唤羽和上官浅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好像正好遇上了宫尚角在泡澡,她还看过了宫尚角的腹肌呢。 难得老脸一红,姜莘莘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只想着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真不知道你正好站起来啊!” 姜莘莘完全交了底,宫尚角也就不去追究那些个细枝末节了,很快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只是有些时候担心大着肚子影响自己的形象。 然而孕期各种不适很快随着胎儿的渐渐长大找了上来,宫尚角也发现自己的情绪渐渐不受控制,一点不舒服就跟宫远徵从前一样就掉金豆豆,过后他自己又十分懊恼,这些情绪都需要姜莘莘时刻陪伴在身边来帮他纾解。 最重要的是,男子没有产道,有些话宫尚角觉得难以启齿,还以为孩子需要剖开肚子取出来,所以越是临近生产,宫尚角便觉得自己越是将要离开人世,甚至一再明里暗里地对姜莘莘交代遗言。 姜莘莘纵然一开始有点没明白,可一两次之后怎么也察觉他的情绪不对了,通过系统的帮助入梦问出了缘由,赶紧让天道给他上了几场有感而孕的课,等到孩子生产那天,天道也没好意思折腾宫尚角,让孩子直接以一道金光的方式从宫尚角肚脐飞了出来,落在姜莘莘怀里就变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婴。 姜莘莘将孩子递给宫尚角,自己转身取了一杯灵泉让他喝下恢复身体,而天道有感于宫尚角的“贡献”,趁机为他洗髓伐经改变了体质,让他能使用灵气修炼,跟这个有特殊来历的宫莘角一起步入了修仙之路。 父女俩相伴上千年,最后宫莘角修炼有成飞升上界,而宫尚角因为姜莘莘的离开而心有挂碍,到底没有堪破情爱,又在人间停留几百年之后,无奈散尽一身修为,入了轮回。 第64章 莲花楼1 姜莘莘与宫尚角之间的婚姻只持续到姜莘莘六十岁那年,便因姜莘莘的去世而结束。系统后来非要追问姜莘莘为何明明可以修炼,还要早早放任自己离开人世。 姜莘莘解释道:“因为我知道宫尚角对我的深情厚谊,但因为我并不能回报同样的情谊,所以总是感觉有些愧疚。然而我自己又十分清醒地明白我对宫尚角的感情再不能增多了,所以我便知道我应该早早离开他们父女了。” 系统能明白姜莘莘什么意思,但它希望看到姜莘莘不必过于克制,希望她能更加放开一点,所以劝道:“我知道你们人类讲究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其实所谓的道德也好,律法也罢,对如今的你来说,都应该只是一个参考,并不是什么准则,你大可不必如此压抑自己。” 姜莘莘想说她并没有压抑自己,只是相对理智一点,总是想选择对自己最有利或者让自己损失最小的一条路而已,只是她不确定系统能不能明白这些,所以干脆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我要去哪里?” 系统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上翻的记事本一样的东西,它随意往下翻了两三页,然后抬头对姜莘莘道:“有个世界很奇怪,想让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推一把,让祂升级。” 姜莘莘听了不禁笑道:“怎么好像我们要做的事情都挺高大上的,随便一来就是整个世界要升级,需要我们推一把的。” 系统悄悄咪咪看了看姜莘莘的脸色,发现她只是随口一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姜莘莘送去了目标世界。 只是它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姜莘莘没留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然后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已经中碧茶之毒快十年,改名为李莲花的李相夷在路边捡到了昏迷不醒的姜莘莘,并在再三思虑之后,将人暂时留在了莲花楼,还带着姜莘莘一路赶往玉城。 系统没来得及介绍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姜莘莘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睡在一辆十分别致的马车里。 嗯,或许应该称之为房车更加准确。 原本守在姜莘莘床边的大黄狗,发现姜莘莘醒过来之后便立刻冲着前方叫了几声,这房车便很快停了下来,然后姜莘莘就见一个青衣广袖的清俊男子走了进来。 姜莘莘先起身抱手对来人行了一个万福礼,口中说道:“多谢这位公子施以援手,我姓姜,名莘莘。” 李莲花从姜莘莘异于常人的衣着打扮早就猜测过姜莘莘的来历,只见她一身蓝色广袖留仙裙,看起来就跟几百年前画中的贵族仕女没什么两样,所行的礼也不是时下的礼,见人醒过来,免不了要多两句。 “在下李莲花,只是一介江湖游医,当不得什么公子的称呼,姜姑娘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姜莘莘经历过两个世界,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是有点数的,比如,她来到新世界所见到的前两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不是所谓的气运之子,就是跟气运之子关系密切。 姜莘莘有心想要跟着这位李莲花一起行动,只是他们才刚刚见面,这请求过于唐突了,所以她只是再次道谢,还假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来,里头装着两个金锭子,递给李莲花作为酬金。 “李神医高义,我却不能轻慢,这微薄的谢礼还请李神医收下。” 李莲花不必入手,只是推拒的时候稍微感受了一下,便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个世界的参差:前有天机山庄一掷千金的少庄主,这后有一出手就是两个金锭子且来历神秘的姜姑娘,叫他这个前四顾门门主情何以堪?! 似乎感受到姜莘莘的诚心与不耐烦,李莲花随意一笑,终究还是收下了这个十分精致的绣着蝶戏牡丹图案的荷包,以及荷包里的两个金锭子。 这收了钱李莲花就显得有些气短了,原本想要请姜莘莘离开的话也彻底说不出口了,而是婉转问道:“不知姜姑娘这是要往何处走?我也好为你指个方向。” 姜莘莘想了想,像上个世界那样直接留下修仙功法就是一个十分可行的路子,沉吟片刻便答道:“我想去昆仑山,或者盛产玉石的地方。” 李莲花一听就觉得事情好似有些大条了,倒不是他不乐意多带一个姑娘上路,实在是这姑娘的目的地跟他要去的玉城正好重合了呀! 姜莘莘见李莲花的样子就知道人家不想带她,她也不是非要跟着李莲花,等问好了方向,便主动告辞了。 而李莲花一开始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有点过于失礼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他便像往常一样,将这些事情全部抛到脑后,可姜莘莘要去的方向明显跟他一致,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装着金锭子的荷包,到底还是对姜莘莘说道:“我正好要去玉城办点事儿,那玉城靠近昆仑山,正好是个盛产玉石的地方,姜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地方又小又简陋,不如咱们同路吧。” 姜莘莘可不会嫌弃有人带路,赶忙再次对李莲花行一个万福礼,“那可真是多谢李神医了。” 话已经说出口的李莲花也不纠结了,看在金锭子的份上还能给个真诚的笑容:“不谢不谢,姜姑娘您太客气了。” 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荷包,表示他完全是看在金锭子地份上,姜莘莘倒也没介意什么,毕竟出门在外当然会有十分热心的人,自然也会有什么都不想管没那么热心的人。 李莲花当然知道出门在外还能穿着华丽的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出身,而她孤身一人晕倒在路边,偏偏衣衫整齐全身上下那些值钱的配饰还未损失半分,这背后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按理说他遇上了这样的人和事应该早早避开才是。 可这会儿再回想当时的想法时,他只觉得想不通,好像就是单纯脑子一热就松口把人给留下了,此刻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幸好这位姜姑娘不是个事儿多的,这一路上都还挺安静。 第65章 莲花楼2 入住莲花楼的第一天夜里姜莘莘就发现了这个李莲花本人是个病秧子,而且或许还有五感弱于常人的毛病。 这会儿姜莘莘睡在楼上,而楼下的李莲花已经忍不住咳嗽了,虽然李莲花借着防蚊的说头在姜莘莘屋里点了助眠的香料,可姜莘莘如今虽然是血肉之躯,但本质上已经不是凡人了,寻常香料,哪怕是加重了分量的,又怎么可能对她有影响? 李莲花咳嗽到半夜也没个停歇的时候,姜莘莘便忍不住下楼看看。 没想到她这一下来,就把李莲花给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倒是装得挺好,一脸歉意道:“可是我扰了姜姑娘的清净?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一直没个好时候……” 等姜莘莘走近了,李莲花这才注意到姜莘莘中衣外头披着的那件红色绣金的披风是白日里没有见过的,顿时睁大了眼睛。 姜莘莘直接走过去轻轻一手就捏住了李莲花的手腕,这一手让李莲花更加认识到姜莘莘的不同。 姜莘莘仔细诊过脉之后,发现李莲花体内有一种隐含属性的毒,但认真算起来的话,这种毒跟瘴气差不多,属于微生物的聚合体,跟那些寻常的矿植物和动物之毒都不一样,那些毒都是死的,发作的时候会有消耗,而李莲花体内的这种生物聚合体却是会汲取李莲花的生机自己慢慢繁殖。 姜莘莘轻叹一声,道:“你这个毒有点棘手,若是寻常手段,怕是要花费不少功夫才能试验出解毒的手段来。我这里倒是有不走寻常路的法子,只可惜李神医你的身体已经被这毒损耗了不少,再用上我这不同寻常的法子,恐怕反倒会因为消耗生机,让你死在毒发之前呢。” 李莲花看姜莘莘诊脉的动作熟练,知道她肯定是懂一点医术的,但因为这碧茶之毒连制作出这毒药的药魔本人多年下来也未能找到解毒的法子,甚至连延缓毒发的消息也不曾有过,所以他早就不报什么希望了。 鉴于姜莘莘的一片好意,李莲花拱拱手道谢:“多谢姜姑娘一片好意了,只是我这毒世上确实没有解毒之法,难为姜姑娘了。” 姜莘莘却笑道:“我是有解毒之法的,只是你的身体经不住药效,需要长时间的蕴养才行。” 李莲花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住,一双好看的眼睛在姜莘莘脸上来回确认,最后终于得出结论,这位姜姑娘确实没有说笑,她真的有解毒的法子! “那这蕴养身体的时间需要多久?” 李莲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因为一点执念未解,所以眼下他不管不顾地就想找到他师兄单孤刀的遗体,让他师兄在师父身边入土为安,然后他再在师父和师兄旁边给自己挖个坑葬了自己,如此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所以啊,这碧茶之毒能解是最好,可若是会耽误他寻找师兄,那么解毒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了。 姜莘莘可不知道李莲花已经钻了牛角尖,估算了一下李莲花的身体状况,答道:“月末需要一年多的功夫吧,你体内的毒已经侵入肺腑,所以夜里寒凉的时候才让你咳嗽不止,而且想要将身体蕴养到能承受解药的程度,需要的可不是普通的补药,怎么也要几株蕴含灵气的灵药才有用。” 李莲花一听就死心了,这灵药他倒是听说过,但寻常灵药本就十分难得,更何况听姜莘莘这口气,蕴养身体的灵药恐怕非人迹罕至之地不可得。 所以李莲花转念一想,姜莘莘一开口就要去昆仑山和盛产玉石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所谓的灵药呢。 可解毒的希望对他来说终究还是太过渺茫了,他决定还是专注于眼前寻找他师兄的遗体为好。 李莲花再次抱拳:“多谢姜姑娘了,只是我眼下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恐怕没有一年多的功夫消耗,浪费姑娘一片好意,实在是李莲花的不是。” 姜莘莘早就学会了接受他人命运,不要去负担旁人的命运,但眼下也不是一点事情也不能做,于是抬手为李莲花注入一丝灵力护着心脉,好歹能让他这几日夜里好过一点。 “我为你注入一丝内力,能助你护住心脉,让你夜里安眠,白日里精神也好些。” 灵力一入体李莲花就察觉这“内力”的好处了,他从心脉开始渐渐变暖,大夏天的能冻死人的寒冷也没有了,四肢也开始变得暖和起来,肺腑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若不是还能感觉碧茶之毒盘踞在丹田里蠢蠢欲动,他怕是要以为自己回到了还未中毒的时候! 见此,李莲花不禁对姜莘莘升起了一些希望,所以起身再三向姜莘莘致谢,只是姜莘莘想要早点休息,所以没怎么搭理李莲花,倒是让李莲花误会了她在记恨自己先前的怠慢。 第二天一大早,李莲花便已经煮好了肉粥等着姜莘莘下楼来吃饭,还特意做了几个小菜,幸好他昨夜有姜莘莘那一丝灵力,让他被碧茶之毒荼毒的五感回来了不少,不然他怕是要踩着轻功去镇子上买现成的吃食了。 等吃过早饭,李莲花反而不着急了,横竖知道姜莘莘要去昆仑或者玉城,大不了到了玉城他在找个借口跟在姜莘莘身边就是了,说不定他还能为采灵药出点力呢。 而姜莘莘也察觉到了李莲花比前一天更加热情些,稍微一想就明白他可能又改了主意,想要结了自己身上的毒,于是主动承诺邀请李莲花一起上昆仑山看看:“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便越有可能生长被灵气滋养出来的灵药,李神医若是想通了要解毒,不如随我去一起去昆仑山走走。” 李莲花自然满口答应,高兴之下还将自己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我此去玉城,是想得到了一点寻人的线索。原本想着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对解毒之事不抱希望,让姜姑娘见笑了。” 姜莘莘一点没在意他之前的敷衍,反而安慰他道:“若我自己命不久矣,我也不会轻易为了素不相识之人耽误自己的正事,李神医这样做实在是寻常。” 第66章 莲花楼3 临近中元节,李莲花和姜莘莘终于来到了距离玉城只有一天半路程的小绵客栈落脚,只是这客栈所在的小镇上的氛围不是很好,就连小绵客栈迎客的时候也要客人们先跨一边火盆。 等坐下来的时候,店小二还伶俐地端了一盘冰镇西瓜上来,因着这几天身体感觉舒服了不少,李莲花食欲大开,先给姜莘莘拿了一块西瓜之后,自己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然而姜莘莘只勉强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看李莲花看了过来,便解释道:“我五感超群,这西瓜冰冻之后拿出来又放了回去,我吃着稍微有些变了味道。” 李莲花一点没吃出来,但既然姜莘莘这么说了,他吃完手里那一块也停了嘴,赶紧招呼小儿过来点了几样菜,这才跟姜莘莘一道津津有味地听着隔壁几桌镖师说话,没多久的功夫,他们便知道了这玉城如今的城主名为玉红烛,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人物,她的丈夫玉慕蓝都管不住她。 正听得高兴呢,大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两男一女,看起来是主仆三人,领头的那个公子哥儿一般的年轻人看到李莲花还多看了几眼,好像之前就跟李莲花认识一般。 三人开了两间上房,那一男一女的仆人直接背着包袱上去安置去了,那个年轻公子哥儿直接往李莲花身边一坐,笑着对姜莘莘点点头之后,凑过去压低声音在李莲花耳边说道:“李莲花,我可不允许你害人,你最好跟紧了我,不然我可要直接给百川院发信号了!” 李莲花被他这话搞得一头雾水,稍稍往后撤了撤,问道:“方刑探何出此言啊?我虽然只是一介江湖游医,没多少本事,但也不至于害人啊。” 那位方刑探正准备说话,大门再次被人打开,而且来人衣着打扮一致,旁边的镖师们和掌柜的认出了他们是来自玉城的侍卫,只是领着侍卫们进来的是个女子。等这些侍卫们上了楼,旁边的镖师们便压低声音说起了玉城二小姐玉秋霜失踪三日的事儿,然后又把这中元节跟这位玉二小姐的失踪联系到一起,神神鬼鬼的,可把方刑探给吓了一跳。 至于那个领头的女子,还是掌柜的认出来人应该是那位玉二小姐的闺中好友云娇姑娘。 等饭菜上桌,李莲花十分殷勤地为姜莘莘布菜,方刑探见没人邀请他吃饭坐着有些尴尬,但对他来说,终究还是对李莲花的身份和姜莘莘的身份的好奇占据了上风。 “好你个李莲花!这才分开几日啊,你就认识了姑娘!” 李莲花见姜莘莘没在意方刑探,赶紧为两人介绍道:“姜姑娘,这位是百川院的刑探方多病方少侠。” “方少侠,这位是我在路途中遇上的姜莘莘姜姑娘,她有法子医治我的心疾。” 姜莘莘依旧掩饰了容貌,只是这一次做得更加彻底些,就连李莲花这个所谓的气运之子都不能看到她的真容,方多病的气运比李莲花还稍逊一筹,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但在他们眼里的姜莘莘,已经是比乔婉娩那个武林第一美人还要美丽的美人了,所以方多病连多看几眼都觉得不好意思。 方多病很正式地对姜莘莘一抱拳,姜莘莘只是稍微点头示意,方多病也觉得失礼,这个时候房门被再次打开,这一回走进来的是一个带着幕离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一现身,正好下楼的玉城护卫们便上前见礼,口呼“二小姐”,而这位二小姐也果然跟先前镖师们编排的一样,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损了容貌,所以呵斥起护卫们似乎火气不轻。 玉二小姐上了楼,姜莘莘见方多病一脸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道:“方刑探就没觉得那位玉二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方多病还真没看出来那个玉秋霜有什么不对的,但既然姜莘莘这么说了,他便认真请教道:“我是真没看出什么来,还请姜姑娘不吝赐教。” 姜莘莘无语,但还是说道:“先前咱们从那些镖师们口中得知,玉二小姐是突然损了容貌所以离家出走的,刚刚进来的那位小姐带着幕离,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可怪就怪在她偏要掀开幕离仰着头在这大堂里呵斥那些侍卫们一通,让大堂里的客人们都注意到了她的脸。” 方多病挠挠头,讪讪道:“这玉二小姐刚刚的确有些不对哈……” 李莲花都快笑死了,若不是念着方多病容易炸毛,他才懒得忍笑呢,“姜姑娘的意思是说啊,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位小姐,还不一定就是玉二小姐呢。” 方多病一点也不信,但就这么一会儿,正在下楼的云娇小姐一声尖叫,指着一处地方说有血,大堂里的客人便纷纷上前查看,也就姜莘莘没动,客栈里立马就有人将先前鬼杀人的传说联系起来,顿时有些人心惶惶。 方多病恰好一听到自己的侍女离儿一声尖叫,等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小厮已经被人扼住喉咙杀死了。 方多病和离儿哭成一团,突然离儿眼睛余光看到李莲花跟了上来,立刻情绪失控地指着李莲花对方多病道:“少爷,一定是他杀了人!一定是他!” 李莲花十分无语,但看方多病似乎也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坐在那儿了,一直到现在才上来,就算我真有心杀人,那也要有时间啊。” 离儿还要说点什么,外面却又乱了起来,玉二小姐的尸身被人发现藏在那些镖师们的镖箱里,玉城的侍卫们便强势地将小绵客栈里所有人带了回去,包括先前还在楼下悠闲喝茶的姜莘莘。 玉城大牢里,小绵客栈里里外外二十多个人呢都被关在了一起,方多病身上还挂着百川院的刑牌呢,所以就算过分年轻了,也能被那几个镖师信任,神奇的是李莲花居然也因为神医的名头被人信任了。 第67章 李莲花4 这玉城真正做主的人乃是城主玉红烛,她原本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座下得力助手十二凤之一,十年前金鸳盟和四顾门开战,十二凤作为抵御四顾门的主力,在一场爆炸中死伤不少,她便是其中侥幸逃脱的一员,甚至笛飞声在玉城城主府后山的一处地下室里疗伤至今。 李莲花是为了寻找他师兄的遗骨,循着线索找了这玉城,原本对玉城二小姐失踪的事儿不感兴趣,但没想到这位二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从失踪变成了身亡,而玉城的做派也格外跋扈,直接将小绵客栈上上下下包括客人都全部关入玉城私设的大牢里了。 方多病的侍女离儿还在一脸痛恨地看着李莲花,姜莘莘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看李莲花自己都没什么动作,便也安静地等着这玉城城主接下来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他们被带到玉红烛面前的时候,这才察觉先前那些带他们回来的侍卫们一个不剩,甚至洗刷地面血迹的让就在他们眼前做事! 方多病第一个看不惯这样的事情,当即就亮出了身份:“玉城主,我乃百川院刑探,你妹妹身死的案子还没有开始调查,你为何就杀了那些侍卫?!” 玉红烛跋扈惯了,但因为自己所谓的“金鸳盟余孽”的身份,不得不对百川院忌讳一二,但玉城天高皇帝远的,那些侍卫们如何都是她玉城的私事,既轮不到百川院管,也轮不到朝廷管辖,所以方多病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玉红烛直接宣布开始杀人,她确信凶手就在从小绵客栈带回来的人里面,宁可杀错也不肯放过,离儿惊惧之下直接指认李莲花就是金鸳盟的药魔,他一定是杀害了玉秋霜和旺财的凶手。 姜莘莘可不知道事情的走向还能变成这样,因为她在玉红烛身边看到了一个胸口渗血、嘴角溢血,还浑身有乌青的女鬼! 难怪天道只是让她过来推一把就成,原来这世界自己所做的准备就已经十足周全了啊,只是在气运之子这里出了一点小毛病,他没能继续往武道巅峰破境,还差点英年早逝! 看到这里,姜莘莘已经知道自己不用刻意做什么了,甚至都不用像上个世界一样留下什么修仙功法,她只需要激发出气运之子们继续往更高的巅峰攀爬就行。 而首先要做的,便是为李莲花解毒。 还是那句话,最简单的解毒之法就是给李莲花用一颗洗髓丹,只是洗髓丹的药力太强,李莲花的身体经过剧毒十年的摧残,着实经不起什么折腾了,所以她才说先要使用灵药蕴养身体经脉筋骨。 姜莘莘想了不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莲花和方多病已经检查过了玉秋霜的尸身,方多病正在为玉秋霜整理衣裳。 见此,姜莘莘倒是对这个有点冲动又容易相信人的方多病刮目相看了,毕竟古人里头能这样尊重女性的男人可真是少见。 李莲花还在想为什么凶手要杀玉秋霜两遍,而姜莘莘已经从玉秋霜口中知道了最终的答案。 等从冰库出来,姜莘莘直接对李莲花和方多病说道:“玉姑娘先是不小心发现姐姐和自己的未婚夫有了收尾,被未婚夫打了一掌,她撑着身子去向闺蜜云娇姑娘求助,却不想云娇姑娘跟玉姑娘的姐夫抱在了一起,她胸口就是被自己的姐夫所伤。” 方多病恍然大悟,但立刻就有疑问:“姜姑娘你是怎么看出这么多事情的啊?” 李莲花也一脸疑惑地看向姜莘莘,而姜莘莘看着旁边的树下,故作高深地说道:“那自然是有‘好朋友’向我传达消息了。” 李莲花但笑不语,可方多病当真了啊,他看不见树下阴影里立着的玉秋霜,只当姜莘莘看的是旁边的树。 “我知道这世上有些能人异士,从前还以为只是前人杜撰,今日遇上姜姑娘才知道原来有些记载是真人真事啊!姜姑娘既然能与花草树木沟通,可省了咱们不少事儿呢!” 姜莘莘无语:他就信了……?! 李莲花也觉得无奈,他总觉得自己被方多病给衬托得好像一个七老八十从深山里刚刚出来行走的老古板一样。 李莲花清清嗓子吸引方多病的注意,提醒他道:“姜姑娘这本事可不能暴露于人前,而且那位玉城主跟前怕是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来才行。” 说着,其实李莲花已经有了一点头绪,这事儿终究还是要落到云娇姑娘身上。 看方多病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姜莘莘则对刻意慢了一步与自己并肩的李莲花说道:“玉姑娘死后看着闺蜜和姐夫密谋将她的死归结于玉城传言的厉鬼,只是她自己和云娇姑娘都没想到,那位玉慕蓝城主杀玉姑娘不仅仅是因为她撞破了自己的奸情,更是因为他本就想要夺取玉姑娘手里握着的一半玉城的财富。” “所以云娇姑娘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不仅要面临情郎的追杀,此后也将终生活在对玉姑娘的悔恨当中。” 李莲花一直注意着姜莘莘的目光,他不信姜莘莘能有跟花草树木沟通的能力,但显然刚刚方多病所说的能人异士怕真不是话本子里的想象。 李莲花灵机一动:“所以,这些都是玉姑娘‘亲口’告诉你的么?” 姜莘莘还真没想到李莲花脑子这样好使,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十分自信,越发觉得他就是那个能走向巅峰之人。 既然有意亲近,姜莘莘也乐意透露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没错,我能看见形容不佳的玉姑娘,她生前被所有爱的人背叛,死后倒没什么执念,只是若想去到本该归去之地,怕还需要一点机缘。” 李莲花只觉得今日长了好大的见识,让他再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姜莘莘也没想到李莲花资质竟然这样好,她不过是说破了玉姑娘鬼魂之事,就让李莲花开了灵觉,若是换在灵气充裕的地方,他怕是要立马自行引气入体了! 第68章 莲花楼5 姜莘莘说破了整个事件,李莲花和方多病救下了深夜里被玉慕蓝暗杀的云娇,云娇也在李莲花的劝说下对玉红烛说出了她所知道的真相,玉红烛这个时候才惊觉这个云娇爱慕的对象竟然不是玉秋霜的未婚夫宗政明珠,而是早已跟她离心的入赘丈夫玉慕蓝。 而玉慕蓝落网之后也在悲愤之下说出了玉红烛跟宗政明珠之间的不伦之情,由此杀害了玉秋霜的另一个凶手宗政明珠也落了网。 这玉秋霜的身死的事件总算告一段落,可玉秋霜毁容的事情却让李莲花察觉出这玉城另有端倪,于是利用他养着的大黄狗狐狸精的嗅觉,从玉秋霜脚下沾染的红泥作为线索,一路追寻到了玉城城主府后山。 等李莲花看到了熟悉的生死障,顿时明白至少这后山里有药魔在此,便想要上前追过去,只是他不确定姜莘莘会不会受这些毒药的影响,一时有些踌躇。 姜莘莘直接走进生死障里,还回头招呼李莲花赶紧跟上,如此,李莲花总算又知道了姜莘莘不惧毒药这一点隐私。 李莲花有心亲近,不免就要多叮嘱几句:“姜姑娘,我知道你本事非凡,但是很多本事不能随意在人前露出来的。” 姜莘莘直接狂妄地笑道:“天上地下,本座不死不伤!” 这话姜莘莘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脑子,李莲花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姜莘莘自己却觉得这些话她熟悉极了,好似有人在她耳边说过似的,但绝不是生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听来的。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穿过药魔的生死障之后,李莲花和姜莘莘便来到了一处山壁前,发现前面有人出来的李莲花赶紧拉着姜莘莘往旁边的草丛中一躲,却不想出来的人里面正好有药魔。 一个穿红衣满头小辫子的妖娆女人让药魔给旁边躲着的小老鼠一点颜色看看,药魔一出手就放出了不少带有剧毒的毒物,李莲花为姜莘莘拦住,却拦不住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方多病和百川院院主之一的石水。 方多病亲眼见到了药魔,当然不会继续误会李莲花是作恶多端的金鸳盟余孽药魔了,随着笛飞声破开石壁飞身而出,金鸳盟几人纷纷跟着笛飞声离开,石水也飞身追上去,只剩下方多病看着从草丛里气喘吁吁站起来的李莲花,免不了又要说几句他胡乱行动没等他之类的话。 然而李莲花已经在心里琢磨开了,刚刚笛飞声一出关就直接带着人跑了,可见功力并未完全恢复,那么眼下他最大的需求,应该就是寻找能快速恢复内力的灵药了。 而江湖上流传的这样的灵药可不多,忘川花是其一,观音泪是其二,旁的便再也没有了。 忘川花只生长在南疆密林中,观音泪却下落不明,只是依稀有传言说,被前朝芳玑王所得。而芳玑王原本作为众望所归的太子,却不想被南胤末代公主所迷惑,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后来不止丢了即将到手的皇位,还丢了命,甚至死后都不入皇陵。 因此,这芳玑王的陵寝在何处,恐怕只有宫里的皇室嫡系才知道了。 但李莲花想找,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中原自古以来就有一批抓住了就会被官府严厉审判的技术人员——土夫子。 传说芳玑王的陵寝之内珍宝无数,更何况南胤的末代公主是跟芳玑王合葬,只要消息传出去,对芳玑王的陵寝感兴趣的土夫子肯定不少。而且一座王陵级别的墓必定不能只靠几个人,有线索的土夫子一定会找个机会分享出来,甚至很有可能广邀“业内人士”共同参与。 想明白了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李莲花便想着赶紧请姜莘莘去一趟昆仑山,若是能侥幸遇上什么灵药来蕴养身体经络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眼下李莲花除了自己身体里的毒素,并没有其他可能打动姜莘莘的东西,所以他对姜莘莘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姜姑娘,在下眼下身无长物,并没有什么能让您看得上眼的事物,只能等我身体恢复之后,再听您差遣了。” 姜莘莘听完了李莲花的故事,就对他更感兴趣了。 要说一路遭罪的气运之子也不是没有,但姜莘莘并未亲眼见过,只在网文里看到过,更多的还是那种名为危机,实则是给主角送装备或者给主角一个爆种的理由的桥段。 反倒是李莲花这种情况,更加符合“人之常情”,显得更加真实了些。 由此,她倒是想起来了,自己生前好像是看过这么一部剧的,只可惜因为时间间隔有点久了,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剧情,更加不知道李莲花最后到底有没有成功解毒,只记得好像李莲花的师兄单孤刀是为了一己私欲假死脱身,好像还是个最终boss来着。 姜莘莘微笑着收下了李莲花的承诺,立马提了自己的条件:“我有不能言说的理由,你作为当世武功第一,我希望你在身体恢复之后,继续攀登更加的境界。我想,以你的资质和才思,这并不困难,而且,这件事也并不为难。” 李莲花果真没有问姜莘莘这样做的理由,直接同意了她的条件,但沉吟片刻之后,他又说道:“我的确不知道姜姑娘您这样做的理由,但若您想看到更高的境界的话,我担心自己并不能做到,但我觉得方多病资质也不差,说不定就是年轻人里的下一个天下第一,要是我做不到,我觉得方多病应该能达到您的要求。” 姜莘莘并未拒绝,而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方多病身上有点子气运,只是稍逊你一点而已。” 趁着方多病跟着百川院在处理后续的事情,李莲花悄悄驾起了莲花楼,带着姜莘莘往昆仑山的方向而去。 姜莘莘对李莲花解释道:“常年冰雪覆盖的地方更加容易诞生含有灵气的雪莲,普通雪莲当然也能入药,但跟含有灵气的灵药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 这一点李莲花也万分赞同,甚至猜想那忘川花应该就是姜莘莘口中含有灵气的灵药也说不定。 第69章 莲花楼6 看得出来李莲花有点着急,而且他好像还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姜莘莘便收起了游山玩水的性子,直接指点李莲花往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去。 “这世上有些稀薄的灵气,那些话本子里餐风饮露的炼气士们,修炼的时候就是炼化灵气化为灵力。而灵力的等级比较高,修炼到一定境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在话下。” 李莲花有些明悟:“所以,姜姑娘您要我继续参悟武道,便是想让我找到修炼灵气的方法?” 姜莘莘点头:“没错。你的扬州慢就很有意思,中正平和,最是适合疗伤,有点儿活死人肉白骨的意思了,若是继续参悟下去,定能沟通天地。” 姜莘莘也不多说,上个世界里她留下修炼功法,是因为雪重子自己已经推导出修炼灵力的功法了,她留下的东西也不过是用来供雪重子两厢印证。而且宫门镇守无量流火已久,需要给一点奖励。 但这个世界的李莲花距离感悟天地还差一步,这一步偏偏不能有人帮忙,姜莘莘这个顶多就是帮忙明悟前路,至于那一步李莲花要怎么跨出去,就全靠他自己了。 由此,李莲花越发觉得姜莘莘来历非同寻常,再没有追根究底的念头了。 昆仑山可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庞大的山脉,若没有姜莘莘指路,李莲花自己来昆仑山寻找灵药的话,估计要花个好几年的时间。 可有了姜莘莘之后,原本艰难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路上,姜莘莘还对李莲花说了一些坠崖侥幸得宝的例子,什么金翎、段誉、张无忌的,能记得的都说了,从她口中流出来的武功也是五花八门的,听得李莲花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哪天也一脚踩滑,然后发现一个什么前人留下来的遗迹。 姜莘莘无语,但看他终于提起了兴致,性子也变得活泼了一点,所以特意指点了几处在大雪覆盖下依旧温暖如春的山谷,还真发现了不少外头见不到的上好药材。 而李莲花这个半吊子大夫治病功夫只是寻常,但对于药材的药性还知道得挺多,这沉迷于采药、制药的事情里头去,连给自己治病的雪莲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同样是在这昆仑山里,李莲花真是万分希望自己也能遇上那个腹部有经书的白猿。 “那白猿估计才是得道的生灵呢,从您口中算起来,那白猿怎么也是百岁有余,等那张无忌帮他去掉了腹部的经书,只要伤口好了,想必在那山谷里的各种药材的滋养下,还能继续活下去呢!” 姜莘莘提醒他道:“那只是我所讲的一个故事,这昆仑山里固然能找到不少那样四季如春的山谷,可也不是每一座这样的山谷都能孕育出那样的生灵。” 李莲花一点也不想听,“姜姑娘您说得不太对,您也说了这个世界上奇人异事还不少呢,我相信就算这昆仑山里一定有那样一只白猿存在,只是我们不一定有那个运气见到而已。” 姜莘莘懒得跟他争辩,毕竟让李莲花保留这样的想象也是好的,转头就见李莲花将一只婴儿小臂粗细的人参仔细包入苔藓和树皮里。 李莲花口中还念叨:“哎呀,在玉城的时候就该置办几样玉匣子,这样极品的人参若是不好生处理失了药性可真是罪过!” 那样的人参姜莘莘的空间里多得是,所以她看了一点也眼馋,随意过了过眼就算了。可她这样的表现被李莲花看在眼里又是另外的意思了,如今李莲花已经快把姜莘莘当做是话本子里餐风饮露,下凡来体验生活的神仙了。 在昆仑山里一个多月的功夫,还真叫李莲花找到了一处生长了灵物的山谷,只是那山谷里虽然有一群猴子,却没有一只白猿,但山谷里那颗含有灵气的桃树的存在,却让李莲花坚信日后这山谷里必定孕育出一只开启了灵智的白猿。 得了一大包上极品的药材和七八颗蕴含灵气的蟠桃,若不是李莲花还惦记着寻找他师兄的遗骨,他怕是要乐不思蜀了。 这一路走来,姜莘莘只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给李莲花输送一丝灵力,帮助他镇压体内的碧茶之毒,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李莲花对姜莘莘的信任几乎是每日剧增。 除了他小时候尿床的事儿,剩下的事情他都跟姜莘莘讲过,甚至连那些年意气风发之下的唯吾独尊,以及这些年他内心的悔恨跟万般歉疚。 “……都是过去的我太过张扬无忌,听不进去任何劝导的话,才让金鸳盟那些人招惹不了我的情况下,对我师兄下了手,害得他如今尸骨不知流向了何方……” 原本李莲花就觉得从前的他过于固执,听不进旁人的意见,不是个好性子,更加没脸领导四顾门。 后来听姜莘莘故事里那些男主角,他们无一不是性子好,能体恤身边亲近之人,甚至是一副怜贫惜弱的好性子,他自觉跟那些主角们比起来反倒是像个反派,于是更添了几分抑郁。 从昆仑山出来,等他收到消息说朴锄山有人大摆宴席的时候,想到金鸳盟的人一定会趁机行动寻找观音泪的线索,他好歹收拾了心情,将莲花楼赶到距离朴锄山有一点距离的小镇上安置,这才带着姜莘莘上了山。 路上,姜莘莘为了转移李莲花的注意力,主动问他时下土夫子如何分派系,这倒是正好问到了点子上。 李莲花打起精神显摆道:“我昔日救过一位个中前辈,那位前辈自称‘素手书生’,是天漏、山卯、遗墨、鎏金四大派和什么铜点子、火线子之类的小派系之外的另一个独户道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十几年前皇陵被盗,守军都被杀了二十好几人,那位素手书生还十分嚣张地在现场留下了四字名号,至今依旧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我今日要冒充的,正是那位素手书生!” 第70章 莲花楼7 姜莘莘还是第一次参加土夫子们的聚会,听李莲花的介绍,卫庄这个专门供地下名器流通的古董市场居然还分了内外,外面只是个黑市,内里才是土夫子们集会的地方。 只是进了卫庄大门,姜莘莘在市场里闲逛的时候居然遇上了方多病,原本没想着打招呼,没想到方多病眼神儿好,远远看见她就直接跑过来了。 方多病原本以为姜莘莘是自己来的,可走近了才看到正往这边过来的李莲花,见到熟人的开心顿时消了一半,但还是笑着跟姜莘莘打招呼:“姜姑娘好。上次在玉城姜姑娘走得匆忙,我还没谢过姜姑娘呢,尤其百川院将玉城二小姐的案子记在了我头上……” 姜莘莘对这个方多病还是挺有好感的,也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也是跟着一起参与查案了的,只要你没有跟旁人说起我的事情就好。” 方多病立刻保证道:“没有没有,那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姜姑娘你的事情不好对外言说,我都明白的。” 等李莲花走过来在姜莘莘身边站定,方多病直接翻了个白眼,看在姜莘莘的面子上勉强一抱拳,打招呼道:“没想到李神医也来了卫庄啊。” 李莲花虽然对这个小辈有几分看得上眼,但也就那样儿,况且他总觉得方多病过于年轻气盛,遇事有些冲动,尤其先前他行走江湖还随身带着丫鬟小厮的,简直没眼看,就不太想跟他走得近了。 “方少侠也好,我们这儿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方少侠了。” 说着,拉了姜莘莘就走。 方多病又被李莲花给丢下了,心里自然气得不行,但一想到自己是接了百川院的任务来这朴锄山查探,而李莲花和姜莘莘一起来了肯定也不是随便逛逛的,说不定最后他们依旧要联手。 于是得意地笑了笑,选了个差不多的方向也跟了过去。 方多病知道的情况不多,但也知道最近这卫庄里有土夫子聚会,所以看到水榭里有一处长桌还坐了不少人在喝茶,便直接过去打招呼,等到走近了转了视线,这才看到李莲花和姜莘莘也在。 李莲花懒得理会方多病,但姜莘莘对方多病的到来很是殷勤,还主动让方多病坐在自己身边。 只是,对面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吵架,尤其看到一个身形不高又有点畏畏缩缩的人进来之后,坐在前头的一个大汉便忍不住开始嘲讽,然后竟然引发了一场骂战,火势还烧到了方多病身上。 偏偏方多病不懂行话,一本正经地答话差点直接暴露了自己,还是李莲花站出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是二十更动身,走的嘛,是独户道,扛金藩,名楼前有四个大字。” “至于这个小兄弟,他是我认识的人,刚刚入行,只是个肉头。” 一群人便站起来向李莲花这位素手书生前辈见礼,态度也十分恭敬,看得方多病一愣一愣的,好歹他还知道李莲花给他解了围,此刻一言不发等着李莲花发挥。 等背了人,方多病便拉着李莲花询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也是有意跟这位小兄弟科普一下这土夫子之间的行话,免得这位难得有些少年意气又正邪分明的少侠夭折在这卫庄里,顺便就把这卫庄接下来可能发生大事的事情告诉了方多病。 而方多病一听这里头还真有大事,立刻便揪着李莲花的袖子要求一起参与:“你也是知道的,我当初跟百川院几位院主说好了,只要能解决三个案子,便让我正式加入百川院。先前灵山派是一件,玉城算一件,再加上这卫庄的事儿,我便能如愿了呀!” 李莲花有点不愿意,但姜莘莘却劝他道:“看样子方少侠是不会轻易离开卫庄的了,不如咱们就带上方少侠吧,省得他一个不小心就冲撞了谁。” 方多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呀,我刚刚听了一耳朵的所谓的行话,虽然记得住,可到底没有跟在你们身边来得安全。” 反正方多病是打定主意要蹭这一波功劳的了,只是这卫庄庄主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召集了各方土夫子过来正是为了方便盗取那芳玑王和南胤公主的合葬之墓,夜里还发生了一起杀人寻仇事件,原本这队伍眼看着就要散了,却不想卫庄主站出来说所有人都被他下了药,若是没有解药便只能中毒而死。 没法子的众人只能暂时屈服于卫庄主,待第二天一早便上山去下地。 可李莲花却对卫庄主那位带着面具又出手狠辣武功高强的小长辈心生怀疑,他对姜莘莘道:“我怀疑那个带着面具的小孩子就是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恐怕他参与进来,还真是为了那墓中能恢复功力的神药观音泪。” 四顾门和金鸳盟的恩恩怨怨李莲花都对姜莘莘说过,但他李莲花对笛飞声所知不多,当年二人在东海约战,他看得出来笛飞声的武功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子,一般有这样功夫路数的人,要想有所突破,必定不能是一个心思狭隘的人。 但凡事皆有例外,李莲花也不能完全肯定笛飞声本人跟他的武功一样,都是见不得什么阴私的路子。 姜莘莘也不好说什么,之前看笛飞声为了镇压反对他的声音,直接就废了人一只手,虽然她也觉得笛飞声的所作所为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到底心里还有点矫情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便明白为什么卫庄主还要带上一个性情古怪的小孩子一起出门了,原来这小孩子的轻功十分出色,竟然能直接拔地而起飞上十几丈高的地方,进入墓中从里面打开机关,方便大家进入。 方多病在墓中抓到了一个百川院的叛徒,等来到芳玑王和南胤公主跟前,笛飞声直接打开南胤公主的棺材想要去取观音泪,却被李莲花用了手段抢了过来,然后两人边打边往外走,很快没了踪影。 而姜莘莘则留下来照看被笛飞声下了狠手晕过去的方多病,等暗中有人偷偷取了一个长方形的难看匣子准备偷溜的时候,姜莘莘直接上前抢了东西又将人打晕过去,准备等李莲花回来之后想法子报官。 第71章 莲花楼8 李莲花诱使笛飞声跟他离开去外面,两人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总算达成了协议。先前笛飞声从李莲花手里抢到了观音泪,可没想到李莲花在观音泪里偷偷加了能堵塞人经脉的修罗草,让笛飞声在一刻钟的时间过后便再也无力动用内力。 然后李莲花说请笛飞声用他师兄遗骨的下落来换取他帮笛飞声清除体内的修罗草,而笛飞声看出单孤刀遗骨对李莲花的重要性,多提了一个等他的内力恢复两人再次好生比一场的要求。 李莲花当然一口答应,但没有告诉他自己一身内力十不存一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没有跟笛飞声约定好比武的时间。 两人愉快地回到朴锄山顶,方多病已经清醒过来,站在大门口等着百川院的人和李莲花。 见李莲花领着一个陌生男人过来,方多病打完招呼就忍不住凑过去悄声问道:“这位大侠是谁啊?怎么我看着还几分眼熟的样子?” 姜莘莘也上下打量了笛飞声两遍,她当然看不出先前卫庄主那位小长辈的孩子,跟眼前这个被李莲花称之为‘阿飞’的人到底有什么相似的,不过是感觉他们的气息完全一样,所以断定之前那个小孩子就是眼前的阿飞,好奇他到底使用了什么功法而已。 当天夜里,四人在莲花楼吃了一顿饭,但第二天一早笛飞声就要去找人帮李莲花打听单孤刀遗体的事儿,至于方多病那小子,李莲花见他不再面色苍白,直接留了字条将人扔在了路边。 笛飞声见姜莘莘一直忙着摆弄药材,他跟李莲花换了人赶车,这才凑过来低声对姜莘莘道:“昨日我听李莲花说你是帮他治病的大夫,我先前还不信,这会儿倒是相信了。” 姜莘莘对笛飞声突然凑过来跟自己说话的举动还有些奇怪呢,但也实话实说道:“他中了毒,几乎内力全无,若是不仔细解毒,还有性命之忧。” 笛飞声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他还能中毒?!” 笛飞声又没有掩饰自己的声响,这下子就连在前头赶车的李莲花也听到他喊了这么一声,心头立刻便明白了自己中毒的事儿笛飞声怕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也就不可能是他做下的,如今看来更像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张。 姜莘莘也奇道:“他怎么就不能中毒呢?而且他中的这个毒十分奇怪,恐怕跟你以往见过的毒都不一样。应该说你们固有认知当中的毒药算是死物,被人接触或者吞服之后数量不会自行增多,可李莲花身体里的毒就很不一样,它是活着的,能汲取李莲花身体里的各种好处自行生长壮大,而且看起来还有一定的智慧,能判断什么时候是李莲花抵抗力最弱的时候。” 笛飞声皱着眉头道:“听起来有些像是什么稀罕的蛊毒啊。” 姜莘莘摇摇头,“蛊毒虽然也是活物,虽然虫子勉强算得上有点子智慧,但你能说蛊毒进人体之后能自行产卵繁殖吗?” 听起来李莲花体内的毒好像十分棘手,笛飞声眉头皱得死紧,好半晌才问道:“那他的毒还能解吗?” 姜莘莘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头也不抬道:“能解啊,不然我在这儿玩耍吗?只是解毒的过程十分繁琐,我也说了,那毒能汲取李莲花身体里的各种好处,所以用药的时候就要十分小心,既要保证这药力被李莲花的身体吸收,又要提防这些药力不被他体内的毒素给利用。” 这心思别说是笛飞声这个直肠子了,就连心眼子多如牛毛的李莲花听了都觉得后背发麻。 但笛飞声虽然听懂了这个解毒的过程到底有多繁琐,可实际上他脑子里想的是这个毒能解就好,解了毒他就能跟李莲花再次切磋了。 对此,姜莘莘对笛飞声也是服气的。 既然眼前有一个自愿攀登武道巅峰之人,姜莘莘当然不可能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于是问笛飞声道:“你为何总是追着李莲花说要比武呢?是为了天下第一的虚名,还是其他什么呢?” 突然听到姜莘莘问话的笛飞声直接愣了一下,见姜莘莘是真诚发问,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他想了想认真答道:“我所练的功法叫做悲风白杨,之前我已经练到了第八层,可第九层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上去,所以我想着找人多切磋切磋,或许能从中得到突破的灵感。” 听到这话的李莲花都有点儿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笑话! 他红着眼睛发了狠揪住笛飞声的衣领将人按在墙上,咬牙切齿道:“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你拿我师兄的遗骨来要挟我跟你比武?!” 在单孤刀的事情上笛飞声可真是冤枉得很,尽管此刻他无法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但一身蛮力可不是李莲花这个病秧子能比,所以反过来将李莲花压在墙上之后,说道:“攀登悟道巅峰如何可笑?我那时候着急突破,等不了五年之后,所以才拿你师兄遗骨的消息来要挟。” 笛飞声虽然很多时候都表现出十分直接的模样,可能建立起金鸳盟这样庞大的势力来,可见他本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至少在东海一战之后金鸳盟比起四顾门来显得更加忠心,毕竟笛飞声可是被金鸳盟的人打捞起来的,而四顾门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去打捞同样坠海的李相夷。 相反,四顾门上下多得是对李相夷的诋毁和埋怨。 两人索性都不动用内力,就翻上翻下你一拳我一拳地,直到两人筋疲力尽脸上都挂了彩了,这才停下。 姜莘莘没好气地两脚踢开躺在地上挡路的二人,眯了眯眼,威胁他俩道:“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中午吃什么可就看两位大侠的能耐了。” 李莲花也就罢了,毕竟姜莘莘手里还握着解毒的法子呢,可笛飞声也不由自主地被姜莘莘威胁,跟着李莲花一起连滚带爬地出了莲花楼。 走远了一点,笛飞声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被那姑娘轻飘飘一句话给…镇住了?” 李莲花甩了甩袖子,呵呵一声道:“你不会现在还认为一个能解碧茶之毒的年轻姑娘是个寻常人吧?” 笛飞声顿时惊喜出声:“她也是个高手?!” 李莲花表示,这个笛飞声没救了,也没有救的必要。 第72章 莲花楼9 没多久,笛飞声就收到手下人的汇报,里头的记录说当年单孤刀的遗骨是由金鸳盟的仵作狮魂检验保存的。 笛飞声对李莲花说道:“狮魂做事心细,他不止会留下记录,而且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另想法子将单孤刀的遗骨保存下来,所以眼下只要找到狮魂,就能找到单孤刀的遗骨。” 而想要调查狮魂的下落,从翻看百川院的记录就是最简单的途径,所以李莲花道:“反正无了那个老和尚也总是来信催促我去看看他,这下好了,我就是不想回去也必须走一趟了。” 那百川院和普济寺在同一座山上,看起来只是一东一西,其实中间还真隔着一点距离,所以到了山下听说百川院乔女侠和萧大侠寻回了李相夷昔日丢下的佩剑,还要举办什么赏鉴大会的时候,带着面具的笛飞声直接嗤笑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相夷还有今天呢,连情人都快搞丢了。” 李莲花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但他还是勉强说道:“我跟…乔姑娘之间十年前就过去了,她写了信说要分手,这么多年她能跟别人走到一起,我也是祝福她的。” 姜莘莘点点头道:“是啊,幸好她写了信跟你分手了,不然你这样子在外漂泊十年也不跟她通信,那乔姑娘该有多煎熬啊。” 反正若是她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打爆那男人的狗头! 笛飞声看稀奇一样看看同样带着面具的李莲花,又看看好似一无所知的姜莘莘,心里想什么从他翘起来的嘴角就能知道一二。 不过,去百川院以前,他们一行三人先去普济寺见了无了大师。 无了大师是真的担忧李莲花的身体,仔细把过脉发现他体内的毒虽然没有解,但身体经络好似强健了不少,又看李莲花没遇见少了上次见面的时候那种郁气,加上李莲花是带着两个朋友一起过来的,所以无了大师还真是挺为李莲花高兴的。 “李施主,这就对了嘛,人生在世总是难免遇上低谷,如今李施主能等到柳暗花明,可多亏了你先前的坚持啊。” 对于无了大师这位一直挂心他的长辈,李莲花总是不免尊敬几分,回头看看被墙壁隔在隔壁的姜莘莘,李莲花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很是不一般啊。 无了大师人老成精,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他想到乔婉娩女侠的事儿,不想让李莲花的曾经坏了将来的姻缘,便提醒道:“乔女侠和萧大侠携手逍遥江湖至今,近日才将少师剑给寻了回来。” “李门主也别嫌弃老衲多嘴,有时候前面的事情若是不整理干净,很容易后患无穷啊。” 对无了大师的意有所指李莲花只能不争气地红了耳朵,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跟姜莘莘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能,因为姜莘莘这个人便如一阵风一般,十年前乔婉娩跟在李相夷身后是如何疲累的,如今的李莲花却连跟在姜莘莘身后的资格也不一定有。 略过这个话题,无了大师又说了好些关于这个碧茶之毒的事儿,谈话间自然就说起了给李莲花下毒的云彼丘。 “云彼丘自那之后便一蹶不振,如今已经自囚十年,李门主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啊?” 想起东海之战前夕给自己下毒的云彼丘,李莲花当然心怀仇恨,只是从前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且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逼着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旁枝末节。 可如今他还有救,以后的时间还长,原本想跟云彼丘以及四顾门的旧部们计较计较,可只要一想到姜莘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他又舍不得在那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于是李莲花直言道:“碧茶之毒确实能解,可我依旧没有什么时间是值得浪费在那些人身上的。” 无了大师叹了一口气,再不说什么了,到底李莲花这些年的所受的磨难他都亲眼所见,哪怕他再是佛门高僧,心里对如今的百川院云彼丘之流,也不是一点看法也没有。 好了,刚巧在外面的笛飞声已经知道李莲花中毒恐怕跟他们金鸳盟有些关系了,毕竟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下那个圣女角丽谯不是个省油的灯,却不想她还能能耐到勾引了云彼丘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啊! 等没人的时候,笛飞声对李莲花道:“我不知道东海之战前你就中了毒,还是药魔3特制的碧茶之毒……” 这话从笛飞声口中说出来李莲花还真能相信,但此刻笛飞声明显的短处他肯定要抓住:“所以你尽力帮我寻找我师兄遗骨的下落吧。” 笛飞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不说我也会尽力。” 笛飞声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还挺高,很快就查到当年百川院处理金鸳盟余孽的时候,像是狮魂那样没有犯过人命的人都被释放了的,所以这下只需要去百川院查一查卷宗就能知道狮魂的下落了。 百川院大门口,李莲花带着姜莘莘和笛飞声正要进入,就见好久不见的方多病冲了过来,正好他已经是正经的刑探了,而且因为百川院地契在天机山庄手里的缘故,他在百川院的地位还挺特殊。 所以方多病不止能带李莲花一行去看李相夷的画像,还能带李莲花去存放卷宗的地方查看狮魂的下落。 不过,在李相夷的画像前,李莲花从方多病的口中得知,自己跟这方多病竟然还有一段师徒缘分,只是李莲花自己早就忘了当初随口一说要收徒的话,却不想有一个少年人这么多年始终记得,还为了这个所谓的目标付出了不少艰辛。 所以,哪怕并不是很想在百川院多待,看在方多病的面子上,李莲花依旧留下来参加了这个所谓的赏鉴大会。 少师剑的名声传得太广了,而李相夷十年前在江湖上的光芒也太盛了,所以至今还有人记得李相夷为了讨天下第一美人乔婉娩一笑,在扬州城里昙花一现的红绸剑舞。 笛飞声听着周围的人络绎不绝说起那红绸剑舞,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李莲花自己就更加尴尬了,摸着鼻子对姜莘莘埋汰道:“可真是爱现!” 笛飞声立刻补充道:“确实爱现!” 只有方多病不服气,“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嫉妒我师父!” 而姜莘莘忍笑忍得腹肌都快笑出来了。 第73章 莲花楼10 方多病武功不错,尤其在一群年轻中间还真是佼佼者,眼看花红已经拿到了手里,即将获得在众人见证之下试剑少师的殊荣,可架不住笛飞声出手给李莲花开挂。 笛飞声一掌将李莲花送下场,李莲花一个猝不及防撞开了方多病还让方多病手里的花红都落入他自己怀中。 李莲花想要发火,可看到一脸得意的笛飞声和十分惊喜的姜莘莘只觉得头皮发麻。 在旁人觉得李莲花捡了便宜的时候,方多病却觉得让李莲花里试一试少师剑也不错,等他认识到少师剑的不凡之处,就一定会对他师父李相夷刮目相看了。 只能说方多病的想法是好的,可问题是李莲花跟李相夷本就是同一个人。 原本李莲花在少师剑一入手的时候就知道这剑是假的,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想着揭穿这个事情,让百川院的人难堪。 可架不住肖紫衿说话有些难听,难听到方多病都听不下去了,姜莘莘更是已经沉下了脸,李莲花见此,十分做作的向四周看了看,带着一点畏缩却有意大声道:“哎呀,这把剑应该是假的吧!” 不等旁人反驳,李莲花将剑柄拿给方多病看,“我听说少师剑是李相夷十五岁开始就使用的佩剑,对于一位剑客来说,这佩剑应该是从不离手的,这剑柄再怎么说也会有磨损的痕迹,可眼前这把剑分明就是一把簇新的剑啊!” 说着,李莲花二指夹着剑刃抬着剑格转了一圈,好让大家伙儿都能看清楚。 站在高台上的乔婉娩也看出来了,不禁开口道:“李公子手中确实不是我带回来的少师剑。” 好嘛,百川院竟然让少师剑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掉了包,佛彼白石四人包括肖紫衿和乔婉娩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去先前存放少师剑的地方查看,果然在房间底下发下了一条密道。 总之,最后查到了有人提前得知了少师剑的回归,便潜入了山上的普济寺等着,又挖了一条密道沟通,还勾引了乔婉娩的侍女顺利掉包了少师剑。 最后这少师剑的确找回来了,可乔婉娩的侍女却被那负心人杀了,而乔婉娩还引发了哮喘,若不是姜莘莘给了一粒药丸,恐怕李莲花就要在乔婉娩面前掉马了。 但姜莘莘在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之后,忍不住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叫住了心情不佳的李莲花。 李莲花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想跟姜莘莘说话,但姜莘莘很明显是有事情要说,他只能听从。 可没想到姜莘莘一开口说的竟然是他跟乔婉娩之间的事情,李莲花只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姜莘莘道:“我之前以为你跟乔姑娘已经完全把话说开了,可今日我看乔姑娘的表现,事情好像并非如此。乔姑娘对你还有些心结,我觉得,或许你跟乔姑娘之间,欠缺了一个正式的分手。” 姜莘莘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她跟李莲花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谈论这样的事情的地步,因此尴尬之下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找方多病和笛飞声去了。 姜莘莘出来就遇上了乔婉娩,她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见了姜莘莘就微笑着迎了上来先是好一通道谢,然后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姜莘莘,说道:“我听方公子说姜姑娘在找狮魂的下落,我这里只有狮魂差不多七年前给我的一封信,是从采莲庄寄来的,想必对姜姑娘有些帮助。” 姜莘莘也没有说找狮魂的人是李莲花和笛飞声,收下了信便跟乔婉娩告辞了,只是转身的时候难免觉得李莲花当断的时候不断,让乔婉娩浪费了十年的青春。 得到了狮魂的下落,李莲花收拾好心情,假装自己是当年东海之战的旁观者,将身上带着的乔婉娩送的荷包还给了乔婉娩,还说出了这荷包的是他从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捡来的话。 乔婉娩由此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带着面具,就连声音也改变了不少的人就是李相夷。 可李相夷既然已经改名为李莲花,而且身边还有了一位姜姑娘,她自己身边也有了肖紫衿的陪伴,她只觉得心里变得踏实了一些,并没有拆穿李莲花,只是收回了这个荷包,认真跟李相夷和李莲花告了别。 李莲花没想到自己在乔婉娩跟前掉了马甲,但看乔婉娩双目含泪却没有拆穿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山之后,方多病非要跟他们一起去往采莲庄。 “百川院收到消息说,那采莲庄少庄主的新娘谭姑娘离奇身亡,再看卷宗,这十多二十年来,采莲庄已经死了好几个新娘了,还传出了什么闹鬼的事儿来,我当然要去调查调查!” 这就没法子了,李莲花再是不愿意方多病跟着他们,可架不住大家目的地一样啊。 但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的,“我这莲花楼地方不大,二楼是给姜姑娘住的,我自己肯定要睡床,你跟阿飞那就只能打地铺了。” 笛飞声自觉在李莲花跟前没什么面子,哼一声抱着手臂懒得说话。可方多病这是第一次被李莲花主动留了下来,他还有点小激动,感觉好荣幸,高高兴兴就接过了李莲花赶车的活计。 而姜莘莘在为李莲花诊过脉之后,高兴地宣布:“过几天再吃一次药,你就能解毒了。” “当真?!” 最激动的居然是笛飞声。 姜莘莘挑眉:“我从不在这些事情上虚言。” 李莲花自己却觉得百感交集。 他这十年来日子十分不好过,单单为了压制这毒就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等他有行动能力了,也歇了解毒的心思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找到他师兄的遗骨了,却不想真的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见李莲花这个样子,笛飞声又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我不管你如何,只要你能解毒,我按照约定帮你找到了单孤刀的遗骨,你便要为我解开修罗草,然后跟我堂堂正正再比一场!” 李莲花那些负面的心思瞬间被打消了不少,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说阿飞啊,十年前有人背着你给我下毒,你就没想过好生将你的金鸳盟清理一番吗?万一人家已经将你完全架空了呢?” 笛飞声得意地一挑眉,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再如何手底下总还有一些能用的人,那角丽谯眼下看着也还挺听话,这些可都是你四顾门比不了的。” 眼见两人又有打起来的苗头,姜莘莘赶紧说道:“晚上你们可都是要打地铺的人,别坑了自己。” 第74章 莲花楼11 众人来到采莲庄前,这赏莲的时间早已过去,采莲庄也难得清静,可这里才去世了一位少主未过门的妻子,别说什么白幡之类的布置了,就连下人们也都穿着寻常的衣服,看起来一点没有办理丧事的意思。 而姜莘莘只站在大门口,就看见了冲天的怨气盘旋在采莲庄上方没有丝毫散去的意思。 李莲花一路走来都在注意姜莘莘的表情,看她突然面色凝重地皱起眉头来,忍不住问道:“姜姑娘是看到了什么吗?” 说完方多病和笛飞声也都看了过来,但姜莘莘只是随意摇摇头,敷衍道:“只是觉得采莲庄过于清冷了些。” 于是大家便都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等进了大门来,却见采莲庄庄主模样的人正在训话,话里话外还都在说莲花都是高洁之物,不能用寻常豆粕之物来施肥。 姜莘莘瞬间便明白这采莲庄的莲花,恐怕都是用人养出来的,不然就算只是用动物的尸体,这怨气也不至于如此郁积。 所以啊,哪怕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灵魂,姜莘莘也已经明白这采莲庄背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位远嫁而来的新娘就算此刻还躺在棺材里,恐怕也逃不过被沉入池底供养莲花的命运,如果他们没有到来的话。 趁着天黑,其他人都聚集到了姜莘莘房间里,方多病率先忍不住问道:“姜姑娘,下午的时候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为什么我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呢?” 忽略后面一个问题,姜莘莘道:“这采莲庄供养莲花用的恐怕不是寻常的法子,此法极伤阴骘,所以我猜测应该是用尸体养莲的法子。” 这么一说李莲花顿时好笑地看着笛飞声道:“那我们来得正好,金鸳盟的狮魂曾在采莲庄出现过,而金鸳盟的人一向喜欢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笛飞声没好气地斜了李莲花一眼,到底还是开口确认道:“据我所知,狮魂的确会一种尸香莲冢的法子养莲,结合姜姑娘所说,这采莲庄的人应该是从狮魂手里得到了这养莲的法子,才让这莲花越发声名远播。” 方多病没想到这才刚到采莲庄呢,就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但转念他越发怀疑李莲花和阿飞的身份了,他们一个对百川院和江湖逸闻所知甚多,另一个对金鸳盟十分了解的样子,让他很难不怀疑他们的身份啊。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谭姑娘的尸身,以及历任新娘们临时居住的房间吧。” 因着谭姑娘到底还不是采莲庄正经的少夫人,所以灵堂十分简陋,就连夜里守灵的人都没有,甚至恐怕她娘家人都还没能得到消息呢。 一番查探之下,大家发现谭姑娘确实溺水而亡,只是背后、后腰以及颈后有些撞击过的淤痕,手指甲里似乎藏了些青草叶片。 从谭姑娘身上看不出什么来了,大家避过采莲庄的庄丁往新娘们临时住的地方而去。 原本他们初来乍到不可能一下子就知道新娘们的临时住所,可架不住临近天黑的时候,那位奇奇怪怪的管家婆婆在新娘们落水的池边以及一处阁楼前烧了纸。 在新娘们的临时住处,大家发现了一整套带有苗疆样式的红褐色喜服,方多病一看这喜服就忍不住动了一点小心思,抓着李莲花说道:“这现成的喜服放在这里,李莲花,不如你穿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帮助咱们找到些什么线索来?” 见李莲花看过来,姜莘莘立刻拒绝:“对于一个未婚女孩子来说,喜服可不能随便穿哦。” 笛飞声也赶紧抱着手臂走开,“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儿。” 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方多病,李莲花咬牙使出绝招:“咱们这里可是有三个大男人,猜拳!” 笛飞声到底没逃过,勉强过来参与猜拳,只是没想到李莲花第一局就输得彻底,方多病也笛飞声也赶紧拒绝什么三局两胜五局三胜的提议,“像你这么搞,天都要亮了!” 李莲花没想到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拿着喜服和发冠骂骂咧咧就去后面换衣服了,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样子,后面便传来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大家纷纷抬眼看去,是盛装的李莲花缓步走了出来。 笛飞声第一个忍不住想笑,但他知道肯定不能当着李莲花的面儿笑,于是赶紧转身,往窗边走了走。 方多病直接笑出了声,收到李莲花的眼刀子之后赶紧上前殷勤地扶着他,让他方便走路。 而姜莘莘就直接多了,直接赞叹道:“李莲花啊李莲花,你这名字还真是取对了,这一身艳丽的喜服,反倒更加衬得你如出水芙蓉一般呢。” 被姜莘莘一说,李莲花心里那点儿不自在反而去了不少,他甚至主动在屋里张望,想要照照镜子,自己也看看自己眼下到底什么样子。 “哎呀,怎么屋里没有镜子啊?” 李莲花问出声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屋子是给女眷的住所,却连梳妆必备的镜子也没有。 倒是一直在窗边晃悠的笛飞声有了发现,“外面有一面人高的反光处,难道新娘子换好了衣服需要去外头照镜子?” 姜莘莘走到笛飞声身边一看,顿时明白了这屋里屋外所有的设计,好似都是要把新娘往那水边处引。 回头再看李莲花身上繁复的银饰和窄小的裙摆,姜莘莘道:“我倒是明白这件喜服以及外头那面镜子一样物件的玄机了。” 方多病一看也明白了,兴高采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喜服和头冠以及各种银饰都是为了限制新娘的行动,而新娘子穿上了衣服因为屋里没有镜子,所以只能去外头照镜子,可外头镜子旁边就是一个向下的缓坡,新娘子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摔下去落水。” “而沉重又限制行动的衣饰让新娘哪怕在会浮水的情况下也很难自救,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新娘只要一落水,便再也没有获救的可能!” 方多病越说脸色越是难看,看起来这个采莲庄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人呢,只可惜了那些远嫁而来的姑娘们,原以为能找到如意郎君,却不想人家一开始就想着要她们的命! 站在水边,李莲花仔细看过水流的方向,确认新娘们最开始落水的地方就该是她们眼下所在的位置,至于捞起尸身的地方,那就是水流的作用了。 第75章 莲花楼12 李莲花毕竟是个举世公认的天才人物,凭着水流的流速就能大致测算到新娘被打捞起来的位置,差不多正好是那位管家婆婆烧纸的地方之一。 现在只差下水去看看这些莲花底下到底有没有尸体,就能完全定下这郭家以及采莲庄的罪孽了。 李莲花第一个开口:“我刚刚已经穿了喜服,而且呀,我身体不好,夜里更是不好下水。” 方多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就将笛飞声一把拍了下去,笛飞声只来得及喊一声方多病的名字,就直接落水了。 李莲花看向方多病多少带着一点幸灾乐祸,既是对笛飞声的,更有对方多病的。 “我说方多病啊,你接下来可要离阿飞远些,他可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啊。” 方多病才不怕阿飞呢,虽然对他的身份很是怀疑,但看阿飞空有拳脚并没有内力傍身,他怎么可能惧怕阿飞。 见方多病不以为然,李莲花也就闭了嘴,但姜莘莘还是出言提醒方多病道:“方少侠,我觉得还是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比较好,况且阿飞并不是没有内力在身,而是被人封住了经脉,所以显出没有内力的样子……” 方多病知道姜莘莘不会无的放矢,看着在池底寻摸的阿飞还稍微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理直气壮道:“阿飞就算想要找麻烦,也不该来找我啊,我这可都是为了李莲花啊!” 李莲花可不干了,正准备跟方多病理论两句,笛飞声便将一具骸骨带了上来,那骸骨的胸腔里正好嵌着莲花的根茎,大家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凝重。 姜莘莘提议道:“趁着眼下咱们还没有被人发现,那具骸骨就先别拉上来,明日一早咱们就去报官,也跟百川院通个消息,让官府和百川院来处理这采莲庄后续的事情吧,我们主要来寻找狮魂的下落。” “眼下咱们不是能通过这些尸香莲冢,确定狮魂在这采莲庄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嘛,那么这采莲庄里肯定会留下狮魂的印记,咱们在加紧时间找一找吧。” 笛飞声从水池里上来之后看向方多病的眼神就很是不善,偏偏方多病这个人有时候神经大条得很,他倒是一心在找狮魂留下的东西呢,所以笛飞声白瞪了半天的眼。 在天亮以前,大家在采莲庄庄主迎娶的续弦的临时住处找到了不少狮魂留下来的画作,笛飞声确定哪些荷花图都是狮魂的手笔,引得方多病更加怀疑他的身份了,只是他好歹长了心眼,暂时把事情都放在心里,准备等找个单独跟李莲花或者姜莘莘在一起的时候再说。 第二天,大家都因为熬夜的缘故起得有些迟,采莲庄又只提供住宿并不提供饮食,所以等大家出门吃饭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要到午饭的点了,便干脆先去酒楼吃饭,横竖采莲庄那么大,一时半会儿人也不可能搬走。 只是,大家点好了菜,正好遇上据说出来给他二叔买菜买酒的少庄主,李莲花还敏锐地地发现这位少庄主跟酒楼的小二柔儿有些情况。 百川院的人来得比官府快,郭庄主稍微狡辩了两句就被姜莘莘暗中下药,一五一十将全部事情交代了出来,尤其还提到他们最近迎娶的那位谭姑娘,是被他儿子设计而死的事儿。 至于狮魂的下落,他倒是也交代了是他杀了狮魂以及打算跟狮魂私奔的继室,还将狮魂的遗体做成了莲冢,可他并不知道狮魂的遗物藏在了哪里,反而是那位少庄主的确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他交代了狮魂的东西被他藏在了新娘暂住的阁楼外面那堆太湖石里。 大家从石壁后面找到了狮魂的遗物,里面交代了他把单孤刀的遗体藏在了一处柳树下,而且用特制的药囊保存了下来。 多年夙愿终于要了结,李莲花变得跟往常很不一样,浑身懒散气都收了个干干净净,还拒绝了笛飞声的帮忙,自己一铲一铲将单孤刀的棺木挖了出来。 方多病虽然是单孤刀的外甥,可到底他跟单孤刀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且每一次见面都不欢而散,方多病小时候甚至对单孤刀有几分惧怕,所以眼下见了单孤刀的遗体,他更多的是尴尬。 李莲花招呼方多病拿些香烛来拜祭一二,若是换个人来,听到李莲花亲口称呼单孤刀为师兄,怎么也该猜到李莲花的身份了,可偏偏此时方多病脑子有些混沌,那懵懂的模样看得一旁的笛飞声和姜莘莘牙疼不已。 可姜莘莘很快就发现了单孤刀有些不对,因为他的棺木旁边站着另外一个被撕下了脸皮的魂魄。那魂魄失去了脸皮自然做不出什么表情,可姜莘莘能感觉到他生前经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死后才会怨气不散。 姜莘莘提醒泪流满面的李莲花道:“我想,这尸体有可能不是单孤刀的,你们都会一点验尸的功夫,不如查看一番吧。况且,单孤刀当日好像是跟人比武不成被杀,若是能从尸骨上找到他被杀的线索……” 李莲花此刻脑子也有些不清醒,还不明白姜莘莘什么意思,可笛飞声是个清醒的,很快提出了疑点:“我当年原本没有想过主动违约,我用单孤刀的遗体来威胁你,不过是顺势而为,这其中的确还有不少疑点。” 笛飞声确定那段时间他还特意下令跟四顾门保持克制,所以当年那场比武本身恐怕就存在问题了,只是后来他见能利用单孤刀的遗体逼李相夷跟自己提前比武,所以才没有深究其中的不对,但眼下若是再放任那些疑点存在,可就不太礼貌了。 李莲花不过一眼就发现棺材里的“单孤刀”那根断指有些不对,他师兄的断指是被咬掉的,而眼前这个人断指的地方一看就是平削出来的。 李莲花大脑瞬间上线,再去翻看尸体脖颈以及面颊之后,终于确定了眼前的确不是他师兄的尸骨,而是有人将旁人伪造成了他师兄的模样。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笛飞声耸耸肩表示无辜:“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确实不能放过这样的疑点。” 李莲花将这副棺材带出去小心安葬好,顺便帮笛飞声解了修罗草,可没想到脑子间歇性上线的方多病突然反应过来这个跟了他们多日的阿飞,恐怕就是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于是飞身追了上去,等李莲花提气也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笛飞声给了方多病一掌。 第76章 莲花楼13 笛飞声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乱了李莲花接下来的安排,或者说从他发现好不容易找到的尸骨并非他师兄单孤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那些已经被完全打乱了。 李莲花纠结不已,但姜莘莘却没觉得有什么好纠结的,只看着他哄着方多病用一顿饭就换到了他自己独创的内功《扬州慢》,还生怕方多病发现,欲盖弥彰地将扬州慢改了个名儿叫苏州快的,可方多病此时蠢萌蠢萌的,偏偏就被忽悠过去了,她就觉得好笑又可乐。 第二天一大早,姜莘莘就被方多病早餐的香味给唤醒,下楼的时候还看到方多病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顺嘴就夸道:“没想到方小宝一个大少爷,竟然还会下厨房的功夫啊,还比李莲花做得更好,真是好难得。” 方多病还没有意识到李莲花和姜莘莘已经改了对他的称呼,只是憨憨一笑道:“我这也是担心李莲花糟蹋了好东西,他做的饭,真是连狐狸精都嫌弃!” 李莲花被方多病戳中了软肋,气短心虚还要勉强为自己狡辩:“唉我说方小宝,你是忘了在你身无分文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吗?!” 这下轮到方多病心虚了,“可你做的菜,素菜也就罢了,那肉菜真的是又腥又骚的,让人难以下咽啊。” 等吃完了早饭,姜莘莘便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玉瓶来到李莲花面前,“这里面装的是用来洗髓伐经的灵药,先前你身体不好,承受不住这样的药力,如今勉强能受得住药效了,你自己去找个有活水的地方,脱光了衣服下水,然后服用一颗丹药。” “先说好啊,洗髓伐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的痛苦可能不比你毒发的时候小,你一定不能晕过去,而是要不间断的运功吸收和催发药力,一旦意识不清,那你所受的一切痛苦可就白费了,虽然不伤身,但下一次能有机缘再次催发药力,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李莲花面色凝重地接过小玉瓶,而方多病看向那小玉瓶的眼神都带着敬畏,不过想到李莲花要去做这样危险又重要的事情,他自告奋勇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还能帮你护法呢。” 李莲花想了想也对,便带着方多病一起出去了,只是等两人再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月上西山的时候了。 哪怕是下品洗髓丹的药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吸收的,李莲花走的时候有几分兴高采烈,可回来的时候却是被方多病给背回来的。 知道方多病只是早上吃了一餐,中午和晚上都没吃,姜莘莘赶紧招呼方多病去厨房那东西吃,她懒得做饭,就把空间里存放的现成的吃食拿出来跟狐狸精对付过了午饭和晚饭,至于方多病的那一份,还是她临时起意拿出来的呢。 等方多病把李莲花安置好,姜莘莘见他走路都打闪闪了,赶紧先给他倒了两杯茶,“我可真是没算到李莲花吸收药力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呢。” 方多病喘着气起身给自己找吃的,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跟姜莘莘说李莲花洗髓的事儿。 “一开始的确挺顺利的,可是李莲花毕竟中了毒嘛,这毒性一发作,他就很难保持运功的状态了,我身上又有阿飞的罡气,不能胡乱动用内力,所以当时可真是惊险极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方多病还一言难尽道:“我都不知道李莲花身体里能有那么多脏东西呢,那一条小溪差不多直接被他给污染了,幸好我们是选了个下游的地方,不然换在上游这么干,下游的人可真要遭罪了!” 姜莘莘不走心地安慰他道:“还是你们有心,知道找个下游的地方。” “况且,你们以为洗髓伐经是什么轻易能办到的事情?” 这个事儿还真是触及方多病的盲区了,他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姜姑娘您早上会说了什么灵药,这个灵药很是难得吗?” 姜莘莘举例道:“忘川花你听说过没有?有些忘川花算得上灵药,可有些却不能算,你说这灵药难不难得?” 方多病这个时候又机灵起来了:“灵药灵药,最重要的就在这个‘灵’字上头,对不对?” 姜莘莘点点头,“没错。一般来说,山川草木都能产生灵气,而这灵气若是侥幸能被吸收,催生出来的药材便是灵药了。” “这灵药跟普通的药材有本质的差别,哪怕它们外表一模一样。灵药是真正能做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稀世奇珍,而普通药材表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大众所知的普通药效。” 听完,方多病可真是对李莲花肉眼可见地羡慕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李莲花还能有这样的机缘!” “寻常人恐怕连灵药这个称呼都没听说过,可李莲花却有姜姑娘你赠药洗髓伐经!” “看来啊,那家伙还真是有点子运气在身上!” 吃完了最后一个鸡腿,方多病熟练地收碗洗碗,除了羡慕李莲花能有这样的机缘,没有半分打听洗髓丹和灵药的意思,让姜莘莘再一次认可了他的心性。 然而方多病好像跟灵药较上劲儿了一样,李莲花刚刚解了毒,需要时间重新恢复内力,而他需要消磨体内被笛飞声打入的罡气,所以听到元宝山庄的庄主到处求医,且他们庄子里有个叫“泊蓝人头”的治病“灵药”之后,拉着李莲花的袖子撒娇非要去长长见识。 “哎呀,你李神医的名头可比你想象中还要传的广,你不去我自己恐怕去不了,咱们就去看看,长长见识而已,又不做什么!” 李莲花原本就待方多病有几分不同,哪怕眼下因为单孤刀的缘故,让他跟方多病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他依旧对方多病没什么办法,只能应了他所求,去元宝山庄见识见识那个泊蓝人头了。 姜莘莘目前已经为李莲花解了毒,原本想要自己行动,可一听这个泊蓝人头的名儿,倒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便咽下了说要分别的话,跟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去了元宝山庄。 第77章 莲花楼14 或许是已经察觉姜莘莘有离开的意图,李莲花想不到能说什么挽留的话,只能暂时希望接下来还能遇上让姜莘莘感兴趣的事物,所以等进了元宝山庄,李莲花罕见地把方多病夸了又夸,搞得方多病都不太好意思了,甚至开始疑心他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坏主意好将他扔下。 姜莘莘见此也是服气,主动说道:“方小宝,要不然你跟着我吧,我才帮李莲花解了毒,他总不好连我也扔下吧。” 方多病一想觉得很对,然后就开始粘着姜莘莘不放。 而李莲花虽然知道方多病对姜莘莘没那方面的意思,而且姜莘莘对方多病也是如此,但看他们开始变得亲密,依旧感觉心里不舒服。 这元宝山庄的庄主名叫金满堂,是个十分喜庆的名字,人长得也有几分喜庆,只可惜他自称受到家族遗传病的困扰,所以广邀天下有名的大夫上门,正是为了他那发作的树人症。 “树人症是个什么病啊?很厉害吗?连那个什么泊蓝人头都治不好吗?”方多病悄悄问道。 姜莘莘依稀听说过这个树人症,好像按照现代医学来讲,这个树人症应该是一种基因病变引起的病症,顾名思义应该属于某种皮肤病。 李莲花见多识广,见姜莘莘若有所思,赶紧解释道:“这个树人症发作起来人的皮肤会变成树皮一样的硬块……” 正说着呢,那头的金满堂就拉起了袖子请大家看他的手臂,果然手臂上有些灰黑色的硬块一样的东西,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树皮。 金满堂是个讲究人,虽然一开始就让大家看过了症状,但放下袖子又说请大家好生歇息一晚,休息充足之后才更好看病。 所有人被请上门的大夫都觉得金满堂的安排十分贴心,只是大家也都听说过了元宝山庄泊蓝人头的传闻,希望能见识见识。 而金满堂也满口答应,只要能治好他的树人症,这泊蓝人头他不好送人,但能出借给大家使用一二。 然后金满堂这老小子又说最近有人想要来偷取泊蓝人头,所以想请大家帮忙保住他家的宝贝。 听到这里,姜莘莘已经能猜到这个金满堂怕是有些问题,甚至根据她看小说的经验,想要来盗取泊蓝人头的人,恐怕才是这个泊蓝人头真正的主人,而金满堂很有可能是通过某种不正当的手段占有了别人家的宝贝,然后失主如今想要拿回而已。 姜莘莘有这样的猜测,便也直接对李莲花和方多病说了,“我这些都只是随意猜测,毕竟这个金满堂显得有些事多。而且他的树人症看起来才刚刚发作,根据我的经验呢,若是不能经过比较完整的洗髓伐经,就算他自己身上的症状能够缓解,他的后代依旧会被他遗传。” 李莲花和方多病当然相信姜莘莘的直觉,但做事却不能真的只凭直觉就贸然行动,于是方多病亮出自己天机山庄少主的身份,主动说可以帮忙设计一些机关来保护泊蓝人头顺便还能抓住那个来者不善的人。 对此,金满堂自然是满口答应,甚至还大开方便之门,尤其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看到自己满屋子的机关,脸上的欢喜和放松简直都不掩饰了。 看到金满堂这样的表现,李莲花和方多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金满堂还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 方多病主动在金满堂所住的院子里守了一晚上也没发现机关有哪里被触动,便稍加洗漱安心吃早饭去了,可到了地方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少了金满堂。 在大家的关切下,管家也准备去看看金满堂,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没看到金满堂的人影,甚至床上的被子都没有使用过的模样。 一群江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已经开始往某些不测的方向开始猜测了,金管家却暗地里引导方多病打开了金满堂屋里的密室,而密室里除了死去了金满堂,还有另一个人。 对此,姜莘莘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气运,发现他俩气运都挺正常的啊,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他们俩走到哪里似乎哪里就会发生命案。 “你们俩要不要找个时间好好儿去去晦气?我发现好像你们总是往发生意外的地方钻呢。” 李莲花立刻就跳出来反驳:“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好歹行走江湖多年,也是最近才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想必都是方小宝的问题!” 方多病平白被甩过来一口黑锅当然不干了,一一细数这些日子以来跟李莲花一起经历的案子:“好笑!最开始我遇上你是你自己卷进了妙手空空的案子,妙手空空装死就不算有死人了吧,可在灵山派的时候也是你先到了灵山派的,只是人家没让你进去而已!” “再来就是玉城。也是你先到达小绵客栈的!” “还有卫庄也是你先到达的!” “后来的采莲庄,是你先要去的!” 姜莘莘忍着笑意下结论:“听起来确实是咱们李神医更加倒霉一些啊~” 虽然最近十年的确是李莲花显得更加倒霉一点,但他坚决不背这个锅,很快就有了反驳的点:“我好歹是个大夫,日常所见都是些跌打损伤之类的毛病,可比不得你方刑探,出道以来遇上的都是有人命的案子!” 关于这一点方多病还真是无话可说了,只能憋屈地抱着手臂跟李莲花比谁眼睛大。 这会儿出了人命案子,还涉及两条人命,方多病赶紧带着李莲花重复勘察现场,外头已经开始闹着让客人们自证清白了。 姜莘莘没有看到金满堂或者另外一个人的魂魄,现场也只能看出他们生前应该有过肢体接触一样的简单打斗,然后就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但她看到通风口下方不仅有碳灰还有一点点心碎屑一样的东西,瞬间觉得金满堂的死恐怕不简单了,于是招呼李莲花去外面看看这个通风口。 第78章 莲花楼15 这个元宝山庄是有点子狗血在身上的,金满堂有树人症,跟他死在一起的那个人也表现出了树人症的症状,然后被请来的大夫里有一个人说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有树人症的症状,最后大家侥幸发现了就连金管家都有树人症。 方多病神经这么大条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对了,“这个树人症会遗传,而且本身只在南边多见,所以这元宝山庄里突然聚集了这么多患上树人症的人,本身就十分奇怪!” 那个声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患有树人症的简凌霄讪讪道:“我的妻子应该是金庄主从未谋面的妹妹,元宝山庄的上一任庄主是个风流之人,我妻子便是他的私生女……” 方多病直接呵了一声,“那位金管家不会也是老庄主的私生子吧?” 简凌霄却认真道:“很有可能。我妻子说过,树人症是通过血脉遗传,而且树人症十分罕见,中原几乎没有,我不知道金家祖上是不是从南胤而来,但我妻子和儿子的病症的确是从老庄主这里遗传下来的。” 所以事情就十分明显了,金满堂用来治疗树人症的泊蓝人头原本是属于跟他死在一起的董羚,董羚自己发病之后便想尽办法想要拿回泊蓝人头,可金满堂不许,但又打不过董羚,所以只能用计将董羚困在密室,企图将董羚困死在密室里。 可金管家将他的行为都看在眼里,暗中往密室里放馒头屑,想让董羚和金满堂一起死了,好独占泊蓝人头给自己治病,只是没想到金满堂和董羚如他所愿死在一块儿了,他拿了泊蓝人头来治病却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神医公羊无门被金管家暴露出来,原来这老头子也想要泊蓝人头,甚至还在金管家暴露出树人症之后还想诱使金管家自尽,只是被方多病给破坏了而已。 最后金管家被救下,也拿出了金满堂房间里被伪装成了花盆的泊蓝人头,这东西原来是一块中空的寒玉,只是外面有两处微微凸起的地方有些像人颅骨上的眼睛,又因为颜色像是春日里的湖泊,所以才得了个“泊蓝人头”的名字。 方多病一脸复杂地拿着这泊蓝人头,大家刚刚从金满堂的义女芷瑜姑娘口中得知,金满堂之所以用泊蓝人头治疗树人症有效,都是因为这位芷瑜姑娘自小被他养成了药人呢,然后用血入药的成果。 不过,姜莘莘倒是注意到了跟泊蓝人头放在一起的一枚寸许的精致玉雕片,她拿在手里看了看,等用完了泊蓝人头帮方多病化解了罡气之后,一时就忘了放回去,随后就收进了空间里。 可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就有人来盗取泊蓝人头,方多病和李莲花联手将人放倒一看,居然是之前在玉城被逮捕的宗政明珠,而他身上的衣服居然是一身官服! 宗政明珠不止没有被问罪还短时间内爬上了正四品的位子,不知道方多病如何想的,但姜莘莘的确对这个大煕朝没那么信任了。 真要说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传统一些武侠,至少在传统武侠小说里,朝廷跟江湖虽然看似对立,其实维护社会安定的功能依旧存在,江湖人犯下的案子也有朝廷相应的机构在负责处理,不像眼下这样朝廷好像对江湖人没有丝毫办法,甚至维护社会治安都要靠百川院这样的江湖组织。 追回了泊蓝人头,李莲花忍不住说道:“这个宗政明珠应该不是特意来盗取泊蓝人头的,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东西……” 姜莘莘这个时候总算想起了之前跟泊蓝人头放在一起的玉片,“我之前看到跟泊蓝人头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块玉片,既然宗政明珠的真正目的不是这泊蓝人头,那就只能是玉片了。” 这里头还有事儿,但大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也没打算深究下去,他们的事情还多着呢,只是临走被简凌霄给拉住了。 简凌霄直接跪倒在姜莘莘面前恳求道:“我之前听姜姑娘说这树人症有法子医治,我想请姜姑娘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他不到十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发病了!” 李莲花可是知道姜莘莘如何治病的,也亲自试验过那洗髓丹到底有神奇,所以一把拉起简凌霄道:“我知道京城有一位老太医对这树人症很有研究,这个世界上若说有人能治疗这个树人症,那非那位老太医莫属了。” “我这就给简兄你写一封信,你拿着信直接带着孩子去京城就是。” 李莲花赶紧给姜莘莘使个眼色,让她别再拿出那洗髓丹了。 而且这番话他可不是在欺骗简凌霄,而是真有把握。 简凌霄一听就高兴了,他也看懂了姜莘莘或许真的能治好树人症,但她明显有顾虑,既然还有备选,他也没有非要在姜莘莘这边吊死的打算,赶紧再三向李莲花道谢,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这元宝山庄的事情已经了了,姜莘莘就准备告辞自己开始游历,可没想到李莲花拉着方多病过来跟她分析了一通这十年来江湖上的事儿,还说这背后一定有人隐藏在暗处搞鬼,就问姜莘莘有没有兴趣一起调查调查。 姜莘莘当然没什么兴趣啦,“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呢?十年前四顾门倒了,金鸳盟也元气大伤,可后面不是跟着冒出来一个万圣道嘛,依我看,这个捡了漏发展起来的万圣道,在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的事情上应该并不清白。” 看了许久,方多病总算搞清楚了李莲花的意图,赶紧开口帮着留人:“姜姑娘,你之前也说了,我们几个好像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命案,虽然姜姑娘你总是能很快猜到一些事情,但这样一路行侠探案,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姜莘莘对探案并没有什么兴趣,到底还是跟李莲花分开行动了,临走的时候还暗地里喂了狐狸精一些灵泉,希望它能活得久一点。 第79章 莲花楼16 姜莘莘对于探案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在李莲花和方多病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潇洒离开,“所谓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咱们过一段时间又遇上了也说不定呢。” 李莲花自己身上的碧茶之毒已经解开了,而方多病满脑子想着闯荡江湖,听姜莘莘这么说也只能认了。 这个世界的风景跟上个世界又有很多不同,所以姜莘莘一个人的时候就放开了展示自己作为一个修仙人士的便利,上山下海无所不能,虽然这个世界目前能承受的最大修为也就刚到通俗意义上的筑基期,但姜莘莘既然是被请过来帮忙的,自然能享受一点便利。 一路向东进山入海,姜莘莘一直忙活了两个多月的功夫,才终于想起来去南疆,也就是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南胤。 这个世界里南胤原本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世代经营着南疆之地,但是王朝末期子孙不继又不济,唯二的嫡传血脉是一男一女,那位公主就是被大乾朝这边记载的魅惑了芳玑王的南胤公主,南胤人自己称她为萱公主。 那位萱公主仗着自己的美貌以及南胤国世代相传的奇异手段,原本是想要趁着跟还是太子的芳玑王和亲的功夫,让自己的后代继承大乾,然后将南胤和大乾合并。 这不是巧了嘛,知道南胤皇室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继承人了,大乾见南胤过来和亲,也打着吞并南胤的主意,最终还是大乾技高一筹,没有让萱公主的阴谋得逞,看起来只是废了芳玑王那个太子,还趁机吞并了南胤不少土地,让南胤国破灭,分散成了好几个部落。 所以,百多年后的南胤,只能算是一个地名,至于被当时南胤宗室们建立的起来的南胤国,甚至都算不上几大部落中最强的一个不说,综合实力也只能排在中游,连对外威慑都是靠着南胤国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业火痋、无心槐、修罗草。 这无心槐和修罗草她是见识过了的,还暗中往空间里藏了一点,这次来南疆顺便还找到了一些鲜活的植株移栽到了空间里。 就是这个业火痋听起来好像是某种蛊毒,但根据南胤人自己的描述,这个业火痋炼制的方法十分艰难,而且南胤残留的皇室已经有百年的时间没能炼制出业火痋了,现在用来威慑各方的不过是个半成品。 唯一可能存在的母痋居然是那位萱公主带去了大乾的那只。 不过看着南胤人自己留下来的画像,姜莘莘总觉得那个盛装业火痋的匣子有些熟悉,她还是联系到之前被卫庄主那伙人称之为一品坟的芳玑王的陵墓,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陵墓中收了一个差不多的匣子。 等她好不容易从空间那堆杂物里将那匣子翻找出来,果然发现里面居然装了一盒子带有剧毒的虫子。 顺便把之前从元宝山庄收起来的那枚玉片也拿出来在匣子周围试了试,果然从一个缺口的地方插了进去,然后就听到了机扩转动的声音。 若是换个人来,肯定要开始收集这种玉片,以期能打开这个匣子了,可姜莘莘毕竟是个修仙人士了,神识这么好用的东西,这个时候不用啥时候用? 不过她还是见识短了,明明可以用神识直接毁了机扩打开这个所谓的罗摩鼎,却偏要把神识当做橡皮泥来使用,探进钥匙口根据里面的机扩形状来改变神识的形状,相当于把自己的神识当做钥匙,开启了这个罗摩鼎。 直觉这个鼎有点儿意思,能平稳地散发出丝丝灵气,保证里面装着的虫子不吃不喝也不死,姜莘莘瞬间对这罗摩鼎的材料来了兴趣,然后满南疆开始搜寻起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李莲花、方小宝二人救了即将被配阴婚的笛飞声,三人组又凑到了一起。 不过,这个罗摩鼎还真是挺有意思,材料外表看起来好像是木制品,但实际上以姜莘莘的见识来说,应该是木化玉。 她把里面的虫子全部消灭干净之后就仔细清理了一下罗摩鼎,原来它原本的颜色是带着一点黑色的深绿色,中间有肉眼可见的植物纤维一样的线条,那些线条上还有隐隐的灵光在缓缓流动,十分吸引人。 所以姜莘莘直接把系统拉出来当探测器,她可不信这偌大的南疆之地就只能找到罗摩鼎这么一块木化玉! 姜莘莘不仅取走了一块直径快五尺,长约三十米的木化玉,还顺手选取了南疆地底下天然形成的几百颗琥珀,每一颗都是包裹着昆虫或者植物的那种。 系统都忍不住吐槽道:“你是嫌弃你那个空间里物资不够齐全吗?为什么每个世界里都要收藏这些东西?” 琥珀那玩意儿对普通人类来说还能看看,可对姜莘莘来说连看一看的价值都没有啊! 还有那块木化玉,也就是个头大了些,可这东西空间里也有啊,甚至更大的都有,为啥她还要往空间里放啊?! 顺手取走了一株阴阳双生的忘川花栽种到空间里,姜莘莘不走心地敷衍系统道:“就是个情趣,我当然知道空间里只要我想,就能让我拥有一切,可这跟亲手弄进去的东西不是一样的感觉。” 系统无语,为了让她别再祸害南疆,赶紧发布任务:“漫山红任务——解救被困的少女。” 系统只留下这么几个字就神隐了,姜莘莘想着既然要去救人,那必须要赶紧行动,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万山红呢,还得花费一点时间打听消息。 不过姜莘莘运气一向不差,刚刚进入一个小城呢,迎面就遇上了正在大街上叫卖字画的方多病。 姜莘莘主动凑上去问道:“方小宝,你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啊?” 方多病看到姜莘莘高兴得直接把字画一收,赶紧带着她去找李莲花和笛飞声了。 “姜姑娘,你可不知道吧,我们这段时间可真是经历了太多!” 第80章 莲花楼17 方多病话多,简单把这段时间遇上的诸如乔婉娩和肖紫衿结婚啊,他们发现了四顾门旧人刘如京啊,以及顺便解救了被人暗算中了无心槐的笛飞声啊之类的事情和盘托出。 姜莘莘表面上听的津津有味,其实心里对李莲花和方多病的进度有些怀疑。 “我们从金满堂家的祖宅发现了原来金家是从南胤来到大乾的人,而且他们祖上来到大乾的时间,正好就是芳玑王和南胤公主去世之后。” “我们猜测可能当年的那几个南胤人带来了能启动业火痋的东西,想要覆灭我们大乾,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来找他们交代后面的事情,所以他们才留在了大乾定居繁衍家族……” “我们从刘如京那里得到了一个名字,就是漫山红,又从芷瑜姑娘口中确定金满堂生前确实在每年秋天出门参加什么宴会。” “所以我们今日正在想办法吸引那个玉楼春的注意,若是能让玉楼春送我们请帖那是最好不过了。” 姜莘莘对于方多病的行为只感觉有些无语,但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位多愁公子和李莲花的名号已经传到了玉楼春耳中?” 李莲花装模作样直接甩锅给方多病:“方小宝,我都说了你这个法子不行,你还非要做……” 方多病能忍?直接怼上去:“那你先前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笛飞声嗤笑一声:“有人还想亲自画两幅画呢。”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吵吵下去,姜莘莘赶紧说明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收到消息说这个漫山红跟一些少女被拐的案子有些牵连,所以赶紧过来看看,进了城正准备打听消息呢,就看到方小宝在卖艺。” 李莲花立刻警觉:“姜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个玉楼春很有可能做着一些拐卖人口的勾当?” 姜莘莘点头确认:“我的消息不会错,只是我光知道一个‘漫山红’的号,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能掐会算的我也只能大概测个方向出来。” 方多病对这些东西可感兴趣了,赶紧凑上来询问测算结果,姜莘莘叹了一口气道:“过水的高山上,附近还要有寺庙。可是这样的地方还真不少,哪怕有个方向也不成啊,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你们能收到那所谓的请柬了。” 正说着,李莲花和方多病还真就收到了请帖,而且人家请的人还不少,当中有一个正好是李莲花的熟人。 马车走到了一处地方之后,笛飞声就直接晕了过去,姜莘莘见此也赶紧装晕,用神识跟踪了一会儿,果然见前头李莲花和方多病那辆马车走向了不一样的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姜莘莘也没叫醒笛飞声,而是顺着这些人的意去了另外一处山庄。 姜莘莘和笛飞声在这座山庄里得到了热情的招待,同时山庄的总管也明言,他们的庄主要在山上招待被送了请帖的贵客,这山下的地方则是用来招待上山贵客们一起过来的朋友。 笛飞声不太耐烦,但他懂得看姜莘莘的脸色,姜莘莘没说要走,他便也耐着性子在山庄里住了一晚,等第二天的时候跟姜莘莘一起告辞走人。 老管家还要留人,姜莘莘却说道:“我们俩是跟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过来的,昨日承蒙招待,今日我们还是先下山去镇上等着他们好了。” 老管家又说派马车送他们去镇上,姜莘莘也同意了。 等到了山下的镇子上,姜莘莘和笛飞声直接找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开了四间上房住下,这才对笛飞声道:“搞得越是神秘的地方,就越有问题,看来这个什么玉楼春肯定不止坐下了拐卖人口的勾当,应该还牵扯上了什么重大的案子。” 笛飞声道:“那现在我们只能一座山一座山地找过去了?” 姜莘莘摇摇头,笑道:“阿飞你失去了记忆之后怎么连脑子也不太清醒了?我之前说过了,我为自己测算之后,发现我要找的地方需要过水,然后在高山上,旁边还有寺庙,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只管打听打听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寺庙就成了。” 笛飞声对于自己失忆多少感到有些抱歉,这个时候被姜莘莘一提,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你知道我跟李莲花到底什么关系吗?李莲花说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在危机时刻还要在手上写下李莲花的名字。” 姜莘莘看笛飞声的反应,就知道李莲花和方多病肯定趁着他失忆,搞了不少事情,至少应该在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上忽悠过他。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姜莘莘道:“李莲花确实救过你的命,你对他也的确很是信任,至于方多病嘛,他跟你比起来是个小辈,你们两人还一起在莲花楼打过地铺,所以有点儿冤家的意思。” “冤家”让两个字让笛飞声浑身一抖,他拒绝接受自己居然跟方多病是那样的关系,只留下一句他去打听附近有什么寺庙,就赶紧遁了。 没一会儿等姜莘莘出门的时候,笛飞声已经打听完消息回来了,只是没好意思进门,就靠在门边等人。 笛飞声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最负盛名的便是一座叫孤山寺的寺庙,但另有一座叫寒山寺的寺庙,恐怕才符合我们要找的条件。” 姜莘莘对笛飞声还是信得过的,便直接道:“那我们就去那寒山寺吧。” 这寒山寺远离人烟,据说是几百年前一位隐士所捐建,原本因为地处偏僻没什么香火,可没想到前朝一位书画大家作了一幅寒山寺图,这才让寒山寺现于人前,在文人墨客们心中渐渐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不过,寻到这漫山红宴会的地点,还多亏了上山之人随意留下的一只铁风筝。 看着笛飞声取下来的铁风筝,姜莘莘认不出这个金鸳盟的东西,但也知道应该是用来传递信息的,便笑道:“看来,玉楼春也早早被人给盯上了啊,不止我们要找他的老巢呢。” 第81章 莲花楼18 姜莘莘和笛飞声赶到玉楼春在山顶的宅院之时,李莲花和方多病正好遇上了玉楼春遇害的事件,一伙人正在寻找玉楼春的残肢,引出了那个所谓的鬼王刀辛绝。 前脚姜莘莘还听到有谁说这里地势高,不可能有外人上来,结果李莲花一转眼就看到姜莘莘和笛飞声快要笑弯了腰的场景。 场面一度尴尬,姜莘莘清了清嗓子,站出来说道:“我和这位朋友都是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朋友,昨日承蒙玉楼春招待,今日是上香的时候看到这边风景独好,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玉楼春开漫山红宴的地方啊。” 然后姜莘莘就注意到,一提到寺庙,那位穿着红色披风的男子稍微变了脸色。 注意到姜莘莘看着慕容腰的时间有些久了,李莲花站过来向姜莘莘介绍道:“在场的都是这次漫山红宴的客人,这位便是舞魔慕容腰,昨夜我们大家还有幸欣赏他那刚柔并济的雷动之舞呢。” 姜莘莘很快移开了放在慕容腰身上的眼神,并且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道:“难怪我总觉得慕容公子在人群中显眼,原本不只是因为他穿着红色的披风,还因为他作为武者的身姿本就跟常人不同啊。” 笛飞声知道姜莘莘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多废话,所以提醒大家道:“刚刚不是好像在调查什么吗?怎么这会儿大家又不说了?” 有人便立刻回想起了他们之前在做的事情,并且继续质疑李莲花和方多病以及他们身边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一个男装的女孩儿:“我看玉楼春就是被你们合谋杀害的!” 李莲花可不会任由旁人污蔑,“大家不能看着我这位朋友背上背了一把刀就污蔑我们是凶手啊,我朋友也说了,昨夜他们可是被玉楼春在另外的地方招待过,今日是上山来上香,这才寻到这瞰日峰来。” 笛飞声直接拔刀对着旁边的一棵树砍了几刀,让大家看清楚了他的刀法不光留下的痕迹跟什么井字切不同,甚至那井字切的功力远远不及他。 原本姜莘莘和笛飞声不方便留下来,但方多病想起姜莘莘似乎医术不错,而女宅的护卫们都是被玉楼春下了毒的,所以应侍卫长所请,姜莘莘便留下来为他们研制解药,那么这待遇自然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只是晚上还是发生一点事情,因为那位叫做东方皓据说是玉楼春好友的人被人使用井字切杀了。 已经配出解药交给了侍卫们的姜莘莘提醒一心想要破案的方多病道:“我已经看到这底下藏着一个巨大的悲剧,方小宝,你要想好到底要如何选择。” 说完,姜莘莘转身去找了这女宅的管事碧凰。 这位碧凰看起来比以温柔着称的西妃更加可亲,姜莘莘喝过了她煮的茶,轻声开口道:“这世道对女子总是格外艰难,事情的真相是一定要揭开的。可依我的眼力,那位清儿姑娘的身世很不简单,要想脱罪之后还能自在生活,不如去跟那位清儿姑娘坦白一切吧。” 碧凰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一脸的惊惶不定,姜莘莘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你们或许可以私藏一些珠宝供以后生活,可玉楼春本人做的生意十分肮脏,阿芙蓉更是被朝廷明令禁止,可他还能堂而皇之在这里搞一个女宅来招待四方来客,这背后的保护伞也好,利益相关者也好,对你们这些无辜女孩儿必定不会留手!” “所以,只有干脆将一切都坦白在阳光底下,将所有人全部清查出来,你们才能不被事后报复。” 另一边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已经查到玉楼春的死就是女宅所有姑娘们共同所为,而直接暴露出来又舍弃了一条手臂的慕容腰,反而只是提供了些许助益,他跟赤龙姑娘之间的感情确实让大家唏嘘非常,但在整个计划中,他确实没有参与过多。 而方多病也意识到了姜莘莘之前对他所说的话,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可到底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将那些本就是受害者的姑娘们给暴露出来。 李莲花这个时候倒是拿出了一些师长的模样来教导他道:“不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查下去,你是一个刑探。” 方多病还是有点子慧根在身上的,直接翻开了被那位清儿姑娘偷出来的账本一看,里面的记录果真不是区区百川院能处理的事情,所以他转头还请了笛飞声帮忙联系一下监察司和百川院,顺便还要笛飞声去旁边山头的孤山寺帮忙翻看一下客人们捐香油钱的记录。 笛飞声原本不想跑一趟,但在李莲花的巧言相劝下,还是帮着他们走了一趟。 姑娘们的所作所为直接被揭发了出来,而碧凰听从了姜莘莘的建议,直接去求了清儿,恰好清儿自己遭了这一难,中间能保存清白全靠女宅里其他姑娘们的暗中帮助,她是个记恩之人。 而且女宅里姑娘们的遭遇本就被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如今她又认出了方多病就是她那个逃婚的未婚夫,愿意用女宅姑娘们对她的维护和救助之恩,来换取女宅里所有姑娘们脱罪的恩典。 能继续清白地活下去,谁会愿意选择死亡呢? 碧凰只觉得姜莘莘、清儿以及李莲花方多病他们的出现,或许就是上天看她们太过悲苦,所以送到她们身边的贵人。 姜莘莘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事情,女宅的姑娘们也不算被她解救,但总归是被救了下来,而且日后她们在清儿的庇护下,能更加自由地开启新生活。 只是姜莘莘临走的时候,碧凰将手里一直捏着的丝帕塞给了姜莘莘,还示意她去看李莲花。 姜莘莘拿着帕子转头向李莲花看过去,正好撞进李莲花含情带笑的双眼,她顿时心里一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心里已经开始想着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82章 莲花楼19 监察司和百川院先后女宅,清儿的公主身份自然就隐藏不住了,因此女宅的姑娘们自愿跟随清儿一起走,而百川院过来也不过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记录一番,毕竟这事儿虽然最终属于朝廷管辖的范围,但方多病是以百川院刑探的身份查清楚了整个事件。 姜莘莘从碧凰送给她的手绢里发现了一枚玉片,这才想起来要把罗摩鼎和南胤的事情告诉大家一声。 “我往南疆走了一趟,发现了南胤国当年国破前夕派了四人前往中原,其中还牵扯到了罗摩鼎,这枚玉片以及我在元宝山庄拿到的那枚玉片都是用来开启罗摩鼎的钥匙。而罗摩鼎里存放的是南胤人炼制出来用来控制人的业火痋。” “不过,那罗摩鼎已经在我手上了,而且我不用这钥匙也开启了罗摩鼎,还将里面的业火痋全部杀死了,眼下最大的威胁便是据说被萱公主提前带入中原的那只母痋。” “据南胤人自己说,只要有母痋的存在,他们便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子痋,从而控制一切他们想要控制的人,所以,眼下咱们最好想个法子将那母痋也消灭了,以绝后患。” 李莲花听姜莘莘这样说暂时放心了一点,毕竟只要姜莘莘还有想要做的事情,那她就一定不会半途离开,于是他第一个响应:“这种危害江湖乃至危害大乾社稷的事情我当仁不让。” 方多病还有官方背景,在某些方面只会比李莲花想得更多,他也立刻响应,只是到底有些好奇,“我说李莲花,你这一次显得格外积极啊,一点懒洋洋的样子可都不见了,以前我说要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你可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笛飞声只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看了看李莲花,再看看方多病,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一次的线索是万人册的孙女苏小慵带来的,她之前男扮女装在元宝山庄跟大家有一点交集,后来又因为乔婉娩的婚礼跟大家再次遇上,因为十分佩服李莲花,所以看在李莲花的面子上给大家提供了不少消息。 按照李莲花的说法,虽然眼下罗摩鼎和玉片已经不用去找了,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呢,所以他们不如装作继续寻找玉片的样子,一来能引得幕后各方势力早日现身,二来他们也需要寻找母痋的线索,而眼前循着玉片的线索而去,算是最方便的路子了。 于是一群人便开始去找那个所谓的盛产能提升人内力的柔肠玉酿所在的石寿村,传说中的黄泉府主手里就有一片玉片,而他失踪前曾在石寿村出现过。 只是这个石寿村着实隐蔽,大家循着苏小慵提供的地图在周围转了好久,在河边还迎面遇上了金鸳盟圣女角丽谯的手下雪公和血婆。 笛飞声因为失去了记忆,打斗间可不会留手,直接掐死了雪公,血婆见状赶紧将手里的霹雳子全部放出,李莲花招呼大家跳河,还不忘拉上姜莘莘和方多病。 等下了水,大家这才发现了进入那石寿村的小道。 方多病见笛飞声杀了金鸳盟的人,因为知道笛飞声的身份,所以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去看笛飞声的脸色,搅得笛飞声忍不住又起了火气,还好李莲花眼疾手快拉住了笛飞声,好一通安抚过后,这才落在后面训斥了方多病几句。 “你去招惹他干嘛呀?” “我都说了他虽然是金鸳盟的盟主,但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且以他的性情和经历来看,金鸳盟做下的恶事大半都牵扯不到他头上。” 方多病见李莲花如此偏帮笛飞声,心里免不了不舒服,但也知道厉害,只是嘟囔道:“我知道他眼下被手下背刺很可怜,失去记忆也可怜,可之前他还给我打了那什么罡气,让我受了不少罪呢……” 李莲花真是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前头的笛飞声正高声招呼他们快点,好歹算是帮他解围了,可姜莘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道:“端水的功夫还需要练练啊。” 李莲花抬头望天,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所谓望山跑死马,他们之前在山上看到山下有一座小村庄,而且能看到人烟,可真走下去之后,眼看天都要黑了,可村子里的房屋还算整齐,就是走了半天了也不见一个人。 姜莘莘当然能发现这些街道两边看起来破败的房屋后面藏了不少人,但既然人家十分紧张又恐惧地不愿意出来,她也懒得强人所难。 只是转头就有一颗藤球滚到了她脚边,接着就有一个长得白嫩穿着一般的小孩儿跑过来捡起了藤球,还不等姜莘莘问点什么呢,一个矮壮的青壮人就窜出来将孩子一把抱起来,后怕地威胁孩子道:“叫你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天黑了外面有鬼将你抓了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出现过的人也消失在门板后面不见了。 李莲花就算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可听一听街道两边那些毫无功夫在身的普通人的呼吸还是没问题的,既然人家的确有忌讳,他便一马当先带着大家一直往前走,倒是发现了一间破败的客栈。 “看着两层楼,说明这里破败以前,肯定是人来人往的,不然这样的客栈可开不起来。” 听了李莲花所说,方多病直接就往客栈里面走,“那说不定咱们在这客栈里还能发现不少有用的东西呢,那黄泉府主既然来了这石寿村,肯定是要住客栈的吧。” 一行人进了客栈,姜莘莘就发现了一个无头的女人的魂魄。 因为无头,所以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更别提告诉姜莘莘她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大家很快就找到了她生前唯一有印象的地方,书桌上还留下了她生前最后的字迹,上面标明她丈夫走了,她独自一人在客栈里十分害怕,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她发现了窗外有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客栈里遍布刀剑拳掌的痕迹以及一种十分奇怪的爪痕,姜莘莘闻着气味就觉得不对,那女鬼站在一处墙壁前不动了,还伸手指向墙里,姜莘莘一掌打过去,果然那墙皮应声而碎,露出了里面一条密道。 顺着密道,大家发现了这石寿村里其他人躲藏的密室,更发现了村民们藏起来的隐秘。 第83章 莲花楼20 原来这村子里居住的人大多都是百多年前因为南胤内乱逃来中原的遗民,他们至今还有人想着光复南胤,所以一直试图将业火痋给炼制出来,那些被里头的村民称之为人头神的,正是被炼制失败的产物。 至此,姜莘莘算是明白那女鬼的头到底去了哪里,原来她是被族人俘虏过去砍下了头颅,充作炼制业火痋的材料了。 等大家悄悄转入另一条岔道,姜莘莘突然回头问李莲花道:“这柔肠玉酿的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李莲花也不是很清楚,正在仔细回想,方多病却犹犹豫豫地开口:“据那天咱们在客栈里听到的消息说,应该有十来年的样子吧……” 笛飞声又是冷哼一声道:“真是刚刚好呢,四顾门和金鸳盟决战是在十年前,万圣道声名鹊起也是在十多年前,这个跟南胤明显有紧密联系的石寿村也在十来年前传出了柔肠玉酿。” 李莲花的神情越发严肃:“偏偏这个柔肠玉酿从来只是听闻,并未听说有谁喝了之后就真的增长了内力的。或者直接可以说,咱们都只听说过有人来寻,可从未听说过任何的下文!” 姜莘莘轻叹一声:“所以啊,那些人口中的人头神,估计就是用这些年不断前来寻找柔肠玉酿的江湖人炼制而成的,就算不是,那些人的消失,总归也会跟那人头神有关。” 方多病忍不住点头赞同,等大家再转过几道弯,正好看到了一处十分规整的祭坛,经历过元宝山庄和玉楼春的女宅,大家很容易就看出了这地方就是之前那些村民们用来祭拜南胤邪神的地方。 姜莘莘稍微转了转就找了那位长老口中人头神的记录,李莲花则找到了一份南胤各种秘术的记录,而方多病翻出了一些账本,发现里面记录了不少这个石寿村跟万圣道之间的往来,看最早的记录,正好是十多年前开始的。 就着南胤秘术的记录,李莲花拉过笛飞声道:“这里正好有关于无心槐的解法,咱们只需要找到用无心槐饲养的水蛭就行了,之前我发现了这地道里有一处水池,说不定里面就有用无心槐饲养的水蛭。” 李莲花拉着笛飞声来到水池跟前,用笛飞声的血稍微一试,果真水池里就有不少水蛭翻涌上水面来,笛飞声立刻用刀在自己手指上加深了伤痕,随着水蛭吸食他的血液,他感觉身体确实开始变得轻松不少,而那些被封印了的记忆也开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角丽谯跟万圣道确实有联系,我是被一个穿着斗篷遮掩了容貌的黑衣人所伤!” “万圣道也在找罗摩鼎和冰片。” “单孤刀当年绝无可能是被金鸳盟所杀,因为三王对我忠心耿耿,不可能枉顾我的命令主动挑衅单孤刀,我在百川院大牢也问过了,三王确实没有主动约战单孤刀,事实正相反,是单孤刀主动约战了三王。” “而三王当时赶到约战的地点,根本就没有见到单孤刀的人影。” 若说在采莲庄发现了假的单孤刀,李莲花还能将这一切都推到金鸳盟手下的身上,那么此刻起,李莲花不得不开始考虑别的可能——他的师兄或许是真的没有死,而当年之所以要传出自己被金鸳盟所杀的消息,就是为了促使四顾门跟金鸳盟之间的决战。 笛飞声身上的无心槐已解除,他便抓紧时间回复功力,说到底金鸳盟也不安生,他若是还想要金鸳盟这一势力,就必须抓紧时间回去将角丽谯肃清。 而方多病此刻终于智商上线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正痛苦不已的李莲花,“单孤刀是你的师兄,你又跟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十分熟悉,所以你是李相夷?!” 愤怒、失望、难以置信,方多病难免回想起这一路李莲花除了自称自己是莲花楼主和李神医,还真没有否认过自己李相夷的身份,是他自己身在其中从来没有多想,然后一种无言的尴尬和难过又委屈的感受席卷了他全身。 姜莘莘担心方多病暴走,毕竟他一直自称是李相夷的徒弟,可在李莲花身边跟了这么久了,却连正主都没认出来。 姜莘莘走过去对方多病道:“那个苏州快你就没想到什么吗?” 不提还好,这一提方多病就彻底绷不住了,直接掉头就跑,李莲花也顾不得伤心难过了,赶紧跟出去,姜莘莘只好留下来为笛飞声护法。 笛飞声恢复功力也不慢,只是等他们找出去的是才发现李莲花和方多病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外面天都开始有些亮了。 从客栈出来,姜莘莘和笛飞声遇上了与这里的怪物们厮杀了快一夜的酒痴路剑池,姜莘莘问路剑池道:“陆大侠可有见过李莲花追着方多病出来?” 路剑池抱拳道:“姜姑娘好,在下确实见过李神医和方公子,不过他们刚刚追着这些无毛的怪物走了,正是那个方向——” 说着就往后面的山上一指。 而姜莘莘环顾四周,仔细看过这些浑身雪白却无毛的怪人之后,对笛飞声说道:“应该就是中了所谓的人头煞,只是这些人蛊虫入脑,已经无法救治了。” 路剑池一听就有些着急了,赶忙对姜莘莘道:“姜姑娘,在下的朋友昆仑派金友道两年前曾与我约定在湖边比武,他还提过要找柔肠玉酿,只是我在这附近徘徊多次也未找到那石寿村的入口,昨日过来的时候在湖边发现这对岸地势有些改变,这才找到了进来的路……” “姜姑娘,我怀疑金兄也在那些怪物当中,便是无法恢复,能不能请您帮忙去了那蛊虫,救金兄一救?” 姜莘莘之前跟路剑池在玉楼春的漫山红宴上见过,而且路剑池跟李莲花关系还不错,还送过一壶酒给李莲花,所以姜莘莘准备答应路剑池的请求。 可笛飞声却催促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赶紧跟李莲花和那小子汇合吧。” 说着他先提气往路剑池先前所指的方向追去,姜莘莘和路剑池紧随其后。 第84章 莲花楼21 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路追着那些异人而去,最终在后山林子里的一处山洞里找到了他们的老巢,这时候他们也发现了这些异人似乎惧怕火光,所以才会昼伏夜出,而石寿村的村民们也正是基于这些异人这样的特性,所以才干脆传出了有鬼作祟的传言。 方多病跟李莲花再一次并肩作战,而且看到李莲花使用吻颈剑施展相夷太剑,哪怕是浑身坚硬如铁的异人也是一剑一个的,他多少又觉得有些自豪,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又好了起来。 打了半天觉得有些累的李莲花一屁股坐在了山洞里一处石阶上,方多病却想到了施文绝跟他说过的话,他说当年单孤刀曾拿着一块天外云铁上门,拜托他们神兵谷铸造一件宝甲自己防身,还铸造了一柄云铁软剑送给李相夷。 当日施文绝就想问他单孤刀去世的时候身上到底有没有穿着云铁宝甲,因为天外云铁至刚至柔,神兵谷百年来也只在单孤刀手里见过一次,若是单孤刀去世的时候是穿着宝甲的,那就只可能是被同样材质铸成的吻颈剑所伤。 既然已经确定了李莲花手里的软剑就是吻颈剑,方多病还是决定将这个事情跟他说一说:“我从施文绝那里得知,你这柄吻颈剑所用的材料,是跟我舅舅身上所穿的宝甲出自同一块天外云铁。” “那天施文绝问我看到单孤刀尸体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穿着云铁宝甲,那天在采莲庄的尸身上虽然咱们都看到了那件宝甲,可如今仔细想来,既然连尸身都是假的,会不会连那件宝甲也是假的……” 可李莲花一听到天外云铁便想起了当年他和单孤刀第一次下山行侠仗义的旧事,那个时候天外云铁乃是贺家所有,而贺家也因为这奇物被悍匪惦记灭了满门,最后只剩了一个七八岁的遗孤。 当时他是和单孤刀一起护送那孩子以及云铁去那孩子的外祖家的,只是到了城门口他被单孤刀使唤出去了,并没有亲手把那孩子交到他外祖家,后来没多久他便听说了那孩子被人所杀,天外云铁也不知所踪的消息。 单孤刀并不是方多病的舅舅,而是他亲爹,李莲花不想把单孤刀的真面目告诉方多病,可又担心这样的隐瞒对方多病不利。 可方多病已经看出李莲花暗藏心事,而且以方多病对单孤刀的了解,他也开始怀疑单孤刀恐怕并非善类。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姜莘莘和单孤刀以及路剑池也都找了过来。 路剑池进来之后看到那些异人,一眼就从中发现了金友道的身影,而金友道好歹还剩一丝清明,姜莘莘虽然不好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施展一些法术,但李莲花主动拿出了一副长针,她也乐得用针灸的功夫来施展灵力,为金友道驱除体内的蛊毒。 取出蛊虫还不算完,这蛊虫一旦入体就会释放毒素侵染神经,以达到控制人全部思想和行为的目的。 虽然金友道中毒不算深,但到底已经快两年的时间,对身体经脉和大脑的损伤极大。 看着姜莘莘毫不犹豫地在金友道身上各处大穴反复点击,几乎每点一次金友道就会吐出一口带有尸臭的发绿的淤血,路剑池虽然紧张地都把手中的衣摆捏烂了,但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怕惊动了姜莘莘。 快一个时辰之后,姜莘莘“终于”将金友道身上的蛊毒肃清,金友道全身也从死白的颜色恢复了以往的肉色。 姜莘莘道:“此后金大侠还需要不少上好的药材来温养身体,而且掉光了的毛发已经回不来了,日后也不会再长。” 能捡回一命就不错了,金友道和路剑池齐齐跪在姜莘莘面前叩谢于她,“只是今日我们兄弟身无长物,日后再来拜谢姜姑娘,还望姜姑娘不要见怪。” 姜莘莘连连摆手,方多病和李莲花看得出来姜莘莘十分不自在,赶紧也帮着将人都扶起来,又是好一通劝,这才让姜莘莘逃离了尴尬。 只是金友道看着栅栏里关着的其他异人,他们已经以为从石壁缝隙里照射进来的阳光而伏地昏睡过去,只等阳光消失,他们便会再次被唤醒,去袭击村子里的活物。 金友道和路剑池难过地看着里面的异人,不死心地问姜莘莘道:“姜姑娘,这些人就这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姜莘莘摇摇头,“我无能为力了,这人头煞原本是炼制失败的业火痋,若是完整的业火痋,在除掉蛊虫之后对人体伤害不大,可他们所中的人头煞本就连半成品也算不上,之所以让人变成了这样,是因为蛊毒将人体完全改造了,就算取出蛊虫,他们只会立刻身死。” 金友道和路剑池再不说话了,但半晌之后金友道开口道:“那还请姜姑娘将这些异人体内的蛊虫全部取出吧,我在中蛊之后虽然少有清明的时候,但每一次清醒时我都想着一定不要变成这样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取出蛊虫有些不容易,可要是不顾忌身体损伤,这就容易多了,一根根银针就像是流光一般在姜莘莘之间流动,而每一次闪光之后就是一根银针直接入脑杀死那些蛊虫的时候。 蛊虫一死,所有异人都丧失了行为能力,重新变成了一具尸体,看着这些人乌黑的皮肤和嘴唇,谁都能看出他们是中毒而亡。 姜莘莘对方多病说道:“给百川院和监察司发个消息,让他们过来善后吧,我们趁着还有点儿时间,赶紧将所有关于人头神、人头煞以及业火痋的记录销毁,避免这些东西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里,再生祸端。” 大家分头行动,不过方多病放出去的信号让角丽谯的手下率先发现了,大家分头销毁了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在天坑地缝外面的林子里汇合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角丽谯带来的人。 第85章 莲花楼22 走了一趟石寿村没找到黄泉府主,但能确定的是黄泉府主还活着,他顺利从石寿村逃了出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自然要继续找下去,笛飞声却着急先肃清金鸳盟,所以正好角丽谯带着人找了过来,他便顺势装作失去记忆又受了伤的样子被角丽谯给带了回去。 姜莘莘听着李莲花、方多病和苏小慵一起商量黄泉府主可能去的地方,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就算我们知道了黄泉府主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用真的走一趟,毕竟我们的目的从来都是引出万圣道的高层,而不是所谓的玉片。” 李莲花听了这话不禁呼吸一滞,但还是立马面带笑容道:“我当然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可自从往石寿村走了一趟,我便越发相信你之前说的,我和方小宝恐怕有点子霉运在身上,不管去什么地方,总会遇上案子。” 苏小慵直接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看着方多病恨恨的眼神又赶紧将笑意憋了回去,“那咱们不如还是去看看吧,这万一又发生了什么案子,我们也好出一份力啊。” 对于苏小慵这样明目张胆的嘲笑,方多病可不太能忍,深呼吸过后,笑着说道:“我觉得那黄泉府主说不定在石寿村又受过伤,伤上加伤之后呢,就一定需要一个更加安全且不会有百川院涉足的地方!” 李莲花便在苏小慵拿过来的地图上一指:“那符合条件的恐怕就只有这个小远城了。” “这个小远城有温泉又生产翡翠,可前几年发生过一次事故,所以人流量大减,而且还传出了一些神神鬼鬼的事儿。” 这一次苏小慵强烈要求一起参与,可这小远城看起来虽然比石寿村更加安全些,但其实他有预感,他们很快就能见到万圣道的高层了,所以苏小慵若是跟着他们,反而更加危险。 可苏小慵极力为自己争取:“我功夫还不错,对上角丽谯那样的人当然有些吃力,可这天底下比角丽谯武功高的人也不多了,我们去一趟小远城,还能全部遇上不成?” 苏小慵可十分会看人脸色,知道求李莲花和方多病恐怕没多大用处,便直接对准了姜莘莘:“哎呀姜姐姐,你看我有我爷爷在背后,还能随时给大家提供不少消息呢!” “况且,姜姐姐你一个女孩子一路走着,就不会觉得寂寞吗?我还能陪姜姐姐聊聊天儿什么的,一定有用的。” 姜莘莘看得出来苏小慵只是初出茅庐所以向往江湖的刺激,原本就有些松动了,正准备再劝两句算了,就听李莲花开口同意了苏小慵一起去小远城。 小远城的确地处偏僻,四人架着莲花楼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看到城门,这一路上果然没见着多少商队往来,进了城还听见有人议论什么“阎王娶亲”的事儿。 方多病主动过去打听,这才知道这几年城里突然闹出了什么阎王娶妻的事儿,城里的年轻姑娘们都赶紧外嫁,没有条件外嫁的到了适婚的年龄也都尽量往外头亲戚家送出去暂避,可即使如此,这阎王娶妻的事儿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生。 可姜莘莘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若说这个世界有真阎王,那我肯定是不相信的。这背后搞鬼的人,要么是一个武功高手,能提前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准确找到目标新娘藏身的位置;要么,就是这所谓的阎王不止一个人,而是多人相互配合。” 作为一个享受过天下第一称号的人,李莲花赞成这里面肯定不止一个人的参与,“而且,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些地底下开采翡翠留下来的坑道来实现来去无踪。” 苏小慵头一次正经参与这样的事情,听姜莘莘和李莲花都已经提点到这儿了,便高兴地说道:“那我们只要找人问一问这些新娘被带走前夕发生了什么一样的事情,就能找到凶手了对吧!” 正好过阿里上菜的店小二听苏小慵说的是阎王娶妻的事儿,立马为大家介绍道:“四位客官进城的时候可有路过一家不大不小的包子铺?” 方多病点头,店小二便继续说道:“那铺子是一对儿母子开起来的,儿子就叫王八十,是个结巴,但我看他是个内秀的人,若说谁能注意到新娘家里什么情况,你们找王八十肯定合适。” 店小二也不是乱说话,而是真的觉得王八十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有段时间他看到王八十经常往郊外跑,还看到王八十在郊外立了一处坟墓,所以他才确定王八十真的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只是他自己多少有些胆怯,担心跟王八十打听消息惹恼了阎王,但是呢又想让城里回到他以前熟悉的样子,所以在一边偷听了半天,终于确定眼前这气度不凡的两男两女,说不定就真的有能力调查出这个阎王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吃完了饭大家李莲花和方多病就去找了王八十,正好李莲花遇上了王八十的娘王大娘崴了脚,就帮忙扶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这位大娘竟然是王八十的老娘,这不正好嘛,李莲花也没客气,先向王大娘打听了一些关于阎王娶亲的事儿,初步建立起了一些信任之后,才稍微透露了一点他们是来调查这个阎王的消息。 方多病也很会跟李莲花一起打配合,不着痕迹地透露了自己百川院刑探的身份,还假意抱怨说当年阎王娶亲派过来的人之所以没有任何结果,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有遇上他方刑探。 “要是能查到那些被带走的新娘们的下落,或者查到她们被带走以前到底有什么共同点,比如遇上了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之类的消息就好了。” 王八十果然在暗中关注李莲花和方多病说话的内容,而李莲花和方多病已经从王大娘口中得知,只要姑娘们没在城里头,那就是安全的,阎王选择新娘不会往城里以外的地方去,就祸害小远城。 第86章 莲花楼23 王八十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哪怕已经有点想要跟李莲花和方多病交流几句了,可依旧没有行动,反而是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回去客栈的路上,意外见到了天机山庄的庄主何晓蕙! 方多病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可是过来查案子的,若是他娘来了,说不定等这个案子结束,他就只能跟着回去天机山庄了,再想出来走动,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可何晓蕙看到自己儿子跟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走到一起,顿时高兴得不得了,她就不喜欢外头那些个风一样的侠士,会武功不算什么,锄奸扶弱也是好事,可一味只顾着外头的事儿,不管家里如何,那可就不行! 只是呢,何晓蕙也知道像是方多病这样年龄孩子,根本不能一味强逼,所以才多次放任他行走江湖,一来是为了历练,二来也权当让他圆个梦。 天机山庄虽然是以各种机关闻名于世,可实际上天机山庄的消息也十分灵通,所以对于李莲花和姜莘莘这两位一看就来历不同寻常的人,何晓蕙也是暗中打听过的,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只打听了一些明面上的消息,并没有深入了解。 但李莲花的聪明还是被何晓蕙看在眼里的。 何晓蕙拉着李莲花就要请他来自家做客,方多病只来得及交代这一路并不只有他和李莲花同路,还有姜莘莘和苏小慵在客栈等他们的消息。 何晓蕙大手一挥:“咱们家这么大的宅子还不够住?况且你娘我既然遇上了,那肯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没法子,李莲花都没能推脱过去,方多病只好跑一趟客栈,请姜莘莘和苏小慵一起上门做客。 苏小慵也是才知道方多病的娘,天机山庄的庄主也来了小远城,而且还是来投资地产来的。 苏小慵不由得鼓励方多病道:“既然何庄主过来投资地产,那咱们可一定要将那个活阎王给抓住,让城里的女孩儿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这样你家低价买来的宅子就能涨价了。” 方多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查案的事情一旦跟自家的利益挂上钩,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姜莘莘安慰他道:“你也别觉得这有什么,只能说恰逢其会。毕竟咱们出发以前你也没跟家里通信说要来小远城,何庄主过来投资也是一时兴起,阎王娶亲更是跟咱们大家都没什么关系。” 何晓蕙见了姜莘莘和苏小慵就觉得这里两男两女的,正好两两配对啊,一时之间做媒的心思都起来了,趁着午饭还有点儿时间,便带着一群人在这宅子里闲逛,想要为这些年轻男女多创造一点机会。 方多病和苏小慵如何她看不出来,但李莲花明显对姜莘莘有点儿意思啊! 何晓蕙财大气粗,一上来就招了不少人已经修缮了不少地方,只是后院这边有一处小院子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显得过分破败了,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和金钱上去才能弄好。 转着转着,苏小慵一脚踢到了枯井边一块鹅卵石,她自己并没有多想,但李莲花和姜莘莘却若有所思。 这里人来人往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李莲花对方多病使个眼色,大家便回房间说起话来。 李莲花直接说道:“刚刚后院里苏小慵踢到了鹅暖石,可我们都看到了,这宅子里并没有要用到鹅暖石的地方,而且何庄主也说了,这栋宅院是从官府买来的,之前的主人已经在那场大火里丧生,这么多年一直荒废着。” 方多病接着说道:“所以这宅子里会出现鹅卵石一定不同寻常,甚至很有可能背后的活阎王就是利用了这座鬼宅来隐藏行踪也说不定!” 饭后,大家原本准备下去后院那口枯井看看,没想到何晓蕙请了大夫上门,方多病便立刻上前关切何晓蕙的身体,何晓蕙自己也稍微有点儿尴尬,但面对一群人对自己的关心,也只能说了实话:“哎呀,我不过是稍微有些水土不服,肚子有些不舒服而已,这才请了大夫上门看看。” 方多病一把拉过李莲花,等大夫为何晓蕙把过脉又开了药,送走了人之后才请李莲花和姜莘莘也帮何晓蕙看看。 李莲花对于跌打损伤确实有几下子,可对于其他病症就有些吃力了,所以姜莘莘主动为何晓蕙把过脉之后,对大家说道:“何庄主确实是肠胃有些不适,最近吃得清淡些,多适应几天就好了,这药方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方子。” 可对姜莘莘特别关注的李莲花却觉得刚刚出门的大夫,最后看向姜莘莘的那一眼有些奇怪。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他少不了会觉得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在这小远城里,阎王娶亲的事儿传了许久,且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受害,让他不得不多想想。 从枯井下去,这底下四通八达的坑道果真容易让人迷失,若不是方多病和苏小慵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做记号的话。 由此,姜莘莘忍不住想到:“会不会这鹅卵石也是用来做记号用的呢?” 上去之后李莲花和姜莘莘去找王八十,而方多病和苏小慵则去找从前那些玉雕师父们打听坑道内的规矩。 王八十果真有意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消息,他说他曾跟上一个被阎王娶走的姑娘定了亲,只是没来得及公开,姑娘就被带走了,而他在城外还找到了姑娘的尸身。 虽然不方便挖开坟墓验尸,但至少从王八十口中得知了抛尸的地点,以及姑娘们的尸身显示她们都是中毒而死的信息。 另外,王八十还告诉他们,他喜欢的姑娘被阎王带走以前,家里唯一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只有看过大夫这一项。 姜莘莘听后若有所思:“原本我以为这些姑娘们的共同点会是去过寺庙,或者去过城隍庙之类的地方,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这些人家里都请过大夫上门。” 果真,等二人回去之后,刚刚才被何晓蕙买下的宅子钱就收到了一箱子铜钱和婚书更加佐证了姜莘莘的观点。 第87章 莲花楼24 说是怀疑大夫有问题,其实也只是怀疑而已,可等方多病和苏小慵带着他们看到坑道里另一条岔道里的骸骨之后,李莲花几乎可以确定真正的黄泉府主已经去世,而眼前被他们发现的两具骸骨恐怕只是黄泉府主手下的牛头马面伪装出来的而已。 李莲花一语道破牛头马面还活着的事实,苏小慵有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李神医你就凭两具骸骨,就确定黄泉府主已死,闹出阎王娶亲的人是他手下的牛头马面?” 李莲花为苏小慵解惑道:“不说这两具骸骨的蹊跷,单从这宅子就能看出,那黄泉府主当年来了小远城,是有娶妻的,至少家中是有了女人的。” 这么一说苏小慵立刻想起来之前何晓蕙说过,这宅子只有后院那处有枯井的小花园需要修缮,而其他地方只是稍加打扫、修修门窗就能入住。而何晓蕙是女眷,她要住的地方肯定要有梳妆台以及妆奁。 诚然有家私的男子也需要梳妆台,可他们不会置办女子才用的妆奁。 而何晓蕙的住处方多病去看过,梳妆台跟妆奁什么的,都是跟屋里的摆设成套,并不是何晓蕙后来自己置办的,说明这府上的确有女人居住过。 姜莘莘赶紧招呼大家上去,何晓蕙那边可还有一个炸弹呢,“而且,这两具骸骨其中一具的腿明显是断了的,说明这小远城里肯定存在一个坐轮椅行动的人。” 方多病立刻就想起了白天遇上的和尚,那和尚长得慈眉善目的模样,双腿也是在当年的火灾里变得不良于行,还经常出入那些被带走了姑娘家里去宽慰还活着的人。 之前方多病和苏小慵都觉得那位大师果真有些佛门高僧的模样,可现在被姜莘莘一说,他们又觉得那位大师很有可能就是那活阎王的帮凶! 方多病再次交代:“我们还问过那些老师傅,老师傅告诉我们,这小远城盛产翡翠不假,可翡翠却有一种伴生的矿石,被他们换做祖母绿。这个祖母绿若是没有足够的眼力,外行会以为是翡翠,可其实这个祖母绿是带有剧毒的,经常下去采矿的工人哪怕不接触也很容易中毒。” 这就更能说明那牛头马面的问题了,李莲花介绍了一下一种把自己身体里的毒素过给旁人的功法玉女桥,方多病和苏小慵听了真是恨不得立刻将那二人杀了。 上去之后姜莘莘主动申请留下来保护这宅子里的女眷,李莲花便带着方多病和苏小慵去捉拿那位大夫,他们只会主动出击,才不会空等凶手上门作案呢。 就算李莲花不出手,方多病也不会让那易容的大夫逃脱,直接就拿下了牛头马面中的弟弟李雄。 等李莲花三人押着李雄回来之后,何晓蕙便利用之前的坑道就地将李雄使用天机山庄的机关之术囚禁在水牢中,只是李雄着实嘴严,只承认他自己使用从旁人那里夺取来的武功心法玉女桥来过渡自己体内的毒素,还将少女们的失踪去世包装成阎王娶亲这个恐怖故事,别的丝毫不提。 李莲花直接拆穿了他的一切谋划:“纵然你李雄故事编的十分圆满,可解释不了这玉女桥功法的来历。据我所知,这玉女桥十分小众,江湖上少有人知,只在这小远城内的寒水寺有收藏。” “但是因为这功法十分阴损,寒水寺里几乎只有主持才知道。既然你能得到了这功法,那说明寒水寺主持一定出了事,可小远城里无人知晓,且百川院这些年陆陆续续派过来的刑探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再看你之前的易容,所以我猜你的兄弟一定易容成了寒水寺的主持!” 李雄当然不认啊,再次强调他当初跟背上的兄弟分开,就是因为他兄弟的付出,只是两人分离开以后,他继承了两人身体里的全部毒素,可他的兄弟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方多病不由得出言嘲讽道:“既然你兄弟对你有如此大恩大德,为何你不好生将他另外安葬,非要让他的尸骨跟那黄泉府主连泉一起被挂在地道里?” 苏小慵智商一直在线:“所以啊,我们看到的那两具骸骨,分明就是连泉跟他的妻子,之所以其中一具骸骨变成下半身残疾的模样,肯定是你们兄弟作假用来欺骗世人,尤其是百川院的!” 姜莘莘也说道:“现在说这么多都无用,咱们只管找人将藏在寒水寺的那位坐着轮椅的僧人抓起来,一起交给百川院就是了。” 一听这些人要抓他大哥,李雄哪里还能稳得住,高声求饶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为了罗摩天冰而来,我们愿意献上罗摩天冰,只要你们能放我们兄弟一马就成!” “哦~,原来那玉片叫做罗摩天冰啊!”李莲花、姜莘莘、方多病和苏小慵异口同声道。 方多病和苏小慵小小地为大家的默契击掌,就连李莲花都忍不住去看姜莘莘,只有姜莘莘稳得住。 李莲花笑道:“李雄啊李雄,你以为我们是来找那劳什子天冰的?不,我们是来钓鱼的!” 方多病和苏小慵再次异口同声地补充:“也是来解决你们两个活阎王的!” 李雄直接被气得吐血,然而一口毒血吐出来过后,他身上的中毒症状好似好了不少,就连脑子也清醒了些,在李莲花和方多病之间来回扫视几次过后,突然大笑道:“都说李相夷已经死在了东海,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李门主!” 苏小慵直接懵了,她只以为李莲花是个真的大夫,一个聪明又见多识广的大侠,却没想到原来李莲花真的是李相夷啊! 而且看姜莘莘和方多病的样子,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事情! 当初乔婉娩和肖紫衿在四顾门的旧址成亲,李莲花可是上门送了礼还参加了婚宴的,最重要的是,因为角丽谯给乔婉娩下毒,他还救了乔婉娩一命呢!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只觉得李莲花大义,且医术出众,现在再想一想,尤其那个时候姜莘莘并没有在李莲花身边,所以她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第88章 莲花楼25 这小远城很快就迎来了角丽谯一行,百川院依旧慢了一步,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把角丽谯一行打退了。 姜莘莘直接抓了角丽谯,这女人被奉为天下第一美人,当初在乔婉娩婚礼的时候就敢大摇大摆地上门,姜莘莘直接道破百川院,或者说当初的四顾门里一定有她的人手,而且对方肯定是四顾门以及后面百川院的高层,不然也不能担保她在四顾门旧址安然无恙。 角丽谯嘴硬也没关系,姜莘莘直接打发李莲花给笛飞声写信,在看到笛飞声果真出现的时候,角丽谯多少有些破防。 姜莘莘则刻意往笛飞声身边凑了凑,哪怕没有什么暧昧的动作和眼神之类,可笛飞声放任一个女人如此接近他,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打击到角丽谯了。 姜莘莘笑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你的尊上,你跟万圣道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合作了吧。” 苏小慵再次目瞪口呆,她已经认出这个人笛飞声就是之前那个阿飞。 看李莲花、姜莘莘和方多病都没有表示出惊讶的样子,她便知道除了她,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阿飞就是金鸳盟的盟主! 苏小慵凑过去在方多病耳边嘀咕:“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天下第一跟第二都是熟人!” 方多病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我也是呢,而且李莲花还是我的师父,而我之前还铁了心想要改变李相夷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苏小慵瞬间就乐了,“那算起来还是你比较惨啊~” 角丽谯声嘶力竭地控诉道:“你要做天下第一,我为了你勾引了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当年东海之战过后也是我带着金鸳盟剩下的人不顾危险去找你;你疗伤的那些年都是我在稳住了金鸳盟,让你出来之后依旧能做金鸳盟的盟主!” 笛飞声也懒得装失忆了,面无表情道:“本座行事,于你何干。” 角丽谯当然不甘心自己费尽心机却被笛飞声弃之如敝履,可眼下她已经没有将笛飞声留在身边了。 姜莘莘却通过粗浅的望气之术看到了一些东西,不由得开口问道:“你好像是南胤皇族的一支,就算南胤灭国,我看南疆依旧有南胤皇族后人建立的势力存在,你是如何流落到中原的?” 笛飞声经过角丽谯之前的提醒,想起了角丽谯好似是他从江湖排行在十多位的人手里救下的,若是他不去,角丽谯恐怕要被给糟蹋了。 不过若是角丽谯真是南胤皇族后裔,那么她跟万圣道有勾结,就不算什么了。 笛飞声道:“那万圣道门主好像就是单孤刀,我看到过他腰间有一枚玉佩的形状跟咱们在元宝山庄或者玉楼春那里看到过,说明他也是南胤人。” 笛飞声提起单孤刀,角丽谯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李莲花的眼神逐渐变态。 “李相夷啊李相夷,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师兄单孤刀其实没有死,甚至是他主动用假死来挑起四顾门跟金鸳盟的仇恨。” “人家是萱公主的后人,是要坐拥这万里江山的!” 今日的瓜太多,就是李莲花也有些接不住,可姜莘莘却反驳角丽谯道:“不可能。单孤刀若真是萱公主和芳玑王的后裔,那他身上一定会有大乾王朝的气运,就算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可能跟大乾王朝一点联系也没有!” “就算他只是萱公主的后裔,连你身上都会有一丝南胤的气运,单孤刀不可能只是一个寻常人,一丝来自祖辈的气运也享受不到。” 这下轮到角丽谯反驳了,“不可能!尊…笛飞声刚刚提到的那枚带有南胤纹样的玉佩,就是萱公主后人才有的东西,单孤刀不可能不是萱公主的后人!” 姜莘莘确定自己的望气之术不会连这样简单的气运都看不出来,于是问道:“那你是从哪里得知单孤刀是萱公主的后人的呢?” 角丽谯倒也不打算隐瞒:“是我私下里调查得来的消息,万圣道跟我合作多年,一开始就是看在我同为南胤人的面子上,而万圣道背后的主人多年不现身,我不可能一点事情不做,所以暗中调查了多年,也是最近才确定万圣道真正的主人单孤刀,之所以能得到封磬的全力辅佐,就是因为他是封磬一族寻找多年的萱公主和芳玑王的后人。” 听到角丽谯强调单孤刀乃是芳玑王和萱公主的后人,震惊过后的李莲花不禁嘲讽道:“难道他还想谋朝篡位不成?!” 角丽谯笑道:“为何不行呢?当年萱公主与大乾和亲,为的不就是想让大乾的皇帝也出自南胤皇室,如此好一举将大乾一并吞下吗?” “尤其大乾皇帝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旁支也人丁凋零,单孤刀上位的可能很大啊。” 方多病已经从麻木中清醒过来,直接对李莲花和姜莘莘道:“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我爹,让他提醒一下皇上!” 姜莘莘却拉住方多病道:“你要是相信我,就别给你爹找事儿了。” “我前面都说了,单孤刀不可能是大乾皇室后裔,也不是南胤皇室血脉,所以这所谓的继承皇位什么的,不过是他谋朝篡位的说辞。” “若你真要告诉你爹,倒也不用提什么南胤之类的,直接告诉你爹娘是单孤刀心大了过分膨胀了,认为皇帝是个人都能做了就行。” 方多病也不是不相信姜莘莘,实在是这种谋朝篡位的事儿牵扯很大的,哪怕自诩更加喜欢江湖的他,不也在亲爹的熏陶下知道不少嘛。 姜莘莘又对李莲花说道:“既然我们确定不了单孤刀的真实身份,不如去问问你师娘啊,你师娘想必是知道单孤刀到底是个来历吧。” 金鸳盟无意跟朝廷事务有牵扯,所以笛飞声就地处决了角丽谯,李莲花要回去找他师娘,笛飞声则赶回去清理角丽谯那什么鱼龙牛马帮,至于万圣道那边的消息,可就全靠笛飞声了。 第89章 莲花楼26 姜莘莘已经对这整个事件都没了兴趣,“所以,眼下整个事件已经变得很清晰了,单孤刀以为自己是南胤和大乾皇族后裔,加上当今又没有男嗣,所以自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于是在跟李相夷谈不拢的情况下,干脆假死脱身另外创立了万圣道为他所用,同时还趁机坐山观虎斗,同时重创了四顾门和金鸳盟,而他则在背后捡了个大漏!” “可是呢,他的这一切动作在我看来真是拙劣得可以,你们问一问方小宝就知道了,哪怕当今的确没有皇子继承皇位,可宗室里能选出来的适龄男子可不少。他单孤刀一介江湖人士,单凭那莫须有的血脉就想号令朝堂,除非他把如今在朝的官员们统统换掉。” “而就算真的让他掌握了大权,最多三五年的,不是他被架空,就是直接被推翻,横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其实现在对他们来说最紧要的反而是方多病的身世。 笛飞声是第一个知道方多病的生父是单孤刀的人,因为金鸳盟有记录;第二个和第三个是李莲花和姜莘莘,这是笛飞声告诉他们的;这第四个就是眼前的苏小慵。 苏小慵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原本没有意识到,可这会儿看着方多病的时候难免多想了一点,从诸多线索里推测出单孤刀应该不是方多病的舅舅,很有可能是他的生父。 只有方多病根本没有深想,因为他信了姜莘莘之前的话,认为单孤刀是假冒了芳玑王跟萱公主的后人,所以他自己的身世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大家一致决定隐瞒下方多病的身世,因为有一个想要造反的生父跟一个想要造反的舅舅完全是两码事儿,只要方多病的生父还是方尚书,那么方家上下和天机山庄都有可能得到赦免。 笛飞声这一次过来,还带来了母痋的消息,“当年南胤国破之后,除了四位分别携带罗摩天冰的人,还有一位地位十分高的术士名叫风阿卢,他率先进宫寻找所谓的母痋,可没想到一去不返,所以那四位携带罗摩天冰的人便只能暂时在大乾安顿下来,等待去跟风阿卢汇合。” “如今看来,这母痋应该就是藏在皇宫里了,因为风阿卢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大乾皇宫。” 皇宫里的消息他们这些江湖人很少去探听,笛飞声能得到这些消息,真是多亏了角丽谯,因为她就是个正经的南胤皇室后裔,祖上流落中原纯熟巧合,她手底下那些雪公血婆之类,大多都是南胤人,后来对单孤刀和万圣道起疑,私下里调查了一番,很多消息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但也确实保真。 苏小慵主动站出来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爷爷可是万人册,他记录的消息可并仅仅只在江湖,朝堂也涉猎很多,相信一定能有个好的结果。” 说着苏小慵又紧紧抱住姜莘莘的手臂,可怜巴巴地撒娇:“姜姐姐,我都参与到这儿了,你们可不能丢下我先进宫去找母痋啊!” 李莲花预感不好,所以这会儿也跟着劝道:“莘莘,你看咱们一路走来从苏姑娘这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呢,若是这个时候甩开她,的确不太好……” 方多病跟李莲花一个态度,而笛飞声若是换了以前他可懒得掺和这些个细枝末节,可如今有李莲花的乐子看,他倒是也乐得掺和一脚。 姜莘莘也没想直接就走,于是点头应道:“行吧,那我们在京城汇合吧。” 苏小慵顿时就高兴了,她就知道这些人里说话最能算数的就是姜莘莘了。 何晓蕙在小远城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在加上她的丈夫还在外面做事,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城,所以她便让方多病带着朋友们直接去京城的方府住下,稍微尽一尽地主之谊。 然后又拉过方多病悄悄说道:“既然你不想尚公主,那不妨等婚约解除之后考虑考虑苏姑娘啊,我看苏姑娘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呢,且与你志趣相投,很是相配。” 何晓蕙不想让方多病因为单孤刀受到伤害,尤其这一次单孤刀的身份本身就是个炸弹,一不小心恐怕连天机山庄和方家都要受牵连。 而姜莘莘临走的时候塞给何晓蕙两个小玉瓶,“红色的是用来固本培元,白色的是用来安胎。” 何晓蕙又惊又喜整个人都蒙住了,等姜莘莘一行人的背影刚刚消失,她赶紧将红色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吃了一颗,只觉得这药丸一入口就化作了一股暖流直接从喉咙暖暖的一直到胃里,然后慢慢向四肢百骸扩散,她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十分舒服地喟叹,对另一个瓶子里的安胎药信了个十成十! 何晓蕙抓住依旧一脸懵逼的离儿:“走,赶紧收拾东西去找老方!” 她要赶紧怀上一个孩子,堵住方多病身世的最后一个漏洞! 之前在元宝山庄的时候,那位跟宗政明珠有所勾结的公羊无门还没来得及对方多病说出他给何晓蕙的诊断,因此方多病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丝毫怀疑。 眼下就算公羊无门在宗政明珠手里,只要她怀上了孩子,那么公羊无门这个有前科的无良大夫的话可就没什么信用了。 而那头跟着大家一起往京城而去的笛飞声却颇为正式地对大家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希望我们找到母痋之后,你们能把母痋借给我用一下。” 李莲花第一个表示同意,笛飞声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主动解释道:“我出身南海笛家堡,那地方纯粹就是个魔窟,他们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孩子加入训练,而所谓的训练就是让小孩子们不断自相残杀,一直到成为同一批人里最后的胜利者,然后就开始为笛家堡做为杀手卖命。” 方多病只觉得难以置信:“那个笛家堡就那么厉害,要用上母痋才能对付?!” 笛飞声点头:“确实如此。笛家堡本身只是地处偏僻又名声不显,可不是什么轻易能对付的势力。而且他们还用蛊虫来控制每一个人,纵然我武功不弱,可这么多年,依旧拿体内的蛊虫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凭着一身内力来压制。” 第90章 莲花楼27 方多病还真没想到笛飞声是杀手出身,而且是自小从人堆里杀出来的那种,联想到这些年笛飞声的所作所为,不禁对笛飞声心生敬意。 “笛家堡的事儿,要不要咱们也帮帮忙?就算那母痋真的能取出蛊虫,可笛家堡失去了对那些杀手的控制,到时候江湖上必定又要生乱。” “而且根据你的说法,笛家堡此刻说不定又有不少孩子被带进去培训,那些刚刚被带进去还没怎么见识过黑暗的孩子还好,就怕那些半大的、已经见过不少血的孩子,他们若是流入江湖,必定是祸患。” “所以,咱们首先要想个妥善的法子安置他们才好。” 方多病这一席话可谓是条理分明又照顾到了方方面面,李莲花都忍不住开口夸赞道:“可以啊方小宝,你最近可真是历练出来了啊!” 方多病被李莲花一夸,就忍不住挺直了腰背,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看得笛飞声只觉得有些辣眼睛,可人家也是为他着想,他只当眼不见为净。 姜莘莘出主意道:“那些才送入笛家堡的孩子有些是能送回家的,剩下的已经不能回家的孩子,不如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教授他们读书识字,然后根据兴趣爱好和特长分别教授一些能谋生的手段,最后放他们自由就是。” 笛飞声立刻表示:“没问题,金鸳盟不缺那些人手,我也正想给他们找些事情来做,免得他们生乱。” 笛家堡的事情商量定了,大家便一路轻松地往京城而去,只是轻松的人终究没有他李莲花。 笛飞声把李莲花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一天,实在是忍不住找了他说话。 “李相夷啊李相夷,当年你扬州一舞的张扬劲儿去哪儿了?!” 李莲花实在是有些烦躁,但也知道笛飞声是好意,只能勉强道:“莘莘可不是乔姑娘,她自己就是个强者,而且是常人远不能及的强者,就算你我联手怕是跟她的差距也犹如天渊之别!” 笛飞声一点也不信:“你说姜姑娘的医术和相术厉害我信,是个强者我也信,可你说她的一身武功比你我联手还不能及,那我还真不信。” 李莲花用关爱的眼神看了笛飞声一眼,搞得笛飞声心头火气直冒,这才施施然开口道:“谁说莘莘学的是武功了?人家就不能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层次,就如传说中的天人合一一般吗?” 笛飞声一听就直接提着刀就冲向正站在河边赏景休息的姜莘莘,李莲花拦都拦不住。 姜莘莘一早就发现身后有动静了,正好笛飞声也根本没想隐藏自己的动作,一刀直接用上了八成功力直直地往姜莘莘面门劈下去。 而姜莘莘甚至还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就抵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势和刀气,轻轻往旁边一推,笛飞声这要命的一刀就直接劈在了姜莘莘脚边三尺之外的地方,方多病赶过来一看,地上的刀痕都至少有三尺深! 笛飞声直接收刀抱拳请求道:“姜姑娘,请跟我打一场。” 姜莘莘摇摇头,“我知道你想在跟我的比试中寻求突破的契机,可实际上我的境界远高于你,你根本不能获得更多的东西,实在是没有比试的必要。” 方多病看向李莲花,他刚刚就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李莲花摇头,这才安静下来。 而笛飞声有些不信,但他也知道跟姜莘莘不能来强的,于是解释道:“我所修炼的悲风白杨最适合在战斗中突破,所以这些年我一直照着万人册的记录一一挑战过去,如今卡在第八层已久,希望在姜姑娘手里能找到突破第九重的机遇。” 姜莘莘叹息一声,道:“就我所知的突破方法,熟能生巧只是最低的等级,像你这种要突破一种高级功法的最高层,首先要考虑的是身体素质。” “只有你的身体状态达到最佳的状态,才具备了突破的最基本的要求。” “然后便是心境。” “心境这东西说起来有些玄乎,可其实这背后的根本乃是神识,或者说精神。” 姜莘莘本就答应了此方天道所请,要培养几个能破境的好苗子,眼下倒是一个非常适合传道的时机。 “人是由两部分组成:肉身和魂魄。” “习武之人归根结底锻炼的更加侧重于肉身,一般来说还没有涉及魂魄,但其实一门高级的功法,在突破最高层次的时候,往往已经开始让人接触到魂魄的阶段。” “至于所谓的天人合一的境界,浅显来看是内力的修炼转化为真气修炼的层次,其根本却是从激发自身、锻炼自身转向为肉身和神魂沟通天地自然的过程。” “所以在我看来,一切的武学都有三个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姜莘莘一席话让李莲花、笛飞声和方多病都陷入顿悟之中,只是他们三人的层次不高,所以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清醒过来。 而姜莘莘自己的顿悟时间就有些久了,她站在河边足足让大家等了七天七夜,如此,不必李莲花多说,方多病和笛飞声就都知道姜莘莘的修为到底是个什么层次了。 方多病直接带着李莲花、姜莘莘和笛飞声住进了方府,一进门就收到管家的话,说有一位苏小慵姑娘三天前递了拜帖,还留言说了她的住处。 四人来不及梳洗就直接去找了苏小慵,苏小慵也不负众望拿到了关于风阿卢以及风阿卢进宫之后宫里的动向。 “那个风阿卢是有家人的,传到如今,他的孙辈正好是万圣道的封磬,没想到他的后代居然依旧对萱公主忠诚,还不遗余力地将单孤刀那个假货被捧了起来呢。” “至于他进宫之后的事儿,据说他是以工匠的身份潜入后宫的,母痋应该是找到了,因为他曾有过刺杀后宫的举动,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停止了行动。” “然后没过几年宫里就以求子为由修建了一座极乐塔,那极乐塔修建起来之后没多久如今的太后娘娘便怀上了当今,但等当今出生之后呢,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极乐塔一夜间就消失了,宫里和民间传言那极乐塔是完成了使命所以被神仙收走了。” “后来宫里时不时还有人捡到原本属于极乐塔里敬献的金银珠宝,但后来宫里又传出了一系列神神鬼鬼的流言,极乐塔的事儿就被皇室给禁了。” 苏小慵说完了她从她爷爷那里抄来的记录不算,这三天里也没闲着,还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呢,“还有啊,宫里又打算重走极乐塔的路子为当今求子,所以来了个术士天天在宫里勘察,依我看啊,说不定那个术士就是万圣道的人,专门来找母痋的。” 第91章 莲花楼28 苏小慵的猜测不无道理,而李莲花作为唯一一个有夜探皇宫经历的站出来将自己还能记住的皇宫的舆图给画了出来。 方多病看着舆图,忍不住嘲笑李莲花道:“李莲花你可以啊,还能在国师眼皮子底下将皇宫看得一清二楚呢!” 笛飞声也跟着加入讨伐:“过分张扬!” 苏小慵也不好意思帮着李莲花了,毕竟夜探其他地方都不能算是坏事,可夜探皇宫的影响就不是那么好了。 不过到底李莲花之前可是苏小慵的偶像呢,她还是出言为李莲花解围道:“既然李神医认识国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咱们不如把事情的经过都国师,如此也方便国师为咱们想办法进宫啊。” 李莲花对苏小慵的解围表示感谢,但转头就对方多病道:“方小宝可是昭翎公主的驸马呢,让他去找昭翎公主恐怕更加容易些吧。” 一提到昭翎公主方多病便不由得脸红,而且底气也没那么足了,讷讷道:“我跟昭翎公主的婚约迟早要解除的……” 大家当下只是呵呵,但已经决定了晚上先由李莲花和姜莘莘一起夜探皇宫,方多病和苏小慵则留下来继续寻找皇宫这些年的施工记录,笛飞声则主要去跟着万圣道那些人的动向。 这大乾的皇宫不像紫禁城那样方正排布,但前朝跟后宫之间也有十分明显的分界,只是其中大大小小的花园景致将零零散散十多座宫殿给区分开来,占地面积一点也不比紫禁城来的小。 姜莘莘和李莲花伏在一处无人的宫殿顶上,注视着不远处漏夜出来寻找所谓的吉地的一群人,对于极乐塔的方位越发清晰了。 姜莘莘低声对李莲花说道:“极乐塔的位置一定不能距离后宫太近,但又不能距离内城城墙太近,而且极乐塔是一座好几层的高塔,里面还要设置供奉,所以面积不能太小,那么被人拆了带走的可能性就几乎没有,而我更加倾向于极乐塔本身设计巧妙,看起来一夜消失不过是个障眼法。” “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去找除开如今后宫嫔妃们经常去的花园子,里面若是有什么比较违和的假山啊之类的东西,极乐塔应该就在那附近了。” 李莲花没想到姜莘莘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这么多,不过说起巧妙的设计,李莲花道:“那咱们赶紧回去问问方小宝吧,他出身天机山庄,对于建筑机关之类比我们这些外行可知道太多了。” 国师轩辕潇武功可不低,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他的徒弟兼义子杨昀春正是被当今御赐了金牌的监察司副使。若不是杨昀春跟国师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而且杨昀春年纪又轻,这监察司正使的官职早就是杨昀春的了。 李莲花和姜莘莘出宫的时候,李莲花特意在轩辕潇不远的地方露了个破绽,让轩辕潇看到了他,以及他脚下踩着的婆娑步,算是给轩辕潇提个醒。 大晚上的一伙儿人都没有丝毫困意,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情甚至事关大乾的未来,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苏小慵兴奋个三天三夜的了。 见李莲花和姜莘莘回来,苏小慵和方多病直接把他们调查到的信息全部汇总过来。 苏小慵道:“我们调查到了皇宫里从太后还是先帝盈妃时候宫里所有的动土记录,其中关于极乐塔的记录已经完全消失,但我们注意到了另一种情况:宫里闹了血衣以及恶鬼杀人的地方,距离很是相近。” 苏小慵在舆图上一点,李莲花和姜莘莘便发现那地方就是一片假山,周围倒是有两座阁楼,且不管是距离后宫还是内城城墙都不算近,是属于少有人去的地方。 而笛飞声则带来了一个大消息:“不止那个所谓的西域高僧是万圣道的人,就连工部招来做工的人里面也有不少是万圣道的属下,所以,说不定明日进宫做工的人里面就有单孤刀或者封磬。” 姜莘莘道:“没关系,明日杨昀春或许会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借着杨昀春的路子明目张胆进宫一趟,然后直接拿下单孤刀或者封磬,只要此事没有闹到当今跟前就行。” 李莲花也是这样想的,于是转头向方多病询问道:“方小宝,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机关能将一座高塔就地隐藏的?” 方多病当然知道李莲花说的就是极乐塔,可极乐塔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的,所以皇室一直讳莫如深,几十年过去之后,就算当时还留下了一些痕迹,恐怕到了如今也早就在风吹日晒中消失无踪。 见方多病绞尽脑汁的样子,姜莘莘赶紧为他提供更多的线索:“我知道有一种娃娃的玩法,外面看起来只有一个娃娃,可打开外面最大的娃娃之后,里面会有稍微小一点的娃娃,继续打开之后,有的做工精巧的能在鹅蛋大小的娃娃里面装十来个一个比一个小的娃娃,所以这样的娃娃经常被称为‘套娃’。” 这样的提醒的确有点用处,方多病脑子转的飞快,在记忆中搜寻自己从天机山庄的书籍里面看到过的类似记录,很快得出了结果:“铁山崩!” 大家赶紧凑过去,方多病解释道:“这是《奇门策》里记载的一种西域秘术,原本是用来开采矿洞,原理就是在一座高塔上面挂一个足够重的铁球,只要改变铁球下坠的方向,铁球便能带着整座塔从高处急速下坠,带着巨大的力量击穿地面,直接炸开一座小型矿洞。” “这个极乐塔当年很有可能就是利用了铁山崩这种机关,在塔顶挂一个足够重的铁球,塔身则每一层使用特殊的机关勾连,然后到了需要让极乐塔消失的时候,直接让铁球坠下,铁球便带着全部塔身击穿地面的夹层,只留下地面上的底座的残骸,于是极乐塔便‘不翼而飞’了!” 第92章 莲花楼29 第二天一大早,李莲花和方多病先去私下里找了杨昀春,希望走他的路子晚上光明正大进宫去找极乐塔里的母痋,而姜莘莘则对杨昀春表示自己在求子方面有点儿建树,希望能通过国师轩辕潇的引荐。 至于苏小慵和笛飞声,他们俩要去找出万圣道的老巢以及在京城的所有据点,方便将万圣道一网打尽。 杨昀春也是个讲义气的,李莲花将所有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他便直接把他义父带了过来。 轩辕潇还记得前一晚李莲花进宫的事儿,当即表示了不满:“李门主如今也不是个毛头小子了,为何行事还是如此张扬?” 李莲花赶紧道歉:“都是在下的不是。可国师啊,在下昨夜进宫也不是为了好玩儿,实在是在下一路追着万圣道的人进了宫的啊。” 杨昀春又把李莲花之前告诉他的事儿讲了一遍,轩辕潇情感上当然相信李莲花所言不虚,可理智上却告诫他道:“此事若是没有证据,老夫也不能轻易放任你们进宫啊。不过,方公子乃是昭翎公主的驸马,你们何不去向昭翎公主讨个主意?” 大家都明白轩辕潇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了,于是姜莘莘站出来说道:“我医术不错,当今陛下子嗣艰难,我这里有些药丸子正好合适。国师要是不信,不如等过两天看看何庄主这边的来信,何庄主自从生了方小宝就在无所出,若是能再怀上一个,我想,能证明我的东西不假了吧。” 这下子可不只是轩辕潇激动,就连方多病都激动了起来:“姜姑娘,你什么时候给我娘看过啊?!” 轩辕潇勉强镇定道:“姜姑娘真能让陛下添丁?” 姜莘莘一一回答道:“在小远城的时候,我就给了何庄主一瓶固本培元养身体的药丸子,和一瓶安胎的药丸子,何庄主既然至今没有回来,应该是去找了方尚书,所以我算着时间啊,估计好消息已经快要传给方小宝了。” 方多病赶紧一算,“我们从小远城来京城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我娘做事一向风风火火的,最多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就到了我爹那里,然后……” “反正我是相信我娘这几天一定会传消息给我的!” 方多病现在十分激动,“哎呀,你们说我是要个妹妹好呢,还是要个弟弟好?最好弟弟妹妹都有,可我也不敢说我就有那个运气啊!” 轩辕潇也激动得很,若不是碍于男女之别,他恐怕要跟姜莘莘执手相看泪眼了。 “姜姑娘不如先拿两枚药丸子让在下请太医们看看?若是无碍,在下亲自劝说陛下服用岂不是更好?” 趁着轩辕潇还没太反应过来,姜莘莘便用两枚药丸敲定了进宫调查极乐塔的事儿,正好最近宫里又闹出了人命,轩辕潇作为皇帝绝对的心腹,只说他们是请来的帮手,就能名正言顺在花园里各处走动一二了。 轩辕潇果真办成了事儿,给了李莲花、姜莘莘和方多病一人一块临时出入的牌子,见到皇帝的时候昭翎公主,也就是在玉楼春那里见到的那位清儿姑娘也在跟前。 皇帝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人家,只是明明跟方尚书差不多的年纪,却头发花白,一看就是操劳过度造成的后果。 皇帝也看不清姜莘莘的真容,但他好歹是个皇帝,某些方面比李莲花也好,方多病也好,都更加敏锐,所以笑呵呵地寒暄两句之后,当场对姜莘莘道:“国师说姜姑娘手中有些将养身体和安胎的好药,朕也做不出空手套羊的事儿,朕内库里的东西,但凡姜姑娘看得上眼,都可自取。” 姜莘莘明白皇帝的意思,笑着接过橄榄枝,“皇上,您也上了年纪,且本身因为太过操劳比不得同龄人身体好。这孩子要想健康,需得父母双方都身体好为上佳之选,固本培元的药丸,正好男女都合用。” 说着,姜莘莘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玉瓶递给昭翎公主,昭翎公主拿到手看了看就放到皇帝的御案上。 皇帝一一打开两个玉瓶,果真闻到了跟轩辕潇带回来的那两枚药丸一模一样的药香。 姜莘莘提醒皇帝道:“我这药丸效用奇佳,都是因为炼制药丸的药材非同寻常,已经达到了灵药的标准。陛下富有四海,应该也知道这灵药本就可遇而不可求,所以除开送给何晓蕙庄主的四枚,您手里这一共六枚,以及上午送进宫的两枚,便只剩我自己留用的四枚了。” 皇帝当然知道什么样的药材才能被称之为灵药,所以对于姜莘莘只有不到二十枚的说法信了个七八成,也没去惦记姜莘莘手里留着自用的东西,反而越发高兴地让昭翎公主亲自带着姜莘莘去他的私库里转转。 至于李莲花和方多病,则是在杨昀春的带领下去寻那极乐塔去了。 皇帝的私库果真不同凡响,姜莘莘甚至在里头发现了四块下品灵石。这下品可不是说灵石本身的质地、颜色不好,而是简单的以蕴含灵气的多寡来分类的。若是只把那四块灵石当做普通玉石来开,那可真是方方面面都完美! 姜莘莘拿了一块灵石,又拿了一颗荔枝大小的珍珠就停了手,但到了皇帝跟前的时候还提醒道:“陛下库房里剩下的三块玉石品相也极佳,不如切下一角做成玉佩贴身带着,玉石养人的说法可不是虚言。” 皇帝连连点头答应,还在昭翎公主的撒娇之下许了昭翎公主一对儿,很快,杨昀春便带来好消息,说李莲花和方多病已经找到了皇宫闹鬼的源头,那血衣不过是贪财之人设下的机关,至于那恶鬼,也只是一只双头的异形山猫。 等回到方府,李莲花赶紧将藏在自己袖子里的母痋拿出来给姜莘莘,“这玩意儿十分了得啊,我一路上也想了不少办法了,可这虫子真是长了一副钢筋铁骨一般,我怎么摁都弄不死它!” 方多病恍惚的神情这才好了一些,李莲花见此,主动安抚他道:“好了,没事儿了,我们已经毁了极乐塔里要命的东西,只要你嘴巴紧一点,咱们便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能从李莲花口中听到“要命”二字,笛飞声和苏小慵都息了继续询问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毁了这母痋,以及将万圣道连根拔起。 第93章 莲花楼30 转头,李莲花私下里跟姜莘莘详细说明了那极乐塔里的情况,尤其是对当今皇室血脉的壁画。 “我和方小宝也是才知道原来大乾皇室从光庆帝之后就绝嗣了,当今是盈妃和南胤术士风阿卢的儿子,当年风阿卢找到了萱公主藏在皇宫里的母痋,正准备用来残害皇室的时候,却遇上了盈妃。” “他对盈妃一见钟情,便留在宫里做了盈妃的男宠。” “后来光庆帝无子,想方设法想要求一个子嗣,盈妃便动了邪念。光庆帝请人设计了极乐塔,盈妃却将风阿卢送去极乐塔中,方便跟他私会。” “后来盈妃怀上了当今,也没有第一时间断了跟风阿卢的关系,是等到当今成为了太子,盈妃这才舍弃了风阿卢,将他困在了极乐塔底。” “风阿卢不甘心,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连出塔都做不到,于是利用极乐塔残余的机关设计做了一出血衣杀人的好戏来吸引人的注意力,可惜一直等到他身死都没能等到有人救他,临死前他只好将事情的真相都画下来,希望有为南胤复国的人看到他留下的信息,以此来动摇大乾国本。” 姜莘莘实在是没想到当今皇室还有这样的隐秘,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还好你脑子灵活,知道将那些画毁去,不然我们一行人怕是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李莲花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格外佩服自己的当机立断:“你是不知道啊,我们一路找到那极乐塔,万圣道的人就盯着我们呢,若不是我脑子好,先耍了一点小手段,让万圣道的人以为他们抢到了母痋,那壁画的内容恐怕就要被传出去了!” 姜莘莘想着眼下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还是找个时间跟李莲花他们告别,自己再游历一番,等待他们有所突破之后,就好离开了。 姜莘莘突然的沉默让李莲花心头一紧,赶紧转移话题道:“哎呀,这母痋可真是了得,按理说我一身内力就算没有全部恢复,可七成的内力也是无敌于天下的了,却依旧拿这这只小虫子没有任何办法!” 姜莘莘看着匣子里被称为南胤至宝的小虫子,灵机一动,转头对李莲花说道:“这只母痋是萱公主炼制出来的,会不会只有萱公主的血脉后人,才有机会消灭它?” 李莲花也是个聪明的,也想到了消灭这母痋的方法:“或许,是要用上萱公主后嗣的血?” 这个时候姜莘莘就有点后悔那么早就放弃了角丽谯,“我们当时应该再对角丽谯审问一番的,说不定她知道这母痋该如何毁去,又或者她虽然不是萱公主的直系血脉,可到底跟萱公主也有稀薄的血缘联系,所以她的血应该也是能克制这母痋的。” 李莲花却在心里暗暗地高兴,只要这母痋一日不解决,他就有十足的理由黏着姜莘莘! “这萱公主的后代可不太好找哦,而且,传到现在怎么也该是第四代,说不定第五代都有了,这就越发难以寻找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其实李莲花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他记得单孤刀手里有一块带有南胤图样的玉佩,既然姜莘莘确定单孤刀跟南胤和大乾皇室都没有关系,那他一定不是萱公主的后人。 如此,他手里的玉佩一定是从别处得来的。 可看他一心认为自己就是南胤和大乾皇室后嗣的骄傲模样,他是半点没看出单孤刀有什么心虚的,所以从单孤刀口中询问那玉佩的来历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结果,还不如回去找他师娘问问看呢,横竖他跟单孤刀都是被收养的孤儿,说不定他师娘就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李莲花不禁出言试探姜莘莘:“我记得单孤刀那枚玉佩是他自小戴着的,若说这世上还有谁可能知道那玉佩的来历,那就只有我师娘了。” “莘莘,我们去找我师娘问问看吧?” 姜莘莘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就那样沉静地看着李莲花,而李莲花却在第一时间移开了目光。 姜莘莘当然谈过恋爱,而且不止一次,只是除开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段恋情持续的时间都不长,最多一年的样子她自己就先厌烦了。 至于上个世界里还跟宫尚角举行了婚礼的事儿,那不过是她自我妥协之后的一种尝试。 结果当然不错,但实际上她选择在流失多岁的时候离开,本身多少也带着一点厌烦了的心理。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遇上李莲花,她虽然觉得李莲花很不错,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跟他有超越朋友的感情。 她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但其实此刻她头脑十分清醒,思维也非常清晰。 “我觉得,我们就是朋友。如果是因为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你一把,所以你对我有了别的感情,我会觉得没有必要。” 李莲花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心里因为姜莘莘的误解感到伤心难过,也有点愤怒。 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不然他就真的求不来什么以后了。 “莘莘,我当然感激你为我解毒,可那个时候我也答应了你要继续攀登悟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两不相欠才是。” 深深吐出一口气,李莲花继续说道:“我说要去见一见师娘,向她老人家询问单孤刀那枚玉佩来历的事儿,也不完全是因为私心,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 对于李莲花的回避姜莘莘也很苦恼,但此刻她也的确说不出更加绝情的话来,只好顺着李莲花说道:“我知道。那你去通知方小宝和小慵吧,我们最好尽快启程,至于万圣道的事儿,交给笛飞声和国师就行。” 此刻,李莲花只觉得有些后怕,刚刚但凡他没那么清醒,说不定此刻姜莘莘以及直接飞走了,说不定他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一想,李莲花不禁自嘲道:“看来这十年的辛苦也不是白受的嘛,起码能为自己挣来一个媳妇啊!” 第94章 莲花楼31 那边的方多病也很快调节好了心情,此刻的他十分想见到他的爹娘,让他能问一问单孤刀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原本,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单孤刀的儿子了,可一大早收到了他爹娘的传信,说他几个月后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他便将这一茬抛到了脑后。至于他娘这些年一直让他特别祭拜的二姨,他也只觉得因为二姨是未婚早逝,若是他不祭拜,那他二姨就要成了孤魂野鬼的缘故。 所以,哪怕单孤刀亲自找上门来“叙旧”,方多病也只觉得单孤刀晦气得慌,还斥责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就冒人南胤皇室后裔乃是数典忘祖。 方多病的身份旁人不知道,作为亲爹的单孤刀还能不清楚? 他虽然不觉得方多病是在说什么气话,但一想方多病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所以对此只当是小孩子还不够成熟的表现,横竖他对方多病的印象,更多的还停留在他小时候身体虚弱得都只能做轮椅的时候。 方多病此刻也不觉得单孤刀是他那自幼走失的舅舅了,毕竟单孤刀能冒充萱公主跟芳玑王的后人,怎么就不能冒充天机山庄的后人呢? 看着单孤刀得意洋洋的样子,方多病忍不住嘲讽道:“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真是难看!” “你还不知道吧,轩辕潇已经知道了你们万圣道的阴谋,我要是你,现在最好转头就走,然后找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子,躲藏一辈子不要出来,否则,一个谋反之罪是逃不了了。” 单孤刀却忍不住仰天大笑两声,反讽方多病太过年轻了,“万圣道经营多年,你怎么就认为我们在朝堂上没有人手呢?” “而且,你们还不知道吧,即使没有业火痋,我们也能给皇帝下毒啊。” 方多病直接对单孤刀拔剑,可单孤刀来此是为了试探李莲花,所以两人稍加交手,等看到李莲花出来之后,他就对方多病停了手。 单孤刀看着风姿不减当年的李莲花,顿时嫉恨非常,不过一想到李莲花一身功力未复,在碧茶之毒的荼毒下连命也不剩几个月了,马上又高兴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师弟。” 李莲花真正看到单孤刀的时候当然愤怒异常,但在他看来,他的师兄那些年对他的好也不是虚的,所以他格外想不通单孤刀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师兄才是好久不见呢。” “不过,我很好奇,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师兄对我一直关照有加,十年前你突然不惜假死也要毁了我,毁了四顾门,我想了这么久,觉得应该是跟你的身世有关。” “可是师兄啊,你为何就确定,你是封磬真正的主人呢?” 觉得李莲花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单孤刀多少放了心,所以也懒得管李莲花隐藏的规劝,直接提身就走,谁也没去拦他。 方多病写了信给他爹娘,说单孤刀应该不是他舅舅,因为单孤刀有冒充萱公主和芳玑王后人的前科。何晓蕙夫妻收到方多病的信之后,两人一致决定只当单孤刀从来没有出现过,方多病更是从来都是他们夫妻的长子。 好在知道单孤刀跟天机山庄有往来的人很少,他们跟单孤刀脱离关系的话都不用放出去,只他们自家人知道就好了。 而李莲花带着姜莘莘找到了岑婆,从岑婆口中,他们确定了单孤刀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才沦为了乞丐,一直在山下乞讨,很多人都知道单孤刀的来历。 至于那枚据说确认他身份的玉佩,岑婆意味深长道:“那玉佩本就不是单孤刀的,而是你的哥哥李相显自小佩戴的。” “我们夫妻跟你爹娘一直有往来,当年你家因为救人得罪了一伙儿山匪,因为山匪的报复来得突然,我跟你师父没能第一时间赶去帮手,等得到消息之后,你哥哥已经病逝,用他自小戴着的玉佩,将你托付给了单孤刀。” “只是等我们找到你和单孤刀的时候,单孤刀也因为高烧忘记了从前的记忆,而你自己也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渐渐地让单孤刀取代了你哥哥的那些记忆。” 听完李莲花诉说的这些年的遭遇,岑婆对单孤刀的师徒情谊很都快没了。 从前她只觉得单孤刀还小,也知道他们师兄弟之间天资的差异巨大,所以对单孤刀反而更加偏向一些,可如今单孤刀居然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还牵连到了李莲花已经死去的亲人,她可再难用孩子还小不懂事来安慰自己了! 至于那母痋销毁的法子,岑婆道:“这母痋炼制的时候就需要加入炼制人的血,所以销毁起来也简单,只要萱公主血脉后人的一滴血,便能叫这母痋灰飞烟灭。” 李莲花听完看了看姜莘莘,姜莘莘说道:“试一试也没什么的,横竖我不可能将这些事情主动说出去。” 岑婆却劝道:“这母痋的存在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了,说不定此刻这消息都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你在我这里销毁了这母痋,恐怕对你们都不利。” “而且,你们知道单孤刀不是萱公主和芳玑王之后没用,要宫里的人都知道才好。” 听人劝吃饱饭,于是李莲花和姜莘莘又带着母痋回到了京城,不想正好赶上了万圣道逼宫。 单孤刀还选了个良辰吉日准备登基做皇帝,他用毒药直接控制了皇室和满朝文武,李莲花和姜莘莘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除了当今和昭翎公主,坚决反对单孤刀的方尚书以及其他十来个大臣被迫跪了一地。 李莲花提着皇帝和方尚书就直接飞入皇宫,来到明光殿门前,姜莘莘则护着昭翎公主顺便将宫门口的万圣道之人清理了一遍,随后带着昭翎公主也来到了明光殿门前。 单孤刀此刻一身黑金二色的确衬得跟往常不同,倒还真能看出一些气势来,只是他鹰视狼顾,面相看着就让人生厌。 李莲花拿出母痋对封磬道:“我已经问过了我师娘,我师娘说,单孤刀的确只是漆木山下一个父母早亡的乞儿,并不是什么芳玑王和萱公主的后人,若你们不信,可以用这母痋来确认。” “封磬,你应该知道,这母痋只有用跟萱公主有血脉联系之人的血,才能销毁吧。” 单孤刀当然不信,他直接夺了封磬手里的刀上前就往母痋身上滴血,果真见母痋毫无动静,封磬见此也直接破防,直接扒着单孤刀将他身上那枚玉佩拿了出来。 “他有这个玉佩,而且他手腕上还有胎记!” 李莲花不负责任地说道:“那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师父师娘见到他的时候,的确知道他有这块玉佩,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师父师娘都不知道。” “不过,我这里有鱼龙牛马帮角丽谯的血,若是陛下不介意,我可以用角丽谯的血来试一试,看我之前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皇帝自己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太后在他登基之后便告诉了他真相,所以此刻哪怕他怀疑李莲花手里所谓的角丽谯的血到底是不是真的来自那个角丽谯,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李莲花当着大家的面儿将一滴已经发黑的血滴在了母痋身上,而母痋振翅两次,逐渐开始挣扎起来,几个呼吸之后就化作了飞灰消散在众人眼前。 封磬执着了多年的念想一朝破碎,南胤复国的希望彻底毁灭在他手里,他一时接受不了,当即自觉身亡,可他的眼睛一直看向李莲花,显然也是猜到了李莲花的真实身份。 第95章 莲花楼32 京城的事情一结束,笛飞声就赶紧赶回金鸳盟安置那些被他从笛家堡解救出来的小孩子,之前李莲花带着姜莘莘去找岑婆的时候,就顺手把母痋交给了笛飞声拿去解救笛家堡那些自小被蛊虫控制的杀手。 方多病的身世没有暴露出来,但单孤刀对方家和天机山庄也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笛飞声友情提供了一株忘川花,姜莘莘便用忘川花来为皇帝和朝臣们解了毒,再加上方多病的确有救驾之功,所以方尚书的官位没有受影响,但他的仕途肉眼可见已经结束了。 至于方多病和昭翎公主的婚约,皇室和方家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等到皇帝终于得了两个皇子,昭翎公主的重要性便一减再减。 昭翎公主后来选了个英俊的探花郎做驸马,一边庇护着当初从女宅救出来的姑娘们,一边跟探花郎倒也有几分琴瑟和鸣,自然渐渐对方多病这个经验了少年时光的少年郎忘了情。 只是,偶尔听到他的消息,多少有些感慨。 而苏小慵居然没有和方多病走到一起,他们只有兄妹之谊,苏小慵情窦初开之后跟她的青梅竹马乳燕神针关梦河走到了一起,两人跟方多病一起结伴游历天下行侠仗义也治病救人,小日子过得可热闹了。 “从前我只是看我爷爷的万人册,把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当做故事看,可我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成为记录里的人物的一天!”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方多病的身世被大家口径一致给隐瞒了下来,就连苏小慵和她爷爷在记录的时候,都是采用了“单孤刀觊觎天机山庄的机关术,偶然得知天机山庄有一位自小走失的小少爷,便冒认了小少爷的身份”这一说辞。 等到单孤刀冒认的南胤萱公主和芳玑王后裔的身份暴露,那么天机山庄小少爷这一身份自然就不成立了。 而最后经由自小收养单孤刀的岑婆,以及漆木山下镇子里总有几个还能勉强记得单孤刀确实身份的老人家,确定了单孤刀的确不是什么芳玑王和南胤萱公主的后代,他那块被封磬用来证明身份的玉佩也查不到来历,所以皇室宣布芳玑王和萱公主已经没有后裔了。 原本的确有人不太相信,可架不住人家连证明身份的玉佩都易主了,所以皇室这番推断也能说得过去,因此世人便都觉得芳玑王已经没有血脉后人了。 笛飞声处理好笛家堡的事情之后,便顺势约了李莲花在南海比试一场。 李莲花拿着笛飞声的信件,心里多少觉得被冒犯了,转头就找姜莘莘抱怨道:“这个笛飞声可真是的,当初在东海比试就是他提议的,可现在他非要说是我过分倒霉了,所以连累了他!” 姜莘莘才不相信笛飞声会说出这样封建迷信的话呢,人家的本意应该是东海离得远让李莲花多走一点路,去南海。 见姜莘莘不动,李莲花可一点不觉得有什么,继续抱怨道:“那南海山高路远的,咱们这莲花楼可不好去啊,要不先把莲花楼托付给方小宝?可方小宝最近有意协助乔姑娘整顿百川院,根本没空啊。” 姜莘莘也知道南海那边官道比较少,而且山也多,所以莲花楼这样的大家伙根本不好走路,反而没有骑马方便,所以建议道:“那不如托付给小慵,实在不行就托付给无了大师吧。” 李莲花一听就高兴了,姜莘莘还在为他考虑这些琐事,说明一时半会儿她不会走,至少等他和笛飞声比试以前是不会走的了。 笛飞声直接把金鸳盟总部搬到了笛家堡,这笛家堡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也难怪笛家堡这些年输送了那么多杀手出来,依旧少有人知道这位置了。 李莲花一边走一边看,等笛飞声迎上来,就打趣道:“笛盟主了不得啊,我光是看门前那一溜儿的码头,就知道这笛家堡的生意做得可不小啊!” 笛飞声被李莲花打趣也不以为意,不过他的确觉得有些骄傲,毕竟他可是从一介杀手成长为金鸳盟盟主,跟十七岁创建四顾门的李相夷齐名,哪怕他的年岁略长于李相夷,但比起旁人来说依旧是难以逾越的天骄。 从前他对金鸳盟不算上心,可也没有放弃金鸳盟的意思,尤其如今接受了笛家堡以及角丽谯那鱼龙牛马帮,这些人要是不能妥善安顿,放到江湖上又要生事。 正好如今百川院没有扩张的意思,万圣道已经倒了,他这金鸳盟也没有继续扩张的意思,而且高层大多也是南胤人,所以如今开始便以入驻笛家堡为契机,专心经营南方。 姜莘莘却看出来笛飞声还有几分济世之心,封建社会里岭南之地从来都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所以显得民风剽悍又难以开化,而笛飞声能利用金鸳盟在北方的些许势力,将这岭南之地带动起来发展,着实是个务实又慈悲之人。 李莲花自然也看得出来,所以此时面对笛飞声多少有点儿自惭形秽的意思了,不过好在他心态好,毕竟自从他解了碧茶之毒以后,连给他下毒的云彼丘都忘到脑后去了。 至于姜莘莘当初所说攀登武道高峰的事儿,他其实已经没有了那种锐意进取的心思,经历过那十年的折磨,他如今只想回归平淡的日子,最好能一直陪在姜莘莘左右,哪怕他们最终也不能步入婚姻,或许他连感情也不能宣之于口,这些都无所谓。 可答应了姜莘莘的事情他也不好反悔,所以眼下只能来给笛飞声做个陪练,让笛飞声继续突破,如此,应该不算说话不算数了吧。 唉,其实方多病也是个好人选来着,可惜他还年轻,眼下只顾着行侠仗义,每日练功的时间都少,更何况要在眼下最高的位置更进一步呢。 接风宴之后,李莲花和笛飞声就在院子里小试一场,两人内力都已经快要恢复到巅峰时期,尤其笛飞声将身体上这些年的损伤补了回来,基础更加夯实,跟李莲花动起手来还真是有点儿不相上下的意思。 此后,姜莘莘一等就是十多年,笛飞声果真是第一个触摸到天地之人,他进阶天人合一境界的时候,天降异象,云彩中似乎有龙凤和鸣之象,而李莲花回去也闭了一次关,出关之后也摸到了那个境界。 至此,姜莘莘在这个世界里的任务算是完成,认真跟李莲花告别之后,再送了他们一场破碎虚空的机缘。 第96章 蛇沼鬼城1 破碎虚空之后,姜莘莘就真的来到了虚空,居高临下再看向那个世界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绚丽的星云。 长生系统出来介绍道:“你所见的所有发光的地方,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个完整的世界不一定有名字,但从等级来看,只是一个刚刚觉醒的小世界,有成为小千世界的可能。”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容,姜莘莘也不想去试探什么,而是问道:“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吧,那我的那个世界算什么等级呢?” 长生系统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既然你的世界里能留下各种神话传说,那么从前的等级一定不低,对不对?” 姜莘莘不置可否,长生系统毫不吝啬地为她解惑:“你来的地方,包括你认为的银河系啊什么,虽然确实是一个整体,但其实只是一个小千世界碎裂之后的碎片,你们虚构出来的洪荒世界乃至混沌世界倒是可以算得上大千世界的核心,其实这样的世界当然算不得多如牛毛,可祂附属的下级世界是真的犹如恒沙之数。” 姜莘莘很是好奇,于是也直接问了出来:“那我们流传下来的那些神话,是真的有那些存在吗?” 长生系统斩钉截铁地确认:“当然有啊!” “就比如说西王母,在你们那本《山海经》的记录里,祂是一位掌管瘟疫、灾厄和战争的女神,甚至手中还有让人长生不死的不死药。” “那位就是真的存在,只是你们对祂的了解实在是太少,祂虽然没有创世之功,但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神仙国度,所统御的势力范围可不是人力能想象的。” 姜莘莘点点头表示明白,可转眼就抓住了重点:“你为什么要用西王母来举例,而不是更加常见的伏羲女娲来举例呢?” 系统稍稍沉默了一瞬,下一秒就笑着说道:“是啊,用西王母来举例当然是有原因的啦!” “祂老人家发布了一个人物,有一个地方居然有凡人冒充祂的名号,祂老人家懒得管,但知道我们就在附近,所以让我们去帮着正名,当然,报酬可是十分丰厚的哟!” 姜莘莘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能有多丰厚?” 系统却叫她二选一:“你是喜欢蟠桃树呢,还是喜欢山河图呢?” 姜莘莘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不管是蟠桃树还是山河图,那是我能肖想的东西吗?!” 系统却不以为意道:“这个蟠桃树又不是真的原生株,是西王母祂老人家的眷属扦插出来的次生株,对普通人类来说是烈性补药,吃了会因为补过头了而身死,对于你所知的那些个什么天仙地仙和大罗之类境界的神仙倒是能延寿几千年。” “哦,这个几千年也不是你的认知中的几千年,而是西王母所在之地的年份。” “至于那山河图,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灵宝。你应该知道二向箔吧,这山河图就是二向箔的进阶版,毕竟二向箔能将高维降阶为二维,却没有让降阶的高维复原的能力,这山河图就是比二向箔多了个复原的能力而已。” 见姜莘莘还在不停为自己顺气,系统继续劝道:“哎呀,或者你两样都收了吧,横竖这些东西对于西王母来说也不算什么,她稍微花点时间就能弄出来。” 姜莘莘赶紧拒绝:“这个任务我接不了!” “这又是蟠桃树又是山河图的,我觉得我配不上。”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 系统只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送上门的好处你都不要?!” 姜莘莘认真劝道:“不是我不心动,实在是这些玩意儿拿着烫手啊。你想想,这些东西对西王母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祂手底下的眷属来说一定不像西王母本人那样随手就能做出来。” “可我们要面对的是冒充西王母的家伙,既然人家有本事冒充西王母了,那就说明人家的本事肯定不差的,我这不是才开始修炼嘛,上去肯定只能对方送人头啊。” 系统有点儿没搞明白,但也开始动手查探,只是口中还不忘说道:“不会的,这个任务真的很简单的,我就是看到很简单所以才接下来的,西王母也是看我们接得快,一时高兴才痛快拿出了蟠桃树和山河图作为奖赏的……” 姜莘莘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时间跟系统统一一下思想才行,不然日后他们恐怕无法和谐相处了,她迟早要被这系统给搞死! 系统拉开一幅横卷在姜莘莘眼前展开,“你看,这里记录着西王母宫。那女人在被人称之为西域的地方建立了西王母国,还跟来自中原的一位周王见过面,她送给了周王长生不老药,希望周王能治理好自己的国家之后,两人能继续情缘……” “然而这假货没想到那位周王根本没想过跟她继续情缘,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陷入沉睡,还留下了不好设计保证他能准时被唤醒,可世事无常,周王没能等到正确的时候就被人从棺材里拖了出来,彻底失去了长生的可能。” 姜莘莘越听越觉得这些情节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我记得这应该是一个叫什么老九门,或者鬼吹灯,再不然是什么笔记来着。” “这好像不是我看过的电视剧,就是小说啊。” 系统耸耸肩,见姜莘莘明白之后就开始收起横卷,“你能明白是最好了,所以这个世界对你来说真的一点也危险,而且这个任务我一开始就觉得是给你送好处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接得那么快啊。” 系统直接将姜莘莘放在了一片沙漠里,好在她如今寒暑不侵,身上的穿着也自动变换成了一身红色的冲锋套装,脚上的踏云履也变成了更加适合现代社会的短靴。 姜莘莘可想死现代社会里的各种吃食和物品了,稍加适应之后,就赶紧提出自己的诉求:“长生长生,你想不想尝一尝辣条和奶茶啊?” “既然现在有机会,咱们是不是应该采购一批机器和原材料放在空间里,以后想吃的时候开动机器就能吃上了,这多好啊!” 第97章 蛇沼鬼城2 姜莘莘的空间里多得是黄白之物,而且眼下才零几年,街上监控不多,又是少数民族自治的区域,所以出了沙漠直接从空间里摸了几个金锭子出来,卖了近二百万呢。 只是她如今是个黑户,不好纳税,于是干脆自己随意算了算,给附近的几家医院一共捐了一百万出去,横竖她只是想买一点吃食跟衣服什么的,根本没多大的开销,至于之前提过的机器之类,只是说说而已。 等她和系统四处晃悠偷学了不少技术又四处大肆采购了不少东西之后,这才猛然记起他们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沙漠里的烈日和风沙不能影响姜莘莘分毫,她依旧是一身红色冲锋装,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背包虽然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其实里头只是做个样子装了一点饼干和水,以及几样消炎药。 也是姜莘莘运气不好,最近有超过两支队伍都要往西王母宫而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系统强烈要求姜莘莘装作普通人的样子。 而姜莘莘虽然照做,但其实心里对系统很是鄙视,毕竟眼下她一手一杯冰镇芝芝桃桃,一手一块榴莲千层,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她是个普通人啊! 沙漠里的天气变化莫测,姜莘莘一杯饮料还没有喝完,迎面就有沙尘暴飞快地刮过来,好在这沙尘暴再是厉害,也不能靠近她身边两米的范围,她反而觉得这沙尘暴还不错,至少能添一点声音,让她不至于那么无聊。 另一边的一队人马就没有姜莘莘这样的修为,能不受沙尘暴的影响了,他们的队伍直接分散开来,等几个小时之后沙尘暴散去,人员伤亡直接过半。 烈日当空的情况下在沙漠里行走,容易中暑不说,还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吴邪走着走着眼睛余光突然发下了旁边不远处的一抹红色,稍微打起精神一看,对方似乎还在接近他们,他直接拉过他身后的解雨臣问:“小花,你看前面,你也看到了吧?” 解雨臣的情况比吴邪要严重些,他已经开始有了一点中暑的症状,但还是勉力打起精神往吴邪指着的方向一看,果真看到右前方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在往他们这边走! 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头,解雨臣当机立断:“我们避一避,对方来意不明,我们眼下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起冲突。” 两人直接选择滚下沙丘往阴影处藏身。 姜莘莘当然看到了藏在沙丘之下的两人,不过人家虽然看起来情况不太好,也没跟她求救,她当然不好出手,只是从沙丘上不紧不慢地通过,口中哼着之前从音像店里听来的一首橄榄树,暗示他们可能走错了方向。 等姜莘莘走远了,吴邪一脸难以置信地问解雨臣:“小花,我刚刚好像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果味儿饮料的味道……” 解雨臣皱着眉头点头:“我也闻到了,而且那姑娘身上还有一点榴莲的味道,她哼的歌好像是橄榄树!” 吴邪仔细一回忆,好像还真听到了一点歌声诶,“她好像一直哼着‘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这两句。” 解雨臣拉着吴邪爬上沙丘,看着姜莘莘还未消失在他们视野里的背影,突然对吴邪道:“我们跟着那位姑娘的方向走吧,她应该跟我们的目的地一样,而且她的方向才是正确的。” 吴邪对于解雨臣的这个决定也没什么疑问,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们带着的水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刚刚算是休息了一会儿,眼下既然重新确定好了方向,当然要继续走。 越跟着走,解雨臣就越发肯定前面那个姑娘至少眼下对他们是心存善意的,因为她之前通过沙丘的时候就走得不慢,他和吴邪可没有她那样变态的体力,早就开始掉队了,可对方跟他们的距离始终没有变过。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解雨臣和吴邪身上的水已经一滴都不剩了,本就中暑的解雨臣彻底支撑不住,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走在后面的吴邪心里一急,没考虑到自己也快不行了,紧走两步也昏倒在解雨臣身边。 姜莘莘回头一看,两人都不见了踪影,放开神识却发现前方有人在接近,想了想还是返回去找后面那两个昏倒了的人。 姜莘莘把人都翻过来,稍微喂了一点嫩椰子水,这嫩叶子是她之前采购的物资,不是空间里的产物,没什么神奇的效果,但对于这两个在沙漠里昏倒的人来说已经够用了。 拿出丝巾将二人的双腿分别并拢捆好,又把他们的背包垫在他们脑袋下面,又拿出他们自己围着的围巾将脸遮好,姜莘莘一手拖着一人的双腿,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姜莘莘就跟之前发现的那人迎面相遇。 那人一身漆黑,连整个人像是装在了那个套子里,就连一张脸都直接藏在了兜帽下面,这当然不妨碍姜莘莘看清楚他的容貌。 姜莘莘忍不住在心里吹一声口哨,看来她遇上的应该就是主角团了,不然无法解释他们的容貌和气运都比常人超出许多这事儿。 姜莘莘主动打招呼:“这位小哥,你认识这俩人?” 张起灵不用掀开围巾看脸,只看他们的衣服就能认出被姜莘莘拖着的正好是吴邪和解雨臣。 听到来人“嗯”了一声,姜莘莘直接将两人放下,“那人就都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就在他们身形交错的瞬间,张起灵一把拉住姜莘莘的手臂,姜莘莘一脸懵逼地停下,以为对方是在担心她孤身一人在这沙漠中容易遇上危险,于是笑着解释道:“我身手非常好,横穿非洲撒哈拉都不在话下,何况眼前这区区小沙地了。” 张起灵只觉得有口难言,他感受得到身上麒麟血脉在振动,他自己也无端觉得自己好像能从眼前这个人身上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所以他不能让她走。 “一起走。” 姜莘莘问:“你们也要去西王母宫吗?” “嗯。” 姜莘莘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拒绝扶贫。” 张起灵难过地浑身轻颤,可更多的话他无法说出口,姜莘莘仔细一看,看到了他身上异于人类的血脉,这才想起来有个叫小哥的好像不是常人。 姜莘莘心里骂骂咧咧,但总算松了口:“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但我不喜欢人多。” 张起灵这才露出一点明显的喜色:“不会。” 第98章 蛇沼鬼城3 张起灵背着吴邪,姜莘莘拖着解雨臣,两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吴邪先醒了过来。 “小哥……” 张起灵依旧只是“嗯”了一声,吴邪却想到了同路的解雨臣,赶紧扒着张起灵问:“小花呢?” 张起灵惜字如金:“后面。” 吴邪一回头,正好看到姜莘莘抬手十分高兴地对他挥手,他当然能认出这就是之前他和解雨臣跟着的那位姑娘。 拍拍张起灵的肩膀表示自己要下地走路,吴邪首先对姜莘莘表示感谢。 “还不知道姑娘的姓名呢,我叫吴邪,杭州人,要去找西王母宫。地上这个叫解雨臣,绰号小花,是北京人,也要去西王母宫。还有这位小哥,他叫张起灵,居无定所,容易走丢。” 吴邪说到最后还暗中对张起灵撇撇嘴,显然对张起灵容易失踪这个事儿有些不满。 不过,姜莘莘只当是看热闹,也学着吴邪的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姜莘莘,莘莘学子的那个莘莘,也是居无定所,眼下也要去西王母宫。” 吴邪先是一喜,但随后仔细打量过姜莘莘之后,忍不住问道:“姜姑娘你也不像是阿宁那样的雇佣人员,为什么也要去西王母宫啊?难道你也追求什么长生不老?” 姜莘莘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口中还否定道:“不不不,我不追求什么长生不老。我去西王母宫,是受正主所托,帮祂除去冒认了祂名号的赝品。” 吴邪没太听懂,但脑子挺灵活,“你是说,西王母宫里有冒认了他人名号的存在,现在人家正主来追究了,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得了姜莘莘肯定的回答,吴邪大胆猜测:“那那个赝品不会正好是西王母吧?” 姜莘莘再次肯定道:“对啊,那个赝品就是所谓的西王母啊。” 姜莘莘说了实话,吴邪反而不相信了,他当然知道西王母在神话中是个什么地位,《山海经》里直接记载:“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山海经里同样记载了西王母是唯一拥有长丝不死药的神。 吴邪说道:“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的,至于古时候那些记录,无非是古人看到了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所以将之神话了而已。” 姜莘莘耸耸肩,不信就不信吧,她自己原本也是不相信的,只是等她死后她就信了。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张起灵带着他们找到了新的营地,营地里已经搭起了不少帐篷,领头的那个叫阿宁的仔细打量过姜莘莘之后,同意了她的加入,但也表示说:“她的钱我不付,她的饮食和装备我也不管。” 张起灵这回只是点了点头,姜莘莘同意了阿宁的安排:“我自己早有准备,既然我只是同路,那么我不参与你们的行动,当然,也不拿你们所谓的战利品。” “所以啊,有些难听的话就不要说出口了,我的听力超出你们想象的灵敏,手段也超出你们想象的狠厉。” 于是阿宁赶紧对他身边几个明显面带不忿的手下使个眼色,低声说道:“人家是跟着张起灵一直走过来的,听那位小三爷之前的意思,他们还多亏了那位姑娘带了一程,可你们看看人家衣不染尘的模样,比张起灵都要厉害!” 姜莘莘就站在张起灵分给她的帐篷前任由那几人打量,知道他们的确没在她身上发现任何沙尘,又看她面色红润的脸颊,互相提醒着赶紧做事去了。 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安顿好了解雨臣,笑嘻嘻地凑到姜莘莘身边,拿出一份炒饭推销道:“姜姑娘,青椒肉丝炒饭要不要?一百块一份,沙漠里,不算赚你钱。” 姜莘莘随意往背包里一掏,掏出一大瓶冰镇的可乐来,还是国产的非常可乐,直接往黑眼镜怀里一塞,随口道:“我请客。” 说完就提着背包转身进了帐篷。 黑眼镜感受着怀里冰凉的触感,以及看着瓶子里细细密密的气泡,转身对着那两堆篝火,发出了尖叫鸡一般尖锐的嘶鸣:“可乐!冰镇可乐!” 姜莘莘在帐篷里整理背包,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又听到了打手的清脆声响,还听到黑眼镜儿在那里教训人道:“别晃,待会儿一开瓶子就该冲出来了,你知道这玩意儿在沙漠里有多金贵吗?!” 一群人果真连开瓶子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儿地放气,生怕浪费了一滴可乐,有了这瓶冰镇的可乐,三波人之间的氛围都好了不少,阿宁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姑娘更加忌惮。 只是,人是跟着张起灵一起回来的,眼下她的手下损失了一半,对上张起灵他们还真没有绝对的胜算,她只能把戒备都放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大家上车继续往西王母宫的方向走,根据向导的指示,他们昨夜就是在废弃的河道便扎营,眼下只需要跟着废弃的河道方向,就能找到西王母宫。 然而,大家开车走了一天,最终来到了一片戈壁,那位向导的孙子并不是很同意在这里安营扎寨,还告诉大家,里面这片隔壁便是传说中的魔鬼城,是天神为了惩戒人间的好逸恶劳而降下的天罚。 姜莘莘坐在一边等着张起灵把帐篷搭起来,吴邪在找扎帐篷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了地上有一只人手露出地面,赶紧招呼大家过来将人挖出来,阿宁一看那人的装备就确定这是自己人,挖出来经过施救之后,那人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不止如此,他还能开口说话告诉大家,有个叫老高的人,带着几个人进了魔鬼城。 阿宁看着魔鬼城的入口若有所思,张起灵这边无人说话,但是向导的孙子扎西却劝阿宁不要进去,除开神话传说的因素,里面的地形也十分复杂,并不适合进去。 第99章 蛇沼鬼城4 最终阿宁决定先在外面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带人进去这所谓的魔鬼城查探一番。 她觉得只要她带上吴邪来牵制张起灵,最好再带上那位姑娘,这一路至少稳了一大半。阿宁也算是思虑周全了,可偏偏她没想到,或者说忽略了姜莘莘并不受控。 所以,清晨她拉着吴邪又过来对姜莘莘说:“还有这位姜小姐,你也跟我们一起进去走一趟吧。” 姜莘莘直接一口拒绝:“我说了,我只是跟你们同路,而且严格来说,是跟这位张起灵同路,你凭什么安排我?” 姜莘莘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阿宁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精通人情世故,见此,知道姜莘莘是请不动了,但觉得有吴邪在手也无妨,随口对姜莘莘道歉之后,便带着吴邪和那位向导的孙子一起走进了魔鬼城。 阿宁留下来的人对姜莘莘还挺尊重,吃个罐头都要过来问姜莘莘一声,姜莘莘投桃报李对他们几个说道:“我大概知道你们出来是要赚钱的,可这一次的西王母宫可不是寻常地方,你们这些人十不存一,所以若是有机会留在外面做策应,你们还是尽力争取吧。” 黑眼镜一听就忍不住凑到姜莘莘身边问:“听姜小姐这么说,你好像对西王母宫有些了解啊。” 姜莘莘点点头,“确实有些了解,至少我知道那西王母是个十足的暴君,她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算不得什么,毕竟西周那时候也用人来祭品呢。只是有些行为放到现在看来,肯定不为现代人所接受。” 姜莘莘的目光看向魔鬼城,轻笑着说道:“而且西王母是个高手,放到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是无人匹敌的高手,她本身十分强悍,又精通数术,所以她统御周边无数小国,只取他们的疆域,并不接收那些国民,而是直接将青壮充作奴隶,老人和小孩儿全部使用酷刑虐杀。” “这样的人物,本身又有一定的所谓的超自然手段,所以哪怕这魔鬼城和她的宫殿、国土都已经空置几千年,伤人的手段也只是削减了威力而已。” 作为超自然存在的张起灵和黑眼镜自然相信姜莘莘所说,解雨臣因为家学渊源也知道不少地下世界的秘密,所以他也相信。 只有阿宁的手下因为是在国外培养起来的,对国内的很多传统都认为是封建迷信,但他们相信超自然现象的存在,认为魔鬼城里的一切大抵都是可以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的。 所以啊,他们对于姜莘莘的好意也只是口头表示感谢。 姜莘莘见他们不太相信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应该是“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避免自我感动”。 进了魔鬼城的阿宁一行走了一上午也只是找到一些先前进来的人的脚印,而且脚印凌乱,看起来像是遇上了什么危险,看不出什么线索。而且渐渐的他们携带的对讲机也开始受到魔鬼城里磁场的影响开始乱响,一个中午过后,领队阿宁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作为向导的扎西差点被阿宁给伤到了,还是吴邪及时出手才保住了扎西。 吴邪拉过阿宁一脸担忧地对她说道:“之前在西沙海底那么危险的时候你都能保持冷静,为什么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你反而暴躁地都对扎西动刀子了?” 被吴邪这么一说,阿宁也勉强冷静了一点,但心里的烦躁依旧没有消失,只是被她强压下去了而已。 “你说得对,这地方的磁场有些奇怪,能让人心生烦躁,从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一下午的功夫继续往前走,因为有吴邪劝过扎西,所以扎西才没有继续带着人走远路,然后半下午的时候大家发现了远处的山壁上嵌着一艘沉船。 这个时候阿宁手中的对讲机也再次响了起来,阿宁听到了其中老高的声音,于是赶紧带头往沉船的方向跑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等他们来到沉船下面的时候,夕阳只剩了最后一点余光,吴邪突然心生恐惧,不是很想进去这座已经破破烂烂的沉船,还是阿宁拿扎西来威胁吴邪,吴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往上爬。 至于外头等着的人,张起灵因为担心吴邪所以明显有些坐立不安,而黑眼镜那边被解雨臣绊住,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关于吴三省或者解连环的消息,而阿宁的人手只是负责看住张起灵和黑眼镜而已。 吴邪和阿宁一行从沉船里救出了几个人,等他们出来之后,留在外面的人手已经搭好了帐篷架好了临时通讯设备,吴邪首先使用对讲机向张起灵说明他安好的情况,可张起灵憋着依旧只是“嗯”了一声,还是黑眼镜看不过去,代替他应了几声。 夜里,黑眼镜和解雨臣离开了队伍自己走了,临行前解雨臣倒是确定了不管是张起灵还是黑眼镜,除了从阿宁手里拿了一份工钱,还都从吴三省或者解连环那里也拿了一份工钱。 姜莘莘自己躲在帐篷里看了一整天的电视剧,心情实在是好,所以决定多留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出发往西王母宫而去。 第二天一早,营地又来了两个人,而且看张起灵瞬间放松了一点的样子,说明来人张起灵认识,而且很有可能他们才是一起的。 懒得管那两人表演什么车技,姜莘莘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直接招呼张起灵道:“既然你还不走,那我先行一步了。” 张起灵赶紧拿上自己的背包,示意新来的两人赶紧跟上,那个嘴巴碎的胖子虽然话挺多,但还是赶紧收拾了一点物资带着那个叫“潘子”的赶紧跟上了张起灵。 至于阿宁留在外面的人,他们倒是想跟呢,只可惜眼下营地被那个胖子胡乱开车撞得不成样子了,他们还被抢了不少物资,这会儿最好先给阿宁报告一声,然后收拾好剩下的物资听从阿宁的安排。 第100章 蛇沼鬼城5 张起灵很快就跟上了姜莘莘,不过姜莘莘提醒他道:“看起来你应该要去找吴邪,可我这条路是直接通往西王母宫的路,路上可不一定能遇上吴邪。” 跟上来的胖子立刻就表示他们要去找吴邪,潘子也附和,姜莘莘便指着第一个刻意堆起来的石堆对他们说道:“你们要去找人,便跟着这个石堆走,单数右转,双数左转。” 胖子把姜莘莘的提醒记在心里,面上却满脸笑容地凑到张起灵身边,恳求姜莘莘道:“这位姑娘,既然跟咱们的目的地一样,不如一起走啊,一路上大家还能有个照应。” 姜莘莘敬谢不敏:“可是你们会拖累我的进度。不然这会儿我应该已经进入西王母宫的外围了,而不是,还在这个魔鬼城里打转。” 这一点胖子当然知道,但他正色反驳道:“姑娘这话可就说错了。昨日那种情况,阿宁那个母老虎也不可能放任你单独进去啊,她可是要保证自己的进度领先的!” “而且,我们这边只要有小哥在,保证不会耽误你的进度,说不定你还需要我们小哥帮忙呢。” 姜莘莘懒得继续说什么,只是朝着自己确定好的方向走,张起灵三人跟了一阵,就发现姜莘莘所走的方向已经脱离了石堆指示的方向,他们都惦记着吴邪,所以胖子出马企图继续说服姜莘莘跟他们一起走。 胖子道:“姑娘,这西王母宫是真的危险,咱们一起走其实也不耽误什么功夫。” 潘子也说道:“是啊姑娘,若是你跟我们走,等出去了,三爷这边还有不菲的谢礼呢。” 胖子继续劝:“是啊姑娘,人生在世,不管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你们年轻姑娘就算不喜欢玉石翡翠,那些个亮晶晶的宝石总会喜欢吧?再不然就是那些个国外传过来的什么奢侈品的,总有您看得上的吧?三爷的报酬可是真的丰厚!” 眼见着姜莘莘丝毫不为他们所动,胖子赶紧给张起灵使个眼色,示意他开口说两句。 可张起灵眼下因为不能两全而为难不已,实际上他已经选择了先去找吴邪,毕竟吴邪就是个普通人,非要说他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他比一般人更加耐摔打? 要清除那假货留下来的痕迹,张起灵也是其中越不过去的一环,姜莘莘当然看得出来张起灵家的先祖恐怕就是那假货追求长生的试验品之一,所以面对张起灵祈求的眼神,姜莘莘不能直接拒绝。 姜莘莘对张起灵讲道理:“你的身手我信得过,可你所有的同伴对我来说都是累赘,而且我已经看过了,你们这一行虽然危险重重,可到底不会真的死在里面,所以我不想给自己多找麻烦。” 说到底胖子只是根据张起灵对姜莘莘尊敬的态度,才觉得姜莘莘应该是个高手,可姜莘莘几次直接表示他们都是累赘,胖子心里当然不可能服气。 只是呢,就算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对姜莘莘口出恶言,毕竟张起灵还在这儿争取请姜莘莘同行呢。 所以他干脆拉住张起灵稍微坠在后头,这才开始盘问张起灵原因:“我说小哥,那位姑娘就算真的是个高手,可人家要自己走,我们既然劝不住,那就不劝了呗,搞不好我们还真能在西王母宫里遇上呢!” “你说你非要拉着人家一起走,这里面肯定不止她身手好这一个好处吧?” 张起灵答道:“答案,她知道一切的答案。” 胖子没听懂,但也感觉得到姜莘莘对张起灵的重要性,所以拍拍张起灵的肩膀,正色道:“明白了,你放心,我们这里三个人,加上天真也就四个人。我和潘子加起来也抵不过半个你,但能保证天真不会拖后腿,我这就去跟那姑娘好生说明原因。” 胖子跑到姜莘莘身边把这些事实跟她一说,又再三保证大家的目的地都是西王母宫,所以他们不可能拖后腿。 可将姜莘莘却直言:“或许对于弱者来说,有吴邪做同伴十分安心,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吴邪有些不合时宜的善良,纯粹是在给我找麻烦。” “我之前愿意救他,就是因为他命不该绝,而且主动求生,有些事情你们不明白,可张起灵应该深有体会。” 张起灵自己常年在底下行走,他当然会救人,只是他救人从来都是看对方有没有求生的意图,对于那些自己放弃了求救之人,他一向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胖子红着脸狡辩:“那我们天真是真的好心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姜莘莘正色道:“乱世先杀圣母,这什么意思你们应该懂。如果吴邪自己有能力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自己都是需要人保护的。” 说话间,姜莘莘已经找到了残留下来的古河道,抬头看了看天上,通过潘子大致算出了吴邪所在的方向,转头对张起灵他们说道:“从这里往西北方向走,你们就能遇上吴邪。脚下的古河道能指明通往西王母宫的方向,好了,你们快去找吴邪吧,眼下他遇上了危险,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身体上的伤害总是免不了的。” 说完姜莘莘就要继续往前走,可胖子给张起灵使个眼色,他大叫一声“得罪了”,直接把姜莘莘往张起灵的方向推过去,姜莘莘没防备,直接被张起灵接了个正着,然后被张起灵背在背上直接往西北方向跑去。 姜莘莘回头给了胖子一记眼刀子,胖子被这一眼吓得心惊胆战,可为了吴邪和张起灵,他只能如此。 潘子却悄悄对胖子竖起大拇指,还安慰他道:“放心,那位姑娘看起来对小哥十分宽容,不然以她的能耐肯定能伤了小哥顺利脱身,到时候你让小哥去帮你求求情,肯定什么事儿也没有。” 后头俩人的算盘姜莘莘听得一清二楚,她确实不好意思伤害张起灵,可等到消除了张起灵身上来自西王母的影响,她就舍得下手了。 第101章 蛇沼鬼城6 吴邪带着阿宁躲避尸蟞王的追踪,还挺能跑的,姜莘莘不断修正前进的方向,很快就让胖子和潘子看出了端倪。 潘子过于担心吴邪的安危,走着走着实在是忍不住提出质疑:“姜小姐,为什么你在不断地改变前进的方向?之前不是说往西北方向走就好了吗?” 不等姜莘莘开口,胖子立刻出声打圆场:“哎呀潘子你也是,不知道你们小三爷能跑啊,说不定这会儿天真的位置在不断变化中,所以姜小姐只能带着我们不断改变方向了。” 张起灵知道姜莘莘心里极了火气,但此刻不是让她发泄的时候,所以罕见地回头对潘子道:“跟着走,没问题。” 然而潘子也受到了环境的影响,他不像胖子一样精明,甚至头脑有些一根筋。 胖子虽然也十分担心吴邪的处境,可他十分相信张起灵的判断,哪怕姜莘莘只是显示出体力好这一点好处,也足够他对姜莘莘表示出十足的信任了。 而潘子虽然也看得出来姜莘莘体力好,可毕竟体力好并不代表其他很多事儿,只能说会有些省心而已,而且他比胖子和张起灵都知道九门祖辈究竟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对陌生人总是警惕的。 潘子落在后面直接冲姜莘莘喊道:“姜小姐,你最好立马确定一个方向直接走,不然我可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胖子和张起灵一听就知道不好,果真就见姜莘莘笑着回头对他们说道:“好啊,眼下你们可以照旧往西北方向走,说不定十分钟以内还能遇上吴邪。” “至于我嘛,一个外来者,而且还来历不明,就不在跟前碍着你们眼了。” 说白了,姜莘莘至今还没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毕竟她生前就不喜欢多余的社交,所以一直以来显得过分冷静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之前被那样捉弄也发作不过是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 姜莘莘说完就提气跑向右边的山壁往上走,张起灵都没能拦下她,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胖子心里的火气和烦躁就忍不住了,当即指着潘子的鼻子骂道:“看清楚了,人家的身手想走的时候连小哥都拦不住!搞得好像就你一个人担心吴邪似的,这下好了,咱们连最开始的来路都记不清了,还怎么去找吴邪?!” 潘子也不甘示弱:“要去西王母宫的都是什么好东西似的!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要去找小三爷!” 两人不管不顾地吵了起来,可真是把张起灵给难为坏了,他只能站在二人中间充当两人的沙袋,被推来搡去的,还是胖子更加心疼张起灵,率先低了头,冷静了下来。 这一冷静,胖子果真发现了这里地势造成的端倪,先对潘子认了错:“对不住啊潘子,我刚刚火气大,虽然的确有些烦躁,但大多应该是受到了这里地形的影响,才跟你吵了起来。” 潘子也立马认错:“都是我的错,我最先受到了影响而不自知,还让姜小姐负气而走,现在我们尽快往姜小姐指示的方向走吧,不然再绕下去,我们自己都有危险了。” 好在姜莘莘所指的方向没错,天降黑的时候,张起灵三人终于遇上了落单的吴邪和阿宁,询问之下大家这才知道阿宁找到了一艘古老的送葬沉船,她的手下从沉船里搬出来不少彩绘的陶罐,哪知道里面养着尸蟞王呢,他们是被尸蟞王追着失去了方向的。 潘子先向大家表示歉意:“都是我的错,我没控制住脾气,把姜小姐给气走了,我们能找过来,还多亏了姜小姐临走给出的方向……” 吴邪听潘子说姜莘莘一个人走了,不免有些担心姜莘莘的安危:“姜姑娘一个人走,恐怕不太容易对付这一路上的各种危险,你们还记不记得姜姑娘之前都说过什么?我们赶紧跟上去,大家一起走,总归有个照应。” 胖子直接就笑了:“我说天真,你可真是天真呢,人家姜小姐飞檐走壁的功夫可一边不比小哥差,她诚心要走,小哥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呢!” 胖子越说潘子越是愧疚,可他也说不出什么话,只一个劲儿地吴邪道歉,吴邪见此,也只能先放过姜莘莘那一节,安慰了潘子几句。 阿宁这个时候势单力薄,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可胖子看上了她手腕上带着的当十钱,提出用当十钱来当报酬,他们就愿意带她进去西王母宫。 阿宁口上嘲讽胖子贪婪,只肯先给一枚算是订金,但大家都知道阿宁这是妥协了。 睡前,胖子对大家道:“之前姜小姐就说了,顺着河道就能找到西王母宫的入口,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找河道吧,好歹不会在这魔鬼城里迷路啊。” 吴邪后知后觉道:“这里真有河道啊?之前听定主卓玛说陈文锦留言说错过了这几天就要再等几年,想必是因为这几天河道会有水,能指明方向的意思吧。” 潘子也说道:“今天早上刚刚进入魔鬼城没多久,我们的确看到姜小姐是准备跟着河道的方向走的,而且我仔细看过,虽然河道干涸已久但看起来不像是外面那条河道一样,干了二十多年的样子。” 潘子下墓主要是提供劳动力,精细的功夫一向是吴三省来做,所以哪怕耳濡目染,他也只能看一个皮毛。 胖子对潘子竖一个大拇指:“潘子,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份儿眼力呢,胖爷我刚刚还想说呢,今早姜小姐脚下那条河道看起来只是干了四五年的样子,所以啊,这河道要有水,要么是地下水溢出来,要么是降雨,就看我们大家更加相信哪一条了。” 张起灵道:“降雨。” 阿宁也向大家科普道:“沙漠里并不是没有降雨,只是降雨太少,往往又留不住而已,非洲还有会下雪的沙漠呢。” 反正一群人很快确定了明日要走的方向,一群人说话间靠着山壁已经垒出了墙壁一样的的东西挡风,横竖他们吃得饱,夜里风大也能抵挡一二。 第102章 蛇沼鬼城7 姜莘莘跟张起灵他们分开之后,也没比吴邪他们往前头走了多远,她虽然有正经事儿要办,可那所谓的西王母宫都在那个盆地里存在了几千年了,她实在没必要着急,况且她粗浅地一起掐算,最近想要下去的人马可不少呢,除开张起灵他们和阿宁一行,另外还有至少还有三波人马都在靠近。 姜莘莘不是书粉,倒是看过电视剧,只可惜另一部剧也有个铁三角,时间隔得久远了,她能记得书名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记得所谓的情节。 哪怕这两天跟剧中人物亲密接触过,她能想起几位主角的名字或者绰号的,可再多就真的想不起来了,这大概就是拿了剧本没看,等于没有剧本吧。 姜莘莘也遇上了在空中聚成一团红云的尸蟞王群,还捞了几只跟上个世界里带出来的业火痋做了个对比。 这尸蟞王跟业火痋子痋十分相似,除了一个青色一个红色,便只有毒性强弱的差别了,可在空间里养了一阵,系统过来跟姜莘莘报告说,尸蟞王还比业火痋子痋和母痋都多了些灵识,若是培养得好了,说不定能有大用。 姜莘莘培养尸蟞王的法子十分简单粗暴,虽然尸蟞王以前是吃血肉的,可她直接上灵泉,见尸蟞王也吃,还吃得十分欢快,便直接把灵泉拿来做主食喂养尸蟞王,这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让尸蟞王大了一圈儿,甚至已经能初步听懂她的一些简单指令了。 姜莘莘拿尸蟞王当宠物养,高高兴兴地就在河道上扎起了帐篷。 这帐篷也不是普通的帐篷,是系统亲自炼制出来的一座移动庄园,别看外表是个只有半人高的单人帐篷,可内里拓展出来的空间有几百亩地,里头还有一座占地六亩多点地的大别墅呢。 除此之外,系统还把姜莘莘提过的那什么乐园也给搬了进来,通过网上流传的图片,然后它偷偷去实地查探了一番,外表的造型做到了一比一的还原不说,还使用了不少特殊材料,让整个乐园更加具有童话般的梦幻气质。 所以姜莘莘进了帐篷就忙活了一整夜,上半夜在自家的乐园里玩耍,等看完了乐园里的烟花,就回到了大别墅里唱歌,一整晚都没个消停的时候。 就因为忘了时间,所以让后面的张起灵一行给赶上了。 胖子远远地就看到前面正中央有一顶粉色的帐篷,虽然没有见过,但他大胆猜测:“我觉得,前面那顶帐篷,应该就是姜小姐的帐篷。” 潘子可不敢再招惹姜莘莘,但实在是忍不住小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姜小姐看起来不是没有野外经验的人,怎么就把帐篷直接扎在了河道中间啊?” 阿宁却是十分想再引入一方势力,不然她一个女人实在过于势单力薄了,而且听他们接昨日的意思,是跟姜莘莘闹翻了,所以她想着或许她能把姜莘莘当做自己的保护伞也说不定呢。 吴邪可没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既然大家的目的地一样,而且姜莘莘看起来又不是坏人,跟那个什么“它”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才想着大家一起走。 吴邪过来叫人的时候,姜莘莘的穿着已经换成了小背心加皮裤,正背着一把电吉他摇头晃脑呢,可是在她打开帐篷的前一秒,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昨日的冲锋装,头发也从一头脏辫儿变成了整齐的高马尾。 法术改变生活,大抵就是如此了。 姜莘莘拖着背包走出帐篷,看到吴邪他们一行早没了昨日的不待见,这会儿还笑着打招呼道:“哟,是你们啊,走得还挺快嘛。吃过了早饭了没有啊?要不要再吃点儿?” 胖子和潘子主动帮忙把帐篷给折叠起来,姜莘莘赞许地点点头,接过帐篷随意往背包里一塞,可大家都看到那帐篷有一点体积,可放入背包之后,背包却没有任何被撑起来的迹象。 这下子,潘子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既然张起灵他们不吃什么,姜莘莘便从背包里掏出了四个大肉包子和一杯香浓的花生豆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可都还冒着热气呢,一时间,大家对姜莘莘的敬意达到了顶峰,就连阿宁都放弃了主动去找姜莘莘,毕竟听大家的描述,姜莘莘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做事多是只顾着的心情。 等姜莘莘吃完了大肉包子喝完了豆浆,将包装都收进了背包里带着走,原本正想说点儿什么的胖子突然眼睛余光发下了前方似乎有一处地方在反光,走在他身边的潘子自然也发现了,两人紧走几步稍微爬上一边的山坡往前面一看,居然是两辆汽车! 阿宁也看到了那两辆汽车,而且很肯定是她车队里的车,于是招呼大家道:“车里说不定还有装备,咱们去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吧。” 不用阿宁说胖子和潘子也不会放弃去车里搜一搜,只是既然阿宁确定了那是她带来的东西,按照道上的规矩,他们总要算阿宁一份情面。 车里的物资还真不少,除了吃的喝的,还有不少药品,阿宁很快就分配好了东西,至于分出来要给姜莘莘的那一份,姜莘莘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毕竟她也不好太过惹眼,虽然眼下已经招眼过了。 把物资分出来的阿宁没像以前一样强调什么领导权,而是理直气壮地跟着大家顺着河道继续走,等过了中午,大家终于来到了一处断崖边,齐齐往下一看,因为浓雾的缘故看不到底下有多深,但浓雾就代表了水汽,有水汽自然会有植物生长。 姜莘莘直接掏出一根绳子,找了一块看起来能承重的石头就固定好了绳子的一端,另一端直接往山崖下面一放,就要通过绳子下去。 吴邪赶紧拉住她:“姜姑娘,这山崖还不知道有多高呢,万一绳子不够了怎么办?” 姜莘莘直接对大家道:“我看到了山崖上有不少爬藤,要是绳子不能支撑到底,运气好,你们还能选到一根坚固的藤蔓呢。” 说着姜莘莘就直接往下爬,阿宁也拿出绳子来学着姜莘莘的模样固定好,直接往下爬,不过她还是劝了吴邪一句:“你该不会忘了这上面还有一群尸蟞王吧?按照你这邪门的体质,搞不好尸蟞王已经在找你的路上了。” 这下就连张起灵都拿出了绳子,吴邪力证自己不像阿宁所说的那样邪门,但潘子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条绳子:“小三爷,咱们还是快点行动吧。” 吴邪没法子,大家都下去了,他也只能跟着,只是他最后抬头一看,果真见到了一团红云往这边而来,心虚地往后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已经消失在浓雾中,这才感觉有点安慰。 第103章 蛇沼鬼城8 姜莘莘的绳子可不是普通的绳子,系统出品的精品货,是在捆仙绳的基础上经过了多次改良,可以说万物皆可困,区区速降自然不在话下。 那边张起灵在姜莘莘之后落地,见姜莘莘平安,就一脸担忧地望着上面,随后下来的阿宁虽然注意到了姜莘莘手里的绳子,但她知道什么不该说,所以看向张起灵调侃道:“小哥,怎么,吴邪不在视线内就坐立不安了?” 张起灵只觉得阿宁有些莫名其妙,可看看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就拉近了距离,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姜莘莘正色纠正阿宁道:“人家小哥只是担心吴邪经验不够,容易受伤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张起灵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然后潘子也顺利下来,还告诉大家吴邪和胖子也快了,可张起灵依旧跟个向日葵似的一直盯着上方。 胖子嘴贫话又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从二层楼高的地方直接摔了下来,姜莘莘一把抽过手边的藤蔓甩出去在他背上垫了一下,才没让他脑袋先着地。 吴邪原本没什么问题的,可看到胖子掉下去了,心里一着急,就没注意到自己换手的藤蔓根本不够牢靠,也跟着摔了下来,这下子张起灵可紧张了,早早就在下方准备着接人,胖子心有不忿,走到张起灵跟前质问道:“我说小哥,你这就不厚道啊,怎么我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你就慢慢悠悠的,等天真出事儿,你居然提前在底下等着!”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重。” 胖子这回是真伤心了,“小哥,你还有没有一点社交礼仪了?!” 等大家都笑够了,胖子直接走到姜莘莘身边,取下她背上的背包,“姜小姐,承蒙您关照,接下来这一路,我就帮您背包,算是报答了。” 姜莘莘哪里不明白胖子这是打着拿她的背包做“包质”的主意呢,不过刚刚她跟阿宁相处得还算不错,正打算帮助阿宁破除死劫呢,本就没打算跟他们分开走,于是便默认了此事。 阿宁招呼姜莘莘将领口、袖口和裤子口都扎紧:“这里这样深的突兀的凹陷,更加像是陨石坑,我也说不好这里与世隔绝多少年了,但我肯定一点,我们一路上一定会遇上不少在外面听都没听过的生物。” “而且雨林蚊子多,蚂蟥也多,一不小心沾染上了,就算当场不死,也容易感染什么细菌真菌的,十分危险。” “我出来以前,已经注射过不少疫苗,你们看起来准备得不够周全,只能用这种物理办法来减少环境对自身的伤害了。” 吴邪听完就开始在包里翻找花露水,他记得他有带上的,潘子看他不停地翻找就主动询问,得知他实在找花露水,潘子便劝道:“花露水能驱蚊不假,可味儿太重,容易引来别的东西,小三爷,咱们还是别用了。” 阿宁收拾好了就忍不住对吴邪翻了个白眼儿,“小三爷还真当这一趟出来旅游呢?既然都已经下来了,小三爷现在可以分享你的地图了吧。” 吴邪被说得不太好意思,哪怕有胖子打圆场也挺尴尬的,赶紧拿出陈文锦的日记本,可翻来覆去就是没找到雨林通往西王母宫的地图,里面最重要的记载便是“泥沼多蛇,遇人不惧”。 阿宁受骗心里自然不太高兴,可她眼下还要靠吴邪他们进入西王母宫,只能暂时忍了。 胖子还在嘀咕陈文锦不够义气,连幅地图都不给,姜莘莘指着上方对大家说道:“之前我们判断可以顺着河道找到西王母宫,眼下已经下来了,只要有水,我们顺着水流往下,自然也能找到西王母宫。” “所以现在只需要跟着溪流的方向走就是了。” “或者,我有更短但更加危险的路线,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胖子赶紧表态:“我们不着急,我们慢慢儿来。” 吴邪也道:“西王母宫就在这里,这里环境太过陌生,我们还是先顾着自己的安危吧。” 一群人商量好了,大家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往确定好的方向而去,等走到半下午的时候,头顶的阳光已经十分稀少了,甚至天空中的云彩还有十分明显的聚拢,阿宁和潘子一致认为大家最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然淋了雨很有可能伤风感冒。 雨林里的雨来得又快又大,大家只来得及清理出一处树洞,连过夜的柴火都被淋湿了。 树洞不大,大家挤挤挨挨的还要留出篝火的地方,就更显得空间狭小了,可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停地扭动,潘子和吴邪都忍不住嫌弃。 吴邪问:“胖子你怎么回事儿?以前也没见你有这样猥琐的时候啊?” 潘子也道:“是啊胖子,我单知道你喜欢去洗脚洗头,还是第一次看你对同路的女性朋友……” 胖子老脸一红,赶忙喊冤:“我就是感觉身上又疼又痒,真不是有什么花花心思啊!” 阿宁和姜莘莘挤在一起烘烤着被淋湿了的木柴,并不关心胖子几个如何,还是坐在门口的张起灵突然起身将胖子拉走,胖子还以为张起灵要把他丢出去呢,赶紧求饶,张起灵没法子,只好开口说道:“草蜱子。” 潘子立刻就懂了:“胖子,小哥说你身上沾染了草蜱子,这东西可不好弄。” 知道身上沾染了什么东西,胖子也没那么紧张了,可刚刚跟他坐在一起的吴邪也觉得身上有些痒,还是在那种比较尴尬的位置,两人决定互相帮助,一起搀扶着走出了树洞,张起灵不太放心,跟过去看护。 吴邪和胖子大呼小叫好一阵儿,才又互相搀扶着回来,潘子赶紧问道:“上好药了吗?这雨林里要是下过雨就闷热得很,伤口若是不好好儿包扎上药,人容易生病。” 胖子欲哭无泪:“我说潘子,你还是多关心关系胖爷我,我的手艺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你该担忧的是我,你们小三爷的手艺可玄乎得很!” 第104章 蛇沼鬼城9 夜里,姜莘莘暗中打开了防护阵法,大家虽然蜷手蜷脚的,但睡得还算安稳,等大家一觉醒来,才发现张起灵已经在外面生了火煮好了一锅粥。 雨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水了,就算不是能直接饮用的水,只要肉眼没什么污染物,烧开了一样能用。 出门在外的,姜莘莘还能找个空档进入空间好生洗漱,别人可就连刷牙都只能用碳灰对付一下了。 等大家吃完了早饭准备收拾收拾出发的时候,张起灵拿出一大把大家都不认识的草,选了几片叶子在自己手心里搓出汁水,直接往姜莘莘手腕、领口和裤脚上抹。 虽然用不上,但姜莘莘对此表示感谢。 阿宁自觉上前取了叶子自己搓,胖子和潘子倒是先照顾了吴邪之后,再互相照顾对方,生怕哪里漏了,到时候自己遭罪。 大家默认战力最强的是张起灵,其次是姜莘莘,阿宁觉得姜莘莘比吴邪他们更加能依靠,所以主动选择走在姜莘莘前面的位置,至于走在中间的潘子和胖子,则主要照顾最弱的吴邪。 吴邪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也知道自己的确是拖后腿的那个,他可不是那些电视剧里明明是个拖后腿的,还非要折腾的女主角。 就这样顺着溪水走了一天,大家终于找到了一条比较像样的河,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河走就行了。 夜里,大家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搭起防水布,直接拿出睡袋睡在了石头上,姜莘莘依旧开启了的防护阵法,虽然夜里出来不少毒蛇晃悠,但都被阵法抵挡在外,只是外面那么多蛇爬过的痕迹,可把大家给吓坏了。 姜莘莘也没打算隐瞒太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瓶液体让大家往身上抹一点:“这东西人闻着无色无味,但针对毒蛇,尤其是自身携带毒素越毒的毒蛇,驱逐效果就越好。” 看起来一百毫升的容量确实不多,但这里六个人用下来,居然只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量,等姜莘莘把东西放回去,胖子越发宝贝姜莘莘的背包了,这回直接把姜莘莘的背包背在了前面,走路的时候都抱在怀里。 姜莘莘拿出来的东西是真的好用,大家行走见总会在两边看到红黑相间的蛇的影子,可的的确确没有一条蛇能走近他们三尺的地方,经过切身的验证之后,中午休息的时候胖子就忍不住问姜莘莘道:“姜小姐,你这宝贝配制起来很是麻烦吧?” 这东西配制起来当然不麻烦,一共就三种材料,但这三种材料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姜莘莘答道:“是啊,这东西配制起来十分麻烦,材料又多又罕见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要数处理材料的手法和配制的工艺,就算材料齐全,要配制出来有用的东西,至少需要五年,而且成功率不高。” 如此,胖子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这会儿大家休息的地方清理出来之后是一处整齐的石板铺就的地方,吴邪大学学的就是建筑,又有家学渊源,他对这些上了年代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捡完了要用的木柴就开始清理周边。 潘子见了也上去帮忙,胖子则负责做饭。 阿宁也凑上去给吴邪帮忙,没一会儿就发现了藤蔓掩盖之下的浮雕一样的东西。 阿宁不禁兴奋地说道:“看起来这不是一处简单的民房之类的建筑,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能找到西王母宫呢!” 潘子和吴邪也都是这样想的,可浮雕上的内容却有些奇怪,吴邪一边看一边解读:“这里应该是西王母击退来犯的敌人,使用的是游走在底下的秘密武器。” “看这里,这里是说平日里居民们会把牛羊等祭品赶到一处地方,来祭祀地下的这些秘密武器。” 等再清理出一幅浮雕,大家这才发现,原来西王母驯养在底下被居民们祭祀的,居然是蛇。 潘子不禁嘀咕道:“这个西王母可真是厉害,连蛇都能驯养出来作为防卫的布置。” 阿宁却道:“或许,昨夜窥探我们的,和今天跟着我们的那些蛇,就是被西王母和这里的居民共同饲养出来的,只是后来西王母国不知道什么愿意灭亡了,这些蛇为了生存,就爬出了地面。” “陈文锦日记里所记载的那些蛇,跟我们遇上的应该就是同一种了。” 吴邪也觉得阿宁的话有道理,然而等他看清楚刚刚清理出来的浮雕,他不禁失声惊叫出来:“这里有大蛇!” 潘子和阿宁赶紧凑过去看,果真浮雕上记录着一条比之前出现过的蛇庞大百倍的大蛇。 潘子安慰吴邪道:“小三爷别怕,这浮雕都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年,就算以前这里真的有泰坦巨蟒一样的大蛇,如今恐怕早就饿死了。” 姜莘莘和张起灵坐着没动,姜莘莘对大蛇什么不感兴趣,甚至她已经感受到了两条大蛇的存在,只是那两条大蛇被姜莘莘的神识一压,早就躲了起来。 而张起灵忧心忡忡的,他知道这里有大蛇,至今没遇上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想着,张起灵起身去周边转转,却被胖子叫住:“小哥,这会儿都要吃饭了,还是别到处转悠了吧,那蛇再大也是冷血动物啊,反正我对姜小姐的这个宝贝十分有信心!” 张起灵看向姜莘莘,姜莘莘点点头,于是他又坐了回去。 然后就听吴邪又是一声惊呼:“天哪,这除了两条巨蟒,还有一条更加的蛇!” 胖子这会儿可忍不住过去围观了,横竖面已经下锅,他看完了回来估计火候刚刚好,于是也屁颠屁颠凑过去一看,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眼尖地发现了吴邪都没看到的东西。 胖子指着那条更加的蛇下方一点的小蛇问吴邪道:“我记得这个蛇好像是蛋生的吧,这里一条大蛇缠着一条小蛇是个什么意思?” 吴邪再回过头去仔细看前面的浮雕,再次将所有的图案串联起来一看,不由得猜想道:“或许,这幅浮雕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这条最大的蛇乃是这片雨林里所有蛇类的蛇母?” 这倒也说得过去,胖子赶紧招呼大家先吃饭,横竖只要那条蛇母还在这雨林里,说不定他们还能遇上呢。 第105章 蛇沼鬼城10 就算这块盆地里至少有三条巨蟒,但该走的路依旧要走,只是下午刚启程没多久,潘子就发现了东北方向升起来的信号烟,黄色。 潘子一看就忍不住对张起灵道:“我要去找三爷,三爷那边好像遇上了什么危险!” 吴邪一听也立刻动摇:“我也要去找我三叔,我有很多问题一定要找他当面问清楚!” 说白了,吴邪和潘子主要是冲着吴三省来的,至于西王母宫里所谓终极的秘密之类,他们其实没那么好奇。 然而张起灵的任务是确保吴邪进入西王母宫,所以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吴三省汇合,毕竟他知道吴三省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带自己常用的队伍,而是临时在外面拉了一伙儿人,里面的人成分复杂,很有可能就有“它”的人。 阿宁首先站出来说话道:“潘子,你应该知道吴三省那信号烟是什么意思,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潘子看了看阿宁,他当然无法信任阿宁,毕竟阿宁背后代表的裘德考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还容易被渗透。 胖子也劝道:“哎呀潘子,你看你们小三爷着急的呀,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呀!” 见吴邪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潘子这才放弃去找吴三省的念头,对吴邪道:“小三爷,三爷一开始就让你回去,可如今既然你已经走到这儿了,想必是不可能再往回走的了,我便只能带你去跟西王母宫跟三爷汇合了。” 吴邪对潘子这样的决定并不满意,小脑瓜子转得飞快,都给气笑了:“你们一个个地都说危险,不让我来,可实际上我都已经走到这儿了!” “难道我这一路不都是顺着你们的意思走来的吗?!” 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姜莘莘直接对吴邪道:“赶紧弄清楚你自己到底觉得什么才是此刻最紧要的事,我必须要进去西王母宫,你别耽误我的时间。” 吴邪被嫌弃的时候可不多,尤其姜莘莘这一路对他是格外冷淡,眼下又被如此直白地嫌弃,他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但好歹刚刚激动的情绪被打断,他好歹能稍微冷静一下了。 吴邪知错能改,暂时决定跟着张起灵走,“对不起啊大家,我们赶紧上路吧。” 潘子主动稍微往后面落一点,找姜莘莘道歉道:“对不起啊姜小姐,我们小三爷这些天的确憋着不少火气呢。刚刚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引出那个话头……” 姜莘莘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们之间混乱的关系,随意摆摆手道:“没事儿,没有下一次就行了。” 潘子走回胖子身边,胖子忍不住吐槽道:“你也真是,我知道你担心你们三爷,可你们三爷好歹是个老江湖了,难道不该是吴邪这边更需要帮助吗?” “而且你也知道花儿爷和黑眼镜儿跟咱们分开走,追着三爷就去了,说不定花儿爷和黑眼镜儿此刻已经跟三爷汇合了呢。” 潘子听了胖子的话,这才勉强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 阿宁则学着姜莘莘的样子时刻注意两边的情况,下午依旧是被野鸡脖子尾随的下午。 天快黑的时候,张起灵找到了吴三省他们一行驻扎的帐篷,可是整个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东西被带走了不少,可看起来收拾得有几分匆忙,有一顶帐篷直接被踩坏了,地上还散落着不少东西。 吴邪和潘子搜刮了整个营地也没有更多的发现,只知道他们遇上了蛇,还损失了三四个人手,尸体还落在河边呢。 有了驱蛇的药水,姜莘莘就不想浪费灵力使用防护阵法了,自己将整个营地周边用药水圈了一圈,就盯着胖子做饭去了。 这胖子还真是个妙人,除了嘴巴碎了点儿,但真要比较起来,综合素质在队伍里还排在潘子前面,就连阿宁比他也要稍逊一筹。 最重要的是,他做饭的手艺在一群人中间是最好的一个! 姜莘莘偷懒没有设置防护阵法,只顾着防蛇了,没注意一路暗中跟随他们的除了野鸡脖子还有一个裹成了泥人的陈文锦。 陈文锦的物资不多,这几天下来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冒险进入营地偷东西,姜莘莘在帐篷里搭起了自己的小粉色帐篷正跟系统一起嗨呢,压根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还是阿宁主动告诉了她夜里有人来偷过物资。 阿宁悄悄告诉姜莘莘:“来人似乎跟小哥是认识的,小哥追出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就空手回来了。” 不管阿宁打着什么小算盘,姜莘莘都懒得接,随口道:“既然只是来偷物资的,没伤人就算了吧,反正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西王母宫里遇上。” 阿宁倒是觉得姜莘莘这样想很对,同时更加羡慕姜莘莘的强大和洒脱了。 姜莘莘看她对自己稍微流露出一点羡慕的神情,不禁笑着问道:“你羡慕什么?” 阿宁被问得一懵,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羡慕姜小姐年纪轻轻就有强大的实力和心态,而且我看姜小姐您拥有这些远超常人想象的东西,却并没有受过什么苦,所以更加羡慕了。” 姜莘莘可真没想到阿宁竟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她也稍微懵逼了一下,笑道:“是啊,我确实有几分幸运在身上的。” “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好像也不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机缘走上这条路的呢?” 阿宁想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直言道:“我是个孤儿,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被我老板裘德考收养了。对我来说虽然要学的东西非常多,但那个的时候的日子真的非常充实,我也将我老板视为父亲一般。” “所以我这些年东北西走,是真的想要帮助他实现一个愿望的。” “至于愿望实现之后……” “其实,从进入魔鬼城开始,我就觉得这一次去西王母宫,应该就是我最后一个任务了,只要我活着回去,我就自由了……” 姜莘莘在心里骂娘,但还是没能及时阻止阿宁说出这般插旗一样的话,但她默默给拿出驱蛇的药水,先让阿宁仔细往身上抹一抹,这雨林里眼下最大的危险就是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蛇,只要顺利进入西王母宫,姜莘莘救下阿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第106章 蛇沼鬼城11 陈文锦想要让张起灵将姜莘莘驱逐出队伍,却觊觎姜莘莘手里效果十分好的驱蛇药水,张起灵直接一口就拒绝。 “她不会是‘它’的人,我保证。” 陈文锦不信,尤其眼下她自己的境况十分不好,而张起灵此刻反常地信任一个突然出现的、手段非凡的小姑娘,她很难不觉得张起灵被‘它’迷惑了。 陈文锦急道:“那我不要驱蛇的药水,你让那位姜小姐离开吧,我一点风险也承受不起了……” 张起灵也无奈得很,他知道陈文锦的处境十分危险,可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那是从灵魂里传出来的一种直觉,比他们张家的天授更加准确。 最后他们谁也没能说服谁,只能勉强维持眼前的状况。 但张起灵回去之后难免被吴邪和胖子拉着问话,他们俩刚起床那会儿就通过脚印看出昨夜偷东西的人是个女人了。 张起灵当然不会说出陈文锦的身份,可胖子和吴邪都足够聪明,尤其吴邪这个时候突然回想起了之前那位老向导所谓的儿媳,恰好跟陈文锦长得十分相似,所以他大胆猜测道:“昨夜来的人是文锦阿姨对不对?她之前还是那个定主卓玛的儿媳!” 张起灵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吴邪激动得连早饭都不想吃了,准备直接追着他三叔的路线赶紧赶到西王母宫。 “昨天我们一开始看到信号烟的时候,我三叔他们的方位显示是在我们后面,可夜里他们的营地却在我们前面,而且人都还消失了,想必昨天天黑以前他们一定赶了不远一段路,而且他们的路线才是最短的路线!” 吴邪一番分析说服了胖子、潘子和张起灵,就连阿宁听完也看向姜莘莘。 姜莘莘耸耸肩表示随便,“反正接下来我看好的路线应该跟你们三叔三爷的有一段重合,若是真有分歧,我走我的就是了,反正最后大家会在西王母宫里汇合。” 吴邪连连道谢,这会儿不用张起灵走在前面刻意开路,脚下的小路看起来经常有人走过,两边的植物虽然茂盛,却也没有将脚下的小路完全掩盖。 生活经历更加丰富的胖子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这雨林里也不会年年都有人来,可这里这样一条踩实了的小路,出现得实在是有些不正常啊。” “正好昨天我们已经确定这雨林里曾经至少生活过三条巨蟒,会不会这条路就是那些巨蟒给压出来的?” 阿宁第一个表示赞同:“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我去过南美的亚马逊丛林,亲眼看到过生活在丛林里面的巨蟒是如何在无人通行的地方,开出一条能供人通行的小道来。” 吴邪听完只觉得背后发凉,“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姜姑娘的驱蛇药水,说不定我们已经跟开出这条小路的大蟒蛇遭遇上了?” 潘子赶紧安抚吴邪道:“小三爷还信不过姜小姐的驱蛇药水吗?既然这些野鸡脖子都只能一路尾随不敢近前,就算我们迎面遇上了大蟒蛇,想必也没什么危险的。” 姜莘莘纠正潘子道:“我确实看到过这雨林里有两条大蛇,但它们不是被我的药水驱逐不敢靠近的,而是他们害怕一路尾随我们的野鸡脖子,所以才早早避开的。” 胖子只觉得难以置信:“天哪,我单知道这野鸡脖子剧毒,没想到他们还能威慑巨蟒呢!” 吴邪也打了个寒噤,还不等他说点儿什么,张起灵就发现左前方有一个人仰躺在地上地上正在往河边移动。 张起灵紧走两步就停下,后面的人纷纷跟上,然后大家便看到一团红黑相间头上长了公鸡冠子一样的蛇群蠕动中,竟拖着一个只穿着内裤、浑身雪白的男子往河边移动。 胖子嗓子干涩,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我这……那蛇……居然还会脱衣服……?” 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这样被胖子一句话破坏了气氛,阿宁科普道:“我看这种行为,好像这些蛇不是把那个人作为储备粮,就是这野鸡脖子需要人体来孵化。” 潘子仔细认了认,咽了咽口水对大家说道:“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就是昨天我们发现的尸体之一……” 胖子赶紧扒开吴邪凑到张起灵身边拉住他的胳膊求个安全感,“那这些蛇赶路还挺快哈,这一晚上顶我们两三个小时的脚程呢!” 大家继续往前走,随后果真发现了昨天被埋起来的遗体,只是这会儿大家都不敢从蛇口抢回遗体再次掩埋,就连吴邪都表示,若是将遗体抢回来再次掩埋,说不定野鸡脖子就有能耐再次挖出来。 好在这一路虽然野鸡脖子遇上得多了,却因为有驱蛇药水的存在,没有野鸡脖子敢靠近他们,他们还一路发现了一处新的篝火存在的痕迹,说明吴三省他们确实没有遇上太多的危险。 下午大家再次找到了吴三省一行人的营地遗留,吴邪再次仔细翻找过那一片儿,出去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山壁靠近地面的地方有吴三省给他的留言。 那留言还在说着西王母宫和这片雨林的危险,让他回去,会说是为了他好。 吴邪一看火气就忍不住了,回到大家身边的时候,连个好脸色都不想给潘子了,就连胖子也被迁怒在内。 吴邪恨恨道:“这里头小哥说是阿宁雇佣来的,可其实还在我三叔那里拿了一份儿工钱;胖子你一早就说另外有事儿来不了,结果那人另外的事儿就是我三叔的事儿;潘子你也是,一开始不跟着我三叔走,这会儿凑到我这里来也是我三叔安排的!” “合着这里小哥一开始就打着两份工,胖子和潘子后来也打着两份工,现在就我什么都没有,阿宁也要额外多出几分钱,反正我跟阿宁都是个大冤种!” 听着吴邪为自己抱屈,阿宁直接乐了,“小三爷若是过意不去,回去让吴三省补偿我两分呗。” 听到补偿吴邪又不乐意了:“谁坑了你你去找谁呗,我刚刚可不是在为你说话,你要想通过我去找我三叔,那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第107章 蛇沼鬼城12 阿宁第一次说起裘德考派她来西王母宫的目的:“我的老板是个商人,一个纯粹的商人。他虽然追求长生,可那是因为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想要通过一些别的手段来延长一点寿命,或者减轻身体的负担。” “国外的生命科技之类的很多的,我们老板背后有一个十分庞大的财团在支持,中国只是其中方向,我们在国外还有很多我这样的人在帮他们做事。” 这一点吴邪信了个十成十,“也难怪实际上第一个克隆的产物会诞生在国外了,国内还是看到了那个多利羊才渐渐开始兴起对基因和克隆方面的研究,从这些方面来说,我们国内真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潘子只是听听就算,他从吴三省那里知道了裘德考还欺骗过他们吴家的老太爷,战国帛书的原本就是在他们老太爷手里遗失了的,要不是后来国内管控得严,说不定那个战国墓早就轮不到如今他们小三爷去探险呢。 而胖子则似懂非懂道:“原来阿宁你老板就是做这个事儿的呀,难怪要追着九门不放了,这地下世界的事儿,谁还能比九门更加有研究呢!” 说笑这么一会儿算是休息,吴邪赶紧催着大家起身继续追吴三省一行,他知道自己是个拖后腿的,但自认为这几天的赶路已经基本适应了环境,今日说不定正好能赶上他三叔。 多赶路大家都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吴邪这么自觉这么有干劲儿,大家配合着就是了。 依旧是张起灵和姜莘莘一前一后,天将黑的时候果然就找到了吴三省一行人的营地,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大家也没好直接上前,就连心急如焚想要立刻揪着吴三省的衣领好生盘问一番的吴邪,都按捺住了心中的急切。 有姜莘莘的驱蛇药水,他们当然连蚊子都不用担心,可有一群野鸡脖子是跟着他们一路走到这里的,它们不敢袭击姜莘莘一行,却对吴三省一行没什么畏惧,哪怕他们在营地四周都点燃了篝火。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到半夜,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了一片浓厚的白雾,逐渐向营地蔓延开来。 吴三省、黑眼镜儿、解雨臣三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暗处还有人,也知道这雾气有些不对,所以先是主动示弱让带队的绰号叫拖把的先图穷匕见,然后等他们把拖把几个收拾了,才勉强让拖把一行再次收心。 这个时候,黑眼镜儿和解雨臣也摸到了姜莘莘他们躲藏的地方,原本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就暴露的,可没想到胖子一个屁崩出去,正好方便了黑眼镜儿找人。 姜莘莘早就知道黑眼镜儿的眼睛与众不同,不然他也不可能白天夜里不管什么情况下都带着一副墨镜,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只有在光线微弱或者干脆没有光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黑眼镜儿还有心情耍帅,姜莘莘却提醒他道:“我们后面跟着一群野鸡脖子,就是你们之前遇到的那种,虽然全身涂满淤泥可以防蛇,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找淤泥了,我要是你们啊,就赶紧把帐篷周围打整一番。” 黑眼镜儿反射性地看向张起灵,张起灵点点头没开口,但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黑眼镜儿和解雨臣赶紧转身往营地赶去,拖把带着的人只剩十来个了,他们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只要拖把他们能用,他们也不会看着人去死。 可是这会儿因为雾气弥漫了整个营地的缘故,拖把以及他带过来的所有人都已经暂时失明,这会儿正十分惊恐地到处乱窜呢,姜莘莘一行的到来正好能帮忙救人。 虽然姜莘莘手里有更加好用的驱蛇药水,可一群人连话头都没提,只忙着将人往帐篷里面带,还有人赶紧找东西装淤泥往帐篷上面糊,就连吴邪都一心忙着给她三叔全身抹淤泥,一点没提他们有更好的驱蛇办法。 吴三省,或者说解连环是真的没想到吴邪这么早就追上他们了,眼下还有解雨臣在,他之前才忽悠过解雨臣,转头就要面对吴邪,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转头他就看到了张起灵带过来的队伍里两位女性,阿宁他是见过的,而且对阿宁还有一定的了解,他们互相利用过几次,也合作过几次,关系嘛,说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 但这一次来西王母宫,他的确把阿宁一行给坑惨了。 不过,眼下只有阿宁一个人在这里,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但是姜莘莘不一样。 阿宁好歹还有明确的来历可考,而姜莘莘完全就像是突然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一样,而且一出手就是骇人听闻,整个人高调地不像话,让人难以猜测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姜莘莘懒得管吴三省怎么想的,直接在营地里清理出一块地方,将自己的小粉红帐篷搭起来,想了想,又招呼阿宁跟自己一起睡,难得没有跟着系统继续嗨。 而阿宁还是第一次被姜莘莘邀请住一个帐篷呢,原本她还觉得可能会有点儿挤,进去才知道外面看起来不大的空间,可里面至少能宽松容纳三个人一起睡觉。 阿宁其实觉得有姜莘莘在,去不去西王母宫她都有巨大的收获,可她想到这几天姜莘莘对她的照顾,不想让姜莘莘暴露在裘德考眼中,所以只求能顺利进入西王母宫,到时候用西王母宫里的见闻给裘德考一个交代了。 而外面的吴三省也在找吴邪试探姜莘莘的来路,吴邪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只是在老狐狸吴三省面前还差了不少火候,几句话之后就被吴三省把话题引到了姜莘莘身上。 而吴邪虽然没有暴露太多,就是那个驱蛇药水,但其他的都说了,包括姜莘莘之前说过的,她去西王母宫的意图。 张起灵听吴三省不断盘问吴邪关于姜莘莘的事儿,走过去警告吴三省道:“她不是‘它’的人。” 第108章 蛇沼鬼城13 吴三省跟陈文锦的反应差不多,但吴三省可没有什么时间上的限制,所以比陈文锦要理智不少。 吴三省问道:“小哥,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还是说,在你的记忆里,姜小姐是个能让你信任的人?” 张起灵没必要欺骗吴三省,纠正他道:“没见过,能信任。” 吴三省为了吴家和吴邪的确算计了张起灵,但对张起灵的信任还是十分足的,不然也不可能放任吴邪跟张起灵亲密接触,所以对于张起灵这话他还是十分相信的。 但这就更加显得姜莘莘来历非凡,毕竟吴邪先前就说了,姜莘莘直言过自己的目的是收拾冒牌货,要去西王母宫收拾一个冒牌货,这冒牌货不是西王母就是传说中西王母座下的宠臣玄女,这可都是非凡的老家伙。 最重要的是,从姜莘莘这些话里他能推断出西王母或者玄女其实并未死去,不然一个死人还用得着去收拾? 所以,这下吴三省反而确定姜莘莘要去收拾的就是西王母了,而西王母本人也的确很有可能还活着! 这消息吴三省饶是自诩老狐狸也经历颇多了,也接不住,此时的他已经从椅子上滑落在地,手脚发软完全不能动弹。 吴邪见此一边笑着一边去扶起吴三省,“我说三叔,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坐在地上了?” “姜小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小哥信任姜小姐,愿意保证姜小姐绝对不是‘它’的人,你怎么突然就怕上了?” 吴三省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吴邪的后脑勺上,“你就是这么想你三叔的?!” “你们呀,一个个地怎么就没往别处想一想?” 吴邪是真的懵逼:“往哪儿想?小哥都保证了姜小姐不会对咱们不利……” 吴三省一口气憋着十分不舒服,这个大侄子聪明的时候也是真聪明,可憨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焊!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吴三省语重心长道:“你和小哥都听见了吧,姜小姐说了要去西王母宫找一个冒牌货。” 吴邪和张起灵都表示知道姜莘莘这话。 吴三省道:“所以啊,一个死了的冒牌货还用得着姜小姐亲自找上门去?” 这下轮到吴邪坐不稳了,他可比吴三省这个老狐狸更加狼狈,吴三省好歹是滑下去的,而吴邪直接摔了下去,还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真的活了几千年的!” 吴邪总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之前他已经见识过了尸蟞、海猴子、禁婆以及远古时期不知道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神秘青铜巨树,这些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他都只当自己并非术业专攻,所以不懂其中的秘密和门道。 可要说西王母真的有长生不死药,而且西王母本人哪怕国家已经破灭了几千年,依旧还活着,他真的接受不了! 大部人人都睡得不错,就连拖把的一群小弟都是如此。 拖把是个能伸能屈之人,见吴三省这边的人头没比他们多,但显然都是能耐人,他便主动让出了主导地位,将自己一行定位为打杂探路的,以求能顺利抵达西王母宫,好收敛其中宝物卖钱。 两方人马汇合,有吴三省在,吴邪的异常并没有引起拖把他们的注意,况且吴邪这种生瓜蛋子根本不会被拖把看在眼里。 不过,拖把有几个小弟不太老实,眼睛一直往阿宁和姜莘莘两位女士身上瞟,那眼神不至于有多猥琐,但其中的意思懂得都懂。 姜莘莘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让她不舒服的人,所以直接上去就是几脚,刚好踢在他们下身最脆弱的地方。 “眼睛要是不老实,下一次我就直接挖眼睛了。” 拖把赶忙卑躬屈膝地道歉,胖子和潘子站出来将拖把一行好生修理了一顿,拖把几个这才终于完全老实了。 吴三省这边也没有完整的地图,就算他也来过西王母宫,可雨林里的环境不断在变化,还是拖把的小弟在整理营地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地方往下渗水特别快,这才发现了一处地下水道。 解雨臣换上装备下去查看之后,确定这水道应该就是西王母宫的地下水道,大家一致决定从这里进入地下,寻找西王母宫的位置。 阿宁第一时间看向姜莘莘,姜莘莘领会了她的意思之后,说道:“这里下去的确就是西王母宫排水的水道,不管从哪里下去,都能找到西王母宫。” 阿宁这才放了心,姜莘莘依旧让她走在自己前面,在她前面下去的正好就是吴邪。 底下有些昏暗,毕竟水道有上下水的地方,也有通风口,可没有顾及采光,好在大家都有照明设备,都是阿宁的物资里面的高档货,从国外带进来的,国内一般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的那种。 胖子最贱,这会儿走在吴邪身边看看身后的阿宁,难免要嘲讽似的夸两句。 阿宁知道胖子的死德行,当然不会生气,甚至她还主动搭话自贬两句,将胖子堵得不好继续再说什么了。 突然,姜莘莘看到了水里有东西,赶紧提醒大家道:“水里有蛇卵,看样子是要寄生在人体孵化的,大家都小心些。” 姜莘莘话音刚落,前头的胖子就惊慌道:“我感觉腿上和背上都有点儿不对,该不会胖爷我被蛇给寄生了吧?!” 潘子和吴邪主动搀扶着胖子赶紧继续往前走,想要找到一个安全干燥一点的地方给他检查检查,可没想到刚走了几分钟,胖子就脸色苍白不省人事了。 意识到真的出了问题,潘子一把将胖子甩到背后背起,好在越往前走水位越低,哪怕不断有野鸡脖子冒出来攻击大家,他们也因为偷偷抹了姜莘莘的驱蛇药水而幸免。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大家都感觉肚子开始饿了,才终于找到了一处生长着藤蔓的大殿一样的地方,因为地面干燥且落下了不少树叶,潘子放心地将胖子放了下来,等吴邪扒了他的衣服衣服和裤腿一看,胖子背上和腿上真的又一片水泡一样的突起,里面还能看到有细小的跟小蚯蚓一样的乳白色的虫子在不停游动。 第109章 蛇沼鬼城14 还不太清楚陈文锦身体状况的众人对于找西王母宫这事儿也没有很着急,可跟在大家身后的陈文锦越来越感觉身体的变化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她亲眼看到过同伴霍玲是如何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所以不希望自己也沦落到那种理智全无的境地。 只是,跟着吴邪和张起灵一起往西王母宫而去的还有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局外人,这让她不敢轻易露面,就连原本打算和吴邪见一面谈一谈关于吴三省的事情也彻底也没有了机会。 尤其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野鸡脖子不敢靠近吴邪他们一行,可又舍不得吴邪他们这样难得送上门的孵化蛇卵的材料,让野鸡脖子总是跟在他们身后。 陈文锦哪怕逐渐透露出禁婆的骨香同样可以让野鸡脖子不攻击她,可她跟在吴邪他们队伍后面,同样需要时刻浑身裹满淤泥来掩盖禁婆的骨香。 后来下到地宫,陈文锦也懒得继续掩饰了,趁着大家分散开来探路的时候特意跟在了吴邪身后,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单独跟吴邪说话的机会。 吴邪对于陈文锦的出现只有高兴的份儿,“文锦阿姨,你真的也进来了啊!我三叔也进来了,我们去我三叔吧!” 吴邪对于自家三叔和陈文锦之间那点子事儿也是清楚的,所以之前胖子多次调侃陈文锦是他三婶儿,他都是默认的态度。 可陈文锦却说道:“小邪你也长大了。可你怎么确定现在跟你一起进来的人,就是你三叔呢?” 潘子跟在吴三省身边,胖子和张起灵便跟吴邪一队,只是这会儿吴邪转过了一个弯被陈文锦带到了别的地方,暂时跟胖子和张起灵走散了。 吴邪只觉得奇怪,“那就是我三叔啊,文锦阿姨,我还想问一问你呢,当年在西沙的时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三叔真的……” 吴邪担心他三叔真的对解连环做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内心十分复杂,可陈文锦却依旧坚持说道:“吴邪,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就肯定眼下跟你们一起的人,就是你三叔呢?” 吴邪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但他实在是冷静不下来,毕竟他确定他三叔就在这地宫里,而且很有可能跟一起要命的案子有深厚的牵连。 “文锦阿姨,我三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啊,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陪在我身边的人是谁呢?!” 见吴邪过分激动,陈文锦赶紧安抚他的情绪:“吴邪你别激动,你好好儿想一想,你也看过那张我们留念的照片对不对?你好好儿想一想,西沙考古队一共有多少人呢?” 吴邪顺着陈文锦的提问开始回想,然后答道:“一共十个人啊,我三叔就在上面呢,就站在你旁边啊!” 陈文锦摇摇头:“不是的,我们一共去了十一个人,你三叔因为是靠着我的面子临时加入的,只是临时工作人员,并不是我们小队的正式队员。” “而且,那天是你三叔在帮我们照相,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我们的正式队员解连环。” 吴邪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考古队的人都在相片上了,周围就算有人也只有一些运送补给的当地人,二十多年前照相机比如今珍贵多了,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让当地人碰他们的相机,只会把相机交给一个他们认为信任的人! 但这个真相让吴邪难以接受,他只觉得脑子里的东西快速闪过的东西太过繁杂,让他来不及理清更多的头绪。 “可我看到了那个夹缝里写着吴三省害了解连环……” 陈文锦却问:“那你还记得那些话是怎么写的吗?” 吴邪面无表情地蹲下身蘸着水将自己看到的内容和字迹的形式都写了下来,陈文锦反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眼下在地宫里的并不是你三叔,而是解连环,我不知道你三叔去了哪里,还有没有活着,为何解连环没有被你们家里人发现,但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你三叔。” 不必陈文锦再多说什么,吴邪自己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吴三省和解连环这两个名字分列两边,竖着排列的文字不管中间什么内容,按照当下的阅读的习惯,念出来就是吴三省害了解连环,而按照正规的古文的读法,就成了解连环害了吴三省。 胖子躲在一边已经听了一会儿了,没搞明白这个三爷到底是不是吴邪他三叔,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会儿见到吴三省,一定要他先付了钱再说! 吴邪有些时候很是执拗,他不想让陈文锦单独进入西王母宫,而恰好陈文锦冥冥中也觉得只有吴邪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找到她想要的。 陈文锦果然是跟吴三省有过一段感情的人,她一个照面就拆穿了解连环的假装,还当着解雨臣的面儿叫破了解连环的身份。 姜莘莘看着这一群人的混乱,忍不住站出来提醒大家道:“西王母宫就在眼前,你们到底还进不进去了?要是不进去,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姜莘莘直接从胖子手里拿过自己的背包,阿宁见状也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跟着姜莘莘一起走。 解连环正不知道如何摆脱眼前的局面呢,只好也硬着头皮招呼大家道:“说的也是啊,既然来都来了,还愿意继续往前走的,就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解连环一动,解雨臣和黑眼镜儿就都表示跟上,拖把一行看眼下这个情况,也赶紧收拾东西跟着。 而吴邪则来不及收拾自己的东西,直接紧走几步拉住解连环,非要解连环把事情都说清楚。 解连环当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他和吴三省的计划说出来,只好抛出一个问题:“吴邪,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要前来西王母宫的吗?” 吴邪脚下一顿,但依旧没有松开抓着解连环的手,“你又要开始转移话题了!” “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不能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揣测我们年轻人的想法!” “更加不要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做着一些将我们推入危险当中的事!” 第110章 蛇沼鬼城15 姜莘莘看着一路沉默不语神情越发凝重的张起灵,决定还是早点儿处理了他身上来自西王母的影响比较好,可惜这会儿人多,她好些手段都不好施展,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对于这一路被人提起的那个“它”,倒是在陈文锦口中有了一个比较确切的解释:“我们也不知道那一股不断催着我们行动的势力到底是什么,只能在不断地交手中勉强猜测一点。我们不知道‘它’到底来自哪里,甚至一开始只存在于逻辑当中,因为我们在复盘很多事情的时候,只有引入一个‘它’,才能解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我自己以为这个势力,应该是千百年以来不断追求长生的人,只要有蛛丝马迹留下了,被人窥探到了,在长生的诱惑下,有人会自动加入进来,驱使我们九门为他们做事。” 这说得云里雾里的,跟九门有关的人都十分赞同陈文锦的话,可姜莘莘却觉得事情不对,直接反驳道:“我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你们认为的这个‘它’,一定是一股跟九门差不多的势力,因为你们过分相似,而且对方又有心算无心,才让你们产生了对方无处不在又难以捉摸的错觉。” 阿宁也赞同姜莘莘的话,毕竟她刚刚听了半天,看似这个“它”神通广大无处不在的,实际上只要在各个势力里面收买几个舌头不就能成事嘛,这事儿不光她做起来熟练,就连手段都是她老板教的呢。 九门一众瞠目结舌,但介入不深的解雨臣很快就接受了姜莘莘的看法,他也觉得是长辈们经历过特殊年代之后,过分疑神疑鬼,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又或者说,本来从事地下活动的人,就要比旁人多长一倍甚至更多的心眼子,让他们已经习惯将一切简单的事情过分解读了。 解连环和陈文锦这两位老前辈在荒唐之后又无端觉得姜莘莘这个小年轻的话很有道理,但人从不轻易改变自己的思想,因为那往往意味着否定自己的过去。 陈文锦还好,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方法遏制身体的异变,所以她轻易接受了姜莘莘所说的这一种可能,还转头告诫吴邪和解雨臣两位小辈道:“今日我也不知道跟大家还能不能有再见的一日,姜小姐今日所说的事情,还要靠你们去验证。可若是对方真的是一股跟九门差不多的势力,那就说明九门几乎已经被对方渗透了,你们不管做什么,都要更加小心。” 解连环一路无话,不知不觉走到了前方的张起灵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记号,吴邪也暂时忘了解连环和吴三省之间的事儿,凑过去一看,忍不住问张起灵道:“小哥,这个好像是你留下来的记号啊,你以前来过西王母宫吗?” 张起灵仔细回想,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只是摇摇头。 胖子却表示:“只要是小哥的记号就成,说明我们至少能跟着小哥的记号顺利找到西王母宫啊。” 又转过了不少弯,也幸好有张起灵的记号在,不然大家恐怕又要耗费不少功夫去探路了,地下有些光线但让人不太能感受时间的流逝,所以大家都是靠着肚子的感觉和体力的消耗来确定时间的。 找了一处相对较大的空间搭起帐篷,姜莘莘不好继续拿出驱蛇药水来防备野鸡脖子和其他地下的虫子之类,但吴邪他们已经有了一点默契,暗中将自己的衣物放在人群外面,总算让大家安生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大家发现手表的指针越发混乱,猜想西王母宫近在眼前,又走了好一阵,才终于让张起灵打开了一扇石门。 拖把几个远远地通过手电筒的光,看到石门里面矗立着不少穿戴着铠甲佩戴着兵器的人俑,赶紧挤进门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其他人拿走了财物。 等大家都进了门,身后的石门突然重重地关闭,好在大家只是虚惊一场,也没想过退回去。 张起灵走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走到一边的灯幢边随意摸了一下,就见灯幢胡地燃起了火光,然后那火苗就跟有生命一样,星星点点从灯幢里飞出来,一路点燃了其他灯火,很久就将这足球场大小的空间完全照亮。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这大厅中间好似是一块刻着星盘的石盘,上面还摆放着一些圆形的星球一样的东西。 星盘上方就是一座看起来簇新的丹炉,陈文锦惊呼:“是悬空炉!是传说中西王母炼制不老药的悬空炉!” 早就围着星盘转悠的拖把一听上面的东西是西王母炼制不死药的丹炉,便猜测星盘上放着的星球一样的东西肯定也不简单,伸手直接拿了一个泛着红色的小球,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颗丹药一样的东西。 只是他这番动作引发了一点小事故,离大家最近的一排披甲士兵人俑突然间行动起来,手中的青铜剑可不是一般的家伙,一时间,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手忙脚乱。 阿宁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姜莘莘身前防备着,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俑往这边攻击,甚至就算人俑从她们跟前经过也都好像没感应到她们一样。 而阿宁很快还注意到跟她们一样不被人俑攻击的人,还有一个陈文锦。 胖子可委屈死了,“怎么这么邪门的东西还将什么绅士风度吗?!” “怎么三位女士都好像被它们忽视了,净招呼着我们这些大男人来了!” 陈文锦看了看姜莘莘和阿宁这边,虽然心里有不少怀疑,但口中赶紧为自己澄清道:“我被迫服用过尸蟞丹,身上已经有了味道,所以这些人俑不会攻击我。” 拖把几个胡乱叫着救命就往姜莘莘和阿宁这边凑,姜莘莘倒是无所谓,可阿宁对于拖把一行实在是嫌弃,一直拉着姜莘莘退到了星盘跟前,她反手一摸就摸到了什么痕迹,弯腰一看,认出了跟之前看过的张起灵的记号差不多的符号,便赶紧招呼大家道:“这里有张起灵的记号!” 第111章 蛇沼鬼城16 作为当事人的张起灵赶紧凑过去辨认,确定那就是自己留下的记号之后,他便开始了对这星盘的研究,既然在星盘底下有记号,那么那里肯定会有一个通道。 这会儿大家已经确定了这些有行动能力的人俑,是被胸中一条黑毛蛇所驱使,只要引出黑毛蛇并杀了它,这人俑就会失去行为能力,同时还会碎成碎片。 于是大家或是两两配合,或是三人一起配合,还真消灭了不少人俑,至少让拖把几个都脱离了之前手忙脚乱只能不断躲避的状态。 张起灵虽然失去了不少记忆,可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还是在的,所以没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机关,那星盘逐渐升高,一直到露出底下一个半人高的供人通过的往下的台阶才停住,大家便赶紧往这边靠拢,一个接一个往下走,张起灵则负责垫后。 这更下面一点的空间可就没有上面的水道那样规整了,两边的石壁都只是简单拓开了一点能供人行走就行,而这底下已经彻底失去了照明,只有靠着手电才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好在张起灵一如既往地靠谱,很多岔道口都留下了记号,大家趟过了一处不小的石钟乳堆积起来的水池,还看到了水池里密密麻麻透明的小虾米。 胖子见状还抓了一把起来仔细查看,“这玩意儿看起来是能吃的,没想到这西王母还有兴致在自家宫殿里搞养殖呢。” 吴邪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但听了胖子的话依旧要还嘴:“是啊是啊,说不定这西王母养了这几池子的虾,就是为了招待胖爷你呢。” 解雨臣听他们还有力气斗嘴也是服气:“你们两个快点走吧,这里也没见什么食物,可这几个池子里虾的密度,就算在外面也罕见呢。” 这下可不止胖子和吴邪,就连拖把他们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赶紧打起精神来赶紧通过,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水池,而水池中央停放着一具有着精美浮雕的石棺。 其他人都在岸边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拖把有几个手下却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直接傻不愣登地走下水池想要近距离看一看那石棺。 石棺上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枯藤一样的东西,姜莘莘赶紧阻拦:“别去,石棺上面的东西可不是什么藤蔓!” 拖把却笑道:“姜小姐,这好东西都是先到先得……” 姜莘莘无语,吴邪却见不得有人这样送死,可没等他说点什么,先下去的几个人突然就一声惊叫,纷纷到底不起,那石棺上面覆盖的藤蔓一样的东西则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开始变红,还发出一点莹光,然后水池左右立起来的石柱上的油灯纷纷点燃,彻底照亮了这个空间。 大家这才发现水里有无数的吸血虫在游动,拖把那几个伙计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完全被吸成了干! 姜莘莘对拖把一行真是烦透了,这几个完全就是来拖后腿以及给敌方送人头的。 姜莘莘飞身向前落在石棺上,周围不断缠绕翻腾的吸血虫却像是遇上了天敌一般死命往远离她的方向跑。 姜莘莘一脚用力往下一踩,石棺稍微往下沉了一尺的样子,背后的石壁上突然打开了一扇石门,可石棺顶上的图案却不是简单的壁画,而是一个对旁人来说要命的机关。 无数野鸡脖子从打开的机关里飞射而下,吴三省一个不察就被咬了一口,吴邪和解雨臣、潘子赶紧凑到吴三省身边帮助抵挡还在不断射过来的野鸡脖子。 吴邪和潘子身上还有残留的驱蛇药水,虽然不能让野鸡脖子直接忽视他们,但野鸡脖子也伤害不了他们。 陈文锦一边帮助众人抵挡野鸡脖子,一边招呼大家道:“那边有石门可以通过,大家赶紧过去!” 可水里有吸血虫,他们这一会儿只顾着躲避野鸡脖子没注意都已经下了水,此刻脚腕上的疼痛感可不是虚的,阿宁赶紧来到石棺旁边,拿起匕首直接收割着吸血虫的命,为大家减轻压力。 所有人一边抵挡野鸡脖子一边往后面开着的石门靠拢,通过了石门之后,前方却有一个盛装的女性坐化在地上,她身后是一座石雕的精美屏风一样的东西。 胖子一见那坐化的女尸头上戴着的精美金冠就忍不住动了心,“哎呀,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吧?” 大家都往这边看,连中了蛇毒的吴三省都忍不住往这边张望,还是潘子心志坚定一心只有他的三爷,有条不紊地从背包里拿出血清先给吴三省用上,再掏出消毒的东西给他的伤口消毒包扎。 趁着事情还没有说开,如今顶着吴三省名义的解连环已经准备先溜为敬了,他先是拉住潘子对其他人说道:“我这里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宜劳动,就让潘子在这里守着我一会儿,你们继续往前走吧。” 吴邪第一个不同意:“三叔,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呢,休想逃走!” 吴邪叫完了三叔看到解雨臣又觉得尴尬得很,干脆转过脸不去管他们。 可解连环已经打定主意要趁机溜走,所以干脆给陈文锦使个眼色,陈文锦虽然不知道吴三省和解连环之间的具体计划,但也比吴邪和解雨臣他们知道得更多,所以出言劝吴邪和解雨臣道:“我能预感到前面就是我的终点,也是一切问题的起点,若是你们真的想搞清楚九门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吴邪首先就犹豫了,解雨臣原本对九门暗中忙碌的一切都不太感兴趣,可架不住他比吴邪聪明,更比吴邪成熟、有能力和手段,吴邪去过的地方他已经去过了,吴邪没去过的地方他也先查探过了,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当年解连环凭什么直接放出死讯让他一个小孩子在一群人精子中间周旋?! 解雨臣表示自己要送解连环先出去,黑眼镜儿这会儿现场被解雨臣雇佣,也表示不去看什么西王母了,拖把这边除了他自己只剩两个人了,损失太大他必须要有收获才甘心。 第112章 蛇沼鬼城17 就在其他人商量去留的时候,姜莘莘和阿宁已经找到了下一个开门的机关。 见姜莘莘没有说话的意思,阿宁主动为吴邪和胖子解惑:“这个人的穿戴的确远超同时期的大周贵族,所以这个人的身份一般来说不是西王母,就是被西王母完全信重的臣子。” “传说西王母座下有青鸟做信使,都把人当做是信使了,显然属于有点儿信任但不多的那种情况。” “西王母座下还有一个叫玄女的,传说中她乃是教导黄帝用兵的老师,而且这身后的宝座她不去坐,而是坐在地上,显然她不会是西王母,倒是玄女的可能更大。” 张起灵伸手取下这女尸脖子上佩戴的一枚精美的蛇纹玉佩直接递给吴邪,吴邪伸手接过,但凑近了就闻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秉着小哥绝不会害他的想法,硬着头皮先揣进了衣服兜里。 胖子还忍不住酸了一下:“这小哥对我们天真就是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 阿宁无语,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找到西王母吗? 阿宁直接站在女尸的正对面一步之遥的地方蹲下,果然有一处地方稍稍凹陷了一下,石雕宝座后面又打开了一扇门。 陈文锦第一个忍不住跑了进去,进去又拐了几个弯了,就见一处相对宽敞的石厅正前方立着两根柱子支撑着绿的发黑的玉石一样的东西。 大家跟着进来也都发现了这里的确有不同,走到那处玉石“吊顶”下方往前一看,果真掩饰着一处只能供人弯腰爬行的圆形洞口。 胖子忍不住吐槽道:“这西王母着实豪富,居然用玉石来做吊顶啊!” “大家再看看那块玉,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大呢,搞不好里面被西王母开出了一座足球场!” 拖把已经暗中拿了女尸身上的金冠,自觉这一趟已经回本,眼下看见这样巨大的极品玉石,也动了心思,不可能全部带走,那撬一坨下来总行吧? 陈文锦激动得说道:“这不是普通玉石,这是来自天外的陨玉!” 胖子赶紧问道:“这天上掉什么都有可能,那这陨玉又有什么说法?” 陈文锦满心满眼沉浸在眼前的陨玉当中,根本不知道胖子在跟她说话,她回过头对吴邪交代道:“吴邪,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我一定要进去,也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再回来,你三叔那边,就劳烦你跟他说一声。” 吴邪心里有些不安,他不想让陈文锦进去这个所谓的陨玉,但他也知道陈文锦身上散发出来的禁婆的香味已经很浓郁了,若是陈文锦不抓住这一次机会,说不定他就只能带回去陈文锦的骨灰。 “那文锦阿姨你带着这根绳子进去,遇上了任何麻烦就赶紧对我们示意,我们还把你拉出来!” 说着吴邪就掏出一捆绳子递给陈文锦一头,陈文锦见状,知道自己若是不听从吴邪的意思恐怕吴邪会让张起灵阻挡她进去陨玉,便笑着接过绳子,提气直接往上一跃就跳上了洞口往里爬去。 陈文锦爬了几步就直接放开了手里的绳子,而张起灵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看了一眼吴邪和姜莘莘,便直接学着陈文锦的样子跳了上去,很快也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 吴邪见张起灵也跟了上去,这才一拉绳子,哪知道直接把绳子拉了下来,只是不等他说点什么,姜莘莘便也上前看向洞口,然后回头对大家说道:“我也要进去,这陨玉洞里的时间流速跟外面可不一样,我把背包留下,你们要是愿意等的,可以随便使用里面的物资。” 阿宁主动接过姜莘莘的背包说道:“姜小姐你只管去,我一定等你出来。” 胖子和吴邪也纷纷表示要等姜莘莘和张起灵出来了才会走,姜莘莘不置可否,一个纵身也跃上了洞口,很快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姜莘莘眼里的陨玉跟其他人眼里看到的玉石形态不同,这个冒牌货果真有两把刷子,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西王母的名号和事迹,竟然妄图利用这天外来的东西造神! 陨玉内部的空间看起来无边无际,里面甚至有真实的阳光照射进来,姜莘莘没看到张起灵去了哪里,可最先进来的陈文锦这会儿已经被一层滑腻的蜂蜜质地一样的白色物质给包裹得只剩下头部和肩膀还在挣扎。 “姜小姐,救救我!” “西王母要夺取我的身体!” 姜莘莘眼疾手快地抓住陈文锦的双肩就往后一拉,陈文锦身上那层看起来滑腻的白色物质就好像来不及反应一样失去了陈文锦的身体。 陈文锦此时只剩下双肩以上的位置还保持着白皙富有弹性的年轻形态,双肩以下已经遍布皱纹且有了一点斑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恶心。 陈文锦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但姜莘莘整个人的注意力就在那坨白色的东西上面,根本没注意到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的样子。 那坨白色的东西慢慢变成了一个直立的人形模样,最终停留在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的样子。 姜莘莘知道,这才是这个假货最希望保持的样子。 姜莘莘直接训斥道:“蠢货,既然知道真的有神明的存在,为何还敢假冒神明?” 眼前这个女人却反而劝姜莘莘道:“孩子,我看得见你非同寻常,既然也知道有神明,就该懂我啊。” “不如你留下来吧,我们一起建立一个神明的国度,我的不死药至少是真的。” 姜莘莘懒得继续费口舌,直接开始掐法诀,准备释放火焰。 这假货看到姜莘莘的手势就知道她已经有了接触真正的神明的机会,心中嫉妒万分,可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命,她不断地发出各种姜莘莘听不懂的声音,但其中的意思姜莘莘领会起来轻而易举:她是在召唤自己的部下和宠物,意图消灭所有来到了雨林的人。 姜莘莘释放火焰的动作很快,一朵小小的,只有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光点一般的火焰先是散发着橘红色的光泽,慢悠悠地往那假货身边飘去,可那假货不管怎么躲藏都无济于事,狼狈地就像是被猫戏耍的老鼠。 跟着那假货来到一处高大、庄严又华丽的大殿门前,张起灵刚好狼狈地从里面跑出来。 他意识有些不清,嘴里不停喊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姜莘莘上前扶住他,从他双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下半身也是蛇尾,上半身光着,身上有跟张起灵一样的麒麟踏风浴火的纹身。 第113章 蛇沼鬼城18 对方直接向姜莘莘求救:“求大神看在我张氏一脉已经被西王母控制几千年的份上,让他们彻底解脱吧!” 姜莘莘从对方留下的神魂里知道了前因后果只觉得无语得很。 求长生的人自古以来就不少,可除了磕丹药的皇帝们,罕见有张家人这样疯狂的,居然敢直接凑上去让西王母试验她那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长生之术! 不过张家人也算运气不错,被西王母逮到的麒麟还真是神话中的异兽,只是那个时候小麒麟不光年岁小,就连血脉也比较稀薄,虽然能维持麒麟的外表,可神通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不然也不可能随便被这个西王母捕获。 后面这个西王母也是见证了张家人改造的成功,才开始在自己身体上做动物实验。 原本异兽麒麟因为张家人而死,张家人要承担巨大的因果,可架不住这个西王母本人也参与颇深,所以大部分因果由这个西王母承担了,不然她何至于几千年了也只能龟缩在陨玉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按照正常的进程再加上陨玉的帮助,这个世界早就灵气复苏,走上之路了。 而这个西王母最大的错误便是得到了来自真正西王母零星的记忆之后,将自己名号改成了西王母,还企图变成真正的西王母,再加上诸多异兽的命,哪怕有陨玉在,她也只能如此苟活。 一声过分凄厉的惨叫打断了姜莘莘对那位初代张起灵记忆的查看,姜莘莘当然会解决张起灵身上的问题,毕竟张家的分崩离散看似是外力算计,实则是必然,因为他们镇压青铜门的功德根本不够偿还他们的罪孽。 至于张起灵,他当然是不幸的,毕竟从成为张起灵开始,他就一个人肩负起了整个张家未赎完的罪孽。 可他又是有几分幸运的,一路上总算找到了能交心的同伴,如今先祖也愿意站出来赎罪,他马上就要解脱了。 这个西王母死了,她的一切基业被焚烧一空,张起灵正在接受天授,脑子一片混沌,只余下一个要赶紧去守青铜门的念头,可他又清楚地感受到了全身上下有一种莫名的枷锁碎裂,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是他生平仅见,让他激动得泪流满面。 诛杀这个冒牌货的功德姜莘莘分给了张起灵一半,这才勉强抵消了张家这几千年来的罪孽带给张起灵的负面影响,至于真正的赎罪之举,姜莘莘准备出去就带张起灵走一趟青铜门,若是张起灵能蹭到一些封印青铜门的功德,那才算是真正的赎罪。 其实,若是张起灵能放开作为张家末代族长的担子,他也不用那么辛苦折腾,可偏偏张起灵自小失去了父母,他需要张家这个身份,好在这人世间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姜莘莘哪怕有些心疼他所经历的一切,也只能尊重、祝福。 这个冒牌货的灵魂还被困在陨玉里,这也是为什么本土地府没能收割到对方灵魂的主要原因,姜莘莘准备待会儿一起将陨玉取走,至于陈文锦,她如今是不能恢复的了,至少她的面容会一直保持年轻,直到她真正的死去之后才会变得符合她的真实年龄。 而她的体力什么,已经随着肩膀以下变得老迈之后,都已经恢复成了她实际年龄该有的样子。 姜莘莘一手搀扶着正在发烧的张起灵,一手还要拉过依旧不能面对现实的陈文锦,那出口又小,一个不留神,陈文锦差点儿直接摔下去。 吴邪和胖子已经等了好几天了,终于看到出口有人冒出来,赶紧跑到下面摆出接人的姿势,招呼姜莘莘将人放下来。 姜莘莘却招呼吴邪先拿一套能穿的衣服来:“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你三婶儿这会儿没穿呢,你赶紧弄一套衣服来啊!” 吴邪没太懂为啥陈文锦进去了一趟就没穿衣服了,但他眼下能脱的只有一件冲锋外套,裤子什么的可真匀不出来。 还是阿宁机灵,一边在心里默念女士衣裤,一边伸手往姜莘莘的背包里掏,没一会儿,果然摸到了一套衣服,她赶紧拿出来往洞口扔去,姜莘莘接过来就给陈文锦身上套,结果一个没注意,张起灵直接滚下去了! 姜莘莘把陈文锦藏在阴影里帮着穿衣服呢,在场的两位男士吴邪和胖子哪怕根本看不见呢,也都识趣地转身避嫌,所以张起灵掉下去的时候根本没人接着,阿宁倒是看见了呢,可没想到张起灵的状态不对,等她发现张起灵不对要去伸手接人的时候,人家已经掉在地上了。 对于阿宁,胖子和吴邪这几天吃着阿宁的,用着阿宁的,又跟阿宁深刻地聊过天儿,所以已经自动将阿宁划分为半个自己人了。 见阿宁没接住张起灵,胖子嘴碎地开始抱怨阿宁道:“我说阿宁啊,这几天咱们相处得也挺愉快啊,你怎么就这么忍心看到我们小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呢?!” 阿宁心虚了一瞬但立刻理直气壮反驳道:“我又没看见小哥状态不对,按照小哥的身手,这点儿高度不是抬抬腿的事儿吗?” 胖子也就是嘴碎,没真怪阿宁的意思,但他俩吵架的场面吴邪这几天可跟着和了不少稀泥,嘴上也跟着立刻反应过来说道:“还是小哥眼下的状况最要紧,你们俩就不用继续抄了吧。” 姜莘莘被他们三人之间的互动直接给逗笑了,感觉吴邪正是在老婆和亲妈中间左右逢源。 把已经穿戴好但依旧意识不清的陈文锦交给吴邪,姜莘莘并没有接过阿宁递过来的背包,而是推给了阿宁。 “在这里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你们赶紧离开这个地宫,我担心我一会儿收了这块陨玉,这地宫会坍塌。” 阿宁直接站到姜莘莘身边:“姜小姐,我还是觉得在你身边更加安全一些。至于小哥和陈文锦,他们都是吴邪的人,就让吴邪和胖子自己操心吧。” 第114章 蛇沼鬼城19 说实话,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紧要关头有人还要表演一番推让和深情相拥的,也就小时候不懂事儿的时候看着还感觉有几分感动,可实际上那样的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反正姜莘莘是恨不得阿宁吴邪几个赶紧消失,千万别耽误她宝贵的时间。 姜莘莘直接把阿宁往吴邪他们身边一推,“胖子和吴邪还要照顾两个不能自理的人,阿宁你跟他们一起帮一把手吧,我这里确实不用帮忙。” 阿宁刚刚想留下来等姜莘莘是真心的,因为她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她这一趟来西王母宫本就不安全,是因为姜莘莘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所以她才能顺利走到今天,因此她心里自觉把姜莘莘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眼下确定姜莘莘确实不用帮忙,她也就不纠结了,说了句让姜莘莘小心,他们在外面等她,便带着吴邪和胖子的背包往外走去。 吴邪和胖子两个嘴上说着姜莘莘武功高强不用担心,可其实歇息的时候总忍不住往后面望一望,还是阿宁劝过了几次之后,两人才安心继续往前走。 等到几人都来到了地面,姜莘莘用神识看到他们远离了危险地带便直接将陨玉往空间里一收,由这陨玉支撑的所谓西王母宫便彻底失去了支撑一般,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坍塌。 可姜莘莘还有空慢慢悠悠去宫殿各处搜刮金银财宝,就连墙上的壁画都不放过,但凡她看得上眼的,统统被她收入了空间,准备拿出去再处理。 这西王母宫里跟地震一样,外面自然也不能幸免,吴邪和胖子几个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差点没站稳,不过经历过这一阵的摇晃,倒是让陈文锦清醒了过来。 只是她清醒了过来也没什么用,眼下她的身体素质可远远比不得吴邪这个年轻小伙儿,哪怕她是练过的也一样。 阿宁是第一个发现陈文锦清醒了的人,她暗中给吴邪和胖子递一个眼神过去,让他们为姜莘莘保守秘密,吴邪和胖子这段时间可多亏了姜莘莘呢,再说这也是一直以来的默契,所以不必言语,他们俩什么都懂了。 胖子还暗中庆幸道:“幸亏之前咱们在姜小姐出来以前就从她背包里拿了不少物资分出来,不然这会儿恐怕还真不好做样子。” 说起这事儿阿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而吴邪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他们三个先是拿了姜莘莘的驱蛇药水让解雨臣和黑眼镜儿拿出去给其他人用上了,后来还把张起灵留给吴邪的那枚玉佩也给了解雨臣用,因为等解雨臣他们返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了蛇母要来吃了他们,真是多亏了那枚玉佩,蛇母才放过了他们。 后来等人都走了,只剩了他们三个的时候,他们吃完了泡面接连吃了三天的压缩饼干,已经处于情绪爆发边缘,所以就拿姜莘莘的背包当个乐趣,哪知道还真从里面掏出来不少好东西,什么巧克力冰激凌都不算什么了,胖子还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完整的波士顿大龙虾! 三人看着姜莘莘的背包上比背包还大的大龙虾,那两只虾钳子倒是没动,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还是活着的呀! 这时候三人才注意到旁边已经堆了不少吃的喝的,也没好意思再塞回去,所以商量之后各自往自己的背包里装了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东西,那些比如冰激凌这样一看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则早早被他们享用过后“毁尸灭迹”了。 胖子就地发挥煮了一锅泡面,因为里面放了不少冻干蔬菜的缘故,吃起来还真不错,陈文锦吃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她已经错过了事情的发展,吴邪问起她今后的打算的时候,她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一时半会儿的没有任何头绪。 倒是张起灵一直在高烧,身上的麒麟纹身都全部浮现出来了,颜色还从青黑色逐渐开始有变红的趋势,吴邪和胖子十分担心,说着要赶紧出去给张起灵送医院检查检查的话,却被阿宁直接打断:“你们两个尤其是吴邪,早就被人盯上了,小哥这样的情况也不适合去医院。你们要是真担心,不如等姜小姐出来了,问一问她的意见,毕竟小哥对她也很是信任。” 这倒是提醒到吴邪了,吴邪这才记起他第一次见到姜莘莘的时候,还是在沙漠里呢,那个时候他和解雨臣跟大家走散了,还是姜莘莘出手帮了一把,才让他们坚持到被张起灵找到。 胖子则注意到了阿宁口中“早就被人盯上了”里头,尤其这一路阿宁应该听到了不少消息,所以结合她老板那边的消息,说不定还真能知道那个“它”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也说不定。 胖子凑到阿宁身边殷勤地帮她倒水,“阿宁,咱们也算是共患难好几次了,你要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可不好瞒着我们呀!” 阿宁耸耸肩,“我也是根据你们和姜小姐的说法,再结合我老板查到的一些事情,分析出来的一点结论,并不保真的。” 胖子一点也不介意,赶紧追问:“哎呀,保不保真的没所谓啊,关键是你这边肯定有注意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对不对?” 阿宁笑道:“可以啊胖子,很是敏锐嘛。” 胖子得意地挺起胸膛,“要不是有我,这个队伍迟早得散!” 阿宁笑了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老板知道张家人有些奇特,身上会有遇热才显现出来的纹身,张起灵身上是麒麟纹身,而之前一手组建了九门的张大佛爷,传说他身上的是穷奇纹身。” “我们老板知道这个纹身之后,就十分感兴趣,最终在一处唐人街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这种纹身的手艺十分精湛,乃是选用特别的鸽子血,再混合多种名贵的药材才能制成纹身用的颜料。” “后来我们老板手下有人发现了另外一种差不多的纹身,只不过他们身上纹的凤凰,位置是在左肩下方一点的地方。” “所以我想,会不会那个‘它’,其实就是身上纹着凤凰纹身的一群人?” 第115章 蛇沼鬼城20 不止吴邪和胖子大受震撼,就连陈文锦听了都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如阿宁猜想的那样,有人无意中知道了张家的运作体系,所以转头就给自家人弄了一个什么凤凰纹身来模仿张家,所以张家才轻而易举从内部被破坏,从而人心涣散,到如今只剩了张起灵一个人苦苦支撑。 陈文锦对于眼下的情况自然是恨的,尤其痛恨在那暗中搞鬼的一伙人,如今看起来抓住了一点苗头,她便想着赶紧把她知道的事情先讲给吴邪和胖子听一听,让他们心里有数。 “建国以后,张大佛爷组织了九门进行了史上最大规模的考古行为,目的地就在四姑娘山,那里是张家的一处秘密地点,只有破译了四姑娘山的密码,才有机会进入位于巴乃的张家古楼,获得张家人长生的秘密。” “那个时候我还小,只从长辈口中得知那一次活动是张起灵跟张大佛爷所做下的一次交易,交易内容就是九门要轮流帮忙进入青铜门,守护青铜门。” “可是张大佛爷欺骗了张起灵,活动结束之后考古队去了巴乃终究没能成功进入张家古楼,或者说很有可能进去了之后也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之后张大佛爷就去世了,也就没有完成跟张起灵的交易。” “后来我们这一辈人长大了,追寻着前人的足迹再去巴乃的时候,我和霍玲发现有人暗中替换了我们那支考古队,整个队伍除了早就下水的我和霍玲躲过了一劫,其他人都被杀了!” “那一次我和霍玲装作被替换的人行动,但依旧没能进入张家古楼,后来便去了西沙海底墓,也就是在海底墓里,我和霍玲被吴三省错误地当成了被替换的人员,趁机喂了尸蟞丹。” “后来我们整个西沙考古队都被秘密带去了青海格尔木疗养院,张起灵之前也在那里,我们都向外界求救过,霍玲原本不至于那么快就异变,可她逃出去找到霍老太太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整个霍家,包括霍老太太都放弃了,所以一时失去了求生意识,先我一步变成了禁婆……” “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想要想办法延缓自己身上的异变,可都没有用,最后我只能来西王母宫试一试,却不想这尸蟞丹本就是西王母为自己准备来好方便夺舍用的!” 吴邪和胖子轻易就相信了陈文锦的话,虽然陈文锦身上肩膀以下的地方都看不见,可她那一双十分苍老的手暴露了她在陨玉中的经历绝对不简单。 吴邪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为张起灵抱屈,张大佛爷的高大形象已经完全碎裂,九门这些年经历的危机也不是假的,可真要算起来,九门的危机好像又算得上张大佛爷从张家引过来的…… 胖子听完只是心疼小哥,对眼下的形势看得也比吴邪和陈文锦要清楚些,他拍拍吴邪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儿,那个学人精这么多年都没能搞垮九门,甚至小哥只剩下一个人了他们也搞不定,说不定就是占了藏在暗处的便宜。” “眼下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特征,要将人连根拔起也是迟早的事儿。” 阿宁却觉得事情绝不会像胖子所说的那样简单:“你们别忘了,姜小姐眼下肯定已经入了他们的眼,而姜小姐身上的确有一些连小哥和黑眼镜儿都比不上的奇异之处,今后他们对于长生等一切超出科学的追求只会越发疯狂。” 胖子提议道:“不如,咱们请姜小姐帮个忙啊。反正姜小姐的本事不一般,咱们不如就请姜小姐帮个小忙,那什么纹凤凰的哪怕真是个凤凰,恐怕也得是姜小姐的手下败将!” 见胖子越说越离谱,吴邪赶紧让他住嘴:“姜小姐能帮忙解决了西王母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你怎么好意思的?” 陈文锦一路走来都对姜莘莘心怀戒备,可她也看得出来,人家对他们九门也好,对长生也好,都不是很感兴趣,甚至她总觉得姜莘莘身上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她比张起灵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 陈文锦跟姜莘莘相处不长,也可以说根本没什么相处,但跟着姜莘莘一起走了好些天的吴邪和胖子以及阿宁对于姜莘莘的来历已经有了不少猜测,他们一致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姜莘莘这样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人物,在见识了地底不少生物之后,再看到姜莘莘,还真是让他们很难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神异事物的存在。 姜莘莘还没有来,陈文锦便又跟吴邪说起了三盘录像带的事儿,“我手里一共三盘录像带,一盘寄给了吴三省或者说解连环;一盘寄给了裘德考,是想引入第三方势力将局面搅浑;最后一盘我是想寄给霍家的。” 吴邪立刻就想到了很多:“可是不管是我三叔也好,还是表叔也好,都没有收到录像带!” “唯一去了正确地方的,那是只有阿宁老板手里那一盘。” 陈文锦却摇摇头道:“不,吴三省或者说解连环也收到了录像带,而原本应该寄到霍家的那一盘,却以张起灵的名义寄给了你。” 阿宁转头笑着对吴邪说道:“说来说去啊,人家以小哥的名义给你寄了一盘录像带,就是为了保证你安全收到,而且你一看上面的地址十有八九是要跑一趟的。” “而我们老板收到的那盘录像带内容你们也都看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在地上爬行,我们确定那个人不是你,但陈文锦你一定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对不对?” 有些话阿宁并没有当着吴邪的面儿说出来,她怀疑九门就是拿跟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吴邪来引诱背后那些人上当也说不定,不然不能解释那些人和陈文锦为什么一定要吴邪来西王母宫。 陈文锦知道继续隐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搞不好还会激怒吴邪,让吴邪彻底失去保护。 但她虽然是陈皮阿四最出色的女儿,可出生的时候太晚了,有些事情陈皮阿四根本不会跟她说,她也只能联系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猜测一番而已。 “那个跟你长得十分相似的人是九门齐家的齐羽,当年我们一起下去的西沙海底墓,他也被人暗中喂了尸蟞丹,后来异变成了禁婆。” “但他消失得早,齐家这些年也没人了,所以具体情况我还真不知道,只能猜测因为你恰好长得跟齐羽有几分相似,所以你们家一开始就对你严密保护,让你远离了下地那些事儿,而你一开始也的确按照长辈们希望的那样远离了九门的一切。” 后面的事儿不用说吴邪也觉得他三叔和表叔既然决定拉他入局,就说明事情并不像他们预估的那样简单,不然他们跟背后那活儿人斗了这么多年,连人家到底是不是一个组织都不知道。 第116章 蛇沼鬼城21 胖子见吴邪表情不对不禁对那群纹着凤凰纹身的人骂骂咧咧,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毫发无伤甚至连头发丝都没乱的姜莘莘。 姜莘莘听胖子骂的有些脏,就好奇地问道:“谁惹到你们了?骂的还挺脏啊。” 胖子站起来义愤填膺地告状:“都是那些什么学了张家在自己身上纹什么凤凰纹身的人!” “我们分析过了,他们那伙儿人就是九门老一辈口中的那个‘它’!” 姜莘莘对这些不感兴趣,刚刚只是随便问问,眼下还是张起灵的身体比较重要。 姜莘莘走过去查看张起灵的情况,发现这一次天授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太过了,若不是他自己赶紧收缩了大半神识,说不定就要被瞬间冲过来的海量信息给刷成白痴了。 吴邪见姜莘莘轻轻皱起了眉头,也不敢继续自怨自艾了,赶紧凑过来问姜莘莘道:“小哥到底怎么样了啊?之前他还认识我和胖子,可这会儿他都这样了!” 姜莘莘想了想,这才答话道:“张起灵这是受到了重大刺激之后的一种应激反应,不用管,等他自己醒来就好了。” 天快黑了,大家也没打算继续走,尤其姜莘莘也出来了,于是大家赶紧就地搭起帐篷,准备就在这儿过夜。 围着篝火等待晚饭的时候,吴邪问起了陈文锦之后的打算:“文锦阿姨,如今在这片雨林里还好,一旦你出现在外面,他们一定会察觉到你的行踪。” 而陈家的陈皮阿四已经不在了,当家人可不一定会认陈文锦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陈文锦笑笑:“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我也没打算回去长沙或者去京城,总归是有机会逃离他们的。” 胖子一听陈文锦排除了京城,顿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他在京城有间铺子,原本还想请陈文锦过去坐镇呢,这会儿他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胖子倒是挺会帮人安排活计,他转头就对阿宁建议道:“阿宁小姐,要不你把我们文锦阿姨带去国外吧。我觉得他们的影响力主要应该还是在国内,再多就是东南亚那些地方,不会离咱们国家太远的。” “所以你若是带咱们文锦阿姨去美利坚,他们的人就算察觉了也没办法对付你啊。” 阿宁倒是还真有点儿想头,不过她对陈文锦没什么信任基础,所以推辞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这一次来西王母宫,也是我最后一次任务,我们老板即将放我自由,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主动跳进来?” 就算阿宁答应了,陈文锦也不会答应出国,“胖子,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不会出国的,陈家那边虽然我爸已经不在了,可很多东西还是掌握在我手里的,不然这些年我东奔西走的,少了金钱和人手可不行。” 说起陈皮阿四,陈文锦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而且,那些人诓骗我爸去长白山,害得我爸……” “这个仇,我做女儿的总要亲手去讨!” 云顶天宫的事儿阿宁也带队参与了,然后他们才找到西王母宫的线索,所以她对陈文锦的决定表示理解和支持。 只是,有些话听在姜莘莘耳朵里,她总算想起来长白山好像有个青铜门,甚至还有什么阴兵借道的事儿,她一听就觉得心惊肉跳的,估计也是需要她去处理的地方。 这边姜莘莘一叹气,吴邪也好,胖子和阿宁也好,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阿宁率先问道:“姜小姐,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姜莘莘一脸郁闷的说道:“刚刚听你们提起长白山,我就心头一紧,不等我掐指一算呢,就发现必须要走一趟。” “真是,劳心劳力的事情又增加了!” 胖子赶紧凑过来问道:“姜小姐这个意思是,青铜门你要去处理了?” 大家才知道长白山的青铜门是需要人去守的,以前张家人多,而且张家就在东北,所以去个人守着也就是了。 可是后来张家分崩离析,那个年月时局又十分混乱,所以青铜门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人去了,所以等到张起灵作为张家最后一任族长,他的当务之急便是去守护青铜门。 可惜张起灵当年求助张大佛爷的时候被人欺骗,后来九门也并未完全履行约定,如今青铜门必须要有人去守了,那个人选只能是张起灵。 可若是青铜门都没了,张起灵固然不用去守,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 可同时这个世界上唯一还需要张起灵去做的事情也没有了,不知道张起灵以后该何去何从…… 姜莘莘望着并不能看到的星空,幽幽说道:“这个世界已经自己选定了前进的方向,那么有些不合时宜的存在,就该消失了……” 胖子赶忙问道:“姜小姐,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姜莘莘回身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不管是科技手段也好,还是大家熟知的小说里那些成仙成佛的桥段也好,本质上都是认识这个世界,利用能源的一种手段而已。” 胖子和吴邪的心情有些复杂,那些高大上的修炼成仙的情节,到了姜莘莘口中就变得十分接地气了,总感觉那些个神仙们一点牌面都没有了呢。 阿宁是个海龟,哪怕自小学习中文,长大后为了任务也阅读多不少典籍,可有些缺陷却不是后天轻易能弥补的。但此时姜莘莘所说的利用能源的方法手段一说,却很是符合她的想法。 听说姜莘莘要去长白山,阿宁主动说道:“我这里还有上一次记录下来的详细路线图,可不是陈文锦女士留下来的瓷盘能比的,姜小姐若是需要,我这里还有物资,以及各种证件。” 姜莘莘礼貌地拒绝阿宁的帮助:“我算是个黑户,但其实真要算起来,美利坚的卫星可捕捉不到我。” “青铜门不过是一个漏洞,我去封上就行了,唯一要考虑的是,里面时间的流速跟外面其实不一样,这一点,相信陈文锦女士深有体会。” 姜莘莘清楚地感知道自己进入陨玉最多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可其实外面差不多过了快十天。 陈文锦被突然点到,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的,青铜门里的时间流速有些不一样,所以张起灵去守青铜门,外面十年的时间,里面其实根本不会有那么久。” 第117章 蛇沼鬼城22 可吴邪和胖子在知道张起灵那些年的经历之后,根本就不会同意张起灵再去青铜门。 吴邪愤愤说道:“上一次我和胖子亲眼看着小哥混进那些阴兵们中间进入青铜门,根本无能为力,而且小哥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哪里还敢让他进去?!” 胖子回头看看坐在帐篷前失魂落魄的张起灵一眼,“是啊,小哥都已经这样儿了,天真作为九门后人,哪里还有脸面让小哥继续奔波?至于我嘛,虽然真算起来跟小哥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可我们经历过不少生死局面,早就成了生死之交,我可不会再让人欺负小哥心软!” 阿宁看吴邪和胖子为张起灵抱不平,心里多少有点儿羡慕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不过她看了看身边的姜莘莘,虽然她跟姜莘莘从来没有过交心的时候,可姜莘莘这一路对她的保护也不是假的,只是她自觉高攀不上人家而已。 胖子看了看阿宁,又看了看吴邪,觉得出门在外的,不能总是把气氛搞得那么沉重,于是出言打趣道:“小哥的事儿有咱们兄弟俩管着,可阿宁日后怎么办啊?她都说了这一次来西王母宫是为裘德考办的最后一件事儿,这退出恐怕也不是那么好退出的吧?” 胖子的眼神儿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吴邪顿时俊脸一红,都没敢往阿宁那边看。 “死胖子,你说什么呢?阿宁好歹跟我们一起等了小哥和姜姑娘那么多天,这点小事儿还非要咱们说出来不成?” 阿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刚刚吴邪看胖子那一眼无端有些……娇羞……? 不过她对吴邪是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毕竟谁能不喜欢一个正直又善良还有底线的美男子呢? 况且,她是真觉得吴邪身上有点子激发人保护欲的东西,她算不得真正的铁石心肠,但也从来不会滥用自己那点子善良,吴邪还真是她人生中的一个例外。 陈文锦站在长辈的角度并不看好吴邪和阿宁两人,不过她眼下自身难保,而且她跟吴三省之间到底已经不可能有以后了,就算她真的成了吴邪的三婶儿,她也没有资格对吴邪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姜莘莘仔细看了看阿宁和吴邪,发现他们二人还真有些互补,不由得出言提醒二人道:“以我的眼力,你们二人算得上天作之合,甚至说得严重点儿,若是吴邪你错过了阿宁的话,以后可就要打光棍儿了。” 胖子直接一拍手,“我就说吧!” “这世上不可能有我胖子撮合不了的人!” 吴邪和阿宁齐齐无语,他们还真以为胖子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呢,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自恋。 见只有胖子听进去了,姜莘莘不由得再次提醒阿宁和吴邪道:“这西王母宫有几分邪性,原本还在魔鬼城外面的时候,我就看到凡是进入西王母宫的人除了吴邪你们几个,旁人是不可能有生还机会的。” “像是阿宁你那边的人手,更是连雨林都不能下来,你们没有谁能靠近西王母宫,所以原本你会被野鸡脖子或者那两条大蛇咬死在半路,是我救了你一命。” “而你要是死了,吴邪虽然不至于会孤独终老,但再不会恋爱结婚也是真的。” “所以我才说啊,你们俩是真的有点儿天定姻缘的意思在。” “不过呢,现代人往往不讲究这些,你们以后的感情如何发展,肯定要看你们自己。” 姜莘莘自觉已经提醒过他们两次了,若是他们不听,她也只是稍微有点儿可惜,毕竟她自己也是经历过青春期和成年之后被父母催婚的阶段的,男女之间那点事儿,还真不一定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成的。 吴邪和阿宁互相有些好感,只是从前阿宁有些看不上吴邪一副弱鸡还要跟着其他人到处跑的样儿,而吴邪呢也看不过阿宁偶然显露出来的狠辣手段。 简单来说,他们身上有对方喜欢的点,可三观不合也是客观存在的一个大问题。 吴邪红着脸看了看同样有些红着脸还有些娇羞姿态的阿宁,他有一种向阿宁表白心意的冲动,可都被他及时按捺住了。 “九门还有一个刚刚冒头的敌人,我也不知道将来自己要面对什么,哪里敢随便把女孩子牵扯进来……” 阿宁却比大家想象中更加勇敢,她笑吟吟地看着吴邪说道:“别的不敢说,我觉得做你吴山居的老板娘还是可以的。” 胖子就要起哄,可被吴邪及时拦住:“阿宁,我知道你很好,做那什么吴山居的老板娘只有委屈你的份儿。可若我只是一个吴山居的老板,此刻我只会顺水推舟跟你确定关系,甚至恨不得出去就买个戒指跟你求婚。” “然而你也听到了,我是九门的一份子,是被那股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势力选中的人,我不知道他们跟张家和九门纠缠这么多年到底是不是只是为了长生的秘密,更不知道将来我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所以我不能把一个无辜的你牵扯进来……” 阿宁当然知道吴邪所说的事实,可她对那股鲜少路面的势力却没什么畏惧的,反而提醒吴邪道:“我是美利坚籍,而且我的老板裘德考虽然原本只是中产阶级出身,可在国内他获益颇多,从而使他也跻身亿万富豪之列。甚至若是我手里的尸蟞丹被他拿去实验室里,但凡研究出什么来,他就能轻松获得海量的财富和荣耀。” “而哪怕我已经不是他直接所属的势力,可我的功劳他一定会给出你们难以想象的酬劳,这样的我若是在国内投资,想必能获得一点特权,至少我的人身安全是一定有官方保障的。” 吴邪疯狂心动,可嘴上依旧没有放松,“你说的都是建立在裘德考对尸蟞丹的研究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可实际上这种研究最是耗费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要出成果到底要花费十年还是二十年的时间。” 阿宁真是无语了,虽然知道吴邪这是不想将她暴露在那方隐藏的势力眼里,可实际上她作为裘德考的得力属下,难道对方就真的对她一无所知吗? 第118章 蛇沼鬼城23 阿宁跟吴邪没谈拢,一路上就连胖子都不太敢拿他俩一起打趣了,陈文锦看了一路,反而觉得吴邪身边若是有一个头脑聪明身手不错的阿宁护着,只会是好事儿,所以她对姜莘莘的提议疯狂心动,然而还是那句话,她哪怕是一个长辈,但实际上对吴邪的感情生活根本没有插嘴的份儿。 来的时候在这雨林里走了好几天,出去的时候还带着一个不能自理的病号和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呢,也只走了三天就出去了,而且一出去就有阿宁的手下和之前的向导扎西祖孙俩在等着他们。 阿宁要回去复命,但给姜莘莘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她在国内的私人地址,另外她还承诺若是姜莘莘有什么想从国外购买的东西,她都可以利用裘德考的人脉给弄到手。 对于姜莘莘,阿宁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可对于一根筋非要保护她的吴邪,她在分别之际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 阿宁私下里对姜莘莘嘀咕道:“我明白他不想让我卷进那么复杂事件里的心意,可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他的自私呢?” 姜莘莘对这个头脑清明的姑娘是越发喜欢了,所以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去一趟长白山和巴乃,既是让她做个见证,也是想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毕竟她从前在裘德考手里过得都是在各处险境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就算裘德考如今是真的是考虑放她自由,恐怕她自己短时间里贪恋一下安稳,过后又觉得过于平稳的生活没滋没味儿。 中间还是蹭上了阿宁安排的车走出了沙漠,过后大家冷静地分开,胖子提议带张起灵和姜莘莘一起去京城,而陈文锦则是再次化身定主卓玛的儿媳,跟扎西祖孙凑齐了一家三口并三代人,消失在了沙漠里。 “我这都是为姜小姐和小哥考虑啊。” “天真你想啊,你可是九门里面唯一被那股势力选中的男人,不管是小哥也好,姜小姐也好,身上可都是有大秘密的人!” 吴邪无奈承认了姜莘莘和张起灵跟胖子去京城比较安全,只能自己带着一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回到了杭州。 只是等他回到杭州再去找他三叔和解连环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失去了踪迹,甚至就连两人的心腹潘子都找不到人了。 吴邪这才惊觉事情有些不对,他三叔和解连环一定是察觉到了那股势力,所以追着去了。他赶紧去联系他二叔,只是没想到他二叔居然直接将他扣留了。 王胖子在京城确实有两间铺子,还是祖传的地方,光是铺面就价值不菲,只是他自己不善经营,如今两件铺子都处于破产边缘,好在他从西王母宫里拿到了一点儿东西,摆在铺子里撑场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张起灵一直昏迷不醒,之前他们一路上看张起灵只是记得简单的吞咽动作所以一直给他吃粥,这几天时间下来人已经肉眼可见瘦了一圈儿,胖子便提议道:“不如咱们送小哥去医院打那个什么营养针吧,那东西总是科学配比,比这白米粥营养价值高啊。” 姜莘莘直接给胖子一个白眼儿,虽然之前她拿出来的米的确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买的普通的米,可最近到了京城以后她拿出来给张起灵煮粥的米可都是空间里产的含有轻微灵气的米! 懒得跟这个不识货的家伙多说,姜莘莘直接把手里的粥往胖子鼻子底下一送,“你自己闻一闻,就说这样的米是寻常能有的吗?!” 胖子之前还真没可以注意过,他只觉得这几天的白粥闻着味儿可真香。 既然知道自己见识短了,胖子赶紧道歉:“嗨呀,我这个破嘴哟,姜小姐可别跟我这乡巴佬儿一般见识,是我家见识短了,不知道您老人家手里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正在看电视的系统也抽空发言为姜莘莘抱打不平:‘就是啊莘莘,别说是一点含有灵气的大米了,就是电视剧里一根参须就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紫蕴龙王参我也能给你搞来呀。可是张起灵那个样子明显是不能大补的,那个胖子一介凡人,可真是不识货!’ 紫蕴龙王参? 姜莘莘拿神识稍微往空间里一探,发现系统正在看《新白娘子传奇》,正好播放到了许士林上山给亲娘寻药的情节,有个叫胡媚娘的就去找了山上已经成精只等功德圆满就能升仙的紫蕴龙王参。 见胖子去给张起灵喂饭,姜莘莘来了兴致就问系统这个紫蕴龙王参到底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 系统抽空答道:‘这紫蕴龙王参,听名字就知道是真龙撒的尿,落地培育出来的紫参。’ 胖子一边喂饭一边愁容满面地回头跟姜莘莘商量道:“姜小姐,我们小哥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那个定主卓玛都说他是丢了魂儿了,就算不去医院,咱们找个德高望重的道长看看也是好的呀。” 姜莘莘再一次宽慰胖子道:“张起灵是真的没事儿,他只是再一次经历天授,正在调整自己猛然间接收到的海量信息而已,等过一段时间他自己调整好了,整个人就清醒了,真的不用去医院,更不用找什么道长和尚的。” 胖子依旧不放心:“主要是小哥这个样子,一天天的只能吃白粥,我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啊。” “这一次去西王母宫还好,之前不管是去鲁王宫也好,去海底墓也好,尤其是去云顶天宫,小哥那是随时准备割手放血,你说他这个样子,我们能不担心吗?” 姜莘莘在心里暗自叹气,正色道:“我也知道张起灵身体不算好,之所以表现得比大家都强悍,一来是他自小锻炼的结果,二来是他体内高浓度麒麟血脉的好处。” “可他现在正是虚不受补的时候,我手里好东西多啊,可他的身体不允许啊。” 胖子听姜莘莘说张起灵虚不受补,顿时心疼得不行,“幸亏姜小姐你镇得住场子,不然我昨天怕是就忍不住要把那根儿五十年的人参炖了给小哥补身体呢,那野山参虽然才五十年的年份,可那药性我还真不敢说。” 完了胖子喂完了一大碗白粥,又扶着张起灵好好儿躺下,给他掖好了被子,这才出门继续跟姜莘莘说起他和吴邪对张起灵的担忧。 “像是小哥这样来自那么大一个家族的,我想着他肯定是有未出五服的亲戚,可唯一知情的张大佛爷已经去世了,我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小哥找亲人了。” 第119章 蛇沼鬼城24 姜莘莘从张起灵面相上来看,发现他的近亲都已经不在了,尤其是父母,他已经失去父母很久了。 胖子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之后,一脸愁苦地问姜莘莘道:“姜小姐,你能不能算算看天真最近在干什么?他跟阿宁这一去连个消息都没有了,我发了那么多短信他也不回……” 姜莘莘正在跟系统讨论白娘子的剧情呢,被胖子这么突然一问稍微反应了一下,“吴邪能有什么事儿?估计他就是被家长勒令不许随便出门了呗,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肯定准备联系你了。” 话音刚落,吴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胖子小跑着去外面接电话,姜莘莘稍稍留意了一下,发现他们说的是关于张起灵的事儿,吴邪从一个绰号楚光头的人那里得到了一张当年巴乃考古队的照片,从而找到了张起灵当年在巴乃居住过的地方。 三言两语接完了电话,胖子赶紧安排去杭州跟吴邪汇合的事儿,不过说着说着他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了问一问阿宁的事儿了!” 不等姜莘莘说点儿什么,胖子又转移了话题:“幸亏这年头用老式身份证的人还不少,不然咱们这一次坐飞机可真有些麻烦。” 姜莘莘没说话,她经历过没有身份证只能坐公交和地铁的时代,眼下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因为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说不定连公安局都没联网,而且这年头偏远地区好些人不光不上学,甚至可能有人一辈子连户口都没上。 三人赶到杭州的时候正好遇上晚饭时间,胖子一开口就要吴邪请大家吃一顿好的,结果在问起杭州的特色菜的时候,吴邪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还是胖子自己点菜:“就那个西湖醋鱼好吧,我听说了,你们杭州的西湖醋鱼老有名儿了!” 听到“西湖醋鱼”四个字,吴邪的眼神都开始发直,几次张口想要劝一劝都被胖子给堵了回去,好了,他懒得挣扎了,只能一口答应胖子的强烈要求。 晚上时间少,吴邪只带着大家在吴山居不远的小馆子里随便吃了几个小菜儿,胖子又是一通京城胡同里的小馆子才是真正好吃的地方说明,还说要留着肚子明天吃大餐,搞得吴邪哭笑不得。 等大家坐在了吴山居的院子里看星星的时候,胖子突然又跳了起来:“哎呀,你们没发现吗?小哥这会儿已经恢复不少啦!” 姜莘莘和吴邪转头去看,就见张起灵眼神已经清明,再不是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于是大家赶紧围过去,就见张起灵稍微紧张了一下,但看到姜莘莘和吴邪就放松了下来。 吴邪高兴地捧着张起灵的脸问道:“小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张起灵仔细看过吴邪的脸,答道:“吴邪。” 胖子赶紧上前挤开吴邪,学着吴邪的样子捧着张起灵的脸笑着问:“那小哥你记得我是谁吗?” 张起灵依旧是仔细看了一会儿,答道:“胖子。” 胖子兴奋地小跳了一下,拉过姜莘莘,姜莘莘一脸无语地捧着张起灵的脸,学着他们俩的样子问道:“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张起灵这会儿倒是答得快:“姜莘莘。” 胖子见状就揶揄姜莘莘道:“哎呀,我们小哥也学会歧视了呀,对我跟天真那要仔细看过了之后才敢答话,可到了姜小姐这里,我看小哥是迫不及待就等着姜小姐问了呢!” 吴邪人比较仔细,先看了看姜莘莘的脸色,看她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依旧假装说胖子道:“胖子你别胡说……” 胖子也只是随口一说,转头就逮住吴邪问道:“最近我是没联系阿宁的,你这边有阿宁的消息没有?我可是听见了的,之前咱们在沙漠里分开的时候姜小姐可是特意邀请阿宁陪她走一趟长白山和巴乃的,你懂我们什么意思吧?” 胖子认为姜莘莘是想多留阿宁一段时间,给吴邪更多的机会,所以此刻跟姜莘莘站在一起,希望吴邪不要错过阿宁。 “阿宁对别人是狠了一点,但她对自己人非常好啊。” “你们俩的事儿要是成了,那我们就是阿宁的自己人了,咱们也就没什么好介意的啦。” 吴邪依旧没表态,姜莘莘可看不得他这副“为了她好”的模样,提醒他道:“阿宁是个有主见的成年了,她的感情只有她自己能决定,既然她对你释放了刻意靠近的信号,如果你也有意跟她在一起,就不要为了其他的事情错过了她。” “至于那些什么为了她好之类的打算,我劝你想清楚一点,记住你三叔和你表叔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你自己是个什么感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莘莘和胖子一致认为,但凡吴邪脑子清醒一点,就该做出决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把从楚光头那里拿到的照片和地址拿给大家看。 “之前文锦阿姨也说了他们在巴乃有过考古行动,中间整个考古队都被掉包了一次,这张照片上面的吊脚楼说不定还能找到呢,这里还有地址。” 姜莘莘和胖子早就看到地址了,而且这地址还挺详细,若是张起灵真的在那里生活过,村子里的老人一定还记得他。 可是吴邪接着说道:“楚光头还说了,他能调查到的关于小哥最开始的消息,是在四阿公那里。那个时候好像是四阿公买了一批阿坤下地趟机关,小哥正好就在里面,人是从南越边境带过来的。” “而这个阿坤,就是当地土话,意思大概就是血包一类。” 胖子回头看着正在查看吴山居古董的张起灵,一脸唏嘘:“没想到小哥还有那么落魄的时候呢……” 吴邪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眼下还是巴乃的张家古楼更加重要。 “文锦阿姨说了,要想进入张家古楼,就要分一拨人去四姑娘山拿到机关密码,我们这里倒是正好有四个人呢,可不管是去四姑娘山也好,去张家古楼也好,都十分危险,单靠我们四个人一定不行。” 胖子心里有些计较,可要保障安全他还真不能确定。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光不能从外面找人,还只能用完全能信得过的人。” 吴邪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告诉了我二叔,估计九门已经被那个背后纹凤凰纹身的组织给渗透了,所以我三叔和表叔如今连自家人都不敢用了,直接单打独斗去了。” 第120章 蛇沼鬼城25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解雨臣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边也找到了一些信息,而且他通过霍秀秀奶奶的老相识金满堂找到了关于四姑娘山的消息。 这边吴邪告诉大家九门谢家和霍家也可能要参与进来,胖子第一个对霍家的参与表示不满:“你又不是没听咱三婶儿说,霍玲当初就是因为回家一趟,发现那个霍老太太居然不顾她的死活,所以心灰意冷之下才提早异变成了禁婆的。” “所以那个霍老太太啊,我一点儿也信不过!” 姜莘莘也说道:“现在我们有陈文锦提供消息,完全可以绕开霍家行动,相比起霍家来,我也更加信任解雨臣。” 吴邪还能怎么办呢,他爷爷辈的恩怨他也听说过,所以绕开霍家还真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眼下秀秀就跟在小花身边呢,我们就这样直接绕开霍家,不好吧……” 胖子直接说道:“花儿爷是花儿爷,霍秀秀是霍秀秀。人家花儿爷早就是解家的当家人了,可据我所知,霍秀秀的继承人资格还完全确定下来呢。” 嘿,吴邪奇了:“胖子,你怎么知道秀秀的继承资格还没定下来呢?” 胖子推了推他鼻梁上那副圆圆的小墨镜儿,得意地挑眉:“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京城的圈子里解家和霍家算是站在顶层,像我这样单打独斗的人原本该是最底层的存在,可谁让我跟你这吴家小三爷搭上了线呢,这消息有时候就这么来了。” 商量完事儿了,这边大家就准备出门吃饭,吴邪已经定好了餐厅,结果大家衣冠楚楚地一出门,迎面就看见了笑得一脸温柔的阿宁。 吴邪不由自主地上前:“阿宁,你该不会连夜坐飞机赶过来的吧……” 胖子慢悠悠上前打招呼,不过话头一转就问:“我说阿宁,你这怎么不把行李一起带过来?住外面可要花不少钱呢!” 吴邪被臊得满脸通红,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去看阿宁,“主要是住外面不如住家里方便……” 阿宁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对于吴邪的识趣她感到十分满意。 临时加了个阿宁进来,大家依旧吃得十分欢乐,尤其是胖子点名要的西湖醋鱼上来的时候,吴邪更是给阿宁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去碰。 阿宁跟吴邪当真有几分默契,她就假装晚了那么一会儿去夹菜,就听胖子一口鱼才刚刚入口呢,就直接“yue”了一声。 一一给大家分过松鼠鳜鱼之后,吴邪这才笑着跟胖子解释道:“你别看好像自古以来杭州都挺繁华的,这饮食就该比比的地方讲究,可实际上,杭州还真是一座美食荒漠,在吃的方面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 胖子原来不信,但这会儿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这西湖醋鱼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就只吃到了醋的酸味儿,这鱼啊真是一点腥味儿都没去!”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他们要说的内容还挺紧要,所以大家很快吃完了饭就直接回到了吴山居。 阿宁直接问姜莘莘道:“姜小姐,你们是已经计划好要去巴乃了吗?” 姜莘莘觉得对阿宁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道:“是啊,已经计划好了,我们会分成两拨人,一拨是我和张起灵,我们去巴乃张家古楼,胖子和吴邪是另一拨,他们俩去四姑娘山。” 阿宁听完直接对吴邪说道:“那我跟姜小姐和小哥一起去巴乃,我可以不下去,只在外面给大家做个策应总可以了吧。” 这下子吴邪想要说的话全部阿宁给堵回去了。 胖子却对阿宁说道:“阿宁,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从裘德考手里走出来的呢。” 阿宁耸耸肩:“还能走出来的,就是拿了我老板承诺的东西直接收拾收拾就好了呗。” “我也说过了,我老板真的对我挺不错的,收养我虽然别有用心,但这些年以来,我是真的拿他当我父亲一样看待。” “而且这些年以来我完成任务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他承诺过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反悔或者落空过,所以我们双方都给对方留了最大的体面。” 胖子怼了怼吴邪,意味深长道:“天真,那你可要仔细赚钱了,不然可就真成了阿宁养的小白脸儿了。” 这话说的,吴邪还真有了危机感,尤其等晚上一个高大的青年过来给阿宁送行李,吴邪见他和阿宁比旁人亲密,顿时心里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一般。 阿宁这边也故意没跟吴邪介绍,夜里等大家差不多都睡了,吴邪悄悄咪咪收拾了自己的银行卡啊存折什么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到底跟阿宁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一起床,大家就发现他和阿宁之间的氛围都变了。 根据陈文锦的说法,张家古楼有一部分在水底下,所以他们的考古队当年是在一个湖边驻扎,她跟霍玲也是因为提前下水查看,所以才逃过了被暗杀替换的命运。 可实际上,陈文锦判断真正的入口应该是在陆地上,因为受困于古代的技术,张家人世居东北的深山,所以会水的人应该不多,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方便,也会将入口设置在地面而非水底。 阿宁提议:“我们可以分一部分人去湖边做个样子,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对方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察觉不到,而且我还想借着陈文锦他们当年下去的那个湖泊,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另外一边的解雨臣也收到了吴邪的消息,只是他不同意绕过霍家做事,因为霍老太太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要去张家古楼的意图,直接拿出了自己绘制出来的地图要求参与进去。 解雨臣原本不同意,还直言吴邪这边也不会同意,可霍老太太直接打起感情牌,解雨臣看在霍秀秀的面子上只能勉强同意霍家带队一起去巴乃,顺便给吴邪提供了四姑娘山的不少信息。 第121章 邛楼1 霍家老太太亲自写了请帖请吴邪去京城新月饭店玩一玩儿,吴邪对霍家存疑,尤其是霍老太太一个据说是对亲女儿霍玲念叨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居然没能认出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来,反正他是不敢贸然跟霍家除了霍秀秀以外的人接触的。 阿宁对此表示赞同:“我前老板这些年一直没跟霍家老太太断了联系,这一点,想必九门其他几门都不知道吧。” 卧槽,这话说得,就连吴邪这个天真都知道九门到底有多糜烂了。 所以姜莘莘闲闲地来了一句:“所以我说,九门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真要算起来,大家几乎已经没有了外敌,根本不能像刚刚建立那会儿一致对外不说,甚至还在不断内耗。” “按照我的意思呢,吴邪你们可以暗中先拿到一点那方势力的不法证据,然后直接趁着什么巡回组之类的下来就交上去,这还不比你们单打独斗来得强?” “你们要明白,乱世固然有乱世的做法,可和平盛世呢也该有和平盛世的讲究。” “吴邪你还是个正经大学生呢,不能因为家里从事过不法之事,就一味地替家里隐瞒,遇事就只考虑通过那些个老旧的所谓‘江湖’手段来解决。” “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暗地里发展了多久,可是建国以来国家多次清洗,连九门都早已势微,偏偏对方在发展壮大,你凭什么以为这仅仅是九门自己的事情呢?” “你想过没有,像是格尔木疗养院那样的存在,或许在对方的组织里并不罕见,就连张起灵、陈文锦和霍玲他们都无法避免进去走一遭,可想而知又有多少普通人已经遇害!” 吴邪和胖子都心生震动,尤其是吴邪,虽然已经下地好几次,尤其是秦岭那一回,他是亲眼看到一伙儿人是如何互相算计的,可那个时候他虽然觉得事情不对,但已经默认了对方行使的是所谓的“江湖规矩”,不好报警摊开来说。 此时被姜莘莘挑明其中的厉害,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其实已经将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甚至开始漠视普通人的命了…… 胖子倒真是个老江湖,他虽然将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可没什么高高在上的心思,他手里自然也是有过人命的,但他自认从来伤害过无辜,不管对方是不是道上的,还是纯粹的普通人。 可是呢,下地取宝是一回事儿,这非法建立实验室,甚至拿人体来做实验那可是另外一回事,因此胖子直接拍案而起。 “姜小姐说得对,我们的确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可胖爷我于是有原则的人,那种拿人命不当回事儿的,我第一个举报!” 阿宁自认成为雇佣兵以来也算是见识过不少黑暗了,可这人体试验这事儿她是深恶痛绝的,因此也赞成借助官方的力量来扫除背地里那个组织。 “只可惜我前任老板手里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只知道对方核心成员身上会有遇热才显现出来的凤凰纹身,咱们也不可能把人都聚集起来让大家一块儿去洗澡啊。” 胖子却笑道:“这也不是不行。” “你们好像不是在外国长大的,就是在南方的时候多,可不知道北方还有一处十分引人入胜的地方,叫大澡堂子!” 大家一听顿时没什么兴趣了,胖子赶紧招呼大家聚拢来,“唉,不是我说,这个大澡堂子绝不是你们所想简单的洗澡的地方!” “怎么说呢,只要老板舍得下成本,那这个大澡堂子可是集餐饮、美容护肤、电影院、棋牌室等等于一体的大型娱乐场所啊!” “这要不是我更加喜欢下地的刺激,说不定我自家的大澡堂子早就在北京开起来了,这回还能带大家去我的底盘让你们长长见识!” “所以说,把人都弄去洗个澡,这操作在胖爷我看来,是可行滴。” 吴邪举手提醒胖子道:“可是,能纹个凤凰纹身,这是核心成员才能有的,那些个无意被收买的底层人员才是大头啊。” 阿宁却很乐观:“可是我们已经察觉到对方的一些蛛丝马迹了,总比从前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强啊。对方如果真的是按照张家从前的样子建立起来的组织的话,那我们也能效法他们从内部摧毁张家一样,想个法子摧毁他们。” 吴邪对此很是赞同,看向阿宁的目光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胖子看了心里有点儿酸酸的,转头就去拉张起灵。 姜莘莘无语得很,再次提醒大家道:“还记得一开始我们到底是在商量什么事儿吗?” 这下可是连阿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吴邪更是早就红了脸,胖子只管假装给张起灵整理衣服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不过阿宁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劝吴邪道:“既然霍家老太太亲笔写了请帖邀请你去新月饭店的拍卖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霍家一起拉进来吧,横竖九门已经被渗透得差不多了,咱们只当是钓鱼吧。霍家老太太这些年其实跳得很,说不定她身边的亲信就有被渗透的,咱们正好仔细甄别。” 胖子对阿宁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主意够损的,到时候就看霍老太太能不能接得住了。 于是一群人准备好又往京城飞,到了京城倒是有解雨臣亲自接机还安排了食宿,没住酒店,直接去了解雨臣在红家的私宅。 吴邪对解雨臣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在,而解雨臣对吴邪也是如此,因此两人见面就先交流了一番,解雨臣也不得不承认,吴邪有时候还真有点子运气在,遇事总有人能帮得上忙。 不过,看吴邪这么开心,解雨臣突然恶趣味上来,就想给吴邪添点儿赌。 “吴邪,你知道吗,那天我和黑眼镜儿提前带着解连环出来,夜里他居然跟我说起了小时候又一次带你和我去算命的事儿。” 吴邪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但说起解连环的时候,吴邪在解雨臣跟前总有一些气短。 解雨臣见吴邪尴尬又心虚就满意了,继续说道:“解连环说了,算命的说你命不错,遇事总能遇难成祥。可到了我这里,算命的却说我是贵人。” “我当时一恍惚,还以为解连环说的是我会遇上贵人,可解连环却否认了,反而说我是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的贵人,却唯独不贵自己。” 吴邪落荒而逃,解雨臣则慢悠悠哼着最喜欢的贵妃醉酒,心情大好的样子。 第122章 邛楼2 对于新月饭店,还是阿宁和胖子了解的内情比较多,吴邪这个自小远离了祖籍长沙在杭州长大的九门之后,对于新月饭店的了解仅限于名字,以及张大佛爷当年用全副身家迎娶了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的传闻。 阿宁介绍道:“新月饭店的现任当家叫尹南风,也是个心有城府还有手段的女性,据说新月饭店的牌照就是在她的操作下拿到手的。” 胖子对于新月饭店的了解就显得更加大众了,“这新月饭店的确是个饭店,但一开始就有拍卖的资格,中间做了几十年纯粹的吃饭的地儿,后来放开了才又恢复了不少原有的业务。” “另外就是你们九门因为新月饭店有一位姑奶奶嫁给了张大佛爷的缘故,所以据说在新月饭店里都是有专门的包厢,就是不知道天真你有没有那个面子去坐坐了。” 都被提点到这里了吴邪要是还不知道提前做准备,那可真是白费了肩膀上的脑袋了,转头他就带着阿宁一起去找了霍秀秀,霍秀秀倒也没藏私,除了尹南风的私事儿,其他她知道的就都说了。 不仅如此,霍秀秀还极力促成跟霍家的合作:“吴邪哥哥,我知道你们对我奶奶都心存疑虑,可是这些年我是亲眼看到我奶奶是如何为我姑姑伤心难过的,所以我一定要搞清楚我姑姑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一次吴家和解家联手,我也想代表霍家参与进来,你也知道,被长辈们隐瞒了大事的背后,我们小辈到底有多难受。” 那个“它”的事儿不管是吴邪还是解雨臣都没跟霍秀秀说,因为霍家如今依旧是霍老太太当家,且没有放权的意思,霍秀秀聪明归聪明,可到底比起吴邪这个已经见识过不少事儿的人来说,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就比如眼下,吴邪哪怕跟霍秀秀深度共情,可面上他已经能一派镇定地哄着霍秀秀说出更多他想了解的内情了。 吴邪突然想起张大佛爷身边的张副官,两人都姓张,所以他猜测对方或许也是东北张家出身也说不定呢,所以他直接问霍秀秀道:“那些难过的事儿咱们暂且放到一边儿,不过秀秀,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张家的爷爷?” 霍秀秀还真没想到吴邪如此正大光明地从她这里偷消息,“嗯?吴邪哥哥你说的是日山爷爷吗?你应该没见过日山爷爷的吧,日山爷爷好像一直待在新月饭店,好些年都没出来走动了,我和小花哥哥都快以为日山爷爷已经去世了。” 吴邪心想这个张日山是张大佛爷的心腹,而张大佛爷当年可是坑了张起灵一点不手软的,因此他很有可能对张起灵也没什么好感,凡事涉及张起灵的事儿他跟张日山也没什么好聊的。 可张大佛爷是一手促成了九门的人,想必九门的生死存亡,张日山总是要关心一二的。 于是吴邪便套路霍秀秀道:“秀秀,那个‘它’的事儿你应该也听说了吧,眼下我们要组织去一次张家古楼,你能不能通过尹南风这边,跟日山爷爷说一说,请他出手趁机调查一番呢?” 霍秀秀当然不可能一口答应:“吴邪哥哥,我也只能保证做个传话筒,至于日山爷爷到底会不会出手,我就不知道了。” 不管张日山会不会出手,横竖眼下他们已经把霍秀秀糊弄过去了,吴邪和阿宁欢天喜地的回去准备参加新月饭店的拍卖会了。 姜莘莘自己有钱但都是现金且是个黑户,胖子手里的钱根本不够进入新月饭店的门槛儿,吴邪是九门之后在新月饭店有优待,但他没想到进门还要验资呢,张起灵罕见的一身黑西装倒是好看,只可惜兜里比脸还干净。 还是一身白底印花长裙的阿宁拿出了自己的卡刷了预授,这才让大家进了门。 只是经历过进门的这一遭,吴邪也不好意思去吴家的包厢了,进门之后就在大堂里找了个位子坐下。 可没想到胖子一翻菜单就惊呼出声:“天真,你快看看——” 吴邪只是瞟了一眼那些菜定价后面的好几个零,也忍不住觉得贵。 这新月饭店有听奴和棍奴,听奴听力极好,凡是在饭店里说话的,几乎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这棍奴就是安保了,负责新月饭店里的财物和客人们的安全。 吴邪和胖子搞出来的动静哪怕旁边的客人都没怎么察觉,可新月饭店里的听奴都听在耳朵里,也看在眼里。 倒是阿宁看了一眼菜单上面的定价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而解释道:“这种菜单新月饭店日常想必也不会拿出来用,只有在这种有拍卖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先给进门的客人们一个震慑而已。” 这个解释胖子和吴邪倒是能接受了,只是胖子依旧舍不得花钱,他们来又不是拍什么东西的,就是单纯过来做给霍家老太太看看而已。 吴邪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花了一千八点了一壶茶,新月饭店还送了两斤瓜子。 西王母宫的事儿,道上已经传开了,所以哪怕是坐在大堂里的人也没谁不长眼地上来挤兑吴邪几个,只有解雨臣进门的时候看吴邪他们坐在大堂里,还奇怪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去吴家的包厢。 解雨臣一说话,新月饭店立刻就有动作,来了一个大堂经理一样的女人过来问吴邪是否需要帮忙打开吴家的包厢,而吴邪往二楼看了看,问道:“霍家的包厢在什么地方?” 那位女士抬起左手往上面一指,吴邪看了看二楼他的正上方空着的位置,对那位女士说道:“如果吴家的位置在霍家旁边就好了。” 站在二楼看稀奇的尹南风听完就觉得不妙,转头就往张日山的办公走去,哪知道张日山提前看到了张起灵的到来,干脆锁了门戴着耳机在听歌,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第123章 邛楼3 吴邪也没好意思真的坐进包厢里,而是在跟解雨臣一样坐在了外面,只是一坐定,霍老太太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来了。 霍老太太一上来就倚老卖老,冲着吴邪一口一个吴老狗一口一个吴老狗的,搞得吴邪心火直冒。 阿宁却笑吟吟对霍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上了年纪,怕是不知道如今的九门也只剩下个名头了,还以为您这个霍当家的在九门还能一言九鼎呢。” “不过,我看霍家就算有一个霍秀秀看起来出色也难以挽回颓势了,毕竟您老人家至今也舍不得放权,霍小姐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练手的机会呢?” 霍老太太顿时面色铁青,就连霍秀秀都不好开口打圆场了。 霍老太太好半天才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啊,就是不知道你是哪家出来的了。” 阿宁面不改色继续笑道:“我姓江,并不是九门哪家出来的。” “我跟吴邪是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关系,将来要结婚的那种,跟您老人家那种借腹生子的夫妻关系可不一样。真要算起来,您老人家可真是吾辈楷模,我听说了霍家的事迹之后,也想过去国外哪家机构做试管婴儿呢。” 强还是阿宁强,吴邪都掐着大腿才能保证自己不笑出声来,坐在旁边凳子上的胖子和姜莘莘只能低着头做个样子,直接朝阿宁竖起了大拇指。 胖子见坐在中间的张起灵不合群,赶紧怼了他两下,张起灵后知后觉的也跟着竖起大拇指,这下就连对面的解雨臣都忍不住转过头偷笑,吴邪更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邪赶紧接过阿宁的话头,假意训斥道:“阿宁,你怎么能这样呢?就算老太太倚老卖老,咱们可不能没个小辈的样子啊,哪怕看在秀秀的面子上,有些话也不能说得这样直接啊。” 阿宁矫揉造作地斜了吴邪一眼,看得吴邪面红耳赤的,这才轻笑一声道:“好啦,你是吴家小三爷,你说了算。” 这霍老太太想要借着辈分压人的打算就这样被打消了,吴邪和阿宁看得出来,霍秀秀也看得出来,所以刚刚只是站在霍老太太身后着急,哪怕双方骂的都很脏,她也没有出声。 可事情现在陷入了僵局,她就很有必要开口了。 “吴邪哥哥,阿宁小姐,既然我们大家都有兴趣,不如合作一把啊。” 吴邪也顺着霍秀秀的话说道:“合作当然是可以谈谈的,只是霍家中途加入,肯定要拿点儿有用的真东西出来,不然怕是只能充个人头了。” 霍老太太闻言轻蔑地瞟了吴邪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觉得吴邪这话说得有些大了、空了。 霍老太太已经认出了阿宁是裘德考身边的得力手下,见阿宁和吴邪关系亲密,还以为是裘德考授意,所以暗中吩咐人去调查裘德考最近的动向,倒是放了吴邪一马,虽然吴邪并不需要。 很快,拍卖会便开始了,哪知道头一次拿出来的拍品就是鬼玺,这下全场惊呼,议论声更是不断。 吴邪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张起灵和姜莘莘,张起灵瞟了一眼就确定下面那枚鬼玺是真东西,于是吴邪打定主意要将鬼玺拿到手。 可姜莘莘却拦了一下:“那东西是真的,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还是别浪费钱了。” 鬼玺这东西混圈子的人几乎都听说过,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到底用来干嘛的,不过这东西单凭工艺和历史底蕴就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孤品,哪怕不用来开启青铜门,它本身也是无价之宝。 吴邪再三确定:“姜姑娘,那东西对我们真的没用吗?” 姜莘莘说话间已经将鬼玺内的阴气和灵气全部收回,只留下一丝灵气维持它在世人眼中的所谓“灵性”,此刻就算张起灵拿去开启青铜门,那鬼玺也是开不了门的了。 姜莘莘点头确认:“鬼玺已经没用了,只能做个无价的古董。” 姜莘莘和吴邪说话并没有避开听奴,听奴们迅速把这消息传到了尹南风耳中,而尹南风赶紧去敲张日山的门,告诉了他鬼玺对于吴邪已经没用的消息,也让张日山大吃一惊。 原本霍老太太还想用鬼玺来设计吴邪破财,可看吴邪只是看看并没有表示出对哪件东西感兴趣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失望,只能另找机会挫一挫吴邪那“小三爷”的威风了。 拍卖会结束,解雨臣将大家请到自己车上,这才问起刚刚他们为什么不拍鬼玺的事儿。 吴邪把姜莘莘的话又说了一遍,解雨臣倒是挺高兴的,“这下好了,小哥从此再也不用守什么青铜门,我们九门也不用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了。” 吴邪又问起了别的:“小花,你这边人手安排得怎么样了?我们可是要借此机会办点儿大事的,你可不能捅娄子。” 解雨臣多少有些无语:“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拖后腿的?” 大家哄堂大笑,笑过之后,解雨臣正色道:“我也想过借此机会让解家瘦瘦身。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撑着解家这么大的烂摊子其实有些累了,九门已经没有再拯救的必要了,这些年其实解家也只跟吴家和霍家有些往来,要不是我们几个小辈还有些交情,早跟其他几家一样了。” 胖子刚刚笑得大声,但他跟解雨臣关系也就那样儿,其实都是建立在吴邪的面子上,所以此时他只是稍微有些吃惊,也有些感慨:“这九门从南到北的,不知道压制了道上多少年,若是你们这些个九门的后辈真要开始单干,那像是琉璃孙这样的混不吝可高兴坏了……” 阿宁倒是对解雨臣的决定表示赞同:“我听说你们解家以前就并不只是做地下的生意,如今转型,也算是回归祖业了吧。” 姜莘莘则直接给出了转型的方向:“地下罕见的生物那么多,解家完全可以建立专门的研究机构,到时候成果稍微溢出,就足够赚得钵满盆满的了。” “反正未来除了计算机行业,就是医疗行业能持久。” “要是你眼下缺钱,可以先入房地产赚一波快钱,再不然就是趁着过几年金融危机去美利坚赚点儿。” 解雨臣记下这些东西连连表示若是真赚了,肯定分姜莘莘一份份子,姜莘莘摆摆手直接拒绝:“要是真想感谢我,不如就照顾一下张起灵吧,我迟早要离开的,可是张起灵这个样子必须有人照顾才好。” 解雨臣认真答应下来,心头却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第124章 邛楼4 霍老太太倚老卖老的手段根本就对吴邪他们没用,她看到张起灵的时候直接就给跪了,面上做出一副思念女儿至深的慈母样儿,背地里却直接将张起灵的消息放了出去,让那方势力直接注意到了张起灵。 吴邪、阿宁、胖子和解雨臣以及霍秀秀都不知道张起灵即将陷入巨大的危险当中,可姜莘莘却能感觉到,不过她仗着自己一身修为根本不将这个世界的任何危险放在眼里,反而直接在张起灵身上放了一丝神识,一来是保护张起灵,二来也是想着万一张起灵真的被那方势力抓走了,她好趁机找到人家老巢。 不过她这点儿小算盘可是瞒着大家的。 一行人来到了巴乃,吴邪跟胖子、解雨臣都去了四姑娘山,巴乃这边看起来是阿宁在带队,其实带来的都是解家借给吴邪的人手,阿宁自己的队伍一个也没来。 霍老太太果然知道不少事情,她都不用阿宁去村子里打听向导,就直接找上了一个叫“盘马老爹”的人,姜莘莘也很奇怪为什么霍老太太再没有拿乔的意思,可霍老太太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的手下直接拿儿孙们的前途就说服了盘马老爹带大家去当年那支考古队驻扎的湖边。 可姜莘莘看得出来盘马老爹手里有过人命,所以当天夜里就联手阿宁直接将盘马老爹绑了审问了一番,有神识的帮助,盘马老爹很快破防,直接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经历: “那些人都是魔鬼!” “我明明杀了其中两个人,抢了他们的口粮,可等我过几天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居然还活着!” “我发誓我是真的杀了他们,还把他们扔进了湖里,他们不可能还活着的!” 姜莘莘和阿宁对视一眼,这消息跟陈文锦所说的考古队被掉包的消息完全对的上,不然盘马老爹杀了考古队队员的事儿怕是当场就闹出来了,不可能任由他逍遥了这么多年。 姜莘莘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只是记录下盘马老爹的供词,准备拿给吴邪,到时候实名举报的时候用得上这些东西。 盘马老爹还交代了一点别的事儿,比如后面黑林子里的蜘蛛,以及村里的阿贵父女好像跟一个穿着兜帽的人有往来等等。 最后,盘马老爹甚至一再强调让姜莘莘和阿宁远离张起灵,因为他认出来当年张起灵也在考古队里出现过,而张起灵的容貌跟他记忆中没什么改变,所以他觉得张起灵是个死人,是个魔鬼,不希望有人接近他,免得沾染了什么不祥的东西。 感受到张起灵身上的落寞,阿宁将事情的原委跟盘马老爹解释了一番,这个盘马老爹有点儿意思,只是碍于见识所以将事情直接跟神神鬼鬼的东西联系起来,一点没往别的地方想。 眼下阿宁的解释他也觉得说得通,虽然表现得半信半疑的模样,可其实看得出来,他心里最大的那个负担已经去了不少。 大家顺利来到当年考古队驻扎的湖边,哪怕已经姜莘莘和阿宁已经知道了张家古楼的入口不在湖里,可身边还有霍家的人以及已经潜入队伍里的那方势力,大家决定先做个样子下湖查看一番。 姜莘莘和张起灵穿戴好潜水设备就下了水,果然在湖底发现了不少尸体,好在姜莘莘也没打算一蹴而就,所以跟张起灵两人将那支原本的考古队给捞了上去。 而阿宁则记录下一切,在霍家人查看过这些尸体和东西之后,以收殓的名义将这些都仔细保存了下来。 队伍里有人暗中下水,虽然也发现了湖底的古楼建筑,可都被古楼里面的青铜铃铛阵给困死在了湖底,阿宁则把人捞上来直接甩到霍老太太眼前:“老太太,您可是老江湖,做事不能这样不讲究的。” 人是霍老太太授意暗中下水的,她自己都没怀疑被那方势力收买了,或者干脆人家从来都是那方势力的人,阿宁则动用自己的关系和吴家、解家的关系,肯定就将人调查了个底朝天,确定了这人就是那方势力的人,而且他已经将湖底古楼的信息发了出去。 吴邪和解雨臣没想到这才过了三两天的功夫,对方就暴露了一个人出来,正说着呢,他们这边也暴露了一个钉子出来,因为吴邪的“巢”没有驻扎稳当,他才上去躺了没一会儿呢,钉入岩石里起支撑和稳固作用的钉子就松了,差点儿断送了吴邪的小命。 解雨臣自然顺势将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又看管起来,甚至借此还吊到了对方的联络方式,只是可惜他们依旧没有找到身上纹着凤凰纹身的核心成员。 姜莘莘和张起灵依旧在水下寻找线索,然后一个不小心两人都被卷入湖底的一个缝隙,要不是她及时给阿宁发了信息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怕是连阿宁也要下水了。 不过,借着姜莘莘和张起灵在湖底消失的事儿,阿宁倒是借此机会上演了一出好戏,讲霍老太太和那方势力的人骗得晕头转向的,让他们确定了张家古楼的入口就在湖底。 阿宁下水之后姜莘莘直接用法力将人卷了下来,然后封闭了那处缝隙,如此,湖底再也不会形成漩涡,上面的人哪怕将湖水抽干也找不到湖底的秘密。 他们三人便借此机会脱身,去了真正的张家古楼入口。 阿宁的人这个时候才派上用场,但找到张家古楼的消息也隐瞒不了多久,所以双方都在抓紧时间办事儿。 这个时候,姜莘莘这边才发现了那个跟阿贵父女联络的带兜帽的人,他跟张起灵交手的时候一不小心露出了身上的穷奇纹身,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当年被张大佛爷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顶替张起灵的人,对方也是张家的血脉,可血脉稀薄得连张大佛爷也比不上,所以哪怕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也只能跟身手十不存一的张起灵打个有来有往。 原本阿宁不想告诉对方这些年他所有的不幸遭遇都是被人设计欺骗的,可那人都想要他们的命了,阿宁才不会继续浪费自己的良心,结果他的时候告诉了对方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而已,对方居然因为接受不了事实直接跳下深渊自杀了。 第125章 邛楼5 霍老太太在知道姜莘莘和张起灵以及阿宁三人消失的消息之后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可等她收到四姑娘山的消息,印证了他们三人是主动消失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张起灵的消息。 霍老太太被摆了一道当然要把火气撒出去,吴家在长沙的堂口就成了现成的靶子,只可惜吴三省和解连环虽然佯装消失,可这会儿吴邪那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办,他们俩当然要出来稳定局面,所以霍老太太反而彻底失去了在长沙的老产业。 霍秀秀也知道自家损失惨重,赶紧劝住霍老太太,只是她也清楚,就是因为她能力不够,所以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解雨臣这一次都没有想过带上她,她甚至生出了干脆就此洗白霍家的念头,所以私下里小动作不断,倒是让霍家那些老顽固族老们对她有些改观了。 只是霍玲依旧是她心头的一个结,哪怕之前吴邪暗示过她自己在格尔木疗养院里看到了一个长发的禁婆,她依旧不敢相信对方就是她的姑姑霍玲,甚至她在知道当年巴乃的考古队员被人替换之后,还认为在格尔木异变成了禁婆的那个人是假的霍玲,而她真正的姑姑跟陈文锦、吴三省他们一样,躲在暗处。 霍秀秀还不知道霍老太太早就后悔将她养得太过天真,已经暗中转移了不少财产去国外,就防着万一哪一天她突然不在了,霍秀秀掌控不了霍家,还可以拿着那些转移去国外的产业,安稳富贵地过完一辈子。 霍秀秀这边牛刀小试果然就吊出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等霍老太太反应过来的时候,收拾自家还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管张起灵和吴邪他们的事儿,所以除了吴邪和解雨臣那边那方势力稍微骚扰了一下以外,张起灵和姜莘莘这边可是安稳得很。 而吴邪和解雨臣有姜莘莘准备的东西,一路十分顺利地就找到了机关的密码,虽然获取密码的途径有些艰难,但两人配合起来也只是消耗时间而已。 胖子和阿宁这两个分别在两方做居中策应和负责联络的人才劳神呢,都要担心两方人马的安危,还要保障中间通讯的安全,也就看着轻松,其实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 张家古楼是根据天然的溶洞加以改造而成,这天然的溶洞不知道内里到底绵延了多远的距离,尤其是靠近入口那近一公里的路程还没有整理,下脚的时候就要格外注意,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脚下一滑。 这两边可都是带着尖刺的石笋呢,稍微摔得重了至少会有个内伤,也亏得这一路过去也只有张起灵和姜莘莘外加一个阿宁的两个手下,这要是人多了,说不定在入口处就要有折损了。 张起灵完全不记得进入张家古楼的路径了,而且眼下他身上的麒麟纹身也帮不上忙,好在姜莘莘的神识强大,边走边探,总能找到正确的路径,所以一直走到第一道门锁前,队伍里的四个人哪怕杀了不少跟琥珀一样的所谓“密陀罗”,也只是损耗了些体力。 这边墙面上的突然传过去四姑娘山了,吴邪和解雨臣两人便开始加紧试密码,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算试出来,巴乃这边顺利过了第一道门,第二道门过得也顺利,只是在第三道门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吴邪和解雨臣没有注意到墙上有一处该凸起的地方卡住了,就把照片传给了巴乃。 而阿宁那两个手下的动作又快,等到吴邪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阿宁那两个手下都快进去半个小时了,阿宁几乎是飞奔进入洞口还一路不断用对讲机呼叫不听,可等她顺着张起灵和姜莘莘一路留下的痕迹真正深入洞中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路已经断了…… 吴邪从四姑娘山下来的已经失魂落魄,胖子虽然揪心不已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大家道:“阿宁那边并没有不好的消息传过来,说明事情应该没有咱们想的那样艰难。而且小哥是什么人物啊,那放在过去就是个神仙!” 胖子还有理智留存,毕竟姜莘莘的事儿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吴邪也明白这个道理,听了胖子的说辞倒也真的打起了精神。 “那我们赶紧去跟阿宁汇合吧,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人有些时候确实有些急智。” 解雨臣见吴邪已经打起精神转身就开始安排去巴乃的事儿,解家这一次抓到了不少别有用心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觉得家里那些个老家伙还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虽然一个个的平时都盯着那点儿蝇头小利,可真涉及到大家利益的时候,那些老家伙看起来还挺“忠心”。 眼下霍家有些内乱,霍秀秀和霍有雪都快打出狗脑子了,但吴家和解家已经抓到了不少苗头,直接平a上去,给汪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解雨臣还抽空举报了汪家人做人体试验。 等阿宁带着吴邪胖子和解雨臣找到了张家古楼的时候,姜莘莘正带着张起灵和阿宁的两个手下在底下吃牛油火锅,那香味儿足够霸道,还没进门呢,大家就闻到了。 胖子走在前面,看到大家安然无恙,那眼泪差点儿就下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直接上前一把拿过张起灵手里的碗筷,又一屁股将张起灵挤开,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悲愤道:“好你个小哥啊!天真为了你和姜小姐的事儿,背地里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结果你们居然在这里涮火锅!” 阿宁两个手下见了阿宁,吃得满嘴流油地讪讪站起来跟阿宁打招呼,让阿宁嘴角抽了抽。 姜莘莘见人来了,挥手添了三个凳子三副碗筷,又添了些牛羊肉和海鲜,“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吴邪和解雨臣一边准备蘸料一边打量着张家古楼,看起来这是一座木楼,高也不过六七层高,也不知道是这古楼本身就有照明设备还是姜莘莘搞出来的玩意儿,反正眼下看来,这古楼的范围内,一派灯火通明,若不是他们确定这古楼是建在地下,该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身处外面了。 第126章 邛楼6 等大家吃好喝好,又交换了些信息,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哪怕胖子和吴邪见到张起灵和姜莘莘安然无恙精神有些亢奋,也抵不过身体的劳累。 等大家陆续睡去,就到了姜莘莘出手的时候了。 这张家古楼安葬着历代族长,甚至张起灵随身的黑金古刀都是从古楼里流出去的,它的前任主人正好就是张家某一代的族长。 而楼下正中间原本存放着的那副不属于张家的棺材,姜莘莘对此毫不关心,因为对方不是没有形成魂魄就是已经去了地府,反正她没在古楼里看到应该属于的对方的鬼魂,反而张家历代族长都还逗留在古楼里。 并不是所有生物死去之后都会有魂魄,但罕见的是张家人都有,只是他们的魂魄若是没有专门的超度仪式,他们根本去不了地府。 而滞留人世间的后果十分严重,不是被太阳直接灼烧至魂飞魄散,就是如同身处无间地狱一般不断重复生前所有的罪恶。 姜莘莘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第一,唤醒他们的神识;第二,驱除他们身上来自那个冒牌西王母的影响;第三,送他们下去地府。 给几个活人套上一个防护罩,夜里睡觉的时候若是听见了鬼语,对活人影响不好。 做完了这一切,姜莘莘顺手从空间里掏了一把躺椅出来,上面还垫着一张看不出来自什么动物的皮子,然后她便翘着二郎腿,对一楼子鬼轻启薄唇:“来吧,一个个来,不许拥挤。” 最先上来的张起灵正好是张大佛爷的亲爷爷,他原本想培养嫡亲的儿子继任张家族长,可没想到亲儿子出去历练一回转头就在外面成了家,还大大咧咧将生下来的孩子给抱了回来。 若是这个孩子血脉出众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身上张家血脉稀薄地连长寿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借着自己族长的威严将儿子贬为旁支,又暗中在族中挑选了不少得力的孩子悄悄给孙子培养了人手。 可以说,他是张家倒数第二代的族长,只是因为他私心过重,所以才给了汪家人出手的机会,将圣婴的真相公之于众,让长生彻底成了一个笑话,造成了张家的分崩离析。 这老小子不太老实,一边惦记着张家族长的权势,一边又不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够,就连死了都在念叨儿子和孙子没能继承族长的位子。 姜莘莘听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暗自为张起灵感到可惜罢了。 这一位自己可不是个善茬子,暗地里做下的恶事可真不知下地扰人真灵一件,所以下去地府恐怕也没有什么将来了,姜莘莘愉快地将人送走,拍拍手看向了下一位。 这一位身形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可见是死了很久了。 不过这一位倒是给了她很大的惊喜,对方曾经在明朝的时候露过面儿,最大的荣耀就是教出了一个谥号“文正”臣子,所以分到了对方一点功德。 只是他觉醒得有些彻底,这些年一直处于自我怀疑当中,所以才虚耗了许多魂力,就算去了地府也要花费不少时间恢复,不然投胎过后只能做个病秧子,还要英年早逝。 至于剩下的人,有一说一,一个明白人都没有! 一个个的,都还在惦记着周穆王复生那点子事儿,期望周穆王能带领他们实现真正的长生。 而姜莘莘也不得不一遍遍重复:“长生是有的,但不在此界。” “尔等既然出生在此界,就说明尔等运气不够。” “而且此生尔等受祖宗、旁人以及自己连累,是万万没可能去往那些个能实现长生的地界,望各位有点儿脑子,别再被欺骗了,不然就没有来生了。” 还有几个认揪着姜莘莘非要问一问穆王如今的境况,姜莘莘只能操起自己并不熟练的数术,背地里依旧在询问空间里的系统,最终得到了穆王早早就从金缕玉衣里出来,做下了不少罪孽之后,前些日子被张起灵断颈而死的消息。 姜莘莘老实为他们解惑:“周穆王前些日子被你们还在世的最后一任族长断颈而死。” “哦,忘了说,如今距离周穆王的年代,四舍五入差不多已经过了三千年。” “哎呀,周穆王也算是个人才啦,他假死后躺进金缕玉衣之后,中间还出来搞过几次事儿呢,算得上另类的长生了吧。” 几个人都更加热切地簇拥到姜莘莘身边,然而不等他们说点儿什么,就听姜莘莘发问道:“既然你们追求长生不老,那么你们想过没有,这寿命要到何种程度才算长生不老呢?” 几个人顿时语塞,却听姜莘莘继续说道:“是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春吗?” 有人想要点头,可想起了姜莘莘之前的话,此界是不可能有人实现长生不老的,所以几个人顿时变得精神萎靡,一个个上前请求姜莘莘送他们去到该去的地方。 姜莘莘也没客气,哪怕看出来他们还想着来生去往那处仙乡好继续追求长生的主意,她手下也丝毫不打折扣地将人送去了地府。 其实张家人除了麒麟的诅咒和分担过来的冒牌西王母的罪孽,许多人甚至还身负一点功德。只是可惜了,他们运气好生在张家,而生在张家又的确让他们染上了不祥和罪孽。 忙碌了一个晚上,等大家都醒过来的时候,姜莘莘已经准备招呼大家自取这张家古楼里的物件儿留作纪念,准备返程了。 “古楼里所有的机关已经失效,我准备等大家出去之后,将这里彻底变成它该有的样子,此后这里的张家人就由张起灵负责另外选址安葬,张家古楼啊,此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胖子一听转身保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根通天的木柱,“哎呀,这可是一整根的金丝楠木!放到外面能轻松换取好几套四合院儿呢!” 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姜莘莘却觉得实现胖子这个愿望也不是不行,“我有一点手段,哪怕你想要整座楼的料子,我也能帮你带出去。” 胖子一听更是连双脚都扒了上去,“别的我也不要,我就要这根柱子了!” 然后又招呼大家道:“这里还有七八根呢,给小哥留一根,剩下的咱们平分呗。” 第127章 邛楼7 姜莘莘主动推辞:“你们分就行了,我这里想要什么没有啊,不缺这点儿东西。” 得,胖子见此就知道姜莘莘肯定是不会愿意跟他们分东西的了,于是跟吴邪、阿宁、解雨臣一对眼,几人便确定好了到时候要么给钱,要么各自回去搜罗一点“土特产”送给姜莘莘。 那么关于送礼这一点,解雨臣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我师父和我自己都有各自收藏的戏服以及配套的头面,到时候我复刻几套送给姜小姐,想必姜小姐会体会到我的用心。” 这里没人说解雨臣为什么不把原版的物件儿送给姜莘莘,反倒是胖子和吴邪一左一右地锤了解雨臣一下,他俩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俩送不出类似的有意义的礼物了。 胖子道:“我总不能送姜小姐一套洛阳铲吧?” 吴邪倒是有点儿新思路:“我那吴山居隔壁就是西泠印社,我倒是可以去买几套雕版做礼物。” 阿宁的两个手下也加入进来,甚至他们直接问姜莘莘道:“姜小姐你喜不喜欢烟草酒水什么的?你只管点个头,什么红酒、香槟、威士忌,只要你喜欢的,我们都可以为你搜罗来。” “就算我们俩做不到,不是还有我们头儿嘛!” 姜莘莘看过去的时候阿宁顺势点点头,她也觉得姜莘莘就算稀罕什么金银珠宝和美食华服,但她送礼却不好那么送,当然要直接送到姜莘莘心坎里才好。 “香烟和酒水不管去哪里都是很好的通行证,最少也能很快拉近跟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所以姜小姐若是喜欢,我们这边还是有能力为你准备一些市面上没有的礼物的。” 姜莘莘虽然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用不上什么烟酒之类的手段,但她也清楚,一个人若是觉得自己欠了还不起的债,后果会有点儿严重的,所以表现出对阿宁和她两个手下的提议很感兴趣的样子,还额外提到了一点东西:“若是你们能帮我搜集一些市面上有的和没有的水果的植株就好了,钱财不是问题,我只是觉得自己培育水果什么的有点费工夫。” 阿宁果然一口答应下来,甚至没有拒绝姜莘莘所说的钱财。 大家说好了礼物的事儿,张起灵突然冒出来一句:“鬼玺,我送你鬼玺。” 胖子一把拉过张起灵,拍拍他的肩膀表扬道:“可以啊,小哥,你终于知道社交礼仪了。” “那这楼里的其他东西,就是你家祖上的陪葬品,我们是不是可以选几件儿留个纪念?” 这话说的,原本他们就是想那几件的,只是碍于张起灵这个主人家还在,当然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儿冒犯先人。 张起灵回头看了看这座古楼,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过姜莘莘还有问题呢:“我是准备将整个古楼埋在地底,你家的这些个祖先要不要我帮你带回去重新找个地方入土为安?” 张起灵沉默不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纠结,还是吴邪出言问姜莘莘道:“姜姑娘,带这些人出去不会真的不会麻烦你吗?” 姜莘莘这才明白张起灵到底在纠结什么,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如我就地连同棺材一起火化,这样你们帮忙再次下葬的时候也更加方便。” 张起灵直接就点了头,吴邪则认真对他说道:“小哥你放心,这点儿事情交给我和胖子来就行。” 吃饱喝足好办事儿,张起灵直接上手将古楼里面所有的防御机关都断掉,大家每人都拿着一个大背包在古楼里搜索自己喜欢的东西,胖子那个周扒皮,居然真的开始扒皮,站在楼上对躺在躺椅上的姜莘莘喊道:“姜小姐,这个古楼拿出去单单是用料就极为难得,更别说建造工艺了,您能不能将整个古楼都带走啊?” 胖子过分贪婪,但姜莘莘一点讨厌的意思都没有,还认真答话道:“区区古楼而已嘛,当然是能地基一起带走的了。” “不过你要想清楚啊,这古楼带出去容易,你想过往哪里安置了吗?” 胖子罕见的老脸一红,支吾道:“姜小姐您误会我了啊!” “那边的金丝楠木柱子您不拿,既然能把整个古楼都带走,不如这古楼您自己收着啊。” 姜莘莘不置可否,可胖子转过头对吴邪解释道:“这好东西看在眼里不能带出去,我是真着急啊,若是姜小姐能把整个古楼带走,我就安心了啊。” 话都说到了这儿了,胖子也不介意多说一点:“就是之前咱们去的鲁王宫、海底墓啊,云顶天宫啊,真是亏大了!” 转头胖子又趴在栏杆上往地下吼:“姜小姐,您这么大本事,不如等咱们出去了,我们带您去走一遍吧,那些个王公贵族们可真是了不得,陪葬品多得是啊,不如咱们拿来用用,丰富丰富自己的生活水平,还能救济更多的人呢!” 胖子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他刚刚也不是空口白说,寻常下地稍微得个几万十二二十万的他自己用了也就用了,可真要是有超过了五十万的钱,他拿在手里都觉得烧手,肯定要捐出去一部分的。 吴邪见胖子好像来真的,顿时无语,“你连什么东西最值得拿都不知道,还敢鼓动姜姑娘陪你重新走一趟?” 胖子就喜欢那些个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其实以他一个生瓜蛋子的见识,这在地下当然是拿黄金和玉石最为稳妥,毕竟黄金融了就能出手,而玉石,尤其是大件儿的玉石,切割了也能快速出手且不留什么后患。 当然,这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此后只要把那股终于有了姓名的汪家人给除了,他就能安安心心做个快乐的古董店老板,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快速扫荡了古楼上下,大家在楼下集合,眼睁睁看着姜莘莘两个手指就搓出了一团火焰,而那团火焰四散而去,直接飞向那二十多具棺材,熊熊大火燃烧起来,他们站在楼下都热得冒汗,可大火却只燃烧了棺材,连地板都没烧着! 这二十多个张起灵也懒得重新去考据他们成为张起灵以前到底叫什么名字了,张起灵直接采用了胖子的建议,用他们继承时候的代数来作为编号,被收殓进了姜莘莘友情提供的黑色木匣子里。 姜莘莘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挥手就连同地基将整个古楼都收进空间里,除了多出来的那具不属于张家人的棺材。 看着多出来的那具棺材,解雨臣提议道:“不如我们将这一处溶洞封闭起来吧,反正对方的东西我们也没动,就当这出天然溶洞是对方的墓穴吧。” 第128章 云顶天宫 大家出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就将张家人留下的机关全部破坏掉,横竖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出来了,而且那些被制作出来的密陀罗也都已经全部销毁,这张家的秘密基地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除了古楼所在的溶洞,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继续掩饰下去的必要。 胖子一路走一路跟解雨臣攀谈:“要我说啊,咱们两家可以联手将这里打造成一处带有探险性质的旅游胜地啊,外头那几个村子也都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富有民族风情,稍微宣传一番,来这儿来旅游的人肯定不少啊!” 转头看了看吴邪,胖子又转向阿宁问道:“阿宁你要不要参一手?哎呀,这原本是公家的地方,可小哥家里的长辈已经帮着打理过了,咱们要真有想法,还得算小哥一份子。” 解雨臣和阿宁都觉得废物利用一下也很不错,至少张家人已经帮忙排除了不少危险,他们真要把这里打造成景点的话,维护成本都不知道要节省多少了。 姜莘莘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说起自己出去就要往云顶天宫去的事儿:“那云顶天宫里你们真没有想要的东西?” “那里眼下是别国的领土,咱们拿起东西来可没什么心理障碍。” 解雨臣直接安排道:“那就一起去!” 胖子也高呼出声道:“那云顶天宫里好东西可多!” “尤其那成山的金银珠宝!” “上一次咱们过去我只拿了一点点儿,现在想起来胖爷我心都痛了!” 阿宁也附和道:“姜小姐,去云顶天宫的事儿咱们可早就说好了的,我这边设备都准备好了。” 姜莘莘却说道:“不用什么设备,咱们是暗中上山,又是去别国的领土,我这里有更好用的法子,不用再另外准备什么了。” 大家对姜莘莘已经是盲目信任了,胖子甚至干脆提议道:“那不如咱们出去就直接往云顶天宫去啊,回家一趟也是白耽误时间。” 解雨臣和阿宁一听竟然觉得这提议不错,解雨臣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汪家人正等着咱们呢,若是我们直接去云顶天宫,还真是个一举多得的主意。” 姜莘莘直接掏出一沓纸符,这都是她闲得无聊的时候画出来的,一人身上拍一张,大家瞬间感觉这地底下的阴寒再也影响不到他们了,全身上下都变得暖洋洋的。 姜莘莘道:“这东西好用吧?一张纸符能管两个月,足够咱们去云顶天宫几个来回了。” “而且吃的用的都不用再准备了,我这里还有,管够!” 阿宁也转头对两个手下说道:“出去以后我跟姜小姐走一趟,你们赶紧出国搜寻姜小姐要的东西,放心,这一趟你们的东西我一点不沾手。” 两个手下自然是万分信任阿宁的,不然也不会在阿宁出走的时候跟着她一起出来了,这一次也是因为阿宁对他们十分信任所以才跟着走了一趟古楼,哪知道居然能直接单独分一份东西! 出去之后大家走了阿宁的路子直接偷渡出国,消失了踪迹,实际上一群人穿着夏天的衣裳欢快地行走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之上,觉得可有意思了,交卷儿和储存卡都不知道耗费了多少。 他们上一次来这云顶天宫,不止人员损失惨重,就连陈皮阿四都葬送在了这雪山里,可这一次大家就好像是过来寻常郊游的一样,一路上不止景色好,就连蛇虫鼠蚁都不会来打扰他们,反而他们见了山上的动物们兴致来了还要去追一段路。 尤其是解雨臣,他自从八岁开始成为解家的当家人,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彻底放松的时候,因为学过医,一路上还采了不少上好的药材,都让姜莘莘暂时安置在了空间里,等回去之后就给他。 当然,最大收获就是胖子一直念叨过的万奴王陪葬的金银珠宝了。 胖子一边挑拣一边听着吴邪的教训:“胖子,你只管拿黄金就是了,其他的不是特别喜欢的就都别拿,尤其是珍珠,有个词儿叫人老珠黄,说的就是珍珠保质期不长。” 解雨臣十分无语:“你们是不是忘了,姜姑娘的空间什么都能装得下。” 胖子这才醒悟过来,赶紧从那小山一样的金银珠宝堆上滑下来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了啊各位,都是胖爷我被金钱迷糊了眼睛和心神,这么重要的事儿我居然就没想起来!” 姜莘莘抬手将几堆金银珠宝收入空间里,大家说说笑笑地继续赶路,那什么人面鸟跟猴之类的东西,见了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大家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青铜门前。 姜莘莘自己看不出这青铜门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呢,系统可清楚得很:“莘莘,这青铜门绝对不是那个冒牌西王母能搞出来的东西,上面的纹路都是出自地府,想必里面连通的地方,最终是通往地府的某处。” 既然这地方跟地府有关就好办多了,姜莘莘现学现卖,将所有人身上的生气全部屏蔽,稍稍在青铜门上注入阴气,这两扇高大无比的青铜门就缓缓打开,里面的世界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 跟大家想象中光线暗淡的黑夜环境截然不同,里面的确是另一番天地,一切都好像直接沐浴在了阳光之下,让大家好像进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 吴邪情不自禁地问道:“文锦阿姨说她在青铜门里看到了终极,世间万物的终点和起点,可这怎么也算不上吧?” 姜莘莘却明白青铜门里这个世界变化的原因,“陈文锦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能量不足,所以不见草木也没有阳光。至于她所说的终极,那应该是地府为了防止生人泄密搞出来的保护机制而已,不管她看到了什么,反正出去之后都说不出来,只记得‘终极’两个字而已。” 胖子转头问张起灵道:“小哥,你还记得你之前在青铜门里是怎么生活的吗?” 张起灵也想起了不少事情,答道:“不用吃东西。” 姜莘莘提醒大家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实际上青铜门之后的空间直接连通了地府,之前有万奴王跟那冒牌的西王母把这里当做了试验场,其实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有的只有死物跟灵魂。” 进了青铜门,照相机也留不下任何痕迹,只有平白曝光的胶卷,阿宁和解雨臣只能放弃用照相机记录眼前所有一切的打算。 也不知道大家走了多久,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号角声,记忆复苏的吴邪和胖子赶紧拉着大家往两边推开,“这是阴兵出现的前兆,咱们还是先躲一躲。” 姜莘莘却站在路中间,对逐渐靠近的阴兵们呵斥道:“滚回去!” 阴兵们一听居然真的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姜莘莘赶紧跟上去,她正好找不到地府的那处缝隙呢,眼下倒是不用她多费什么功夫了。 大家纷纷跟上,只是到底动作比姜莘莘慢了不少,就连身手最好的张起灵也只看到姜莘莘好似在掐什么法诀,前方一个黑漆漆好似要将天地万物吞噬的黑洞逐渐缩小,最后放出了几点火星子一样的光亮,凭空消失了。 大家才刚刚赶到,可姜莘莘却拉着大家赶紧往出口跑去,“这里快要坍塌了,赶紧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大家只是麻木地跟在姜莘莘身后,等她停下脚步之后,大家回头这才看见青铜门逐渐开始变得虚幻,最后只留给大家一处满是积雪的山壁,就跟周围的环境一样。 而两块不知道分散在哪里的鬼玺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灵性,变成了两块寻常的玉石。 第129章 甄嬛传1 “你为什么不留下?!”系统发出意大利歌剧里咏叹调一般的尖叫悲鸣,吓得姜莘莘差点儿没站住脚,从小船上摔下水去,还是身边的一个丫鬟一样的女子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可就要直接落水了。 不过就因为这么一下子,小船就变得有些不稳,姜莘莘赶紧蹲下抓住船舷,稳定好身形,身后的小丫鬟有样学样,又有船夫及时稳定了小船,这才算是解了眼下的危机。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姜莘莘接收到了原身的记忆,她如今叫富察仪欣,是马齐的堂侄女儿,父亲没什么出息,世袭了家里一个四品的佐领之位。 记忆中,康熙帝去年已经殡天,她如今远在杭州的外祖家做客,但京中已经传了信,让她赶紧回去参加雍正朝第一次大选,所以如今的她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仪欣有些舍不得江南的种种好处,但私心里也确实想要进宫搏一搏运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接收到了来自未来的记忆,她一个闺阁千金顿时对皇宫生出了不少恐惧,所以才让系统钻了空子,让姜莘莘来了这个世界。 小船赶紧往大船靠拢,姜莘莘没有任何反抗地任由丫鬟扶着上了大船。 姜莘莘用神识联系系统:“统统,富察仪欣的愿望是什么?” 系统有气无力道:“没什么愿望,只是想生下那个被害了的孩子,给富察氏一个希望罢了。” 姜莘莘就之前的事情解释道:“我之所以不想在那个世界多留,是因为我知道我本身就是一个过客,而且我已经过多的在他们面前展示了种种超常之处,本就不宜跟他们接触过多。” 系统是真的不明白:“可你不是很怜惜张起灵吗?为什么不留下来陪他终老呢?” 姜莘莘念叨:“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系统拿她没有办法,所以才会直接将她塞入富察仪欣的身体里,让她代替富察仪欣过完这一辈子的时光,想必经历过宫廷斗争之后,她能这些世界当做真实,开始认真体会人生了吧。 亲身参与甄嬛传,姜莘莘觉得有点儿意思,只是甄嬛传的剧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了记得甄嬛是屠龙的大女主,皇后是个打胎小能手,旁的几乎没什么印象了。 看起来她比原主更加无用,可她有空间啊,大不了在侍寝之前提前吃一颗助孕的丹药,只要怀上了孩子,想必富察家一定会给予许多帮手,那就不用她过分用脑子了。 见仪欣一直沉默不语,丫鬟桑儿端来一盏银耳莲子羹借机劝道:“格格,就算咱们回了京中,也总有再乘船游湖的时候。” “况且格格您是归京参加大选,单凭咱们家这个姓氏,皇上一定会留下格格,到时候不管是圆明园还是畅春园,便是热河行宫和草原上,格格您都去得。” 仪欣不由得被桑儿给逗笑了,“你这丫头倒是对你家格格我很有信心嘛。” 桑儿见仪欣笑了,说得更加起劲儿:“婢子可不是说什么大话,京中人家谁不知道皇上膝下荒凉,只有一个三阿哥陪在身边长大,四阿哥据说也是个身体不算好的,不然皇上也不能将一个阿哥直接扔在圆明园里独自长大。” “还有五阿哥,五阿哥的身体差到连离开热河行宫也不能,那四阿哥好歹是在京中长大的,到了五阿哥这里,居然连回京的话头没人提起过呢,可见皇上此次匆忙大选,就是为了皇嗣。” 仪欣离京,说是代替母亲去外祖母跟前尽孝,其实也是避祸的意思,上一次大选的时候仪欣正好十三,但因为康熙帝身体不好免了大选,但也没说报上了名字的秀女们能自行婚配,恰好廉郡王府有意让富察氏送一个女儿进府,仪欣的父母不愿意,大家长马齐也不甚痛快,所以就借口仪欣外祖母想念女儿了,让外孙女过去尽孝。 眼下家里来信催着她回去选秀,可见富察氏一族已经达成了一致,要送一个女孩儿进宫向雍正帝表衷心了。 可是这些事情连仪欣身边的小丫头都看得如此清楚,甚至桑儿话里话外都在说只要仪欣生下皇子,那就是诸位皇子中身上最好的一个了,将来很有机会问鼎那个位子,让富察氏也成为名正言顺的外戚。 仪欣假装没听懂,随口说道:“皇上子嗣艰难,说不得就是后宅女眷的手笔呢,真算起来,皇上在潜邸里生下的孩子能长大的竟然只有三阿哥一人,不管是四阿哥也好,五阿哥也罢,都是在外面怀上并生下来的,且两个阿哥都有体弱的传言,可见皇上后院那些女人们一个个的手脚都不干净。” 在船上待了十几天的功夫,仪欣终于回到了家里,她也只是稍微歇息了一番,下午就被马齐叫了过去。 马齐已经上了年纪,眼下他自己也有退下的意思,可富察氏下一代还没有一个能顶事的男丁,所以向新帝投诚这事儿,只能落到女眷身上。 马齐仔细打量这个堂侄女儿,只觉得她好似稳重了不少,就连面容也更加好看了几分,心里便更加觉得送她进宫是个不错的主意了。 马齐对着一屋子弟弟和弟媳们语重心长道:“之前咱们谁也没想到上位的居然是雍亲王,可惜咱们家从前就没有一个支持雍亲王的人,眼下只能劳烦侄女儿一个女眷为家族牺牲了……” “只是,进宫之事到底不比寻常,今日当着这些个叔伯和伯母婶子们的面儿,老夫要问一问仪欣,你到底知不知道富察家这一次送女儿进宫做什么,你是自愿进宫的吗?” 仪欣觉得马齐挺有意思的,这偌大的富察氏,适龄参加大选的女孩儿当然不止仪欣一个,可真要向雍正帝投诚,最好送马齐自己的女儿进宫,偏生马齐的女儿早年嫁给了定郡王做王妃,马齐亲弟弟李荣保的女儿富察琅嬅年岁还小,根本够不上参加此次大选,所以才显出了仪欣这位堂侄女儿的重要。 仪欣微笑着答话道:“侄女儿已经想过了,此次进宫当以稳重为上,横竖只凭着富察氏这个姓氏侄女儿也不可能屈就。” 一屋子人都对仪欣的回答感到满意和欣慰,尤其是马齐,他当然知道委屈这位侄女儿了,可家族事务一向如此,眼前便是他的亲女儿,他也舍得推出去为家族考虑。 第130章 甄嬛传2 接下来的日子仪欣就是在不断地学习宫规中度过,就连准备陪仪欣进宫的桑儿都免不了被嬷嬷带下去教导。 整个富察氏都有为仪欣让路的意思,仪欣也没觉得有些过了,反而认真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侄女儿一个女孩儿家,眼下前路已定,虽说在宫中最好事事稳妥,可终究还是想要个自己的子嗣。” “所以侄女想让叔伯们帮忙调查一下咱们这位继后,最重要的是便是元后的死因。” “以侄女浅薄的后宅手段来看,当初皇上在潜邸的时候,居然以姐妹的名义,让刚刚失去了大阿哥的继后去给有嫌疑害了大阿哥的元后侍疾,这事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马齐一听就觉得仪欣的怀疑很对,饶是他自己很少关注后院女眷,也知道当今作为雍亲王的时候实在是有些糊涂,所以当年他富察氏一心支持廉郡王,并没有像佟家一样一边支持着廉郡王,一边还在勾搭雍亲王。 仪欣的额娘瓜尔佳氏作为一个实际上的后宅管理者继续这个话题道:“当年雍亲王还是个光头阿哥的时候,本该在理亲王和诚亲王之后娶嫡福晋,据说是他的生母德妃以孝懿皇后给雍亲王定下的那位乌拉那拉氏早夭为由,将雍亲王的婚事给拖了好几年,此前为雍亲王管家的便是以侧福晋之身进府的继后。” “后来侧福晋怀上了大阿哥,皇上晋封亲王的时候,继后那位已经定亲的嫡姐居然穿着一身妃位吉服进府庆贺,然后还是雍亲王的皇上便因一支惊鸿舞为之倾倒,进宫跪了三天,求娶到了元后。” “据说继后的大阿哥当年高烧不退,可府中的府医也好,递了牌子请的太医也好,都被元后请了过去,元后把出了喜脉,可继后唯一的儿子最终夭折,过后皇上不仅不体谅继后的失子之痛,还要继后去照顾元后的肚子!” 马齐赶紧打断瓜尔佳氏的话,“这些话不必再提,咱们只消知道元后跟继后之间有仇怨,继后有那个动机和手段对皇上的阿哥们出手就对了。” 仪欣却提醒马齐道:“其实真要算起来,还有一人很有可能见不得皇上好。” 马齐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当今太后,虽然富察氏在康熙帝的后宫没有一个正经的嫔妃,可当今太后在还是德妃的时候,就屡屡传出偏心幼子的传闻,马齐作为康熙帝的心腹重臣之一,也是听说过那些传闻的。 可马齐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太后娘娘纵然偏心,但不至于连亲孙儿都不顾吧……” 不等仪欣说话,瓜尔佳氏就斩钉截铁道:“太后确实很有可能包庇了继后的所作所为!” “先帝的后宫可一直不曾平静,先是元后跟荣妃,后来是孝懿皇后跟德妃、宜妃,然后就是江南上进的汉女,可最后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摆夷族罪女出身的舒妃!” “太后能成为先帝后宫中唯一的胜利者,心机手段自然不能以常人来衡量,所以她一定知道继后这些年在潜邸不断残害皇上的子嗣,甚至说不定她老人家对元后之死心知肚明。” “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元后之死没有半点异常传出来,都说是因为元后自己体弱,所以连累得母子俱亡。” 到了这里,马齐若是还不知道仪欣有些青云志,那可就真是白瞎了他做先帝重臣那么多年的功夫了。 不过自家孩子有斗志总是好事儿,马齐答应动用富察氏全族的力量来调查元后的死因,以及太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他也明言:“仪欣,富察氏不可能一开始就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你身上,就算富察氏肯,皇上也不希望见到这样的情景。” “所以,要获取富察氏的全力支持,你必须要尽快怀上孩子,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只要你传出孕信,富察氏就能名正言顺地对你表示支持!” 仪欣有心想问一问马齐,若是她传出了孕信,可富察氏并未对她是以援手,会是因为什么情况,但她突然想到在她质疑继后以前马齐和富察家打算让她向继后投诚,于是明白了富察氏一族很有可能是被继后贤良的面孔给害了。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想到继后哪怕出身乌拉那拉氏,却根本没有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做事一味心狠手辣只顾自己痛快,从来没有顾及家族颜面。 按照马齐最初的设想,仪欣进宫后应该跟同为满洲大族出身的继后同进同退,继后没有皇子傍身,但乌拉那拉氏可以和富察氏结盟,帮助继后稳固后位。 仪欣的规矩学得差不多了,朝廷也终于宣布在雍正元年八月进行雍正年间的第一次大选,这一次大选稍微放宽了秀女们的年龄——以往是十三至十六岁的秀女参选,这一次十七岁的超龄秀女也可参选。 甚至还放宽了条件,四品以及四品上的包衣官员家的嫡女,也能参选,至于汉军旗,那更是不限出身,只要是官家小姐都能参加。 富察氏收到消息之后,便知道雍正帝眼下是更加倚重汉军旗,不想他们这些宗室和满洲大臣们掣肘了。 瓜尔佳氏自此便时常背着仪欣担忧不已,可仪欣却安慰她道:“额娘不用为女儿过分担忧,既然女儿进宫是为了表示富察氏的诚意,即便是按照旧例,女儿初封也不可能真的叫汉军旗出身的秀女压在头上。” “至于侍寝之后的事儿,女儿不是一直在仔细调养身体嘛,若是能侥幸尽快怀上子嗣是最好,若是不能有那样的运气,想必女儿安分守己,单凭家世,也能不落于人后。” “咱们这位皇上,在失去了元后之后,倒是懂得了权衡利弊。” 瓜尔佳氏一听仪欣提纯元皇后就没什么好脸色,盖因当初跟纯元皇后定亲的人就是她娘家亲近的堂兄,她那位堂兄原本走的是从军的路子,正好朝廷有几次战事,家族几乎是分出了一半的支持,没想到就因为一桩婚事,好好儿一个苗子就彻底夭折了! 第131章 甄嬛传3 自家闺女进宫在即,瓜尔佳氏也不想坏了自家的好意头,只是随口说了当年纯元皇后在嫁给当今以前还有一桩婚约,婚约的对象就是她娘家堂兄。 “这些事儿你听过就算,千万不要多想,这些年瓜尔佳氏不曾对雍亲王做点什么,如今雍亲王一跃而上成了皇帝,瓜尔佳氏就更加不可能做点什么了。” “只是那位所谓的纯元皇后着实膈应人,不过,等到纯元皇后死因揭发出来的时候,想必咱们这位继后娘娘一定会亲口对皇上说出那位纯元皇后的真面目。” 光是想一想瓜尔佳氏就觉得十分解气,不过有些话她依旧不会跟仪欣说,就怕仪欣在宫里急功近利,坏了自己的前程。 京城八月里依旧有些炎热,尤其是殿选那天,这一届大选皇帝又没有留下秀女们在宫中学规矩,这对不少人家来说都是好事,可对远道而来的安陵容来说,已经到了需要孤注一掷的时候了,因为若是落选,她不仅要操心回程的路费,首先要面临的便是她爹要将她送给五六十岁的上峰做妾的悲惨局面。 上百个秀女都挤在储秀宫里,每人稍微发出一点声音就因为人数过多,让场面十分嘈杂。好在仪欣这样满洲镶黄旗出身的贵女还能混到一个室内的座儿,甚至有点儿小心思的小宫女还给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仪欣没有拒绝小宫女的好意,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精巧的小荷包来,里面装着一个价值二十两银子的金锭子,十分拿得出手了。 那小宫女接过小荷包果然笑得更加真切,还压低声音过来说起了刚刚外面发生的一件小事:“外头一位汉军旗安姓秀女端着一杯热茶不小心撞上了包衣佐领夏家的千金,把那位夏小姐的衣裳都弄湿了呢,夏小姐自然不肯轻易罢休,言语间将安秀女贬得不像话,旁边又来了一位大理寺少卿家的甄小姐从中说和,倒是让安秀女免了一难。” 想了想,那小宫女又说了一句:“以奴婢的浅薄见识,那位甄家小姐穿着十分素雅,站在一群秀女们中间可是十分抢眼的,尤其那位甄小姐容色还清丽非常,若是没有意外,该是个有前程的。” 仪欣一听小宫女说有个姓甄的秀女,就知道应该是大女主甄嬛了,原主只想生下那个被害了的孩子,给富察家一个希望,并没有别的愿望,她可不会画蛇添足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调查元后跟继后那点子事儿,不过是想要拿住继后乃至太后的把柄而已。 仪欣再次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荷包塞给了小宫女,“多谢你跟我说这些,来日若是我也得天之幸,你便来我跟前伺候吧,也算全了你我今日一段缘分。” 今日能过来储秀宫做事的都不是寻常小宫女,眼下人家特意过来示好,仪欣也只是随口一说,若是这小宫女真有本事到了她跟前,她自然要考虑对方的。 小宫女听了仪欣的话果然喜出望外,当即便按捺住欣喜再次一礼,“奴婢镶白旗包衣董氏喜珠,恭祝小主心想事成!” 这倒是让仪欣有些侧目了。 这董氏也是包衣旗里鼎鼎有名的人家,先帝早年还曾出过一个嫔位的娘娘,只是那位娘娘没能留下个子嗣,后来因为多年无战事,族中子弟便少了出头的机会,又有乌雅氏、章佳氏、兆佳氏等宠妃连带着家族不断崛起,挤压了董氏在内务府的生存空间,估计眼前这位喜珠姑娘今日之举,不过是董氏的试探而已。 很快就有姑姑过来传话说皇上已经下了朝,就要过来遴选,作为镶黄旗出身的贵女,仪欣几乎是头一批面圣的秀女。 前头过了几位正黄旗的,便轮到了镶黄旗,仪欣排在头一个,太监唱名之后,仪欣便缓步上前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下拜,口中称呼:“奴才富察氏仪欣,见过皇上、太后,愿皇上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连连叫起,皇帝却只觉得仪欣衣服上的水云纹和领口袖口的宝相花纹有点儿意思。 太后稍微夸了两句便问道:“你可读过什么书?” 仪欣答道:“在家中囫囵看过四书五经,只当是识字,不做个睁眼瞎子罢了。” 太后原本听仪欣看过四书五经还有点儿不高兴,毕竟太后本人是包衣出身,自小就定下了要参加小选进宫伺候,所以明面上也是不识字的。 只是仪欣毕竟是大家出身,太后也知道她家里不可能不教她读书,只是她不想选一个出身不凡又聪明的人给皇后添堵。 皇帝却对仪欣起了几分心思,他看得出来仪欣只是自谦,毕竟这宝相花纹只在唐朝的时候用的多,便是前朝也几乎没有人再用,所以仪欣如今用上,那必定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皇帝开口道:“宫中女眷多喜欢佛经,难得见到会四书五经的,如此,便留牌子吧。” 仪欣赶紧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谢过皇恩,皇帝见了心情又好了一点儿,可太后见此,已经决定要打压仪欣了。 秀女们要一起出宫,所以先面圣之后的人也要先等一等,只是留了牌子的自然依旧能分到一处宽敞的室内,甚至因着已经确定了是宫中小主,还能得一些不错的茶点孝敬。 仪欣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来了一个人,两人相互见礼自报家门,来人是蒙军旗出身的博尔济吉特氏,跟仪欣一样,能留牌子都是带着政治目的的。 越是临近中午,这屋里也再没有旁人进来,仪欣和博尔济吉特氏便都明白,满军旗和蒙军旗只有她们二人中选,剩下的估计都在汉军旗和包衣了。 果然,等到此次大选快结束的时候,喜珠过来向仪欣禀报说:“此次大选满军旗只有小主您一位留了牌子,蒙军旗也只有博尔基吉特小主留了牌子,汉军旗留下了三位,分别是济州协领家的沈小主、大理寺少卿家的甄小主、以及松阳县县丞家的安小主,另有包衣佐领家的夏小主入选。” “不过宫中有一位满军旗出身的淳常在待年,如今居住在碎玉轩。” 百多人居然只有六七个人留了下来,仪欣暗自咋舌,博尔基吉特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奇居然有小宫女抓紧时间来告诉仪欣这些。 仪欣解释道:“先前便是这位喜珠姑娘招待我。” 博尔济吉特氏随意点点头,横竖她只是宫里选来安抚蒙军旗的标杆,不用做什么,她迟早能成为一宫主位。 第132章 甄嬛传4 仪欣在喜珠的带领下走出宫门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仪欣回家就把喜珠的事儿告诉了家里人,着重提到了喜珠出身董氏的事儿,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她管,跟董氏接洽的事情自然有富察氏去办。 第二天宫里便有人出来传旨,富察家满门上下都前来接旨,仪欣被封为贵人,赐号瑾,赐居延禧宫。 随着传旨太监而来的还有一位名为芳华的姑姑,奉命前来教导仪欣规矩。 瓜尔佳氏赶紧请芳华姑姑进门,又说了一通好话,又当着芳华姑姑的面儿让人将仪欣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请芳华姑姑住进去。 这位芳华姑姑看起来温柔可亲,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这才自报家门说也是董氏出身。 仪欣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昨日有一位喜珠姑娘对我好照顾,我还跟她说了,若是侥幸中选,便请她来我跟前当差呢。” 芳华姑姑的笑容就更加真切了,“倒也不算是巧,奴婢正好跟喜珠是一家,算辈分,奴婢还是喜珠的姑姑呢。” 仪欣也跟着笑得更加真切了些,“那可真是好,有喜珠这一桩缘分,还请姑姑对我手下留情啊。” 芳华姑姑是前来示好的,又不是听了太后或者某位宫妃的吩咐前来刻意打压人的,当下连连表示:“富察氏也是皇室姻亲,小主想必在大选以前便学过规矩了,如今奴婢上门,不过是给小主做个查漏补缺罢了。” 芳华姑姑着实是个妙人,教导规矩的时候并不刻板,还会顺便说一些宫里发生过的事情来,所以仪欣一边重温着规矩,一边听了好些八卦,顺便知道了此次获封贵人的只有三人,除了她,就是博尔济吉特贵人和汉军旗的沈贵人。 “另有一位莞常在和一位夏常在,并一位安答应。” 芳华姑姑凑近了些对仪欣说道:“这位莞常在据说是个妙人呢,大选的时候太后娘娘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她落选,而且据奴婢所知,先前伺候过太妃,又伺候过纯元皇后的崔槿汐姑姑,今儿正好使了钱分去了碎玉轩做掌事姑姑,可见这位莞常在果真有几分不同。” 仪欣可没想过参与宫斗什么的,反而安慰芳华姑姑道:“姑姑也知道我这出身,只要我安分守己,将来一个嫔位还是稳当的。” 芳华姑姑当然知道董氏在此次大选的秀女们中有过投资,她如此热切地对待仪欣,除了仪欣进宫就是贵人还有封号,更重要的是仪欣入宫就以贵人之身居延禧宫正殿,这说明只要时间合适,仪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晋封嫔位。 所以,她看在亲侄女儿喜珠的面子上,也乐意多给仪欣一些方便。 芳华姑姑跟仪欣愉快地相处了小半个月,仪欣便很快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入宫日期,也不过是比其他人早了五六天而已,她带着桑儿和三个小包裹进宫,等进了延禧宫,果然就看到一个掌事姑姑并一个掌事太监领着人在正殿门口迎接。 哪怕仪欣直接住进了延禧宫正殿,可她并不是嫔位,更不是妃位,无权独占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监,这两人是管着整个延禧宫上下的宫女和太监的人,眼下能早早带人来迎接仪欣一回,已经是看在她住进了正殿的面子上。 掌事姑姑姓陈,先前在太妃跟前伺候过,太妃移宫的时候没带上她,又因为太后跟皇后从中作梗,她便捡漏成了这延禧宫的掌事姑姑。 掌事太监叫张德顺,是皇帝在潜邸时候的心腹太监张起麟的徒弟,被富察氏收买了暗中安排过来的。 仪欣进了正殿,便叫桑儿拿了荷包让陈姑姑和张德顺给下面的分一分,她不是名正言顺的主位,连给赏钱都有规矩,不能直接给人。 但像是喜珠这样分给她的宫人,她打赏起来就不必客气,直接给了就是。 仪欣懂事儿,陈姑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来一个仗着出身和分位一进来就无法无天的主儿。 送去内务府检查的包裹也很快送了过来,仪欣也没带别的,就是带了几套首饰并一些银钱,这些东西都要经过登记造册,她不光自己能随便使用,还能随意送人,但其他任何途径得来的带有内造标记的东西可就只能自己使用了。 仪欣只觉得压抑得很,郁闷上头了便开始在空间里折腾系统,她直接让系统扫描了一遍皇城,让系统照着皇城的模样给她在空间里也来一套。 系统一开始当然不愿意,可姜莘莘发现系统对上她的时候并不能理直气壮,所以屡屡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试探系统的底线,可每一次她的无礼要求都能得到满足,姜莘莘便更加确定这系统一定在她不知道时候,狠狠地坑过她。 等新人全部进宫之后,皇后和华妃先后送来了赏赐。 这延禧宫除了仪欣,还有夏常在和安答应。 仪欣之前就知道夏常在和安答应在面圣之前就起过冲突,那个时候她也没觉得夏常在不依不饶有什么不对,她的衣衫被茶水打湿了,至少有一桩御前失仪的罪过,这罪过可大可小,遇上了皇帝心情好随口说说就过了,可若是碰到了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可没想到这位夏常在是个没脑子的,这半个月的规矩白学了,当着皇后跟前剪秋姑姑和华妃跟前颂芝姑姑的面儿就敢踩着华妃给皇后做脸面,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真是让仪欣都快对这皇宫绝望了。 之后还有更绝的呢,安答应入宫第一天就不安分,居然直接跑去碎玉轩莞常在跟前凑趣不说,第二天还带了一个据说是沈贵人赠送的贴身宫女菊青! 仪欣咬着牙让桑儿去请陈姑姑过来说话,陈姑姑也很绝望啊,原本她以为的出身高分位高的瑾贵人安分守己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反而出身最低分位最低的安答应反而是个不安分的,居然将咸福宫的宫女带回来了! 仪欣没有难为陈姑姑的意思,“陈姑姑,本小主哪怕住着正殿也不过是个贵人,没有教训这延禧宫里其他小主的资格,还请陈姑姑出面将那个叫菊青的小宫女还给咸福宫,另外,安答应这两日的逾矩之处,还请您如实告知皇后娘娘。” 陈姑姑虽然可怜那个叫菊青的宫女,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真要论起来,她这掌事姑姑也没脸的很。 第133章 甄嬛传5 陈姑姑亲自去了安陵容屋里要来了从沈贵人那里带回来的小宫女菊青,顺便给安陵容讲了讲这宫里的规矩:“这宫里,嫔位以下都是小主,并没有居住在一宫正殿以及掌管一宫上下奴婢、或是小主们的资格。” “这延禧宫里如今分位最高的小主是瑾贵人,而且瑾贵人被皇上赐居延禧宫正殿,这就意味着瑾贵人一个嫔位是确定了的,私下里也能称一声娘娘。” “可这娘娘的称呼只有妃位及以上的主子们才能名正言顺的称呼,妃位的娘娘们掌管一宫的宫权也是名正言顺。” “小主您入宫两日,已经犯下了两桩大错:其一,未拜见皇后娘娘便先拜见了其他同为新人的小主;其二,接受了沈贵人从咸福宫带出来的宫女。” “这后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以及皇上亲口允许了协助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的华妃娘娘,有调动宫女太监们的资格。” 安陵容被陈姑姑一席话羞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原本她以为是瑾贵人让陈姑姑来找她麻烦的,可听完了陈姑姑一席话才知道,本就是她犯下了大错,瑾贵人只是没有为她描补而已。 安陵容惊慌失措,站在她身后的宝鹃却如醍醐灌顶,她是皇后安插在安陵容身边的钉子不假,先前也的确起了拿捏小主的心思,可这并不代表她本身的素质地下。 宝鹃赶紧站出来跪在陈姑姑面前为自己也为安陵容求情:“昨日小主刚刚进宫就跟夏常在有些冲突,一时心生慌乱,这才起了去拜访认识的莞常在的心思。” “是奴婢只顾着安抚小主却忘了规矩,陈姑姑责罚奴婢就是。” “菊青姑娘是沈贵人硬塞给我们小主的,莞常在也在一边附和,我们小主本就是个寡言的,竟被沈贵人和莞常在三言两语说动了,这才带回了菊青……” 菊青早就跪倒在了一边,她知道自己今日是过不去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退回内务府,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被直接赶出宫去,她家里虽然还有亲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落到那些人手里,还不如去死呢! 菊青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膝行至陈姑姑跟前,拉着陈姑姑的裙子求饶:“还请姑姑开恩啊,我不过是个奴婢,沈贵人又是贵人小主,她做下的决定哪有奴婢反驳的道理?” 陈姑姑当然知道菊青可怜,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皇后不管事儿,华妃却十分乐意用一个菊青来给新人们一个下马威。 安陵容当然想要求情,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只能重复几句莞常在和沈贵人都是为了她好的话,看得宝鹃和菊青失望不已。 陈姑姑直接对宝鹃道:“你不能规劝小主,这一等宫女的位子不能继续坐了,就贬为二等的宫女,将宝鹊提起来吧。” 又转头对安陵容道:“小主自己没有带人进宫也不算什么,宝鹃今日被贬都是因为没有规矩的缘故,横竖她依旧在小主身边伺候着,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将宝鹃提起来就是了。” 安陵容怯生生地应下了,看得陈姑姑心头一梗。 陈姑姑带着菊青告退,转头就去了景仁宫求见皇后,都说了调动宫女的事儿已经赏罚嫔妃们都是皇后的职责,哪怕皇后如今手里没有宫权,可名义摆在那儿,况且来找皇后是仪欣亲口吩咐的,陈姑姑想着仪欣出身富察氏,恐怕跟乌拉那拉氏有了什么默契,所以便听从了仪欣的建议。 皇后还奇怪呢,怎么延禧宫的掌事姑姑突然押着一个宫女过来找她,不过她想着应该是延禧宫出了什么事儿,但不管如何她都能借此立威,说不定还能顺便打击华妃和仪欣。 到了皇后跟前,陈姑姑回话道:“这宫女乃是咸福宫沈贵人处的二等宫女,据安答应所说,乃是沈贵人在碎玉轩听说了安答应没有贴身丫鬟进宫来所赠。” “瑾贵人见延禧宫来了眼生的宫女便请了奴婢去询问,一问之下才知道沈贵人竟然违反宫规将咸福宫的宫女送给了安答应。” “瑾贵人并无掌管延禧宫的资格,便请了奴婢将这宫女带来请皇后娘娘处置。” 皇后虽然暗中关注碎玉轩的甄嬛,对沈贵人也没怎么放松,但还真不知道沈眉庄居然胆敢将咸福宫的宫女送给延禧宫的安陵容! 虽然没有仪欣的把柄皇后有些不满意,但能借此机会立威也不错了,所以皇后并没有难为陈姑姑,也因为菊青的哭诉没有多罚,但菊青确实被退回内务府重新学规矩。 然后咸福宫敬嫔被皇后以不能约束下人的罪名斥责了一番,而仪欣这边则得了皇后以规矩好的夸赞,拉了一波仇恨。华妃得到了消息之后直接让颂芝将沈贵人、莞常在、安答应三人禁足两个月,抄写宫规百遍,也斥责了敬嫔一番。 倒是并没有着急招惹仪欣,但仪欣被她记恨是难免的。 最后皇后念着沈眉庄和甄嬛几个才入宫,传话让甄嬛的三人小团体从新人觐见过后开始禁足,由此便在新人们中间拉了一波好感,并踩着华妃立下了贤良淑德的人设。 夏常在虽然跟安陵容吵了一架还当着华妃的心腹拉了皇后踩了华妃,被华妃早早惦记上了,可鉴于明面上她并没有犯错,所以华妃只等日后创造机会收拾她。 在得知了夏冬春和安陵容都是华妃塞进延禧宫来的,仪欣也记恨上了华妃。 接下来的时间延禧宫安静如鸡,仪欣以为自己顶多是在觐见皇后的时候被华妃酸两句,毕竟谁都知道华妃恨不得独霸皇帝,最好皇帝从此只看她一人,可没想到在一开始的站位上就遭遇了沈眉庄和甄嬛的挑衅。 仪欣和博尔基吉特贵人直接被沈眉庄和甄嬛挤到了一边,这两人倒是大大咧咧站在了第一排旁若无人地聊起天儿来了。 博尔基吉特贵人只当没看见,仪欣自己原本也不在意劳什子站位的规矩,可富察氏的脸面却要顾及的。 仪欣直接开口问沈眉庄道:“沈贵人是否觉得本小主这有封号的贵人,应该屈居莞常在之下?还是说,沈贵人不满皇上给本小主贵人的分位以及瑾字做封号?” 沈眉庄和甄嬛这才发现站位的问题,甄嬛赶紧退后一步对仪欣和博尔基吉特贵人行礼,并打圆场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疏忽,跟眉姐姐聊得起劲没注意到站位的问题……” 仪欣直接打断她道:“怕不是一时疏忽的问题吧。” “昨日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才罚了你们,怎么今日就再次犯错?” “秀女尚未觐见皇后就被以不是宫规的名义惩罚的,怕也只有你们了吧。这事儿若是传到前朝,少不得朝臣们以为这一届的新人都是你们这般不懂规矩的,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攻讦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掌管后宫不力。” 在一旁看热闹的剪秋听到这话赶紧转身去给皇后传话,这站位的事儿皇后和剪秋没有刻意算计,只是在甄嬛和沈眉庄站错了位置的情况下没有主动提醒而已。 第134章 甄嬛传6 入宫第一次觐见皇后,新人们不止不能先跟别的嫔妃们聊天儿见面,甚至就连身边带着的贴身宫女都只能先站在外面,等觐见皇后以后,请安的日子才能带着贴身宫女一起进入景仁宫正殿。 如今宫里嫔妃不多,妃位上有华妃、齐妃和端妃,而端妃常年生病,在潜邸的时候就已经很久不露面了;嫔位上有敬嫔、丽嫔、裕嫔,且裕嫔远在热河行宫看护五阿哥并未在京城,皇帝也好似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头一样。 然后就是曹贵人和欣常在了,再加一个已经待年有些时候的淳常在。 剪秋进去将新人之间的位子纠纷告诉了皇后,同时也说了华妃依旧没来的事儿。 皇后原本心情还不错,可听到华妃故意拿乔,顿时沉下了脸色,一边往前殿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剪秋说道:“华妃迟到就迟到吧,横竖没有本宫一个皇后等一个妃子的道理。” 老人们见皇后出来齐齐下拜,皇后没有丝毫为难地直接叫起,然后齐妃就说起了华妃的事儿:“这华妃可真是够不给皇后娘娘面子的,新人觐见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要拿乔。” 皇后心头一梗,她当然知道齐妃是在为她抱不平,可她这话无异于直接说她这个皇后还管束不了区区一个妃位。 皇后面不改色,还能笑得温婉贤淑的说起新人:“敬嫔也莫要继续万事不管,沈贵人既然分到了你宫里,你作为一宫主位总要拿出主位的气势来教导底下的人。” 敬嫔假装听不懂更深层次的意思,一脸诚恳地认错:“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嫔妾一定管好咸福宫。” 欣常在又快言快语地说了些新人不懂规矩的话,剪秋便说新进宫的小主们已经准备好觐见了,皇后这才开口宣人进殿。 仪欣和博尔基吉特贵人打头,沈贵人和莞常在紧随其后,最后是夏常在和安答应。 第一次觐见皇后,不管什么分位的,都要一跪三叩的见礼,只是因为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叩头实在是不像样儿,所以宫里如今用的是一跪三甩手来代替三叩头,那动作做起来就跟招财猫似的,显得有些滑稽。 皇后根本没有难为新人的意思,直接叫起,只是依旧说了些尽心服侍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 仪欣从始至终都保持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皇后见她这样,心里不免感叹白瞎了她一张好脸,但却丝毫没有对她放松的意思。 然后华妃就来了,听着门外太监的唱名,一群女人都变得有些紧张。 沈眉庄和甄嬛也听说过不少华妃的事迹,就连教导宫规的姑姑都说华妃乃是力压满洲旗和蒙军旗的第一美人,甄嬛还曾轻蔑地说过华妃“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的话,只是因为派过去的芳若姑姑是个心有成算的人,只把这话告诉了太后,就连皇后都没说。 华妃摇曳生姿地走进来,确实有些气场,就连仪欣身边的博尔基吉特贵人都稍稍变了脸色,尤其是看到华妃只是膝盖稍稍打弯儿就算是给皇后行了礼,其他新人们都觉得华妃这是恃宠生娇,企图威逼皇后。 华妃坐定,新人们便要蹲身给华妃行礼,顺便认识认识后宫的老人们。 可华妃偏偏一直不叫起,反而跟皇后聊起了家常来,她抬手欣赏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抱怨着今年进贡的翡翠颜色不够,又内涵皇后早就失宠,穷得连做新首饰的银子都没有了。 可皇后却笑道:“本宫新得了一对儿东珠耳环,念着户部吃紧,倒是不好破费了。” 华妃顿时黑了脸,偏生皇后这个时候又提醒她道:“华妃妹妹快快叫起吧,别只顾着跟本宫说话啊。” 华妃不情不愿地叫起,转头又问道:“哪位是瑾贵人?” 仪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上前一步,微微屈膝道:“妾身延禧宫瑾贵人富察氏。” 华妃没有难为仪欣的意思,毕竟富察氏不是年氏惹得起的,她只是好奇为何富察氏家的女儿也能得一个封号。 此时,华妃见仪欣长相也就那样儿,在新人里面算不得拔尖儿,倒是放心了不少。 只是说道:“瑾贵人确实是个守规矩的,难怪皇后娘娘要特意表彰了。” 仪欣归位之后,华妃又问道:“哪位是沈贵人?” 作为同为汉军旗出身的沈贵人,华妃对她的敌意最大,毕竟两人都是汉军旗出身,且沈家也从军,沈贵人的亲爹还是正三品的武将。 沈贵人也学着仪欣的样子站出来一步微微屈膝行礼,可她在听到华妃说她长得不错的时候,说错了话,居然说华妃国色天香,华妃简直要笑死了,赶紧抓住她话里的把柄训斥道:“本宫不过是个妃位,这国色天香不是用来形容皇后的吗?” 沈贵人也着急,可她自己说错了话,被华妃拿住了把柄一时没想到什么好法子转圜,还是莞常在站出来打圆场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华妃娘娘国色天香如明珠璀璨,妾身等望尘莫及。” 华妃静静地看了莞常在一眼,问道:“你又是哪位?” 莞常在赶紧说道:“妾身碎玉轩莞常在甄嬛,见过华妃娘娘。” 华妃见莞常在容色着实出众,心里酸得不行也恨得不行,可转眼又难免有几分落寞,便笑道:“莞常在一身素净却也难掩容色,可见皇上当真是慧眼识珠,尤其莞常在口齿伶俐,宫中日后想必越发热闹了。” 以为华妃会继续发难,皇后还想利用莞常在的相貌做事,便赶紧打岔问剪秋道:“皇额娘那边可有旨意?” 剪秋也正要回话呢,声音不高不低地答道:“太后娘娘身边的竹息姑姑来说,太后娘娘今儿身子有些不适,免了今日的请安。” 于是皇后顺理成章道:“既然皇额娘免了请安,大家就就听从皇额娘的吧,本宫还要去看望皇额娘,也不留各位妹妹了。” 于是这觐见皇后的事儿终于结束了。 第135章 甄嬛传7 华妃确实很有威势,连皇后都要对她退避一二,一群新人,尤其是被她着重点名的沈贵人和莞常在,都决定暂时不要锋芒毕露,对华妃退避三舍,横竖她们今儿回去就要开始禁足。 出了景仁宫,安答应又跟夏常在起了冲突,这一回是夏常在先开的口,听着莞常在拐着弯儿骂了夏常在家没有规矩,而夏常在居然一点儿没听出来,还以为人家是在夸她呢,仪欣都对夏常在的愚蠢开始绝望了。 仪欣上前直接对安答应说道:“安答应你到底是有什么底气,竟敢在禁足加抄写宫规的责罚下,依旧大大咧咧在景仁宫外头逗留的?” 安答应顿时脸色煞白,沈贵人和莞常在也赶紧收敛了刚刚怼夏常在的喜色,目送仪欣离开。 夏常在脑子不好使,但对于仪欣一句话就让三个口齿伶俐的人闭了嘴这事儿还挺佩服的,所以只是冲莞常在哼了一声就赶紧跟上,而安答应也赶紧跟沈贵人和莞常在告辞,跟着仪欣回了延禧宫。 华妃出门请安自然不用走路,哪怕她的翊坤宫离景仁宫很近。 原本她也听见了夏常在无事找事,正准备借机给夏常在一个好看呢,结果夏常在的危机居然被仪欣两句话给解了,她心里便更加记恨仪欣,只可惜仪欣身后的富察氏可不是吃素的,从太、祖皇帝开始,富察氏的子弟世代都有人担任禁卫军,纵然她哥哥是实打实的年大将军,也惹不起这样的人家。 华妃回宫闻着这后宫独一无二的欢宜香,心里见了新人的郁气总算散了些,对身边的颂芝说道:“瑾贵人那边不要轻易去招惹,她伯父马齐从先帝时候开始就是重臣,如今皇上在前朝处境艰难,本宫不能因为一时吃醋,就坏了皇上的布置。” 颂芝也是这个意思,她果断地推出沈贵人和莞常在来说事儿:“娘娘对皇上的一片真心真是天地可鉴,难怪皇上总是对咱们翊坤宫念念不忘。” “今儿奴婢见了瑾贵人,瞧她虽不至于目下无尘,但也是个冷淡的性子,相貌在宫中也只是寻常,皇上就算有几分宠爱,肯定也是看在富察氏的面子上。” “依奴婢看,沈贵人和莞常在不光在新人中出色,满宫嫔妃除了娘娘和丽嫔,竟无人和她二人相较,眼下定然是新人们的心头之患。” 华妃可不会轻易对一个贵人和一个常在出手,她毕竟是妃位,还是有宫权的妃位。 于是随口说道:“此次大选皇上本就没选几个人,瑾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都事关前朝,剩下的便只有夏常在跟安答应了,她二人不出挑,谁还能出挑?” 言外之意就是沈贵人和莞常在或许真的容色出众,可也不至于让人如临大敌一般。 晚上等皇帝终于想起歇息了,敬事房的太监也送来了绿头牌,可皇帝一看里面少了沈贵人和莞常在的牌子,当即便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太监小心答话道:“沈贵人和安答应还未觐见皇后与各宫主位,便去探望了碎玉轩,沈贵人还赠给了安答应一个宫女,华妃娘娘得知之后,便责令沈贵人、莞常在和安答应禁足一月,抄写宫规百遍的责罚……” 皇帝一听就对沈贵人的印象有些不好了,之前殿选的时候他就觉得沈贵人过分循规蹈矩,没想到沈贵人一进宫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转而他又想起了仪欣,殿选的时候仪欣亲口说自己囫囵看过四书五经,反正在他听来,那就是有些底子在的,便点了仪欣的牌子。 敬事房便赶紧安排去延禧宫报喜,仪欣听了也觉得有些事情早死早超生,当即服下了一颗助孕的药丸,在敬事房嬷嬷们的服侍下沐浴净身,穿上了一件半透明的薄纱,临出门的时候才有陈姑姑过来给她披了一件儿披风,将身形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了凤鸾春恩车。 等到了养心殿前,仪欣这才被两个太监抬了进去。 在皇帝眼里,他对仪欣唯一的好感就是殿选当日她回答太后的问话的时候,当时他觉得仪欣不像个寻常的大家闺秀,所以哪怕对马齐有些不满,也依旧给了仪欣一个封号。 只是今日得知莞常在三人禁足又抄写宫规跟仪欣多少有些关系,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儿疙瘩,所以这宠幸的事儿也就有些敷衍。 正好仪欣也没想着跟皇帝如何,确保自己能一举怀上,等皇帝叫了第二次水的时候就假装体力不支睡下了。 皇帝也没给她面子同睡一张床,仪欣很快就被嬷嬷叫醒,自己去了外面睡,但也算留宿养心殿,总算让富察氏失了颜面。 皇后失去了宫权,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所以让后宫嫔妃们每三日去请一次安,仪欣倒是捡了个便宜不用在侍寝的第二天就去请安,可架不住皇帝觉得她不错,连续翻了三次牌子。 请安的时候华妃难免要在言语上为难,齐妃是个愚蠢又大胆的,竟然在华妃的引诱之下直接说仪欣不顾皇帝的身体痴缠,有祸国的嫌疑。 仪欣不耐烦这些,直言道:“齐妃娘娘慎言!” “我富察氏家风严谨,妾身作为富察氏嫡支的女儿,自然做不出惑乱君心的举动来。” “新人侍寝一向如此,齐妃娘娘到底是假装不知事好以此来攻讦妾身,还是私心里便认为皇上是个昏君?” 其他人都没话说了,可丽嫔却酸溜溜地说道:“那你也该好生劝皇上雨露均沾才是啊。” 仪欣直接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冷笑道:“妾身还不知道丽嫔竟然有如此大的志向呢。” “这劝诫皇上只有皇后能做,你我皆是妃妾,日常服侍好皇上不恃宠生娇才是应该的。” 这话皇后听了倒有几分心喜,所以这个时候才出言为仪欣解围:“好啦,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嫉妒是女子大忌,大家同为后宫嫔妃,应该和睦相处,如何能因着一点小事,便难为瑾贵人?” 仪欣并没有接受皇后递过来的橄榄枝,华妃回宫之后虽然气得慌但也没打算对仪欣做点什么,曹贵人却对仪欣今日的表现十分羡慕,尤其羡慕她那上好的家世,今日一连不给三位嫔妃面子,却依旧让华妃都不能对她如何。 而她自己,生了孩子不仅不能自己养着,还要日日在华妃和丽嫔跟前伏低做小。,甚至她都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36章 甄嬛传8 仪欣只是侍寝三日,第四天皇帝便翻了博尔济吉特贵人的牌子,临幸两晚后就翻了夏常在的牌子,然后就去了华妃宫里,完了又是一连小半个月的功夫都没踏入后宫。 仪欣日常并不喜欢出门,只在桑儿和喜珠的劝解下偶尔才出门透透风,剩下的时间里大多拿着从宫外带进来的话本子假装看书,实际上是把神识沉入空间里做监工,监督系统给她建紫禁城。 至于喜欢出门逛的夏常在,她出去了两次都跟欣常在发生了口角,也幸亏欣常在大度,没告状,一仪欣一气之下便请陈姑姑压着夏常在重新学了规矩,夏常在就算脑子不好使,也反应过来自己恐怕被坑了,赶紧在陈姑姑的暗示下给她爹夏威去了信调查,她自己则终于停下了日常出门逛的举动。 了她不出门乱晃了,却日日来仪欣跟前报到,就因为她爹来了信让她事事跟着仪欣走,对仪欣侍奉得殷勤些,她便直接拿着她爹的信来跟仪欣投诚。 仪欣听了直接拒绝:“你脑子不好使,又管不住嘴巴,进宫第一天还被华妃记恨上了,我要你何用?给自己添堵吗?”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若是换成同样住在后殿的安答应,她恐怕已经悲愤欲死直接夺门而出了,可夏冬春却不一样,她直接跪倒在仪欣跟前,抱着她的腿哀求道:“臣妾知道错了,日后臣妾事事听从贵人的就是了!” 仪欣嫌弃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明显了,桑儿和喜珠赶紧将夏常在拉开,喜珠一脸无语地纠正夏常在道:“夏小主,您此时对我们贵人该自称妾或者妾身,嫔位娘娘们对高位后妃自称嫔妾,华妃娘娘对皇上皇后自称臣妾,是因为她出身汉军旗。” “像是满军旗、蒙军旗和包衣出身的后妃,对皇上一律自称奴才,对后妃的自称倒是跟汉军旗一样。” 趁着夏常在懵逼的时候,喜珠和桑儿赶紧将人扶起来坐下,仪欣懒得搭理她,但为了自己耳根子能清净些,对夏常在道:“让你父亲给你送个懂规矩的人来吧,别当这紫禁城是你自家的后花园呢,一天到晚没个顾忌。” 夏常在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训斥了,听仪欣这么说,只当自己的投诚被接受了,欢天喜地的就回去了。 等夏常在走了,就连喜珠都忍不住嘀咕道:“这夏常在当初好像是因为皇上觉得她的名字有趣,所以才被选上的……” 仪欣和桑儿齐齐看过去,喜珠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夏常在闺名夏冬春,皇上一听就觉得有趣,就问为什么没有秋天,夏常在答她出生在秋季,家里又是姓夏,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儿,全了一年四季。” 桑儿只觉得无语,但仪欣却觉得夏家人挺有意思,而且夏冬春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从小宠爱到大的,所以才有几分傻大胆的样子。 喜珠在宫里有些人脉,平日里仪欣知道的后宫的消息都是喜珠打听来的,而喜珠来了仪欣跟前,也确实为仪欣考虑了不少,就像此刻对于夏常在投诚一事,喜珠是劝仪欣接受的。 “小主,富察氏在先帝的时候并没有宫妃,所以在这后宫没什么人,眼下夏常在家正好在内务府有一定的势力,小主就算不喜夏常在,也该为将来考虑。” “先帝早期也曾夭折了不少阿哥和公主,等到先帝大权在握之后,后宫才终于能养住孩子,所以您便只是为将来的孩子打算,也该接下夏家的投诚。” 仪欣还没表示呢,桑儿便问喜珠道:“你们董氏还看好哪些小主?怎么有你们董氏在,也不能保证小主的安全吗?” 喜珠一听,不禁露出一个苦笑来:“我们董氏说是内务府包衣世家不假,可后期有鼎鼎大名的乌雅氏、章佳氏、兆佳氏等包衣家族,靠着后妃相继崛起,我们董氏便早早落寞了,如今我和我姑姑芳华,已经是董氏十分拿得出手的人了。” “而夏家是包衣新贵,正炙手可热,不是我们董氏这落寞已久的家族能比的。” 仪欣想了想,对喜珠说道:“我知道内务府贪腐成性,若是你们董氏胆大包天连贡品也敢打主意,那我劝你早日寻找别的路子吧,因为我迟早要在皇上面前揭发内务府的。” 喜珠一听果真变了脸色,不过她倒是很快镇定下来,心下一狠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仪欣面前,做发誓状:“小主放心,董氏一族必定不会连累您!” 仪欣使个眼色,桑儿便赶紧将喜珠拉起来。 仪欣正色问喜珠道:“你们董氏一族就算再落寞,也该知道不少皇室秘辛,既然你代表董氏一族对我投诚,那我要先看到你们家族的诚意。” 喜珠心下一喜,信誓旦旦道:“必定不会让小主失望的!” 仪欣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还是对喜珠说道:“既然你提前知道了我要对内务府下手,就该传话回去让董氏族人们暗中清扫尾巴。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过分干净了就显得虚假了。” 这个道理喜珠也懂,不过从仪欣嘴里说出来,她只会觉得这是仪欣对她的关心,一脸感动的暗自在心里发誓,就算家族不愿意对仪欣投入全部的助力,她自己总能想到办法达成所愿的。 要说喜珠最先找上仪欣的时候,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她只是觉得满军旗里仪欣的出身最好,所以才壮着胆子献殷勤。 哪知道仪欣脾气不错,直接就给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等她再次用前头发生的小事试探的时候,果真得出了仪欣并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反而挺有主见,也懂规矩。 所以她继续壮着胆子问仪欣能否去她跟前伺候,若是换了旁人说出答应的话,她恐怕会觉得人有些轻狂了,可仪欣不一样啊,她的伯父是马齐,是先帝时期的老臣了,再如何她也不会落选的。 喜珠转头就给家里传了信,董氏一族最终决定支持仪欣,也开始慢慢地对那些年贪腐的事儿进行了精细的扫尾,财产更是暗中转移了不少。 而夏家也准备看在夏常在的面子上倒向仪欣,毕竟他们家在内务府的根基着实不深,是实打实的新贵,而且仪欣进宫时日不长,可已经实打实地救了他们家常在两次。 第137章 甄嬛传9 沈贵人、莞常在和安答应很快禁足结束,原本大家以为皇帝会先临幸沈贵人,却没想到皇帝第一个翻的是莞常在的牌子,且连翻了三日之后只临幸了沈贵人和安答应一次,便开始迫不及待继续临幸莞常在。 皇后自然也对莞常在恨得不行,她有心利用莞常在来打击华妃,可也见不得莞常在如此得宠,于是碎玉轩里便多了不少东西。 而华妃直接摔了不少东西,可她也知道眼下皇帝对莞常在稀罕得紧,她不能上赶子去讨人嫌,只能见天儿地找沈贵人和安答应的麻烦,以此来打击莞常在。 尤其,皇帝老儿不做人,直接把沈贵人抬出来制衡华妃,顺便给莞常在做个挡箭牌,赐予了沈贵人以贵人之身协理宫务的权力,更是让华妃恨不得一口咬死沈贵人。 于是,莞常在接连侍寝七天之后,以侍奉皇帝十分用心的名义升了莞贵人的事儿,反倒是没被华妃看在眼里了,毕竟眼下华妃眼里跟她分权的沈贵人更加让她痛恨加恶心。 于是请安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儿,华妃吩咐沈贵人道:“沈贵人还年轻,这协理宫务的事儿可不是你在家管着几个院子的小事儿。不过既然是皇上亲口吩咐了,沈贵人从今儿起,便日日来我宫里学着吧。” 皇后也没想过让华妃直接分出宫权来,于是笑着同意了华妃的提议,不过她老人家习惯拉踩了,转头又状似好意地安抚仪欣道:“瑾贵人莫要只看沈贵人越过一干后宫老人获得了协理宫务的权力,既然皇上亲口吩咐了,想必沈贵人有咱们都不知道的好处,瑾贵人作为嫔妃,可莫要嫉恨。” 仪欣丝毫不为所动,“皇后娘娘说笑了,妾身进宫之前,家里便一直叮嘱妾身万事以皇上的态度和宫规为上。莫说妾身与沈贵人同为贵人,咱们上头可还有敬嫔和丽嫔两位嫔位的娘娘,以及齐妃和端妃两位妃位的娘娘呢,就算真要嫉恨,也轮不到妾身区区一个贵人。” 齐妃是真的有点儿委屈也的确嫉恨沈贵人的,毕竟就像仪欣所说,她和沈贵人都只是一介贵人,哪里能越过嫔位和妃位的娘娘们参与宫务? 皇后见齐妃将要开口,赶紧让大家散了,可被留下来的齐妃依旧在皇后跟前抱怨了许久,听得皇后跟剪秋都厌烦不已,偏生大家还不能告诉齐妃,皇帝此举纯粹是推了一个人出来制衡华妃的。 华妃每日都将沈贵人叫去翊坤宫翻账本,说是教她看账,其实是让沈贵人过去罚座的,不说点心了,就连茶水都不招待的,且结束的时候往往天都黑了。 沈贵人也跟莞贵人和安答应抱怨过几次,可莞贵人也没什么好法子,况且她眼下沉溺在皇帝营造出来的独宠的氛围中,尤其升了贵人之后还保留了封号,她已经是三人小组中地位最高的人了,眼见着皇帝推了她的“眉姐姐”出来给她做挡箭牌,她心里对沈贵人愧疚之余,还有些得意。 安答应这些日子同样动不动就被华妃拉去翊坤宫罚跪,她身边又有个宝鹃是皇后送到她身边的钉子,哪怕有宝鹊这个一等宫女在前,可宝鹃也只是差了个名分而已,在宝鹃的挑拨下,她已经对莞贵人和沈贵人生出了恨意,只是眼下并未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因为她家中原本是经营香料生意的,她已经发现了华妃的翊坤宫里,说是后宫独一无二的欢宜香,其实里面添加了分量过重的麝香。 只是她很少能进去正殿,一来并不能很确定,二来,她自己也明白这其中牵扯甚大,三来,她也的确对沈贵人在她和莞贵人之间区别对待有些不满,所以便隐下了欢宜香的事儿。 所以啊,这三人小组眼下看着还挺同心协力的样子,其实莞贵人和安答应已经生出了别的心思,也就只有一个沈贵人一心还为着三人着想。 是夜,华妃实在是忍不住对沈贵人出了手,让身边的大太监周宁海直接将沈贵人推下了千鲤池。 仪欣都已经睡下了,突然被守夜的喜珠叫醒,喜珠带着一点惊慌地一边服侍仪欣穿戴一边解释道:“咸福宫传来消息说,沈贵人不小心落水,眼下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皇后娘娘和皇上那边都已经通知了……” 仪欣自己睡得早,便问桑儿道:“这个时辰了大家就算没睡,也该在准备了吧,怎么沈贵人还会在外头晃悠?” 桑儿表示不知道,“但沈贵人这些日子被华妃娘娘日日教导看账本,所以回去的总要晚一些。” 喜珠却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小主,这翊坤宫到咸福宫,中间倒是有一个千鲤池,可这天气白天去看鱼还算正常,谁会入夜了去喂鱼啊?” 仪欣赶紧打住喜珠的话头:“这些事儿大家自己知道就行了,横竖跟咱们无关,华妃也不敢对我出手。” 这个时候夏常在一脸惊惶地进来了,一进门就直接凑到仪欣身边压低了嗓子说道:“沈贵人是在回去咸福宫的时候落水,肯定是华妃找人做下的!” “华妃怎么敢直接推一个贵人去死的?!” 仪欣看她这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也没那么嫌弃了,但还是没好气地奚落了一句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先还敢当着颂芝的面儿拉踩华妃!” 夏常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在家里的时候,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她上头的亲哥哥还跟她差了些年岁,可以说他哥哥都当她是女儿养着的,后头有了嫂子,她嫂子也是个好性儿的人,跟宠女儿一般宠爱着她,所以她顶多是跟侄儿争抢些吃食,并未经历过什么。 前些日子安答应几乎日日罚跪她因为跟安答应之间的过节,也只觉得有几分解气,可这回沈贵人落水不一样,她就算再不知事儿,身边有了一个得力的宫女提点着,也知道这个季节夜里落水可不只是受凉那么简单。 华妃这一出手就直接奔着要沈贵人的命去的,就算沈贵人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那身体受寒总要影响生育,若是再在治疗风寒的汤药中做点儿手段,说不定就绝了沈贵人的子嗣! 夏常在只觉得自己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只有仪欣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毕竟她家里人都说了,别看仪欣眼下只是个贵人,可华妃是万万不敢招惹仪欣的。 第138章 甄嬛传10 后宫齐聚咸福宫,沈贵人还没有清醒,内室只有莞贵人守着,安答应跟着仪欣和夏常在身后来了咸福宫,也没好意思进去内室。 皇帝一脸凝重,尤其是听到华妃为自己叫冤的时候。 皇帝也知道这事儿是华妃做下的,可他更加担心沈贵人手里有直接的证据,虽然是他将沈贵人提出来制衡华妃的,可只要年羹尧不倒,他也不可能真的处置了华妃,毕竟他对华妃的确有些愧疚。 众人都知道华妃是在讲笑话,可皇帝不追究谁也不能说什么,哪怕皇后不高兴也只能言语暗示沈贵人受了苦吃了亏。 皇帝大手一挥赏赐了不少药材下来,还明令太医院全力救治沈贵人,可听了这些话的莞贵人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就因为皇帝对华妃任何处罚都没有。 没一会儿,室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皇帝就要起身进去,却被刚刚出来的太医正好拦住,皇帝赶紧询问沈贵人的情况,却听那太医期期艾艾道:“沈贵人已经苏醒,只是寒气入体,少不得会有一场风寒,且最要紧的是,此次沈贵人落水,恐怕会影响子嗣……” 关于这一点皇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于是他吩咐太医道:“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治好沈贵人!” 说完,皇帝便进了内室,其他人也跟着进去,夏常在这个时候却拉着仪欣的袖子惊呼出声:“这也太狠毒了!” 华妃听了直接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吓得夏常在跟个鹌鹑似的往仪欣身后一缩,仪欣也没躲,直直的回看华妃,让华妃心里十分不舒服。 华妃身边的曹贵人赶紧站出来提醒华妃道:“娘娘,眼下还是沈贵人要紧。” 华妃这才冷哼一声进了室内,见沈贵人只是有些面色苍白,至于刚刚太医所说的子嗣有影响的事儿,华妃恨不得沈贵人和莞常在自此再也不能生呢,哪里会在意呢。 见沈贵人居然敢面带仇恨,华妃笑道:“沈贵人这就醒了?可见武将出身的女孩儿家身子就是要旁人健壮些。” 莞贵人听了也愤愤不平,直接转头对上华妃道:“是啊,眉姐姐吉人天相,就算有些人心思诡谲下手狠毒,也成不了事儿。” 沈贵人已经想清楚了,这事儿谁都知道是华妃做下的,可真要让皇帝处罚华妃,除非有真凭实据,不然只会让自己白白受罪,所以沈贵人在莞贵人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对皇帝说道:“今日之事劳烦后宫各位娘娘和姐妹们跑一趟了,妾身当时没见着来人的样子,怕是查不到什么了,还请皇上不要为此烦心……” 皇帝越发愧疚,只留下一句让沈贵人好生养病,又让莞贵人多陪着沈贵人些,便走了。 皇帝一走,华妃也没什么兴致留下,也直接告辞,不过路过仪欣身边的时候,却假惺惺提醒仪欣道:“瑾贵人倒是护着夏常在,就是不知道哪日夏常在闯了更加的祸,你富察氏能不能接得住了。” 仪欣却笑道:“前朝后宫皆知妾身只是沾了有个伯父的光,可我伯父在先帝的时候并没有支持皇上,如今还能站在朝堂上,不过是因为三年不改父道的规矩,我富察氏一族,倒是比不得年大将军如、日、中、天。” 华妃真是恨透了仪欣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看年家实在是惹不起富察氏,她倒是能用妃位的身份来打压仪欣这个贵人,可也投鼠忌器。 所以只能冷哼一声,不去跟仪欣计较。 皇后见状,却直接把对仪欣的警惕拉到了最高,仪欣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儿挑衅了华妃,可华妃依旧从来没对仪欣出手过,这不符合皇后的利益,尤其仪欣还年轻,很有可能为皇上诞下皇子,到时候富察氏的皇子直接就能将如今所有的皇子们压下去,她决不允许有人动摇她的位子! 于是第二天,延禧宫里就出现了许多加了料的东西,先是送来的饭菜相克,然后就是新送来的料子里熏了伤人身体的药,再来甚至连茶叶都加了料的。 喜珠和桑儿见眼前摆满了的东西,都不太敢说话了。 仪欣不为所动,还悠闲地端起茶杯小小地啜饮一口,甚至还赞了一句:“还是咱们家里带出来的红茶更加合我的意。” 桑儿都急了:“小主,您还说茶叶呢,这几匣子里的茶可都是下了药的!” 喜珠也期期艾艾道:“后宫里能有这样手段的人,除了华妃娘娘,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仪欣听喜珠更加怀疑皇后,顿时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喜珠道:“怎么你更加怀疑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手段呢?” 桑儿见了喜珠的眼色就直接走到门口守着门,她此时不好出去,毕竟这宫里都知道她是仪欣从家里带出来的心腹,若是她出去守门了,难保不会有人看见,她们这个时候在屋里说的话,说不定就会泄露出去。 桑儿压低了声音对仪欣说道:“虽然皇后娘娘入宫之后少有掌权的时候,可小主您别忘了,太后娘娘出身乌雅氏,这些年乌雅氏在内务府的地位节节攀升,到了皇上登基之后,更是时常以外戚自居,哪怕太后娘娘更加看重连了宗的乌拉那拉氏,可乌雅氏从中获取的权力地位可一点儿也不少!” “更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就算不同意皇后娘娘出手对付您的事儿,可保不齐皇后娘娘会拿她无子以致后位不稳的话来说服太后,到时候小主您可就要面临太后的毒手了。” 喜珠猜得不错,太后的确担心仪欣会碍着皇后的事儿,所以皇后此时对仪欣出手,太后有点儿乐见其成。 仪欣也不瞒着喜珠和桑儿了,直接说道:“我或许已经怀上了,所以这些东西还要依仗你们董氏的手段来安全处理了。” “我无意此时就跟皇后对上,但太后的态度让我很是不满,我要你们董氏拿太后的命,来给我做投名状。” 喜珠一听便惊喜交加,惊的是仪欣居然直接对太后出手,喜的是仪欣很有可能孕育着阿哥! 喜珠再三确认道:“小主您可确定?” 仪欣丝毫不觉得喜珠的质疑是冒犯,微笑着答道:“我的身体自然我最清楚,我只侍寝三日,可进宫之前为了能早日怀上皇嗣,我可是精心调理了大半年。” 喜珠也不是真心质疑仪欣,只是先前董氏准备将宫里所有的人手都交出来,可眼下仪欣却提出了更加让人为难的事儿,她当然要更加谨慎些。 第139章 甄嬛传11 至于对付太后的事儿,仪欣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也并没有将事情完全交给董氏的想法,毕竟董氏也需要她的“把柄”,双方才能安心合作不是。 仪欣对喜珠说道:“太后娘娘当年进宫之后就是给孝懿皇后做宫女,而孝懿皇后为了借腹生子,也打压过太后娘娘,后来太后娘娘因为生了皇上成功进位还脱离了孝懿皇后的掌控,看起来一步登天锦衣玉食了一辈子,可谁说锦衣玉食就没有受过罪呢?” 喜珠稍微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仪欣的意图,不过她倒是对董氏投诚仪欣的事儿更加看好了。先前她还以为仪欣是要他们董氏族人暗中给太后下毒,那可是九族消消乐的大罪! 可仪欣却让他们董氏的人手用别的更加隐秘的手段,她笑着顺着仪欣的话说道:“是啊,太后娘娘如今长子做了皇帝还给她老人家挣来了太后的荣耀,可她老人家疼爱了几十年的小儿子还被圈禁在皇陵呢,咱们合该多在太后娘娘跟前多提提十四爷,让太后娘娘助十四爷早日脱离苦海才是啊。” 喜珠把消息传回董家,董家上下都松了好大一口气,他们原本也以为仪欣想要借他们的手害了宫里哪位嫔妃,以此来拿住董家的把柄,如此才好放心合作呢。 没想到啊,人家果真不愧是富察氏大族出身,压根儿看不起后宫嫔妃呢,直接就对太后下手! 旁人他们不知道,太后跟皇后是个什么人,他们董家还能不知道? 董家上下一致认为仪欣所图甚大,直接冲着太后下手,那下一步就是要对皇后开刀啊。 董家人的行动很快速,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摸到太后的寿康宫里去,而是找人鼓动了十四福晋这个亲儿媳不断去太后跟前露脸。 十四福晋也是个妙人,在太后跟前决口不提请太后在皇帝跟前说和说和,让她丈夫早日从皇陵回来的话,只是侍奉太后越发用心,连带着家里几个孩子也都时常去太后跟前露脸。 于是太后白天被十四福晋哄得服服帖帖,夜里的时候总想起还在皇陵受苦的小儿子,不免去皇帝跟前试探。 可皇帝本就因为太后过分偏心而心存不满,这下子见太后也不关心他过分宠爱莞贵人了,只一心想着让他把她心爱的小儿子放回来,最好封个亲王加以重用。 皇帝每每负气而去,太后也总是被皇帝的诛心之言气得心头发堵,可偏偏她不好在皇帝走后就去请太医,不然皇帝会认为她为了让小儿子归京,直接装病来逼皇帝。 所以几次三番地下来,太后的身体越发虚弱了。 进入十一月,仪欣赶紧找了个机会将自己怀孕的事儿爆出去,也不是不想等满三个月,只是那个时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爆出去孕信固然算是喜上加喜,可拉过来的仇恨也是翻倍的。 况且眼下内务府有董家和夏家帮忙,她还有空间呢,自信不惧那些个腌臜手段。 皇帝是外面知道仪欣孕信的人,那天他终于想起了仪欣,翻了仪欣的绿头牌,等太监过来传口谕的时候,正好遇上太医院里来人给仪欣把脉,于是敬事房那个小太监趁着喜气收获了仪欣的一个红包,转头跟张德顺一起去乾清宫报喜的时候,又在御前得了一份赏。 老实说,皇帝对于仪欣怀孕这个事儿并没有多高兴,哪怕他将自己的三个儿子扒拉来扒拉去也找不到一个能培养的。 原因就在仪欣身后的富察氏一族身上。 皇帝忌讳外戚,哪怕到了本朝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外戚这个称呼,可富察氏势大是实打实的客观事实,所以他不得不多想一想,毕竟他可是在潜邸的时候就因为忌惮年羹尧,所以将还是侧福晋的华妃肚子里一个五个月大已经能看出是个阿哥的孩子,上一碗红花给堕了的狠人! 哪怕他现在已经贵为皇帝,可心胸也并不开阔,甚至对于权力的紧张程度比当皇子的时候更是翻了倍。 就像他要选一个人制衡华妃,都不敢把仪欣拉出来干活儿,只敢选一个汉军旗出身的沈贵人,原因就在于沈贵人是汉军旗,而仪欣是满军旗镶黄旗,沈贵人就算生下皇子,只要有五阿哥在,沈贵人的孩子甚至都没多少上位的可能。 而仪欣的孩子则一定会被推上皇位,这就是沈贵人和仪欣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所以皇帝装作高兴的样子给了仪欣不菲的赏赐,本人也赶紧去了延禧宫看望仪欣,第二庭一早还传话给皇后,将仪欣进位为瑾嫔,还直接免了仪欣之后的请安,为的就是将仪欣架起来放在火上烤,甚至他还隐秘地期望过华妃会对仪欣出手,最好让仪欣去母留子,他或许能把仪欣的孩子抱养给别人,以此来淡化这个孩子身上富察氏的印记。 仪欣柔顺地靠在皇帝胸前,可她感觉得到皇帝并没有多高兴,顿时想起了喜珠之前汇报给她的关于华妃当年流产的事儿,这火气一上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找系统要了一颗养肾但绝精的逍遥丸儿,趁着皇帝喝茶的时候直接给他下了药。 等亲眼确认了皇帝的确吃下了小药丸儿,仪欣这才觉得心头舒服了几分,等皇帝一走,她转身就给富察氏传了信,先是说了自己怀孕的喜讯,然后也把皇帝的态度提了一嘴,暗示马齐别着急退下来。 皇帝的态度就连桑儿都察觉了一二,更别说喜珠了,喜珠还一脸担忧地绞尽脑汁找话题准备开解仪欣,可没想到反而被仪欣安慰了。 “你们怕是搞错了一个事实:或许后宫其他女人拿我看作敌人,可实际上我的敌人只有皇上而已。” 桑儿不甚明白,可喜珠稍微一想就懂了,也越发觉得董家这一步没有做错。 仪欣成了名正言顺的嫔位娘娘,延禧宫里的夏常在和安答应都归她管辖,延禧宫的小厨房也终于能归她支配了,这饮食上头首先就上了好大一个台阶,就连皇后跟华妃想要送点儿什么有害的东西进来也不容易了。 基于这两点,仪欣终于给了皇帝一个好脸色,除夕宴上还装模作样地拿蜜水来敬了皇帝一杯,说了不少吉祥话,也确实让皇帝开心了一时。 第140章 甄嬛传12 皇后对仪欣出手不止一次,太后哪怕时常病倒在床上也依旧对皇后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多次劝解皇后无果之后,只能将她宫里教过仪欣规矩的芳华姑姑送给了仪欣,说是帮助仪欣好生养胎,实际上不过是想给皇后一个警告而已。 然而皇后是一点儿没听进去啊,她甚至在太后面前直言道:“我的弘晖小小年纪就因为大人之间的龌龊不治身亡,如今皇上不是已经有了三位阿哥嘛,总归将来是有人能继承皇位的,就不必有别的阿哥出生了!” 太后被皇后这话气得吐血,是真的吐了血,偏生她不能在皇后走后就请太医,不然皇后将太后气得吐血的事儿肯定要传到前朝,乌拉那拉氏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能替代皇后之位的女孩儿。太后投鼠忌器,只能把满腔苦涩自己消化,身体自然是越来越不好了。 宫里好不容易过了个安生年,哪知道春暖花开的时候京城里突然有疫病蔓延,宫里后知后觉,哪怕日常防护严密,可也有宫人染上了疫病的消息不断传出来。 仪欣得到消息稍微早一点,毕竟董家和夏家的消息都不是吃素的,但真要准备也不过是多要了些食醋,又因为乍暖还寒的天气花了银子采买了不少木炭,等到宫里戒严的时候,富察家通过董家和夏家送来了不少药材,比如艾草、板蓝根和连翘。 在仪欣生了嫔位的时候,延禧宫的守卫就渐渐换成了富察氏以及富察氏的姻亲出身的侍卫,所以仪欣借着富察氏送来的药材加了空间里的灵药配制成了预防病毒的香囊,不止给延禧宫的宫人们用上了,就连门外的侍卫也悄悄用上了。 在原身的记忆中也有过一次疫病,但时间绝不是在眼下,仪欣懒得去管这疫病到底是怎来的,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空间里能用得上的药方给了富察氏,让富察氏自行决定如何使用。 富察氏也没让仪欣失望,第一时间就在自家人身上用了,过后又在庄仆们身上用过,确定了是有效的方子,便一边给宫里上书,一边给姻亲们家里都送了方子。 华妃在此次疫病封宫之后居然敢使人往延禧宫扔疫病病人的贴身之物,守宫的侍卫因为换岗的空档没发现,但延禧宫里一个小太监半夜起夜正好听到了声响。 只是那小太监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而是将东西拿到了睡觉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才被同屋的小太监发现,对方可是个机灵的,一听这东西是同屋人捡回来的,直接找人禀报到了张德顺跟前,张德顺听了仪欣的吩咐赶紧给两个小太监喝了几天的预防汤药,烧了衣物还不算,直接拿了两个炉子在屋子里烧了两天的醋。 这番操作下来,延禧宫上下一个生病的人也没有,等到宫里解除严禁之后,安答应都亲自拿了一套十分精致的小衣来表示感谢,夏常在更是第一时间跑到仪欣跟前来说话。 “娘娘,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您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夏常在长相不错,性子也算得上单纯,尤其是在亲近的人跟前,说话更是没什么顾忌,仪欣赶紧打住她的话头,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更加露骨的话来。 “这一次疫病蔓延了整个京城,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平息病情,可见皇上真是有几分运气。” 夏常在没太懂仪欣怎么突然这样说,奇怪地问道:“娘娘,我可是听说了,这疫病平息,多亏了富察氏找人研制出来的方子,怎么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吗?” 站在仪欣身后的桑儿和喜珠齐齐翻白眼儿,这个夏常在可真是带不动啊带不动! 仪欣语气不改继续说道:“说一千道一万的,富察氏也只是臣子而已,研制出方子的大夫也是皇上的子民,若不是皇上爱民如子又给予了富察氏一族足够的信任,当机立断找人将方子公布开来,不然这疫病能这么快就消退?” 夏常在恍然大悟:“原来娘娘您是这个意思啊。听起来皇上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呢!” 在外头偷听了一会儿的皇帝这才出声,“都在说些什么呢,这么高兴?” 夏常在一脸受惊的表情根本就掩饰不住,仪欣也惊讶地起身行礼,皇帝这个时候不等仪欣膝盖打弯儿就把仪欣扶起来了,免礼都说得真心多了。 仪欣亲手给皇帝端了一杯茶,假意嗔怪道:“皇上来得可真突然,外头的人居然疏忽了也没知会一声,若是我和夏常在刚好说起了皇上的不是可怎么好?” 皇帝瞳孔微动,试探夏常在道:“听听,瑾嫔要说朕的不是,夏常在可知道朕有什么不是?” 夏常在是个憨憨,看了一眼仪欣,瑟缩着答话道:“皇上可真是宠爱莞贵人啊,咱们这些新人里头只有瑾嫔娘娘是因为怀孕进位的,莞贵人当初可是侍寝之后就从常在进位贵人了,旁人可都没这个荣耀。” 仪欣也装作吃味地附和道:“是呀,这宫里谁不知道莞贵人就是皇上的心尖尖儿,那碎玉轩更是被皇上时刻关照着,掌宫的崔槿汐姑姑一早就去了莞贵人身边献殷勤,连跟莞贵人同住一宫的淳常在都抛到一边了。” 富察氏刚刚立下大功,皇帝占了便宜在民间得了不少好名声,他倒也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所以这严禁一解除,就立马来了仪欣这里,说是探望,其实也确实存了试探的心思。 幸好仪欣有神识作弊,反而不着痕迹地奉承了他一把,不然眼下怕是要应付皇帝没完没了的试探了。 这一波应对过去,皇帝立马开始了下一波的试探:“富察氏立下大功,朕升你做瑾妃如何?” 仪欣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毫不掩饰地直直看过去,“皇上说得可是真话?” 皇帝轻笑道:“这事儿还能有假?” 仪欣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明白今日若是应对不当,这妃位怕是就要没了,所以笑着答话道:“若说嫔妾不希望升分位那肯定是假的,可眼下升妃位嫔妾心里有些没底,毕竟按照惯例,等嫔妾肚子里这个生出来了,是要升一级的。” “嫔妾倒是宁愿皇上等嫔妾生了之后再进位呢,至少嫔妾在华妃娘娘眼里就没那么可恨了,不然华妃娘娘整日里挑剔嫔妾的不是,嫔妾可没功夫应付。” 这话着实不像是假话,所以皇帝一听就信了,拉着仪欣的手笑道:“朕哪能陷仪欣于那等境地?既然仪欣都说生了孩子再进位,朕便听从仪欣这一回。” “仪欣放心,朕不会让旁人扰了你的清净。” 第141章 甄嬛传13 家世的确是个好东西,就像华妃在潜邸后宫作恶多年依旧屹立不倒一样,皇帝哪怕对仪欣无感,可仪欣只要怀了孕就必须升嫔位,等她生下皇子就必须升了妃位,至于富察氏在疫病中立下的功劳,皇帝当然更加乐意记在后宫女人头上,所以从延禧宫出去,皇帝便下旨晋封仪欣为瑾妃,等仪欣肚子里的孩子满月那日就行册封礼。 顺便还晋了莞贵人为莞嫔、博尔济吉特贵人为贞嫔、沈贵人赐封号惠、安答应晋为常在、欣常在晋为欣贵人。 后头这些人倒是没有晋封礼,最多只是去皇后跟前谢恩,遇上了太后心情好身子骨也轻松的那日,也全部被太后召见了一遍,然后太后当着一群人的面儿赏赐了华妃一件儿蜀锦的衣裳,名头就是她掌管宫权为皇后分忧了。 然后就是仪欣这个还未行过册封礼的瑾妃,她得了太后一支和合二仙的赤金簪子,簪子看起来华贵,皇后还笑着为仪欣解释道:“这簪子是母后怀着十四弟的时候先帝所赐,可见母后对瑾妃这一胎有多看重了。瑾妃啊,你可不要让母后失望啊。” 仪欣直觉这簪子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太后居然敢把主意直接打到她头上来,她在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却受宠若惊道:“这生儿生女都是天定,臣妾虽不好扫兴,却也不敢说肚子里就是一个阿哥……” 太后笑着安抚仪欣道:“你也说了,这生男生女都非人力可及,你只管好生养胎,等过两个月为哀家添一个健康的孙辈就是。” 另外便只有欣贵人这个大公主的生母,以及新出炉的惠贵人得了太后的夸赞,至于莞嫔等人,太后不过是依惯例赏赐了点儿东西,甚至莞嫔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太后对她不喜,尤其结合殿选之日太后几次三番想要让她落选,莞嫔除了寿康宫,面上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 倒是惠贵人抛却了心头因莞嫔晋了嫔位带来的不痛快,此时见莞嫔忧虑,拉着莞嫔一边往碎玉轩的方向走,一边轻声安慰她道:“嬛儿你圣眷正浓,太后娘娘又格外忧心皇上的子嗣,若是嬛儿也能怀上皇子公主的,想必她便对你刮目相看了。” 话是这么说,可惠贵人却突然想起点选前夕,在家的时候她母亲和姨娘说过的话。 那天姨娘说了一句“腰肢儿再软些,皇上会喜欢”,然后她母亲便说道:“此次大选,是太后娘娘为了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那个时候她不懂家里母亲和姨娘们的意思,甚至进宫至今她都没懂,可刚刚才劝完了好姐妹甄嬛,她突然就懂了…… 惠贵人心里乱的很,莞嫔见此虽然有心反过来安慰她两句,可说了半天惠贵人都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叫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在御花园里分开,关照惠贵人身边的宫女采月好生看顾惠贵人。 等两人分开走了,莞嫔身边的宫女浣碧却为莞嫔抱打不平道:“娘娘还说惠贵人不是个富贵眼,并不会因为您升了嫔位就如何呢,依我看,惠贵人对您的盛宠也是有想法的。” 莞嫔听了浣碧的话就心生烦躁,不是对惠贵人,而是对这个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实际上是她父亲风流的产物的浣碧。 莞嫔正色道:“眉姐姐不是那等寻常妇人,浣碧,眉姐姐也是有圣眷在身的贵人,她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 “况且,你今日之言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不止你会因为不敬上位受责罚,便是本宫也有一桩御下不严的罪过,更会得罪了后宫其他嫔妃!” 莞嫔怀疑,浣碧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她如何连后宫嫔妃都不看在眼里了呢? 想起浣碧的身世,莞嫔不禁再次气闷,连封嫔的喜悦都少了几分。 而浣碧被莞嫔最后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她一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莞嫔这个主子,哪怕她内心里多以甄家小姐自居,可实际上她知道自己是万万比不过莞嫔的,甚至就连进宫原本也是没机会的,是她生父在莞嫔跟前求来的机会。 想到这些,浣碧不禁有些凄苦,她还想着让她的生母光明正大进入甄家祠堂呢。 莞嫔还不知道浣碧已经起了爬床的心思,更不知道她跟惠贵人将安常在这一忘,让安常在彻底跟她和惠贵人离了心。 今日安常在是带着宝鹊出来的,宝鹃哪怕已经重回大宫女的位子且又将宝鹊挤到了一边,可安常在依旧不敢带着宝鹃招摇过市,像是今日出门去给太后请安,她只带了一个宝鹊。 宝鹊嘴拙,但不是个傻子,知道宝鹃不像是个会对安常在忠心的,只是到如今她依旧没抓住宝鹃祸害安常在的把柄,所以默许了宝鹃行事而已。 安常在看着莞嫔和惠贵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宝鹊倒也能安慰两句:“奴婢听说,莞嫔和惠贵人乃是自小相识的闺中密友,小主认识莞嫔和惠贵人时日不长,感情不比她二人深厚也是常理。” 宝鹊知道安常在心思细腻又敏感,但总的来说是个善良之人,所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安常在也忠心,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宝鹊便引着安常在往那等稍微偏僻的地方走,想要跟她说一些事情。 安常在一直知道宝鹊是个一板一眼的性子,但做事十分利索,所以慢慢的她其实更加倚重宝鹊,至于宝鹃那里,到底宝鹃是第一个表忠心的宫女,她总记着宝鹃先前的提点。 她也没料到今日宝鹊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本还有几分郁闷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然后又看宝鹊一副有话说的模样,她便十分爽快地配合了。 御花园里一处四面开阔的凉亭里,宝鹃扶着安常在坐下,这才凑到她身边说道:“小主,这后宫之中最忌拉帮结派,尤其是当初您和莞嫔、惠贵人三人,在尚未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就敢出门聚会,着实犯了宫中大忌,所以宫中早已将您和莞嫔、惠贵人归结为一党。” 安常在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入宫以来,她的宠爱不算最少的,当然没有莞嫔或者华妃那样被皇帝时刻惦记的本事,可也没有被皇帝遗忘。 宝鹃语重心长道:“莞嫔的宠爱确实让后宫侧目,可皇后娘娘竟然没有出手阻止,就连太后娘娘也只是对皇上稍加规劝,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安常在有些不懂,“可是华妃娘娘对莞姐姐和眉姐姐很是厌恶,甚至当初还曾……” 宝鹊叹了一口气道:“华妃娘娘看起来只是言语上难为莞嫔,惠贵人也安稳地分了华妃娘娘的宫权,小主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都是因着小主您住在延禧宫,而延禧宫的主位是瑾妃娘娘的缘故。” 第142章 甄嬛传14 宝鹊总算找到了机会将后宫里的情况给安常在仔细分说了一遍,更是对教导她和莞嫔规矩的芳若姑姑提出了质疑:“莞嫔娘娘进宫的时候只是常在,可奴婢也看见了,莞嫔一进宫就住进了碎玉轩的正殿,甚至还大大咧咧接受了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监的投效,也就是碎玉轩地处偏僻没有其他人去过,不然这事儿翻出来就是一个僭越的罪名,哪怕以莞嫔如今的盛宠,那也是要伤筋动骨的!” 安常在当然不会忘了当初她们是为何一进宫就禁足加抄写宫规的,而宫规那玩意儿,哪怕不走心地抄了一百遍,多少也记下了其中要紧的地方,所以安常在此时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 宝鹊怜爱地悄悄看了安常在一眼,“其实,以奴婢的见识,莞嫔那里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圣眷正浓能解释的清的,您不过是个小小常在,跟莞嫔又没有自小一起长大的便利,咱们是该避讳些。” 听着宝鹊话里话外都劝她远离莞嫔和惠贵人一些,安常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如此一来倒也冲淡了不少之前的酸涩,只是她感念莞嫔对她的相助,日后还要继续用着宝鹊,所以只能将进宫以前的事儿都跟宝鹊说了一遍。 哪知道宝鹊一听完就说道:“莞嫔当初对您相助或许有几分真心实意,可更多的恐怕是为了收拢小主您这个人呢。” “再说您住进甄府之事本就是弊大于利,这不,您一住进去,就少了一个该有的教导规矩的嬷嬷,让您一进宫就闹了大笑话,还受了罚。” 不等安常在反驳,宝鹊就继续说道:“您且想一想,便是您当初囊中羞涩住在客栈,可中选的消息传出来,那客栈的老板固然不能将一个院子送给您,可让您借住半个月的功夫还舍不得吗?” 安常在在家的时候还卖过刺绣养家,宝鹃稍微一提点她便明白了宝鹃的意思,只是到底她觉得莞嫔只是在她和惠贵人之间有些区别对待,但说白了她们至今没什么要命的冲突,而且她刚刚才想通了莞嫔的确跟惠贵人之间更加要好,而她跟惠贵人更是因为中间有个莞嫔才认识的。 宝鹊又想到了莞嫔身边的浣碧,直接说道:“而且奴婢看莞嫔身边的宫女浣碧不是个老实的,她对您和惠贵人可越发看不上了,莞嫔这么久了也没见她管教浣碧,可见浣碧的作为多少有些她的默许了。” 安常在顿时语塞,原本想好的说辞再也无法说出口了,毕竟浣碧对她的轻视她是切身感受到了的,这也是她渐渐对莞嫔生出心结的根源所在了。 安常在一直不说话,宝鹊也不好继续劝说她投向瑾妃了,毕竟哪怕安常在一直住在延禧宫,可安常在明显对碎玉轩更加热情,瑾妃确实是个大度的主子,可人家再大度,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安常在若不是真心实意投靠,想必瑾妃根本不会搭理她。 皇帝准备启程去圆明园避暑,可巧太后不好起身,皇后便只能留下来侍疾,华妃便高高兴兴收拾了东西。 然后就是仪欣,毕竟她怀着身孕,太医说了不妨事儿,皇帝当然不能落下了仪欣。 再来就是莞嫔和惠贵人这两个宠妃了,还有齐妃,以及两位公主的生母欣贵人和曹贵人。 最后华妃又把敬嫔和丽嫔也给添上了,夏常在在仪欣跟前撒了几次娇,仪欣便把夏常在也带上了。 如此,宫里就只剩了端妃、贞嫔、淳常在、安常在几个嫔妃了。 因为顾忌仪欣是个孕妇,最是怕暑热,所以皇帝就给仪欣安排住进了在水一方,夏常在也依旧跟着仪欣住。 仪欣来了这圆明园,顿时又来了兴致,将系统提溜起来吩咐道:“圆明园也搞一个,要有大水法的那种,合并了畅春园的那种。” 系统直接吐着舌头装死:“没有!” 仪欣轻手轻脚地将系统放下,又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小脑瓜子,轻笑道:“我知道肯定会有的,对不对?” 不管系统如何哭天抢地,仪欣喜滋滋地带着桑儿和喜珠出了门,因着陈姑姑自请留在延禧宫守家,张德顺便跟了过来,有张德顺局中总揽,仪欣的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喜珠早就打听好了,这圆明园十分宽敞,景色又好,只是仪欣这会儿对那瀛洲岛十分感兴趣,毕竟那里可是困死过一个皇帝,嗯,就是四大爷的后人。 喜珠一边扶着仪欣一边介绍那瀛洲岛道:“那瀛洲岛是仿海外仙山而成,上面却只有一座小小的宫殿,还年久失修,没什么看头。” 仪欣带着一点儿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小得意对喜珠笑得开心:“无妨,我就是想换个方向走一走罢了,前头拿出荷花也开得极好,咱们去采摘些嫩嫩的荷叶来做粥也不错。” 桑儿赶紧劝道:“那荷叶性寒,娘娘怀着孩子呢,不宜用……” 仪欣也不恼,依旧笑着,转头对她说道:“我不吃,看着你们几个吃,行了吧。” 喜珠一听,赶紧招呼前头开路的两个小太监道:“快快快,就听娘娘,咱们今儿啊,也借着娘娘的光,好生尝尝这头一茬儿的鲜荷叶呢。” 这边大呼小叫的一团热闹,直到一只带着箭簇从天而落的鸟儿,才打破了和气。 一个小太监赶紧捡起还在滴血的鸟儿远远地回话:“娘娘,看标记,这箭簇是果郡王的,今儿皇上确实招了果郡王进宫说话。” 仪欣顿时没了兴致,但依旧笑着,“那你赶紧给人还回去吧,我这边慢慢的就回去了。” 说着,让桑儿给了几个坐着船采了荷花荷叶的小太监荷包,仪欣扶着喜珠的手,慢悠悠地就往回走,丝毫没有去皇帝跟前凑热闹的意思。 只是她不去凑这个热闹,莞嫔却没什么避讳地直接凑了上去,还被带着温宜公主出门的曹贵人看了个正着,回去就把这事儿跟华妃说了。 华妃正愁找不到正经的理由处置莞嫔呢,结果莞嫔自己把把柄送了过来,当即就要找人去训斥莞嫔不懂礼数竟然往外男身边凑,却被曹贵人拦下了。 “娘娘,莞嫔宠冠后宫,便是真犯了忌讳,皇上即便对莞嫔心生嫌隙,也会因为维护自己的颜面而对莞嫔轻拿轻放。” “咱们如今不好直接对莞嫔如何,不如依旧拿惠贵人来挑拨如何?” 华妃这才停了要往外走的动作,重新坐了回去,直接威逼曹贵人赶紧拿个主意,她要让莞嫔一党伤筋动骨。 第143章 甄嬛传15 华妃为了整治莞嫔和惠贵人倒也舍得成本,直接舍了太医院里一个太医,惠贵人最近也的确因为求子心切,这才叫曹贵人和华妃拿住了把柄。 那太医院里的刘畚不过是趁着给惠贵人把脉的时候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自己也是济南人,惠贵人居然连他的身份也都再次确认,就直接花重金“收买”了他,还让刘畚给她找助孕的方子来用,且方子拿到手,甚至都没再找人看看,明明太医院里已经有了一个跟莞嫔熟识的温实初。 当然,这事儿在揭发出来以前也就华妃和曹贵人知道,甚至就连丽嫔都被华妃和曹贵人瞒住了,惠贵人跟前就更是一点口风没漏,甚至惠贵人还洋洋得意地将从刘畚手里得来的方子大大咧咧收藏在了梳妆的匣子底下。 六月里温宜公主过周岁,就连远在皇宫的皇后、端妃和贞嫔都提前送了贺礼,所以哪怕仪欣再过两个月的样子就要生产了,依旧要给温宜公主这个面子,毕竟华妃为了她,都提前请了太医过来候着。 桑儿和喜珠如临大敌,就连张德顺都少有嬉笑的时候了,仪欣哭笑不得的安抚他们道:“华妃此举确实不妥,可她连太医都提前请过去了,显然是有别的谋划,说不定我都只是顺带的那个。所以啊,只要咱们都小心些,今日温宜公主这周岁宴,说不定还能上演一出好戏呢。”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时候惠贵人已经传出了孕信,今儿甚至还有莞嫔当众跳了一支惊鸿舞。 原主不知道莞嫔已经跟果郡王有了眉眼往来,可芯子里是姜莘莘的仪欣知道啊,大庭广众之下宠妃和皇帝的兄弟眉来眼去的,偏生谁也没发现,仪欣觉得单单就这一点乐子,今日就值得她跑一趟。 只是,莞嫔没有经历过避宠,跟皇帝之间的感情更加没有经历过逐渐培养起来的过程,所以眼下仪欣也不知道以莞嫔的孤傲和皇帝的冷情,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等到纯元故衣的时候才破裂。 仪欣大着肚子走得不快,所以是最有一个到的,齐妃见仪欣进门,直接就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瑾妃可真是架子大啊,还要劳烦华妃请了太医才敢出来!” 仪欣原本懒得搭理齐妃,可她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儿什么,齐妃是不会看人脸色的,于是也直接嘲讽道:“本宫再过两月便要生产,此时再小心也不为过。不过本宫想着,不拘公主还是阿哥,一定要生个聪明的,若是像三阿哥一般除了日日长高便再别的长处了,那本宫可就彻底没脸了。” 这话一出,齐妃立刻就拍桌子准备发作,可华妃只是清了清嗓子,齐妃顿时偃旗息鼓,就像受了惊吓的鹌鹑一般缩在了那里。 莞嫔和惠贵人见此,不由得都对齐妃有了几分鄙夷,同时她们二人想要生个皇子的心思越发深刻,毕竟齐妃这样不知所谓的人,都能凭着一个不太聪明的三阿哥坐稳了妃位,她们两个年轻又有圣宠在身的人若是添了皇子,说不定…… 于是两人看向仪欣的眼神就带出了一点艳羡来。 皇后没在,温宜公主的周岁礼就只能等到皇帝来了才好开始,可皇帝前朝事务正忙,仪欣倒是不介意跟人多打两句机封消磨时间,可华妃却懒得应付后宫嫔妃,所以没一会儿就给了曹贵人一个眼色,曹贵人便立刻站出来说道:“这日头渐渐上来了,我这里备好了酸梅汤,姐妹们可要尝尝?” 众人都说要尝尝,只有仪欣笑道:“孕妇饮食总有诸多忌讳,本宫只要一杯蜜水就成,倒是没那个口福尝尝曹贵人的酸梅汤了。” 华妃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看向仪欣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善,但到底还是吩咐人给仪欣桌子上上了一壶温热的蜜水。 酸梅汤上来,也有人并没有着急喝,莞嫔和惠贵人就在其中,曹贵人等了一会儿,好似无意间发现惠贵人和莞嫔没有动酸梅汤一般,笑着劝道:“这六月里日头大,暑气也渐渐上来了,这酸梅汤用的还是妾身家乡的方子,多添了一味洛神花,所以添了几分紫红色,酸味儿也更明显些。” 惠贵人原本就觉得眼前这一盏酸梅汤确实比以往她在家的时候喝过的带着一点黑褐色的不同,听了曹贵人的解释,顿时来了兴致,只是这一口酸梅汤下去,莞嫔觉得格外生津解渴,可惠贵人却忍不住有些干呕。 华妃见状立刻奚落道:“惠贵人可真是娇气,人人都觉得这酸梅汤味儿好,怎么偏偏到了你这里,竟然做出如此恶心人的动作来?!” 可惠贵人偏偏抚着胸前说不出话来,还是莞嫔见惠贵人这番作态,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猜想,但华妃在场她担心事情并不如她所想,所以辩解道:“想必是眉姐姐今日贪凉沾了些风寒,搅了公主的周岁宴是我们的不是……” 虽然惠贵人假孕一事还是华妃亲手设计,可此刻见了惠贵人这番情态,又看着坐在齐妃对面的仪欣,华妃心里酸溜溜的实在是难以排解郁气,所以哪怕此时她该说招来太医给惠贵人看看的话,可话一出口就变了:“莞嫔当真是聪明伶俐,难怪一进宫就招的分位比你高的惠贵人连敬嫔这个主位都不顾,就急急跑去你那碎玉轩里献殷勤。” “想必,惠贵人那个时候便知道以莞嫔你的姿色,必能宠冠后宫,她跟在你身后倒也能捡漏不少骨头渣子。” 华妃这番话可谓是直接指着惠贵人的鼻子骂她是莞嫔的狗,气得惠贵人直接呕吐出来,那刺鼻的味道让仪欣的胃里也十分不舒服。 仪欣可不是个好性子,直接站起来对华妃道:“温宜公主的礼本宫已经送到了,眼下本宫实在是不舒服,就先行一步了,皇上那里,本宫自会派人去说。” 仪欣说完直接就走,华妃都来不及阻拦她就已经走出老远了,华妃恨恨的一拍桌子,曹贵人只觉得心惊肉跳,一腔愤恨冲着华妃和仪欣而去,可面上却什么也不敢露出来,只能赶紧招呼为仪欣备下的太医赶紧过来给惠贵人诊脉。 仪欣出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皇帝带着几个亲近的宗室,仪欣的名头前朝都知道,仪欣大大方方与皇帝和诸位王爷见礼,皇帝在外人面前少不得要关怀仪欣几句。 不过仪欣懒得跟皇帝多话,直言道:“惠贵人喝了曹贵人以家乡的法子制成的酸梅汤有些呕吐,以嫔妾的见识,说不得皇上此刻进去就能听到惠贵人的好消息了。” “只是嫔妾见了惠贵人呕吐也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赶紧出来的,扰了公主的周岁宴,还请皇上看在嫔妾告诉了您惠贵人的好消息的份上,替嫔妾描补几分呢。” 皇帝一听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惠贵人也怀上了,但到底还有宗室在场,也怕有个万一,但高兴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若真如瑾妃所言,朕必定替你在公主跟前描补!” 第144章 甄嬛传16 皇帝带着几位王爷进去,果真正好听到被惠贵人特意请来的太医刘备,宣布惠贵人怀孕一个半月的消息,皇帝喜得直接称呼惠贵人为“眉儿”,还说等孩子三个月满了就晋她为惠嫔,这下子一屋子女人都酸涩不已,就连一向跟惠贵人十分亲近的莞嫔都暗自升起了几分酸涩郁闷。 华妃见皇帝高兴成这样儿,哪怕知道惠贵人肚子里的是假货,依旧更加仇视惠贵人和莞嫔了,看向莞嫔和惠贵人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也没什么两样,可敬嫔却发现曹贵人看向惠贵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可她却只能暗自心惊,因为她跟惠贵人的关系也就那样儿,甚至满宫都知道惠贵人一进宫就让她没脸。 温宜公主一抱出来,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公主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十分精美华贵的璎珞项圈是出自端妃的嫁妆,这个认知让曹贵人稍稍变了脸,更是让华妃对端妃越发痛恨。 而莞嫔却敏锐地感知到了皇帝对端妃的感情不同,不然如何连端妃的嫁妆都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于是回去的路上,她主动拉着敬嫔问起了端妃的事儿。 敬嫔虽然没有想过靠向莞嫔,但也没想过跟莞嫔结仇,所以莞嫔问起的端妃的事儿,她便把她知道的一点明面上的消息都告诉了莞嫔: “端妃娘娘比皇上还要年长两岁,是潜邸第一批伺候皇上的人。当年华妃娘娘以侧福晋的身份入了潜邸之后,跟同为武将出身的端妃娘娘很是要好,可是等华妃娘娘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端妃娘娘端给华妃娘娘的安胎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碗落胎的红花汤,生生将华妃娘娘五个月大已经看得出是个阿哥的孩子给落了!” “于是华妃娘娘拖着不甚方便的身子直接回敬了一碗红花汤给端妃娘娘,偏生端妃娘娘那几天正是来月事的时候,所以两人从此都上了身体,端妃娘娘更是缠绵病榻多年。” “后来潜邸没了一大批下人,又因为皇上那个时候正处于夺嫡的关键时刻,这背后的真相便没有人再去探究。” 莞嫔和惠贵人一个虽然在京城但父亲官职不高,一个家在外地,所以都不能想象当年夺嫡的时候有多危险,而莞嫔却从端妃的妃位上分析得知,当日华妃那一碗红花汤的确是借着端妃的手到了华妃跟前,可这来源很有可能在潜邸之外,端妃纯粹是被连累了。 等回了自己的住处,莞嫔脸上的神色便再也撑不住了,她已经从敬嫔的话中得知,皇帝不光对端妃很是愧疚,对华妃当年失子一事也十分愧疚,所以皇帝才会对华妃多有包容,就连华妃出手让惠贵人落了千鲤池也能忽略过去。 如此,她们想要斗倒华妃可真就只能先从前朝扳倒了年羹尧之后,才有指望了。 这个认知让莞嫔十分气闷,可她跟华妃虽然不至于不死不休,但也确实难以和解,况且,她从来没想过跟华妃和解。 远在皇宫里的太后再一次拦下了皇后对仪欣的手段,再加上她的身体越发不适,让她对皇后就没了从前的忍耐。 太后直接抬手将皇后端着的药碗打落,不顾皇后的脸面直接让她跪在自己的床前。 皇后沉着脸依言照做,可那副腰板儿笔直的姿态直接地昭示着她的不服气。 太后长长的呼出一口郁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你是想让皇帝的子嗣尽数死绝吗?!” 皇后面色不改地提醒太后:“臣妾手里已经有了三阿哥。” 太后开始觉得头疼,“弘时的确是个孝敬孩子,可他孝敬的是他的生母齐妃,而不是你这个嫡母!你想要去母留子将弘时掌控在手里,也要看看宗室里答不答应你选的这个无能的废物!” “前朝斗争不是你一介妇人用些后宅手段就能玩得转的,你连哀家都斗不过,还想做孝庄太后?!” 皇后一言不发,可太后却知道这个侄女儿没用了,她只顾着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根本不会为乌拉那拉氏或者皇帝着想,是她错了,她当年就不该为这个孽障隐瞒纯元的死因,更不该一步步放纵她做大到如今这个地步! 转念太后想到了仪欣,便笑道:“哀家拦了你几次对瑾妃的毒手,可富察氏的人手已经到了瑾妃跟前,你最好一点儿把柄也没留给富察氏,不然,哀家且等着你的好下场。” 皇后对自己的手段十分有信心,甚至抬头对太后轻笑道:“只要母后不多是,富察氏就算再有手段,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给臣妾生一个皇子罢了。” 太后都被皇后给气笑了:“好好好,哀家且等着皇后你的好消息呢。” 打发走了皇后,太后一脸的痛苦再也掩饰不住,竹息姑姑赶紧上前为太后顺气:“娘娘,您听奴婢一句劝,乌拉那拉氏如今已经被您和皇后养废了,这男子不得用的家族,等您和皇后走了,哪里还能维持什么体面呢?” 太后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乌拉那拉氏的男子就是扶不起来啊,所以她只能盯着皇帝督促皇帝看在纯元的面子上保住皇后的位子,好歹让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再延续一二十年的。 竹息姑姑却没打算就此打住,反而继续提起了十四阿哥:“您忘了十四爷至今还在皇陵受苦吗?难道乌拉那拉氏的荣耀竟然还比十四爷的安危更加重要吗?!” 太后顿时泪流满面,在她心里当然十分惦记幼子,可她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皇帝的心意,反倒是让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她甚至觉得自己恐怕只能以性命换取幼子回京这一条路可走了。 可乌拉那拉氏一族霸占了她太多的心血,当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乌拉那拉氏一族给予了她支持,让她走到了如今,所以她也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看作是自己的荣耀,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长子以及无数的孙子孙女,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第145章 甄嬛传17 皇后即使在宫里依旧能对仪欣出手的事儿让富察氏心惊,但也让董氏和夏家都探到了皇后的底,说白了,若是没有太后的默许,皇后本人只能玩转一个潜邸罢了,这后宫可还不是皇后的天下。 所以仪欣一开始的手段就直接对着太后去了,等太后一走,她便安排举报内务府上下贪腐,如此,后宫和内务府都会遭到严重的清洗,皇后手里怕也剩不下什么人了。 因为惠贵人怀孕,莞嫔觉得自己独木难支,所以惠贵人提议将安常在接过来。 莞嫔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不是因为惠贵人的主意不好,而是惠贵人先她一步做下了决定。 惠贵人还不知道自己一心善待的姐妹已经开始跟她离心,还在那儿劝着莞嫔早日怀上个孩子,甚至话赶话的说出了自己是用了刘畚给的助孕方子的事儿。 莞嫔当时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在她心里惠贵人一向端庄大方,不像是那种会服用所谓的求子方的人。 惠贵人被莞嫔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感觉有些尴尬,到底没有多想,反而继续给莞嫔卖安利:“这刘畚也是济州人士,我又是花了重金收买的,如今我又真怀上了这个,这方子就有几分可信了。” 莞嫔在家的时候是被爹娘告诫过的,最好的生子方都只是将养身体的药,若是有那等包怀上的,多是会损伤母体和胎儿的东西,根本不可取。 可她此时不好说这些话,只是推脱道:“眉姐姐如今怀上了,若我也跟着怀上,咱们哪里还有精力应付华妃?横竖咱们都年轻,怀孕的事儿倒也不是什么火烧眉毛一般着急的事儿。” 惠贵人只觉得莞嫔一心为她十分感动,所以根本没听出莞嫔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就连她从沈家带进宫的贴身丫鬟采月也都对莞嫔一脸感激,这反而叫别有用心的莞嫔心生惭愧,自省了一番之后,决心再也不对惠贵人这个一心照顾她的小姐妹吃醋了。 有莞嫔出马,安常在很快来到了圆明园,陪着她一起过来的是宝鹃和宝鹊,宝鹃因为最开始的失误一直没能正式重回一等宫女的位子,但让安常在带着她一起过来圆明园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宝鹃依旧致力于让安常在脱离莞嫔和惠贵人,转投皇后,毕竟她本人就是皇后安插在安常在身边的钉子,所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开始对莞嫔和惠贵人阴阳怪气了一番:“这莞嫔娘娘和惠贵人做事真有些不讲究,凭小主您和她们的关系,难道一开始便上皇上带您去圆明园,很难吗?” 安常在对皇帝的敬畏远超常人,所以当即便为莞嫔和惠贵人说话道:“这最终的名单是皇上亲口定下来的,莞姐姐和惠贵人哪有说话的余地?况且,眼下她们一有机会不是就想起我了嘛。” 宝鹊深深地看了宝鹃一眼,虽然她也想让安常在跟莞嫔她们拉开距离,但不过是看莞嫔的圣眷来得太快太猛烈有些超出常理了,担心日后莞嫔失宠过分连累安常在,可没打算让安常在恨上莞嫔,得罪莞嫔的意思。 宝鹃被宝鹊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舒服,但宝鹊已经在安常在跟前站稳了脚跟,且宝鹊也从来不跟她争什么,所以两人做事的时候还算有商有量的,是和睦的同事,而非仇敌,宝鹃对宝鹊有些没底,但也只是觉得最近有些急功近利了,打算另外再找机会离间安常在和莞嫔她们。 有了安常在的加持,莞嫔一党几乎让皇帝连华妃都忘到脑后了,所以华妃直接越过曹贵人这个生母,给温宜公主服用了木薯粉,让温宜公主当着皇帝的面儿吐奶还发起了高热。 曹贵人知道华妃拿温宜公主来设计莞嫔也只能在心里发狠,她一边抱着温宜公主焦心地泪流满面,一边开始盘算着后宫还有谁能扳倒华妃又能接纳她们母女的势力。 皇后、齐妃和端妃肯定不行,皇后跟齐妃是一党,就算她们同意了她的暂时投靠,后续华妃一倒,她跟温宜公主就成了弃子,少不得要步华妃的后尘。 而端妃跟华妃虽然有仇,可她觉得端妃身体虚弱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端妃这个人她看不透。 剩下的便只有莞嫔和瑾妃这边了。 可瑾妃摆明了不跟后宫其他女人相交,尤其不跟华妃和莞嫔这边的人接触,俨然另起了一方势力,她没有合适的投名状。 至于莞嫔那边,她自己也眼红莞嫔的盛宠,可莞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她自己等得起,温宜公主可等不起。 太医仔细为温宜公主检查过后,恭敬地回话道:“公主这是误服了木薯粉。这木薯粉能养肝,还有健脾和胃、滋养肌肤的好处,女子最是适用,只是不适合三岁以下的小孩儿食用,因为木薯粉性黏不易克化。公主误服了木薯粉导致肠胃不适,只消一剂消食的汤药,注意些不让公主继续发热就好了。” 皇帝一听就对华妃和曹贵人有些不满,招呼太医赶紧去开方子拿药,转头就问华妃道:“哪里来的木薯粉,竟然还送到了温宜跟前?” 华妃被皇帝那一眼看得气苦,可事到如今戏还要继续唱下去,所以华妃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御下不严,又当着皇帝的面儿找来了御膳房里的人询问,却不想御膳房汇报说瑾妃和莞嫔都使人去领过木薯粉,偏生还是同一天前后脚去领的。 华妃只想设计莞嫔,却不想还有意料之外的大收获,当下就越过皇帝对周宁海吩咐道:“你去请瑾妃和莞嫔过来问话,瑾妃那里到底怀着皇嗣,你们说话恭谨些。” 此时皇帝已经明白过来了,温宜公主此番遭难,纯粹是华妃看莞嫔最近盛宠不顺眼,所以专程设计莞嫔呢,只是不想牵连到了仪欣。 仪欣那里最近做出了一种新点心的事儿皇帝知道,这几天仪欣都给御前送了不少,也让前朝的大臣沾了些光,所以皇帝才没有怀疑上仪欣,毕竟那点心就是用木薯粉做主料,皇帝多少也能算到仪欣先前领过去的木薯粉该是快要用完了。 第146章 甄嬛传18 莞嫔住得离华妃这边远一点,可因为仪欣怀孕走得慢的缘故倒是比仪欣先到,仪欣进门的时候华妃正趾高气扬地问莞嫔昨夜甩开宫女太监单独去了何处。 仪欣上前给皇帝见礼,皇帝不等仪欣膝盖打弯儿就伸手扶了一把,莞嫔看得心里酸涩了一下,转头给仪欣见礼的时候都没能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皇帝一看就心疼了。 华妃也觉得皇帝刚刚扶了仪欣一把动作,以及仪欣扶着肚子的动作都十分扎眼,所以放过了正在质问的莞嫔,转头就把火力对准了仪欣。 “瑾妃,温宜公主被人下了木薯粉,如今还在后头哭闹呢,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叫人下得黑手?!” 仪欣在心里冷哼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怎么,年羹尧在前朝居功自傲让皇上十分没脸,你年世兰就在后宫骄横跋扈随意陷害弹压嫔妃?我倒是不知道,这天下竟不姓爱新觉罗,要改姓你们年氏兄妹的‘年’了!” “好叫你华妃娘娘知道,年羹尧会打仗不假,可能上战场的又不是只有一个年羹尧,便是先帝的直郡王如今已经年过五十奔着六十去了,也依旧能轻松吊打年大将军呢。” 华妃没想到仪欣说话还能如此直接,所以惊诧间就忘了打断仪欣的话,等仪欣说完了才想起来赶紧拉着皇帝辩解:“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的哥哥可是从潜邸的时候就跟着您的,也曾为您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不过是性子急了些,并没有不敬上位的意思……” 这轻飘飘的辩解完全不能叫皇帝如何,只是皇帝到底念着华妃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况且如今的确不宜对年家翻脸,所以皇帝随口安抚华妃道:“好了,朕知道你对朕一片真心,你哥哥那边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总要容忍几分。” 旁观的莞嫔立刻明白皇帝这不是在安抚华妃,实际上是在表达自己对年羹尧的不满,只可惜华妃是个脑袋空空之人,竟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只以为皇帝对她一片真心呢。 于是莞嫔看向华妃的时候,不免带上了几分怜悯和微不可察的鄙夷。 两人柔情蜜意演了半晌,还是皇帝记得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开口为仪欣作保:“瑾妃近日喜欢折腾小厨房做什么新点心,朕跟前也送了不少过来,她要木薯粉,实在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况且她那里只在御膳房领了东西而已,并未再跟御膳房有什么交集,温宜这一遭,跟瑾妃无关。” 仪欣先是直接陷害年家势力过大又勾连前朝后宫又功高震主之嫌惹得华妃十分嫉恨,这会儿又有皇帝亲口为她作保,华妃看仪欣的眼神比看莞嫔更加凌厉。 可仪欣却不是莞嫔能比,她依旧悠闲地喝茶,甚至还用表情挑剔了华妃这里的点心,看得华妃火冒三丈。 皇帝一直觉得仪欣自从进宫之后就过于冷淡了,他可是了解过的,仪欣在家的时候是个小辣椒,话多道理也多,在兄弟们中间还有几分骄横。 可仪欣进宫之后竟然十分循规蹈矩,虽然看着的确有大家贵女的风范,可唯独对他这个君父过分冷情了些。 他当然不敢说后宫女子都爱慕他的容貌或者权势,他亲娘那些年在先帝跟前立起善解人意温柔小意的人设,除了为自己争宠以外,其实也是为了子女和娘家争抢圣眷。 原本他以为仪欣是明白自己进宫只是为了表达富察氏的态度,所以对争宠一事才不上心的,后来观察久了,他反倒是确定了仪欣确实对他没什么意思。 可揣摩到这个事实之后,他不禁又觉得仪欣有几分有趣,尤其来了圆明园之后仪欣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他对仪欣那点儿芥蒂便渐渐消散了。 不过,眼前到底还是莞嫔更加重要,所以皇帝亲口为仪欣作保之后,便亲自询问起了莞嫔先前莞嫔没有回答的问题:“嬛儿,昨夜你到底去了哪里?” 莞嫔有口难言,她昨夜一时兴起甩开了宫女太监不期然走到了清凉台,还在清凉台遇上了果郡王,若是身边有宫女太监跟着倒也罢了,可偏偏她遇上果郡王的时候是孤男寡女相谈甚欢,她私底下倒也能如实解释,可偏偏眼前这地儿是华妃的地盘,华妃奈何不得仪欣,却能轻松拿捏她。 莞嫔脑子转得快,从先前皇帝为仪欣开脱的话里得到了灵感,避重就轻道:“嫔妾昨夜里一时兴起确实甩开了宫女太监单独走了走,可这木薯粉嫔妾虽然领了,却也接触不到公主的饮食,何况华妃娘娘这里也设了小厨房……” 公主的一碗辅食当然不用劳烦御膳房,甚至不用劳动华妃这里的小厨房,只让茶水房里添一口小锅就成的事儿。 华妃没想到莞嫔说话如此刁钻,她也是有脑子的,御膳房的人轻易不会去收买,所以她也没把握御膳房的人会向着她说话,因此此刻只能抓着莞嫔单独消失了不短的时间这事儿不放。 “莞嫔如此避重就轻,难不成,昨夜你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还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着实恶毒,尤其是对宫妃来说,所以莞嫔当即就气红了脸,皇帝也轻斥华妃道:“华妃慎言。” 华妃见此心里越发酸涩,一个仪欣怀着身孕呢,皇帝看顾几分她还能忍受,可莞嫔自进宫以来就一直盛宠,她想了许多法子也都没让莞嫔伤筋动骨的,反而感觉皇帝跟她渐渐地开始离心,这让她如何不恨莞嫔跟惠贵人? 然而皇帝已经看出了莞嫔有些难言之隐,更加明白温宜公主受罪也都是华妃的手段,所以他对华妃只是稍微有了一些不喜,对曹贵人这个公主的生母就有些痛恨了,尤其曹贵人如今还抱着公主默默流泪惺惺作态,想要博取他的怜惜。 皇帝开口直接为这木薯粉的事儿下定论:“想必是哪个做事不小心,才让温宜受了此番大罪,日后温宜的饮食便从御膳房里走吧。” 华妃大闹了一场只是损失了几个宫女太监,还让皇帝记恨她伤害了皇嗣,仪欣看着皇帝拉着莞嫔渐渐走远的背影,转头对着华妃笑道:“华妃娘娘,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华妃气得直接将屋里看得见的东西都摔了一遍,丝毫没顾忌温宜公主正在养病需要安静,这让曹贵人越发记恨她了。 第147章 甄嬛传19 进了七月,仪欣这里的衣食住行就格外小心了,尤其仪欣的额娘按例住进了在水一方来陪产,更是让同样“怀有身孕”的惠贵人眼红不已。 而华妃再次威逼曹贵人给她出主意,想要在七月里让仪欣早产。 曹贵人如今恨华妃已经到了恨不得一口咬死她的地步,如何肯为华妃出主意陷害仪欣?所以曹贵人半晌没有说话,只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也不去管丽嫔在一边冷嘲热讽指桑骂槐。 曹贵人不说话,丽嫔可没打算放过她,直接说道:“曹贵人,当初你能安稳生下温宜公主,可都是华妃娘娘的功劳,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以你曹贵人陷害惠贵人假孕的手段张口就来的聪慧,怎么一个还未行过册封礼的瑾妃,就让你如此为难了?” 曹贵人一听直接给华妃跪下了,哪怕她恨不得杀了华妃和丽嫔,可眼下她和女儿都在华妃手底下讨生活,不能得罪了华妃。 “娘娘,瑾妃虽然还未行过册封礼,可圣旨已下,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妃位娘娘,这册封礼说起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更重要的是富察氏势大,便是咱们一点首尾没漏,富察氏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娘娘必定要受连累,就连前朝的年家也要受牵连啊!” 转头看向丽嫔的时候,曹贵人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善,“娘娘丽嫔如此撺掇娘娘害了瑾妃,到底是为娘娘考虑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自己心知肚明,前朝后宫都看着瑾妃的肚子呢,偏丽嫔娘娘竟好像不把瑾妃和富察氏当一回事儿,也不知道丽嫔娘娘您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闻言,华妃看向丽嫔的眼神也带着些不善来,纵然曹贵人眼下说这些话有挑拨之嫌,可丽嫔最近确实动不动就说瑾妃的不是,一口一个瑾妃若是生下阿哥必定越过她华妃,甚至瑾妃肚子里的孩子就因为瑾妃满洲的出身,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类的话。 好了,这下子丽嫔也跪了,她哭天抢地道:“华妃娘娘,我父兄都在年大将军手底下做事,我这么些年也一直受您的照顾,万万不敢对您有二心啊!” “至于那瑾妃的事儿,我承认的确有些私心,毕竟瑾妃虽然不受宠,可只要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皇上看在孩子的面上总不会忘了她的。” “娘娘,我都是为您着想啊!” 曹贵人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丽嫔,继续说道:“娘娘,就连皇后都不敢轻易招惹瑾妃,咱们手底下的人如今的确做不了什么,丽嫔娘娘若真是为了您好,就该出个借刀杀人的主意,而不是威逼妾身直接出手,好让富察氏抓住咱们的把柄。” 颂芝站在华妃身后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一些事情,轻轻拉了拉华妃背后的衣裳,华妃便赶紧打发了丽嫔和曹贵人。 等人都走了,颂芝又安排了人去门口守着,这才对华妃说道:“娘娘,瑾妃在前朝后宫的势力都不小,这一点咱们一开始就知道了,也不必如今才来忌惮。” 华妃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她不想承认也没法子,所以瑾妃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升了妃位,她也只是在背后说两句酸话,并没有直接对瑾妃出手过。 颂芝继续说道:“依奴婢看,瑾妃若是真生下个阿哥,最担心的人应该是皇后和齐妃,毕竟她们俩膝下的三阿哥可就完全不值钱了!” 华妃稍微一想就觉得颂芝这话完全没错,“皇后那老妇无子无宠,甚至宫权都在本宫手里,针对起来着实没什么意思。可她自己老了老了的,偏生要扶持莞嫔和惠贵人跟本宫打擂台,她想隐在幕后做那黄雀,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 华妃知道丽嫔没什么脑子又有些冲动容易受人挑拨,所以听了颂芝的话自以为想通了整个事情,便以为丽嫔最近的行为固然有她自己的私心在,但大抵是受了旁人的挑拨,所以让颂芝去告诉丽嫔一声,将身边别有用心之人赶紧都打发了。 华妃以为自己是为丽嫔好,可丽嫔听了华妃要她打发心腹的话,却以为华妃这是对她起了疑心,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敲打她,只能憋憋屈屈地留了一个一等宫女和太监,其他人都给换了去。 事情传到仪欣耳中,仪欣只吩咐喜珠去了解一下内情,便再没别的动作了,倒是莞嫔和惠贵人听说了这事儿之后,聚在一起分析了好半天,依旧没搞明白华妃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可仪欣跟前却开始变得十分不平静,先是两个接生姥姥先后因为“意外”伤了手脚需要退回去重新选,后来连两个奶妈妈都因为管不住嘴上了肠胃需要换掉。 不过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十分简单,马齐直接叫人将所有接生姥姥和奶妈妈的家人全部控制起来就完了。 不管这些接生姥姥和奶妈妈是被人用银钱收买的也好,还是被人拿住了把柄也罢,反正只要她们全部的家人都在富察氏控制之下,就不怕她们生出什么二心来。 见这一桩不管事儿,仪欣跟前就多了些对于孕妇不太友好的花草,比如百合、绣球、铃兰和夜来香之类。 仪欣第一天让人扔了百合,第二天在水一方就出现了绣球;等丢了绣球,铃兰就安排进屋了;等仪欣让人换了铃兰,结果送来的是夜来香! 仪欣黑着脸让人不准放花草进屋,结果在水一方大门口就出现了两颗开着粉嫩小花的夹竹桃! 仪欣再也不愿意为幕后黑手描补,直接请来了皇帝和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 一见着皇帝,仪欣便用神识刺激了泪腺,让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告状:“皇上,臣妾快要被人给害死了呀!” 十来位当值的太医都赶紧低下头装死,可总有人发现门前那两颗夹竹桃的端倪,刘畚就在其中,他一声小小的惊呼打断了仪欣的表演,也给了皇帝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不等皇帝询问,刘畚就赶紧站出来对皇帝和仪欣说道:“皇上,娘娘,这两颗夹竹桃是从哪里来的呀?这夹竹桃开花虽然娇艳,可全株有毒,便是稍微一点花粉也能致人于死地呀!” 皇帝这才高度重视起来,也明白了仪欣肯定是发现了这夹竹桃的端倪,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爱妃放心,此事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第148章 甄嬛传20 然而皇帝终究没有查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他已经有了一点感觉,只是不好继续深入调查,所以牵连了不少太监宫女以及花草房里的人和采买上的人之后,又在仪欣跟前说是太妃们所为,这事儿就算是有了定论。 然后华妃因为管事不力被夺了权还遭了训斥,仪欣这边则只有一大批金银珠宝和摆件儿。 华妃不高兴,仪欣更加不高兴,所以远在宫里的皇后就遭了罪。 皇后一大早出门准备去寿康宫里给太后侍疾,可没想到刚刚走出景仁宫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门槛绊倒,当场就摔断了一只手臂,还摔裂了上嘴唇,失去了两口门牙。 自此,仪欣身边总算彻底安稳了下来。 瓜尔佳夫人将圆明园发生的事情通过董家传给了马齐,马齐手里已经拿到了皇后当年迫害纯元皇后的零星证据,明白仪欣的事儿肯定是皇后动了手,只是鉴于太后还健在,所以暂时没有对皇后发难。 暂时不对皇后出手,并不代表不能做一点别的事情,于是皇后娘家在京城当官儿的同族尽数遭到了排挤和弹劾,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皇后娘家几乎无人在京城任职了。 皇帝知道这都是富察氏做下的,可是他没明白富察氏到底为什么就确定仪欣宫里的夹竹桃是皇后的手段,心里反而觉得富察氏桀骜不驯,对仪欣也有了意见。 自纯元皇后去世之后,继后在皇帝心里便只是纯元皇后的庶妹,再也不是他的侧福晋和继福晋,甚至就连继后之位,也只是看在纯元皇后和乌拉那拉氏的面子上才给的。 至于皇后很快失去了宫权的事儿,一来皇帝需要以此来显示自己对华妃和年家的看重,二来,这宫权是纯元皇后没有得到过的,皇帝也不希望纯元皇后的庶妹轻易得到。 再说皇后做事一向过分谨慎,还有太后跟在后头扫尾,皇帝一直以来虽然怀疑后宫有人生事,可从来没有怀疑过皇后,因此哪怕这一次模模糊糊对皇后起了一点疑心,到底他不愿意后宫失去平衡,所以只处置了宫人,还将事情都推到了太妃身上。 不过眼下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仪欣来制衡华妃,所以等华妃失去了宫权半个多月进入了八月之后,皇帝又把宫权还给了华妃,还让仪欣挂了个协理的名头,另外又把莞嫔给提溜出来分了华妃的权。 莞嫔一开始并不想这么着急地接触宫权,毕竟她知道自己的盛宠在后宫无人能及,那么就必须在旁的地方有所取舍。 可皇帝说得对,惠贵人如今有孕正在安胎,不能继续跟华妃分权,仪欣那头即将生产也只领了个名头,甚至等她生下皇子这个名头都不能给了,眼下圆明园里有能力跟华妃分权的,只有她莞嫔了。 莞嫔喜滋滋地接过了一半的宫权,华妃却不能直接对她用上当初对付惠贵人的手段,而且惠贵人就算身子不适不方便继续劳累,可简单指点莞嫔两句还是可以的,因此华妃转头便安排了人准备随时揭穿惠贵人假孕的事儿。 八月十五中秋节,因着仪欣随时可能生产,所以并没有出席家宴,只送了一些用木薯粉制作的透明的果馅儿甜月饼给各处。 夜里,皇帝和莞嫔相携而至,华妃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喝了一杯酒,幸好皇帝赶紧拉着她说了好一通赞赏的话安抚了她躁动的心,不然莞嫔该没脸了。 家宴过半,有个小太监急匆匆来找苏培盛汇报说惠贵人跟前一个叫茯苓的宫女偷偷抱了一包染血的私密衣物鬼鬼祟祟准备焚烧,被巡逻的侍卫们给扣住了。 苏培盛一听就知道是谁准备设计惠贵人,他正想着如何回话,就听皇帝问道:“苏培盛,发生了何事?” 苏培盛快速给莞嫔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低眉顺眼地回到了皇帝身边直接回话:“巡逻的侍卫们抓住了惠贵人宫里的一个宫女,那宫女带了一包衣物想要焚烧……” 华妃可算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赶紧放下酒杯劝皇帝道:“皇上,惠贵人还怀着身孕呢,她身边的一切可都不能疏忽。” 皇帝直觉有些不对,但看华妃并没有挑事儿也有几分欣慰,于是笑着拉过华妃的手,感慨道:“平日里朕看你对莞嫔和惠贵人总有几分针对,如今看来都是你爱朕太过罢了。” 华妃还在含羞带怯含情脉脉地跟皇帝对视,丽嫔却等不及看惠贵人的好下场了,当即站出来提议道:“皇上,横竖今日也只是些寻常歌舞,姐妹们不如一起去审审那宫女到底想对惠贵人做些什么吧,如此也好让惠贵人多加防范。” 华妃原本该直接附和丽嫔的提议,可因为皇帝玩得一手好氛围,让她有些不忍破坏眼前的温情,问皇帝道:“皇上您看呢?” 皇帝略微想了想,觉得还是走一趟亲自去审问一番比较好,毕竟眼下仪欣肚子里那个他不太重视,惠贵人肚子里这个就挺重要的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往惠贵人那里而去,只有齐妃更加惦记儿子弘时,半路告退。 皇帝带着一群女人到了惠贵人的住处,那个叫茯苓的宫女已经被押在了殿中,华妃这个时候见皇帝没有开口,便承担起了问话的职责:“你叫什么名字?在惠贵人宫里做什么?” 茯苓被吓得浑身颤抖,但在华妃再三询问下还是颤抖着嗓子开了口:“奴婢茯苓,在惠贵人宫里做洒扫的活计。” 惠贵人当然不会主动主意一个洒扫宫人,但她身边的一等宫女采月站出来确认这个茯苓就是她们宫里的人。 又有人将茯苓抱着的包裹拿了过来,华妃简单翻看了一下,发现是几条带血的裤子,于是转头继续问道:“这些腌臜物到底是谁的东西?你为何要私下里焚烧?!” 莞嫔一看就知道华妃打着什么主意,甚至已经明白了今日这一切说不定就是华妃设下的陷阱,可她一时想不到华妃到底想要如何陷害惠贵人,让她连替惠贵人开脱的话都说不出来。 果真在皇帝的威胁下,茯苓颤抖着身体说出了包裹里她想要拿去焚烧的东西是惠贵人带血的里裤,因为惠贵人的肚子有异。 皇帝已经大致明白了眼前这一切估计都是华妃设计的,所以他一边沉着脸叫人去多请几个太医过来给惠贵人重新诊脉,着重提醒去把刘畚叫过来。 可太医院里来了四个太医,刘畚却已经消失了,苏培盛说已经安排了人去刘畚家里找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才有结果。 第149章 甄嬛传21 惠贵人这时候也知道今日她被华妃设计了,甚至她不自觉轻抚小腹的手都开始收紧——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那么华妃怕是刚到圆明园的时候就开始设计她了! 惠贵人深恨自己求子心切被华妃拿住了把柄,此时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无话可说,她倒是能说自己从济州老乡刘畚太医手里求了一副助孕的方子,还把方子放在了梳妆匣底下仔细收藏,可如今看来,那副助孕的方子多半已经被换成了别的东西,比如推迟月信或者假孕之类的方子。 莞嫔和安常在也都十分着急地看着惠贵人,希望她能想起什么疑点来,如此她们也好暂时帮惠贵人脱罪,可惠贵人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就没别的表情了,她们只能干着急。 莞嫔勉强想到了茯苓的身份,“皇上,这茯苓看着眼生,眉姐姐的心腹是采月和菊芳两个,而且这个茯苓只是个洒扫宫女,本身就不能随意走动,这包裹里的东西就算真是眉姐姐的,眉姐姐为何要放着两个心腹宫女不用,反而找上她一个不能随意走动的洒扫宫女呢?” 莞嫔这话有些牵强,丽嫔直接反驳道:“正是因为这宫女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就算抓住了,一时半会儿的谁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人呢。若不是这宫女自己招了是惠贵人身边的人,恐怕就连皇上来审问也要耗费一点功夫呢,这点儿功夫,已经足够惠贵人收尾了吧。” 莞嫔看着华妃一党洋洋得意的模样直接气结,正好太医们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惠贵人果真没有怀孕,只是服用了药物推迟了月信而已。 “之前贵人落水招了寒气,此次用这推迟月信的药物再次损了贵人身体,将来这子嗣上就有几分艰难……” 几位太医原本还想御前召见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了,可听了半天没想到居然撞上这假孕的事情,尤其惠贵人此后基本无缘子嗣,他们一个个地跪在地上恨不得原地消失。 皇帝也没想到惠贵人被华妃设计了个准,一时火气上来了直接道:“去其封号贬为答应,送回咸福宫后殿禁足!” 惠贵人听到太医们说她此后子嗣艰难就没了心气儿,失魂落魄地跪地谢恩。可莞嫔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姐妹就此落寞,跪地求情道:“皇上,明眼人都知道眉姐姐今日这一桩完全是被人设计陷害,请您看在眉姐姐这些时日掌管公权为您分忧的份上,从轻处置吧。” 皇帝当然知道沈眉庄是被华妃陷害的,可没想到沈眉庄只是看着有几分聪明又饱读诗书的,竟如此不中用。 况且皇帝自认没有直接将沈眉庄打入冷宫,就已经是开恩了,莞嫔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他连莞嫔都迁怒上了。 皇帝甩袖而去,华妃和丽嫔当即站起身来洋洋得意地看着沈答应和莞嫔道:“沈答应还年轻,这子嗣的事儿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这不,这一着急啊,就容易做出什么昏了头脑的事儿,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沈答应跪在地上无动于衷,倒是莞嫔收敛好自己眼中的痛恨,肃容答道:“华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听说华妃娘娘在潜邸的时候不慎落了一个成型的男胎,至今也再无所出,想必是小阿哥觉得华妃娘娘求子之心不够恳切。” 见华妃眼神儿不对,敬嫔赶紧站出来劝道:“华妃娘娘,最近皇上日日招莞嫔伴驾……” 华妃勉强放过莞嫔,转头就厉声呵斥外面守着的侍卫和太监们道:“还不赶紧将这贱妇赶出圆明园!” 沈答应赶紧对莞嫔轻声说道:“嬛儿,皇上正在气头上,你不要为我求情,等到过一阵皇上气消了再做打算。” 仪欣没出席家宴,还是第二天华妃使人通令各处的时候,才知道惠贵人因为假孕的事儿已经被贬为沈答应,甚至人都已经连夜送回宫里禁足了。 瓜尔佳夫人听了越发觉得后宫女人们手段非凡,转头就把仪欣的产房和一应用具、用药再次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生怕自己遗漏了哪里,让仪欣在生产的时候吃苦。 喜珠跃跃欲试想要去打听事情的原委,却被仪欣给拦住:“这事儿说白了大约是华妃见不得莞嫔一党宠爱太过,所以才设计了相对势弱的沈答应。皇上想必也明白事情的原委,所以只是夺了沈答应的分位和封号让她回宫禁足,不然换个人来老死冷宫只是寻常,不牵连家人已经是好的了。” 瓜尔佳夫人听了一耳朵,不免感慨道:“皇上对莞嫔的宠爱可真是常人难及啊。” 说着瓜尔佳夫人便盯着仪欣的表情仔细看,发现仪欣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慨,心里放松的同时不免又是一回酸涩,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哪里没想过未来夫婿如何呢? 仪欣却不好跟瓜尔佳夫人什么感情问题,更不好说她已经知道莞嫔是因为跟纯元皇后长得过于相似才如此受宠,但她想着瓜尔佳夫人或许见过纯元皇后,便让人出去守着门,私下里对瓜尔佳夫人说道: “额娘也见过莞嫔了,那长相的确是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非常,她本人又是个温婉聪慧的,便是女儿见了也挺喜欢。” “可据说殿选那日,太后娘娘见了莞嫔,便三番五次想要让莞嫔落选,最后皇上当场博了太后娘娘的脸面留下了莞嫔……” 瓜尔佳夫人进宫当日正好遇上了莞嫔,还跟莞嫔说过两句话,自然看清了莞嫔的长相,此时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莞嫔的长相活脱脱就如纯元皇后再世,不过皇上跟纯元皇后那点子事儿根本说不清楚,所以你呀,最好离莞嫔她们远一点,别到时候跟着招了灾祸。” 仪欣这都马上要临产了,富察氏收买的太医早就确定她这一胎是个阿哥,所以瓜尔佳夫人将族中的打算和盘托出:“族中自从知道你肚子里这个是个阿哥以后便越发安分了,如今这位皇上可没先帝那样的气量。只要你好生教导阿哥长大,族中一定不会给你们母子拖后腿!” 仪欣倒是觉得富察氏趁机多送年轻一辈入朝也是好的,“皇上对年羹尧越发没有耐心了,此时正需要有个人告诉皇上,他眼下已经是皇帝了,可不是潜邸时候的雍亲王,再是满洲大族,族中子弟想要建功立业的,都该主动些,腰肢儿放软些。” 瓜尔佳夫人对此很是赞同,大道理她不懂什么,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还是懂的。 第150章 甄嬛传22 皇帝接连三日都没有召见莞嫔,可却日日招安常在过去伴驾,这让华妃直接对莞嫔生了杀心,她正准备让曹贵人赶紧出个主意给莞嫔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头就传来仪欣将要生产的消息。 八月十九,过了中秋节才没几天,皇帝最近很是为准噶尔烦恼,日常若不是担心华妃为难莞嫔,他根本不想见任何一个女人。 快到午膳的时间,苏培盛突然听到小太监过来说瑾妃身边的张德顺过来找他,还说是喜事,苏培盛一听就知道瑾妃恐怕要生了,赶紧出去找张德顺问情况。 虽然他也知道皇帝对瑾妃本人以及她肚子里这一胎都感官平平,可到底人家肚子里怀着的是一位身后站着富察氏和瓜尔佳氏的满洲出身的阿哥,不是他这个御前大总管能怠慢的,哪怕人家还没出生。 张德顺还要赶回去帮忙镇场子呢,见了苏培盛打了个千儿赶紧说话:“娘娘刚刚才开始阵痛,真要生的话估计至少要等一两个时辰,已经有两个太医守着了,都说娘娘和孩子都好,只要生产顺利,一定能为皇上添一个健康的孩子。” 苏培盛听了也十分高兴,毕竟沈答应假孕的事儿可还没过去呢,若不是瑾妃肚子大了,说不定皇帝都要专门找人给瑾妃检查一遍了,互相恭喜之后张德顺赶紧回了在水一方,而苏培盛则进去向皇帝告知这个喜讯。 皇帝一听仪欣即将生产,赶紧丢下一桌子的奏折起驾去在水一方,等皇帝赶过去的时候,华妃等人已经全部在等着了,而被仪欣赶去重新沐浴的接生姥姥们才刚刚进了产房。 华妃带着人向皇帝行礼之后,就赶紧跟皇帝汇报眼前的情况:“瑾妃进了产房有一会儿了,如今也没传出什么动静,瓜尔佳夫人在里面守着呢。太医们在瑾妃进去之前就把过脉了,若是没有意外,瑾妃必定顺利为皇上添一个阿哥。” 皇帝也高兴,他对女人的确有些挑剔,原本一开始对瑾妃稍微有些好感,但这点儿细微的好感很快被瑾妃身后的富察氏和瓜尔佳氏给磨灭了。 等到她怀上孩子之后,他原本也高兴过,只是恰逢前朝有些事情不太顺利,他很快就瑾妃再次失去了兴趣,可没想到因为一场时疫,富察氏竟然能做出成绩来,让他高兴之后再次忌惮起富察氏的势力来。 可最近因为沈答应假孕的事儿,让他认识到了自己已经年近五十,但阿哥只有三位的事实,若是再没有一个健康又聪明的阿哥,他都不知道百年之后该传位于谁。 新人进宫一年了,可是只有瑾妃一人怀上,皇帝心里当然着急,可他自己身体没问题,后宫里他偏爱的莞嫔等人身体也没问题,可偏偏就是没怀上。 皇帝一坐下,华妃就招呼在水一方的宫人给他上茶,看得莞嫔只觉得眼睛疼,然而华妃根本没去看莞嫔,而是转头向皇帝告起了瑾妃的刁状:“皇上,刚刚臣妾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瑾妃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押着两个接生姥姥,强迫她们一大把年纪了却沐浴,甚至连她们的手指甲都给绞了!” 喜珠出来给仪欣做点儿吃食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华妃这番话,她赶紧上前给皇帝和嫔妃们见礼,同时为仪欣解释道:“妇人生产何等惊险,但凡接生姥姥身上有半点儿不干不净的,就容易导致妇人生病,严重一点的,还会让妇人产后血崩,所以娘娘才想着让接生姥姥们事先仔细清洁一番,虽然看着有些不尊重,可事后娘娘会给大笔赏钱,也算是安抚。” 皇帝知道仪欣这是在防备有人收买接生姥姥在她生产之际耍弄手段,而仪欣能做出这番应对着实让皇帝有些惊喜,他甚至想到了当初纯元皇后生产的时候,若是纯元皇后能做出这一番应对,想必平安生产的机会也更大些吧。 所以,皇帝罕见地当着众人的面儿夸赞了仪欣以及富察氏的教养,还赏赐了喜珠一百两银子,叫华妃心酸不已。 得了一百两银子让喜珠高兴不已,可眼下最重要的是仪欣要的鸡汤银丝面。 皇帝一听仪欣在产房还闹肚子饿,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觉得仪欣身体好精力充足,顺产的希望更大,所以赶紧让喜珠去忙就是,不用管他们这边。 喜珠却想到了之前接生姥姥说让仪欣尽量不要大喊大叫的,以免提前耗费了体力,等正式生产的时候因为体力耗尽而难产,于是提前帮仪欣打个招呼道:“产房里接生姥姥说让娘娘尽量忍着些不要大喊大叫地浪费体力,以免正式生产的时候体力不足而导致难产。奴婢担心娘娘倒是没声音叫皇上担忧,所以想着提前跟您说一声。” 皇帝恍然大悟:“原来生产还有这没多说头,真是辛苦瑾妃啊,你快些给瑾妃准备膳食吧,朕这里不用管。” 等喜珠一走,皇帝又想起了纯元皇后生产当日那凄厉的叫声,虽然纯元皇后是他唯一的挚爱,可此时有仪欣对比着,他总控制不住去想,若是他的柔则在生产当日能更加周全些,就好了。 皇帝当然舍不得责怪心头肉柔则,但却想起了柔则当年一直是由如今的继后在照顾,这么一来,皇帝对继后便起了嫌隙,毕竟继后当年照顾柔则的时候,已经生育了大阿哥,这孕期和生产时候的禁忌她都懂,若是她能行事更加周全些,说不定…… 然后皇帝又想起了之前宫里来报说,皇后在出门给太后侍疾的时候,在景仁宫门口摔了一跤,还摔断了手臂的事儿。 莞嫔见皇帝一脸严肃,不免有些吃味,不由得出言假意安慰道:“瑾妃娘娘跟前有瓜尔佳夫人看护着呢,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另外还有两位太医一早就守着了,想必瑾妃娘娘一切顺利。” 看着一脸温柔小意的莞嫔,皇帝越发想念纯元皇后,也越发清醒的认识到莞嫔只是莞嫔,只是侥幸长得跟纯元皇后相似,他可以宠爱一二,却绝不能让莞嫔享受到纯元皇后没有享受的一切! 第151章 甄嬛传23 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仪欣便生出了在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如瓜尔佳夫人所愿,是个白白胖胖的阿哥,那哭声穿透屋顶直冲云霄,把正在吃饭的皇帝都给吓了一跳,手里筷子上夹起来的菜都吓掉了。 皇帝一点儿也不觉得此番失礼有什么难为情的,反而放下筷子对身边的华妃和莞嫔惊喜高呼:“好啊好啊,朕总算有了一个阿哥!” 华妃还好,她只是过分嫉妒仪欣居然真的顺利生下了一个阿哥,转念又想起她自己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多少显得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皇帝显然也想起了华妃那个孩子,所以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而齐妃则赶紧提醒皇帝道:“皇上,咱们弘时最近功课可进步了些,又长高了些……” 只有莞嫔想起了顺治皇帝时期宫里流传出来的传言:顺治皇帝十分喜爱孝献皇后,甚至将孝献皇后所出的四阿哥称之为“第一子”,与如今皇帝的做派一模一样! 莞嫔心里这时候才升起了对仪欣的危机感,从前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仪欣是富察氏向皇帝表忠心的工具人而已,而且皇帝在仪欣怀孕以前,宠幸仪欣的日子零零总总加起来,连十天都不到。 皇帝虽然赏赐仪欣的时候多,可莞嫔自己撞见过一次苏培盛给仪欣送赏,她敏锐地发现皇帝送给仪欣的赏赐比送给她的要稍微次一等,所以她坚定地认为皇帝没有忘了仪欣,完全是看在仪欣身后的富察氏一族,以及仪欣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可她忽略了皇帝的阿哥本就不多,甚至至今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因此这会儿接生姥姥抱着一个白胖的一眼就能看出健康的阿哥出来,皇帝欣喜之下直接从接生姥姥怀里接过了孩子,还当场宣布道:“这孩子满月朕要亲自来办!” 不等旁人说话,跟着孩子出来的瓜尔佳夫人赶紧推辞:“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小阿哥还是个襁褓小儿,如何能劳烦皇上亲自问过他的满月之事?” 他们家的这个阿哥,是如今宫里身份最高的阿哥,所以仪欣一直以来都没个安生的时候,所以瓜尔佳夫人不想小阿哥一出生就受到各方瞩目,最好皇帝跟以前待仪欣一样,在小阿哥上学以前,都对小阿哥感官平平。 可皇帝在这两句话的功夫里就想明白了,他前头三位阿哥都自小体弱,唯一能看出一点什么来的弘时已经废了,读书不成学武也不成,着实平庸。 四阿哥和五阿哥也都是体弱的,尤其四阿哥的出身着实拿不出手,除非他愿意给四阿哥找一个身份和出身都不错的养母,或者干脆将四阿哥记在皇后名下,如此四阿哥才能在礼法上超过这个新得的六阿哥。 至于五阿哥,他外家虽然是包衣旗,但耿氏一族是实打实的满人,只可惜五阿哥出生以来比四阿哥更加体弱多病,尤其如今已经被裕嫔给惯坏了。 皇帝对瓜尔佳夫人笑道:“夫人多虑了,太后跟皇后都病倒在床,不能出席朕这六阿哥的洗三和满月,朕若是再不看着他些,六阿哥岂不是太过可怜了。” 瓜尔佳氏这才没继续说什么,本来嘛,小阿哥的洗三和满月若是太后跟皇后都不能亲自到场,着实委屈小阿哥了。 皇帝就抱着六阿哥等太医们把脉的结果,两位太医都说六阿哥十分健康,皇帝若不是担心将六阿哥吵醒了,少不得要仰天大笑。 等六阿哥再次被抱回去了,嫔妃们才在华妃的带领下恭喜皇帝,而刚刚为了看孩子凑到了皇帝什么的夏常在,正好将所有嫔妃们的表情都看了个全,这会儿到了吹捧皇帝的时候,她对仪欣的恭喜就显得格外不同。 皇帝自从认识到夏常在只有一张脸勉强能拿得出手之后,就对夏常在没了兴趣,加上夏常在又跟仪欣十分亲密,所以他后来干脆再没有招幸过夏常在了。 如今猛然一看,夏常在当初一身让他不舒服的浮躁之气竟然散了大半,说话也开始变得有条理了,他想着仪欣已经不能继续进位,干脆把夏常在晋为贵人,也算是给延禧宫添添喜气。 “夏常在对瑾妃倒是周全,如此,今儿借着六阿哥的喜气,朕便进你为贵人吧,再加一个封号,就取个悦字,喜悦的悦。” 夏常在,啊不,新出炉的悦贵人赶紧谢恩,让华妃看得眼睛疼,只是此时她就算想走,也要先看看皇帝的意思。 齐妃却不管不顾地直接给皇帝拆台:“我看皇上对瑾妃也不过如此嘛,再喜欢六阿哥,还不是让悦贵人白领了这进位的大喜事儿。” 皇帝不喜齐妃的理由跟不喜悦贵人的理由一样,她们都是只有一张脸能看看,别的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了。 况且他自己知道亏待瑾妃了,却容不得旁人将这件事情揭开! 华妃先一步训斥齐妃道:“瑾妃晋为妃位的圣旨早已下达,若不是皇上顾忌瑾妃的肚子,瑾妃的册封礼早就过了,齐妃你的脑子到底是有多不清醒,竟然质疑皇上的旨意?!” 皇帝顺势处罚齐妃禁足一个月,叫嫔妃们看了个热闹。 瓜尔佳夫人进了内室,看着面带苍白的女儿不免有些酸涩,哪怕她怀里还抱着六阿哥都止不住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皇帝确实看重六阿哥不假,可对她的女儿没有半句话过问,甚至送来的赏赐看着花团锦簇,可实际上一大半都是给六阿哥的。 做额娘的,哪怕知道仪欣进宫很大可能并不会受宠,可她看到实际情况依旧觉得家族委屈了仪欣,而仪欣的将来竟然只能靠着眼下还一无所知,被包裹在襁褓里的无齿小儿! 将孩子递给一旁的乳母,瓜尔佳夫人低声吩咐桑儿亲自去盯着小厨房给仪欣炖一盅燕窝粥来,桑儿领命而去,接生姥姥恰好也检查完了胞衣,前来恭喜瓜尔佳夫人。 “夫人大喜,娘娘的胞衣全部下来了,一丁点儿没少!” 瓜尔佳夫人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仪欣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封,递给两位接生姥姥,里头都放着二百两的银票,转头喜珠也一人给了二百两的现银,这是一早就跟仪欣商量好的打赏。 接生姥姥可高兴极了,皇帝可是大手一挥,一人给了三百两银子呢,她们不过是进宫一趟,前前后后加起来竟然到手将近一千两的银子! 第152章 甄嬛传24 六阿哥出生,前朝后宫都陷入一种喜悦,只是富察家接到了瓜尔佳夫人的传信之后,马齐亲自严令富察氏一定要低调行事,所以一时间,整个富察氏无所事事的男人们都再不轻易出门,就连女人也再不参加那些无所谓的邀约了。 皇帝对此当然十分满意,所以继亲自找来太子妃瓜尔佳氏来给六阿哥操持洗三礼之后,果真亲自操办了六阿哥的满月。 华妃等人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倒是已经想通了不少,或者说她们看得更加清楚,就算六阿哥不招皇帝喜欢,可依旧改变不了他是眼下出身最好的皇子的事实。 而在宫里抱病的皇后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黑手已经准备冲着六阿哥而去了,只是再次被太后给警告了而已。 满月礼过后的第二日,皇帝亲自为仪欣颁发了妃位的册宝,还有宗室福晋和一二品的命妇们见证,算是完成了仪欣的册封礼。 之所以没有叫皇后来,是因为仪欣把皇后牙齿有缺的事儿给传开了,谁叫乌拉那拉氏做事不够小心,竟然想直接要人一条命为皇后提供牙齿呢,况且皇后牙齿有损的消息传开,已经有人开始质疑皇后德不配位了。 更重要的是,张德顺察觉到皇帝启用了粘杆处来调查纯元皇后和二阿哥的死因,而富察氏一族也需要用乌拉那拉氏来立威。 十月里颁金节过后,皇帝便带着一众嫔妃回到了宫中,此时仪欣的宫殿已经换成了承乾宫,悦贵人也被仪欣带着住进了承乾宫偏殿,只有安常在被留在了延禧宫。 对此,皇后没有任何表示。 华妃倒是对仪欣恨得不行,可仪欣如今不仅跟她同为妃位,还得了协理宫权的名头,更重要的是仪欣有一个健康的阿哥,而她唯一比仪欣强一点的圣宠,还需要跟莞嫔、安常在等人来分。 敬嫔可真是对仪欣羡慕极了,尤其羡慕她一进宫就能怀上一个阿哥,而她从潜邸至今陪伴皇帝也快十年了,可膝下荒凉到连孕信都没有,甚至她宫里的沈答应还闹出了一出假孕的戏码。 皇后闭宫不出,乌拉那拉氏还闹出了笑话,让皇帝十分恼怒,但此时他还需要皇后来制衡仪欣,所以让人修补了皇后的牙齿,才让皇后能顺利出席除夕家宴。 只是这除夕宴皇后又闹了幺蛾子,把左右第一个位子分别留给了齐妃和仪欣,华妃就被挤到了仪欣下首。 华妃自然不干,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火,就阴阳怪气道:“都说这身份越高来得越晚,瑾妃走在本宫前头,怎么这座位反倒不这样了?” 仪欣确实比华妃早一步入座,可这座位是皇后身边的剪秋引导她坐下来的,此时就算再说什么也无用,仪欣便干脆稳坐钓鱼台,闲闲地反驳华妃道:“那华妃就要去问问皇后了,横竖这除夕家宴的事儿原本就跟你我无关。” 可华妃听不懂仪欣的暗示,或者说她早就看不惯仪欣了,如今好不容易拿住仪欣的把柄,她巴不得闹一场呢。 华妃非要让仪欣让出位子,“皇后娘娘抱病已久,谁不知道她老人家精力不足,就算有一星半点儿的疏忽,我们做嫔妃的,岂能恃宠生娇落了她的脸面?瑾妃还是让出来比较好。” 见华妃是非要跟她对上了,仪欣轻笑一声道:“你去叫年大将军过来,说不定本宫看年大将军一身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血气,心生恐惧,在你华妃面前仓皇而逃也说不定呢。” 就在华妃将要失控的当头,皇后扶着剪秋的手出来了。 见华妃还站着,皇后也没问华妃为何不入座,直接开口假意安抚华妃道:“华妃虽然是宫中老人了,可到底齐妃和瑾妃都为皇上添了阿哥……” 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反正宗室福晋们听了都觉得皇后虽然有抬起仪欣打压华妃的嫌疑,可重视子嗣的态度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华妃坚决不肯吃这个亏,等皇帝来了也坚持没入座,皇帝一见齐妃和瑾妃一左一右地坐着,当下便开口让齐妃跟华妃交换了位子,半点没动仪欣,叫华妃和齐妃同时恨上了仪欣。仪欣明白皇帝这番骚操作的意图,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惦记着自己那个在满月的时候起名为弘晟的便宜儿子。 才开席没多久,华妃就端着酒杯站起来给皇帝敬酒,皇帝十分高兴地跟华妃眉来眼去,哄得华妃几乎要忘了之前跟仪欣的座次之争。 然后仪欣也随大流站出来说了好些吉祥话,皇帝也十分给面子地喝了一杯,只是跟仪欣之间没那么多话,叫华妃看了又升起了几分得意,看得仪欣眼睛疼。 皇帝的态度能说明很多事儿,比如,皇帝对仪欣本人无感,但架不住仪欣所生的六阿哥是他老人家的心头肉,因此华妃在他老人家心里的地位都要屈居仪欣之下,而生了三阿哥的齐妃又居于华妃之下,所以,三阿哥已经出局了。 别看宗室至今还有七位铁帽子王府,就连先帝都不敢轻易去动他们,可架不住他们自己子孙不继,庄亲王府甚至直接绝嗣,叫先帝的十六阿哥捡了个大便宜。 先帝直接将这个仅次于果郡王的十六阿哥过继给了庄亲王府,叫十六阿哥平白捡了一顶铁帽子亲王爵位,子孙后代都能直接继承亲王爵位,只要不造反,他这一支便能高枕无忧。 至于这原本该有的八个铁帽子王府,最后一个铁帽子王大抵是先帝留下,准备叫当今赐给果郡王的,可惜先帝没有明言,当今皇帝就当没那回事儿,这最后一个铁帽子亲王的爵位还被太后给惦记上了,一心想要讨来给幼子。 所以啊,即使是宗室,也在追求更多更大的权势,不只是朝臣们在相看当今的皇子们。 不是谁都有仪欣这样的上帝视角,所以仪欣稳得住,别的能稳得住的人家可不多,也幸亏皇帝开春之后就掀起了国库讨债的事儿,不然就该有人上书皇帝,要他把圆明园里的四阿哥和远在热河的五阿哥都接回宫里抚养了。 这国库讨债的事儿皇帝直接交给了马齐,让马齐叫苦不迭,可转头马齐让富察氏一族还了欠款之后,就直接抱病,横竖他的确上了年纪,也以身作则过了,皇帝若是继续为难他,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第153章 甄嬛传25 皇帝也没真的打算把追缴国库欠款的事儿让马齐全权负责,其实他也知道以马齐的能耐,至少能追缴回来一半的欠款,毕竟从马齐递上来的奏折来看,马齐是真的已经有了想法,只是碍于后宫有瑾妃和六阿哥在,所以不能过分出风头而已。 没错,马齐按照仪欣的提醒,将欠款的人做了区分,这头一类就是家里有点钱供应他们花销,但因为国库的钱拿着更加容易,所以大肆从国库借款花销的人;然后就是家里一时有过困难,确实需要周转,所以从国库借了钱,后面也能保证完全还上的人;那么当然接下来便是一时困难从国库借了钱,但是后续一直还不上的人。 最后就是那些为了和光同尘,随大流借了钱,随时能还上的人。 马齐做事确实用心了,他甚至还将能还上钱和还不上但能用家中产业来抵扣的人都做了详细分类,皇帝看了也确实没好意思难为马齐,马齐抱病,他便亲自上门探望,跟马齐深谈了一次。 马齐也坦承如今宫里的仪欣为皇帝添了一个看起来就健康的六阿哥,富察氏的荣耀正如日中天,唯一的瑕疵便是下一辈还没有成长起来而已。可等到六阿哥长大之后,说不定富察氏的下一代也成长起来了。 “……这样的富贵和荣耀前面有瓜尔佳氏、钮钴禄氏和赫舍里氏以及佟佳氏做前车之鉴,富察氏固然想要荣耀和权势,可奴才头脑还算清明,知道这样的荣耀和权势之下的巨大隐患,奴才没有丝毫僭越的想头,富察氏上下也没有,可若富察氏真能荣耀到那个时候,想必,没有也有了……” 这话说得露骨又大胆,由不得皇帝不信,回想起宫里仪欣的宠辱不惊,皇帝不得不承认,富察氏一族确实让人十分艳羡。 皇帝一高兴,这大笔的赏赐就进了承乾宫和马齐的口袋,宫里嫔位以上的嫔妃竟只有莞嫔对此表示羡慕和嫉妒,其他人都对仪欣恨得不行,尤其是华妃和皇后。 华妃在前朝有个正得力的兄长年羹尧,准噶尔的战事全靠他年大将军出力,所以她只觉得皇帝奖赏马齐是为了分年家的权,生怕仪欣在有了阿哥的情况下还被娘家带飞,因为她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而皇后则是担心自己的皇后之位被仪欣动摇,毕竟仪欣出身比她都要强上几倍,尤其在乌拉那拉氏人丁凋零而富察氏发展得越来越好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仪欣有一个亲生的健康阿哥! 皇后不好出手对仪欣如何,因为后宫里她被太后看得严严实实的,但她能鼓动齐妃害人,甚至她不用亲自出面说点儿什么,只消找人去齐妃耳边稍加挑拨,齐妃不敢做别的事情害人不假,可若是为了她儿子弘时的前程,她可是什么都敢做。 春暖花开的时候,六阿哥弘晟已经是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了,在仪欣偶尔的灵泉投喂下,已经爬的十分利索了,皇帝为此十分高兴,有时候批奏折累了,就喜欢把弘晟接过去培养父子之情,顺便也放松放松。 所以,皇后找来的人只在齐妃耳边说过一次“六阿哥才是皇上最喜欢的阿哥”、“六阿哥是满洲大族出身,将来继承皇位的机会最大”之类的话,就让齐妃动了对六阿哥出手的心思。 只要天气还算好,仪欣都会带弘晟出门玩耍,所以在齐妃有意关注下,还真很容易就接近了弘晟。只是,齐妃对弘晟的恶意在仪欣眼中十分明显,她不会因为一个齐妃就不让弘晟出门,还不让弘晟接触旁人,她只会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拿齐妃杀鸡儆猴。 在仪欣眼里,齐妃是个十分矛盾的人,她今年也就三十出头,可皇帝已经完全厌弃她了,若不是她生养了皇帝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弘时,恐怕皇帝都不想看见她。 她对儿子弘时十分好,好到甚至忘了她若是对别的皇子出手,她自己跟娘家都要遭殃的地步。 而且她看着是个混不吝的人,可其实但凡觉得有人威胁到了弘时的地位,她就会对那人直接下死手,只是到如今也只有弘晟一个让她感觉到威胁,所以哪怕弘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胖子,齐妃依旧没有半分动摇想要杀了他的想法。 察觉到齐妃对弘晟的恶意之后,仪欣便一直让系统和喜珠注意齐妃那边的消息,不过到底是系统更加方便,它最先发现了齐妃拿到了一小瓶儿夹竹桃树叶浸泡过的汁子,而给她做事的,正是冷宫里一个小宫女。 在系统的追踪下,仪欣确定了那个小宫女正好就是皇后自己的人手。 所以说,哪怕进宫以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华妃实际管事儿,可华妃收拢的人手大多都是她耗费重金喂出来的,再来一个比华妃大方又势大的人,那些人十有八九会另投别处,所以华妃手底下能用的人实际上不多。 而皇后就不一样了,乌拉那拉氏原本在后宫没有多少得力的人手,可架不住后面在还是德妃的太后势微的时候伸出了援手,所以太后这些年培养起来的人手,几乎都为乌拉那拉氏所用。 齐妃端着一盘子都下了夹竹桃之毒的点心来到仪欣和弘晟面前,弘晟从加辅食开始就被仪欣教育过了,好吃的也不能随便吃,所以哪怕闻到了香甜的味道还垂涎三尺,他依旧只是看着嗦着手指十分意动地看着。 仪欣还没有表示,悦贵人就先翻脸了:“齐妃娘娘今日又来做什么?昨日您在大庭广众之下掐了六阿哥一把的事儿可没过去呢,也就是瑾妃娘娘看在三阿哥的面子上没有去皇上跟前告状,不然今儿你还能出门?” 齐妃一个妃位被悦贵人一个贵人如此训斥,她当然不会忍着,可架不住她今日是带着东西来害六阿哥的,所以心虚之下不由得色厉内荏地呵斥悦贵人道:“瑾妃还没说话呢,这里有你悦贵人什么事儿?!” 仪欣直接冷哼一声,对齐妃说道:“齐妃,本宫敬你伺候皇上的老人了,在这里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的。” 齐妃这个时候倒是来了急智,推了推放在石桌上的糕点,强行镇定地对仪欣说道:“本宫也知道昨儿是我不对,所以今天带了些糕点来跟你和六阿哥赔罪……” 第154章 甄嬛传26 就连悦贵人这样心思浅显的人都看得出来齐妃今日不对,尤其是被齐妃再三强调的糕点,里头肯定加了什么对人不利的东西,悦贵人一直帮着仪欣看护弘晟至今,那可是把弘晟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悦贵人深呼吸几次,伸手端起那盘糕点递给仪欣身后的张德顺,“张德顺,你去把这盘糕点送去皇上跟前,请皇上让太医们看看,不要隐瞒这东西是齐妃送来的事实。” 齐妃一听就慌了,站起来想要去抢,悦贵人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跟齐妃厮打起来。仪欣抱起弘晟,使了个巧劲儿将悦贵人拉回来,对齐妃说道:“齐妃还是赶紧想个法子脱罪吧,三阿哥有你这样残害皇子的额娘,也没什么将来了,甚至你娘家都要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张德顺过去的时候,皇帝正找了莞嫔伴驾。 莞嫔饱读诗书不说,人又长得美,还十分知情识趣,两人之间相处起来倒是有些谈恋爱的样子了。 张德顺一见到苏培盛就苦笑道:“这盘子点心是刚刚齐妃娘娘端过来非要让我们娘娘和六阿哥吃的,可周围一圈儿奴才看着齐妃娘娘的神色不对,悦贵人因为昨儿齐妃娘娘暗中掐了六阿哥的事儿跟齐妃娘娘吵了两句,就诈出这糕点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苏培盛一听就知道事情大条了,他都吓得声音劈岔了,“怎会如此?!” 皇帝也听到了苏培盛的反应不对,扬声问道:“苏培盛,是谁在外面?” 苏培盛只能带着张德顺一起进门回话,“是瑾妃娘娘跟前的张德顺。刚刚齐妃娘娘带着一盘子糕点去找瑾妃娘娘和六阿哥说话,却因为前一天暗中掐了六阿哥一把的事儿跟悦贵人起了口角,然后悦贵人发现齐妃娘娘带出来的糕点不对,便使唤张德顺带来御前好生查查。” 皇帝一听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莞嫔道:“今儿朕这里有别的事儿,莞莞先回去吧。” 莞嫔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她不适合参与,可如今已经涉及到两位阿哥,莞嫔临走一脸心疼地宽慰皇帝道:“三阿哥一片赤子之心,伤害兄弟的事儿他怕是想都没想过,若是……,那也该是齐妃自己的私心。皇上该保重自身才是,别让嫔妾为您悬心……” 莞嫔想到了许多,她自认看人还有几分眼力,觉得齐妃若是真的想要给瑾妃和六阿哥下毒,大概率也是听了旁人的挑唆,而齐妃一直表现得跟皇后十分亲近,若是有人能做到挑拨齐妃对付瑾妃和六阿哥还不被旁人知晓,只有华妃能做到了…… 也不知道苏培盛是不是故意的,他叫来的几位太医,刚好就是在圆明园的时候认出了夹竹桃的几位太医,几位太医一上手,很快就确定了这糕点里面加了夹竹桃的汁子,有剧毒,小儿吃了几乎是入口即死的程度。 皇帝生气到极致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他相信齐妃没那个人脉获取夹竹桃汁液,不然她也做不出这样当众给瑾妃和六阿哥下毒的事情来,可这盘糕点有毒的事儿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开,他就算想看在弘时的面子上为齐妃遮掩一二也不成了。 况且,一个齐妃也不值得让他叫富察氏跟他离心。 接下来的几天里,仪欣再不带着弘晟去御花园里玩耍,而是日日去太后跟前守着,她在等着太后给他们母子一个说法。 而皇后在宫里给这个下毒给那个埋麝香的事儿都做惯了,一点儿没想到宫里可不是潜邸,在潜邸的时候,潜邸出现了毒药只能说她有谋害皇子的嫌疑,这事儿说大也大,可若是有人不愿意追究,这事儿也能安然无恙地过去。 可在宫里投毒,那就是谋害皇帝呀,皇帝自己不追究,前朝和宗室都不可能轻拿轻放! 仪欣只可惜当初皇后送到延禧宫里的害人的东西都被处理了,眼下除了夹竹桃汁子,竟只有埋在碎玉轩海棠树下的麝香是皇后的手段。夹竹桃汁子虽然毒,可毕竟皇后只有挑唆的嫌疑,最多皇后被训斥一二也就完了。 那麝香哪怕被莞嫔受用了不少,可毕竟莞嫔也只是被皇后误中副车的那个副车,谁让皇后一开始是把莞嫔放在承乾宫,而华妃出手将莞嫔“发配”去了碎玉轩呢。 于是皇后再次病重取消了请安,仪欣跟华妃平分了宫权,已经送去了冷宫的芳贵人被加封了芳嫔,还被皇帝接出来安置在了景福宫,就连莞嫔也趁机脱离了碎玉轩迁到了永寿宫,原本跟莞嫔一起住在碎玉轩的淳常在倒是没能跟着莞嫔一起住进永寿宫,而是被皇帝随手安排进了咸福宫。 至于齐妃,皇帝原本传旨将她贬为庶人幽禁,可苏培盛带着圣旨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喝了什么,就苏培盛跑过去那几步路的功夫,她便落了气。 事后经太医们查验,大家才知道她将剩下的几滴夹竹桃汁子喝了。 太后这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打着瑾妃和六阿哥受惊一场的名头,给送了不少实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仪欣满意,而恰好仪欣觉得宫权烫手,便很快将内务府贪腐的事儿捅到了皇帝跟前。 仪欣没打算自己和孩子处于危险当中,所以发现账目不对之后,等到皇帝自己上门看望弘晟的时候,才将账目不对的地方指给了皇帝看。 同时还恳请皇帝不要将她暴露出去,因为她要保护弘晟。 “内务府已经存在百多年了,许多家族在内务府世代经营,根深蒂固的程度远非臣妾一个妃位能想象的,臣妾自己倒也罢了,可弘晟还小,他身边若是有半点风吹草动,那可是要命的啊!” 皇帝喜欢弘晟,当然要为弘晟考虑,而且他看仪欣一直都是四平八稳的模样,偏偏这个时候一脸惶恐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看了个稀奇不说,也觉得仪欣更加真实了几分。 难得的,皇帝一脸温柔地拉过仪欣,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柔声安慰道:“你是朕的嫔妃,弘晟也是朕的儿子,你们母子的安危有朕看着,谁敢拿你们如何?” 仪欣在心里不停地翻白眼儿,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有皇上在臣妾自然万分安心。只是之前皇上让臣妾跟华妃共同掌管宫务,有些话臣妾没好意思提,这会儿臣妾却觉得皇上一定会答应。” 皇帝心念急转,心里已经不太高兴了,面上却依旧笑着问道:“哦?还有这样的事儿?” 仪欣假装没察觉皇帝的不悦,“臣妾想向皇上讨几个管事的嬷嬷。臣妾在家中虽然学过管家,可毕竟谁家也没皇宫这样事务繁杂,臣妾本就有些相形见绌,眼下又发现了内务府的猫腻,便想着干脆向您讨要几个熟练的管事嬷嬷来,臣妾到时候只做个总揽就行,还能多谢时间照顾弘晟。” 听得出来仪欣是真心话,皇帝心里高兴却还是等仪欣撒娇几次之后才勉强答应。 第155章 甄嬛传27 皇帝大张旗鼓送了两个管事嬷嬷去承乾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皇后此时已经恨不得仪欣去死,她不信有人对宫权不眼馋,可仪欣既然能克制贪念,那将来绝非区区妃位能满足她,所以恨不得仪欣立刻死了。 而华妃倒是觉得仪欣放出来的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弘晟的消息有一半的几率是真的,毕竟仪欣对弘晟的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华妃只是越发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莞嫔倒觉得仪欣放手宫权,既有弘晟的因素在,也有想要低调的意思,对仪欣很是佩服,毕竟仪欣进宫至今圣宠平平,人品倒是大家都看得见的,她羡慕嫉妒仪欣能生下弘晟且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升到了妃位,但没有真正见识过后宫风云的她依旧保留着文人一般的清高。 至于还未在公开场合正式露面的端妃,则默默地传信在承乾宫的钉子,更加仔细地盯着仪欣的一举一动。 仪欣把皇后和华妃的钉子都清理了出去,唯独留着端妃的钉子,自然是有用的,毕竟等皇帝发现的时候,就连皇后和华妃的钉子都没了,她端妃的钉子却能逃过几次三番的清洗,可见端妃的手段绝对不一般。 清查内务府,皇帝直接启用了粘杆处,如今的粘杆处首领叫夏刈,也是昔日潜邸时候的大总管张起麟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这夏刈原本还有不低的功夫在身,只可惜皇帝入宫之后就闲置了粘杆处,所以夏刈只能混在养心殿里做个二等的太监,连苏培盛的徒弟都巴结不上。 所以这一次皇帝有正事吩咐,夏刈可谓是拿出了十成十的精力来操办此事,就想重新在皇帝跟前好好儿露个脸。 于是内务府的人就倒霉了,夏刈也学着马齐之前讨债的样子,将贪腐的人也给分了类,那些一上来就大贪特贪的放在首位,细水长流贪腐了不少的放在其后,刚刚开始贪腐的排在第三一等,和光同尘随意拿点儿的放在最后。 皇帝也没想到内务府上万人竟然没有一个没有贪腐的,更重要的是,夏刈还查到有几家包衣竟然妄图沾染皇上血脉,就连他的出生也是乌雅氏一次逆天之举,如今的太后还未入宫之时,甚至乌雅氏便已经开始让族中相貌不错的女孩儿蕴养子宫,就为了养成一副好生养的身子,然后将女子们送入皇宫或者宗室们府邸,诞下带有乌雅氏血脉的孩子! 皇帝被包衣家族的野心给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便想到在潜邸的时候,还是德妃的太后给他府上赐下的女人不是包衣出身,就是汉军旗出身,除了前后两位福晋,竟然再没有一个正经的满军旗的人了。 当年他对太后不引人瞩目的解释还算听得进去,毕竟夺嫡的时候真的是凶险万分,可如今回首再看,满府没有一个满军旗出身的女人,除了现实需要,何尝不是太后使用了阳谋呢。 这事儿瞒不住,皇帝也没打算为包衣家族们隐瞒,将得来的口供直接送给了宗室们,宗室们回去一查,果然不少府邸只有包衣诞下的儿子,旁人要么生不出来,要么生的是个体弱多病的,总之,包衣们的心思大了。 皇帝原本没想对包衣赶尽杀绝,可架不住宗室人人自危转而恨不得将所有有名有姓的包衣人家灭了了事,于是已经抬旗的太后本家倒是免除了死罪,但家产全部被抄没出来,甚至族中儿郎们也都丢了差事。 剩下的在内务府的包衣则没了一大半,但即使没了这么多家族,剩下的人也快速补充了上来,皇帝为了防止包衣再次通过血脉的方式做大,便下旨包衣旗出身的女子不得为一宫主位,且不拘后宫还是宗室后院,包衣旗的女子生下的孩子要记在别人名下。 如此一来,算是打消了不少包衣家族的野心。 太后、皇后,以及华妃的人手几乎都被清洗了出去,华妃倒还好,毕竟此时也没有包衣再敢生事,宫务管起来反倒是更加得心应手,所以她短暂的气愤过后就决定重新收买人手。 太后跟皇后就不行了,她们姑侄俩愿意安居幕后,全是仗着手里的人脉,这下子被皇帝一怒之下全部清理了出去,哪怕没有任何事情威胁到她们,可她们依旧感觉束手束脚,十分不便,太后甚至还因此吐了一口血,虚耗了不少生机。 尤其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都几乎损失了全部的财产,所以干脆将主意打到了太后跟皇后身上,眼下她们不止没了家族的供奉,甚至还要接济家族,日子就开始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太后还好,毕竟先帝在世的时候乌雅氏捞了不少,哪怕这些年她花销甚大,手里终归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随便流出去一点,还能供着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花销一时。 皇后拿到了纯元皇后手里所有的金银和铺子,她自己也有不少嫁妆,这些年经营下来,手里的银钱也不少。 只是她不如太后想得开,被乌拉那拉氏一番吹捧之后,就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做了樊胜美一样的人,等到剪秋跟她汇报说她的私库在半年内就去了一半,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而此时,后宫已经看足了皇后的笑话。 弘晟的周岁由仪欣自己操办,富察氏给出的建议是依照皇帝的周岁宴的规模来操办一场就是了,别在这个时候争什么高低让皇帝心里生了疙瘩。 仪欣原本就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若不是为了弘晟的脸面,她恨不得只请悦贵人,就自己看着弘晟随便抓周算了。 经历大半年的功夫,皇帝可算是明白仪欣是真的对管事很烦,当初她说自己会做个总揽,其实连总揽都懒得做,日常多是让两个管事嬷嬷自行跟华妃商量好了,她要个结果过来跟从前的旧例对比一番就成。 不得不说,仪欣这副做派的确让皇帝安心不少,毕竟他虽然看弘晟不错,但也没到将弘晟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程度,毕竟皇帝如今手里有钱,富察氏又引荐了不少人才,他想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日常一两个月不入后宫都是有的,甚至连莞嫔都明显冷落了,一心扑在朝堂上。 第156章 甄嬛传28 因着富察氏不断举荐人才,又提醒皇帝掐着年羹尧的粮草,年大将军随意依旧是年大将军,甚至淳常在依旧因为偷听到了年羹尧卖官鬻爵的事儿而被华妃灭口,可年大将军终究骄傲不起来了,就连华妃在后宫也正式跟仪欣对立起来。 为此,皇帝放出了禁足在咸福宫后殿的沈答应,沈答应重新做回了惠贵人,只可惜惠贵人经历了那么一遭之后,虽然对华妃恨不得一口咬死,可对皇帝也冷了心肠,日常除了莞嫔和照顾过她的敬嫔,以及惦记过她的安常在,旁人谁也不搭理,很有当初仪欣入宫时候的样子。 莞嫔因着经常陪王伴驾,所以耳濡目染了不少前朝事务,知道皇帝当初那样容忍华妃绝不是单纯看在华妃当初没了一个孩子的份上,更有皇帝在前朝无人可用的窘境逼迫,所以真心实意地劝惠贵人道: “眉姐姐,当初你假孕一事皇上就算知情,可若没有真凭实据,旁人可不管你是否是被华妃设计冤枉。况且如今也是皇上的人找到了刘畚,帮你洗清了冤屈,姐姐若是再记恨皇上,可真是有些没道理了。” 被好姐妹这么一说,惠贵人多少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可当时她从即将到手的嫔位直接当众被贬为答应,实在是丢脸太过,因此当时只记得满心满眼对皇帝的怨恨了。 哪怕这样想着,惠贵人依旧对复宠之事没有松口,反而笑着劝莞嫔道:“嬛儿你如今已经坐稳了嫔位,若是再添一个孩子,说不定皇上便能晋为妃位,到那时,你有子有宠,哪怕年大将军在前朝再是得用,咱们还怕华妃什么呢?” 不过想起了假孕一事,惠贵人终究还是有几分后怕,又劝道:“嬛儿你有温太医这个心腹,正好可以通过温太医好生将养身体,好谋求子嗣啊。” 说起子嗣的事儿,莞嫔如今也是真有些着急,她眉头轻蹙带出些愁绪来,“姐姐所言我也明白,只是我先前住在碎玉轩的时候就因为那海棠树下一罐子麝香有些伤了身体,将养至今虽然已经康复,可孩子的事儿到底讲究一个缘分。” “而且,自从六阿哥出生之后,后宫便再没人传出喜讯,可若是皇上的身子……,就算咱们不知道内情,可太后娘娘那里一定知道什么,可如今太后也只是在皇上忙于前朝事务久不入后宫的时候相劝一二,也没听太后娘娘说起皇上身体的事儿,可见皇上的身体也是没有问题的……” 惠贵人听了也只能把一切都归结于缘分,半晌,她也带着一点儿落寞地说道:“我也是听敬嫔娘娘说起明年又该到了选秀的时候,说不定宫里要进不少满军旗出身的新人,若此时咱们不能有个孩子,等新人进宫分薄了皇上的宠爱,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了……” 被惠贵人这么一说,莞嫔也渐渐失去了笑容。 她跟皇帝之间的感情发展地十分顺利,至今也只有惠贵人落水和惠贵人被华妃陷害假孕的时候遭遇过一些挫折,可实际算起来,莞嫔跟皇帝依旧处在热恋当中,尤其最近皇帝忙于朝政,连招她伴驾的时候都少了许多,她的一腔情爱渐渐的已经有了开始冷静的苗头。 惠贵人当然看得出来,只是她认为这是好事儿,从前她虽然为好姐妹的圣宠而惊喜,可到底也明白所谓的圣宠就如掌中砂砾一般,随时会随风消散。尤其她经历过假孕一遭之后,已经决心再不追求圣宠,只求能在后宫安稳度过一生。 可一直以来她都找不到机会规劝莞嫔,如今看莞嫔自己渐渐的有了醒悟,她又心疼起莞嫔来。 雍正三年开春,太后便支撑不住,思虑再三,给皇后留了一道不可废后的懿旨便撒手人寰。 临去前太后竟敢套路弘晟去跟皇后亲近,仪欣一气之下便直接烧了那道被竹息姑姑精心保管的不可废后的懿旨,断了皇后的生路。 而皇后在操办完了太后的后事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赶紧暗中给莞嫔一党提供便利,想要借着莞嫔一党的手来除掉华妃。 至于她早就看不惯的仪欣,皇后准备向皇帝进言,再选取满军旗大族出身的新人来制衡。 莞嫔要对付华妃,安常在第一个提供了要华妃命的消息。 安常在跟莞嫔一党没有完全离心,毕竟安常在依旧惦记着当初在宫外的时候那点儿情分,而且莞嫔也的确对她不错,哪怕宝鹃多次挑拨,都被宝鹊给拉了回来,如今安常在已经彻底冷落了宝鹃,自然没有倒向皇后的道理。 安常在对莞嫔和惠贵人道:“两位姐姐也都知道我家原本是做香料生意的,哪怕后来我父亲捐了个官儿,但毕竟家学渊源在,我自小又对香料敏感,只去了华妃宫中几次,便确定了华妃日日点着的欢宜香里绝对加了不少麝香!” 名贵的香料安常在原本没机会见识过,可她知道了麝香的味道之后,偏偏在华妃的翊坤宫里也闻出了麝香的味道,且还是加在欢宜香里面的,这消息让她胆战心惊了几天,后来一直被她埋藏在心底,此刻若不是莞嫔言明要对付华妃,她也不会说出来。 莞嫔和惠贵人震惊地看向对方,满宫上下都知道欢宜香是皇帝在潜邸的时候为了讨华妃欢心特意让人制出来的,哪怕价值千金至今只有华妃有那个荣幸用上。 莞嫔却觉得欢宜香里的麝香皇帝应该不知情,毕竟她之前从敬嫔口中知道了华妃落胎的事儿,她自己猜测皇帝当初就算真的忌惮华妃,可到底华妃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孩子,所以她猜测是太后指使皇后干的,端妃当了刽子手,而皇帝也确实知情,毕竟皇帝所表现出来的对华妃和当初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的愧疚也不是假的。 莞嫔也不瞒着惠贵人和安常在,直接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了她们,毕竟皇帝依旧是她的爱人,她不想让惠贵人和安常在误会皇帝。 惠贵人却越发觉得皇帝凉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眼眼睁睁看着旁人害了去,就为了他对年羹尧那点儿忌惮之心。 不过惠贵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说服莞嫔什么,而是说道:“华妃性子烈,而且我们都知道她把皇上看得很紧,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皇上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甚至连她的孩子也是在皇上的默许下没了的,想必她也活不下去了……” 莞嫔觉得这一招不错,安常在从未见血,此时看着惠贵人平静的模样,竟然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不寒而栗,差点儿失态。 第157章 甄嬛传29 要让华妃倒台虽然莞嫔和惠贵人已经商量好了计策,可真要实施还需要选一个十分合适的时机才好,所以莞嫔和惠贵人如从前一般行事,就连皇后的暗中挑拨也完全没听,闹得皇后差点儿因为过于急切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虽然她不知道莞嫔和惠贵人其实已经怀疑上她了。 雍正三年的大选因为太后去世的缘故推迟到了雍正四年,原本皇帝是不想选秀的,毕竟后宫有仪欣和华妃互相制衡,再加上莞嫔一党算得上三足鼎立,皇帝可没想过打破眼前后宫的格局,但前朝和宗室都说皇帝眼下只有四个阿哥,前头三个都有体弱的毛病,甚至三阿哥的生母突然暴毙,连丧仪都办得十分敷衍,可见是齐妃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所以导致了三阿哥实际上已经出局。 而四阿哥又十分明显不得皇帝待见,当初在圆明园的时候哪怕有莞嫔做了个中间人,皇帝依旧对四阿哥感官平平,并没有趁机将四阿哥接回宫中教养。 至于远在热河的五阿哥,皇帝倒是收到消息说五阿哥身体已经大好了,可从粘杆处得来的消息来看,五阿哥已经被裕嫔放纵坏了,小小年纪就看得出纨绔之姿,若是不下大力气好生板一板性子,将来也只能靠着兄弟们上位之后看能不能混个亲王的位子了。 六阿哥倒是满洲大族出身,出生就是个健康的,可人家虚岁才三岁呢,什么也看不出来。 所以宗室和前朝都催着皇帝赶紧选秀,最好选几个好生养的女子,为宫里多添几个阿哥公主的。 然后宗室又批评了最受宠的莞嫔,只差指着莞嫔的鼻子骂她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皇上宠爱莞嫔也无妨,可不能耽误自己个儿的子嗣之事啊!” “您看不上的富察氏一进宫就生了六阿哥,偏生您宠了这么久的莞嫔膝下连根毛都没有,那莞嫔到底是不是身子有毛病,皇上您倒是做个样子啊!” 甚至马齐都直接劝道:“皇上,如今只有我家的闺女生了个健康的阿哥,我们富察氏的确想要荣耀,可也没有丧心病狂到现在就开始站队,以求谋划什么从龙之功啊!” “皇上您就是子嗣太少了,虽然先帝的时候将满朝文武溜得跟什么似的,但您不能否认,先帝的皇子们哪怕不适合做个皇帝,但也个个儿的成才啊!” 马齐都这么说了,皇帝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八月里大选。 四月里,前线大捷,年羹尧终究还是走上了原本的路子,在庆功宴上竟然敢当着满朝文武和宗室的面儿,直接使唤呵斥苏培盛! 当时不止苏培盛的脸色不好看,皇帝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墨一般,宗室里敦亲王见状倒是喜笑颜开,转头就越发殷勤地去跟年羹尧亲近,而后宫里再也无人能阻挡华妃的威势,她竟然开始召唤莞嫔、惠贵人和安常在去她宫里请安! 年氏兄妹接连的作死行为,终于将皇帝的耐心耗费殆尽。 而莞嫔趁机给皇帝进言说:“皇上,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年大将军如今正是骄狂的时候,可他的事迹毕竟鲜为外人所知,或许,年大将军的事迹遍传京城之际,就是年大将军覆灭之时……” 皇帝觉得有道理,转头就派了粘杆处出去搜集年羹尧的罪证,又吩咐内务府开始做贵妃的服饰。 这贵妃的服饰一事当然很快就传到了皇后以及华妃、仪欣和端妃的耳中,皇后确定皇帝肯定有给华妃升分位的意思,华妃也是这样想,甚至她还嫌弃皇上只给她一个贵妃之位,而不是她期盼已久的皇后之位,甚至连皇贵妃都不是。 仪欣和端妃都是明白事理的,所以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仪欣不想显得自己过分聪明,装模作样地派了人去内务府打听了一下就完了。 而端妃则已经开始将养身体,她想要身强体健地出现在华妃濒死之际,好让那桩旧怨随着华妃的去世彻底了结。 而且端妃还吩咐齐氏一族暗中配合粘杆处,将这些年收集到手的年羹尧的罪证都放出来,以锤死年羹尧,断了华妃最大的支持,如此,她跟华妃的旧怨,才能安稳地在后宫了结。 属于贵妃的服饰还没有做出来,皇帝便带着除了皇后以外的嫔妃们来到了圆明园,今年则多了一个裕嫔,只是皇帝看着裕嫔明显的丰腴,瞬间便将接裕嫔母子回宫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而裕嫔也着实是个妙人,她好似跟后宫其他嫔妃都能说两句,可谁也不会真正的亲近,包括据说在潜邸的时候关系不错的端妃。 端妃早就惦记上了曹贵人生的温宜公主,不然,温宜公主周岁的时候她也不可能舍得将自己陪嫁的一个项圈拿出来送礼,毕竟就连仪欣所生的六阿哥弘晟周岁的时候端妃送的项圈比给温宜公主也只是稍稍好上一些。 而莞嫔和惠贵人在端妃的暗示下,也找上了曹贵人,准备说服曹贵人反水华妃,好在皇帝拿下年羹尧的时候,顺便拿下华妃。 曹贵人一开始虽然心动,但不敢轻易真的做出实际的事情来背刺华妃,毕竟她对华妃的恐惧几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不是莞嫔和惠贵人三言两语能打消的。 可莞嫔却说起了朝瑰公主的事儿,“朝瑰公主乃是先帝幼女,太贵人陈氏所出,如今也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年纪。可我听说准噶尔内乱,老汗王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公主和亲,以皇上的性子,他很有可能答应。” 惠贵人因为家中老父亲济州协领一直参与为前线筹集粮草一事,所以对战事知道得比旁人要多,此刻为曹贵人解惑道:“四月里年羹尧刚刚一场大胜,可实际上朝廷筹集的粮草已经消耗殆尽,正好准噶尔因为老汗王已经年迈,也生出了夺权危机,所以老汗王这一次求娶公主和亲,本就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停战的借口。 曹贵人听明白了,“所以朝瑰公主嫁出去,也不得不面临将来夫家跟娘家对战的局面……” 很快,曹贵人就找了个借口亲自上门,告诉了莞嫔和惠贵人一件事:“淳常在当初并不是普通的溺水而亡,淳常在本身会水,她是因为听见了华妃和周宁海说起了年羹尧卖官鬻爵之事,所以被华妃派人灭口的。” 第158章 甄嬛传30 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莞嫔直接传信给家里人,甄远道也正式站出来反对年羹尧,倒是引得皇帝青眼,将甄远道那个大理寺少卿给提上来做了大理寺正卿。 而在圆明园里几乎独宠的华妃,终于接受了自己只能晋升为贵妃的事实,满心满眼地都是皇帝,而挑事的丽嫔又被留在了宫里,曹贵人的态度也已经动摇,所以她一个人沉浸在难得的喜悦之中,甚至已经开始准备给莞嫔致命一击。 曹贵人先前看到过莞嫔不知避讳地跟果郡王相处的场面,虽然当时没有把这个事儿跟华妃说,但是后来有一次华妃有一次逼着她出主意对付莞嫔的时候,她的确提了一嘴的。 只是当时华妃觉得此举虽然能打击莞嫔不假,可同时也会得罪果郡王,甚至还会让皇帝面上无光,所以华妃深思熟虑之后放弃了。 而此时形势又有不同,果郡王在前线跟华妃的兄长年羹尧平分秋色,甚至果郡王因为是皇帝的亲兄弟,所以更加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华妃觉得果郡王的存在会分薄了年家的功劳,因此总算下定决心揭开当初莞嫔和果郡王往来过密一事。 可实际上,莞嫔跟入宫以来,跟果郡王的接触也不过两次,其中有一次就是华妃给温宜公主喂了木薯粉陷害莞嫔那次,莞嫔确实在清凉台跟果郡王遇上了,两人还聊了两句,但后来莞嫔老老实实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皇帝,皇帝虽然冷落了莞嫔几日,但很快两人又和好了。 两人第一次遇上,是那年刚到圆明园的时候,果郡王跟皇帝比试射箭,果郡王射下的鸟儿还差点儿惊扰了怀孕的仪欣,仪欣及时避开了,但莞嫔撞见了张德顺送还猎物和箭簇的场面,还趁机跟果郡王聊了几句。 这一回莞嫔没有经历过皇帝假装果郡王事先接触,莞嫔对果郡王的感官平平,第一回接触纯粹是欣赏果郡王的箭术,第二回是因为避不开,果郡王有意无意拦着她离开,所以才不免多说了两句,甚至因此她对果郡王的印象分偏低,毕竟皇帝除了一手箭术稍微逊色果郡王,其他地方可都是完胜他的。 然而莞嫔不知道,果郡王觉得她人美心善有内涵,所以根本抵抗不了,已经对莞嫔心生好感,眼下也只是碍于莞嫔在皇帝跟前十分受宠,他没有机会勾引成功而已。 可如今莞嫔跟皇帝上演了一出为华妃冷落了新欢的好戏码,果郡王虽然觉得皇帝对华妃和莞嫔都不至于如此,可形势对他有利,因此见天儿地在圆明园里乱窜,自然时不时就偶遇上了莞嫔。 只是莞嫔多是跟惠贵人或者安常在一路,果郡王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但他觉得偶尔这样偶遇一回,在莞嫔跟前刷刷好感也是不错的,所以甚至有些乐此不疲,让华妃看了不少笑话,甚至已经准备好将莞嫔单独引出去跟果郡王撞上,然后再带着皇帝过去“捉奸”,如此好坐实莞嫔的不安分之举,以此来要莞嫔的命! 而仪欣这边虽然察觉华妃最近对果郡王的行踪十分关注,但也没想到她会打着设计莞嫔出轨果郡王的主意,毕竟华妃对莞嫔的关注一直都有,所以一天天将黑的时候,华妃跟前的前来叫仪欣走一趟的时候,仪欣还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仪欣当然不可能华妃派人来请,她就给面子前去,而是直接拒绝道:“皇上让本宫和华妃共章宫权,华妃和年家势大,本宫可想不到华妃有什么需要本宫前去参详的地方。今日天色已晚,本宫也害怕出门一趟就落水呢,就懒得出门走动了,华妃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算了吧,横竖本宫跟华妃同为妃位。” 周宁海气结,深恨仪欣不给面子,直接威胁道:“瑾妃娘娘也别话说得这样绝对,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吩咐在做贵妃的吉服,瑾妃娘娘您还年轻,可别被眼前的形势糊住了双眼,不知道天高地厚!” 仪欣都给气笑了,“好一个华妃的爪牙!” “来人,周宁海对本宫出言不敬,本宫好歹是掌管宫权的妃主,将周宁海拉下去杖责二十。” “也不必下狠手,务必叫周宁海好好儿地回去给华妃回话!” 宫里打板子都是有讲究的,郑德顺明白仪欣这一次并不想将周宁海如何,这二十个板子也只是做个样子,叫周宁海长点儿眼,同时也是打击华妃嚣张气焰的意思。 果然,张德顺亲自盯着人将板子打完,周宁海虽然感觉股间疼痛但行动上并没有受多少影响,慢慢儿走着没问题。 皇帝原本等着仪欣过来制衡华妃,可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龇牙咧嘴的周宁海,周宁海进门就为华妃抱屈:“皇上,奴才进门只来得及说华妃娘娘有请,瑾妃娘娘就直接变了脸,说她和咱们娘娘同为妃位又共章宫权,万没有咱们娘娘一请就过来的道理,奴才说这边有要事要说,都没来得及说皇上您也在,瑾妃娘娘就直接将奴才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啊!” 语言的艺术在场的没有谁比苏培盛更懂的了,他知道事实肯定是周宁海态度不好,而瑾妃又没给华妃面子,等周宁海在威胁两句,瑾妃这才完全撕破脸。 苏培盛能想到的皇帝和莞嫔都能想到,果郡王倒是忍不住笑道:“臣看马齐大人如今态度缓和了不少,没想到马齐大人的侄女儿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这一说笑,皇帝也缓和了脸色,轻笑道:“瑾妃年纪小,估计在家里就被娇惯坏了,但寻常她也不是个爱找事儿的性子,想必是和奴才先出言不逊,这才叫瑾妃恼了。” 华妃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皇上看谁都好,谁叫周宁海只是一介奴婢呢!” “可今儿这事儿终究是瑾妃的不是,臣妾往日就知道瑾妃仗着家世好在后宫谁都不给面子,更是多次让臣妾没脸,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闻言,在场的都在心里冷哼道,仗着家世给满后宫没脸的,不正是你华妃吗?! 这会儿,皇帝看着莞嫔跟果郡王同乘一条小船的火气也散了不少,冷静下来之后当然知道今日莞嫔和果郡王所谓的私会只是个误会,他对莞嫔散了火气,可也是货真价实对果郡王心生不满。 但他没想过叫自己的后宫嫔妃跟宗室传出什么绯闻,因此才默许了莞嫔提议叫瑾妃也过来旁听处置。 第159章 甄嬛传31 等苏培盛再过去万方安和请仪欣,仪欣这才施施然起身过去,虽然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仪欣还是装模作样地询问了苏培盛一番。 苏培盛也没有丝毫隐瞒,毕竟皇帝暗示过他了,务必要让仪欣过去给莞嫔和果郡王摆脱嫌疑,不要让什么有色的绯闻传出去,影响皇帝和皇室的声誉。 皇帝对仪欣总是用人朝前的性子,此刻需要她来解救莞嫔挽回他自己和皇室的声誉,所以仪欣进门行礼的时候膝盖没打弯儿就被他扶了起来。 “朕这里有件要紧事儿需要你来断一断——” 仪欣当然不可能满口答应,只是说道:“若臣妾力有不逮,皇上还请不要怪罪。” 皇帝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瑾妃只管断一断就是。” 话音刚落,华妃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皇上,这事儿还有什么可断的呢?您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莞嫔和果郡王抱在了一起吗?!” 这边是在水一方,之前仪欣住过的地方,如今是莞嫔在住。 仪欣看了看坐在皇帝身边的华妃,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开口道:“这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华妃同为女子就从未感受过吗?怎么今日还能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来?!” 不只是莞嫔和果郡王听了这话心头大震,就连皇帝也对华妃生出真真切切的厌恶来。 皇帝知道华妃在宫中一向跋扈,但他一直以为华妃只是到处截宠,打压嫔妃,但其实对他的爱慕总是不打折扣的,再加上他终究因为潜邸的时候那个不能出生的孩子对华妃十分愧疚,所以长久以来,哪怕对年羹尧十分忌惮,但其实已经差不多将华妃和年家分开来看待了。 甚至这一次的贵妃之位,他虽然看起来的确好像是为了麻痹华妃做出的举措,实际上他不过是考虑到时候年家一定会倒,这个贵妃之位能保证华妃在年家倒了之后依旧能在后宫过得舒心。 可此时被仪欣一点拨,皇帝终于后知后觉,华妃或许真的爱他,可她恨不得让后宫女人去死,也是真切的。 而莞嫔则是看到了仪欣跟常人的不同,她心里的委屈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忍不住起身跪倒在仪欣身边哭诉道:“瑾妃娘娘容禀,嫔妾今日晚饭过后带着宫女流朱出门散步,因远远地看见湖边有一只小船,便起了上船坐坐的心思。” “然而流朱说周围也不见能撑船的太监,请嫔妾欣赏湖光水色就好,别上船了,而嫔妾走进的时候看到小船是拴着的,因着实在是想上去坐坐,便对流朱说也不划船,只是上去看看,吹吹风。” “哪知道等嫔妾上了船,这才发现船里有人,嫔妾和流朱受了些惊吓,小船当下便有些不稳,眼看着就要落水,是船上的人伸手扶了一把。” “然后岸边就来了许多人,皇上和华妃娘娘就在其中,嫔妾就直接被当成与人私会了……” 莞嫔的贴身宫女流苏也说道:“事情正如我们娘娘所说,当时船上也没点起灯笼,我们娘娘是真的只想上去吹吹风,连绳子都没解开。” 果郡王倒是一脸愧疚地说道:“小王晚膳是跟皇兄一起用的,因着皇兄跟前的梨花白爽口,便多讨了一壶,出门就有些酒气上头,所以看到湖边有一条小船,就上去准备散散酒气。” “小王身边的小厮阿晋担心小王胡来,转身去准备解酒汤的时候还特意拿走了船桨,还将缆绳都多系了两圈,就怕小王一个兴起就半夜里划船去了。” “小王睡在船上当时有些模模糊糊,好似是听见有女子说话,可没等小王动作,竟然有人直接上了船,小王坐起身来的时候想必惊着了人,小船晃悠了两下,小王也是担心翻船,这才不得不出手将人稳住,等皇兄带着华妃娘娘过来,小王这才知道上船的竟然是莞嫔和她的宫女。” 正好阿晋端着一碗解酒汤被人请了过来,不必他说什么,就凭他手里的解酒汤,果郡王这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一会儿,有脚程快的太监也回来汇报说船桨确实在离小船稍微有点儿距离的岸边,而且缆绳也确实系得很短。 然后皇帝默默算了算时间,果郡王所言完全没有问题。 仪欣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华妃冷哼一声道:“所以华妃你是想干什么呢?想通过这种方式叫莞嫔去死,顺便还要带上甄家三族,以此来震慑前朝,叫朝臣们都不要抓着年羹尧的错处不放?” “如此,皇上姓什么爱新觉罗啊,该姓年,做你们年家的上门女婿好了,这样一来,你们年家还能白得爱新觉罗氏的大好江山呢!” 华妃直接就跪了,再不跪,她年家眼看着就要诛九族了。 果郡王看仪欣几句话就逼得华妃跪地求饶,心里十分畅快,他不由得悄悄抬眼去看仪欣,发现仪欣长相虽然比莞嫔艳丽几分,可浑身气势却比华妃也不输,甚至还略有胜出,果真不愧是富察氏养出来的女孩儿,心性和头脑都不缺。 华妃还在那儿说什么年羹尧的忠心和功劳,仪欣直接就笑了出来,引得华妃怒目而视,“瑾妃你笑什么?!” 转头华妃又说仪欣诋毁年家实在是狼子野心,妄图让皇帝自断一臂不说,还说仪欣是准噶尔派过来的奸细。 听了华妃这话,果郡王都笑了,“华妃娘娘可真是让小王见识了什么叫做巧言令色。” “沙济富察氏从太·祖皇帝时期开始就与皇室有联姻,就算不提这些,先帝时期不管是平三藩还是收台湾,沙济富察氏都出过大力的,而且,至今沙济富察氏都是皇城守卫禁卫军的主力,说不得你华妃娘娘的翊坤宫外不是富察氏的子弟在守,就是富察氏姻亲家的子弟在守,你年氏不过是在先帝晚年才起来汉军旗出身,有什么资格质疑富察氏的忠心?!” 仪欣也跪在皇帝跟前恳求道:“皇上,请容许臣妾僭越这一回。” “臣妾知道准噶尔前线战事吃紧,眼下年大将军依旧是不可或缺的主力,可臣妾今日要举荐先帝大阿哥!” 闻言,果郡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真没想到仪欣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被圈禁快二十年的先帝大阿哥,他们的长兄! 皇帝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但还是问仪欣道:“理由呢?” 仪欣说道:“皇上也知道,大阿哥当年的爵位可是实打实的从战场上厮杀得来的,虽然先帝晚年的时候大阿哥因为夺嫡而被圈禁,可到底大阿哥领兵的能力也是朝臣们有目共睹的。” “如今年大将军在前朝骄横跋扈甚至堵塞言路,而华妃在后宫也欺压嫔妃甚至图谋后位,臣妾只恨富察氏如今只有伯父马齐一人支撑前朝,下一代子弟还未成长起来,所以臣妾在此举荐先帝大阿哥对阵准噶尔,以消年氏一族矜骄之心!” 第160章 甄嬛传32 仪欣是真觉得这个皇帝简直没眼看,他不启用八爷党是理所应当,因为他是在跟八爷党的博弈中胜出,才得了皇位的,所以上台就打压死不悔改的八爷党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可先帝大阿哥已经被圈禁那么多年,但凡大阿哥稍微为他那满府的儿孙想一想,都会向皇帝低头,甚至哪怕为了能自由出府这一条,说不定大阿哥就会对皇帝付出忠心。 最终皇帝抓住机会去了华妃的封号,让华妃变成了年妃,还给曹贵人的温宜公主重新找了一个养母,就是咸福宫的敬嫔。 但果郡王也因为仪欣的进言多了一个侧福晋孟静娴,还被皇帝收回了自由入宫面圣的权力。 反正这一次的处置仪欣挺满意的,皇帝更加满意,因为他打开了思路,上门去跟先帝大阿哥深谈了一番之后,大阿哥果真愿意为了儿孙们考虑,替皇帝出征。 只是眼下他的身体经过那么多年的糟蹋有些不好,只等身体将养好一点之后,上战场那是完全没问题。 先帝大阿哥复了直郡王的爵位,只等他再次立下军功就能复亲王爵位,那么废太子理亲王也不能忽视,皇帝终究还是忌惮理亲王和他的长子弘晳,并没有让那父子解禁的打算,但恢复了理亲王府的一应供应。 然后又去了理亲王福晋太子妃的头衔,允诺理亲王福晋唯一的女儿在京城找一个夫婿,不必抚蒙。 然后又把诚亲王放出来送进宗室做事,跟恒亲王一起管理宗室事务。 而年羹尧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收回了他手里的兵权,哪怕他对外依旧是居功自傲的模样,可实际上谁都知道年家倒台不过是时间问题。 又是一年八月中秋节,仪欣带着弘晟和悦贵人采了不少桂花,做成了桂花蜜,给中秋节的席面上添了一道蜜汁桂花藕和桂花馅儿的月饼,让皇帝龙心大悦。 夜里,各处不断有人奔走的声音,可等到天明的时候,年羹尧已经被押入刑部大牢,年氏一党悉数被收监,年妃也被送回了翊坤宫幽禁。 而仪欣则要独自一人决断安排皇帝和嫔妃们回宫之事,哪怕有皇帝送过来的两个管事嬷嬷相助,她依旧忙得脚不沾地,浑身的怨气简直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仪欣本以为回宫之后就不用这么忙碌了,哪知道皇帝突然过来放了一个大雷:“瑾卿,准噶尔老可汗递来国书说要求娶嫡公主和亲,如今朕的女儿都还小,宗室里倒是有合适的格格,可也不是嫡出的公主,眼下唯一合适的竟然只有先帝的朝瑰公主。” “瑾卿,这朝瑰公主和亲的事儿,还要仰赖瑾卿来操持。” 仪欣想直接一凳子砸死这个糟老头子,可面上只能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推脱道:“臣妾不耐这些活计,而且觉得朝瑰公主一个小女孩儿配一个糟老头子可惜了,皇上不如再等一等,听说准噶尔也不甚安稳,咱们大清又没比准噶尔弱,没道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皇帝已经打定主意同意这门婚事来为大清争取多一点时间来备战,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仪欣察觉皇帝是想拿和亲一事来拖延时间,开口劝道:“先帝的公主和亲出嫁不是小事儿,眼下已经快要年底了,准噶尔那边说不定早就入冬了,行路肯定艰难,不如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吧。” 皇帝一听觉得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便同意了仪欣所请,转头仪欣就被晋封为贵妃,莞嫔被晋封为莞妃,敬嫔被晋封为敬妃,惠贵人被晋封为惠嫔,欣贵人晋封为欣嫔,安常在被晋为安贵人,曹贵人则加了一个封号“襄”。 宫权则是由仪欣、莞妃、敬妃和惠嫔四人均分。 只是,仪欣的册封礼过得十分顺利,而到了莞妃等人的册封礼之时,先是莞妃在册封礼前一天发现吉服的缝线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只消下跪磕头的动作稍微大些就会挣开,敬妃收到的吉服则小了一号,惠嫔吉服上的绣样有僭越之嫌。 册封礼在即,莞妃也不好随意串门,所以拿了内务府一件现成的妃位吉服。 而敬妃则选择内里少穿两件衣裳,而惠嫔那里一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敬妃得到消息的时候,后宫都已经快要到落锁的时候了。 好在敬妃当初封嫔的吉服还在,倒是可以拿来让惠嫔应急,可惠嫔担心莞妃的吉服也出事儿,准备学着敬妃借吉服给她的样子,让莞妃去借仪欣的妃位吉服,却没等到传消息的太监回来,让她们担忧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见到了莞妃,看她一脸欣喜,才知道她拿了内务府一件现成的妃位吉服。 敬妃觉得莞妃身上这件吉服来得太过凑巧了,正觉得事情不对,想要跟莞妃和惠嫔说一说,可外面便有宫女进来通知她们吉时已到,请她们去面见皇后。 与册封贵妃需要内命妇们朝贺不同,妃位跟嫔位的册封礼都比较简单,只需要去皇后那里见礼,然后领取册宝就行了。 可莞妃误穿了当年纯元皇后穿过的吉服,皇帝隔着纱帘原本还以为纯元皇后回来跟他相见,可没想到帘子一掀开,站在后面的人竟然是莞妃,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命人剥了莞嫔的衣裳将人送回永寿宫禁足不得出。 而敬妃和惠嫔、欣嫔的册封礼也就此中断,皇后开心地摆出一副贤惠的样子催促敬妃、惠嫔和欣嫔完成了册封礼,可大家谁都不甚高兴。 仪欣可没有为皇后扫尾的想法,在皇帝过来求安慰的时候直接撕开了皇后的假面:“据臣妾所知,纯元皇后的遗物除了皇上保管的部分,剩下的都在皇后娘娘手里,这妃位的吉服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儿,为何偏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内务府去清理?” “而且内务府先前送给莞妃的吉服说是缝线出了问题,只要稍加外力就会断开,这新的不能用,抢救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莞妃一听内务府有一件送去清理的妃位吉服,便直接借来用了。” “不独有偶,敬妃的吉服做小了,害得敬妃不得不削减了里衣和中衣冻了一路才没当众出丑,惠嫔的吉服更是图样有僭越的嫌疑,所以借了敬妃当年封嫔用的吉服。” 事情已经过了三五天,皇帝其实没有那么生气了,所以仪欣这边给了一个台阶,他顺着就下了,转头找了粘杆处去调查,果真发现皇后在其中动了手脚。 皇帝去找皇后对峙,除了两位当事人,便只有靠系统作弊的仪欣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外人只知道从此皇后被幽禁在景仁宫不得出,日常请安也都让去仪欣的承乾宫。 至于耽误了册封礼的莞妃,她倒是依旧顶着莞妃的名头,皇帝安抚过她,可她“意外”发现自己一切的宠爱都是来源于一张跟纯元皇后过分相似的脸,顿时跟皇帝离了心,自囚于永寿宫,皇帝多次上门都不得入。 第161章 甄嬛传33 皇帝尤其有脾气,莞妃自囚于永寿宫不出之后,皇帝对莞妃也冷了下来,甚至还传令各宫,说莞妃册封礼不成,且不堪为妃,将莞妃贬为了贵人,但据仪欣所知,莞贵人并没有搬出永寿宫正殿,而旁人对此也视而不见。 仪欣懒得管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如今她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好生保护和教导弘晟,不让弘晟落得个跟弘历一样的秉性就成。 别看弘晟虚岁才四岁,可皇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弘晟入学了,仪欣只觉得皇帝过于丧心病狂,多次拒绝之后才总算打消了皇帝揠苗助长的苗头,却叫皇帝更加对富察氏一族放心了些,毕竟能如此沉得住气,想必富察氏一族都是头脑清明的,将来就算弘晟上位,想必也不至于让富察氏做大到掣肘皇权的地步。 不过,皇帝也只是稍微想一想,毕竟他哪怕觉得自己上了年纪,可还想着跟先帝一样的寿数,弘晟又太小了,唯有身体健康这一条胜过了前头的兄长们。 翻年,皇帝便将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因为年羹尧造反而搁置下来的大选重启。 其实也不算重启,头两道遴选已经过了,只剩了最后的殿选,留下来的秀女们要么是大族出身,要么是朝廷重臣之女,要么是看着容易生养的。皇帝觉得再选一次十分浪费时间,便直接点了瓜尔佳氏和富察氏另一支的女孩儿,都封了贵人,剩下的则选了一些容易生养的赐给了宗室,再有剩下的,便传令让她们自行婚配。 两位新人进宫,皇帝依旧没有让皇后出来,甚至连必要的觐见皇后的流程都改了,让瓜尔佳贵人和富察贵人只在景仁宫外头磕个头就完了。 皇后气得摔了宫里的摆件儿也只是让自己的私库缩减了一分而已,因为内务府因为皇后的算计又被清洗了一遍,皇后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人手,就连外头的乌拉那拉氏族人都联系不上。 不过此举倒也让皇后保全了她手里的私房,只是她娘家那位青樱格格再想进宫,是绝对不能的了。 瓜尔佳贵人的父亲鄂敏也在年羹尧的事情上立下功劳,但皇帝在皇帝的有意打压下,对方虽然也官升两级,但依旧位于同样官升两级的甄远道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之下。 原本鄂敏自己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可架不住皇后暗中找人挑拨鄂敏和瓜尔佳贵人,于是鄂敏渐渐的跟甄远道生了嫌隙,而在宫里成了新宠的瓜尔佳贵人虽然没有直接对上莞贵人,但她“无意中”揭穿了莞贵人依旧住在永寿宫正殿的事实,逼得皇帝不得不传话让莞贵人搬去后殿住着。 而皇帝也由此对瓜尔佳贵人生了嫌隙,虽然依旧喜欢她娇嫩的容颜,可实际上已经开始对她感到有些厌烦了。 富察贵人倒是个聪明的,在后宫她的宠爱远比不得瓜尔佳贵人,只跟同住延禧宫的安贵人差不多,她也不着急,倒是因为刺绣的事儿跟安贵人搭上了线,又被安贵人带过去跟惠嫔认识了,也算是跟甄嬛一党搭上了线,于是皇帝转头就宠爱起了她,冷落了瓜尔佳贵人。 因着仪欣盯着发放份例和月例的事儿,整个宫里再也没有谁敢短缺谁的份例或是敢贪污谁的月例,就连莞贵人和年妃那里的东西都是足额发放,莞贵人便少了重整希望的由头,一天天的越发抑郁,不管惠嫔如何说都不能让她从背叛和悲伤中走出来。 就在仪欣以为宫里从此太平的时候,端妃突然宣布病愈,所以难得的跟着一起去了圆明园。 只是端妃病秧子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原本的四位嫔妃一起掌管宫权的事儿,哪怕少了莞贵人,原本分给她的那一份也在敬妃和惠嫔的默认下归到了仪欣这个贵妃手里,端妃出来也只是出来了而已。 可是端午节的时候,喜珠来报说,端妃“偶遇”了四阿哥,还在皇帝面前提了四阿哥几句。 桑儿正好端着一盏冰镇的银耳莲子羹过来,闻言不禁奇道:“端妃娘娘这不出来则以,一出来就打算一鸣惊人吗?” 也不怪桑儿如此惊讶,实在是她们也来了圆明园三次了,头一次来圆明园的时候还听说四阿哥偶遇了当时正在处于盛宠中的莞贵人,莞贵人还给四阿哥送了些衣物和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也在皇帝跟前提了几句,可皇帝只觉得宠妃心地善良,压根儿没管四阿哥。 第二次来圆明园的时候,四阿哥就直接被隔离开来,没跟嫔妃们遭遇上。 而去年过来圆明园的时候华妃嚣张跋扈,所以四阿哥自己根本没敢出门多晃悠,今年倒好,四阿哥跟端妃遇上了。 喜珠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四阿哥看起来可不是个蠢的,只是看着因为没有自幼教导的缘故显得过于圆滑了。端妃当年送了温宜公主一个十分华丽的璎珞项圈,那个时候奴婢还以为端妃想要收养温宜公主呢,没想到如今温宜公主被敬妃娘娘养着了。” “如今看来,端妃娘娘这是将主意打到了四阿哥身上啊。” 桑儿没太明白,“四阿哥再过两年都能娶福晋了吧,端妃娘娘就算收养了四阿哥那也养不熟啊,何苦费神呢?” 喜珠也没太明白,但仪欣却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四阿哥或者温宜公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端妃只有膝下有孩子,才有可能升到更高的分位。” 桑儿顿时就急了:“娘娘,您可一定要想个法子搅了此事啊!” “她端妃区区一个汉军旗出身,尤其在潜邸的时候还落了年妃的阿哥,凭什么她竟敢肖想贵妃乃至皇贵妃的位子啊?!” 喜珠却看到了别的:“娘娘,若是端妃真有这样的想头,咱们确实该早点儿想办法打消了她的妄念才是。” 仪欣却微笑着说道:“放宽心,端妃这个时候冒出来,长远来看也是好事。” 见喜珠和桑儿不解,仪欣解释道:“皇上登基不过四五年的功夫,眼下他虽然喜欢咱们弘晟,可那只是因为弘晟身体健康又是幼子的缘故。甚至因为我出身富察氏,且富察氏在前朝势力不小,皇上对我起了忌惮之心,不然我既然已经是贵妃了,如何还要跟敬妃、惠嫔二人共掌宫权?” 桑儿和喜珠闻言,面色都有些难看。 仪欣继续说道:“如今端妃就算把四阿哥记在她名下也无妨,横竖她汉军旗的出身没有大功劳是不可能改了的,皇上也不可能在弘晟还健在的情况下立一个非满军旗出身的阿哥。” 第162章 甄嬛传34 以端妃的聪明,早就想明白了当年经由她的手端给年妃的那一碗红花汤肯定是出自还是嫡福晋的皇后之手,但其中肯定有皇帝的默许,甚至或许还牵连到了已经去世的太后。 她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就爱上了皇帝,这些年看着皇帝夺嫡是如何艰难,眼下处理朝政、推行各种政令又是如何艰难,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恨皇帝,甚至现在想起那一碗红花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算知道了内情,说不定依旧十分情愿做下那件事。 可如今她已经老了,见识过了莞贵人跟皇帝之间的感情之后,她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对莞贵人并不是纯元皇后的替身那样简单,可她不想抱着皇帝的零星愧疚死去,她想谋求更高的分位,好跟皇帝百年之后葬在一处。 原本她确实选定了温宜公主,毕竟她知道皇帝不可能容忍年羹尧太久,年家迟早要倒,而作为年妃军师的襄贵人结局也不会太好,所以她接手温宜公主倒是正好。 可没想到皇帝直接把温宜公主送去了敬妃那里,如此,她只能考虑自幼丧母的四阿哥,或者远在热河的五阿哥。 而她的人手从热河传回来的消息显示,五阿哥跟裕嫔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而裕嫔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所以选择四阿哥至少能保证她付出最少而得利最多。 很快,皇帝便来了仪欣跟前试探:“朕有意将弘历交给端妃抚养,瑾卿意下如何?” 仪欣直接露出一脸甩锅的庆幸:“皇上来的正好,眼下三阿哥已经过了十七,皇后娘娘病重,可臣妾也只是个贵妃,哪能越过皇后娘娘为阿哥们相看福晋?” “而且四阿哥也大了,过两年也要想看福晋了,依臣妾看,皇上将四阿哥交给端妃抚养还真挺合适。端妃身子一直不算好,调理多年也才将将健康,四阿哥大了,回宫也会直接搬进阿哥所,端妃只需要派人关照四阿哥的饮食起居就好,不用费什么精神。” “还有五阿哥,五阿哥一直在外头住着也不是个事儿,横竖宫里有一大帮太医看着呢,想必五阿哥能得到更好的照看。” 皇帝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就引来了仪欣这么多话,而且看仪欣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他心头一松,转眼也为三阿哥的婚事头疼,为五阿哥的学业操心起来。 至于四阿哥,不好意思,若不是确定那个叫李金桂的女人前后都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他完全不想承认弘历是他的种,甚至有的时候他都觉得弘历是老八的儿子,而老八为了让弘历躲过郭络罗氏的毒手,所以将李金桂那女人的肚子栽赃给了他。 离用膳还有一点儿时间,仪欣不想应付皇帝没完没了的试探,就将皇帝推去陪弘晟玩游戏。 内务府多的是能工巧匠,仪欣先做了一副积木拼图出来,慢慢的内务府连乐高都能搞出来了,眼下弘晟正在拼接的是一副水碓,拼好了从特定的入口倒水进去,就能启动碓窝和石磨。 父子俩按图索骥,协同作战快一个时辰,终于将这一副水碓给弄好了。苏培盛看了半晌也恨不得亲身参与进去,见弘晟身边的小太监平安提着水桶过来,他赶紧将水桶接过来,亲手舀了一瓢水递给皇帝,皇帝慢慢地将水倒进入口,果真就见整个水碓和磨坊都启动了。 就连皇帝都觉得完成了这一副拼图就像是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儿,更何况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弘晟了。 等弘晟也亲手倒下一瓢水,满院子便都是弘晟的笑声。 苏培盛哪怕只是扶着弘晟的手算是过了一把瘾,也觉得这个叫拼图的东西挺好玩儿。 皇帝到底是皇帝,吃饭的时候还感慨道:“若是不管哪里都能用上这水力驱动的碓子和磨坊就好了……” 仪欣没过于防备,回了一句:“这东西水流很关键,只能用在雨水多河流多的南方,北方却不适用,皇上不若拿去云贵之地推行。” 皇帝惊觉仪欣知道的事情不少,若是换了别人来,哪怕是榜上有名的新科进士呢,怕是只觉得南方跟北方只有冬日里大雪和薄雪的差别。可仪欣一个女孩儿居然能知道许多外地的地形跟雨水等信息,想必不是富察氏有那个条件派人出去过,就是仪欣自己从游记里提炼出来的信息。 不管哪一种,都表明仪欣不是一般的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皇帝对女人存在偏见,但不能算是轻视女人,毕竟他自小身世复杂,先帝的后宫又从来没有消停过,所以他见惯了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狠辣,因此从来不会小看女人的头脑。 只是同样也因此对女人先天就存了一份只知道在后宅或者后院打转,却很多时候上不得台面的偏见。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没亲眼见过孝庄太后是如何指导先帝掌管朝政的,哪怕听说了不少孝庄太后的事迹,却依旧难免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孝庄太后跟和硕睿亲王之间的桃色绯闻上。 也幸好之前仪欣几乎没有主动干政的举动,不然眼下皇帝该认为她有干政意图的,从而断了她和弘晟的前程了。 于是中秋过后,回宫的队伍里就添了端妃的养子四阿哥弘历,以及被皇帝从热河接回来的裕嫔和五阿哥弘昼母子。 仪欣自认为只为裕嫔母子说了一句,促成了他们母子的回宫一事,所以理所应当地收下了裕嫔送过来的谢礼,但在四阿哥的事情上什么也没说,全靠端妃自己的面子才能成事,但端妃依旧送了重礼过来。 而且端妃大大咧咧地送了重礼,一路上许多人都是看见了的,仪欣没法子,只能在给四阿哥的礼上,添了自觉多余的部分。 可端妃就跟傻子一样时不时带着四阿哥上承乾宫,说是四阿哥是兄长,正好带着弘晟这个弟弟玩耍,其实她什么意图还真让仪欣拿不准。 可仪欣也不是能被端妃这样的手段裹挟的人,所以仪欣在一次嫔妃们请安的时候,当众说四阿哥功课欠缺,眼下还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课业上,将来好为皇上分忧。 端妃见此,就知道仪欣是一定不会接受四阿哥和她的投靠了,后头倒是老实了下来。 第163章 甄嬛传35 这又过了小半年的功夫,莞贵人依旧没有想通,而惠嫔因为对皇帝没什么感情了,慢慢的也不去劝莞贵人跟皇帝重归于好了,后宫里便只有仪欣、惠嫔、悦贵人、安贵人、瓜尔佳贵人和富察贵人能有侍寝的时候,皇帝更多的则是临幸乾清宫后面围房里没什么名分的宫女。 皇帝围房里的事儿只有消息比较灵通的仪欣和端妃知道,像是敬妃和惠嫔这样哪怕掌管宫务,却在内务府没有丝毫人脉的嫔妃那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依照她们对皇帝勤政的印象,还以为皇帝至今没有再添阿哥公主的,纯粹是因为皇帝入后宫时间稀少的缘故。 而皇帝早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后宫嫔妃动了手脚,所以年前封笔闲下来了之后,就立马召唤夏刈对后宫嫔妃进行清查,这一次他连皇后那里就没有放过,目前分位最高的仪欣则是清查的重点。 皇帝从年羹尧事件上面看到了粘杆处的好处,因此粘杆处这一年多以来经费十分充足,夏刈做事越发精细,甚至不用皇帝吩咐,他就已经提前对后宫布置了监控。这一次皇帝让他清查后宫,他思来想去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横竖眼下只需要将从前记录下来的嫔妃们的言行给总结提炼一下就成。 于是,在皇帝催了两次的情况下,夏刈更改了原计划,在将将过去十天的时候就把皇后和嫔妃们的记录送到了皇帝面前。 资料显示,皇后哪怕被幽禁了,每每听到莞贵人或者仪欣的消息之时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而新进宫的两位贵人那里都被皇后下了分量极重的设想,尤其是脑子不太好的瓜尔佳贵人那里,她佩戴皇后送的麝香十八子已经大半年的功夫,身体已经大约已经被坏了。 至于仪欣那里,夏刈当然也记录了不少东西,但都无关紧要,看起来仪欣的确如她表现的一般风光霁月,是个难得的清白人。 敬妃端妃跟前也都没什么,只是夏刈本人总觉得端妃一定不简单,只可惜他至今都没拿住端妃的把柄。 被幽禁的年妃和莞贵人都是一致的消沉,但惠嫔最近又想起了年妃当年对她的下手的事儿,想要以此来撺掇莞贵人振作。 贞嫔跟前无事,丽嫔因为失宠也失去了年妃的助力自己将自己吓出了神经衰弱,夜里经常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还容易做噩梦,想来去冷宫也只是时间问题。 裕嫔倒是一心养着五阿哥,旁的事情都懒得参与,欣嫔如今也只惦记着淑和公主,跟襄贵人一样,总担心公主将来会被送去和亲蒙古。 其他人都有些想头,但大多是想争宠,好早日怀上皇嗣,但要说对其他嫔妃出手的,还真没有。 不过,这一下子倒是把皇后跟惠嫔显出来了,她们俩一个恨不得满宫嫔妃消失,一个则恨不得弄死年妃,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果子。 尤其是惠嫔,皇帝对惠嫔的失望一直都没消失,原本他将宠惠嫔就是为了让惠嫔制衡昔日的华妃,哪知道惠嫔只是看起来聪明,其实脑子不算好使,当初刚刚将她提出来跟华妃分权的时候,她居然能提出削减了宫人们的绿豆汤来达到俭省的目的,若不是他拦着,惠嫔怕是早就集后宫怨恨于一身了。 尤其她还未正式接管宫务的时候华妃就敢明目张胆让她过去算账磨墨,她还敢大晚上的去水池子边一个人晃悠,果真叫华妃将她推入水中,还染了寒气伤了身体。 后头假孕的事儿就更加能看出惠嫔着实是个面上光,其实内里没什么真材实料之人。 若说惠嫔到这里的表现都只让皇帝觉得自己看走了眼的话,那么假孕的事情事发之后惠嫔对皇帝心存怨恨,乃至如今一定要置年妃于死地的做法都让皇帝对惠嫔动了杀心。 甚至皇帝觉得惠嫔也并不能制衡仪欣,眼下看似能跟敬妃一起分了仪欣手里的宫权,实际上也都是因为皇帝的支持,和仪欣自己没有一家独大想法的缘故,换了别人上来,依旧能做得跟惠嫔一样好。 至于皇后那里,皇帝再次申斥了皇后,而让皇帝因此更加想念纯元皇后了。 再有就是莞贵人,皇帝觉得自己依旧惦记着莞贵人,但莞贵人着实性子桀骜不驯,没有后妃之德,甚至当日还说出了情爱错付的话,他至今依旧觉得莞贵人能肖似纯元皇后是莞贵人的荣幸,而莞贵人借着纯元皇后的光被宠爱了这几年,眼下竟然敢对他出言不逊不说,连纯元皇后都被她记恨上了,实在是不堪造就。 而仪欣,皇帝见仪欣处事公正,为人端方有度,实在是比皇后都像是一个皇后,让他很是为难。 仪欣一早就知道皇帝在监视后宫,所以做事也都尽量放在明面上,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横竖如今也没有谁值得她出手的。 她可不知道已经给了皇帝比皇后更像皇后的错觉,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觉得皇帝的心思难测,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会又觉得她一个贵妃,就敢做出一副皇后的大方模样来。 年妃宫里的欢宜香早就用完了,因着皇帝没有吩咐再做,所以这欢宜香就断了供应。 而年妃一颗炙热的心,仿佛也随着欢宜香最后一点香味散尽,而渐渐平静下来,就连颂芝渐渐的都不再劝年妃说皇帝对她依旧惦记了。 莞贵人就是在一个春暖花开,年妃罕见地走出房门的时候,出现在了翊坤宫。 莞贵人是年妃的敌人,年妃刚刚变了脸色,就见莞贵人亭亭玉立,俏生生地盈盈下拜,口中还道:“妾身永寿宫莞贵人甄嬛,见过年妃娘娘。” 说着,莞贵人就直接起身直直地看向年妃挑衅道:“年妃娘娘果真是国色天香,满蒙汉加一块儿也不及您一人呢。” 年妃郁郁寡欢多日,容颜早就有损,颂芝直接呵斥莞贵人道:“莞贵人当真是从进宫的时候就没有规矩,这翊坤宫也是你一个小小贵人随意能来的地方?!” 年妃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向莞贵人的眼神依旧带着十足的轻蔑,“莞贵人这样的秉性,该是家学渊源吧,依本宫看,甄远道在前朝多半也只是个假清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出了贪婪的本性,本宫等着你甄家的好下场。” 第164章 甄嬛传36 年妃手里没有了年家的供应不假,可也只是少了那一份补贴,年家也只倒了年羹尧一个,她还有一个大哥年希尧还安安稳稳地在御前行走呢,所以对上莞贵人,年妃自觉依旧掌握着碾压局。 “来人,将这贱人扔出去!” 年妃一声吩咐,翊坤宫的太监就立刻走出来一左一右地钳制住了莞贵人,将她就往外拖。 莞贵人也没想到年妃都被皇帝下旨幽禁了,这翊坤宫里的宫人依旧听她的吩咐,当下就有些着急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高喊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华妃不成?年氏,皇上从来没有喜爱过你,甚至每一次他对你含情脉脉的时候都恨不得杀了你!” 而仪欣收到张德顺的汇报说莞贵人被惠嫔撺掇着去了翊坤宫的时候,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好,赶紧给皇帝跟前递了消息,自己则往翊坤宫赶去。 走到翊坤宫门前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莞贵人那一声大喊,她暗骂了一声该死,赶紧让已经表情龟裂的侍卫们走远些,嘴巴闭紧些,这才由喜珠扶着走进了翊坤宫大门。 莞贵人一见到表情十分难看的仪欣就知道事情不好,可她对皇帝实在是怨恨,对年妃也有嫉妒,所以不管不顾地继续冲年妃说道:“年世兰,你知道你当年在潜邸怀上的那个孩子,并不得他阿玛的喜爱吗?他的父亲甚至对他只有忌惮,所以借着端妃娘娘的手给了你一碗落胎的红花汤,你宫里那显示你盛宠的欢宜香里都加了极重的麝香,皇上可是生怕你再怀上!” 仪欣在心里望天翻白眼儿,实际上却沉着脸质问年妃和莞贵人道:“年妃,莞贵人,见了本宫都不用行礼的吗?” 这一声,的确打断了莞贵人的施法,也打断了年妃的爆发,所以二人咬牙切齿地上前来给仪欣见礼,但年妃已经注意到了仪欣之前听到欢宜香的时候没有意外的表情,便忍不住问仪欣道:“欢宜香的事情,贵妃也知道了吗?” 仪欣没有否认。 年羹尧固然不是个能让上位者放心,好似随时会生出异心的人,但皇帝那时候的做派着实也拿不出手。 所以,她不会劝年妃说皇帝是有什么苦衷之类,而是摆出事实道:“皇上确实一直忌惮年羹尧,但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大多是被皇后乃至…挑唆。” “不然你想一想,想要害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皇上有的是不留痕迹的法子,就比如让你出门的时候自己摔倒以致落胎,毕竟那个时候你性子张扬跳脱,还在喝着安胎药呢就忍不住日日出门晃悠。” 年妃头脑简单,但并不是没脑子,结合端妃在潜邸的时候就一直被皇帝暗中保护,甚至入宫之后还能跟她平起平坐,就明白她的孩子固然是因为皇帝忌惮年羹尧的缘故没了,可实际上其中真的少不了已经去世的太后的挑唆! 莞贵人只觉得事情不好,她已经后悔这青天白日的过来,她应该再忍一忍,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告诉年妃这个噩耗才是,而不是如今这样将自己也折了进去。 等皇帝赶过来的时候,年妃一脸失魂落魄地被颂芝撑着瘫坐在正殿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上,而莞贵人则带出些悔恨来,至于仪欣,她皱着眉头一副十分烦恼的模样。 见了皇帝,仪欣赶紧上前见礼,然后对皇帝说起了事情的原委:“臣妾当时正在陪着弘晟玩耍,张德顺跑过来对臣妾说莞贵人冲进了翊坤宫,臣妾一边给皇上报信,一边赶了过来。” “哪知道走近翊坤宫的时候听见莞贵人高呼您对年妃的宠爱都是虚假的表象,实际上您恨不得杀了年妃。” “臣妾赶紧让守门的侍卫们退避,并让他们三缄其口,等进了翊坤宫,年妃站在台阶上看着莞贵人被翊坤宫的太监们往外拖,莞贵人继续说当初年妃在潜邸怀上的那个孩子是在皇上的默许下没了的,而皇上赐给年妃的欢宜香里加了分量极重的麝香,就是不想让年妃再有子嗣。” “臣妾听了便劝年妃说当年的事大抵是被皇后乃至太后娘娘挑唆。” 仪欣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年妃果然给力,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一脸哀切地看着皇帝说道:“臣妾当年只听二哥说起过十四爷也拉拢过他,却不想太后娘娘当真对皇上没有丝毫的慈母之心,她害得不只是臣妾的孩子,也是您的阿哥,她老人家的亲孙子啊!” “皇上,您害苦了世兰啊!” 皇帝对年妃也是真爱,哪怕这点子真爱没有对纯元皇后那么多,但当年的的确确是因为年妃对他满心满眼炙热的爱意,才让他从失去纯元皇后的哀痛之中走了出来。 所以哪怕如今他对年妃的爱意削减了不少,依旧能让年妃保存家族,保留自己的妃位,就连年妃这里的一应供应,固然有仪欣本就懒得克扣的原因,可实际上皇帝还亲口吩咐过翊坤宫的东西不许克扣半分。 看着皇帝对年妃一脸愧疚和心疼,莞贵人知道自己往后怕是没什么前途了,由此,她不禁在脑子里回想自己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突然来这么一回,惠嫔的身影很快就浮现在了眼前。 莞贵人咬牙暗恨,她自始至终都将惠嫔是姐妹,甚至当初惠嫔被诬陷假孕的时候,还冒着风险为惠嫔开脱,惠嫔被贬为答应幽禁的时候也是她明里暗里的照顾,才让惠嫔那里从未被克扣过,没想到惠嫔如今见她贬了分位了,反而坑害她! 莞贵人不止心里这样想,在皇帝跟前也这样一脸倔强地为自己狡辩,可皇帝哪怕舍不得她那一张跟纯元皇后过分相似的脸,以及她的聪慧和才情,此刻也不能说她没错。 于是皇帝夺了莞贵人的封号,还将人贬为答应,又令甄答应禁足碎玉轩,无召不得出,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然后以惠嫔无后妃之德,嫉恨高位,挑唆生事,企图搅乱后宫安宁的罪名,将惠嫔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至于说话过于直接,而且还探知了不少后宫隐秘的仪欣,则被罚禁足一个月,手里的宫权倒是依旧没有削减。 第165章 甄嬛传37 禁足对于仪欣来说等于什么也没有,但对于甄答应和沈眉庄来说就挺重要的了,她们也没想到这一局居然输得这样凄惨,甚至沈眉庄身边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采月都留不住。 年妃被幽禁不假,可底下的颂芝和周宁海都能出门,所以年妃直接叫周宁海出门去把沈眉庄身边的采月送回了内务府,而甄答应身边的流朱跟浣碧,年妃倒是终于有脑子了,叫甄答应自己选择到底送哪一个去内务府。 甄答应身边的崔槿汐原本也想随甄答应一起去碎玉轩禁足的,可没想到年妃压根儿就不准崔槿汐离开永寿宫,因此最终只有流朱跟浣碧两个从甄家出来的宫女留在了甄答应身边。 然而浣碧本就有些自命不凡,她见甄答应受宠,甚至一度封妃,自认为自己也是甄家的女儿,虽然名义上是个奴婢,但出身可比安贵人要高一大截,连安贵人那样的一个小小县丞之女都能从答应成了贵人,以她的身份和跟甄答应相似的长相,怎么也能做个嫔位吧。 浣碧不想去内务府,她根本不用去甄答应跟前恳求什么,入宫以来她看甄答应事事对她容忍,连她出言嫌弃奚落安贵人,甄答应都只是口头说两句,过后依旧放任她我行我素,所以浣碧就知道她的身份恐怕已经被甄答应知道了。 而流朱一直以来都对甄答应十分忠心,甄答应问起她的时候,她是真心实意地任由甄答应决定她的去处,这倒让甄答应越发为难。 可最终去内务府的只有流朱,因为甄答应不可能让浣碧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去内务府吃苦。 甄答应的决定让年妃和颂芝都有些看不明白,年妃总觉得这里头应该有什么不对劲儿,毕竟连她都知道那个叫流朱的虽然过分老实了,可是却最适合眼下的甄答应。反而是那个明明只是个奴婢,却一直自命不凡的浣碧,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能共苦的人。 年妃忍不住对颂芝叨叨:“颂芝,你说甄答应也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为何就要把真正的老实人送出去呢?” 颂芝原本也没太明白,但这会儿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甄答应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而那个流朱连娘娘您都知道她十分老实,想必甄答应觉得她去了内务府受了苦也不会说出什么来,可那个叫浣碧的就不一样了。” 这样说倒也说得过去,所以年妃很快就对甄答应要保留的秘密好奇起来,“周宁海,你去把这消息悄悄告诉瓜尔佳贵人,皇后既然已经搭起了戏台子,那咱们不妨也用用。” 年妃手里的人脉散的快,但也不是真的一个都不剩了,况且如今她除了维持剩下的几个人再没别的支出,手里的银钱反而有的剩。 周宁海应了一声就去安排了,没过两天,瓜尔佳贵人和富察贵人都知道了甄答应恐怕怀有大秘密的消息。 只是富察贵人跟安贵人安静地所在延禧宫不出去,倒是瓜尔佳贵人还特意给皇后送了个消息,皇后当然对这个消息十分感兴趣,作为一个老阴谋家,她几乎是立刻就判断这个关于甄答应的消息,或许没有瓜尔佳贵人所想的那样无关紧要。 于是皇后手里剩下的人也动了起来,重新筛查了一遍甄答应和她带进宫来的两个侍女,原本查了两遍也没有结果,可没想到剪秋无意间一句话倒是给了皇后灵感。 剪秋当时有心劝皇后放弃,“娘娘,这甄答应确实没什么,她那两个宫女也没什么,若非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只有那个叫浣碧的跟甄答应有几分相似这一点了。” 皇后哪里会关心嫔妃们身边的贴身宫女什么长相,尤其甄答应之前每一次见皇后的时候都是带着流朱出门,就算偶尔几次在别的地方遇上了,宫女们哪能直视高位嫔妃呢。 所以皇后根本不知道浣碧什么长相,可剪秋同为宫女,她可是见过浣碧好几次的人。 皇后笑着对剪秋道:“你看,这不就出来了嘛。” “给宫外传信,让他们仔细调查那个叫浣碧的丫鬟到底如何进了甄家,她的身世又是如何。” “本宫有预感,这浣碧的身世,恐怕能叫甄家满门抄斩!” 剪秋脑子里不停地设想那个叫浣碧的到底什么来历,为何皇后就能断言她的身世就能叫甄家满门抄斩? 虽然脑子里想得杂乱,可剪秋做起事情来一点折扣也不打,消息很快就经由剩下的暗线很快传到了乌拉那拉家。 只是,乌拉那拉家如今几乎人人赋闲在家,大家对已经去世的太后也颇有怨言,对皇后虽然也不满,但终究觉得一个皇后总比后宫无人来得强,因此多番推脱之后,大家还是安排了人去调查甄远道家的事儿。 可皇帝的粘杆处也不是吃素的,尤其皇帝有意让粘杆处扩张,还给粘杆处改了个名儿叫血滴子,皇后送信的时候血滴子没有察觉,但消息到了乌拉那拉家里,血滴子很快就察觉到了乌拉那拉家的动静。 夏刈先是去皇帝跟前请罪,说皇后再次联络了乌拉那拉家,但这个过程中血滴子没有半分察觉,等消息到了乌拉那拉家的人手里,开始做事了,血滴子才察觉事情不对。 皇帝当然对夏刈有所不满,认为夏刈在后宫里多有疏漏,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这事儿就过去了。 但他对皇后的动作起了疑心,命夏刈派人协助乌拉那拉家的动作,他也要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能让皇后冒险跟宫外联系。 有血滴子的参与,甄远道一直隐瞒的浣碧的身世很快就呈送到了皇帝跟前。 原来,甄远道在迎娶甄答应的生母云夫人的之前,就有一个定了亲的青梅竹马,对方家里是早先归化的摆夷族人。 原本三藩之乱根本没有波及到浣碧的外家,可没想到后来浣碧的外家因为上官下套,给人做了替罪羊,所以全家都被清算,于是浣碧的生母就成了罪臣之女,跟甄远道之间的婚约也就没有继续。 可没想到甄远道将人暗中从教坊司接出来养在了外面,后来还强迫人家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浣碧。 浣碧一直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她的生母因病去世,浣碧则被甄远道以奴婢的名义带回了甄家,还给送到了甄答应身边,后来做了甄答应的贴身侍女,还随着甄答应中选而进了宫。 皇帝看着甄远道在甄答应进宫之前跟她坦白了浣碧的身世,让甄答应暗中照看浣碧一二,最好给浣碧一个好的归宿之类的话,简直对甄远道恨到了极点。 “果真是放肆!” “那甄远道当朕的后宫是什么地方?!” 第166章 甄嬛传38 皇帝要想收拾谁,那就没有收拾不了的,更何况甄远道这里根本不用旁人来捏造什么罪名! 正好瓜尔佳贵人的爹鄂敏大人又拿到了甄远道私藏的一本皇帝明令禁止的诗集,这边鄂敏大人一弹劾,皇帝稍稍听了甄远道的狡辩,就让人将甄远道收监,同时叫人围了甄府,没想到还真从甄家查抄了一点儿东西出来,甄远道竟然暗中私藏了不少朝廷明令禁止的书画,其中还有甄家当年跟摆夷族联络的书信。 甄远道以私藏反诗、私纳罪女、心向前朝不忠王事的罪名被判斩首,不日就要推出午门执行,而甄家完全被抄家,甄答应的生母云氏和幼妹甄玉娆也被充入教坊司。 甄答应得到消息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直接给了浣碧两个耳光,她将甄家和她的父母幼妹的不幸遭遇都归结于浣碧这个祸头子,同时她也深深地明白了,这整个事情唯一的破绽,就在于她一时不忍将外人眼中忠厚老实的流朱给送去了内务府! 浣碧不在意云氏和甄玉娆如何,可她十分在意父亲甄远道,毕竟这些年以来她也明白,自己在甄家名义上是个奴婢,可实际上过着小姐一般的日子。 她之前还想过找个机会伺候了皇上,等她有了嫔位,说不定就能让云氏松口,将她生母的牌位送去甄家祠堂供奉,可这一切的前提一是她能伺候皇上,有个名分;二是甄家还在。 浣碧如今满脑子就是甄远道要被斩首的消息,她根本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疼痛,或者说她压根儿没感觉到,直接跪在甄答应身边哭求道:“长姐,你快想个办法呀,爹爹被斩甄家可就没了!” 甄答应如今恨不得浣碧去死,所以看她哭哭啼啼的在这里添乱,直接就给了她一脚,“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样子?!” “甄家要没了不都是你的过错吗?!” “你可真是能耐啊,区区一个宫女,就敢对皇上名正言顺的嫔妃们说嘴,如今还连累了我父母和幼妹!” 甄答应如今穿着的是皇帝去年赐下的蜀锦鞋子,象牙做底,蜀锦做鞋面儿,周边还镶着一圈儿米珠如意纹的流苏,十分华贵也十分难得。 浣碧被甄答应一脚踹在了心口,虽然痛得她不自觉痉挛了一下,但她缓和了之后就立马爬了起来,脑子也清明了不少,见了甄答应的蜀锦鞋子立刻就想到了不少东西。 她重新爬过去抱着甄答应的大腿哭求:“长姐,眼下咱们不能浪费时间了,自从长姐被禁足碎玉轩,可之前皇上给您的赏赐都没有被收回,可见皇上还是念着您的。” “我知道被当成另外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可您难道要看着爹爹眼睁睁去死吗?” 甄答应的脾气都在刚刚踹向浣碧的那一脚上了,虽然她依旧十分痛恨浣碧的身世暴雷连累了甄家,可到底她跟浣碧一起长大,在浣碧的身世揭开以前,她是真的有拿浣碧做姐妹的,这还是在浣碧是个奴婢的前提下。 等浣碧的身世揭开,虽然她心里也为生母抱屈,心疼生母早早就知道了父亲的背叛,还要为着她们姐妹跟父亲妥协周全,可浣碧真成了她的姐妹,她对浣碧也多了几分怜惜。 所以当初浣碧起了爬床的心思,她也只是言语上连消带打地让她歇了心思,后面依旧待她如故,连崔槿汐那里都觉得她委屈,甚至担忧她养虎为患。 如今倒是真的就应了崔槿汐的担忧,她确实养虎为患了,虽然不是崔槿汐一直担心的那个方向,可后果更加糟糕。 甄答应身边眼下唯一能用得上人也只有一个小允子,她让小允子去请端妃漏夜过来一趟,原本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可没想到端妃竟然真的漏夜独自来了碎玉轩,还避开了守卫。 等到了端妃,甄答应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在端妃跟前结结实实地跪下,恳求道:“娘娘,妾身想知道一些纯元皇后的事情,妾身如今身无长物,若有出去的那一日,一定为娘娘您马首是瞻。” 甄答应选定端妃也只是赌一把,她赌端妃有所求,更赌端妃所求她能为端妃达成。 果然,端妃亲手扶起她,言语间对她十分怜惜。 “当年,纯元皇后跟皇上的初见是在初夏,御花园里繁花盛开景色十分美丽,进宫看望还是侧福晋的继后之时,纯元皇后为美景所感,情不自禁地跳起了惊鸿舞,让正好撞见这一幕的皇上十分心折,过后便去先帝跟前恳求迎娶纯元皇后为嫡福晋。” “那个时候,纯元皇后已经定下了婚约,只等对方从战场归来就完婚,可没想到皇上在先帝跟前跪了三天也没放弃,先帝无奈,只能成全了二人。” “纯元皇后是个十分美丽又纯粹的人,她温柔端方又聪慧,精通诗书和舞乐,跟皇上琴瑟和鸣感情深厚,只可惜天不假年,纯元皇后很快怀上了二阿哥,却因为孕期各种不适,损害了身体,等到生产的时候,二阿哥一出生便断了气,纯元皇后也因为虚耗过度,最后大出血而亡。” 甄答应听完,对纯元皇后又有几分改观,因为京中人家私下里说起纯元皇后的时候,虽然一开始的确羡慕纯元皇后跟皇上的爱情,可到底难免质疑乌拉那拉家的教养。 可等到如今再听端妃评价纯元皇后,甄答应不免又觉得世人果真更加喜欢将人往坏处想,纯元皇后绝不是他们口中那等贪慕权势之人。 别说甄答应了,就连跟纯元皇后相处时日不短的端妃,一开始也以为纯元皇后是贪慕权势,所以才抢了自己妹妹的夫婿,可等到她跟纯元皇后相处之后,她才更加深切地明白,纯元皇后跟皇帝之间,真的就是单纯的一见钟情,二人一起冲破了重重阻碍才终于结成了连理,虽然期间难免对人有所亏欠,但他们二人当初结合,真的只是因为爱情。 端妃知道甄答应要做什么,所以尽力为甄答应描述纯元皇后的音容笑貌,知道天将将要明的时候才悄悄离去。 第167章 甄嬛传39 时间紧任务重,甄答应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果郡王对她伸出了援手,等到果郡王那边传来消息说她的母亲和幼妹虽然进了教坊司,可已经被他暗中关照起来,甚至她这边的复宠行动他会全力配合,甄答应在这一刻强迫自己不去想果郡王对自己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管什么企图,她总要回报果郡王今日的帮助。 所以说,甄答应这个人还真有些运道,虽然看起来已经穷途末路了,可实际上除了果郡王和端妃,皇后也在帮助她复宠,所以很快,在仪欣不知道的一个薄雾弥漫的早晨,甄答应在太液池边跳了一支惊鸿舞,成功地复宠了。 喜珠收到消息之后,都忍不住在仪欣面前嘀咕:“这甄答应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这起起伏伏的,放在旁人身上早就连人都没了,可她却总能化险为夷,好像……” 喜珠小心地看了看仪欣的表情,虽然仪欣不知道喜珠具体想要说什么,但意思肯定跟“老天爷的亲闺女”之类的差不多。 仪欣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人家甄答应本就是屠龙的大女主,一路走向太后的位子的时候,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权力。 此刻仪欣倒是必须说点儿什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甄答应的长相跟纯元皇后肖似,而且富察家还查到甄答应自小饱读诗书,还精通音律,甚至等她稍微大了,甄家还曾专程请过教授过纯元皇后的教习教授她惊鸿舞。” 喜珠顿时明白了甄家的意图,转念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一点古怪的神色问仪欣道:“那娘娘您觉得,甄答应本人知道自己被家里照着纯元皇后的模子培养长大的吗?” 仪欣稍微想了想,说道:“大抵是不知道的,毕竟小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容易跟长辈们唱反调,以甄答应的清高矜骄,恐怕在知道自己被家里人按照旁人的模样来教导的时候,说不定会直接按照长辈们的反方向来呢。” 仪欣这么说喜珠和桑儿都觉得有点儿道理,尤其是桑儿,她本就比喜珠更加单纯些,已经开始怜惜起甄答应了。 喜珠看了桑儿的表情在心里直摇头,哪怕她自觉已经混成了仪欣的心腹,可也不敢轻易在仪欣面前说起桑儿的不是,何况桑儿是个拎得清的人,就算对甄答应有几分怜惜,最多也只是在见面的时候给甄答应一个好脸色而已,并不会做出什么有损仪欣的举动来。 桑儿的表情仪欣也看见了,她也不觉得桑儿这样有什么,顶多觉得她过分单纯,横竖桑儿虽然单纯,却不是个好骗的,她也就不用管了。 原本甄答应复宠,仪欣觉得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可没想到甄答应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升两级,再次成了莞贵人,却没有回去碎玉轩或者永寿宫,而是被皇帝安排进了承乾宫! 苏培盛亲自带着人来将莞贵人安排进承乾宫西侧殿,仪欣直接皱着眉头看向苏培盛,哪知道苏培盛根本不敢去看仪欣,只是微微躬着身体对仪欣说道:“让莞贵人搬过来承乾宫西侧殿居住,是皇上的口谕,娘娘您这里一贯只有悦贵人一个,想必皇上也是担心您每个人说话……” 她信了苏培盛的邪! 仪欣差点儿想要放狗去咬那四大爷,可及时咬着后槽牙了,也要挤出一个笑容来继续找苏培盛问话:“本宫知道皇上的决定一向不容置疑,可是苏公公,这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皇上不可能随意一拍脑袋,就把莞贵人送到承乾宫来。” 苏培盛一向不介入后宫之事,对后宫嫔妃哪怕皇后的拉拢都不偏不倚,但他在崔槿汐去了莞贵人身边之后,除了偶尔为了崔槿汐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偏向莞贵人那边,其实最看好的就是仪欣这里了。 可以说,在苏培盛心里,仪欣才是正儿八经有母仪天下风范的那个人,甚至他偶尔还会惋惜仪欣出生得太晚了,不然做了皇帝的嫡福晋和元后,皇帝想必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边子嗣稀少,昔年还吃尽了情爱之苦。 因此,仪欣想要知道莞贵人搬来承乾宫到底是谁从中作梗,苏培盛压根儿就没想过隐瞒。 “贵妃娘娘您虽然跟敬妃娘娘一起协理六宫事务,可明眼人都看得到您的为人处世,莞贵人也是仰慕您高洁端方的品性,所以才想来承乾宫,受两分熏陶也是好的。” 仪欣恨不得皇帝明日就没,哪怕脸色难看,但也没给苏培盛或者前来请安的莞贵人难堪。 而莞贵人也知道自己这番强硬地搬进承乾宫来就已经得罪了仪欣,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原本她以为她的复宠只有端妃和果郡王帮助了她,可没想到果郡王竟然告诉她,皇后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想不通皇后到底想干什么,但她跟年妃已经不死不休,甚至还丢了全部的人手,所以只能来承乾宫避难。 很快,富察家就将宫外甄家的消息传了过来,仪欣这才知道,甄远道已经免除了斩首之刑,该判流放西北八百里,云氏和甄玉娆母女俩也一同上路。 可是仪欣知道,流放西北对于甄家来说也就是个死缓,因为西北多的是年家的旧部,年羹尧虽然被斩首,但宫里年妃还在,宫外的年家依旧是官宦之家,甚至年妃的大哥还算被重用。 所以富察家发现甄家左右有果郡王的人手护送,便赶紧递了消息进宫给仪欣。 自从莞贵人来了承乾宫,安贵人和富察贵人便时不时过来找莞贵人说话,喜珠和桑儿都看不惯她们三人那做派,但仪欣懒得去管,她只管这承乾宫的篱笆到底有没有扎紧。 七月的时候,安贵人的父亲因为督运粮草不力下了大狱,那知道安贵人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仪欣来了,竟然直接直接在例行请安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儿就给仪欣跪下了。 “贵妃娘娘,从前是嫔妾有眼无珠没有规矩,还请您看在同为嫔妃,嫔妾也曾跟你同住一宫的份上,救嫔妾的父亲一救吧!” 喜珠和桑儿的反应不慢,在大家都为回过神来的时候,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安贵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喜珠扬声说道:“安贵人,您既然惦记着贵妃娘娘昔日对您的照拂,就不该如此陷贵妃娘娘于不义,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已经历经两朝,咱们娘娘不过是个贵妃,哪怕协理六宫宫务也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您便可怜可怜我们娘娘吧!” 第168章 甄嬛传40 仪欣的脸色黑如锅底,连老好人敬妃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打圆场了,还是襄贵人硬着头皮说道:“嫔妾今日和敬妃娘娘约好了带温宜去看淑和公主……” 欣嫔立刻站起来附和道:“是呀,淑和这今日都惦记着温宜呢,温宜还小,还不能搬去撷芳斋,多亏了敬妃娘娘时时惦记淑和,才能让淑和有温宜陪伴一二。” 仪欣没有为难谁的意思,摆手宣布今日请安到此结束,但莞贵人还是跟安贵人一样留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仪欣可就没打算给安贵人和莞贵人面子了,直视莞贵人道:“莞贵人,你也是饱读诗书的,甄家更是在京城里经营多年,有些道理不必本宫来说教,你怎么就不能学会识趣呢?” 莞贵人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将仪欣得罪死了,可她不得不赌一把即使如此,仪欣也不会随意动手戕害她们。 此刻听得仪欣这样难听的话,莞贵人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按照她的理解,仪欣既然把话说得如此难听,那么就代表着她不会对她们出手,甚至就连安贵人父亲的事儿或许也还有一点转机。 莞贵人再三认错赔罪,可安贵人已经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居然开始对仪欣死缠烂打,她看仪欣给桑儿和喜珠使了个眼色,就觉得事情不好,赶紧强势拉着安贵人起身,飞快地告退离开。 等走出承乾宫正殿,莞贵人也对安贵人心生恼怒,若不是如今她只有安贵人一个盟友,她是真的半点也不想掺和进安贵人父亲的事情里头去,前线战事有些吃紧,皇帝连召见她的时间都少了,所以眼下她一边担忧家里人,一边还要处理自己的烂摊子,对安贵人的事儿根本无暇分身,所以她才稍稍试探了一句,让安贵人来求一求仪欣。 可没想到安贵人居然一点耐心都没有,或者说安贵人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趁着请安的时候当着满后宫的面儿,当众下跪哭求,这跟逼宫有什么区别呢? 别说是仪欣这样性子强硬的人了,就是换了性子柔软的敬妃来,人家怜惜她此刻的凄惨之余,只会更加远离她。 崔槿汐亲自上手为安贵人净面,一边动作也一边柔声对安贵人道:“贵人今日真是鲁莽了,贵妃娘娘本就是个强势的性子,您只看昔日的年妃如何行事,就该知道贵妃娘娘的性子了。” “安大人督运粮草不力的事儿可不小,别说是后宫嫔妃了,便是前朝的大员们也是能不沾手就别沾手的,毕竟前线将士们的命也是命啊。” 崔槿汐的本意是为安贵人说明仪欣的性情,以及她父亲所犯事情的严重性,想继续劝她别着急,慢慢谋划一二就是,可没想到安贵人跟莞贵人本就是貌合神离,而且安贵人因为对莞贵人的羡慕和嫉妒,已经快要冲昏她的头脑了。 所以崔槿汐这番话听在安贵人耳朵里,安贵人只当崔槿汐一个奴婢在指责她的不是,事情的性质就跟当初浣碧对她翻白眼儿差不多。 虽然安贵人心里恨上了崔槿汐和浣碧,乃至莞贵人,但她也知道此刻在宫里唯一能帮她出个主意的人,也只有莞贵人了。 因此安贵人少不得要委曲求全,盯着红肿的眼睛出来再次向莞贵人讨主意道:“莞姐姐,我知道你一向聪明,当初便是在御前你也能指点政务,我父亲虽然对我和母亲不好,可他确实我家的顶梁柱,一个不好,我母亲往后的日子可就艰难了……” 莞贵人再次暗骂安贵人不识趣不懂规矩,可面上还要一脸凝重地表示感同身受,又要装作帮她思索主意的模样,最后总算用她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将安贵人给打发了。 安贵人走出承乾宫便想到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也决定离安贵人远一点了,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防止安贵人爆发之后无差别攻击,她只能暂时安抚安贵人说:“要不,我传信出宫,找我娘家人打听打听安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不过安贵人也不必着急说什么感谢,我家不必贵妃家里,贵妃家里可是富察氏嫡支,我家连旁支都算不上,只是跟贵妃家里同一个姓而已,消息或许能打听到,但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毕竟皇上最痛恨的便是渎职贪腐之人,谁也不好在这个紧要关头做什么小动作。” 这是这几天一来安贵人收到的最合理的建议和帮助了,她虽然不知道朝廷如何运转,但此时经历了这几天的时间,也不会理所应当地认为当初莞贵人给皇帝出主意议论前朝事务和官员,是什么寻常的事情了。 富察贵人的帮助也并不能让安贵人安心,她去乾清宫求见了几次,可是次次被皇帝拒绝,甚至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苏培盛对她都没什么好感了,这才暂时消停了些,好险没叫皇帝给贬了分位。 而被幽禁的皇后在出力让莞贵人复宠之后,又重新盯上了安贵人,原本皇后一直想将安贵人收拢在自己手里来对付莞贵人和庶人沈氏,没想到安贵人十分能忍,哪怕跟莞贵人貌合神离了,依旧没打算背叛莞贵人。 如今安贵人的父亲下狱一事倒是给了皇后可操作的空间,毕竟皇后也知道安贵人的父亲不过是个微末小官儿,本身又是个糊涂虫,但凡皇帝头脑稍微冷静一点,就知道安贵人的父亲在其中什么事儿也没有参与,很快就会将人给放了。 但安贵人什么也不懂,而富察贵人那边的消息也来得晚了一步,安贵人已经接受了皇后的“橄榄枝”,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成了皇后的一枚棋子。 仪欣冷眼旁观,甚至在皇帝上门试探的时候直言自己从见到安贵人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她,“当日殿选之时,安贵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端着一杯热茶直接撞到了悦贵人身上,还脏了悦贵人的衣裳。” “悦贵人当时表现得十分咄咄逼人,可安贵人差点儿害得悦贵人御前失仪这个事实总是抹杀不掉的。” “可偏生安贵人表现出了一副她弱她有理的模样,让当时上前为她解围的莞贵人骂了悦贵人几句,臣妾当时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对始作俑者安贵人,和胡乱做好人的莞贵人都没什么好感了。”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但此刻皇帝因为仪欣的解释,也觉得安贵人和莞贵人当日行事不妥,若说悦贵人当日是在言语上咄咄逼人,那么安贵人和莞贵人则是在行动上做了咄咄逼人的事。 第169章 甄嬛传41 安贵人的父亲果真没有参与到粮草贪腐一事中去,所以皇帝只是泄愤一般将人关了一个月的功夫,就把人给放了出去,可安贵人已经彻底相信了亲爹无事全靠皇后暗中周旋,正好皇帝也对她厌倦了,她更是一门心思为皇后做事。 莞贵人这边倒是对安贵人稍微有些愧疚,但这点子愧疚根本比不过宫女流朱在内务府的安危,更加比不过甄家在京城的生活来得重要,所以哪怕察觉出安贵人的疏远,她心里也觉得安贵人忘恩负义,但面上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皇帝如今总算想起子嗣的事儿,先给三阿哥指婚了接替了甄远道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鄂尔泰的堂侄女儿西林觉罗氏为嫡福晋,后面又给挑了汉军旗的做格格,就连四阿哥和五阿哥的福晋也都开始留意了。 喜珠收到消息之后不禁为仪欣和弘晟担忧,无他,弘晟的年岁跟前头三位阿哥比起来,实在是不占优势。 仪欣可一点儿也不着急,横竖如今皇帝还没开始嗑药,他要真开始嗑药了,她这边才为难呢。 不过手底下的人总是要安抚一番的。 仪欣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对喜珠、桑儿和张德顺说道:“眼下前头三位阿哥的婚事要么已经落定,要么也在开始相看了,你们心里着急或者有别的想法,我都理解。” “但是我把话说在前头,弘晟的年岁摆在这里没有办法更改,皇上的身体看着不甚乐观但也不是说这两年就…的样子,你们担忧归担忧,可比自作主张坏了我和弘晟的安生日子。” 喜珠几个赶紧赌咒发誓自己绝不是那等背着主子自己拿主意的人,甚至最担忧的喜珠这会儿都回过味儿来了,“还请娘娘赎罪,奴婢眼皮子浅让娘娘担心了。横竖咱们的六阿哥由着皇上亲自启蒙,可见皇上哪怕觉得咱们六阿哥年虽小些,却是另眼看重的呢。” 张德顺在粘杆处中有一点人脉,尤其粘杆处改名为血滴子扩张之后,其实他能打听到的消息更多了,所以被仪欣说教一番又听了喜珠的话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果真是大惊小怪了,竟连喜珠这个宫女都比不得了。 至于桑儿,仪欣说教过后她就认真听了,横竖她自觉脑子不如喜珠和张德顺灵活,仪欣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了。 一时间后宫十分安稳,可皇后跟端妃两人却暗搓搓准备搞事了。 先是皇后,她直接瞄准了仪欣。 毕竟年羹尧倒了,年妃也就没什么威胁了,可仪欣这个初封不过是个小贵人的小辈,竟然能越过年妃率先进位为贵妃,且还是唯一的贵妃,叫皇后心里十分惊慌与戒备。 再来就是端妃,她在死磕年妃。 在端妃看来,哪怕年羹尧倒了,年妃也被皇帝亲口发话幽禁在翊坤宫,可从当时莞贵人冲进去搞事结果年妃毫发无伤,却让莞贵人丢了快要到手的为妃以及本身就有的嫔位,还送了沈眉庄这个嫔位直接去了冷宫,可见皇帝其实是在保护年妃。 因此,端妃之所以跟莞贵人暗中合作,一是为了除掉年妃,二是为了自己将来进位考量。 皇后针对仪欣的手段也十分简单,她准备从三阿哥弘时下手,毕竟弘时跟仪欣和弘晟可是有旧怨在身的,齐妃李氏之死,固然有她自己作孽的缘故,可皇后稍微在弘时跟前一挑拨,弘时便恨上了仪欣和弘晟母子。 不过皇后也没有过分坑害弘时的意思,毕竟如今只有弘时能保证她成了太后依旧享有一定的权力,不管四阿哥弘历还是五阿哥弘昼,亦或者六阿哥弘晟上位,她虽然都能做太后,可到底不能成为唯一的太后,所以她不能放弃弘时。 而且,皇后只是想要对付仪欣和六阿哥弘晟,没有跟宫外的富察氏对上的意思,所以能施展的手段就更加有限了。 给仪欣下毒这一条首先就用不上,皇后在仪欣怀孕前后就送了不少脏东西,可仪欣半点事情没有,这就足够让皇后忌惮了,甚至当初齐妃李氏实名制投毒,半点都没伤到仪欣,反而断送了她们在圆明园里所有的人手,害得她连给四阿哥下毒都找不到人。 如今四阿哥有了端妃这个养母,端妃势必会为四阿哥谋划,看起来对三阿哥的威胁最大,可毕竟四阿哥没有改玉牒,甚至皇后知道他连玉牒都没有上。 所以思来想去的,皇后还是决定从三阿哥这边下手,通过四阿哥来对仪欣和六阿哥下手,如此他们便能一举两得,一连除去两个最大的障碍和敌人。 而仪欣对危险是有感知的,尤其在六阿哥渐渐长大,如今又有皇帝亲自启蒙的情况下,她对自己和六阿哥的保护越发严密,连系统都用上了。 只可惜碍于规则系统只能帮助她监控承乾宫,别的地方需要仪欣本人在场才能监控到,不过仪欣觉得这样也够用了,毕竟宫里经过几次清洗,恐怕旁人的势力还没有培养起来。 莞贵人复宠之后就越发小心翼翼,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来在皇帝跟前的灵动,哪怕她依旧聪慧,可皇帝用前朝事务来试探她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稍微显摆一二,让皇帝彻底将她当成一个后宫里的普通嫔妃。 尤其她竟然在皇帝思考如何处置跟年羹尧有过勾连的敦亲王的时候,建议皇帝拿捏敦亲王福晋和敦亲王唯一的嫡女,皇帝不由得将当初她建议襄贵人来为朝瑰公主准备嫁妆一事,跟眼下的情形联系起来。 皇帝自己当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皇帝自认为他还有基本的感情在,他心疼自己的两位公主,对先帝幼女朝瑰公主根本没有见过面,所以才没有什么兄妹之情,因此能直接让朝瑰公主为自己的利益牺牲。 他对敦亲王也带着仇恨跟忌惮,但看敦亲王福晋,他一直觉得敦亲王福晋人不错,敦亲王做错事情的时候敦亲王福晋总会在一旁规劝,确实是个贤德的女子,所以他从未想过要用敦亲王福晋和她的女儿来对付敦亲王。 皇帝微微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眼中的探究和不满,再次确认道:“莞莞怎么会想到从敦亲王福晋和他的嫡女入手的?” 莞贵人察觉到皇帝好似并不怎么赞同她这个主意,赶紧解释道:“当初在温宜公主的周岁宴上,嫔妾亲眼看见敦亲王为福晋布菜,甚至敦亲王出言不逊的时候,福晋稍微提点了两声,他便收敛了态度,可见敦亲王对他福晋是真心敬重的。” “嫔妾也知道算计女眷不是什么好主意,可嫔妾本就是女子,只能想到这点子主意了。” 皇帝对莞贵人彻底冷了心,他记得敦亲王福晋当初在莞贵人获封嫔位之后,还送了不少的礼进宫庆贺,可如今莞贵人为了一点儿恩宠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拿捏敦亲王福晋来控制敦亲王,可见她冷酷的心性! 第170章 甄嬛传42 皇帝到底没有采纳莞贵人的主意,因为敦亲王本身就有几分桀骜不驯,还行事无忌,所以皇帝直接拿捏了被圈禁在宗人府的先帝八阿哥,敦亲王就直接跳脚,行事有了破绽,被皇帝抓住机会贬为贝勒,圈禁在府中。 因为被皇帝断了跟宫外的联系,所以莞贵人并不知道皇帝并没有用控制敦亲王的福晋和嫡女的法子来迫使敦亲王服软,所以在一开始的忐忑之后,又很快放下心来,甚至都敢主动舞到仪欣面前了。 仪欣就很奇怪啊,这个莞贵人之前还挺识趣的,除了初一十五请安的日子并不会出现在仪欣的视线里,最近却显得有些张扬了。 悦贵人正在陪仪欣点评奶茶呢,见了莞贵人过来,脸上的喜色和笑意都齐齐消失。 “莞贵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莞贵人上前向仪欣见礼,仪欣摆明了不待见她,所以虽然没有难为她多蹲一会儿,却也没什么好脸色,这让莞贵人分外难堪,越发痛恨当日皇后用纯元皇后的旧物来算计她失了到手的妃位了。 但此时她可不是来找仪欣麻烦的,虽然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但她知道自己跟仪欣之间的差距。 所以莞贵人面不改色依旧面带微笑地答话道:“今日日头好,嫔妾静极思动,便想出来走走,不想遇上娘娘和悦贵人在此。” 悦贵人自从进宫以后就怕过两个人,一个是年妃,另一个是皇帝,所以对跟她算是有旧怨的莞贵人,她见了就没什么好脸色,更加不想说什么好话,当即就嗤笑一声道:“莞贵人嘴皮子就是利索,当初年妃说你伶俐,可见是没错的。” “只是啊,还请你别把聪明才智全部放到皇上身上,好歹也看看承乾宫的主位娘娘待你是个什么态度啊。” 莞贵人最烦的就是丽嫔和悦贵人这样口无遮拦之人,哪怕她觉得丽嫔和悦贵人脑子不好使,可这样的人说起话来才更加无所顾忌,往往能一针见血,还能一招致命。 仪欣也放下手里特制的带把儿的奶茶杯,随手捏着吸管儿戳着里头的木薯做出来的珍珠,闻言规劝莞贵人道:“莞贵人跟本宫一同进宫,这几年下来也该知道本宫是个什么性子了。本宫向来讨厌不必要的麻烦,也不知道莞贵人你到底是如何说服了皇上,才从永寿宫搬到了承乾宫来。” “可既然你是来求庇护的,就该识趣些,别在本宫跟前碍眼。” “本宫说得如此直白了,想必莞贵人不会再认为本宫是在说笑了吧?” 莞贵人带着刚刚康复的流朱一脸煞白地回去,等崔槿汐从流朱口中问到了莞贵人居然主动去了仪欣面前晃悠,心里顿时一声长叹,她明白,莞贵人的心境早就变了,若说她恳求皇帝来承乾宫住是为了向仪欣求庇护,可在仪欣明显不喜欢见到她的时候凑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崔槿汐年岁不小了,在宫里什么样的主子都见过了,明白此时不能去莞贵人身边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端了一杯清茶上来。 崔槿汐端着茶上来请莞贵人品鉴一二:“小主,这是今年新进贡的碧螺春,听苏公公说,这碧螺春皇上只给了贵妃半斤,您这里半斤,剩下的可是连果郡王哪里也没舍得给呢。” 这碧螺春只在苏州洞庭山的东山和西山有产,送进宫来的贡品又要选顶级的茶叶和工艺制作出来的成品,每年宫里也不多,她这里能跟贵妃一样能得半斤,自然是因为皇帝宠爱她的缘故。 莞贵人一张俏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等配着咸香的一口酥用完了一杯茶,心里的郁气可算是出去了。 这郁气一散,莞贵人也明白自己之前那番举动实在是不明智,当下立即对崔槿汐抱歉道:“今日确实是我拿大了,以为新得的料子是贵妃关照,如今看来,恐怕只是因为贵妃不屑克扣嫔妃们的份例罢了。” 崔槿汐当然知道莞贵人口中那什么料子都是借口,大抵是莞贵人最近又帮着皇帝出主意而皇帝采纳了,她心里得意,所以一时忘形,结果在仪欣面前碰了壁。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崔槿汐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而是一脸恭敬地回话道:“小主能明白过来就很好,这宫里最紧要的便是能稳得住。” 莞贵人早就知道了崔槿汐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复宠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崔槿汐从永寿宫调到自己身边,她对崔槿汐是真的放心,所以当下认真保证对崔槿汐说道:“我到底年轻,有时候难免气盛,还要劳烦槿汐你在我身边时时提点才是。” 崔槿汐赶紧推辞:“小主自己聪慧,奴婢只是仗着在宫里多长了些见识罢了,哪能对小主的言行有所置喙。” 莞贵人当然知道如何收拢一个人的心,当下又是好一番称赞崔槿汐,很快就将崔槿汐心里那点子芥蒂给去了,然后崔槿汐又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掌事姑姑了。 流朱还好,她对莞贵人本就死心眼儿,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之前去内务府受了苦是因为莞贵人的不是,她只恨背后设计拆穿了她们的人心思歹毒。 而浣碧的身世被揭穿之后,虽然害得甄家成了罪人,可她在最初的恐惧悔恨之后,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在后殿摆着莞贵人亲妹妹的架子了,只管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淘换打扮,很少出来做活儿了。 而莞贵人也像是忘了她们后殿还有这么一个人一般,只要浣碧没有主动出现,她就当这后殿没有浣碧这个人。 而仪欣却觉得浣碧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因为皇帝对甄家和莞贵人都进行了处罚,可唯独涉事的浣碧被疏漏了过去。 皇帝有所疏漏,肯定多得是人能让皇帝想起来,如今莞贵人和浣碧都在承乾宫住着,她手里还有一半的宫权,若是不及早将浣碧的事情了结,说不定哪一天这浣碧就成了她的罪过。 因此,等莞贵人回去之后,仪欣直接拉上敬妃一起去了皇帝跟前,询问浣碧到底该如何处理。 说实话,皇帝是真忘了宫里的浣碧还没有处理,他最开始想让浣碧重回罪女之女的身份,可后头因为莞贵人和甄家的其他事儿就给搞忘了,如今仪欣和敬妃联袂而来,就为了问一个小小的浣碧,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甄家的罪责已经罚过了,那个浣碧就送去西北跟甄家人团聚吧。” 敬妃没想到皇帝会这样处置浣碧,不过仔细一想,觉得浣碧之前应该是做了什么碍了皇帝的眼,所以才让皇帝送浣碧去甄家人身边送死。 仪欣却提醒敬妃道:“皇上只是可怜浣碧的孝顺罢了。” 敬妃这才收敛了脸色,赞同了仪欣两句,这事儿便这样过了。 第171章 甄嬛传43 浣碧出宫去西北跟甄家其他人汇合的事儿是莞贵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以为甄家的事情随着她复宠搬进承乾宫,随着甄家人的流放而彻底消停了,浣碧则依旧跟在她身边做个宫女。 浣碧被人扭送着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看着一脸懵逼的莞贵人痛骂道:“长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同样是爹爹的女儿,我娘原本应该是爹爹的原配!” 莞贵人立刻就怒了:“你闭嘴!”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皇上又想起你来,可如今皇上金口玉言,要你去西北与爹娘和妹妹团聚,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浪费力气给我找晦气。” 西北是什么地方浣碧当然知道,流放是个什么罪名浣碧如今也知道了,更何况她听说她爹和云氏以及甄玉娆去西北的时候,可是有果郡王暗中照应的,她这一次可是单独一个人往西北去,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将来了。 浣碧都能想到的事情,莞贵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恼怒过后对浣碧也十分担心,正好来请浣碧出宫的人对她还有两份客气,她便使了个眼色给崔槿汐,崔槿汐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荷包来塞给看守着浣碧的两个太监,客气地说道:“我们小主想跟浣碧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两位做事的。” 两人暗自掂量了一下手里荷包的重量,对这位一进宫就盛宠,经历过失宠之后还能再复宠的莞贵人也有几分佩服,至少人家出手就挺大方的。 两人明言让莞贵人说话快一些,莞贵人便立刻拉着浣碧进了屋子。 莞贵人看着浣碧一身浮光锦的衣裳就是一阵心塞,赶紧吩咐流朱道:“流朱,你去照着浣碧的身形找两件寻常的衣服来,她这一身出去绝对逃不了什么好,还会平白招人恨。” 流朱赶紧应了一声出去办事了,崔槿汐进来难得劝浣碧道:“眼下咱们在宫外都没有用得上的人手,果郡王去了西北给朝瑰公主送嫁还未回来,咱们也联系不上他,你自己一路小心些,别在使什么性子,旁人,尤其是那些个兵油子可是什么好性子的,一个不顺招来一顿毒打却还算好的了,就怕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遇上别的……” 莞贵人已经亲手收拾一些不起眼但关键时候能抵银子用的小首饰出来,这还是她跟宫女们淘换过来的,另外又让刚好拿了衣服过来的流朱再去她的梳妆匣子里拿几张银票出来。 崔槿汐这个时候看浣碧脚上穿的是花盆底,在心里撇嘴的同时嘴上却对莞贵人道:“浣碧这鞋子不能走路,还是换一双厚底的布鞋吧,走路不容易伤脚不说,还能在鞋底子里藏银票。” 莞贵人便麻烦崔槿汐去找一双适合浣碧的布鞋来,她则拿了一双自己还未上脚的袜子让浣碧将银票放在脚上两层袜子中间踩在脚底藏着。 “这些小东西你随便往什么腰带、袖子里藏着,先不要着急花用,等到你摸清楚情况了,选一个比较靠谱的差役,花点儿钱让自己好过些。” 浣碧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她此刻满心满眼的都是恐惧,可是她必须尽力将大家的嘱咐都记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着、安全地走到西北跟甄家人汇合。 莞贵人知道父母和幼妹都被送去了西北,可毕竟她在宫里没能见着父母和幼妹当时的形容,况且果郡王再三保证过,一定会保证他们安全顺利到达西北,所以她尽管一直悬心,但出于对果郡王的信任,多少有些放心的。 可浣碧不同,浣碧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即将被送去西北的,况且上路的又只有她一人,根本没有旁人能够照应一二。 但为了让浣碧安心,她强忍着眼泪对浣碧说道:“你从前心比天高,都是甄家的女儿,你又陪伴我多年,我也不好说你有些想法就一定是错的。可你当初就因为安贵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就对她万分看不上,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你到底将我们甄家当成了什么,哪怕我跟安贵人同为宫妃,我也不能看不起她的出身,因为她的出身再低,也是正经的官家千金,甚至能入宫都是皇上亲自选定的。” 浣碧此时听莞贵人提起安贵人,也对当初看不起安贵人,还直接给她甩脸子的事儿十分后悔,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就算是甄家名正言顺的女儿,也比不过莞贵人这个长姐,甚至就连这个甄家唯一的希望,也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保全自身以图来日。 浣碧真心实意地对莞贵人认错:“长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以为自己是甄家的女儿就自命不凡,害了家里也害了长姐你……” 莞贵人见浣碧能认错,是真的有些高兴的,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浣碧拉起来动手帮她换了衣裳和首饰,几个女人一起上场帮忙,终于让浣碧看起来有几分灰头土脸的样子。 外面传来一声催促,浣碧的眼泪再次留下,莞贵人搀扶着她往外走,一边轻声叮嘱她道:“在外头的日子你也是经历过的,可这一路毕竟不好走,你脸上脏些就脏些,忍着跟父母和妹妹汇合之后再收拾吧。” 浣碧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狠狠地点头。 流朱也上前轻声道:“去了西北,二小姐你就是老爷身边最大的孩子了,平日里要多照顾老爷几分,别让老爷和夫人伤了身子,咱们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浣碧听着流朱一声“二小姐”,眼泪直接模糊了视线,走下台阶的时候还差点儿摔倒,可她稳住身形之后抬手在脸上胡乱一抹,对流朱点了点头,又看向崔槿汐,崔槿汐明白她什么意思,心里感慨浣碧的清醒竟然只在流朱一声“二小姐”里头。 崔槿汐重重地点头,“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小主,等着您带着家人一起归京享福呢。” 浣碧闻言稍稍放心了,但在给莞贵人磕头,趁着莞贵人扶起她的时候,低声在莞贵人耳边说道:“长姐万不可得罪贵妃。” 莞贵人闭了闭眼,收拾好心情对浣碧道:“甄家这一辈的女儿都从玉,我是你长姐,又是宫里的莞贵人,身份尚且拿得出手,便壮着胆子给你起名为‘甄玉隐’,去了西北你便如实禀告父亲和母亲,等回来了便上族谱。” 第172章 甄嬛传44 莞贵人因为皇帝独宠升起的几分矜骄,就这样被仪欣用浣碧打散,从此她便安分低调了不少,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分析仪欣入宫之后的一举一动,总觉得仪欣骄傲地不像话,甚至她惊觉仪欣其实连皇上都不曾看在眼里! 莞贵人饱读诗书,还读过不少史书,所以才能察言观色讨皇帝喜欢,更能在皇帝烦恼的时候给皇帝出个主意。 哪怕她自己心底里骄傲地认为自己不输男儿,可实际上她知道,在这样的男权背景下,她不输男儿的才华,也只能沦为讨好皇帝的工具,哪怕她心底里觉得这样不对,却逃脱不开。 可仪欣不一样,她对后宫的女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只有在被人冒犯的情况下才会出手反击。 自从莞贵人搬进承乾宫以来,她看得十分清楚,皇帝对仪欣虽然另眼相待,但好似无关男女,所以皇帝很少在仪欣屋里留宿,但对仪欣所处的六阿哥越发看重,甚至还亲自为六阿哥启蒙。 而仪欣哪怕见到皇帝的时间不多,但也丝毫不影响她带着悦贵人玩乐,两人看起来都是不在乎圣宠的意思,自己把自己的小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让她十分羡慕。 莞贵人如今在宫里只有对崔槿汐有意的苏培盛一条人脉,另外便是太医院里的温实初。 可苏培盛是御前大总管,为了避嫌,也为了收拢崔槿汐,她只能尽量少麻烦苏培盛一点。而温实初那边,如今已经算是半废,因为仪欣建议皇帝改了太医院的规矩,如今的规定是太医离开太医院就不能单独活动,尤其是诊脉,必须至少有两人一起行动才行,所以她跟温实初其实已经没有了单独接触的机会。 没过多久,宫里都知道浣碧被送去西北和甄家人团聚,还是仪欣邀请了敬妃一起去了乾清宫的结果。 莞贵人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地恨上仪欣,就像她恨上当初的华妃一样,她还得靠仪欣来避开年妃的算计呢,当时她去年妃跟前揭穿了欢宜香的真相,没想到仪欣及时得到了消息,不止自己亲身前去翊坤宫,更通知了皇帝,叫皇帝彻底厌弃了她。 她跟仪欣不对付,可也知道仪欣不管是比当初的华妃,还是如今的年妃,都要难缠,甚至后宫女人加一块儿都抵不过她一个。 这一日初五,莞贵人再也不敢在请安的时候闹什么幺蛾子,而是等散场的时候才让崔槿汐问仪欣跟前的喜珠,能不能单独跟仪欣说一会儿话。 仪欣对莞贵人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拒绝莞贵人多留的请求,随手送了一盘子承乾宫新出炉的蛋黄酥。 崔槿汐提着一盘子隔着食盒都能隐约闻到一股咸香的味道点心,安抚莞贵人道:“贵妃娘娘还有要是,可送了咱们一盘子新鲜点心,还说小主若是喜欢可以自己去小厨房里点,如此看来,贵妃娘娘有仇当场报了,后面就不会惦记着了。” 莞贵人苦笑:“我真是后悔当初着急忙慌地没给贵妃打个招呼就搬进了承乾宫来,我早就把贵妃得罪死了,偏我后面还因为一时意气害了玉隐,我可真是彻底辜负了父母了。” 莞贵人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日日担忧西北的父母幼妹和出宫上路的玉隐,一半却娇笑着一脸温柔贤淑地陪王伴驾。 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因为担忧父母妹妹们是真,对果郡王动了心是真,可她同样也听得出来,她在跟皇帝琴箫合奏的时候,依旧带着割舍不掉的感情。 丽嫔自从年羹尧被清算、年妃被幽禁之后就一直有些惊魂不定,但这一日在御花园里遇上了失魂落魄的莞贵人,她忍不住上前对着莞贵人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丽嫔属于姝色浓艳的类型,若不是她脑子不太好,但凡气质稍微不端正的,都会将她想歪,可这样的她配上不太好使的脑袋虽然压了些容色,却也不会让人想歪,算是宫里能稍微跟年妃比较容貌的人了。 她对端妃、年妃以及仪欣和皇帝都有恐惧,可对莞贵人这个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却是没有丝毫恐惧之心的,所以当即走近了特意等着莞贵人向她行礼,嘴上还要挑剔莞贵人的规矩礼仪。 “哎呀,这有些人呢,家里真是没有规矩,竟能做出私纳罪女这等事情,流放西北也是皇上仁慈。” 莞贵人可是只有在入宫那会儿被还是华妃的年妃多番刁难,才在行礼的时候多蹲了一会儿的,丽嫔可不是华妃,更是连如今的年妃也比不得,莞贵人便自顾自站起来在原来的位子坐下,不等丽嫔发难,便笑着对丽嫔说道:“丽嫔娘娘,嫔妾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着,莞贵人当着一众宫女太监们的面儿,对丽嫔说道:“昔日汉高祖刘邦以一介白身迎娶了吕太公家的掌珠吕雉,后来汉高祖功成名就,便看不上一路陪他吃苦还为他生育了嫡长子和嫡长女的吕后,一味地宠爱戚夫人,甚至一度想要废黜吕后的嫡子惠帝,将戚夫人所出的庶子封为太子。” “可是吕后手段高明,最终还是她的儿子惠帝继承了皇位,而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则被赶出宫去就藩,戚夫人自己也被吕后贬去永巷舂米。” “哦对了,汉朝时候的永巷,也是犯了错的宫女的去处,就跟咱们宫里的辛者库一样。” “可戚夫人这人头脑简单,竟然一边舂米一边唱着‘子为王,母为俘,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使谁告汝?’。” “这意思也简单,就是儿子做了王爷,可母亲却是阶下囚,天天舂米要舂到日落时分,而且常常担忧自己被吕后所杀,可她的儿子在三千里之外的地方,她连传个消息的渠道都没有。” “后来这歌谣传到了吕后耳朵里,吕后一怒之下就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就是砍去手脚只留下脑袋,将戚夫人装在了一口水缸里,而那水缸里装着的也不是水,而是夜香!” 丽嫔是真的被莞贵人的描述给吓到了,她本就胆小,不然也不会年妃一倒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闻风受惊,莞贵人说着故事说得格外轻描淡写,她却忍不住在脑子里想象莞贵人描述的一切,回去就连夜噩梦,最终将自己吓疯了。 而莞贵人的狠绝也让端妃侧目。 第173章 甄嬛传45 年妃一倒,丽嫔本就少了庇护,所以她才会惊惶失措动不动就告病。宫里其他人也都知道她已经不成了,失宠是确定的事儿,旁人也不屑跟她动手,所以才叫她蹦跶到现在。 可没想到她居然会没脑子到去直接挑衅失宠又复宠的莞贵人! 人家现在只是个贵人不假,可从前距离妃位也只少了册封礼而已,甚至如今皇帝又开始宠爱起来,再次爬上妃位,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丽嫔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大大咧咧直接上门去挑衅。 夏刈如今对后宫看得紧,更何况莞贵人讲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的故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清场,听到的人可不少呢,所以夏刈哪怕不太愿意直接得罪宫里这样一位宠妃,却也只能将这件事情报了上去。 皇帝听完顿时有些恼怒,如今莞贵人完全沦为了他怀念纯元皇后的工具人,可这工具人偏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纯元皇后芳魂已逝,他的一切努力和怀念都只是徒劳。 可偏偏眼下宫里跟纯元皇后最相像的只有一个莞贵人而已,最近新冒头的安贵人的嗓音倒是跟纯元皇后的嗓音有些相似,可到底没有看着人来得舒心。 最终,皇帝负气道:“苏培盛,传朕口谕,莞贵人御前失仪,罚奉半年。” 苏培盛见莞贵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却只是罚了半年俸禄也没有心存侥幸,作为自小陪着皇帝一路走过来的贴身内侍,他揣摩皇帝的心思已经到了比皇帝自己都了解他的地步。比看眼下皇帝对莞贵人轻拿轻放,可实际上莞贵人的前途已经确定了,只要她某一日让皇帝觉得她跟纯元皇后再没有相似之处了,就是莞贵人送命之时了。 此时的苏培盛万分后悔当初如了槿汐的意,将她送去了莞贵人跟前做事,如今看来莞贵人迟早要倒,也一定会连累槿汐。 皇帝的口谕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皇后再也不将莞贵人放在眼里了,毕竟莞贵人只凭着一张跟纯元皇后相似的脸得宠,而仪欣有子有权有家世,还有贵妃的分位,她才是皇后眼下最大的敌人。 可是要谋算仪欣根本没那么简单,单说承乾宫里的宫人外出,都必须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同行,决不能单独行动这一点,就为承乾宫减少了至少一半的事端。 再说承乾宫的小厨房,食材上面固然可以动手,可架不住仪欣总是打着亲近皇帝的旗号给乾清宫送汤送菜,这一个不好罪名就从谋害嫔妃变成谋害皇帝,谁也接不住这样消九族的大罪啊。 再说其他像是衣料、香料和植物,仪欣认真起来可是除了自己检验,还会时不时请太医们过来检验一番,而且她十分喜欢做记录,承乾宫里哪怕多了一棵草,她都要求下面的人做好记录,这个记录包括但不限于这棵草什么时候长在哪里的,又是谁最先发现的,然后是谁给拔了的,拔了之后又是谁如何处理了的。 这么连翻操作下来,别说她手里还有一半的宫权了,就单说承乾宫,那就成了正儿八经的铁桶,比乾清宫都严实,毕竟乾清宫还有一个苏培盛时不时看在崔槿汐的面子上,给莞贵人稍微漏一点皇帝的消息呢。 可承乾宫里,哪怕莞贵人本人就住在承乾宫,可其实对正殿的事儿知道得很少,而且她还不敢将正殿或者悦贵人那儿的消息传出去。 皇后严密注意了承乾宫接近半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所以干脆利用三阿哥弘时给四阿哥弘历下毒。 三阿哥弘时听了皇后的话带着点心去关心四阿哥弘历,也想借机在皇帝面前表演一番兄友弟恭,可没想到四阿哥这边一口点心入口,没一会儿就吐了一口黑血晕倒了,阿哥所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弘时自己也吓得动弹不得,连去叫太医都想不起来了,还是弘历什么的王钦得力,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医,一边给弘历灌水做急救。 至于弘时,他已经过了最初吓傻的阶段,回过神来将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给扔了出去,还不住地拍打拿糕点的手,生怕手上有毒药残留。 宫里突然发生下毒事件,尤其针对的人还是皇帝零星的皇子,一时间后宫有些沸反盈天的气势,皇帝赶紧吩咐先后赶来阿哥所的仪欣和敬妃封锁消息,两人联手杖毙了几个宫女太监,又让后宫嫔妃们无事不许出来走动,总算才叫这消息没有传到前朝。 而端妃则做出一副十足的慈母架势,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等这她的便宜养子弘历醒过来。 弘时的确单纯些,但并不是傻子,虽然有时候有些想法和行为显得他很蠢,但那是因为宫里多是人精子,衬托得他越发蠢笨。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大抵下毒的是皇后,可到底点心是他让人去御膳房里花了钱点来的,还是他亲自叫人去取回来的,更是他带着过来请弘历吃的,更何况他自己也吃了一块,可弘历中了毒,他却完好无事,多少会受一点责罚,却不关紧要。 所以,他在回话的时候只是隐去了皇后在其中的提点,只说他自己想要跟弘历亲近,所以带着点心过来看望他,他陪着弘历聊天吃点心,可弘历中了毒,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钦脑子里想得就多了,作为弘历的贴身内侍,他当然想要早日抓住幕后凶手为弘历报仇,可他也看得清楚,弘时也吃了点心,可中毒的偏偏只有他主子弘历,所以这事儿大抵是三阿哥弘时给幕后凶手行了方便,连帮凶都有些勉强。 可事情也不能直接这样算,三阿哥弘时跟他的主子是有明显的竞争关系在的,所以他巴不得将弘时也拉下水,因此在皇帝面前就隐去了弘时也吃了点心这一节,横竖他刚刚暗地里将那一块被弘时扔了的点心捡起来藏在了袖子里,弘时已经死无对证,哪怕他身边的内侍看到弘时吃了点心,可对方的证词其实算不得数。 端妃凝神听到了外头皇帝审问几个太监,听到王钦有把弘时也拉下水的意图,便给了一记助攻,让皇帝想起当日弘时的生母庶人李氏也是端着一盘下了毒的点心直接找上了仪欣和弘晟,只是仪欣和弘晟都不会随便吃旁人的东西,李氏也是个心思浅薄之人,所以一个照面就让悦贵人发现了端倪。 第174章 甄嬛传46 不过,李氏跟弘时的身份又有不同,李氏毕竟只是一个从来没有算得上宠的嫔妃,而弘时可是实打实的皇子龙孙,哪怕皇帝对弘时并没有什么高要求,可也不能坐视弘时传出谋害兄弟的恶名。 没错,皇帝知道弘历中毒的事儿大抵是弘时被谁利用,所以哪怕眼下的证据都指向弘时,他也觉得弘时没有那个脑子。 在端妃看来,皇帝信不信任弘时都没有关系,反正她也没想着让皇帝处置了弘时,只是想坐实了今日弘时端给弘历的点心有毒这一点,就够了。 毕竟就算弘时没有下毒,且跟这件事情完全不相干,可也足够让皇帝见识到弘时的愚蠢了。 王钦想不到这么多,但他十分会看人脸色,见皇帝十分不悦,所以再不说弘时如何,只安静地待在一边。 很快,临近晚上的时候,夏刈便带着查到的消息过来汇报,皇帝已经回了乾清宫,端妃倒还留在阿哥所,弘时已经被送了回去,明日还要照旧去上学呢。 仪欣直觉四阿哥弘历中毒一事会牵连上她,所以一回宫就让张德顺和喜珠暗中清查承乾宫里里外外,决不能给旁人任何可趁之机,她自己则找系统回放,看看有谁最近单独行动过。 裕嫔那里听到消息也开始自查,毕竟宫里除了三阿哥和四阿哥,就她的五阿哥比较年长,而且她虽然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但免不了经常出门晃悠,所以旁人想要下手的机会可不少。 端妃转头却怀疑上了皇后,因为她一点儿也不信当初纯元皇后之死跟皇后没有联系,因为她打听过纯元皇后当年那个出生就没的二阿哥的遗容,还控制了其中一个稳婆,对方确定二阿哥当年身上有许多青痕青斑,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有很大概率是在胎中就接触了什么毒药。 而纯元皇后当年的那一胎,几乎从头到尾都是皇后在照顾,只有她最有机会不着痕迹地下手。 而且,端妃相信其中应该有太后为皇后扫尾,因为一个纯元皇后去了,乌拉那拉氏要谋取利益,就必须将皇后推上位,如此皇后身上就不能有任何污点,所以纯元皇后算得上被她的亲妹妹和家族一起逼死了。 就这样,皇后盯上了仪欣,而端妃则盯上了皇后,仪欣却在知道端妃有意向对皇后出手之后,暂停了直接除去皇后的想法和动作,将位置让出来给端妃,看她如何发挥。 夏刈给皇帝的记录确实丝丝缕缕的线索都指向仪欣,而且那点心里面下的正是夹竹桃之毒,所以皇后一开始的设想便是通过弘时的手将带毒的点心让弘历吃下,而弘时拿到的正好是无毒的几块点心之一,只要稍微配合弘时拿取东西的习惯就能避免弘时拿到下了毒的,或者跟下了毒的点心接触了的点心。 之所以用夹竹桃之毒,也是为了配合仪欣长久以来在宫里立下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习惯。 所以,皇后设计了一连串的巧合,无非是要给皇帝一个仪欣发现弘时对她不够恭敬,对弘晟也心怀仇恨,所以干脆给弘时下了夹竹桃之毒,结果弘时刚好想要对弘历展示一番兄友弟恭,弘历便成了误中副车的那个副车。 没有确切的消息,皇帝一点儿也不相信仪欣会对皇子或者公主们出手,因为哪怕弘晟如今得他看重,可毕竟弘晟年纪还太小,而仪欣一直以来给皇帝的印象,也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毕竟哪怕是如今,她手里那份宫权,说是她在掌管,可实际上是他派给仪欣的两位管事嬷嬷在操心。 仪欣先前说了自己只做个总揽,还真是如此,她只是每个月查一次账,其他时候几乎是两位管事嬷嬷拿不准,而敬妃又推拒了的事情,她才会出来管一管。 夏刈也觉得自己目前调查到的东西肯定都是有人精心设计过了的,毕竟他对仪欣的印象也不错,而且凭他一直以来的监控结果来看,仪欣是宫里少见的清白人。 皇帝看完了调查结果之后十分恼怒,毕竟这宫里已经经历过至少两次清洗了,可还是有人胆敢拿皇子构陷他人,因此皇帝直接吩咐夏刈将里头涉事的所有人抓起来让血滴子拷问,尤其涉事所有人的亲朋好友也要分出人手去赶紧调查、控制,务必要将这宫里的毒瘤给清除干净。 夏刈领命而去,仪欣却察觉到了别的东西,赶紧让董氏和夏家的人手都安静蛰伏下来,富察氏的人手并未完全交到仪欣手里,仪欣自然直管自己手里的人,旁人她是管不了了。 很快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人人自危,端妃也赶紧缩了回去,皇后更是在弘时带着点心去找弘历以前,就隐藏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弘历中毒之事还是传到了前朝,马齐第一个站出来奏请皇帝对幕后黑手进行严惩,因为既然这人今日能意图毒杀皇子,明日说不定就能将黑手伸进乾清宫! 其他人听马齐都这样说了,自然也只能附和,毕竟事关皇帝,他们只能如此。 弘历晕了七八天才清醒,一醒来就见十分憔悴的端妃在为他擦洗,顿时红了一张俊脸,却被端妃直接揽进了怀里。 端妃是真的有些喜极而泣,她一开始算计成为了弘历的养母,是为了借着弘历皇子的身份为自己图谋更高的分位,可对弘历这个皇子也不是没有一点关心的,更何况弘历哪怕稚嫩,也显得挺会做人,所以两人还真有点儿母子情。 “四阿哥可还记得当日发生了什么?” 弘历这才后怕,他倒是对当日的情形记得很清楚,不过也下意识地隐瞒了弘时也吃了一块点心的事实,只说自己见弘时带着点心过来找他说话,他很高兴,还让人上了一壶好茶,兄弟俩说笑间他先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点心,只咬了一口就觉得肚子里传来一阵刀绞一般的疼痛,等他吐了一口血,还没注意吐出来的血是什么样子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端妃赶紧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消息不着痕迹地都跟弘历说了,丝毫没有提及仪欣那边的事儿,倒是提了两句皇后哪怕幽禁在景仁宫,对三阿哥弘时依旧十分关心的话,弘历顿时明白见了皇帝该如何说话了。 第175章 甄嬛传47 四阿哥弘历从来没有被皇帝疼爱过,虽然如今他依旧其期待来自父亲的肯定,但他也十分清楚,哪怕他前头的三阿哥弘时并不成器,他的皇阿玛也从未考虑过他,只要他在玉牒上依旧是圆明园一个低贱的宫女所出。 所以,端妃收养了他之后,他便考虑着如何真正成为端妃的儿子,可他想错了一点,端妃并没有让他夺位的意思,毕竟端妃看人比他这个小孩子更加精准。 端妃一眼就看出他的性子恐怕没那么好,既然底下还有一个看起来出色的满洲大族为外家的六阿哥,她不可能轻易违背皇帝的意思。 四阿哥果真没有让端妃失望,他面对皇帝的询问,只是如实描述了当初三阿哥弘时进门前后的情形,也没说弘时在他拿起了一块点心之后也咬了一口的事情。 皇帝听完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让弘历好生休息就走了,这让弘历失望不已,甚至忍不住转头问端妃道:“端额娘,皇阿玛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端妃原本想要敷衍过去,可是弘历有时候真的有些执拗,端妃不得不放弃原本的打算,可她对皇帝一向是维护的,也不能说弘历生母的不是,所以便将弘历所有的遭遇都推到了被关进内务府的先帝八阿哥身上。 “你的出生,并不在你皇阿玛的计划当中,那年先帝八阿哥,也就是你们八叔跟你们皇阿玛斗得厉害,没想到先帝八阿哥竟然对皇上用上了下那等药物的下三滥手段,至于你生母到底是恰逢其会还是其中有什么算计,总之,这一切都是先帝八阿哥做下的孽。” 上位者大抵都是喜欢迁怒的,就如同皇帝认为李金桂绝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为他纾解了药性,事后哪怕没有找到李金桂跟先帝八阿哥府上有有过接触,可他依旧迁怒于李金桂,连带着李金桂怀上孩子也没有给予丝毫的优待,甚至就连李金桂因为生产去世,也只是如寻常奴婢一般下葬了。 而皇帝对于四阿哥这个血脉存疑的孩子,就更加轻视乃至于无视,哪怕四阿哥当年在圆明园的时候就通过还是宠妃的莞贵人在皇帝跟前露了脸,可皇帝还不是没有无视了他,直到发现自己子嗣稀少,哪怕四阿哥血脉存疑也霍霍不起了,才顺水推舟让端妃抚养。 但是把人接回来了之后,皇帝又发现这个四阿哥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哪怕表面上伪装的再好,可皇帝自己就是个伪装高手,四阿哥还十分稚嫩呢,他如何看不清楚四阿哥风光霁月的背后尽是污淖? 所以说,雍正朝的夺嫡尚未开始,可实际上四阿哥弘历已经出局了。 皇后实在是聪明,她不光在算计仪欣的时候没有用上手段将罪名钉死,自己这边更是完全扫了尾,哪怕皇帝用上了血滴子,可查到的东西都只是影影绰绰指向皇后而已,她已经被幽禁了,离被废看起来不远,可真要踏出这一步,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才能服众。 四阿哥中毒一事很快随着宫里再次处决了一批宫人,先帝有几个小贵人自裁,以及丽嫔被贬为庶人关入冷宫作为结束。 皇后失望不已,在剪秋跟前日夜痛骂仪欣和弘晟母子,而端妃也失望不已,虽然三阿哥已经不成器了,可到底也没伤到皇后分毫,倒是中毒让四阿哥的身体越发虚弱,连骑射课程都被皇上免去了,大家都知道他将来最好也不过是闲散亲王而已。 不过,仪欣还是做了一点事情的,比如,通过端妃的人告诉了瓜尔佳贵人,皇后送给她的红玛瑙十八子并不干净,而是浸泡过麝香等有损身体的毒物,因着瓜尔佳贵人日日佩戴,眼下已经绝了子嗣。 仪欣是真的好奇,为何瓜尔佳贵人进宫之后会选择亲近已经被幽禁的皇后,哪怕是现在,皇后那边也是个没有任何火星子的冷灶头啊。 不过一向没什么想法的桑儿却给出了答案:“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被皇后给欺骗了呗。” “当初皇后被幽禁,这罪名可没有对外公布,就是宫里其他人也都是后面才知道皇后跟夹竹桃之毒有关,而且皇上同样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已经察觉皇后恐怕对后宫子嗣存有坏心,所以才借口皇后头风之疾,对皇后以休养之名,行幽禁之实。” “这瓜尔佳贵人家里在后宫可没什么人手,所以或许她压根儿不知道皇后是因为犯了错被幽禁的,恐怕一直以为皇后因为身体不好所有才丢了六宫之权呢。” 别说,就凭皇后在收拢安贵人的事情上所示的手段,显然皇后收拢瓜尔佳贵人,也是打着一手好信息差。 喜珠闻言不禁也感慨道:“所以说啊,这宫里消息通畅还真是紧要得很。” 桑儿也跟着点头,仪欣看她们如此不禁笑道:“这都是对旁人来说,咱们承乾宫眼下却不能表现出消息灵通来,尤其是针对乾清宫的事情,一个不好,恐怕就要被旁人拿住把柄。” 仪欣说得轻松,喜珠和桑儿可听得认真,她们承乾宫有子有权,看不出皇帝有多宠爱仪欣,可到底除了当初的莞贵人和庶人沈眉庄,也就只有被皇帝宠爱了十几年,最后因为娘家二哥过分嚣张而失宠的年妃能比得过仪欣了,因此喜珠和桑儿日常行事越发小心,就怕一着不慎,给承乾宫招来祸患。 而莞贵人因为丽嫔费氏也被送进了冷宫,好似终于想起来好姐妹沈眉庄也在冷宫里挣扎一样,特意去请了延禧宫的安贵人一起去冷宫给沈眉庄送东西。 也不知道莞贵人到底怎么想的,安贵人都已经跟她明显疏远了,她依旧好似没察觉到一样,依旧标新得跟安贵人十分亲密,搞得安贵人都没好意思翻脸,果真跟她走了一趟冷宫。 这冷宫里关着的人可都不简单,先帝时期就送了不少失宠的嫔妃进去,本朝已经有了沈眉庄和费氏两位被废黜的嫔妃。 这些人因为长久的对权势和自由的渴望,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已经疯了没了,剩下的还活着的,也大多成了行尸走肉。 沈眉庄进了冷宫自然心生恐惧,可她身边还有一个十分忠心的采月跟着,两人日常做些绣品托人拿出去卖,也能稍微换点儿钱,偶尔还有太后跟前的竹息姑姑接济一二,节衣缩食日子也算过得去。 可费氏之前就因为被莞贵人用人彘的故事恐吓了一番,精神已经失常,进了冷宫更是直接疯了,可是给沈眉庄添了不少麻烦。 第176章 甄嬛传48 莞贵人见到一身粗布麻衣头上只有两根素银簪子的沈眉庄,眼泪就忍不住扑簌簌滑落,上前紧紧地握住沈眉庄已经变黑且有些粗糙的双手,只喊了一声“眉姐姐”,喉咙里便被堵着说不出话来了。 安贵人看着沈眉庄如此落魄心里也是一惊,上前只喊了一声“沈姐姐”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冷宫原本只是一间寻常的偏僻宫室,按照大家的共识,圣恩久不至的地方就如同滴水成冰一样寒冷,所以这间宫室原本的名字已经被大家忘记,只用冷宫来称呼。 但这里人也不多,沈眉庄作为少数正常人,进来之后先在东侧殿暂时安置,后来因为这前头有个疯了的先帝弃妃时时作乱,所以干脆搬到了清净的后殿去住,然后她和采月主仆果真清净了不少,这不,疯了的费氏也不会跑到这后殿来滋扰。 沈眉庄虽然人在冷宫,可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只要她想打听,只消在管事嬷嬷那里花点儿银钱或者送两方手帕,就能换取不少消息过来。 所以她知道当日莞贵人因为对纯元皇后不恭敬所以没了封妃的册封礼,后面又因为甄家倒了所以被贬为答应,然后又因为一支惊鸿舞而复宠,再次成了莞贵人。 在她看来,莞贵人一路走来,当得起跌宕起伏四个字,而安贵人一路的晋封就要顺利安稳得多。 可她也看得明白,安贵人应该已经对莞贵人心生嫌隙,就是不知道莞贵人今日为何要拉着她一起过来冷宫了。 外头日头也不晒,正好这后殿有一处残破但被沈眉庄和采月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四角亭,沈眉庄便请莞贵人和安贵人在亭子里说话。 采月提着一壶白水过来,里头泡着的是这冷宫花坛里随意生长的薄荷,采月知道莞贵人和安贵人是贵客,还将她们仅有的一点蜂蜜都加了进去,倒也没让沈眉庄失礼。 莞贵人稍稍品一口,就对这薄荷蜂蜜水称赞不已,安贵人不像莞贵人能随口念几句诗,但也觉得这薄荷蜂蜜水清甜可口,十分解渴,等这一番关于茶水的话头过去,莞贵人便向沈眉庄道歉。 “眉姐姐,也不是我忘恩负义辜负了你我之间的姐妹情谊,实在是眉姐姐来了这里之后,我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如今我父母和两个妹妹流放西北,正好在年羹尧旧部管辖的地方,让我日日悬心,一时忘了姐姐这里,这确实是我的过错。” 沈眉庄一开始当然是怨过莞贵人的,但眼下人家过来看望她,她如何能再给人甩脸子呢?只能说一番不怪、理解之类的话,还要表演一番对甄远道夫妻和甄玉娆、甄玉隐姐妹的担忧。 沈眉庄和莞贵人都是体面人,她们俩所受的教养才是最符合这个社会要求的。至于安贵人,她在家的时候终日为生计奔波操心,只靠天赋囫囵学了些调香和刺绣,算不上教养。但她养成了一副敏感又细腻的心思,一眼就看得出来沈眉庄和莞贵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二人表现的那么亲密了。 莞贵人有心挑起沈眉庄对年妃的仇恨,所以假装无意地感慨道:“年妃那里就算没了年羹尧,可年家依旧在前朝做官,年妃那里的衣食用度也没有丝毫克扣,只可怜眉姐姐你被年妃牵连,却进了这冷宫,可真是好人没好报,那恶人偏偏贻害千年!” 沈眉庄对年妃当然依旧仇恨,只是进了这冷宫经历了一番挫折之后,她反而觉得头脑情形了不少,尤其这冷宫的管事嬷嬷本就不是个一般人,了解到沈眉庄脑子不好之后,也明里暗里提点过她,所以如今的沈眉庄哪怕依旧清高,好歹不是那等“何不食肉糜”的性子了。 所以对莞贵人这话,沈眉庄听了也并不生气,只是稍显落寞地说道:“嬛儿可别这样说了。年妃能在年羹尧倒了的情况下依旧保留住妃位,靠的是她那些年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和那个因为被算计没了的阿哥。而我有什么呢?落水是被算计的,怀孕是被算计的,在皇上跟前,根本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筹码……” 莞贵人见沈眉庄这样消极也有些着急,她没想到沈眉庄竟然会这样想,往日里她还怨怪过皇帝呢,觉得皇帝是个负心人,于是赶紧反驳沈眉庄道:“眉姐姐难道就这样甘心被磋磨,难道你要看着年妃有朝一日走出翊坤宫吗?” 沈眉庄总算明白了,莞贵人这是想要借着她的手来对付年妃啊,可她如今身在冷宫,连一日三餐都要算计着,哪里提得起兴致做哪些算计。 “我如今已经是这样的了,嬛儿,你要引以为戒,年妃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并未挥霍完毕,况且皇上对她还有愧疚,所以你要对年妃一击必中,就只能等年妃将皇上的那点旧情消磨干净了才好。” 说完沈眉庄就端着缺口的杯子喝着杯中的薄荷水,倒是安贵人这里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多谢陵容今日来看我,往日里我对你确实不够上心,如今你能来这冷宫走一趟,我感念在心,但日后你别过来了,也别送东西来,免得因为我一个弃妃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安贵人听得出来沈眉庄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一向投桃报李,所以劝沈眉庄道:“姐姐一身才华不逊色于后宫任何人,为何就不能原谅皇上当日的冷情呢?” 沈眉庄只觉得有些难堪,她已经认识到自己对自己的认知出了错误,她进宫来是当嫔妃的,家里人也没说要她提携,只让她在宫里保重自身,别带累了家里,并没有要求更多。 可她自诩一身才华不输男儿,自幼又是当正室嫡妻教导,便以为自己进宫来是当皇后的了,身上端着的范儿比皇后更加端庄大方,也难怪让年妃看不过去了。 原本这些她自己根本想不到,可来了冷宫以后,管事嬷嬷看她摆着一副不跟其他人同流合污的清高模样来,狠狠地痛骂了她一场,总算让她想明白了自己在后宫的处境,所以她多少有些后悔当日某些行为,更加为自己当初对皇帝那些怨怪之言捏了一把冷汗。 第179章 甄嬛传49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沈眉庄也是因为今日的落魄,才更有深切的体会。 从前她怨怪皇帝在她被周宁海推下水的时候,不帮她主持公道处罚年妃,后头更加怨怪皇帝没有第一时间帮她调查清楚年妃陷害她假孕一事,让她平白担了一个罪名还被幽禁。 可后来仔细一想,那个时候,皇帝无非是在新欢和旧爱当中,选择了旧爱而已,她尚且能称得上一声新欢,可人家年妃可远远算不上“旧爱”,甚至哪怕如今都依旧被皇帝惦记着。 说白了,就是她在皇帝心里的筹码比不过年妃重而已。 所以沈眉庄认真劝安贵人道:“皇上虽然冷情,可也的确是个念旧情的人,我今日沦落到如此地步,不过是因为让皇上惦记旧情的人,正好是跟我对立的年妃。” “我对年妃起了害人的心思,而皇上要保下年妃,所以我被废为庶人迁进冷宫,而年妃则被保留妃位但禁足翊坤宫。” “不过陵容啊,今日我也要再劝你一句,不要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旁人身上,你多学学贵妃。她进宫之初的确是靠着家世,哪怕只是个贵人,对上年妃也丝毫不落下风。可后面怀上六阿哥一事,就算咱们认为是贵妃侥幸,可也只有她才有那样的好运。” “更何况贵妃人品才华样样不缺,只能说,若是她身后没有富察氏,她在宫里的路肯定会有一点艰难,看咱们几个最初被年妃刁难就知道了,但以她的才干,她总能顺利度过任何逆境。” 还有一句话沈眉庄没说,她总觉得若是仪欣身后没有富察氏的支持,但凡她是个普通的旗人,说不定此时皇后之位都已经换人了。 沈眉庄这一席话是说给安贵人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莞贵人听的。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出了门来,安贵人便向莞贵人告辞,她用行动表示自己跟莞贵人之间的旧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莞贵人当然有些羞恼,她当然知道甄玉隐对安贵人一直不够恭敬,但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说过甄玉隐了,况且她跟甄玉隐可是亲姐妹,安贵人至今还记恨甄玉隐,可真是过分小气了。 流朱听了莞贵人的抱怨,却忍不住说了一句:“小主,咱们自己知道二小姐跟您是亲姐妹,可那个时候安贵人什么也不知道啊。” 崔槿汐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她看莞贵人脸色难看,所以没说出来而已,倒是流朱这个丫头心眼儿实,对莞贵人的忠心不容置疑,但有时候的确会说出一些让人两难的话来。 安贵人走了这么一趟,也很有感触。 印象中,沈眉庄和莞贵人给她的感觉就不一样的,两人好像不管遇上了什么事情,都能在短暂的慌乱过后打起精神来想主意度过难关,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哪怕低下了头,可腰板儿从来都是打直了的,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看到了沈眉庄和莞贵人,就像看到了故事里那些宁折不弯的有节气之人。 眼下的沈眉庄也是,虽然她晒黑了,面容和双手都粗糙了不少,甚至穿着的也是没什么绣样的粗布麻衣,可坐在那里哪怕端着有些缺口的素色茶杯,也是一派从容,好似不管什么灾厄都不能让她变色。 “沈姐姐不愧是书香人家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果真与旁人不同。”安贵人叹息道。 扶着她的宝鹊也不禁点点头,“沈小姐确实自有风骨。不过,小主您也不差什么,您看,昔日费氏仗着年妃的势在宫里有多嚣张跋扈,可她无缘无故进了冷宫,却没有一人惦记着她。” “小主您今日虽然是应莞贵人邀请往冷宫走了一趟,可若小主您真对沈小姐没有半分情分,又如何会冒险?” 安贵人手里银钱不缺,但也说不上富裕,毕竟旁人进宫的时候都是带了大把银子的,她进宫的时候可是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的,更别说银钱了。 所以她应莞贵人的邀请,简单地收拾了一包颜色齐全的绣线,又使了银子拿了整整两个食盒的四样耐放的点心,还把她用不上的布料也收拾了两匹,最后还包了一斤六安瓜片。 安贵人走了这一趟,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至少她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而沈眉庄和采月两人看着后殿厢房里安贵人和莞贵人送来的东西,高兴之余,多少也有些复杂。 采月看了一眼沈眉庄的脸色,小心地说道:“还是安贵人想得周到,送的东西正好适合咱们救急的时候用……” 安贵人这四样礼,对比莞贵人送的两筐子木炭和两本书,还真没法儿看,沈眉庄只能勉强为莞贵人挽尊:“临走的时候,嬛儿还塞给了我二百两的银票呢。” 采月先是高兴,后又觉得莞贵人送银票不太实诚,“这银票说是二百两,可等咱们经过几道手从外头兑了银子拿进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剩下一百两呢。” “况且,安贵人那里恐怕也不是没想过送银子,只是她自己当初进宫的时候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甚至大选的时候都是住在客栈里的,可见她进宫的时候就没有银子能带。也是安贵人真切地吃过苦,所以才能想到送这些个实用的东西来。” 时至今日,沈眉庄总算将安贵人和莞贵人分开来看待了,毕竟往日里她总是视安贵人为莞贵人的附庸,跟安贵人相交多少也拿着一点上位者的架子,如今看来,安贵人只是心思细腻了些,人是个挺好的人。 沈眉庄亲自捡了两盘子点心出来,让采月跑一趟管事嬷嬷那里送去,自己则去了前头先帝弃妃那里,她能有门路卖刺绣养活自己,全靠这两位的指点。 这位先帝弃妃也是个能耐人,如今上了年纪,早不能做刺绣了,好在她结下了些善缘,身边倒还有一个忠心的丫头时时想着她,哪怕没在跟前做活儿了,也时不时送些东西回来。 见了沈眉庄,她倒是高兴,看着她手里端着的点心,也忍不住说道:“这送点心的人你日后多跟她交心,别管她今日是为了什么来,只看她送的都是些重盐重糖又耐放的东西,就知道眼下她还有几分实诚。” “这样的人只要没有将她欺负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都能让人放心相交。” 第180章 甄嬛传50 莞贵人和安贵人带着东西去了冷宫一趟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瓜尔佳贵人耳朵里,她仗着在皇帝跟前有几分受宠,便趁着伴驾的时候告了莞贵人的状,言语间甚至将莞贵人此举跟欺君联系起来,看得苏培盛都有几分心疼她了。 皇帝喊了一声苏培盛,苏培盛立马上前回话:“这事儿奴才正好知道,安贵人带着两大食盒耐放的点心,又包了一包丝线,还有两匹放久了的料子和一斤去年的茶叶。” “莞贵人送了两筐子木炭和两本书给沈庶人,三人还聊了一会儿,聊的什么奴才还没打听出来,但沈庶人过后装了两盘子点心一盘送了冷宫里的管事嬷嬷,一盘送了先帝一位上了年纪的弃妃。” 苏培盛悄悄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发现他脸色没什么改变地看着手里的奏折,他便继续说了下去:“贵妃娘娘管着整个宫里的份例分发呢,皇上你您别看贵妃娘娘只每月对对账,可架不住内务府大总管定郡王算起来还是她堂姐夫呢,所以她说了不许各处克扣份例,这冷宫上下的份例都是足量的,没人敢克扣。” “只是呢,进了冷宫的毕竟都是罪人,这罪人的一应供应自然比不得旁人,沈庶人从前可没吃过苦,想必先头就有些大手大脚的,后面才算安排妥当。” 说着,苏培盛便仔细描述了一番沈眉庄刚刚搬进冷宫时候的窘境,皇帝听着只凭想象也觉得心里畅快了几分,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只有对他足够熟悉的苏培盛看见了,瓜尔佳贵人就在旁边磨墨呢,也只觉得苏培盛很是啰嗦,明明皇帝都不想听呢。 偏她还要强调:“可莞贵人和安贵人带着那么多东西去冷宫看望沈庶人,怕是不妥吧,她们跟沈庶人亲近,到底是为了显示自己日子过得好呢,还是根本就对皇上当日的处置不满呢?” 皇帝只觉得再也受不了瓜尔佳贵人的愚蠢了,直接将她归结到跟废黜的丽嫔一样的人,只有一张脸还算能看,可内里是个十足的草包,还不会看人脸色,让人生厌。 瓜尔佳贵人从乾清宫走出去,便再也没能盼到下一次伴驾的机会,她甚至等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失宠了! 富察贵人跟安贵人之间的交情如故,甚至安贵人对富察贵人更加亲近了几分,毕竟在她看来,当初除了皇后,就只有富察贵人愿意帮忙,哪怕最后富察贵人什么也没帮上,可她就是记着富察贵人这个人情。 而富察贵人也看得出来安贵人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所以还给安贵人出了个主意,让她想法子给她爹在京城找一个闲散的不容易出错的差事,如此还能方便她时不时照应瞎了眼睛的亲娘。 安贵人意动,但奈何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富察贵人建议她可以在皇帝高兴的时候求个官儿,可安贵人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根本不敢在皇帝面前说起这些,哪怕她已经想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处,可这一条面对皇帝的时候不管用。 富察贵人也只能作罢,毕竟她眼下还没有叫家里投资的资本,说这些,也只是看在安贵人对她诚心的份上,至于安贵人听不听,听了又做不做,她可管不着。 而富察贵人更加注意到瓜尔佳贵人在御前告了安贵人和莞贵人一状,却只让自己失宠一事,所以她怀疑皇帝有心想要将沈庶人从冷宫里接出来。 富察贵人头脑清明,她知道自己进宫来是为了跟贵妃分宠,更加知道只要贵妃还在一日,她便没有可能获取高位。 要说她对仪欣也没什么不好的心思,虽然想要高位,但也没有觉得害了旁人自己就能爬上去了,所以目前来说她的主要目的在于求子。 若是宫里再有一个富察氏出身的阿哥,想必皇帝对她们就更加信任,到时候她至少能有一个妃位吧。 富察贵人想得好,可架不住盯着剩下的那个妃位的人不少,尤其年底的时候皇帝说要大封后宫,就连襄贵人都动了心思。 端妃盯着剩下的贵妃之位,同时也想除去年妃,这样就能保证莞贵人和裕嫔正好占据空出来的两个妃位。 裕嫔自己当然想升职加薪,可她同样清楚这样想的人绝不止她一个,所以她自己稳得住,言行举止一如往常,倒是让皇帝对她另眼相待了两分,头一个确定了裕妃的位子。 册封裕妃的圣旨一下,莞贵人便发了狠要让年妃过不去这个年。 她这一着急,就想了臭主意,先是向皇帝请求说搬回去碎玉轩住,皇帝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拼着得罪仪欣的念头也要搬去承乾宫,却想不明白她此刻为什么又要回去碎玉轩居住,说到底,皇帝都觉得碎玉轩有些不吉利了。 可莞贵人温柔小意跟当初的纯元皇后十分肖似,让皇帝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好点头答应,还承诺会晋封莞贵人为莞嫔。 仪欣见莞贵人过来辞行,哪怕知道莞贵人恐怕在打着什么主意,但也觉得她还是搬走对她更好,所以十分爽快地送了礼将人好好儿地送走了。 莞贵人搬去了碎玉轩的事儿很快就引起了年妃的注意,这些日子以来,不止莞贵人在惦记年妃,年妃也十分惦记莞贵人呢,两人莫名其妙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年妃想要趁着莞贵人刚搬出来这个好时机,干脆在碎玉轩放一把火,烧死莞贵人算了,可没想到遭到了颂芝的反对。 颂芝劝年妃道:“娘娘,如今咱们的日子虽然过分清净了些,可奴婢看着,您都比以往看着年轻了不少!横竖皇上有负于您,您干嘛还要为那劳什子圣宠争风吃醋,坏了自己的好日子呢?” 颂芝深恨皇帝对年妃的欺骗,可她知道年妃放不下年家,所以年妃才没有在欢宜香里有麝香一事揭开的时候步入歧途,反正她觉得眼下的日子也不错,年家在宫里有一个妃位,终究要比没有人要强。 可是年妃不甘心啊,那日被莞贵人揭穿欢宜香里加了麝香一事,她确实恼怒悲愤,可皇帝刚好赶到,为了她处置了莞贵人,加之她想到了当年那个孩子不完全是皇帝的错,所以对皇帝依旧留有情面。 “莞贵人巧言令色,本宫不相信她对皇上有什么真心,我与皇上结缡快二十载,我终究不忍皇上的一片心意浪费在甄嬛那样的货色身上。” 然而没等年妃这边行动,碎玉轩便着了一场大火,莞贵人被烧了一半的头发,手臂还被烫伤了,宫女流朱更是因为吸了过多的烟尘入肺,连日高烧之后没救回来就去了,另外还有崔槿汐被烟熏坏了嗓子,虽然能说话,但声音变得比男人更加粗粝,若不是莞贵人坚持,崔槿汐该被调去什么闲散的职位做事了。 第181章 甄嬛传51 碎玉轩失火的事儿让仪欣十分恼恨,因为从董家和夏家得到的消息来看,碎玉轩失火的事儿有很大概率是莞嫔自导自演为了陷害谁搞出来的事故。 幸好皇帝没说让仪欣去调查背后的内情,不然,仪欣该直接将莞嫔架起来烤了。 不过,仪欣总要在皇帝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皇上容禀,臣妾知道这几年国库不缺钱,可要修缮碎玉轩至少要耗费小十万两的银子,还不包括莞嫔布置的摆件儿。” “更何况臣妾看着,里头一并损毁了的还有不少御赐之物,臣妾不过是一介妃妾,哪怕领着皇上的令有协理六宫之权,也不好问罪。” 眼下前朝后宫都认为碎玉轩失火是年妃所为,前朝已经有人参奏年妃毫无后妃之德,要皇帝废黜年妃,后宫也有襄贵人站出来证明年妃昔日残害了不少低位嫔妃,年妃当年更是给温宜公主的马蹄汤了下了木薯粉来嫁祸莞嫔。 还是那句话,皇帝对年妃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说如今后宫里年妃和仪欣是唯二的跟纯元皇后沾不上边,但被皇帝记在心里的嫔妃。 所以哪怕证据“确凿”,皇帝依旧对年妃不忍心处置,更加不敢让血滴子去深究碎玉轩失火的原因。 看着仪欣一脸平淡的表情,皇帝罕见地觉得放松,不禁长叹一声,感慨道:“还是瑾卿明白事理啊……” 仪欣无法共情皇帝,尤其在弘晟提前入学之后,对皇帝更是感觉越发不能容忍了,此刻被皇帝拉着手,她只觉得心口发堵有些想吐,突发奇想想让系统找个人来将眼前这个已经发福的四大爷给替换下去。 仪欣念头一起,顿时对四大爷笑得一脸温婉,脑子里却在试图说服系统:‘统统,长生啊,这一回我是真搞不下去啦!’ ‘你看我首先是个现代人,然后虽然经历过几个古代世界了,可其实也都只是走马观花而已,哪像现在这样沉浸式体验宫斗场景啊,我是真的搞不来,大开金手指我也搞不来!’ ‘除非你把这个四大爷换成我我其中一个偶像,这样我说不定还愿意多生几个孩子呢。’ 系统一听到孩子就忍不住反驳道:‘你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身体,生下来的孩子说起来也是别人的孩子,对我和你都没什么好处的,还是别生了吧。’ 仪欣无语:‘你就忘了我前面的提议了吗?!’ 系统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仪欣到底想要什么,按理说他也不是不可以安排一番,只是最近他学到了一点,觉得不能给仪欣太多优待,所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仪欣的请求。 仪欣被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失望的,横竖她也只当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经历一番而已。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被换了芯子,他还在心里感慨仪欣果真是富察氏嫡支出身的女孩儿,教养出来的眼界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能比的,宫里哪怕号称饱读诗书的莞嫔也比不过她。 说真的,仪欣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表现得明白事理了,她分明是拿着账本子在跟皇帝讨要银子呢。 皇帝也看到了仪欣眼中的疑惑,心里却越发放松了,联系之前四阿哥弘历被人下毒那一回,皇帝觉得,有些事情应该下定决心了。 皇帝原本想在关于年妃的事情上面和稀泥,可架不住后面莞嫔亲自带着被翻出来的纵火犯肃喜,上乾清宫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乾清宫虽然没有旁人,但皇帝依旧觉得被冒犯了,所以一怒之下让莞嫔禁足一个月,但肃喜确实被送入了慎刑司,由夏刈亲自审问。 肃喜本就做好了没命的准备,所以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总算松口交代了年妃,皇帝拿到肃喜口供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了,所以只能先将年妃身边的周宁海跟颂芝一起送去慎刑司严刑审问。 皇帝原本以为周宁海和颂芝不会交代出年妃,却没想到周宁海没熬住,直接将年妃出嫁后的所作所为交代了个干净,包括但不限于杀害了不少皇帝曾经多看了两眼的宫女、潜邸时候分到她院子里的侍妾格格等。 年妃在周宁海和颂芝被带去慎刑司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无法继续待在翊坤宫过清净的日子了,她船上自己最喜欢的满绣牡丹花的衣裳,戴上所有自己喜欢的首饰,恭恭敬敬地等着皇帝上门询问。 只可惜,皇帝辜负了她的一腔情谊,年妃等到的不是皇帝,而是端着毒酒和白绫的苏培盛。 苏培盛进门看到盛装的年妃也觉得眼前一亮,心里却并不为年妃可惜,谁让他看了周宁海的供词呢,上面供述出来被年妃残忍害死的侍女、侍妾和格格不下二十人,他都看不下去了。 年妃见苏培盛带过来的东西,顿时眼泪就止不住,她看向苏培盛问道:“周宁海跟颂芝都交代了吧?也难怪皇上连最后一面都不来了……” 苏培盛还以为年妃就是火烧碎玉轩的幕后黑手,因为崔槿汐被熏坏了嗓子的缘故,对年妃并不是很客气,所以他听了年妃的问话,便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儿说道:“皇上本以为年妃娘娘对他一片赤诚,可没想到年妃娘娘您对皇上一片真心的背后,竟藏着诸多无辜者的鲜血!” 年妃却冷笑一声,道:“谁让她们总是想要勾引皇上呢?我难道不好吗?那个时候我二哥是唯一能带给皇上支持的人,我甚至因为皇上的忌惮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我对皇上的爱和付出还不够吗?!” 苏培盛无语,懒得继续跟年妃纠缠下去,直接上前对年妃说道:“皇上口谕,年妃娘娘您若是识趣些,将来皇上身边还有您一个位置,若是您再有诸多怨言,那就只能跟寻常弃妃一样,草席一裹了事了。” 年妃直接笑哭了,“好一个识趣!” 说完,年妃便端起那杯毒酒仰头喝得一干二净,这毒发作起来也快,几乎是一入喉就开始展现出强大的破坏性来,年妃只来得及勉强将手里的酒杯放回去,腹中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弓起腰身,喉头立马就忍不住吐出了什么来,可这个时候年妃已经意识涣散,很快就陷入黑暗。 苏培盛看着年妃吐出一口黑血瘫倒在罗汉床上,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确认年妃已经服毒自尽,吩咐左右帮着年妃收殓,自己则回去复命。 而皇帝听了苏培盛的回话,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朱笔,好半晌才让苏培盛给仪欣传口谕说:“年妃追封贵妃,谥号敦肃,丧仪从简。” 第182章 甄嬛传52 听到年妃的谥号,仪欣直接被皇帝给逗笑了,“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缺什么就格外在意、追求什么吧。” 莞嫔则是不高兴,毕竟她对年妃出手,为的就是将年妃彻底黜落,让她家人在西北好过一点,可如今年妃的确是没了,可偏偏被皇帝追封了贵妃,还赐下了寓意不错的谥号,哪怕丧仪从简,可她这个嫔位依旧要按例去哭两声! 好在因为要赶着过年, 又有皇帝发了话丧仪要从简,所以宫里只停灵七天的功夫就将敦肃贵妃移了出去,饶是如此,宫中妃位,以及妃位以下也都去为敦肃贵妃哭灵,内外命妇也按照品级进宫送了一程,反正年希尧的夫人只表示了对仪欣的感激,对皇帝的命令和简薄的丧仪并没有任何不满。 等仪欣听说年希尧上了奏折感激了皇帝一番,仪欣便更加觉得年家当年让年希尧和年羹尧兄弟俩分别站队的决定是对的,选择年希尧作为年家如今的决策人更是无比正确的决定,等年羹尧和敦肃贵妃兄妹俩都没了,年希尧的确顶起了年家的门户。 敦肃贵妃去世,就空出了一个妃位,莞嫔将那个妃位看作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自然不肯让其他人染指,但此时她要升上去却没那么简单。 当年她能凭借皇帝的宠爱无子封妃,如今她能轻易再次登上嫔位,妃位却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莞嫔便通过崔槿汐那边联系了苏培盛,请苏培盛找了一个嘴严的太医,终于请到了温实初单独说话。 温实初仔细诊过脉之后,对莞嫔回话道:“娘娘身体还算康健,昔日麝香的后遗症悉数痊愈,只是最近肝火有些旺盛,娘娘只需两副清热下火的汤药就能缓解,只是还请娘娘放开心情才好。” 这些话听着就像是客套,跟寻常太医的套话没什么不同,莞嫔一着急,便请另一位太医出去喝茶,单独留下了温实初。 等莞嫔再次询问自己为何多年不能有孕,温实初也有些疑惑,但作为医生尤其又在太医院里当差,求子的嫔妃多如牛毛,他也见怪不怪。 温实初老实回话道:“娘娘身体康健,只最近忧心子嗣有些失调,所以夜里不易入睡,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放松心情就好了。” “至于子嗣之事,娘娘大可不必着急,您还年轻,子嗣之事慢慢来就是了。” 莞嫔知道自己在温实初的印象里一直都是聪明又清高的,所以有些话不能直接说,她装作被温实初说服的样子,自嘲道:“在家的时候总以为妇人求子离我很远,却不想有一天我自己竟然也沦落到如此境地。” 温实初一见莞嫔这样就十分心疼,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当初莞嫔尚未进宫时候的称呼:“嬛儿不必心忧,你身体康健,小皇子必定不日就来。” 莞嫔的见识却不是寻常妇人能比的,既然温实初再三强调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转念她便想到了自从仪欣生了六阿哥过后,宫里竟然没有一个嫔妃传出孕信来,便忍不住向温实初打听起皇帝的身体状况来。 太医院里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自从六阿哥之后,皇帝再没能让任何嫔妃有孕,所以私下里背着皇帝其实讨论过皇帝的脉案,很可惜,皇帝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皇帝过于勤政,导致身体有些虚耗,但于子嗣无碍。 温实初当然不可能直言皇帝身体还行,那方面也没问题,只是对莞嫔说子嗣一事除了需要双方身体健康以外,还需要一点缘分。 于是莞嫔便明白了,皇帝的身体没问题,她的身体也没问题,但是想要孩子的话,就需要一点缘分。 可问题是眼下莞嫔已经等不到什么缘分了,她想要稳稳地将妃位拿到手,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有一个子嗣,若是能有个阿哥,她说不定能靠着孩子和这张跟纯元皇后过分相似的脸,做到贵妃,乃至皇贵妃,甚至太后的位子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可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能有个孩子,最好是个阿哥。 然后前朝有人闹着要将皇后放出来主持大局,甚至有人将宫里几年不闻婴啼之事归结于妃妾代领了皇后的职责,仪欣一听便立马知道是乌拉那拉氏发力了,转头就传信给富察氏,让他们不要过分抵触这种说法,配合着将皇后放出来。 富察氏虽然有些不解,但马齐等人对仪欣的脑子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稍加反对了一番之后就作罢,终于让乌拉那拉氏成功地说服了皇帝,皇后终于能出来主持宫里的除夕宴。 皇后出来过后的确显得兢兢业业,除夕宴上当着宗室们的面儿多次感谢仪欣和敬妃,还提议将莞嫔晋升为莞妃,又提议将贬为庶人发配冷宫的沈眉庄放出来,还说要给襄贵人晋封嫔位,简直忙得不行。 仪欣对皇后面上做足了恭敬的姿态,其他事情就当没听到,甚至在皇后提议说来年大选的时候还投了赞成票,看得瓜尔佳贵人和富察贵人牙疼得很,原本她们两个是宫里的新人,皇帝对她们尚且新鲜,所以宠爱只比莞嫔少一点,若是再次大选,新人进宫之后,她们势必要失宠。 然而她们俩只是贵人而已,连参加除夕宴的资格都没有,这消息还是大年初一过后,皇后主动传开,她们才知道的,可见她们俩在后宫着实有些势力单薄了。 年后,襄贵人晋封襄嫔,沈眉庄从冷宫复了贵人之位,莞嫔却没能晋封莞妃,所以在碎玉轩里喝起了汤药养身体,皇后便趁机在汤药里面动了手脚,准备彻底断了莞嫔的子嗣。 于是温实初这个跟莞嫔走得近的太医,就首当其冲成了皇后要除掉的对象,乌拉那拉氏做的别的事情不成,可是要设计一个太医断了前程却十分简单,他们只是趁着倒春寒京城里下雪的时候,设计温实初下值回家的时候摔断了手臂,温实初便不能继续入宫当差了。 皇帝觉得此事有疑,毕竟温实初哪怕名声不显,可终究是太医,对皇帝以及后宫嫔妃还有宗室宗亲们的身体都有责任,所以皇帝动用了血滴子去查,果真查出了背后有人故意算计温实初,后来花了一点时间查到了乌拉那拉氏身上,但那个时候温实初早就离开了太医院,甚至皇后都已经获罪被废,这件事也只是给废后再添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而已。 第183章 甄嬛传53 皇后一出来,反而先对上了莞嫔,但仪欣也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她和皇后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也正因为如此,皇后对仪欣才不会轻易出手,一出手必定是一击必中。 而仪欣就要简单多了,她准备先看看莞嫔到底如何对待皇后,尤其她早就知道了当初纯元皇后故衣事件本就是皇后有心算计,害她失去了到手的妃位不说,甚至如今她觉得当初朝臣针对甄家,恐怕背后也有皇后的算计。 所以莞嫔对皇后也是非常恨的,尤其年妃已经去世的情况下,莞嫔简直将皇后当成了后宫里唯一的对手。 只是她到底是个聪明的,明白此刻皇后倒了对她也是毫无益处,甚至还会给旁人创造机会,所以她对皇后表现出来的恶意只当没看见,自己私下里则用心防备着。 而沈贵人如今对圣宠一事看得很开,准备就在贵人的分位上待到死,横竖新君继位之后,只要不是太后,其他人都只能在寿康宫或者仁寿宫分到一间小小的卧室而已。 然而,旁人却见不得沈贵人这样消停,哪怕沈贵人依旧住在咸福宫,在敬妃的管辖之下,可敬妃跟沈贵人也少有交心的时候,尤其敬妃还曾被沈贵人连累禁足,如今又有温宜公主承欢膝下,她对沈贵人跟莞嫔一党就更加敬而远之了。 可敬妃一心扑在宫务和温宜公主身上,已经获封襄嫔的温宜公主的生母,却忘记了敬妃对温宜公主和她自己的庇护,搬出咸福宫之后,便谋划着将温宜公主也从咸福宫挪出去,因为沈贵人便被襄嫔惦记上了。 襄嫔自认在年妃去世的事情上是出过力的,所以拿捏着莞嫔自己放火烧了碎玉轩的把柄,跟莞嫔做了交易,想要将温宜公主从咸福宫挪出来。 而莞嫔却敏锐地发现皇帝对襄嫔最后反水状告年妃一事很是不满,加上襄嫔竟然私下里拿到了她放纵碎玉轩火势的把柄,所以想要先除了襄嫔。 可没想到襄嫔竟然先对沈贵人动手,再次给沈贵人下了推迟月信的药物,好在虽然温实初不能给予助力了,却留下了一个叫卫临的徒弟,正好给沈贵人请平安脉的太医里头有一个卫临,他把出了沈贵人体内有推迟月信的药物,跟沈贵人和莞嫔商量之后,决定如实禀报。 皇帝听说后宫再次出现了让人推迟月信的药物,而且受害人依旧是沈贵人,便直接动用了血滴子。 襄嫔自己在后宫当中根本没多少人脉,她原本是把一切线索指向了敬妃和端妃,可架不住端妃的手段比她更加高杆,所以襄嫔也走了年妃的老路,一杯毒酒送走了自己,温宜公主也正式改了玉牒成了敬妃的女儿。 沈贵人倒是因为这一次无端被算计,复了惠嫔的分位,迁宫去了永和宫做了一宫主位。 面对这一次的意外之喜,惠嫔当然很是高兴,但高兴过了也就过了,她跟莞嫔之间的关系却冷淡了下来,毕竟她这一次无妄之灾,依旧是因为莞嫔。 莞嫔自知理亏,对外倒是摆出一副自己愧对姐妹的架子,这宫里除了瓜尔佳贵人,其他人都觉得惠嫔跟莞嫔离远些是正确的,因为莞嫔总是容易招惹腥风血雨,她自己很是有些气运总能死里逃生,可架不住她身边的人都是些俗人,那受了伤可就没有莞嫔那样的运气了。 莞嫔就是知道外头将她当成了祸头子也无可奈何,只是在心腹跟前的时候,总忍不住抱怨外头那些人无知无识。 然而便是崔槿汐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或者说她有的是法子帮助莞嫔度过眼前的困境,可她对莞嫔的前途已经不太看好,所以不太想出力了。 而端妃想要彻底解决了皇后,所以找上了莞嫔出力,毕竟这是她跟莞嫔以前就谈好的条件,而莞嫔也急需一个机会震慑后宫,所以端妃这边稍稍放了话,她就赶紧凑了上去。 如今的端妃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病弱模样,可皇帝依然很少去她那里坐坐,甚至就连后宫的权力也丝毫没有想起给她分一份,因此端妃一边盯上了皇后,一边也盯上了敬妃。 端妃手里有能让皇后倒台的东西,可她知道这里头到底有多大的忌讳,所以她才选择利用莞嫔来揭发皇后害死纯元皇后,让自己完美地在这件事情里隐身,不至于被皇帝事后算账。 莞嫔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可一来她本就弱势于端妃,且说不定端妃手里还握着她的把柄,二来她对皇后也是有想法的,之前之所以稳着不动,纯粹是因为皇后倒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因为仪欣很有可能上位,而导致自己式微。 当然,端妃做下这样的决定也不是随意一拍脑袋就热气上头的,而是用四阿哥弘历的婚事稍微试探了一番,确定皇帝会给四阿哥选一个出身不错的福晋,甚至会给四阿哥一个郡王的爵位。 如此,端妃便明白皇帝到底对阿哥有多看重,那么就算皇帝因为纯元皇后临终之际那一番担忧皇后的话,而选择从轻处置皇后,那么或许看在潜邸和后宫那么多因为皇后的残忍手段,导致那么多子嗣不能出生之事的份上,皇帝的舐犊之情很有可能盖过对纯元皇后的爱和思念。 所以端妃非要跟莞嫔做下交易,让莞嫔来揭发纯元皇后的死因。 莞嫔终于知道了端妃跟自己的交易内容,虽然心里气愤,恨不得在处理皇后之时一并将端妃也送下去,可终究还是顾忌端妃的心机和手段,所以没几天就去端妃跟前交代了自己的想法:她准备让皇帝看见纯元皇后难产的悲剧重演。 端妃对此表示赞同,但同时也问道:“不知道莞嫔准备如何让纯元皇后难产一事重演?” 端妃有怀疑也很正常,因为宫里在六阿哥之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嫔妃传出孕信了,所以莞嫔这想法是好的,可实际操作起来挺困难的。 而莞嫔嫣然一笑:“这就要看端妃娘娘您的手段了,甄家如今在京城无人,哪怕在西北也只是被流放的罪人之身,我这里只能出一个现成的主意,旁的还真做不了什么了。” 端妃没想到被莞嫔反将一军,不过转眼她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跟莞嫔对视一眼,两人齐齐选定了瓜尔佳贵人作为替罪羊。 第184章 甄嬛传54 瓜尔佳贵人虽然愚蠢,但着实美丽,所以哪怕皇帝觉得跟她说话丝毫不能交心,但看在瓜尔佳贵人还算懂些情趣的份上,倒也没有因此削减对她的兴趣,所以跟一同进宫的富察贵人比起来,瓜尔佳贵人显得有些当初莞嫔独宠的样子了。 原本端妃和莞嫔想要将富察贵人也一同牵连上,可惜富察贵人虽然容色上比瓜尔佳贵人逊色两分,可一身才华却远胜瓜尔佳贵人,也就是宫里已经有了差不多类型的莞嫔和惠嫔,以及更加温柔小意的安贵人,所以才显得她不够出彩。 再加上富察贵人终究也是富察氏出身,哪怕跟仪欣没什么关系,仪欣恐怕也会看在富察贵人的姓氏上面出手帮衬两分。 这个时候她们可以暗中做点儿手脚指向仪欣,却不能明面上跟仪欣翻脸,因为仪欣从进宫之日开始,就表现得十分有攻击力,除了跟她走得亲近的悦贵人,旁人都不太理会,连当初如日中天的华妃都拿她没什么办法,更别说她们两个加起来也只能趁着年妃落魄的时候,才能算计一二的人了。 仪欣从来没有主动去监控后宫其他人动向行为,但架不住她手握剧本,就像是有她当初大学里考高数一样,几道大题她只能写出几个步骤,但一开始老实就给出了考试范围,甚至大题的答案都只需要上网搜一搜,或者找学长学姐们寻求帮助就能有。 哪怕完全看不懂其中的过程,甚至有的人连题目都没搞懂,但只要有几分记忆力,直接将题目和解析过程一起记下来就可以了。 仪欣倒是没想到端妃和莞嫔会联手将皇后搞下台之后,就直接对上了欣嫔和敬妃,但她注意到了端妃和莞嫔碰面的时候比以往多了起来,所以知道后宫一定将有大事发生,回去就吩咐承乾宫上下仔细注意点儿,别被人无端牵连了。 原本仪欣没打算跟提前跟悦贵人说什么,可架不住悦贵人这个天然呆对莞嫔一党的了解,她一听说仪欣吩咐永寿宫上下注意些之后,就赶紧过来问仪欣道:“这回又是那个甄嬛想搞点什么事儿出出风头?” 仪欣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何悦贵人一口咬定其中必定有莞嫔的事儿,没想到一问出来,就见悦贵人冲着碎玉轩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儿开口嘲讽道:“您也是元年的时候大选出来的,就没听人说甄嬛最是出风头么?” “而且那个甄嬛是真的有点儿邪性,每一次旁人找她的麻烦,那反过来受害的必定不是甄嬛!” “就算甄嬛短暂地落魄了,哪怕在旁人看起来都跌落谷底了,可她就是能找到机会再次爬起来。” “我给我爹说过了,我爹说这样的人运势强横,可若是没有足够的德行和才干支撑这样的强势运气,那么最终这样的人无一不是结局凄惨,但我爹不让我在甄嬛死以前去跟她接触,说是若跟她对立,那吃亏的一定是我,可若真甄嬛做了朋友,说不定就成了给她挡在的炮灰。” 仪欣不禁给悦贵人的亲爹夏威竖一个大拇指,“夏大人果真有几分真才实学,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听得出来仪欣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自己的父亲,悦贵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亲爹说两句好话:“我爹确实很厉害,总觉得他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办到……” 仪欣却纠正悦贵人道:“我不是说你父亲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办到,而是他能懂一些相术,甚至还能根据你日常通信里面的三言两语就判断出莞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而指点你到底该如何跟莞嫔这样的人相处。” 悦贵人就有点儿疑惑了,“那娘娘您还不是说我爹懂得多的意思。” 这下子,仪欣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以及悦贵人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可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悦贵人入宫这几年,看事情的时候倒是比刚进宫那时候聪明得多,至少她明白当初跟安贵人那一撞也幸好没有闹大,不然恐怕她根本就没有入宫的机会了。 虽然她偶尔也想过宫里这样危险,所以十分后悔当初因为名字被皇帝看上留在了宫里,可到了如今,她也明白了自己就算出宫自行婚嫁,也不能说一定就比如今过得好。 如今她只是个小贵人不假,可架不住跟弘晟关系好,弘晟也时时惦记她,说不定将来还能凭借跟弘晟的关系,获得别的好处呢。 仪欣也曾问过悦贵人可有想过自己要一个孩子,不拘男女都行,可没想到悦贵人自己就先拒绝了。 “妾身家里就算能保证孩子从怀上到生产一切顺利,可孩子只要有一个包衣旗出身的额娘,将来也没什么指望,阿哥总还好一些,能靠着前头几位阿哥混个王爵,可若是生了个公主,妾身担心公主会被皇上或者下一任皇帝送去蒙古和亲。” “朝瑰公主的例子就活生生摆在大家眼前的,真要说起来,说不定朝瑰公主在宫里的日子,还不如妾身在家的时候呢。” 悦贵人是真的想得开,她在宫里搭上了仪欣,所以夏家也搭上了富察氏,她爹夏威做官都越发顺利了,所以她全家包括她自己,都不强求生孩子。 仪欣以为皇后最终会倒在莞贵人手里,却没想到率先对皇后出手的竟然是瓜尔佳贵人。 瓜尔佳贵人是个傻白甜,可她爹鄂敏却不是,哪怕当初在甄远道的事情上面做得有些过分,可实际上甄家倒台的原因跟年羹尧倒台的原因差不多,都是性子桀骜没有按照皇帝的心意办事,让皇帝忍不下去了,所以皇帝果断换个更加听话的人来为自己办事。 鄂敏很清楚自己能查到皇后害了纯元皇后的事儿,恐怕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宫里哪方势力推他们瓜尔佳氏出来做炮灰。 可架不住皇后倒台带来的巨大利益,所以鄂敏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揭发皇后当初犯下的罪行,同时也暗中派人仔细调查消息的来源,希望能规避一些风险。 第185章 甄嬛传55 就在鄂敏跟瓜尔佳氏一族商量好了找个合适的时间将皇后弄下去,再选一个合适的女孩儿做继后的时候,仪欣也找到了新的乐子——看莞嫔和惠嫔争宠。 外人都觉得这是莞嫔和惠嫔在做戏,防的就是有人说她们姐妹俩独霸皇帝,可只有她们自己和仪欣清楚,她们是真的闹翻了。 惠嫔十分清楚自己已经逐渐变得跟这后宫里其他嫔妃没什么两样了,可仔细探究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而莞嫔则完全沦为后宫普通嫔妃了,所以跟惠嫔之间便很少能说到一起去了,尤其惠嫔发现自己再次被人下了推迟月信的药物,是为莞嫔挡了灾之后,便越发觉得自己从前将莞嫔真心实意地看作姐妹,是她愚蠢了。 而仪欣则觉得惠嫔跟莞嫔十分有意思,明明更加像文人的是莞嫔,全家被流放的也是莞嫔,可没想到拥有一身文人风骨,觉得自己该良禽择木而栖的,反而是家中父母安好的惠嫔。 正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仪欣才相信惠嫔是真的跟莞嫔闹翻了,而不是像其他人,比如说皇后和端妃一样,觉得她们俩是在做戏,后面肯定是准备暗搓搓地对哪位后宫嫔妃出手。 五月端午节过后,准噶尔有新的好消息传到圆明园,说是朝瑰公主的那位额附,准噶尔的新可汗摩格可汗失踪,如今准噶尔内部便一致决定跟朝廷求和。 按照直郡王的意思呢,他想让朝瑰公主返回京城,日后不管是守寡也好,再嫁也好,都看朝廷的需要。而此时摩格可汗已经确认失踪,准噶尔内部并不平静,朝廷大可先行搁置跟准噶尔的战事,派人从中挑拨,让准噶尔的内乱持续时间再久一点,多消耗一点准噶尔的兵力,等到准噶尔内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出手捡个现成的便宜。 可真要等着准噶尔内乱多持续一段时间,那么朝瑰公主反而不好在此时回京了,毕竟若是有一个公主留在准噶尔,就更加能让准噶尔相信朝廷对准噶尔投鼠忌器,让他们内部不至于因为朝廷的威胁就快速结束内乱。 皇帝明明已经决定让朝瑰公主待在准噶尔了,可面上却做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先后问过莞嫔、惠嫔、端妃和敬妃等人,在她们那里得到了“朝瑰公主既然享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富贵,那就应该在朝廷需要的时候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之言,还嫌不够,还特意找仪欣询问意见。 仪欣却从另一个角度劝解皇帝道:“就算朝瑰公主为摩格可汗生下了儿子,此时孩子还小,准噶尔内部也不可能选一个有大清血脉的继承人,而准噶尔至今还有收婚的习俗,朝瑰公主作为大清固伦公主,如何能给下一任可汗做妾室?” “因此,哪怕仅仅为了朝廷的颜面,朝瑰公主也必须归京。” “但臣妾已经听说了前朝有人提议让公主暂时留在准噶尔,帮助朝廷稳定局面。前朝的事情臣妾不能插手,但也觉得朝臣们这样的提议本身没什么错,只是恐怕他们忘了,公主滞留准噶尔固然能帮助朝廷稳定局面,可实际上也是主动给准噶尔留了一个人质的意思。” 仪欣觉得准噶尔部族众多,眼下摩格可汗确认失踪,实际上有资格继承汗位的人背后都有强力的支持,真要打起来被朝廷收服,总比日后被乾隆彻底灭族要好吧,要知道乾隆灭了准噶尔之后,可是把男子全部杀了,只留下了妇孺。 然后准噶尔便再没有可汗的称谓,只有剩下的还没有被朝廷征服的部落在负隅顽抗。 但此时还是雍正朝,朝廷对准噶尔的控制根本达不到乾隆朝的程度,所以皇帝已经决定暂且让朝瑰公主留在准噶尔,配合直郡王让准噶尔以为朝廷因为她的缘故,暂时没有对准噶尔继续用兵的打算,等到准噶尔各个部族之间的兵力消耗一波之后,朝廷将再次出兵。 朝瑰公主倒是对此没什么失望的,反而她觉得朝廷这样的决定,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她的安全,毕竟如今她也算是朝廷放在准噶尔的“人质”,而且作为上一任可汗的妻子之一,她也是一种政治遗产,况且她的身后是大清朝廷。 朝瑰公主自己同意了朝廷的提议,直郡王自然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只一味地埋头练兵,以备在战事重启之时,不要犯下他年轻的时候放走噶尔丹那样的错误。 八月底,直郡王回京述职,皇帝在圆明园为直郡王安排了一场家宴为直郡王接风洗尘,皇后跟皇帝端坐上面,皇帝左手边就是直郡王夫妻,右手边则是仪欣带着弘晟在座,其他嫔妃则没有机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反而是宗室王爷和福晋们居多。 因为这一场庆功宴皇帝让皇后跟仪欣两人商量着来办的,所以双方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被对方坑了,因此宴会十分成功,直郡王的继福晋张氏都觉得很是不错,跟宗室几个福晋聊得热火朝天的。定郡王福晋还趁机跟仪欣聊了好一会儿,毕竟她俩虽然岁数差得多,可实际上是堂姐妹来着。 这宴会十分成功,可没想到有些人就喜欢在人高兴的时候,搞点事情出来让人扫兴。 皇后的嫡母出身索伦卓氏,这个姓氏看起来并不在康熙帝确定的满洲八大姓当中,可其实族人众多,底蕴丝毫不逊色于八大姓。 索伦卓氏是纯元皇后的生母,嫁给了乌拉那拉氏的费扬古之后,也只生下了纯元皇后一个女儿,她跟丈夫费扬古之间的感情深厚,若是没有皇后的出生,夫妻二人说不定能多添几个孩子。 可万事没有如果,索伦卓氏有几分烈性,皇后跟纯元皇后之间只差了不到两岁,所以夫妻感情产生了裂痕,费扬古因此便只得了两个女儿,就连身上的佐领位子等到他过世之后,都要落到亲侄儿身上。 原本直郡王的庆功宴根本没有邀请外命妇,可架不住索伦卓氏是皇帝的岳母,也是皇后的嫡母,她递了牌子要来圆明园看望皇后,仪欣反正是不敢拦着的,所以这宴会才刚刚散了,仪欣就被人请去了皇后居住的在水一方。 第186章 甄嬛传56 等进了在水一方,仪欣看到皇帝也在,赶紧向皇帝跟皇后行礼。 皇帝面色有些不好,但对仪欣却有好脸色,看得一旁的索伦卓氏牙酸不已,心里更加憎恨皇后这庶女害了她的亲女儿,叫后来这些个女人占据了皇帝的心思,可族里偏偏因为皇后的身份对她多有容忍,好像已经忘了皇后能得这个皇后的位子,全都是因为她的女儿的缘故一样。 “夫人有礼了。”皇帝叫起之后,仪欣看向索伦卓氏也点了点头示意,皇帝见此,脸色更加缓和了两分,可见对仪欣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 皇帝是满意了,皇后差点儿都没绷住一张笑脸,对放了她嫡母进园子来的仪欣更加痛恨。 仪欣环视一周,然后直接问皇帝道:“不知皇上招臣妾过来所为何事?” 此时,皇帝也有些后悔叫了仪欣过来,他看索伦卓氏看向皇后的时候杀人一般的眼神,就知道索伦卓氏要说的事情肯定跟皇后有关,他倒也不是想要袒护皇后,到底帝后一体,若是皇后不好,他的名声多少也要跟着受牵连,这也是为什么前朝给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把皇后放了出来。 皇帝要面子,所以此时只想想个办法将仪欣打发走,然而索伦卓氏却觉得皇后倒了,那么醉有机会成为新皇后的人就是仪欣,所以她非要把仪欣一起拉下水不可,于是在皇帝发话以前,就直接走出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请求皇帝为她的女儿柔则和那个出生就没了的可怜外孙做主。 “……当年乌拉那拉氏和宫里的德妃为了能继续掌控雍亲王府,以及所谓的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所以眼睁睁看着宜修这贱人害死了我的柔则,以及柔则肚子里的二阿哥,皇上,我的柔则,是被她的亲妹妹一点一点喂下阴寒的食物和汤药,活生生害死的呀!” 皇帝只觉得难以置信,皇后也变了脸色,赶紧看向皇帝陈情道:“皇上,臣妾与嫡女向来不和,甚至在姐姐去世之后,嫡母总以为是臣妾抢了姐姐嫡福晋和皇后的位子,对臣妾多有抱怨,可臣妾当真没有做过任何对姐姐不利的事情啊!” 索伦卓氏看着皇后慌乱中却依旧一脸恳切和贤良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十分痛快,她在心里深恨自己这些年为了家族荣耀,就容忍了这个庶孽风光多年,甚至妄图扶持他人来取代她的柔则,所以当即便质问皇帝道:“皇上,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会记恨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呢?” 索伦卓氏说着眼泪又下来了,看得皇帝心酸不已,那些年索伦卓夫人经常去雍亲王府看望女儿,所以他也得了不少特殊照顾,可以说那时候他还曾将索伦卓夫人当做一个理想中的母亲模样,因此纯元皇后去世以后,他对索伦卓夫人多有照顾,不然索伦卓夫人卧病在床这么多年,恐怕早就被乌拉那拉氏族人磋磨致死了。 仪欣和她身后的喜珠真是恨不得原地消失,这些东西是她们能听的吗?! 然而仪欣和喜珠只能一起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花纹,好似那花纹是什么奇景似的,就是不抬头,连耳朵都没竖起来。 索伦卓夫人还在继续说:“当初皇上跟柔则的婚事,是皇上自己求来的,乌拉那拉氏也只看到皇上的身份,所以一点不顾柔则已经有婚约的事实,柔则原本还在犹豫,哪怕她跟皇上一见钟情,却也知道流言可畏,是臣妇贪慕虚荣,也不甘心宜修这个庶孽将来骑在柔则头上,所以用家族荣耀来说服了柔则,柔则这才做了您的嫡福晋。” “原本臣妇对宜修给您做侧福晋也没什么看法,横竖她只是个庶女出身,在家里花样多也抵不过那些正经教养的嫡女,可她万不该一朝怀了身孕,就在娘家耀武扬威,竟敢撺掇他阿玛将她姨娘提为侧福晋!” “她说您在迎娶柔则之前,就跟她说了生个阿哥就扶正的话,臣妇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可也知道先帝对皇子阿哥们都是疼爱的,便是看起来没那么疼爱的,也不可能在娶妻这样的大事上面难为孩子!” “皇上,您且想一想,哪个皇子福晋不是嫡女出身呢?!” 皇帝也不得不承认索伦卓夫人说得对,先帝的儿媳们,他的兄弟媳妇们,就算身份低一些的,也的确都是家中嫡女,没有一个庶出的。 所以当年他自己也知道将侧福晋扶正的事儿,本就是不现实的,只是没想到皇后当了真,后来他娶了柔则以后,便将柔则当成抢了她身份地位的敌人了。 皇帝再次回想起当初柔则弥留之际哀切地伏在他膝头,让他无论什么情况下善待她的妹妹宜修,可见柔则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夭折,都是宜修做下的恶事。 皇帝只觉得这个世界自己好似从未看清楚过,然而皇后却只抓住了一点:“嫡母也不用这样诋毁本宫,本宫就算是个庶女出身又如何呢?还不是做了雍亲王福晋,如今还是皇后呢!” 这话说得,仪欣都为她的脑子感到可怜了。 果真,皇帝立马就抓住了皇后话里的炫耀,更加明白了一点,皇后对他和柔则是真的存有怨气的。 于是,破案了,皇后这些年估计做下了不少违法之事,而且皇帝也开始怀疑除了纯元皇后和二阿哥,潜邸后院和后宫里那些流产的孩子,估计都是皇后做下的恶事了。 仪欣和喜珠主仆俩装睡,索伦卓夫人直接祭出了最大的招数:“臣妇折腾了多年,终于找到了当年给柔则接生的接生姥姥,她本人当年没有被任何人收买,但因为二阿哥出生就夭折一事在王府捱了一顿板子,其他三人没过多久就陆续去世了,她为人警醒,听说跟她一起接生的人先后没了,所以担心自己也将遭遇黑手,连夜安排全家人一起出了京城。” “她告诉臣妇,二阿哥刚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不少青痕,这是寒气在体内淤积的表象啊!” “柔则自小体寒不假,可既然能顺利怀上二阿哥,那就证明她身体里的寒症根本没有严重到能影响到胎中的二阿哥的地步呀!” 索伦卓夫人再次回忆起了当初纯元皇后养胎的时候喜欢拿芭蕉叶来垫子做蒸菜的事儿,芭蕉叶性寒的事儿也不是谁都知道,皇帝请了太医院院判来询问,一问之下果真问出了芭蕉叶的事儿。 另外纯元皇后当年还喜欢和杏仁露,可杏仁露对孕妇并没有什么忌讳,反而桃仁性寒,不适合孕妇饮用。 皇帝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管皇后如何搬出早逝的大阿哥和纯元皇后的遗言,都阻挡不了皇帝下令让夏刈拿了剪秋和江福海拷问的决定。 而剪秋虽然没有承认皇后害了纯元皇后的事儿,可她跟江福海一样,都交代了不少皇后对后院怀上孩子的格格侍妾们,以及后宫里怀孕嫔妃出手的事儿,这下子证据确凿,不管皇后如何抵赖都没有用了,唯一能救她的便只有太后当初留下来的“不可废后”的懿旨,可偏偏那懿旨被仪欣暗中毁了。 第187章 甄嬛传57 仪欣在在水一方里头装睡,皇帝处理完了皇后,将皇后直接送回了宫里,转头看见仪欣主仆俩都齐齐点头,可见是因为太过无聊而睡着了,他心里先是升起一股愤怒,然后又觉得他丢脸的时候到底没有被仪欣主仆俩听见看见,所以又诡异地有点儿舒心。 只是到底皇帝依旧怀疑自己在仪欣面前丢了脸,尤其当年他跟纯元皇后的婚事,可不算清白,因此多少有些迁怒到仪欣身上了,于是接下来一直到回宫的日子,皇帝都没有去仪欣居住的万方万和留宿,更加没有去陪仪欣吃饭之类的举动,哪怕是想念弘晟了,也都是叫苏培盛请弘晟过去。 关于皇后的一切消息都被封了口,所以后宫里哪怕算计了皇后的端妃和莞嫔,以及出了手的瓜尔佳贵人,都不知道皇后的消息,甚至连皇后已经被送回了皇宫都不知道,所以对于仪欣疑似“失宠”的消息多有猜测,却都不敢断定仪欣惹恼了皇帝,毕竟她的儿子依旧在皇帝跟前享有特殊待遇。 等到回宫,皇帝第一时间召唤群臣开了大朝,为的就是讨论废后一事。 瓜尔佳氏出身的朝臣自然知道皇帝的决心,可这事儿富察氏的朝臣可不知道,所以跟着张廷玉等汉臣一起对废后一事表示了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帝后一体,皇后不可轻言废立。 可皇帝拿出了皇后昔日在潜邸之时,以及获封皇后之后对后宫嫔妃出手的证据,皇帝有证据表明他如今子嗣单薄,其中皇后出了大力。 涉及子嗣一事,就连张廷玉都不能继续为皇后说话了,哪怕他只是从祖宗规矩的角度想要保留皇室颜面,可如今皇后坐下那等恶事,甚至还控制皇帝的子嗣,这事儿放在哪家都说不过去,更何况是在皇家呢。 于是皇后被废,直接贬为庶人幽禁冷宫,皇后的娘家乌拉那拉家也被皇帝下旨申斥,就连祖传的佐领职位都丢了,出嫁的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们处境也十分艰难,就算没有被婆家休弃,处境也大不如前,可以说皇后娘家这一支几乎没有了崛起的可能。 皇后被废,因为涉及纯元皇后,皇帝虽然没有公布纯元皇后去世的原因,但派了夏刈暗地里开始调查谁对废后出了手。 首先被调查的就是仪欣以及富察氏,幸好马齐做事十分小心,虽然在仪欣的建议下去找了当年为纯元皇后接生的人,但根本没有主动跟人接触,所以皇帝只查到了鄂敏的人找到了当年那个逃出京城的接生姥姥,也是鄂敏所在的瓜尔佳氏,通过索伦卓夫人娘家的侄儿媳妇,另一个瓜尔佳氏出身的女子,将这个接生姥姥的事儿捅到了索伦卓家,然后才传到了索伦卓夫人耳中的。 不过,那个接生姥姥也供出了一点事情,那就是在逃出京城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一拨人暗中关照过他们,也在控制他们不回京城,也不去别的地方。 原本这件事情因为相隔时日已久根不好调查,可皇帝自己给夏刈提供了一个思路:当年见识过纯元皇后生产的过程,以及看过早夭的二阿哥的人,一定会对纯元皇后之死,以及二阿哥的早夭产生疑惑,所以快速锁定了当年的旧人端妃,端妃由此暴露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对端妃是有些愧疚的,就因为当年她在敦肃贵妃流产一事中完全无辜,还因此坏了身体,所以端妃才能初封跟敦肃贵妃一样,都是有封号的妃位。 可如今形势变了,敦肃贵妃已经去世,年羹尧也被处置了,能让皇帝对端妃产生愧疚的人已经不在了,甚至因为皇帝偶尔怀念敦肃贵妃,端妃的处境已经开始变得危险。 一朵纯白的茉莉花,突然沾染上了一丝腌臜,皇帝只觉得自己被端妃愚弄了,甚至开始怀疑端妃一开始就知道那碗安胎药里加了分量极重的安胎药,而端妃那个时候嫉妒敦肃贵妃得宠,所以不顾敦肃贵妃对她的一腔情谊,主动害了敦肃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而前朝也闹着让皇帝立后,皇帝听着那些个大臣们举荐的一个个人选,眼神危险地问马齐道:“宫中贵妃乃是富察氏出身,马齐大人就没想着让贵妃再进一步?” 马齐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站出来回话:“贵妃年轻,听说贵妃掌管宫务的时候都还仰仗着宫里有资历的嬷嬷们呢,这让贵妃如何担得起皇后的职责?” 这话并不能叫皇帝信服,马齐也知道这话有点儿谦虚过了的意思,因此赶紧补充道:“况且我富察氏一族一向不喜欢这些个裙带关系,便是贵妃当真得皇上看重,再进一步,对富察氏一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这事儿若是落到旁人眼里,恐怕富察氏一族就是烈火烹油之势,反倒是走不长远的征兆了。” 这话当然比先前那番话更加让皇帝信服,他不禁缓和了神色,罕见地夸赞马齐道:“贵妃倒真不愧是富察氏出身,跟马齐你一样对朕忠心,为人也实诚得很。” 马齐入列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要把里衣打湿了,心里虽然明白这番奏对可算是把皇帝给糊弄过去了,可也对皇后之位即将旁落一事感到失落。 哪怕马齐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可那毕竟是皇后之位,若是仪欣能坐上去,那么将来继位的便只有六阿哥弘晟,富察氏既太宗皇帝之后,也将再次问鼎后位,成为后族,这也是富察氏的一大荣耀。 但稳妥一点,让六阿哥弘晟继位,仪欣成为太后,如此富察氏也算得上是半个后族,也能让富察氏的荣耀更进一步。 皇帝没有打算马上立一个皇后,来年又是大选之年,皇帝也没打算大选,所以除夕宴依旧是仪欣带着敬妃操办,只是终究因为立后一事让宫里人心涣散,也亏得仪欣身后有董家和夏家的支持,才能让除夕宴没有出什么错。 第188章 甄嬛传58 开年,皇帝拿到了端妃娘家曾经控制过接生姥姥的证据,而且还发现齐家有意取代年家在西北的影响,所以暗中换了端妃的养身体的汤药,同时大力提拔了欣嫔的娘家人。 端妃多聪明的人啊,一发现自己喝着养身体的汤药却依旧感觉身体一日差过一日,便知道这都是皇帝的意思,想清楚了一切的她根本不像废后一样,跑去皇帝身边哭闹着诉说自己对皇帝的情谊之类,而是伏在床上悄无声息地哭了一场,第二天一大早便使唤宫女们给她穿戴好妃位的礼服,静静地服毒,自绝生机。 等到端妃去世的消息传来,皇帝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这宫里跟纯元皇后还能有点儿联系的,从此便只有敬妃和莞嫔了。 端妃的丧仪按照妃位简办,仪欣可没有耍什么滑头,就一板一眼地按照妃位的规制稍微削减了一点从简办理,没有让端妃的丧仪越过当初的敦肃贵妃。 皇帝当然也不会前来相送,他只是下旨册封三阿哥弘时为贝子,册封四阿哥弘历为贝勒,册封五阿哥弘昼为贝子,让内务府和工部尽快准备好他们的府邸,让他们尽快搬出皇宫。 三阿哥弘时一听就高兴得不行,他觉得宫里的日子十分压抑,哪怕有人在他耳边挑拨说四阿哥都得了个贝勒的爵位,比他高了一等,他都觉得那个贝勒的爵位是四阿哥用身体健康换来的,他一点儿也不嫉妒。 至于五阿哥那里,三阿哥弘时唯一羡慕的,便是他的生母裕妃还健在,哪怕出宫开府了,五阿哥也能时不时进宫探望裕妃。 四阿哥只觉得这个贝勒爵位不太够,毕竟他已经没了健康的身体,日后能登基的可能性大幅度削减,怎么也该是个郡王才对。 可莞嫔告诉四贝勒,皇帝应该是因为端妃之死牵连了他,所以才只给了他一个贝勒爵位。 对于主动靠上来的莞嫔,四贝勒那是来者不拒,毕竟宫里有人和没人的差别可大了,而且莞嫔怎么也算是个宠妃,甚至他都打算让莞嫔想个法子改了玉牒,干脆去做莞嫔的儿子算了。 莞嫔也正好想要一个孩子,哪怕跟四贝勒之间的年龄差不到十岁,她觉得只要她名下有一个孩子,那么她就有可能恢复莞妃的分位。 至于五阿哥,他本就被裕妃养成了一副耽于玩乐的性子,回宫之后见识了比热河行宫更大的富贵,也只是希望自己能一直享受到这样的富贵,所以已经准备开始跟先帝九阿哥学习一番,暗中经商搞钱,对学业和政务那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他对于自己这个贝子爵位,唯一的不满就是俸禄不高。 可是等前头三位阿哥都封爵开府之后,宫里就只剩下六阿哥弘晟一人了,仪欣觉得这是皇帝对朝臣和她做出的暗示,但最终还是决定稳住目前的局面,不要过分表露出什么比较好。 富察氏只会比仪欣更加稳得住,毕竟富察氏是正儿八经的朝臣,他们对政局的了解和判断都不是仪欣一个外来人能比的,严格来说,仪欣生下了六阿哥弘晟,就已经完成了原主的所有委托,富察氏也会因为六阿哥的存在,而顺利度过眼前这段青黄不接的时期。 前朝虽然时不时有人提起立后一事,可皇帝不管是“改土归流”,还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之事,都进展十分顺利,皇帝看着人口和赋税的增长,只觉得自己无愧于先帝选择他继位,也欣喜于自己在民间有个好名声。 皇帝一高兴,便直接将他那些个比较识趣的兄弟们全都拉出来做事,定郡王也不用只做个宗正,管着宗人府了,而是跟诚亲王一起负责编书。 皇帝让诚亲王和定郡王一起负责编撰《大清地域志》,以及根据先帝时期对外国的了解,编撰一本《他国风物志》。 诚亲王和定郡王都觉得这事儿能做,尤其是诚亲王,他自从先帝时期一废太子开始,跟直郡王一样圈禁至今,甚至认真算起来还比直郡王多圈禁几年,所以能有一个出来做事的机会,他自己是十分珍惜的。 只于定郡王,他跟皇帝关系一般,原本赋闲在家,也就是仪欣入宫之后,皇帝想起他的嫡福晋是仪欣的堂姐,所以才将人拉出来暂时管一管宗人府。 皇帝因为前朝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后宫自然就没空去逛了,甚至连招人伴驾的事儿都少了很多,莞嫔和惠嫔等人便开始往御前送些个汤汤水水的,只可惜每每都只便宜了御前的太监们,皇帝已经很少吃后宫送的东西了。 如今后宫倒是安生得很,之前皇后没有被废的时候,皇帝为了打皇后的脸,让嫔妃们去给仪欣这个贵妃请安,如今皇后被废,仪欣这个贵妃可不敢继续让嫔妃们给自己请安,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上头没了这个事儿,自己不用早早起床忙碌,能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若是连请安都取消了,那么她们还真找不到什么事情来消磨时间。 宫里有戏园子,还设有南府这样的地方,里头养着不少乐工,仪欣最先跟悦贵人去了一趟畅音阁,发现畅音阁时常有人维护,所以试探着花钱点了一出《游园惊梦》,见皇帝那边根本不管她们,她和悦贵人便大着胆子见天儿地往畅音阁跑。 后来,两人去了畅音阁也不拘只听戏了,连说书先生都找了几个,甚至后来南府都搭了台子给大家表演舞乐。 仪欣和悦贵人财大气粗的还有地位,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一些,可其他宫妃就不行了,尤其是敬妃,她虽然十分想跟仪欣一起去畅音阁或者南府消磨时间,但架不住皇帝抬举她做了敬妃还跟仪欣分了宫权,为的就是制衡仪欣,所以她跟仪欣之间根本不能有任何亲近的举动。 但要她自己去畅音阁,她本身又没有那么多银钱,更何况她的性子就是那样儿,皇帝没有明确说了可以做的事情,她是一定不会去触碰的。 莞嫔和惠嫔以及瓜尔佳贵人和富察贵人,却没有像敬妃那样想那么多,几人经常凑在一起找个仪欣和悦贵人不去的时候,也去畅音阁听一场戏,或者听听说书,如此消磨时间的确是游戏畅快。 第189章 甄嬛传59 莞嫔和惠嫔在闺中之时都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尤其两人都曾得到过,若为男儿,必定科举有成的评价,所以这四书五经上面也颇有造诣。 所以仪欣才说,莞嫔和惠嫔二人身上,多少有些士大夫的影子,她们侍奉皇帝,更多的是将自己摆在臣子的位子上,而不是单纯将自己当做后宫的嫔妃,因此,在原本的轨迹里,她们二人先后出轨于皇帝,也丝毫不心虚,怕是就抱着皇帝无德,不配她们的忠心侍奉的意思。 只不过惠嫔错有错着,哪怕她一路走来一直被人针对,甚至还曾跌落过比莞嫔所遭遇的那样更加不堪的境地,可她同时也保留了一身傲骨,和士大夫一般的清高。 所以去了几次畅音阁之后,便对写剧本和故事上了心,自己也准备动手写几个自己喜欢的故事了。 而莞嫔则不然,哪怕她跟皇帝之间的感情破裂,她的家人因为被人谋害流放西北至今未归,她自己也在后宫起起伏伏好几年了,可她已经开始丢弃了自己一身的清高,哪怕对皇帝失望过,恨过,此时对皇帝已经没有多少爱情了,可同样的,她的傲骨也已经不剩什么了,可以说,如今的莞嫔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后宫嫔妃了。 而惠嫔因为找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做,又重新跟敬妃和好了,还跟安贵人和富察贵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毕竟这宫里像是敬妃这样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寂寞。 见惠嫔有意写故事,仪欣也暗中提点了惠嫔一番,让她去从律法中寻找女性的地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沦落到如今这样彻底成了男人们的附庸的。 那景阳宫里还存放着不少书籍,这些东西有多重要但凡一个识字的都知道到底有多重要,惠嫔从中找到了让她触目惊心的证据:从唐律开始,后面各朝各代的律法里,再也没有关于女子财产处置的律法了。 而仪欣暗中使人告诉惠嫔,唐朝以前的各个朝代,女子都是能授田的。 惠嫔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女子一旦被朝廷剥夺了授田受产的权力,那么就真的沦为男人的附属了。 可环顾四周,惠嫔只觉得众人皆醉她独醒,她觉得十分难受,甚至有时候抬头看天,都觉得这蓝天之下有什么东西在铺天盖地朝她压过来,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惠嫔便卧床不起了。 惠嫔突然一病不起,后宫可差点儿翻了天了,因为之前端妃和襄嫔的前车之鉴还在,有人便开始传惠嫔这是挡了谁的路的传言。 敬妃最是了解惠嫔的病情,太医院里换了两拨人来给惠嫔请脉开药,可人人都说惠嫔这是郁结于心,想要身体好起来,还得她自己想开。 敬妃觉得如今的太医院倒是比从前可信,但她实在是找不到让惠嫔郁结于心的症结,问了采月等贴身伺候的宫女好几次也没找到缘由,她也有些着急。 惠嫔的病拖了快一个月,仪欣一边处置了几个传流言的人,总算遏制住了宫里这股子躁动不安的风气,转头才有空闲去惠嫔的永和宫探望一二。 对于惠嫔的病症,仪欣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她只带了一些应季的果子和自己刚刚写完的稿子上门看望。 惠嫔见仪欣都上门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仪欣赶紧上前将她按住,“好了,这个时候就别管这些个虚礼了。” 惠嫔想起仪欣一贯有些怜贫惜弱的样子,所以忍不住抓住仪欣问道:“贵妃娘娘,您说我们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如此卑下的呢?” 这可有的聊了,仪欣给喜珠使了个眼色,喜珠便主动带着惠嫔跟前的人退到了外室。 仪欣看向沈眉庄的眼神带着一点欣赏,沈眉庄此时的痛苦郁闷都是来自于对女子卑弱现实的不甘和怨恨。 仪欣说道:“在比神话更加遥远的时代,人类最初是由女子做主的,因为那个时候的人只能通过采集各种果子、植物的嫩枝来充饥生存,而这些事情都是女子最擅长的,所以一个家庭,乃至一个部落的主导地位,便天然落到了女子手里。” “那个时候男女结合是女人住家,男人走婚,一个男人一旦让女人怀孕了,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就需要回到自己的部落里头去,而为了让后代不产生乱伦的现象,所以那个时候的姓跟氏是分开的,女子称姓,而男子称氏。” “如今好些带有女部的所谓姓氏,在一开始就意味着他们远古时候的先祖,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由女人主导的部落。” 带有女部的姓氏,沈眉庄很容易就想到姜、姚、姬等古老的姓氏,还是有秦始皇的嬴姓,也是带有一个女部的。 “这姓氏合一,还是到了汉朝的时候。因为汉朝开国的汉高祖刘邦本就是一个寒门出身,他的祖父曾经做过官,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刘邦又是家中的四子,所以一开始他的名字就是刘季。” 这名字着实潦草,通俗一点就是刘老四,沈眉庄相信如今姓刘的人家,估计直接叫刘老四的人还不少。 仪欣继续讲女人的地位,“女人的地位第一次降低,就是在人口越来越多,单纯的采集工作已经养不活一家人或者一个部族的人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诞生了打猎行为,而女子因为体力普遍弱于男子,不如男子猎回来的动物多,所以渐渐的,男人的地位便开始抬高,相应的,女子的对位便开始降低了。” “而真正开始让男子取代女人主导地位的人,是上古时期的颛顼帝,据传,他曾经颁布律令,要求女子出门必定要有男子陪同,若是哪个女子独自出门了,那么一经发现,便会直接处置了女子。” “所以,到了夏朝的时候,女子几乎已经习惯了在家劳作,社会地位也比男子低了一线,但那个时候依旧有许多女子参政乃至掌握着神权,因为那个时期祭祀盛行,大祭司掌握的权力和地位跟一国的王没什么差别,甚至到了商朝,女人们依旧能出任祭司,乃是领兵出战。” “哪怕到了周朝,女人也没有完全沦为男人的附庸,因为大秦的律法虽然没有说男女平等,可女人能跟男人一样拥有私产,女人一样有户籍,女人除了没有上朝做官,其他地方跟男人几乎一样。” “女人彻底沦为男人的附庸,正是在煌煌大唐时期,大唐立国之时立下的唐律,便规定了只有男人才能授田,只有男人才能立户,女人彻底失去了田地和户籍,不管大唐时期女人的地位多高,可女人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独立的资本。” 第190章 甄嬛传60 诚然,沈眉庄饱读诗书,就连四书五经的造诣也不输男儿,可仪欣所说的这些东西她都从来没有关注过,甚至根本不知道,如今更是不知道去从哪里得到这些事情,她本能地求助于眼前这个见识最广博的人。 “娘娘,我……” 沈眉庄紧紧抓住仪欣的手,着急地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仪欣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乱,觉得这个世道都在逼着女人去死,可实际上女人艰难至此,虽然是大唐时候就埋下了祸根,可实际上将女人迫害至此的是前朝。” “大清入关的时间不算长,但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就连正统八旗出身的女孩儿们,也渐渐学起了汉人那些个将女孩儿关在家里寻常不许出门的陋习,而且据我所知,有些人家甚至已经开始学起了汉人给家里的女孩儿裹小脚!” “顺治皇帝和先帝都曾颁布过不许裹小脚的旨意,可裹小脚的风气反而愈演愈恶劣,你觉得这其中是个什么道理呢?” “这个世道已经错了太久了,想要拨乱反正就连皇上也做不到,所以人生在世,我们也只能从自己身边的一件件小事开始慢慢做起,自古以来想要革新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而且这些事情绝不能急功近利。” “但即使开头就万分艰难,可若是我们真的做成了,那后世的女孩儿们过上了好日子,想必都会感谢我们如今的付出。” 所以啊,别躺在床上抑郁了,除了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的形容难看,结果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还不如通过各种努力,做一点真实的事情,让后来的女孩儿真切获得一点好事呢。 沈眉庄懂仪欣的意思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去了大半,仪欣见她精神缓和了不少,赶紧端起一旁的汤药试了试温度,趁机滴了一滴稀释过的灵泉水,扶着沈眉庄喝下了。 这汤药有安神的作用,沈眉庄喝下去之后没一会儿就来了睡意,仪欣招呼人进来收拾药碗,然后交代沈眉庄醒来一定要看看自己写的故事,便带着喜珠告辞了。 其实仪欣写的也不算是故事,她只是把自己听来的关于“自梳女”的记录了下来。 仪欣已经忘了自梳女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她们的出现本身就带着对这个盲婚哑嫁世道的不满,所以她们年纪轻轻的就将头发像出嫁女一样盘起来,自己出门谋生,等到赚了钱财之后,便跟其他同样自梳的女性一起生活,互相养老,同时还会资助其他跟她们一样的女性。 仪欣自己是非常佩服她们的,所以准备拿羊毛来跟皇帝换取一道圣旨,一道传令天下,若是家中有缠足之人便不能科举入仕的圣旨。 原本仪欣是想要从皇帝那里换取一道能立女户的旨意,可仪欣从来不会小看这个从一众皇子中厮杀成最终胜利者的皇帝,她的意图虽然已经如同昭告天下一般毫不掩饰,但若是表现得太过了,首要的阻力恐怕就是皇帝了。 沈眉庄一直病着,皇帝一开始虽然人没到,但找太医院负责给沈眉庄诊脉的太医特意询问过,得知沈眉庄是郁结于心之后,他只觉得沈眉庄有些矫情,但还是让苏培盛走了一趟,送了不少药材。 等到沈眉庄小一个月的功夫都没有好转过后,他便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去永和宫看看。 永和宫跟皇帝想象中充满了苦涩的药味不同,而是跟寻常时候一样,只是熏香换成了应季的果子,那些果子散发着清新的果香,倒是让皇帝想起了皇后,所以稍微恍惚了一下。 沈眉庄此时虽然依旧心结未解,但已经有了目标,所以精神头十分不错,虽然身体依旧没有好全,但此时依旧能坐在床边跟宫女们说笑了。 见了皇帝,沈眉庄立刻起身行礼,再没有之前犹如一个士大夫失德君主一般的感受了,此刻的她一心只想着去说服皇帝先废除缠足的恶习。 皇帝亲手扶起沈眉庄,仔细看过了她的脸色,觉得她的病情已经明显好转,心里总算高兴了几分,便对沈眉庄笑道:“朕尚且不止惠嫔你到底存了什么心事,导致你郁结于心,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自己也在宫里起起伏伏,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玩笑才是。” 因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沈眉庄听完皇帝说的话,竟然开始觉得皇帝这个人绝情的时候是真绝情,可他对待亲近之人,明显也是真的亲近。 沈眉庄诚恳谢过皇帝的关心,同时也为自己之前不顾身体的事儿再三致歉,看采月端着茶上来,便亲手端给了皇帝,“嫔妾这一病,便喝不得龙井、雀舌之类的茶了,眼下只有这祁门红,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听沈眉庄说话好听,态度也不复之前对他隐隐约约带着责怪和怨怼,心里也挺高兴,笑道:“这不拘龙井还是雀舌都性寒,眉儿你身体不适,又曾落水导致寒气入体,本不适合继续喝那些,朕还有些缅甸进贡的舶来品,叫苏培盛给你拿些吧。” 沈眉庄将皇帝哄得高兴了,虽然皇帝还惦记着前朝事务,到底留在了永和宫用膳,下午的时候苏培盛带着两斤茶叶又去了永和宫一次,让后宫众人都对沈眉庄侧目。 夜里,皇帝罕见地留宿承乾宫,还跟仪欣说起了沈眉庄之前对他的心怀怨怼一事,仪欣心里吐槽不断,但面上一派温婉闲适地对皇帝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惠嫔从前在家乃是嫡长女,整个家族都对她给予厚望,她本人又是个聪慧的,难免带着一些骄纵的意思。” “况且那些年敦肃贵妃做事着实不讲究,凡是皇上您另眼相待的嫔妃,谁又没被她教训过呢?皇上顾虑前朝势力不肯训斥敦肃贵妃,让惠嫔等人吃了不少亏。若是您愿意软语劝慰两句,这点子委屈自然很快就散了,不至于让惠嫔等人记恨至今,偏您什么事儿都一味压在自己心底,难免让人误会。” 皇帝被仪欣这番话说得都有些羞愧了,但还是认了他就是那个本性好的,但因为嘴拙所以让人误会了的人设。 第191章 甄嬛传61 沈眉庄好得快,就连敬妃都只觉得是她心结去了,又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精心调养,所以身体恢复得快。然而莞嫔却觉得事情绝不像敬妃所说的这样简单,她很想追问沈眉庄到底有什么心结,可此时有敬妃在场,再者,她觉得既然沈眉庄不想说,她若是现在就眼巴巴地打听,只会坏了她们好不容易维持的交情。 温宜公主被敬妃养得好,此刻温宜公主就安静地倚靠在敬妃身边,谁说话她就静静地看着谁,看得沈眉庄一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招呼采月道:“快去把我之前置办的玩器都拿来让公主挑一挑,敬妃娘娘也别跟我客气,公主看上了什么都是我的荣幸,便是全都看上了,我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说着,怕敬妃有什么心理负担,沈眉庄在敬妃开口推辞以前解释道:“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都是之前贵妃给六阿哥做过的,那日贵妃娘娘过来探病,我去谢恩的时候恰好看见六阿哥又有了新的玩器,我问过了贵妃娘娘,才敢让内务府帮我也做一份的。” 这下敬妃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之前也听说仪欣给六阿哥做的玩器又多又新奇,她自己就想给温宜公主也准备一份,只可惜她一直没好意思跟仪欣说,而温宜公主日常跟淑和公主和四阿哥五阿哥玩闹的时候多,根本没想起来什么玩器之类,敬妃就更加不好开口了。 眼下敬妃看温宜公主一听沈眉庄说要给六阿哥玩过的玩器,眼睛都亮了,虽然没有开口直接要,但亮晶晶看向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全部。 敬妃只好对沈眉庄道谢:“那就多谢你了,温宜,快跟你惠娘娘道谢。” 温宜公主被敬妃教的好,尤其敬妃并不忌讳她怀念生母曹氏,她对敬妃就更加亲热了,听了敬妃的话便站起来走到沈眉庄跟前,双手交叠往腰侧一放,微微颔首蹲身道:“多谢惠娘娘。” 按照品级,沈眉庄一个嫔位可受不得温宜公主这样正式的礼,沈眉庄赶紧起身弯腰双手拉起温宜公主,口中还不停说道:“公主可真是知礼,嫔妾也没做什么,送公主玩器,也是想着讨好公主,酬谢敬妃娘娘,当不得公主这样的礼。” 敬妃对温宜公主确实十分精心,像今日温宜公主一身正宫锦红的云锦袍子,上面除了云锦自带的福禄寿的纹样,衣领和袖口还绣了小孩子会喜欢的小猫、小狗、小兔子之类的可爱纹样。就连鞋子上面都镶了不少珍珠宝石的,纹样都是可可爱爱的样子。 还有头饰,别看温宜公主今日只是梳着丱髻,头上也只戴了两只重瓣蜀葵的宫花,可绑头发的发带也是云锦,上面也镶着小拇指头大小的粉色珍珠,衬得温宜公主越发可爱娇憨。 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采月就带着两个太监抬着一个不小的箱子进来了,看那两个小太监手上用力的模样,就知道这箱子一定不轻。 敬妃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放任了沈眉庄通过讨好温宜公主来跟她拉近关系,可她原本以为沈眉庄要送的就跟六阿哥玩过的拼图一样,没想到这箱子里居然装了那么多东西。 箱子一打开,里面果真有一个四四方方占了箱子近一半的精美匣子,匣子的盖子一打开,采月对温宜公主介绍道:“公主别看眼下里头装着的都是木片,可是这木片拼接起来,正好是一座实打实的咸福宫呢,您看这里的图就明白了。” 说着,采月从匣子一侧抽出一张纸展开来,敬妃一看,这张图打开来,可不比她们坐着的罗汉床小呢,上面画满了各种图画。 敬妃自己看得眼睛疼,可温宜公主小小年纪却觉得看明白了不少,当下就忍不住拉着敬妃的袖子,表示自己喜欢这幅拼图,敬妃看温宜公主实在是喜欢,便收下了这匣子。 沈眉庄觉得光是这一匣子拼图还不够,又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九连环,“这九连环是玛瑙的材质,公主若是能将这九连环解开啊,就多了九只镯子戴。” 这九连环粉嫩的颜色也好看,只是温宜公主心心念念就是回去拼图,赶紧推辞了这九连环:“惠娘娘,温宜有拼图就好了,这个九连环您就送给淑和姐姐吧。” 莞嫔一听,不禁笑着开口道:“看啊,咱们公主还惦记着姐姐呢,真是个好妹妹。” 沈眉庄也笑着对温宜公主说道:“公主便收下吧,惠娘娘这里也备下了送给淑和公主的礼,说不定改日您去找淑和公主玩耍,还能跟淑和公主一起玩耍呢。” 敬妃看温宜公主已经坐不住了,赶紧告辞,莞嫔却不着急走,跟着沈眉庄一起送走了敬妃和温宜公主又返回来继续说话。 沈眉庄知道莞嫔想要说什么,可她知道自己想明白了的道理、想要做的事情,在莞嫔身上不一定行得通。 所以沈眉庄率先开口想要堵住莞嫔将要说出口的话:“嬛儿快尝尝吧,这滇红还是皇上特意让苏公公送来的,说是龙井雀舌之类的茶性寒,不适合咱们长期饮用,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莞嫔知道沈眉庄没有跟她炫耀宠爱的意思,但很明显,沈眉庄不想跟她聊关于她生病或者跟贵妃之间那种难言的默契之类的话题。 莞嫔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不断往下坠,她能十分明显地感觉到沈眉庄跟她彻底离了心,可偏偏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段友谊,这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让她难以维持体面,所以沉默着喝了一杯茶,她便带着流朱告辞了。 沈眉庄看着莞嫔离开的背影,她当然知道自己跟莞嫔之间的情谊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唏嘘。 可是仔细想来,她跟甄嬛也不过是小时候玩过三四年,后来各奔东西一直没有见面,期间甚至连书信往来都没有,偏偏在选秀的时候见了面就十分熟稔,这本存在问题,因为她们双方都想着若是对方也能入选,那么在宫里好歹她们能有个熟人可以相互依靠。 而且,沈眉庄只觉得甄嬛大选那日的一切表现都跟她所说的话相悖,她说她不想入选,可偏偏穿了一身在姹紫嫣红中鹤立鸡群的青衣;说不想入选,却又在皇帝问及名字的时候,说了一首不常见的艳诗;说不想入选,偏偏她自己跟纯元皇后长了一张相似的脸不说,还请了教授过纯元皇后惊鸿舞的教习学习惊鸿舞。 第192章 甄嬛传62 富察氏人脉众多,仪欣一说要想法子将羊毛纺成线织衣服,才影影绰绰说了些自己记得多的线索,在八月底的时候,富察家便传来消息说,用了她说的法子,果真能去除羊毛的腥臊味儿,还能洗去羊毛上面附着的油脂,如此羊毛甚至能跟棉线、丝线一样染色,只是到底如何才能织成衣服,富察氏尚且没有找到法门,但已经派人去草原上悄悄找那些能制作毛毡的人了。 果然,经过清洗、精梳之后的羊毛跟棉花一样能轻易纺成线,只是这羊毛线总归要比上好的棉线粗了不少,但也不妨碍,富察家送来的羊毛线不少,一共六个颜色各四斤,还有几张已经织好的毯子。 桑儿将几张毯子铺在罗汉床上翻来覆去地感受,最后欣喜地得出结论:“娘娘,这羊毛可真是好,说是触手生温也不为过,等天气冷了,娘娘您拿这毯子当褥子用吧,垫在身下肯定暖和!” 宫里已经有了蚕丝被,但蚕丝被十分不好伺候,且只有主子们能用上,放在北方这样的地方,一床蚕丝被只能用一年,来年冬天再用上,就没有第一年那么暖和了,所以不是一般富贵的人家,根本用不起。 可这羊毛十分廉价,甚至价格低贱,桑儿觉得,若是这纺织羊毛的手艺能稍微传开,她家里说不定过冬也能用上这样保暖的褥子和被子呢。 光是这样想一想,桑儿就觉得她家娘娘让人弄出这样处理羊毛的法子来,简直是大功一件! 转头,仪欣便让人去请悦贵人过来说话,弘晟难得有空,悦贵人正在东配殿里陪着弘晟玩耍呢,这些日子仪欣心里总有许多想法,一时之间就有些顾不得悦贵人了,好在悦贵人自己总能找到一些乐子,仪欣这才没有因为冷落了悦贵人而感到愧疚。 悦贵人牵着弘晟一进门,她一个人就闹出了人山人海的气势,一边吩咐人赶紧上茶水点心,一边还要向仪欣问好,还要关照弘晟走路的时候看着脚下,时不时还要跟弘晟吵两句嘴,她可真是忙碌得很,喜珠都看见端着茶水上来的两个宫女,可憋着笑呢。 喝过茶尝过了点心,正好桑儿收拾好出来了,仪欣给桑儿使了个眼色,桑儿便带着其他宫女都下去了,屋里除了仪欣和悦贵人并弘晟,就只有喜珠和悦贵人身边的心腹果儿了。 仪欣将羊毛线卷儿拿给悦贵人看,“这东西,是富察家按照我的意思做出来的,虽然你不懂纺线织布,刺绣功夫也只是寻常,想必果儿能看出些名堂来。” 果儿接过悦贵人递给她的羊毛线卷儿一看,果真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贵妃娘娘,小主,这线团子拿在奴婢手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奴婢就觉得手心都冒汗了,可见冬日里拿来御寒很是不错!” 悦贵人还是没懂,她在家里就什么也不缺,进宫之后也一路都有仪欣照拂,所以小日子过得也非常不错,至少夏天里从来不缺冰,冬日里也不缺上好的银霜炭和红罗炭。 果儿是夏家特意为悦贵人培养的,跟喜珠一样,都不短见识,所以看悦贵人不懂,果儿却走出来跪在仪欣跟前道谢:“多谢娘娘您总是想着我们小主,奴婢回去就传信给老爷,让老爷上门请教。” 仪欣见果儿明白了,也只是点点头叫起,转头对喜珠道:“也叫你们董氏的族人去富察家打打下手吧,我并不是厚此薄彼之人。” 羊毛生意有些大,富察氏一家勉强能吃下,可那样做的话,就有些难看了,所以她父母已经联系了外祖家,董氏一族人丁也不少,唯有夏家人丁单薄,看起来有些吃亏,但这也无妨,横竖如今悦贵人的父亲夏威是皇帝的心腹,想必将来这羊毛生意皇帝少不了要夏威负责一角。 这羊毛的事儿还未上报,可私底下的利益已经基本分配完毕,仪欣却不管这些,横竖她只要能织毛衣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女子就够了。 而沈眉庄那边,因为跟皇帝之间的感情渐入佳境,也终于鼓起勇气,跟皇帝谈论起裹脚的事儿来。 沈眉庄先是拿山西等地的赛脚会来开头,试探皇帝关于裹脚的看法,没想到皇帝直接皱着眉头说道:“朕看不出这脚裹成所谓的‘三寸金莲’有什么好看的,却知道一双脚想要裹成三寸的大小,本就违背天理。” 沈眉庄是真没想到皇帝会用“违背天理”还形容裹脚一事,当即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可把皇帝给吓了一跳,“眉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沈眉庄赶紧一脸感动地擦去眼泪,等到哽在喉咙口的热意散去,这才顺利开了口:“皇上,嫔妾只是被裹脚的事儿给吓到了。” 皇帝不知道一双脚如何从五六寸的大小变成三寸许,从前的沈眉庄也不知道,可等她专门了解了一番之后,只觉得这世上的男人都十分可恶又可恨。 沈眉庄带着一点希望为皇帝介绍道:“嫔妾从前也不知道一双大脚如何能在一匹布下裹成三寸大小,所以嫔妾闲来无事特意找人了解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裹脚,并不是用一匹裹脚布来限制脚骨的生长,而是在女孩儿们五六岁或者七八岁的时候,就将脚趾折向脚心啊!” 皇帝听得心惊,“这脚趾折断了绑在脚底下,这如何能成?!” 其实听到这里,皇帝大约明白了今日沈眉庄说起这裹脚一事的意图,可他哪怕如今做了皇帝,对这裹脚一事也无可奈何。 “眉儿,你要知道,不光是先帝曾下旨让人放脚,甚至朕的皇玛法登基之后也曾下旨不许裹脚,可是你看,这圣旨是传遍天下了,可裹脚的女子一代一代的,丝毫没有减少。” “有些事情啊,皇帝也无可奈何啊。” 沈眉庄却不信,“皇上,江南一代裹脚之事比其他地方更加严重,据嫔妾所知,江南之地已经不止富贵人家的女孩儿要自小裹脚,这恶习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普通百姓身上。” “依嫔妾看,当初两代皇帝下旨放脚不成,大抵是因为没有真正触及那些人的痛处,若是皇上能下旨说但凡家中有裹脚女人的,便不能科举入仕,想必这样一来,没有谁敢违逆圣意了吧。” 这主意不错,可惜皇帝爱惜羽毛,先前他本就因为“官绅一体纳粮”之事得罪了不少人,至今在民间的风评都不算好,若是这样强迫人放脚不许再有裹脚之事,想必他该变成如桀纣一般臭大街的昏君了。 第193章 甄嬛传63 皇帝没有答应沈眉庄的提议,甚至严令她不许将今日谈话的内容说出去,这让沈眉庄失望不已,可等到晚上的时候,她便已经想通了不少。 就如同她出主意将放脚和不许继续裹脚一事跟科举入仕之事联系起来一样,若是能将这放脚、不许继续裹脚一事,跟皇帝的痛点联系起来,想必皇帝也是愿意下旨的。 而皇帝的短处就十分好拿了,他好名声,但有时候又不希望自己跟先帝晚年时候一样,被所谓的“好名声”给裹挟,所以这事儿的尺度便只有她自己仔细斟酌拿捏了。 因为看到了皇帝的种种好处,沈眉庄又觉得此事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不能让皇帝一个人挨骂,怎么也要多多的将勋贵和宗室王爷们一起绑过来。 可不管是联系勋贵也好,还是联系宗室也好,都不是她一个嫔位娘娘和一个汉军旗沈家能做得成的,所以沈眉庄便暗中给仪欣递了信,向仪欣寻求帮助。 仪欣也没想到沈眉庄一上来就挑战解放小脚这么困难的事儿,不过,她对沈眉庄的执行能力还是非常看好的,像她准备的羊毛还没有献上呢,沈眉庄居然已经深切地试探过皇帝的口风了,还得到了皇帝因为过分看重名声,所以哪怕知道裹脚一事不妥帖,依旧在犹豫的结论。 至于沈眉庄所求的联系宗室和勋贵的事儿,仪欣觉得这个忙十分值得帮! 只是,哪怕她如今是后宫实际上的掌权人,当日册封贵妃的时候,还有内外命妇们的参拜仪式,可若是要召见宗室福晋,终究有些不够名正言顺。 但若是只召见定郡王福晋,她的堂姐,问题就不大了。 定郡王福晋跟定郡王关系平平,定郡王这个人看起来万事不上心的模样,可实际上是个十分别扭的人,早年因为宠妾灭妻上了定郡王福晋的心,如今哪怕王府没有半个子嗣,定郡王福晋也懒得去管了。 可仪欣看不得自己堂姐才三十多的岁数,就摆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的来。 一番寒暄过后,仪欣就进入了正题:“堂姐知道家中最近在忙什么吧。” 定郡王福晋点点头,她是马齐的女儿,羊毛的事儿家中虽然刻意对外隐瞒,却不会连她也瞒着。 定郡王福晋知道羊毛的事儿就好了,仪欣继续说道:“原本想出羊毛这主意,是我想给天下女人一个赚钱的机会,我觉得女人手里只要有能自己支配的钱财,就不用万事只能依附男人了。”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定郡王福晋也只是稍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娘娘还有这样的大志向呢,难怪家中如今都指望娘娘的意思做事了。” “那娘娘今儿叫我进宫,是因为这羊毛吗?” 仪欣稍微皱着眉头道:“今儿请堂姐进宫来,跟这羊毛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惠嫔前几日向皇上重提了废除裹脚一事,没想到皇上认为此事有损声名,所以没有答应惠嫔的提议,惠嫔便想着若是让宗室跟皇上站在一起,想必能为皇上分担些压力,这才有了今日我请堂姐进宫一续的事儿。” 定郡王福晋只觉得如今宫里的娘娘们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出人意表了,好半晌才开口问仪欣道:“娘娘您什么时候又跟惠嫔走得这样亲近了?” 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仪欣直接答道:“明面上是没有什么往来,这废除裹脚一事也被皇上封了口,想必惠嫔觉得宫中只有我能促成此事,所以冒险暗中向我求助。” “正好我弄出这羊毛的事儿也是为女人们寻找一个出路,跟着废除裹脚的事儿倒是有几分相得益彰的意思,我便同意了惠嫔所请。” 定郡王福晋却转移了话题,提醒仪欣道:“羊毛的事儿娘娘您还是早日告知皇上吧,拖得越久,对娘娘您便越不利。” 仪欣谢过定郡王福晋的好意,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有的没的,然后仪欣留了她在承乾宫用过了午膳,这才放她离开。 正好第二天皇帝传话承乾宫,说要陪着弘晟一起过来用午膳,仪欣想着正好借此机会让皇帝见识见识羊毛手套和羊毛袜子,虽然说眼下天气只是有些凉,还不到冷的时候,但早早准备,才好叫京城的普通百姓也用上羊毛衣衫过年。 皇帝牵着弘晟高高兴兴进了门,仪欣准备的是广式粥底火锅,因为正好得了新鲜的河虾跟大闸蟹,还有仪欣外祖家一位舅舅从广州送来了不少海鲜干货,仪欣捡了小小的鲍鱼干和小鱿鱼干泡发了备用,再加上新鲜的牛肉、羊肉之类,摆了满满一桌子肉,可把弘晟给欢喜坏了。 而皇帝虽然跟弘晟的喜好截然相反,更加喜欢素菜,不太喜欢吃肉,但因为仪欣这里饮食花样儿多,渐渐的,他也不排斥一桌子全是肉菜了,横竖只要合他的口味又好吃的,他都喜欢。 河鲜海鲜先下锅,然后才是牛羊肉,最后肉食都吃完了,再网锅里下青菜,连同锅底都能吃完,且吃完了还觉得十分浑身都熨帖。 等皇帝牵着弘晟,带着仪欣从御花园里散步消食回来,他大大咧咧躺在炕上开口道:“说吧,今儿这样费心招待朕,到底有什么事儿?” 但凡今儿换了旁人来,这会儿都该跟皇帝调情上了,可仪欣没那个意思,只是笑着答话道:“还请皇上恕罪,先前臣妾看见弘晟玩乐的东配殿里铺着上好的羊毛毡子,便想着若是能想个法子将羊毛去了味儿,又去了上面附着的一成油脂,想必也能像纺棉线一般将这羊毛纺成毛线。” “后来富察家果然想到了法子将羊毛纺成了毛线,还织了几张新式的毯子送进了承乾宫来,可臣妾只想着如何将羊毛线变成衣裳,却忘了跟皇上汇报一声了。” 皇帝一听就来了兴致,爬起来招呼仪欣把毛线和毯子都拿来给他瞅瞅,喜珠和桑儿拿着毛线和毯子呈给皇帝看,仪欣便拿出了自己才织好的袜子和半截指头的手套。 第194章 甄嬛传64 皇帝摸着毛线团子和毯子,只觉得这东西比棉布更加能御寒,而且他也知道羊毛不过是羊身上无关紧要的附属品,草原上虽然有人能用羊毛制成毡子,可更多的羊毛却被丢弃了。 于是皇帝便问仪欣羊毛变成毛线需要多少工序,可仪欣不能说她连这个都知道啊,只答自己也不知道,但因为清洗羊毛要用上碱面,所以想必毛线的成本也不高。 皇帝又将露了半截手指的手套戴上试了试,发现这毛线织成的手套果真保暖御寒的功效比棉布,甚至比宫里存有的各种裘衣也差不多了,关键是这东西的价格恐怕只有一件裘衣的零头而已,能让更多的人御寒! 皇帝当即拿走了属于自己的袜子和手套,还带走了弘晟的那一份,顺便将弘晟也带回了乾清宫,临走的时候,还叫仪欣准备好,来年弘晟便要搬去阿哥所独自居住了。 下午皇帝就召见了马齐和富察家其他人,果真得到了这羊毛清洗和纺织成线的法子,在听说这羊毛从草原上采买一斤都不用一个铜钱的时候,简直高兴坏了。 富察家主动献上这样的法子,皇帝当然不可能叫富察家吃亏,所以选择的负责人自然要选属于富察氏势力范围之内,至少是跟富察氏亲近的人,定郡王便从皇帝一众兄弟中冒出了头。 至于内务府的人,皇帝当然不愿意看到内务府有人跟富察氏过分亲近,所以董氏一族暂时不能在明面上获利,但夏威去给定郡王打个下手还是能让皇帝放心的,一切都按照仪欣和富察家的设想在走。 然后过年之前,仪欣升了皇贵妃,敬妃升了贵妃,惠嫔、莞嫔和欣嫔都晋了妃位且保留封号,悦贵人、安贵人、富察贵人和瓜尔佳贵人也都晋了嫔位,富察贵人赐号慎。 另外还有外臣推荐的汉军旗刘氏、王氏、曹氏和苏氏封了答应,围房里有一个皇帝觉得伺候得不错的李氏和林氏封了官女子。 至于富察家,仪欣的爹得了一个伯爵的爵位,马齐也跟着封了一个伯爵,这两个爵位都是三代承袭完毕,还算比较稀罕。 盛大的册封礼之后,仪欣拿到了属于皇后的凤印和中宫笺表,看起来离皇后也只差了半步而已,可仪欣却知道,这半步也许在皇帝生前,她都迈不过去了。 随着皇贵妃的确立,宫中再次恢复了请安,敬贵妃手里一半的宫权,也跟惠妃和莞妃平分,这都是皇帝的意思。 瓜尔佳嫔这一次没有获得封号,她只觉得皇帝行事不公,私下里对皇帝多有抱怨,但皇帝在她身边放了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皇帝知道,原本皇帝就已经有些厌烦了她,但看在她爹鄂敏和她无辜被废后戕害的份上,才没有动她,没想到她居然不知轻重地在背后怨怪于皇帝,皇帝于是彻底冷落了她。 偏偏鄂敏经过构陷甄远道又操作了废后戕害了纯元皇后之事暴露一事,心态上就有点儿飘了,觉得自己不管是在年羹尧的事情上也好,在甄远道的事情上也好,他都是对皇帝忠心不二的大忠臣,而且办事能力也不错,为什么他的女儿反而不如一个不知所谓的慎嫔呢? 而鄂敏居然狂放到直接在大朝会的时候,当庭质疑了皇帝不给瓜尔佳嫔封号一事,还拉踩了慎嫔一番,由此引出了仪欣和慎嫔背后的富察氏,搞得朝臣看向鄂敏的眼神,都不免带出了几分惊奇来。 他们从来不知道鄂敏的本性居然是这样的! 自然而然的,皇帝都被鄂敏这样大义凛然的胡搅蛮缠给逗笑了,然后直接让鄂敏回家反省就宣布退朝,不到中午的功夫,瓜尔佳嫔就因为不敬重君父的原因给贬成了答应,比她当初进宫的时候初封的贵人还低了两级呢。 瓜尔佳答应的事儿让前朝后宫都看足了笑话,尤其是莞妃,更是难得让人烫了一壶酒,瓜尔佳答应家里之前一手炮制了她爹甄远道私藏反诗对皇帝和朝廷不忠的罪名,害得她全家流放西北,之前她不好对瓜尔佳答应做点什么,如今却不用她出手,瓜尔佳答应和鄂敏自己就把自己给送上了歧路。 莞妃如今大权在握,哪怕头上还有一个贵妃和一个皇贵妃立着,可这两人里头,尤其是敬贵妃,早就没有了宠爱,如今哪怕抚养着温宜公主,皇帝也只有在想起温宜公主的时候,才会去咸福宫里坐一坐,根本不会留宿。 而皇贵妃看似年轻,皇帝总不会忘了她,可大家都知道,皇贵妃侍寝的时候还不如瓜尔佳答应之前呢。 但皇贵妃的前途无疑是最好的,谁让人家生了一个聪明的阿哥,身后还有富察氏那样的大族做后盾呢。 莞妃已经开始暗中接触四阿哥弘历,同样的,她也抱着跟端妃从前一样的心思,而四阿哥弘历也确实接过了莞妃递过去的橄榄枝,没有人比他更懂后宫无人的窘境,况且莞妃家族无人,这样他对她才会比对端妃更加有价值。 莞妃若是想曲意讨好一个人,果真鲜少不成功的,哪怕有仪欣这个例外,可皇帝却是真的被莞妃给讨好了,如今莞妃在皇帝心里已经从纯元皇后的替身,变成了莞妃,在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了。 所以翻年之后等皇帝再次带着后宫众人去圆明园避暑的时候,四阿哥弘历已经记在了莞妃甄氏名下。 这可让端妃的娘家齐氏之人火冒三丈,他们都认为四阿哥能有今日的风光,完全是靠着端妃收养了四阿哥,才让四阿哥能有机会回到皇宫,可如今四阿哥成亲在即,他们正准备跟四阿哥接触一番呢,结果四阿哥突然跟莞妃搞到了一起,还直接改了玉牒,这下子四阿哥可就跟去世的端妃,连同他们齐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哪怕齐家人恼恨四阿哥忘恩负义,可对付一个阿哥,跟对付一个宫妃的意义大有不同,所以莞妃很快就收到消息说,她爹在西北因为沉重的劳力重病不起的消息。 这消息是通过沈家的渠道送进宫的,沈眉庄虽然跟莞妃已经离心,可沈眉庄因着往日的情分,还是让沈家把消息送了进来,并没有为难甄家母女三人,甚至已经让人关照甄家四口,只可惜莞妃虽然求得了皇帝派人去西北,可苏培盛安排了人赶到西北的时候,甄远道的灵堂已经布置起来了。 第195章 甄嬛传65 甄远道的去世让莞妃痛不欲生,她哭着请求皇帝为甄家翻案,让甄家四口清清白白地归京,皇帝虽然同意了莞妃的请求,但也告诉她,为甄远道翻案一事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真要名正言顺的话,只能是鄂敏这个举报人先出了问题。 莞妃毫不犹豫地想让皇帝从鄂敏下手为甄家翻案,可这一举动引起了皇帝的警觉,让皇帝想起了从前莞妃参与政务的事情。 于是,刚刚对莞妃改观不久的皇帝,再一次冷却了对莞妃那微薄的感情,他告诉自己,只能容忍莞妃这一次的“口不择言”,毕竟莞妃的亲爹去世,她情绪激动些,说了些从前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是正常的。 莞妃还不知道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虽然离岌岌可危的地步还远,但有些事情,原地踏步本就是在后退。 六月里,闹了快一年的准噶尔终于安生了下来,新的准噶尔可汗不是摩格可汗的儿子,而是他的兄弟,所以朝廷派人接回了朝瑰公主。新的准噶尔可汗虽然还想继续跟朝廷联姻,但朝廷已经准备在八月以前结束对准噶尔的战事,没打算将准噶尔地区完全拿下,但这一仗大家都打着让准噶尔十年内没有能力再犯朝廷的主意。 至于十年后的事儿,大家已经可以预见,羊毛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毕竟朝廷这边要养着接近一万万的人口呢,哪怕只有三分的人能买到羊毛衣裳来过冬,这市场就难以想象了。 往后,草原上饲养的牛羊会越来越多,相应的,马匹的数量一定会大幅度减少,草原上的人嘛,少了马匹和战士,哪里还能有机会跟朝廷作对呢? 跟在朝瑰公主归京队伍里的还有甄家母女三人,甄远道去世之后,云氏也病了一场,是甄玉隐短暂地顶立起了门户,让云氏有机会养好了病,也护住了已经初见美貌的甄玉娆。 经过这一场,云氏对甄玉隐再没那么大的隔阂了,教养起甄玉隐来,也存了真心,就在从西北回京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甄玉隐就去掉了一身的浮躁之气,看起来就是个十分端庄又大气的大家闺秀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甄玉隐才完全明白了自己跟甄嬛以及甄玉娆的差别。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难免为自己可惜,为生母感到可惜,但对云氏,她完全恨不起来了,至少她的生母何绵绵生前就从未教过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只一味地沉浸在对甄远道的患得患失里。 而云氏却能在西北那样恶劣的环境里,辅助甄远道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能护住家中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同时对甄玉娆的教养,一点儿也没因为西北这样的环境里用不到,就干脆少教一点,或者干脆不教。 中秋节的时候,直郡王再次凯旋而归,这一次朝廷直接将准噶尔的战力削掉了一半,不止让准噶尔战力大减,还保证了准噶尔境内再无一个噶尔丹或者摩格可汗那样一压群雄的雄主,准噶尔彻底沦为朝廷的牧羊场,已经可以十分清晰地预见。 皇帝在圆明园里大摆庆功宴,搞了一出君臣同乐,除了在宫里没有出来的敬贵妃,和欣妃,仪欣带着莞妃和惠妃筹备了这一次的庆功宴,所有的皇子公主,以及各王府的王爷福晋带着下一辈都来了。 皇帝也终于大方了一回,直接当众宣布直郡王连升两级,从郡王爵位升到了铁帽子亲王,要知道,铁帽子亲王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只要后代没有做出什么通敌卖国或者谋逆之事,这亲王爵位便能世代传下去。 这样的爵位开国以来一直维持着八位,直亲王能获得这样的荣耀,还多亏了郑亲王府绝嗣,所以空出来了一个位子。 直亲王闻弦歌而知雅意,直接当庭向皇帝奏请册封他们府上的大阿哥弘昱为世子。一来,弘昱是先直亲王妃,也就是直亲王的原配所出的嫡长子;二来,也有弘昱文不成武不就,可以让皇帝更加放心的意思。 皇帝当然同意了直亲王的奏请,然后又给定郡王升了亲王爵,还顺势将守皇陵多年的十四爷恂郡王也放了出来。 年前,皇帝终于下定决心册封仪欣为皇后,因为皇帝终于对生孩子一事死了心,眼下哪怕弘晟才刚上学一年的功夫,但弘晟已经能看出比他的兄长们都要出众的天资,既然确立了弘晟的继承人位子,那么他干脆让弘晟的亲娘仪欣再进一步好了。 富察氏终于迎来了一位中宫皇后,且下一任天子必定有他们富察氏的血脉,这样的荣耀之下,马齐等富察氏嫡支十分清醒,钮钴禄氏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况且富察氏的先天条件,还不如钮钴禄氏呢,他们怎么好意思比人家钮钴禄氏还要猖狂的? 然后,仪欣便从承乾宫搬去了被仔细翻修过的坤宁宫,坤宁宫继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之后,再次迎来了一位皇后。 原本仪欣以为皇帝会看在甄家如此凄凉的份上,给莞妃也进位,没想到皇帝居然只给莞妃换了一个封号,莞妃便成了熹妃,同样也做了四阿哥弘历的亲娘,好像有些事情经历了许多转弯之后,又走到了原本的路径上来。 不过仪欣早就将熹妃母子看作寻常了,反而惠妃在仪欣心里的地位高了不少,哪怕皇帝眼下依旧没有松口颁布那样一道圣旨,但惠妃依旧在默默努力,甚至还带动了沈家人一起做事。 眼下朝瑰公主因为公主府还未修建完成,所以暂时居住在宫里,惠妃便打上了朝瑰公主的主意,说动了朝瑰公主也为女子做起事情来。 而仪欣则直接提起了先帝另外两位还在世的公主:跟诚亲王一母同胞的荣宪公主,和恒亲王、九阿哥还有一层姨表关系的恪靖公主。 恪靖公主可是个猛人,先帝健在的时候,她便成了漠北的实际掌权人,还在漠北建立了一座公主城自己居住。 仪欣只提了一句若是恪靖公主的继承人能在京城长大,想必漠北便能永远掌控在朝廷手里了。 皇帝一听就被仪欣说动了,还自掏腰包为恪靖公主修建公主府,邀请恪靖公主回京居住,安享晚年。 至于荣宪公主,她纯粹是顺带的,毕竟先帝还在世的其他两位公主都回来了,若是她没有回来,可就不止她自己会有猜测,甚至荣宪公主的夫家也会有猜测。 第196章 甄嬛传66 而朝瑰公主虽然嫁过人,但科尔沁已经有王爷看上了她的公主身份,谁叫皇帝的公主都还未成年呢,眼下朝瑰公主虽然是皇帝的姐妹,但能早日捞到一个就算一个,这种跟朝廷加紧合作用羊毛赚钱的事儿,当然是他们科尔沁的首要任务。 甚至科尔沁亲王们还说了,哪怕公主带着驸马留在京城居住也行,这样热切的态度让皇帝十分感慨,同时心里也有许多的自豪,毕竟他之前才无奈嫁了小妹妹朝瑰公主,可还没几年呢,这攻守之势已经颠倒过来,如今是蒙古要求着朝廷了! 于是皇帝就更加感激仪欣了,她虽然只是轻巧的一笔,可给朝廷和天下万民带来的巨大影响已经可以窥见。 仪欣和惠妃也挺满意,因为虽然才卖了第二次的羊毛衣衫,可仅仅去年冬天的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不少心灵手巧的女孩儿们因为织毛衣这们手艺获益不少了,而今年已经有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想必这些人的收益会比去年更多。 仪欣直接告诉惠妃,只要女人自己挣得的银钱多了,家庭地位会自然而然地提高,若是能再识字明理,那么天底下的男人就将彻底失去将女人关在四方天地的机会。 惠妃只觉得这话一针见血,她还自嘲道:“若不是臣妾往冷宫走了一遭,恐怕根本不会明白娘娘这席话,算起来,皇上也算是用另一种法子,促进了臣妾开智。” 没错,惠妃只觉得自己时至今日才开了智慧,才看清了这世间许多的事物和道理,为此,她对仪欣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搞得仪欣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从前皇帝只觉得自己的名声不好,可因为羊毛,皇帝听着血滴子们从民间带回来的消息,许多百姓都觉得皇帝是个能给寻常百姓带来好日子的好皇帝,再加上这一次在准噶尔的开疆拓土之功,皇帝一时之间只觉得意气风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态,都年轻了十来岁的样子。 皇帝一高兴,就喜欢更加刻苦地扑在政务上面,朝臣明着不好意思说点儿什么,可背地里恨不得哭天抢地求皇帝多休息两天。 富察家把这消息传给仪欣的时候,仪欣听了都觉得十分有趣,转头告诉了惠妃,惠妃算着皇帝的作息时间,竟觉得身家一直在外头做官也不错,她可心疼自己的亲爹不到寅时就要起床忙碌,三更半夜还睡不着觉的辛苦。 但是从仪欣这里离开之后,惠妃便完全对皇帝当初对她的不管不顾释怀了。 惠妃此时才想明白,原来她入宫不止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和家世,更重要的是,皇帝需要一个聪明人来制衡当时的华妃,所以她当初才能以贵人的身份,越过当时宫里那么多的嫔妃,独独从当时的华妃手里,分了一份协理宫务的权力。 只可惜,她那个时候着实蠢笨,竟然没能明白皇帝的真实意图,平白受了华妃那么多磋磨,也根本没有能力反击,从而让自己遭受了不少罪责。 当然,这还是惠妃跳出了男欢女爱之后对后宫的认识,也深刻意识到当初她离家前夕家中姨娘那些话有多么正确。 惠妃此时只想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跟皇帝提一次关于禁止缠足的事儿,再知道皇帝在民间的名声越发好了之后,只觉得这样的时机恐怕很快就能到来,心里也越发高兴了,于是转头又往京中的各个慈幼局添了不少衣裳和书本笔墨,如今她也不怕有人贪墨了这些东西,因为宫外至少有定亲王妃找人盯着这些事情呢。 改了封号的熹妃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首先鄂敏还没有倒,她爹甄远道身上依旧带着不敬君父、同情逆党的罪名,哪怕她爹的棺木已经在皇帝找人葬到了甄家祖坟里,可或者的云氏以及甄玉隐、甄玉娆两姐妹依旧是戴罪之身。 熹妃无时无刻不想着瓜尔佳答应全家倒台,只是碍于自己的名声没有直接落井下石而已,但她暗中把瓜尔佳答应已经不能生育的事儿告诉了她,让瓜尔佳答应悲痛欲绝之下,直接冲进了冷宫,就如当年华妃殴打端妃一样,殴打了废后一回。 废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因为宫里有了新皇后一事发泄了一回,但对上瓜尔佳答应这样连小喽啰都算不上的小角色,还是能做到一击必中的。 废后一身狼狈地冲着瓜尔佳答应离去的背影喊道:“枉你瓜尔佳氏满洲大姓出身,又长了一张好脸,却在入宫的时候就拜错了山头,跟错了主子,今日你遭遇的一切,都是源于你自己的愚蠢!” “本宫今日再如何狼狈,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只是废后也没想到瓜尔佳答应这样不堪造就,她自己还以为会迎来瓜尔佳答应更加激烈的报复,却没想到瓜尔佳答应回去之后,自己把自己给憋屈病了。 宫里少了个人闹腾,但也只有几个新封的答应、官女子觉得天也清了空气都好了,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乐子,根本跟瓜尔佳答应没什么交集。 但瓜尔佳答应这一番动作,却让后宫嫔妃想起了废后这个人,尤其是熹妃,她知道自己的行动都被皇帝看在眼里,所以就算报复瓜尔佳答应,也只敢言语嘲讽。 但对上废后,若是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想必皇帝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当初废后可是用一件纯元皇后的故衣,弄掉了她早该到手的妃位。 杀人诛心谁不会呢? 熹妃觉得自己可真是心地善良,所以她特意吩咐皇帝派给她的总管小明子去做事儿,给废后的份例她让小明子去看着,决不允许有人克扣,甚至她心情好的时候,还特意自己花钱,给废后加餐。 然后又让小明子去猫狗房里找了个会养鸽子的小太监,给了钱让他时不时让那群鸽子从冷宫正殿飞过,务必要让废后看见。 这两个动作下来,废后果真没挺过三个月的功夫,就因为头风发作过于严重而去世了。 第197章 甄嬛传67 废后之死,前朝后宫都没觉得有什么,皇帝甚至没有为废后操持丧仪的打算,只是吩咐将人抬出去还给乌拉那拉家就完了。 熹妃对此只觉得大快人心,侍奉皇帝的时候就更加温柔小意了,恰好皇帝也需要转换心情,所以几乎事事配合,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回到了熹妃刚刚进宫的时候。 然而不止皇帝心里感慨时间流转,就连熹妃想起当初跟皇帝柔情蜜意的时候,都感觉有些恍如隔世,眼下入了她心的人,是一直帮衬她父母姐妹的果郡王,甚至如今能帮她关照寡母以及两个妹妹的人,也是果郡王。 皇帝派人操持了她爹的丧仪不假,送她爹回原籍葬入祖坟不假,可别的事情他好像一点儿没想到似的,根本不管她娘母女三人都是弱女子,该如何在这京城过下去。 然而,讽刺的是,她不能跟果郡王有任何见面的时候,反而要拿出全部的心力来讨好皇帝,这让熹妃总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清晰地对皇帝表示出怨恨,另一半却笑语嫣然地倚靠在皇帝怀里含情脉脉。 熹妃觉得在宫里已经没有了一个知心的人,她的眉姐姐已经似乎也看透了皇帝,但跟皇帝之间的感情反而渐入佳境,她还能对皇帝笑得真心实意,如今跟朝瑰公主往来频繁,对嫔妃们却平平淡淡的。 还有安嫔那边,自从慎嫔进宫之后,安嫔就跟慎嫔往来亲密,哪怕中间经历了安嫔的父亲贪墨粮草一事,两人之间的感情反而越来越好了,甚至安嫔对慎嫔的时候,好像连敏感羞怯的性子都改了。 熹妃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原本她以为自己的归宿会是这后宫分位最高的人,那个时候她才会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可没想到她还没到那份上呢,就已经众叛亲离了。 熹妃打起精神,又将自己的私库翻出来倒腾,想要找找其中那些没有内造标记的东西,好拿出去给她娘和两个妹妹花用。 宫外的云氏带着两个女孩儿如今住在甄家从前的宅子里,这宅子地段不错,周围都是文官人家,轻易不会对她们母女三人指指点点,毕竟她们家如今虽然没个男人,可宫里还有一位妃位的娘娘在呢。 只是,她们母女三人挡得住左邻右舍的目光,却挡不住甄氏一族的族人。 甄氏一族正式发家还是在先帝早年,甄家的老祖宗曾给先帝做过乳母,后来那位老祖宗出宫嫁人,嫁的正好是甄家嫡支族长,他们这一支便是那位老祖宗庶出的继子。 虽然如此,但他们也沾了那位老祖宗的光,一直没有被先帝忘记,所以几代人在京城里做官都挺顺利。 只是,时移世易,那位老祖宗比先帝更早走了一步,等到先帝去世,甄家其实已经开始势微,只是先前底蕴太厚,旁人不太能看得出来而已。 所以就连她们如今这点儿简薄的家底都有人惦记上了。 好在熹妃还宫中正受宠,云氏本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再加上有果郡王暗中照看,所以云氏母女三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可是云氏不知道自家长女到底发现了自己跟纯元皇后长得相似这件事情没有,她觉得肯定是发现了的,不然她也不会从妃位直接一贬到底,他们甄家也不会被朝臣构陷流放,如今都没能洗脱罪名。 云氏心疼自家女儿们的种种遭遇,却也明白此时能改变她们家境遇的,只有皇帝而已,哪怕果郡王对她们家事事上心,说不定就是皇帝的吩咐呢。 所以云氏自己面对果郡王的时候,总是满口感谢皇帝满口感激他果郡王,连带着还让甄玉隐和甄玉娆也如此行事,就为了给皇帝和果郡王留下个好印象,让宫里的熹妃能好过一点。 这消息传到熹妃耳朵里,熹妃自然又悄悄哭了一场。 可她哭过之后,却敏锐地发现了一点真相,或许崔槿汐并不仅仅是从哪位太妃跟前打发出来的人,她很有可能从前就是舒太妃和果郡王的人。 熹妃一颗心凉到了骨子里,但还是决定赌一赌跟崔槿汐之间的主仆情谊,问一问事情的缘由。 熹妃趁着夜里崔槿汐守夜的时候,问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问题:“槿汐,你从前就见过纯元皇后的,对吗?” 崔槿汐没防备地被熹妃这样一问,心里思绪万千,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然后崔槿汐的沉默却让熹妃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所以,你是见过了我的容貌,觉得我一定会得宠,所以才刻意去了碎玉轩的,对吧。” 崔槿汐无法回答这话,熹妃却已经想到了许多,她直接翻身而起,对着睡在床边小榻上的崔槿汐质问道:“那你为何不认识纯元皇后的故衣,害得我被废后算计?!” 这个问题,崔槿汐总算能回答了,她压低声音急切地答道:“奴婢原来只是宫里一个寻常小宫女,能见到纯元皇后玉容,就是因为奴婢被人欺负的时候,正好被纯元皇后撞见,后来靠着纯元皇后的面子,有位太妃为了给太后一个面子,便将奴婢要去了她跟前。” “只是后来太妃们迁宫,奴婢变多了出来,又因为有些资历,所以才能出来做个一宫的管事。” “所以奴婢知道纯元皇后的容貌,可对于纯元皇后的事情却了解不多,这才害得娘娘被废后算计……” 崔槿汐深谙说话的道理,她所有的话都是实打实的真话,可却隐藏了不少关键,比如,那位好心的太妃就是果郡王的生母,如今的舒太妃。 可熹妃已经能猜到那位太妃是谁了,不就是避居甘露寺旁清凉台的舒太妃吗?! 熹妃觉得舒太妃和果郡王母子别有用心,仔细一想,宫里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的清洗,可果郡王依旧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宫外的消息,准确地送到她手里,这说明那好几次的清洗,依旧没能让舒太妃和果郡王母子的势力削减多少。 然而一位太妃和一位郡王在宫中有如此势力,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她如今能想到的东西,崔槿汐都能想到,那么他们将她拉下水的目的是什么呢?难不成还要她配合着对皇帝不利? 第198章 甄嬛传68 熹妃和崔槿汐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可越是如此,熹妃便越觉得果郡王母子所图甚大,她虽然怨恨皇帝,可却没有到要伤害皇帝的地步,可偏偏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一个能说些知心话的人了,况且她早就发现御前大总管苏培盛,对崔槿汐很是有些好感,这下她就更加坐立不安。 皇帝最近已经拿到了鄂敏的罪证,正准备给甄家翻案呢,哪怕事情还没有做,但计划已经有了,想着最近跟熹妃关系实在是融洽,所以他便忍不住先给熹妃透露一点口风。 这下好了,原本熹妃就更加偏向皇帝,这样一来,就因为隐瞒了舒太妃和果郡王母子有所图一事,对皇帝更加愧疚了。 然而,哪怕她愧疚到拷问自己品性的地步,却依旧觉得也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尤其是透露给皇帝,毕竟果郡王对她也援助颇多,哪怕她满脑子都觉得从前果郡王对她的援手都是别有用心,可还有一句话,只要果郡王没有提出让她回报,她便只能论迹不论心。 她在宫里还好,哪怕舒太妃和果郡王母子真的有所图谋,她还能应付一二,但宫外的她娘和妹妹们却在果郡王的掌控之下,让她投鼠忌器。 好在皇帝的执行力一向超群,对熹妃透露口风也就十来天的功夫,鄂敏便丢了官职还被抄了家,之前他督办的甄远道同情逆党之事便顺理成章地犯了案。 皇帝为了弥补甄家,看在熹妃的面子上给了甄远道一个正二品的虚衔,顺理成章地给了云氏一个正二品的诰命,又赐下白银一千两,并宫中内造的衣裳首饰若干,还说将来能给甄玉隐和甄玉娆两个姑娘找一门好亲事。 云氏也干脆,感念甄玉隐对她和甄玉娆的照顾,直接把甄玉隐的亲娘何绵绵的牌位迎进了甄家祠堂,族谱里也以良妾的名分记录了何绵绵为甄远道添了一女,从此,甄玉隐便对云氏彻底跪了心。 云氏得了诰命,自然能递牌子进宫觐见皇后,也能进宫探望熹妃,她和甄玉隐、甄玉娆三人齐齐穿戴一新的进宫来,先去坤宁宫拜见仪欣,仪欣只觉得云氏和甄玉娆恐怕比熹妃更加肖似纯元皇后,便提醒她们出门的时候避着些。 云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仪欣能好心提醒,她也十分感念,出门主动找送她的桑儿问明了路线,这才带着甄玉隐和甄玉娆往熹妃宫里赶去。 母女姐妹几人见了面,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尤其是甄玉隐,她出宫以前,看到的熹妃的打扮从来都是清丽无双的模样,哪像如今这样浓妆艳抹的,哪怕依旧美丽,甚至让熹妃多了些气势,却让她十分难过。 甄玉隐喃喃地唤了一声“长姐”,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熹妃见她母亲和两个妹妹都是一脸心疼她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十分窝心,又十分心疼母亲和妹妹在西北所受的苦楚,她的两个妹妹都长大了,可她的母亲已经添了许多白发,看起来一点没有当初她离家时候的年轻韵味儿,脸上已经多了好些皱纹。 一切都回不去了…… 外命妇入宫探望宫妃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但仪欣这样管着这一块儿,所以临近中午的时候,不止传话说让云夫人并甄家两姐妹用过午膳再走,还让御膳房添了两样熹妃份例里头没有的时鲜。 熹妃和云夫人等人自然越发感激仪欣不提,云夫人也顺势说了仪欣特意提醒她路线的事儿,熹妃听了只觉得仪欣果真不愧是能做到皇后的料子,恐怕废后之前都不能做到这样的行事周全。 而如今的甄玉隐也已经脱胎换骨,在甄玉娆询问她印象中的仪欣之时,她只捡了仪欣跟当初的华妃针锋相对的事儿,又说了仪欣对自己宫里十分宽厚的事儿,连熹妃看了都觉得她总算明白事理,看着就是能顶立门户的样子了。 熹妃见状就顺势说起了甄玉隐的婚事,“玉隐年岁到了,母亲可要仔细些为玉隐相看,最好等父亲的孝期一过就定下。” 甄玉隐却真心实意觉得自己的婚事不着急,“玉娆如今还小,便是父亲的孝期过了也要等两年才能及笄,横竖我如今这个样子了,多等两年也无妨。” “再说,之前苏公公过来传旨,已经暗示过皇上会过问我和玉娆的婚事,长姐不必过分忧心。” 云夫人却满口答应了熹妃的叮嘱,决定回去就找个机会好好儿问问甄玉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又宽慰熹妃和甄玉隐道:“如今家里虽然没个顶立门户的男人,可宫里还有娘娘您在呢,玉隐和玉娆的婚事将来必定不差。” 因为云夫人进宫拜见,即将考虑婚事的四阿哥下了课就过来拜见云夫人,云夫人见了四阿哥就十分欢喜,她的长女没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的,可只要有四阿哥这个便宜外孙在,甄玉隐和甄玉娆两姐妹的将来也有了更加长久的依靠。 四阿哥还是头一次见到云夫人这样的长辈,她不光长得好,气质好,对他更是和蔼可亲,他自小在圆明园长大,当然能分辨旁人对他是否真心,所以席上云夫人不停地关照他吃菜,他只觉得终于体会到了亲情,对云夫人这个外祖母就更加亲热了。 等四阿哥休息好了再次告辞去上学,云夫人便拉着熹妃说了好些话,大抵都是让她好生对待四阿哥之类的话,听得熹妃都有些吃味了。 云夫人听了熹妃吃味的话,正准备说她原意也是为熹妃考虑,可看到熹妃虽然笑着,眼里却隐隐带出些泪意,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临走,云夫人拉着熹妃的手,轻轻在她耳边叮嘱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娘娘可不能因为这雨露先给了你,又让旁人受益,便怨恨皇上将你的东西分给了旁人,这可不是一码事儿。” 熹妃差点儿没绷住,忍了又忍,才终于在云夫人出宫的时候悄声交代云夫人道:“槿汐跟御前苏公公要好,槿汐能直接联系上果郡王。” 云夫人听着熹妃的话,又看熹妃一脸郑重,走出宫门以前压根儿就不敢细想,等到出了宫上了自家的马车,这才一脸后怕,可不管甄玉隐和甄玉娆如何询问,她都不敢说半个字。 第199章 甄嬛传69 熹妃见了家人,又将果郡王对皇帝很有可能有异心一事说给了云夫人听,她自己便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压力骤减之后,她的脑子也完全回归了,很快就想到了跟果郡王拉开一下关系的法子:直接通过皇帝送些重礼酬谢。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要多费点儿心思给皇帝也准备一份“重重的”谢礼,然后才能给果郡王准备些能投他所好的重礼。 熹妃到底还是忍不住拿谢礼一事来试探了崔槿汐一回:“槿汐,那日母亲和妹妹们进宫来,说了果郡王照顾她们颇多的事情,你说,本宫该如何准备谢礼呢?” 崔槿汐当然能察觉熹妃表面上平静,其实内心里烦躁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恰好云夫人母女三人进宫探望过之后,熹妃就恢复了原状,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熹妃先前的失态都是太过担忧家中母亲和妹妹们的缘故,并没有丝毫怀疑。 眼下熹妃拿给果郡王准备谢礼一事来试探她,她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察觉。 崔槿汐想了想,笑着答道:“都说果郡王文武双全,但向往的是能游历各方的自在,娘娘若真想投了果郡王所好,山水诗画少不了,行猎的诗画也不错。” 这话原本也没任何不对的地方,可架不住此情此景之下崔槿汐自己也的确暴露了一些,若是熹妃这样的闺阁女儿家,见了果郡王如今的行事,当然会觉得他风流不羁,很有魏晋之风。 而但凡有一点阅历的人都会觉得果郡王无所事事,行事叛逆。 崔槿汐已经三十出头,又在宫中做事多年,看待问题自然不可能跟小姑娘或者年轻媳妇们一样了,她应该被归属于有些阅历的那一类人,熹妃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行猎的诗画,所以越发肯定她跟果郡王和舒太妃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再联想到她复宠也有果郡王的帮助,熹妃只觉得有一张大网向自己兜头罩过来,而自己就跟一只小麻雀一般,无处可逃。 熹妃原本觉得送一些难得的山水或者行猎的诗画也不错,可眼下她想着自己或许早早就被果郡王和舒太妃母子给盯上了,又起了叛逆的心思,所以她决定对果郡王更加“上心”些,找了个皇帝有空闲的时候,勾着皇帝在春暖花开的御花园里合奏了一曲。 熹妃此时又恢复了刚进宫那两年清丽的打扮,让皇帝觉得她越发跟纯元皇后相像,再因为两人刚刚合奏了一曲,就更加让他觉得纯元皇后还在世一般。 熹妃看得出来皇帝有那么短暂的恍惚,哪怕接受了自己在皇帝眼中也只是纯元皇后的一个替身,到底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苦涩。 但她还记得今日表演了这样一场的目的,轻轻柔柔的顺着皇帝的力道靠进他怀里,两人就这样在暖融的春风里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语毕,两人都觉得十分畅快。 皇帝看着再次露出真心实意笑容的熹妃,忍不住说道:“嬛嬛今日格外不同。” 熹妃看着同样露出轻松又真实情绪的皇帝,差点儿没破功,她自己也的确怀念了从前一下,但她十分清楚,自己跟皇帝从捅破纯元皇后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从前了。 熹妃笑道:“臣妾知道母亲和两个妹妹,乃至父亲能从西北回来,皇上都出了大力,所以臣妾一直想着酬谢皇上。可皇上富有四海,什么也不缺,臣妾便只好投机取巧,为皇上伴奏一曲,算是谢礼了。” 皇帝配合着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转眼却又故作严肃道:“若是要酬谢朕一番辛劳,那一曲可不够,况且,朕听说果郡王也曾照应你家中父母,嬛嬛又该如何酬谢果郡王呢?” 熹妃没想到皇帝主动把话头递过来,当即就笑得更加真心实意了。 “臣妾所有均是皇上所赐,若是皇上觉得这一曲不够,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倒是果郡王那里,臣妾突然有些想头。听说孟国公家的独女曾被先帝暗示与果郡王结亲,后来因为果郡王的拒绝和先帝薨逝一事耽误至今,臣妾觉得皇上不若做个媒人为两人赐婚,到底孟国公家的小姐确实因为皇家婚事艰难,而果郡王也不小了,寻常人家怕是连孩子都有几个了,若他一直不婚不娶,岂不是叫外头平白猜测皇上?” 皇帝乍一听觉得熹妃的话很有道理,可同时他的疑心病和小心眼儿又犯了,忍不住试探熹妃道:“嬛嬛这么会突然想到果郡王的婚事?” 熹妃面色不改毫无隐瞒地对皇帝说明缘由:“那日臣妾母亲和妹妹们进宫来,臣妾才知道果郡王也帮衬家里不少,如今臣妾家里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臣妾便在母亲跟前揽下了此事。” “可臣妾问过了槿汐,槿汐只说果郡王文武双全却向往游历天下的自由,建议臣妾准备些山水诗画,行猎的诗画也算合适。” “原本臣妾觉得槿汐的建议很是不错,只是翻看家中送来的字画之时,突然想到果郡王至今尚未娶妻,甚至听说连侧福晋和格格之流也没有,便动了请皇上为果郡王赐婚的心思。” 皇帝觉得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心里那点儿疑心当下就没了,倒是苏培盛忍不住看了熹妃一眼,他总感觉熹妃这番话把崔槿汐给露了出来,但看崔槿汐这个时候还陪在一边呢,这点不舒服立刻就散了。 皇帝听完可没有一点怀疑崔槿汐的心思,毕竟他也知道这个崔槿汐从前伺候过太妃,而且宫里可没少了果郡王的传言,所以他只觉得崔槿汐这个人行事还挺周全。 熹妃见皇帝没有注意到崔槿汐,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横竖如今她跟果郡王之间那点儿联系已经摆在了台面上,而且对果郡王多次相助她也算有了回报,日后果郡王若是再挟恩相报,她也有拒绝的底气。 等皇帝走后,崔槿汐期期艾艾的上前对熹妃说道:“娘娘您直接越过皇后插手果郡王的婚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崔槿汐是真心为熹妃考虑,后宫嫔妃插手一位宗室郡王的婚事,总归有些不妥当的,但熹妃又是打着酬谢的名头,这点儿不合理好像又有些合理,唯一的不妥当好像就是越过了皇后。 熹妃到底不愿意继续试探崔槿汐了,直接说道:“横竖宫里宫外都知道本宫是宠妃了,况且果郡王对本宫相助颇多,那些个金银俗物确实不能表达本宫的感激。” “之所以本宫提了孟国公府的千金,就是看她乃是汉军旗出身,背后势力单薄,若是做了果郡王侧福晋,想必果郡王更有机会将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娶回家。” 这么离谱的理由,崔槿汐听了竟然觉得勉强有两分道理! 第200章 甄嬛传70 熹妃之前直接对皇帝说起果郡王婚事的时候撇开了仪欣这个皇后,皇帝做事可就谨慎多了,他第二天就借着去坤宁宫用午膳的功夫,跟皇后说起了昨日熹妃的提议:“昨日熹妃说起要酬谢果郡王在西北的时候对甄家的照顾,却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谢礼好,后来灵机一动想到了果郡王的婚事。” “朕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今日过来,也想听听梓潼的想法。” 仪欣也听说了爱慕果郡王的孟国公家的独女孟静娴至今待字闺中的事儿,不管是哪个环境下,虽然都觉得逼着旁人跟一个自己没什么兴趣的人谈婚论嫁不太厚道,可孟静娴不一样,她当年虽然也跟别的女子一样对果郡王有些憧憬,但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提过要给果郡王和孟静娴赐婚。 只是果郡王反对得太过激烈,让先帝最终没有下明旨,但不幸的是,御前已经露了口风,所以哪怕先帝一直到去世都没有再说什么,孟静娴的名声却已经坏了,如此她只好做出一副对果郡王十分“深情”的模样,等待宫里对她的处置。 但仪欣还是问道:“不知熹妃可有提议什么人选?果郡王的婚事,确实不好继续由着他的性子拖延下去了。” 皇帝听了心情好了一点,直言道:“熹妃提到了孟国公府的独女,朕倒是觉得那孟氏做果郡王的嫡福晋有些勉强,可那姑娘终究是因为皇室才耽误了花期。” 仪欣点点头,装作思考了一会儿的模样,这才开口道:“孟国公府虽然算得上开国勋贵,但孟家原本就是汉人出身,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之后才抬到了汉军旗,跟咸安宫那位福晋的汉军旗可不是一个来历,所以做嫡福晋确实勉强了些。” “可我说句不好听的,都是当初果郡王行事无忌的缘故,这才害得人家好好儿的女儿家蹉跎至今,横竖先帝在世的时候也曾露过口风,咱们便只当是遵从了先帝的旨意吧。” 皇帝听完心里的暗爽越发明显,他可算是看出来了,仪欣对果郡王一点儿也看不上,甚至还有些嫌弃,再想到昨日熹妃也对果郡王感官平平,冒着被旁人说忘恩负义的风险,也要跟果郡王拉开距离,这可让皇帝高兴坏了。 他那位被先帝宠爱了快二十年的幼弟啊,文武双全很有魏晋遗风的风流浪子啊,也不是人人都喜欢,都追捧的嘛! 但皇帝还是担心果郡王推拒孟静娴,说起下旨的时候就有些犹豫。 仪欣看皇帝这副瞻前顾后的模样就很是看不上,她是真的不明白,果郡王的确被先帝宠爱了多年,还文武双全又如何呢? 还不是只能混上个郡王,还是个没有实权的郡王。 皇帝对果郡王的忌惮和嫉妒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明明前头那些个正经参与了夺嫡的皇子们才更加值得皇帝忌惮的啊! 所以仪欣真诚发问:“果郡王前头皇上还有那么多兄弟呢,为何皇上独独对果郡王另眼相待?若说是因为先帝晚年宠爱果郡王的缘故,可我并没有看出先帝对果郡王有什么优待的啊。好歹在果郡王之前受先帝宠爱的十四爷,后来还能去西北领兵呢,果郡王可什么权利都没有啊,甚至都不曾入朝。” 仪欣不知道皇帝为何钻了这样的牛角尖儿,但她这么一提醒,皇帝确实有些醍醐灌顶之感。 皇帝仔细想了想,他年轻的时候真正忌惮的也就只有老八、老九、老十几个,一废太子那时候,老八一党展现出来的实力确实让他忌惮非常,先帝才说了让朝臣们举荐新的太子人选呢,好家伙,先帝的兄弟儿子们,甚至连娘舅和娘家表兄都支持他老八! 而那个时候,果郡王还是个不知事的小毛头呢,不说他们这样年长的皇子了,就连他那位十四弟可都没注意过下面的小兄弟。 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果郡王才渐渐传出了受宠的名声,舒太妃也才真正冒出了头。 皇帝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根子居然还能追溯到他亲额娘头上。 夺嫡后期,太后一直让他多对果郡王展示爱护之心,她本人也亲自下场跟舒太妃拉拢了关系,之后…… 皇帝十分生气地发现他在很多事情上面,居然都受到了太后的影响和控制!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仪欣只当什么也没看见,悠闲地端着茶杯闻着茶香,时不时还啜饮一口,以示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茶杯上头,根本没注意到旁的。 皇帝想明白了许多事,当下长叹一声对仪欣说道:“孟氏的事儿,改日梓潼选个合适的时候,招孟国公府进宫来问一问吧,若是他们没什么异议,朕这边就直接下旨赐婚了。” 仪欣自然满口答应,她可不觉得孟国公府会对果郡王这门婚事有什么异议,比起果郡王,想必孟国公府更加不希望自家女儿远嫁。 没过两日,仪欣就请了孟国公夫人和孟静娴进宫,她这边才稍微一问呢,母女俩就赶紧答应了跟果郡王这门婚事,孟国公夫人甚至有些喜极而泣,对皇帝和仪欣满口的感激。 倒是孟静娴见母亲这样,当下满腹心酸。 孟国公府这边对果郡王这个便宜女婿没什么意见,那头跟皇帝聊起婚事的果郡王却依旧看不上孟静娴。 可此时的皇帝已经不是以往的皇帝了,他直接说道:“先帝在世之时你与孟国公府孟氏的婚事便露了口风,害得孟氏至今待字闺中受尽了白眼,你一向怜贫惜弱,你那清凉台里收留了那么多女子,怎么不见你怜惜孟氏半分?” 果郡王哑口无言,皇帝直接直接赐婚,果郡王知道自己从前能仗着皇帝的忌惮钻钻空子,可眼下皇帝强硬起来,他便不敢继续推脱了。 而皇帝也把这桩婚事的由来跟果郡王解释了一番,虽然没说最开始是熹妃提议了孟氏,后面又是仪欣敲定了孟氏事实,但熹妃对果郡王的感激之情,以及他看孟氏耽误至今为皇室挽回颜面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 果郡王原本对熹妃有些异样的情愫,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衬熹妃,可如今熹妃虽然是一片好意,却害得他要跟一个无爱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对熹妃多少有些埋怨,等他大婚之时甄家送了重礼相贺,他便顺势跟甄家拉开了关系。 不过,这也算是达到了熹妃一开始的目的。 第201章 甄嬛传71 熹妃去了心头大患,只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转而开始操心起甄玉隐和甄玉娆的婚事了,毕竟甄玉隐是真的大了,她想着最好能在家中的孝期结束之后,就立马操办甄玉隐的婚事。 只是,等果郡王成婚之后进宫谢恩,她出门的时候正好远远地看了果郡王夫妻一眼,看着两道正红的身影交交缠缠,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若不是果郡王所图甚大,她对果郡王也不会断了心思,毕竟果郡王对她的心思就表现得隐晦又明显,若不是她无意间发现崔槿汐跟舒太妃之间的联系,说不定她真的不会克制自己对果郡王那点心动。 熹妃再次经历了理想破碎,一时间若不是还有甄家两个妹妹的婚事需要她操心,说不定她就生出厌世的心思了。 好在崔槿汐总是给力的,虽然此刻有些拿不准熹妃的反常到底是因为果郡王成婚一事,还是真的忧心甄家以后的日子,但她知道给熹妃找点事情来做,让熹妃换换脑子,总要好一些。 今年去圆明园避暑的名单依旧没有敬贵妃,她要留在宫里管事,另外就是瓜尔佳答应和万年不动的贞嫔,以及才册封了没多久的几个小答应和官女子们了。 哦,那几个小答应和官女子也不是一个都没带,皇帝只带了一个刘答应。 这个刘答应温柔似水饱读诗书,容貌虽然跟纯元皇后或者熹妃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但人家的才情也不是吹的,尤其对方喜欢跳舞,虽然不会惊鸿舞,但皇帝有空的时候吹奏一曲,刘答应便能跟着乐曲跳一曲,让皇帝十分惦记她。 熹妃一看觉得这样不行啊,眼下她有了便宜儿子,虽然便宜儿子身体不好,连皇帝和朝臣都已经放弃他了,但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应该能再提升一点,至少剩下的那个贵妃位子,她觉得自己必须坐上去。 可刘答应算不上来势汹汹,但胜在细水长流,让皇帝总忘不了她,这不,去圆明园避暑还不忘单单带上她一个低位的答应。 熹妃想起了圆明园里曾经见过的那个驯马的叶姑娘,那位叶姑娘长相冷艳,很有年氏的模样。 熹妃觉得年氏在皇帝心中也有一星半点的不同,既然能找自己这样一个纯元皇后的替身,为何不能再找一个年氏的替身呢? 虽然光是这样想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没能赢了年氏,但没关系,她能从中获益就行。 于是熹妃便找了个借口经常去马场那边晃悠,仪欣听了也只跟悦嫔随便说两句而已,对此并不关注,只是没想到只过了十来天的功夫,皇帝便见识到了那位叶澜依策马飞驰的英姿,然后如熹妃所愿想起了刚刚嫁入潜邸的敦肃贵妃,叶澜依当场便被册封了答应。 新册封的叶答应并没有住进熹妃的宫里,而是跟刘答应一起住在在水一方,仪欣当初选的是镂月开云,熹妃选的是武陵春色,惠妃则住在上下天光,安嫔和慎嫔一起住进了坦坦荡荡,至于好不容易能带娃的欣妃,则住进了比较离皇帝的九州清晏比较远的碧桐书院。 叶答应十分高冷,仪欣无意难为她,只要基本的礼数尽到了就行,倒是悦嫔看叶答应这样子,竟然感慨道:“臣妾当初刚进宫那几天估计比叶答应还不如吧,我记得那会儿我对后宫十分好奇,恨不得在宫女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出去把东西十二宫并御花园等地方逛个明白。” 仪欣安慰她道:“人一时犯蠢没什么,能有所成长就好了,怕的就是那些蠢而不自知的。” 悦嫔把话说出来反而觉得没什么了,想起自己觐见废后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不免心有余悸,“当初咱们觐见废后那天,若不是娘娘您将我带走,估计我就要被当时的敦肃贵妃杀鸡儆猴了吧。” 仪欣忍不住侧目,没想到悦嫔还真能想明白呢,她可记得十分清楚,在她记得的剧情和原主的记忆中,悦嫔夏冬春连侍寝都没等到,就在觐见皇后出了景仁宫,就因为跟主角团发生了口角,被华妃用一丈红警示了后宫新人。 偏偏夏冬春被打得皮开肉绽废了双腿不能行走,还留下了一命,日夜在延禧宫痛苦哀嚎了小半年的功夫,等到原主被诊出有孕在身,这才被挪去了冷宫。 等到甄嬛第一次失意,被沈眉庄拉去冷宫看先帝废妃的时候,冷宫里早就没了夏冬春这号人。 仪欣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忍不住笑道:“是呀,废后送赏那天我就知道你是个愚蠢而不自知的,还想着就算要捧废后的臭脚,可在没有绝对的家世压制之时,也不能直接得罪当时的敦肃贵妃啊。” 说着,悦嫔都被当时自己的愚蠢操作给逗笑了,“那是因为我在家的时候,我父亲就告诫我,皇后贤良又大方,让我对皇后恭敬些,想必皇后会看在我那份恭敬的份上,对我容忍几分。” 说着,悦嫔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后怕,“可是没想到啊,到头来霸着整个后宫,连皇后都压得抬不起头的华妃,在废后面前倒显得十分纯良了。” 悦嫔从前的世界非常简单,每天最大的烦恼估计就是不想学习想要什么衣服首饰和点心之类的了。可一朝被皇帝选入后宫,身边的人对她没有恶意就是善良了,她本就轻狂愚蠢,若不是仪欣愿意出手护着两分,说不定她的下场不会比剧情里好多少。 仪欣不愿意再提当初,便捡起了之前关于叶答应的话题,直接猜测道:“叶答应性子着实有些冷硬,但我倒觉得很有当初敦肃贵妃的品格,皇上不会是念着敦肃贵妃,所以才这样捧着叶答应吧?” 悦嫔看了看左右,发现在场的都是心腹,压低了声音吐槽道:“皇上在政务上也十分有手段,看起来对百姓也放在心上,可偏偏对待后宫女人的态度让人生厌。” 这么些年过去了,悦嫔实在是没搞明白既然对纯元皇后怀念万分,为何要搞一个跟她差不多的人在跟前立着碍眼呢? 就算因为身份特殊做不到从一而终,那也不用如此糟蹋那份感情啊。 第202章 甄嬛传72 叶答应对后宫众人态度高冷,在皇帝跟前也保持一样的态度,皇帝此时对她尚且新鲜,当然能容忍她的种种不敬,可一旦皇帝对她没什么耐心了,恐怕叶答应的日子会过得比当初在马场的时候还不如。 惠妃先看出来叶答应这高冷态度的背后,是源于对成为皇帝妃妾的无奈和厌恶,所以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免不了想劝两句。 惠妃也不拽文了,先是跟叶答应说了一些她往城里慈幼局之类的地方捐了衣服粮食和笔墨纸砚之类实用的东西,又说外头好些姑娘媳妇的如今靠着织毛衣就能赚不少钱,她们手里有了银钱,在家里的地位都高了不少。 叶答应挺好奇为什么惠妃会无视她这样恶劣的态度,还过来主动跟她说起外面这些事情,但她确实想听,也喜欢听,更加佩服惠妃所做的这些事情。 所以,叶答应也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我自小失去了父母双亲,是被亲戚们共同抚养长大,后来因为灾害我跟亲戚们失去了联络,我自己倒是走到了京城,受果郡王的帮助,还能在圆明园里,凭借一手驯马养马的本事度日,我没想过成为后宫嫔妃的……” 叶答应笑了,可看着她这样无奈的笑容,惠妃只觉得心酸。 但惠妃还是打起精神来笑道:“你看,不拘男人还是女人,手里总要掌握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如此才能勉强算得上自在。” 叶答应却望着仪欣镂月开云的方向带着一点敬重地说道:“如此看来,皇后娘娘当初想出将羊毛纺织成衣裳的法子,果真救了好多人呢!” 惠妃也同样带着敬仰的语气附和道:“是啊,皇后行事总是与众不同的,我如今正想法子让皇上下一道让天下女人放足、禁止缠足的圣旨呢,只是到如今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叶答应忍不住对惠妃也肃然起敬:“娘娘您也是一个真正怀有慈悲之心的人呢。” 惠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还没做成呢,哪里值得答应这样夸赞,还是皇后娘娘厉害。从前我家里也不是没用过羊毛的毡子挡风,我自己刺绣的手艺也不差,却从来没想过羊毛也能做成衣服,御寒的效果还十分出色。” 叶答应却觉得惠妃不必妄自菲薄:“皇后娘娘此举功德无量,我辈自当敬仰万分,可娘娘您也一直在为天底下可怜的女人们忙碌忧心,总比那些个成天只顾着争宠夺权的蠢蠹之流强上百倍、万倍!” 惠妃明白了,大家都知道叶答应是因为被皇帝看到了马上英姿所以封了答应的,如今看来,叶答应果真不是自愿成为后宫嫔妃,所以当时在场且引来了皇帝的熹妃,便被她记恨上了。 惠妃对此无话可说,她跟熹妃之间的关系早就疏远了,虽然也看不惯熹妃平白坏了一个无辜之人的前程,可到底她跟熹妃从前的感情深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耗殆尽的。 惠妃正色道:“今日听了你一席话,我倒觉得跟你有几分投缘。我明白你的不甘不愿,但也要劝你不要一味对皇上拿乔,因为皇帝的宠爱实在是太过缥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如晨起的朝露,太阳一出来,就消失了。” “想必这么些日子,你对后宫嫔妃的经历都有些了解了,像是我,初封贵人,后来因为有孕晋封嫔位,又因为假孕被贬为答应,后面因为牵连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然后又因为洗去了身上假孕的嫌疑重新复位贵人,然后一路升迁嫔位,到了如今的惠妃。” “正是因为我自己有这些经历,所以我才要劝你,若是皇上对你还有几分怜惜,就尽量让那点儿怜惜长一点吧,此外,在后宫能有个能说话的人也不错,就如同皇后娘娘懂我想要为外面受苦的女人做一点事情一样。” 叶答应很受触动,险些将自己心悦果郡王的事情说了出来,可她终究担忧此事若是说出口,会有泄露的风险,再加上果郡王已经娶了嫡福晋,她自己是不屑于去给人家夫妻添堵的。 皇帝新得了叶答应,就因为叶答应的脾性跟年轻时候的敦肃贵妃差不多,所以皇帝一时有些沉溺,对叶答应多有容忍。 熹妃还好,因为叶答应算是她举荐的人,所以她稳坐钓鱼台。 可伺候了皇帝许久才换了一个答应分位的刘答应不干了。 明明作为同批里唯一一个被皇帝带出来的人,她该是最受宠爱的那个人才对啊,为何这个叶答应也冒出来,她就直接失宠了啊! 这事儿放后宫绝大多数嫔妃身上都说不过去,所以刘答应暗地里给叶答应找了许多麻烦,偏生叶答应行事十分直接,有仇有怨从不过夜,当场就报回去了,搞得刘答应自己彻底失宠于御前,也算达成了熹妃将她推出来的目的。 叶答应从前有些不明白熹妃一个宠妃为何会突然将自己推出来,等看到了刘答应被贬为官女子送回皇宫的下场之后,叶答应总算明白自己恐怕做了熹妃的一把刀。 叶答应可不是个吃素的,直接在皇帝跟前捅破了熹妃一进入圆明园,就为皇帝相看了她的事实,也趁着圣眷尚浓道明了先前只愿在马场安心度日的心愿。 皇帝感觉得到叶答应对自己态度的软化,而且现在对叶答应正在兴头上,只觉得叶答应性子太直不懂变通,与之相比的熹妃自然就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叶答应靠在皇帝肩头,想起了惠妃之前所说放足、禁止缠足的事儿,忍不住试探道:“皇上,人给马蹄钉上马蹄铁,是为了保护马掌,让马儿能跑更远的路。可妾身却知道外面许多人家给女孩儿自小缠足,这人的肉脚如何能跟马蹄相比?而且听说缠足是要把人的脚骨给折断的,真是太过残忍了……” 皇帝冷不防又听到了关于缠足的事儿,当下心里就有些烦了,冷着脸问叶答应:“怎么,你跟惠妃往来很是亲密?” 叶答应可不害怕皇帝这样的冷脸,反而觉得皇帝也是把禁止缠足一事放在心里的,说不定皇帝自己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呢。 于是抬头笑道:“惠妃娘娘是这宫里难得的贤惠人,见妾身对诸位娘娘们冷脸,还劝过妾身要与大家和睦相处呢。” 皇帝听了心里那点儿怀疑就去了,想到惠妃,也忍不住感慨道:“眉儿自是贤良,只可惜有些道理也是如今才懂,平白浪费了不少光阴啊。” 叶答应结合那天惠妃自述入宫以来的跌宕起伏,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好了,只觉得惠妃果真说得对,跟皇帝只要不涉及宠爱,他人还不错的呢。 第203章 甄嬛传73 又过了年,惠妃总算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次在皇帝面前提到了禁止缠足的事儿,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只留下一个梳着小两把头的脑袋,心里不禁涌起了别样的情绪。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让惠妃惦记了好几年都没放弃,又想起惠妃时不时送钱出宫,让宫外那些到了年纪放出宫的宫女帮忙采买物资,送去慈幼局之类的地方,还由定亲王福晋牵头,搞了几个所谓的互助会,主旨就在于帮衬那些一时生活困难的女人连带孩子。 良久,皇帝起身将惠妃扶起来,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眉儿,你该知道这样一道圣旨颁发天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大清自从入关之后,文字狱一直绵延不绝,为的就是控制舆论和民智,方便朝廷统治。先帝更是多次亲下江南,为的就是安抚江南百姓和读书人,收买人心,可效果也就那样儿。 皇帝心有戚戚,他之前强力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之事,已经将整个国家上层都得罪了个遍,如今若是再颁布一道家中有缠足之人便不能科举入仕的旨意,恐怕就到了人心向背之时啊。 然而这一次惠妃的准备十分充分,她先拿出了一份从太医院里求证过的结果来。 皇帝接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问道:“眉儿,这上面的记录可有证据?” 惠妃答道:“臣妾身在后宫,能接触的大夫都是太医院的太医和医工们,这份记录是臣妾花了银子又给家里传了信,从民间得到的消息,拿到手之后,才拿去太医院里求证过,擅长骨科和妇人科的太医和医工一致认为这消息是真实的。” 皇帝沉吟片刻,扬声让苏培盛去把太医院里当值的骨科和妇人科太医和医工们都叫去乾清宫候着,自己则回头看着惠妃,而惠妃继续说道:“臣妾遍翻古籍,发现这缠足一事起源于晚唐时候。那时晚唐宫中曾有一个叫窅娘的舞姬,据说她与李煜的大周后交情不浅,二人常常比试舞乐。” “后来有人发现窅娘的一双玉足比常人的要小要软,多番打听之后,才知道窅娘自小就给双足浸泡一种药水,这药水能让双脚骨质变软,她再辅以缠足之法,就能让双脚长得比常人要小。” “再后来昏君萧宝卷喜欢一种步步生莲的把戏,据传就是有人学了窅娘的法子缠足,又在鞋子底部安装了一种机关,往里头放些各色香粉,走起路来,自然能通过鞋底的花纹,留下各种精美又香气四溢的图案。” “到了宋时,南宋晚期文人们对仕途和国家前途的忧愤无法发泄,所以变本加厉地折腾女子的双脚,仿佛这般作为之后,就能显得一事无成的他们不是废物了一般。” “等到了前朝大明,文人的地位越发高涨,社会风气也完全固执地不给女人留条活路,如今那些江南之地的文人们大肆吹捧一双小脚,甚至还有诸多恶心的诗文和调笑之言。” “臣妾生在大清,又是大清的嫔妃,但也懂每一个前朝之所以灭亡,大多都是因为前朝无道,将百姓置于死地,而百姓难以忍受,所以干脆揭竿而起。” “文人无耻,自己贪图大清的权势和富贵,却变本加厉地将诸多迫害加诸女子之身,一边迫害女子,一边却又将女子抬出来展示他们的清白和决心洋洋得意,此举实在是太过卑鄙无耻,臣妾竟无言以对!” 这番话听得皇帝心里暗暗高兴,他自己也看那帮文人不爽得很,动不动就那什么祖制,那什么大义来阻挠他的行事,他真是烦透了那帮子人,所以先帝要下江南,他偏偏不去,可不仅仅是因为国库空虚。 没看如今国库丰盈,他依旧没有下江南的意图吗? 惠妃悄悄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发现他嘴角微微翘起,顿时明白自己挠到了他的点子上,心里一横,干脆咬牙继续说道:“以臣妾浅薄的见识,如今的文人已经忘了祖宗,儒家典籍被他们一代代修改、删减、错误解读,已经有了贻害千年的苗头,臣妾在闺中之时并未真正研读四书五经,可如今再看,却发现结合《春秋》等书去理解《论语》之时,竟然得出了跟如今许多注释不同的结论。” “索性臣妾只是区区后妃,读书也不过是个消遣,可若是外面那些个读书人,一开始思想就歪了,那可真就不得了了呀。”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惠妃,看得惠妃如坐针毡,后背都发了一身冷汗,这才突然笑道:“好一个惠妃,果真聪慧,让朕刮目相看啊!” 此刻已经容不得惠妃退缩,她硬着头皮再次起身跪下,伏地哭诉道:“皇上,臣妾不懂,难道这天底下的女子算不得皇上的子民吗?女子的地位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低微,为何身为女子便要受这诸多苦楚?” 屋里立着伺候的两个宫女也随着惠妃的动作伏地,听着惠妃的哭诉也不禁悲从中来,只是碍于规矩,她们连流泪都不敢,更加不敢哭出声来。 没有人比皇帝更加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不过是男子在不断挤兑女子的生存空间,从而方便占据女子那部分社会资源,甚至为了方便行事,诸多女子沦为男人手中的砝码,女子便连人都算不得了。 可惠妃有句话说的很多,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万民的君父,他的臣民,自然也包括女子。 皇帝沉默着回到了乾清宫,这里已经有不少太医在候着了。 皇帝将从惠妃那里拿到的记录再传给他们看,仔细问询其中的道理。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接骨科太医壮着胆子站出来回禀道:“皇上,微臣擅长接骨科,家中正好有缠裹足的长姐,以及正准备缠足的幼妹,所以微臣对缠足一事有过亲眼观察的机会。” “人在幼年时候骨头发育不全,这就是民间所说小孩儿骨头软的缘故。” “女子缠足通常选择七岁以下的幼童,为的就是趁着骨头软又年纪小的时候,就将骨头塑形,等女子长大了,骨头就顺着缠足的形状长了。” “可微臣发现缠足的妇人生产之时往往比没有缠足的妇人危险百倍,微臣家中长姐便是因此断了生育的可能,所以微臣一直反对给家中幼妹继续缠足,却反抗不得父母,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妹一双小脚生生被折断啊!” 第204章 甄嬛传74 如果说之前惠妃在皇帝跟前挑拨离间了文人一番,那么如今太医们的回话,则更加让皇帝认识到了缠足的坏处:伤害女子身体,让妇人生产艰难,也让朝廷少了人口。 光是这两点,已经足够让皇帝下旨给那些所谓文人一点颜色了。 于是,在大朝会上,皇帝将太医院认证过的消息分发给朝臣们看,然后直接下旨废除缠足,甚至言明,若是家中有缠足之人,则不需参加科举,更加不需入仕。 这一道旨意自然在满朝文武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以张廷玉为首的汉臣极力反对,而宗室和武将们则极力拥护皇帝旨意,反正他们家是没有小脚女人的,而且武将们大多是在旗之人,想要入仕的法子多得是,根本不用指望科举。 前朝有各种消息传来后宫,惠妃一听就忍不住落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是听见皇帝下达了那份圣旨,先是激动万分喜极而泣,可后来慢慢的,叶答应都找上门来了,她反而越哭越伤心。 叶答应看惠妃哭得伤心,只是略微坐了坐就赶紧告辞,出门行走在长长的长街里,看着两边高高的几乎能遮住太阳的朱红高墙,慢慢的露出了一个越来越深的笑容。 第二日,仪欣直接召见所有在京城的外命妇和宗室福晋们,表达了自己要支持皇帝废除缠足的支持态度,又将自己先前请进宫来缠了足的姑娘展示了一番她那一双备受男人赞誉的“三寸金莲”。 该如何形容呢? 若是还有裹脚布裹着,大家也只觉得这一双脚已经不是骨肉组成的血肉,而是一双能用来给木头开孔的锥子了。 等到褪去长长的裹脚布,这白嫩的双脚丑陋得简直不堪入目! 大家根本看不到脚背,脚踝正面往下一点,直接就是一个高高的隆起,脚上的大拇指已经折向脚底板,食指也只能看到一点,只有中指还算完整,另外一边的两个脚趾也都不见了。 等翻转到脚底板来看时,众人只看见脚后跟前头有一处缝隙,刚刚在正面没看到的脚趾全都蜷缩在缝隙的另一边。 宗室福晋们不是正经满人,那至少也是汉军旗,横竖就没见过裹脚的,此时已经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媳妇实在是忍不住告罪出门呕吐去了。 等大家收拾好了心情,仪欣肃容开口道:“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圣人德被四方,也从未说过将女子排除在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女子,也是陛下臣民,今日皇上昭告天下废除缠足陋习,本宫自当辅佐皇上,监督天下女子执行。” “本宫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将今日所见好生跟你们家中大小男人讲清楚,说明白。相信皇上的脾性你们家中的男人都十分清楚,莫要因为一时性差踏错,坏了家中子孙的前程。”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女人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就反对皇帝那道圣旨了,甚至她们自己很多人,本就恨不得女人能自由一点,更加自由一点。 皇帝听说仪欣为命妇和宗室福晋们展示了一番三寸金莲到底是什么模样,也动了心思叫朝臣们看看,他们当中自己写过一些艳词称赞的“美”。 于是那位才被女人们看了双脚的青楼女子,谢绝了皇帝遮掩全身,只露出双脚的提议,直接来到群臣面前,当着朝臣们的面儿,先是退下一双精美的三寸小鞋,再脱去一双小心思颇多的精美绣袜,最后一圈又一圈地脱下长长的裹脚布,将自己所有的丑陋,和男人们的不堪,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那姑娘娇娇柔柔轻轻笑笑地说起这一双被诸多大人们喜爱的三寸金莲到底是一步步养成如今这个模样的,说着说着,她便笑着留下了眼泪,看得张廷玉都实在不忍,直接向皇帝跪地认错,也打断了姑娘接下来更多的控诉。 随着张廷玉的跪下请罪,越来越多的汉臣也跪地认错,不再阻挠皇帝这道圣旨的下发,但他们认为但凡家里有缠足之人就不让科举入仕,有些过了。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只是说道:“那日惠妃伏地问朕,天下女子到底是不是朕的子民,朕一时竟然难以回答于她。” “今日,朕便通令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张廷玉等人又提出了一个疑问:“若是已经入仕之人,家中有人缠足,该如何对待?” 皇帝直接答道:“四十以下,所有缠足之人必须放足,年过四十之人可不用放足,但朕只此一点怜悯。” 明白了,已经入仕的官员必须给家中妻妾以及女儿孙女们放足,如若不然,就只能回老家去了。 民间酸儒自然反对激烈,可反对他们更加激烈的,正是绝大部分想要一双正常双脚的女性,和数量更加庞大的农民群体。 仪欣动用中宫笺表,将缠足的危险和危害公告天下,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连广西和云贵之地的深山老林子里的人,也知道缠足会让女孩儿脚骨折断,从而危害骨骼生长,将来会让女子生产越发困难。 这天底下本就男多女少,甚至许多人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而那些个富贵人家还要蓄奴纳妾,让稍微贫困一点的人家,更加娶不上媳妇了。 懂得了这些个道理,哪怕缠足跟许多贫民之家不相干,他们也开始纷纷支持皇帝的旨意。 血滴子可不是吃素的,如今发展壮大到直接代替皇帝监察天下的地步,所以有血滴子的相助,这废除缠足的事儿,虽然历经波折,但在年底的时候,该放足的都已经放了足,原本想要缠足或者刚刚缠足的孩子,都已经解放,皇帝收到了血滴子进献上来的万民伞,只觉得痛快至极! 因为仪欣出过力,皇帝也提到过惠妃和叶答应,所以民间都觉得皇帝的后妃也颇为贤德,皇帝自然就是个大大的明君了。 沈家因为惠妃的作为虽然一开始饱受文人攻讦,但在民间的风评十分好,又因为惠妃进言提议晋为贵妃,沈家姻亲莫不荣耀。 只是,没了那个贵妃的位子,熹妃看惠贵妃不喜,过后对敬贵妃就更加有取而代之的意思了。 第205章 甄嬛传75 惠贵妃上位的经历给了后宫嫔妃一个深刻的震撼,从前后宫说起因功晋封之事,大家都默认了是宫外娘家做出什么功劳,后妃唯一的功勋便是给皇帝生孩子,尤其是生皇子。 如今,惠贵妃让大家看到了一件事情:后妃也是能在除了生育皇子公主以外的地方,自己立功的。 没有人比惠贵妃自己更加明白这个贵妃位子的重要性,所以熹妃甄嬛想要晋升贵妃,就只能盯着敬贵妃了。 敬贵妃还不知道自己危险将至,她除了处理宫务以外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温宜公主和跟温宜公主有关的事情上。 而温宜公主虽然也怀念亲娘襄嫔,但到底对敬贵妃这个养母,也生出了母女之情,所以两人可谓是双向奔赴。 熹妃看着温宜公主跟淑和公主在院子里玩耍的模样,对身边的敬贵妃说道:“温宜公主可真是个聪慧又可爱的孩子,只可惜我没福气生一个。” 敬贵妃知道熹妃这个人,很有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着客气道:“如今后宫没能生养的,也不止你一个,便是本宫从潜邸便做了格格,如今不也只养着温宜一个嘛。” 熹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正好过来的欣妃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了眼里,当即就直接问道:“熹妃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儿的嘛。” 敬贵妃先前正好望向了两位公主,可没注意到熹妃脸色不好看了,这下子听欣妃一说,她对熹妃就更加看不上了。 不过,她自认是贵妃,欣妃和熹妃也同为妃位,且她们看似膝下都有孩子,却架不住欣妃的淑和公主是亲生女儿,熹妃的便宜儿子四阿哥却有亲娘。 这边熹妃就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来对敬贵妃说道:“臣妾说是养着四阿哥,可实际上四阿哥比臣妾也只小了七八岁,都是皇上太爱,才让臣妾得享儿女绕膝的福缘,可臣妾福薄,哪怕四阿哥改了玉牒,却总是担心四阿哥将来……” 敬贵妃和欣妃对视一眼,都感觉熹妃今儿说这些话太过唐突了。 且不说皇帝让四阿哥记在熹妃名下,本就是为了给熹妃一个晋升妃位的借口,后来改玉牒,那就更加彰显了熹妃的宠爱。 皇帝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们可真不知道熹妃还在这儿说什么生母养母的,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等熹妃走了,欣妃忍不住对敬贵妃说道:“姐姐膝下的温宜公主并没有改玉牒,熹妃该不会是在影射姐姐和温宜公主吧?” 敬贵妃也觉得是,“当初襄嫔去世突然,说是重病不治,可实际上咱们都知道,是皇上看不得襄嫔对敦肃贵妃落井下石,而且当初襄嫔跟着敦肃贵妃的时候,可给敦肃贵妃出了不少主意迫害嫔妃,这个账既然不能记在敦肃贵妃头上,自然只能由襄嫔承担。” “有时候我也担心皇上对襄嫔的印象,会影响温宜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今想来,难道皇上从前就不知道襄嫔和敦肃贵妃手里那些事儿了吗?既然皇上的态度不变,我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自作主张,横竖皇上看起来对皇子公主都是关切的。” 欣妃一听也觉得事情正是如此,但还是忍不住凑近了问敬贵妃道:“那姐姐就没想过也让温宜公主改了玉牒?” 敬贵妃听了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从前自然也是想过的,可我如今却想开了,襄嫔在咱们看来帮着敦肃贵妃的时候,说她一声为虎作伥也不为过。” “可她有一点好处,是咱们都比不得,那就是对温宜公主十足的真心和慈爱。” “不瞒你说,我曾意外亲耳听到襄嫔说只恨她分位地位,不能叫温宜享受固伦公主的待遇。” 欣妃听完也是长叹一声,“唉,襄嫔怕是将唯一一点真心,全部给了温宜公主了。” 如此,欣妃倒也理解了敬贵妃不提让温宜公主改玉牒的决定了,毕竟襄嫔果真是能给的都给了温宜公主。 转眼,欣妃又想起之前熹妃的挑拨,忍不住提醒敬贵妃道:“姐姐可要注意些,熹妃刚入宫那会儿看着还成,可自从她再次崛起之后,做事就有些不择手段了。她必定不是无缘无故来挑拨这一回,当中肯定有什么咱们想不到的用意。” 敬贵妃听了心头一凛,“不管她什么用意,我只管接招就是。” 熹妃当然不止在敬贵妃跟前轻轻挑拨这一回,转头还收买了人在温宜公主耳边挑拨了一回,就用敬贵妃提都没提改玉牒一事。 只是,她到底是料错了敬贵妃,更加想错了温宜公主。 温宜公主比大家想象中更加聪明,她明白自己的亲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明白敬贵妃是个什么样的品性,所以她听完了宫女“恰巧”在背后的这些闲话,转头回去就把这些话都告诉了敬贵妃。 温宜公主还对敬贵妃表白道:“儿臣知道额娘是念着儿臣亲生额娘对儿臣的一片慈母之心,所以才从来没有提过改玉牒一事,儿臣感念额娘对儿臣的心意,所以也愿意孝敬额娘,陪伴额娘,并不觉得有半分不愿或者勉强。” 敬贵妃只觉得这一刻她无比的幸福,因为她的付出被温宜看在眼里,还在竭力回报于她,她抱着温宜公主喜极而泣,母女俩的心意在这一刻想通,不约而同地恨上了背后生事之人。 但对于此事,欣妃还是有些担忧:“熹妃可一直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敦肃贵妃幽禁之时,她就曾青天白日地揭穿了欢宜香里加了极重的麝香一事,妄图对敦肃贵妃杀人诛,而到了姐姐这里,我可不信她只打算轻飘飘地挑拨两句就完事儿了。” 敬贵妃觉得欣妃这话很有道理,转头就提着抓到的那两个说闲话的宫女,去了乾清宫找皇帝要公道。 皇帝许久不见敬贵妃,哪知道敬贵妃一出场就搞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出来。不过到底他也深恨无事生非的宫人们,所以直接将人送去慎刑司,两个宫女很快就招供说是有人给了银子让她们挑了那个时间,等着温宜公主路过的时候说那些话的。 只是给银子的人是谁,她们根本没见过人家的全貌,只看得见身形听得见声音,最后找来找去的,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甚至她们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事情便只能停留在她们身上。 但为此皇帝再次清洗后宫和内务府,这下子,就连果郡王和舒太妃隐藏下来的人手也损失了大半,倒也算得上歪打正着了。 第206章 甄嬛传76 熹妃做事手段当然不会如此粗糙,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给敬贵妃提个醒,也有让敬贵妃放松警惕的意思。 若是太医院里的规矩没改,她当然能通过温实初得到更多的方便,比如给敬贵妃下药什么的。可因为太医院里的规矩改了,每次出诊的太医必须要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共同诊治,所以下药已经成了后宫不能用的手段之一。 原本熹妃想要通过挑拨敬贵妃和温宜公主之间的关系,让敬贵妃一直以来的贤良温婉形象破灭,如此她再去皇帝跟前使力,她很有可能顶替敬贵妃晋封贵妃,但眼下她试探过了,敬贵妃跟温宜公主之间的母女情谊确实不是外力能挑拨的。 既然试探的结果不如意,熹妃也不着急,横竖敬贵妃上了年纪,而温宜公主的年岁也不小了,说不定日后温宜公主也有远嫁的时候,那个时候敬贵妃年纪大了,又为养女远嫁而伤心,一病不起的时候再出点儿什么小岔子,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熹妃再次恢复了精明,还有闲心去御花园里采了一堆时令鲜花插了个花瓶,让崔槿汐给皇帝送去。 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崔槿汐当然十分乐意跑腿,可御前不是不好,偏生御前有个跟她关系不错的苏培盛,而最近看来,苏培盛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同乡关系,想要跟她再进一步了。 崔槿汐也不是清高,只是她实在是对一个太监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哪怕知道自己将来只能孤身一人,可她对苏培盛是真的没那方面的意思啊。 她自己也就罢了,偏偏她还要斟酌自己拒绝了苏培盛之后,会对熹妃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她只能勉强跟苏培盛虚与委蛇。 然而每日在御前的苏培盛却将分给皇帝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的精力,全部给了崔槿汐。 他在一旁冷眼看着,皇帝对熹妃确实宠冠后宫,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熹妃若是不能想个法子跟皇帝更进一步,那么熹妃迟早重蹈覆辙。 苏培盛没有想过背叛皇帝,所以他旁敲侧击地打探崔槿汐到底有没有离开熹妃的意愿,然而崔槿汐误会了苏培盛的意思,她以为苏培盛所说的将来,是出宫跟他做对食的意思,所以她自认委婉的拒绝,实际上是彻底绝了自己的退路。 崔槿汐没有离开熹妃的想法,苏培盛又担心将来熹妃跌落云端牵连崔槿汐,而他也了解崔槿汐的性子,她看似温柔娴静又稳重,可实际上根本不是个甘于平淡之人,不然她只管去个没人的宫殿做个闲散的管事嬷嬷,有他苏培盛暗中照看着,她就能过上不用管事还有钱的悠闲日子。 既然如此,苏培盛便只能尽力在不损害皇帝的利益前提下,给熹妃更多的方便了。 六月里日头大,但时不时有一场雨,也能冲淡些暑气。 四阿哥的婚事不好继续拖着了,所以皇帝让仪欣在圆明园里办了一场小型的选秀,专门给四阿哥和五阿哥挑人。 这一次的选秀采取自愿原则,适龄的秀女自己报名,不报名的自行婚嫁,落选的也自行婚嫁。 不过,在相看之前,皇帝便给四阿哥弘历看好了嫡福晋,倒不是富察氏,而是董鄂氏。 毕竟富察氏嫡支唯一的适龄秀女,是仪欣的堂妹,也就是如懿传中的皇后富察琅嬅。若仪欣是个妃位,哪怕是皇贵妃呢,只要不是皇后,皇帝就要考虑考虑辈分的问题,绝不能将琅嬅指给儿子们做嫡福晋。 所以这辈子的琅嬅早早就由她亲额娘相看好了人选,她嫁给了原本跟甄玉娆看对了眼的贝子允禧,也是先帝正儿八经的幼子,做嫡福晋,跟仪欣和定亲王福晋从堂姐妹变成了妯娌。 这个董鄂氏是先帝九阿哥福晋董鄂氏的亲侄女儿,她的曾曾祖父跟诚亲王福晋的曾祖父乃是同一人,家世很是不凡,算起来也就比富察琅嬅差一点。 五阿哥的福晋依旧是吴扎库氏,这是裕妃亲自为儿子相看好的人选,无他,就是看中了吴扎库氏跟董鄂氏长得一样好,家中兄弟姊妹还不少。 皇帝还能怎么样呢,原本有些看不上吴扎库氏的出身,但裕妃和五阿哥自己都同意了,他只能在仪欣跟前说些气话,到底还是选了这个吴扎库氏做儿媳。 两位阿哥的嫡福晋之位都已经内定了,剩下的就是相看侧福晋和格格们了。 高斌的独女高曦月没能来,因为皇帝还没有给高家抬旗,作为包衣是不能出现在类似于大选的场合。 不过皇帝过来跟仪欣说了,让仪欣在宗室里给高曦月选一个人,他好赐婚让高曦月过去做嫡福晋。 最后来到仪欣和熹妃、裕妃面前的二十来位秀女,可都是家世不缺长相品性和手段都不缺的高端人才。 裕妃还好,毕竟她的儿媳妇是她跟儿子共同商量好了的人选,所以再看其中家世出众的秀女,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专注于欣赏秀女们身上那股子年轻活泼的劲头。 熹妃看了却难免觉得董鄂氏的容色太过出色,毕竟她可是敢在刚刚入选的时候,当着教养嬷嬷的面儿,说当时如日中天的华妃以色侍人的“清高才女”。 因为有仪欣在,所以这一次小型的大选没搞出什么阿哥亲自过来相看秀女的事儿,所以熹妃当着下面所有秀女的面儿,问仪欣道:“皇后娘娘您看,这些秀女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灵秀,臣妾可真是比不得了。” 不说仪欣和裕妃了,就连下面站在前头听见了这话的秀女,都忍不住对熹妃侧目。 仪欣没好气地提醒熹妃道:“熹妃,说话好歹过过脑子,今日是给两位阿哥添人,皇上可是明令免了大选的!” 裕妃直接忽视这一段,指着一早相看好的吴扎库氏道:“皇后娘娘,臣妾就喜欢这位吴扎库氏,长得好不说,听说她家中兄弟姐妹不少,臣妾就想沾沾这个福气,好多抱几个孙儿孙女的,享享儿孙绕膝的福。” 仪欣忍不住笑道:“那你快把玉如意给人家,早些把人带走吧,咱们多看一会儿啊,怕是要分薄了你儿媳妇的福气。” 裕妃可不管这样的打趣,直接起身将代表嫡福晋的玉如意给了吴扎库氏,然后带着吴扎库氏就走了。 转头仪欣看熹妃还在装模作样地挑选,忍不住开口道:“都说四阿哥不是你亲生,可依本宫看,熹妃你对四阿哥着实是个慈母,这挑选儿媳妇不就慎之又慎的,生怕挑错了嘛。” 熹妃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回话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到底不是四阿哥生母,四阿哥来到臣妾身边的时候年岁又大了,母子之间到底有些生疏。” 熹妃手里的玉如意很快就给了董鄂氏,剩下的秀女里头皇帝又挑了两个出来给四阿哥和五阿哥赐下了格格,两位阿哥的婚事一个安排在了来年年头,另一个则安排了来年下半年,好在两位阿哥的额娘都是妃位,仪欣也给了她们自行筹备婚礼的资格,才算把事情给甩了出去。 第207章 甄嬛传77 很快,四阿哥和五阿哥就成了婚,趁着开年都搬出宫去开府了,只是三阿哥等到这个时候才有了参政的资格,还是跟着下面两位弟弟一起行事,尤其他跟四阿哥弘历一样,都只在内务府打杂,明眼人都知道他没什么前途了,所以倒也免了被弘历用八爷党算计一回,从皇帝的儿子,变成违逆宗室的后代。 果郡王娶了孟静娴,虽然一开始两口子还有些别别扭扭的,无非就是果郡王单方面惦记宫里的熹妃。可如今的熹妃并未落难至甘露寺出家,自然也就没了跟果郡王培养感情的机会,虽然熹妃确实对果郡王另眼相待过,但也抵不过她脑补出来的,果郡王想要利用她对皇帝不利一事。 所以等允禧跟富察琅嬅成了亲,允禧在琅嬅的指点下看出了果郡王夫妻之间那点子别扭,亲身上阵勉强说通了果郡王,果郡王后来跟孟静娴过得好不错,毕竟孟静娴可是一举为果郡王生了一个元澈。 虽然这孩子在原本的剧情中被过继给了允禧,还被甄玉娆养得不好,但如今元澈可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果郡王三十好几了头一次为人父,其中的喜悦自然远超旁人。 只是,在前头三位阿哥入朝参政以后,皇帝便开始限制弘晟跟仪欣见面,甚至一度到了仪欣的东西都送不到弘晟面前去。 对于皇帝的突然发疯仪欣不以为意,横竖她已经完成了原主的期望,没着急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是想继续将女子走出家门一事稳一稳而已。 惠贵妃升了贵妃,也有资格召见外命妇,所以她把沈家在她封贵妃之后送进宫里来的孝敬,都换成了产业。 其中有一个卖香料和护肤品的铺子,就是以安嫔为主,安嫔提供方子,慎嫔和贞嫔提供原料,惠贵妃借着自己的面子,召回了那些到了年纪出宫,但日子不算如意的宫人,这铺子在京城开起来爆火还不算,甚至后面应各地命妇们所请,连江南和广州以及云南那地方儿都开了分店。 仪欣见她们聘请的店员主要是从宫里出去的人,让富察氏暗中给了不少方便,还曾提议将各地慈幼局这类的机构里出来的人也安排进去,这下子,这摊子就铺的更开,仪欣都不得不出面帮她们找了好几个帮手,就是孟静娴、琅嬅等年轻的宗室福晋们。 也不是仪欣不愿意带那些上了年纪的福晋们,而是她们自己更加喜欢做点儿羊毛生意,她们那个小群体里头,来自蒙古各部的福晋、侧福晋之类的人可不要太多,再加上织毛衣这个活儿熟练了之后,就是动动手的事儿,嘴上一点儿也不耽误说八卦,可太受人喜欢了。 后来皇帝见仪欣没有非要凑到弘晟身边去的意思,慢慢的又觉得愧对仪欣,也亏待了弘晟,所以对仪欣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比如把圆明园的马场重新翻新过后,开放给京城里的有钱人使用。 而且仪欣还凑请皇帝再次捡起了马球这项活动,皇帝原本不太喜欢仪欣这样折腾的,但看仪欣带着宗室里的年轻福晋和女孩儿们打了几场马球之后,他又觉得这活动也还不错,至少是真的能让满人不会忘了骑射的功夫。 惠贵妃觉得马球这东西只能在上流社会里头搞一搞,缺少了与民同乐的意思,转头就捡起了蹴鞠,仪欣又找了不少资料,让她复原了宋朝时候蹴鞠的规则以及围绕着蹴鞠的一系列活动,只是在京城里稍微试了两场,成果就让皇帝都瞠目结舌。 要知道惠贵妃当时建立蹴鞠场可就花了不下十万的银子,但没想到两场蹴鞠赛下来,这十万两的本钱就将将收回来了,后面基本上再搞比赛,那就是纯赚钱啊! 虽然国库丰盈,但始终觉得自己缺钱的小心眼儿皇帝,看着后宫嫔妃连带着皇后都是一个比一个会搞钱,郁闷地自闭了。 这下子,就显出熹妃的不一样了,毕竟宫里哪怕是贬为答应的瓜尔佳氏都有人看在这个姓氏的份上带了她一手,敬贵妃因为要养温宜公主,所以后面蹴鞠场的项目也厚着脸皮跟着参与了一份,只有熹妃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她竟然只能在后宫跟一群小答应一起争宠! 熹妃自己受不得这样的比较,所以在皇帝跟前给其他人上了眼药,明里暗里说她们一个个的身为后妃却忘了侍奉君父的根本指责,一味想着与民争利,实在是毫无后妃之德。 仪欣这些年虽然没有往皇帝跟前安插人手,但熹妃跟前可从来没放松过监视,熹妃一有排除异己的苗头,她就直接去了乾清宫,装作正好听见了熹妃那番话的样子,什么都不用说,她只要一露面,就足够给熹妃难堪了。 虽然皇帝确实觉得后妃在外头搞出那些个动静有些不好,但架不住他老人家有时候更加看重实际,这宫里人人赚了钱,难道还少了皇帝那一份子的分红不成? 更别说蹴鞠场一搞起来,京城里那些个闲散宗室和权贵子弟可都去了蹴鞠场,京城里的治安都好了不少,那些个欺男霸女的事儿都几乎绝迹了,这还不够皇帝的好处? 打发了熹妃,仪欣也担心皇帝一刀切,所以直接跟皇帝表明了后妃们找点儿争宠以外的事情的好处:“皇上应该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人,就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了,就有空东想西想的,往往就容易生事。” “后宫子嗣稀少,所以姐妹们如今手里的产业,迟早是要分到外头宗室们手里,横竖肉都是烂在自家人锅里的,皇上何必操心呢?” “若是皇上担心开了这个口子后人有样学样,臣妾倒觉得大可不必。” “这世上有千百样的人,聪明人少之又少,但看皇上的潜邸和后宫,您说说惠贵妃和敬贵妃那样秉性的人,岂会再有?” 皇帝并不觉得仪欣拍了自己的马屁,所以他一边暗爽,一边也不得不承认,有德行的后妃,就跟前朝的肱股之臣一样难得。 所以这个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但熹妃告状的消息仪欣和乾清宫都没有刻意隐瞒,所以熹妃枉做小人了。 而仪欣干脆效仿后世的英国王室,将马场观看马球,蹴鞠场观看蹴鞠,以及去慈幼局等等的事情,都搞成“皇室公务”,尤其观看马球和蹴鞠的事儿,她可不吝啬带上后妃和公主们,跟着宗室负责人一起主持开场工作以及后面的颁奖工作等等。 这些举措看起来荒诞,但皇帝并没有反对,甚至因为他在民间和权贵以及莘莘学子们中间,风评逐渐好转,他干脆放任了仪欣在宫外的行事,变相地促进了女性地位的提升。 后来的皇帝又是仪欣的亲儿子,虽然大胖橘当时有意隔开弘晟跟仪欣之间的感情,但弘晟聪明啊,又有富察氏的人在,哪里是大胖橘那几年的动作就能让他们母子疏远的。 而弘晟继位之后虽然没有明目张胆抬升女子的地位,但就凭着准许立女户这一条,就足够了。 女性终于在失去户籍一千年之后,再次拥有了独立的资格。 第208章 甄嬛传番外 仪欣等到弘晟登基,准许女子立女户之后,就给自己来了一场不容易治愈的风寒,又给在一旁窥伺的熹太妃行了个方便,被熹太妃下药不治而亡。 那个时候的甄嬛已经疯了,在大胖橘过世之后,她每天夜里都会梦到原本的剧情,她梦里的仪欣跟眼前的太后一点儿也不一样,甚至就连容貌都只是相似。 所以她沉溺于梦中的权势地位和宠爱,渐渐的迷失了真性情,甚至总以为她眼前的不如意,都是仪欣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作祟,因此仪欣只是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就毫不犹豫地想要致仪欣于死地。 两位贵太妃协助弘晟的皇后完颜氏操办了仪欣的身后事,跟大胖橘埋在了一起,不过仪欣在自己的陪葬品里暗中塞了一本系统以她的口吻写下来的日记,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纯元皇后当年以待嫁之身入府探望已经怀孕的庶妹,最后却跟便宜妹夫一见钟情,抢了自己妹夫的事儿。 因为这辈子没有人给大胖橘戴绿帽子,所以她让系统记录了隆科多跟乌雅氏太后之间那点子事儿,还提到了隆科多后院里最宠爱的妾室李四儿跟乌雅氏太后长相相似的事儿。 虽然仪欣的操作够风骚,但架不住大胖橘的陵墓并没有人动,好在沈眉庄等人有手稿流出宫廷,大胖橘潜邸后宫那点子破事儿依旧没藏住,只是因为大胖橘在解放妇女的事情上开了先河又出了大力,所以大家只觉得他这个皇帝果真是真性情,少不了一片赞誉。 沈眉庄操办的类似于慈善基金会的项目一直保留了下来,等到后来王朝末期,这个腐朽的王朝竟然因为百多年前后妃们的举措,最终迈向了君主立宪的路子,大胖橘的子孙们都完好无损的依旧是皇室成员,甚至富察氏和沈氏、冯氏、安氏的后世子孙都或多或少的受益。 那个时候的仪欣已经不再是仪欣,虽然保留了国号让她有些不喜,但好歹后世并没有经历什么严重的苦难,国宝也从未流失,国力更是从未断层地稳居世界第一,让仪欣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仪欣去世之后,大胖橘的后宫都在怀念她,每逢生祭,总忘不了去宝华殿为她祈福,甚至就连马球赛和蹴鞠赛都有了“孝显皇后杯”,没错,仪欣的谥号还是大胖橘生前就定下来的。 沈眉庄一直觉得孝显皇后并不足以彰显仪欣的贡献,但架不住这玩意儿是大胖橘生前定下来的,所以她只能拉着同为贵太妃的冯若昭生闷气,最后还是弘晟答应多挑几个字,两人才算消停。 不过,沈眉庄和冯若昭以及安陵容都是十分高寿的人,就连历史上有名的高寿之人裕太妃,都走在她们三人前头,好在弘晟因为小时候就有仪欣的灵丹灵泉打底子,活到了一百三十多岁的高龄,不然还真能叫她们姐妹几个送走四代皇帝。 也正是因为弘晟过于高寿,虽然四十多岁的壮年就退位给了自己的嫡长子,但也正是因为弘晟的儿子和孙子以及重孙们都过于高寿,所以这个王朝尽管有些腐朽,但远远不到“被耻于列邦,轻于异族”的地步。 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养活的人口早就超过了五个亿,哪怕有炮舰一炮轰开了塘沽口,但朝廷的反击十分迅速,只是富察家占领了东瀛金山银山的消息从此传开,整个东瀛至此彻底成了朝廷的一部分。 后来,外面世界里的消息不断通过商人们传回朝廷,在这片土地上传开,民间走出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忽视,因此等西方完成了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朝廷被迫跟世界完全接轨,经历过短暂的镇痛过后,朝廷不得直视外面的世界,参与了两次世界大战,收回了康熙帝时期割让给了俄国的领土,那个时候,整个东亚和东南亚都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朝廷直接统治的区域。 甚至当时有人看到完整的世界地图之后,觉得朝鲜那一块儿不是黄色不好看,李氏朝鲜根本早年抵不过东瀛人的滋扰,后来抵不过朝廷的倾销,朝廷只是动用了户部,就让李氏朝鲜递交国书,成为了朝廷的一部分。 当然,那都是百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甄家三姐妹,日子过得最好的居然是甄玉隐和甄玉娆两姐妹。 姐妹俩原本打算仗着宫里长姐熹妃的宠爱,从宗室里选人嫁了,哪知道甄远道的孝期未过,宫里就花样儿百出。 甄玉隐一开始是打着为自己增添几分美名的主意,也参与了进去,后来果真在去慈幼局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续娶了曹家女的平郡王的次子。 两人也是一见钟情,哪怕家里人反对,但他们依旧说服了云夫人和平郡王福晋,宫里又有熹妃出力,皇帝破例给他俩赐了婚。 婚后两人没多久就被分了家,拿着微薄的家产倒也安心生活了下去,后来因为搭上了蹴鞠场的东风,夫妻俩也算是入了皇帝的眼,又陆续添了儿女,小日子过得十分红火,并没有受到宫里熹太妃谋害太后的影响。 甄玉娆的婚事则是甄玉隐牵的线,那个时候京城里想要上进但没什么银钱和门路的正经宗室可不要太多,甄玉隐照着甄玉娆期望的样子选了不少人,甄玉娆最后挑了一个人品出众的,在甄玉隐的帮扶下,果真也过得十分好,两姐妹甚至还能将云夫人接过去养老。 所以宫里熹太妃谋害太后的事情揭发出来之后,大家都觉得熹太妃这个人根子上就坏了,所以包括弘晟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追究到云夫人或者甄家两姐妹的身上,她们姐妹俩便一直跟着宫里的娘娘做慈善,家风也很不错,朝廷改制之后,还有后人为新政府工作呢。 至于董家,这个家族在内务府多次被清洗之后,渐渐做大,他们并没有违法犯罪之举,仪欣当然不可能动他们,最后等弘晟上位,干脆将内务府不需要进贡的部分,以拍卖的方式给承包了出去。 此举几乎将内务府的权力削减了一半,但并未引起包衣们的不满,因为敢生出二心的包衣,在大胖橘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董家后来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内务府效力,另一部分则开始在前朝耕耘。 喜珠在仪欣跟前待了一辈子,等到仪欣去世之后,跟桑儿一起出宫负责仪欣手里的慈善事业,两人虽然一辈子未婚,但不愁人养老,尤其宫里沈眉庄和冯若昭等人长寿,时不时地还惦记她们俩,她们俩真是过了一辈子的舒心日子,临老的时候还合着写了一本回忆录,里面记录的就是仪欣进宫之后的事情。 第209章 花千骨1 姜莘莘从甄嬛传的小世界里退出来之后,心里的憋闷久久不散,系统都不敢上去跟她说笑了,等了好一会儿,她自己从草地上爬起来了,系统才迎上去巴巴的跟她说话:“这里有很急的单子,小天道说要咱们去帮忙拯救一下祂的气运之子,让他别被最后的神给祸害了。” 姜莘莘一听,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儿,不用细看也知道了,这一定是一个神仙之间谈恋爱,还要谈个几生几世的那种,然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祸害不少苍生,偏偏这一回祸害到了天道准备的气运之子头上,让天道都没法子了,只能寻求外力破局。 姜莘莘直接又躺了回去,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我不去,我不去!与其看那些个颠公颠婆爱生爱死爱发疯,我还不如去宫斗呢,好歹我还有金手指正经能用。若是去了那些个世界,哪怕有你,我迟早也要疯!” 系统先是一阵美滋滋,然后想到了手里的任务,赶紧凑上去给姜莘莘看:“不是的,虽然说起来有点儿不正常,但实际上是神不甘心彻底灭亡,所以给天道看好的气运之子们都下了咒,让他们沉溺于感情之中,从而削减了仙界的势力,让仙界不能完整,同时也让天道在一次次重启当中,削弱了实力。” 姜莘莘更加不愿意去了,“我就知道这样的世界背后肯定有一定的逻辑在支撑,这不就是了,天道要灭神,难不成还要让神刎颈就戮不得反抗?没这个道理的。” 系统就此无话可说,好一会儿了,他才勉强开口道:“可若是神一直存在,而且占据了几乎全部的生存与修炼的资源,这让其他万物如何是好?” 关于这一点,姜莘莘自己虽然有些说头,但总得来说,还是站在跟神对立的万事万物那边,毕竟听起来,那些神的存在确实阻碍了其他万事万物的生存和发展。但若是通过灭神来给万事万物让出生存空间,那不就是抢蛋糕了吗? 姜莘莘叹息一声:“光想着抢眼前的蛋糕,为何就没人想过将这蛋糕做大呢?” “既然嫌弃神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资源,那为何不干脆用那些已经死去的神躯,来开辟更大的天地呢?” 听完,系统都忍不住可怜那方天道了,“对啊,神就算要死,那也不能白死啊,也该用神躯来开辟更大的天地,容纳其他内他们挤兑得不能生存的万事万物才好啊。” 最终,姜莘莘还是同意走一趟,因为她看了看,那个世界并不是什么要爱三生三世那样的世界,最后的神也不是什么气运加身的气运之子,反而是一个被多方裹挟的可怜孩子。 这一回姜莘莘是用自己凝成的身体入世,因为天道将那所谓的“洪荒之力”交易给了她,为了更好的接收自己的战利品,用自己的身体才是最好的。 姜莘莘直接进入了长留招生的关头,小镇上聚集了数百名希望进入长留修仙的年轻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蓬莱掌门之女霓漫天。 这霓漫天不止长得好,而且自小修炼蓬莱功法,单论修为来说,恐怕这数百求仙缘之人,也抵不过她一个。 但另外有一个同样显得出众的人,他是唯一一个对霓漫天不假辞色之人,大家搞不明白他什么来历,只知道他叫朔风。 人如其名,他本人沉默寡言,气质冷冽,就好像朔风一样无情。 另外还有一见面就忍不住开始斗嘴的火夕和舞青萝,他俩一见面,很快就有了欢喜冤家的样子。 姜莘莘走在这些人后面,看剧的时候是一种感觉,亲身参与进来的感受又有不同,深深地呼出一口,好像将上个世界里的郁气全部呼出来了一般,她从落十一手接过一柄木剑和用来求生的水球,投入结界中,开始了长留招生的第一道考核。 看着眼前所谓的魍魉森林,姜莘莘能感觉得到这的确是用仙力开辟出来的一处异空间,所以对用神躯来开辟一个神界,将神、仙和妖魔以及凡人区分开来一事,越发觉得可行。 至于主角花千骨所继承的所谓女娲血脉,姜莘莘想着,女娲主生和创造,跟妖神代表的混乱和死亡正好相对,缺一不可,所以这俩神都不能死,最好能手拉手一块儿将神界开辟壮大。 至于另一个主角白子画,他乃是天道看好的气运之子,虽然因为所谓的“生死劫”斩断了自己的前程,但严格说起来,他的所作所为还真是祸害了花千骨而已,对天下苍生,还真是做到了爱护。 所以,姜莘莘只愿他能头脑清醒地看待情爱之心,在神界开辟出来以后,安心发展仙界,看管妖魔两道,维护天下苍生。 白子画因为花千骨的出现,早早躲在幕后用水镜之术偷窥大家的表现,虽然花千骨等人十分惹眼,可姜莘莘本身功德不浅,白子画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也就妄称仙道第一人了。 但对于姜莘莘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功德主,白子画首先是怀疑居多,毕竟哪怕因为妖神出世的日期临近,妖魔肆虐之事屡有发生,姜莘莘眼下一看就是个寻常有点儿拳脚功夫的小姑娘,不可能汇聚海量的功德在身,除非是她前世做下了大公德。 哪怕手持木剑,哪怕没有仙力或者灵力在身,姜莘莘一路走来遇上了不少食人花,可都被她一剑一剑地斩杀,跟花千骨和霓漫天那样弄得浑身脏乱的情况,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花千骨和霓漫天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脏乱,她俩刚刚从食人花的口中逃脱,浑身沾染了不少黏液,旁边还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白面书生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花千骨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的,反正姜莘莘冷眼看着,霓漫天已经快要受不了那书生的唠叨了。 霓漫天看见姜莘莘走过来,赶紧转移话题招呼道:“哎,你也走到这里来了呀,看你一清清爽爽的,没想到还点儿功夫嘛。我是蓬莱掌门之女霓漫天,这为是花千骨,那边那个白面书生叫东方彧卿。” 霓漫天说起东方彧卿的时候直接翻了个白眼儿,姜莘莘见此差点儿笑出来,也学着霓漫天和花千骨的样子提剑拱手道:“我叫姜莘莘,从前没有修炼过,只会些家传的拳脚功夫。我这点儿功夫算不得什么,只是我善于观察,发现那些食人花张开口的地方,有一处比茎秆上其他地方颜色更加深一点,我多是攻击那个地方,果真有效。” 霓漫天天资不差,只是性子有些高傲又有些强势,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果真如姜莘莘所说,食人花的口器下面一点的茎秆上,的确有一处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稍微不自在了一下,她便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没想到你果真观察仔细,我和花千骨看到了也没想到那就是食人花的罩门呢,白白往那恶心的口器里走了一遭。” 花千骨也唯唯诺诺地附和霓漫天的话,一旁的东方彧卿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姜莘莘,心里只觉得她一定是个变数,还是个完全看不到的异数,小主意不断地他,根本没察觉自己被人暗中注意到了。 第210章 花千骨2 虽然是开辟出来的一处异空间,但这里也有白天黑夜之分,姜莘莘和霓漫天比试了半天的抓鱼,结果成果还不如花千骨随意砍了一根翠竹,用绣花针做了鱼钩,穿上蚯蚓来的好。 为了挽回颜面,姜莘莘用柳条编织了一只虾笼,又从空间里偷渡了诱饵出来,等花千骨的鱼够了数,她也得到了半笼子肥美的河虾。 见大家都有收获,就连小白脸儿东方彧卿都拿了调料出来,而且还负责烤鱼,霓漫天期期艾艾了半天,只好跟着姜莘莘一起处理河虾,见大家看过来,她强撑着脸面说道:“我总不能吃白食吧!” 姜莘莘对此很是赞赏,“是啊是啊,大家一起行动,总不能有人什么也不做,就光想着享受了,虽然眼前的事情不大,可若是养成了不好的习惯,那可就惹人厌烦了。” 霓漫天再次强调:“我没想着吃白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就是抓不到鱼!” 姜莘莘当然明白霓漫天不是吃白食的人,赶紧应付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不是还帮着处理河虾了嘛,待会儿你再去找两片芭蕉叶来,我用芭蕉叶给大家烧一道虾,保管你们喜欢!” 这里只有四条鱼,一人一条实在是有些不够,好在河虾不少,大家再分一分,总能吃个七分饱。 姜莘莘要做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菜式,而是包烧。这魍魉森林还真是什么都能找到,她随便出去转一会儿,就找到了生姜和九层塔,这两样香料可真是跟河鲜海鲜之类最配了。 洗好了生姜,姜莘莘直接将生姜块儿抛起,利用剑气就将生姜切成了薄片,看得霓漫天都有些目瞪口呆,“你这一身怕不仅仅是拳脚功夫吧……” 姜莘莘手脚利落地将姜片铺在烤过之后已经变软了一点的芭蕉叶上,上面再铺上清理好的河虾,最上面在铺一层九层塔,最后包上芭蕉叶,拿在火上翻烤一刻钟的样子,河虾便能开吃了。 霓漫天和花千骨都只顾着说好吃,东方彧卿却明里暗里打探姜莘莘的来历:“这种吃法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之地的做法,姜姑娘一定游历过不少地方吧,真是羡慕你啊,一个小姑娘就已经见识过了许多美景。” 姜莘莘对东方彧卿的小心思视若无睹,只对霓漫天和花千骨说道:“我小时候还不曾听说过求仙缘一事呢,所以跟着我师父四处游历,一身功夫和见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慢慢积累起来的。” “后来我师父去世,老人家临终之时才跟我说了这天底下还有能修仙的地方,要我四处看看机缘,此番若是能拜入长留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去蜀山看看,好像也不错。” 听姜莘莘入长留不能就要去蜀山看看,花千骨忍不住着急:“莘莘,你还是努力努力进长留吧,我听说蜀山已经被妖魔攻破,如今蜀山已经没什么人了,你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怕也学不到什么,还是长留好。” 霓漫天听花千骨提到蜀山被破一事就起了疑心,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流入民间,她已经打探过了,花千骨看起来有几分气运在身,却是个实打实的凡人,从前也从未接触过修炼之法,这会儿再有一个自小游历四方的姜莘莘做对比,她越发觉得花千骨有几分神秘了。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花千骨是个心思单纯之人,想必不会是什么妖魔派来的奸细,她就直接问道:“小骨,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蜀山之事啊?” 花千骨表情僵硬了一瞬,去繁就简道:“我小时候容易招惹妖魔,蜀山有一位道长路过,就帮我下了一道封印,念着我年纪尚小,就约定让我年满十六上山修行。可等我满了十六岁找去蜀山之时,正好遇上了蜀山被妖魔攻破一事,蜀山不好留我,这才辗转来了长留。” 这番话合情合理,霓漫天心里的疑虑尽去,对花千骨就更加怜惜了,“可怜的小骨,没想到你小小的一个人,竟然还能从蜀山来到长留呢,就凭你这份毅力,长留必定收下你!” 夜里,大家要休息,姜莘莘采了不少宽大的树叶让花千骨和东方彧卿垫在屁股下面坐,霓漫天疑惑怎么自己也没有,姜莘莘只好为他们解惑:“地上凉,小骨和东方都是没有半分修为在身的人,容易寒气入体,若是能跟地面隔开一下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漫天你和我都是有些修为在身的,夜里可以一边打坐一边警戒,倒是不用担心区区寒气。” 只是没想到大家刚刚入睡的入睡,修炼的修炼,一股一股的雾气就很快包裹了大家,姜莘莘虽然警觉,但察觉到这雾气并没有其他作用,只是让人陷入幻境而已,装模做样地提醒了大家一句,然后挣扎着跟着大家一起陷入了幻境中。 姜莘莘也没想到自己在幻境中看到了萧瑟和无心,这两人在姜莘莘看来,已经差不多完全忘记了,这个时候再想起来,着实让姜莘莘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大家从大梵音寺下山的夜晚,无心传授了雷无桀一套伏魔拳,还教给了萧瑟心魔引,姜莘莘见大家高兴,刚刚在心里念叨着没有美酒,转念她手里便出现了一个酒坛,让她感觉十分新奇,忍不住跟系统炫耀道:“这个幻境可真有趣,想什么就能有什么呢!” 系统无语,“区区幻境而已,它能给你的都是虚幻的东西,莘莘,我给你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实物啊!” 姜莘莘提议大家做过一场,等痛快地打过一场之后,姜莘莘提着酒壶告别:“诸位,山高水长,生死有别,大家无缘,今生便只在这里了,不见。” 白子画窥探到姜莘莘的幻境,看她跟幻境里几人的互动,不禁也想起了他继任长留掌门之前,跟其他几位上仙一起游历的日子,对于姜莘莘这个人,就更加欣赏了。 等再转向花千骨的幻境之时,他就只剩满心的无奈了。 花千骨这个人,着实有些执拗,他不懂花千骨是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往往遇上一点好意便想着紧紧抓住,他只认为花千骨这样的执拗于修行有碍。 至于霓漫天,她在幻境里成了长留首徒,在大比中荣获第一,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倒也不算有错。 到了东方彧卿这里,白子画压根儿看不到他的幻境如何,心里莫名一沉,担心这个东方彧卿就是妖魔派来的奸细,正要处置,就见东方彧卿直接放弃了考核,人已经不见了。 第211章 花千骨3 等从魍魉森林出来,数百求仙缘的年轻人几乎只剩下了一半,妖魔派过来的奸细也清查了不少,花千骨看着东方彧卿消失,只来得及听到东方彧卿的告别,她有心想说让东方彧卿回去安心准备科举,忘了他们相处的这些时间,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花千骨心情有些不好,霓漫天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小骨,既然你能通过这第一关,那么后面两关应该也是能过的。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加入了长留意味着什么,我只说四个字:仙凡有别。” 仙凡有别花千骨当然明白,她挤出一个笑容,接受了霓漫天的好意,但同时心里也不禁对霓漫天生出了一点愧疚,因为她有一桩大事瞒着大家。 霓漫天虽然出身蓬莱,但自小也是被周围人娇宠着长大的,所以不太会看人脸色,见花千骨笑得不勉强,她就以为自己把她安慰好了,心里正高兴呢,尤其听到有人暗地里说她看着一脸高傲地模样,却能安慰花千骨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子,说明她心地不坏的时候,她多少有些暗爽。 落十一等人全部出来,赶紧带着大家往下一关走去。 这第二关是需要通过两处悬崖之间的锁链,这锁链看着比大多数人的手臂还粗,但架不住悬崖过于高深,有人单单往下一看,就觉得头晕目眩,更别说要在锁链上行走了。 好半晌没人动,姜莘莘站出来说道:“那我便先上去,给大家打个样儿好了。” 说完,姜莘莘运起轻功跳上锁链,众人看她轻飘飘地落在锁链上,那锁链纹丝不动,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霓漫天却转头对大家解释道:“莘莘虽然还未修炼仙门功法,但在凡间怕也算得上颇有天资的武者,这一关不许动灵力和仙力,但也不是说凭借肉身就能轻易过去的。” 正说着呢,众人就看见已经快要走到中间的姜莘莘好似经受不住大风一般,身形一歪,差点儿从锁链上掉下去,大家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忘了,直到姜莘莘伸手拉住了旁边一条锁链,脚上也勾住了对面那条链子,稳住了身形,大家才重新找回了呼吸。 其实呢,区区罡风姜莘莘还真不放在眼里,但谁叫她如今的人设就是武功高强但还未修仙的普通人呢。 等她重新回到链子上,对面山崖的机关便开始间歇性地射出飞刀,姜莘莘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三次之后,心一横,干脆直接奔跑起来,躲避间好几次差点儿掉下去,但好在最后还是顺利通过了这一关。 朔风见状,第二个站了上去,霓漫天不甘示弱,跟在了朔风身后,又拉着花千骨跟在自己后面,“小骨,你不会武功,跟在我身后,我好歹还能帮你躲避那罡风和飞刀。” 花千骨心里没底,但本身入长留的心思坚定,也不想浪费霓漫天的好意,所以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其他人看花千骨都跟了上去,有人不想服输,也有人想要趁着人多占个便宜,一个接一个地都站上了锁链,缓缓向前移动起来。 朔风自然也有些功夫在身上,所以不管是躲避罡风还是躲避飞刀都很轻松,很快便成了第二个通关的人。 而霓漫天可不能简单躲避那么简单,她还要照顾什么都不会的花千骨呢,所以通关格外艰难,但好在她和花千骨先后也顺利过去了。 姜莘莘一早就知道有人暗中偷窥,但想着这既然是入门考核,长留背后不可能只有一个落十一带着其他弟子出来办事,说不定还有各个殿阁的负责人也在考察生源呢,只能自己忽略过去。 白子画已经察觉花千骨很是执拗,并不想让她入长留,但花千骨这一关走在人群中,他也不好过分针对,免得伤及无辜,至此,他只能希望第三关能让花千骨落选了。 落十一走在前面对大家介绍道:“长留上下弟子八千,掌门是尊上,居住在绝情殿;掌门的师兄,也就是我师父摩严,号称世尊,居住在贪婪殿,负责长留大小事务;掌门的师弟也就是我三师叔笙萧默,号称儒尊,居住在销魂殿。” “新入门的弟子会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等班,每个班大约五十人,越是靠前的班级,弟子多是已经有些基础之人,靠后的班级则多是凡人或者刚刚入门的弟子,这也是根据各自的基础和天资来分编,长留并无歧视的意思。” “现在大家只要顺利通过这三生池水,便能开始分编入学了。” 通过长长的连廊,姜莘莘能感觉大家一直在往上走,一直走到花千骨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了,落十一才终于停下脚步。 姜莘莘跟其他人一样环顾四周,明显感觉到了这里之后,建筑已经明显减少,可见这地方其实已经深入长留内部,说不定距离三尊的三殿都已经不远了。 花千骨之前一直顾着低头赶路,此刻只是稍稍抬眼往四周看了看,就被周围雄伟壮丽的建筑给震撼地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霓漫天也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她出身的蓬莱也是十分古老的修炼圣地,只是长久以来不太喜欢跟其他各门各派联络,闭门造车带来的后果就是思想僵化,所以到了她这一辈,她坚持出来长留长见识。 让大家看着眼前三个形状不规则的水池,落十一再次开口介绍道:“这三方水池,合称三生池,这最后一关的考验就来自这三生池水。过了这三生池的人,能洗去凡间带来的污秽和瘴气,让人头脑清明,提升修炼的速度。” “但,这三生池绝不是随便有人轻易能过的,贪婪殿的水洗贪,销魂殿的水去欲,绝情殿的水绝痴。若有人实在坚持不住,就赶紧上来,不然这三生池水怕是能叫人蚀骨销魂呢。” 被落十一这么一说,就连对长留颇为了解的霓漫天都对眼前这三方水池生出了一点畏惧,哪怕水面上氤氲着朦胧的雾气,还点缀着粉白的小小花朵,看起来不止无害,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第212章 花千骨4 落十一见大家没什么动作,也不催促,只是指点大家放衣物的地方,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争个第一,所以姜莘莘也怯生生地站在水池边没动,但到底忍不住一般蹲下身伸手往水里面试探,结果这水跟其他任何地方的水一样都是冰冰凉凉的,最多里面蕴含的灵气有些不一样。 用手试探过了没事儿,姜莘莘就走到刚刚落十一指点的放衣服的地方,将外衫和中衣都褪去,只留下里衣,从另一边出来,试探着下了水。 下了水之后,姜莘莘才明白为何落十一只给了男女分别放衣服的地方,却没让男女分开过池水,原来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之后,水池上的雾气瞬间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大家也只听见她下水的动静,根本看不到她人。 三殿池水走下来,姜莘莘能明显感觉到这三生池水合在一起有初级洗髓伐经的效果,果真跟落十一所说能洗去污秽和瘴气一样。 重新穿戴好出来,落十一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姜莘莘这一路表现都不错,虽然之前是个实打实的凡人,但她的天资十分出众,落十一十分看好她,所以笑着迎上来恭喜:“师妹果真天资不凡,竟然能安然无恙通过这三生池水,将来一定是上好的修仙种子,若能勤加修炼,来日说不定能拜入尊上门下呢。” 落十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三尊如今还有尊上跟儒尊并未收徒,他师父世尊摩严多次劝说,总算让儒尊松了口,只是他觉得以儒尊的性子,后面一直吵吵闹闹的火夕和舞青萝二人恐怕更加符合儒尊的收徒标准。 那个朔风跟尊长有几分相似,但他私以为,若是师徒俩过于相似肯定不行,如果能加上姜莘莘一个女孩子在其中做个润滑,想必他师父也就不用担心绝情殿过于冷清了。 从姜莘莘后面通过的人,只有朔风和花千骨两人全然无感,霓漫天通过的时候,她对贪婪殿水和销魂殿水都有轻微的不适,能明显感觉到疼痛,但这疼痛尚且能忍受,上来之后,也只见脚腕上红了一圈儿。 但后面更多的人在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甚至有的人真的如落十一先前所说,直接被池水吞没了。 等大家都出来了,落十一看着身上毫无痕迹的姜莘莘、朔风和花千骨,不禁对这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刮目相看了,于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慢慢仙途,不止修身更要修心,花千骨师妹如今虽然毫无修为,但还算有些意志,而且心思纯净,日后必定有一番成就。” 被单独夸奖了,花千骨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只是一路走来,她看着旁人哪怕跟她一样都是凡人的姜莘莘,也有一身好武功,而且还曾游历四方很有见识,她自然是自卑的,哪怕如今受到了夸奖,她打心底里高兴,但也深怕会辜负了落十一今日的看中,到最后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 跟姜莘莘和花千骨一样来自凡间的人不少,因为毫无基础,分班的时候就都在癸班。像霓漫天这样早就开始修炼的人,因为天资出众当然分在了甲班,但她看跟自己要好的花千骨和姜莘莘都在癸班,所以干脆也搬了过来。 原本分住处的时候,花千骨想要跟姜莘莘住一个屋,但先跟她认识的轻水抱着她的胳膊请求一起住,她瞠目结舌半天也没好意思推辞,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莘莘和霓漫天去了隔壁院子。 别看霓漫天只带了一个小包袱上长留来,可人家的小包袱能是一般的小包袱? 姜莘莘正再房间里的另一半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睛余光看见霓漫天从包袱里掏出一件又一件的漂亮衣服,然后从里面掏出喜欢的床上用品,最后还从里面掏出了茶壶水杯之类的东西,不禁暗自咋舌。 等姜莘莘自己整理好了,转头就看见霓漫天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有些犹豫的样子,见姜莘莘看过来,她心一横,直接将瓷瓶儿塞进姜莘莘手里,还不许她推辞:“这个是我们蓬莱的培元丹,有些固本培元的效果,但我给你的只适合凡人用,已经开始修炼的人用着效果就一般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推辞,不好看。” 说完,霓漫天又拿过桌子上另外两个瓷瓶出门去了,不用想也是去给花千骨送的,甚至她还考虑到花千骨跟轻水住在一起,还给轻水也备下了一瓶。 姜莘莘搞不懂为何未来的霓漫天竟然会搞成那个模样,为了赢得第一名,竟然在仙剑大会上联合妖魔派来的奸细耍手段,甚至在最后的比试中,用蓬莱举世闻名的凶剑,对上花千骨手里的普通剑,也难怪白子画见了忍不住动用自己的灵剑断念,来维护花千骨了。 癸班的最开始的课程就是一些修仙的基础知识,比如天地五行,以及灵气之类,然后还会介绍一些当世的修仙门派,以及自仙门诞生以来的各个重大事件。 听故事嘛,姜莘莘也觉得有趣,但这些对于霓漫天来说就格外无聊了,只是她看前后左右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好意思打扰其他人,只是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授课的清流点了花千骨提问,而花千骨手握《六界大全》,却不知道里头有些记录跟外面流通的说法不同,还跟清流争辩了几句,搞得清流自觉被下了面子,将花千骨轰出去罚站。 霓漫天最大的好处就是还算尊师重道,而且她可不像花千骨一般单纯,当然知道有些事情的原因十分龌龊,因此哪怕觉得花千骨实话实说没有错,但也没有站出来继续顶撞清流,等下了课之后才去安慰花千骨说不是她的错。 下午癸班就要开始训练御剑飞行了,但其实大家都清楚这御剑飞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眼下最重要是促进凝练神识,御剑飞行只是手段而已。 第213章 花千骨5 不过,这御剑飞行课程正式开始以前,落十一突然又带着一个长相有几分俊美的年轻男子过来了,说是那个叫孟玄朗的“插班生”,以后就是癸班的同学了。 花千骨认识孟玄朗,而且因为涉世不深,所以根本意识不到孟玄朗这样的插班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她见到孟玄朗,只有故友重逢的喜悦。 这里感受最轻的应该就是霓漫天和轻水了,因为她们两个一个是蓬莱千金,一个是民间郡主,横竖都是特权阶级,所以听着大家满是抱怨,也只是随意撇撇嘴而已。 癸班的其他人可大多都是普通人出身,所以对此难免愤愤不平,但碍于落十一的面子和孟玄朗的背景,不好继续当面说什么,背后难免孤立孟玄朗。 而孟玄朗看着能跟花千骨言笑晏晏的,似乎是个脾气好的人,却因为作为人间蜀国当今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对他人也有几分孤高,所以根本不会在意旁人这所谓的孤立行为。 但很快两人就迎来了巨大的打击,这御剑飞行课上,只有他们俩的剑纹丝不动。 霓漫天确实有些喜欢显摆,更何况她有些修为,所以领到了自己的木剑之后,轻轻松松便将这重逾百斤的海沉木做成的木剑给踩在脚底下,在空中玩出了各种花样。 其他人,像是姜莘莘,她当然准备藏一藏拙,但也知道自己的演技不过关,所以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能将木剑召唤起来,浮在离地一尺多的地方,只是不能踩上去飞而已。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念起口诀尝试,有些人也能像姜莘莘一样,将木剑召唤浮起来,却不到踩上去飞行的程度,更多的则是只能让木剑躺在地上动一动的情况。 哪怕是轻水这个不会武功拳脚的娇滴滴的小女孩儿,也能施法让木剑动一动,花千骨和孟玄朗两个那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了,他们俩不管怎么施法,这木剑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反倒是把自己搞得口干舌燥的,很快就泄了气。 这古人教学少有讲究因材施教的,所以落十一看其他人进展不错,再看花千骨这边经过好几天的练习也不见丝毫进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教授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这练习操控木剑的目的。 而白子画暗中观察姜莘莘和花千骨已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将姜莘莘收入门墙了,至于花千骨,已经确定了她就是他的生死劫,他不能下定决心诛杀一个无辜之人,但总觉得把花千骨留在身边观察观察也是不错的。 修仙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功夫也就够花千骨跟霓漫天稍微疏远了一点,跟轻水的感情突飞猛进,当然,这一个月里,姜莘莘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花千骨也在白子画的徒手劈海沉木的小灶下,也成功地站上了木剑。 然后便到了留下验生石的日子,孟玄朗因为家里来找,所以在滴验生石前夕已经跟花千骨依依惜别,但他把象征蜀国传承的勾玉作为定情信物留给了花千骨,可花千骨只当他是朋友,半分旖旎之念也没有。 验生石这东西,因为要滴血,姜莘莘稍微迟疑了一下,毕竟如今她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这一个多月里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里的各种术法,她也不太真的敢将自己的血留在这个世界。 但怎么说呢,这方天道说了,祂会保证这滴血的安全,一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能提醒她将这滴血一起带走或者干脆就地销毁。 这样一来,姜莘莘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便也跟着顺从地滴了一滴血,做成了自己的验生石。 只不过她这验生石也跟旁人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验生石不同,毕竟她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验生石散发出来的第一缕光芒,乃是颜色更深一点的金黄色,只是很快就被天道给遮掩了过去。 到了花千骨这里,她的验生石乃是橘黄色,被白子画给遮掩了过去不说,还在给落十一看过之后,将花千骨的验生石给取走了。 等留下验生石过后,落十一才宣布了一些简单的规矩,比如不许下山出海,不许去后山禁地,要尊师重道,不许同门之间斗殴之类。 姜莘莘一边被霓漫天挽着手往回走,一边对霓漫天吐槽道:“像是禁地这种地方,应该在外面树立一个禁地,或者严禁入内的牌子,这样大部分人看了只会绕道。像落十一师兄这样当中说出来的,反而容易引发大家的好奇心,别人不说,反正我自己一听,我就有点儿想去看看禁地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霓漫天直接瞪大了眼睛:“平常看你安分守己的,除了上课、去膳房、会住处以外,你都不去别的地方转悠,今日你自己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居然有点子叛逆在身上啊!” 跟姜莘莘同处一室久了,霓漫天也学会了姜莘莘的说话方式,此刻她的惊讶是那么真心实意,倒让姜莘莘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么说就有点儿不对了,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人啊,知道什么叫‘少年意气’‘年轻气盛’吗?我这样的就是了。” 霓漫天撇撇嘴,“是啊是啊,日日循规蹈矩,哪知道背地里想去禁地瞧瞧的少年意气吗?” 姜莘莘充耳不闻,干脆抱怨道:“反正在我看来,要保证禁地的绝对安全,还不如将禁地完全公开,没什么好奇怪的,自然就不会让人好奇,也就不会有人想着铤而走险啦。” 霓漫天就开始纠结了,到底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可她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走在她们后面听了个全程的轻水不禁开口问道:“可禁地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有一些不能对人言、不能示人的存在啊,不然要禁地这样的地方干嘛?” 花千骨依旧懵懂,她觉得姜莘莘说的对,可轻水说的也对,只有霓漫天总算反应过来了,追着赶着吵着要找已经快速溜走的姜莘莘算账。 第214章 花千骨6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莘莘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一日三餐总免不了,多数时候还抽空去藏书楼看书,剩下的时间里还要抽空跟霓漫天斗嘴,晚上睡前还要跟霓漫天聊天儿,时间安排的可真是紧凑又有条理。 长留弟子多,占地面积也不少,除了明令不能去的地方,姜莘莘可是拉着霓漫天、花千骨和轻水几个将长留上上下下逛了遍,后来火夕和舞青萝见她们四个经常到处晃悠,也自请加入,六个人凑到一起,就更加闹腾了,落十一见了他们几个都恨不得远远地躲开。 然后霓漫天因为对朔风有了那么一点儿暧昧,又把朔风给拉了进来,六人组自此变成了七人组,加花千骨身边的一条灵虫。 不过,姜莘莘偶然发现这条叫糖宝的灵虫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向外界传递消息,便暗自戒备起来,她自己在花千骨面前,再也没有说过什么正经事,还恨不得让花千骨将糖宝送走。 好在糖宝也是个小孩儿心性,比大家更加爱玩儿,毕竟大家日常还要上课和修炼,糖宝却只顾着吃吃喝喝跟玩耍,白天大家有正事儿的时候,糖宝大多数时候都自己跑出去玩耍了,能传出去的消息毕竟不多。 可后来某一天,花千骨的剑法突飞猛进,然后又有某一天,姜莘莘发现她脖子上多了一枚指骨化成的骨哨,这才惊觉,花千骨好像有点子团宠玛丽苏的因子在身上,好像对她有男女之情的人还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花千骨自己的事情,姜莘莘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法子来另开一个神界,而这个时候,她又从霓漫天口中得知,这一次的妖神出世怕也不远了,所以长留跟各派之间的仙剑大会都从原本的百年一次,慢慢便成了五十年一次,后来三十年一次,上几次仙剑大会,可是只隔了十年,如今大家好像在继续缩减仙剑大会举办的时间,下一次就在三年以后。 姜莘莘没太明白,“妖神出世这个事情,你们蓬莱应该有详细的记载吧,上一次妖神是如何被封印回去的,你们蓬莱没有记录吗?” 霓漫天抬手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坐起身来对另一边的姜莘莘解释道:“上一次妖神出世是在千年前,那个时候,整个仙界举一界之力,终于从远古逝去的众神遗骨中,制作了十方神器,最终用十方神器的力量,将妖神封印在虚洞之中。” “可我们仙界的力量终究是要弱于众神的,哪怕十方神器是以远古众神的遗蜕和遗物为根基,也只能封印虚洞千年的时间而已,如今凡间灾害日益增多,就是封印的力量开始减弱的前兆。” 姜莘莘听了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好奇这妖神的来历:“众神归墟,连女娲大人都坐化天地,为何这妖神还能肆虐呢?你就不好奇这个妖神到底什么来历吗?” 关于妖神来历这个事儿,霓漫天从前还真是没有深究过,从小,她听到的都是关于妖神如何邪恶,一出世就奔着灭世而来,更重要的是,这妖神身据洪荒之力,一旦洪荒之力泄露到虚洞外面,只会引发更多的灾害,就凭着那些灾害,凡人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就连仙人们也会因为洪荒之力改造天地,不是死于妖魔肆掠,迟早也会因为汲取不到灵气而渐渐消亡。 所以,霓漫天对妖神和洪荒之力只有纯粹的恐惧,根本不会去追根究底。 但这会儿被姜莘莘一问,她只觉得姜莘莘有些不知者无畏的意思。 “这妖神乃是上古时候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神,因为祂本身代表的就是邪恶,又集天地间的邪气、怨气、阴气,乃至魔气为一身,天地不清,妖神不灭,所以千年以前,前辈们也只能将妖神封印,而不是杀死。” 姜莘莘听着觉得有道理,可还是觉得这个妖神有点儿不对,但霓漫天只是个小辈,哪怕贵为蓬莱千金,她知道的密辛也不多,所以还是要靠长留三尊啊,等仙剑大会之后,她看看能不能拜儒尊为师,然后借着儒尊的名头,想必能看到长留关于妖神的记录吧。 眼下其实还有一个机会,就是借一借花千骨手里的《六界大全》,但那东西已经在先前蜀山找上门来的时候,被花千骨交还了蜀山,虽然她至今头上还留着蜀山掌门的名头,可连霓漫天都明白,蜀山之所以还承认花千骨是他们的掌门,不过是看着花千骨如今在长留修行,白子画又对她有几分关注,所以想借此跟长留拉进关系而已。 没错,因为遇上了姜莘莘这么一个妖孽,还有朔风在前,霓漫天如今是连嫉妒都嫉妒不过来了,早早就调节好了心情,安安心心地刻苦修炼。 不过,她私下里确实对白子画给花千骨开小灶一事很反感,毕竟她根本不知道白子画对花千骨的关注,来源于花千骨是他的生死劫。 但花千骨也说了,她觉得白子画跟从前他还没来长留的时候,就帮助过她的一位上仙很相似。 这样一说,别人不太明白,但早早接触修炼的霓漫天,哪里还不明白,花千骨口中那位跟白子画相似的墨冰仙,很有可能就是白子画行走人间所用的身份呢? 有这样的机缘在前,霓漫天哪怕看不惯花千骨,也觉得人家的机缘到了,她自己没有,只能背后抱着自己心酸了。 霓漫天能安下心来修炼,最高兴的就是她爹了。 所谓知女莫若父,若是蓬莱能教导霓漫天,霓千丈何必千里迢迢将女儿送来长留呢?更何况蓬莱实际上比长留更加有底蕴,毕竟自古以来蓬莱就是有名的求仙之地啊。 而霓漫天上进了,作为长留世尊的摩严也十分高兴,因为这样霓漫天就能多在长留留一段时间,为长留添一份战力,更何况,这件事情背后,还牵扯到了长留和蓬莱的关系。 第215章 花千骨7 七人组里,落十一最看好的就是姜莘莘和朔风,其次就是霓漫天,若说以前他不喜欢霓漫天满身的矜娇之气,那么经历过姜莘莘、朔风和花千骨轮番拷打过的霓漫天可真是太符合他对师妹的想象了。 毕竟霓漫天天资不错,又长得好,性子还活泼,虽然嘴巴厉害些,但她待人真诚,哪怕更多的人喜欢渐渐长开又温柔可亲的花千骨,但落十一总觉得花千骨除了长得可爱、性子温柔,学习认真以外,最大的一点就是性子执拗,偏偏这一点放在修仙上面是个大缺陷,所以比较起来,他还是更加喜欢霓漫天一些。 但花千骨又有一条十分可爱有趣的灵虫,让落十一经常忍不住凑上去借着花千骨的名义给糖宝送些小东西,就显得他对花千骨格外优待了。 霓漫天自然也把落十一的行为看在眼里的,虽然有些鄙视落十一这样喜好的虫子的癖好,但她也是个促狭的,确定了落十一是真的喜欢灵虫之后,就号召过大家为落十一搜集灵虫,如今落十一手里各色的灵虫已经有十来条,虽然都比不得糖宝聪明可爱,但也都得到了落十一的喜欢,他去找花千骨的时间才少了些,也让大家看清楚了落十一真正在意的是谁。 然后花千骨又被落十一发现有白子画暗中开小灶,虽然落十一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花千骨有什么地方值得白子画看中的,但他还是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世尊摩严。 世尊摩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向最看中的除了长留本身,就是白子画这个做了掌门的师弟了,尤其他们的师父离世以前告诉过他白子画生死劫的存在,如今听徒儿汇报白子画对一个不起眼的花千骨另眼相待,他很容易就想到了白子画的生死劫上面。 但白子画毕竟是他的师弟,所以他先是去了存放验生石的地方,想要查看花千骨的验生石,但看花千骨的验生石没什么异常,便知能暂时放过这一节,后面也旁敲侧击过白子画对朔风和姜莘莘,以及霓漫天的看法,就差直接让白子画在这三人当中收徒了。 摩严原本以为白子画会老调重弹,依旧拒绝收徒,没想到白子画却称赞了姜莘莘两句,还说在魍魉森林里,亲眼看到姜莘莘身上有浓厚的功德之光。 摩严一听就乐了,赶紧压抑住隐秘的喜悦,试探道:“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也不可能积累下能叫师弟你称道的功德,想必这个姜莘莘肯定是大德转世而来,说不定就是千年前在封印妖神的事件中出过大力的,师弟不若将她带在身边好生教导,助她早日修得仙身啊。” 白子画没有说话,但摩严看得出来他有些意动,当下为了不坏事儿,只能到此为止,但私下里却叫自己的徒弟落十一多关照姜莘莘一点,因为姜莘莘说不定就是他们长留的下一任掌门了。 落十一也果真如摩严所想一般,听从了摩严所说暗中照顾姜莘莘的话,却并未有丝毫不满,这就是摩严最看好落十一的一点了,这孩子心胸宽广,但就是过于仁善这一点,就不好叫他承担长留掌门的职责了,所以摩严才会那么期待白子画收徒。 而姜莘莘呢,摩严也一直暗中关注着,先不说姜莘莘小小年纪就已经游历四方,习得一身好武功,单说她性子果决就比落十一强上不少,这样的掌门他是真的看好。 至于说修为,那对一个掌门来说,并不是非常必要,而且姜莘莘一看就是个天资出众的,只要多一点时间,她的修为迟早能镇得住场子。 这个世界里修为分为初识、聆音、破望、知微、勘心、通幽、登堂、舍归、造化、飞升这几个阶段,飞升之后是仙境修为,上面又有号称十重天的是个阶段。 白子画如今正在冲击十重天,而等进入十重天的修为之后,便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春。而在这个阶段的上仙并不多,当年与白子画同游过的另外四位上仙,都在这个境界,只是因为白子画法术最高,所以才被称为“天下第一仙”。 仙剑大会来临之时,姜莘莘的修为可不只是同届进门的弟子里最高的,差一点,她就跟入门已久的落十一同为登堂境了,所以摩严越发看好她了。 为了给姜莘莘造势,摩严暗中放出“本届仙剑大会魁首,将称为长留上仙白子画入室弟子”的消息,引得正好赶上这一届仙剑大会的弟子们心旌动摇,虽然消息并没有放到明面上来,可大家修炼的时候越发认真,也更加刻苦了。 而落十一也在抓紧时间修炼,他可是比姜莘莘早入门二三十年,但姜莘莘修仙不过三年的时间,就压过了长留八千弟子,修为直逼他这个三尊门下的大师兄,若是再不逼自己一把,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原本看姜莘莘修为进境迅速,摩严还担心她走了什么捷径,可仔细调查过后才发现,人家单纯就是仙姿绝顶出众,又有仙缘,而且人家在修炼之余,还有时间到处玩耍,实在是看不出来依赖外物,或者心境不够的样子。 至此,摩严只能用姜莘莘小小年纪但已经见过了不少世面,来解释为什么她进境快,又没有心魔的困扰了。 饶是摩严上了年纪见过不少世面了,遇上这样惊艳的人才,少不得也有两分不适,这姜莘莘,可是连上一个被世人赞颂的天才,也就是他那二师弟,都给比下去了呢。 摩严对姜莘莘的关注,瞒得过高居绝情殿的白子画,却瞒不过除了大事都感兴趣的笙萧默。 况且笙萧默早就跟火夕和舞青萝有了默契,仙剑大会之后,一定会将他们俩收入门墙,所以他这两个便宜徒弟暗中开了赌局来赌姜莘莘、朔风、霓漫天三人到底谁能有幸被尊上收为徒弟。 只是原本他们俩的候选之后上面三人,后来临近仙剑大会了,看花千骨没日没夜地修炼,也勉强将花千骨的名字添了上去。 儒尊觉得有趣,也跟着掺和了一脚,只不过他看摩严看好姜莘莘,而白子画自己对花千骨很有不同,所以押的是花千骨,这就给了火夕和舞青萝一种错觉,他们觉得儒尊既然只押了花千骨一人,那说不定就是有什么小道消息表明白子画看好花千骨更多些,所以这赔率又变了变。 第216章 花千骨8 仙剑大会在即,十大有名的修仙门派都派了人过来参加,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修士是以剑修为主,所以才叫了这个名儿,但其实比试的内容相当丰富,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的,甚至除了不许暗下杀手,以及损伤根基,便是直接用毒也是可以的。 蓬莱因为离得近,而且还有霓漫天这个掌门之女在,所以来得最快,而蓬莱掌门霓千丈看着虽然有些过于世故了些,但霓漫天出去回来之后,就给七人组一人分了一瓶上好的疗伤丹药。 怕大家推辞,霓漫天故意轻描淡写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长留自己也有自己的丹药,只是不是咱们这些还未拜师的弟子能随意得到的,我父亲也是看我传回家的书信上说大家都是朋友才给的。”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领霓漫天和霓掌门的情。 因为参加仙剑大会的弟子是单数,所以第一轮自由挑选对手之后,花千骨在抽签的时候一连轮空了三轮,白捡了大便宜。 虽然也有人当面觉得不甚公平,但运气这东西也算是实力的一种,大家也只是说说而已,最多有那些心思实在是阴暗的,除了对此嫉妒万分,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相比较花千骨这样躺赢到了决胜局的,另外几个像是姜莘莘、朔风和霓漫天这样一路连胜的就更加吸引人了,毕竟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这三人的实力非凡,等到轻水磕磕绊绊地入围了前十,火夕和舞青萝的赌局几乎放到了明面上,甚至好些掌门都暗地里开始押注自己看好的人选。 世尊摩严自然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原本他想着事后一定要好生惩戒火夕和舞青萝二人一番,但听说他那三师弟笙萧默最先参与了进来,然后才带动了其他掌门的参与,回去就把笙萧默给训斥了一顿,这事儿到底还是闹到了白子画面前。 笙萧默为了赢,千方百计地打听白子画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好花千骨,白子画一时恶趣味上来了,态度在花千骨和姜莘莘之间有些暧昧,闹得笙萧默抓心挠肝的。 而在另一处隐秘的地方,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却在属下跟前分析起了白子画的性情,甚至斩钉截铁地说花千骨一定会是白子画的入室弟子。 “白子画看似冷静自持,实则骨子里很有一股子狂狷自负,越是遇到难题,就越不让自己退缩。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花千骨的身份,那么就不会轻易动了杀她的念头,反而将人困在身边,才是他最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 “至于那个姜莘莘,她确实不管仙资还是仙缘哪怕上几届的弟子也难有匹敌的人,若是被白子画收为入室弟子也不无可能。但只要花千骨在白子画身边,一个姜莘莘而已,远远的看着不让她妨碍我们就是了。” 进入前十的人长留弟子占了一大半,诸位掌门脸上多少有些难看,但看长留越发兴旺,也只能笑着恭喜。 白子画端坐高台纹丝不动,听着诸位掌门的恭喜也稍稍露出一点笑意来寒暄两句,可把摩严给惊喜坏了,毕竟从前这样的外交辞令,都是他代替白子画来做的,如今白子画主动回应诸位掌门的夸赞,可见是真的看好这些个弟子了,说不定等到排个高低出来以后,他真的会收魁首为入室弟子。 这么想着,摩严兴致更高,时不时还出言询问白子画两句,而白子画对姜莘莘的重视被笙萧默也看在眼里,他这才惊觉,或许白子画这一次根本不止收一个弟子也很有可能啊! 赌局已经封盘,笙萧默再想改也来不及了,但转念一想,大家都默认了白子画只收一个弟子,横竖只要他选的花千骨没错,他就算不得输。 但这样一来,坐庄的火夕和舞青萝两个,恐怕就要出点儿血了。 最终,姜莘莘、霓漫天、朔风毫无悬念地进入前四,花千骨倒再次成了黑马,竟然能用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逼得火夕不得不跳出结界之外,落败于她。 然后,姜莘莘打败了霓漫天,而朔风竟然对花千骨放水,让花千骨赢了他这一局。 事后霓漫天去找朔风要个说法,也不知道朔风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说因为花千骨太过想要成为尊上的弟子,所以他才放了水,让花千骨进入最后的决赛。 霓漫天只觉得荒唐,“你以为对花千骨放水就是为了她好吗?你还不清楚莘莘的修为吗?!” “朔风,你到底是怎么了?” 霓漫天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种凤凰立于鸡群一般的骄傲,但自从在姜莘莘和朔风身上连番受挫之后,她就调整了心态,再没有昔日目下无尘的模样了,连轻水都跟她做起了知心朋友,火夕和舞青萝对她也再无微词。 她知道自己对朔风是不同的,偶尔也能感觉得到朔风对她也不一样,但如今她才察觉出来,原来朔风对她的不一样,好像并不只是属于她一个人,他把这种特殊,还给了花千骨。 看着霓漫天一脸的失望,朔风心里着急得很,可他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霓漫天负气而去。 花千骨为了赢得魁首,是真的会拼命的,姜莘莘一上手就知道了她的决心,所以也收起了轻慢的态度,决定全力以赴。 花千骨原本还想继续使用那日对火夕用过的招数,却不想姜莘莘远不是火夕能比的,她自损了八百,却连姜莘莘的衣角都没沾上,如此就更加直观地让外面的诸位掌门,看到了姜莘莘的实力。 花千骨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爆发,曾经被她使用过的白子画从前的佩剑断念,竟然响应了她的信念,直接从白子画身边脱离,飞到了花千骨手里。 虽然断念只是白子画拜师之后得到的一柄品级并不高的仙剑,但好歹是前任长留掌门送给自己入室弟子的佩剑,放到外面也不是什么大路货,只是比不得长留掌门的佩剑而已。 花千骨有断念为她注入灵力,总算能撑着爬起来了,姜莘莘看着自己手中用了三年多的寻常灵剑,有些舍不得它被断念折断,干脆舍弃了武器,直接用法术对上花千骨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剑走偏锋的剑术。 可就算如此,姜莘莘赤手空拳也不落下风,甚至是人都看得出来她很是游刃有余。 霓漫天见状,不禁对一脸担忧地朔风冷哼一声:“你看,若是尊上一定会在这一届的仙剑大会上收一个弟子,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莘莘。” 第217章 花千骨9 白子画也暗自觉得心惊,这断念剑他只在当初指点花千骨剑法的时候给她用过几次,却没想到断念竟然也愿意让花千骨驱使,可见这个花千骨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凡人。 世尊摩严看着断念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飞到了花千骨的手中,第一反应就是白子画暗中插手,但转念一想,白子画不是那样的性子,可此时这件事情需要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解释,不然长留的名声就会受损。 “子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断念怎会无缘无故被那花千骨驱使?” 白子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也没有霓千丈插手意图将水搅浑,他便解释道:“昔日我看那花千骨半夜里依旧不忘练剑,对弟子们这种刻苦的态度我是赞赏的,还指点过她几次,想必断念也是感念她的执念吧。” 摩严万分看不起花千骨,但这种场合总不能往白子画跟着丢脸,所以当下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花千骨看着仙资和仙缘都不够,但既然能入得长留门下,必定有她出众之处,想必正是因为如此,这断念才会愿意让她驱使一二。” “只是,眼下花千骨的修为差了姜莘莘许多,哪怕有断念在手,花千骨也必定落败啊,由此可见,这姜莘莘的天资确实非同一般啊。” 说到姜莘莘,白子画也对她另眼相待,看着姜莘莘游刃有余地躲避出招,白子画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这姜莘莘确实是个极好的修仙苗子。” 摩严大喜,赶紧准备敲定姜莘莘拜师的事儿,“子画既然这样看好姜莘莘,不如将她收为入室弟子,守护苍生实在辛苦,不如让她为你分担一二啊。” 白子画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但下面的霓千丈在霓漫天的授意下张口就恭喜长留上仙喜得佳徒,还说了好些恭维白子画和长留,以及夸赞姜莘莘的话,可把摩严给笑得合不拢嘴,这断念的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可场上的花千骨被这变故打扰,断念都快握不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没日没夜地修炼依旧如此不堪造就,甚至她从妖魔之主杀阡陌那里学来的几招对上姜莘莘依旧没用,执念入心,执念入骨,她的瞳孔竟然开始变色。 姜莘莘不再迟疑,直接贴脸开大,将花千骨提起来扔了出去,也打断了花千骨的入魔,好歹保住了长留的颜面,也保住了花千骨的前途。 至于另一边霓漫天和朔风的比试,霓漫天也是一上来就开大,还喝令朔风不许有半分放水,否则她就再也不跟朔风做朋友了。 在没有涉及花千骨的事情上,朔风脑子十分清醒,原本他也想暗中给霓漫天放水,让她进入前三,可既然霓漫天自己不许,朔风也全力以赴。 原本朔风的修为只比霓漫天高一线,优势并不明显,如今朔风因为给花千骨放水一事心有瑕疵,当然就比不得全心全意追求更高境界的霓漫天,所以两人之间的比试实在是精彩,一直打到两人齐齐开始力竭。 先前朔风放水做得太明显,场上别说是人老成精的各位掌门了,就连落十一这样的弟子都觉得没眼看,但朔风认真起来,表现出来的修为确实能看,跟他不相上下的霓漫天自然也让霓千丈收获了满满的赞誉。 姜莘莘的修为也是有目共睹,霓千丈当然不会奢望霓漫天能胜过姜莘莘,所以只恨那朔风有眼无珠,在仙剑大会上公然影响公平的原则,也害得霓漫天只能屈居花千骨那个水货之下。 最后,霓漫天因为稳定的情绪和心境,胜了朔风一招,结束了这场比试,也让周围的人赞誉不断,靠在姜莘莘怀里,她虽然满头大汗可笑得十分畅快,等她从场上下来就忍不住开始突破,姜莘莘都只来得及往她嘴里塞两颗培元丹补充灵力。 霓漫天要突破,霓千丈这个亲爹少不得要护持一二,而霓漫天这一突破就顺势入定,姜莘莘思来想去,暗中给霓漫天加了一个问心阵,让霓漫天在入定中拷问自己的内心,逐一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踏入求仙的路途,又是为了什么在一直坚持。 三日一过,霓漫天的修为已经稳定在了通幽境,比朔风还高了一个境界,将将赶上收徒仪式。 前三名呈品字形跪在最前面,姜莘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自然单独一人领衔,前三之后的前十,按照自己的名次跪成一排,剩下的人则已经找好了师父,今日出来也只是凑个热闹。 落十一宣布收徒仪式开始,笙萧默就直接从一边的花坛里摘了两株草,慢慢悠悠地晃到火夕和舞青萝跟前,将香草分别递给两人。 两人收下香草之后,将香草别在自己的领口,恭恭敬敬地叩拜笙萧默,也改口称师父,笙萧默再训诫两句,两人再次叩拜,这收徒就算是结束了。 轻水忍不住看向上面的三尊和周围的长留长老们,她是不敢想给三尊做徒弟了,但自觉还是能配得上某位长老的,果真,没一会儿就见曾经给他们授课的桃翁拿着香草走了过来。 桃翁看着年老,但人家不过是因为修成仙身的时候年岁长了一些,所以对外总是一副老翁的形象,实际上人家轻轻松松送走三五个王朝不在话下。 桃翁将香草递给轻水,问她可愿拜他为师,轻水想着桃翁当初给大家上课的时候就一直表现得跟大家十分亲厚而且和蔼可亲的样子,当即就接下了桃翁的香草别在自己的衣襟上,叩拜起来。 最后,只有前三名并朔风没动静了,摩严对身边的白子画开口道:“师弟不如在这一届弟子里也收几个入室弟子吧,我看姜莘莘、霓漫天和朔风都不错。” 白子画点点头,并未像其他人一样也采香草或者鲜花,而是直接施法将姜莘莘送到自己跟前来,正色询问道:“本尊欲收你为入室弟子,你可愿意?” 姜莘莘同样正色答道:“弟子愿意。” 白子画难得面露笑容,起身朗声道:“长留列仙在上,弟子白子画,今日收姜莘莘为长留第127代弟子,不求她能斩妖除魔闻达于世,只求她能慈悲众生,无愧于心。若有行差踏错,全是弟子教导不力之过,请列位先辈,为白子画见证。” 说完,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串白玉雕成的铃兰花模样的宫铃递给了姜莘莘。 姜莘莘接过着十分合她喜好的宫铃,朗声答道:“弟子姜莘莘,今日忝为长留上仙白子画入室弟子,日后必定斩妖除魔,锄强扶弱,慈悲众生。不求闻达于世,只求无愧于心,无愧欲于长留,无愧于长留上仙。若有行差踏错,必定是弟子心性不足,修为不够之过,自当受天地惩戒。” 一众掌门纷纷恭喜白子画喜得佳徒,也恭喜世尊摩严和儒尊笙萧默说长留还能继续繁盛。 然后世尊见白子画坐了回去,姜莘莘立在白子画身边,也不提什么让他将霓漫天和朔风一起收入门下的话了,为了给霓千丈一个交代,也为了不错过霓漫天和朔风两个人才,他便将霓漫天和朔风收为入室弟子,位于落十一之后。 第218章 花千骨10 最后,花千骨就被剩下了,世尊摩严实在是觉得花千骨有些丢人,况且他本身就十分不喜花千骨这样过分执拗的性子。 花千骨跪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心中自然悲痛万分,可她落败于姜莘莘之手,实在是没什么可说,还是轻水悄悄说动了自己的师父桃翁,桃翁勉强摘了一株香草,让轻水代为递给花千骨,也算是为长留和花千骨解围。 可没想到花千骨竟然对桃翁的香草视而不见,这可就有些犯了众怒了,世尊摩严都忍不住恨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资质,自己还不知道?能侥幸入得长留,受过长留上仙指点剑法,如今还有九阁长老收你为途,你竟心生不满,当真是可笑至极!” 花千骨十分难过,痴痴地看向白子画。 而白子画固然从前因为她勤奋好学,又因为她乃是他的生死劫,对她总是另眼相待,可经过仙剑大会这一遭,他惊觉花千骨这样的人实在有些丑陋了,事不如人意,她也要强行让自己如意,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底气这样做。 白子画不吭声,笙萧默便站出来打圆场:“花千骨,若是今日你不能拜师,又让我大师兄厌恶,日后在长留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固然你能回去蜀山做你的蜀山掌门,可到底谁都知道你这掌门只是暂时为蜀山过渡,等蜀山弟子云隐修为足够,便让将掌门之位交托出去。” “不如,你便暂时入我门下,以观后效,若是你能发奋图强,早日修得仙身,我便说服我二师兄,让你做个记名弟子,如何?” 世尊摩严一个眼神朝笙萧默扫过去:‘她想得美!像她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你还想送她去绝情殿?我早就怀疑这个花千骨背后牵扯不少,甚至很有可能跟子画的……’ 关于白子画生死劫的事儿,摩严固然担忧这个花千骨来者不善,但到底他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连笙萧默也不适合说。 笙萧默苦笑着给摩严传音:‘那总不能叫大家看咱们长留的笑话吧。再说了,大师兄,事急从权啊。’ 白子画依旧纹丝不动,花千骨沉默不语,笙萧默这样的好脾气,等了半晌见花千骨并不接茬,也生出了不少火气,加上霓千丈恨这个花千骨抢了他闺女的第二名,对花千骨更是讽连连。 蜀山也有弟子前来,如今大家明面上羞辱的只是花千骨,可实际上只要花千骨还为将蜀山的宫羽传下,她就是蜀山的掌门, 云隐只是站了出来还未说话,就被世尊摩严制止,“从前长留念着花千骨自己通过了入门试炼,哪怕她是蜀山掌门,也并未驱逐于她,而是留她在长留修行。单凭她能驱使断念,大家应该清楚,我长留对花千骨从未缺少教导,甚至长留八千弟子里头,只有她一人,能得到子画的指点。” “我长留自认从未亏待过花千骨半分,甚至因为她蜀山掌门的身份,暗地里给了不少优待,事实如何想必诸位掌门也看得清楚。” 花千骨的仙资和仙缘都实在是差,当初入门的时候也只有心思纯粹这一个优点,而如今她为了赢得仙剑大会魁首,差点儿将自己逼至入魔,当时她那点儿不对劲,可是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的,这样的人,放在其他任何门派,都是不太合适的。 见大家都表示理解,摩严继续说道:“师徒缘分在凡间或许只是虚无缥缈的说辞,可放在咱们这些修士身上,那就是事实。子画只愿意收下一个姜莘莘,并不愿意收下你花千骨,本尊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何底气非要强求,可今日你确实难堪造就,不如下山去吧。” 摩严也不是仅仅因为花千骨可能是白子画的生死劫就想将人打发得远远的,实在是他刚刚回想起来,花千骨这一路制胜的招数,都不是长留所授,而且摩严已经查明花千骨的来历,确定她入长留之前,并未修行过。 那么她这些个狠辣的招数从何而来,还用说吗? 花千骨柔弱无助,可她摆着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却没有半点泪意,更让诸位掌门觉得她怪异,没办法,花千骨只能拜谢儒尊,走到了火夕和舞青萝身边站着。世尊摩严见笙萧默坚持,也不好当众吵起来,到底蜀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看了一场好戏,姜莘莘甚至只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被白子画带着飞上了绝情殿。 绝情殿在长留最高处的悬浮小岛上,上面地方不小,建筑也延续了长留建筑一贯的庄严堂皇,但这绝情殿只用白色和跟白色差不多的极浅的的金色,这上面只有一个叫李蒙的执事弟子,如今只多了姜莘莘一个,显得十分冷清。 白子画也不是没有跟女性相处的经验,毕竟昔日的五上仙里还有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夏紫薰呢,但好歹夏紫薰是同辈人,而姜莘莘不仅年纪小,跟他还差了辈分呢,他觉得不能将姜莘莘当做夏紫薰那样的同辈人对待,但也不好将姜莘莘看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这其中的分寸让白子画十分为难。 而姜莘莘察觉到了白子画的不自在,主动询问道:“师父,我住你旁边的院子如何?” 白子画脱口而出一个“不好”,可让姜莘莘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子画自觉失态,赶紧挽尊:“那院子说是在正殿旁边,其实还隔了一个林子呢,每日清晨可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过得来,不如你就在正殿选一间屋子住下吧,也免了你到处走动的辛劳。” 姜莘莘听从了白子画的建议,住进了正殿旁边还隔了一处连廊和池塘的西侧殿,白子画见此也满意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忧心地问道:“这绝情殿不是谁都能上来的,为师看你昔日喜欢跟好友把臂同游,如今可会埋怨为师将你困在这绝情殿中?” 听白子画用了一个“困”字,姜莘莘顿时明白为何他会爱上花千骨了。 纵然花千骨是他的生死劫,可花千骨对比执事弟子李蒙来,也是个活泼爱闹的性子。 白子画固然享受着绝情殿中的冷清,可他偶尔也会对烟火人间心生向往,只是碍于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丝毫不敢懈怠。 姜莘莘笑道:“师父说笑了,弟子看着绝情殿固然冷清,可弟子并未被困其中啊。” “要说与好友相见之事,难道旁人上不得绝情殿,弟子就下不去了吗?” “况且,就拿师父来举例,您跟昔日另外四位上仙久不见面,这交情难道就削减了吗?” 第219章 花千骨11 白子画亲自带着姜莘莘熟悉了一下绝情殿,这绝情殿不小,常年正经只有两个人待在上面,但绝情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白子画不知道该怎么教徒弟,但首先要操心的就是姜莘莘的修为和心境。 白子画在找姜莘莘谈话以前,甚至还打了一次腹稿,就怕那句话没说对,让姜莘莘想歪了,跟他这个师父离了心。 姜莘莘可不知道白子画的柔肠百转,依旧按照从前的习惯,辰时初起床,过两刻钟之后就去给白子画请早安,出来就去吃个早饭,巳时初她已经开始修炼了。 没过两天,白子画便让姜莘莘稍微改了规矩,跟他一起吃早饭。 姜莘莘可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发现白子画也并不在意这些规矩之后,就彻底放开了。 见她在绝情殿很是自在,白子画终于鼓起勇气跟她谈论以后修炼的问题了。 “为师不知为何你进境如此迅速,但世上许多事情,都讲究一个欲速则不达,尤其对咱们修士来说,灵力的积累和修为的提升固然重要,但心境也不可忽视,不然从古至今,也不会有那么多修士入魔了。” “师父说的是。”姜莘莘点点头,很赞同白子画的话。 白子画看姜莘莘把这话听进去了,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为师看你基础夯实,也不过多一句嘴。” “为师这里有一本《七绝谱》,从今日起,你便先跟着为师学习音律吧。” 姜莘莘好奇,就直接问了:“师父,这七绝,到底是哪七绝啊?师父都会了吗?从前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白子画也不觉得姜莘莘聒噪,甚至还觉得这样挺有趣,他也暗中看到过姜莘莘对别人的态度,只当做这是她亲近自己这个师父的表现,都没察觉自己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到底是哪七绝,待会儿你拿到手了,不就知道了。快点儿吃饭,如今你还在长身体呢,若是比霓漫天矮了可怎么办?” 姜莘莘哪知道白子画竟然是个闷骚啊,关于身高的话题她也只跟霓漫天探讨过一次,如今看来当时肯定有白子画暗中在场,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意身高这个事儿。 被姜莘莘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子画也觉得暴露了什么,再不开口说话了,饭桌上的气氛倒也没有就此变得沉闷,毕竟姜莘莘的心态着实有些太好了。 饭后,白子画领着姜莘莘来到自己惯常练剑抚琴的地方,将《七绝谱》拿给了姜莘莘。姜莘莘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大约分为乐谱、诗谱、棋谱、画谱、剑谱、药谱和食谱,这七绝谱啊,应该就是另一个维度的六界大全了。 白子画教的很认真,姜莘莘学得也起劲儿,毕竟她觉得这些东西自己都用得上,又有人正经系统地教授,她自然要好好儿学了。 只是这边姜莘莘的新生活进入了正轨,去给儒尊做了记名弟子的花千骨的日子很不好过。 原本从前作为七人组的一员,大家大多数时候都愿意带上她,而且那个时候她的的确确修炼刻苦,也是个天真善良的性子,看着又瘦瘦小小的,所以大家都愿意照顾她一二。 可是仙剑大会上,朔风放水,哪怕她完全受益,也能说一句她十分清白,一切都是朔风自作主张。但后面她居然能召唤断念,差点儿坏了白子画的风评,就彻底让世尊记恨上她了。 况且后来大家仔细思量,发现她有些招数来历不明,在妖魔两道越发猖狂的时候,任何疑点,都容易让人想歪,只是眼下碍于花千骨手里还拿着蜀山掌门的宫羽,而长留又不想跟蜀山撕破脸,所以才没有追究花千骨的罪责而已。 但花千骨当日的表现着实让人颇有微词,哪怕有人觉得她一心苦求拜入绝情殿很有勇气,但更多的人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可耻,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态度了。 但第一个明确跟花千骨决裂的人是霓漫天。 那日,花千骨懈怠了修炼一事,想去找轻水倾诉心中的苦闷,却不想出门没多久,就撞上了正好也出门的霓漫天。 花千骨原本对霓漫天就有一些莫名的心虚,勉强寒暄两句之后,正准备分开呢,就听糖宝飞过来冲霓漫天吼道:“霓漫天,你怎么能在背后诋毁我娘亲呢?亏你还是蓬莱掌门之女呢,怎么尽在背后做一些龌龊事。” 霓漫天一听就炸了,伸手一把捏住糖宝就给它一个深刻的教训,却被花千骨给拦住了。 花千骨着急忙慌地解释道:“糖宝,你误会了,没有人在背后说我什么,是我自己当日做错了事情,他们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漫天,漫天只是性子高傲了些,又有些急性子,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儿凶,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你忘了她之前还给了我们培元丹吗?” 花千骨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就完全把霓漫天给得罪了。 霓漫天都快要被花千骨给气笑了,当下也懒得为难一只灵虫了,给了花千骨和糖宝一个轻蔑的眼神就准备离开,却又被花千骨给拉住了。 花千骨急切地解释道:“漫天,我真的没想到朔风会在仙剑大会上给我放水,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修为低下,若是想要拜尊上为师,便只有称为仙剑大会魁首一条路走,可我真的没想到朔风会对我放水……” 花千骨这样得了便宜还要不依不饶的,霓漫天着实是第一次见,但此时她越气头脑反而越发清明,也就越觉得花千骨这个人本性不对。 她停下脚步暗自将留影石放出来,生怕自己要是今日不能留个证据,来日花千骨发生了一点什么,旁人就要来指责她。 “花千骨,其实每一届入门的长留弟子,没有谁不幻想着能被尊上收入门下,所以当初你刻苦修炼,甚至直接表明自己对尊上的尊崇,我们没人说你痴心妄想之类的话,反而对你多有鼓励,因为我们觉得拜师尊上确实艰难,但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没什么好说的。” “可长留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哪怕你身上带着象征蜀山掌门的宫羽,成了蜀山名义上的掌门,拿到外面那些个掌门就真的拿你当蜀山掌门一样敬重了吗?” “这其中的道理或许一开始你没明白,但如今在长留修行三年,你说你依旧不懂,那我可就不信了。” 花千骨无话可说,只能避开霓漫天的眼神,却只得了霓漫天一声冷哼。 “看来你什么道理都懂,只是表现得什么都不懂对你格外有利,所以你干脆就装作不懂了,好让旁人捧着你宠着你而已。” 第220章 花千骨12 花千骨被说中了心事,就想要逃走,可霓漫天不给她这个机会,横竖她已经不想跟花千骨做朋友了,今日趁机把话说开了也好。 “刚刚你非要拉着我不许我走,眼下你也别走了,听我把话说完。” 糖宝见不得霓漫天这样欺负人,正要大声骂几句,就被霓漫天一个小法术给封了口,她趴在花千骨的肩上嗯嗯哼哼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看得花千骨心疼极了,转而指责霓漫天道:“漫天,糖宝还小,它才三岁,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跟它这样计较呢?” 霓漫天轻笑道:“先前我还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不就是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了这条灵虫,但你就没发现,它很是不对吗?” 花千骨正要反驳,就被霓漫天截了话头:“不管你发现没有,这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跟我无关,今日我就想把话说开,日后你我也不必做朋友了,就做个普通的同门吧。”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觉得只要你想成为尊上的弟子,就一定能做尊上的弟子呢?” “不管是仙资仙缘还是为人处世,在同一届入门的弟子里,你都是最差的那一波,为什么你会认为尊上会抛弃其他优秀的弟子,选择你这样的毫不出彩的人呢?” “还有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事儿,不管放到哪里,都叫人看不上的。” 被霓漫天戳穿要,想要,既要,又要,还要甚至都要的花千骨也不想再去找轻水诉苦了,此刻的她甚至对霓漫天动了杀念,恨不得霓漫天就此消失才好,如此,她就能当做自己从未听过那些话,依旧是那个一心拜师长留上仙的花千骨。 不过,花千骨也不是真的一点反思也没有,她自己稍稍回顾自己走出那个花莲村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管是一路跟乞丐一样走到蜀山山下,还是在异朽阁的帮助下得到了进入蜀山结界的办法,最终从清虚道长那里拿到了蜀山掌门的宫羽,以及《六界全书》,乃至后来她后来顺利进入长留修仙,都好似太过顺利了些。 哪怕到了如今,她都为自己这样顺利而多彩多姿的经历感到自豪,甚至新生骄傲,所以她渐渐的连霓漫天都有些看不起了,毕竟霓漫天只是蓬莱掌门家的千金,将来能不能继承蓬莱还是个未知数呢,而她小小年纪尚未修行,就已经是蜀山掌门了,她为什么不能骄傲呢? 这些她不想要的身份都一一加诸于身,为何她真正想要的就要被别人说一句痴心妄想?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花千骨承认姜莘莘很优秀,从一介江湖人士入门,三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长留上仙的入室弟子,而她跟她同样都是凡人出身,为何她想要成为长留上仙的弟子,就要别人批评得如此不堪?! 姜莘莘还不知道花千骨已经恨上她了,她沉迷于《七绝谱》中,偶尔还要帮白子画处理一些门下事务,别看世尊摩严已经为绝情殿分担了许多工作,可每日送到白子画书案上的东西依旧不少,小到弟子们衣食住行的安排,大到长留未来的走向和跟各派之间的关系,都需要白子画来决策。 如今姜莘莘一上手就给他分个轻重缓急出来,哪怕每件事依旧要白子画来决策,但有个陪伴着,而且有时候姜莘莘还会拿弟子们之间的纠纷当故事看,说笑两句,白子画只觉得每日都期盼跟姜莘莘待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不知不觉间,他心头的大石头,都放下了不少。 原本白子画没有深究过,但某天世尊摩严上来看望白子画,就见他倚靠在窗前,端着茶杯欣赏院中那棵梨树飞花,这样的松弛感他可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所以一时感慨万分。 知道这样的改变都是姜莘莘带给白子画的,回去就收拾自己的私库,送了姜莘莘好些宝物,尤其听说姜莘莘最近在学习调香,他立刻给姜莘莘安排上了所需的一切用具和香料,甚至还通过霓漫天给蓬莱送了不少东西,就为了帮姜莘莘搜集香方。 霓漫天跟姜莘莘的关系还用得着谁说? 她事情照办,但转头就告诉了大嘴巴的火夕和舞青萝,然后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世尊摩严对姜莘莘另眼相待到了请她霓漫天给蓬莱送礼,就为了给正在学习调香的姜莘莘,换取香方的事情了。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姜莘莘才终于有时间跟白子画请个假下去访友,她跟白子画说好了,夜里还要在霓漫天屋里歇一回,白子画面上答应得好好儿的,却不想只过了个午饭的时间,他就觉得没有姜莘莘在的绝情殿,着实冷清得让他有些待不下去了。 白子画只是稍微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清净,便拿了断念出门去练剑,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将自己所会的剑法都一一练了一遍,稍微停下之后,就想起姜莘莘偶尔所说的一些武学心得,什么“天下武功,无快不破”啊,亦或者“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之类。 反正他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但在修仙这件事情上,有些武学道理就不够用了。 去了贪婪殿的姜莘莘可不知道白子画这样惦记自己这个徒弟,她跟霓漫天一见面就忍不住拥抱在一起,把一旁跟着凑上来的落十一和朔风都给吓了一跳。 抱在一起的两人好半晌才分开,霓漫天先是围着姜莘莘看了一圈儿,确定她甚至好像还长高了一点,并没有消瘦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姜莘莘却觉得霓漫天这样就跟鸡妈妈护着小鸡仔似的有趣,不由得打趣道:“你当绝情殿是什么虎狼之地呢,我怎么可能让自己过得不好了?” 霓漫天也有些不好意思,“听说绝情殿只有尊上跟一个执事弟子,我就想着你那么爱热闹,恐怕会不习惯嘛。” 落十一稍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凑近了说道:“是啊,尊上一向冷清得很,绝情殿更是少有人烟,我入门这么久了,其实还未去过绝情殿呢,但每一次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压力,师妹果真不是常人可比的呀。” 落十一说这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看朔风,朔风都有些绷不住了,“大师兄,你说尊上冷清得时候,为何要一直看我?” 落十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没有恶意哈,就是觉得师弟你跟尊上气质有些相似。” 第221章 花千骨13 知道姜莘莘出来玩儿,世尊摩严还专门给霓漫天和朔风放了假,笙萧默自然也跟着给火夕和舞青萝也放了假,至于花千骨,虽然知道她和霓漫天闹翻了,但总的来说跟其他人的关系依旧在,所以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地去九阁找桃翁长老门下的轻水。 花千骨看到霓漫天多少有些心虚,但霓漫天已经不是从前的霓漫天了,她看不惯花千骨,而且还跟她闹翻了,但也知道对花千骨保持沉默就好,不必让其他人为了她们之间破裂的关系而感到别扭。 好在如今花千骨也知道霓漫天的厉害了,并不会像以前一样,还要追着旁人为自己抱屈,而且这一次跟大家一起出来,她也识趣地没有带上她那条灵虫糖宝,而是将糖宝暂时交给了落十一照顾。 好友聚会,每个人都少不了说说自己最近的事情,当然,在那之前,大家最感兴趣的当然是绝情殿。 姜莘莘无奈地跟大家说起绝情殿的事情:“绝情殿的位置大家都能看到的啊,只不过想要上去的话还真有些不容易呢,因为绝情殿周围也有罡风,修为弱一点的,很容易被罡风给吹走。” 火夕和舞青萝两个一听,就直接拿绝情殿周围的罡风打起赌来,火夕说绝情殿周围的罡风一定是某种结界,舞青萝则坚持认为罡风是自然产生的,然后斗嘴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齐齐看向姜莘莘,想要从姜莘莘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姜莘莘说道:“这一回你们俩都输了一半,因为绝情殿周围的罡风,是利用自然产生的罡风,布下防护结界之后才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轻水忍不住上前抱着姜莘莘的手臂低声询问白子画的事儿,“莘莘,你说尊上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也是难以接近的样子吗?” 白子画不愧是仙界顶流,轻水这一问,大家都忍不住凑近了些想要听听姜莘莘的答案。 姜莘莘笑了笑,看了一眼朔风,说道:“都说朔风有几分师父的风采,这话确实不错,师父看着冷清不好接近,但私底下可不是这样的。” 大家又一起看向朔风,想起从入门试炼一直到如今,朔风一开始确实是个不好接近的性子,但如今跟大家熟悉了,大家才知道朔风会暗中记下大家的喜好,把大家的需求也都暗自记在心里,大家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的小礼物总是十分贴心。 没想到白子画私底下竟然也是这样的人,让大家更加敬仰了,尤其是轻水,她情不自禁地捂着脸靠在姜莘莘的肩上一阵跺脚,一副羞涩得不好见人的模样,可叫大家看足了笑话。 关于轻水喜好好颜色的这一点,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只有花千骨稍稍落后了大家一点,看着朔风先前被大家一起注视出来的红耳尖,她头一次生出了取代姜莘莘的想法。 少年人聚在一起,总少不了吃喝玩乐,但在长留门中,因为门规严苛,许多事情不能明面上做,私底下倒是无妨。 花千骨和朔风一起生火做饭,火夕和舞青萝自告奋勇去山里打些肉食,霓漫天先拿出自己的琴来奏乐,轻水则附和她的琴声挑起折袖舞来。 琴声舒缓缥缈,面前一位粉衣仙子婷婷袅袅,连朔风都忍不住往这边瞟,花千骨更是忍不住直接赞叹道:“轻水跳得可真好啊,以前怎么没注意她的手指纤长,那么好看呢。” 轻水跳得兴起就有些忘我,姜莘莘笑着递给霓漫天一个眼神,也拿出白子画送的琵琶来,然后舒缓的乐声就变得铿锵有力起来,稍微打乱了轻水的舞步。 不过,轻水也不是吃素的,顺势采了一致桃花,将桃花枝当做剑一半,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配合着乐声的剑舞,果真也好看极了。 花千骨看得都有几分痴了,也折了一枝桃花,下场跟轻水对练,两人的衣着一粉一蓝,长相虽然各有千秋,但都好看,尤其脸上带着几位舒展的笑容,一来一往的,着实赏心悦目。 火夕和舞青萝回来的快,见此情景,两人也放下手中的山鸡,纷纷掏出自己喜欢的乐器加入进来。 火夕拿出一只脚鼓,舞青萝使用的竟然是早已消失的乐器缶。 有鼓点和清脆的缶声加入,霓漫天便觉得琴声被掩盖了下去,于是收起了琴,拿出了一只玉箫,玉箫的声音才更加跟大家相合。 只是火夕和舞青萝鬼点子多,大家对视一眼,铿锵有力的乐声瞬间就变得欢快,霓漫天甚至还奏起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牧童小调。 这变故让朔风都忍不住低头忍笑,花千骨直接就懵了,站在哪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轻水则扔了花枝,直接提剑冲着火夕和舞青萝追杀过去,闹得漫山遍野都是他们三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而霓漫天,她已经笑趴在姜莘莘怀里了。 这场游戏,白子画高居绝情殿,用水镜之术看了全,看到轻水提剑追杀火夕和舞青萝,他也有些忍俊不禁,等看到霓漫天笑趴在姜莘莘怀里,他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只是,笑完了过后,他看着比在绝情殿里更加活泼的姜莘莘,第一次产生了担忧和害怕的情绪。 他担心姜莘莘在绝情殿里过得不开心,害怕将来姜莘莘会因此而对绝情殿,对他产生怨恨。 长留弟子不许饮酒,但有些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嘛,姜莘莘拿出一坛米酒来说道:“这坛子的是米酒,咱们中午喝完,下午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呢,等大家回去的时候,酒味儿早就散了。” 火夕垂涎欲滴,第一个响应,舞青萝不甘示弱,跟火夕抱着坛子开始争抢,霓漫天则是环视一周,对大家道:“丑话说在前头啊,今日这酒,大家必须喝,不然就是叛徒!” 这叛徒二字都说出来了,谁还敢不从啊,赶紧一人分了一碗,勉强说些祝酒词,先尝尝。 虽然是米酒,但后劲儿绵长,一顿酒肉过后,大家纷纷多少有些意识混沌,姜莘莘只是一提比试比试,朔风就直接提着剑站出来挑衅了一圈儿。 大家先前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了,结果就见火夕站出来振臂一呼:“小的们,给我上!” 火夕先上前直接将朔风按在地上,花千骨不知道原本想干什么,但脚下左脚绊住了右脚,直接扑倒在地将朔风漏出来的一只手和一只脚直接按住了。 舞青萝见状,啊一声直接冲过去扑倒在火夕和花千骨身上,霓漫天也跟着冲了过去,歪歪斜斜倒在了舞青萝身上,将舞青萝压得七荤八素的,她还不忘伸手招呼姜莘莘也上来。 姜莘莘敬谢不敏,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将大家分开,等到大家醒过来的时候,夕阳都只剩了最后一缕余晖,大家还没有忘记先前的事儿,相视一笑赶紧起身整理仪容,说说笑笑一同回去了。 第222章 花千骨14 虽然白子画并不禁止姜莘莘邀请朋友上绝情殿来玩耍,但除了花千骨,其他人都对绝情殿抱着一种叶公好龙的心态,口花花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说正经的请他们上去做客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心生胆怯。 花千骨虽然想去绝情殿见一见白子画,但看周围的人都敬谢不敏,她也不好出头,而姜莘莘也只当没看她黯然的眼神。 花千骨作为白子画的生死劫,姜莘莘不去搞破坏就已经算得上帮助了,可不会主动将白子画送入劫数当中。 不过说起生死劫,姜莘莘发现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情劫,但实际上可比情劫更加严重,伤身、伤心、断送前途和根基还算是最起码得后果,而实际上,从姜莘莘走了此方天道后门得出来的结论来看,这生死劫虽然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历劫的其中一方,但实际上往往另一方也无可避免地陷入劫数。 毕竟,若是单纯地将生死劫看作是情劫,那么一开始动心的一方遇上了动心的对象,就是动心的人劫数的开始,那么对方不管做出什么反应,也是自己历劫的开始。 最怕的就是花千骨和白子画这样互为生死劫的,与被劫数牵连不同,若是互为生死劫,那么两人都会被劫气影响,被天道叩问本性、本心,一个不好就容易行差踏错。 所以生死劫看起来表现为情劫,实际上乃是情劫和心魔之劫的叠加。 而劫气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呢,就说《封神榜》里上榜最多的截教弟子吧,通天教主严令门下弟子静诵黄庭经,可他们一个个的,还不是在申公豹的花言巧语下,就跟送人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出山入劫,连累得截教都快没了。 因此,姜莘莘只能暗中借口自己心境的原因,一遍一遍地稳固白子画的心境,这样好歹他将来不至于跟花千骨两个过得太过凄惨。 至于为什么不趁着那三年的时间对近水楼台的花千骨这样做,那当然是因为花千骨这边已经由不得姜莘莘了,她的身后不止有一个东方彧卿,还有一个骨哨的主人,再说姜莘莘自认跟花千骨的感情也就那样儿,最重要的事,花千骨要的从来不是友情,而是白子画。 这天,姜莘莘一大早起床去给白子画请安,就发现屋里来了客人。 白子画如往常一般招呼姜莘莘,“莘莘,快过来用膳,今儿有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仅仅一个照面,夏紫薰就看得出来白子画对姜莘莘的不同了,她不由得开始审视起姜莘莘来,姜莘莘神色如常,先跟白子画见礼,然后等着白子画介绍客人。 白子画笑着赶紧叫起,顺口说道:“这便是我徒儿姜莘莘了,当日她可是拿了仙剑大会的魁首呢。莘莘,快来见过夏紫薰上仙,她是师父多年的好友,你可要敬重些。” 姜莘莘向夏紫薰见礼,但夏紫薰对她的审视和挑剔连白子画都心中不悦,所以看李蒙端了一桌子早膳之后,便立刻送客:“紫熏你辟谷多年,今儿我便留你了,横竖你我这样的修为,来日方长。” 夏紫薰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自知理亏,毕竟谁上门做客赶着饭点儿的,所以撑着脸送了一些香料和香方,就赶紧告辞了。 只是走到门口她不禁回望了一眼,就白子画笑得一脸温柔地为姜莘莘布菜,她心头一哽,看向姜莘莘的眼神就带着几分不善,却被白子画给抓了个正着,吓得她赶紧走人了。 从绝情殿下来,夏紫薰越发觉得白子画对姜莘莘有些过了,所以拐着弯儿打听起白子画生死劫的事儿。 然而世尊摩严本身就看不惯夏紫薰总是对白子画死缠烂打的,尤其夏紫薰不过是一介散仙,借着修为跟白子画的几分交情就在长留充起了大佬的派头,摩严沉着脸表示这是长留的内部事务,跟旁人无关。 夏紫薰在摩严这里受挫惯了,倒没觉得他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但她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直接将白子画对姜莘莘这个女徒弟另眼相待的事儿说了出来。 摩严都被夏紫薰给气笑了,“紫熏上仙如此污蔑子画到底有何意图?!莘莘是子画唯一的入室弟子,他不对莘莘关爱些,难道要去关爱旁人吗?” 不得不说,摩严虽然自己有些立身不正,但在看人上面从来没有出错过。白子画的性情他早就清楚,姜莘莘的品行他也了解,所以越发痛恨夏紫薰为了争风吃醋就妄图毁掉长留的根基,一甩袖子,让笙萧默送夏紫薰出去。 夏紫薰说完也觉得失言,但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况且摩严已经不想听她的道歉了,只能悻悻离开了长留。 笙萧默还准备打趣夏紫薰两句,可摩严处理长留内外事务多年,知道夏紫薰突然而来,说不定背后有人挑唆,他首先把目光放在扩展越发明显的妖魔两道,但白子画生死劫之事乃是隐秘,能查探到这消息的人必定在长留内部地位不低,所以他一脸沉重地回去安排了暗中调查此事。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不可能瞒着白子画这个长留掌门和当事人。 世尊摩严上绝情殿的时候,正好看到白子画正在处理事务,而姜莘莘则坐在他下首的小书案上将所有东西分类。 阳光照在这师徒二人身上,只叫屋里的气氛更加祥和澄净,哪有半分旖旎? 摩严深恨夏紫薰头脑不清醒,打发姜莘莘去收拾他刚刚带上来的东西,自己则留下跟白子画单独说话。 摩严一开口就说道:“子画,你跟夏紫薰虽然是多年的朋友,但也多年未见,说不定她已经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你跟她往来的时候,可要当心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你有些心思,你在凡间游历的时候,想必也见过那些为情痴狂的例子,如今你可不是孑然一身,有些事情可要考虑周全些。” 白子画一听就知道摩严什么意思,他轻叹一声,应道:“师兄的话我记住了。” 摩严见白子画答应得认真,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转念想起了白子画的生死劫,忍不住问道:“师父当年总担忧你的生死劫,如今你可知道应劫之人在何处?要我说啊,若是你那应劫的对象出现,你可千万不要留手,不然谁去给莘莘赔一个师父呢?” 听摩严拿姜莘莘说事儿,白子画不禁好奇地看了摩严一眼,很难想象他这位严肃端方的师兄还有这样的一面。 “生死劫一事,我自己有些考量,伤害无辜不是我所愿,况且,如何度过这生死劫,我已经有些考量,师兄放心就是。” 摩严还想继续问下去,但白子画充耳不闻,一心铺在公务上,摩严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回了贪婪殿。 第223章 花千骨15 白子画对摩严说自己对生死劫已经有些考量,并不是随口安抚摩严的空话,而是真的心有所感,只是他还没有想清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所以才囫囵了过去。 姜莘莘则忙着查找关于开辟另一个空间的信息,却意外发现有一个叫做“蛮荒之地”的地方,自古以来都被仙界当做流放不可饶恕的罪人的流放之地。而且这蛮荒之地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进去了,就在没有机会出来了。 有现成的地方当然要利用起来啊,不过,蛮荒之地之所以被叫做蛮荒之地,恐怕是因为里面的环境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恶劣,才有了这个名字吧。 而且就算从前里面环境尚可,可经过这么多年不断往里面输送穷凶极恶之人,想必再好好的环境也早就被破坏得不适合生存了。 白子画发现姜莘莘最近都在找关于蛮荒之地和空间开辟之类的书籍和记录,便主动找上去为姜莘莘解惑:“蛮荒之地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第一个发现它的人已经不可考,但据记载,仙界发现蛮荒之地,是因为蛮荒之地先在妖魔两道传开,那些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仙界,亦或者妖魔两道都无法生存的人,会进入蛮荒之地。” “那样的人,无一不是被整个世界关注的人,突然消失,又没有传来确切的死讯,所以渐渐地妖魔两道发现了蛮荒之地的入口,再通过有人进去的时候从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显示,里面环境恶劣,生灵穷凶极恶,而且只有入口没有出口,所以仙、妖、魔,便默认了蛮荒之地为流放之地。” 说到这里白子画还有些好奇,“莘莘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蛮荒之地?为何又对空间开辟之类的法术好奇?” 面对白子画姜莘莘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关于她的来历以及跟天道的关系就不好说出来了,所以事情就从霓漫天跟她说过的关于妖神和封印妖神的虚洞开始。 “……如果开辟一个供神居住和生活的空间需要海量的能量,那么为何就不能利用洪荒之力呢?刚好洪荒之力对仙界和人间不好,甚至会带来无穷的灾难,如果这样一来能将洪荒之力消耗殆尽,咱们仙界再也不用担心下一次妖神出世了啊。” 这个思路还真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的,白子画也不禁跟着姜莘莘的思路来设想,虽然其中困难重重,但总比眼睁睁看着仙界和凡间灭世来的强,白子画越想越觉得事有可为,当即便说道:“走,莘莘,你跟为师一起去贪婪殿,跟你大师伯好生说一说你的想法。” 白子画难得从绝情殿下来,世尊摩严可是立刻丢下手里的事情就迎了上去,“子画,来找师兄可是有什么要事?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主动来贪婪殿呢。” 白子画不理会摩严的打趣,对摩严说道:“是莘莘这孩子有些想法,师兄去把师弟一起请过来听一听吧。” 摩严立刻就答应了,转头让落十一亲自跑一趟销魂殿,到底他认为姜莘莘年岁小,估计事情也不大,他甚至已经开始提前想说辞,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捧个场,绝不让姜莘莘一腔期待和欢喜落空。 没一会儿笙萧默就来了,他的情绪、神态以及语言可都比摩严要夸张得多,进门就直接喊道:“哎呀二师兄,你让我想想,你都多少年没有主动来贪婪殿了!” 原本白子画没觉得被师兄师弟连番打趣有什么,可看到姜莘莘暗自偷笑,还跟落十一眉来眼去的,顿时有些羞窘,赶紧说起了正事儿。 “是莘莘有些想法。” “莘莘,快跟你师伯和师叔说说你的想法。” 姜莘莘也不推辞,大方地站出来对几位长辈说道:“在仙剑大会以前,弟子偶然听漫天说起过妖神出世的事情,也是从漫天口中得知,每一次妖神出世,对人间和仙界都是浩劫,死伤无数甚至都只能算是小事情了,所以弟子就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后来弟子想,妖神之所以厉害,大抵是因为无法被仙界和凡间所容的洪荒之力,而十大神器对上妖神确实有些相形见绌。” “然后弟子听说了蛮荒之地,这个地方只能进不能出,就想着若是再开辟一处神界,能让神不能随意下来仙界甚至人间,或许我们就不用惧怕妖神,而洪荒之力也正好用作消耗来开辟和维持神界的力量,就不能贻害仙界和人间了。” 世尊摩严和儒尊笙萧默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眼睛一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十足的赞赏和惊叹。 笙萧默首先开口说道:“莘莘啊,往日里师叔只知道你仙资极高,怕是能超越你师父,却不知道你脑子也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胆子极大!” 摩严虽然想说这孩子有些异想天开了,但仔细想一想,这事儿办成的难度,恐怕跟再度封印妖神差不多,也不是真的没有达成的条件。 只是他一向墨守成规惯了,有些口子也不能轻易开,所以勉强称赞了两句姜莘莘天资聪慧,就不再说话了,但姜莘莘这个提议却像是长在了他脑袋里一样,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甚至闲暇时候,他都忍不住想着,若是有人能同时驱使十方神器,再配合天道成全,说不定这个神界还真的能开辟出来呢。 白子画也没有忘记,所以他甚至暗中去天界找天帝暗中商量了一下,天帝对此也先感到异想天开,但过后也认为也不是真的一点可行性都没有。 天界才最不希望妖神出世,因为洪荒之力宣泄而出,天界首当其冲受到影响,一个不好,天帝还需要带着天后以及天界众仙以身相殉,给仙界和人间多争取一点时间。 能活着谁会希望去死呢? 所以天帝将这个重任交到了仙界第一人白子画手里,希望他能拿出一个完整可行的办法,到时候天界和仙界一起配合来完成这个设想,说不定能彻底解决妖神和洪荒之力这两个遗毒。 第224章 花千骨16 因为白子画一直惦记着姜莘莘的提议,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任何可行性操作的着手点,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烦躁。 而姜莘莘是真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又不是随便放一炮就跑的人,所以察觉到白子画的急躁之后,便提议道:“不如师父找个良辰吉日,设下祭坛,询问一下天道的意思?” 这又是常人根本不去想的方向了,然而白子画觉得十分有用,甚至还将要问的问题交给姜莘莘来负责,姜莘莘本身就能通过系统来沟通天道,还能聊天儿呢,但本土的神仙将天道看得十分崇高,她也不好态度轻慢了不是。 很快,姜莘莘就有了想法,“师父,我们不如就问三个问题,第一,天道能不能允许开辟神界;第二,神界能不能靠洪荒之力维持;第三,神不能随意入仙界或者人界,天道能不能自行完善神界的规则。” 嗨,其实她都已经问过了,天道都允了,甚至连可行的办法都交给了姜莘莘,恨不得她明天就把神界给开辟出来,祂好把妖神和花千骨都给送去神界,让他们俩赶紧将神界壮大。 甚至根据姜莘莘的提议,祂觉得将妖界和魔界也另行分开,加上鬼界凑齐六界,也是极好的。 白子画觉得这样的问题没什么问题,转头就去找摩严和笙萧默商量相关事宜了。 因为叩问天道是十分隆重且严肃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必须保密,所以目前能参加的只有长留三尊以及三尊的入室弟子。 且这些弟子中间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参加进来,就比如说火夕和舞青萝二人,另外霓漫天因为是蓬莱掌门之女的缘故,最好她能参加进来。 于是白子画亲自掐算好了良辰吉日和吉时,世尊摩严带着落十一、霓漫天和朔风亲手准备三牲等祭品以及祭坛,姜莘莘则主要负责悦神舞,到时候世尊和儒尊会协助白子画沟通天道。 祭坛的地点也设置在绝情殿上,因为绝情殿更容易隐蔽,而且还是整个长留最高的地方,然而这一系列的行动差点儿被朔风暴露给了花千骨,若不是霓漫天出现得及时,朔风怕是已经被花千骨套了话。 对于朔风,霓漫天只觉得自己已经爱不起来了,她承认朔风十分优秀,以往她由着自己的性子,什么都追求最好的,哪怕是爱人也是一样。 可如今在朔风身上,她看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优秀的人,各有各的优秀,因为人本来就不只是一面,而朔风除了修为高一点,长相俊秀一点,竟然好像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优点了。 说起来,霓漫天觉得有些可笑,“朔风,为什么每一次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你总会因为花千骨,搞出一些笑话来?” 朔风着急吗? 他当然十分着急,但是他本人就是这个样子,越是着急,就越不能行动,而没有动作的他,虽然没有被霓漫天误会根本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但她已经不想继续去包容了。 看了一眼花千骨离开的方向,霓漫天咽下了最后的委屈,问朔风道:“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做的是什么样的大事吧?” 朔风点点头,霓漫天就更加觉得好笑了,“那若是我没有突然出现,你是不是就要告诉花千骨,我们正在做一一件大事?” 朔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解释道:“我只是想要告诉她,我们最近很忙,请她暂时不要来找我们了,这也不行吗?” 霓漫天深呼吸几口气,稳定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师父明明严令我们不许对任何其他人说起这些事情半分,结果你一上来就想告诉花千骨我们长留私底下有大秘密!朔风,你告诉我,到底花千骨哪一点吸引了你,让你多次犯禁?” 怕朔风误会,霓漫天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了解你对我的感情,也了解你的为人,你不是一个对我有了感情,还会对旁人献殷勤。所以你想过没有,或许是花千骨又什么不对,让你总是情不自禁对她付出远超常人的信任,让你不自觉地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朔风看不出花千骨有什么不对,但也知道霓漫天真的没有针对花千骨的意思,所以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跟花千骨相识至今的一切,最后也没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我只是一看到小骨的时候,就觉得亲近,但又不是那样的亲近。因为我无父无母,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孤独终老,所以在发现跟小骨之间有一种类似于亲人一样的联系之后,我就把小骨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因为清楚自己对霓漫天是爱,所以朔风能察觉自己对花千骨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能从朔风口中听到这些,霓漫天哪怕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依旧有些感动,但今日之事她必须要跟摩严和落十一都说一声,让他们有个防备,毕竟朔风在面对花千骨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可控。 听霓漫天一五一十地说完,落十一心想,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霓漫天会跟花千骨闹翻了! 他一个大男人,原本心思没那么细腻的,毕竟步入仙途,师长们都告诉他们不要沉溺于男欢女爱,尤其对于世尊摩严来说,还有夏紫薰上仙这样一个例子在。 但他也看得出来朔风对霓漫天是不一样的,只是从前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已。 世尊摩严一听就直接把问题归结到花千骨身上,毕竟他对花千骨是有很深的成见的,所以打发了人,就去查看花千骨的验生石,结果这一上手,就发现花千骨的验生石居然是假的! 摩严赶紧拿着这个假的验生石直接上了绝情殿,这一路上他设想了许多,却没有一个是关于白子画的,要命的是正是白子画亲手换了花千骨的验生石。 姜莘莘再次被打发出去,而花千骨作为白子画的生死劫一事,再也瞒不住了。 第225章 花千骨17 世尊摩严一开口,就要求白子画处置了花千骨,“那花千骨至今我也没探出来是个什么路数,目前只查到她出生在周国和蜀国交界的花莲村,因为出生之时伴随着万千花蕊凋零所以才起了个‘花千骨’名字镇着。” “她不止能让花草凋零,还特别容易招惹鬼怪,哪怕蜀山前掌门清虚道长为她设下了封印,却没能管到预想中的十六岁。” “所以我觉得,花千骨的来历必定不寻常,从让草木凋零一事来看,怕是跟妖神也差不多了。” “而且她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叫东方彧卿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也有些古古怪怪的样子,如今正在蜀国做官,但我总觉得他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子画,一连两个都有问题却叫人抓不住把柄的人凑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你能保证自己不被暗算吗?就算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可莘莘呢?” “莘莘是个好孩子,我有意让她接任你的位子,可你这个师父若是在生死劫中有任何闪失,你想过如何安排莘莘了吗?” 听摩严提起姜莘莘,白子画罕见的沉默了。 好半晌,白子画才开口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生死劫一事世人总是如临大敌,可最近我却有些新的想法。” “说到底,生死劫乃是修行中的一大劫数,跟寻常进阶时候的劫数没什么不同,是天道要考验修士的修为跟心境,只要修为深厚、心性坚韧,想必总能度过去的。” 摩严只觉得白子画过于自负了,但也不能说他的话就没有道理,只能负气而去。但他回去之后,就严令笙萧默,好生将花千骨给看管起来。 “那个花千骨我从前看着倒觉得她有几分老实,可最近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她居然明里暗里地打听起长留内部的事务来!” “你也是,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管,难道长留和子画的安危,你也不管了吗?!” 笙萧默被摩严训斥地灰头土脸的,虽然心里总觉得摩严过于小题大做,但心里多少也觉得花千骨不对劲儿,尤其最近他也发现了花千骨有时候夜里会消失一阵儿,好似去见什么人,他虽然不愿意平白怀疑旁人,但这样明显的不对劲他也不会视而不见。 摩严听笙萧默说花千骨夜里私会旁人,顿时火冒三丈:“你是个傻子吗?!怎么不跟上去一探究竟?是嫌弃妖魔两道不够闹腾,而我们长留太过安宁了吗?!” 笙萧默也不敢狡辩说花千骨很有可能是跟门下弟子悄悄见面,只能赶紧答应看好了花千骨,免得摩严不放过他。 想要直接跟天道沟通,准备工作少不了,大家提前七天斋戒沐浴,当天也早早换好华服,将准备的祭品一一奉上,等姜莘莘的悦神舞过后,白子画就带着摩严和笙萧默开始沟通天道。 一篇冗长的赞美华文过后,白子画终于问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三个问题,天道则迫不及待地回答了三个“允”,还对白子画给出了具体的操作事项:启动十方神器,不仅能解封虚洞放出妖神,也能将虚洞重新开辟出来,作为神界。 但这样做的话,需要献祭一个人,而且对方要自愿为苍生献祭自己,这个人还必须拥有深厚的修为。 白子画一听,就确定了将自己献祭出去开辟神界,但等他回去之后,看着坐在身边帮他处理事务的姜莘莘,心里却万分不舍。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因为不能舍不得这个唯一的徒儿。 但姜莘莘却知道,这狗天道说的人是她,横竖她没打算在这个世界待到自然死亡,所以献祭自己,拿走天道的其他报酬,尽早离开也是极好的。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姜莘莘过得水深火热的,哪怕十方神器还未集齐呢,白子画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他还准备在这之前,将自己一身所学全部教给姜莘莘,让她能接替自己做好长留掌门,也成为新的仙界第一人。 姜莘莘可不知道白子画还有这样的大志向,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一天两天三天的都还成,时间就了她可就要闹了。 虽然这样想,但姜莘莘还是忙了大半个月的功夫,才去找白子画摊牌。 “师父,弟子不知道为何您突然对弟子如此严苛,可修仙一事本就不能一蹴而成,若是一味强求,容易生出心魔啊师父。您看,弟子脸都小了一圈儿,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白子画看着捧着小脸儿趴在自己书案上的小徒弟,看得出来她的确瘦了不少,当下心里一酸,赶紧说道:“都是为师不好,是为师着急了,今日便放你一天的假,你去找朋友们玩儿吧。” “谢谢师父!” 话音未落,可人已经没影儿了,闹得白子画突然有些心塞,但他只是反省说自己太过急切,并不觉得姜莘莘有什么问题。 姜莘莘从绝情殿下来,就直接去了贪婪殿找摩严,她看得出来摩严对她比对落十一更加看重,也明白这种看重大抵是因为想让她接任长留掌门,但她已经决定帮天道一把尽早走人,只能辜负摩严的好意了。 不过,该说的事情肯定还要说,只是在摩严跟前不好表现得太过亲近和没有规矩而已。 摩严一听最近白子画逼着姜莘莘修炼,还给她加了许多别的课程,顿时觉得白子画有些奇怪,当下丢下一群小弟子就往绝情殿上而去。 摩严想得可不少,他直接拉住白子画质问:“子画,莘莘说最近你十分反常,那日天道可有什么指示?这事关重大,你可不能藏着不说,若是坏了事儿可不是咱们长留能收场的。” 白子画无奈,只能把那天的事儿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摩严,谁让姜莘莘是他的软肋呢,摩严总是拿姜莘莘说事儿,偏偏他每次都上当。 等白子画说自己将来要为神界的诞生献祭自身,摩严第一个不答应:“那劳什子神界是为了妖神而开辟,很是该拿妖神去祭天,怎么能让你牺牲?!” 白子画无奈:“开辟神界这样重大的事情,师兄怎会以为是谁都能做成呢?这人首先要修为深厚,其次还要有功德在身,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呢?” “况且,我私心里想着,这样解决妖神和洪荒之力,本就是大公德一件,将来说不得天道会另给一线生机。” 不管白子画怎么说,摩严都不同意白子画牺牲,但此时说什么都太早,毕竟十方神器还未集齐呢。 第226章 花千骨18 请摩严出手,还是十分有用的,姜莘莘回去之后,日常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白子画过问功课的时间的多了一点,留的作业多了一点,日子倒也过得去,而且很快就到了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时候,世尊摩严直接吩咐落十一和姜莘莘带队,同行的还有霓漫天、朔风、火夕和舞青萝,以及想要钓鱼所以特意放出来的花千骨。 长留距离周国比较近,轻水听说了大家一起出门历练之后,也说动了她的师父桃翁长老,还带着大家去她家做客,大家下山之后,原本设想的斩妖除魔行侠仗义的事儿,居然很少出现,哪怕遇上了妖,往往也是一些性情温顺甚至都不敢下山跟人类接触的草木化形的小妖,根本没有除妖的必要。 霓漫天首先就泄了气,但姜莘莘知道这是常态,毕竟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也不见得会遇上妖怪,但只要一遇上了,则很有可能丢命。 等大家一路到了蜀国,花千骨也没好意思带大家回去祭拜她爹,只是私自离开了两天,之后才追上了队伍,而此时,大家已经快要进入蜀国的国都了。 别说轻水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蜀国普通人的日子十分不好过,很多地方的人都开始流离失所了,就连国都周围的情况也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一群人不由得面色凝重。 落十一上前交涉想要入城,可守城的兵丁不许,虽然看落十一穿着不错态度好了不少,但依旧一口咬定不许入城。 大家只能先在城外将就了一夜,也不是没有想过用别的法子入城,实在是出来历练的规矩不少,首先一条就是只要没有遇上妖魔,就不能使用法术灵力,而且就算使用,也决不能在凡人面前露馅儿。 之前白子画自己化名墨冰仙下凡游历的时候,就不慎在花千骨面前使用了法术,后来他回长留以前对花千骨用上了法术,想要让她忘记关于墨冰仙的一切,只是因为花千骨比较特殊,白子画没有成功而已。 轻水忧心忡忡地说道:“今日虽然没有打听出来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蜀帝目前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叫孟玄聪,乃是蜀帝庶长子,据说他的出生让蜀帝的皇后动了胎气差点儿难产,所以蜀帝对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父子情谊。” “而蜀国皇后所生的嫡子,就是昔日在长留短暂修行过的孟玄朗,蜀帝对他十分疼爱跟看重,我父王说蜀帝最近身体出现了状况,但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城里的乱想,说不定就是孟玄聪和孟玄朗争夺储君之位搞出来的乱子。” 霓漫天想着一路进入蜀国以来看到的乱象,叹了一口气,说道:“斩妖除魔我们义不容辞,可蜀国的争端在于两位皇子之间对皇位的角逐,我们修行之人,不可介入凡间国度的内部事务,哪怕轻水你是周国的郡主也不能。” 原本话最多的火夕和舞青萝此刻反而无话可说了,他们出身妖族,而妖族内部的情况跟凡间也没什么差别。 落十一看了看姜莘莘,姜莘莘为大家打气道:“虽然我们不能介入凡间权力争斗,但我们可以给那些流离失所的凡人选一个争端涉及不到的地方,暂时安置他们。以人族的韧性,但凡世道稍微太平一点,他们就能长长久久地繁衍生息。” 朔风也露出一丝微笑:“那明日我们就不用进城了,直接到处去找找这样的地方安置流民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火夕和舞青萝举手:“我们是从东边来,我们俩就往西边找找吧。” 霓漫天也站出来说道:“那明日我和莘莘一起,带着轻水往南边走。” 落十一笑道:“那我和朔风就只能往北方走了。” 姜莘莘点点头:“以两日为限,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集合,中间有任何的差池,就赶紧放出信号,可别一味死撑着。” 天微微亮,大家就赶紧起身按照昨夜说好的开始分头行动。 这里的蜀国跟姜莘莘知道的蜀地差不多,地形也是四面环山,中间一块比较平整的平地,只是水网密布整个盆地,可比她熟悉的蜀地更加富饶。 姜莘莘、霓漫天和轻水三个女孩子持剑一直往南走,一路上遇上了不少拖家带口躲避战乱的人。当然也有人看她们三个女孩子,觉得她们好欺负,姜莘莘只要稍稍露出一点功夫来,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消失了。 而事实证明她们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片徒弟上成千上万年以来的人都是这样过的,遇到战乱的时候,就往自己熟悉的方向一直走,等走到战乱的消息传不到的地方就停下,然后他们就在那里或长久地生活下去,或是短暂地过度,等到世道再次平静,他们就返回原来的地方。 不过这一路大家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姜莘莘三人看护着一群老弱病残到达了目的地,自然就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她们提前给大家传递了消息,临走的时候,姜莘莘又将空间里改良过的红薯、玉米和土豆拿了一些出来,分给他们种植,又替大家改良了犁具,还教给木匠做水车的手艺。 姜莘莘也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让她收到不少功德,甚至就连帮把手制作犁具和水车的霓漫天和轻水两人都获得了一些功德。 霓漫天这个仙n代最是了解功德的好处,欢喜地立刻给她爹霓千丈传了消息回去。 至于轻水,她虽然也收获了功德,但夜里入定的时候,被天道拷问了道心。先前的轻水对修仙一事总是可有可无,感觉随时能放弃仙途回去享受人间的富贵和情爱。 但近一段时间她看到了民间疾苦,尤其看到姜莘莘随手教给大家的犁具和水车就能帮她们获得功德,她更加坚定了想法,要留在人间,帮助凡人解除困境。 第二天醒来,大家都能感觉轻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等跟大家汇合之后,大家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然后轻水正式跟大家提出了告辞。 “大家,我不准备回长留了,我要留在凡间帮助更多的人。我是周国的郡主,我用自己的身份能更加方便帮助普通人,甚至,我还能用自己郡主的身份,化解两国之间的争端,这可是大公德啊,大家可要为我高兴才是。” 第227章 花千骨19 姜莘莘久久无言,她以为轻水会就此坚定修仙的念头,却没想到她反而会选择另一条路。 不过,既然轻水已经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姜莘莘也为她高兴。 落十一觉得自己也劝不动轻水了,只是说道:“既然轻水师妹已经想好了前路,师兄今日就只有祝福了,来日若是有难,只要不涉及哪国内政,轻水师妹只管往长留传信。” 其他人纷纷表示自己会支持轻水,轻水笑得十分开心。 花千骨也为轻水高兴,但高兴过后,她直接提议大家进城走一趟,落十一说了眼下城里依旧很乱,而且依旧不许进出,花千骨却笑着说无妨:“我这里有一块勾玉,是昔日玄朗哥哥离开长留的时候送给我的,我看着就觉得这勾玉不凡,想必守城的人见了,能给咱们两分颜面。” 落十一此刻对于进城可有可无,就看向姜莘莘,让她拿主意。 姜莘莘想了想,对花千骨说道:“小骨,你虽然是销魂殿的记名弟子,但到底比其他弟子的地位高不少。其实不只是我们长留,其他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是如此,一入仙门,自当断绝凡尘俗世中的一切尘缘,而且,不插手凡间皇位更迭乃至改朝换代之事,上古之时已有前车之鉴,并不是三尊想出来为难我们的主意。” “此番我们能帮着安置流民,已经是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你也看到了,轻水想要继续努力,所以她主动放弃了仙途。” “或许你只是想着进城去见识见识一国都城,但其实这个时候任何新的势力的突然出现,都会引起争端两方的注意。我们不能使用法术,不能在凡人面前自爆身份,但孟玄朗本身就是认识我们,如果他要强求我们的帮助,我们恐怕会起冲突。” 要说他们这一群人啊,除了姜莘莘和轻水知道凡间的潜规则以外,其他人都是个傻白甜,也就是遇上孟玄朗那样的人才能安然无恙,不然换了孟玄聪出来,恐怕他们死在孟玄聪手里,长留搞不好连尸骨都找不回去呢。 而且,就从当初孟玄朗能突然插班一样进入通过入门试炼之后的他们中间,可见长留跟凡间蜀国是有一点隐秘的往来的,若是一个不好,长留很有可能会被蜀国反噬,那个时候孟玄聪和孟玄朗这样有一国之主气运的人,能逃脱长留的制裁,可蜀国的百姓呢? 花千骨听完只觉得有些不高兴,她是真的想去见见孟玄朗,主动提起勾玉也的确是因为一点虚荣心,但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很严重。 花千骨看向朔风,可朔风根本不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帮她说话,这几天他跟落十一一起护送百姓背井离乡,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人间疾苦,所以纵然对花千骨依旧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和信任,但总算摆脱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怪圈。 若是换了几年以前,霓漫天早就跳出来指责花千骨了,可她这几年的时间也不是白过的,意识到自己每一次对上花千骨都好像脑子有病一样容易大喊大叫咄咄逼人的,她就学会了克制和无视。 轻水站出来为花千骨解围道:“小骨,这个时候我们真的不方便进城去的,你若一定好进城去看看,还是等到蜀国皇宫里的乱子平定之后吧。” 连最亲近的轻水都不赞成她,花千骨只好失落地笑笑,“都是我考虑不周,给大家添麻烦了,那我们现在要做点什么呢?总不能就住在这树林子里等着吧?” 说着,花千骨看向姜莘莘,姜莘莘忽略她眼中的挑衅,想了一下才对大家说道:“不如我们依旧按照前些天说好的路线,护送百姓们去避难吧,别的事情我们不方便出手,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你们觉得呢?” 火夕和舞青萝第一个站出来赞同,“好呀好呀,这几日你们没来汇合,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说是护送,其实他们也不用做什么,只在有欺男霸女、恃强凌弱之事发生的时候,才会出手制止,算得上轻松。 轻水准备离开了,花千骨就自动顶上轻水的位子,一路跟着姜莘莘和霓漫天,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花千骨十分识时务,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她似乎并没有因此心有所感,有所长进。 姜莘莘在心里暗叹一声,这才明白为何天道一定要花千骨死了,哪怕她是真的女娲遗留下来的血脉,哪怕她的存在能让将来的神界更加繁荣,可天道宁愿多等一点时间,也不要她留下,而是要借着劫数将她泯灭殆尽,断绝所有生机。 就因为花千骨哪怕身负神血,可一点为人、为神的觉悟也没有,整天只想着自己的需求和好处,自私自利透顶,所以天道半点也容不下她。 所以,明明白子画也犯下了爱上了徒弟的不伦大罪,天道却只觉得祂的“亲儿子”是被花千骨引诱才犯下的错,若是没有花千骨,白子画一定就能成为真正的仙道第一,带领仙界走向另一个繁荣。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蜀国都城周围的流民不多,大家已经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了,只有花千骨见城内的局势渐渐稳定,再次说出了自己想要入城的想法。 这一次姜莘莘没有委婉措辞,直接对大家说道:“咱们一路从长留出来,先是见识了大海,又看过了波澜壮阔的江河,还曾一步步爬上高山之巅,如今我想继续往西走,看看西边的沙漠和雪山。” 霓漫天第一个支持,火夕和舞青萝也想跟着姜莘莘凑热闹,而落十一本来就被他师父摩严另外叮嘱过,一定要跟着姜莘莘走。 只有朔风左右为难,而花千骨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连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带着一点伤心难过和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朔风,以往不管霓漫天如何说服朔风,朔风背地里都对她言听计从的,可眼下她能明显感觉到朔风也跟她离了心,不然他就该支持她进城的决定,而不是这样左右为难。 第228章 花千骨20 然而姜莘莘想得好,向西之行终究没能成行,因为白子画突然传信要她带着花千骨去支援蜀山,说是蜀山再次被围。 看着李蒙带过来的流光琴,姜莘莘无奈地接过了支援蜀山的重任。 蜀山的事情比较着急,大家只能先找个隐蔽一点的位置,御剑飞行赶去蜀山。 花千骨是蜀山掌门,哪怕姜莘莘奉命支援蜀山,但只要花千骨在,她就必须走在前面,姜莘莘对此没什么感觉,这样的基本礼仪她还是知道的。 可花千骨看着底下被单春秋带过来的妖魔联军也对她“列队相迎”,耳边听着蜀山弟子山呼“参见掌门”的声音,心底里顿时升起一股十分骄傲的志得意满的情绪来,她甚至还学着白子画的样子轻微颔首,对蜀山弟子说不必多礼,转而负手面向单春秋。 然而,蜀山众人虽然看在本门宫羽的面子上给花千骨以及她背后的长留面子,可云隐认得出来白子画的徒弟是姜莘莘,这一次蜀山之危,他认为只有仰仗姜莘莘背后的白子画才好化解。 巧合的是,单春秋看云隐主动跟姜莘莘打招呼,话里话外还提到了白子画,他就确定了姜莘莘的身份,也更加看重姜莘莘,或者说姜莘莘背后的白子画,所以他直接忽视了花千骨这个所谓的蜀山掌门,直接跟姜莘莘对话。 “怎么,长留这是已经式微,还是看不起蜀山呢,竟然派了几个小娃娃来过家家不成?” 要是换了别的时候,火夕和舞青萝两个这时候该跳起来吵架了,可眼下的形式复杂,对方还是妖魔之主杀阡陌手里最重要的护法,在妖魔两道的地位仅次于杀阡陌,他们两个修为修为不成,地位地位不高,最重要的是,师长们没有在身边,要是光耍嘴皮子功夫,只会贻笑大方。 所以这两个机灵鬼儿从自身虚鼎里拿出一个摇摇椅来抬到姜莘莘身后,一左一右地扶着姜莘莘躺下,这摇椅晃晃悠悠的,姜莘莘也闲适得很,恨不得从空间里掏一把焦糖瓜子分一分,这,就是对单春秋最好的回击。 单春秋气坏了,而花千骨也十分尴尬,虽然谁也没有想让她丢脸的意思,甚至大家根本没有那个念头,但她自己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心里又尴尬又气愤。 旁人没有注意到花千骨,可单春秋却看见了花千骨对姜莘莘的不满,乃至隐秘的嫉恨,所以当下他哈哈大笑道:“都是长留弟子,本座还曾听说蜀山掌门一心祈求拜入白子画门下,可惜呀,人家白子画看不上仙剑大会魁首之外的人,甚至蜀山掌门连入室弟子都做不得,只给那笙萧默做了个记名弟子!” “如今看来,你们蜀山在长留也没多少面子嘛,不然,人家区区一个白子画的入室弟子,就能博了你们这便宜掌门的面子,在蜀山充大头呢。” 这话姜莘莘本人一点也不在意,奈何她代表的是长留,在蜀山的地界上,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能避则避。 姜莘莘施施然站起来对单春秋说道:“好了单护法,你今日带着妖魔围攻蜀山,无非就是为了蜀山所拥有的神器拴天链。我打眼一看,你们手里至少有幻思铃和不归砚,不然尼恩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手里正好带着流光琴,咱们不如就此划下个道儿,若是你们输了,就将幻思铃和不归砚留下,若是我们输了,我手里的流光琴交给你,拴天链就看蜀山的意思。” 云隐直接代替花千骨同意了这样的赌斗,可单春秋不愿意。 “小娃娃口气可真不小,竟敢肖想幻思铃和不归砚!” 姜莘莘失笑:“怎么,你们抢了旁人的东西不是强盗,我们正经赌斗就成了肖想?这世上的道理竟然被你们一家占了个全,也是有意思极了。” “不过,你们是妖魔嘛,不通礼义廉耻也是寻常,今日我倒是十分喜欢你们这以强为尊的惯例,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姜莘莘直接取出流光琴,这流光琴顾名思义,浑身流光溢彩,乃是一柄七弦凤首琴,与箜篌类似,却有所差别,弹奏起来十分耗费法力,但能叫正道之士越战越勇,还能帮助他们快速恢复法力;对上妖魔,妖魔很少有能抵抗它自带的感化之力,只会越来越怯战,甚至会临阵醒悟倒戈。 姜莘莘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法力,奏起一曲《浑天响》。 这《浑天响》庄严大气,煌煌正音本就是妖魔克星,配合流光琴,更是让蜀山弟子士气大涨,而妖魔联军节节败退。 单春秋见状,就想暗中对姜莘莘用毒,可姜莘莘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她自己稍有疏忽,她的系统可不会让她在这种时候受伤,所以,单春秋派出来准备联手绞杀姜莘莘的旷野天和莫小声,反而被姜莘莘抢了不归砚和幻思铃,还让单春秋一连丢了手里的两位大将。 单春秋气急,正准备冲上去给姜莘莘一个好看,却听见一声凤鸣,是杀阡陌到了。 杀阡陌看自己这边损失惨重,但看花千骨一身狼狈,顿时觉得心疼极了,若不是又看到了姜莘莘手里的流光琴,他怕是要当众对花千骨表示关心了。 单春秋作为杀阡陌最忠心的手下,自然对杀阡陌十分了解,他直接对杀阡陌道:“圣君,如今白子画将流光琴交到一个小丫头手里,咱们正好乘机抢过来,以解圣君的夙愿啊。” 杀阡陌看向姜莘莘,紧盯着她手里的流光琴,摇着羽扇轻笑道:“小丫头,你也听见了,若是识趣,就将流光琴借我瞧瞧,等我腻了,自然就还给你了。可你若是不识抬举,那我可就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了。” 长留弟子除了花千骨,其他人都护卫在姜莘莘周围,姜莘莘也学着杀阡陌的样子轻笑道:“魔主手里的谪仙伞我还未见识过呢,不若魔主将你的谪仙伞借我瞧瞧,等我你了,自然就还给腻了,如此,你也没什么损失啊。” 杀阡陌自成名以来,除了在白子画手里吃过亏,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辈如此奚落,他收了羽扇,看向姜莘莘的眼神一厉,突然一掌冲着姜莘莘胸口袭来。 姜莘莘立刻提起法力抵挡,却见自己周身被一个七彩的光罩护着,杀阡陌那森然一掌,并未伤到她分毫,顺着杀阡陌的视线转头一看,原来是白子画赶到了。 第229章 花千骨21 有白子画在,杀阡陌哪里还看得见旁人,等白子画飞身下来站在姜莘莘身前,杀阡陌依旧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道:“白子画,既然你来了,不如叫你那小徒儿将流光琴借我用用吧,凭你我的交情,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白子画当然知道杀阡陌并没有一统六界的野心,但杀阡陌这个人性子喜怒不定,他相信蜀山上一次和这一次的危机都不是杀阡陌的意思,但流光琴,绝不能让他拿在手里。 “杀阡陌,你说笑了。” “今日你我便做过一场,你胜,我便借出流光琴;我胜,你便要带着你的人离开蜀山。” 不等杀阡陌说话,单春秋第一个不同意:“白子画,你妄为长留上仙,怎么不说你徒弟抢了不归砚和幻思铃的事儿?!” 白子画只是笑笑不说话,杀阡陌却觉得单春秋丢了他的脸,转头低声呵斥道:“你闭嘴!妄你自称手下能人众多,却抵不过一个刚过双十的小丫头!” 众人只知道白子画乃是仙界第一人,杀阡陌与白子画相对,人人都说妖魔之主杀阡陌杀人如麻,却没想到杀阡陌居然长得十分漂亮,将在场的几个堪称绝色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 不过,眼下白子画跟杀阡陌动起手来,大家很快就没有心思再去想杀阡陌的容貌之事了。 姜莘莘转头低声对几个师兄妹说道:“顶级强者之间的比试本就难得一见,今儿可是绝好的悟道时机,大家可千万别错过了。” 姜莘莘若是不提这话,火夕和舞青萝两个大抵是要开赌局的,蜀山云隐一众弟子也不好意思借此悟道,但既然姜莘莘这个白子画唯一的入室弟子主动说了,那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所以云隐带着几个师弟拱手道谢,一起看向上方凌空而立的白子画和杀阡陌。 顶级强者之间的比试,从来没有过多的花里胡哨的招式,大多都是纯粹的力量的宣泄。 但如今白子画担忧蜀山一众和长留弟子,杀阡陌也顾虑手底下的护法和妖魔,近乎肉搏的较量之后,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元神相斗。 上仙的元神又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了,横竖不是他们这些连仙身都没有修成的小修士能触及的境界,底下除了姜莘莘和单春秋,竟然再没有旁人能看见白子画和杀阡陌的元神出窍以后是什么模样了。 不过,这偶尔泄露出来的灵光却是清晰可见:白子画五行属水,所以他的法力和元神灵光都是月白色;而杀阡陌五行属火,所以他用火凤作为坐骑,法力和元神灵光都是橙红色。 姜莘莘偷偷给自家师兄师弟师妹们布下防护结界,暗示他们用元神去感受那元神灵光的变化,这样果真看得更加清晰一些,后头的云隐看到了姜莘莘的小动作,又看看自家那被排挤在外的便宜掌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长留连下一代弟子和掌门都培养起来了,可蜀山依旧不能安稳,他们甚至连代表蜀山掌门的宫羽,都不敢轻易要回来。 一早就听到姜莘莘说要观战悟道的话,白子画刻意拉长战线,杀阡陌也有意比较,所以两人一直打到太阳落山,几乎快要看不见的时候,这才因为白子画削断了杀阡陌一缕头发而胜出。 这一次,单春秋气势汹汹而来,却接连丢失了已经到手的不归砚和幻思铃,甚至还要他们的圣君亲自前来解救,才能平安退走,这打击不可谓不大,所以单春秋临走之时还要对姜莘莘放狠话,却只得了姜莘莘一声讥笑。 花千骨被无视了个彻底,好歹落十一、霓漫天等人因为观战还收获不少,偏偏她对白子画生出了一腔情思,只是痴痴地看着白子画凌空而立的绝美身姿,幻想着自己能取代姜莘莘的位子,成为唯一一个能跟白子画名正言顺亲近的人。 夜里蜀山设宴款待前来支援的白子画和长留弟子,花千骨作为蜀山名义上的掌门,自然跟白子画这个长留掌门同列而坐。 或许是第一次离白子画这样近,花千骨满心满眼的都是白子画,连云隐都觉得有些丢脸,蜀山幸存于难的长老们就更加坚定了要花千骨立刻交出掌门宫羽的心思,这样一个人,在特殊时期占着他们掌门的位子也就罢了,可此后,他们绝不能容忍花千骨占着蜀山掌门的位子,给蜀山丢人现眼! 不过,那群老家伙看到姜莘莘跟云隐相对而坐,在见识过了姜莘莘的少年英姿之后,难免起了收拢人心的心思。 有个白胡子老头儿借着酒兴,举杯对白子画说道:“长留上仙的入室弟子果真不凡,面对那单春秋也丝毫不落下风,竟然还能乘机抢了不归砚和幻思铃回来,可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无地自容啊。” 白子画听着人夸赞姜莘莘,心里是跟高兴,面上也带出明显的笑容来,看得花千骨心酸又嫉恨。 白子画摆摆手,谦虚道:“我这徒儿不过是仗着天资尚可,手中又有神器流光琴在,这才短暂地震慑妖魔大军,实在当不起长老这样的盛赞。” 蜀山的老头子意见一致地将姜莘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得,白子画都有些飘飘然了,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哎呀,我们蜀山清虚掌门的首徒云隐,勉强也算得上少年天才,跟姜姑娘站在一起,竟有几分般配呢。” 白子画顿时黑了脸,沉声说道:“我徒儿将来可是要继承长留做掌门的!” 他也不好说云隐那样的人,根本比不上姜莘莘分毫,更加容不得有人竟然觊觎姜莘莘,哪怕是说笑,他也容不得!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姜莘莘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在白子画看过来的时候举杯笑笑,就再没别的举动,倒是另一个被提起的云隐闹了个大红脸,他赶紧起身向白子画认错:“还请尊上宽宥诸位师叔,他们这是不胜酒力,扰了大家的兴致……” 落十一也站起来打圆场道:“尊上说的没错,我这个师妹将来可是要继承长留的,我师父都说师妹定能继承尊上的衣钵,将长留继续发扬光大呢。” 花千骨原本想顺着几位蜀山长老的意思继续说两句,可感受到身边白子画身上传来的隐隐的威压,暗中瞪了姜莘莘一眼,赶紧为蜀山长老们求情。 白子画到底念着这是蜀山的地盘,拉着姜莘莘直接走人,留下落十一和霓漫天应付局面。 第230章 花千骨22 接下来,白子画便以神器为由先带着姜莘莘离开了蜀山,至于落十一、霓漫天等其他人,则留下来支应花千骨。 等从蜀山出来,白子画并没有收回流光琴,甚至连姜莘莘主动提出交给他的不归砚和幻思铃也没有收下。 白子画之前就听落十一和霓漫天提起过,他们原本还要继续往西,去雪域高原和大漠里看一看的,这会儿也就不着急会长留,而是对姜莘莘说道:“为师有意去莲城看望无垢上仙,你可愿意与为师同行?” 不着急回长留,姜莘莘自然乐意,更何况自从下山以来,她的收集癖又犯了,只不过之前身边一直有很多人跟着,她有些不好行动而已。 这莲城,乃是天下间最富裕的一座城,无垢上仙,正是这莲城的城主,可想而知他本人有多富贵了。 但姜莘莘一见这无垢上仙,只觉得他是一个比白子画更加冷淡的人,那淡漠的眼神,若是凡人看了,说不定能立刻冻僵了去。 但就是这样冰雪堆砌而成的一个人,在看到白子画这个挚友的时候,满脸的淡漠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飞快地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就如同冰雪覆盖之下突然开出了一朵金黄的小花,那可真是绝美的情景。 “子画啊子画,你我当年一别,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来看我呢。” 无垢上仙实在是开心,然后又看见白子画身后的姜莘莘,此刻姜莘莘正含着笑看着他,他只觉得在这小姑娘眼睛里看到了满天繁星。 无垢上仙当即就赞道:“早就知道你终于收了徒,那些年大家可都在猜测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了你长留上仙的眼呢,今日一见,这这小徒弟果真仙资不凡,仙缘深厚啊!” 无垢上仙财大气粗,见姜莘莘乖巧地在白子画的示意下向他行礼,他直接大手一挥,让管家带姜莘莘去他的私库里挑几样东西,“可别我客气,我与你师父可是正经的生死之交,还曾义结金兰,来日我也收了徒,你师父少不得也要开开私库。” 白子画也知道这位朋友的性子,点头让姜莘莘只管放心去选,“无垢上仙都说了,将来等他收了徒,今日你收的这见面礼,为师帮你还了就是。” 姜莘莘这才放心地跟着管家暂时离开。 可等姜莘莘看不见人影了,白子画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问无垢上仙道:“今日一见,我总觉得你有了一些变化,可细究起来又好像没有,无垢,你到底是怎么了?” 无垢上仙脸上的笑容都稍微僵硬了一瞬,但下一刻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深刻,含糊道:“我还能有什么变化呢?变化最大的,还不是你长留上仙?你可都有一个小徒弟了,听说紫熏还打上了绝情殿,你把人直接赶走了,这可不太厚道啊。” 说起夏紫薰,白子画也是无奈得很,“你也知道,我对紫熏没有那个意思,咱们又是这样过命的交情,况且檀凡对紫熏也心存爱慕,我可这是左右为难得很。” 无垢上仙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我就说你才是我们五人当中变化最大的一个!若是换了从前,你可真是沉默寡言的很,遇事更加不会开口解释,如今收了弟子了,果真不同。” 白子画想起姜莘莘书房里那一堆从贪婪殿和销魂殿偷渡上去的话本子,他轻叹一声,顺着无垢上仙的话,转移了话题:“我那徒儿年岁尚小,修为竟比我当年还要高,为了让她夯实基础,我都不敢催着她修炼,她喜欢热闹,爱看些话本子,我只能由着她了。”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开口问道:“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年纪太大了,已经跟不上如今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莘莘总是嫌弃我嘴巴笨不会说话,明里暗里拿她那些个话本子点我呢。” 无垢上仙看白子画这样,丝毫没有高兴,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打发了周围伺候的仆从,无垢上仙压低声音问白子画道:“子画,你对生死劫如何看的?” 白子画遇上了生死劫一事,旁人知道的不多,长留也就只有先掌门和如今的三尊知道,外头也只有跟白子画生死相交的其他四位上仙知道一星半点的消息。 白子画突然听无垢上仙问起生死劫一事,他沉吟片刻:“这生死劫不管传言多么恐怖,可到头来也只是天地所降的一种劫数,只是我们尚且不知天地要如何考验我辈修士,惊慌失措之下,做下了不可挽回之事,自然渡不过这一劫。” “依我看,只要是劫数,不是考验修为,就是考验心性,咱们只要勤加修炼,稳固心境,这劫数自然能过的吧。” 白子画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在无垢上仙耳中竟让他又振聋发聩之感,他不敢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却被这几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白子画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无垢的不对劲,他赶紧扶住无垢,看无垢的心神濒临失守赶紧帮助他稳固心境。 不必无垢说什么,他大抵已经明白为何之前一个照面,就感觉无垢变化巨大了。 他应该是遇上了生死劫,而且大抵生死劫的对象不是死在他手里,就是因他而死,所以他后悔了。 正好姜莘莘也选了见面礼出来,看到白子画扶着无垢,赶紧上前问道:“师父,无垢上仙这是怎么了?” 无垢自己站好,面色苍白地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摆摆手对姜莘莘说道:“我没事儿,只是这会儿没空招待你们师徒俩了,若是莘莘想去外面转转,我让管家给你们带路吧。” 无垢虚弱得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姜莘莘可不敢劳动他,站到白子画身边,赶紧接下了他的好意,催着他赶紧回去休息。 无垢自己把姜莘莘给吓着了,转头就吩咐管家准备些适合女孩儿的衣裳首饰,送给姜莘莘赔罪。 等到了无垢安排的住处,姜莘莘也没跟白子画打听什么,只是向白子画显摆自己挑来的见面礼。 “师父你看,这里有二十四颗明珠,我一进去,它们就飞到了我身边。管家说啊,这二十四颗明珠的来历已经不可考,不管如何都只是寻常明珠的样子,也就表面浮着一层仙灵之气表明它们来历不凡。” “还有这盏青玉的莲花灯,虽然里头缺了灯芯和灯油,可它也自己飞到了我手里,我只好收下它了。” 第231章 花千骨23 白子画也只是勉强应付了几句,心里一直在担心无垢的状态,不过这都影响不到姜莘莘。她兴致勃勃地走出城主府,在莲城里逛了起来,这个万事都由城主府自己做主的地方,往来的可不只是人和修士,还有妖魔,售卖的东西也几乎是汇集天下各方奇珍,若是不好生逛一逛,姜莘莘都觉得辜负了这莲城。 那二十四颗宝珠和没了灯芯、灯油的莲花灯一出现,姜莘莘就明白这些都是此方天道给出的补偿了,谁让她那完善六界的提议需要将洪荒之力耗费殆尽呢,天道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 姜莘莘出来逛,也是想看看天道还有没有安排别的东西,既然这个世界里有女娲的出现,那么像是东皇钟、混沌珠之类在洪荒流的小说里被用烂了的宝贝说不定就有呢。 天道也确实大方,她也就转了一上午的功夫,手里就有了一柄轩辕剑和半个东皇钟。 轩辕剑,传说中皇帝所有的后天灵宝,在十大名剑当中排在首位,有些说法又说,它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柄剑,反正很是不凡。 至于这东皇钟,各路小说里但凡有东皇太一的出现,就少不了东皇钟,也有说东皇钟原名混沌钟的,反正这东西十分厉害。 “统统,为什么这东皇钟只有半个啊?” 系统也轻叹一声:“因为东皇钟确实是混沌钟的一半啊。” 姜莘莘没有多大的野望,不过既然这些宝贝被她遇上了,她也不会假惺惺地说不要。 出来逛街,自然是要给她那便宜师父也带点儿东西的,白子画不重任何口腹之欲,也不好享受,就算被她带得习惯了一日三餐,也更加喜欢口味清淡的菜式,桌面上出现的所有重口的菜式,都是她的,白子画只是偶尔尝一尝。 所以姜莘莘喜滋滋地将自己填饱,就给白子画带了一份燕窝茯苓糕和一枚如意丝绦剑穗。至于无垢上仙那边,因为才收了人家的重礼,姜莘莘也准备了一份桃花千层糕,至于无垢上仙嗜甜的口味,还是老管家之前无意中透露的。 等姜莘莘回去的时候,无垢上仙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和白子画正说说笑笑,姜莘莘倒是听到了紫熏上仙的名字,但她一露面,无垢上仙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倒是白子画显得有些心虚似的。 无垢上仙将白子画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中午气氛和乐地吃过饭,无垢上仙就又找了个单独的机会跟白子画说话。 无垢在白子画面前也懒得过多掩饰,直接问白子画道:“我见你对你小徒儿十分不同,子画,你的生死劫可跟她有关?” 白子画有些诧异,“无垢,你为何会觉得我的生死劫跟莘莘有关?” 这一上午的时间白子画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已经打听到了,这城主府几个月前,曾出现了一个叫云牙的兔妖,这云牙还在无垢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只是几个月前,突然被无垢以偷盗的名义赶走了。 之前白子画就怀疑无垢遇上了生死劫,这下听无垢反复提及生死劫一事,他反而确定了那个叫云牙的,恐怕就是无垢的生死劫对象了。 而无垢也看得明白,只要有姜莘莘在场,白子画的视线就不会离开姜莘莘,而他眼中的柔情,可不是一个师父对徒弟该有的。 无垢劝白子画道:“你说生死劫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只要修为足够身后、心境足够圆满,就一定能顺利度过。可是子画,或许一直以来,你都站得足够高,虽然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生死劫终究是我辈修士要面临的一大劫数,且至今无人能度,哪怕为了你那小徒儿,你也莫要自负。” 无垢一副白子画若是不听,他就去跟姜莘莘说清楚事情的原委的模样,白子画也没法子了,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其实,我确实遇上了生死劫,而且我已经确定了对方是谁,之所以一直没有声张,就是担心我师兄和紫熏收到消息,滥杀无辜。” “那孩子情况有些特殊,我指点她入长留修行,确实有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意思。可如今情况有变,那孩子又是个十分执拗的性子,我都担心她为了心中执念而不择手段。” “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倒是有些分不清这生死劫到底是对我,还是对她了。” 从白子画的描述中,无垢猜到白子画的生死劫对象一定不是姜莘莘,但姜莘莘是白子画动了心的人,两人之间单单是师徒身份的隔阂,就注定两人不能走到一起了。 况且,姜莘莘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仙资仙缘都极好,将来的成就未必不能超越白子画,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好苗子,就此陨落,亦或者被世人指摘。 但经历过云牙的事情之后,无垢私心里又觉得,若是白子画能跟姜莘莘两情相悦,其实也不错。 白子画对姜莘莘动心而不自知,姜莘莘对白子画完全无意,而白子画还有一个生死劫,无垢将自己对云牙的感情和遗憾都寄托在白子画和姜莘莘身上,想要帮助他们,但此时完全不是个好时机,他只能暂且放过这一节。 但是白子画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就算问了无垢也不一定说,因此只好点评当年那位斩杀了自己生死劫对象的前辈道:“我辈修士万万没有滥杀无辜的道理,当年那位前辈以那种方式看似度过了生死劫,其实在他滥杀无辜的那一刻,道心便已经出现了瑕疵,所以此后很快就陨落。” “无垢,我觉得你也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不说我便不问,可你千万不能做出违背自己道心和本性之事,否则,容易悔恨终身。” 无垢苦笑,他已经悔之晚矣了,自从以偷盗的罪名赶走了云牙,他并没有安排人去保护云牙,直到两个月前收到了云牙去世的消息,他已经为了云牙的死,开了杀戒。 第232章 花千骨24 白子画带着姜莘莘在莲城待了三天就打算告辞,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人来报说紫熏上仙也来了。 无垢顿时失笑:“子画啊子画,也不知你这副冰山一般的模样,怎么就招了紫熏的喜欢。” 白子画眉头微皱:“小辈还在场呢,你怎么就如此口无遮拦。” 姜莘莘只当自己是个人形摆件儿,这才两句话的功夫了,夏紫薰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子画,我听说你来了莲城,特意来相见……” 待看到姜莘莘坐在一边侍奉,夏紫薰的笑脸都收敛了几分,心里甚至有些不悦。 姜莘莘作为小辈,自然要起身行礼,夏紫薰碍于白子画和无垢在场,自然不好难为姜莘莘,但言语中总有几分不喜,“子画,你这小徒弟当真不凡,要修为有修为,要长相有长相,想必很受长留弟子们欢迎吧。” 这下就连无垢都觉得夏紫薰这话很是刻薄,赶紧打圆场道:“绝情殿什么情形,紫熏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这样打趣一个小辈呢。” 白子画却正色纠正夏紫薰的说法:“莘莘自然是有三五好友的,绝情殿高高在上惯了,弟子们不敢僭越,我这做师父的,还能看着自己的徒儿孑然一身不成?” 夏紫薰可不觉得自己说话刻薄,反而因为白子画和无垢对姜莘莘的一致维护心生愤怒:“我这不过是两句戏言,就劳动你们两个纷纷指责,来日,我可真不敢再说她什么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夏紫薰这样不依不饶的,姜莘莘只觉得十分厌烦,当即开口怼了回去:“世人都说紫熏上仙对我师父有情有意,可在我这样的旁观者眼中,紫熏上仙对待我师父就跟一个十分华丽的摆件儿没什么两样,自己得不到,就拼命诋毁,你这样的秉性,我师父对你退避三舍,是对的。” 夏紫薰脸都绿了,直接一掌冲着姜莘莘面门而去,白子画和无垢立刻出手,一个化解这一掌,一个则护住了姜莘莘。 无垢也起了火气,不等白子画发火,他先黑了脸:“紫熏,莘莘的话虽然难听,可我冷眼看着确实属实。莘莘是子画唯一的入室弟子,听说世尊摩严也有意培养莘莘接任长留掌门,你这样污蔑子画和莘莘,到底是因为吃醋还是见不得子画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子画将姜莘莘护在身边,正色开口说道:“夏紫薰,你的情谊我一清二楚,也多次表示拒绝,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留恋的,总之,你若还惦记我们五人当年的情谊,就收了你的情思吧。” 夏紫薰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个小辈两句,就被白子画和无垢连番嫌弃指责,明明刚刚姜莘莘也说了很过分的话啊! 姜莘莘看夏紫薰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抓住重点。 虽然修仙界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但修成仙身的女子确实十分稀少,夏紫薰能修炼成为上仙,而且长久以来独坐唯一的女性上仙的宝座,当然会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 姜莘莘觉得这样一个人沉溺情爱不能自拔实在可惜,便问夏紫薰道:“紫熏上仙,你不觉得你如今的状态很不对劲吗?” 白子画和无垢没想到姜莘莘会突然这样说,就连夏紫薰都有些难以置信。 姜莘莘继续说道:“我知道一个人对他人心生情思表现各有不同,可据我所知,紫熏上仙虽然心悦师父已久,但一直以来,都算得上发乎情止乎礼,只是对我师父格外关注而已。” “师父多次委婉拒绝,相信紫熏上仙能感受得到,所以一直以来都挺克制,师父也没有因为你迟迟不能斩断这情丝而心生厌烦。” “当日你听说师父收下了我这个女弟子,所以前来看看情况也是正常,但我先前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紫熏上仙,从前你一直在维护自己和师父的名誉,可如今你却能轻易怀疑我与师父不伦,这实在不像你以往的作风。” 更重要的是,姜莘莘怀疑夏紫薰也遇上了生死劫,而这对象正是白子画。 姜莘莘的未竟之语大家都明白,无垢赶忙问夏紫薰道:“紫熏,你最近是否听多了子画和莘莘的消息?” 夏紫薰也冷静了不少,仔细回忆了一番,却发现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唯一的不妥,恐怕就是那日她从长留离开,转身去了异朽阁询问白子画生死劫一事了。 “我曾去异朽阁询问关于子画生死劫一事,可我并没有从异朽阁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异朽阁也告诉我,生死劫从前叫做婆娑劫,别的就再没有了。” 别管异朽阁最初什么地方,但如今在世人眼中,异朽阁掌握着天地间几乎所有的隐秘,尤其他们还有一门十分奇特的术法,哪怕人身死道消,也能将舌头制作成活着的喉舌,道尽生前所知的一切秘密,所谓在白子画和无垢这样的人眼中,异朽阁代表着旁门左道,最好敬而远之。 姜莘莘听了夏紫薰的话心头忽然重重地一跳,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那紫熏上仙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也是白子画和无垢所担心的,夏紫薰看两位朋友对她已久关切,先前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的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此时她也有些后怕,讷讷道:“我将卜元鼎借给了异朽阁三日的时间。” 卜元鼎能炼化一切,不管是调香还是制毒炼药,都十分厉害,尤其卜元鼎炼制出来的毒药,几乎只有卜元鼎炼制出来的解药能解。 夏紫薰知道自己恐怕闯下了大祸,因为若是异朽阁用卜元鼎炼制了毒药,那么很有可能就连她自己也炼制不出来解药,若是异朽阁趁机做些什么危害苍生的事情,她作为卜元鼎的主人,首先要付出代价。 无垢只能勉强安慰夏紫薰道:“紫熏,你也别多想,异朽阁看着游离世外,又属旁门左道,这些年可没有做出任何危害苍生之事。” 姜莘莘只想骂人,这种旗子是能随便插的吗?! 第233章 花千骨25 夏紫薰也是个不亚于花千骨一般的执拗性子,但跟花千骨不同的是,她作为少年成名的唯一一个女性上仙,心性不是花千骨能比,心胸更不是花千骨能比的,就连她针对姜莘莘,也不过是因为过于看重白子画,又担心姜莘莘是白子画的生死劫才会如此。 等无垢私下里告诉她,姜莘莘跟白子画的生死劫无关,白子画的生死劫对象另有其人,且已经成了长留弟子,夏紫薰就选择相信无垢,因为她知道,无垢为白子画的心意跟她稍有不同,但殊途同归。 况且,无垢和白子画猜测她也遇上了生死劫,而且无垢还暗指她的生死劫对象是白子画,她匆匆离开就去找了檀凡上仙,请檀凡上仙为她测算。 檀凡上仙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夏紫薰突然请他为她测算一二,可因为担忧夏紫薰,便立刻耗费了三分法力为她占卜前路,没想到这一占卜,就发现夏紫薰果真遇上了生死劫! 看到结果,夏紫薰反而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檀凡上仙顾不得其他,拉着夏紫薰的手追问道:“紫熏,为何你会突然开启生死劫啊?你突然找我占卜测算,是自己感应到了什么吗?你的生死劫对象是谁?!” 夏紫薰看着急得快要冒汗的檀凡,突然笑了出来,“檀凡,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如何回答?” 檀凡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自己过于失态了,放开夏紫薰的手臂,重新坐了回去,但还是严肃对夏紫薰说道:“紫熏,你要瞒着我,我也就不问了,可生死劫干系重大,一旦遇上,几乎难以摆脱,还要忍受终日灾厄缠身、每况愈下的后果,前人里也有杀了生死劫对象的例子,可也只是饮鸩止渴,最终身败名裂的下场已经是最轻省的情况了,疯癫成魔才是最折磨人的。” 无垢和白子画还没来得及告诉夏紫薰他们关于生死劫的感悟,但夏紫薰自己突然将自己和白子画对比起来。 在她得知白子画生死劫的对象可能出现了的时候,她能下定决心让白子画杀了他那位生死劫的对象,甚至觉得白子画若是下不去手滥杀无辜,她可以为白子画代劳,甚至她已经盘算了诸多算计,每一种都能让白子画的生死劫死于非命且死得让白子画清白。 可她知道了自己的生死劫对象是白子画之后,突然好像脑子清醒了几分,甚至能理解为何白子画就是不愿意对生死劫动手。 夏紫薰正色道:“檀凡,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还要借你的地方用一用。” 脑子回来了的夏紫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因为过于忧心白子画的生死劫,不止得罪了长留三尊,还平白污蔑了一个小辈,她固然能立刻杀上异朽阁,可异朽阁实在是过于神秘,她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干脆趁着心有所感,先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吧。 夏紫薰要在他这里闭关一段时间,檀凡自然万分乐意,况且他也不放心夏紫薰在生死劫来临的时候还到处跑。 不过,等夏紫薰闭关之后,檀凡思来想去,还是给白子画传信,说了夏紫薰遇上了生死劫一事。 原本白子画带着姜莘莘正在飞回长留的路上,突然收到檀凡的传信,他便掉头去找檀凡。 檀凡是个十分温柔的人,温润如玉是他最好的体现,见到姜莘莘,他还给了姜莘莘一块护身符,“这里头封印了三道剑气,能抵御三次上仙的全力一击,我看人间多灾多难,那是妖神即将出世的前兆,这东西给小辈用着很是合适。” 生死劫一事不好在小辈面前说,姜莘莘又被打发出去了。 等姜莘莘一走,檀凡就忍不住拉着白子画说了夏紫薰之前来找他的种种表现,“今日紫熏突然来找我,一来就请我为她占卜测算前路,我用了三成的法力,就看到紫熏已经开启了生死劫!” 白子画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禁握紧,说到底,他甚至对夏紫薰没有半分厌恶,只是恼怒她口无遮拦张口就要坏了姜莘莘的前程,况且之前在莲城的时候,他和无垢都猜测夏紫薰是遇上了生死劫,只是这会儿被檀凡确定,他也是担心的。 檀凡见状,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他也看重当年大家结下来的情谊,只是自从东华失踪之后,夏紫薰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白子画动心,甚至行事越发痴狂,他当然明白白子画看重昔日的情谊,可再深厚的情谊也经不住多少消耗啊。 见白子画也担忧夏紫薰,檀凡可不得松一口气嘛,说到底,做不成恋人,他们原本就是朋友。 檀凡道:“我追问过紫熏生死劫的事,可她竟一反常态不再着急,我也忘了再次占卜她生死劫的对象,结果你也看到了,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闭关去了。” 事关重大,白子画也没有隐瞒,直接将先前在莲城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檀凡,并安慰他道:“你也知道我也遇上了生死劫,如今那孩子还在长留修行呢。之前紫熏确实表示过要杀了那孩子,可我总觉得,生死劫哪怕后果十分严重,可到底也只是天地降下来考验修士的劫数,过不去修士要么修为不够,要么心境不够圆满,可若是能满足这两点,想必这劫数也过得去。” “这些话我跟无垢说过,今日再说给你听,等紫熏出关了,你再说给紫熏听,让她好好儿想一想其中的道理吧。” “不过,我倒是觉得紫熏应该有那个慧根,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毕竟她也是实打实地自己一步一步修得仙身,再在千般历练中修得了上仙修为,只要她无愧于心,无愧于道,想必生死劫就能过去了。” 檀凡觉得有道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等冷静下来他才警惊觉,或许夏紫薰的生死劫,就是白子画啊! 不过他也清楚,若是换个人来,夏紫薰说不定真能下得去狠手杀了生死劫,可遇上白子画的话,别说夏紫薰对白子画生出了情愫,就说他们当年同生共死的情谊,夏紫薰也不会对白子画出手。 第234章 花千骨26 落十一和霓漫天带队先回了长留,知道他们支援蜀山一回表现极好,世尊摩严喜得开了私库,对几个弟子各有厚赏,就连回来禀告桃翁说要下山回家的轻水都有一份,姜莘莘那一份更是直接送到了绝情殿,只有花千骨虽然也跟着回来了,但因为她还未交还蜀山掌门的宫羽,所以摩严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口头表扬了两句。 花千骨只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先是在蜀山她被蜀山和妖魔联军忽视,后来就连她的杀姐姐都忽略了她,等回了长留,没想到世尊摩严连她该得的赏赐都没给。 从前还有一个三观基本没问题的轻水来安慰花千骨,所以哪怕有糖宝和东方彧卿联手忽悠花千骨,也不能一蹴而就。 可如今轻水即将归家走向自己选定的前途,她孝敬师父桃翁还来不及,怎么还有空来随时注意花千骨的情绪? 所以哪怕临行前感觉花千骨情绪不对,她也来不及说点儿什么,原本还想着回去之后给花千骨写信,却因为各地灾害频发而忘记了。 花千骨于是彻底被糖宝和东方彧卿打动,心里隐隐约约将世尊摩严看做对立面,更是将姜莘莘当做阻碍了她前程的人,只等哪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就会对姜莘莘动手。 说真的,作为世尊摩严的队友可真是太好了,姜莘莘一回来就被李蒙拉过去看那一大堆的礼物,除了法衣首饰,就是各种修炼的资源,摩严甚至连小女孩儿们喜欢的话本子都准备了两箱子。 “师伯最近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还说这话本子是禁物吗,怎么今儿还专程送了这么多?” 看姜莘莘一脸不可置信地模样,李蒙也暗自偷笑,“想来世尊是看到少掌门之前的批注吧,世尊本人虽然规矩严苛,但只要心思纯粹修为拔尖儿,他也不会没事找事。” 这评价倒是十分中肯了,不像长留其他弟子,提起摩严都退避三舍,犯到他手里就恨不得死了一样。 眼下摩严最高兴的就是姜莘莘一举从单春秋手里夺得了不归砚和幻思铃两样神器。 “从前我还在想,到底该如何聚齐这十方神器,如今看来,想必妖魔两道会主动施以援手啊。” 摩严从来不会看轻人性,尤其那些个尚未修成上仙的掌门,他们手握神器自然不可能轻易交出来。不归砚原本的主人是谁已经不可考,但一现世就被妖魔之主杀阡陌持有,这一次姜莘莘抢得名正言顺,旁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可幻思铃就不好处理了,因为它原本是太白门的镇山之宝,归历代太白门掌门持有,如今东西虽然是从单春秋的手下莫小声手里被姜莘莘抢了过来,可太白门迟早要追问的。 摩严不想归还幻思铃,所以一直没有提起这事儿,太白门不主动提及,他也就当不知道。 但长留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可问了一圈儿,当初除了蜀山向长留求救过,太白门至今一点动静也没有,哪怕是为了道义,摩严也会暗中接触太白门一番。 结果,摩严的暗线得来的消息称,太白门的绯颜掌门已经遇害,而且貌似身后事有些不名誉的地方,甚至韶白门的雁停沙掌门也遇害了。 这下子,摩严才知道为何太白门根本没有来长留要回幻思铃,原来是他们的掌门已经身故,太白门上下根本抽不出手来处理此事啊。 所以,摩严的意思是,看太白门什么意思吧,若是太白门日后上门讨要幻思铃,那么就由他出面,借用幻思铃一段时间,等到一切事了,若是十方神器还在,就还给人家,若是这神器变成了消耗品,横竖长留的神器也没了,想必旁人也无话可说。 白子画看着一副清高的模样,实际上他也在处理长留事务,只是他懒得跟人交往,所以外人看着十分孤傲。 听了摩严的话,他直接就点了头:“横竖幻思铃和不归砚都在莘莘手里,太白门跟长留一向交好,咱们只要好生说话,想必他们愿意出借。” 摩严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前我想着借妖魔之手让莘莘集齐这十方神器,如今看来世事无常,天意果真应了我们当日的愿望。” 长留如今有三方神器,谪仙伞在杀阡陌手里,拴天链在花千骨手里,浮沉珠在霓千丈手里,卜元鼎在夏紫薰手里,玄镇尺被镇压在天山派九霄塔内,只有悯生剑和炎水玉下落不明。 这么一盘算,摩严也不着急了,横竖时机到了,这些神器必定会一一集齐,哪怕炎水玉和悯生剑下落不明,想必也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摩严才这样想完没多久,已经返回周国正准备推行红薯、玉米和土豆的轻水,就传来消息说,悯生剑很有可能就是蜀国皇宫里,那一把象征蜀国皇权的传国之剑。 恰好蜀山再次向花千骨传消息说,清虚道长的大弟子云隐失踪,蜀山再次被妖魔入侵,希望花千骨回去主持大局,摩严便干脆点了姜莘莘、落十一和霓漫天、朔风一路护送花千骨,顺便为蜀山解围,顺道去蜀国皇宫换取悯生剑。 对于花千骨喜欢出风头一事,恐怕也就不太通人情世故的朔风看不出来了,落十一看在灵虫糖宝的份上选择不去拆穿,霓漫天则是因为花千骨已经不是朋友了,她不想枉做恶人。 至于姜莘莘,她只觉得这些跟她无关。 虽然姜莘莘跟云隐没什么接触,但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云隐”气质上就少了真云隐几分正气,而且看得出来蜀山几位长老都不在,虽然“云隐”说他们眼下各自有在忙的事务,但花千骨好歹也是蜀山挂名的掌门,甚至为蜀山解决了几次危机,怎么说这些人应该给出基本的尊重。 花千骨虽然察觉这个“云隐”有些不对,但她并没有多想,只是遵循自己的直觉没有说出更多的隐秘,但她对“云隐”依旧没有过多防备,所以半夜里被人骗了出去,若不是糖宝正好遇上了落十一,说不定她就被“云隐”给杀害了! 不过,花千骨由此揭开了眼前这个“云隐”的身份,原来他叫云翳,跟云隐是双生兄弟,只是碍于家族诅咒,他不得不自小作为云隐的血包一样的存在。 因为这个诅咒,云隐所有的伤势都会转移到他身上,但他不算受伤还是死去,都不会给云隐带来半分伤害,因此他加入七杀,积极寻找悯生剑,就为了能有一天能解开这个诅咒和秘术,让自己真正自由。 第235章 花千骨27 花千骨有感于云翳的痛苦,决定帮助云翳达成心愿,但她舍不得云隐去死,而云翳在看到长留众人之后,也知道自己恐怕难以活下来了,他直接跪在姜莘莘面前,请求道:“姜姑娘,你的修为在同辈里算得上最好的,我知道悯生剑在哪里,我只求来世自由。” 云隐也在密道里,七杀原本的计划是用云翳代替云隐成为蜀山下一代掌门,可没想到云翳更加希望自己能够自由,从此再不用受血脉的掣肘。 云翳告诉大家,悯生剑在蜀国皇宫,单春秋已经去拿了。先前蜀国大皇子孟玄聪发起政变,背地里有七杀的影子在,只是孟玄朗那边有个东方彧卿,他看着没什么修为,可实际上能力和手腕都不错,硬生生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让七杀吃了个亏,废了孟玄聪,将孟玄朗重新扶上了皇位。 所以这一次去拿悯生剑,是单春秋亲自出手。 然而单春秋竟然还是没能算计过东方彧卿,这悯生剑突然被东方彧卿亲自送到了蜀山,大家正好在这密道里迎面遇上了。 东方彧卿是来给花千骨撑腰的,他只愿意将悯生剑交给花千骨处置,“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私心,这也是我们蜀国皇帝的心愿,他让我一定要将这悯生剑交给蜀山掌门花千骨,旁人他不放心。” 虽然本就是来交换悯生剑的,但姜莘莘并没有想过硬抢,倒是霓漫天被东方彧卿这态度给气着了,若不是碍于自己长留弟子的面子,她非要跟花千骨吵两句才肯罢休。 姜莘莘听东方彧卿这样给自己难堪也没什么反应,“既然如此,云翳,你便请花千骨为你解除这双生的诅咒和秘术吧。” 云隐万分不愿自己这个刚刚认回来的弟弟去死,可云翳已经等不及了,他这一生受了太多苦难,可也造下了不少杀孽,去了鬼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死,死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花千骨下不了手,可云翳直接借着她的手抽出悯生剑脖子就撞了上去,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是笑着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惊觉,云翳果然跟云翳是双生兄弟,若不是被刻意培养,想必他也能跟云隐一样,将来有机会做出一番事业。 原本花千骨打算这一次将蜀山掌门的宫羽传给云隐,可如今看来,云隐自己觉得身负罪孽,并不能担任蜀山掌门的重任,可他下面的师弟师妹都距离担当掌门重任还有差距,便只能委屈花千骨在多担待些。 花千骨到底私心里也舍不得这样的光环,所以勉强同意了等云隐培养出下一任掌门人选之后,再传位。 悯生剑随着花千骨回到长留而到了长留,剩下的神器姜莘莘还以为都要从单春秋手里去抢,没想到东方彧卿会打着花千骨的旗号,先抢了天山派的玄镇尺,后面又杀害了蓬莱掌门霓千丈,抢了霓千丈虚鼎里的浮沉珠。 这些事情发生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姜莘莘代表长留陪着霓漫天回了一趟蓬莱,霓千丈用蓬莱秘法为自己续命,就为了等霓漫天回去,好交代后事。 看到姜莘莘的那一刻,霓千丈肉眼可见放松了许多,他伸手制止了霓漫天的哭泣,强撑着身体说道:“漫天,日后蓬莱有你师弟主持,你只管在长留好生修炼,追求更加的境界,日后妖神出世,蓬莱必定助长留一臂之力。” 霓千丈说完,他床边跪着的一众弟子也纷纷发誓一定守护蓬莱,将来一定会在妖神出世的时候助长留一臂之力。 姜莘莘对霓千丈的表态表示万分感谢,暗示霓漫天可以将长留祭天询问到的内幕说给霓千丈听,霓漫天自然也是万分感激,立刻就清场跟霓千丈说了长留欲借妖神出世之机,开辟神界,永久消除妖神出世的隐患一事。 霓千丈一听就知道这主意大抵是姜莘莘想出来的,绝不是世尊摩严或者白子画能想出来的,因为看姜莘莘跟霓漫天十分亲近,霓千丈总算不用担心女儿和蓬莱的前途。 然后霓千丈便将一枚霓漫天从来没有见过的玉佩拿给了霓漫天,“这东西是那日贼人上门伤我,抢了浮沉珠的时候,我趁机从贼人身上抓取来的一缕气机,若是这玉佩大亮,说明你眼前的人就是那贼人,天儿,为父不要你报仇,只愿你和蓬莱平安。” “还有,那贼子变化的是长留上仙的模样,我虽然及时封口,可蓬莱掌门住的地方竟然任由旁人来去,想必探子和内奸不少,这消息肯定很快就传遍仙界,你要赶紧通知长留应对,别坏了咱们跟长留的情谊。” 霓漫天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流着眼泪点头,很快,霓千丈就支撑不住了,费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私库全部交到霓漫天手里,便溘然长逝。 姜莘莘传信给白子画,将蓬莱这边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白子画和摩严,霓漫天也听从了霓千丈的交代,正式给摩严传信说那个在蓬莱来去自由,害了她爹性命的贼人,变化成了白子画的模样,而且蓬莱最近已经开始对长留有些微词。 白子画很快带着摩严来到蓬莱吊唁霓千丈,就在姜莘莘以为妖魔总算要开始行动的时候,无垢上仙突然冒了出来,先是从檀梵上仙手里借走了夏紫薰上仙托他暂时保管的卜元鼎,还从花千骨手里抢了悯生剑和拴天链,又在蓬莱掌门霓千丈去世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找到了那个贼人东方彧卿。 仙界的局势开始变得莫测起来,白子画也多次出门悄悄找人,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结果,因为在两个多月的后的一天里,他拿回了一直放在姜莘莘手里的不归砚和幻思铃,这让姜莘莘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人间灾害频发,东海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灵光肆掠的东西,白子画明白,那恐怕就是封印妖神的虚洞了。 第236章 花千骨28 姜莘莘没想到白子画为了开辟神界牺牲这么大,他甚至主动将流光琴借给了杀阡陌,从而从杀阡陌手里换得了谪仙伞,他还悄悄去了东海。 原本白子画的行踪是完全瞒着姜莘莘的,可架不住姜莘莘开了挂啊,所以就算一开始姜莘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系统和此方天道的帮助下,朔风主动坦白了他的来历,姜莘莘也由此想到了白子画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朔风对这方天地留恋不已,但在其他九方神器已经集齐的情况下,他早就明悟自己的来历和使命,有些话不方便对旁人讲,但他觉得姜莘莘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莘莘,我如今才知道,原来我是炎水玉的一片碎片,而花千骨是女娲大神的血脉,所以同为女娲的遗留,我才会如此被花千骨吸引,做下了许多惹漫天伤心愤怒的事情……” 不必朔风多说,姜莘莘大概明白朔风的来意,以及他将要去做的事情了,不过姜莘莘也有些舍不得朔风,虽然朔风总是在花千骨的事情上拎不清,但在其他事情上,他一贯十分可靠。 “朔风,我有法子保留你的真灵,让你来日还有重临人间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姜莘莘暂时没有办法,可系统有啊,而且此方天道想必也乐意帮她这个小忙,所以说话的时候很有大包大揽的派头,看得朔风十分心热。 说到底,朔风其实私心里就是想试试看姜莘莘这里有没什么办法,能让他在不影响炎水玉的情况下,还保留自己的身份,乃是性命。 没想到姜莘莘一上来就给了这么大的惊喜,朔风满口答应,转身就去搜罗了不少灵药和仙药作为报酬,送给了姜莘莘,说到底,炎水玉本身就有治愈时间万事万物的本能,哪怕朔风只是其中一片碎片,效果打了折扣,但催生草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会消耗些法力和些许本源。 姜莘莘只来得及从霓漫天那里坑了一枚灵石出来,将将用秘法保留了朔风的一点真灵,东海就传来消息说,白子画抢了九方神器准备解封妖神,将要借妖神的洪荒之力,危害天地称霸三界。 原本这消息要是在去年传出来,那肯定是狗都不信,然而今年形势变化太快,又有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多方作孽,甚至还有无垢上仙出手,白子画的名声很快就臭大街了,就连许多长留弟子都公开表示羞于白子画为伍,从而退出了长留。 白子画名声扫地,姜莘莘这个唯一的入室弟子还能好? 世尊摩严倒是下定决心趁机清理了长留弟子,虽然八千弟子只剩了一半,可留下来的都是长留死忠,而且蓬莱很快公开表示对长留的支持,蜀山也紧随其后,表达了对长留的支持,这倒是让长留岌岌可危的名声,保留了下来。 世尊摩严深恨世人愚昧,但蛮荒之地随着封印妖神的虚洞也渐渐显现,他想起了那个被他流放入蛮荒之地的亲儿子兼大徒弟,又想起了儿子他娘,已经做好了等一切事情了了以后,亲身去将儿子兼徒弟竹染放出蛮荒之地的准备。 这件事情他终究不好宣之于口,因为长留的名声不好都只是暂时的,等到神界开辟出来,妖神出世的祸患被消除,长留只会更上一层,到时候他当年所作所为就只能是长留的污点,而且无法清洗,他只能一身谢罪。 绝情殿终究困不住姜莘莘,等她赶到东海的时候,就看见白子画和花千骨十分亲密地站在一起。 看到姜莘莘出现,花千骨不仅不避嫌,还刻意抱住了白子画的手臂,而白子画对她也十分温柔。 姜莘莘大概明白白子画到底在盘算什么了,估计白子画是想牺牲自己来催动十方神器开辟神界,可这事儿本就是她的义务,她都跟此方天道说好了呀,她甚至连酬劳都拿到手了,若是祸害了天道的亲儿子白子画,她去哪儿赔啊! “莘莘,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是来质问为师,那你回去吧。” 回他个头啊! 姜莘莘感念白子画为苍生的牺牲,但现在很是不必,而且她想不到花千骨在这里到底能干什么,难道是给白子画加油来了? 姜莘莘也懒得去探究什么了,上前直接将白子画和花千骨分开,在他们挣扎以前就分别困住他们,原本有拴天链和不归砚在手,姜莘莘不是白子画的对手,但架不住姜莘莘有此方天道开挂啊,这神器在其他神仙眼里十分了不得,可在天道手里也就那样儿。 等姜莘莘在白子画惊恐的眼神里得到了天道提示的解封神器的办法,最后的神器炎水玉也很快在其他九方神器的感召下,合为一体,顺利解封了虚洞,释放了洪荒之力。 只是还不等洪荒之力在天地之间肆虐破坏,就被姜莘莘用血肉之躯牵引,用来开辟神界。 开辟神界不是小事,各方势力都聚集到东海上空来,东方彧卿知道的这六界的真相,只会比姜莘莘这个外来者更多,在神界逐渐显出虚影的时候,仙界众仙也加入进来,住姜莘莘一臂之力。 而东方彧卿也在这个关头,看到了异朽阁诞生以来的宿命和夙愿。 原来,异朽阁的阁主本就从来就货不过二十五岁,这就是掌握天地隐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爹当年就算没有五上仙那一遭,也会因为别的事情死在那一年。 而因为他满心仇恨筹划了许多,造下了更多的杀孽,此后异朽阁若是不消失,那么每一任阁主的寿命只会更短。 东方彧卿差点崩溃,但看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地为姜莘莘蓄力,他也加入进去,甚至使用秘法成功地进入了已经开启的虚洞的内部,找到了正在快速长大的妖神。 此时的妖神已经从一个婴儿长大到了七八岁的样子,看到东方彧卿进来,他欢喜得迎了上去,希望东方彧卿能留下来陪他玩耍。 东方彧卿陪着幼小的妖神玩耍了一会儿,就看见他已经便成了十岁出头的模样,等再交给他一本《千字文》,妖神已经想起了身为妖神的记忆,若不是力量不足,恐怕就要撕开虚洞,祸害人间去了。 第237章 花千骨29 从前的东方彧卿,自然是想要五上仙以死谢罪,宽慰他父亲在天之灵,可如今解决妖神和洪荒之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终究还是不想继续增加罪孽,更加不想这方天地再遭受什么苦厄。 东方彧卿试探着问妖神道:“妖神,世人都称你为妖神,尊者可有尊号?” 妖神恢复了记忆,看这个上古以来不知道多少岁月进来的第一个人,也不计较他心里的那些算计,轻笑一声,说道:“本尊自然是有尊号的,不过,妖神这称呼本尊也喜欢,你便如此称呼本尊就是。” 东方彧卿从善如流,又问道:“尊者,我乃异朽阁阁主,异朽阁号称尽知天下事,可有一事却始终不能探究,您能告诉我,洪荒之力到底是什么吗?” 妖神一听不禁失笑:“好小子,有胆气!” “你想问本尊为了本尊每隔千年就要出世,为何本尊始终不能被消灭,只能封印,你还想问本尊外头那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东方彧卿大方承认:“没错,有些事情连异朽阁都查不到,可见天地之间隐秘不少,还请尊者解惑。” 妖神谈兴上来了,化出一座凉亭来招呼东方彧卿坐下,还像模像样地变出一壶茶水来,请东方彧卿喝茶。 这一杯茶喝完,妖神开口道:“从前天道容不得上古众神,所以众神爆发了十分严重的争斗,最后只剩下女娲,以及诞生于杀戮和无边怨气中的本座。” “女娲看着天地破败心有不忍,就用自己的神躯填补了这破烂的天地,而本座吸收了杀戮和怨气之后,还了这天地一片清明,可天道已经容不下任何神的存在了,因此便收集了女娲之血,创造出了所谓的女娲后人,让一代一代的女娲后人用血肉和修为来磨灭本尊的力量。” “本尊看得出来,外面操控十方神器那小家伙是天外来人,没想到她居然会站在本尊这边,企图用这洪荒之力和神器来开辟一方神界,若是再有妖界,那么六界完备,此方天地也趋近圆满,神界也将有新的神明诞生,本尊再也不孤单了……” 东方彧卿没想到从妖神口中听到这样的大事,也意外妖神竟然如此单纯,不过,最让他惊喜的是姜莘莘异世来客的身份。 东方彧卿对姜莘莘的来历十分好奇,也期望有一天能去别的世界看一看,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造下诸多杀孽,若是不还清这些债务,东方家的后人怕是永世被诅咒困扰了。 开辟神界可不是小事,哪怕有天道相助,哪怕有洪荒之力和十方神器托底,姜莘莘在连续施法三天三夜之后,渐渐感觉有些力竭,可神界的雏形还未出现,她不甘心失败,这个世界也承受不起失败。 妖神见状,直接从虚洞脱困而出,身边还带着一直陪着他的东方彧卿。 妖神准备助姜莘莘一臂之力,将神界开辟出来,而东方彧卿准备回去解决异朽阁,他认为异朽阁这样游离于六界的存在,应该消失了。 其他各门各派甚至天界都几乎倾巢而出准备支援,世尊摩严严令落十一和火夕、舞青萝三人留守长流,便跟儒尊笙萧默一起带着其他弟子赶赴东海之滨。 眼看姜莘莘有些力竭,妖神立刻代替了姜莘莘的位子继续输送法力,其他前来支援的众仙和诸位修士,也按照姜莘莘提前布下的阵法站位,一起朝着十方神器输送法力和灵力。 而已经代表周国联姻蜀国,成为了蜀国皇后的轻水,则说服了孟玄朗和周国皇帝,带着各自的子民,一起为众仙和诸位修士祈福,姜莘莘告诉过她,人间百姓的念力和信仰之力,也能如法力和灵力一般利用起来。 花千骨身上的禁制早就被解开了,她跟着长留其他弟子一起在等待着替换上面阵法里的修士,此刻的她才终于脱离了生死劫的影响一般,明悟了自己的真实来历和使命,只是到底她的修为比不得妖神,甚至在一众修士里也只是寻常,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神躯渐渐开始觉醒,拥有了比其他修士更加深厚的灵力。 白子画身上的禁制是等姜莘莘被妖神替换下来之后,才给他解开的。 白子画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儿数落姜莘莘的不是,毕竟姜莘莘替换了他这个师父,成为了阵眼,将来还很有可能为了神界的诞生以身相殉,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师父,弟子有感天道,天道原本想要让妖神和女娲的血脉同归于尽,然后师父顺理成章地作为仙界第一人,将仙界发扬光大,以此开启众仙的时代。” “可弟子从异世而来,发现六界并不完善,因此想要保留神界,再开辟一处妖界,连同仙界、人界、鬼界和魔界完善六界,从此天道圆满,弟子也功德圆满。” “您看,只要等神界开辟完全,妖神和女娲的血脉一个主生一个主寂灭,神界自有法则,会逐渐诞生新的神灵,从此六界分明,秋毫无犯,大家都有美好的前程啊。” 白子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世尊摩严依旧是个暴脾气,直接指着姜莘莘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辈,还挺能耐!” “这天塌下来自有我等长辈顶着,你一个小辈操心这么多,就不怕长不高吗?!” 儒尊笙萧默也附和道:“你师伯说的对!”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从异世而来,既然如此,我们这方世界里的劫难,与你何干?莘莘,你快跟漫天一起带着小弟子们回去,好生顶立起长留的门楣,莫要堕了你师父,和师伯师叔的名声。” 然而姜莘莘还真走不了,这洪荒之力,说白了就是混沌之气混合着当年众神陨落之时留下来的神力,以及死气、怨气和魔气的具有十足破坏力的力量,旁人,包括白子画都承受不起,眼下唯二能承受的人,就是花千骨和姜莘莘。 可花千骨已经被姜莘莘确定为神界主生的神明,自然不能牺牲,那么,唯一能牺牲的也就只有姜莘莘自己了。 反正她也不过是失去了一身在这个世界里修炼而来的法力,和自己凝聚而成的肉身,且这肉身还能再次凝聚,没什么舍不得的。 第238章 花千骨30 有人要划分妖界和魔界,杀阡陌怎么可能坐得住,他甚至还带着鬼界的人前来支援,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蛮荒之地先现于人前,姜莘莘凑请天道,为蛮荒之地重新注入生机,成了妖界,一众开启了灵识的小妖都能入妖界生活。 只有大妖们留了下来,准备随时替换上面阵法中的人,继续开辟神界。 鬼界的人十分鸡贼,选择了一处无主之地,奏请天道,开辟了一处魔界,天道应允,也为鬼界和新生的魔界注入生机,至此,只等神界开辟,六界便能完善。 在蛮荒之地现世的那一刻,世尊摩严便自己公布了自己当年的罪过,在消耗完一身法力之后,投身蛮荒赎罪。 世人哪里还记得他的罪过,甚至有些可惜他如此激烈的举动,对交换出来的竹染也抱有几分好感,然后儒尊笙萧默问过了竹染的意见之后,重新将他的名录记入长留贪婪殿。 只是竹染当年欺骗杀阡陌妹妹的感情,导致杀阡陌的妹妹死于长留之手,他便以死谢罪,化解了长留跟杀阡陌之间的恩怨。 之后还有无垢上仙,他主动坦白了自己因为生死劫一事,杀害了四位掌门和道长,但也说明了那四位掌门从他莲城弃徒身上谋夺了莲城秘籍《四方经》,还杀害了对方。 最后无垢上仙将一身法力和血肉融入已经开辟出来的神界虚影,为自己和那位不可言说的恋人云牙,求得了一线生机。 失踪已久的东华上仙也站出来,向世人说明了当年误解了上一代异朽阁阁主的意图,误杀了上一代异朽阁阁主的旧事,也学着无垢上仙的样子,将一身法力和血肉融入了神界虚影当中,为自己赎罪。 后面有许多修士站出来坦白了自己的罪孽,都以那样的方式为自己赎罪,一直到第八十天的时候,神界只差一步就能诞生,可仙界众仙已经死伤无数,只剩下一些修为底下的小仙留守,各门各派也只有小弟子们被保留了下来。 檀凡上仙和夏紫薰上仙也赶了过来,他们俩在姜莘莘的授意下困住了白子画,第八十一天的早上,活着的人都知道成败就此一举,可白子画逃过了檀凡上仙和夏紫薰上仙联手设下的仙障,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姜莘莘身后。 “莘莘……” 白子画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一问,可看着姜莘莘那一双清灵灵的眼睛,顿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爱上自己的徒儿本身就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不对,况且她还有极好的前途,不能因为他一己私利就坏了她的将来。 然而姜莘莘什么都知道。 “师父,你是个很好的师父,从前我练武也好,修炼也好,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般对我悉心指点,我十分感念师父的好。” 可一切的一切,也只到此为止了。 白子画当然明白,可他如何能看着姜莘莘在这个世界里消失呢? 她又是异世而来,若是消失了,恐怕他真的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找回她了! 白子画欺身而上,看起来像是要将姜莘莘拥入怀中一样,姜莘莘自然往旁边一闪,躲过了白子画的怀抱。 可白子画只是虚晃一枪,他的真实目的在于代替姜莘莘献身,所以趁着姜莘莘这一闪躲的功夫,就代替姜莘莘站在了阵眼里。 白子画马不停蹄地催动全部法力,可姜莘莘也不是吃素的,说到底这阵法是她布下的,白子画稍微消耗了一些法力,就被姜莘莘给挤了下来。 “师父,仙界不能没有你,却不妨碍少了我。” “况且,我已经收了天道的报酬,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岂不是白费力气?” 不等白子画开口,姜莘莘又说道:“师父,这方天地实在是好极了,谁能看着祂遭遇浩劫呢?反正我不能,所以您不如留下来,替我好生看顾这天地众生。” 白子画被姜莘莘说得几乎站不直身体,他当然知道姜莘莘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他都想好了,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给她,这样将来总有一天,他能如愿以偿。 可没想到姜莘莘什么都不要! 夏紫薰居然是第一个看破生死劫的人,她对白子画情谊依旧,但也知道不去干扰白子画的选择。 檀凡看夏紫薰也是如此,他们二人站在白子画身后,等着白子画做出决定。 然而白子画准备再表白一次,希望能打动姜莘莘。 “莘莘,我喜欢你,不是师父对徒儿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我知道你对我只有师徒之情,可我真的不想这世上芸芸众生,唯独没有你,若你一定要走,我必定跟随你而去。” 姜莘莘也不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毕竟白子画对待这份感情真的太过小心翼翼了,甚至一开始连他自己都骗了过去,若不是莲城一行,恐怕她永远是白子画的徒弟。 “白子画,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若你愿意,那就努力修炼,等到有一天你能去虚空行走,我们或许还有再见的一天!” 檀凡和夏紫薰都觉得这是姜莘莘哄骗白子画活下去的话,可实际上姜莘莘是真的想要跟白子画有个结果。 白子画也听得出来姜莘莘的真心,再不强求,承诺会努力修炼,等到能横渡虚空的时候,跟她再续前缘。 然后白子画逼出一点精血,再天道的帮助下,为姜莘莘种下了痴情咒,这样不管姜莘莘在何处,只要他的修为足够,他就能找过去。 姜莘莘默许了这痴情咒在自己神魂里种下,趁着白子画被檀凡和夏紫薰带下去的功夫,全力催动一身法力注入神界,等她最后一丝发丝消散的时候,神界也终于开辟出来了,六界自此圆满,天道降下无边的功德。 杀阡陌的妹妹琉夏应杀阡陌所求复生,东方彧卿也重新投胎,他此世拥有疼爱他的父母,再不用受异朽阁的诅咒所扰。 花千骨也在功德之下恢复了神躯和神力,跟妖神一起去到了神界生活,等待其他神灵的降生。 霓漫天将自己的功德分给了她的父亲霓千丈和朔风,霓千丈也投了个不错的胎,长大后重新拜入蓬莱,而朔风也及时化形,跟霓漫天做了一对神仙眷侣。 白子画空守绝情殿,后来在落十一和霓漫天、朔风的联手劝慰下,为姜莘莘收下了一个一个徒弟,那孩子正好就是转世的云翳。 后来某一天,在大家都快忘了白子画的时候,他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横渡虚空而去。 第239章 陈情令1 姜莘莘刚刚脱离那方世界,还想跟系统说说,给她一点时间重新凝聚肉身之后再出门,却没想到好像遭遇了套麻袋一样的事情,她晕晕乎乎地,等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胎穿成了一个小男孩儿,如今也才周岁! “阿澄,快抓一个你喜欢的……” 眼前一个小姐姐笑着招呼姜莘莘,而姜莘莘正在接收自己从胎中出来之后的记忆,终于搞懂了自己如今成了一个叫江澄的小男孩儿,眼前这个小姐姐,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叫做阿离。 姜莘莘一边招呼系统去沟通天道,一边扫了一眼座子上的抓周物件儿,在阿离的招呼下,终于把屁股挪动了两分,虽然还未抓什么,但周围的人都小声欢呼起来,搞得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看了一桌子的武器和金银物件儿,姜莘莘还没搞懂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但想了想,抓了一个最安全的小木剑,没成想,这举动再次引得周围一群老爷子赞叹连连,还说什么“云梦江氏后继有人”之类的话。 半夜里,所有人都睡着了,姜莘莘终于等到了系统的信息。 系统也觉得最近好像倒霉了不少,但他不能跟姜莘莘说,只告诉姜莘莘,她之前在那个世界里救世十分成功,而且还直接将那方天道的实力给拔拉上去一大截,所有周围的世界都挺眼馋他们,这才有了他们一露面就被人直接拉了过来的后续。 如今她之所以变成男子,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重来过几次,这个叫江澄的孩子,是唯一一个自我觉醒的人,他回忆起前面三世都看着自己的亲友爱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所以察觉天道请了外援之后,就当机立断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和身份,放任自己的灵魂独自消散,只想请姜莘莘保住云梦江氏,保住大梵山温氏旁支,也保住他的兄弟魏婴魏无羡,让他不必经历剖丹之苦。 而此方天道的诉求就更加简单了,这个世界并没有神佛眷顾,祂好不容易从别的世界蹭来了修炼之法,但没想到还不等祂完善规则,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批人就自己玩完儿了。 等到祂终于稍微完善了规则之后,却又因为某些人的野心差点儿灭世,祂不得不花费本源来重启,并在一次次的重启中,终于连通了地府,却不想一个不小心搞丢了地府的凭证,后面多次重启,也没能将凭证找回,彻底搞乱了轮回。 若不是姜莘莘和系统的到来,祂便只能在一次次的重启中消耗本源,等到本源消耗殆尽,祂只能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消失。 祂当然也想过自救,可每一次挑选的天命之子,却都领会不到祂的意图,哪怕将凭证拿到了手里,却也不知道用法,反而会因为那凭证上面死气、怨气和阴气过多,而遭到反噬,早早夭折。 姜莘莘都有些怜爱此方天道了,没想到祂每一次挑选的所谓天命之子都为情所困,最终都不能完成天道给予的使命,反而会导致天道降级。 就比如说修士刚刚出现的时候,金丹修士有移山填海之能,可如今的金丹修士虽然有的天资优异,十二三岁就号称结成金丹,可实际上还不如以往的筑基修士呢,那金丹看着圆滚滚的,实际上丹内空空,连法则的边儿都摸不着,若不是能御剑飞行,恐怕跟寻常武林人士没什么差别。 这过了周岁,姜莘莘这辈子的便宜爹就给她取了字,叫晚吟,寓意还算可以,但姜莘莘万分受不了都修仙了,还十分重男轻女的现状,所以闹着让江枫眠也她便宜姐姐江厌离取了字,叫曼陀,同样出自佛经。 奇怪的是,从前她那便宜娘虞紫鸢还时不时跟她便宜爹因为成亲以前的事情闹两句,可等她那便宜姐姐取了字之后,两口子吵架的频率就急速降低,甚至还有点儿举案齐眉的意思了。 虞紫鸢将陪嫁来的极品仙器紫电传给了江厌离,还开始重视起江厌离的修为来,再没有从前看不起江厌离天资平平的意思了。 只是等到姜莘莘过了三岁,外面传回消息说,江枫眠的好兄弟魏长泽和藏色散人去夷陵夜猎身亡,只留下一个三岁小儿的消息。 江枫眠收到消息之后,自然要前去夷陵查探消息的真伪,更重要的是,要找回遗失在外的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儿子魏婴魏无羡。 江枫眠急匆匆要出门,虞紫鸢见丈夫焦急,终究还是不能对江枫眠婚前曾钟情于藏色散人一事释怀,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说了两句难听的话,可终究还是没能让江枫眠停住脚步。 姜莘莘却追上去问江枫眠道:“阿爹要去找人,为何不多带点人呢?听说夷陵不是什么好地方,既然阿爹要去找人,多带些人,才更加方便行事啊。” 看着自己三岁的孩子就已经如此周全,江枫眠罕见地有些羞愧,转身回来便点了几个长老和修为不错的弟子,准备好行装,又仔细嘱咐姜莘莘和江厌离在家别忘了每日的功课,还说等他回来要检查,最后看着出来送行但面色难看的虞紫鸢,稍微安抚了两句,这才带着人走了。 说实话,姜莘莘有些看不起虞紫鸢,她作为云梦江氏的当家主母,能力平平不说,还一味地纠结江枫眠婚前的感情,甚至她自己总是纠结还不够,还要将大人的事情牵扯到他们两个孩子身上来,总是当着姜莘莘和江厌离的面儿,为了藏色散人跟江枫眠争吵不休。 姜莘莘还能假装自己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听不懂,可江厌离是个女孩儿,而且她本来就比姜莘莘大了近四岁,已经能听懂许多事情了,虞紫鸢这样的行为直接让江厌离对父母的期望破灭,所以才会更加依赖那个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的未婚夫金子轩。 好在这一次,姜莘莘只是身体小,但内里相对成熟,所以江厌离哪怕是长姐,遇事也更加喜欢依赖姜莘莘,这才没让她去依赖一个外人,将来应该不至于被金子轩羞辱过后又求亲。 第240章 陈情令2 人多好办事儿,这句话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用的,江枫眠带着一众弟子奔赴夷陵才几天的功夫,就调查清楚了魏长泽和藏色散人遇害的内情,虽然没有找到完整的尸骨,但收殓了他们的衣物碎片和一些碎骨,以及几样破碎的法器。 另外一头找孩子的人也在附近的一个小镇外头的荒山上,找到了正在被野狗追的魏婴和另一个护着魏婴的稍大一点的女孩儿。 或许是出门的时候被姜莘莘那两句话给激得找回了脑子,江枫眠将魏婴和那个女孩儿一起带回了云梦江氏。 魏婴自然是要收入门墙的,只是在江枫眠宣布魏婴是他的大弟子的时候,姜莘莘提出了异议:“阿爹,同辈的师兄那么多,就连我这个少主都排到了二十来号,您若真是为魏婴好,就该让他顺着排。” 虞紫鸢只是冷哼一声,横竖她也知道江枫眠决定了的事情,只有她一双儿女能改变,她这个做妻子的闹翻了天,外人也只会说她脾气不好,根本影响不了江枫眠分毫。 江厌离看了看姜莘莘,又看了看依偎在江枫眠身边的魏婴,还有站在魏婴身后据说一直照顾魏婴一个小孩子的二丫,也开口劝道:“是啊阿爹,您跟魏叔父感情好大家都知道,可前些年您跟阿娘总是就叔母的事情争吵,事情已经传到了外面,如今您只看在魏婴弟弟的面子上,也不宜过分抬举。” 江枫眠看一双儿女都反对,而且在座的长老们也不乐意让一个外来的孩子压在自家嫡系的头顶上,只能妥协让魏婴顺着排行来。 如今云梦江氏嫡系只有江厌离和姜莘莘两个孩子,所以江枫眠才一路从亲戚家里收了好些亲传弟子,江厌离只比姜莘莘大了三岁多,但她的排行已经是第十三个弟子,到了姜莘莘,她正好排在第二十三位。 魏婴和那位改名为江尔雅的小丫头,则排在第二十五和第二十六。 在姜莘莘的提议下,魏婴住到了她的隔壁,江尔雅则住在江厌离隔壁,江枫眠还特意为魏长泽和藏色散人设置了衣冠冢,牌位也供奉在魏婴的院子里,比原本的情况可好多了。 虞紫鸢依旧不待见魏婴,哪怕魏婴还是个小孩子,但因为魏婴并不像原剧中那样享有诸多特殊待遇,所以虞紫鸢心情好的时候,还能给魏婴一个笑脸,也从未对魏婴有过任何的辱骂之举,更是自从魏婴拜入云梦江氏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江枫眠心仪过藏色散人的事儿了。 魏婴在云梦江氏的日子因此过得十分舒心,也不如原剧中表现得那样不服管教,江枫眠多次称赞他的天资,也并未引起虞紫鸢的不满,因为姜莘莘的天资更好,江枫眠虽然从来对外谦虚,但背地里在虞紫鸢面前总说有姜莘莘的存在,云梦江氏的将来肯定更加光明。 别看虞紫鸢有时候看着脑子不清醒,遇事也拎不清,但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还是分出了不少精力的,只是随着几个孩子渐渐长大,先是魏婴以十五岁的年纪率先结丹,接着就是江厌离以十八岁的年龄结成金丹,姜莘莘一直等到十六岁过后,眼看姑苏蓝氏送来请帖,请江氏嫡出的孩子上云深不知处听学,姜莘莘才终于放开修为,吸引了金丹雷劫,顺利结成金丹。 然后江尔雅观看姜莘莘的雷劫心有所感,也跟着结成了金丹,但只可惜,她的金丹跟魏婴的金丹一样,都是中空的虚丹,只有江厌离因为自小被姜莘莘暗中补足了先天不足,又跟着姜莘莘一起修炼,所以也引来了结丹的雷劫,完全补足了身体的资质。 这种异样自然被江氏上下瞒得死死的,四个年轻人欢欢喜喜出门听学,可把家里的老人们给忙坏了,这几年江枫眠和虞紫鸢都顾不得出去夜猎,成天就围着几个孩子打转,尤其是姜莘莘。 虽然这个世界以剑道为尊,但五大世家里,依旧出了一个清河聂氏主修刀法,因为清河聂氏的先祖本就是屠户出身。 姜莘莘可是为了传下长留功法而操碎了心,长留弟子也只是入门的时候主修剑法,后面各自拜师之后,就从九阁里任选一门或者多门法门来学习,期间还要不定期安排弟子下山历练,跟这个世界里以世家为准的风气实在是不同。 这个世界里,储物的法器十分稀少,云梦江氏作为五大世家之一虽然有储物的法器,但也不能给家里的嫡系都佩戴上,所以姜莘莘学会炼器之后,第一时间就搞出了一批储物戒,虽然大小都在五到十立方,但十分实用,而且耗费还不多,佩戴起来也隐蔽。 而且,这个世界里,修仙世家们之间的交易居然跟不能修炼的凡人一样,是用金银的! 姜莘莘只觉得离了个大谱,她堂堂一个修士,居然还有月钱不够花的窘境! 因为姜莘莘临时结丹和稳固修为花了一点时间,所以大家出门之后就御剑赶路,中间少有停留,赶到云深不知处山下的彩衣镇时,正好跟兰陵金氏的人遇上。 魏婴看着兰陵金氏的人就有些不爽,他对江厌离十分亲近,自然看不惯金子轩这个江厌离自小订了婚的未婚夫,尤其金子轩的修为比他还差了一大截。 金子轩看到云梦江氏的人就赶紧笑着迎上来招呼:“阿澄阿羡,你们也来听学?怎么不见阿离?” 魏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回礼:“这云深不知处,你金公子来得,我们就来不得了?” 姜莘莘看着金子轩谄媚的样子表示没眼看,随便拱拱手就算回礼了,金子轩身边跟着的一个温柔的丫鬟上前来招呼道:“这间客栈可是整个彩衣镇最好的客栈了,公子一早就为江氏的诸位公子小姐留着房间呢。” 魏婴不想住,但做主的人是姜莘莘,他挤眉弄眼的想赶紧上山,但姜莘莘觉得住一晚也无妨。 “这彩衣镇还挺繁华,咱们第一次来江南,可要好生逛一逛。” 魏婴一听,也再不说什么连夜上山的话了,毕竟姑苏蓝氏的规矩多是出了名的,能少守一天的规矩,那就能多松快一天,何乐而不为呢? 第241章 陈情令3 姑苏蓝氏规矩多是出了名儿的,听说清河聂氏的子弟去听学,连续好几次都没能考过,因此不得不年年上门找虐,偏偏外头都好说这是十分难得的机遇,好些小世家求都求不来呢。 以前蓝氏也往江氏发请帖,但姜莘莘借口说如今江氏修炼的功法跟其他世家都太过不同,若是不能遮掩修为恐怕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接连推了三年,这第四年大家都结丹了,自然就不能再用同样的说辞推拒,而且兰陵金氏在收到蓝氏的帖子之后就立马劝过一回,确实不好继续找借口。 金子轩一看到江氏的人出现,眼睛就立马开始搜寻江厌离的身影,他身边还带着几个婢女小厮的,让姜莘莘有些看不惯,但她也不至于说点儿什么。 魏婴要是看不惯的,他可不会遮掩,直接就呛了过去:“我说金大公子,你这是出来听学呀,还是游山玩水啊,这婢女小厮的,这客栈竟还住得下?” 金子轩以前就领教过魏婴嘴皮子的厉害,更不不会自讨苦吃,只隔着姜莘莘和魏婴两个,向后面跟上来的江厌离张望。 “阿离,你们可来了,昨日我就到了彩衣镇,就盼着你来呢。” 江厌离一听,心里多少有些甜蜜,谁不希望未婚夫多想着自己一点呢? “那你要带我们在彩衣镇好好儿转转,听说蓝氏规矩多,进去之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出来,可要趁着听学还未开始,先好生转转。” 金子轩满口答应,姜莘莘已经快要看不下去了,堵着金子轩道:“不是说给我们留了房间吗?赶紧带路啊,耽误了时间可是算你的。” 对于正经大舅子,金子轩当然客气多了,赶紧亲自带着人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谄媚地说道:“这彩衣镇河流众多,你们云梦也多水,我特意给你和阿离留了两间正好能看到河房间。” 姜莘莘笑道:“恐怕不止能看到河,离你的房间还挺近吧。” 金子轩努力撑着让自己别脸红,“嗨,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要说出来呢,怪不好意思的。” 魏婴听了又翻了一个白眼儿,恨不得抬脚将金子轩给踹到楼下去。 稍作整理,大家很快就换了衣服出现在彩衣镇的大街上。 魏婴嗜酒,站在大街上就抽着鼻子到处闻酒香,金子轩到底先来了一天的功夫,看他这个样子,虽然觉得有趣,但还是好心介绍道:“这彩衣镇毕竟背靠姑苏蓝氏,往来的行商又多,所以特产不少,这镇上最好的酒,就是一种叫‘天子笑’的烈酒。” 魏婴一听就高兴了,当下也忘了找茬,兴高采烈地拉着姜莘莘一起去见识见识:“天子笑?这名字一听就很是不凡,阿澄,咱们多买点儿存着!” 姜莘莘原本不太喜欢喝酒,以前无非就是为了健康考虑,但如今既然喝不醉又不伤身,她也就没什么忌讳了,回头给江尔雅递了个眼神,江尔雅和江厌离还来不及说半个字,她拉着魏婴很快就没了踪影。 江厌离叹气:“我们也赶紧跟上去吧,这两个闻着酒味儿就走不动路,之前在家的时候还有阿爹阿娘管着,如今出了门,咱们两个可管不住人。” 江尔雅听了这话也就笑笑,整个云梦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最是护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呢?什么管教不管教的,也只是说说而已啦。 这天子笑确实不同,姜莘莘在古代能喝上的酒大多是大米小米酿造的米酒,不然就是水果酿造的果酒,而天子笑是用杂粮酿制而成的最像白酒的酒类了。 “清而不烈,纯而不妖,果真是好酒!” 姜莘莘摇头晃脑地评价道。 后头跟上来的江厌离和江尔雅噗嗤一笑,江厌离可不会给姜莘莘留面子,直接说道:“咱们少宗主这不是挺有文采的嘛,怎么昔日就把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本来也就是姐弟俩随意说两句,姜莘莘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在意,甚至还笑嘻嘻地答话:“哎呀,我本就是朽木难以雕琢,老先生教我那才是妙手回春一样的本事,若不是他老人家教得好,今日我还能有这出口成章的时候?” 原本跟上来陪着江厌离的金子轩,还以为江厌离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下姜莘莘的面子,会让少年人受不住,却没想到姜莘莘果真想得开,但介于他这便宜未来姐夫的身份,江厌离和江尔雅能笑两声,他可不能跟着笑。 金子轩这点小心思姜莘莘和魏婴看得透透的,魏婴最看重的就是两位姐姐,江厌离在他去江氏之前就跟金子轩订了婚,这他没办法改变,所以他只能跟姜莘莘一起可劲儿折腾金子轩。 而江尔雅至今还未有心仪的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江尔雅撑腰,且一定要为江尔雅把关,不能让江尔雅随便找个男子就嫁了。 所以当下魏婴便嚷嚷道:“两位姐姐你们看,金子轩一路跟过来什么用处也没有,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两句,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 金子轩眼睁睁看着又一口锅甩到自己脑门儿上,赶紧为自己辩驳:“不是啊阿离,你看,这是我刚刚给你买的糖人儿,还是你最喜欢的兔子呢!” 江厌离收了兔子糖人儿,当然不会继续顺着两个弟弟的意思难为未婚夫,所以一言不发和稀泥。而江尔雅呢,她可是看着金子轩从一路高傲被姜莘莘和魏婴两个弟弟收拾成了如今这副安分守己谦虚稳重的模样的,况且金子轩也是她未来姐夫,她一个小姨子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姜莘莘冷哼一声,“所以,我们这些人就没出气儿了呗。” 魏婴也义愤填膺:“躲在姐姐背后算什么啊?有本事单挑!” 然而金子轩用实力表示他真的只会躲在江厌离背后,确实没本事跟姜莘莘和魏婴搞什么所谓的单挑,他只是修为低了些,可不是脑子有毛病。 第242章 陈情令4 初春,樱花才刚刚开放,姜莘莘看着一路零星的野樱花,都忍不住开始幻想后面吃樱桃的季节了,甚至她还忍不住夸了一句:“这云深不知处果真跟咱们云梦不一样啊,这一路上来我可看见好些果子了。” 魏婴也对着零星的果子树流口水了,“是呀是呀,这一路上来果子树可真不少啊,我都柚子树了!” 江尔雅对这两个吃货十分无奈:“咱们云梦除了荷塘,就是你们俩折腾出来的各种果子树,怎么这还不够,你们还盯上人家云深不知处的地界了?” 江厌离知道这两个只是单纯眼馋,并不说什么,只是笑笑而已。 走在最后面的金子轩背着五个人的行李,听前头说起果子树,他立马接话道:“这个时候,后山的荔枝差不多也要开花了吧?” 他说的后山的荔枝,是姜莘莘特意买的江氏后山后面的几座山,因为姜莘莘是个起名废,所以随便叫了后山这个名儿,上面栽种都是姜莘莘派人从外面搜罗回来的果子树,其中荔枝最受大家喜欢,尤其他金子轩最喜欢,甚至连给阵法输送灵力的活儿也是他干得最勤快。 他这一提起后山的事儿,魏婴第一个念叨道:“哎呀,也不知道师兄师弟们能不能把咱们得果子树照顾好,我就不该答应出门……” 在家多好啊,他每天亥时寝辰时起,江氏有山有水有山鸡,后面姜莘莘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大笔私房钱,还直接买了好几座山头种果子,虽然最后给充了公,但果子可是实打实归大家享用的啊! 姜莘莘已经召唤出三毒剑用来当拐杖使,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不用灵力根本看不见的云深不知处的山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后面蓝湛带着一群弟子抬着一副担架赶了上来。 走在最后面的金子轩最先发现动静,看领头的来人头上戴着的抹额是镶了祥云纹银饰的,再看来人气质冷冽,他便知道这就是蓝氏双璧中的弟弟蓝湛蓝忘机了。 金子轩赶紧放下行李向蓝湛打招呼:“蓝二公子好。” 蓝湛直接停下脚步回礼,再多却没有了,只是等担架经过魏婴和姜莘莘面前的时候,被山风吹起了一角,正好让他们看到了躺在担架上那人脖子上的红色修罗印。 这带着修罗印的人在云梦江氏还不算稀奇,毕竟江氏跟岐山温氏其实离得很近,近到岐山温氏顺着河流直下就能抵达江氏,甚至岐山温氏若想吞并仙门百家一家独大,云梦江氏不是第一个倒霉就是最后被灭 可云深不知处远在江南,距离岐山万里之遥,而且蓝氏的弟子比兰陵金氏的弟子更加显眼,可这弟子依旧被人生生摄去了灵识,可见岐山温氏必定还有大动作,而且对仙门百家的意图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姜莘莘和魏婴面色凝重,就连金子轩从姜莘莘口中听到了“修罗印”三个字,也跟着心情沉重起来。 姜莘莘姐弟四个为云梦江氏和仙门百家忧虑,跟他的忧虑都不同,金子轩虽然确定自己将来一定能继承兰陵金氏,可实际上他这个少宗主在金氏的地位,眼下可都是靠着姻亲和自己嫡出的身份撑起来的,他爹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呢。 所以哪怕他也为仙门百家的处境感到忧虑,可跟姜莘莘姐弟几个终究还是不同的。 别看江厌离都能戏称姜莘莘为“少宗主”,可实际上姜莘莘在云梦江氏的话语权确实不低,比江枫眠也不差什么了,尤其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江氏按照姜莘莘的意思悄悄改了不少规矩,随着云梦江氏的蒸蒸日上,姜莘莘的话语权也日益增强。 有时候,金子轩都想不管不顾地给江厌离做上门女婿算了,这样还能在江氏混一个地位不低的客卿的位子。只是到底他知道他娘舍不得将金氏的基业拱手让给他爹外面那些个私生子,所以这些年他只好说服他娘,每年在江氏多待一个月的时间,好跟着江氏姐弟几个历练历练。 而金夫人呢,她除了过分看重兰陵金氏的基业能不能传到她宝贝儿子手里,对于其他事情还是看得十分透彻的,所以万分同意金子轩去江氏历练,金子轩这七八年的时候,也就这样过来了。 而金氏的宗主金光善,也因为发现金子轩更加亲近江氏,暗地里拦截了不少金子轩该有的资源,让金夫人借题发挥,又从他的私库里坑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道金光善有没有感觉得不偿失。 顺利进入云深不知处,蓝湛在见过他叔父蓝启仁和兄长蓝涣之后,却提了江氏姐弟几个一句:“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江氏和金氏的人,他们似乎认识这样的伤痕。” 蓝涣有些意外,不管对于弟弟蓝湛突然开口一事,还是对他说话的内容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眼下并不是深究的时候,蓝涣立刻建议道:“叔父,既然江公子、魏公子和金公子都认识这伤痕,咱们不如请他们过来看看?” 事关人命,蓝启仁并未犹豫,蓝湛亲自跑了一趟几间精舍找到了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至于两个姑娘,她们有另外的住处,上课也不跟男子们一起,蓝湛根本不会去找她们。 三人随着蓝湛来到冥室,一字儿排开向蓝启仁和已经继承了蓝氏宗主之位的蓝涣见礼:“见过蓝先生,见过泽芜君。” 蓝启仁是长辈,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礼,而蓝涣是同辈,所以他拱手回礼。 蓝启仁也不耽误,略微寒暄两句,就问道:“听蓝湛说,三位公子似乎看得出这位弟子到底是什么症状?” 姜莘莘看了蓝湛一眼,之前他过来精舍找人也只是说蓝启仁和蓝涣有请,别的可真是多一个字也没有,没想到私下里他话还挺多。 姜莘莘道:“之前在山道上,我们三人也只是看了一眼这弟子脖子上的印记,确定是出自岐山温氏的一门新近修炼起来的法术,我们江氏给起了个‘修罗印’的诨名,却不知道他们岐山温氏如何称呼。” 蓝启仁眉头皱起能夹死蚊子,“这怎么会跟岐山温氏有关?” 姜莘莘道:“我云梦距离岐山最近,岐山温氏顺流而下便能攻打我江氏,所以这些年我们两家一直小有摩擦,直到我江氏在云梦周边建立起有效的监察寮,温氏才略微收敛,相信这些事情蓝先生和泽芜君也略有耳闻。” 第243章 陈情令5 算起来,云梦江氏跟岐山温氏的距离不是最近,中间还有两重山脉阻隔,清河聂氏跟岐山温氏才是最近的,可架不住云梦江氏跟岐山温氏之间有水网连通,姜莘莘所说岐山温氏能顺流而下的话,可不是假话。 况且,同为五大世家之一的仙门,云梦江氏自从有姜莘莘这一辈的弟子传出一些美名之后,便开始在云梦的地界大肆修建监察撩,最开始的时候,还公开招收了不少散修协助江氏将那些监察撩利用起来,云梦江氏由此名声大振,势力也逐渐沿着长江往下扩展,几乎已经逼近蓝氏的地方。 所以,若说蓝氏对此一无所知,那才是个笑话。 姜莘莘接着说道:“世人只看到我江氏一直沿着长江扩展势力范围,却没看到那崇山峻岭里的百姓对斩妖除魔的期望更加恳切。可岐山温氏行事越发张狂,许多人便开始逃亡我江氏的地界,岐山温氏发现之后,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江氏和温氏之间小摩擦总是少不了。” “可事情很快就有了别的变化,岐山温氏主火,他们不管是剑法还是其他术法,总少不了带有一些火势,可最近两年,靠近岐山温氏的地界先是有男女老少各种普通人平白失踪,等找到人之后,那些人身上一开始除了一些火势残留,便是生前遭遇太过痛苦,所以三魂七魄完全溃散。” “后来普通人似乎已经满足不了岐山温氏之人,这失踪的人就变成了修士,修士有灵识镇压魂魄,所以魂魄不像凡人一般溃散,但灵识却消失无踪,魂魄也偶有失踪,然后在身上留下火灼一般的裂痕。” “因为这痕迹的出现往往代表着不祥和残酷的现实,所以私底下便有人称呼这些痕迹为修罗印。” 事关重大,蓝启仁等人当然不可能听信姜莘莘一面之词,但蓝湛先前也说了,他们家这位修士是在靠近岐山的地界遇害,而且他们能抢回这具身体,已经是侥幸,一路还遇上了几次追杀。 蓝涣赶忙问道:“那江公子,这修罗印可有解法?” 姜莘莘摇摇头,魏婴和金子轩对视一眼,遗憾说道:“原本若是单单丢了灵识或者魂魄都好解决,只要拿着受害人的贴身之物招魂即可。可一来这灵识和魂魄是被活生生撕裂开来,就算找回来也要耗费无数灵药仙药来施展补魂之术;二来受害人被发现的时候,灵识和魂魄往往丢失已经超过了七天,灵识还好,毕竟是后天修炼而成,找回来就成,可魂魄乃是每个人先天自带,超过七天又没有灵药仙药镇魂,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金子轩补充道:“而且,这补魂之术本就十分消耗灵力,施展起来步骤繁杂不说,还需要多人配合,且互相配合之人也跟受害者之间有八字和五行的讲究,所以就算云梦江氏曾经施展这补魂之术救过人,但能成功的也就十之一二。” 姜莘莘看着这具遍布修罗印的身体里被禁锢的残破的,又因为过于疼痛和恐惧而显得狰狞的灵魂,遗憾地说道:“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超度剩下的被禁锢在身体里不断哀嚎的灵识和魂魄,只是这样一来,惊动背后施法之人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术法一解,他的身体也会即刻化为飞灰。” 蓝氏几人面面相觑,世人讲究入土为安,就算设立衣冠冢,那也是在尸骨无存的情况下不得已为之,如今这位弟子分明有身体带回来,而且人家此刻并未死去,他们真的不好自作主张。 蓝湛站出来请示道:“叔父,兄长,问灵即可。” 这个请示立马就通过了,蓝涣还对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道:“还请三位公子稍待,若是这弟子选择就此解脱,还要请教三位公子这超度之术。” 姑苏蓝氏虽位列五大世家之一,平日里蓝启仁也喜欢出门参加各家的清谈会,但实际上,蓝氏独善其身的姿态一直没有变过。 考虑到日后江氏跟温氏迟早有一场大战,提前跟蓝氏等世家搞好关系,实在必要,所以姜莘莘十分乐意帮个小忙。 蓝氏问灵之术确实独有风骚,但这弟子灵识残破魂魄有缺,早就没了理智,便是蓝湛召唤出极品仙器忘机琴,多次相问,也只听到了一片哀嚎之声。 魏婴和金子轩见状,直接用眼神询问姜莘莘的意思,姜莘莘点点头,轻声对蓝启仁和蓝涣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这里有一节养魂木可用来辅助安抚,就看蓝先生和蓝宗主愿不愿意我们兄弟几个插手了。” 蓝涣立刻拱手:“江公子愿意相助,涣求之不得。” 姜莘莘从身上佩戴的清心铃上取下一节装饰用的藕节一样的白玉递给魏婴,魏婴和金子轩见状,齐齐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只是到底眼下救人要紧,魏婴将那寸许的养魂木放进那弟子交叠在胸前的手里,和金子轩一起,分别走到那弟子的头顶和脚边站定,齐齐开始结印施法。 那养魂木就在此时散发出莹莹的青光,蓝湛立刻就感应到那弟子能正常问灵了,赶紧用琴语将他的情况交代了一遍,催促他赶紧做出选择。 果然,那弟子选择解脱,不必蓝湛说话,大家已经看到了那弟子死人一般青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来。 接下来就是超度了,按理说,仙门百家超度的流程差不多,无非就是先解决执念,然后将人送走,或者遇上那些冥顽不灵的,强制送走。 但如今姜莘莘来了,她发明了另外一种超度:直接召唤鬼界的鬼差将人带走。 原本这个世界就因为丢失了冥界的信物而导致鬼物不能进入地府或者鬼界,每年有生命诞生,那可是全靠天道的帮衬。 当时姜莘莘想着她从上个世界里刚刚出来,而且那个世界六界初立,天道管辖肯定没有那个严格。她本人又是刚刚出来就被这方世界的天道给拉了过来,想必两方世界距离不远,因此她推导出来的超度之法,就是从上个世界的鬼界召唤鬼神过来,将这个世界里的灵魂带走。 这法子十分不错,若不是此方天道如今虚弱得都联系不上,她肯定要从中撮合撮合,争取早日促进两方世界的接轨。 所以,她这一手召唤鬼神的法术一使出来,头一次见到阴神的蓝启仁就直接扯断了几根胡子。 第244章 陈情令6 蓝启仁说起来修为不弱,不一定打得过如今温氏的温若寒,但也不会逊色多少。 可随着姜莘莘的咒语念完,这冥室就变得寒冷无比,而且这种寒冷不是身体上的寒冷,运起灵力疏通经络就能缓解,而是来自魂魄和灵识的寒冷的,好像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能缓解的那种。 魏婴和金子轩也见过不上这样的场面了,身上还都佩戴了养魂木,所以只是稍微打了个寒战就没事儿了,可蓝氏叔侄三人都暗中运起灵力,却没得到一点缓解。 冥室里凭空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门一样的东西,而且从中溢出许多白色的雾气,两位鬼神就是随着这雾气而来,从门中走出。 “哎呀,江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找我们兄弟了?” 两位鬼神除了一身阴气,跟常人并无半分不同,因为这几年总是被姜莘莘拉过来办事儿,也从姜莘莘这里得了不少好东西,所以面对姜莘莘总是十分热情。 然而这种热情让蓝氏叔侄都有些接受不了。 姜莘莘也不耽误,拱拱手回礼,直接说道:“这里有个修士,他的魂魄和灵识也被人生生撕裂,另外的部分大抵也是找不回来了,他自己愿意去鬼界慢慢修养。” 两位鬼神笑道:“好说好说,既然是修士那就好办多了,咱们鬼界如今可缺人手,这位修士说不定还能帮上咱们兄弟一二,这将来啊,必定不差。” 姜莘莘和魏婴、金子轩听了也只是笑笑,这种话他们三人可听得多了,已经不会像刚刚听到的时候那么激动了。 两位鬼神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不管那位蓝氏弟子身上有多少修罗印,他们只是拿出一根链子一套,那被禁锢在身体里的魂魄就轻松飘了出来。 蓝氏叔侄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修士,虽然此界天花板低且法则缺失严重,但修士最大的好处就是见的妖魔鬼怪不少。 那弟子的魂魄回身向姜莘莘等三人道谢,再跟蓝氏叔侄告别,又说将他的遗物全数送回家中就好,不必蓝氏操心其他,然后跟着两位鬼神,沿着雾气走入门中,随着那扇大门的消失,这冥室里盘旋的那股子阴冷也终于一起消失了。 蓝氏叔侄显然有不少疑问,姜莘莘却打马虎眼道:“我辈修士,本该上至九霄,下至九幽,何处去不得?” 这话着实张狂,蓝启仁心中有些不悦,但蓝涣却觉得这是正经的年轻人该有的情态,毕竟云梦江氏的先祖本就是游侠出身,且就连家训也只有一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蓝湛倒是不觉得姜莘莘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奇怪的,之前在山道上那惊鸿一瞥,他就明白这位江氏少宗主,本就不是拘泥之人。 忙了好一阵儿,姜莘莘回去精舍就直接歇下了,将入夜的时候蓝湛亲自带着不少礼物上门道谢,但因为蓝湛话不多且性子有些刻板,姜莘莘受不了这样的人,随便敷衍了一番就把人打发了。 等蓝湛一走,魏婴和金子轩翻窗子进来找她喝酒。 金子轩毫不见外地跟魏婴一起翻看摆在桌子上还没有收的礼,一边翻还一边点评两句,姜莘莘抬了抬眼睑,说道:“蓝氏又不是没给你们送,怎么看什么都觉得别人家的东西好?看上了什么就直接拿呗,只要不事关我阿姐,一切事情都好说。” 金子轩立刻表态:“我也没帮什么忙,不过是稍稍出了些灵力而已,蓝氏送的那些礼,我立马就悉数交给阿离了。” 魏婴一听金子轩刻意提起江厌离,当下就起了火气,可手里偏偏翻出了一本蓝氏问灵的秘籍,这火气的爆发就戛然而止,他举起这本蓝色封皮的秘籍问姜莘莘道:“阿澄,蓝氏送你一本问灵的秘籍干嘛啊,仙门百家谁不知道蓝氏问灵之法除了蓝氏血脉,旁人根本学不会啊?” 金子轩没想到魏婴这个小舅子居然在这个时候犯蠢,单凭白日里他们在冥室展出出来的手段,别说蓝启仁那个老家伙了,恐怕就连蓝涣、蓝湛兄弟,都认为姜莘莘绝对能将这问灵之法改得适合所有人用。 可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挑事儿,所以转移话题道:“就连蓝氏的弟子温氏都敢掳掠,可见温氏怕是安生不了多久了。” 金子轩想,也就是江氏这些年在姜莘莘的暗中安排下发展得十分好,所以哪怕是温氏在江氏周边的地盘上多有挑衅,可实际上受害者没有一个是正经的江氏之人,所以江氏才能保持克制,不然两家恐怕早就不止于小摩擦了。 姜莘莘有江澄原本的记忆,只是她不会随时去查看而已,但记忆中的温氏比如今的温氏更加嚣张,至少在江澄本人的记忆中,温氏第一个对清河聂氏出手,然后火烧了云深不知处,再来便将矛头对准了江氏,火烧江氏之后,唯一幸存的就只有态度暧昧的兰陵金氏。 而射日之征过后,兰陵金氏几乎没什么损失,江氏损失最大,若不是横空出世一个夷陵老祖,恐怕江氏就要掉出五大世家的行列了。 听金子轩这样说,姜莘莘正色道:“江氏跟温氏之间迟早会有一战,此战不可避免,而聂氏和蓝氏,想必只有受到了教训之后,才会奋起反抗。” “我倒是看好你们金氏,别看金光善私生活十分不堪,性子也难以言喻,可若论保存实力,他当属当时第一。所以金氏若是竖起旗帜,那必定是有仙门百家冲锋在前,而金氏只会站在金宗主认为必胜的一方。” 听姜莘莘说起金光善并不全是批评,魏婴看在金子轩的面子上只是撇撇嘴而已,倒是金子轩,因为道德水平不低,已经羞红了脸。 “若真有那样的一天,我必定会带着愿意跟随我的金氏之人,同江氏站在一起。” 魏婴正色谢过金子轩,毕竟以金子轩的性子,今日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哪怕世人都觉得金光善人品堪忧,但金子轩要跟金光善对着来,还真需要莫大的勇气。 第245章 陈情令7 来蓝氏听学的都是少年人,大家虽然自小被教养门户有别,可实际上到了一定的年纪,却很容易生出对父母长辈的叛逆之心,所以哪怕大家都知道魏婴的父亲最开始是江氏如今的宗主江枫眠身边的长随出身,可毕竟这些年江氏对魏婴的大力培养也是仙门百家亲眼所见,他跟姜莘莘之间的感情更是深厚,再加上他为人随和又有趣,所以很快就跟人打成了一片。 其中,清河聂氏的聂怀桑跟魏婴最是要好,毕竟聂怀桑出身清河聂氏却改习剑法,且资质和修为都实在平平,他更加喜欢做一个万事不关,只管享受的纨绔子弟,跟魏婴正好臭味相投。 而魏婴也觉得聂怀桑实在是跟他投缘,认识第一天就把人带到金子轩的精舍喝酒了。 聂怀桑一进门,见姜莘莘和金子轩已经摆好了阵势,连这间精舍的门窗都用被子衣服之类的物件儿遮挡好了,直接拿乔道:“好哇你们,这云深不知处禁酒,你们竟然触犯了蓝氏家规!” 呵呵,谁还怕他不成?! 姜莘莘二指一并,随意施法就将聂怀桑从门口给按到了桌子上坐着,已经准备好的金子轩直接一杯天子笑给他灌了下去,魏婴走过来的时候,正好伸手将他嘴角溢出来的酒液顺手一抹,再顺手在他衣襟上擦擦手。 姜莘莘抚掌大笑:“好了,兄台你可是比咱们先喝酒的,若是被人抓住了,你才是首犯。” 说完,三人快快乐乐地就着刚刚魏婴拿回来的下酒菜开始推杯换盏,聂怀桑都已经惊呆了,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喝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想起交换姓名,聂怀桑看起来无所事事,实际上却是个心细如发,还十分聪慧之人。 他先认识了魏婴,进门的时候见屋里一个穿着浅金色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的年轻人,自然就知道这人大抵就是兰陵金氏的金子轩。 而坐在金子轩旁边,穿着一身白底绣紫色莲花纹华服的年轻人,那就只能是云梦江氏的江澄江晚吟了。 这些年,聂怀桑的名声也传出来不少,可大多都是他在蓝氏听学三年,却年年考不过的坏名声,又说他数典忘祖改刀为剑却无丝毫修为在身,反正没什么好话。 但等大家见了聂怀桑,虽然依旧有人看不起他这副纨绔的模样,但至少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不会一味认为聂怀桑拿不出手了。 聂怀桑性子十分敏感又聪慧,当然能感觉得到旁人对他到底抱有什么想法,既然跟姜莘莘几个处得来,他也不吝啬说一些在蓝氏生活的心得。 “我可告诉你们,这蓝氏的一应饮食也十分……不同,他们只讲究对身体好,口味什么的可就别想了,我甚至经常吃苦!” 聂怀桑一想起那些年在蓝氏食堂吃过的苦头,两行清泪直接就下来了。 魏婴直接被他这凄惨的模样给吓了一跳,“真有那么惨吗?” 也不怪他们几个想象不到,实在是这几天他们一日三餐都是从江厌离和江尔雅那边送过来的,一贯的云梦江氏的口味。 金子轩却捂着胸口庆幸道:“先前你们还嫌弃我带了那么多婢女,如今看来婢女带得多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咱们一日三餐可就方便多了,还不用受罪不是。” 魏婴见不得金子轩这样嘚瑟,可在蓝氏听学的日子里,他们还要靠金子轩带上来的婢女们做饭续命呢,他可做不到得了便宜还卖乖。 聂怀桑一听就直接哀嚎一声:“金兄救命啊!” 这一声,吓得姜莘莘快到嘴里的花生米都掉了,魏婴更惨,手里的酒杯直接掉在了桌子上,一杯酒全便宜了这桌子。 金子轩更惨,他自小是被金夫人严格按照世家公子培养起来的,不光道德水准高,这规矩礼仪更是早早融入到了骨子里,也就是跟姜莘莘和魏婴等人混熟了过后,被收拾得在云梦江氏嫡系子弟跟前再也端不起翩翩公子的派头,可实际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无赖的公子哥儿。 聂怀桑直接飞身一扑,扑到金子轩脚边抱着他的腿不放,而金子轩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只觉的脑子不够用,整个人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手足无措,整张脸都已经红到了脖子。 而聂怀桑被金子轩拖了两三步的距离还在哭着卖惨:“金兄,小弟我过得苦哇!” 总算反应过来的魏婴翻了个白眼儿训斥聂怀桑道:“既然你一早知道云深不知处禁酒,那就该知道我们几个正在犯禁。” “这犯禁的事儿你就不能悄悄儿做了,非要闹得大家都知道吗?!” 聂怀桑十分利索地收了声儿,还能快速起身整理好仪容仪表,而已经目瞪口呆的姜莘莘、魏婴、金子轩,只来得及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聂怀桑还在努力回想关于云深不知处的各种禁忌,企图早日融入江氏兄弟和金子轩中间,好在他们的小灶里分一杯羹。 “这蓝曦臣和蓝忘机兄弟俩啊,看着长得十分相似,也的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外人大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可其实曦臣哥比蓝忘机还大了三四岁呢。” “蓝先生最是古板,但跟蓝忘机比起来,怕也只能排第二。” “这云深不知处啊,最不能惹的人就是蓝忘机了,他可是管着执法堂的事儿,但凡有什么看不过眼的,都逃不过他那抄家规、打板子的责罚,你们是头一次来,可一定要小心啊!” 总之,在聂怀桑嘴里,这蓝氏上下都一致维护着蓝氏家规,最要命的是,蓝氏家规似乎每年都在增多,如今都有一千多条了! 什么不能疾走、不能高声、不能喝酒都算是寻常,云深不知处竟然还禁止杀生! 聂怀桑想起那些年在蓝氏食堂里吃过的各种苦涩的草药,恨不得汪的一声哭出来。 魏婴等人都有丰富的犯错经验,尤其是魏婴本人,他生性活泼脑子又灵活,乖巧的时候真的能叫人甜化了的那种乖巧,可犯起错误来,也是让虞紫鸢恨不得用紫电抽的那种。 他站出来拍拍胸膛大包大揽:“你以后在云深不知处就跟我混,有我魏婴一口肉吃,就有你聂怀桑一根骨头啃!” 聂怀桑刚准备感动得抱头痛哭,可仔细一想这事儿不太对,眼睛余光就看见姜莘莘和金子轩暗自偷笑,他赶紧尴尬得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第46章 陈情令8 等收到请帖前来听学的仙门弟子一到齐,蓝氏便择了个良辰吉日准备了拜师礼。 岐山温氏一向独来独往,上一辈倒还有温若寒带着族中几个亲近的旁支子弟,跟五大世家的子弟相约夜猎,可到了如今这一辈,温旭温晁兄弟俩都是温若寒的妾室所生,性子又都十分感人,所以蓝氏压根儿就没给温氏发请帖。 金子轩第一个站出来向蓝启仁献上了金光善准备的一本金丝编制的抄本,延续了金氏一贯的财大气粗,虽然蓝启仁看不上那经书的外在,却喜欢经书的内容,所以笑着收下了。 接下来本该轮到江氏,可姜莘莘推了推聂怀桑,聂怀桑只好苦笑着带着他哥的副手孟瑶站出来,向蓝启仁献上了一尊十分清雅的香炉。 那香炉样式古朴,却是蓝氏一贯清雅的天青色,蓝启仁自然笑意更深,也十分欢喜地收下了。 可屋里有几个小世家的弟子管不住嘴,偏要拿那位副使孟瑶的出身来说事儿,还直接对着金子轩嘲讽孟瑶当日企图认祖归宗之举乃是痴心妄想。 哪怕金子轩看不上他父亲在外头的私生子女,却也容不下旁人说什么,当下厉声警告道:“今日拜师大典,诸位还请修些口德,我兰陵金氏如何行事,轮不到诸位置喙!” 陪坐的蓝涣也亲自起身从孟瑶手中接过香炉,温声安抚孟瑶道:“这香炉一看就是蓝先生喜欢的样子,聂氏有心了。” 对比之前几年聂氏送的拜师礼,蓝涣当然知道今年这香炉,应该是这位孟副使的主意了,果真送到了他师父心坎里。 接下来姜莘莘才带着魏婴站出来,向蓝启仁献上云梦江氏准备的一对二龙凤墨。 “此墨乃是我云梦江氏新近做成,实验之下,哪怕风吹日晒之下,也能保证数十年的时间不走痕,更妙的是,用此墨书写的任何东西,哪怕火烧过后,只要没有将纸灰破坏,这书写的任何内容,都会留下清晰的痕迹。” 听了姜莘莘的讲解,蓝启仁竟然亲自起身接过这一对儿一尺来长的墨锭,正准备赞叹两句,就听见门外不断传来鬼哭狼嚎一般的动静。 众人齐齐朝大门口看去,只见一群穿着红衣绣着太阳纹的人不断将企图拦路的蓝氏弟子打倒,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打了进来。 领头的正是岐山温氏温若寒的次子温晁,他本就长相平平,脸上又尽是狠毒桀骜之气,更显得相貌拿不出手,还让人生厌。 温晁进门就将地上铺设的地毯上踩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泥印子,偏偏他自己看见了也不以为然,甚至还顺嘴吐了一口浓痰,姜莘莘直接给恶心得抬脚直接当胸踹了温晁一脚,将他直接踹了出去,甚至还滚了好一节路。 如今岐山温氏势大,敢直接对温氏翻脸的世家不多,但看姜莘莘这一脚,年轻人都在心里为她喝彩。 小鸡崽子一样的温情和温宁姐弟俩赶紧献上自己准备的丹药作为拜师礼,蓝启仁面色严肃,却也不好跟温氏直接撕破脸,毕竟小辈能踹小辈一脚,他这个做长辈的只能当做没看见,就不好搞针对了。 温情带着温宁入了座,温晁才在身边的客卿们的帮助下重新爬了上来,他一进门就叫嚣着要姜莘莘和魏婴好看。 姜莘莘都有些怜爱这个脑子不成器的家伙了,直接站出来问他道:“我听说温若寒温宗主年轻的时候,也是仙门百家能排前三的美男子,能被他看上的女子,想必长相也没有不好的,怎么两个美人生出来的孩子,竟然是你这般歪瓜裂枣的样儿?!” 这长相和实力都是温晁的死穴,都是庶子,可他不光修为比不上前头的温旭,甚至就连长相也比不过,姜莘莘这番话可真是惹到温晁了,后果比刚刚那一脚还要严重。 温晁直接拔剑,可姜莘莘不过是轻飘飘的一眼扫过去,温晁竟然被吓得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还踩在了他身后的狗腿子一脚,两人脚下相互纠缠间,齐齐摔了出去,这下可把大家给彻底逗笑了。 这一次,温晁总算没好意思继续爬上来找麻烦,但很显然他记住了今日两次在姜莘莘身上出的丑,一边走一边叫嚣着要给云梦江氏好看,姜莘莘和魏婴只当他是个乐子。 拜师礼继续进行,可姜莘莘这个江氏少宗主的名号,已经彻底打了出去。 毕竟能一眼吓退温晁的人,也就只有温若寒和姜莘莘而已,没看到刚才蓝启仁蓝先生连黑得跟煤炭似的,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温晁嘛。 聂怀桑对姜莘莘那是十足的崇拜,散了的时候还直接上贡了一柄他新近做好的折扇,“江兄,这是小弟新做好的折扇,这纸面用的可是我清河最顶级的澄心堂的宣纸!” “您看看这湖光山色,是不是你们云梦的样子?” 姜莘莘还没说话,魏婴就接过那折扇在姜莘莘眼前打开,他看了看聂怀桑,带出一点刮目相看的表情来:“可以啊聂兄,大家一起厮混好几天了,我们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才华呢!” 金子轩伸着脖子就着魏婴的手看了一眼,也赞道:“是啊,这纸面就不说了,光是这一手丹青就很是不俗。”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姜莘莘身边已经簇拥了许多人,他不用出手就吓退了温晁,这正是年轻人最向往的威风,而且他还很好说话,所以一群人聊得越发痛快。 蓝涣和蓝湛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意气风发的背影,蓝涣突然出声对蓝湛说道:“江公子、魏公子和金公子,可真是与众不同,不管修为出众,就连品性也极为难得。” 吓退温晁还是其次,蓝涣可是看到了,虽然姜莘莘和魏婴并未开口替孟瑶说话,可实际上金子轩开口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可是同仇敌忾的模样。 蓝湛沉默着不说话,可蓝涣知道他也很想跟那三位公子做朋友,只是他性子如此,做不出来跟其他人一样的动作。 蓝涣在心中叹气,打定主意要替他这个弟弟拉拢拉拢那几位,嘴上却说道:“忘机啊,江公子他们恐怕不适应云深不知处的饮食,所以这几日的三餐都是从女客那边带过来的,其中肯定有你给两位姜姑娘和金氏行了不少方便,我觉得你应该跟江公子说一声。” 蓝湛依旧沉默不语,但蓝涣已经有了决定,转而说起了温氏留下来准备听学的温情和温宁姐弟俩的事儿。 第247章 陈情令9 蓝氏如今最出名的除了蓝涣和蓝湛这一对儿兄弟组成的所谓“蓝氏双璧”,便是一直以来十分严苛的规矩礼仪了。 也不怪蓝氏规矩礼仪繁琐,而是他们家的先祖本身就是和尚出身,甚至连蓝这个姓氏,都是取自“珈蓝”。 头几天还好,这后面正式开始授课了,姜莘莘就有些受不了了。 无他,蓝启仁这第一堂课居然是讲仙门百家的由来、家训之类,然后扩展到姻亲等等的关系,这些东西各家都是从小潜移默化教授给家里的小辈,根本不会这样正式地作为一门课程来系统学习。 而且蓝氏作息时间十分讲究,睡得晚无所谓啊,关键是早上卯时就要起床,这可让姜莘莘和魏婴接受不了,几乎每天都要金子轩和聂怀桑上门喊人才能起来。 不过好在她上课态度还不错,只是打瞌睡而已,不会跟魏婴、金子轩和聂怀桑一样,不光传纸条,还将小宠物什么的带去课堂里。 姜莘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但把黄鹂鸟带进课堂她也觉得蓝先生没打死聂怀桑,可真是全靠人家蓝先生的气量已经练出来了。 于是开学第一天,魏婴和聂怀桑就喜提蓝氏家规一百遍,还要求半个月内抄完。 姜莘莘绷着脸却难以掩饰满脸的幸灾乐祸:“阿羡啊,最近有些懈怠了,以往你还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怎么今儿偏偏让聂怀桑把那黄鹂鸟儿带进来了?” 金子轩路过的时候也强忍着笑意假意安慰:“没事儿的阿羡,不就是一百遍家规嘛,晚上不睡觉,很快就抄写完了的。” 魏婴看着前头两个幸灾乐祸的背影,除了将空气乱锤一顿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了,但眼睛余光看着一脸向往地聂怀桑,火气可就有点儿止不住了,他直接拦过聂怀桑的脖子,扯着聂怀桑的腮帮子咬牙切齿: “好你个聂怀桑!” “自己玩·鸟也就罢了,偏偏要连累我!” 聂怀桑鬼哭狼嚎地求饶却没什么用,等到魏婴心里那阵儿火气发出来的时候,他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胖脸蛋儿,已经留下了两对十分清晰的指印。 这一个白天过去了,蓝涣和蓝湛都没找到任何机会跟姜莘莘几个搭上话,只是蓝湛自己都没发现,只要有姜莘莘和魏婴出现的地方,他的眼神总是离不开他们三人,甚至才几天的功夫,他只要看到魏婴和姜莘莘或者金子轩在场,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跟过去。 可因为没有那一场月下的交手,姜莘莘也好,魏婴也好,甚至就连金子轩都对蓝湛这样的刻板之人避之不及,让蓝湛有心亲近他们,却无计可施。 对于惩罚这个事儿,云梦江氏一向喜欢使用体罚,最次的就是跪祠堂,然后各种历练和体罚相加,长老们的宗旨就是,务必要让弟子们在受惩罚的同时,还不耽误日常学习,跟蓝氏这样一上来就罚抄家规的,可完全不同。 魏婴虽然习得一手好字,可也从来没想过用在罚抄家规上头,好在大家日常受罚的经验不少,他先是大大方方完了十天出头,临期的时候才鬼哭狼嚎地向姜莘莘和金子轩求救。 姜莘莘哪里会搭理他,直接转过头,闲闲地说道:“你怕是搞错了对象吧,我没有把你在课堂上瞎玩的事儿告诉阿姐,已经是帮了你一把了,你可别不识趣。” 这个事儿魏婴确实理亏,然而罪魁祸首是聂怀桑,偏生他又不能拿聂怀桑如何,见姜莘莘不搭理他,他只能气冲冲去找金子轩。 金子轩倒是看在他小舅子的面子上帮他抄了五十来遍,可也到此为止了,气得魏婴又去揪了聂怀桑的胖脸蛋子一回,回来之后依旧要兢兢业业地干活儿。 不过,云梦江氏虽然没有罚抄这一节,但魏婴的小脑瓜子已经在姜莘莘的锻炼下更加灵活了几分,他竟然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搞了一个“作业机”出来! “阿澄,我可是第一个拿给你看的!” “你看看我这支笔!” 魏婴展示给姜莘莘看的是一支看起来朴素的青玉做笔杆的玉笔,鼻尖倒是不太常见,用的是真正的狼毛。 姜莘莘拿在手里,若不用灵力来试探,只看得出这支笔灵气十足,笔杆上面别看什么装饰都没有,可实际上刻了不少小型的法阵,略微一想她就明白这支笔是干什么的了。 姜莘莘诚心夸赞道:“阿羡,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华呢,以后若是再被罚抄蓝氏家规,你肯定能轻松应付过去。” “不过,我觉得呢,这个事儿你最好谁都别告诉,能瞒多久就算多久吧。” 姜莘莘单知道魏婴和蓝湛关系好,但在原主的记忆中,蓝湛十分有原则,并不会因为自己心悦魏婴,就放任魏婴触犯蓝氏家规,所以魏婴在云深不知处的日子,多少有些不好过。 魏婴对姜莘莘这样的反应很是不满,“阿澄,你怎么回事啊?不该求着让我给你做一支吗?” “咦~”姜莘莘直接嘘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自恋啊?” “我又不会犯错,我为什么要这样一支罚抄神器?” 虽然觉得“罚抄神器”这个名字不错,但魏婴却被姜莘莘这话给逗笑了:“别说大话了,阿澄。” “这云深不知处连走路快一点都禁止,你什么样儿兄弟我还不知道?也就是聂怀桑那个倒霉催的连累了我,不然我怎么可能被罚?!” 姜莘莘不以为意,“我和金子轩跟聂怀桑也玩得好,可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被他连累呢?你就没仔细想过这个事儿吗?” “阿羡,会不会是你最近刚好走了背字啊?” 按理说都修仙了,有些事情那就不是迷信了,但魏婴这辈子是真的过着少爷的日子,生命中唯一一个对他严厉的虞紫鸢,对江氏弟子们是一视同仁的严厉,所以他唯一遭受的区别对待居然还是来自江枫眠的偏宠,这就导致了他性子没那么敏感,反而有时候对至亲之人的时候,会呈现出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姜莘莘随意糊弄了一句,魏婴竟然开始用心测算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最近的运势真的有些不好,大问题没有,可小问题一堆,他直接给姜莘莘表演了一个欲哭无泪。 第248章 陈情令10 半个月的时间到了,魏婴得意洋洋地上交了自己罚抄的蓝氏家规,那上千条家规少说也有上万字,这一百遍罚抄下来,普通人说不定就要挂了,也就金丹修士皮糙肉厚耐磨。 蓝启仁原本对魏婴散漫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可架不住他罚抄的家规字迹工整且并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痕迹,如此他便原谅了魏婴这些日子过于散漫的行为,难得赞了一句“你跟你母亲的脾性倒也没那么像”。 魏婴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的母亲藏色散人,赶忙追问:“蓝先生也认识我母亲?您能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蓝启仁眼睛余光看了看面色没什么不好,甚至对魏婴很是关切的姜莘莘,在心里暗叹一声,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只求你安分守己,莫要总是闹出笑话来就行了。” 蓝启仁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魏婴也不好当堂追问,只是下了课之后,魏婴连午饭都不太期待了,看得姜莘莘也有些难受。 在云梦江氏,虽然虞紫鸢已经不去说关于江枫眠和藏色散人的闲话了,可谁也不会主动去告诉魏婴,他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作为同样幼年失去父母的聂怀桑,他的成长经历跟魏婴又不一样,至少他就没有总是念着父母的模样,也能轻易知道关于父母的旧事,但他能给魏婴出馊主意:“魏兄,不如你写信给温若寒温宗主问一问啊。” 这刚刚起了个头,聂怀桑却越发觉得事情大有可为,积极怂恿道:“魏兄,你想啊,江宗主跟你父母都是认识的,而且听说还多次结伴夜猎,刚刚蓝先生话里的意思,好像也认识你父母,江兄之前也说江宗主和江夫人跟温宗主一起夜猎过,且听着总有几分情面在,所以啊,你父母跟江宗主大抵也是认识的,你只管写信去问问,说不定就能有个惊喜呢!” 姜莘莘虽然对聂怀桑的脑洞一言难尽,倒也觉得他确实脑洞清奇,只是懒得说话而已。 至于金子轩,他直接就被聂怀桑给逗笑了,还笑得直不起腰来,“聂兄,你可真是这个——” 金子轩给聂怀桑竖起一个大拇指。 其实,要问藏色散人的话,当然是问虞紫鸢最好,只可惜虞紫鸢这个人性子有些别扭,哪怕如今没有对魏婴非打即骂的,可魏婴对这个唯一严厉的长辈,确实心存惧意,哪敢去触她的霉头。 姜莘莘想了想,暗中给虞紫鸢去了一封信,请虞紫鸢为魏婴绘制一幅藏色散人的画像,还说若是可以,再请江枫眠为魏婴画一幅魏长泽的画像,要那种写实一点的。 虞紫鸢收到姜莘莘的信当即有些冒火,但气愤过后就让丫鬟金珠银珠两个为她准备颜料和纸笔,前前后后一共废了七八个稿子,还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总算将藏色散人的画像给绘制了出来。 至于江枫眠那边,江枫眠本身更加像一个书生,而不是江氏一直对外的游侠形象,不过这也不奇怪,江枫眠头上其实有一位嫡长子的兄长,那位江大伯才是江氏大力培养的继承人。 只可惜当年那位继承人在一次夜猎中出了意外,江枫眠只能急匆匆继承了宗主之位,他本身修为和才干都平平,只能勉强维持江氏的体面,若不是有姜莘莘替代了江澄,说不定江氏日后依旧要走上差点灭族的老路。 其实光看表面就知道了,江氏门下没多少客卿,就连弟子大多都是江氏周边百姓家送来的好苗子,跟蓝氏、聂氏、金氏等世家动不动就养着上千门客的场面可没法儿比,更无法跟直接占据了数座高山,将山门称之为“不夜天”的岐山温氏相比。 也难怪聂氏和蓝氏在被烧杀抢劫之后都能轻松再次崛起,可云梦江氏却要牺牲宗主和宗主夫人,甚至他们夫妻牺牲之后,云梦江氏也只走脱了江澄、江厌离和魏婴姐弟三人。 在江澄的记忆中,云梦江氏能重建,首先是受到了眉山虞氏的全力资助,那是虞紫鸢的娘家,虞紫鸢跟娘家关系也十分亲近,所以眉山虞氏才会全力资助江氏重建。 后续又有分到的岐山温氏的资源,再加上那个时候魏婴一支鬼笛陈情,能直接利用怨气修炼,号令鬼怪走尸,实力不若,所以才护着江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最后又有江厌离跟金子轩联姻,等到金光善看着魏婴尸骨全无想要跟江氏翻脸的时候,正好改名为金光瑶的孟瑶已经开始筹备除掉金光善,所以江氏便迎来了一个更长、更加安稳的发展时机。 当然,这些都不用姜莘莘去考虑了,横竖如今温氏若是想要重演火烧莲花坞,后果恐怕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魏婴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姜莘莘不过说带他去后山小溪抓鱼,他就高兴起来了。 “听云深不知处这个名儿就该知道蓝氏山多,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去他们所谓的后山,只是沿着那条小溪往上面走走看,找个有鱼儿的地方而已,又不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姜莘莘见不得聂怀桑那样畏畏缩缩的模样,这番话一出,脸上就已经带出些不耐烦的样子了,吓得聂怀桑赶紧跟上,抓鱼这么有趣的事儿,他当然不想错过啦。 蓝氏瀑布不少,小水潭也不少,而且水里的鱼儿从来没有被人抓多,甚至都很少受到惊扰,所以显得格外笨拙,姜莘莘不过下水走了两步,眼疾手快之下就有了收获,当下就举着手里一尺多长的鱼儿炫耀自己的技术。 聂怀桑应该很少做这样的事情,他倒是会洑水,只可惜抓鱼就完全不行了,扑了五六七八次,除了将自己浑身湿透,别说是鱼了,就连螺蛳都没摸上来一个,而且他撅屁股的样子还有几分猥琐,魏婴忍不住上去给了他一脚,可把他给吓得。 第249章 陈情令11 蓝氏办听学,总要教授一些真功夫,不然谁家还愿意追捧他们呢? 所以这上完了一些基础的理论课程,有些硬本事就开始提上日程了。 这天,蓝启仁问道:“若有一人含冤横死,死后形成厉鬼,该如何作为?” 这还要什么作为?超度就是了啊! 这是底下大多数学子的想法,只是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也就只有五大世家中的嫡系子弟才会年纪轻轻就安排夜猎,但这夜猎实操以前,各种理论知识总是教授过了的。 姜莘莘撇撇嘴,别看蓝启仁好似是问这含冤横死的厉鬼如何处置,实际上很有试探各人心性的意思。 聂怀桑一听厉鬼二字脸色就不好了,金子轩和魏婴则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姜莘莘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这几个家世最出色的弟子看得蓝启仁眼睛疼。 没奈何,蓝启仁只能先点了自家的泽世明珠蓝湛来回答,蓝湛恭敬地亲身答道:“先沟通厉鬼,消解怨气,再行超度之法。” 魏婴看不惯蓝启仁一脸欣慰赞赏的模样,当即开口找茬:“蓝先生,若是这厉鬼行尸一腔怨气无法消解,还不是要强行超度?况且,弟子等人发现现行的超度之法其实并不是什么修士都使的出来的,这又该如何?” 性格严谨的老先生最不喜欢的就是班级里面的刺儿头,偏偏魏婴还早就犯了错,让蓝启仁给记住了,所以眼下蓝启仁轻飘飘给了魏婴一个眼神,薄唇轻启:“哦?江氏还有更好的法子?” 魏婴咧开嘴嘿嘿一笑:“那日在冥室,先生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嘛,既然行尸厉鬼不好超度,咱们何不召唤地府鬼神亲临?” 蓝启仁可不是什么小年轻,那日看姜莘莘在冥室里的一番操作,已经开始怀疑地府是否出了什么事儿,不然这几百年间,为何行尸厉鬼越来越多,而且他能明显感觉灵气的量好似一年年也有微弱的下降的趋势。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原本他已经开始怀疑他们这些所谓的修士到底算什么,可看到姜莘莘施展出来的召唤之术,他只能放弃自己的怀疑,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蓝启仁看了看温宁所在的方向,开口为姜莘莘和江氏遮掩道:“区区符咒就能叫你得意洋洋了?魏婴,这世上除了仙门百家,还有不少有德散修,抱山散人还曾跟蓝氏先代宗主蓝翼是至交好友,你小看天下人了!” 魏婴可想不到事情变化得如此之快,他搞不明白蓝启仁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贬损姜莘莘,可看他的表情,明明真的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姜莘莘大约明白蓝启仁的好意了,转头递给魏婴一个眼神儿,让他消停些,只是魏婴拱手认错之后,到底还愤愤不平地来了一句:“依我看啊,那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如今怨气增多,何不想想该如何利用这怨气呢?” 蓝启仁额上青筋暴起,对着魏婴一甩袖子,将人推出教室,大声喝道:“怨气入体不止损身,更是于心性有碍,你小小年纪便这样不学好,这个月就不用上课了,日日去藏书楼抄书吧!” 姜莘莘在心里一声哀嚎,赶紧站出来替魏婴解释:“蓝先生,阿羡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纯粹嘴巴贱……” 蓝启仁听完对江氏的教育更加不满了,本来像是魏婴这样聪慧但是多余散漫的人就该严加约束,可没想到江氏竟然还将一贯宽松的教学法子延续了下去,搞得魏婴小小年纪就能说出利用怨气的话了! 蓝启仁直接被姜莘莘和魏婴给气笑了,“江公子既然如此包庇魏婴,不如跟他一起去藏书楼抄书吧。” 反正都被赶出教室了,姜莘莘找到魏婴之后,干脆往后山瀑布那边打打闹闹地过去,却没想到无意间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温氏用来监控和传讯的枭鸟。 魏婴看着枭鸟消失的方向,顿时有些忧心忡忡:“温氏的动作,可是越来越不遮掩了啊……” 江澄的记忆里也有在云深不知处发现枭鸟的片段,还有温情不断查探云深不知处后山的片段,后面江澄才知道,原来云深不知处封印着一块阴铁,而那阴铁一共五块,找齐之后就能复原通往冥界的信物。 想完了这些有的没的,反正眼下她是没法子叫蓝启仁相信她能处置了阴铁的,还不如操心操心从明日起的抄书时光吧。 姜莘莘撇撇嘴,“温氏从前的作风也没有如今这样强势的,好像是近十年的样子才开始有了变化的,一个人的思想不会平白无故就产生巨大的变化,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探究探究温宗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婴没搞懂姜莘莘怎么就突然想到那里去了,“不是,我们刚刚再说温氏行事越发横行无忌的事儿啊!” 姜莘莘随意一转头,眼睛余光看到了正从山上一条小道上匆匆下来的温情,赶紧拉着魏婴躲到河边的一块石头后面。 温情下来着一路躲躲闪闪,还不断往四周扫视观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等温情看不见了,魏婴才拉着姜莘莘走了出来,他不禁为云深不知处担心:“这温情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好像跟温宁根本没有听学的意思,加上温氏的枭鸟,恐怕他们本就是为了蓝氏的什么东西而来。” 姜莘莘也面色凝重道:“我也发现了,之前咱们不是听家里的长老们讲过五百年前那位薛重亥的故事嘛,长老们还提过薛重亥当年企图用阴铁来炼化怨气为己所用,结果走火入魔祸害了仙门百家,被仙门百家围攻,夷陵乱葬岗的前身,就是当年围攻薛重亥的主战场。” 姜莘莘这么一说,魏婴就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温若寒恐怕也在打阴铁的主意?” 姜莘莘反问:“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猜想?” “那句歌谣怎么说来着,好像是‘阴铁有灵,四方镇之’?” 第250章 陈情令12 原本以为发抄书是蓝启仁随口说说,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蓝湛就亲自过来找人,姜莘莘一张俊脸顿时皱成了一个苦瓜,魏婴也变得有些萎靡。 金子轩好歹还跟上来说了两句话,说中午的时候会把饭食留着,等他们回去一起吃,还说不会去江厌离和江尔雅那边告状。 聂怀桑这个家伙,他居然看着有蓝湛在场,压根儿不敢上前! 众人齐齐鄙视聂怀桑,可聂怀桑还十分委屈呢,若是让他在蓝涣面前为姜莘莘和魏婴求情还行,可眼前的人偏偏是蓝涣的弟弟蓝湛,那个不近人情的含光君,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蓝氏藏书颇丰,姜莘莘随意看了看就失去兴趣了,她还是更加喜欢窗外的玉兰花呢,心念一动就给魏婴画了一幅素描,趁着蓝湛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形,就给魏婴传了过去。 而魏婴看了看旁边一脸认真地蓝湛,干脆给蓝湛画了一幅小像,只是恶趣味地在小像的鬓角上添了一朵玉兰花。 姜莘莘和魏婴嘿嘿嘿地笑成了一团,蓝湛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只是没有第一时间管而已,等他抄完了一页书,抬眼就看见魏婴和姜莘莘的眼神不断往他这边瞟,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私下的小动作肯定跟他有关了。 魏婴看蓝湛盯着这边看,他大大方方拿着蓝湛的小像走过去递给他看,“蓝湛,你看,我画了你的小像!” 蓝湛满心犹疑,他可不认为魏婴是真的好心,果然接过来一看,那小像确实有几分功底,虽然只是简单的白描,可将他的神态和气质都抓得很是精准,若没有耳后那一朵玉兰花的话,他就欣然接受了。 蓝湛的眼神儿确实让魏婴畏缩了一下,不过他脸皮厚,主动贴过去说道:“忘机兄,你看我这画工还算不错吧?” 姜莘莘也笑眯眯地看着魏婴和蓝湛,蓝湛一张粉白的俊脸直接气得连脖子都通红,咬牙切齿道:“魏无羡!” 姜莘莘见蓝湛真的生气了,赶紧上前安抚:“哎呀机兄,这玉兰花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花,阿羡不过是看着窗外的白玉兰心有所感而已嘛。” 魏婴也跟着为自己辩解:“是啊是啊,我就是看你平日里太过端着了,就想想个法子让你放松放松。” “年轻人,人呢,总要松弛有度,一直绷着的话,可是容易伤人伤己的。” 说着,魏婴干脆一屁股坐到蓝湛的书案上,还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蓝湛的肩膀,气得蓝湛将手里的毛笔都捏断了。 姜莘莘赶紧拉着魏婴离开这个修罗场,“哎呀蓝忘机,我和阿羡就坐回去继续抄书了,你桌子上的那些你自己收拾啊。” 过后的日子,姜莘莘就没有沾染任何关于蓝湛的事情了,倒是魏婴总是忍不住去逗弄蓝湛,就喜欢看蓝湛破功的样子。 姜莘莘倒是懂得魏婴的恶趣味,她冷眼旁观,蓝湛对魏婴确实不一样。 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姜莘莘和魏婴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蓝启仁出门参加清谈会了! 蓝启仁前脚刚走,后脚姜莘莘和魏婴就再也不去藏书楼了,蓝涣和蓝湛知道以后也没有别的反应,可见蓝启仁出门以前就安排好了,放过他们这一节。 被困了一个多月的姜莘莘和魏婴一解放,就直接将云深不知处给闹翻了天,不光后山小溪里的鱼儿遭了殃,就连山里的兔子山鸡也都齐齐进了两人的肚子,这规矩越坏越多,两人被罚抄的家规也是越来越厚,可依旧挡不住两人到处恶作剧。 而蓝湛,姜莘莘冷眼看着,他果然十分关注魏婴,但凡有魏婴出现的地方,他很快也会出现,跟后世的卫星定位也差不多了。 这天,姜莘莘正在溪边生火,好不容易江厌离和江尔雅都能来后山一起玩耍,他还偷偷贿赂了采买的管事,从山下带了不少肉食上来,这会儿正准备烤肉吃火锅呢,就等着魏婴和聂怀桑抓了鱼上来熬汤底了。 聂怀桑被魏婴调教了这么些时日,就算真是个傻子也该开窍了,更何况聂怀桑本人十分聪明,而且动手能力也不差,就是天资差了些,又因为突然改习剑道,所以修为跟不上。 没一会儿,聂怀桑就提着一大一小两条鱼,魏婴拿着一篓子河虾,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两人大呼小叫地在江厌离跟前献殷勤,顺便夸耀自己几句,而姜莘莘无意中一转头,就发现温情好似拿着针一样的东西,在上头一处石壁前戳来戳去的。 姜莘莘示意大家往上看,魏婴也看清楚了温情的试探,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温氏姐弟俩看着都挺安分,尤其那个温宁是真的安分,还十分羞涩,昨日我还看见温宁一个人在河边练习射箭呢。” 江尔雅没好气地瞪了魏婴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起昨天的事儿!要不是你突然开口惊了温宁,温宁也不至于一箭射偏,差点儿伤了师姐!” 金子轩立马握着江厌离的手不放,“阿离昨日差点儿受伤?!阿离,你受惊了吧,你快快坐好,这手头的事情都交给阿羡好了,就当他给你赔罪。” 江厌离无语,但这一次她选择站在未婚夫金子轩这一边,可把魏婴给起了个仰倒,偏偏因为他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只能理亏地承包了江厌离手里的活计,深恨自己一时不小心,就让金子轩钻了空子。 这儿说话的声音也不小,温情很快走了下来,只是在江尔雅邀请过来一起吃点儿东西的时候,被她给拒绝了。 大家对她的拒绝也不以为意,横竖只是客气客气,但魏婴却觉得,一定要把温情对云深不知处的试探告诉蓝涣或者蓝湛一声。 “泽芜君已经继任蓝氏宗主之位,他不可能不知道温情一直以来的小动作,可我们几个在后山厮混总是看到温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他们一声。” 姜莘莘觉得魏婴说的很多,然后让他去告诉蓝涣温情的事儿,蓝涣果然早就知道了温情的小动作,甚至连温氏的枭鸟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中,魏婴就此放心不少,转而又开始担忧江氏的事儿。 第251章 陈情令13 温氏的行动果然远不止于此,这天,蓝涣收到消息说,彩衣镇十里外的碧灵湖疑似出现了水鬼,闹得几艘花船沉了湖不说,还有十来个人被水鬼摄走没了命。 蓝涣决定带人去看看,若是普通的水鬼之患还好,大不了花点儿时间除了水鬼就是,可怕就怕是有人特意作祟,若是云深不知处不能及时应对,恐怕背后之人会变本加厉,蓝氏也容不得这样的挑衅。 原本蓝涣要带人出门的消息大家并不知道,这事儿没有刻意保密,可也没有公开,但聂怀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的消息总是十分灵通,自己不敢去除祟,就把消息告诉了姜莘莘和魏婴,他们俩一听,赶紧往山门处跑。 姜莘莘一边跑一边抽空给江厌离和江尔雅发信息让她们也去山门处汇合,难得有机会出去玩儿,总不能落下两位姐姐啊。 魏婴见状立马排除金子轩:“金子轩那家伙就不要告诉他了,咱们自己去!” 姜莘莘点点头,直接应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有外人在场比较好。” 两人急匆匆往山门处跑,没注意后面还跟着温氏姐弟,等追上蓝涣和蓝湛兄弟的时候,这才发现温氏姐弟居然一直跟着。 姜莘莘顿时有些不悦,无他,温氏姐弟隐匿的功夫实在有些了得,她跟魏婴一路过来不可能谁都没有察觉半分,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俩就是谁也没注意到这姐弟俩偷偷跟了上来。 蓝涣早就想找机会让蓝湛跟江氏弟子做朋友,所以魏婴稍微说了两句要跟着一起去除祟,他直接就同意了,然后温氏姐弟那边也顺势同意,后面再过来的江厌离、江尔雅姐妹俩也不好拒绝,于是大家干脆一起上路。 山上不能御剑飞行全靠双腿走路,姜莘莘和魏婴俩一路拈花惹草的,让江厌离和江尔雅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也仅仅是稍微有些尴尬而已,知道魏婴得意忘形,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之前上山的时候买的一坛天子笑。 对此,姜莘莘都要赞魏婴一声“真正的勇士”了,“你收敛些,蓝忘机的脸都黑了……” 话音刚落,蓝湛就过来一把夺过魏婴手里的酒壶,将才喝了两口的酒倒了个干净,魏婴大呼小叫地跳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湛公报私仇之后的暗爽。 江尔雅是真的搞不懂魏婴为什么总是去挑衅蓝湛,但被江厌离稍微拦了两次之后,她大概就明白了魏婴想要看蓝湛变脸的恶趣味了,只是有趣归有趣,可人家的亲哥哥还在一旁看着呢,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蓝涣表里如一的温文尔雅,江尔雅就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走在后面的温宁一脸羡慕的看着前面江氏姐弟几个,对魏婴不断去挑战蓝湛的底线而崇拜不已。 温情见状,心里又是心酸又是羡慕,心酸于她弟弟魂魄不全容易生病,所以自小被她拘着少见生人,如今还要被温氏胁迫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羡慕江氏姐弟几个感情好,修为好,性子好,又父母双全,有家人为他们谋划指点。 姜莘莘当然看到了温情和温宁羡慕的眼神,江澄本人也的确提过帮助大梵山一脉的要求,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温情和温宁这大梵山一脉十分无辜,甚至他们算得上第一个被温若寒迫害的势力,可架不住他们姓温,跟岐山温氏拥有同一个先祖,后来还受温若寒的庇护,哪怕没有做过危害仙门百家的事情,大势所趋,也容不得他们独善其身。 所以,姜莘莘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将大梵山一脉的老弱病残先转移出来,青壮们肯定是保全不了的,但只要温情和温宁姐弟在,大梵山一脉总能延续下去。 可温情不是小姑娘,她经历颇丰,实际算起来她跟魏婴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只是相比起来比魏婴可差多了。 姜莘莘心里已经有了粗略的计划,便也不着急,就看着魏婴不断去挑战蓝湛的底线,偶尔跟蓝涣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还要抽空安抚一下江尔雅。 彩衣镇就在云深不知处山脚下,是实打实的蓝氏的地盘,按理来说根本没有诞生水鬼水祟的条件,就算侥幸有水鬼或者水祟诞生,蓝氏驻守在下面的弟子也能很快发现并解决,可碧灵湖的事儿居然能拖一个多月之久,可见并不寻常。 姜莘莘和魏婴都猜恐怕这水祟是温氏之人刻意为之,但也不好说话,只能跟着船往碧灵湖而去。 这碧灵湖景色秀丽,平日里除了往来的渔船、商船,便是花船,可自从闹了水祟,让彩衣镇几个善水的后生落水而亡,这湖面寸木不见了。 宽阔的水面容易起水汽,可眼前往日里碧绿可爱的湖水已经变得黝黑,水汽也不只是覆盖在水面上三尺的距离,等一行人几条小船慢慢往湖中间靠拢,隔了三丈之外的距离,相互之间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姜莘莘仔细观察过水底之后就给同船的江厌离使个眼色,江厌离心头一紧,握着剑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旁边魏婴看着前面蓝湛和蓝涣的小船,突然玩笑一般用船桨扬起湖水冲着蓝湛而去,蓝湛当然不可能一动不动任由那湖水溅到自己身上,同蓝涣一起飞身,分别落在了另外两条小船上。 他们刚刚乘着的小船随着他们起身的动作翻转过来,正好露出底下一片漆黑的水祟,魏婴一个法诀打过去就将那水祟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没了踪影。 蓝涣看了弟弟一眼,笑着开始帮自己的弟弟当起了嘴替:“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那条船下有水祟的?” 魏婴只当蓝涣诚心在问,认真答道:“吃水不对。” 蓝涣和蓝湛了然,蓝涣又夸道:“听说云梦水网密布,也难怪魏公子经验十足了。” 魏婴得意洋洋道:“那是,我们云梦莲花坞啊,就在湖边,那云梦泽如今虽然不剩什么了,可也比太湖要宽广得多。” “以往咱们江氏的弟子确实大多要出门为百姓除水祟水鬼的,可如今云梦到处都是监察寮,百姓们再也不用苦等江氏弟子过去了。” 蓝涣对比今日碧灵湖水祟事件,也觉得监察寮确实不错,这彩衣镇就在云深不知处山脚下,如今近的距离依旧没了十来条人命过后才有人报到云深不知处,若是也有监察寮,说不定第一时间就能解决了,也不必往后面那些人枉送了性命。 第252章 陈情令14 姜莘莘面色凝重地对大家说道:“看眼下的情形,我们怕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这已经不像是普通的水鬼水祟,很有可能是水行渊。” 水行渊三个字一出,大家都开始紧张起来,没办法,这水行渊看着是水鬼水祟的集合体,可破坏力已经远超简单的水祟水鬼的叠加,而且特别难以除尽。 一片水域若是真的养出了水行渊,往往只能将水放干净,通过太阳暴晒的方式暴晒三年以上,才有可能将水行渊彻底除尽,否则,但凡留下一缕阴气或者怨气,三五年后水行渊便会卷土重来。 蓝涣倒吸一口凉气,拱手向姜莘莘和魏婴请教:“敢问江公子、魏公子,云梦可有除去着水行渊的法子?不管耗费什么,我们云深不知处不会有半点推辞。” 除祟这件事情,修士责无旁贷,姜莘莘拍着胸膛表示水行渊虽然麻烦了些,但可以集合他们姐弟四人之力,召唤天雷来除去。 蓝涣和蓝湛没太听懂,但因为涉及别人家的修炼手段,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将信将疑。 先放出来的水鬼和水祟都只是水行渊特意放出来的诱饵,等到大家被引诱到碧灵湖中央的时候,水行渊才突然发难,显露出恶臭又暴虐的真身来。 姜莘莘见识过海面上的水龙卷,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豪华大游轮都显得渺小了,还有那巨大的从天空传下来的声响,简直像是直接在叩问每个人的心。 这水行渊当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但铺天盖地的气势可一点不小,也就是见识过了江氏姐弟四人还能保持平常心,温宁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但他晕倒之前显露出来的缺了一魄的症状,也被魏婴看在了眼里。 “弃船,御剑!” 还有些惊惶不定的众人赶紧听从乐基姜莘莘的指挥,御剑飞上半空,只有一个蓝氏弟子好似不太甘心一般,朝着水行渊刺了一剑,只可惜他修为不够,丢了灵剑不说,还差点儿将自己也送给水行渊做了养料,若不是魏婴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蓝湛没好气地将人从魏婴手里接过去,那弟子竟然还不会看人脸色一般,嘟囔了一句他的灵剑,也幸好大家都没往那边看,不然恐怕该对蓝氏有意见了。 姜莘莘大声招呼一声:“都退开!” 蓝湛和蓝涣便开始招呼大家往后退,江氏姐弟四人分列在水行渊四周,然后凌空而立,将仙剑拿在手里,空着的手也快速掐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手上不停,脚下也快速变换方位,众人之间这遮天蔽日的黑暗中亮起四道青紫色的灵光,又听江氏姐弟四人口中吟唱: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只听得天空中一声声闷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酝酿。 随着江氏姐弟四人剑指水行渊,水行渊早就发现江氏四姐弟不好惹,挣扎着想要逃离此处,可现在已经晚了,它庞大的身躯不好收起,而紫霄神雷已经随着江氏四姐弟的剑尖划过而降下。 神雷已降,江氏姐弟四人赶紧往后退,只见先前还十分嚣张的水行渊,此刻遍布雷电,随着一声响彻寰宇一般的哀嚎,碧灵湖上不断有雷电爆开,等到一切平息之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刻钟的时间。 江厌离和江尔雅有些力竭,姜莘莘就赶紧上前将人接了过来。 魏婴也耗费了不少灵力,但好歹还有御剑的力气,蓝涣会做人,赶紧招呼弟子又划了几条船过来,大家赶紧下去坐上船歇息修整一番,顺便再次围着碧灵湖检查一番,看看是否哪里有疏漏。 谁也没有不信任江氏的意思,这巡察的主意还是姜莘莘主动提起来的呢,横竖出来一回,总不能就这样来了又走吧。 此时的碧灵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碧可爱,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浅的地方还能十分清晰地看到水底温柔招摇的水草,水面上的雾气也散了许多,大家绕了两圈,也没发现任何的怨气或者阴气残留,这才相信以往叫人束手无策的水行渊,竟然就这样被除去了。 蓝涣自然千恩万谢,还暗中打定主意回去就备下重礼送去莲花坞。 至于蓝湛,他可是亲眼看见江氏姐弟四人施展了这样大型的召唤之术,而且召唤的还是能斩妖除魔的神雷,更重要的是,在施展了这样的法术之后,也只有两位姑娘稍微有些力竭不方便继续御剑,姜莘莘和魏婴两人可是没见多少疲态,甚至姜莘莘还能御剑带着两位姐姐飞行不短的距离。 等到回到彩衣镇,水行渊被除去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听着满耳的赞扬之声,蓝湛只觉得自己脸已经烧得红透,甚至不好继续去听所谓的“蓝氏双璧”的称谓了,毕竟在云梦双杰刚刚耀眼的战绩面前,他如何能接得下这样褒扬的称谓? 魏婴看着河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小船,再看看那些小船上一筐一筐的水果时鲜,真是看一样爱一样,恨不得全部买回去吃用。 不等魏婴下手,江厌离和江尔雅已经熟练地挑拣起来了,姜莘莘一眼就看到前方一条小船上黄澄橙的枇杷,赶紧招呼魏婴:“阿羡,那边有枇杷,你快去尝尝看甜不甜!” 魏婴手里还提着一筐老乡从山上好不容易背下来的晚熟樱桃呢,就伸长了脖子去看枇杷,那黄澄橙的颜色,他看在眼里就觉得闻到了水果的香味,赶紧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魏婴嘴甜,喊两声姐姐,就让那撑船的小嫂子笑得前俯后仰的,还主动送了一串儿让魏婴尝尝鲜,魏婴只尝了一颗,就把小船上两筐子枇杷都买下了。 转头正准备招呼姜莘莘呢,眼睛余光看到了岸边一处小酒馆里正在售卖天子笑,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姜莘莘远远的也闻到了天子笑的香味,但是蓝湛的船就在左右,他不好直接当着蓝湛的面儿去买酒,只能给魏婴传音入耳,让他多买两壶。 第253章 陈情令15 出来一趟,蓝湛几乎没能跟魏婴或者姜莘莘说上话,不过魏婴有请蓝湛吃枇杷,这落在蓝涣眼里,就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开始。 只是蓝涣做惯了弟弟的嘴替,偶尔也是有点儿恶趣味在的,所以他看蓝湛收下了魏婴的枇杷,便问道:“忘机啊,我们也去买一筐枇杷吧,看魏公子和江公子的样子,这枇杷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蓝湛这个人还有些别扭,看魏婴和姜莘莘谁也不理他们这边,冷冷地拒绝了亲哥的提议,但蓝涣也只是笑笑,转身就吩咐蓝氏弟子买了两筐枇杷回去,还很快就送了一盘去蓝湛的静室。 金子轩没赶上下山除祟,但早早就在山门处等着江厌离回去,未婚夫妻俩虽然同在云深不知处,可见面的机会着实不多,所以这一见面,眼神就黏在了一起,手也拉上了。 魏婴直接上前将金子轩挤开,姜莘莘熟练地配合魏婴将金子轩拉走,江厌离见状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很给两位弟弟面子,匆匆给金子轩使了个眼色,就跟江尔雅一起回了自己的住处。 好说不说,金子轩还是有点儿用处的,至少他那间精舍看起来比其他前来听学的弟子们的住处更加偏僻一点,有三面都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所以若是姜莘莘想做点儿什么坏事了,就喜欢选他的住处。 金子轩出去了快两个时辰,才提回来七八个下酒的小菜儿,可把魏婴给急得,若不是不想引人注意,恐怕他就要出门去接一接人了。 魏婴和聂怀桑骂骂咧咧迎上去赶紧拿走金子轩手里的食盒,姜莘莘也忍不住骂两句:“金子轩你怎么回事儿啊?!以后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就别去那边拿东西了。” 金子轩才不会因为两个小舅子态度不好就放弃自己的福利呢,赶紧拱手赔罪,半点儿不提自己被他们忘在山上的事儿了,还十分有眼色地给姜莘莘和魏婴倒酒,只有聂怀桑看着再次被被子床单封起来的门窗,心有余悸。 “上一次喝酒那是咱们还未正式听学,眼下的情况可又不一样了,咱们可一定要小心些,若是让蓝忘机给发现了,咱们几个可都得不了什么好。” 魏婴有些看不惯聂怀桑畏畏缩缩这样儿,但也知道蓝湛的性子实在是刻板,赶紧给聂怀桑灌了一杯天子笑,安抚他道:“聂兄放心,你看蓝忘机什么时候主动找咱们了?今日白天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我宁愿相信他闭关修炼,也不信他大晚上的突然来找咱们说话。” 这样一说聂怀桑也觉得有道理,当即举杯跟魏婴碰了一个,算是赔罪。 可能聂怀桑是真的有点子乌鸦嘴在身上的,那头姜莘莘将魏婴按在金子轩的床榻上大闹,那头就见中门大开,蓝湛铁青着脸看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切。 姜莘莘赶紧放开魏婴,顺手将他拉起来,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施施然问道:“蓝湛?这么晚了你过来找金子轩干嘛?” 这一问出口姜莘莘就觉得自己做了傻事儿,他就该让金子轩这个主人应付蓝湛,他好先溜! 魏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金子轩虽然没太姜莘莘和魏婴的小主意,可这的确是他居住的精舍,所以等姜莘莘问完了他还上前两步迎了迎,看蓝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酒菜,金子轩强笑道:“这些都是之前上山的时候采买的,听说今日阿澄和阿羡除了水行渊,所以我便张罗了这些酒菜为他们庆祝一二。” 蓝湛深吸一口气,他对姜莘莘和魏婴固然佩服不已,可也着实瞧不上他们这样懒散的做派,所以一开口就念叨了四五条家规。 魏婴上前想要跟蓝湛理论一二,姜莘莘拦都拦不住,干脆死道友不死贫道,拉着聂怀桑悄悄溜了。 他可不知道魏婴直接对蓝湛使用了符咒,哄着蓝湛也喝了一杯,只是蓝氏弟子因为禁酒的缘故特别容易醉,蓝湛更是个一杯倒,偏偏他喝醉了以后还挺能折腾,搅得金子轩都有些受不了,干脆去了魏婴的精舍暂歇一晚,把蓝湛这个大麻烦留给了魏婴应付。 只可怜魏婴伺候了蓝湛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蓝氏执法堂的弟子拉过去蓝启仁跟前打了板子。 这四个人喝酒,只有聂怀桑逃脱了惩罚,蓝湛独自一人因为知法犯法打了二百个板子,魏婴醉酒挨了一百个板子,姜莘莘和金子轩因为饮酒被罚了五十个板子。 姜莘莘是正儿八经的金丹修士,跟时下其他金丹修士可有天渊之别,所以这板子再是厉害,也伤不了她用金丹淬炼出来的体魄。 但其他人都鬼哭狼嚎地,他一个人什么事儿也没有,可不像话,所以她看魏婴惨叫得厉害,又看金子轩终究要脸面,只是偶尔忍不住了才哼一声,他最终还是选择学习金子轩。 站在廊下的蓝启仁看魏婴是越来越不顺眼,哪怕蓝涣跟他说了,江氏姐弟四人有能耐彻底消灭水行渊,他也只是觉得江氏厉害,或者说姜莘莘这个江氏少宗主着实厉害,对于魏婴,原谅他老人家见识多了,看到魏婴这样一上来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怨气也是气的年轻人,实在是难以生出任何好感。 要知道,上一个这样实践的人,还是五百多年以前的薛重亥! 姜莘莘又不是纯粹的少年人,她当然懂蓝启仁这严厉背后的担忧,以及明目张胆地偏爱和关怀,可是魏婴不懂啊,这打完了板子,她和金子轩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魏婴,聂怀桑讷讷地跟在他们身后,一手一把折扇,为他们三人扇风。 魏婴干嚎了一阵儿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阿澄我是了解的,他绝不会告密,金子轩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面上杆子得罪我和阿澄,所以啊,聂怀桑,是不是你去告密的?!” 聂怀桑惊叫一声冤枉:“我昨日也是喝了酒的,怎么可能去告密?魏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是蓝湛一大早自己去自首的啊!” 第254章 陈情令16 魏婴可就再也忍不住骂了蓝湛几句,“好你个蓝忘机,自己犯了错上赶子找罚居然还要连累我!” 说完又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姜莘莘:“阿澄,你说这个蓝忘机到底什么毛病啊?非要自找罪受吗?!” 姜莘莘也十分无语,更加坚定了要离蓝湛远一点的决心,但对于魏婴和蓝湛之间的感情,她也是坚决不去干涉的,因此只好含糊安抚魏婴道:“这世界有千百种人呢,有咱们这样的人,自然也有蓝忘机那样的人,这样想一想,是不是心里就好受多了?” 然而这话在魏婴耳朵了,就成了姜莘莘完全在为蓝湛说话,他顿时就炸了:“阿澄!” “明明我们才是兄弟啊,他蓝忘机算什么,你凭什么因为他挨了板子,还要替他说好话?!” “那个蓝忘机修为低也就算了,性子还十分刻板,半点不知变通,阿澄,你凭什么要为他说话?!” 魏婴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姜莘莘觉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心里却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赶紧给他顺毛。 聂怀桑看了个全程,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也没想到魏婴对姜莘莘这样依赖,连交朋友都要管着。 而金子轩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这种修罗场,他这还未正名的姐夫可不会掺和进去,以往的经验已经够多了,他若是再冒失,那就是他脑子不好了。 不过,他也在心里偷笑,顺便看两个小舅子的好戏。 姜莘莘被魏婴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也觉得委屈呢,赶紧为自己辩解:“我跟蓝忘机可是连话都不说的,他如何能跟你相比?” 江澄对魏婴是心存愧疚的,撇开他自己主动引开了追兵被温晁抓住失去了金丹这一节,他更加愧疚的是魏婴给他换了金丹,从此再也修不得灵力,还被打下乱葬岗与群鬼挣扎求生整整三个月。 他更加后悔当日为了平息仙门百家的忌惮,就放任魏婴远走夷陵开辟鬼道,后来等魏婴被人献舍归来,他又痛恨自己为了那点儿虚无的脸面,没有及时接纳魏婴回到莲花坞。 以姜莘莘旁观者的立场,江澄和魏婴之间纯粹就是一笔来自长辈的烂账,少年人能成为朋友,往往只是因为一时意气相投,江澄和魏婴本该最开始就是如此,可偏偏有江枫眠和虞紫鸢这样稀里糊涂的长辈。 江枫眠因为魏婴怕狗,就直接送走了江澄这个亲儿子已经养了好几年的爱犬,事后还非要让江澄和魏婴朝夕相处,说实话,魏婴在其中确实无辜,但江澄的反抗和反对也没有丝毫错处,唯一错的就是江枫眠这个糊涂长辈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双长辈横亘在两人之间,就造就了两人最终渐行渐远的结局。 可姜莘莘如今顶替了江澄的位置,却又觉得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妇俩纵然有缺,但实际上已经是极好的父母了,至少她稍微强势一点,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妇俩就会对她鼎力支持,尤其在魏婴提前被找回来的情况下,江枫眠再也不提什么让姜莘莘对魏婴退让的话了。 正因为魏婴在莲花坞过得很好,所以姜莘莘根本没想到魏婴依旧会缺少安全感,此刻她也不能继续无视下去,只好不断强调自己跟他关系最好,旁人谁来也比不上他。 聂怀桑也察觉事情不对,但他最好的一点就是不多嘴,前方蓝涣迎面而来,魏婴哄着眼睛也不好继续深究下去,四人别别扭扭跟他见礼,蓝涣回礼过后,一开口就是邀请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三人去冷泉疗伤。 “我蓝氏有一眼上好的冷泉,疗伤效果极佳,忘机此前一直喜欢用冷泉辅助修炼,眼下正好也在冷泉疗伤,几位公子不如也去看看,身体早日康复才是紧要。” 姜莘莘对所谓的冷泉并不感兴趣,但听说疗伤效果好,就想让魏婴过去试试,所以当下一口答应了下来,“多谢蓝宗主,若是蓝宗主不介意,我们兄弟三人这就过去。” 蓝涣自然万分舍得那一眼冷泉,再三邀请他们过去,等蓝涣走了,魏婴回看蓝涣的背影,心里的郁闷总算散了些。 “这蓝宗主跟蓝忘机长得如此相似,为何这性子偏生天差地别?” 姜莘莘不提蓝湛,只顺着魏婴的话说起蓝涣:“蓝宗主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有原则却知道变通,确实不是蓝忘机那样一味古板的性子能比。” 金子轩没好气地开口催促道:“你们还去不去冷泉了,背上的伤就不疼了?” 冷泉在云深不知处后山一处禁地,聂怀桑不好继续跟着,便只有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三人过去。 竹林深处,姜莘莘已经影影绰绰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所以老远就招呼魏婴慢慢过去,“前面好像有人,咱们可别失礼。” 魏婴偏偏不听,强忍着后背的疼痛直接往那边小路上跑过去:“肯定是蓝忘机,我可要好生问问,我们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他,叫他自损八百也要看我们受罚!” “蓝湛——” 魏婴龇牙咧嘴地冲下去,蓝湛见有人过来,赶紧起身,背着人拿过一旁石头上的衣物披上,不至于失礼。 蓝湛躲避着魏婴,抬头就看见姜莘莘和金子轩也在,顿时有些烦躁,又听魏婴不断问他为何陷害他们,他黑着脸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们触犯蓝氏家规,本就该罚。” 魏婴气结,金子轩赶紧为他解围:“蓝二公子,蓝宗主叫我们来冷泉疗伤,打扰了。” 魏婴好似才感觉到这冷泉的寒冷一般,抱着手臂打了个寒噤,姜莘莘赶紧过去为他输送灵力驱寒,“你最近修炼都懈怠了不少啊,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不记得运气了?” 魏婴听了,也只是笑着按住姜莘莘想要撤回去的手,撒娇道:“阿澄,我可是挨了一百个板子呢,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重的惩罚呀,你就别数落我了。” 第255章 陈情令17 从来见蓝湛都是衣衫整齐一派规矩的模样,也就昨晚喝醉了酒能看到几分不同,眼下蓝湛虽然匆忙穿上了中衣和外衣,到底有些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许凌乱,配上他微红的耳尖,魏婴更是得寸进尺一般要去逗他。 魏婴一味要凑过去跟蓝湛说话,而蓝湛虽然心底里喜欢却碍于眼下的环境和他自身的仪容一味躲避,然后等姜莘莘脱去了外衣和中衣,跟金子轩一起沉入冷泉中运功疗伤的时候,那两个还在躲躲闪闪黏黏糊糊。 蓝湛也有几分鸡贼,知道魏婴一向最看重姜莘莘,所以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转头往姜莘莘身边靠拢,魏婴果然舍不得挤到姜莘莘,这才停下了作妖,但变故就在一瞬间,魏婴脚下一滑,根本没注意到脚下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他一脚踩进去,整个人都被吸走了。 蓝湛第一时间伸手去拉,却只抓住了魏婴的袖子,连自己也一起被吸进去了,姜莘莘也去拉蓝湛,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连串人都被吸进了冷泉底下的结界。 魏婴最倒霉,因为他最先掉下去,所以被后面的蓝湛、姜莘莘和金子轩当成了垫背的,接连压了三次才能起身。 姜莘莘赶紧扶起魏婴,看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转身问蓝湛道:“忘机兄,你知道你们蓝氏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蓝湛已经四处打量了一番,听了姜莘莘的问话,也只能答话道:“看样子像是在冷泉底下,此处寒气比冷泉更甚,应该就是冷泉的源头了。” 于是众人逆着水流而上,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才来到一处比较平坦的石室,奇怪的是,这石室里摆着一张石案,石案上还有一架看起来颇为不凡的古琴。 更有趣的是,这石室里居然还有几只白色的兔子,甚至有一只兔子额头上还系着一条跟蓝湛头上差不多的抹额。 魏婴胆子大不假,可他也不傻,像是抹额这样明显带有蓝氏风格的东西,他当然不会看见了还继续往前凑。 可等大家刚刚走进这间石室,突然这石室里就响起讨伐薛重亥、消灭阴铁的声响,都是世家嫡系子弟,这些声响意味着什么都懂。 声响不停,甚至半空中还出现了当年仙门百家讨伐薛重亥的幻象,姜莘莘从中看到了薛重亥手里泛着黑气的玉璧,明白那就是所谓的阴铁,而实际上那是地府赐予这个世界的通行证,若是少了这通行证,从此这个世界跟地府便只能单向联系,这个世界里能有新生命诞生,但所有生命死后只能自我消亡,没有来生可言。 所以这个世界的修士才会越来越像凡人,甚至就连顶级修士的寿命,也多在七八十岁的样子,比凡人的平均寿命多了一倍,可实际上这两者本不该同日而语。 姜莘莘看完了薛重亥被讨伐的整个过程,叹了一口气道:“薛重亥为了一己私利,可是将这世间所有的生灵害了啊!” 金子轩看了看姜莘莘,只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不禁问道:“薛重亥当年确实因为私心,用阴铁害了不少修士,可他好像没有对凡人如何吧,怎么到了阿澄你嘴里,就像害了全世界一般?” 既然这里隐蔽,姜莘莘也乐意多说一点儿,“这阴铁原本应该是一块玉璧,是薛重亥利用玉璧来吸收利用怨气,这才让玉璧便成了不祥的阴铁。我猜啊,这玉璧应该原本就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薛重亥当年想利用改造出来的阴铁统治仙门百家,不止他自己遭到反噬一朝身死,最紧要的是让那玉璧不能发挥原本的作用,所以我才说薛重亥害了天下苍生。” 蓝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姜莘莘这番话着实牵强,可作为被天道选择要归还玉璧的天命之子魏婴,却很容易就理解了姜莘莘这番话,他甚至已经看向了那石台的方向,确定那里虽然只有一架古琴,可阴铁其中一块碎片一定就在那里。 古琴的琴弦突然一动,一道十分凌厉的灵力直接冲着他们而来,姜莘莘抬手挡住了一道,又挡住了接连而来的几道灵力,可随着他们几个更加靠近那方石台,琴弦的攻击越发急促。 魏婴见蓝湛好像不会被这琴弦发出来的灵力影响,又看了看旁边悠闲跳动的兔子额头上的抹额,赶紧转头招呼蓝湛道:“蓝湛,快把你的抹额借我们用用!” 蓝湛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先辈蓝翼创造出来的弦杀术,听了魏婴的话他赶紧取下抹额将魏婴和金子轩的手腕绑上,自己则刺破指尖取了一滴血,再施法覆盖在姜莘莘身前,这样就能暂时欺骗过那架古琴,让古琴以为他们都是蓝氏血脉。 果然,这番操作下来,大家还真就轻松靠近了石台,再也没有受到弦杀术的攻击,只是刚刚还放已过了一茬ppt的阴铁,最终好像不堪重负一般掉落在石案上,只不断地继续往外面散发着浓重的阴气和怨气,让人看着就感觉十分不祥。 阴铁落地,大家还不知所措的时候,琴弦中飞出一个带着抹额的女子,蓝湛仔细想了想,上前拱手见礼:“晚辈蓝湛,见过蓝翼前辈。” 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也赶紧上前见礼,并自报家门,而蓝翼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追究来到这里的为何不全是蓝氏的血脉晚辈了。 蓝翼直接开口说道:“你们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当年仙门百家围剿薛重亥的情景,薛重亥倒行逆施企图借用阴铁一统天下,都说薛重亥是死在仙门百家手里,可实际上薛重亥是死于阴铁的反噬,阴铁的威力实在是难以想象,若不是薛重亥自作孽,仙门百家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薛重亥。” 说完蓝翼转向姜莘莘,诚心问道:“江公子,听你先前的意思,你知道这阴铁从何而来,更加知道这阴铁到底有什么用处,对吧?” 姜莘莘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啊,阴铁自地府而来,是地府给这方天地的凭证,有了这个凭证,幽都便能连同地府的六道轮回,这个世界的生灵死后都在幽都明悟功过,然后根据自身功过得失,由地府决定来世到底投身何处。” 第266章 陈情令18 蓝湛、魏婴和金子轩或许并不明白这所谓的六道轮回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更加不能体会六道轮回的重要性,可蓝翼以身镇压阴铁碎片这么多年,她多少能感知到六道轮回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既然明悟了阴铁的作用,她也再不用担忧阴铁被奸人所用为祸人间了。 “作为仙门百家唯一一位女性宗主,我当年确实有够自负的,一心认为我能凭一己之力镇压阴铁,却不想这种自以为是的牺牲差点儿害得阴铁失控,就连我自己也多次游走在失控的边缘,差点儿害了云深不知处。” “如今我将要消散,既然能等到你们来,可见你们与阴铁总算有些缘分。” “江公子,今日我便将这阴铁托付于你了,望你能集齐阴铁,将阴铁归还幽都,造福此界生灵。” 说完,蓝翼便动用了最后一点灵识,再次将阴铁封印,操控着阴铁飞入姜莘莘手中,姜莘莘当着蓝湛和大家的面儿施法给阴铁再加了一层封印,这才将阴铁收入储物袋里。 姜莘莘对大家道:“阴铁之事兹事体大,说不定温情这些日子就是在查探阴铁所在,所以今日之事咱们万万不可透露半分口风。” 魏婴和金子轩理所当然的站在姜莘莘这边,自然不会透露半分口风,甚至金子轩已经开始畅想等听学归家之后,跟大家一起游历天下集齐阴铁的大事了,别说,心里还真有点儿兴奋呢。 而蓝湛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但也没准备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但这阴铁此前一直由蓝氏镇压,如今他亲眼看着前辈蓝翼将阴铁给了姜莘莘,但还是要跟家里的长辈说一声。 对此姜莘莘表示信得过蓝宗主和蓝先生的为人,但旁人她就不太信得过了。 蓝湛明白了姜莘莘的意思,“此事我只会告诉叔父和兄长,江公子放心就是。” 姜莘莘没什么不放心的,除了温若寒手里拿一块阴铁不好拿,剩下的不管是常氏手里被薛洋拿走了的那一块阴铁,亦或者潭州影响了牡丹花妖的那一块,甚至暮溪山镇压了屠戮玄武的那一块阴铁,都很好拿到手。 这一处封印之地本就是为了封印阴铁而准备的,如今阴铁已经被取走,这里面的阵法自然失去了效力,来的时候的那条路已经找不到了,大家在石台后面找到了一处暗门,从暗门进去又走了好一会儿,最终从一处伪装成山壁的地方走了出来。 四人都很狼狈,蓝湛衣衫不整全身湿透,还没了抹额;魏婴没了鞋子、金子轩只穿着里衣,他们俩手腕上还绑着蓝湛的抹额;姜莘莘也只穿着里衣,但头发还算整齐。 四人刚从寒气四溢的地方出来,眉毛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冰碴子,姜莘莘和金子轩准备回去冷泉拿中衣和外衣,却听见聂怀桑和江厌离的喊声,金子轩赶紧应了一声,江厌离辨明了方向,直接飞身过来。 江厌离可担心死了,看到姜莘莘、魏婴和金子轩,因为舍不得说两个弟弟,所以逮着金子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泡什么冷泉疗伤了吗?怎么突然失踪了一天一夜?!” 金子轩正准备说两句让江厌离安心,就看到蓝涣和温情一起过来了,赶紧住嘴,示意江厌离有旁人在不好说话。江厌离可不是什么看不懂人脸色之人,她转头看到蓝涣和温情,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打招呼。 “我们家这几位都是贪玩之人,这一天一夜的功夫着实给蓝宗主添麻烦了,只是他们一身寒气,我担心他们受寒生病,蓝宗主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还是等他们歇息过后有了精神再说吧。” 蓝涣赶紧答应,温情就算想借机多打听两句也只能作罢。 姜莘莘一边披上江厌离带过来的斗篷,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那冷泉可真不愧是冷泉,虽然疗伤效果确实挺好,可就是太冷了……” 魏婴也跟着抱怨:“还有蓝湛,他可真是个木头,一点儿也不怕冷,我和阿澄跟他可不一样,可受不住冻!” 江厌离拍拍弟弟又关照关照师弟,金子轩几次三番想要上前凑个热闹说两句话都被姜莘莘和魏婴给岔了话题,只能悻悻地跟在他们姐弟三人后面。 蓝湛回去静室之后就立马告知了蓝涣关于阴铁的事情,并且也说了阴铁如今被蓝翼交给了姜莘莘,蓝涣皱着眉头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出主意说让蓝湛来日跟着姜莘莘一起行动,“既然蓝氏镇压了一块阴铁碎片,那么将来的事情我们蓝氏也必须出一份力。” 蓝湛也是这样想的,同时也让蓝涣赶紧想个法子将他们失踪一天一夜的事情遮掩过去,因为温情今日是跟着蓝涣一起过来的,想必他们失踪的事情温情已经知道了。 蓝涣却说道:“温情姑娘到底知不知道阴铁的事儿不重要,相信温若寒想要阴铁是真,可将来他对云深不知处下手,也一定是以阴铁作为借口,所以温情姑娘那里如今倒是不用管,随她去吧。” 接下来听学的日子一直很平静,一直到八月十五千灯节,按照惯例,大家在蓝氏过完了千灯节之后,便要陆续归家。 这近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温氏的气焰越发嚣张,千灯节那日,听学的世家公子们齐聚后山山顶,大家一起亲手制作孔明灯祈愿。 魏婴想到那日石室里看到的带着抹额的兔子,又看了看在旁边忙碌的蓝湛,提笔在孔明灯上添了一直白色的带着抹额的兔子,想了想,又在兔子的耳边添了一枝玉兰花,这下子蓝湛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接受魏婴画的这只兔子是他了。 姜莘莘在聂怀桑的提点之下画了云深不知处山门处的那一树桃花,原本她正得意于自己的进步呢,结果转头就看到金子轩和江厌离正甜甜蜜蜜地一起绘制金星雪浪和九瓣莲。 江尔雅这傻姑娘还在一边为江厌离和金子轩出主意,看得姜莘莘牙疼。 第267章 陈情令19 魏婴许愿一生锄强扶弱无愧于心,蓝湛听了很是动容,转头魏婴就抓着姜莘莘问她许了什么愿,姜莘莘得意地挑眉笑道:“我的愿望都能靠自己实现,为何还要寄托在这小小的孔明灯上呢?” 魏婴给姜莘莘竖起两根大拇指:“狂还是你狂,我等俗人当真比不上!” 姜莘莘笑道:“你我手中执剑,可有些事情仍需天意成全,所以我想要的我只会拼尽全力去争取,若是争取不到,最后也不至于后悔。” 魏婴只觉得听了这些话心里就堵得慌,好像姜莘莘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好像十分不好,他又是惊慌又是担忧,又有一些被隐瞒的不解和委屈,眼眶顿时就红了。 金子轩那头的气氛就十分好了,他和江厌离一起画的孔明灯顺利升空,还有一个金氏的丫头跟着江尔雅凑趣打趣他们未婚夫妻俩,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都拉丝了。 在他们身后,就有一个小世家的弟子语气寒酸地说道:“五大世家这一辈拢共就江小姐一位姑娘,听说金子轩能跟江小姐订婚,还是靠着金夫人跟江夫人手帕交的情谊才能如愿呢。” 另有一个靠近云梦的小世家弟子跟着说道:“是啊,江小姐在江氏的地位可不低,她本人长相虽然不是绝顶出色,但也是个秀美佳人,天生资质也不是顶好,可人家也靠着自己的努力不满二十就结成了金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金子轩男生女貌,光是长相就在那什么世家公子榜上排第一,所以一群姑娘家凑在一起,虽然不好说金子轩和江厌离是男才女貌,可也不得不承认,哪怕跟金子轩比起来,江厌离的相貌有些短处,但两人站在一起却很是相配。 姜莘莘听了这些议论也不以为意,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年江厌离的婚事就该操办起来了。 魏婴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姜莘莘能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得到,虽然平日里他看金子轩多有不爽,可实际上他也认可金子轩这个便宜姐夫。 但不可否认的,金子轩的亲爹金光善,着实给金子轩拉了后腿,哪怕金子轩一直以来表现得十分洁身自好,可江氏上下都信不过金光善的人品。 尤其当初孟瑶带着金光善的信物找上金氏,当天恰好是金子轩的生辰,金夫人当然不想让外头的私生子坏了自己亲儿子的好日子,所以当时叫人拦下了孟瑶,不许他进门,可金光善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居然让自己的心腹直接将孟瑶从金麟台上踢了下去。 当时往来的人可不少,所以孟瑶当初以聂氏副使的身份出现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还有不少小世家的弟子对他冷嘲热讽,也多亏了金子轩如今三观正嘴巴也正,不然搞不好孟瑶还会提前黑化也说不定呢。 如今江氏的名声不低,金子轩和江厌离又一副两情相悦的模样,所以外头那些小世家们少不得要奉承两人些,魏婴听得直翻白眼儿,姜莘莘却能装模作样微笑着回应,看得江尔雅暗笑不已。 魏婴见不得姜莘莘这样摆着虚假的社交礼仪维持场面的模样,但他心里也明白这是姜莘莘日后必须要会的技能,只是对姜莘莘心疼不已,更加暗下决心一定要好生修炼,将来成为姜莘莘的左膀右臂,帮着姜莘莘一起将江氏发扬光大。 随着千灯节的结束,半年左右的听学生涯也终于结束了,今年聂怀桑在有魏婴和姜莘莘帮他押题的情况下也终于安全过关,明年再不用来了,他激动得大手一挥,聂氏就送来了不菲的谢礼,还有聂宗主十分诚恳的感谢信。 魏婴原本一点儿也不喜欢云深不知处这样规矩极多的地方,但毕竟吵吵闹闹待了小半年的时间,真要离开的时候,多少有些舍不得,尤其冷泉那边的结界散了以后,困在里面的兔子就被放了出来,他十分喜欢兔子这种毛绒绒又可爱无害的小生物,还特意带着姜莘莘一起过去跟兔子们告别。 姜莘莘想到魏婴跟蓝湛的关系,不由得打趣道:“我看你跟蓝湛关系还不错,这又是他们云深不知处的地方,你不如去拜托蓝湛一番,请他好生照顾这些兔子。” 魏婴一听不由得撇嘴:“谁跟蓝湛好了?他那个小古板,若是没有我跟他做朋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孤家寡人的境地呢。” 姜莘莘失笑,这还不算关系好? 姜莘莘归心似箭,金子轩被他亲爹金光善特意来信催了好几次,只能打消陪着江厌离一起去一趟云梦的打算,两人临走的时候虽然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却也十分依依不舍,看得一旁的江尔雅不停地翻白眼儿,还十分牙疼。 蓝湛远远地目送江氏四人欢快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憋闷,蓝涣见此安慰弟弟道:“忘机啊,你忘了江公子和魏公子还有一件大事了吗?如若不然,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吧,横竖那东西是你们一起发现的,而且多一个人总要多一份助力。” 于是蓝湛的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起来,蓝涣转头就给江氏写信说明此事,姜莘莘四人还没有回到云梦莲花坞呢,蓝涣的信就已经送到了江枫眠和虞紫鸢手里。 江枫眠一直就知道自家这几个孩子有胆大包天之势,一早也收到了姜莘莘传回去的关于阴铁的密信,也猜到他们很有可能回来之后就会动身去寻找阴铁,却不知道他们还诱拐了人家蓝氏的得意子弟蓝湛。 不同于江枫眠满心的复杂,虞紫鸢虽然也十分担忧姜莘莘和魏婴的安全,但她对自家儿子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当即便笑着得意道:“好家伙,我虞紫鸢的儿子竟然有法子解决阴铁的问题!” “看样子老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果然十分有道理,这一辈该是阿澄、魏婴和蓝氏双璧最为出彩了!” 江枫眠只能苦中作乐:“这样也算他们没有忘记咱们江氏的家训吧。” 第268章 陈情令20 刚回家的孩子那就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宝,但要是在家待久了,情况可就变得不一样了,虞紫鸢稀罕几个孩子也就短短三天的时间,期间还收到了金氏商谈江厌离和金子轩婚事的传信,可依旧让她在第四天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对几个倒霉孩子动用了鞭子。 “兔崽子们,都给老娘下来!” 姜莘莘和魏婴快速在屋顶上跳跃躲避,还抽空回话道:“阿娘你觉得我是傻了还是疯了?哪有人不躲不避专门冲着挨打去的?!” 魏婴也喊道:“师娘您可真是一点不见老啊,瞧瞧这矫健的身姿,金夫人若是再说您上了年纪,徒儿非要跟她好生理论理论!” 虞紫鸢气炸了,刚刚还只是做个样子算是跟两个孩子亲近亲近、玩闹玩闹,可两个小瘪犊子不会说话,字字句句戳她的心,她是一定要给这两个小瘪犊子好看,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长辈! “好胆!” 江枫眠想要去拦一栏,却见虞紫鸢直接召唤了戴在江厌离手腕上的紫电。 紫电虽然寻常时候是手镯样式,可实际上乃是一条专门攻击神魂的鞭子,论品级还是极品仙器,灵力激发之下,想要延伸多长就能有多长。 虞紫鸢作为紫电的主人,紫电在她手里如臂指使,而且她符咒阵器方面的造诣十分高超,腾身而起挥出紫电的时候,还不忘发出两枚定身咒,吓得魏婴直接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求饶。 姜莘莘毕竟是实打实的金丹修为,哪怕战斗意识比不得虞紫鸢,可修为上面数倍的差距可不是经验能补足的,所以姜莘莘悠闲地躲开了紫电和符咒,甚至还十分有余力将紫电落空攻击之后打过去的地方给拦一栏,符咒也被她轻飘飘打散。 只是到底要给虞紫鸢一点面子,不能就此打败虞紫鸢,所以接下来她和魏婴便一个装作狼狈,一个是真狼狈地不断躲避虞紫鸢的攻击,让底下的弟子们看足了笑话。 等虞紫鸢追了快半个时辰的样子,江枫眠这才出手拉过虞紫鸢,劝道:“好啦夫人,你看这两个小子出门半年的功夫,修为也确实进步了不少,过两天他们还要出门呢,夫人便大人大量,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江枫眠的面子虞紫鸢十分乐意给,况且她也知道这事儿就该在这里结束了,所以就微笑着看着江枫眠训斥姜莘莘和魏婴两句,又罚他们去跪两个时辰的祠堂,这事儿便彻底结束了。 只是这跪祠堂的时机不巧,刚好错过了午膳时间,江厌离和江尔雅熟练地从厨房里拿了特意给姜莘莘和魏婴留下来的饭菜就说说笑笑地往祠堂那边去,中间遇上了虞紫鸢也没人提起她们手里提着的食盒,倒是虞紫鸢觉得江厌离的一手厨艺越发出彩,心里也难得对金子轩有些不待见了。 在家里只待了七八天的姜莘莘决定出门去寻找阴铁了,可临出门的时候却被金氏过来商议婚期的事情打断,只能勉强再在家里待了七八天的时间,看着长辈们终于说好了来年四月里的婚期,这才遇上了前来找他的蓝湛,总算能出门了。 江厌离作为婚期已定的新娘子,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亲自决定,所以不好出门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而江尔雅呢作为女孩子她觉得还是陪江厌离,给她打下手比较重要,因此也留在了家里,所以出门的时候只有魏婴陪着姜莘莘。 当然,姜莘莘也没觉得有魏婴陪着有什么不好就对了。 蓝湛在云梦徘徊有几天的时间了,魏婴跟他说过的现摘的莲蓬也吃过了,云梦周边山上的兔子和山鸡也吃过了,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莲花坞周围,只是远远地看着莲花坞而已。 姜莘莘搞不懂蓝湛这个人,甚至因为对方是魏婴的对象对他敬而远之,所以蓝湛不管做出什么行为,只要没有威胁到莲花坞,对魏婴也无害,她就当没看见。 云梦周边,江氏能辐射的势力范围除了岐山温氏找茬以外,百姓们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的,前些年还有行尸或者厉鬼作乱,可等到监察寮到位以后,江氏子弟总能第一时间为百姓排忧解难,所以只要姜莘莘还在云梦江氏的势力范围以内,就遇不上任何危险。 但走出云梦江氏的势力范围,行尸、厉鬼和小妖怪之流肉眼可见多了起来,不只是姜莘莘,魏婴和蓝湛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魏婴本就是个能通感之人,每每看到普通人被非人力所扰,他总是十分担忧。 “这天地何时才能一清,还普通人一方安宁呢?” 天道都快死了,姜莘莘也暗叹一声,安慰魏婴道:“只要咱们将阴铁聚齐还给地府,届时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天地自然一清,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能有一方安宁。” 蓝湛也罕见地开口安慰魏婴道:“魏婴,你说了,锄强扶弱,无愧于心。” 可姜莘莘却看到了魏婴身上更加严重的问题,他能轻易对旁人感同身受,这原本就算不得完全的好事,而他还年轻,心性还不够坚定,所以更加容易被外物所扰,也因此魏婴会在修习鬼道之后,更加容易走火入魔。 姜莘莘忧心忡忡道:“阿羡,你不觉得自己太容易被外界所动摇了吗?” 魏婴看着姜莘莘皱着眉头为他担忧的模样,先是感动,随后就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他笑着对姜莘莘说道:“阿澄,你想多了,我确实因为民生多艰而困扰,可你要说我容易被外物多动摇,那可就太小题大做了。” 蓝湛看着魏婴心情又好了起来,也支持魏婴的观点,罕见地对姜莘莘说道:“江公子确实太过担忧魏婴了,他的脾性江公子该明白的,总是一阵一阵的。” 姜莘莘暗自翻了个白眼儿,不想跟这两人说话了。 只是,路过栎阳城的时候,魏婴从一家酒楼里听说了栎阳常氏被灭门的事情。 “……那常氏上下八十一口人无一活口不说,尸身也都不完整,看起来的确像是被人恶意寻仇。” 魏婴哪怕早年因为父母去世流浪过一段时间,可那个时候他最大的困境也不过是填不饱肚子,后来在莲花坞里,他可是过着跟姜莘莘这个江公子一样的日子,哪怕出门夜猎,杀的也都是异类,头一次看到常氏那么多人横死,甚至那些人的灵识和魂魄无一留存,他在外面恶心过了才好意思跟姜莘莘和蓝湛汇合。 第269章 陈情令21 夜里快要到子时了,姜莘莘带着魏婴和蓝湛去常氏府上一探究竟,可哪怕阴气交汇之时,常氏上下也确实没有一丝怨气或者阴气留存,蓝湛猜测这些常氏横死之人的灵识和魂魄,一定是被人用阴铁给摄了去。 三人正准备再交流两句,就远远地听到了一些动静往常氏这边来,赶紧各自隐匿身形,暗中观察起来。 来人正是薛洋,后头追着他的人是抱山散人的弟子晓星尘和白雪观的宋子琛道长。 三人在屋顶上对峙,姜莘莘、魏婴和蓝湛三人也从他们三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这常氏满门上下的惨案正是出自薛洋的手,而晓星尘和宋子琛是在薛洋逃出栎阳城之后,在薛洋伤及无辜的时候,才盯上薛洋的,只是没想到薛洋自己被追得急了说漏了嘴,被晓星尘和宋子琛拿住了话柄,就更加追得紧了。 姜莘莘和魏婴、蓝湛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十分有默契地一起腾身而起,飞身上了屋顶,切断了薛洋逃离的后路。 不等薛洋过分挣扎,姜莘莘直接将薛洋困成了一个蚕蛹,这时候大家才放心交谈,姜莘莘主动亮明身份:“在下云梦江氏江澄江晚吟,这两位是我云梦江氏弟子魏婴魏无羡和姑苏蓝氏蓝湛蓝忘机。” 对面晓星尘笑着答话道:“在下晓星尘,乃是一介散修,这位道长是白雪观高足宋子琛道长。” 晓星尘和宋子琛年岁比姜莘莘三人要大些,但也不过刚到弱冠之龄,出来夜猎也是第一次,所以晓星尘和宋子琛纷纷开口称赞姜莘莘的修为,也都是实话,没有半点虚言。 只是姜莘莘着急拷问薛洋阴铁所在,所以没打算继续寒暄,转而立刻说起了自己这边遇上的事情:“我们三人是今日一早进入栎阳城的,阿羡在酒楼里听见有人议论栎阳常氏灭门之事,我们三人便起了探究的心思,进来之后发现常氏上下无一活口,但这里半点怨气和阴气乃是灵识和魂魄都不剩了,正在奇怪呢,就听见两位追着薛洋过来的动静了,这才隐匿了身形。” 晓星尘和宋子琛对视一眼,也又晓星尘出面说话道:“我与子琛结伴夜猎两月有余,三日前正好撞见薛洋不知道施展什么邪恶手段伤害无辜,所以才追了上来,倒是没想到他还害了常氏满门。” 此刻薛洋被捆成了蚕蛹不说,还被气愤的魏婴给吊在了常氏正堂的房梁上,他长得倒是一副机灵可爱的模样,哪怕脸上有一道血痕也不损容貌,只是脸上桀骜不驯的神情实在是让人生不出什么好感。 魏婴听完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常氏在栎阳作威作福,薛洋除了常氏我也不能说他完全没做好事,可其他人确实真的无辜,这就一点说不过去了!” 薛洋原本还想说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子弟道貌岸然,可听了魏婴的话他却笑了。 “你们说的不错,这常氏在栎阳作恶好些年了也没人管,我小时候有一次被常氏的人哄着给常慈安送信,没想到信送到了常慈安手里之后,我不仅没有得到提前说好的报酬,还被常慈安打了一顿,我缺失的小拇指,就是被常慈安的车马活生生给压碎了的!” 怕晓星尘和宋子琛不相信薛洋的话,蓝湛也开口佐证:“确实如薛洋所说,常氏上下少有好人,栎阳的子民虽然见常氏灭门多有担忧,但私下里确实觉得说过常氏罪有应得。” 薛洋闻言,直接笑出了眼泪。 “我以为你们这些世家子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却不想今日遇上了你们三个这样有趣的人!”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宋子琛转头对姜莘莘三人道:“薛洋害死常氏上下也算师出有名,可旁人确实无辜,所以这薛洋我是一定要惩处的。” 姜莘莘没打算拦着晓星尘和宋子琛惩处薛洋,所以让他们二人自便,魏婴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拉过姜莘莘悄悄说道:“这薛洋也姓薛,两位道长先前又说看见薛洋对凡人施用什么邪术,该不会他就是薛重亥的后人,手里已经拿到了阴铁吧?” 魏婴想要借机审问薛洋一番,但他暗中搜查了薛洋全身,却没发现阴铁的痕迹,便干脆问道:“先前两位道长说你对普通人施用邪术,你到底使用了什么东西?” 薛洋却一点不想遮掩,笑道:“我原以为你跟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人,你留下我一条命,却是为了我的宝贝!” 晓星尘和宋子琛看魏婴在薛洋身上搜摸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找东西,眼下更是被薛洋这话对魏婴起了疑心,姜莘莘见状也不隐瞒了,直接说道:“两位道长,我怀疑薛洋先前就是用阴铁吸收了这常氏上下诸位的灵识、魂魄和怨气,不然就凭他对常氏诸位的虐杀之举,这里也不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 这阴铁二字直接让晓星尘和宋子琛齐齐变了脸色。 晓星尘虽然是散修,但他的师父乃是跟蓝翼同辈的抱山散人,这阴铁之事他自然听说了不少。 而宋子琛出身白雪观,虽然只是一座不太出名的道观,但人家也有完整的传承,阴铁的厉害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无半分进展,无论几人如何逼问,薛洋都只说阴铁已经被他藏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除了他,旁人绝对找不到。 薛洋倒是嘴硬了,可苦了这几个风光霁月之人,他们谁都做不出严刑逼供之举。 最终,姜莘莘出面对薛洋说道:“按理来说,就凭你用阴铁害了凡人之举,我们就能直接取了你的性命,可到底你的罪过应该叫旁人都知晓,所以我们原本打算请宋子琛道长带你回白雪观处置。” “你也别以为不说出阴铁的所在就能多留几日性命,实际上,眼下我就有两个法子找到阴铁,这第一是直接对你搜魂,第二便是启封我手里的阴铁碎片,直接感应被你藏起来的那块。” “你是想选哪一个呢?” 第270章 陈情令22 一说到阴铁,薛洋本就觉得姜莘莘等人故作清高,再加上被姜莘莘威胁,他更不可能让姜莘莘如愿了,所以眼见着姜莘莘不肯善罢甘休,晓星尘等人也不为他说话,他干脆自绝于人前,临死还叫嚣着绝不让姜莘莘的小算盘落空。 姜莘莘都已经做好了染血的准备,没想到薛洋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她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魏婴见姜莘莘稍稍愣在那里,赶紧过来安慰她道:“阿澄,你可别把这薛洋的死揽在自己身上啊,他不过是见事不可为,所以用这种法子给我们一个好看罢了。” 蓝湛也开口道:“错不在你。” 晓星尘和宋子琛本就是风光霁月之人,他们也从来没有往别处想,也纷纷开口安慰姜莘莘,一时间姜莘莘窝心之余也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等她稍稍调整好心情之后,便建议道:“这常氏上下咱们既然遇上了,不妨花点钱请人收殓一番。至于这薛洋,我原本想着问出阴铁的所在就将他交于宋道长带去白雪观处置,如今既然他自裁于此,便也跟着常氏上下一起收殓了吧。” 闻言,晓星尘和宋子琛自然又是好一番夸赞,魏婴看着姜莘莘僵硬着笑容应付两位道长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极了,一点也不想帮姜莘莘解围不说,还拦着蓝湛不许他替姜莘莘说话。 姜莘莘看魏婴躲在一边偷笑,脑子稍微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阿羡,趁着天光未明,我想跟蓝二公子先行一步去寻阴铁,你便留下来跟晓星尘道长和宋子琛道长一起商量一下明日安顿常氏上下和薛洋的事情吧。” 魏婴顿时苦着一张脸,立刻想要说两句,可姜莘莘却真的没给他机会,回头看了看蓝湛,见蓝湛没什么意见,两人便直接飞身而去。 不过,临走的时候姜莘莘暗中给了薛洋一下子,就怕他没死透,或者是用了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想要脱身,这一下子可是直接将薛洋整个心脏和大脑都给震碎了,除非大罗神仙降临,否则薛洋再无复生的可能。 晓星尘和宋子琛都没防备姜莘莘会来这么一下,而且姜莘莘的动作足够隐秘,除了对她十分了解的魏婴,也就只有一直观察她的蓝湛看到了。 等到了栎阳城外,姜莘莘直接拿出一个紫金的罗盘来,又当着蓝湛的面儿拿出封印好的阴铁碎片,从中取了一缕怨气投入罗盘中,再施法激活罗盘,这罗盘的指针便立刻有了动静,直接指着东南方向。 姜莘莘没有为蓝湛解释的意思,直接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而去,蓝湛虽然因为姜莘莘对他的冷淡有些委屈,但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被薛洋藏起来的阴铁。 两人先是一路往东南方向走了半个多时辰,又往西南方向折去,最后左拐右拐的,一直进了栎阳城外的一处深山,最终在山上的一簇纠缠生长的树根底下找到了被薛洋藏起来的阴铁。 姜莘莘什么都来不及说,赶紧将这一片碎片封印起来,此刻已经日上三竿,两人可是整整忙碌了一整夜没有闭眼,姜莘莘不知道蓝湛还能不能支撑,反正她着急吃东西休息,所以直接御剑而起,往栎阳城里飞掠而去。 这下子蓝湛更加委屈了,还直接将自己的情绪摆在了脸上,姜莘莘吃早饭那会儿,魏婴都忍不住凑上来问她道:“你这出去大半夜的,把蓝二公子怎么了?他怎么看着你就是一脸委屈地样子?” 姜莘莘原本就对蓝湛这样性子严苛古板的人敬而远之,更何况蓝湛还是她兄弟的另一半,她自觉应该避嫌,所以就显得对蓝湛不太搭理的样子。 不过眼下大家还要同行,姜莘莘为自己狡辩道:“忘机兄,昨日和今早上都是我的不是,我那会儿肚子饿又想睡觉了,所以才没搭理你的,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问题。” 蓝湛勉强信了一半,但他也知道姜莘莘对他也就那样儿,所以心里更加憋闷了,这一憋,三人就到了潭州的地界。 三人顺利入了潭州城,正准备投宿呢,就见大街上的人群众多,而且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连两边做生意的店家和小摊贩们都兴奋得很。 魏婴直接拉过一个匆匆往前挤去的年轻公子问道:“公子,这潭州城里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来人原本正要发火,但见魏婴衣着和气质都很是不凡,尤其长相也十分出色,顿时软了态度,积极答话道:“三位还不知道吧,隐居在这潭州城里的莳花女啊,近日正在大肆发下请帖广邀青年才俊呢。” “喏,前面就有一处对诗的地方,若是三位公子写出来的诗句能叫莳花女看上,便能成为莳花女的入幕之宾啊!” 江澄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莳花女的具体记忆的,他只知道其中一块阴铁碎片就是魏婴和蓝湛从莳花女手里拿到的。 而姜莘莘不用再次拿出罗盘用阴铁里的怨气来指引方向,已经感觉到了那书生一样的人所指的方向传来丝丝缕缕浓烈的怨气和阴气,可见莳花女本身也快要镇压不住阴铁了。 姜莘莘正朝着莳花女小楼的方向观望,魏婴已经完全被周围的氛围感染,从街边小摊子上随手拿了一个狰狞的面具戴在脸上吓了蓝湛一跳,却不想自己也同样被作弄他的聂怀桑给吓了一跳。 魏婴转头看姜莘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心情不好,依旧一味看着前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不过他调节心情一向很快,转眼就将面具放了回去,笑嘻嘻上前拉着姜莘莘去人群里凑热闹了。 聂怀桑见姜莘莘和蓝湛都在,赶紧跟上去,“哎呀,江兄魏兄,你们倒是等等我呀!” 蓝湛一向不喜人多,尤其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虽然也跟上去了,但却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根本没有挤过去的意思。 他身高够高,稍微踮脚就看到姜莘莘和魏婴带着聂怀桑在花楼下面兴致勃勃地对诗,好像忘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一般。 第271章 陈情令23 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热闹,蓝湛总算发现姜莘莘和魏婴并不是单纯地对莳花女感兴趣了,思虑片刻之后总算忍着不适挤到了姜莘莘身边准备着。 魏婴和聂怀桑都有几分文采,姜莘莘自己实在不是吟诗作对的料子,但她见识广啊,借用旁人的句子稍加改动还是做得到的,所以三人很快就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登上了莳花女的花楼。 这边三人施施然往小楼里走,刚刚还在外头的蓝湛就离开了人群往后门走去。 姜莘莘很快就确定了阴铁的位子,面对莳花女的殷勤也只是寻常应对,聂怀桑早就发现有问题了,所以姜莘莘一个眼神过去,他就跟魏婴合作,两人一言一语地就把场子热起来了,搞得莳花女都忘了自己的目的。 蓝湛隐藏在后,姜莘莘暗中传音给他,跟他说了莳花女真身的地点,让他去查看,并且做一点准备,蓝湛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原本莳花女在阴铁的帮助下,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眼前的动静,可谁让她居然对姜莘莘和魏婴的长相有几分沉迷呢,加上魏婴和聂怀桑正经恭维人的时候嘴巴实在是甜如蜜,莳花女就在姜莘莘眼皮子底下被魏婴和聂怀桑给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蓝湛确实给力,很快就找到了“莳花女”的真身所在。 这画楼里有一处十分寻常的花坛,花坛里栽种的是各色牡丹,莳花女的名号,就是因为她擅长莳花弄草,才被世人吹捧出来的,所以哪怕这些牡丹花在秋季开放,世人也只会觉得莳花女不愧是莳花女,有一手常人难以匹敌的妙手本事。 姜莘莘借口更衣出门跟蓝湛汇合,就被蓝湛带到了莳花女的真身跟前。 姜莘莘只见一株丈高的姚黄牡丹生机在快速流失,再用天眼查看牡丹花根部,果然就见牡丹花用整个根部包裹镇压着一块阴铁。 姜莘莘赶紧为牡丹注入灵力,她和蓝湛都看得出来,这牡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没有挽回的可能,甚至她连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有些渺茫,因为她的灵识和神魂已经破碎得不成样了,能等到如今,全靠一缕执念和本体所剩的些许灵力支撑。 “蓝湛,快问问她可有什么遗言!” 姜莘莘贴心地设下了结界,蓝湛也立刻席地而坐,唤出忘机琴,施展问灵之法,可最终在这破碎的神魂和灵识里也没有问出莳花女的遗言,只感受到了莳花女在失去意识以前强烈地想要这阴铁消失,不让阴铁危害周围百姓的愿望。 一旦取下阴铁,莳花女也会彻底消失。 蓝湛遗憾地收回忘机琴,说道:“她才是真正的莳花女,她虽然是借阴铁的力量化形,但自从知道阴铁里的怨气会危害周边的生机之后,便开始用自身的灵力来镇压阴铁。” “原本她还有些时间,可两个多月以前,周围的怨气突增,让她不得不用上灵识和神魂的力量,可她毕竟修为低下,也只多镇压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若是我们不来,这阴铁怕是会暴露在温氏之人手里。” 姜莘莘赶紧对蓝湛说道:“蓝湛,你赶紧用你们家的锁灵囊尽量收集莳花女的灵识和神魂,我这里不能停,一旦停了,她就真的没救了。” 蓝湛立刻拿出锁灵囊来收集莳花女的灵识和神魂,姜莘莘依旧不停地往牡丹花里注入灵力和法力,此刻若不是有结界在,说不定外头那个假冒的已经察觉到阴铁的蠢蠢欲动了,那他们可就没什么机会安全带走阴铁了,周围说不定就有大批温氏的爪牙等着呢。 屋里跟那假货周旋的魏婴和聂怀桑都知道后院肯定出了岔子,所以叫姜莘莘绊住了手脚,那假货接连问过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聂怀桑才赶紧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假装去院子里找找人,当然,魏婴还主动出言让那假货的手下去带路,这才勉强打消了那假货的疑心。 魏婴心急如黄,聂怀桑紧张之余还有一点兴奋,他可不认为姜莘莘是无端消失,而且蓝湛又是单纯厌恶这样的烟花之地所以才没有跟上来的,看魏婴面上轻松实则紧张担忧的模样,显然他们三个是在做什么大事! 之前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他不敢去除水祟,而眼下的情况好像比水祟更加危险,但在他眼里又是另一种危险,而这种危险的场面,却有他施展的余地,所以聂怀桑表现得越发周全,竟然将那假货的疑心打消了一大半。 找人的人还没有靠近那处花坛,蓝湛就已经将莳花女的灵识和神魂全部收集了起来,那丈高的牡丹花树只在姜莘莘的灵力和法力之下能勉强维持形态,等蓝湛将花树根部的阴铁取出,那花树也瞬间枯萎,随着姜莘莘停止注入灵力和法力,渐渐化作飞灰消失在微风当中。 这阴铁一动,前头的假货立刻就变了脸色,当即直接掐住聂怀桑的脖子威胁起魏婴来:“这位公子,我好心好意请你们进来吃酒作乐,可你们竟然偷我的东西,若你和你的同伴不将东西还来,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可就要受苦了。” 聂怀桑胆战心惊连脖子都在对方手里呢,实际上虽然有几分恐惧,但兴奋居多,只是眼下嘴皮子厉害的他说不出什么话,眼神里的情绪太多叫魏婴误会了,所以魏婴直接拔剑而起,一声怒喝: “好胆!” “本公子长这么大,上一个威胁我的,还是碧灵湖的水行渊呢。” 碧灵湖的水行渊之事虽然没有外传,但作为罪魁祸首的温氏上下哪里不知道内情呢? 所以掐着聂怀桑脖子的假货浑身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更加不敢轻易放纵了手里的人质,可不等她想到法子脱身,姜莘莘和蓝湛就围了上来。 姜莘莘一出手,就直接断了假货那只掐着聂怀桑脖子的手,魏婴见状赶紧将聂怀桑拉过去,蓝湛则顺势将那假货一剑穿胸,只是没想到那假货还真不是吃素的,临死之际还放出了信号,姜莘莘眼疾手快阻拦了其中三条,却依旧放走了其中两条,这潭州城是不能继续待了。 心有余悸的聂怀桑什么都来不及问,就被手下催着全力往清河的方向跑,姜莘莘则带着魏婴和蓝湛往岐山的方向遁去。 第272章 陈情令24 暮溪山在岐山温氏的地界,跟大梵山看起来一南一北,可实际上相隔不远,尤其中间在加上一个夷陵乱葬岗,凑一块儿在舆图上连起来正好是一个正方形的样子。 姜莘莘也没真的想要去岐山,更没想过现在就去暮溪山拿镇压屠戮玄武的阴铁剑,只是虚晃一招跳出温氏的包围圈,再借机回到云梦罢了。 果然,越靠近不夜天,凡人就越少,据说不夜天的口粮都是派了专门的下人去劳作的,剩余的份额才会花钱去外地采买,就是为了安全。 而凡人越是稀少,修士隐藏的可能就越小,潜入不夜天的可能却大了起来,姜莘莘带着魏婴和蓝湛是为了逃命,可没想过潜入不夜天,所以虚晃一招也离不夜天有些距离,有高深的修为在身,他们三人哪怕是跟温晁、温旭和温逐流打了个照面,也轻松逃离了追捕,平安回到了莲花坞。 阴铁之事事关重大,姜莘莘手里拿着三块碎片,哪怕她自己知道自己封印之法的厉害,可架不住蓝湛和魏婴总是担忧阴铁之中的怨气泄露,所以姜莘莘一回到莲花坞,就赶紧安排净化阴铁的事宜,同时还留下了蓝湛一同观看,啊不,护法。 净化阴铁也没那么困难,只要超度了其中的冤魂,消除了其中的怨气就成了。 莲花坞的一处密室里,魏婴和蓝湛严阵以待,密室外面已经有姜莘莘和魏婴联手设下了不少结界,可阴铁毕竟事关天下苍生,尤其阴铁之间还能互相感应,所以净化阴铁不能只看眼前这三块碎片,还要考虑到温氏已经拿到手里的那一块,以及“尽归玄武”那一块关键。 姜莘莘直接用法力召唤来阴神,请他们轮流吸收阴铁碎片里面的阴气和怨气,自己则在一边不断地超度、收集阴铁碎片里面尚未消失的灵识碎片和神魂碎片。 阴铁里面的阴气和怨气肉眼可见地减少,魏婴和蓝湛也赶紧各自用自己拿手的法子开始超度净化,只是阴铁毕竟已经存在了许久,被薛重亥利用也过了好几百年的时间,其中的阴气和怨气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净化完全的,这一忙三人整整忙碌了三天三夜的功夫。 魏婴拿着三块碎片,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这阴铁之前看起来邪性十足,如今净化出来再一看,若不是咱们几个亲眼所见,谁能说这就是阴铁呢?” 蓝湛也不禁夸赞道:“这阴铁净化出来一看,果真灵气十足,看来天地待万物不薄。” 姜莘莘听完不禁笑道:“是啊,六道轮回,本就是天地对一切弱小生灵的奖赏,每经历一次正常的轮回,本源便会有所增长,让一切弱小的生灵不至于很快得消散在天地之间。” 因为正常来说,在天地间诞生的任何普通的物种,经历过一生之后都会处于无功无过的状态,最好的当然是能有些许功德在身的情况了,但很可惜,功德这东西对于姜莘莘还算常见,可对于其他绝大多数生命来说,都没那么容易获取。 所以每经历一次正常的轮回,本源都能增长一丝,就是为了防止罪孽过快地消磨本源,而本源一旦流失干净,那么六道轮回也无能为力了。 魏婴听完却变了脸色,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问姜莘莘道:“阿澄,你为何会知道这些消息?是之前那两位阴神告诉你的吗?” 姜莘莘没想到魏婴这样敏锐,顿了一下才答道:“是呀,不然我去哪里知道这些隐秘呢?” 魏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去想为何旁人就没有能力沟通地府,蓝湛担忧地看了看姜莘莘,又担忧的看了看魏婴,既然眼看着阴铁净化完毕,他直接提出了告辞:“既然阴铁之事暂时了断,我便先告辞了。” 魏婴没有留人,姜莘莘就更加不会留人了,但他们表面工作都做得好,魏婴甚至将蓝湛送出门去的时候,还遗憾地说道:“忘机兄,我们云梦的荷花莲子都是一绝,只可惜你来的时间不巧,还不到吃莲子的时候,下次若是路过云梦,可一定要赏光啊。” 姜莘莘也寒暄道:“是啊是啊,十里荷塘可不止风光好,还能让咱们一饱口福呢,忘机兄下次再来啊。” 两人合力将蓝湛吹得晕晕乎乎地就出了云梦的地界,还没潇洒几天呢,温氏就派人送来请帖要各家派出嫡系子弟前去不夜天听学。 虞紫鸢拿到请帖就给气笑了,“好家伙,从前看温若寒虽然性子高冷也强势,却还听得进去旁人的建议,如今这副做派,可真是被阴铁糊了脑子了!” 江枫眠叹了一口气,转头问姜莘莘和魏婴道:“你们兄弟俩,谁去?” 魏婴立刻举手:“师父师娘,我去!” 姜莘莘慢了一拍,但没想跟魏婴争抢什么,所以说道:“我跟阿羡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而且之前阿羡跟温氏旁支的温宁关系不错,而温宁的亲姐姐温情学医出身,说不定她能看在温宁的面子上,对我们兄弟俩多照顾两分。” 魏婴听了姜莘莘的话也不抢着谁去岐山听学了,转而说起了他对温情和温宁姐弟俩的印象:“那温情对弟弟温宁十分保护,而温宁呢,的的确确是个腼腆又善良的人,所以他们姐弟俩说不定真的能暗中帮衬咱们一二。” “最紧要的是,那温宁看起来神识不全,所以十分容易招惹邪祟,身体也比常人虚弱两分,所以被温情看管得十分严格。之前经过碧灵湖水行渊一事,至今也没有消息传回岐山,可见温情和温宁姐弟俩都是感恩之人。” 后知后觉收到消息的江尔雅也表态要陪着姜莘莘和魏婴走一趟,可惜被两位长辈一力镇压,然而紧跟着金光善就传信说要将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婚事往后推一推,搅得江氏上下都对金氏彻底没了好感。 这后头还多亏了金子轩赶紧亲自携重礼上门赔罪,这才保下了两人的婚事。 第273章 陈情令25 最终,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婚事只是推迟,并没有取消,随着金子轩亲自上门说明情况,他跟姜莘莘和魏婴一起出发去岐山之后,金夫人也紧跟着带着堪比许多二流世家嫡女出嫁所携带的嫁妆的排场,向江氏下了聘礼。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可架不住金光善的态度冷淡,对比着金夫人的殷勤态度,就显得他对金子轩这个唯一的嫡子生了嫌隙一般,更何况后面又传出金陵台上因为金子轩的暂时缺席,金光善竟然将隔房的侄儿金子勋贴身带着日日同进同出。 此举让金子勋伤了些风评,因为有人知道金光善的风流名声,再想到他当年为了上位施展的凌厉手段,对比他当日对孟瑶的不屑一顾,所以有人暗地里已经开始传这金子勋怕不是他金光善的亲骨肉了。 金氏内部的些许流言暂且不提,单说温氏大张旗鼓聚拢了仙门百家的嫡系弟子前去听学,却并没有让人靠近不夜天,而是在距离不夜天二百里的地方选了一处监察寮安置所有被迫前来的弟子,就足够让仙门百家联想了。 温晁当日在云深不知处出了两次大丑,所以见姜莘莘和魏婴前来,就立马将绝灵散给安排上了。 这绝灵散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温氏虽然势大欺人,却也不敢真的给这些世家子弟用上让人永久不能吸纳灵气的东西,这绝灵散对修为一般的修士,最多只有半个月的效用,可对上姜莘莘,最多只能管一天,哪怕是魏婴,也只有三天的效用,对蓝湛和金子轩则要再多三天的效用。 绝灵散一发作,温晁就迫不及待来到姜莘莘、魏婴和蓝湛跟前来讨嫌,姜莘莘可不管什么,直接飞起一脚叫温晁踹出了两丈地,还嘲讽道:“温晁你脑子有疾吧?你凭什么认为眼下我不能动用灵力,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温晁连结虚丹的修为都没有,要用姜莘莘得 眼光来看,那就是纯纯的练气初期的修为,跟凡人比起来也就是皮肉稍微坚韧些,实际上依旧没有脱离普通凡人的范畴,所以哪怕她不用灵力,单纯用武功,温晁也不是她的对手。 魏婴、蓝湛、金子轩快速站到姜莘莘身后,其他人赶紧低下头,根本不敢去看温晁的笑话,只有温晁叫破了嗓子,一边狼狈地被人扶起来,一边叫嚣着要杀了姜莘莘。 姜莘莘悠闲地等着温氏的人出手,可没想到温逐流上前安抚住了温晁,温晁便放弃了第一天要仙门百家的子弟们背诵什么温氏菁华录的安排,转而直接让姜莘莘、魏婴、蓝湛和金子轩去挑粪。 等蓝湛多走了两步,大家这才发现蓝湛好似伤了腿,走路不太方便。 魏婴第一个凑过去询问蓝湛到底怎么回事,蓝湛抬头看姜莘莘和金子轩都是一脸关切地模样,忍不住鼻子一酸,轻声对大家说起了云深不知处被温旭带人一把火烧了的事情。 魏婴义愤填膺,姜莘莘倒是有些尴尬,只能勉强安慰蓝湛道:“既然温氏至今都没有找到泽芜君的踪迹,说明泽芜君一定是安全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忧。” 刚刚说完呢,温晁就过来呵斥大家赶紧动作,不许偷懒,姜莘莘都懒得去看温晁那副丑陋的嘴脸,跟魏婴一左一右扶着蓝湛就往那片菜地走去。 给菜地挑粪什么的虽然埋汰又恶心,但姜莘莘并不觉得这事儿不能做,但既然没打算就此翻脸,她当然要装出个受苦的样子来。 因为蓝湛的腿脚不方便,姜莘莘虽然暗中给他用了药,但前三天的时候她十分默契地跟魏婴一起分担了蓝湛的劳作,让蓝湛能好好儿养伤。 而温宁和温情果真念着当初他们在碧灵湖帮了温宁一把的事情,在每一次温晁克扣了他们饮食的时候,就暗中送东西过来。 但是第三天的时候,魏婴突然被单独带走,而且为了防止绝灵散突然失效,魏婴被人重新围了一次绝灵散,好不容易解封的灵力再次被封印起来,这让姜莘莘和金子轩十分担忧。 魏婴刚刚被带走,金子轩也被带走了,那片菜地就只有姜莘莘和蓝湛一起劳作,就在姜莘莘准备夜探一番的时候,温情悄悄带来了魏婴和金子轩的消息。 温情急切地说道:“江公子,魏公子被关入地牢,温晁吩咐断水断粮三日,不过你放心,我弟弟阿宁已经送东西进去了。” “金公子今日被带走去温晁跟前背诵《温氏菁华录》,除了这没受别的伤害。” “这里有一些绝灵散的解药,江公子你安心收好。” 姜莘莘实在是没想到会跟温情有更深一步的接触,但她脑子转得快,赶紧接过绝灵散的解药,对温情说道:“我知道你和温宁属于大梵山一脉,跟不夜天的关系已经很远了,温氏如今看着如烈火烹油,可若是仙门百家联合起来,温氏不过是下一个薛重亥罢了,你若是想要保存族人,还是尽早决断吧。” 温情显然没想到姜莘莘会突然说起这些,胆战心惊过后,深深地看了姜莘莘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姜莘莘想着,若是温情和温宁不能在仙门百家和温氏正式开战以前就安顿好族人,那么她就只能在射日之征过后,以分配利益的借口将温氏大梵山一脉带走了。 云深不知处被烧的消息已经在前来听学的子弟们中间传遍了,这么多人一起发难,别说是温晁了,就是温逐流都压不住,所以第十五天开始,温晁就安排了夜猎活动。 大家的佩剑都早早被上缴,眼下夜猎,手里拿的都是温晁特意找来的木剑,姜莘莘看着温晁特意递过来的还能看看到虫蛀过后的虫眼儿的松木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温晁见状,得意洋洋道:“江公子,早就听说你修为高深,同辈里哪怕先传出了蓝氏双璧名声的蓝涣和蓝湛都比不过,想必这柄松木剑,你该用得很趁手吧。” 姜莘莘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看温晁,笑道:“温晁,你如此平庸,总该要让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或许你应该听说过一种境界,叫飞花摘叶,均可伤人。” 第274章 陈情令26 温晁再次在姜莘莘面前出了个大丑,但显然他如今也算是有些城府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狼狈叫嚣,而是以夜猎之名将她和魏婴、蓝湛、金子轩和聂怀桑并其他几个跟江氏亲近的小世家出身的子弟往暮溪山的方向引去。 姜莘莘在江澄的记忆中看到过有这一遭,哪怕魏婴、蓝湛和金子轩都悄悄服用了绝灵散的解药恢复了灵力,大家也装作灵力依旧未恢复的模样,但姜莘莘一路对温晁多有挑衅,都被温晁给忍了下来。 这让魏婴、蓝湛和金子轩十分不安,所以他们商议让聂怀桑找个借口掉队,然后去找温情或者温宁求助。 聂怀桑二话不说直接装作被太阳晒晕的样子,被温晁不耐烦地让人将他拖了下去,并泄露了聂怀桑的亲兄长聂明玦被抓的消息,让大家更加痛恨温氏的霸道。 前有云深不知处被烧,后有不净世被攻破,跟温晁同行的几个年轻人一边暗中戒备,一边打算找个机会将温晁抓起来拷打一番,也算是给温氏一个教训。 姜莘莘听到了他们的密谋只觉得他们少年意气,不过其实想一想,要想留下温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她还想过借用暮溪山里的屠戮玄武,将温晁和温逐流一网打尽呢。 温氏果真势大,这屠戮玄武的消息已经消失了好几百年,结果硬是被温氏之人给找了出来,如今还被温晁利用来教训姜莘莘他们一行。 越来越靠近屠戮玄武藏身的山洞,温晁浑身的恶意越发明显,甚至都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他直接让随行的狗腿子们像是驱赶犯人一样将姜莘莘一行往山洞里赶去,等看到了屠戮玄武栖身的水池,他直接笑出声来。 “诸位来日可要好生谢谢我,这屠戮玄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幸一见!”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水池在下方,这上方只有一丈宽的开口能见天光,若是有人将上方的洞堵起来,他们还真不容易逃命。 温晁对姜莘莘的恶意十分明显,可姜莘莘对温晁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想要借机留下温晁,是因为确定了蓝氏和聂氏已经被温氏攻破,横竖他们回去之后江氏也会面临温氏的敌手,还不如将温晁杀了祭旗呢。 温晁不值一提,可温逐流不是个简单的,他发现姜莘莘对温晁的不善,知道自己劝不住温晁,所以直接舍弃了跟随过来的护卫,自己直接带着温晁就溜了,还将其他人留下来跟温晁和他自己挡剑。 别说,这番当机立断的操作,还真叫他带着温晁给逃了出去,因为姜莘莘他们在山洞里对温氏的狗腿子们一动手,这血腥味就直接引出了在水底睡觉的屠戮玄武。 这东西虽然被镇压在此处,可实际上已经被豢养多年,最近十几年的时间又被温氏刻意投喂人命,越发邪恶残忍,一开口就吞食了临近的四个人,好在他们都是温晁的狗腿子,虽然死状凄惨,也没人心疼。 确定温晁已经被温逐流带着逃走了,上方的洞口还被人移了巨石过来堵上了,姜莘莘赶紧联手魏婴、蓝湛和金子轩,将剩下的温氏之人全部制住,又将绝灵散的解药分给其他人,这才准备想个主意将屠戮玄武重新引出来消灭掉。 金子轩知道姜莘莘的能耐,但此刻也不到完全暴露实力的时候,所以他先开口对其他人说道:“眼下咱们要想从来时的路出去已经不太现实了,可我看着水池子里的水是活水,想必水底有一处出口,咱们现在只能等,等屠戮玄武睡着了,再派人下去查看出路。” 魏婴立刻接话道:“我们江氏的弟子水性极好,待会儿我先下去探路,现在你们几个赶紧分一分谁会水,谁不会水,可一定要诚实些,毕竟水下还有屠戮玄武呢。” 才刚刚恢复了一点灵力,却失去了日常用的顺手的佩剑的众人依旧对刚刚小露一手的屠戮玄武感到恐惧,但大家都是世家子弟,该有的素质都有,明白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所以一圈问下来,只有五个人是不通水性的。 魏婴下水查探了一回,果真在水底找到了出去的路,而且确定屠戮玄武刚刚吃过了人之后此刻正在睡觉。 姜莘莘立马安排道:“金子轩你和蓝湛打头,阿羡你跟我收尾,不会水的让会水的带一带,咱们也不要慌,有序出去就行了。” 姜莘莘足够镇定,魏婴浑身湿透但面上笑嘻嘻的,金子轩和蓝湛都没有着急的意思,所以慢慢的其他人也镇定了下来。 其他人下水的动作虽然不小,但架不住屠戮玄武刚刚吃过,所以很快大家就游向了通道,蓝湛和金子轩一前一后照应着其他人,姜莘莘则带着魏婴时刻注意着屠戮玄武的动静,准备断后。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其他人都顺利地通过水道出去了,蓝湛正准备返回来让姜莘莘和魏婴一起走,却不想之前被制住的温氏狗腿子有人恢复了行动能力,居然第一时间往水池子里滴血,再次惊醒了屠戮玄武。 屠戮玄武早就诞生了灵智,见有人站在水道口子边缘,明白有人通过这里逃生去了,它顿时怒从心起,直接一爪子拍向姜莘莘和魏婴。 若是两人准备逃命当然也不惧这屠戮玄武,可姜莘莘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杀了它,所以跟魏婴一左一右地躲开了这一爪子,却没想到蓝湛会突然返回,哪怕他躲得快,也被屠戮玄武给抓破了腿,又受了伤。 等上了岸,看着显露出几分恐惧之色的温氏之人,姜莘莘直接将人踢下水去给屠戮玄武加餐,这狠辣的动作看得其他人头皮发麻,再不敢有什么动作,总算安生了下来。 这屠戮玄武虽然本身无毒,但架不住它残忍吞食了不少生灵,还有一柄阴铁铸造而成的铁剑镇压,其中的阴气、怨气和魔气叠加起来,可真不是寻常修士能受得住的,蓝湛哪怕修为不俗,也立刻寒气入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第275章 陈情令27 屠戮玄武不难杀,毕竟它其实是被阴铁剑镇压在此地的,姜莘莘虽然只在江澄的记忆中找到了只言片语关于屠戮玄武被杀的消息,但那个时候就魏婴和蓝湛两个失去了灵力的人,能在被困几天之后以不致命的重伤换来了屠戮玄武的死,其中虽然不乏天命的缘故,但也能窥见屠戮玄武本身作孽太多,所以已经渐渐沦为妖兽,任人宰割的结局。 金子轩带着人从水道里出来迎面就是一处有近两丈高的落差,好在下面是一个深水潭,他们又恢复了灵力,所以除了因为憋气已经有些头昏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完好无损。 他们稍作休整就赶紧往山上爬,就算眼下失了佩剑不好跟温氏的人直接对上,但他们至少能齐心协力将那山洞上面的巨石移开,给下面的人开辟另外的路。 在外面的十几个人还在想尽办法想要将巨石移开,却不知道底下的人正在跟屠戮玄武相斗。 蓝湛伤了腿又失去了佩剑不假,可他身上还带着忘机琴呢,不管是扰乱屠戮玄武的神识还是超度其中的冤魂,都能轻松做到。 而姜莘莘和魏婴则抢了那些温氏狗腿子们的佩剑,直接杀了过去,哪怕这屠戮玄武十分狡猾,一击不成就躲在了水底不出来,可姜莘莘和魏婴也能下去。 魏婴是被此方天道选中开辟鬼道以及归还阴铁的天命之子,他一下水就听到了无数冤魂的哀嚎,若不是平常姜莘莘特别注意锻炼他的神魂,说不定他就要被那些怨气给伤到神魂了。 而魏婴好巧不巧的,刚好落在了那一堆修士们的佩剑旁边,屠戮玄武正好打落了他手里的佩剑,他着急之下随手一抓,果真就拿到了那柄阴铁铸就的阴铁剑。 正好姜莘莘又用蓝湛提供的琴弦吊住了屠戮玄武的脖子,一个眼神过去,魏婴直接一剑砍断了屠戮玄武的脖子,只是他本人也不小心被这屠戮玄武临终一击给击中了胸口,当即一口黑血就吐了出来,幸亏姜莘莘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不然他就算只是受伤,也会被淹死在水底。 屠戮玄武一丝,这满池子的冤魂就更加好超度了,蓝湛手下不停地弹奏忘机琴,姜莘莘简单为魏婴检查了一番,又喂了他两颗丹药之后,就将人小心地放在石壁上休息,自己转身召唤出阴神,将这满池子冤魂带去了地府。 温氏的狗腿子们可是亲眼看见之前姜莘莘如何将那个用鲜血将屠戮玄武勾引上来的人,一脚踢下去喂了屠戮玄武的,刚刚更是亲眼看着姜莘莘和魏婴如何将屠戮玄武杀了的,再看姜莘莘竟然能直接召唤地府阴神,而且看两位阴神对她的态度十分和蔼亲近,可见江氏,至少这位江氏少宗主身上的秘密不小。 不过眼下他们只担心姜莘莘会杀了他们灭口,一点也想不起来为温氏尽忠,反而一个个地痛哭流涕,争先恐后地说起温氏的罪孽。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温氏近些年大肆搜捕修士,用修士来直接做什么实验,将修士完全变为没有任何意识、不知道任何痛苦的尸鬼一般的东西。 姜莘莘和蓝湛一听,就知道是温若寒在利用阴铁作孽,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从这些人口中听说温若寒竟然连同族都不放过,甚至最先利用阴铁来制造傀儡的时候,就是用的大梵山温氏一脉的老弱病残来做实验。 姜莘莘是从江澄的记忆中得知,温情和温宁姐弟俩,以及几年后被蓝湛收养的蓝愿蓝思追就是温情和温宁他们大梵山一脉最后的遗孤。 既然江澄本人希望能保住温情那大梵山一脉,姜莘莘便对蓝湛说道:“我之前只知道温情和温宁姐弟俩跟温若寒早就出了五服,却不知道他们原来是属于大梵山走医修的一脉。” 然而蓝湛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面推断了更多的事实:“我听说大梵山从前供奉着一尊天生的天女石像,世人称之为舞天女,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梵山周围好像遇邪祟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我总觉得其中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蓝湛口中说不知道的缘由,可姜莘莘看他眼神,分明已经猜到了大梵山的事情说不定跟阴铁有关,只是此处人多嘴杂,他不好直接说出来而已。 果然这些人哪怕时刻跟着温晁护卫左右,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他们单知道十多年前温若寒收养了大梵山一脉的温情和温宁姐弟俩,连温情在帮温若寒削减阴铁带来的负面影响都不知道,只知道温若寒对温情这个医术高手有几分倚重。 单单这些消息就已经足够了,姜莘莘已经能想到温宁那缺失的神识,应该就是当初温若寒从舞天女身上取出阴铁的时候,给温宁留下来的后遗症。她更加知道温情和温宁哪怕只是看在当初那一枚小小的养魂木的份上,就不一定对温若寒完全忠心。 这才休息了没多久呢,顶上那块巨石就有了动静,姜莘莘赶紧揽着蓝湛坐到依旧昏迷着的魏婴身边,同时设下结界防备顶上掉下来的石头,至于那些被定在原地的温氏之人,她是管不了了。 蓝湛的腿伤并不严重,要命的是伤口上附着的阴气和怨气,只要祛除了阴气和怨气,这就剩下纯粹的皮肉伤了,哪怕姜莘莘因为人多眼杂不好给什么效果太好的丹药,一颗寻常的丹药下去,想要痊愈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而已。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能耐,姜莘莘和蓝湛就等着上面之人的救援,并没有跟着在下面也努力自救,至于那些在乱石中幸免于难的温氏之人,姜莘莘一开始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横竖他们想要行动自如,至少要等十二个时辰之后。 金子轩带着人硬生生推开了巨石,还放了几根藤蔓下来,也不是让姜莘莘几人顺着爬上去的意思,主要是为了给他们提供借力的工具。 出了这暮溪山,大家分头往自家赶去,同时温氏意图重演薛重亥之事也传遍了仙门百家,据说温若寒因为消息泄露一事还重罚了温晁呢,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但对云梦江氏来说,这消息显然有很大水分,因为温晁带着温逐流以及上百艘大船,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想在莲花坞重演不净世和云深不知处的旧事。 第276章 陈情令28 温晁和温逐流浩浩荡荡带着人顺流而下,沿途的小世家尽数被诛灭,一时间江氏收到了许多求救信,更有不少小世家遗孤上门求江氏的庇护。 江枫眠和虞紫鸢将这些人全部接纳,只不过谁也没能进得了莲花坞,而是在洞庭湖中寻了几处外人难以找到的小岛来安置,姜莘莘对这夫妻俩的态度很是满意,所以他们要出门救援那些正在被迫害的小世家,她也只是准备了更多的符咒和其他防身保命的东西,并没有阻止夫妻二人如此行事。 大家都知道江氏和温氏必有一战,所以江厌离和江尔雅全力另行安置靠近莲花坞居住的凡人,至于莲花坞里防护禁制,早在江枫眠和虞紫鸢离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启。 姜莘莘则带着魏婴和大批江氏弟子,在沿江的两岸都设置了雷火埋伏,到时候只要温氏的船只进入埋伏圈,至少会被激发的雷火给消灭大半,毕竟岐山是个少水的地界,不夜天的弟子和客卿们也大多不善水,一旦从船只上落水,那可就几乎失去了所有防护,任人宰割了。 被江枫眠和虞紫鸢带走的江氏弟子不断护送一些小世家的遗孤来到云梦,姜莘莘依旧延续了江枫眠的做法,根本不让其他任何人进入莲花坞,而是在洞庭湖里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岛屿将人妥善安置。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这样的安排,他们有些事纯粹因为品行不过关,所以想要进入莲花坞这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藏身,有的则是因为本身已经被温氏收买,想要获取关于莲花坞的情报,所以千方百计想要进入莲花坞。 姜莘莘可没那么多时间甄别这些人,凡是闹得严重的,都直接将人清理出去。 “既然你们有空如此叫嚣,可见都是感觉自己能保证安全了,我们江氏也不愿意平白领了这个功劳,诸位还请自便。” 开玩笑,整个云梦都是江氏的传统地盘,就算这洞庭湖面积广阔,可只要被江氏找了过来的,其实都是江氏的固有地盘了,上面的禁制虽然比不得莲花坞,可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好些小世家几辈子的积累都达不到这样的程度呢,姜莘莘可不愿意平白做了冤大头。 有人直接被赶了出去,剩下的人就算还有小心思也不敢在短时间内继续搞事,更何况他们的口粮还掌握的江氏手里,江氏若是落难,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甚至会因为失去了庇护,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姜莘莘已经来不及管这些人的小心思了,转头就正好赶上温晁和温逐流带着大批人马杀过来。 江枫眠和虞紫鸢二人没能阻挡温氏大军靠近云梦,但却救下了不少人和物资,江厌离和江尔雅的后勤工作已经是做熟练了的,所以并没有费什么心思就完事儿了。 这些被救下的人大多都有抵抗温氏的决心,所以并未在后方苟且偷生,而是直接请求姜莘莘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能尽早报仇的机会。 姜莘莘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在云梦的地界,尤其是监察寮建立起来之后,不光江氏的子弟得到了训练,就连好些小世家出身的子弟也跟着获得了不少经验。 温晁是个草包不假,可温若寒给他配置的护卫和副使之类的人都是聪明人,所以哪怕姜莘莘带着人提前设下了埋伏,也只是稍微让温氏一行有些措手不及,死伤倒是不多,只是影响了士气。 温晁这一次出门还带着一个自称什么王氏的王灵娇,那女子长得确实有几分娇媚,只是性子着实一言难尽,可温晁能在被埋伏且影响了士气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作为,甚至迁怒了左右的护卫,可全靠这女人没脑子一般的闹腾。 双方人马在开阔的江面上遭遇,温晁站在层层叠叠的护卫后面,若不是他身边的温逐流着实显眼,他差点儿就要查无此人了。 虞紫鸢早就看到了被温晁抱在怀里的王灵娇,之前救援一个小世家的时候,虞紫鸢就跟王灵娇发生了一些口角,只是王灵娇一无修为二无地位,甚至连长相气质都比不得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虞紫鸢这个上一辈的人,脸上还叫虞紫鸢留下了一道伤疤,若不是温晁还惦记着她的脸,给她用上了温氏的灵药,她这会儿怕早就被厌弃了。 王灵娇见不得虞紫鸢半点好处,眼见着虞紫鸢站在江氏中间,身后是众多的江氏弟子,王灵娇暗中咬牙,面上却对温晁娇笑着挑拨道:“温公子,你瞧瞧那江氏的宗主夫人,先前温公子你手下留情饶她一命,她竟没有半分感激!” 这话一出就连江枫眠都差点儿气笑了,偏生温晁还自以为英明神武,以为江枫眠和虞紫鸢能救走那么多人,全靠他放水一样。 魏婴可忍不了这样的委屈,正要痛骂两句,就被虞紫鸢给拦住了,她可不想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而是扬声质问温逐流道:“温逐流,这些年你跟着温氏助纣为虐,难道真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温逐流也没沉默,而是站出来向江枫眠和虞紫鸢拱拱手,抱歉道:“温氏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恩必报。” 那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姜莘莘已经看到了包围圈完成的信号,哪怕她和魏婴的佩剑都被温晁收缴了还没拿回来,可她想要杀了温晁,从来都是动动手的功夫而已,于是她直接拿出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一把龙首弓,用法力化作箭矢,直接朝温晁的脑门儿和心脏射过去。 五箭齐发,温逐流用尽全力也只拦住了其中两支,剩下的三支箭簇里面还有一支被护卫拦住,最后两支则正中温晁的眉心和心脉,让温晁横死当场。 魏婴瞅准时机立刻大喊:“温晁已死,降者不杀!” 其他人立刻跟着高声齐喊:“温晁已死,降者不杀!” 这喊声渐渐往外传去,温氏之人逐渐发现自己周围甚至身后都有喊声,当下便开始犹豫起来,姜莘莘和魏婴再带着人对温氏的船队一阵烧杀,温逐流见大势已去,只能带着人投降。 这温氏原本烧杀莲花坞的打算便彻底化为飞灰,留下来的俘虏则被姜莘莘安排去修桥铺路,别说,修士用起来就是比普通壮汉更加耐造。 第277章 陈情令29 莲花坞幸免于难,云梦江氏不仅保下了云梦周边诸多小世家的火种,还杀了温若寒唯二的儿子温晁,这些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最终,聂氏最先写信邀请江氏一起联合其他两大世家牵头,仙门百家组成几百年前的联军,一起讨伐温氏。 蓝氏第一个响应号召,因为云深不知处虽然已经启动重建工作,可这几个月里蓝氏弟子所吃的苦头可不是白算的,就连当初带着蓝氏收藏出逃的蓝涣,若不是有孟瑶暗中帮助,恐怕他早就因为重伤不愈而去世了。 只有金光善态度十分含糊,但金子轩在金夫人的支持下站出来公开表示要跟仙门百家站在一起。 兰陵金氏因为还没有被温氏迫害,甚至因为金光善主动贴上去的缘故,温氏至今暗地里跟金氏还有不少往来,所以金光善也不是真的一心想要跟着温氏,他只是想要将一切的便宜占尽,而且希望最大程度消磨仙门百家的力量,方便金氏最后取代温氏成为仙门百家之首,他金光善还幻想着跟温若寒一样,当当仙督,掌握更大的权力呢。 他这点儿小心思旁人看不出来,可作为枕边人的金夫人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金夫人厌恶金光善的为人和品性,也深深知道世事不会尽如人意,金光善想得倒是十分美好,听起来也挺有前景,可仙门百家也不是傻子,人家凭什么为他金光善做嫁衣裳? 不管金光善怎么想,至少明面上仙门百家联合讨伐温氏的局面已经形成,而作为倡导者的聂明玦又将主动权让给了江氏,而江枫眠在询问过姜莘莘的意见之后,也只做个明面上的领导,实际上每一次出战都是姜莘莘、魏婴、蓝湛、蓝涣、金子轩和聂明玦这些同辈年轻人的主意,他自己倒是拉着妻女跟蓝启仁一起,更多的是负责后勤的工作。 仙门百家联合起来也不过过万的修士,而温氏一家的爪牙就要数万之众,温氏修建的监察寮更是不断侵蚀仙门百家的势力范围,最严重的时候,温氏的监察寮甚至直接建在了金陵台外五十里的地界。 这一次射日之征并没有持续几年之久,而是一年半就打到了不夜天,作为仙督的温若寒,也只在姜莘莘带着人一路打到他不夜天山顶的时候,才终于露面。 温氏弟子总是一身红衣,而且衣服上绣着太阳纹,温若寒虽然蓄着胡须,可依旧不见老态,只是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阴气和怨气,影响了他的心志,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和善的人,所以看着虽然并没有面目狰狞,但给人的感觉总有几分邪恶。 终于到了王见王的时刻,温若寒从殿中一跃而出,站在高高的华表上俯视众生,想来他自己也知道温氏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他能以一己之力打败姜莘莘等一众年轻人,那么温氏至少能短暂地保住不夜天,甚至很有可能争取到一个整合的时机,乃至他很有可能保住温氏的名头,继续发育也说不定。 可实际上姜莘莘可没打算给温若寒卷土重来的机会,她飞身站到另一根华表之上,笑着问温若寒道:“温宗主,温氏走到如今这一步,你老人家可曾想过?” 温若寒也笑道:“小辈,成王败寇的道理,本座早就知晓。” 那就真的没得谈了,姜莘莘直接持剑动手,温若寒并没有第一时间使用阴铁,见招拆招也很轻松,甚至在这难得的清醒时间里,他对姜莘莘还挺赞赏的。 “你这小辈倒是跟江枫眠和虞紫鸢都有不同,他二人一个优柔寡断,一个性情执拗,倒是生出来的儿子风光霁月看着十分优秀。” 姜莘莘知道该如何戳温若寒的心窝子,直接说道:“温宗主过誉了,五大世家这一辈的子弟,也只有温旭和温晁不成器,真是浪费了温宗主的好资质。” 关于这个问题,从前的温若寒半点没考虑,毕竟温旭和温晁再好再差,只要他的修为能更进一步,就必定有更长久的寿数,到那时,他想要多少子嗣不行呢? 只是世事无常,眼下温氏已经日薄西山,温若寒看看跟他打得有来有往还游刃有余的姜莘莘,再看下方不断戒备的蓝氏双璧和魏婴、金子轩几个,可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头。 温晁死在攻打莲花坞的路上,而温旭早就死在了夷陵监察寮。 “小辈好生聒噪!” 温若寒破防之后就准备放大招了,虽然仙门百家已经剿灭不少傀儡,但真正厉害的家伙都被他藏在不夜天作为关键的后手。 之前大家也不是没有遇上过温氏的傀儡,但不夜天被温若寒召唤出来的这一批显然跟大家之前遇上的都有不同。 哪怕傀儡都是衣衫褴褛全身如雪色一般苍白且眼睛没有黑瞳仁只有一片眼白的,但被温若寒召唤出来的这一批衣着更加整齐一点,大家甚至能凭衣着分辨他们生前到底是哪家子弟。 傀儡周身刀枪不入还修为高深不知疼痛,甚至若是被傀儡抓伤,还会感染阴毒,若是救治不及时,也会变成傀儡。 不夜天的傀儡在被阴铁操控的时候,眼睛会冒出红光,显然是比大家之前遇上的更加厉害,但再是厉害,姜莘莘也看得出来,这些傀儡的魂魄被禁锢在死去的身体里不得解脱,所以真要消灭他们的话,首先要超度他们的神魂。 “阿羡,超度他们!” 不夜天山顶不好召唤阴神,姜莘莘也没打算将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继续暴露出去,好在眼下阴铁只缺温若寒手里这一片碎片,至少能打开三分之一的地府通道,所以超度工作比以前好做了不少。 这种超度工作大家也是做熟了的,魏婴带着金子轩和蓝氏双璧默契地飞向四方,身体腾身而起的时候脚下便已经开始编织阵法,其他人则看准了阵法逐渐完成的灵光赶紧将傀儡往阵法里头引去。 超度的经乐一响,温若寒哪怕手持阴铁也受到了不少影响,他周身缠绕的怨灵开始剧烈挣扎,有的想要脱离阴铁的影响,有的只是想要杀了温若寒为自己报仇,如此以来温若寒的攻击力直线下降,都不用姜莘莘出手,他自己就再也站不住,差点儿直接从华表上摔了下去。 第278章 陈情令30 若不是遇上了姜莘莘这个挂壁,温若寒哪怕没有阴铁,也是这个世界里真真实实的战力天花板了,更何况在江澄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正面战胜过温若寒,甚至温若寒的死都是孟瑶刻意偷袭所致。 江澄相信温若寒死于仙门百家的围攻和孟瑶偷袭的最后一击,可姜莘莘一点儿也不信孟瑶潜入不夜天近一年的时间里,真的就一点儿手脚也没做。 孟瑶能用在姑苏蓝氏看过的《乱魄抄》扰乱聂明玦的心志,很有可能在温若寒的情况比聂明玦的情况更加严重的时候,也被孟瑶动了什么手脚。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姜莘莘的猜测,但在江澄的记忆中,孟瑶刺杀温若寒的时候,是从温若寒居住的大殿里走出来的,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能让温若寒放心他出入自己居住练功的地方,可见孟瑶的心机和手段。 然而挂壁就是挂壁,温若寒哪怕失去了对阴铁的控制,他脑子尚且有一线清明,就抓着姜莘莘质问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为何你的金丹跟世人的都不一样?!” 江枫眠和虞紫鸢不至于完全看错一个人,他们既然盛赞过年轻时候的温若寒,那就说明温若寒当年不管修为还是性情,确实让人心服口服过。 如今再听温若寒的质问,姜莘莘已经猜到了温若寒为何会这一步。 她也乐得解惑:“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一种生灵想要修为进步,一路上就少不了各种考验。” “可是温宗主你也知道,人类祈求修炼成仙,可是哪怕结成金丹了,天地也不会有任何的提醒,更没有降下过考验,所以我猜测我们这方世界的法则一定不完整,所以搞得修士也跟凡人差不多,甚至有的修士的寿命还比不凡人。” 温若寒只觉得如醍醐灌顶,确实,只有法则不全能说得通了! 温若寒停手,傀儡也超度得差不多了,姜莘莘趁着温若寒心神失守的时候夺取了最后一块阴铁碎片,哪怕她并没有净化最后的碎片,她只是拿出了已经净化好的其他部分,这最后的碎片果真抵挡不住其他部分的召唤。 阴铁在众目睽睽之下合成一体,巨大的灵力冲击使得很多人都昏迷过去,只有修为高深又离得远的人才抵挡住了这样的冲击。 温若寒已经废了,哪怕此刻他明悟前路,被他残害的那些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他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姜莘莘只一心关注阴铁的动向,见所有傀儡都被超度之后,这才收回了已经变成一块灵气十足的玉璧的阴铁。 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那灵气十足的玉璧其实就是阴铁,所以人们看到姜莘莘将玉璧收起来,心里对姜莘莘的信服出现了些许动摇。 姜莘莘当然不会像江澄一样因为世人对魏婴的忌惮就自废武功,还假装跟魏婴闹翻,可实际上江氏也的确放弃了魏婴。 姜莘莘能理解当时江澄的选择,毕竟他的修为也好,威望也好,都比不上她,所以江澄当初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可她姜莘莘有。 “这阴铁,原本是天生地养,送与天地万物,连通地府的凭证。” “由此凭证,幽都便能连通地府,从此天地间的所有生灵,便能经过六道轮回审判功过,收取奖惩。” 说着,姜莘莘直接将晕过去的那些人唤醒,在仙门百家的见证下,向玉璧注入法力,激活玉璧跟地府的联系。 这是一场活着的生灵难以看到的盛景。 八百里忘川可不是世人随意想象出来的景致,而冥界的八百里跟人间的八百里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无边无际的黄沙中只生长着红色和白色的曼珠沙华,它们无风自动,在忘川水边轻轻摇曳,每一个闻到花香之人都想起了深藏在心底里的最快乐、最痛苦、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除了姜莘莘,没有人知道那玉璧什么时候消失的,更加不知道这忘川的景象什么时候消失的,而从头到尾都十分清醒的姜莘莘,得到了来自冥界的信息:她还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祭拜天地,代替此方天道向地府缔结盟约。 而天道也需要正式同意地府入驻此界,同时派出阴神来管理此界生灵,最重要的是,要将此界生灵的一切信息录入冥书。 听起来就是个大工程,实际上也确实是个大工程。 地府刚刚表示请姜莘莘来出任类似于阎罗王的职位,来专门管辖此界生灵,可姜莘莘知道自己的使命差不多就要完成了,一点没不想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眼下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早日促成盟约,然后便只剩下给江氏留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一向工作了。 她都已经想好了,这射日之征江氏肯定要分一份分量不少的战利品,她直接要走温情和温宁所在的大梵山一脉,已经温氏所有藏书中关于医药方面收藏,以及药库就行了。 至于银钱,说实话,此后此界的修士只会用灵石,金银什么的,恐怕只有凡人才有用了。 这拜祭天地之事,真要搞起来,排场只会比秦始皇泰山封禅更加盛大,而且这地点也不能随便选择,姜莘莘倒是想直接选择夷陵乱葬岗呢,可其他人都反对,蓝启仁老先生的态度尤其激烈。 “江宗主,你也是经历过射日之征的人了,如今又正式做了云梦江氏的宗主,你做事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喜好!” 特么的,哪个人会说选择乱葬岗来祭拜天地的?! 姜莘莘理亏,干脆将选择仙山这事儿交给蓝启仁:“蓝先生克己复礼,人品贵重,又见多识广,不如这事儿就请蓝先生多费心吧。” 蓝启仁见姜莘莘是来真的,勉强接下了这费时费力还很有可能不讨好的工作,他可真是害怕姜莘莘一个不好就真的选择了夷陵乱葬岗。 别问他为什么反对,问就是丢不起那个人! 温情和温宁一脉也顺利被姜莘莘接走,之前在温氏听学的时候温情虽然将姜莘莘的提醒听进去了,可架不住温若寒对她看管得紧,让她根本无法提前转移族人。 好在她跟温晁之间的感情还算不错,温晁虽然死的早,可实际上也给她和温宁留下了一条后路,提前将她和温宁调去了自己管辖之下的一处监察寮。 温情上任之后也没有放任温氏爪牙迫害其他人,所以被仙门百家俘虏之后,她和温宁以及其他族人难得聚在一起,虽然日常都要做苦工,但总比丢了命强。 第279章 陈情令31 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参与,只要一说到祭拜天地,哪怕是已经消灭了封建陋习的现代人,也不得不承认,必须拿出最高等级的礼仪规矩来。 都说了,云梦江氏的先祖乃是游侠,而清河聂氏的先祖还是屠夫。 真要论出身,当然是兰陵金氏的先祖最为贵重,因为他们的先祖是正经的皇帝,只是后来眼见着修仙大行其道,又正好遇上了踏入仙途的机缘,所以干脆举全国之力供养了金氏一门。 再来便是姑苏蓝氏的先祖了,他们的先祖乃是和尚还俗,规矩礼仪自然不差。 所以姜莘莘直接将这祭拜天地的规矩礼仪全部交给金子轩和蓝涣、蓝湛兄弟。 原本金光善还想借机搞事,可姜莘莘大器已成,哪怕他端着长辈的架子,也没什么人支持他,更何况金子轩已经参与其中,金夫人带着一大半金氏的势力已经明目张胆站在了金子轩身后,但凡金光善念着一点金氏的将来,就只能对金子轩妥协。 金光善确实念着金氏的未来,所以哪怕他对分了他权力的金子轩越发不满,却也不能明着给金子轩找麻烦,于是转头他就亲自上莲花坞说起了被推迟的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婚事,企图用筹备婚事的理由来分散金子轩的精力。 可金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金子轩跟江厌离的婚事十分紧要,可这制定祭拜天地的礼仪规矩对金子轩各人来说也很重要,所以她也亲自上门向好闺蜜虞紫鸢正式解释了一番,也取得了江厌离的理解,两家的婚事便由双方长辈一起顺利推进。 至于姜莘莘本人,她正在谋划用自己精血创造一个孩子,反正这种事情从前就做过了的,在如今这个有灵的世界里做起来只会更加简单。 但麻烦的是,原本她打算用这个身体的精血和温情的精血来创造一个跟江澄和温情都有血缘的孩子,毕竟在江澄的记忆中,他对温情有点儿意思,而温情对他恐怕也有过心动。 可如今的状况是,她救了大梵山一脉不假,也给了温情和温宁一个安定的居所不假,可温情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这让她如何好平白取用人家的精血,给她和江氏创造一个孩子出来呢? 姜莘莘烦躁的情绪很快就被跟她形影不离的魏婴察觉,魏婴一开始就没认为她会因为江厌离的婚期,或者即将到来的祭拜天地仪式而感到烦躁,所以他找了个空闲时候单独说话。 魏婴直接问道:“阿澄,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呢?” 用精血孕育一个孩子的事儿不好提前跟江枫眠和虞紫鸢说,但跟魏婴说两句还是没问题的,姜莘莘也直接答道:“我想用精血孕育一个孩子,好继承咱们江氏的衣钵,可现在的问题是,我找不到另一半的精血。” 魏婴果然只会对这用精血孕育孩子的法子感兴趣,当即拉着姜莘莘仔细询问了一番,姜莘莘当然不瞒着他了,仔细将这法子的各种门道都说了个透,却听魏婴迟疑地问道:“那用这法子孕育孩子,必须要一男一女的精血吗?” 魏婴这个问题,倒是真的给了姜莘莘一点启发,她自己推演了一番,果真发现用这种法子孕育孩子,还真不一定必须要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精血才成。 姜莘莘摇摇头:“只要两个人的精血就成,倒是不拘男女。” 魏婴大喜:“那不如咱们先用我们两个人的精血试一试?” 姜莘莘顿时犹豫了,“可你跟蓝湛不是玩得很好嘛……” 魏婴尚且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状况,但在姜莘莘说起用精血孕育孩子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用自己和姜莘莘的精血来孕育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可这会儿听姜莘莘将他和蓝湛放在一起,他心里顿时十分不是滋味。 “你为何会认为我和蓝湛感情好?” 姜莘莘纠正道:“我没说你们感情好,我说的是你们玩得好。” 魏婴想说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可转念一想,好像确实不会一个意思。 哪怕被姜莘莘的话扰乱了心神,魏婴也不忘逼出一滴精血拿给姜莘莘,“阿澄,你就用我的精血试一试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拥有我们两个人优点的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儿吗?” 姜莘莘无奈收下了魏婴的精血,也当着他的面儿取了一滴自己的精血,却没有打算用这两滴精血来孕育一个孩子,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魏婴大抵是要跟蓝湛走到一起的,若是她用了魏婴的精血培养一个孩子,将来蓝湛指不定会吃醋呢。 或许是察觉了姜莘莘的想法,魏婴直接将两滴精血抢了过去,“看你磨磨唧唧的一点儿也不痛快,这事儿还得看我的!” 姜莘莘这样去抢,就见魏婴将两滴精血收入了储物袋里,她不好冒着损伤魏婴神识的风险区抢东西,只好暂时作罢。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如今咱们俩才刚刚加冠,还远远不到操心婚事的时候,而且如今事情多,这孩子的事儿还是多等两年再说吧。” 说到底,姜莘莘是觉得魏婴恐怕只是觉得这用精血孕育孩子的事儿十分神奇,又十分看重江氏的传承,所以眼下才十分好奇,并不一定会真的使用那法子。 可这一回姜莘莘是真的算错了魏婴,这用精血孕育孩子的时候,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的母体用子宫孕育孩子,那么就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和灵物,偏生魏婴收藏丰富,等她察觉到孩子诞生成功的动静之时,那小小的看起来四个多月的胚胎都已经诞生了灵识,还会软软糯糯地跟她打招呼了。 姜莘莘一边欢喜一边担忧,喜的是有了这个孩子,等她将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江枫眠和虞紫鸢乃至魏婴都算有了慰藉;忧的是这孩子恐怕会给魏婴的感情之路增添不少麻烦。 魏婴却只有全然的喜悦和惊喜,他日日将这个才将将能看出行迹的小小胚胎护在心口,每日修炼得来的灵力全部灌输给了这个孩子,他甚至因此变得稳重了许多,嬉皮笑脸的时候几乎绝迹。 第280章 陈情令32 终于,在江厌离出嫁的前夜,江枫眠和虞紫鸢也发现了被姜莘莘和魏婴护着的秘密。 江枫眠已经无话可说了,或者说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虞紫鸢深呼吸好几次,看天看地好几次,加上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咬着牙问道:“你们两个现在弄出一个孩子来,将来可怎么好说亲?!” 说到底,其实最好过的这一关就是虞紫鸢这里,她本身就是个叛逆之人,只是平常这股子叛逆隐藏在她过分火辣的性格里,没什么人发现罢了。 姜莘莘想了想,给大家伙儿先来个预防:“阿爹阿娘,还有两位阿姐,我从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可等我集齐了阴铁之后,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天命所归罢了。” 有些事情只需要点到为止,不只是江枫眠和虞紫鸢,就连江厌离和江尔雅都想了许多。 尤其是江枫眠和虞紫鸢,他们是长辈,也是从姜莘莘他们这个年纪成长起来的,年少时候也想过做下一番足以开天辟地的事业,可他们最终回归了家庭,延续着父辈们的一切。 哪怕曾经的野望并没有完全磨灭,可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他们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姜莘莘拿出来的一切,可最终都被姜莘莘一向敢想敢做的做派给说服,如今再听姜莘莘说起什么“天命所归”,他们只觉得口中发苦,心中一片冰寒。 只是姜莘莘也没想到感触最深的人竟然会是江尔雅。 江尔雅是夷陵周边的农户出身,全家人死在了邪祟手里,她一个人侥幸逃过死劫,却因为失去了庇护而沦为乞丐。 后来遇上了年纪更小的魏婴,她便将魏婴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爱护,当初若不是江氏之人去得快,恐怕她就因为护着魏婴,而被城外的野狗给撕咬吞吃了。 而江澄记忆中魏婴怕狗的毛病,恐怕就是因为亲眼目睹江尔雅被野狗吃掉而落下的心理疾病。 哪怕江尔雅因为资质不错被江枫眠收为入室弟子,又成了江氏实际意义上的二小姐,可在姜莘莘看来,江尔雅对修炼并没有真的十分上心,哪怕她看起来修炼认真又专心,修为也很不错,可实际上,姜莘莘看得出来,她只当修炼是一向任务,从来都没有想过通过修炼获取什么。 所以此刻她终于将修炼跟自己联系起来,良好的天资支持下,她开始顿悟。 好了,这下子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醒悟过来帮江尔雅护法,谁还记得姜莘莘和魏婴之间那点子事儿啊。 这是江尔雅确立道心的时刻,江枫眠等人虽然不知道内情,但顿悟本身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极大的机缘,谁也不敢轻易去破坏,所以大家迅速安排了护法之事,若不是江厌离出嫁在即,她也要排班过来护着江尔雅。 外面的吹吹打打吃吃喝喝的喧嚣没有一丝能传到江尔雅耳中,姜莘莘为江尔雅设下了聚灵阵和防护结界;魏婴则亲自带着师兄弟们随时观察江尔雅的情况;江厌离盛装打扮坐上了花轿也在为江尔雅悬心;江枫眠和虞紫鸢要出面招呼各路宾客,但也随时在听弟子们汇报江尔雅那边的消息。 七日的时间不短不长,云梦江氏为了庆祝大小姐江厌离的大喜事设下了七天的流水席,江尔雅完美地错过了整个婚礼。 从顿悟入定之后清醒过来的江尔雅,就如同被洗去浮尘的明珠一般,整个人散发着莹莹的灵光,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天仙下凡。 等应付完了围着的师父师娘和师兄弟,江尔雅来到姜莘莘跟前,以正正经经的三跪九叩的大礼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师兄莫要推辞,若不是师兄言语点拨,我恐怕不知道何时才能入道。” 这“入道”两个字一出,就连江枫眠和虞紫鸢也不能继续为姜莘莘推辞,当然,他们也不会觉得这入道点拨之恩,就凭三跪九叩就能了结,只是儿子是亲儿子不假,可徒弟也是亲徒弟,做家长的也不能事事计较,总有很多时候需要和稀泥。 魏婴直接装作吃醋的模样,将自己挂在姜莘莘身上,撒娇道:“阿澄你快也点拨我两句,我也要顿悟,也要入道!” 虞紫鸢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喜欢像魏婴这样喜欢对着亲近之人撒娇卖痴的男子,可魏婴毕竟是她从小教养长大的晚辈,此情此景之下,她也只能假装训斥道:“我们这一辈的修士还没有听说过谁能有顿悟的机缘呢,你们小辈难得出了这么一个典范,就觉得这样的机缘谁都能有了?” 如果说江枫眠喜欢放养,喜欢针对每个徒弟的长处和兴趣爱好来有针对性的培养,那么虞紫鸢可就不讲究这些,她思想开放归开放,但对于跟修为相关的事情,她一向抓得很紧,像个教导主任。 虞紫鸢可不管门下弟子将来走什么路子,但必须知礼守礼,必须勤奋好学,见不得好逸恶劳之事。 大家虽然畏惧虞紫鸢的管教,就算还意识不到她的好,也对她十分敬爱。 又过了两个多月的样子,就到了正式祭拜天地的时候。 这祭拜天地的地点,姜莘莘在否决了夷陵乱葬岗之后,又提议了温氏不夜天的旧址,虽然上面如今只剩一片断壁残垣,但岐山不夜天本身就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而且不夜天还是周围地势最高的地方,正好适合祭拜天地。 姜莘莘直接推辞了主祭的位子,一来她嫌弃繁琐的规矩礼仪,二来不管她做不做主祭,这该拿的功德都少不了,她实在是不必去争抢这个名头。 再说魏婴本身就是天命之子,虽然命途多舛,可天道至今也没有放弃他,所以姜莘莘私以为魏婴比她更加适合做这个主祭。 姜莘莘推辞得十分坚决,魏婴也只能接下这个摊子,没日没夜地被蓝启仁训练,最终倒是真的被他获得了顿悟的机缘,并且顺利地度过了雷劫,将虚丹凝实成了真正的金丹。 等魏婴感受到了丹田里金丹的现状,这才明白姜莘莘为何而来,他本身又承载着什么样的使命,更加看得清楚这方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281章 陈情令33 “阿澄……” 魏婴只叫了姜莘莘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眼里溢满了悲伤,甚至不顾祭拜天地的仪式刚刚成功,就直接落下眼泪。 姜莘莘已经做好了跟大家告别的准备,只是眼下不好扫兴,所以像往常一样搭着魏婴的肩膀,笑道:“这会儿大家正在高兴呢,有什么事情大家回去再说吧。” 经历过这样一场大典,很多人都着急回去闭关清修,只有金光善想着温氏灭族,这仙督之位就空缺了出来,想要借机揽权,坐上仙督之位。 金光善对蓝启仁和江枫眠说道:“蓝兄,江兄,如今四大世家只有咱们三个长辈,江氏和蓝氏一向喜欢热闹,我有心在百凤山安排一场夜猎,算是庆祝咱们射日之征的成功,以及天地一清之喜。”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仙门百家确实需要一场喜事,便宜金氏这一回也未尝不可,但蓝启仁想了想,推辞道:“我看小辈们心有所感或有所悟,这夜猎的事儿倒是不着急啊。” 江枫眠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金光善依旧不肯罢休:“那这日子便改一改,明年初春的时候总可以了吧?” 江枫眠和蓝启仁对视一眼,只能点头应下了百凤山夜猎之事。 等姜莘莘再回到莲花坞,江枫眠便单独找了她和魏婴谈话。 江枫眠仔仔细细看过姜莘莘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让姜莘莘先出去。 姜莘莘被江枫眠这没头没脑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但看江枫眠很是严肃的模样,也只能先听从他的意思出去,将空间留给他和魏婴。 等姜莘莘走了,江枫眠语重心长地对魏婴说道:“阿羡,作为长辈,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有些路十分崎岖,甚至终你一生都看不到前路,这样你还要坚持吗?” 魏婴顿时面色惨白,可看到江枫眠眼中只有疼惜并无半分责怪之意之时,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江枫眠虽然对那些个好男风之事很是不喜,但这事儿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他就只有焦急疼惜的份儿了,尤其其中一个情根深种,而另外一个尚且懵懵懂懂甚至全然无知,再看魏婴哭的伤心,甚至连孩子都搞出来了,他就更加担忧魏婴的处境和将来。 “阿羡,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阿澄要么是真的一无所知,要么是没有那个意思,你何必自苦呢?” 魏婴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可实在是忍不住苦笑,“师父,我知道阿澄对我只有兄弟之义,哪怕是孩子也是我耍了小心思才得来的,阿澄要走,我们都留不住他,可至少还有一个孩子。” 之前那个孩子已经被魏婴安置在他院子后面小花园里的荷花池里,那里被他养了一只小水灵,又布下了聚灵阵,算得上莲花坞里灵气最是充裕之地,最适合孩子的蕴养。 而江枫眠听魏婴提及孩子,他也无话可说。 等魏婴红着眼睛将姜莘莘单独叫进去跟江枫眠说话,姜莘莘还真是在江枫眠的提点下才确定魏婴真的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 江枫眠看着自己这埋汰的儿子,只觉得很是心累。从前听蓝氏双璧相貌好、修为好、品行高洁,而自家养的几个孩子单单资质就良莠不齐,好在资质稍差的江厌离很有韧性又肯下苦功夫,所以修为渐渐也赶了上来。 几个孩子生性活泼好动,时常闹得莲花坞里鸡飞狗跳的,他也只觉得热闹,总归几个孩子品性也不差什么,脑子还十分好使,经常有些奇思妙想,确实能给他们这些个老家伙不少启发。 等到后来自家孩子在射日之征当中大放异彩折服四方,他本以为可以和妻子结伴夜猎,继续年轻时候的梦想,结果除了江厌离因为自小定下的婚事安生出嫁,剩下的几个孩子居然都没有成婚的打算,甚至魏婴还单方面对姜莘莘情根深种! 江枫眠直接问道:“阿澄,你到底怎么回事?!” 姜莘莘嬉笑着说道:“我还能怎么回事儿呢?等到夷陵乱葬岗安抚平定之后,我大约能看到那孩子结成金丹的样子吧。” 原本姜莘莘想要最近就找个机会离开这个世界,可天道告诉她,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些秘境值得一探,她也确实来了兴致,所以才这样对江枫眠说。 而江枫眠立刻算道:“你这样的天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而且往后的修士们想要修炼到金丹境界,只怕更加困难,所以你十六七岁结丹,你和阿羡的孩子怕是不能,咱们就算他二十出头结成金丹,那也是少年英才。” “阿澄,既然你默许了阿羡将那个孩子孕育出来,那么就要负责他的教养,你可不要什么事情都甩给旁人来做啊。” 儿子注定早早离开,江枫眠如今只想他能多照顾底下的孩子一点,不让孩子没个正经母亲,还要失去其中一位父亲。 这边跟江枫眠说开了,魏婴居然直接抱着枕头像小时候一样跟姜莘莘睡一个被窝,姜莘莘说了好几次不见他退缩,只能默认了此事。 而虞紫鸢如今一心扑在那个莲池里的孙子身上,毕竟不是通过正经途径孕育出来的孩子,哪怕她相信姜莘莘和魏婴的能力,也不免担忧孙子的身体。 至于江尔雅,她如今一心扑在修炼上头,只在魏婴住进姜莘莘房间里的时候打趣了两句,说了些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浑话,过后就再次闭关去了。 而江厌离,她本就担忧姜莘莘和魏婴的孩子,又一早就看清了魏婴对姜莘莘的感情,只是当事人都没有挑明,她也不好说什么,远在兰陵金氏金麟台的她只是传信表示对两个弟弟的祝福,以及对侄儿的期盼。 就这样,魏婴和姜莘莘之间那点子事儿算是过了明路。 不过,姜莘莘还是找了个时间问魏婴道:“我记得你之前对蓝湛很是不一样,你动不动就去撩拨他,最喜欢看他变脸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跟蓝湛走到一起去呢,你什么时候惦记上我的啊?” 魏婴气苦,“你个木头,比蓝湛还要木楞!” 第282章 陈情令34 百凤山夜猎是由金氏主持的大型比试活动,目的在于各大世家对外展示武力,跟好些修真小说里门派大比没什么两样,若真要挑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恐怕就是这种大型夜猎活动还兼具了娱乐性质吧。 因为本次夜猎活动是金氏主办,所以金光善明目张胆地将他的位子设置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其他三大世家。 蓝氏和聂氏一向不关心这些小节,江氏若是按照从前的作风,也不会搭理金光善的暗示,可魏婴见不得姜莘莘半分委屈,当即就闹了出来。 魏婴笑道:“金宗主,温氏覆灭之后,大家同为四大世家,为何金宗主你做事总是别具一格呢?” 金光善假装听不懂魏婴的言外之意,随口说道:“如今四大世家只我这老头子还在忙碌,你们几个都是小辈,让让我这长辈又如何?” 魏婴挑眉,“哎呀,金宗主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呢,原来四大世家里面做了宗主的,竟然除了金氏都是年轻人了,可见金宗主是人老心不老啊,依旧舍不得年轻人为你分担家业呢。” 金光善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说白了,今日摆这样一出,完全是倚老卖老来的,毕竟蓝启仁和江枫眠都没有来,四大世家还真只有他一个长辈在场,所以他断定其他三家由小辈继承了宗主之位的,就算看不过眼也不会直接闹出来。 可他算错了一个魏婴,也对姜莘莘的性子不够了解。 姜莘莘喜欢偷懒不喜欢总是出风头不假,可她也看不惯有人暗中搞事啊,尤其眼下她看着站在下面招呼客人的人是金子轩和江厌离夫妻俩,而站在金光善身后侍奉的人是已经改名为金光瑶的孟瑶,就更加看不上金光善这些小动作了。 所以姜莘莘微笑着说道:“金宗主的私事我们小辈没什么插手的立场,可有些事情我作为江氏的宗主,还是能够表态的:若是再选仙督,我江氏不看好金宗主,而是看好蓝二公子呢。” 金光善面色不改,可手里把玩着的玉佩却被他捏了个粉碎,也就是因为他的席位高了几个台阶,下面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不会探出灵识查探什么,所以只有金光瑶看到了金光善的不堪。 金光善顿了顿,这才重新挂上了笑脸,对姜莘莘说道:“贤侄啊,你我两家可是姻亲,你这样不给我金氏面子,很是不妥当啊。” 蓝涣笑着替姜莘莘解围:“多谢江宗主看好忘机,只是忘机一向不理俗世,恐怕担不起仙督之位,浪费江宗主一片好意了。” 姜莘莘便跟蓝涣聊了起来,将金光善忘在了一边,而下面仙门百家都已经入场,金光善只好装模作样好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还真赢得了不少欢呼声和支持。 然后,金光善便迎来了更加打脸的时刻,被他寄予厚望的侄儿金子勋,不光射箭拿不到前五,就连后头散开了正经比“猎物”的时候,还因为魏婴暗中使用了引灵阵,让金子勋空手而归。 金子勋也是被金光善捧过了头,他算得上金氏嫡系子弟,可到底比不过作为金光善嫡子的金子轩,可他的气焰却远不是谦谦君子金子轩能比的,这第一天毫无所获,金子勋直接闹了起来,还带着人企图围攻魏婴。 姜莘莘和蓝涣、聂明玦都是一家宗主,夜猎的事儿当然不会下场,所以一起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喝茶闲聊,等手底下有人来报说魏婴和金子勋打起来的时候,她正跟蓝涣一起琴箫合奏,玩得舒心呢。 别看聂明玦一副完全的糙汉模样,不到三十就留了一大把胡子,可人家十三四岁就开始支撑聂氏门楣,自小接受的也是实打实的世家公子的教养,要说他自己不擅长音律也就罢了,可人家的教养摆在那里,总不会一点不会听。 只是,魏婴跟金子勋打架一事当时还有蓝湛和聂怀桑在场,所以姜莘莘、蓝涣和聂明玦先后接到了消息,三人一起赶了过去。 结果呢,好家伙,姜莘莘一过去就听到金子勋在哪儿一口一个“家仆之子”来称呼魏婴,她当即就给气笑了。 “好一个金子勋,我可算是认识到了金氏的威风!” 姜莘莘一出声,围着金子勋和魏婴的人群就自动分开让出道儿来,而金子勋看到来人是姜莘莘,立刻面露胆怯瑟缩了一下,就连同样赶过来的金子轩都懒得去看他这副做派了。 姜莘莘笑着跟金子轩打过招呼,表示今日之事不会发散到整个金氏和江氏,而是局限在金子勋和魏婴之间。 金子轩直接传音给姜莘莘和魏婴道:‘那晚点儿我去翻老头子的私库,多给阿羡争取些赔礼。’ 魏婴直接接受了金子轩这样的决定,而姜莘莘直接将魏婴拉到自己身后,对金子勋说道:“好叫你金子勋知道,魏婴可是我们江氏上一任宗主的入室弟子,类比起来呢,就是你们金宗主跟金子轩之间的关系。” “而你金子勋虽然被金宗主捧了一段时间,可将来你还能做了金氏的宗主之位?” “照你的说法,你的地位总要比魏婴低一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胆敢对魏婴叫嚣的?!” 姜莘莘的眼神可不是区区一个金子勋能受得住的,他紧张得不停咽口水,还浑身冒汗,丑态毕露叫魏婴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不过这第一天过后,后面金光善便规定不能使用阵法或者符咒来“取巧”,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魏婴,可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觉得金氏小气。 后面的时间都是姜莘莘和魏婴带着金子轩和江厌离一起游山玩水,同来的江尔雅总是抱怨魏婴不顶事儿,竟然要叫她一个女孩子带队。 魏婴只想跟姜莘莘黏在一起,江厌离拉着金子轩跟他们一起行动也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帮他们打掩护,这一点江尔雅也知道,抱怨两句也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福利而已,大家心知肚明。 第283章 陈情令35 百凤山夜猎最终是江氏弟子拿了第一,蓝氏紧随其后,金氏拿了第三,聂氏排在四大世家最末的位置,所以姜莘莘和蓝涣一致认为这仙督之位还是交给聂明玦比较好。 聂明玦却并不想理这些俗事,姜莘莘刚刚提起来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这仙督之位也不是非要有,而且在下确实无意这些。况且,无论怎么看,都是江宗主你更加适合做这个仙督啊。” 姜莘莘劝道:“看起来在下确实很适合这仙督之位,可在射日之征之后,江氏已经拿到了最大的一块糕点,再占据着仙督之位,着实不太合适了。” “原本蓝宗主和蓝二公子都很合适,可在下私下里也问过蓝二公子了,他也举荐聂宗主你。” “聂宗主嫉恶如仇急公好义,确实是眼下最适合做仙督的人选了。” 姜莘莘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不然她也不会直接将其他人拿出来比较,最后才提到聂明玦。 而聂明玦果真一点没介意这些细节,他看起来确实是个粗人,但能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坐稳聂氏宗主之位,可不是靠着他那一身暴脾气。 蓝涣也赶紧表示对聂明玦的支持,聂明玦看姜莘莘和蓝涣都是真心实意支持他做仙督,便也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所以,在最后的晚宴上,哪怕金光善拉拢了一批中小世家为他歌功颂德,这仙督之位,依旧落在了聂明玦身上,让金光善的种种谋划都成了空,他的面色着实难看。 同时,金子轩跟金光善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甚至到了难以调和的时候,偏偏哪怕金光善将孟瑶认了回来还改了名字,且委以重任,都动摇不了金子轩的地位。 更何况哪怕金光善不喜金子轩跟江氏走得近,也不得不承认,以金子轩的才华和他跟江氏的关系,将来金氏在金子轩手里还真是很有可能比在他手里发展的更好。 可金光善更加没想到的是,被他视作最趁手工具的金光瑶,私底下更加信任金子轩,甚至金光瑶拿着射日之征争取的功劳回到金氏,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报仇而已。 当日金子轩曾提议在族谱上添加他金子瑶的名字,却被孟瑶一口拒绝了,所以哪怕他知道金光瑶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金光善对他的不喜和种种恶意,他依旧“欣然接受”。 金子轩和孟瑶背地里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说姜莘莘了,就连江厌离也半点没察觉,至于从头到尾将两个小辈的行动看在眼里的金夫人,她转头就悄悄将孟瑶收为义子,且将孟诗的名字以孟瑶之母的名义记在了金氏族谱之上。 如此,孟瑶也顺理成章地出现在金氏的族谱之上,连带着孟诗也能名正言顺受孟瑶后代的香火,孟瑶将来还能在金子轩的帮衬下,分一份金光善的私产和金氏的财产。 当然,这些姜莘莘都不知道,等百凤山事了,她和魏婴、江尔雅回到云梦莲花坞之后,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虞紫鸢日日关注莲池里蕴养着的孙儿,这几天感受到孙儿即将出世,恨不得一刻也不离莲池,要时时刻刻盯着孩子出世才好。 虞紫鸢直接拉过孩子的两位父亲,仔细交代道:“你们两个既然回来了,这几天就排个班好生守着孩子吧,别等孩子出世的时候,你们正好错过了,那可就是再也找补不回来的遗憾了。” 魏婴的住处就在姜莘莘隔壁,两人既然已经是长辈默认的伴侣了,姜莘莘干脆将自己院子和魏婴院子里的那一面共墙给拆了,“现在你住在我屋里,将来你那边就给孩子住吧。” 魏婴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倒是虞紫鸢提议道:“你们俩办婚礼不太现实,但是可以请亲朋好友来见证你们结成了道侣。” 这真是个好主意,魏婴殷切地看向姜莘莘,他眼里都是渴望,“阿澄~” 姜莘莘点点头,“也不用请很多人,除了家里的师兄弟们,再有就是阿姐和金子轩,还有蓝湛和聂怀桑。” 原本应该还有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认识的世家子弟,只可惜温氏作孽,他们很多人已经去世了,如今还在联系的居然只有徽州欧阳氏两兄弟了。 魏婴想起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朋友,心情也低落了不少,但还是笑着补充道:“还有温情和温宁姐弟俩呢,听说他们最近添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小侄儿,温情还说要送来莲花坞呢。” 提起温情和温宁姐弟俩,虞紫鸢也挺唏嘘,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如今他们大梵山温氏一脉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跟岐山温氏彻底切割开来,未来的生活只会更好。 说起来,若不是温情跟温氏有些关联,在知道魏婴和姜莘莘走到一起以前,她还真想过让温情给她做儿媳妇呢,毕竟温情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更加坚强、性格更加外露的江厌离,也难怪她会对温情另眼相待了。 孩子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出世的,那时候虽然姜莘莘和魏婴都守在莲池边,但莲池周围还种了不少菖蒲,而菖蒲上的露水有明目的功效,所以姜莘莘兴致来了,跟魏婴一人拿着一个玉瓶在收集露水。 他们俩都背对着孩子各自用功,就忽略了轻微的灵气波动,等到孩子第一声哭声传来,他们才后知后觉孩子已经出世。 此时,听到孩子哭声的江枫眠和虞紫鸢齐齐放下手头的事务往孩子身边赶来,进门之后,正好看到姜莘莘和魏婴正手忙脚乱地给孩子裹襁褓。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赶紧撒手,笨手笨脚的,伤了我乖孙可怎么好!” 虞紫鸢没好气地将三个男人都赶到一边儿去,看着姜莘莘和魏婴满头大汗心有余悸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 别的孩子一出生就有母乳吃,可这孩子生来就不一样,虞紫鸢也不敢出去找乳母,还是姜莘莘特意用含有灵气的草料提前喂养了一群山羊,专门用来供给孩子羊乳喝。 第284章 陈情令36 孩子洗三礼只有江氏嫡系在场,但江厌离和金子轩那边已经发去了满月礼并姜莘莘魏婴结道侣大典的请帖,温情和温宁当然也收到了请柬,但他们推托有旁人看见了不好,提前送了不少礼物,人却没有到场。 蓝湛拿到请帖之后直接在静室大醉一场,第二天起床又被蓝启仁打了一顿,他感受着后背的疼痛,照旧去了冷泉疗伤,当时魏婴、姜莘莘和金子轩笑闹的场景好似还在眼前,可人却已经走远了。 蓝涣十分担心弟弟蓝湛,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有些事情迟了一步,那就再没有获胜的可能了。 孩子满月了也只有小七这个乳名叫着,江枫眠催着姜莘莘和魏婴赶紧给孩子取名取字,结果姜莘莘和魏婴双双敬谢不敏。 姜莘莘对江枫眠说道:“阿爹,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会起名字,我那个佩剑还是您老人家给起了名儿的呢。” 魏婴也跟着说道:“是啊师父,我的佩剑起名儿本就‘随便’,您叫我可怎么办呢?” 江枫眠一口老血哽在心头,长女出生的时候,因为孩子身子骨儿弱气不说,甚至有些先天不足的毛病,所以他为了给长女起一个长长久久的寓意,翻遍了道藏和佛经,最终选了“厌离”二字。 当然,对于身体健康的儿子,他和虞紫鸢作为父母,那又是另外一种期盼了,所以选择了江澄江晚吟来作为名字。 他单知道这两个孩子取不了什么好名字,却没想到这毛病竟然还能犯到孙子身上。 小七宝宝是个十分可爱的男孩子,哪怕刚刚过了洗三礼没几天,可他一出世就是一副白白嫩嫩的模样,惹得虞紫鸢爱不释手,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抱在怀里。就连新晋的修炼狂魔江尔雅,都主动减少了修炼的时间,就怕她一个不注意,小七宝宝会因为少看了她一点,对她的印象不够深刻。 最终小七宝宝的名字还是由江枫眠翻遍了书籍,选了字辈里头的“烜”字,取盛大、显着之意,所以取字“若虚”来搭配,小七宝宝终于在满月礼之前有了江烜江若虚的名字。 蓝湛带着自己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最先上门,他被江尔雅带去姜莘莘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到魏婴抱着孩子,跟姜莘莘凑在一起逗着孩子晒太阳。 看见蓝湛,魏婴笑着招呼道:“蓝湛,快来看我儿子!” 江氏发出去的请帖说了姜莘莘和魏婴要结成道侣,却没说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蓝湛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只觉得夏日热烈的太阳也没能让他浑身暖和起来。 僵硬着上前一看,魏婴怀里那个拘束是他儿子的婴儿,哪怕白白胖胖,依旧能看出一双眼睛跟魏婴像了十成十,长相更是跟魏婴像了五分,剩下的五分,跟着姜莘莘去了。 不等蓝湛相问,魏婴就显摆道:“他叫江烜江若虚,我生的!” 姜莘莘没好气地斜了魏婴一眼,转而对蓝湛说道:“你别听他胡说,这孩子是我跟他一起生出来的。” 江尔雅一个没崩住直接笑出了声,见大家都在看她,赶紧解释道:“这孩子确实是我们宗主跟魏长老的,可却不是他俩生的,蓝二公子你也不是外人,这事儿也传不出去。” 蓝湛越看江烜就越觉得他可爱又亲近,尤其孩子还对他笑了笑,他喜得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他小时候带过的小金锁来,在姜莘莘的帮助下,小心地给江烜戴在脖子上,又仔细地掩盖在外衣里头。 小金锁只有大拇指头大小,可上面满是五福、如意和麒麟图样,寓意十分好,好似后面还加了清心凝神的阵法,已经不是普通的物件儿了。 不过,蓝湛诚心相送,姜莘莘和魏婴只有满口感谢的份儿,并不会说些推辞的话,没得扫了大家的兴致,也看低了跟蓝湛的交情。 未满月的小孩子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江烜小朋友能给蓝湛一个笑脸,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转头睡了过去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魏婴小心地将孩子放到树下的悠车里任他睡觉,一边陪着蓝湛闲聊,一边注意着孩子的动静,看得蓝湛心里更添了几分苦涩。 姜莘莘多少也觉得有些尴尬,原本她确实喜欢魏婴的性格和长相,但魏婴对她的感情被挑破以前,她都以为魏婴依旧跟蓝湛有那点儿苗头,真的没想过魏婴居然“移情别恋”了。这会儿见了蓝湛,她还真的有种抢了他老婆的既视感,尤其感觉蓝湛心情并不算好,她就更加尴尬了。 听着魏婴还在吹嘘江烜种种小动作,姜莘莘都想直接上去捂嘴,她给江尔雅使眼色,江尔雅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剥莲子,偶尔给魏婴捧哏,搞得姜莘莘有些坐立不安。姜莘莘也没法子了,伸手暗中去拉魏婴的袖子,魏婴感受到了姜莘莘亲昵的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些,干脆伸手将五根手指挤进姜莘莘的指缝,搞得姜莘莘有些无语。 哪怕有石桌挡着,蓝湛就发现不了姜莘莘和魏婴这样亲昵的小动作了? 他在心里苦笑,又觉得魏婴和姜莘莘自小青梅竹马一般长大,据说两人小时候还一个被窝里睡了几年呢,这样的感情又哪里是他一个半路出来的比得上的。 只是感情之事往往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他明白自己应该藏好心思,不去给魏婴添乱,可有时候确实忍不住想要让魏婴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 如今正好是吃嫩莲子的季节,魏婴早先跟蓝湛说了好几次新鲜莲蓬的好处,如今蓝湛来做客游玩,他当然要陪着。 “我舍不得离开阿烜啊~”魏婴挂在姜莘莘脖子上撒娇,毛绒绒的鬓发弄得姜莘莘脖子有些痒。 姜莘莘也不想让魏婴单独去陪蓝湛游山玩水呢,不说她对魏婴的上心,就说蓝湛对魏婴有些心思,她也不该放任。 姜莘莘笑道:“那咱们就带着阿烜一起出门好了,只要准备充分,阿烜也能出门逛逛吧。” 第285章 陈情令37 孩子当然不可能没满月就抱出去游湖,虞紫鸢没好气地给了姜莘莘和魏婴一人一巴掌,顺便将她的乖孙带走,让姜莘莘和魏婴带着蓝湛出去走走。 江烜的满月礼跟姜莘莘和魏婴的结契礼虽然在同一天进行,请的宾客也不多,但足够盛大且用心,江枫眠和虞紫鸢两位长辈不止亲自主持满月礼和结契礼,还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儿给足了祝福。 看着腰间跟姜莘莘身上一模一样的同心佩,魏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他当然知道姜莘莘对他的感情不够多,但姜莘莘能够明确回应,还给了他一个盛大且公开的结契礼,已经远远超出他所求了,再加上有江烜这个可爱的孩子,他只觉得自己来这人间走一遭,好像就是为了遇见他们父子一样。 云梦江氏经过姜莘莘十多年的改革,早就走上了正轨,门下弟子除了江氏嫡系旁支,还有诸多弟子们外出夜猎从各地带回来的孤儿或者天资尚好的孩子。 虽然修真界几百年以来都是以世家为主流,但其实世家也以门客为借口,培养了不少弟子出来,所以虽然没有门派之名,但其实换汤不换药,江氏这般行动一点也没有引起别的世家的注意,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等到江烜五岁完成了基本的启蒙之后,他便跟莲花坞里其他年龄差不多的弟子一起上学接受基础教育了,姜莘莘和魏婴也终于腾出时间来出门夜猎,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夷陵乱葬岗。 再次来到夷陵,魏婴心中感慨万千:“小时候我倒是想过要解决乱葬岗的问题,还周边百姓一个安全生活的地方,等稍微长大了一点,步入漫漫修炼之路,这才知道乱葬岗非人力能解决。” “如今可好了,我的修为还能到了能解决这漫天阴气和怨气的地步,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姜莘莘心里有些猜测只跟江枫眠提了一句,可江枫眠在带回魏婴之后,也动用了不少势力去调查,确实没有拿到魏婴父母身死跟温氏有关的切实证据,所以如今她也不好跟魏婴说什么,况且温氏早就覆灭,唯一保全的族人还是早就跟温若寒一脉分开另居大梵山的人。 姜莘莘装作随意地打断魏婴的感慨:“这乱葬岗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遮天蔽日的阴气和怨气,咱们可要提前准备得再充分一点才好进去。” 乱葬岗周围还有一个改名叫义城的地方有些人烟,但姜莘莘和魏婴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之所以没有走,要么是因为年老力衰,要么是因为没有钱财支撑,横竖都是没有能力离开的人。 所以一听说姜莘莘和魏婴想要进去乱葬岗看看,他们纷纷劝道:“几乎每年都有一些修士想要进去看看,可进去的人多,出来的可没几个,两位公子还年轻,把性命丢在乱葬岗里不划算。” 魏婴笑道:“没关系,我们就是看着年轻,其实孩子都有了,如今要进去乱葬岗也不是不知道好赖,我们都是云梦江氏掌门的亲传弟子,身上少不了几样保命的物件儿。” 几位老人家和几位大哥继续劝了一会儿,见姜莘莘和魏婴不为所动,只能担忧中又带着一点期盼,目送他们进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的事儿急需解决,因为外散的阴气已经差不多要将整个义城笼罩起来了,留在城里的那些人再过几年也会因为长期接触阴气和怨气而早亡,哪怕单单为了他们之前的好意,姜莘莘和魏婴也准备尽快将乱葬岗解决掉。 这乱葬岗里别说浓郁的化不开的阴气和怨气了,单说里头瘴气弥漫,就是修士进来了也容易被瘴气侵蚀。 再说这遮天蔽日的阴气阻挡了阳光了,就是有鸟兽虫鱼侥幸逃过阴气和怨气的侵蚀,也逃不过长久不见天日的黑暗带来的损害,所以里面唯一的响动就是各类阴魂的哀嚎和它们移动时候带起来的风声,但凡进来的修士心志稍微动摇,就会立刻成为这些阴魂的猎物,被瞬间撕碎。 姜莘莘和魏婴之前就给自己贴了好些敛息符来隔绝自身气息的泄露,避免过早地被乱葬岗里的阴魂盯上,所以这一路走来很是太平,除了脚下已经没有路需要自己开以外,就没遇上别的困难了。 等终于靠近乱葬岗中心一点,山坡上再也不是那些没有叶子倒得横七竖八的、被阴气和怨气侵染得漆黑的低矮树木,而是保留了叶子但早已失去了生机的标本一般的参天树林。 魏婴轻声建议道:“咱们别贸贸然进去,先在周围转转再说吧。” 姜莘莘点头同意了魏婴的话,警惕青纱帐这话简直是古今咸宜,哪怕她如今成了金丹修士也一样。 等转过了一座山,姜莘莘拉着魏婴先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阵才再次转换了方位,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景色果真不一样了,但却更加让人触目惊心,因为先前被半埋在地面上还只是山石和树木,这会儿形态各异被半埋在地上的是人。 因为吃过了东西身上难免沾染食物的味道,这些“人”一闻到生人的味道就开始躁动起来,原来这些“人”已经被阴气和怨气侵染成了活尸。 这些活尸动起来就跟丧尸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他们中有些人生前是修士,变成活尸之后可比丧尸厉害多了,姜莘莘和魏婴赶紧先撤。 “阿澄,怎么办啊,这些人没有灵识,魂魄也不知所踪,用超度之法根本没用啊!” 一开始魏婴还没发现这些人魂魄丢失,所以一边后撤一边试着念经念咒来超度过于靠近的活尸,却没想到不管是经书还是咒语,不管他用上多少灵力,只能阻挡活尸片刻而已,这些活尸甚至连魂魄都找不到一丝,跟阴铁炼制而成的傀儡和普通的活尸完全不同。 姜莘莘抽空开了天眼一看,这些活尸是尸体被大量的阴气和怨气侵染而变异的阴体,想要消灭它们只能用异火或者大量阳气。 姜莘莘的空间里就存有异火,她揽住已经气喘吁吁的魏婴,另一只手随之释放出异火来,哪怕活尸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但被异火沾上之后很快就被烧得灰飞烟灭,果真能用这种法子来消灭这些活尸。 第286章 陈情令38 异火能烧毁活尸,但此地阴气浓郁,虽然异火放出来不容易形成烧山之势,但也挺耗费灵力来催动的,搞得姜莘莘对这异火十分嫌弃。 魏婴却看得异彩连连,“阿澄,你是从哪里搞到这等异火的啊?看属性应该是阳属,所以正好克制这些活尸,要是异火能再多一点,说不定连这乱葬岗都能烧了呢。” 这话倒是给姜莘莘提供了不少思路,横竖这里只有魏婴在,而且别看魏婴以前对女子口花花还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真要遇上什么事儿了,他的嘴可严实了,几乎不会有从他口中透露出去的秘密。 姜莘莘直接找系统联系天道,让天道提供能消灭这乱葬岗的异火,不是她没有更好更合适的收藏,而是此方天地诞生的东西总要更加适合这方世界的环境,而且若是真的能培养出覆灭这乱葬岗的异火,对这方天地的规则完善也是一件大好事。 等系统回话的功夫,姜莘莘将异火收回来递给魏婴,说道:“这异火你赶紧炼化收服,不用担心我,我这里还有。” 魏婴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笑着接过这小焱焱一般的异火,却没有准备马上炼化,“异火的事儿还不着急,咱们等出去了之后再说吧。” 知道魏婴是心疼她,姜莘莘也没有反对,看着魏婴将异火收入丹田,又有了新的想法:“我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任何事物包括脚下的土地都被阴气和怨气侵染得不成样儿了,但这些东西也并非一点用处也没有,咱们不如带一些样品回去,让长老们看看能不能用来炼器。” 这乱葬岗几百年前也是属于兵家必争之地,虽然经历过多次战争,但周边生活的人总是不少,城镇也很是繁华,直到薛重亥异军突起在这夷陵竖起来旗帜建立起了门派,夷陵这地方就更加繁华了。 若不是薛重亥突发异想企图私吞阴铁一统天下,仙门百家也不至于群起而攻子灭了薛重亥,还将阴铁打碎分开镇压。 不过,这乱葬岗里阴气和怨气如此浓郁,姜莘莘也怀疑其中必定有异,因为若是没有人为干预,这乱葬岗就算因为仙门百家死伤无数而阴气聚集,过后若没有聚阴的东西,这里的阴气纵然不会慢慢消散,但也绝对不会形成如今这样的绝死之地。 巧了,魏婴也发现这里有些不对了,他忧心忡忡道:“阿澄,我总觉得单单一个讨伐薛重亥的古战场,并不足以让这方圆百里之地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一处绝死之地。所以我想,或许一开始这里阴气重容易找来邪祟,可后来一定有人暗中对这乱葬岗做了什么,才让周边的阴气和怨气越聚越多。” 姜莘莘想起了江澄记忆中夷陵老祖从不离手的黑色铁笛,立刻附和魏婴道:“我突然想起来,这里一开始容易招惹邪祟的时候,周边居民肯定会举办一些活动来祈福,若说有修士刻意将这里养成一处绝死之地,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修士的寿命也就七八十年的样子,而且我们从来听说过有哪家子弟靠着这乱葬岗发达的,或许是原本周边的居民不小心将什么聚阴的东西无意中带了进去也说不定。” 虽然魏婴当着仙门百家子弟对蓝启仁说过“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的话,他也认为前人肯定已经用怨气试验过,可看蓝启仁当时的表现,可见无人成功,所以这乱葬岗或许真的就如姜莘莘所说,是从前周边的居民,为了祈福不小心将什么聚阴的东西给带了进去,才使得阴气和怨气久聚不散,从而养成了如今这绝死之地。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乱葬岗周边只有义城还有人,其他城镇都已经搬空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几百年前居民们祈福之类活动的记录,当然,就算找不到这类似的记录,姜莘莘和魏婴也是要在这乱葬岗里搜寻一番的。 等敛息符快要全部失效,姜莘莘和魏婴先出了乱葬岗,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居然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个消息传过来,姜莘莘难免有些着急。 魏婴看姜莘莘脸上带出一些焦急的情绪,还以为她不满意今日一无所获呢,赶紧安抚她道:“阿澄,这乱葬岗几百年了也没人能解决,咱们两人修为虽然不错,但也不能说一天两天的功夫就能平定这乱葬岗呀。” 姜莘莘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转而对魏婴说道:“前方有一处草屋,咱们今晚就在那儿歇息一晚,你也赶紧将异火炼化,明日咱们再进去看看。” 魏婴顺着姜莘莘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山脚下稀稀落落有七八个小院子,但只有一处草屋看起来还算规整,其他小院子都已经是断壁残垣的模样,可见这里应该已经被人放弃了。 草屋看起来也有段时间没有人生活了,屋里遍布灰尘,而且没有必要的生活物资,连厨房里的锅都被搬走了,只有一张崴脚的破桌子和几个残缺的板凳留着,好在屋顶的茅草没什么损坏,至少能遮风挡雨。 姜莘莘几个除尘术下去就将屋里清理干净了,又从储物袋里拿出锅碗瓢盆和食物,这一整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这会儿天色已晚,她还真有些饿了。 饭后,姜莘莘赶紧给这草屋带院子都布下防护阵法,催着魏婴赶紧连夜将异火炼化,她则替魏婴护法兼守夜,魏婴舍不得她操劳,可也知道她这样的安排都是为了他好,只能加急赶紧将异火炼化。 魏婴炼化异火的时候,姜莘莘也没闲着,一边催促系统赶紧回信,一边掏出笔墨纸砚来画符,敛息符确实好用,但就是在乱葬岗里消耗很快,她得多准备一点,才好在乱葬岗里多待一阵。 后半夜里,姜莘莘自觉准备已经很充分了,注意力就放在了外面的动静上,若不是有防护阵法,他们这茅草屋恐怕早就被撕碎了,才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她就看到了近百只邪祟,也难怪这里的人要搬走了。 第287章 陈情令39 有了更加明确的目标,姜莘莘和魏婴做起事情来简直干劲十足,他们不止在乱葬岗里搜集了不少外面难以见到的各种材料,甚至将活尸都打包了好几个,请云梦弟子暗中送了回去,供长老们和感兴趣的弟子们研究。 而且,这一番动作下来,他们还将乱葬岗里的地形地势大致摸清楚了,只是那聚阴之物一直没找到,毕竟原本的乱葬岗只有七八座山头,而现在过了几百年的时间,乱葬岗也只是个诨名,其实里面大约有一个中等的县那样大,真要绘制更加详尽的舆图,那肯定不止十天半个月的努力就够。 在乱葬岗里忙活了快一个月的功夫,姜莘莘和魏婴再次来到了义城,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义城遇见蓝湛和晓星尘、宋子琛三位。 蓝湛肉眼可见成熟了不少,晓星尘和宋子琛却依旧是当年那副模样,见面齐齐笑着向姜莘莘和魏婴打招呼道:“江宗主,魏公子,两位风姿更胜往昔啊。” 姜莘莘也笑着回礼:“当年我只是少宗主,如今我孩子都已经做了少宗主,哪里还能一样?” 魏婴也笑道:“是啊是啊,我们俩和忘机兄都不一样了,两位道长除了一身修为更加深厚些,却没什么变化呢。” 而蓝湛在有外人在的场合如非必要根本不会开口,只是默默地为姜莘莘和魏婴倒茶,可他俊美的容貌和浑身厚重凝实的气势,任谁也不会忽视他的存在。 晓星尘和宋子琛都不是善于寒暄的人,稍稍交代过自己的近况之后,就有些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可魏婴从来不会让话头掉到地上,转而说起了他们最近在乱葬岗里的见闻,成功地引起了晓星尘和宋子琛对乱葬岗的兴趣。 不过,乱葬岗里的一切哪怕在魏婴的口中变得有些有趣,却也挡不住它正在急速扩张,吞没周边城镇的事实,所以晓星尘和宋子琛才来到了义城。 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晓星尘和宋子琛都极力表示自己也要参与到改在乱葬岗的事业中来,蓝湛虽然没有开口,但灼灼的目光也让人难以忽视。 既然有人主动帮忙,姜莘莘当然不会假惺惺地推辞,她直接拿出这些日子以来跟魏婴一起绘制的简略地形图,连中心位置都完整地绘制了上去。 “这上面颜色的深浅,就体现了阴气和怨气的浓度变化。” “虽然一般来说越是靠近中心的位置,阴气和怨气的浓度就越高,可实际上这里面还有许多地方是我和阿羡没有查探到或者只是匆忙看了看的。” “我和阿羡都认为乱葬岗不是一开始就变成了一处聚阴之地的,应该是里面被人安置了什么聚阴的法器之类,所以才使得乱葬岗里阴气和怨气久聚不散。” “只是我们折腾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依旧没有寻到半分线索,只能大致猜测那东西应该是在中心位置偏西或者偏北的方向哪一处地方藏着。” 确实,既然是聚阴的法器,那么它所在的地方必定是阴气和怨气比别的地方更加浓郁的地方,这两处地方在手帕一样大小的舆图上看起来也只是手掌大小,可实际上少说也囊括了方圆上百里的地方。 五人约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就一起进去查看,姜莘莘和魏婴也丝毫不吝啬敛息符等护身的东西,又打包了不少好酒好菜,这才说说笑笑地再次进入了乱葬岗。 有些话不必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像是夷陵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必定会孕育出修为高深的鬼王,可实际上几百年过去了,这里面最厉害就是也不过是活尸,失去了理智的阴魂倒是随处可见,但他们却没有一个能恢复记忆,更加没有得到成长为鬼王的机缘。 要说这里头没有什么缘故,那肯定是说笑,所以不止蓝湛,就连晓星尘和宋子琛听了姜莘莘和魏婴关于聚阴法器的设想,也都纷纷赞同。 五人小心地翻越活尸丛林,就进入了阴魂们聚集的地方,宋子琛忍不住开口说道:“这里果然很有问题,若真是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先前咱们遇上的活尸丛林也该遍布阴魂才是,因为活尸只会攻击活物,不会攻击任何死物,他们可以跟阴魂处在同一个地方。” 晓星尘和蓝湛也扁变得面色凝重,魏婴解释道:“我和阿澄还没来得及查看关于乱葬岗的记录,更加不知道后来被乱葬岗吞没的城镇的记录,这里距离江氏也不算近,所以江氏关于乱葬岗的记录也不多,甚至就连那聚阴法器都是我们的猜测,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笨蛋法子来查探。” 蓝湛最是忧虑,作为世家子弟,他比晓星尘和宋子琛这两位世外之人更加明白在温若寒之后,这世间又冒出来一个野心家的恐怖之处,尤其对方看起来已经在暗中筹谋多年,而仙门百家至今还未查探到分毫的消息。 姜莘莘和魏婴却没想那么多,或者说,他们虽然知道背后有人搞鬼,但都认为只要解决了这乱葬岗,不管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那必定不可能成功。 五人同行,果真比两个人的效率高上不少,或许是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又或许是没有给出好处的此方天道暗中行了个方便,总之,姜莘莘和魏婴这一次终于成功找到了一处已经残破不堪甚至连柱子墙壁都变得漆黑的小小庙宇。 这小庙嵌在山壁上,只有大门的门楼稍稍露出来大半,两扇本该是朱红的大门不止倒塌而且还变得漆黑锃亮,可见也被这里的阴气和怨气给侵染得不成样子了。 这小庙里原本供奉的神像已经不见踪影,就连神龛都倒了一大半,但在神龛后面,魏婴找到了一扇整齐的小门,若不是他手里拿着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门缝显出一些不同,恐怕大家还真就忽略过去了。 大家对视一眼,小心戒备着打开了这扇隐藏的小门,没想到里面居然不是纯粹漆黑一片,四个角落里居然有人工开凿出来的采光井,只是如今乱葬岗这样的情况,有采光井也采不上光了。 第288章 陈情令40 采光井什么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石室里存放着的那具漆黑的棺木。 不必打开,这里五个人都能察觉到棺木里散发出来的浓郁阴气,只是奇怪的是,这乱葬岗里其他地方都是阴气和怨气纠缠不休,这具棺木却只有纯粹的阴气散发出来,并不见半分怨气,连带着这间石室都显得干净极了,甚至还将外面绵延不绝的阴魂们的哀嚎都隔绝在外。 魏婴围着这具棺木仔细打量了一番,感叹道:“看来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了。” 晓星尘也说道:“是啊,能隔绝怨气的东西,可见不简单。” 蓝湛检查完棺木,却道:“似乎,那东西并不是在棺木里面,而是在这棺木底下。” 闻言,大家稍稍退开了些往棺木底下看去,姜莘莘不必开天眼,也能感觉到周围流动的阴气最终都汇聚在棺木底下。 既然这棺木底下藏了东西,那就不能随便移开,姜莘莘一张查探符咒打下去,果真就见地面上亮起一种阵法运转带来的点点微光,哪怕在火光的反射下也依旧显眼。 第一次在乱葬岗里发现阵法的存在,大家心里越发不安,尤其是晓星尘和宋子琛,因为在他们的所学里面,阵法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基本构成就完了。就连蓝湛这样出身在有完整传承的世家,也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套了一个幻阵。 姜莘莘仗着自己有了此方天道给的万邪不侵的承诺,直接一掌拍碎了棺木,底下果真露出了一管看起来已经生出了锈迹的铁笛。 魏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直接伸手去拿,姜莘莘才刚刚拉住了他的胳膊,就见那铁笛身上有灵光一闪而过,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进了魏婴的丹田。 姜莘莘急得赶紧去查探魏婴的丹田,下一秒那铁笛竟然换了个簇新的模样出现在了魏婴手里! 姜莘莘只觉得真是哔了狗了,一点没察觉蓝湛、晓星尘和宋子琛三人已经陷入了幻境当中,还在担忧地看着魏婴。 魏婴醒悟过来看着姜莘莘担忧的眼神,又看看新得的宝贝,笑嘻嘻道:“阿澄,你看着只铁笛,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着就觉得亲切~” 姜莘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当然会觉得亲切了,因为这玩意儿就是天道给魏婴的金手指之一,江澄的记忆中,这玩意儿名叫陈情,是一只能号令邪祟的鬼笛,仙门百家就是忌惮魏婴这种能力,所以才想办法将他杀死在穷奇道,就跟围杀薛重亥和温若寒一样。 “这玩意儿鬼气森森,应该跟阴铁一样都是出自地府,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天道奖励给有缘之人的神器。” 魏婴那日祭拜天地过后就心有所感,如今将这铁笛拿在手里,心里莫名的感受越来越清晰,只是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候,随着这鬼笛被拿起,石室里的阴气也开始不断外泄,石室里骤然刮起一阵狂风,可蓝湛、晓星尘和宋子琛却依旧沉浸在幻境当中,姜莘莘也不敢随意打破他们的幻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们伤了神魂。 魏婴拉着姜莘莘一直退到背靠墙壁的境地,只见蓝湛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眼里的悲怆和不甘让魏婴心中一动,却更加担心他被幻境迷惑走火入魔。 姜莘莘见蓝湛醒来,那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她直接给蓝湛贴了一张防护符,确保他灵台清明,不会被外头冲破结界不断哀嚎的阴魂所迷,就赶紧继续查看脚下的阵法去了。 只是到底她也没有正经学过什么高深的阵法知识,临时破阵需要一点时间,况且晓星尘和宋子琛依旧没能挣脱幻境,她投鼠忌器,破阵所需的时间就更多了。 见姜莘莘在忙,魏婴一边为姜莘莘分担一边抽空问蓝湛道:“忘机兄,你在幻境里面看到了什么啊?” 蓝湛已经平复了心情,他不可能告诉魏婴,他在幻境里看到魏婴手拿一只铁笛操纵万千邪祟,为射日之征的成功立下了最重要的功劳,转头仙门百家却因为嫉恨他的能力,所以将他围杀在了穷奇道。 而他自己比如今更加后知后觉,一直到魏婴坠崖惨死尸骨无存之后,才意识到对魏婴的感情,所以问灵十几年,可从来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喜讯。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蓝湛只觉得那丝丝缕缕绵延不绝的绝望实在是磨人,哪怕他能分得清自己身在幻境,可依旧被裹挟着清醒不过来。 等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魏婴亲亲热热站在姜莘莘身边,手里拿的正是他在幻境中见过的被仙门百家忌惮的鬼笛陈情,他真的差点儿误会自己依旧身处于幻境当中了。 蓝湛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地劝道:“魏婴,这鬼笛陈情虽然能驾驭鬼气和怨气,可旁门左道容易损身更损心性,你最好别用它。” 然而魏婴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地方:“你说这鬼笛叫做陈情?陈情,陈情,一听就是个好名字,忘机兄,多谢你啦。” 蓝湛气结,看向姜莘莘,希望姜莘莘能劝魏婴两句,没想到姜莘莘的想法很是不同,反而安慰蓝湛道:“忘机兄放心好了,阿羡身上法器不少,仙器也有那么三五样,不缺一只笛子用,他就是眼下新得了东西正稀罕,过两天就好了。” 此时,宋子琛突然两眼留下两行血泪,姜莘莘顾不得其他,运足了法力往阵法中心一点,使用十足暴力的手段将层层叠叠的阵法破除,宋子琛和晓星尘纷纷吐出一口心头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姜莘莘和魏婴一左一右将两人接住,赶紧一人贴了一张敛息符加上各种防护符,又拿出身上佩戴的养魂木帮助他们镇压神魂上的伤处,这才扶着他们往外走去。 小庙里的阵法被破,从前被隔绝在外的阴魂便肆无忌惮地冲了进来,姜莘莘将晓星尘交给蓝湛扶着,自己则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开路,因为带着两个伤员,来的时候不过是半天的路程,等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第289章 陈情令41 晓星尘和宋子琛的伤有些复杂,但真要比较起来,并不算很重的伤势,尤其是肉体的伤害差不多只需要打坐一个晚上就能痊愈,要命的是他们的神魂被阴魂趁虚而入,已经诱发了心魔,若不是姜莘莘强行将幻境打碎,说不定他们俩在就成了阴魂们的养料。 养魂木很好用,但架不住那玩意儿只适合长期蕴养神魂,并不是那种能快速恢复神魂伤势的东西,好在养魂木在姜莘莘的催动之下能保证晓星尘和宋子琛的伤势不会继续扩大,只要等他们俩清醒过来,哪怕神魂有损,哪怕生了心魔,想必经此一事他们俩的意志会更加坚定一些,心境也会变得不同。 魏婴这边想要尽早炼化鬼笛,将鬼笛掌控在手里,以便日后能尽早解决乱葬岗的问题,而姜莘莘和蓝湛则要分出大半的心力来照顾晓星尘和宋子琛两位伤患。 姜莘莘还好,毕竟是照顾过旁人的,可蓝湛就不行了,以往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夜猎的时候同伴受伤的情况,但都不需要他含光君亲自上手照顾,他最多给同伴提供一些合适的伤药就行了。 眼下江氏弟子刚刚运送了一批活尸回云梦,这会儿他们身边根本没有能打打下手的人,姜莘莘不得不出钱在义城找了几个能做杂活儿的人,其中居然有一个装瞎的小姑娘。 姜莘莘没打算直接拆穿小姑娘,毕竟她虽然穿得整洁,但光看一头有些枯黄的头发就知道她日子十分拮据。 姜莘莘问领头的中年人道:“这位姑娘是什么情况?” 那人红着脸显得十分局促,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听说几位是修为高深的仙长,要雇人做些端汤倒水的活计,阿菁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父母双亡眼睛又看不见,算是我们这些街坊一路关照着长大的。” “不过仙长请放心,阿菁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自小聪慧,并不耽误做活儿。” “只是,小老儿确实有些私心,想请仙长为阿菁看看眼睛,若是能让她看到东西就好了,毕竟如今义城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阿菁还年轻,若是我们几个老骨头不在了,她一个年轻姑娘家又双目失明,该如何过活?” 姜莘莘也确实知情达理,同意了老人家的提议,暂时留下这个阿菁姑娘和其他两位老婶子帮忙做些烧水端水的活计。 而阿菁因为老人家突然这样一说,姜莘莘看得出来她有些脸红跟懊悔,好在她并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大家伙儿的关照,姜莘莘也懒得去拆穿,毕竟阿菁的眼睛外面确实蒙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确实对她的视力有些影响。眼下因为她年轻,所以表现得好像三四百度的近视眼一样,等她年龄大了,这层薄膜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深,到那时,她就真的跟瞎子差不多了。 姜莘莘跟阿菁约定道:“你在我这里做事儿,我只给你一半的工钱,等到我不需要你做事的那天,你就用剩下一半的工钱,换取我为你医治眼睛吧。” 阿菁嘴上忙不迭答应,另外两位一起留下的老婶子也真心为她高兴,可等她出去之后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不禁心里直打鼓,她总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伪装被人看穿了,可对方表现得又好像只是单纯可怜她的样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有人帮忙做些杂务,姜莘莘和蓝湛都解放了出来,一个专心为魏婴护法,让他能安心炼化鬼笛,另一个则围着晓星尘和宋子琛转,随时观察他们神魂的情况,必要的时候他还要为他们弹奏清心音。 清心音可不止对修士有效,对普通人也有十分明显的静心凝神的效果。姜莘莘也没想到能让阿菁安心留下来的,居然是蓝湛时不时为晓星尘和宋子琛弹奏的清心音。 在江澄没有的关于魏婴如何炼化鬼笛陈情的记忆里,姜莘莘猜测魏婴应该是失去了金丹,自以为修炼无望,而且又被温氏爪牙残忍地扔下乱葬岗,所以在绝处逢生的情况下,他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让鬼笛陈情认了主,却因为眼界所限并没有将鬼笛炼化,所以此后修习鬼道也是将阴气和怨气纳入己身,却并没有配套的防止心境不稳的应对之法,所以最终伤人伤己。 如今魏婴从头到尾修炼的都是灵气,而且金丹是实打实的金丹,并不是江澄记忆中中空的虚丹,所以看起来炼化鬼笛似乎更加有把握,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更加困难。 之前魏婴在乱葬岗里的破庙里并没有陷入幻境,没想到炼化这鬼笛的时候却不小心被鬼笛给拉入了幻境当中,姜莘莘察觉到事情不对赶紧施法替魏婴稳固灵台,却被直接拉入了魏婴的幻境当中。 一进入到幻境当中,姜莘莘就看到魏婴在前面踉踉跄跄地被人帮着双手几乎是拖着在往一处山丘上爬去。 姜莘莘看得明白,不远的地方正是夷陵乱葬岗,在江澄的记忆中,虽然没有直接的魏婴被人扔下乱葬岗的记忆,但他从旁人的口中听说过那一段事实。 为了方便,姜莘莘还是让自己隐身跟了上去,这才发现原来拖着魏婴的人是温晁和温逐流。 姜莘莘也就稍微晃了一下神,就听见温晁狞笑着吩咐温逐流用化丹手化去魏婴的金丹,再将他扔下乱葬岗自生自灭。 哪怕是幻境,哪怕魏婴看起来不一定认识她了,她也反射性地直接拔剑结果了温晁和温逐流,救下了魏婴。 可姜莘莘还没来得及跟魏婴说话,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姜莘莘定睛一看,发现她身处穷奇道温氏的监察寮,周围都是仙门百家的人,她稍微一想就明白这该是魏婴坠崖身死之时。 在一片黑暗的阴郁瘴气中,姜莘莘不断往山崖边靠拢,既然魏婴在此坠崖,那肯定要往山崖边去找人。 只是没想到她晚了一步,江澄已经一剑刺了下去,虽然他刺的山崖边伸出去的石台,可魏婴已经心如死灰,正在迫使抓着他的蓝湛放手。 姜莘莘飞奔过去,只来得及御剑而下将魏婴接住,“阿羡,别沉迷了,这是幻境,咱们快出去吧!” 第290章 陈情令42 然而魏婴眼下经历的幻境,虽然名为幻境,可实际上人家确实经历过,所以魏婴只是凄惨一笑,哪怕被姜莘莘救下也只是心如死灰一般平静道谢,可依旧没有打消了结自己的念头。 姜莘莘能确定这真的是幻境而已,可魏婴被蒙蔽了真灵,只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里的魏婴,哪怕他对姜莘莘十分依赖且有不浅的好感,也架不住眼下时机不对,他再次回看因为邪祟失控而被蒙蔽的正在自相残杀的仙门百家的子弟,他再次郑重谢过姜莘莘的援手。 “公子不必为我劳神了,从前我总以为自己是不可再得的天之骄子,哪怕手持鬼笛独创鬼道也自负能保持心性,可实际上大家都看到了,就因为我自大自负一意孤行,先是害了金子轩,现在又害了那样疼爱我的师姐,眼下仙门百家互相厮杀也有我一份功劳……” 魏婴字字句句都在后悔,都在诉说除了一死,他再没有半条别的路能走了。 蓝湛却跟上来带着一点祈求地对魏婴说道:“魏婴,跟我回云深不知处!” 哪怕对上蓝湛多少有些心虚,姜莘莘此刻也理直气壮地将魏婴护在自己身后,“蓝二公子,阿羡是我道侣,不管他闯下了多大的祸事,自有我这道侣为他善后,云深不知处乃是清净之地,我们俩就不去扰了你们那份清净了。” 姜莘莘这话说得不客气,实际上心里想的更加不客气,毕竟魏婴此刻去了云深不知处,也仅仅是能保命而已,可随后他却会永久地失去自由,看蓝氏如何关着蓝涣、蓝湛兄弟俩的亲娘就知道了。 蓝湛看向姜莘莘的眼神十分锐利:“我还不知道魏婴什么时候有了道侣。” 姜莘莘笑着提醒蓝湛道:“适才救下阿羡的时候我就说了,这里只是阿羡构造出来的幻境,我来此走一遭,也只是为了陪伴阿羡早日走出来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江澄一听就炸了,“你到底是谁?为何自称魏婴的道侣?还有你说的幻境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比她丑脾气还暴躁的江澄,姜莘莘表示没眼看,但她突然想起江厌离好像死在今日,所以赶紧回头对魏婴说道:“我这里有上好的丹药,若是有人身死不过三日的时间,我有把握将人救回来!” 魏婴和江澄一听就激动了起来,“快去看看师姐,师姐刚刚为我挡住了旁人的偷袭,可她却横死当场——” 江澄深吸一口气,直接对姜莘莘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对魏婴怀抱善意还是恶意,只要你能救了阿姐,你便是我云梦江氏的贵客!” 蓝氏和江氏的弟子就此悄悄退出了穷奇道监察寮,等身边只有魏婴、江澄和蓝湛的时候,姜莘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理来说,金子轩去世不过一月个的时间,阿姐此时应该带着金凌为金子轩守孝,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这穷奇道监察寮?” 江澄来不及分辨姜莘莘对江厌离的称呼,只是起身吩咐江氏弟子赶紧去调查此事,而魏婴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若不是姜莘莘正在为江厌离检查伤势,他怕是要抓着姜莘莘的肩膀,来一次尔康对紫薇那样的摇晃了。 江厌离确实幸运,她虽然暂时魂魄离体却并没有被阴魂趁虚而入,甚至姜莘莘只是拿出养魂木稍微招了一下魂,她的魂魄虽然浑浑噩噩,但很快就来到了她身体旁边。 只是江厌离的伤势有些麻烦,直接被人一剑切断了心脉,而且眼下她的身体已经明显变凉,再好用的灵药用在死人身上都要大打折扣,没法子,姜莘莘只能暂时用物理的办法将心脉给接上。 接上了心脉,姜莘莘小心地将江厌离的魂魄给放入已经被暖好了的身体,再小心地激发她身体里最后一口生气,然后才用上灵药为江厌离恢复生机,等到大家亲眼看到江厌离青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并且开始自主呼吸的时候,大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姜莘莘做完了这一切,起身交代江澄道:“现在还不能完全松懈,要将阿姐放在灵气充裕之地蕴养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完。” 魏婴则紧张得拉着姜莘莘的袖子问:“这种使人复生的法子有什么禁忌吗?金子轩能不能……” 姜莘莘摇摇头:“我没看过金子轩,不知道他如今什么情况,但复生之法使用起来条件十分苛刻,一来要保证身体完好未见半点腐烂,二来身体里必须要有一口生气未散,三来魂魄虽然离体但能召唤回来。” “这三点缺了任何一点,这复生之法就不能施展,而且这法子看着神奇实则粗浅,复生之人寿命会大打折扣,甚至一个不好就直接便成了病秧子也说不定。” 江澄按捺住火气恭敬地再次谢过姜莘莘,并表示稍后江氏会送上重礼酬谢。 姜莘莘直接推辞了江澄所谓的重礼,“我之前就说过了,哪怕你认为自己是真实的人,经历的一切也都无比真实,可对我和阿羡来说,这真的只是一处幻境而已。” “而且,我也是江澄江晚吟,江枫眠和虞紫鸢之子,云梦江氏第二十四代宗主,如今我所做的一切,一半是出于我的本心,另一半却是为了让阿羡早日勘破幻境。” 姜莘莘说完,江澄和蓝湛都开始变得身形模糊,周围的幻境也渐渐如烟雾一般开始消散,只有魏婴手里的鬼笛陈情从漆黑的颜色逐渐发出亮光,由此,姜莘莘便知道魏婴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入了幻境,并开始清醒。 只是没想到画面一转,姜莘莘发现自己浑身穿着大红绣金的吉服,而周围吹吹打打,她正在被蓝湛、蓝涣、聂怀桑和金子轩簇拥着往前走去。 姜莘莘一眼就发现这是在莲花坞里,在看周围张灯结彩以及自己身上的大红衣裳,尤其她被簇拥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她突然就明白屋里说不定正坐着一个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魏婴在等她。 哪怕是幻境,姜莘莘也很乐意跟魏婴正经经历一次大婚。 第291章 陈情令43 想要闹洞房的人可不少,首当其冲就是金子轩和聂怀桑,前者因为跟江厌离成婚的时候被姜莘莘和魏婴带着聂怀桑闹了大半夜才能如愿见到新娘,因此公报私仇,后者则纯粹因为想要看姜莘莘和魏婴的热闹。 可姜莘莘才不会给他们机会胡来,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巧劲儿就拉着聂怀桑,将他当做肉盾挡住了其他想要挤进门的人,又顺势赶紧关了房门,还搭上了门栓。 看她抹了抹头上的虚汗靠在门上舒气的模样,魏婴不禁嘿嘿一声笑了出来。 门外就是聂怀桑等人拍着门大喊大叫的声响,姜莘莘又施法给屋里设下了隔音的结界,这下子屋外的叫嚣半点也传不到屋里来了。 这屋里除了魏婴以外最惹眼的,就是那一对儿三尺高的双龙花烛了。 见姜莘莘的目光落在花烛上,魏婴笑道:“阿澄,你也喜欢这花烛吗?” 这话问的,姜莘莘立马就有些愧疚了,赶紧答话道:“之前咱们结成道侣之时我却没有想到准备这些……” 魏婴拉着姜莘莘的手,依旧笑得开心又甜蜜:“没关系的阿澄,哪怕我们只是结成了道侣,可实际上亲友们都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 良宵苦短,尤其眼下在幻境当中他们乃是神魂结合,等姜莘莘从幻境中走出来的时候,就见魏婴灼灼地盯着她看。 这谁能忍得住啊,姜莘莘好歹还记得蓝湛带着晓星尘和宋子琛住在隔壁,抱起魏婴的时候顺便给房间设下隔音的结界,这下就不用担心旁人来打扰他们了。 面对姜莘莘突如其来的热情,魏婴心下很是得意。 以往他就知道姜莘莘看着会有口花花的时候,可实际上她是真的有种超脱世俗的美感,哪怕他们保持坦诚相见的亲密关系好些年,连孩子都上学堂了,真正赤诚相见的时候真的不多,平均下来每月都不一定有一次。 这种情况下,若不是姜莘莘确实对他越来越亲密,越来越不设防,甚至连灵台紫府都任他进出,魏婴怕早就要闹了。 魏婴性子惫懒,连时候清理总是要姜莘莘抱着才肯动弹一二,姜莘莘也没什么抱怨更没有任何不满,由着魏婴撒娇也是小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等吃过东西之后,魏婴总算还记得正事,将已经完全炼化的鬼笛召唤出来拿在手里,往姜莘莘面前一递,得意地说道:“看着鬼笛,之前还是黑漆漆的样子,现在就变得如墨玉一般通透,这上面带着一点金红二色的火焰纹,就是我灵机一动将异火也给炼制进去了。” 姜莘莘接过鬼笛稍稍一探,就发现这鬼笛原本品级就不低,至少要比虞紫鸢传给江厌离的紫电的品级更高。 最重要的时候,鬼笛属阴,而异火属阳,魏婴阴差阳错将异火熔炼进去,正好为鬼笛平衡阴阳,如此一来,鬼笛不止能吸收阴气、邪气、怨气等阴属性的气来增长品级,在异火的平衡下更没有反噬主人的机会,甚至还能反哺灵气给魏婴。 姜莘莘张口就将魏婴夸成了一朵花,魏婴也乐得合不拢嘴,最后变成了两人互夸,知道蓝湛在外面敲门,说晓星尘和宋子琛已经醒来,这才打断了两人的甜蜜。 晓星尘和宋子琛之间的情况跟姜莘莘和魏婴不太一样,他们俩纯粹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再纯洁不过的友谊,而姜莘莘和魏婴可已经成亲两次了,关系更加亲密。 在看到晓星尘和宋子琛以前,蓝湛就提醒姜莘莘和魏婴道:“两位道长应该在幻境里经历很多事情,待会儿看到他们就明白了。” 蓝湛一向话不多,虽然现在因为跟魏婴和姜莘莘关系十分亲近的缘故话多了些,可对晓星尘和宋子琛他一向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突然专程提醒这么两句,可见晓星尘和宋子琛变化不小。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姜莘莘关照魏婴炼化鬼笛以来,已经差不多四五天没见过晓星尘和宋子琛了,今日乍一看见,首先两位道长消瘦了许多,再来就是气质。 尤其是晓星尘,从前他可是被誉为“清风明月晓星尘”的人,气质自然干净清爽如朗月清风,可如今他眉宇间却蒙上了些许阴翳,笑容也带着一些苦涩。 宋子琛的变化不如晓星尘那样大,可眼里也带着些后怕,眉头更是不自觉地皱起,连偶尔的笑容都没有了。 晓星尘和宋子琛强撑着跟大家互相见礼又郑重道谢,然后就完全沉默了下来。 姜莘莘倒是明白他们经历了什么,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替他们检查了一番,“两位道长的内伤已经好全,只有神魂上有些伤势未愈,不过两位道长一路锄强扶弱也有不少功德在身,再配合养魂木,想必最多半年的功夫,这神魂上的伤势也能好全。” “只是如今这义城已经受到了乱葬岗的影响,倒是不适合两位道长养伤。” 听姜莘莘提到“义城”两个字,晓星尘和宋子琛齐刷刷地脸色更加苍白了两分,正好阿菁又端着饭菜过来,魏婴一边帮忙收拾桌子,一边打趣阿菁道:“阿菁姑娘,几日不见,你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呢。” 果然,“阿菁姑娘”四个字一出,晓星尘和宋子琛更是慌张了几分,齐齐直直的看向阿菁,可把阿菁给吓了一大跳。 姜莘莘赶紧打圆场道:“阿菁姑娘,明日你若有空,就来找我治眼睛吧,你还年轻,眼下虽然已经熟悉了义城各处的环境,可到底不是很方便。” 阿菁已经装了十几年的瞎子,虽然刚刚晓星尘和宋子琛的失态她都看在眼里,可她早就被姜莘莘看穿,所以这些天哪怕姜莘莘对她的态度很是和蔼,她对姜莘莘也很有敬而远之的样子,听姜莘莘说完,她就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赶紧满口答应回去就好生准备准备,明日就来找姜莘莘治眼睛。 魏婴和蓝湛不知道晓星尘和宋子琛到底在幻境里面经历了些什么,可他们能看到晓星尘和宋子琛在面对阿菁姑娘的时候明显的失态,不过晓星尘和宋子琛没打算明说,他们也不好追问人家在幻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蓝湛直接开口邀请晓星尘和宋子琛去云深不知处养伤:“云深不知处有一处冷泉,不止灵气十足,还有静心凝神的功效,最适合神魂受伤之人修养。两位道长若是不嫌弃,我这就手书一封给我兄长。” 第292章 陈情令44 晓星尘和宋子琛最终没有选择去云深不知处,也没有选择去云梦莲花坞,而是去了白雪观。 宋子琛解释道:“我们白雪观虽然远不能比肩四大世家,可对神魂上的伤势也颇有心得,况且此次我和晓星尘生了心魔,若是不尽早出去,日后恐怕于修行有碍。” 至此,蓝湛也就不强求了,横竖他更多的是因为佩服晓星尘和宋子琛的品性和修为,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既然人家另有安排,他也不会非要人家听他的才好。 在送走晓星尘和宋子琛以前,姜莘莘在晓星尘和宋子琛得劲见证之下,帮助阿菁去除了她眼睛外面蒙着的那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让阿菁的眼睛彻底康复,众人也终于看到了阿菁纯黑的瞳孔,此前阿菁的眼睛就像是被温氏炼制而成的傀儡一般只有一片眼白,而不见半点瞳孔,这也是她能轻易装成瞎子,从来没有惹人怀疑的原因。 等送走了晓星尘和宋子琛,魏婴便拿出已经重新炼制并认主的鬼笛,对姜莘莘和蓝湛说道:“这就是当日我从乱葬岗的破庙里面带出来的鬼笛,原本它跟阴铁差不多一样,都是能吸取阴气、鬼气、怨气和邪气的神器,经过我重新炼制过后,我发现它能将怨气、阴气、鬼气和邪气转化为灵气,只是想要催动,必定要耗费大量的灵力。” “所以,若是我们以鬼笛为阵眼,在乱葬岗上设置一个阵法,虽然短时间里也解决不了乱葬岗的问题,可时间一长,至少能保证乱葬岗里的怨气和邪气不至于外泄,影响周边普通人的生活。” 魏婴的想法很好,姜莘莘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想要布置一个笼罩整个乱葬岗的阵法耗费巨大,不过我们江氏付得起这样的代价。” “而且我想好了,等阵法确定下来之后,还可以让江氏子弟进来历练,这乱葬岗里别看布满了怨气、邪气和阴气,可也不是一无是处。” 蓝湛一直知道姜莘莘是个手松的人,却依旧为她这样的大手笔感到震惊,赶忙说道:“消除乱葬岗,我们蓝氏也责无旁贷。” 魏婴见无法独吞乱葬岗,便干脆建议道:“不如咱们各自给仙督去信,将这里的情况说明白,到时候四大世家一起参与进来,获取的利益也按照各自付出的份额来分配好了。” 经历过射日之征,魏婴总算改了改性子,知道利益才是最好的捆绑,哪怕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才是最好的做法。 江氏确实能支撑起这样庞大的阵法,可到时候的收益一定会让仙门百家眼热,与其到时候受到攻讦不得不让出利益,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仙门百家拉进来。 至于那些舍不得付出的,等到收获的时候,哪怕气得跳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莘莘立马就以江氏宗主的身份给仙督聂明玦去了一封信,信上将乱葬岗的基本情况详细告知,又说了去信的意图,只是隐瞒了即将作为阵眼的鬼笛的出处。 聂明玦一听姜莘莘居然有法子解决乱葬岗的问题,激动过后就想到了他们聂氏的老毛病。 聂氏祖上乃是屠夫出身,又主修刀法,因为杀伐之气过重,所以聂氏族人大多会以为走火入魔而早逝。 更要命的是,从前天地清气和浊气有些混沌,导致聂氏族人哪怕走火入魔而死,死后尸身也更加容易异变成走尸,危害人间,所以聂氏族人身死之后,活着的人都会选择大凶不详之地来镇压尸身上面的戾气,防止起尸。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那么几个族人变得越发凶狠,镇压起来也越来越困难,所以聂怀桑改习剑道,就是看到了聂氏祖传功法的巨大缺陷,想要从剑道中找到一条生路。 只可惜聂怀桑脑子再是灵活,更多的是体现在处理人际关系和庶务方面,至于修炼方面,一来他本身资质甚至比不上江厌离,二来他也不是那等能坚持之人,所以至今尚未结成金丹,只在家里帮助兄长聂明玦处理庶而已。 聂明玦立刻就给蓝氏和金氏去了信,将乱葬岗的事情说清楚,又说江氏有法子处理乱葬岗,请他们去义城议事。 聂明玦有心想要请姜莘莘和魏婴帮忙看看聂氏祖传的功法,所以为了拉进关系,此行还带上了聂怀桑,只是他一向直来直往惯了,突然要借着自己弟弟跟姜莘莘和魏婴的关系来“走后门”,心里总归有些尴尬,但这点儿尴尬在聂氏族人的生死安危面前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聂明玦这边才在聂怀桑跟前透露了一点话头,聂怀桑就拍着胸脯表示一切交给他,他保管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聂怀桑道:“兄长没有跟江兄和魏兄亲密相处过,不知道他们两位不管对外如何,其实都是十分干脆的性子。请他们二人帮忙查看咱们聂氏功法之事不能藏着掖着,最好让小弟我直接上门求教。” “仙门百家祖传的功法何等珍贵,咱们越是不设防,越是直接,越是能表明咱们破釜沉舟的态度。” “到时候江兄和魏兄必定能给出好的答复。” “只是兄长,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以我的猜测,江兄和魏兄确实能为咱们查漏补缺,可若是结果不能兄长的意,兄长可不要多想。” 聂明玦听完也没觉得聂怀桑作为弟弟一味地偏向外人,反而觉得聂怀桑跟姜莘莘和魏婴学到了不少,至少这性子就很受他们二人的影响,说话也更加直接了些。 聂明玦表示:“咱们聂氏的功法经过这么多代人的改良,才做到了如今的地步,若是江宗主和魏公子那边没有更好的结果,为兄必定不会有迁怒的心思。” 聂氏兄弟先到,蓝涣紧随其后而至,来得最晚的是金子轩带队的金氏之人。 金子轩拱手致歉:“只要能得到好的结果,哪怕动用我母亲的私库,我必定支持此事!” 于是大家都知道金光善这一回又想出工不出力,还想后续占便宜了。 第293章 陈情令45 金子轩手里其实掌握着兰陵金氏相当一部分主动权,所以众人也不会因为他还没有上位,就忽略他这个金氏少宗主的话语,更何况他娶的老婆还是四大世家唯一的嫡女,跟姜莘莘和魏婴的关系也十分亲密。 乱葬岗的问题有些急,但又不至于像火烧眉毛一样着急,所以仙督聂明玦在跟大家商量好了具体办法之后,就给仙门百家传信,看看还有哪些世家愿意送家中弟子们过来历练的。 至于说要那些小世家门出钱,不是聂明玦看不起他们,实在是布置阵法要用的材料珍贵且数量不少,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四大世家自行解决的准备,根本没指望那些小世家们会出钱出力。 可他没想到的是,消息发出去之后,十来天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五六十家小世家的嫡系子弟赶到了义城,虽然来的时候没带上多少财货,可他们都表示一旦确定了布阵要用的材料,他们有的就立刻送来,没有的也可以出去找找。 姜莘莘对此不置可否,横竖虽然布阵耗费的东西不少,可实际上鬼笛转化而来的大量灵气会催生出大量灵石,也就是如今世局刚刚发生变化,所以许多人没明白。 随着时间的流逝,想必越来越多的人会意识到灵石的重要性。 聂明玦作为仙督的号召力还真是不凡,等到阵法确定下来,一千多人浩浩荡荡分成了五路从各个方向一起进入乱葬岗,重新考察里面的地形和环境,为阵法的布置做最后的准备。 而布阵所用的材料已经全部运抵义城,由四大世家分别派人日夜看守,毕竟这些东西数量多又难得,若是被哪家小世家得到,能很快培养出不少有用的人才出来。 因为有姜莘莘和魏婴提供的粗略舆图,大家进去也只是再次梳理一遍地形和环境而已,没有想过将乱葬岗里的走尸、活尸、阴魂之类的邪祟一网打尽的意思,再说,乱葬岗内地形复杂而且占地广阔,哪怕一次进去了千多人,也相形见绌。 不过,因为有效的组织,这阵法的各种细节倒是很快确定完成,换下一批不小心在乱葬岗里受了伤的各家弟子,剩下的人则全力出动,开始布置阵法。 这种需要因地制宜的大型阵法布置起来本就困难,因为但凡有一点偏差,轻则整个阵法报废,重则改变阵法的属性和效果,好事容易变成坏事,所以真正开始布阵,仙督聂明玦和含光君蓝湛,就成了最好的监督人选,因为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吹毛求疵。 这种时候,吹毛求疵就变成了一种美德,更何况他们俩不管是修为还是威望,在同辈里头排在前列,所以被支使的人居然一点异议也没有,但凡两人有令,他们总是一丝不苟地去执行。 原本姜莘莘和魏婴还猜测过金光善恐怕会在结界即将落成的时候过来看看,没想到金氏确实来了人,只是来的人是江厌离。 江厌离一看到姜莘莘和魏婴,就发现他们之间更加亲密了几分,猜测他们出来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促使他们变得更加亲密。但看他们每天依旧快快乐乐的,想着就算发生了什么,肯定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多问。 反而她跟金子轩汇合之后,背着人的时候,就跟金子轩说起了她出门的时候察觉的不对劲的地方。 江厌离眉头微皱,面带担忧地对金子轩说道:“母亲一定计划着什么,原本这样的事情,父亲肯定不会叫我一个人过来,至少在阿瑶和金子勋两人中间,会派一人跟我同行。可是你看,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过来,而且我总觉得母亲送别我的时候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江厌离本不想把这些她完全没证据的猜测告诉金子轩,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得恐怕等他们夫妻回去金麟台的时候,兰陵金氏的内部形势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她想让金子轩有个心理准备,所以就将这虚无缥缈的感觉也告诉了金子轩。 若是作为普通人,金子轩听了江厌离的话,会觉得她想多了,可江厌离是修士,还是金丹修士,众所周知,修士的感觉往往一定预示着什么,所以哪怕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也对江厌离的话重视起来。 不过,他也不愿意江厌离总是对此事悬心,所以柔声安抚她道:“没关系的阿离,我相信你作为修士的直觉,若是不安心,我便暗中给阿瑶传信,请阿瑶帮忙留意留意。” “若是你担心耽误阿瑶的正事,我也可以给秦叔父去信,请他暗中打听打听。” 江厌离听了金子轩的话,果然放心不少,不过她觉得劳烦孟瑶不太好,毕竟金光善总是找孟瑶的麻烦,若是孟瑶暗中探听的事儿被金光善拿住把柄,那孟瑶在金麟台就更加尴尬了。 所以江厌离说道:“还是给秦叔父去信请他帮忙打听打听吧,阿瑶如今被父亲抬起来制衡你跟金子勋,咱们不能给他添麻烦。” 金子轩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妻子了,这会儿事情解决了,他便佯装吃醋道:“阿离,阿瑶是因为我们成了夫妻,所以他才算你弟弟……” 江厌离简直哭笑不得,“那你还记得我们的儿子阿凌吗?” 金子轩立刻黑了脸。 都说小孩子七八岁狗都嫌,可金凌不过四岁多一点,就提前到了猫嫌狗憎的年纪。 金光善这些年因为权力的缘故对金子轩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可对于亲孙儿金凌,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正巧金凌不管是资质还是头脑都超出了金光善的期望,所以啊,他可是把金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至于金夫人,她能将金子轩养成如今这样正直善良的模样,本身就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可俗话还说隔辈亲呢,在金凌面前,她是半点也严肃不起来,也多亏了金子轩和江厌离作为父母的还能狠下心肠做严父严母,不然金凌怕是要被爷爷奶奶和叔叔们给娇惯坏了。 第294章 陈情令46 金氏确实发生了一些大事。 首先是金光善突然病重,等到消息传到义城的时候,他都已经卧床不起了。 可无论如何,就连姜莘莘和魏婴都没能从金子轩和江厌离口中问出金光善到底生了什么病,魏婴冷哼一声道:“金宗主只传出病重的消息,却没有半点详细的病症,可见他那病该是见不得光的。” 把“见不得光”的病症和金光善联系起来,姜莘莘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不少因为卫生等问题引发的私密病症,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立刻放弃追问了。 姜莘莘道:“也是金宗主的报应吧,咱们单知道孟诗和孟瑶,恐怕还有更多没有暴露出来的受害者,说不定金宗主如今这一劫,就是昔日那些受害者给他的‘福报’。” 在江澄的记忆里,金光善死得十分不光彩,而十几年后他的死因进一步被金光瑶给揭开,大家才知道,那些年被金光善祸害的女人不止外面无知少女,其中竟然还有他亲密部下的妻子女儿! 也是如今孟瑶决心不娶妻、不生子,要让他身上从金光善那里继承而来的血脉彻底断绝,他对秦愫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所以姜莘莘才没有多此一举通过江厌离做点什么,不然孟瑶该更加痛恨金光善了。 江澄的记忆中金光善可是被金光瑶特意找来的年老又貌丑的女人凌辱而死,对比如今这样患上那等难以启齿的脏病,姜莘莘也说不清金光善觉得哪一种下场更加丢脸,哪一种下场又稍好一些,总之,他的死已经注定了。 金光善病重,作为唯一的嫡子和儿媳妇,金子轩和江厌离要回去侍疾,不然会对他们的名声有碍。 金光善的名声再差,作为儿子儿媳的金子轩和江厌离必须孝顺,因此金夫人那边也来信催促金子轩和江厌离赶紧回去,义城这边就由孟瑶和金子勋来接手。 因为世人都知道孟瑶的身份,而如今孟瑶行走在外用的也是金光善给改的名字“金光瑶”,所以金夫人还特意为孟瑶描补说,金光善刚刚生病那会儿,是孟瑶一力承担起寻医问药的责任,义城这边的事情必须要有金氏嫡系来主持,既然金子轩和江厌离夫妻回去了,那么孟瑶过来正好跟他们夫妻替换一下。 横竖金光善也不是立刻就要见阎王。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旁人传出来的金夫人私底下的抱怨,但众人也能从金夫人对孟瑶的态度中,看得出来金夫人对孟瑶这个半路认回去的庶子还挺看重。 姜莘莘和魏婴则直接暗示旁人传了不少关于金夫人大度又明理的话,毕竟金夫人确实从来没有对金光善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出过手,她只恨金光善管不住自己,非要出去浪。 金光善的风评再次变差了不少,世人都开始在明面上点评金子轩和孟瑶两人是歹竹出好笋了。 金光善那点破事儿很快就被姜莘莘抛之脑后,她突然想起来在江澄的记忆里,孟瑶和蓝涣之间也不是很清白的兄弟情。 观音庙里孟瑶想要拉着众人同归于尽,一开始就没舍得伤害蓝涣,最后还推开了蓝涣。而蓝涣在孟瑶去世之后,心神震荡之下,再也担不起蓝氏宗主的指责,日日夜夜把自己关在后山的寒潭洞里忏悔。 可如今再看两人,他们之间的经历跟江澄的记忆中分明一样,可感情却好像差了一点,两人至今都停留在至交好友那一步,甚至姜莘莘看得出来,他们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姜莘莘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说笑的蓝涣和孟瑶,面上忍不住带出一点思索的神情。 魏婴见她这样,赶紧拉着人转身就走,等到了无人之处,这才一脸醋意地问道:“阿澄,你那样看着孟瑶跟泽芜君做什么?” 面对魏婴,姜莘莘不打算说假话,但也没打算将心里想的事情都说出来,“我是看孟瑶如今再没有之前在云深不知处和百凤山的时候,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些忧愁,看起来他开朗了不少,一定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魏婴了然,“确实如此。我觉得他应该是因为被金夫人和金子轩接受了,所以再不用为自己的出身自卑,以及不会因为不被金光善所喜而困扰,所以才能放开心胸吧。” 魏婴这一番分析很是中肯,姜莘莘也是这样想的。 孟瑶一开始的执念便是外室子的身份,在江澄的记忆中,金光善虽然在射日之征过后将孟瑶认回,可纯粹是贪图孟瑶身上的功劳,以及认为他能用来制衡金夫人和金子轩。 那个时候,金子轩是在孟瑶被认回金氏之后,才对他稍微有点儿好脸色,跟如今早早认识到了金光善的不堪,所以对孟瑶的遭遇很是怜惜,也早早释放出善意的情况有本质的不同。 更何况如今金夫人也对孟瑶释放出了善意,甚至还通过自己的方式为孟诗争取到了名分,算是了了孟瑶大半的心愿,因此,如今的孟瑶总算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开朗。 魏婴拉着姜莘莘的手往回走,“不说其他人的事情了,咱们出来这么久,虽然时常跟家里通信,可你就不想念阿烜吗?” 提起江烜,姜莘莘也不禁叹气,“阿烜小小年纪可比咱们当年那时候沉稳多了,这样也算是一代比一代强吧。” 说完,姜莘莘直接把自己给逗笑了,魏婴更是无语得很。 魏婴道:“咱们小时候互相陪伴,如今阿烜也跟阿苑那小子互相陪伴着,听说江陵姚氏和汉阳欧阳氏都有意将嫡系弟子送到莲花坞,那小子可就有更多的人陪着了。” 小辈们的事情暂且不提,单说乱葬岗的阵法,又历经两月过后,终于到了最后放置阵眼,并启动的阶段。 放置阵眼也不难,只是进入乱葬岗中心需要一点时间,另外,启动整个阵法本身也需要大量的灵力,好在仙门百家的弟子们够多,只是姜莘莘也没想到光是激发阵眼,就耗费了她和魏婴,以及蓝涣、蓝湛兄弟俩和聂明玦无人大半的灵力。 哪怕最终有惊无险地激发了整个法阵,若不是姜莘莘准备十分充足,恐怕他们无人就要在乱葬岗里被困一段时间了。 第295章 陈情令番外 在姜莘莘的描述中,乱葬岗这样不会再有的汇聚了“浊气”的地方,是绝好的历练之地,不止能锻炼能力,还十分适合进行心境上的历练,毕竟里头的各路阴魂几乎人人都会蛊惑技能,而且阴魂本身还带有针对身体和神魂的负面影响,说实话,心境稍微有点儿瑕疵的修士进去了,还真不容易出来。 鉴于四大世家为乱葬岗的阵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大家约定,产生的利益江氏分取一半,其他三大世家各拿一成,剩下的两成由出了力的小世家们按劳分配。 当然,这样的分配传出去之后,立刻就有一些没能参与进来的小世家暗地里说小话,姜莘莘便当着聂氏、蓝氏和金氏之人的面儿,宣布这五成的利益江氏会拿取二十年,二十年过后会拿出两成来奖励每年在夜猎中除了四大世家以外的前五名。 消息传出去以后,仙门百家纷纷赞扬姜莘莘高风亮节,再没有人说江氏吃相难看之类的话了。 而乱葬岗的问题姜莘莘一开始准备布置一个烈焰阵之类的阵法来消耗其中的“浊气”,可架不住此方天道觉得这手段过于酷烈,一旦用上烈焰阵之类的阵法将浊气消耗完毕,那么水深火热过后的这片地方将寸草不生,几乎要再过二三百年才能逐渐恢复生机。 所以当初姜莘莘请系统去联系此方天道,也就没了下文,她也是迫于无奈,才决定用鬼笛作为阵眼,将浊气转化为灵气,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地消耗乱葬岗的浊气,等到乱葬岗清理完成的时候,这里也将成为灵气十足的仙家福地,地下甚至能孕育出一两条灵脉。 这对比过于惨烈,也难怪天道都要亲自下场促成鬼笛和异火的融合了。 十年的时间过得飞快。 聂氏当年破釜沉舟奉上重金,请姜莘莘和魏婴帮忙参详他们聂氏的祖传功法,两人花了四五年的时间终于将其中的漏洞给修补完成,又亲自为聂明玦护法转修,果真解决了聂氏功法过于凶戾的问题。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聂明玦在自家功法的隐患彻底解决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赶紧娶媳妇! 聂怀桑当时拍着胸口一脸后怕道:“我还以为大哥会第一时间督促我将功法修炼起来呢,没想到大哥第一件事居然是找个嫂子……” 魏婴笑过之后又觉得聂明玦十分可敬:“仙督从前恐怕以为聂氏功法的隐患不能解决,所以没想过自己娶妻生子,应该吧压力给到了聂兄你身上。如今这隐患已除,仙督居然能第一时间想到从自己身上努力,可见人品贵重。” 对于这一点,聂怀桑自然有更加切身的感受。 聂明玦知道聂怀桑资质差的可以,所以在自己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将聂怀桑往大管家的方向培养,在不强求他去修炼,也不过分干涉他娶妻生子的事情。 但就是在这样的放松之下,聂怀桑居然先一步成亲生子,聂明玦这个当初急匆匆相看的人倒是事事比弟弟晚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而蓝氏这边就没什么改变了,但如果硬要说有,那一定是蓝涣私下里来找姜莘莘询问江烜的来历了,因为他也不想成婚,但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 但江烜这样的例子着实罕见,毕竟用精血来创造一个全新的生命,除了高质量的精血以外的首要的条件就是足够的生机。 姜莘莘能一次成功除了天道开了后门,就是她手握空间,生机不缺。 而这个世界里别人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暂时还不到时机,姜莘莘粗略一算,估计等乱葬岗消失大半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发展到那个程度了。 蓝涣兴冲冲而来,失望而归,回去就面临着蓝启仁不断地催婚,哪怕有蓝湛帮忙分担火力,兄弟俩也支撑不住,见天儿地往外跑,最后蓝启仁见实在是催不动了,这才在蓝氏旁支收养了几个孩子,交给蓝涣和蓝湛兄弟俩去教养。 金氏那边就足够热闹了。 当年金光善得了脏病卧床不起的消息传遍了天下,一向不要脸的金宗主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七八年才终于去世。 因为金夫人早就厌恶了丈夫,金子轩和孟瑶又因为金光善躺在床上了依旧不忘煽动金氏旁支给大家添堵,所以金光善死后哀荣着实有限,金夫人直接借口悲伤过度根本不曾在灵堂出现。 此后孟瑶终于了了心愿,在金子轩和江厌离多方相劝之下,更名为金子瑶,族谱上却依旧是金夫人金兰姐妹孟诗的儿子、金夫人的义子、金子轩的袍泽兄弟,甚至他这个“金”姓,都是靠着射日之征的功劳换来的,从根本上撇清了跟金光善的关系。 金子瑶终身未娶,他将侄儿金凌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金凌自然也当他是亲爹一般孝顺。 至于江氏这边,姜莘莘和魏婴十多年如一日如胶似漆,两人甚至随着江烜的长大,逐渐将每年出去夜猎两个月的时间,慢慢给加到了半年,甚至在江烜年满十五岁的时候,就为他举行了加冠礼,然后飞快地将江氏宗主的位子传给了江烜。 这举动可让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妻俩头疼了,这一边是儿子和弟子,一边又是从小带到大的孙子,虽然最终姜莘莘和魏婴以数量的上的优势胜过了江烜一筹,可也被一心向道的江尔雅给嫌弃得不行。 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妻俩因为修为突破来得有些迟,又因为当年救助小世家的时候留下了暗伤,所以在看到江烜娶了欧阳家的女子之后就一起含笑离世。 而那个时候姜莘莘能在此界停留的时间也不多了,魏婴又是个十分敏感的人,轻易就发现了姜莘莘笑容背后的心酸和歉意,再结合当年姜莘莘在江烜即将出世之时所说的话,魏婴强忍着悲恸看姜莘莘离开这个世界,自此便宣布闭关,后来除了江烜、江尔雅和江厌离还能得到他只言片语的消息,旁人便知知道魏婴还活着而已。 第296章 琉璃1 姜莘莘跟魏婴勉强算得上共度一生,因为渐渐全情投入的关系,等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心有所感,也开始在系统的护法之下,在空间里直接闭关。 等她闭关出来,正准备重新凝聚身体,就听系统兴冲冲过来说道:“莘莘,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样东西对你十分有用,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只需要帮天道扶正天帝,就能拿到好处了!” 姜莘莘一听就直接皱起了眉头,她十分有自知之明,虽然经历得多了,可她依旧拒绝一些一听就是高难度的任何事物。 姜莘莘直接拒绝道:“这天定的天帝都能出问题,我还能如何?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只是个社畜而已吗?” 姜莘莘只差将双手摇成了电风扇,可系统依旧不肯放弃,继续劝道:“可是莘莘,我找到的那样东西对你真的很重要,你就相信我这一回嘛。” 姜莘莘反劝道:“不是我不识好歹。你想想啊,能诞生天帝的世界等级必定不低,可就样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能将天命天帝给搞下去,可见那幕后之人算计至深。我什么材料你也清楚,一路走来几乎都是靠武力值制胜,可我不认为自己的修为能硬刚算计得了天道的人物。” 系统直接跳了起来,“怕啥!咱们收藏的宝贝还不够多吗?随便扔两件儿咋样都能砸死他!” 这话姜莘莘半点不信,之前因为帮白子画和花千骨摆脱了生死劫,她可是从那方世界拿了不少好东西,在上个世界里也拿到了半条忘川和几条灵脉。按照系统一贯的性子,它可是许进不许出的主儿,如今能说出宝贝随便甩的话,可见被它看上的东西多珍贵了。 也不是姜莘莘过于保守,有句俗话说得好,风浪越大鱼越贵,也越容易丢命。 姜莘莘认真死过一回,她在各个世界里能说走就走,甚至对自己的身体好不爱惜,就是仗着系统和空间能保护她的神魂。 而系统所说的那个世界,能被系统看上的好东西必定珍贵,可同时她要付出的精力也必定不少,总而言之,她还是觉得从中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一步也打算让步。 系统暂时被姜莘莘说服,可是等姜莘莘再次闭关的时候,它的想法又产生了一点改变,尤其是再次跟那虚弱的天道联系过后,系统最终决定等姜莘莘一出关,就直接将她送去那个世界。 于是姜莘莘从入定中醒来就迎来了坠天昏迷的套餐,落地直接便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跟旁边一个快十岁的男孩子昏倒在一块儿去了。 没一会儿,从半空中御剑路过的少阳派旭阳峰恒阳道长就发现了他们,简单查看了他们的伤势和资质之后,就将人带回少阳派旭阳峰了。 那个男孩子正是从落仙台上经历过剜肉剔骨的酷刑下凡而来,准备将历劫第十世的战神渡回天界的东方白帝——柏麟帝君。 姜莘莘的身体是天道提供的,没有经历生死轮回,在此界的一切痕迹都已经被天道抹去,恒阳道长一边忧心柏麟帝君的化身伤势深重,一边又不禁为即将收下这两个良才美玉而感到高兴。 姜莘莘又没有受伤,所以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只见她躺在一间十分雅致的竹屋里,一个粉衣广袖的女子见她醒来,很是高兴地拿着杯子凑上来说道:“你总算醒啦。这里是少阳派旭阳峰,我是旭阳峰弟子端清。我师父恒阳道长回来的时候,在二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你和你哥哥昏倒在地,又检查到你们身上多少有些内伤,所以将你们带了回来。” “你一定渴了饿了吧,这里有蜂蜜水,你先喝一点润润喉,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姜莘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但一伸手就发现自己变小了许多,还在震惊当中的她自然忽略了端清所说的什么哥哥之类的话,等她想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而这个时候,旭阳峰的主人恒阳道长终于有空见见她了。 恒阳道长也以为姜莘莘和那个尚未清醒过来的男孩子是兄妹,话头一出自然就被姜莘莘给纠正了过来,“道长,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晕倒在哪里,更加不知道当时身边还有别人,我叫姜莘莘,我只记得先前我在睡觉,后来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不在家里了。” 恒阳道长上了年纪,已经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了,这些年他所见的悲剧不少,又因为在姜莘莘和那个男孩子身上检查到了内伤和妖气,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是被妖物祸害了亲人的小可怜。 甚至哪怕姜莘莘说只知道自己之前在睡觉,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他捡回来,还说不知道昏迷的时候身边还有别人,他也没有怀疑姜莘莘身上有什么不对。 恒阳道长郑重为这个误会道歉,但也忍不住问道:“姜姑娘你资质优异,可愿拜入我门下修行?” 姜莘莘已经知道自己如今披着一个五六岁小孩子的皮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拜入恒阳道长门下,而是问道:“修行?就是每天早晨端清姐姐练剑那个吗?” 恒阳道长果真只觉得姜莘莘这孩子十分可爱,笑着点点头:“修行可不止你端清姐姐每日练剑那个修行,行止坐卧都能修行。如何,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这回姜莘莘点点头,然后就正式成了恒阳道长的入室弟子,道号元莘,这个“莘”字用在道号里跟她的名字虽然读音不同,但其实就是同一个字,可见恒阳道长对她的爱护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跟端清等“端”字辈的弟子不一样的道号,姜莘莘才明白端清等人虽然也是旭阳峰的弟子,可他们都只是寻常弟子,跟她这个入室弟子其实天差地别,除了道号最为直观,然后就是一应供应和能选择的功法了。 一个半月过后,经历落仙台度化为凡人的白帝柏麟终于清醒了过来,恒阳道长以为他经历过妖魔的祸害导致了全身经脉堵塞,但有感于他绝佳的心性,所以将他也收为入室弟子,准备找机会将他全身经络疏通过后,就传授他旭阳峰乃至少阳派的最高功法——《无情决》。 第297章 琉璃2 姜莘莘原本还以为那个叫昊辰的人会跟她争一争长幼,会对她这个明显比他年纪小的师姐有意见呢,没想到人家只是看起来高傲,实际上人品还不错,每次见面都恭恭敬敬地叫她师姐,平日里更是事事尊重,让姜莘莘难得起了几分“爱幼”的心思。 只是姜莘莘跟昊辰相处的时间着实不多,哪怕昊辰资质不比她差,可架不住昊辰当时受伤严重,需要恒阳道长多费不少心力帮着昊辰重新打通全身经脉,所以昊辰只是出来认识过旭阳峰的弟子们,以及其他少阳派掌门以及弟子、各峰长老以及弟子,就赶紧闭关去了。 而昊辰这一闭关,几乎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跟大家相处,其他时候不是在疗养,就是在修炼,但他为人真诚很有“长辈”做派,甚至对旭阳峰的弟子们一视同仁的关爱,让旭阳峰上下,都对他赞不绝口。 但在姜莘莘眼里,昊辰有一点不好:他总是明里暗里催着她努力修炼,好飞升天界,为三界和平做出贡献。 天界,姜莘莘肯定要去的,只是此方天道已经重启了八次,如今正在第九次重启,祂已经彻底陷入沉湎来降低消耗,系统也难以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算单单为了自身安全,姜莘莘也觉得在获得足够的武力以前,待在人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姜莘莘和系统一致认为她不可能无端被带入少阳派旭阳峰,正好她最近从恒阳长老口中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千年前修罗王野心膨胀,所以联合妖族组成妖魔联军攻打天界,最终战败,而整个少阳派如今正封印着一只天界送下来的琉璃盏,而那琉璃盏里封印着魔煞星的心魂,整个旭阳峰的使命,就是看守秘境。 恒阳长老语重心长道:“千年的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了,而秘境也确实越来越薄弱,当年天界曾有预言说千年后结界一定会破,我少阳派也曾花费不少心力去占卜,结果显示会有一个无心无情之人打开秘境复活魔煞星,到那时人间恐怕要生灵涂炭啊。” 姜莘莘听了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道:“师父,按理来说,天界的防卫肯定不是我们人间区区修仙门派能比的,为何天界会把这么重要的魔煞星的心魂放到人间来呢?” “以弟子之见,先不说那琉璃盏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魔煞星的心魂,就说妖族的余孽恐怕也从未停止寻找那魔煞星,少阳派安稳了一千年不假,可师父你也说了,千年之期将近,若是先辈们没有算错,那么很有可能那个能打开秘境放出魔煞星的‘有缘人’已经出生了。” 恒阳长老听了姜莘莘的话更多的确实欣慰,“好啊好啊,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平常时候昊辰还总说你这个师姐容易分心,却没想到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呢。” 不过说起魔煞星的心魂和那个预言中能放出魔煞星的人,恒阳长老不禁叹气,“天界到底是如何想的我们凡人又如何知晓?索性如今为师有你和昊辰两个弟子能继承衣钵,别的就什么也不奢望了。” 恒阳长老有些话没打算现在就跟姜莘莘说,但姜莘莘已经听端清说起过了,少阳派掌门褚磊有一双双生女,姐姐起名叫褚玲珑,妹妹叫褚璇玑,姐妹俩都是长相出众的美人。 只是妹妹褚璇玑天生没有六感,脑子也不灵活,空有一副花容月貌,让褚磊和褚璇玑操碎了心。 其实少阳派内部,不只是恒阳长老,还有旁人也觉得没有六识的褚璇玑,很有可能就是预言中能放出魔煞星的人。只是如今褚玲珑和褚璇玑姐妹俩都十五六岁了,一个修为平平,另一个甚至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所以大家又觉得此事过于巧合,只在心里惦记着,并没有宣之于口。 姜莘莘就不一样了,旁人还会顾忌犹豫一二,她作为广阅网文的人,确定褚璇玑一定是那个能放出魔煞星的人,而且按照一些狗血的设定,搞不好褚璇玑就是另类的女主角,她跟魔煞星一定前世有缘,所以今世她能放出魔煞星之后,说不定还会跟魔煞星爱得死去活来毁天灭地的,最终大概率还有一个大团圆结局。 至于明显来历不凡的昊辰,姜莘莘能看得出来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金光,这是功德深厚的体现,他肯定是天界之人下凡历劫而来,手里拿的应该是怨种男二的剧本,不管天上地下对女主角温柔付出,最终远走他乡算得上最好的结局,最怕的就是他一个不好身死道消啊。 姜莘莘一边练剑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等一套剑法练完,端清过来传话:“元莘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请你过去一趟。” 姜莘莘一边由着端清温柔地帮她擦汗,一边笑着问:“那师姐可知道师父找我所为何事?” 端清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姜莘莘恢复了整洁,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是簪花大会的事,今年簪花大会刚好轮到咱们少阳派举办,师父找你应该是叫你过去帮忙呢。” 这簪花大会就跟长留的仙剑大会一样,只不过簪花大会的花样更多,只有年满十六岁,不足二十岁的弟子才有资格报名参加,姜莘莘今年十五,下一届簪花大会就是十九,倒是适合报名参赛,所以今年最多只能过去帮着打杂。 恒阳道长找姜莘莘,果然是要说簪花大会的事情。 恒阳道长道:“为师已经问过你师弟了,他没兴趣参加簪花大会,说是他的阳阙功已经到了第十层,去参加簪花大会着实欺负人了,为师就让他守秘境去了。” 姜莘莘点点头,对恒阳道长的安排和昊辰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师弟少年老成,虽不见心高气傲,但他所说也是事实。况且来参加簪花大会的各派弟子不少,到时候人多眼杂最适合妖魔浑水摸鱼,师弟也是为了秘境的安全着想。” 门下唯二的两个宝贝弟子都十分优秀,而且各有各的优秀,最让恒阳道长高兴的是,这两个弟子平日里做事有商有量,又互相敬重,哪怕他为着一点私心决定将这峰主之位传给姜莘莘,也不见昊辰有任何的反对意见,反而昊辰自从知道他的决定之后,就尽力辅佐姜莘莘。 第298章 琉璃3 与为了身体以阳阙功为基础的昊辰不同,姜莘莘一上来就直接修炼了《大道无情决》,恒阳道长原本见姜莘莘年岁小不同意她直接修炼,但姜莘莘一番说辞直接就说服了恒阳道长,并且给了恒阳道长不少启发。 姜莘莘说道:“大道无情,往小处说是在提醒修炼者心思澄净,不可生出妄念,往大了说,那可是在提醒修炼者要博爱众生,不可偏颇。” 恒阳道长听完,当场直接顿悟,再也不拦着姜莘莘修炼《大道无情诀》这部少阳派最高的功法了。 只是,为了姜莘莘的安全,这件事情除了他和姜莘莘,也就昊辰跟掌门褚磊知道,再没有第五人知道此事了。 这些年昊辰看姜莘莘进步不慢,越发希望姜莘莘能早日飞升,好去天界帮他了,因此他还专程联系了司命,请他帮忙调查姜莘莘的来历。 这个世界姜莘莘很是受限,哪怕已经修炼出了天眼也只能望气,但有段时间她确实感觉自己被窥探了,因为担心被人注意上,所以她按捺住一切想要反击的念头,行动如常,这才总算让那暗中窥探的人离开。 临近簪花大会,四大派的弟子们先后到达,只是没想到就这迎接的工作也能出点儿毛病,点睛谷弟子乌童性子有些桀骜,因为丢了弟子身份牌说话又有些难听,等姜莘莘过来的时候,乌童已经带着褚璇玑御剑飞出去老远了,山门口只留下褚玲珑大呼小叫的声音。 见姜莘莘过来,褚玲珑赶紧拉着她催促道:“元莘师姐,你帮我去找找璇玑吧,她刚刚被那个乌童给带走了!” 褚玲珑急得直掉眼泪,姜莘莘也担心褚璇玑出事,赶紧追了上去,只是到底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她追上乌童的时候,乌童正好将褚璇玑给扔了下去。 姜莘莘也来不及对乌童做点儿什么,只能暂且记下乌童的所作所为,还是先顾着褚璇玑的小命要紧。 让姜莘莘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乌童见姜莘莘追来落荒而逃,而从半空中摔下去的褚璇玑居然被一个蓝衣弟子给徒手接住了! 姜莘莘落地正要道谢,没想到那蓝衣弟子直接将褚璇玑给摔在了地上,这样反常的操作让她有些忍俊不禁,到底她还念着褚璇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担心她受伤,先将人扶起来好生检查了一番,这才有空跟那蓝衣弟子说话。 这蓝衣弟子带着跟南海离泽宫其他弟子都带着一样的面具,所以姜莘莘上来就问道:“在下少阳派旭阳峰弟子元莘,这位是我少阳派掌门之女褚璇玑,道友可是离泽宫门下?” 褚璇玑对这个蓝衣弟子心生好感,但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好奇地盯着人家看。 那蓝衣弟子也抱拳回礼,道:“离泽宫、宫,禹、禹、司凤。” 这个禹司凤说话有些结巴,姜莘莘也不知道他这是天生的还是怎么来的,但对此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所以简单谢过禹司凤刚刚对褚璇玑的救命之举过后,就邀请他一起上山。 没想到此时褚璇玑居然给她拖后腿,她张口就问:“禹、禹司凤,你是结巴吗?” 姜莘莘对褚璇玑这话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好像对禹司凤有些不一样,但禹司凤已经被褚璇玑天真无邪的问话给气到了,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狠狠说道:“只是…不太…熟练!” 姜莘莘赶紧拉过褚璇玑道歉:“对不住了禹道友,虽然这话十分不好听,但璇玑师妹确实没有恶意,她大概只是好奇。” 然后姜莘莘又转过头对褚璇玑说道:“璇玑师妹,离泽宫地处南海,远离中原各派,所以禹道友只是中原话有些不熟练,并没有吃口的毛病。” “况且,就算有人真的有吃口的毛病叫你撞见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拿人家的短处来说。” 罕见的,褚璇玑居然听懂了,转头就向禹司凤道歉,还撒着娇请禹司凤御剑带她回去,而禹司凤虽然没有答应带褚璇玑御剑,但一路上总是不自觉地去看褚璇玑,这一幕不禁让姜莘莘推翻了之前的一些猜测。 按照褚璇玑和禹司凤这样的状况,他俩应该才是注定的姻缘,这下子她也不确定昊辰就一定是拿着怨种男二的剧本了,因为魔煞星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越来越像大反派了。 当然,这一切都还有待观察。 姜莘莘带着褚璇玑出现在山门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乌童和褚玲珑在吵架,而褚玲珑一看到褚璇玑就丢下了旁人直接抱着褚璇玑上上下下的大量,发现她没有受伤,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转头威胁了乌童两句。 等褚玲珑向姜莘莘道谢的时候,姜莘莘对她说道:“这位是离泽宫的禹司凤道友,是他接住了璇玑师妹,我只是带了璇玑师妹一程。” 褚玲珑赶紧向禹司凤道谢,而禹司凤不太适应这样的热情,将自己的弟子牌拿出来请褚玲珑赶紧登记,直接就进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将弟子牌落在了褚玲珑手里。 而褚玲珑仔细看了看禹司凤的弟子牌,发现他和褚璇玑的生日是同一天,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被乌童不客气的出手给打断了。 姜莘莘上前帮褚玲珑抵挡住了乌童打向褚玲珑的那一掌,感受到其中的力量之后,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性子有些恶劣,这会儿就直接将他跟先代社会里的黑恶势力的狗腿子给挂上了钩。 褚玲珑大喊一声就要回击,却被听到动静的小泽峰楚影红长老和点睛谷容谷主给制止了。 楚影红长老觉得少阳派作为东道主总要给其他门派一点照顾,再看褚璇玑和褚玲珑都没有受伤,又听容谷主说了回去让乌童关禁闭,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姜莘莘对楚影红长老的决定没什么异议,褚玲珑到底还年轻未经事,况且她总觉得虽然妹妹褚璇玑没有表现出来,可实际上被乌童丢下去的时候,一定不好受,这一次是她侥幸被禹司凤给接住了,又被姜莘莘给带了回来,若是下一次她周围没有别人的帮助,她又该如何? 所以,褚玲珑把乌童和今天的事情都记在了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好生修炼,将来要亲手为妹妹报了今日之仇。 第299章 琉璃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姜莘莘每天白天都要去主峰那边帮忙处理一些杂务,夜里回旭阳峰休息,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的时间,褚璇玑和那个禹司凤之间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到能进秘境的程度了。 因为秘境里封印着了不得的东西,所以白天固然不需要多少人去守着,但因为突然多了几百号外人,夜里总要防守严密些,却没想到这样的布置会很快就派上用场。 白天的时候因为在主峰,所以姜莘莘没能第一时间察觉有人进入了秘境,再说就连少阳派的弟子们,每年误入秘境的人也不少,所以一开始秘境被稍微触动,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有人进去了。 等夜幕降临,秘境那条有烛龙血脉的龙魂被触动,这才牵动了各处守境的弟子。 昊辰最先赶过去,他没见过禹司凤,但看禹司凤衣服上绣着的翎羽纹,也能猜到他应该是离泽宫的弟子。 至于褚璇玑,那可是让昊辰印象深刻,毕竟他就是为了度化褚璇玑而来。 昊辰全力安抚好了龙魂,等落地的时候,褚磊并楚影红等几位长辈才匆匆赶来,姜莘莘只比几位掌门晚了一步,毕竟她是主峰赶过来的,这样的速度其实不慢,她和昊辰二话不说先合力修补好了秘境,这才有空跟几位长辈寒暄。 作为师姐,姜莘莘的站位比昊辰往前了半步,也先于昊辰开口:“弟子元莘,见过见过掌门师叔,见过两位师叔。” 昊辰也跟着姜莘莘一样称呼:“弟子昊辰,见过掌门师叔,见过两位师叔。” 楚影红显然更加熟悉在她手里调养了好几年的昊辰,“元莘不光白日里帮忙,夜里还要过来守着秘境,可真是辛苦了。” “还有昊辰,自从你身体好了以后,咱们可是听恒阳师兄夸了你无数次呢,如今出关,可是阳阙功已经圆满了?” 见到旭阳峰两位高足,作为掌门的褚磊也十分高兴看到小辈们出息,捋着胡须也赞了几句,只是等他的目光触及到站在姜莘莘和昊辰身后的褚璇玑和禹司凤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直接趁着脸问褚璇玑道:“璇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带旁人进来秘境?!” 褚璇玑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但她自认这一切都是她差点儿掐死了禹司凤的灵宠小蛇引起的,所以当即站出来期期艾艾道:“我不知道这边是秘境,我就是那样一挥手,秘境就打开了……” 她本身几乎没有修为在身,对于为何她能随意一挥手就打开秘境,她自己也糊涂得很,可这话听在褚磊和两位长老耳朵里,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很多话不能当着一个别派弟子的面儿说,所以褚磊只说道:“禹公子,不知者不怪,但今日你擅闯我少阳派秘境一事,我会如实告知你们副宫主。” 禹司凤脸上的面具掉了,此刻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面具上面,但对于褚璇玑,他心里总是感觉很不一样,所以当即为她开脱道:“是我的灵宠先不小心落入了秘境,璇玑只是见我担心,这才陪我进去找找。褚掌门,这一切因我而起,实在不是璇玑的罪过。” 听了禹司凤这话,褚磊心里倒是好受了一点,毕竟褚璇玑也是他疼爱的孩子,尤其这个孩子本身失去了六识,更让他费心费力。 姜莘莘和昊辰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另一个层面的知情人,他们俩早就知道褚璇玑一定能打开秘境,所以对此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们俩还为褚璇玑求了情,只是第二天看褚璇玑被送入明霞洞关押,打听之下,才知道有长老认为褚璇玑就是那个预言中会放出魔煞星的人,褚磊哪怕是少阳派掌门,也不能拿天下苍生开玩笑,只能暂时将褚璇玑关押在明霞洞。 虽然看起来褚璇玑被关押起来是个好主意,可姜莘莘一点也不同意就这样解决问题,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就打听到褚玲珑打算用蛊雕角来为褚璇玑炼制落泪香,只要褚璇玑能落下眼泪,那就证明她并非无心无情之人,自然也不可能是预言中放出魔煞星之人,就不用被关在明霞洞了。 而恰好,蛊雕正是这一次簪花大会的花红,还不等姜莘莘做点什么,褚玲珑就在抽签仪式上动了手脚,浮玉岛的东方掌门抽中了褚璇玑的签子。 大家也都知道最近褚璇玑被罚了禁闭,褚玲珑当着诸位掌门的面儿借口簪花大会为褚璇玑求情,东方岛主见褚磊意动也十分乐意送个顺水人情,就这样褚璇玑进入明霞洞三天之后,就被暂时放了出来。 虽然感觉褚玲珑这样破坏了簪花大会的公平原则,但姜莘莘也知道这样的世界大多是围绕着男女主转悠的,她见得多了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距离少阳派七八十里地的鹿台镇最近闹了妖患,好好儿一个商人必经之地,就此断了生计,鹿台镇的镇长赶紧凑了钱派人来少阳派请人捉妖,若是再等几天,恐怕不止商人们不愿意路经此地,就连原来的居民们也要开始跑路了。 恒阳道长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所以让姜莘莘和昊辰跟着一起去除妖,而簪花大会的花红蛊雕正好也在鹿台镇附近出没,两方人马就凑到一起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大家都能自己御剑飞行,除了褚璇玑这个没什么修为在身的人,不过昊辰主动凑过去说要带褚璇玑飞过去,褚磊对昊辰还是十分信任的,就同意了此事。 路上,姜莘莘忍不住去注意禹司凤和昊辰的表现,禹司凤还好,总是忍不住回头去注意褚璇玑这边的动静,看得出来对褚璇玑确实已经动了心而不自知。 可昊辰带着褚璇玑御剑却没有姜莘莘想象中那样亲密的表现,姜莘莘冷眼看着昊辰一路上甚至有心情招呼褚璇玑欣赏脚下的景色,还问她好不好玩儿,哪怕姜莘莘极力将昊辰的表现往讨好女孩子的方向凑,也感觉他根本没有和褚璇玑亲密接触的激动和暗爽,反而是有一种压过了褚璇玑的得意。 姜莘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转头入住了鹿台镇之后,她亲眼看着昊辰送了褚璇玑一枚能瞬移的小法器,又让她觉得昊辰对褚璇玑确实有情。 没等她多想,就看到褚璇玑浑身湿漉漉地从禹司凤的房间里被赶出来了,她知道禹司凤正在沐浴,褚璇玑这副模样,很容易就让她猜测褚璇玑是在练习使用遁雷桃僵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瞬移到了禹司凤的浴桶里。 第300章 琉璃5 好了,褚璇玑女主角的地位稳如磐石,男主角有九成的概率是禹司凤,如今就看昊辰到底是一味付出的怨种男二,还是给男女主角添堵的反派型男二了。 当然,眼下这些猜测不重要,重要的是鹿台镇因为妖患而死的人已经过了十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出那害人的妖怪。 姜莘莘和昊辰作为旭阳峰过来打杂的人,根本没有报名参加这簪花大会,他们过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除妖,只是没想到走到半路要去完成簪花任务的一群人突然脱离了队伍,褚磊想了想,终究不放心两个女儿在外面晃悠,所以私下里让姜莘莘过去帮着保驾护航。 姜莘莘先是看了看昊辰,见他没有主动要过去的意思,这才答应下来。 只是她才随意找了个方向准备去找人呢,就看见不远处一片林子里有灵力爆发的波动,于是赶紧赶了过去,正好看到蛊雕正在疯狂地往一处石壁里冲撞,褚玲珑大呼小叫的声音从石壁里传了出来。 蛊雕这玩意儿,它吃人呢,若不是头上长了角,谁说它不是鸟呢? 眼见着蛊雕将要冲破石壁进入褚璇玑他们藏身的山洞,姜莘莘赶紧提剑杀了过去,这个时候就不用管什么偷袭不偷袭的了,但凡她动作慢一点,山洞里那几个就要没命了。 姜莘莘下手完全不留余地,区区还未化形的妖兽,只能逞肉体之危,结果在姜莘莘手下也只走了三五个来回,就倒地身死。 姜莘莘来不及查看这战利品,赶紧进了山洞去看看褚璇玑几人的情况,就见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被蛊雕的声音给迷昏了过去,唯一算得上清醒的,居然是褚璇玑这个没什么修为的人,以及水潭里躲着的一个男性鲛人。 见了姜莘莘,褚璇玑眼睛都亮了,“元莘师姐!” 姜莘莘一把将褚璇玑拉到自己身后,剑尖指着水潭,喝道:“出来!” 水里那家伙显然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不过褚璇玑立刻为那鲛人说好话道:“元莘师姐,这个鲛人是个好妖,刚刚他还帮我们一起打了蛊雕呢。” 等那鲛人从水里钻出来,姜莘莘仔仔细细看过他之后,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沾染任何罪孽,这才收起了手中的灵剑。 姜莘莘问道:“鲛人一向居住在深海,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鹿台镇?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另外你来了这鹿台镇以后,可知道除了蛊雕,还有其他什么妖物没有?” 那鲛人一身青衣长得十分好看,只是身姿柔弱了些,但姜莘莘可不会因此小看他。 那鲛人恭敬地回话道:“我叫亭奴,来到鹿台镇也是因为族中小辈被人带走,我追踪族中小辈而来,眼下他们已经被我救走,是我不小心露了痕迹,被天狗抓住,这才留了下来。” “最近天狗出去伤人,我是趁着他出门的功夫逃离出来的,原本躲在这处水潭里想要从水道逃走,没想到有几位年轻弟子被蛊雕一路追到这里。” “说是帮手,其实也算不上,毕竟我灵力低微,虽然伤了蛊雕,却也激怒了它,害得大家差点儿都没命了。” 褚璇玑立刻为亭奴作证:“是啊师姐,亭奴真的先来这里的,我们才是后来的。” 姜莘莘听着这些话都合情合理,没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但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清楚:“那你将天狗的藏身之地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我们此次来鹿台镇,除了簪花大会,还有鹿台镇闹妖患的缘故。” “另外,这里的凡人遭受过妖患,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此时你若不小心落入他们手中,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你出去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别被人给抓了去。” 听完姜莘莘的话,亭奴再三道谢,并将天狗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她们,然后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本身曾为天界医官,因为战神将军的缘故被迁怒流放下界,此次被天狗抓住,也是因为天狗背后的天墟堂想要从我口中问出关于五大派的镇派之宝,传说只要集齐五大派分别保管的东西,就能找到灵匙放出镇压在焚如城的魔界左使,而魔界左使有均天策海,能让魔煞星恢复功力。” 这可真是一个大消息,姜莘莘立刻就重视起来,拱手向亭奴道谢。 而亭奴看了看姜莘莘身后的褚璇玑,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曾经认识的人,姜莘莘立刻就问道:“我璇玑师妹也是天界哪位仙子下凡,对不对?” “可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六识不通。” 亭奴听说褚璇玑六识不通倒有几分诧异,想了想,这才说道:“西王母手中有一法器名叫万劫八荒镜,据说此镜能查看众生来历跟脚,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此镜流落人间且碎成了碎片。璇玑若是想要恢复六识,找到这万劫八荒镜或许能有用。” 褚璇玑高兴极了,她如今已经恢复了味觉,同时也想起来在秘境里好像被什么碎片给割伤了手,这下她总算明白那块割伤了她手的碎片,应该就是万劫八荒镜的碎片了。 褚璇玑赶紧上前一步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同时想要找亭奴问一个让她流泪的方法:“亭奴,那你可知道我时候能流出眼泪呢?” 亭奴听了这话就笑了,转身抬手抹了抹眼睛,就拿到了两颗小指头大小的泛着萤光的圆润珍珠,“这是鲛人泪,除了好看以外,若是压在舌根底下,就能让人泪流满面,而且这个事情鲜有人知,比蛊雕角配成的落泪香更加好用。” 这个亭奴跟褚璇玑前世的关系很不一般啊,而且还是从天界下放出来的人,姜莘莘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呢,所以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十分普通的防御灵石,直接打入亭奴体内。 “这块灵石能为你抵御三次上仙全力一击的防护,鲛人灵力低微,虽然能用歌声短暂迷惑人类,可人类当中也不乏心志坚定之辈,遇上这样的人,你们怕只能任人宰割了。” “它还能给我提供你的位置,因为我还有事情想要找你问一问,希望你看在今日我也算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不要过分拒绝。” 亭奴深深地看了姜莘莘一眼,见她没有别的意思,这才答应下来。 而褚璇玑已经忍不住将到手的鲛人泪压在舌头下面试一试了,果真,她刚刚将鲛人泪在舌头下面放好,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而且还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虽然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受,可她知道自己真的哭出来了。 第301章 琉璃6 虽然褚璇玑并没有杀了蛊雕,但出力的姜莘莘是实打实的少阳派弟子,所以这一次摘花任务的获胜者被判定是少阳派胜利。 东方岛主这个人不愧是起名为东方清奇的人,脑回路确实非常清奇,尤其他虽然跟其他四大派的掌门都是同辈,且年岁差距不到,可作为一个在一众老头子们中间坐着的年轻人,不管到哪儿都挺显眼,尤其他的长相确实十分拿得出手。 而且他还十分爱妻,这一次簪花大会这样重要的事情,其他掌门别说妻子了,就连长老和弟子都不肯多带两个,就他还亲亲密密的带着妻子一起出席,而且他还十分爱护小辈。 姜莘莘自从斩杀了蛊雕算是在五大派都露了脸之后,他回去就准备了一份贺礼叫弟子送到了姜莘莘手里,说是为了给她庆祝头一次出门除妖,就做出了斩杀蛊雕这样的好成绩。 可姜莘莘总觉得东方清奇的妻子清榕夫人有些不对,对方虽然稍显做作,表面上确实是个温柔的美丽佳人,除了对东方清奇没多少感情,还真没别的缺点了。 虽然姜莘莘对东方清奇这样的长辈挺有好感,但他跟清榕夫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毕竟属于私事,不说她一个别派弟子了,就连浮玉岛的弟子们也管不到人家夫妻之间去。 褚璇玑借着鲛人泪的方便,当着亲爹褚磊和其他诸位师叔伯的面儿表演了一次落泪,总算打消了她无心无情的传言,自然也就不用回到明霞洞中继续关禁闭了。 这摘花任务一过,接下来就到了比试的环节,只是在这之前,褚璇玑居然直接忘了自己前几天还因为擅闯秘境被罚去了明霞洞关禁闭,这才出来没两天呢,就再次带着禹司凤,借口去寻找禹司凤的面具,进入了秘境。 当天正好是姜莘莘负责守境,秘境动静一起,她就立刻赶了过去,跟着褚璇玑和禹司凤几乎是前后脚进去的,只是因为她的修为远比褚璇玑和禹司凤要高,所以他们俩没有半分察觉而已。 可秘境里面负责守境的烛龙之魂却十分敏感,几乎是他们一落地,烛龙之魂就察觉到了有三人偷偷进来,只是褚璇玑和禹司凤挡在前面,烛龙之魂也更多的被他们吸引住了火力,这才让姜莘莘钻了空子安全来到了琉璃盏前。 这琉璃盏名叫琉璃盏,实际上却是一只双耳的提水壶样式,姜莘莘一眼就看到里面煞气冲天的魔煞星的心魂,再看同样一身煞气的褚璇玑,他俩身上的煞气分明如出一辙,这褚璇玑应该就是魔煞星的元神转世! 也难怪天墟堂不止在找能放出魔界左使的四把灵匙,还在找跟魔煞星有关联的战神的转世了。 眼下姜莘莘确定褚璇玑一定是魔煞星的元神转世,而那个战神到底是谁还没有半点线索,但因为亭奴的缘故,姜莘莘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褚璇玑也有可能是战神转世! 因为亭奴乃是天界医官,战神之所以是战神,是因为每逢天界需要战斗,她必定要出来领兵作战,期间受伤的时候肯定不少,所以亭奴很有可能认识战神,而且跟战神或许有一定的交情。 若说褚璇玑也有可能是战神的哪位部下,姜莘莘也相信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但看亭奴当日在山洞里对褚璇玑的态度,而且褚璇玑的六识只能通过万劫八荒镜来恢复,这显然不是针对一个普通神仙就能有的待遇。 因此,褚璇玑=战神=魔煞星,这个推论让姜莘莘对天界的戒备更上一层楼。 魔煞星出现在前,而战神出现在后,虽然不知道魔煞星到底是怎么从魔界的三界第一高手,变成了天界横扫魔界的战神,但其中必定是天界的龌龊,首当其冲被姜莘莘怀疑的,就是所谓的柏麟帝君和天帝。 再凡间的传说中,战神是柏麟帝君的部下,那么魔煞星变成战神,必定跟柏麟帝君有直接的关系,而天帝似乎在那一场旷日之战中隐去了姓名,让柏麟帝君变成了一个夺权的小人一般的形象,可天帝就是天帝,他如此示弱于人,背后必定有什么算计。 姜莘莘只觉得头皮发痒似乎要长脑子了,在烛龙之魂彻底发火以前,赶紧先出了秘境,又装作匆匆赶来的模样将命悬一线的褚璇玑和禹司凤救出,再次施法稳固了结界。 禹司凤看着姜莘莘略带责怪的眼神十分尴尬,赶紧上前替褚璇玑解释道:“元莘师姐,今日之事都是我逼着璇玑做下的,她不过是想帮我找回面具,不想让我受副宫主的惩罚罢了。” 褚璇玑直接凑上来抱着姜莘莘的手臂撒娇:“元莘师姐,你不知道他们那个副宫主有多讨厌,一开口就要抽司凤三百个鞭子!” 姜莘莘无语极了,拉下褚璇玑的手,正色道:“禹道友,璇玑师妹刚刚免去了明霞洞禁闭的责罚,若你真当她是朋友,就不该撺掇她再次犯错。” “秘境之所以是秘境,是因为禁止任何生物进入,就算此地不是秘境,你作为离泽宫弟子,也不该随意四处走动,以免让少阳派对你们离泽宫心生嫌隙。” 禹司凤被姜莘莘一席话说得彻底挂不住了,面色通红地再次向姜莘莘致歉,只是看着手里已经碎成了两片的面具,不管褚璇玑怎么逗他高兴,都笑不出来了。 禹司凤再次因为比试的原因暂时逃过了三百鞭,他们那位阴阳怪气的副宫主要他在比试中拿下魁首,不然这三百鞭就免不了。 可要想在五大派的比试中拿下魁首也并非易事,禹司凤修为不低,在五大派的弟子中也能排上前列,可魁首不光比试修为,就拿被褚玲珑讨厌的点睛谷弟子乌童来说,他一身修为就不弱于禹司凤,而且乌童在市井长大,手段可比禹司凤要多,褚玲珑和钟敏言的修为确实比不得乌童,可也不会连二十招都坚持不下去。 褚玲珑在台下看着乌童对钟敏言使用了暗器,虽然钟敏言反应不满修为也不弱,可避过了一次两次,却没能避过第三次的偷袭,直接被乌童打落台下,输给了乌童。 褚玲珑立刻向掌门们就乌童使用符咒暗器偷袭一事提出抗议,五位掌门商量过后,默认了乌童这一局取胜,但接下来的比试中,不许出现任何的阴招。 第302章 琉璃7 姜莘莘觉得昊辰并不知道褚璇玑和禹司凤已经有了恋爱的苗头,因为他看着禹司凤在场上的表现,还真心实意地感慨道:“这一届簪花大会的弟子们,恐怕就是这个禹司凤最为出色了。” 姜莘莘诧异地看着昊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昊辰见了她诧异地神情,也觉得摸不着头脑:“师姐为何这样看着我?难不成你不看好这个禹司凤?” 姜莘莘赶紧移开眼神看着场上禹司凤跟浮玉岛弟子之间的比试,“倒不是不看好这个禹司凤,只是觉得师弟好像从来不介意有人比你出色,我甚至觉得你刚刚看向禹司凤的眼神,带着一点慈祥。” 昊辰闻言不禁低笑了一声,见姜莘莘看过来,又赶紧稍微低下头掩饰,“师姐说笑了,这世上有强必有弱,纵然我自认天资不俗,心性也不差什么,可总会有比我更加天资出众,更加心志坚定不可夺其志之人,我若是将时间浪费在所谓的嫉妒上面,那才是舍本逐末。” 好了,姜莘莘确定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绝不是给男女主添堵的那种反派男二该有的心胸,那昊辰就真的很有可能是那种一路为男女主收拾烂摊子的怨种男二了。 因为昊辰尚未修行无情决,姜莘莘便借机问道:“师弟,你对情爱之事如何看待的?” 昊辰一听这问话,差点儿失态,他不着痕迹地仔细看看姜莘莘的表情,发现她只是单纯发问,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才稍微放了放心。 不过,姜莘莘是他最看好的将来能接替战神之位的人选,他生怕有人勾起了姜莘莘的情爱,坏了姜莘莘的道心,所以努力镇定下来,组织了一番说辞,这才开口答道:“凡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而追求却又太多,所以许多人汲汲于营一生也不能求得所愿,那些没有求到手的,自然就变得无比珍贵了。” “尤其对于女子来说,她们一生下来就被父母兄弟管教着,等到出嫁又被公婆和丈夫儿女管教着,甚至至死她们也不能在自己的碑文上留下完整的姓名。” “我也看过不少话本子,上面大多是穷书生跟千金小姐一见钟情的故事,更多表达‘千金易得,而有情郎稀少’的意思,可在我看来,这里还有千金小姐们一种另类反抗的隐晦体现的意味。” 不得不说,姜莘莘是真的对昊辰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她自己从前也只会想到那些穷书生配千金小姐们的故事,单纯只是穷书生们的臆想,却从没有从这样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毕竟那样的话本子实在是太多,故事大多换汤不换药,却从来不缺读者。 没想到今日一位男性修士,能从女性的角度给出全新的解读。 看姜莘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的模样,昊辰再次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他也搞明白了,姜莘莘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来询问他而已,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不过,到底是谁突然引得姜莘莘思考起情爱之事了呢? 褚玲珑和钟敏言的名字最先出现在昊辰的脑海里,然后褚璇玑和禹司凤的名字紧随其后,让他顿时警觉起来。 “师姐,我能问一问,你为何会突然想起来问我关于情爱的看法吗?” 姜莘莘能怎么说? 她还能说,她猜昊辰是褚璇玑和禹司凤的爱情保安吗? 不过这里有一个现成的理由,她在心里对恒阳道长说了声对不起,便直接扯出恒阳道长的大旗说道:“师弟也知道我自小主修无情决,如今师弟阳阙功即将功德圆满,师父说不定也要传授你无情决,因此我才想着问问师弟对于情爱之事的看法。” 这理由十分说得过去,昊辰轻易就信了。 但他看着跟褚玲珑站在一起跳着脚为禹司凤加油呐喊的褚璇玑,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哪怕已经决定让战神的这一世得偿所愿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可看到褚璇玑在六识不全的情况下还能对男子动心动情,昊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危机感也越来越重,毕竟姜莘莘虽然能作为褚璇玑这个战神的替补,可其中的变数也不少,尤其姜莘莘好像也有些来历,他为了天界的安危,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当然,昊辰作为天界白帝,说到底对于情之一字也看得十分清楚,他明白褚璇玑和禹司凤眼下应该只是互相有些好感,最多互相暗生情愫,可若是就此分开不再联系,时间一久这点朦胧的感情大抵就淡了。 而如果有人在此刻强势插手让他们分开,那么反而会加深褚璇玑和禹司凤的执念,两人说不定就要破除千难万险,感情一步步被动或主动加深,到最后怕是要闹得人仰马翻,连周围的人也不得安宁。 姜莘莘可不知道昊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决定让褚璇玑去旭阳峰修行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乌童和禹司凤的比试上面。 虽然昨日乌童已经被喝令不许使用旁门左道的手段来求胜,可乌童记恨昨日褚玲珑、褚璇玑、钟敏言和禹司凤四人,利用他对金钱的渴望,设下陷阱将他吊在了林子里大半夜。 因此乌童依旧准备了暗手准备偷袭禹司凤,只是没想到禹司凤是有真才实学的,他许久也找不到机会使用暗器,只能跟着禹司凤硬拼。 两人之间的比试确实精彩,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乌童久久拿不下禹司凤,渐渐开始变得急躁,若是不能及时调整心态,那么落败也是迟早的事,点睛谷的容谷主因此对乌童言语逼迫,乌童一着急,下手就更加没想过留手。 昊辰看着乌童越来越急躁的样子,听着点睛谷容谷主明里暗里的威胁,轻叹一声可惜道:“可惜乌童了,他本该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却没能遇上一个好师父,如今行差踏错在所难免了。” 昊辰的话音刚落,禹司凤就像被乌童那一拳给重伤一样后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站稳,褚玲珑立刻为禹司凤抱不平:“好你个乌童!昨日用阴损手段伤了小六子,今日又故技重施伤了司凤!” “你这样的人可真是让点睛谷的弟子丢脸!” 乌童没想到褚玲珑这样看不起他,当下就朝着褚玲珑的方向扔过去一张符咒,褚璇玑眼睁睁看着那符咒泛起一道金光直直的朝着褚玲珑的脑门儿而来,情急之下挡在了褚玲珑身前,自己被符咒击中摔下了面前的水池子里,而禹司凤着急救褚璇玑,全力一掌将乌童打下擂台,自己转身跳入水中,将褚璇玑给救了上来。 第303章 琉璃8 昊辰动作很快,正好褚璇玑临时受伤并没有能亲自出面跟禹司凤道别,而他也从禹司凤多次去看望褚璇玑的行为中推断至少禹司凤对褚璇玑已经动心的事实。 只是没想到他只是稍微疏忽了一下,禹司凤临走之前就将一个能千里传音的传音铃通过褚玲珑的手,暗中交给了褚璇玑。 昊辰左右逢源先斩后奏给恒阳道长收了个徒弟褚璇玑,让掌门褚磊领了他和旭阳峰这个人情,转头又在恒阳道长面前说褚璇玑六识不全心思纯净,正是修炼无情决的好苗子,让恒阳道长欣然接受了这个三弟子。 旁观的姜莘莘对昊辰这样的表现,也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算了,她本来也不在意年轻人谈恋爱那点子事儿,眼下已经确定了男女主跟男二号,那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天界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魔煞星罗喉计都变成了战神,又变成了如今的褚璇玑,还有心魂被关在琉璃盏里镇压在少阳派秘境。 还有天帝和白帝又在当年的仙魔大战中,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昊辰想到了用食物诱惑褚璇玑修炼的法子,让褚璇玑的修为渐渐开始稳步前进,而姜莘莘已经向恒阳道长问到了只要无情决进境到最后阶段,就放她下山历练的承诺。 不是恒阳道长不知道修心的重要性,而是姜莘莘自小就主修无情决,而今她正好又是青春年华,恒阳道长也是担心万一她出门遇上了什么精彩艳绝的男子,动了情爱之心,废除一身修为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走火入魔废了根基,那可就不只是修仙无望了,甚至很有可能丢了性命。 在褚璇玑被昊辰收缴了传音铃,被逼着练功的时候,姜莘莘也告知了恒阳道长一声,专心闭关去了,她还想早日出门去找鲛人亭奴了解天界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当年战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入轮回转世历劫的。 当然,天帝和白帝的性情以及做事风格也很值得研究,但姜莘莘觉得亭奴恐怕知道的内情不多,能旁敲侧击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是极好的。 姜莘莘这一闭关就是两年多接近三年的时间,如今无情决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闭门造车实在是没有进益,所以姜莘莘再次提出要下山历练,恒阳道长再没有借口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依旧要求姜莘莘在旭阳峰多待两个月过后再下山。 姜莘莘有点儿着急弄清楚很多事情,但也不急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转头就被恒阳道长使唤着去找昊辰说话了。 只是姜莘莘运气有点儿不好,打听到昊辰从山顶练功台下来,估计正好经过半山腰的竹林,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端清向昊辰表白的名场面! 昊辰难得一身青衣,衣襟上绣满了竹叶竹枝,他本来就面容姣好,皮肤又十分白皙,身形颀长,身姿挺拔,气质又端庄稳重,别说他作为旭阳峰亲传弟子本就与众不同了,就是站在普通弟子们中间,也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面对情意满满的端清,昊辰先是表明他此生修无情道,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又说端清那些说出口的和没有说出口的话,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端清被拒绝得彻底,脸上自然挂不住,心里更是恼羞成怒,但她从来就是个温柔的人,哪怕明白昊辰对姜莘莘和褚璇玑不同,她纵然有些迁怒两人,但也没有挂在嘴上,只说昊辰面上温文尔雅对师兄弟和师姐妹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内里却是个十足的冷心冷情之人。 姜莘莘尴尬地从路旁的山石后面现身捡起被端清丢下的一篮子灵蜜,匆匆给昊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端清师姐”就快速消失了。 昊辰这边还有褚璇玑在呢,姜莘莘可是看见了的,褚璇玑跟她前后脚到了这边的,只是两人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但她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褚璇玑躲在前方不远处的竹林里。 姜莘莘也没有真的立刻去找端清,毕竟若是跟得紧了,端清很容易就想到她表白被拒的情景被人看见了,然后她只会更加尴尬、更加羞恼。 这个时候,姜莘莘就有点儿庆幸自己出来这一路根本没遇上其他人,端清也就不用尴尬了。 以姜莘莘对端清的了解,下午再去找她的时候,她那种表白被拒的羞恼果然已经过去了,再看到姜莘莘手里拿熟悉的竹篮,端清也只觉得这一篮子被自己丢了的灵蜜不好拿来送给姜莘莘这个被她从小关照到大的亲密师妹。 姜莘莘和端清都没提表白的事儿,姜莘莘说道:“师姐,等过两个月,我就要下山历练去了,我会经常跟师姐通信,若是师姐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 看着亭亭玉立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修为品格都是褚璇玑望尘莫及,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师妹,端清听着她说话就觉得十分窝心,心里不免质疑起昊辰的品味来,还有些埋怨他将姜莘莘和褚璇玑放在一起。 一听说姜莘莘将要下山历练,端清顿时紧张起来:“师妹要下山历练,这原本是极好的,只是既然要历练,那就不能一味去那些繁华的城镇见识人间烟火,还要去那些人迹罕至之地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绝境。” “真要去那些深山老林的,衣食住行可得好生安排,咱们也不是不能吃苦,可既然有条件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没必要非要装作缺衣少食的样子,故意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磨难不是。” 口中这么说这话,端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 这出门历练最重要的就是人身安全,她自己在这方面炼器的资质差了些,还有保命和疗伤用的各种药品也要请旁人帮助来准备,然后就是出门在外要穿的衣物和便捷的吃食,以及万一错过了宿头只能住在野外所需的帐篷、灯火等物件儿。 最好连柴米油盐酱醋茶都给准备上,以防万一。 第304章 琉璃9 接下来的日子里,端清除了练功以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被姜莘莘要下山历练的消息给占据,旭阳峰里她自认跟姜莘莘的关系最为亲近,在她眼里的姜莘莘,哪怕如今修炼到了无情决最高一层,也依旧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出门历练一事不可避免,她实在是担忧万分。 所以就想着准备地充分一点,再充分一点,哪怕很多东西姜莘莘用不上,也决不能发生姜莘莘想用的时候却没得用的情况。 昊辰一心想要姜莘莘早日成仙去天界帮衬他,所以此次姜莘莘下山,他亲自吩咐司命去自己的私库里找了不少适合姜莘莘现阶段防身护身的法器,还亲手炼制了不少好东西。 他这番做派看在端清眼里,总算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毕竟是她从前动心过的人,若是昊辰能对姜莘莘更加关照偏爱些,端清心里也好受些。 毕竟姜莘莘的优秀有目共睹,哪怕知道情爱一向不讲道理,可若是自己被一个处处不出彩的人给比下去了,那才是叫人意难平呢。 端清的行为能力和想象力都十分出色,她竟然还做出了帐篷! 就是那种挡风挡雨还能保暖的帐篷! 若不是有储物袋,姜莘莘觉得自己这一次出门,指不定全身都挂满了行李呢,因为端清恨不得连她所住的院子都给挖起来装在储物袋里带着走。 下了山,姜莘莘可不知道褚璇玑也动了下山的心思,更加不知道她这两三年的时间里,虽然有昊辰围追堵截,看似跟禹司凤彻底断了联系,可实际上依旧记挂着禹司凤当初在鹿台镇上斥巨资请她吃饭的一幕。 姜莘莘从少阳派出来就直奔南海,因为她感应到鲛人亭奴就住在南海深处。 而亭奴也没想到姜莘莘有一天会真的过来找他,收到姜莘莘的传信,他还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呢,犹豫了两天再次受到姜莘莘的传信之后,他才浮出水面,来到姜莘莘信中标注的一处荒岛,跟姜莘莘见了面。 这处小岛形状有些像如意,中间有一段地方甚至沉入海面两丈多,两头分别是两个耸立的山头,姜莘莘看好了涨潮的痕迹,随意在中间海滩旁边的椰子林搭起了帐篷等候亭奴过来。 亭奴找过来的时候姜莘莘正好看了一场海上日出,整个心神还沉浸在刚刚欣赏到的美景当中,若不是亭奴唤了一声,她怕是还要一点时间才能回过神来。 姜莘莘赶紧招呼亭奴坐下喝茶,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啊,刚刚看了一场日出,有些被震撼到了。” 亭奴闻言对姜莘莘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笑着附和道:“是啊,海上的日出总能震撼人心,每一次看都会有新的体会。” 又寒暄一阵,姜莘莘直接道明来意:“当日在鹿台镇后山的山洞里,你说过你曾经是天界医官,所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战神的来历,以及当年的仙魔之战。” 亭奴闻言有些警觉,“你为何要打听天界的事情?” 无奈,姜莘莘只好说道:“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做,但我可以发誓,我对天界也好,对三界众生也好,乃至对战神都没有恶意。” 在这个能修炼的世界里,誓言十分有约束力,所以等姜莘莘发过誓,亭奴见誓言成立,这才说起了他所知道的事情。 “当年的仙魔之战我所知不多,但也确定是修罗王联合妖界主动攻打天界的,当时作为天妃的妖族公主临战前反出天界回去支援妖族,还留下了尚未化形的曦玄太子,天帝因此一蹶不振,此后更是一心铺在无为道上。” “天界原本以为妖魔联军不值一提,没想到修罗族有一位魔煞星罗喉计都,他的修为十分高深,带领着妖魔联军一直陈兵南天门外。” “当时有过传言说,修罗王曾考虑过让柏麟帝君跟修罗族联姻,然后妖魔联军便会退兵,只是后来魔煞星突然消失,这联姻之事自然不了了之,天界众神便也只当是修罗王的托辞,后来修罗王因为失去了得力干净无力维持局面选择退兵,天界却突然出现了一位不弱于罗喉计都的战神,征战百余年就将修罗族灭,就连妖族也只剩些许小喽啰东躲西藏。” “战神将军一出世就是被柏麟帝君带过来的,大家私下里猜测她是柏麟帝君从凡间找来的好苗子,具体来历却无人知晓,甚至战神将军连名字也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柏麟帝君的赐予,除了曦玄殿下送给她的一身蓝色衣裙和首饰。” 姜莘莘问:“那后来这位战神将军又是因为什么需要下凡历劫的呢?” 亭奴看了看四周布置的隔绝阵法,咬牙说道:“修罗族灭族之后的某一天,战神将军越发寂寞,越来越想知道自己的来历,我只是一介小小的医官,对此毫无办法,幸好有为化形的曦玄太子能陪伴战神将军一二。”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战神将军手持定坤剑杀上了柏麟帝君的宫殿,还杀了不少天界守卫,柏麟帝君一怒之下便将战神将军押上了诛仙台。” “或许当时柏麟帝君只要战神将军认个错就能放过她,可战神将军不知道为什么,一味控诉天界的不公,控诉柏麟帝君的不是,最终招来柏麟帝君的天诛之刑。” “若不是天帝和曦玄殿下求情,被天诛之刑加身的战神将军,恐怕受不住落仙台的酷刑,更加等不到轮回转世历劫的机缘。” 这样一来,结合姜莘莘自己查探到的战神和魔煞星同出一源的消息,罗喉计都会突然消失,一定是被柏麟帝君给捉住改造成了天界的战神将军,而后来战神将军突然反叛,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来历,所以才会反天下界。 这样一来,褚璇玑可就真的危险了。 姜莘莘甚至都不用天墟堂是什么地方,甚至能猜到天墟堂的高层里面一定有一个是当年魔界的右使,所以他们才会想要探寻五大派的灵匙,还在找魔煞星的心魂。 第305章 琉璃10 听得出来亭奴话里话外更加偏向那位为天界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将军,姜莘莘对此也感到十分寻常,毕竟亭奴作为医官,肯定跟战神将军密切接触过。 看着姜莘莘若有所思的模样,亭奴忍不住问道:“元莘道长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难不成您是天界哪位仙子下凡,就为了探寻当年战神将军反叛天界的缘由?” 姜莘莘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宣之于口,更何况亭奴先前被天墟堂的人追杀,她顺着亭奴的问话反问道:“你觉得柏麟帝君是个怎么样的神仙呢?” 亭奴好像没明白为何姜莘莘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柏麟帝君身上,不过他本性温柔,对姜莘莘也有一定的信任基础,想了想,组织语言道:“天帝修无为道,天界诸多事务都是柏麟帝君一手操办,他确实是个勤政爱民的神仙,却也铁面无私,我唯一能说对方不好的地方,也只是他对战神将军太过无情而已。” 顿了顿,亭奴继续展开说柏麟帝君对战神将军的无情之举:“天界众神要么有名,要么有号,天上地下有灵智的生灵,都有自己的名字或者名号,供自称、供他称,可战神将军只有职位的称呼,不止没有名字,连号都没有。” “柏麟帝君也不喜欢旁人跟战神将军接触,甚至连战神将军受伤之事都从不过问,更加不知道战神将军在每一次休息的时候,总会感觉空虚寂寞,天界唯一能跟战神将军说两句话的人,除了我这个经常送药的医官,便只有天河边尚未化形的曦玄殿下了。” 姜莘莘由此断定亭奴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多偏向,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了解到的信息太过片面,姜莘莘也终于将那害了未来天帝的幕后黑手,锁定在了如今这位修习无为道的天帝身上。 说实话,亭奴第一次提起天帝转修无为道的时候,姜莘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等到亭奴再次提起,姜莘莘终于放下了心里那点侥幸。 一个天帝,三界至尊,甚至在这方世界的设定中,天帝是最接近天道的存在,他居然修的是无为道,而且是在仙魔大战前夕,因为天妃的突然背叛而转修的,姜莘莘只觉得这方天道可真是瞎了狗眼。 犹豫了一下,姜莘莘还是问亭奴道:“你知道天帝陛下的原身,以及曦玄殿下和天妃娘娘的原身是什么吗?” 亭奴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答道:“天帝陛下乃是上古时期就诞生的古神,如今已经无人知道他的真身,至于天妃娘娘,她出身妖族,真身是一只十二翎的金翅鸟,曦玄殿下也随天妃娘娘多些,真身是金赤鸟。” “这两种鸟类虽然翎羽的颜色相差无几,甚至名字也只一字之差,可实际上金赤鸟乃是上古时期太阳神鸟的族裔,而天妃娘娘虽然是十二翎的金翅鸟,却只是鸟族中形态跟凤凰、朱雀类似的妖族。当然,我曾听到过传言说,天妃娘娘娘家一脉是有稀薄的凤凰血脉。” 这倒是能解释为何天帝放着四方仙族那么多神仙不选,非要去选一个妖族出身的金翅鸟族的公主为天妃了,这恐怕跟天帝的真身有关。 按照姜莘莘的设想,天帝应该只是有金赤鸟的血脉,为了后代的血脉能够提纯,所以才迎娶了据说有凤凰血脉的十二翎金翅鸟一族的公主,生下的孩子曦玄就有了比较纯正的金赤鸟的血脉。 可是按照神话世界里一些潜规则,在母体或者卵中孕育的时间越长资质就越好,修为的上限也就越高,那金赤鸟曦玄虽然生下来就是一副神鸟的模样且有神鸟的血脉,可他不到一千年的时间就破了壳,却始终不能化形,可见资质稍微差了点儿。 如此,对于如今这位天帝会对未来的天帝出手,也就不足为奇了,甚至姜莘莘猜想,天帝会迫害未来的天帝,肯定不是简单的不肯让出三界权柄那样简单,最终的落足点应该是在跟天道沟通的能力上面。 作为天道代言人,天帝最直观的受益就是比别的神仙更加悠长的寿命,以及更加直观地参悟天道规则的便利。 第一次对上这样级别的对手,姜莘莘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并没有往男女主身边凑的举动了。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被天道看好的下一任天帝是谁,姜莘莘首先排除了修罗族的罗喉计都,他的修为在千年以前是最高的,但因为出身修罗族的缘故难免好斗,天道不会喜欢一个修无为道的天帝,却也不会喜欢一个好斗的天帝。 至于曦玄和柏麟帝君,曦玄那边的情况姜莘莘所知不多,天道选天帝又不是只看跟脚血脉,若是曦玄能勘破情关爱护三界,说不定还真有机会上位。 而柏麟帝君已经先于曦玄之前掌管东方仙族多年,听起来已经是个合格的管理者了,甚至当初仙魔大战还是他带领着天界在跟妖魔联军抗衡,至少他的功德和手段是足够坐上天帝之位的。 从亭奴这里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姜莘莘看着亭奴安全离开,这才有闲心采了几颗青椰子,又挖了几颗现成的椰子树,拿出临走之时端清塞过来的储物袋和传讯飞剑,将青椰子的使用方法和椰子树生长需要的环境一起传了回去。 旭阳峰这些年出去历练的弟子不少,带回来的吃食也不少,可这直接挖了两棵树送回来的,别说是端清了,就连恒阳道长都是头一次见。 恒阳道长给人的印象总是深居简出,但其实他是个老顽童,虽然总是闭关,但很喜欢热闹,第一次看到有弟子送了两棵活着的树回来,他亲手将两棵树种在了一处向阳的山坳,还给设下了恒温的阵法。 至于姜莘莘在信中提到的椰子鸡,端清直接使唤昊辰下山采买了一批六个月的童子鸡,开了现成的椰子给炖了一大锅鸡汤,旭阳峰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汤,褚璇玑那个好吃的还无师自通悄悄去厨房调了一碗蘸料,将鸡肉和椰子肉吃了个精光,结果半夜里撑得胃疼,把端清都给气笑了。 第306章 琉璃11 接下来的日子,姜莘莘就努力去找天墟堂的踪迹,因为她想从天墟堂那位很有可能是魔界右使的高层口中,问出更多的关于魔煞星和战神将军下凡历劫的细节。 当然,姜莘莘的目的并不在于当年仙魔大战的细节什么的,她更想知道战神将军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就是魔煞星罗喉计都的。 以姜莘莘的猜测,这一切大概率有天帝在背后算计,至于他到底是想通过战神将军来算计柏麟帝君还是自己那久久不能化形的儿子曦玄,姜莘莘目前还不能随意猜测,但从曦玄陪着战神将军从天界落下来人间转世历劫的结果来看,似乎天帝算计曦玄更多一点。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昊辰是曦玄呢,还是禹司凤是曦玄呢? 这两人身上都有一定的道德金光护卫神魂,姜莘莘还被人暗中盯过呢,她也不敢对他们过分使用天眼。 若是单纯从下一任天帝的角度来考虑,那明显是昊辰的性子更加合适。 可禹司凤真身是一只十二翎的金翅鸟,而曦玄的真身也是一只鸟,而且他作为褚璇玑的男主,气运比昊辰这个男二自然要深厚许多。 就算不从气运上面来讲,他是曦玄转世,因为在诛仙台和落仙台上救过战神将军,看起来更能化解妖魔对天界的仇恨,也更有机会坐上下一任天帝的位子。 但是从天道的角度来看,祂已经重启世界多次,如今甚至将自己弄得到了休眠自保的境地,祂一定不愿意选择一个谈恋爱的天帝,所以从这方面来讲,昊辰的机会又比禹司凤的机会要大。 而偏偏串起昊辰和禹司凤的褚璇玑,是被人改造成了战神将军的罗喉计都的转世,也难怪天道重启世界多次,也没能救下祂看好的下一任天帝了。 现任天帝固然是一切算计的幕后黑手,但想要解开昊辰、禹司凤和褚璇玑三人之间的因果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天道的请求是扶正下一任天帝。 天墟堂的动作比姜莘莘想象中更加明显,因为离泽宫明显是一窝鸟妖,姜莘莘没兴趣去离泽宫探究什么,也没发现离泽宫除了掩饰真身以外的任何不同,所以也就没打算去揭穿人家。 只是没想到离开了离泽宫的势力范围之后,她就遇上了一个拐卖团伙,她装作有点儿修为但初次历练的样子,放了好多水才总算让那些山匪将她也一起带走了。 跟她一起被掳劫的人里面除了她,就是一个半人半妖的不满十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虽然长得可可爱爱,可性子显然有些不好,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大哭大闹还不停地威胁外头赶车的那些人说要找她爹来杀了他们所有人。 这小姑娘的表现,让原本想要趁机醒来好做点儿什么的姜莘莘,直接息了安抚那小姑娘的心思,显然这小姑娘一时半会儿根本镇静不下来,她若是贸然做点儿什么,说不定转头就被这小姑娘给卖了。 虽然她根本不惧外头那些人,可这一路听着外面那些人闲聊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显示,他们原本是真的山匪,可是后来被一个不知道相貌的人攻破了山寨,后来便专门为那人做些掳劫人口的勾当。 而且外面那些人一口一个“仙师”的称呼,表明幕后之人的身份若不是骗子,那就是有真材实料的修士,而这掳劫人口的行为,很容易让姜莘莘想到一些邪门的练功或者炼药的手段。 外头进来了一个人直接给那小姑娘下了药,让她重新昏迷了过去,然后姜莘莘就听见那人得意地说道:“今日这一趟咱们竟然能侥幸找到两个灵物,说不好这人交过去,咱们下半辈子就飞黄腾达啦!”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高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这小娘们有些修为在身,若不是有仙师给的好药,咱们差点儿全交代在那儿了!” 又有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小娘长得确实出色,若不是仙师要无暇之人,咱们兄弟几个说不定能享受享受这修士的滋味儿呢——” 开头那个人制止了一下,但随后又说道:“仙师那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我记得前面有几个不错的货色,这回咱们献上两个灵物,说不定仙师能看在这功劳的份上,将那几个不错的货色赏了咱们呢,横竖都是仙师享用过了的,咱们可不挑啊。” 几人猥琐地笑成了一团,姜莘莘正在极力按捺自己的火气,别看外头那几人现在活蹦乱跳的,姜莘莘可是早就记下了。 这些人确实谨慎,除了一开始那小姑娘无意中清醒过来了一回,后面几乎每隔两个时辰,他们这些被掳劫而来的人,都要重新被喂一遍迷药,甚至因为有超过两天的路程,他们还给他们吃下了能管一天不饿肚子的辟谷丹。 这玩意儿劣质得很,显然是他们口中的仙师随便炼制的,虽然确实能管一天不饿肚子,但味道着实一言难尽。 但有了这辟谷丹,确实能让那位仙师收服并支使这些穷凶极恶之徒。 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姜莘莘一群被迷昏了整整三天的人,才终于被送到了地方。 姜莘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送到了什么地方,但这地方也算不得深山老林,甚至对面的山脚下还有一间有点儿香火的山神庙。 等姜莘莘用神识看到一群遮天蔽日一般的迷彀树时,这才明白为何幕后之人要将藏身之处选在一间明显有香火的山神庙对面。 迷彀树,顾名思义,就是天生具有让人致幻的树种。而且迷彀树往往是单株生长,成年之后就能幻化出一整片树林,若是有生物误入迷彀树林,会因为动作激起有迷幻作用的花粉,而被迷昏,然后迷彀树就会将昏倒的猎物拖入地下享用。 这一路换了两次地方之后,被掳劫的人也从七八人变成了二十多人,马车都装了五六辆,赶车的人身上佩戴着简单防护的东西,所以哪怕马车一路上动静不小,也都没有惊动迷彀树,只是没想到穿过了迷彀树林之后,马车就齐齐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姜莘莘查探到了等级不低的阵法,赶紧收回了神识不再继续查探,跟其他人一起等着幕后之人主动出现。 第307章 琉璃12 看到那几个邪修,姜莘莘直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们一个个地将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姜莘莘依旧能感受到他们短暂的惊慌失措。 对那几个负责拐卖人口的山匪,姜莘莘直接拔剑一劈,别说是人了,就连马车都齐齐被劈成了上下两节,甚至那些人的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冲出喉咙,他们到底之后还在抽搐,甚至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是如何分离了的。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血腥,可姜莘莘不在乎,她这几天积攒的怒火可不少,就等着现在这个机会合理的发泄出去呢。 那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邪修顿时冲上来两个,姜莘莘依旧一剑就解决了他们,不过没能杀了他们,他们只是因为灵力冲击昏过去了而已。 剩下的几个人转头就往后跑,还知道一边跑一边扔符咒来阻挡姜莘莘追击的脚步,可姜莘莘根本不是他们三脚猫一样的修为能比的,对这几个能跑的姜莘莘可就不客气了,直接一剑毙命,横竖先前已经有两个人昏过去了,本就是活口。 先前马车被她削成了上下两片的样子惊动了赶车的马匹,若不是用一身威压镇住了那些马匹,说不定这会儿几辆马车已经被受惊的马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姜莘莘转头回来一一安抚好了受惊的马,又给马车里昏迷的人一一喂过了养元丹,这才过来审问。 这俩人也不特别能忍的人,姜莘莘砍了他们一人一条手臂,他们便将自己知道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这一群人都是手头拮据的散修,从前多是靠着坑蒙拐骗凡人挣点儿银钱享受,因为他们修为低下,虽然想过用一点非寻常的手段,可也没有那个机会。 但两年前有人找到他们,说如果帮他们办事,不止能得到花不完的金银珠宝,还能得到正统的功法,就算他们资质差到得到了正统功法也没多少进益,他们也能提供一种叫血灵丹的东西,将旁人的灵力炼制成丹药,以方便转化为他们能用的灵力。 所以他们就死心塌地留下来,为那人炼制各种丹药了。 姜莘莘不用开天眼,单用鼻子闻一闻,就能发现他们身上浓厚的血腥味,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手里,甚至连尸骨都不能留下。 姜莘莘直接对这两个邪修搜魂,意外发现跟他们联系的人身上有当初绑了亭奴去鹿台镇的天狗身上差不多一样的纹样。 亭奴当时说了是天墟堂的妖魔绑架了他族中的小辈,引得他前去营救,这才被抓的,那么很有可能眼前这两个邪修背后也是天墟堂的人在暗中支持控制。 当年少阳派簪花大会的时候,姜莘莘和褚璇玑回去就将天墟堂的存在了告知了褚磊和楚影红等人,可后面却没有任何消息了,据昊辰说,五大派的掌门听说了这个天墟堂之后,纷纷表示不用理会,甚至他们互相戒备,就怕其他人觊觎他们手中的灵匙或者秘境。 姜莘莘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就直接杀了剩下的两个邪修,然后将人堆在一起,一朵异火下去很快就人烧得一干二净。 在进入山洞以前,姜莘莘特意拿出一块留影石来记录一切,天墟堂的事情必须要让五大派的人都警觉一些才好,况且她也不太想去处理这些繁杂的事情。 山洞里的情况好像姜莘莘预计的要好不少,至少她没有闻到一点血腥味,也没有感受到半点阴气。 可实际情况跟姜莘莘预计的刚好相反,刚刚她在外面对那几个邪修动手的时候,虽然已经注意不让他们给山洞里传信,可实际上山洞里真正做主的人已经收拾东西逃跑了,留来的东西看着不少,却也没有任何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进入到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之后,这超过三丈高的山洞遍布一种红色的藤蔓,虽然这颜色看起来还挺好看的,但姜莘莘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眼前这种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植物,恐怕就是那些邪修用来收集灵力和生机的东西。 也难怪这山洞里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半点血腥气和阴气存在了,原来是因为这些藤蔓的存在。 等再走了一会儿,藤蔓的颜色逐渐变成了浅红,两边的石壁上也出现了不少被挂在藤蔓上的人。 姜莘莘深吸一口气,将眼泪给憋回去,沉下心一一查探这些人的状况。 因为她身上贴着敛息符,所以这些藤蔓根本察觉不到她,而映入眼帘的这些被藤蔓挂在半空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昏迷着,他们的意识清醒,可是身体被藤蔓注入迷药,让他们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自然也不存在痛觉,更加不会饥饿。 可因为意识清醒,他们甚至在身体的生机完全断绝之后,都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死亡,所以灵魂不会有半点怨气,更加不知道这幕后黑手不止将他们身体里的生机全部抽取干净,将他们的尸骨做成了这藤蔓的养料,甚至连魂魄都收取过去炼制成了法器。 姜莘莘来不及进去山洞最里面查看情况,因为这石壁上挂着的人都尚有一线生机,只有那些被藤蔓抽死了的人,才会被藤蔓放开,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专门用来寻人寻物的罗盘,抽取了这山洞里所有的气息投入罗盘当中,那些跑了的人也跑不远,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这些人里有些人生机流失超过九成,姜莘莘根本不敢乱动人家,一人塞了两颗养元丹,也不敢贸然将人放下来,就连那些能先放下来的人,体内依旧有藤蔓自带的迷药存在,若是不能解毒,他们日后就只能靠着养元丹,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过日了。 这藤蔓是刻意培养出来的变异品种,姜莘莘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品种,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解除迷药,只能向系统求助,好歹系统远远比她见多识广。 系统也的确不负姜莘莘的期望,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这是一种变异的吸血藤,原本只是捕捉一些小鸟小兽,可有人刻意将它培养成了能吸取灵力和生机的邪物。” “这迷药也好解,只要把粉红色的嫩枝烧成灰,冲水服用就好了。” “不过莘莘啊,我建议你在空间里留存一份这吸血藤,一来方便你找幕后之人的踪迹,二来也算充实空间里的物种。” 第308章 琉璃13 说什么充实空间物产,姜莘莘虽然觉得这吸血藤算得上难得,可一点想法也没有,单凭它一身红的发紫的怨气和缠成了毛线团子一样的因果线,她就不可能让这样的东西去污染她的空间。 系统间劝不过,也就歇了继续劝的心思,看着姜莘莘轻手轻脚的将人一一放了下来,又将所有粉色的嫩枝给看下来烧成灰,在给每个人服用了一撮,都等不及看疗效,就直接将那吸血藤连根拔起,用异火烧了个精光。 姜莘莘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出于留影石之下,横竖她和系统的交流是靠神识,根本没有被这普通留影石捕捉到的可能。 这些人解毒还要一点时间,姜莘莘给他们设下防护结界,转身就往山洞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生活气息就越来越浓厚,姜莘莘掏出保存了这山洞里所有气息的罗盘,根据罗盘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一处专门炼丹的地方,只是丹炉已经不见,只留下一堆没用的药材和一堆煤石木炭。 姜莘莘原本还想好好儿检查一番,却在石壁上发现了几个大于小于符号一样的印记,稍微思量了一下就赶紧顺着极好追了过去,正好这里逃出去的人气息还未完全消散,就算追丢了记好也能用罗盘找到方向。 姜莘莘一直追出十几里地,来到一处比较繁华的小县城,等在县衙对面那条街的一处宅子里发现了一个圆圈一样的极好,再看罗盘的指针一动不动,她直接闯了进去,一张金丝天罗网,就将三个浑身冒着邪气和煞气的中年人,以及一个风姿绰约的姑娘给抓了个正着。 最年轻的人见自己一伙儿被团灭,立刻就指责那个最年长的人道:“大哥,都说了一个女人而已,日后什么样的绝色找不到?你非要带上这个累赘,现在可好,咱们兄弟几个叫人一网打尽了!” 姜莘莘直接对这三人搜魂,一点也不想听他们开口,发现这三个其实都是妖,出自天墟堂,那吸血藤也是天墟堂交给他们的,甚至他们还将吸血藤培养出来的果子炼制而成的丹药,卖给了轩辕派的人。 那个老大怀里藏着一面用那些被害人的魂魄炼制而成的招魂幡,这是他最有价值的保命手段,他还拿着炼制血灵丹的上品丹炉,只是这丹炉是从天墟堂带出来的。 姜莘莘再不留手,直接抽取了他们的元神,至于那个被三人豢养的姑娘,其实也是他们拐来的所谓“人牲”,只是那姑娘容貌确实太过出色,又有一点手段,在被吸血藤吸取了一点生机,发现自己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的时候,就勾引了其中的老二,此后就变成了他们三兄弟暖床的工具。 亲眼看着那三个妖怪被姜莘莘烧死,那姑娘直接哭出了血泪。 等发泄完了心中的情绪之后,那姑娘恭恭敬敬地向姜莘莘道谢:“多谢姑娘今日救我们于苦海,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与您。” 说完,那姑娘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磨尖的木刺,直接从正面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姜莘莘不是没想过救这姑娘,只是看她的样子已经心存死志,没必要让她留在人间受苦。 这姑娘乃是自杀,虽然死前算得上消解了一腔仇怨,但却不好被接引去地府,姜莘莘十分乐意超度她一回,看着她从满身怨气即将化成厉鬼的模样变成生前一般的样子,姜莘莘还送出一缕功德为她护身,期待她来世能过上好日子。 姜莘莘收敛了这姑娘的尸身,准备将人送去少阳派安葬,她对亲人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可见对家里没有半分留恋,姜莘莘自然要以她的意愿为第一。 姜莘莘还记得回去的路,去县衙报了案又留下了路线图,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个金锭子出来贿赂了县令一番,催着他赶紧去接人,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御剑飞走。 马车里那些才被拐卖而来的人还没怎么醒来,姜莘莘回去的时候,只有那个半妖小姑娘刚刚醒了过来。 姜莘莘赶紧走过去递给她一个肉包子,“先吃点儿东西吧,那些坏人已经死了。” 小姑娘认出来姜莘莘就是跟她一车被拐来的人,一把拿过她手里的大肉包子就往嘴里送,姜莘莘也不去提醒她慢点儿吃什么的,小孩子只是骄纵了一点,看眼神就知道是个机灵的,先前大吵大闹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这会儿她总算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小姑娘是看着姜莘莘手里空无一物,突然出现了一个肉包子的,只是她感觉饿了,又因为姜莘莘之前也被绑架了,所以才有一点微薄的信任,但肉包子拿到手里之后,她就开始不着痕迹地远离姜莘莘。 姜莘莘被她的小动作给逗笑了,直接说道:“别躲了,我确实是修士,也看得出来你是半人半妖,但因为你没有作恶,所以不会拿你怎么样。” “而且眼下你还是受害者,我刚刚在十几里之外的县城了报了案,待会儿一定有人过来查案,你要是不想跟人类打交道的话,就只能装作跟我是一起的,不然你恐怕要被衙役们盘问一番,问出了你住哪里之后,才会找人将你送回去。” 小姑娘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见姜莘莘身上没有任何恶意,总算放下来戒心,“我叫玉儿,我爹住在那个什么离泽宫,他每次见我都是偷偷出来的,连我娘去世了他都不知道,我讨厌他!” 姜莘莘没想到这个玉儿小姑娘的爹还是离泽宫的弟子呢,“真巧啊,你爹是离泽宫的弟子,我是少阳派的弟子。少阳派你听说过没有?修仙门派名声最响亮的就是少阳派、浮玉岛、点睛谷、轩辕派和离泽宫。” “五大派每四年会有一次簪花大会,规定年满十六岁的弟子们都可以报名参加,若是能获得比试的魁首,那基本上就是同辈弟子里最优秀的人了。” 说话间,其他人开始陆陆续续清醒了过来,只是几乎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尤其姜莘莘先前只是烧了那些山匪的尸身,忘了清理现场的血迹,将几个年轻姑娘给吓得哭爹喊娘的,场面十分混乱,连玉儿小姑娘都感觉一言难尽。 第309章 琉璃14 事实证明,报官还是很有用的,姜莘莘只是解除了大家身上的迷药成分,剩下的事情几乎不用姜莘莘来管,她只是将留影石里面的内容给县令等人播放了一遍,又指明这山洞里有一处藏宝室她没有动,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她管了。 而这个看起来有点儿形容猥琐还贪财的县令,居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他的确贪财,但讲究个细水长流,平常做事也十分讲究,做了七八年的县令了,在周边百姓口中居然还是个实打实的清官,甚至从未做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 所以,哪怕仅仅是看在那一屋子金银财宝的份儿上,他也十分积极的督办此案,甚至还考虑到了那些被拐卖而来的女子日后难以生存,想要从中拿取一部分钱财,创办一间绣庄来安置她们。 姜莘莘对此表示肯定,但话头一转就要走人,玉儿赶紧拉着姜莘莘的手,哀求带她一起离开,姜莘莘想也不想直接带着玉儿御剑离去,底下的受害人再也不敢继续嚎哭什么了,县令也心有戚戚,只恨自己刚刚为了贪便宜没有留下姜莘莘吃个饭留个地址什么的,他自己是不敢想了,万一他的儿孙们有那个仙缘呢? 等到了下一个小镇,玉儿这才跟姜莘莘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娘是离泽宫不远处一个小镇里的姑娘,她是十里八乡容貌最好的人,追求者自然不少,可她不幸遇上了我爹,一个离泽宫的弟子。” “据说离泽宫的规矩十分严苛,是不许弟子们成亲的,甚至就连出门都必须带着面具,面具掉了还要回去受罚。” “我爹是个浪子,他可能是爱我娘的,也爱我,可是他不能陪伴在我和我娘身边,我娘因为我爹鲜少露面的缘故,一直被人诟病,所以年纪轻轻的就郁郁而终。” “可是我爹在我娘去世百日之后才终于露了一次面,可在家里都没有过夜就急匆匆将我托付给邻居走人了。” “邻居家有四个孩子,他们都比我大,经常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我再也不愿意跟他们待在一起,所以自己找了个机会离开了。” 姜莘莘倒是理解玉儿为何一开始表现得跟熊孩子没什么两样了,她聪明又伶俐不假,可人家失去了自小陪伴的亲娘,亲爹又是个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甚至她们母女因为这个神出鬼没的亲爹而受尽了流言蜚语和委屈,换做是她自己,恐怕也对这样的亲爹有几分膈应。 姜莘莘不会说他亲爹有什么苦衷之类的话,先不说玉儿这小姑娘能不能理解,就说她跟玉儿才刚刚认识,怎么可能去置喙人家跟亲爹如何相处? 但有些话姜莘莘还是要说:“首先,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离泽宫的弟子都是妖。” “世人对妖的态度如何,哪怕你还小,我想你也应该有一定的感触,对吧?” 玉儿以为姜莘莘是要为她亲爹说好话,嘟起嘴巴好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世人听见妖怪就喊打喊杀的,恐惧又厌恶。” 玉儿果真十分聪慧,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 “那你必须承认,半妖不管是在人族还是在妖族,都受歧视。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对不对?” 玉儿闻言紧张的看着姜莘莘,“所以,你要送我去哪里?” 姜莘莘看着小孩儿眼里的警惕和紧张,没好气地将她本就有些松动的头发彻底揉成了一团,“你现在才开始担心我做点儿什么,会不会太晚了。” 玉儿顿时高兴了,干脆直接挤到姜莘莘怀里挨挨蹭蹭,“姐姐,我不想回去见我爹,我讨厌他,也怕给他添麻烦,我跟你走好不好呀?” 姜莘莘都给气笑了:“你讨厌你爹,又怕麻烦你爹,你怎么就不怕麻烦我呢?我可是少阳派的弟子,还是旭阳峰恒阳道长的首徒,日后可是要做一峰之主,成为少阳派的长老。” “虽然我确实没有什么人妖之别,但那仅仅针对手中没有罪孽的妖魔,可不要得寸进尺哟。” 姜莘莘没打算带着玉儿,早就打定主意将人赶紧送回去,至于离泽宫一窝子妖到底要如何生存,那都不关她的事。 只是眼下她有些怀疑天墟堂背后有离泽宫的支持,所以玉儿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借口,让她合理地出现在离泽宫附近。 玉儿原本还想拖延时间,可看姜莘莘连法器都拿出来了,她再无知,也看过姜莘莘留影石里的运用罗盘来找人的影像,所以拖拖拉拉的,到底还是将她和她娘当初居住的村子报了出来。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玉儿,我知道你对你爹心怀怨恨,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因为你爹除了给了你一条命以外,几乎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让你有怀恋他的地方。” “可是你的身份和你爹的身份真的很危险,离泽宫的弟子们还好,毕竟他们有专门的法器来封印真身,让修士无论多高的修为都不能窥探他们妖族的身份。” “可眼下你的半妖之身又没有任何遮掩,出去很容易被修士窥探到真实身份,你自己也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仇恨妖族异类的人和修士,遇上我固然有你几分幸运在,可旁人不一定会如我这般行事。” “所以在你长大以前,居住在离泽宫附近,才是最好的选择。” 玉儿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她只是因为亲娘去世,亲爹又长久不出现,又直面周围人的恶意和排斥,这才表现出了尖锐。 姜莘莘这番话她是听进去了的,同时也更加恨她亲爹了,觉得自己和亲娘所有的不幸,都是她亲爹带来的。 姜莘莘以为玉儿的亲爹说不定正在外头找人,到时候她只管在玉儿亲娘居住的小村子里多等一段时间,自然就有机会查探查探离泽宫的内情,可是没想到玉儿这一丢就是小半个月的时间了,她爹竟然还不知道玉儿走丢了,因为村子里的人在玉儿亲娘去世之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联系玉儿亲爹! 第310章 琉璃15 姜莘莘也没想到玉儿的亲爹柳意欢跟禹司凤感情十分要好,而且禹司凤还跟柳意欢说起过她,她这边才报了个道号,柳意欢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柳意欢抱着玉儿先是对姜莘莘感谢万分,直接从腰间掏出一个储物袋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儿小小心意可不能酬谢您对玉儿的救命之恩,这只是我对您这些天为玉儿奔走的小小心意,还请您收下。” 姜莘莘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上百颗荔枝大小的夜明珠! 那可都是从深海采集上来的正正经经的夜明珠,可不是什么有辐射的东西伪装而成的大路货。 看了看柳意欢暗藏警戒的眼神,姜莘莘伸手将这一袋子夜明珠收入空间,“玉儿虽然是个半妖,但她自小的成长经历让她对人类多少有些仇恨情绪,为了她的将来,你最好形影不离地教导她,别让她行差踏错。” “虽然我视人类和妖魔一视同仁,可旁人不是,尤其少阳派上下都知道我们掌门夫人死于金翅鸟妖之手,而你们离泽宫上下似乎都是妖。” 柳意欢顿时脸色煞白,他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姜莘莘已经知道了离泽宫上下都是妖,那么离泽宫可就危险了! 姜莘莘见柳意欢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轻笑一声安抚他道:“你放轻松,也不是谁人都有我这样的修为,能勘破你们在龙晶封印之下的原型。” “而且我看得出来,除了当日带队去我们少阳派参加簪花大会的副宫主,其他人都没有沾染什么杀孽,我也不是见了妖魔就喊打喊杀之人。” 离泽宫的普通弟子少有沾染杀孽的事儿柳意欢当然知道,毕竟离泽宫种种行为都是掩饰妖族的身份,所以力求不引人注意,当然不可能随便杀生。 但被姜莘莘特意提起的副宫主很快就引起了柳意欢的注意,“副宫主怎么可能造下杀孽呢?往常我看他经常跟宫主作对,对宫主的弟子司凤也多有为难,可他不像是会造下杀孽的人啊!” 话是这样说,其实柳意欢已经开始回想他们副宫主元朗不对劲的地方。 姜莘莘懒得去管离泽宫内部的事务,但她确实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副宫主元朗的身上,“你们那位副宫主,到底什么来历,你也不知道吗?” 柳意欢还真不知道元朗的来历,他只知道元朗是他们宫主的师弟,看着还算年轻,但实际上辈分可不低呢。 “我们妖族寿命悠长,我自己若是从化形开始算寿命的话,还不满三十呢,就是从出生开始算,也才四十出头,而且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离泽宫了,跟我同辈的弟子,都是化形不到三十年的人,超出这个年岁的人,我就很难打听什么了。” 柳意欢如今是自己挖了密道逃离了离泽宫,自然不可能再回去,所以他只给姜莘莘留下了一张离泽宫的舆图,就带着玉儿匆匆离开了南海的地界。 玉儿能安心跟着她爹柳意欢离开,姜莘莘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玉儿身上发生什么变故,让她变了心性,失去了美好的未来。 拿着柳意欢给的舆图,以及各种情报,姜莘莘私下里潜入离泽宫好几次,发现这离泽宫除了弟子们全是金翅鸟妖以外,就没别的不是了。 有问题的是离泽宫的宫主以及副宫主元朗。 离泽宫的宫主痴恋一个叫皓凤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已经去世,被他冰封在一处灵力充沛之地,好像他一直在为复活皓凤在准备什么。 而元朗看似一直跟顶头上司争权夺利,可实际上他身上的罪孽可比他那位有点儿恋爱脑属性的顶头上司多多了,说明他在人后策划着什么不小的事情。 姜莘莘很容易就把元朗和天墟堂联系起来,没办法,元朗在背地里搞事已经是既定事实,正好天墟堂的人也是如此,又因为元朗是妖,而且是在修仙界位高权重的妖,姜莘莘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联想。 查探离泽宫,姜莘莘还有别的收获,那就是不管离泽宫也好,天墟堂也罢,他们跟天帝没有任何联系,这也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对上天帝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天帝背后势力太多太杂,她可就难了。 等姜莘莘将自己查探到的关于天墟堂的事情全部传给恒阳道长,又跟端清详细说明了一番自己捣毁了一个天墟堂的据点的事情,旭阳峰高层差点儿炸开了锅。 之前簪花大会的时候姜莘莘就上报了天墟堂的事情,只可惜五大派争权夺利谁也没重视,如今姜莘莘有证据表明天墟堂甚至已经做大,首先恒阳道长多少有些坐不住了,而昊辰也再次向掌门褚磊提出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天墟堂。 然而褚磊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他当然知道妖魔组成的天墟堂必定有针对人类和人间的计划,可他自认不能说服其他四大派的掌门们,只能勉强吩咐昊辰给姜莘莘传信,让姜莘莘拿出天墟堂要对天下不利的切实证据来。 昊辰一听就明白褚磊的意思了,转头就给姜莘莘传信让她回来,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姜莘莘也没想到事到临头了,作为修仙界领头的五大派竟然还在推脱,立刻就明白她若是要对上天帝,五大派是一个也不能靠。 而姜莘莘面对前路也多少有些气馁,不管是在妖魔还是凡人,乃至天界的神仙眼中,天帝都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神仙,姜莘莘要对付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找不到帮手了,目前唯一能稍微寄托一下期望的,居然是被封印在琉璃盏里的修罗族罗喉计都。 可别说昊辰跟禹司凤以及褚璇玑,单单就他们三人之间有感情纠葛,姜莘莘就不敢冒险拉拢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了。 姜莘莘没有听昊辰的建议先回去,而是继续使用天眼在各地查探天墟堂的踪迹,一路过来又捣毁了几处天墟堂的据点,自然也遭到了天墟堂的追杀,只是她修为不低而且开了挂,天墟堂一时半会人奈何不得她。 这边姜莘莘不断传信回旭阳峰,褚璇玑作为恒阳道长的第三位亲传弟子,多少也能得到只言片语,繁忙的修炼以及姜莘莘从外面捎回去的各种物品让她渐渐地没什么时间去惦记禹司凤了,这倒让昊辰对她放心了不少。 所以在她提出要下山历练的时候,昊辰并没有阻止,甚至还主动为她收拾了行李,只是要她像姜莘莘一般,走到哪里就将自己的遭遇传信告诉他而已。 第311章 琉璃16 哪怕昊辰根本没提过让姜莘莘照看一下褚璇玑的话头,姜莘莘在先后收到昊辰和端清的信件中得知,褚璇玑和褚玲珑姐妹以及钟敏言一起下山历练的消息之后,依旧感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之前从亭奴的描述中,战神将军一开始并不介意自己沦为柏麟帝君手里斩妖除魔的武器,可是渐渐的,她发现了自己跟身边其他人的不同,尤其柏麟帝君对她的态度也跟对待其他人不同,这让她心生疑惑,渐渐生出了感情,继而开始追寻自己的来处和去处。 若是就这样放任下去,说不定某一天她会自己想通,然后悟道,修为还能更进一步,可要命的是,此刻她突然得知自己的真实来历,了解到了柏麟帝君对她完全只有利用,并没有半分下属或者同僚应有的感情,她整个人崩溃了,然后愤而反天,想要将整个在她眼中虚伪的天界神仙们一起推翻,再不济也要让他们为自己同族的性命付出应有的代价。 为此,她一点也不吝啬牺牲自己的性命,甚至或许她还觉得能为同族而死,是在向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同胞们赎罪。 姜莘莘不敢去赌这样一个人哪怕已经经历九世历劫,对天界神仙的怨恨到底消磨了多少,如今只能期待褚璇玑和禹司凤之间的感情足够坚定,坚定到罗喉计都的心魂被释放的那一天,褚璇玑依旧是褚璇玑,而不是什么战神将军,更加不是罗喉计都。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褚璇玑想要恢复六识,而且目前来说只能通过万劫八荒镜的碎片来达成目的,可要达成恢复六识的目的之时,她身为战神将军的记忆和法力大概率也都会复苏,难免会对她产生巨大的影响。 姜莘莘想了想,这样一个人物不能任由她倒向天帝那边,所以原本的赶紧回旭阳峰,避开褚璇玑一行人的打算,就要重新考虑了。 姜莘莘并没有刻意去留意褚璇玑一行人的行踪,她只是在追踪另一伙天墟堂爪牙的时候,自然而然跟褚璇玑一行人遇上了,当然,其中还有禹司凤,以及跟禹司凤关系还不错的叫若玉的离泽宫弟子,还有另外一位自称是点睛谷弟子陆嫣然的蛇妖。 姜莘莘敏锐地发现褚璇玑和禹司凤之间的进展快速,因为刚刚进入客栈的时候,她听见褚玲珑感慨了一句禹司凤的手艺好,还说褚璇玑以后有口福了,而禹司凤脸上虽然有一张树皮一样的面具遮挡了表情,可眼神中透出了羞涩的意味。 禹司凤是从厨房走到前面来的,正好正对着门口,所以最先看到姜莘莘,赶紧招呼道:“元莘师姐好。” 褚玲珑和褚璇玑以及钟敏言都站起来看了过来,且纷纷向姜莘莘问好,尤其是褚璇玑,她见了姜莘莘只觉得心里更加有底气了,昊辰临出发前也吩咐过他们留意姜莘莘的动向。 “元莘师姐,昊辰师兄还让我来找你呢!” “你之前寄的东西我都喜欢极了,谢谢师姐!” 一群人就这样也不吃饭了,围在姜莘莘周围叽叽喳喳说这说那,着重说了昨日他们杀了一群被人训练过的瞿如鸟的事儿,又说了禹司凤为褚璇玑受了伤,昨夜两人甚至因为傲因筋的事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那陆嫣然似乎只看得起禹司凤,旁人哪怕是跟禹司凤同出离泽宫的若玉在她眼里都没什么分量。 姜莘莘嫌弃她一张毒嘴无差别攻击,只轻飘飘给了她一个眼神,她顿时就将剩下不客气的话全部吞了下去,且一顿早饭的功夫都十分安生,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褚玲珑见姜莘莘就这样轻易地压过了陆嫣然,看着陆嫣然上楼的背影,故意大声跟钟敏言说道:“有些人啊,我还以为人家铁骨铮铮呢,没想到不过是个看碟下菜的,亏得我们元莘师姐修为高,不然少不了旁人一顿批评呢。” 钟敏言虽然心里也觉得十分解气,可褚玲珑这样说一个姑娘家,他也不好附和什么,“是啊,元莘师姐不愧是旭阳峰恒阳长老门下首席弟子,连昊辰师兄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师姐的人呢。” 不说这些小姑娘们中间的口角,等大家走到下一个小镇的时候,正好遇上这里的人在准备给高氏山里的什么仙姑献上童男子婚配! 钟敏言都忍不住吐槽道:“我听说的给哪位山神献上姑娘做新娘的陋习不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要给仙姑献上童男子婚配的呢。” 陆嫣然却一把拉住禹司凤一脸担忧地打断他的话:“司凤,这里只有你们三个男子,横竖凑不够数,不如让若玉和那个钟敏言先假扮新郎潜进去查看情况,咱们留在外面策应。” 若玉和钟敏言没说什么,反正作为男子,他们少不得要代替事先选好的人走一遭那高氏山,禹司凤赶紧拒绝道:“不用,咱们这里只差一个人,便请元莘师姐来凑个数了。 姜莘莘点头同意了禹司凤的提议,原本她就是追着天墟堂的线索而来,中间线索断了,她也想从这个高氏山找找新的线索。 姜莘莘身形高挑,虽然比不得禹司凤、钟敏言和若玉三个高挑的男子,但比寻常男子至少在身上没输太多,而且她还会变化之术,将自己变成男儿身,那是轻而易举。 四个美男子备齐了,镇长便找人抬着四顶花轿敲敲打打上了山,一直走到山顶一处平坦的石子地面上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 镇长知道姜莘莘才是一行人中真正做主的人,临走前还悄声让他们保重,等刚刚还吹吹打打的人都走没影儿了,四顶花轿突然飞了起来,直接被一阵带着浓烈香味的紫色妖风带入了山洞中。 一直跟在后面的褚玲珑和褚璇玑姐妹以及陆嫣然,等着花轿消失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拿出姜莘莘留给她们的罗盘追了上去。 陆嫣然从禹司凤的灵宠小银花化为人形,并不是靠着自己的修炼,而是无意中吞食了天材地宝强制化作了人形,所以至今她身上依旧保留着较为完整的兽性,对人类,尤其是对歧视妖魔的修士,很是抵触。 姜莘莘将罗盘交给了褚玲珑使用,可等进了山洞之后,因为山洞里的岔路太多,褚玲珑需要花费一点灵力来仔细分辨,自然走不快,少不得被陆嫣然催促责骂两句。 可褚玲珑作为少阳派掌门之女,说是被少阳派上下宠着长大的也不为过,现在又没有旁人居中调停,她可不愿意受气,两人先是吵了两句,后来忍不住动了手,在争抢中不小心将罗盘给摔碎,这才总算停下了争端。 第312章 琉璃17 姜莘莘四人被掳劫进了山洞之后,就直接装晕,那紫色的妖风里带着的香味有迷药的成分。 姜莘莘稍微装作有点儿清醒的模样,就见有一个壁画上的敦煌舞者一样的反弹着琵琶的美丽女子正要伸手触碰她的脸。 虽然眼前的女子看着一身敦煌风,姜莘莘却能看到这幻象背后是一个一身紫色皮毛的狐狸。 这小狐狸确实有些本事,知道将自己的真身藏在别处,用分身出来做事,这样就算遇上了什么硬茬子,最多也只损害一具分身,过一两个月又能炼制新的分身出来,一点也不耽误事儿。 可姜莘莘更加不好打发,她一把捏住正在诱骗自己的狐狸分身,直接施法找到了这狐狸真身的位置,还意外发现鲛人亭奴竟然也在这山洞里做客。 姜莘莘掐着紫狐的脖子问道:“你跟鲛人亭奴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在此处出现?” 紫狐赶紧收回了正在诱骗其他三人的分身,却依旧不能挣脱姜莘莘看起来轻飘飘地一抓,因为是分身,所以紫狐很有宁死不屈的倔强。 可姜莘莘看得清楚,在失去了罗盘指路之后,褚璇玑靠着对妖气敏感的嗅觉正好找到了紫狐的真身所在,而在一幅画里,她还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最后的一片万劫八荒镜的碎片。 褚璇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紫狐的真身所在,她一心想去拿封印在画像里的万劫八荒镜的碎片,可这边姜莘莘一把捏住了紫狐分身的脖子,紫狐的真身立马就有了动静,这才引起了褚璇玑的注意。 就在褚璇玑捏着紫狐真身的脖子想要杀了紫狐之时,亭奴坐在轮椅上出现了。 对于亭奴,褚璇玑总是有几分好感在的,当初她能逃脱在明霞洞关禁闭的惩罚,可少不了亭奴给她的鲛人泪的帮助。 等姜莘莘带着禹司凤、钟敏言和若玉找过来的时候,亭奴正在规劝褚璇玑放了紫狐一马:“……紫狐她并没有伤害这些人的性命,她需要人类的生气来修炼,可也传授给了那些人正经的修炼功法,是那些人自己愿意留下来的。” 姜莘莘直接打断亭奴的话:“你这话说不过去,这仙姑娶亲一事已经连续搞了十几年了,每年都要消失四个青壮男子,你只消想一想这山洞里还剩多少人活着,就该知道紫狐到底有没有害人性命了。” 亭奴顿时语塞,显然他也知道这山洞里只有七八个年轻男子还活着了,紫狐这番话确实说不过去了。 褚玲珑先前已经被亭奴的说辞给说动了,这下看亭奴有些心虚的表现,顿时火冒三丈:“果然不愧是狐狸精啊,花言巧语惯会骗人!若不是元莘师姐,我们怕是要助纣为虐了!” “璇玑,你快杀了她为山下那些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可怜人报仇!” 世人重男轻女,可这高氏山周围的镇子却少有年轻男子愿意在这里生活,有些刚成婚的年轻人都要面临被选中的危险,褚玲珑哪怕没有跟那些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女人交谈什么,可看着她们目送花轿远去之时情不自禁留下来的泪水,她只觉得十分心酸,恨不得立刻杀了这害人的妖怪! 紫狐见旁人不能帮她转圜,赶紧说出了她和当年魔界左使无支祁之间的渊源,还说之所以攫取那些凡人的生气,不过是想要尽早修炼有成好去营救被关在焚如城里的无支祁。 她还知道五大派保管的灵匙,正是能放出无支祁的钥匙。 可是姜莘莘已经看到了紫狐手里杀孽深重,也不跟紫狐多说什么了,直接从指尖撮出一朵小小的红色火苗,对紫狐说道:“这是地府的业火,以业力为食,你既然自称事出有因,可敢让这朵业火加身自证?” 紫狐光是看着那小小的红色火苗就心惊肉跳的,若是此刻化作了原形,那必定早就炸毛了,别说是让业火加身了,就是再靠近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姜莘莘由此轻笑一声:“你看,我不一定真的视三界众生等同,可你这样业力加身的妖,实在是让我生不出什么怜悯的心思。” 紫狐不肯赴死,直接跪倒在姜莘莘面前哀求道:“我不是不愿意死,我只是想要救出无支祁,只要我看着无支祁脱困,就算让我立刻赴死,我也愿意!” 姜莘莘无语,但亭奴立刻也跟着紫狐一样跪倒在她跟前,替紫狐求情:“姑娘,紫狐确实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我也没脸说什么事出有因,您能不能多给紫狐一点时间,让她去救无支祁?” 姜莘莘没说话,紫狐立刻恭敬表示:“仙长,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如今我只有救出无支祁这一个念想,若是您能高抬贵手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定先弥补自己的过错,然后赴死。” 听紫狐总算说到了点子上,姜莘莘也不用表现得不依不饶了,“你说了要弥补自己的过错,那今日便向天道起誓,若你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那么剩下的业力必将加诸于无支祁的身上。” 紫狐不太愿意用无支祁来起誓,可形势比人强,最终她还是从了姜莘莘,用无支祁的性命来起誓。 而紫狐话音刚落,众人耳边就响起振聋发聩的雷声,这是天道愿意做见证的体现。 紫狐说动了亭奴,从亭奴口中得到了灵匙是放出无支祁钥匙的消息,眼下他们的目标就放在了五大派的灵匙上面,两人早就有了计划,最先找上的就是离这里不远的轩辕派。 有了紫狐这个地主的帮助,姜莘莘很快就重新找到了天墟堂的人的踪迹,又是熟悉的迷彀树林,又是熟悉的吸血藤,还有一个更加让姜莘莘熟悉的半妖小姑娘玉儿。 玉儿原本从山洞里冲出来就要逃走,却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姜莘莘,她顿时停下了脚步又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等姜莘莘喊了她一声,她这才留在了原地。 姜莘莘上前稍微查看了一番,就发现玉儿已经死过了一次,如今变成了非人、非妖、非鬼的存在,若是在被杀一次,她只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没有半点转世的机会。 “玉儿,谁杀了你?!” 看姜莘莘依旧关心自己,玉儿顿时红着眼眶一头扎进姜莘莘怀里嚎啕大哭。 而禹司凤听姜莘莘叫这姑娘玉儿,顿时想起了柳意欢的女儿,恰好柳意欢的女儿也是个半妖,眼前这个已经死去一次的姑娘也是半妖。 第313章 琉璃18 玉儿心情平复下来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向姜莘莘说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而是直接告诉了姜莘莘这山洞里以及这背后她了解到的一切: “姐姐,这里面有轩辕派的人,我听到他们用吸血藤攫取的生机去炼制那什么血灵丹促进修为,还知道轩辕派有长老也在帮天墟堂做事,轩辕派上下怕是已经没几个无辜之人了。” 玉儿真的聪明,哪怕经历过一次差点儿变成人家的人血袋子,哪怕已经死过了一次,她依旧靠着一副无辜孩童的模样,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摸清楚了这背后的一切。 “轩辕派上下就是天墟堂的人用那什么血灵丹给控制了的,那血灵丹确实有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功效,可害处却十分明显,第一次修为提升之后,后面要想继续提升修为,那就只能成倍地服用血灵丹。” “而这血灵丹是用生人的一身血肉和生机供养吸血藤,等吸血藤结果之后,采集果子炼制而成,所以原材料十分稀缺,几乎每一颗果实背后就有一个无辜的凡人为此丢了性命。” “最重要的是,这血灵丹还会让人上瘾,一旦断了丹药供应,整个人修为甚至会逐渐倒退不说,还会产生浑身如蚂蚁爬一样的瘙痒症状,非继续服用丹药不可解。” 其他几人都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只有姜莘莘默默地将手覆盖在玉儿后颈处的傀儡印记上,小心地施展法力,在玉儿被人通过这印记将人召回去以前,将她体内的傀儡符咒彻底毁去了。 感受到久违的轻松,玉儿眼泪又下来了,“姐姐,我有些后悔了,后悔跟我家老头子吵了架就跑出来,更后悔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 玉儿早就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只能以这副小孩子的模样存在于世间,等待一身鬼气和阴气消耗殆尽的时候,就是她灰飞烟灭的时候了。 姜莘莘知道玉儿心中的想法,笑着鼓励她道:“玉儿,今日我要教给你一句话:天助自助者。” “你不想以非人非妖非鬼的状态存在于世间,那就去做出改变,去见证世事,去学着做人做事,去积累功德,去感悟天道规则。” “天道有灵,祂不会放弃任何有大毅力、大功德、大智慧的人。” 褚玲珑和褚璇玑并钟敏言都有些看不清楚形势,但是褚玲珑能感觉到玉儿身上一定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所以她心里有些发堵,也可怜玉儿这么小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就要被人伤害。 而褚璇玑却是因为六识不全做不到感知玉儿的痛苦,所以脸上有些茫然,脑子里也只在想轩辕派的事情,毕竟她从小到大,浮玉岛、轩辕派和点睛谷都在送生辰礼,她对轩辕派的印象很好,此刻听到玉儿说轩辕派上下很有可能都被天墟堂的人用血灵丹给控制了,心里多少有些着急。 而钟敏言则注意到了玉儿是个半妖,如今死过一次变成了妖灵,他终究自小就受斩妖除魔思想的影响,就算可怜玉儿的遭遇,也因为她半妖的身份感到有些不适。 姜莘莘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眼下坚持要把玉儿带在身边,直接就杀进了山洞,果然发现里面有大批的吸血藤在生长,只是好像这边的布置没成什么气候,又或者说最近一批应该送来的凡人没有到位,那吸血藤上只有几个吊着一口气的人。 姜莘莘照旧一人塞了两颗养元丹替这些人补充一点生机,然后才将人救了下来,玉儿则熟练地将那些粉红色的嫩枝砍下来烧成灰,再一一给人和水喂下解毒。 其他人见状赶紧也上前帮忙,虽然姜莘莘拿出来的罗盘已经坏了,可褚璇玑对妖族始终保持敏锐的嗅觉,所以哪怕山洞里被改造成了迷宫一般,他们一行人依旧很快就找到了妖魔聚集的巢穴。 或许是因为他们来得不慢,这一次还真有人没能逃走,虽然没有看到穿着轩辕派服饰的人,可对方一个照面就直接使用了霹雳子,已经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至此,就算是对玉儿的话半信半疑的钟敏言也不得不承认,轩辕派怕是真的有些问题。 姜莘莘可不容这人跑掉,她宁愿失去线索,也要先将这些人都送下去为被害的人报仇。 姜莘莘追的紧,前面跑路的人心一横,干脆引爆了提前埋在山洞各处的霹雳子,企图将人全部埋在山洞里,自己好脱身。 别说,这一手确实让姜莘莘有些措手不及,这霹雳子可不是简单的火药,灵力震荡之下,大家多少都受了伤,最要紧的是山洞下面还连着一条地下暗河,大家躲避的时候本就分开了,之后跟在最后面的若玉和陆嫣然稍微躲过一劫,后面的褚玲珑在钟敏言眼疾手快之下也没有摔下地下暗河,最前面的姜莘莘和褚璇玑直接就掉了下去,后面还跟着救人心切的禹司凤和玉儿。 快速下坠的时候,姜莘莘只来得及护住了玉儿,等转头去看禹司凤和褚璇玑的时候,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地下暗河的空间不小,可是因为一场接连的爆炸,下面有些地方的出路直接被隔断,姜莘莘顺着暗河往下游的地方一直走,沿路也没发现禹司凤和褚璇玑的踪迹,倒是侥幸找到了半截对玉儿稳固神魂十分有效的阴沉木。 姜莘莘立刻将阴沉木给玉儿用上,虽然不能改变她目前的状况,但至少能让她浑身鬼气和阴气能消散得慢一点。 姜莘莘可不知道才小半天的功夫,若玉脸上的面具就被陆嫣然随手给拉了下来,害得他只能先等着跟禹司凤汇合之后,就立马回离泽宫请罪。 而禹司凤的新面具也被褚璇玑给摘了下来。 而且这个面具还有些说头,说是用昆仑不死木的树皮制作而成,离泽宫的前辈利用这不死木的特性加以改造,就变成了绝情咒。 顾名思义,若是佩戴这面具的人动心动情,绝情咒就立马启动,经历过三次情殇之后,这人回因为静脉逆流而死。 第314章 琉璃19 黑暗的空间里往往会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姜莘莘本人早就过了辟谷的修为,而玉儿虽然看着是个小孩儿模样,她已经不是活的,自然没有进食的需求,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感应到了前方一阵电闪雷鸣,便赶紧往前面跑去。 走近了,姜莘莘看着停留在半空手持一柄煞气深重的宝剑浑身冒着蓝色灵光,突然意识到这把宝剑应该就是当年战神将军的佩剑,而褚璇玑体内战神将军的修为也随着佩剑的回归而解封了一半。 看着褚璇玑力竭往下掉,姜莘莘赶紧上前先禹司凤一步将人接住。 禹司凤关心则乱,看着褚璇玑面色苍白地躺在姜莘莘怀里,去把脉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姜莘莘见状,没好气地数落道:“好了,璇玑师妹不过是有些力竭,她体内觉醒了元神的修为,只是身体跟不上所以才会晕过去。” “不过璇玑师妹日后最好抓紧修炼,让身体早日跟元神匹配,不然往后她每一次使用元神的修为,就会虚耗身体一分,长此以往必定消耗寿命。” 姜莘莘的话禹司凤还是十分信服的,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褚璇玑换到自己怀里,连玉儿都忍不住问道:“你跟璇玑姐姐已经挑明了吗?” 被两双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禹司凤瞬间连脖子都红了个透,羞涩中又带着一点得意地开口说道:“璇玑她虽然六识不全,可她对我总是不同的……” 这话姜莘莘还真信,“那倒是,璇玑师妹对你确实不同,哪怕看起来跟她很是亲密的敏言,她也只是因为当初她被关在明霞洞的时候,敏言带给她的吃食让她尝到了味道,这才对他另眼相待。” 听到姜莘莘这样说,禹司凤心里更觉得甜蜜,毕竟连旁人都能察觉到褚璇玑对他的不同,那他对这段感情就更加有信心了。 姜莘莘也不是要帮禹司凤,而是觉得褚璇玑的感情早日有了归属,方便她确认一些事情而已,所以她对禹司凤的话也不是胡说,而是通过自己这两天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钟敏言和褚玲珑两人大约是互相喜欢的,只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而褚玲珑的嘴巴又有些厉害,钟敏言大抵是对褚玲珑害怕惯了,所以轻易不会开口挑明这段感情。 而此时若是褚璇玑突然插进去,那么以褚玲珑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她会直接断掉自己对钟敏言的些许好感,甚至会直接出手撮合两人。 到那时,别说禹司凤了,就是褚璇玑自己恐怕也要受些罪。 想了想,姜莘莘又貌似随意地开口道:“我们少阳派上下都知道掌门夫人当年带着璇玑师妹回娘家的途中,意外遭遇了金翅鸟妖的袭击,掌门夫人为了保护璇玑师妹而死,所以你也别怪我们少阳派上下对妖魔憎恶的态度。” 禹司凤从姜莘莘对玉儿的亲密态度中窥见了她对妖魔并没有像寻常修士一样的厌恶和仇恨,也明白此刻姜莘莘是在提点他,他和褚璇玑这段感情中间,还隔着人妖之别,甚至或许还有杀母之仇。 禹司凤只觉得自己今日经历太多,先是通过昆仑不死木面具确定褚璇玑对他是有感情的,转头又从姜莘莘口中再次旁证了这一事实,可转眼又被姜莘莘告知,他们中间就算没有杀母之仇,也有人妖之别。 玉儿看着禹司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人小鬼大地给禹司凤出主意道:“怕什么,只要你让这位姐姐离不开你,你们之间不管多少阻碍都有消失的一天。”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姜莘莘明白禹司凤和褚璇玑之间又岂止人妖之别,甚至一个不好,褚璇玑很有可能直接消失于世间,到那时,禹司凤恐怕无法将对褚璇玑的感情,再次投注到别人身上。 所以,这样一个将爱情看得很重的人,应该不是天道选好的下一任天帝,反而修无情道的柏麟帝君看起来更加适合管理天界。 姜莘莘暂时将目光放到了柏麟帝君身上,决定在自己修炼有成之后,飞升去天界查看情况,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让姜莘莘不得不承认自己再次判断失误。 等大家成功从地下暗河里出来汇合,若玉拿着面具直接向禹司凤告别回了离泽宫,一行人便往轩辕派而去,没想到姜莘莘才刚刚带着褚璇玑潜入轩辕派,就直接被轩辕派的柱石掌门给发现了。 姜莘莘当然不可能说她发现轩辕派有人跟天墟堂勾结,只是谎称是跟着天墟堂的人一路追过来的,柱石掌门当初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姜莘莘杀了蛊雕的场面,但也知道姜莘莘是旭阳峰的亲传弟子。 所以,将他认为将轩辕派保管的灵匙交给姜莘莘暂时保管十分可行。 姜莘莘和褚璇玑来去匆匆,没想到第二天就得知如今轩辕派上下正被乌童带着天墟堂的人威胁交出灵匙的消息。 姜莘莘想了想,制造了一个赝品交给褚璇玑,让禹司凤和钟敏言带着她们姐妹假装去离这里最近的浮玉岛求助,只是玉儿倒是不好跟着他们走,只能暂时留在她身边了。 玉儿十分乐意跟着姜莘莘,哪怕姜莘莘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也不在乎。 陆嫣然作为禹司凤的灵宠化形,自然要跟在禹司凤左右,少不得跟褚玲珑再次大吵一架,尤其陆嫣然看到禹司凤脸上的面具被褚璇玑给摘下来,可情人咒却没能解开之后,她对褚璇玑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重。 因此,他们半路遭遇乌童的伏击之时,她假装没看见褚玲珑陷入困境,任由褚玲珑被乌童抓走,恨不得乌童将褚璇玑也一起抓走杀了算了。 姜莘莘这边虽然立刻带着玉儿返回轩辕派,却来晚了一步,轩辕派上下因为交不出灵匙,已经被乌童杀得血流成河,她只在人堆里找到了一个还留着一口气的灵石长老。 姜莘莘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位灵石长老有服用血灵丹,也就是被他们称之为坤阴丹的丹药,所以留了个心眼,在灵石长老询问灵匙安危的时候,主动透露了灵匙已经被褚璇玑带往浮玉岛的消息。 这位灵石长老已经认出了妖灵玉儿,却见玉儿好像丝毫不认得他,他见姜莘莘对玉儿维护疼爱得很,也就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毕竟眼下他身受重伤,根本打不过姜莘莘,也无法在姜莘莘眼皮子底下做点儿什么。 第315章 琉璃20 轩辕派几乎灭门的消息只有姜莘莘还记得给少阳派传信,褚玲珑被乌童抓走,钟敏言身受重伤,禹司凤和褚璇玑两人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一块儿去。 褚璇玑激动地要去救会褚玲珑,禹司凤却考虑到钟敏言的伤势颇重最好先去浮玉岛养伤,这个时候禹司凤才想起来给少阳派和离泽宫传信告知轩辕派的事情,而陆嫣然只顾着针对褚璇玑,想要让她离禹司凤远一点,所以若不是姜莘莘带着玉儿和灵石长老赶了上来,还不知道他们三人要吵多久才能达成一致意见呢。 褚璇玑和陆嫣然跟斗鸡眼似的针锋相对,让禹司凤多少有些心力交瘁,他深爱褚璇玑,可他跟钟敏言也又不浅的兄弟情谊,最终,褚璇玑跟陆嫣然之间的针对,以禹司凤强势押着陆嫣然退让而告终。 姜莘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玉儿对褚璇玑和禹司凤说道:“玲珑师妹我去追,你们两个赶紧带着敏言师弟去浮玉岛疗伤,我已经去信告知了昊辰这边的消息,相信很快掌门会带着人赶到浮玉岛。” “但是,陆嫣然不能跟你们一起上浮玉岛,有些事情我心里一清二楚,只是看着暂时没有妨碍,所以没有说出来。” 陆嫣然心里不服气,可姜莘莘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她就瑟缩了,连还嘴的勇气都散了。而禹司凤只觉得眼下由姜莘莘出面将陆嫣然和褚璇玑分开,真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最终陆嫣然负气而走,褚璇玑和禹司凤带着钟敏言上浮玉岛,身边还跟着轩辕派的灵石长老,而姜莘莘则带着玉儿去追褚玲珑。 不过,临走前,禹司凤又说他给兄弟柳意欢去了消息,到时候玉儿就不用麻烦姜莘莘整日带着了,毕竟天墟堂可不是善地,姜莘莘哪怕修为高深,玉儿如今的状况也只会拖后腿。 姜莘莘代替玉儿谢过禹司凤的帮助,但转过头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这让一直紧张自己会被送走的玉儿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姜莘莘看过来,玉儿努力振奋心情,笑着说道:“我也不是不想我爹,只是刚刚被做成傀儡的时候,我只觉得十分后悔,后悔没有跟我爹好好儿说话,明明有一次教训了还随便跑了出来。” “可是等我再跟在姐姐身边的时候,我又觉得只要能跟在姐姐身边,不管做什么都十分有趣,我一点也不想我爹了。” 玉儿年龄虽然小,但她经历的事情可不少,姜莘莘虽然有时候会嫌弃她麻烦,但也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所以她并没有干涉玉儿和她爹之间父女关系的打算,也没有带着玉儿去找褚玲珑的打算。 姜莘莘只是说道:“天墟堂什么地方你比我更加清楚,此行我是要去救人,你如今的状况的不管怎么说都只能送菜,所以我不会带你一起走,若是途中能遇上你爹找过来,我觉得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玉儿明白姜莘莘做下的决定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但她抓紧时机恳求道:“我知道自己如今是个累赘罢了,日后我能跟着姐姐修行吗?” 姜莘莘仔细看了看玉儿,发现她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想了想,还是松了口:“我只能指导你一时,却教不了你一世。况且如今我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只能抽空指点你一二,你最好跟你爹说清楚。” 只要姜莘莘松口,玉儿就十分高兴了,果真到了下一个小镇上,早就接到禹司凤传信的柳意欢就等着了。 禹司凤没说姜莘莘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妖的事儿,可柳意欢比禹司凤精通人情世故,只看姜莘莘一个眼神,他就心头一凛,赶紧收起自己一贯嬉皮笑脸的做派,摆出一副端正的君子模样来。 “又给道友添麻烦了,都是我的不是,没能好好儿跟玉儿说话,教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跟玉儿争吵了,她要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我都陪着!” 这话倒是挺中听,姜莘莘直接让玉儿跟柳意欢走了,而临走前,柳意欢咬咬牙拿出从天界偷来的天眼塞给姜莘莘。 “这东西是我从天界偷来的,就为了找玉儿方便些,如今我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以后必定能跟玉儿好好儿相处,这东西就用不上了,更何况我听司凤说道友要去找人,留在道友你手里更加有用。” 虽然知道柳意欢小心思颇多,姜莘莘还是将这所谓的天眼收下了。 姜莘莘将天眼拿到手就抽空炼化了,炼化之后的天眼在姜莘莘眉心形成了一个浅金色的简笔花萼一样的印记,姜莘莘越看越觉得拥有了天眼的自己,就跟电视剧宝莲灯里的二郎神没什么两样了。 有了天眼的帮助,寻找起褚玲珑就方便多了。 只是姜莘莘没想到乌童对褚玲珑竟然产生了感情,他虽然将褚玲珑关在了牢房里,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而褚玲珑因为对乌童的成见并没有半分动摇,每次看见乌童就非打即骂的,从来不给乌童好脸色。 耗了三五天的功夫,乌童便在属下的建议下,准备将褚玲珑的元神抽取出来,借着山谷中一个花妖即将化形的功夫,想要将褚玲珑的元神和那花妖的魂魄融合起来。 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姜莘莘决定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提剑杀了过去,绝对的力量能轻松碾压所有的阴谋诡计,乌童一伙儿哪怕人多势众也只能稍微阻挡一下姜莘莘前进的脚步。 乌童是个十分识时务之人,眼看姜莘莘来势汹汹挡无可挡,他干脆转身去牢房里抓了褚玲珑就开始逃跑。 可姜莘莘本就是为了救褚玲珑而来,怎么可能给乌童机会让他将褚玲珑带走,所以乌童也没跑远,他给自己在那花妖所在的山谷里准备了一条后路,眼下正好让他埋骨于此。 褚玲珑是个十分拎得清的姑娘,哪怕乌童临死前对她深情表白,她虽然有一两分的触动,但更多的是觉得恶心。 “当日他刚一见面就将璇玑带走,还将璇玑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了下去,若不是璇玑运气好,怕是早就被他给摔死了!” “而且在簪花大会比试的时候,他还多次使用盘外招,被各位掌门禁止使用的招数也依旧用上了,若不是司凤修为比他高,说不定司凤都要被他给伤到了。” “至于说他这几日对我的照顾,那不过是施舍给一个囚徒一星半点的怜悯而已,易地而处,他怎么可能做得出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姜莘莘直接给褚玲珑竖起一个大拇指,从前见她还有几分骄纵,毕竟敢在簪花大会的抽签上面动手脚的,她还真是第一人呢,而且当日她带着人用银钱作为诱饵,给乌童设下陷阱的手段也不够光明,如今她的行事做派倒是端正了许多。 第316章 琉璃21 这一处据点关押的人还挺多,除了褚玲珑,还有不少其他各派的弟子,轩辕派和浮玉岛的弟子尤其多,褚玲珑已经问过了,这些浮玉岛的弟子,大多是两三个月以前被东方清奇,以各种借口赶出来的。 “刚刚听他们说起来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毕竟东方叔叔性子十分随和,平日里除了看重清榕夫人一些,对门下的弟子们也没什么岛主的架子,甚至因为清榕夫人多年未有孕信,东方叔叔对门下的年轻弟子更加关照看重。” 姜莘莘顿时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她才懒得去管这些事情呢,直接给昊辰传信,催他带队过来处理这些琐事,她自己则稍微将这些人安顿下来之后,就带着褚玲珑去浮玉岛跟褚璇玑汇合去了。 轩辕派的灵匙已经到了浮玉岛的消息,被灵石长老告知了潜伏在浮玉岛当管家的地狼,这个地狼居然还跟清榕夫人有一腿,而且这位清榕夫人虽然长相十分清丽,可实际上却是被东方清奇剿灭的魔教遗孤! 从禹司凤口中得知清榕夫人暗中给东方清奇下了蛊的姜莘莘,真是恨不得有一双从来没有听过这些破事儿的耳朵。 但可惜啊,还没等她收拾好心情,转头就听禹司凤一脸怅然若失的问她:“元莘师姐,你真的觉得璇玑对我是有感情的吗?” 姜莘莘最怕的就是小情侣之间产生什么误会了,况且褚璇玑对禹司凤的例外真的是周围的人有目共睹的,“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和璇玑师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让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可是我想说,从我见你和璇玑师妹第一面开始,我就看到了你对璇玑师妹的不同,而璇玑师妹也只对你有例外。” “在我眼里,你们最大的麻烦只有两点:第一是你的身份,第二是璇玑师妹六识不全,所以她才会动心而不自知,她不是不爱你,只是显得不够爱。” 转身离开去看望钟敏言情况的时候,姜莘莘面无表情地想着,她这一回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让她去处理男女主的感情问题?! 于是姜莘莘又给昊辰去了信,告诉他褚璇玑和褚玲珑已经在浮玉岛了,而天墟堂的人恐怕会谋夺轩辕派和浮玉岛的灵匙。 虽然很想给禹司凤和褚璇玑添乱,但最后姜莘莘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因为她总觉得昊辰对褚璇玑似乎并没有男女之情,虽然他对褚璇玑的关照和用心不是假的,但也不必事事都往男女之情上面靠。 昊辰带人先到了先前天墟堂关押过褚玲珑的驻地,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就往浮玉岛而来,点睛谷的容谷主和离泽宫的副宫主元朗带着人先少阳派掌门褚磊一步到了浮玉岛,只是没想到褚磊还没到呢,天墟堂的人就先一步发起了对浮玉岛的攻击。 浮玉岛自然是有防护阵法的,剩下的弟子们发现了妖魔的踪迹之后,就赶紧赶往沙滩,启动了防护阵法。只见阵法启动之后,一层青蓝色的透明薄膜将浮玉岛包裹在内,外面的妖魔不管如何攻击这阵法,都无济于事。 可这阵法光是启动就要耗费不少灵力,当时是五十来个弟子耗尽一身灵力才勉强启动了阵法的,等外面骑着蜥蜴而来的妖魔不要命地发动了两次强攻之后,阵法的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姜莘莘和褚璇玑就是在这种紧要关头赶到了沙滩上,眼睁睁看着阵法被妖魔撕开了一个口子,骑着蜥蜴和猪婆龙的妖魔一拥而上,却被姜莘莘和褚璇玑联手绞杀了大半,剩下的妖魔哪怕在阵法完全散去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杀退了主力,剩下零星的妖魔就不足为惧,离泽宫的副宫主元朗甚至还有闲心摇着手里的折扇,对禹司凤冷嘲热讽:“司凤啊司凤,你看你上一次簪花大会拿了魁首,可跟这位少阳派旭阳峰的高足比起来,还真差得远呢。” “我听说褚掌门这位千金从前因为六识不全所以修为低下,没想到这四年后再见面,居然能独当一面了,可见这旭阳峰可真是有独到的教导弟子的法门啊,少阳派有两位仙子在,可真是让我等羡慕啊。” 点睛谷容谷主可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他见姜莘莘和褚璇玑出了大风头,一早心里就嫉妒上了,这会儿再听元朗在这边阴阳怪气的,若不是知道浮玉岛跟少阳派关系亲密而东方清奇又正好在场,已经接过了话头对姜莘莘和褚璇玑做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谦虚了两句,恐怕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挂不住了。 东方清奇确实在自己夫人相关的事情上很是糊涂,可别的事情却很有见地,他是真的爱夫人爱到了将祖宗基业弃之不顾的地步,但也知道修仙人士越有能人出来,就越能叫这天下太平,因此夸奖起姜莘莘和褚璇玑的时候,就越发真心实意。 转头他又想到轩辕派将灵匙交给了褚璇玑,他倒是舍不得褚璇玑这个好友的女儿被天墟堂盯上,便亲自取了浮玉岛的灵匙,装作玉佩送给了姜莘莘。 当然,他也没有存心害姜莘莘的意思,所以又在库房里制作了一枚假的灵匙,放在了原处。 于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姜莘莘这里已经集齐了两枚真的灵匙。 等昊辰和褚磊前后脚上岛的时候,正好撞见元朗找禹司凤的麻烦,而褚璇玑挡在禹司凤身前的场面。 昊辰先后处理了不少杂务,本就为褚璇玑字里行间多次提到禹司凤而担忧不已,这下亲眼看到褚璇玑对禹司凤的维护,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元朗早就看到昊辰站在褚璇玑身后不远处,但他没有提醒褚璇玑,而是提到了那昆仑不死木的树皮,混合绝情咒制作而成的面具,若是真心相爱的人才能摘下来,可若对方的爱并不是一心一意,那么就算面具摘下来了,也只会是哭脸。 禹司凤早就发现被褚璇玑摘下来的面具上是一张嘴角向下的哭脸了,但他只以为是因为褚璇玑六识不全对他的爱不够深刻,所以哪怕此刻被元朗当众挑明,他也没有丝毫担忧,褚璇玑却被元朗阴阳怪气的样子给激得情绪发作之下,将面具直接毁了。 元朗却没想放过禹司凤,于是捡起一片碎片递给褚璇玑,并说道:“璇玑姑娘啊,你去找一盆泥土,将这碎片种到土里,然后往土里注入灵力,若是你对我们司凤的感情深厚,那就能种出一盏琉璃一般的心灯来,且这心灯被司凤拿在手里,必定是流光四溢光彩夺目啊。” 褚璇玑已经从别人那里确定了自己对禹司凤的感情,所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元朗的目的却并不在于褚璇玑到底能不能种出心灯,他要的是通过别的手段让禹司凤的情人咒发作。 第317章 琉璃22 禹司凤和褚璇玑之间的事情姜莘莘没打算插手,她更加关心钟敏言和褚玲珑的身体健康,先前钟敏言可是借用了浮玉岛的灵地才勉强解了毒,眼下跟褚玲珑汇合以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虽然依旧免不了吵吵闹闹,可缠缠绵绵的眼神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姜莘莘借口钟敏言和褚玲珑的身体,所以整日偷懒,结果这一偷懒就发现了昊辰居然暗中换了褚璇玑的心灯。 褚璇玑要为禹司凤种心灯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浮玉岛,褚玲珑还特意过去关心了一番,姜莘莘虽然一开始没有去看看,但也让褚玲珑给褚璇玑带了一瓶儿养元丹过去。这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姜莘莘终于有兴致亲眼看看那所谓的心灯了,结果正好撞见昊辰跟一个隐身在一旁的神仙说话。 那神仙被昊辰称作司命,而司命又叫昊辰帝君,还说昊辰种出了那么大的心灯,还在褚璇玑手里发亮。 姜莘莘心态崩了,直接泄露了自己的气息,被昊辰和司命察觉,两人齐齐回头一看,就被姜莘莘放出来的气势给震退了一步。 姜莘莘的脸色着实难看,昊辰难得心虚,讷讷地喊了一声师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司命先是一惊,又看这是连昊辰都招架不住的女人,赶紧一溜烟儿地消失,却被姜莘莘一抬手就拦了下来。 “别着急走啊,告诉我我这位昊辰师弟的真实身份呗。” 被拦下来现了身的司命惊恐地看向昊辰,昊辰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姜莘莘,尽管他一直都知道姜莘莘的天资出众,可没想到才两年的时间不见,她就已经能看穿司命的小法术,并且毫不费力的压过了司命的修为! 司命欲哭无泪,昊辰却很快镇定了下来,他先是挥手打发了司命,然后邀请姜莘莘往河边走一走,方便说话。 姜莘莘已经不想听昊辰说什么了,总归昊辰若真是柏麟帝君,那么他下凡而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战神将军而已。 姜莘莘只是因为下一任天帝的人选有些破防,哪怕有天眼加持,下一任天帝确实不是她能随意查看的,所以她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连下一任天帝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她连排除法都用不了了。 越想越气闷的姜莘莘只丢给昊辰一句她想静一静,转身就往焚如城而去。 紫狐就在浮玉岛周围等着姜莘莘,那些因为她死去的人她已经无法做些什么,但至少能给活着的人一些安慰。 原本她想简单粗暴的给些金银就行了,可是有些人家少了主要的劳动力,就算给了金银他们也留不住,所以在姜莘莘的建议下,紫狐搜罗了不少方子,用金银收买了不少手艺人,将那些实在是困苦的人家的遗孤送去学些手艺,那些方子,自然也被她悄悄放在了那些人的家里,只等他们稍微学会了一点手艺,就能看懂。 紫狐原本对带姜莘莘去找无支祁有些犹豫,可姜莘莘说:“我这里已经有了两枚真实的灵匙,况且我只是想问无支祁一些关于天界和当年仙魔大战的事情,并没有别的意思。” 紫狐早就知道姜莘莘的厉害,只能先带姜莘莘走一趟,“要去焚如城就必须经过不周山,而且生人想要进入不周山还必须点燃生辰蜡,我这里虽然有准备,也知道无支祁被关在哪里,可关押无支祁的地方有不少天兵天将把守,一有不对他们就会向天界传信。” “天界虽然失去了战神将军那个顶尖的战神,可其他人的修为也不差,若是这一次惊动了天界,我担心无支祁的境况会更加糟糕。” 姜莘莘却道:“我不会惊动天兵天将,我也没想过这一次就放出无支祁,我来找你,只是想要从你这里知道无支祁到底在哪里。” 紫狐见姜莘莘好像只关心从无支祁口中问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对无支祁的安危并不关心,当然不敢轻易试探她对无支祁到底有没有坏心。 可姜莘莘见紫狐有些犹豫,根本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转身就走,紫狐见状再也不敢多想,赶紧追上去,“哎呀,我就是有些担心嘛,你别这样啊!” 点燃了生辰蜡,进入了不周山,紫狐见姜莘莘左看右看地停不下来,颇为得意地说道:“这不周山,正是上古时期支撑天地的不周山,只是后来上古水神怒出不周山之后,将这天柱折断,有一节被人炼制成了番天印,剩下的部分则消失在了人间,沉入地底,后来被妖魔占据,成了魔界之地。” “而我自小在不周山长大,对不周山可谓是了如指掌,你来找我带路,那可真是找对人了!” 姜莘莘心里存着事儿,见紫狐还在试探,干脆说道:“我确实暗中准备着一些事情,但对你也好,对无支祁也好,乃是对三界都没有危害,而且我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你别来招惹我。” 紫狐立刻闭麦,但心里却停止不了一路的腹诽。 姜莘莘都明说了她在“准备一些事情”,又说“对三界没有危害”,这样的组合一听就不是什么小事情,紫狐理所当然的看着姜莘莘就心惊肉跳的,生怕她连累了无支祁。 可形势比人强,人家手里还有两枚灵匙呢,说不定无支祁能出来还真只能靠她,所以紫狐决定赌一把,就算无支祁不配合,她豁出性命也要劝说无支祁。 紫狐想得好,却忘了无支祁跟她已经上千年的时间没见面了,甚至连她都忘记了,所以她还在那儿纠结无支祁将她忘了的时候,姜莘莘已经跟无支祁聊起来了。 “我想知道当年的仙魔大战,到底是哪一方先挑起战火的。” 无支祁一张毛脸不想理人,奈何姜莘莘已经是这千年来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他坚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坚持不下去了,老老实实说道:“当年的仙魔大战,确实是修罗王先挑起的战火,可天界也对罗喉计都下了黑手,他明明是去跟柏麟帝君谈判的,结果一去不回,害得我们联军失去了最大的战力,这才战败求和。” 姜莘莘呵呵,“先撩着贱,况且以当年紧张的形势,罗喉计都单枪匹马闯入天界跟柏麟帝君和谈,又何尝不是在逼迫天界让步呢。” 无支祁却道:“可是罗喉计都跟柏麟帝君乃是生死之交,当年他去天界,也是因为修罗王提出跟天界联姻,而罗喉计都因为对柏麟帝君有意,还想要化作女身嫁给柏麟帝君呢!结果没想到柏麟帝君直接下了黑手,罗喉计都就此消失!” 第318章 琉璃23 姜莘莘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大八卦,赶紧凑上去继续问道:“我听说修罗族一般是女子十分美丽,可男子的长相十分不如人意,还不曾听说过修罗族能跟鲛人一样,能随意分化性别呢。” 无支祁给了姜莘莘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我主人罗喉计都本就是修罗族中千年难得一见的良才美玉,他虽然修为高深三界鲜有敌手,可实际上仙魔大战那会儿才将将要成年呢,所以他平日里尽管以男子之身现于人前,可实际上只要他想,他便能分化成女儿身,因此他才想要跟天界的柏麟帝君联姻,促成天界和魔界的友好和平。” 呵呵,连姜莘莘这个政治小白都知道,这种兵临城下之时提出以婚约缔结盟约的提议,分明就是在难为人、羞辱人。 然而不只是罗喉计都本人,甚至连他周围的心腹哪怕过了千年的时间,都依旧认为当年的婚约是获取和平最重要的一环,可见罗喉计都本人也没什么政治思维,也难怪他会被柏麟帝君给算计变成了战神将军了。 哎呀,姜莘莘都有些可怜罗喉计都和他的心腹了。 “你们想岔了,若是当年的仙魔大战是天界占了上风,罗喉计都提出跟柏麟帝君联姻,那么柏麟帝君一定会答应。” “你们先是选了一个十分不适合的时机提出了联姻的想法,又放任罗喉计都单枪匹马潜入天界和谈,真是一错再错、一错到底。” “况且,那个时候是妖魔联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修罗王既然是因为野心膨胀首先发兵攻打天界,那么那个时候他提出的所谓的联姻的想法,根本目的大概率只在于试探罗喉计都的忠心,以及借机羞辱天界重臣。” “又或者,修罗王暗中跟天帝谈好了条件,只等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就退兵,可怜你们这些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贸然让罗喉计都跟柏麟帝君接触,活生生给柏麟帝君创造了反杀的机会。” 无支祁和紫狐想要反驳,可除了“不可能、不是的”之类的话,他们什么也说不出口。 姜莘莘却继续说道:“说实话,对于柏麟帝君我是佩服的,毕竟在此事中他主动对罗喉计都出手,除了私德有亏,他用最简单的手段就获取了最大的胜利果实,这一手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出来的。” 无支祁就像终于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嘲讽姜莘莘道:“看吧,你也说柏麟那家伙私德有亏,此举简直是冒天之大不韪!” “我们妖魔可不像那些个假惺惺的神仙一般,明明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面上偏要装作风光霁月的模样!” “那些凡人就是被他们这些假模假式的样子给骗了!” 姜莘莘直接翻了个白眼儿,“都是做坏事,难不成你们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无支祁语塞,紫狐却反驳姜莘莘道:“当然有不同!” “你也看到了,天界占据了三界最大最好的地方,人间也不是完全属于凡人的居所,可凡人却因为妖魔拥有超出他们的能力就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动不动就对妖魔喊打喊杀的,挤兑妖魔的生存空间。” “这地底虽然说划分了一块儿给妖魔居住,可你一路走来也看见了,环境十分恶劣不说,地方还不够大,都是三界生灵,妖魔凭什么让了神仙还要让一无是处的凡人?!” 姜莘莘是来找无支祁了解天界和仙魔大战密辛的,可不是来给这两个文盲上课的,她直接忽视了紫狐,对无支祁道:“你有没有接触过天帝?没接触过不要紧,你总该见过他吧,说说你对天帝的感觉和看法。” 无支祁还在那儿暗自生气,没想到姜莘莘的话题跳得这样快,一下子就跳到天帝身上了,他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当年我跟在修罗王身边,确实远远的见过天帝。” “但是怎么说呢,一开始我只感觉天帝一身的气势还比不得我们修罗王呢,然后又觉得他果真是个有道的神仙,跟别的神仙那样看见妖魔就轻视或者蔑视。” “当时我只觉得他这个天帝太过,嗯,和蔼可亲了,一点儿也不霸气,还比不过他身后站着的柏麟帝君呢,旁的倒是没有了。” 这样一来,姜莘莘倒是确定了天道选定的下一任天帝,恐怕就是柏麟帝君了。 可这人下凡之后虽然屡次刷新姜莘莘对他的看法,如今却再次陷入情感纠葛,搞得姜莘莘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原本她以为害下一任天帝不能归为的人是当前的天帝,可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柏麟帝君自己陷入情劫无法自拔,所以自断了根基啊。 可怜她还在那儿一味防备现任天帝,搞得她在人间龟缩十来年,迟迟不敢去天界转转。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姜莘莘直接拿出两枚灵匙递给无支祁,“这两枚灵匙就是能放你出来的钥匙,只是我手里也只有这两枚,剩下的两枚估计天墟堂的人会送过来。” “不过我看你的性子也不是那等争强好胜之人,等你脱困之后,别去掺和天墟堂或者妖魔跟天界的事儿了,这一千年的时间不短,想必你的脑子已经清醒了些。” 今日跟姜莘莘说过的话从无支祁脑子里再次过了一遍,他也发现他如今最适合的事情就是找个山清水秀又隐秘的地方安度余生,确实不好掺和到关于妖魔和天界的事情当中去了。 但无支祁难免惦记罗喉计都,他跟罗喉计都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上下级那样简单,说白了,他当罗喉计都是兄弟,而罗喉计都也十分信任他,不然当年也不会取了自己的肋骨和半数的修为化作均天策海给他做武器使。 “那罗喉计都呢?我知道天墟堂大抵是元朗那家伙弄出来的,他当年也被天界抓住,身上还有惩戒的印记,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大约是用飞龙印给遮掩了。他那里也没有罗喉计都的下落吗?” 姜莘莘想了想,说道:“罗喉计都的元神在人间转世十次,柏麟帝君想要将她度化成战神,继续为天界效力。” “而他的心魂则是被柏麟帝君关入琉璃盏,封印在一处秘境里,天象显示罗睺与计都二星越来越靠近,说明心魂脱困的时机近在眼前。” “在我看来,心魂一定会脱困,罗喉计都一定会重归人间,他也一定会携带一腔怨气杀上天界,而天界不管用什么法子,最终一定是罗喉计都退走,所以你没必要走那一趟。” 第319章 琉璃24 从焚如城出来,姜莘莘直接回了旭阳峰,她这一历练就是两年多的时间没回去了,给端清和恒阳道长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她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恒阳道长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出了一点小岔子,所以至今一边闭关稳固修为修复伤势,一边还要操心秘境的稳固,在昊辰不得不离开旭阳峰去了浮玉岛之后,就感觉有些心力交瘁,如今姜莘莘正好回来,他感觉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 “好徒儿,你回来得正好,为师最近正感觉精力不足,你回来正好接手秘境的守护,好替为师分忧。” 恒阳道长胡子头发都白了,姜莘莘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直接接过了秘境的事务,“师父放心就是,徒儿在外历练的这两年收获颇多,修为也有了长进,一定不会耽误秘境的事情。” 就这样,姜莘莘一回来就接手了秘境的事情,端清虽然觉得恒阳道长有些着急了,可一想到恒阳道长的身体,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这段时间确实辛苦,而我修为不足只能为他老人家分担一些旭阳峰的杂务,最多为师父炼制两炉养元丹,别的就再也指望不上了。师妹如今回来,师父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 接过端清送来的灵蜜,又翻出为旭阳峰的各位弟子们准备的礼物,姜莘莘安抚端清道:“我知道如今旭阳峰事务众多,昊辰又要替掌门师叔处理外面的事务,我若是不担起旭阳峰的担子,可就枉费师父十来年的教导,和师姐师兄以及师弟们的关照了。” 端清也是想到自己当初出门历练那会儿的事情,她出去历练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回来了,可回来之后一开始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有些不适应呢,她也是担心姜莘莘出去两年多,回来就接手那么多的事务,心里会有想法。 姜莘莘连夜检查了一遍秘境各处的结界,以及秘境里琉璃盏的动静。 千年之期越来越近,罗喉计都的心魂也越来越清醒,有时甚至还有兴致跟姜莘莘说两句话。 姜莘莘也从罗喉计都口中得知,当年所谓的修罗族跟柏麟帝君的联姻,真的是他自己先对柏麟帝君生了情谊,又恰逢修罗王提出这样的想法,然后他才毛遂自荐的。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那你可知,那个时候修罗王已经暗中和天帝达成了什么协议,你这个妖魔中修为最高的强者,恐怕就是修罗王送给天帝的‘诚意’。” 罗喉计都不信,姜莘莘也不强求,反正她也只是合理猜测。 但是等恒阳长老出关,她第一时间上报了琉璃盏里罗喉计都清醒了的事实。 “师父,如今看来,罗喉计都重归世间已经是必然,我们少阳派应该早做打算。” 恒阳长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依旧稳如泰山的徒儿,心里的忧虑倒也消散了不少,可罗喉计都本就是妖魔,少阳派关押了他千年的时间,若是罗喉计都魔性未除,脱困之后第一时间问罪少阳派又该如何? “徒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姜莘莘答道:“师父,如今罗喉计都对天界仇恨深重,他脱脱困,第一时间必定是先回魔界召回旧部,再次攻打天界。我们少阳派说到底只是凡间一个小小修仙的门派,恐怕在罗喉计都眼中根本不值一顾。” “我们真正该担忧的,是隐藏在人间的妖魔会伺机骚扰凡人。” 恒阳道长觉得姜莘莘说的对,他们少阳派哪怕在修仙界被人尊崇为五大派之一,但在罗喉计都那样的强者眼中实在是太小。 况且罗喉计都当年战败,还被收取了心魂封印在琉璃盏里,他最恨的应该是天界众神仙。 等昊辰回来,姜莘莘才知道浮玉岛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清榕夫人和浮玉岛管家地狼勾结企图谋夺浮玉岛和轩辕派的灵匙,还嫁祸给了禹司凤。 原本怀疑禹司凤的人不多,毕竟禹司凤对外的形象一直不错,而且还是上一届簪花大会的魁首,实在是少年英才,不可多得。平日里大家虽然争强好胜,也嫉妒离泽宫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子,可要突然说人家是妖,且跟天墟堂勾结,还真没什么人相信。 可架不住化作陆嫣然的小银花给禹司凤拖了后腿,小银花原本被禹司凤赶走,没想到她后来趁着天墟堂攻打浮玉岛的时候悄悄潜入了浮玉岛,偏偏她的动作不够隐蔽,一上岛就被地狼给发现了。 地狼又在元朗的暗示下先拆穿了小银花“点睛谷弟子陆嫣然”的身份,又被人发现了她跟禹司凤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所以等人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的时候,禹司凤跟天墟堂勾结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禹司凤先是被关地牢,后来又被人拉出来当众验身,紧要关头,还是离泽宫的宫主抓了清榕夫人过来拷问,这才还了禹司凤的清白。 清榕夫人因为被情人地狼欺骗抛弃,所以心生死志,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干脆自我了结,东方清奇悲痛不已,告诉大家清榕夫人曾经提过不周山之后,就将人全部请出了浮玉岛,然后关闭了浮玉岛。 而褚璇玑得知了不周山之后,就想到紫狐曾经说过她来自不周山,而且能从不周山去焚如城看无支祁,所以她和禹司凤商量去不周山看看。 这个时候紫狐已经陪在无支祁身边了,但褚璇玑和禹司凤还是找到了亭奴,在被元朗用玉儿的性命威胁的柳意欢的帮助下,两人也顺利进入了不周山,还从紫狐手里拿到了先前被她摸走的剩下的万劫八荒镜的碎片。 褚璇玑觉醒了战神将军以及前九世历劫的记忆,只可惜战神将军的记忆和情感占据了上风,让褚璇玑一出来就光惦记着天界的不公和无耻,甚至想要立刻去天界找柏麟帝君算账。 而禹司凤则看到自己历经九世也没能将褚璇玑的心暖过来,甚至每一次都因褚璇玑而惨死,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褚璇玑,一心想要暂时避开她。 柳意欢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干脆找了个时间跟禹司凤坦白了自己被人威胁的事情,可禹司凤此时已经无力帮他找回玉儿,只能让柳意欢去少阳派旭阳峰找姜莘莘帮忙,姜莘莘就是从柳意欢口中知道她离开之后的所有事。 第320章 琉璃25 当然,姜莘莘还从柳意欢口中知道了浮玉岛上有一块姻缘石,而那姻缘石居然显示褚璇玑和昊辰乃是天定姻缘的事儿。 姜莘莘一脸狐疑地看着柳意欢,他将天眼交了出来,按理说当时他本人又不在浮玉岛,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 柳意欢讪讪一笑:‘咳,我只是交友广阔了些,又喜欢打听这些逸闻了些……’ “最要紧的是,我们司凤的情人咒已经发作过两次了,若是再发作一次,那可就真的要静脉逆流而死了!” 姜莘莘看不上这些恋爱脑,笑着说道:“那我告诉你一个更加让人心惊的消息吧:罗喉计都已经清醒,而千年之期将近,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复活了呢。” 柳意欢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厥过去,但还是强撑着对姜莘莘说道:“仙子,我只有玉儿一个亲人了,璇玑她觉醒了身为战神的记忆和力量,我只想找回我的玉儿!” 这回轮到姜莘莘倒吸一口凉气了,她本来就觉得柳意欢突然而来有些奇怪,而且玉儿还没跟在柳意欢身边,可柳意欢一上来就聊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又猜测柳意欢就是单纯过来找她聊聊八卦的,没想到玉儿居然被元朗抓走了,还威胁他去设计褚璇玑用万劫八荒镜恢复了身为战神的记忆和力量! 姜莘莘槽多无口,好在她在玉儿身上留了不少防护的手段,找了个宽敞的空地,她掐起法诀启动了留在玉儿身上的召唤咒,玉儿远在千里之外,也瞬间从元朗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只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姜莘莘面前。 玉儿一落地,看到姜莘莘就直接冲进了她怀里,“姐姐,我再也不跟我爹待一块儿了,他总是给我找麻烦,我又被人抓了!” 小姑娘可太委屈了,以前没见着亲爹的时候那是想着天天在一起就好了,可没想到这天天跟亲爹在一起的代价是失去亲娘。 后面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到底冲淡了她对亲爹的长久缺席生出的那点儿恨意,可是没想到自从跟着亲爹以来,她是三天两头就被人抓啊,一点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玉儿坚强地没哭,只是哄着眼眶罢了,可柳意欢不行啊,他听玉儿这样一说,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又遭玉儿好一阵嫌弃。 姜莘莘也无语,只能先给柳意欢和玉儿下个封印,彻底封印他们身上的妖气,又将他们安置在靠近旭阳峰的地方住着,“天墟堂的人最近动作越来越多,暴露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们都已经找到他们在不周山的老巢去了,想必殊死一搏就在眼前,你们父女俩不管去哪里都不太安全,最近还是留在这里躲避一时吧。” 昊辰依旧想拆散褚璇玑和禹司凤,但已经恢复了六识得褚璇玑可不像从前六识不全的时候,容易被忽悠,别看她嘴上说着不想修仙要为自己报仇,实际上可惦记禹司凤呢,只是当时他们分别的时候,褚璇玑和褚玲珑说了一句“只要不是妖,爹爹那里就很好过”,让禹司凤不敢轻易告诉褚璇玑自己的身份。 而且禹司凤还担心连累离泽宫上下,虽然他在离泽宫的日子并不算好,但离泽宫也为他遮风挡雨多年,而且他一身修为除开自己努力,剩下的全赖离泽宫的馈赠。 而昊辰则转换了概念撺掇着褚璇玑跟他定下了婚约,而且这婚约还经过了恒阳道长和褚磊的共同见证,甚至褚璇玑自己在外人看来也没有丝毫抵触,所以这事儿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等人都走了,恒阳道长看着姜莘莘依旧不赞同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 恒阳道长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昊辰和璇玑确实适合结为夫妻,日后同心协力帮助你守护秘境。” 姜莘莘也轻叹一声,说道:“可是弟子看得一清二楚,刚刚是昊辰偷换了概念,让璇玑师妹误以为这婚约不值一提,不过是更好守护秘境的名头而已。而且我看昊辰对璇玑师妹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哪怕他一直对璇玑师妹十分关注、看重。” 不过这些事情姜莘莘也没什么精力去管了,她决定尽快上天界查探一番,所以趁着昊辰和褚璇玑都回到了旭阳峰,她赶紧向恒阳道长请了假,下山就找了个地方直奔天界。 而昊辰原本想跟姜莘莘谈一谈他和褚璇玑的婚约内情,可没想到姜莘莘整个人都不见了,问了恒阳道长,恒阳道长也只说姜莘莘要出去一趟,根本问不出什么详细的消息。 姜莘莘靠着天眼轻易过了南天门,等进了南天门,整个天界便随着她的脚步渐渐展现在她眼前。 说实话,姜莘莘很是失望,或许是西游记让她吃得太好,所以等她看向着天界清一色的白色和浅金色的高大建筑的时候,只感觉十分冷清,甚至远远不如大雪覆盖之下的紫禁城来得雍容华贵。 而且,天界似乎很缺少守卫,姜莘莘自从在南天门看到十来个守卫之后,在天界游荡快半个时辰了,就没看到过别人了,甚至连花花草草也都十分稀少的样子。 系统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莘莘,快去中天神殿,那里放着好东西,既然来了,咱们就去拿吧。” 中天神殿这名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寻常地方,系统又说里面放着好东西,姜莘莘毫不犹豫地就顺着系统的指点往那边而去。 或许刚刚姜莘莘经过的地方都是属于天宫的外围,所以显得人烟稀少又荒凉,这会儿往中天神殿一路过去,别的不说,这琼花瑶草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她还先后遇上了三波巡逻的侍卫,另外还有一群嬉笑着往天河而去的小仙女。 看着那群小仙女远去的背影,姜莘莘总算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确实来到了天界。 第321章 琉璃26 因为要办正事,所以哪怕再是眼馋这些个琼花瑶草,姜莘莘也只能忍着心痛赶路。 等真正靠近中天神殿,这里往来的神仙顿时少了许多,越是靠近这里越是没有人烟,而中天神殿本身的高大建筑,是以白色为底,正红为装饰,整体庄严又肃穆的建筑群,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兼备,还有弯弯曲曲的廊桥和游廊。 姜莘莘不禁在心里跟系统念叨:“这才是像是个天宫的样子嘛,先前咱们看的还不如人间皇帝的皇宫呢。” 系统暗自撇嘴,嘟囔道:“那照你这样说,三清在昆仑山还住着山洞呢,岂不是更加不如人间的凡人了。” 姜莘莘的注意力还都放在眼前的中天神殿上,倒是没注意系统一个不小心泄露了重大消息,她避开了守卫悄悄进入了中天神殿,正在惦记系统提起的宝贝呢。 然而姜莘莘在里面仔细转了两圈,除了没有被人发现以外,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这里除了仙草以外还有别的宝贝。 若是姜莘莘还是一开始的她,这会儿连续找了两遍都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恐怕她已经开始心生烦躁,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可经历过这些个世界之后,哪怕她自己拒绝成长,可阅历已经摆在那里了,她只是呼出一口气仔细放出神识,再次仔细查探起来,果然,这一次她的神识捕捉到了中天神殿后面一处看起来像是浴池的地方,传来了十分轻微的混沌之气的波动。 《道德经》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各路洪荒流的小说里,也将混沌之气描述成高于仙灵之气的一切的开端。只是随之而来的是混沌之气十分不受控制而且性质暴虐,修为不够的神仙甚至会被混沌之气撕碎。 可在姜莘莘看来,眼前这混沌之气却生机无限,果然不愧是诞生了那个“一”的存在。 姜莘莘问系统道:“我承认混沌之气确实是宝贝,尤其眼前这样性质平和的混沌之气更是堪称绝无仅有,但你怎么就认为我能驾驭得了这样的东西呢?” 系统顿了一下,随即语重心长道:“宝儿啊,你是不是忘了这东西是天道给咱们的报酬啊!按理来说以你目前的修为确实驾驭不了混沌之气,可架不住这混沌之气存放在一个叫‘鸿蒙鼎炉’的神器里头,而这鸿蒙鼎炉呢,又是天道附赠的宝贝,你只管炼化了鸿蒙鼎炉,那混沌之气就不用你操心了呀。” 道理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姜莘莘也没多想,一头扎进那烟波浩渺的水池子里,鸿蒙鼎炉正是被存放在池底,有系统和天道的帮忙,这鸿蒙鼎炉品级再高,也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给完全炼化了,姜莘莘赶紧趁着天界无人察觉她的踪迹,再次启动天眼遮掩了自己的痕迹,悄悄回了旭阳峰。 这俗话说得好,天界一天,人间一年,等姜莘莘回到旭阳峰之后,才知道旭阳峰被离泽宫宫主带人攻破,还取出了琉璃盏,禹司凤已经去魔界做了魔尊,四大派如今正逼着褚璇玑带领修士们对抗魔界。 而旭阳峰如今只剩三三两两的弟子,端清死在了离泽宫之人的手里,恒阳长老拼死救下了十来个弟子,却被离泽宫宫主暗算而死,眼下旭阳峰已经被昊辰接手,甚至少阳派掌门褚磊,也因为当日褚璇玑不肯对禹司凤下死手,而放走了禹司凤这个魔煞星而引咎辞了掌门之位,昊辰是如今的代理掌门。 姜莘莘没有第一时间露面,因为她要找柳意欢了解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五大派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虽然旭阳峰被离泽宫宫主带人攻破了一次,还被禹司凤取走了琉璃盏,可姜莘莘的结界可不是一般的大路货,柳意欢和玉儿父女俩跟本没有被人发现。 姜莘莘找过去的时候,柳意欢也正想着搬离的事儿,如今四大派和离泽宫越发对立,他实在是担心少阳派迟早查探到这里。 知道了姜莘莘的来意,柳意欢根本不敢隐瞒什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外头都说司凤是魔煞星,可我是看着司凤长大的,或许生辰八字什么的能凑活,可司凤的性情已经定样儿,就算他真的是魔煞星,他也不可能掀起战火!” “说起来,离泽宫暴露的事儿,都怪宫主,他一心想要复活宫主夫人,还想着趁点睛谷操办簪花大会的时候收取诸位修士们的灵力和生机,害得司凤不得已泄露了真身不说,还跟璇玑彻底闹翻,我看他们这对小情人,怕是真的难了……” 说了半天柳意欢也没说到点子上,姜莘莘直接问道:“旭阳峰到底怎么回事?” 柳意欢干笑了一声,讪讪说道:“这就是后来的事儿了,离泽宫上下暴露了妖的身份,但其余四大派也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直接打上去。” “司凤原本暗中偷偷来了少阳派一趟,也跟璇玑说好了,两方暂且休战,他会调查清楚璇玑母亲的死因,也会调查清楚当年宫主夫人的死因。” “可没想到司凤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位昊辰师兄给发现了,后来被关在了明霞洞,然后离泽宫这边就要过来救人,顺便就取走了琉璃盏……” 玉儿一直小心留意姜莘莘的神情,她虽然自诩对姜莘莘有些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等轻易迁怒于旁人的人,可毕竟旭阳峰死伤无数,其中更是有她的师父和师兄师姐跟师弟师妹们。 看玉儿紧张的模样,姜莘莘勉强扯出一个笑,“你们一个早就离开了离泽宫,一个跟离泽宫根本没什么关系,我可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但眼下你们确实不好继续住在这里了,外面又乱,玉儿的情况也十分特殊,依我看,你们去不周山吧。” “既然琉璃盏都被取走了,剩下两枚灵匙应该也到了天墟堂手里,无支祁最近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你们去不周山找紫狐,就说是我说的,不管罗喉计都如何,还请无支祁不要继续掺和什么。” 柳意欢满口答应,他自己本就是个风流浪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流连人间酒色,可在失去了心爱之人以后,他唯一惦记的只有女儿和美酒了,实在是不想掺和到任何一方去。 第322章 琉璃27 姜莘莘想要悄悄去祭拜恒阳道长和端清等人,却没想到在恒阳道长灵前被昊辰撞了个正着。 昊辰看到姜莘莘便直接质问:“师姐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不管是师父还是端清师妹的传讯符咒,都找不到你?” 姜莘莘却反问道:“昊辰师弟,不,应该是柏麟帝君才对。帝君经历落仙台那等痛苦下凡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阻止罗喉计都重归世间,还是为了度化战神呢?” 昊辰毫不客气地释放出一身威严冲着姜莘莘而来,姜莘莘却纹丝不动,只有衣角和头发丝稍微动了动。 昊辰顿时明白姜莘莘往日里恐怕隐藏了修为,心里暗自觉得不好,面上却露出一个算得上和煦的笑容来,“元莘果然不凡,不枉恒阳师父总是惦记你,一开始就将当做旭阳峰的接班人,后来又觉得旭阳峰会耽误你的仙途,转而培养起了我和璇玑。” 然而姜莘莘已经不想跟昊辰浪费口舌了,有在这里跟他打嘴仗的功夫,她还不如去魔界看看呢,此刻她终于发现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当年战神将军到底是如何发现自己就是罗喉计都的呢? 战神将军前脚刚刚把修罗族灭了族,后脚就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来历,从而反了天界,恨上了罪魁祸首柏麟帝君,这其中若是没有一点猫腻,姜莘莘绝逼不信! 更重要的是,天帝好像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没做! 这才是最麻烦的。 姜莘莘想,若是天帝一定有什么马脚,那一定是在战神发现自己真实来历的事情上。 昊辰只想确定姜莘莘的立场,所以收了一身气势对姜莘莘说道:“我不知道师姐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可我知道师父至死都在惦记你。师姐,师父从前希望你能承担起旭阳峰守护秘境的重任,后来又想要你能飞升天界去做神仙,你应该不会让师父失望吧?” 姜莘莘定定地看着昊辰,良久,才开口说道:“少阳派秘境已破,没有什么守护秘境的重任了。天界我自然会去,可若你柏麟帝君还是如今这副样子的话,我想天界也没什么能吸引我的。” 昊辰却笑了,“师姐不跟璇玑一样,总是同情那些妖魔就行了。” 姜莘莘也学着昊辰的样子笑道:“那么,你我就此别过。” 说完,姜莘莘不顾昊辰的挽留,再次消失在了旭阳峰。 而柳意欢那边,他带着玉儿匆匆赶路,等他找到紫狐的时候,紫狐确实已经通过跟禹司凤合作,拿到了点睛谷和离泽宫保管的灵匙,而且正在去往找无支祁的路上。 听柳意欢说明了来意,紫狐也拍着胸脯表示等救出无支祁,她就带着无支祁给柳意欢和玉儿找一个漂亮又清净的地方暂时隐居。 无支祁脱困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这些日子紫狐守着他,他也对紫狐动了心,听说姜莘莘要紫狐去积累功德赎罪,他立刻就表示跟紫狐一起行动,毕竟紫狐当初做下的孽,都是为了救他,他当然要承担一部分的后果。 而紫狐只觉得十分甜蜜,千年的等待总算等来了圆满的结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看得柳意欢十分心塞,而玉儿却老气横秋地表示无支祁跟紫狐之间还要看以后。 姜莘莘根本不知道魔界的位置,系统这边忙着帮她处理鸿蒙鼎炉的事儿,所以没空管她,她只好先去找无支祁问问到底如何去魔界。 没想到她才刚刚问了问呢,无支祁就站起来表示可以给她带路。 “魔界已经无人,但魔界的情况只会比焚如城更加恶劣,所以若是没有人带路,仙子恐怕容易白费力气。” 姜莘莘没有下定决心,但无支祁又说道:“如今的情况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些,元朗那边说找到了魔煞星的转世,只等打开了琉璃盏放出魔煞星的心魂,便能让罗喉计都彻底复活。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仙子非要去魔界走一趟,想必也是觉得能在魔界找到什么线索。” “罗喉计都终究是我旧主,就算我不参与他日后复仇之事,可看在均天策海的面子上,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无支祁一走,紫狐必定是要跟着的。原本玉儿也想陪着姜莘莘去魔界走一趟,可姜莘莘说了魔界情况不好,不好带玉儿同行,玉儿只好选择留下来帮无支祁和紫狐看管他们院子里刚刚种下的葡萄藤。 魔界深居地底,姜莘莘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神识也受到了限制,但随着进入魔界,这里就好像地面上突然出现的天坑,也生长着许多特色的植物,只是没有了其他生命的痕迹。 无支祁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不禁开口说道:“自从修罗王宣布退兵,罗喉计都消失,而我和元朗被天界抓住审判定罪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魔界后来的模样了,没想到魔界会被突然冒出来的战神横扫,修罗族更是彻底灭族了。” 眼前只有紫狐跟仙魔之事不相关,姜莘莘直接说道:“罗喉计都当年消失之后,其实是被柏麟帝君暗中改造成了战神,所以说,是罗喉计都充当了天界消灭修罗族的工具,因此战神才要反了天界,在轮回中不断消磨自己的一身戾气和怨气。” 无支祁瞪大了眼睛,紫狐也瞠目结舌。 姜莘莘却边走边看边说:“我来魔界,就是听说当年战神是来了一趟魔界之后,突然跟天界翻脸的。想必当年的隐秘就藏在魔界的某个地方,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让柏麟帝君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也让战神恢复了作为罗喉计都的记忆。” 紫狐紧张地攥住无支祁的袖子,而无支祁总算明白为何姜莘莘一直让他自由之后就不要跟着掺和什么仙魔之事了。 无支祁仔细回想了一番,叫住了姜莘莘:“若是魔界还有一个地方能藏住这样的隐秘消息的话,我知道在哪里。” 无支祁带姜莘莘去了修罗族化生的地方,“这里这个血池就是所有修罗诞生的地方。修罗分男女,却少有婚配,渐渐的修为更高的修罗,都是从这化生的血池里诞生的,修罗族的男女结合生下的后代反而越来越弱。” “而罗喉计都作为修罗族几千年以来诞生的最强的修罗,据说他当年在化生的血池里待了三年才终于出生,一出生便胜过许多修罗。” 第323章 琉璃28 “如果说有关于罗喉计都的隐秘会被放在什么地方,我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就算那东西没有藏在血池里,那也肯定会在血池周围,因为每一个修罗,哪怕是那些男女结合生下的后代,他们对血池的亲近也是天生刻在血脉里头的。” 姜莘莘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行,那我就在这周边仔细看看。” 来都来了,紫狐和无支祁自然不能只是光看看,当然也要上手帮忙。 魔界浊气弥漫,虽然姜莘莘修炼用的是仙灵之气,可她的本质就不一样,所以魔气什么的对她的抑制和排斥并没有那么大,甚至她还能空手去查看血池里面的血水。 无支祁看到姜莘莘的动作,先是大吃一惊准备上手救人,可看姜莘莘不断撩起血水却没有半点伤害,这才收了手上的动作,不过他还是心有余悸地说道:“昔日修罗一族繁盛之时,这血池里面的血水红得发紫发黑,生机也十分浓郁,如今修罗一族尽数被战神诛杀,这血池里的血水也成了这样的轻粉色,想必再过百年的功夫,血池怕是已经不存在了。” 姜莘莘收了手站起身来纠正无支祁的说法:“血池确实跟修罗一族的气运相关,但实际上修罗一族并没有那么容易就灭族,这世上还有一个罗喉计都,等他重归天地之时,修罗一族剩下的气运将归于他一身,那时候他若有心,便能用这血水创造出新的修罗。” 原本姜莘莘以为这个世界除了修罗还有别的能成为魔族的种族,哪知道真正了解过后才知道,原来当年修罗王嫌弃仙魔大战以前,就先统一了魔族,别的魔族在仙魔大战以前就所剩不多,经历过仙魔大战以后,更是所剩无几,最后还被改造成战神的罗喉计都给全灭了。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如今能真正称之为魔族的,只有暂时还被关在琉璃盏里面的罗喉计都的心魂。 姜莘莘正色道:“这个世界有清浊之分,自然就有仙魔之别,但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都不能脱离对方独存。” “神仙的使命是维护清气,而妖魔的使命就是稳定浊气,两者缺一不可,所以神仙不能将妖魔尽数诛灭,妖魔也不可能将神仙屠杀殆尽。” “若是真有那样的一天,这个世界也会逐渐走向毁灭。” 紫狐听了只觉得头昏脑涨十分不舒服,甚至下一刻就忘了自己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 而无支祁的情况也只比紫狐好上一点,毕竟他是魔界魔煞星座下左使,地位比他高的,也就只有修罗王和他的三五心腹,以及罗喉计都了。 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姜莘莘说出这些也是天道默许,所以他只觉得振聋发聩,甚至若不是清楚眼下还要帮姜莘莘做事,他恨不得立刻回去闭关。 不过,姜莘莘所说的事情也给了无支祁灵感,他在已经缩小成一口水井一样的血池边缘摸索了一阵,也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就听得旁边的山壁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原本严丝合缝的山壁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向两边分开,地面就往下落去,形成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石阶。 无支祁直接走在前面下去了,紫狐赶紧跟上,姜莘莘只好垫后,等她踏上石阶过后,身后的山壁又自动合上,重新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的样子。 无支祁走在前面举着紫狐友情提供的夜明珠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一处宽敞的密室,看里面的陈设倒像是一间卧室,只是床前的屏风有些问题。 那屏风一共四扇,第一扇上面画着罗喉计都跟柏麟帝君在若水之滨的白玉亭里推杯换盏,第二扇画着罗喉计都看向柏麟帝君的背影一脸深情羞涩,第三扇画着罗喉计都躺在一处玉石石台上,而站在他面前的柏麟帝君双手握着一柄匕首直插他心脏,第四扇则画着新生的战神向柏麟帝君叩拜,然后横扫妖魔的情景。 紫狐自小在不周山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时候就钟情于无支祁,等她终于化形了之后,无支祁已经被关入焚如城受苦了,所以这些年除了修炼惦记灵匙救出无支祁,她还真是单纯得很,看到这些图画顿时觉得柏麟帝君不是个东西,将罗喉计都利用了个彻底,还要她亲手灭了魔族,这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无支祁跟罗喉计都一样,脑子里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他总算比紫狐见识多,想得自然更多些。 姜莘莘转头问无支祁道:“你知道这几幅图是谁画的吗?” “或者我应该这样问,你仔细想一想,有可能知道这些内情,又有能力在这个地方留下这些图画的,都有谁?” 无支祁努力镇定下来,脑子里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元朗和罗喉计都肯定要首先排除的,前者在修罗王投降之后就被天界处置,后来假死脱身逃到了人间;后者则是整个事件里最无辜的也最可怜的人了,单说他的性情,也不可能将自己搞成那样。 所以唯一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这间密室的主人,修罗族的王者,修罗王了。 无支祁只想到了修罗王,姜莘莘还想到了天帝。 原本一开始姜莘莘就怀疑天帝背地里做了什么,可不管她如何打听,得到的都是天帝修无为道,且并不怎么管理三界事务的消息,甚至如今天帝还时常去昆仑跟那些已经隐居不问世事的古老神仙们论道。 看起来天帝好像除了不怎么管事这一条并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别的就没有了,可能够轻易操纵修罗王和罗喉计都,以及柏麟帝君的人,除了天帝,也就只有隐居在昆仑山的古老神仙们。 可天道那边给出来的消息显示未来天帝迟迟不能归位,的确跟那些早不管事的古老神仙没什么干系。 都这样明显了,姜莘莘若是还不能想到天帝有问题,那就是纯粹的愚蠢了。 第324章 琉璃29 确定了真的是天帝有问题,姜莘莘也不着急离开魔界,干脆就在不周山闭关修炼,她被这个世界搞得心力交瘁,现在只想直接靠武力拿下天帝,然后等天道自己安排剩下的事情。 虽然她拿了报酬,可未来的天帝毕竟是三界之主,她一个外来人口干涉太多反而对人家不好,不然她也不会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如此辗转迂回不是。 姜莘莘这一闭关,自然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了。 昊辰见褚璇玑对禹司凤始终有情,而且手下留情,甚至褚璇玑为了禹司凤,连恒阳道长和旭阳峰那么多师兄弟和师姐妹的死都想轻轻放过,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自己的死让褚璇玑和禹司凤有情人反目。 说到底,昊辰也知道自己在褚璇玑心目中终究还是有些地位的,而且地位不低,只是褚璇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而已。 而褚璇玑也果然如昊辰所想,她见昊辰死在了禹司凤手里,直接发狠重伤了禹司凤,甚至若不是小银花帮禹司凤挡住了一击,禹司凤能直接去地府报到了。 最终,昊辰和小银花的死,在褚璇玑和禹司凤这对有情人心中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说真的,若是换了姜莘莘来,她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局面了。 禹司凤重伤之后,元朗虽然怀疑禹司凤魔煞星的身份有所怀疑,又觉得或许有万一,因此他赶到不周山想请无支祁为禹司凤疗伤。 无支祁原本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可元朗却点明当初紫狐能拿到另外两枚灵匙救出无支祁,要多亏禹司凤的帮助。 没法子,无支祁只能去离泽宫替禹司凤疗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支祁才知道禹司凤认领了魔煞星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已经引起了元朗的怀疑。 念着禹司凤对他有救命之恩,无支祁倒也废了一番功夫,将禹司凤身上的魔气和煞气悉数祛除,听元朗又在那儿怀疑禹司凤根本不是魔煞星,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若他不是魔煞星,你说说三界还有谁能在这样的伤势之下,撑到现在的?” 元朗顿时闭了嘴。他如今的修为都比不过禹司凤,况且禹司凤还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呢,若不是魔煞星转世,再好的天资也不可能短短二十年的修为,就超过他千年的积累。 禹司凤彻底对自己和褚璇玑这段感情失望了,但他也在这段时间的经历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褚璇玑若是毁了琉璃盏,她也会承受罗喉计都心魂毁灭带来的反噬。当年的魔煞星可谓是三界第一强者,他带来的反噬必定要褚璇玑灰飞烟灭的。 哪怕已经决定彻底放弃这段感情,禹司凤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褚璇玑灰飞烟灭,再没有来世,所以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就用自己的十二枚翎羽封印了琉璃盏,且将琉璃盏重新送回了少阳派,又拿出当初他亲爹去世前塞给他的忘情丹,犹豫良久,还是服用了。 而褚璇玑看着被人送回来的琉璃盏,又发现了封印琉璃盏的翎羽是金翅鸟独有的,立刻就明白是禹司凤来过了。 她恨禹司凤和离泽宫血洗了旭阳峰,可她同样也不能忘记跟禹司凤之间的感情,所以她决定听从昊辰的临终遗言,将这琉璃盏彻底毁去。 可没想到琉璃盏内罗喉计都的心魂,随着褚璇玑的靠近,越发想要冲出琉璃盏,而褚璇玑也受到了心魂的影响,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许多记忆碎片。 这一次她想起来的,正是作为战神的时候,还是金赤鸟的曦玄,一路陪伴战神的画面。 而昊辰归位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战神的命柱,亲眼看到战神的命柱再也封印不住,他转头就让司命带他去看看姜莘莘的命柱。 这可真是难为司命了,司命苦着一张脸,小心地回话:“帝君,您那位元莘师姐根本没有命柱啊,我这里倒是能找到她的今生,可不管用法子,都找不到她的前世,更加算不到她的来世啊!” 说到这里,司命就越来越理直气壮了,“依我看,您那位师姐啊,很有可能是南天仙族的人下凡历劫,本来嘛,那南天仙族的人也不归咱们管。” 司命脑子里有千种八卦,可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一点苗头。柏麟帝君虽然看起来经常生气吼人,可也只是嗓门儿大点儿,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他往往轻拿轻放。但司命就是怵他,人家又是他的直属上级,可不得小心一点嘛。 果然,听了司命后面的猜测,柏麟帝君又觉得是自己难为人了,面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口中也说道:“倒是我着急了。” 司命连忙截住领导道歉的话头,“哎呀,这南天仙族的人以往下凡历劫可没被咱们遇上过,这一次也真是巧了,帝君正好亲身下凡。只是帝君啊,那位仙子修为不低,您何不借着这些年的同门情谊,请她飞升来咱们这儿呢?” 柏麟帝君不好说自己本就是打着那样的主意,更不好说后面自己因为战神的缘故跟姜莘莘疏远了,所以只说他自有想法就打发了司命。 柏麟帝君在天界感应到琉璃盏迟迟没有被毁,自然生气,可他也习惯做好一切准备,尤其是要做好罗喉计都复生,要攻打天界的应对准备。 柏麟帝君想要用天眼查看褚璇玑的近况,这才发现天眼居然丢失一段时间了,转头又发现腾蛇私自下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命令青龙去将腾蛇带回来,同时去查找天眼的下落。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青龙找到腾蛇的时候,腾蛇已经在褚璇玑身边混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了,眼下这陪着褚璇玑下山去找禹司凤复合呢。 腾蛇虽然还没有见过禹司凤,但从褚璇玑口中得知他长相英俊修为又高,还心地善良,尤其擅长做好吃的,腾蛇尝过了下界的美味吃食之后,对禹司凤的好感度简直要拉满了。 青龙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腾蛇当然舍不得放弃眼前美好的生活,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走。 而青龙只能拿出杀手锏:“帝君出关正问你呢,你若是能赶紧找到天眼的下落,我倒是能再放任你多在人间待几天。” 天眼的下落腾蛇还真不知道,褚璇玑倒是答应帮忙找,可她如今孤身一人下山,甚至下山的时候所带的银两都要花完了,正要去各个府衙接一些除妖的任务赚银子呢。 第325章 琉璃30 要不说褚璇玑和禹司凤是命中注定呢,禹司凤都躲到远离人烟的小山上独自居住了,可还是遇上了找过来的褚璇玑,两人又经历过一些纠缠,禹司凤最终还是对褚璇玑心软了,然后褚璇玑对禹司凤用了强,没想到居然就此解开了情人咒,那忘情丹的功效也消失了,眼下禹司凤最担忧的就是自己体内的均天策海了。 正好无支祁也担心禹司凤封印不住均天策海找了过来,可没想到眼下他已经错过了收回均天策海的最好时机。 之前他是为了救命才将均天策海封印在禹司凤体内,如今可好,禹司凤的伤势已经有了更好的雪灵芝来医治,可等这伤好了,均天策海的破坏力对禹司凤来说不亚于当初让他奄奄一息的伤势。 褚璇玑不想他们历经九世好不容易求来的圆满就此消失,暗地里策划着打开琉璃盏复活魔煞星,请魔煞星来收回均天策海,这样一来就可以在不伤害禹司凤分毫的前提下,将均天策海取出来了。 无支祁和紫狐对视一眼,他们之前就被姜莘莘劝过多次,可眼下若是真的撂开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到底紫狐更加偏心禹司凤和褚璇玑一些,所以拉着无支祁一路护送褚璇玑和禹司凤回到了少阳派。 看着褚璇玑和禹司凤一起上了山,紫狐忍不住问无支祁道:“无支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璇玑复活魔煞星呢?” 无支祁苦笑道:“你没听元莘仙子一直说罗喉计都一定会重返世间吗?而且听元莘仙子的意思,不止罗喉计都会重返世间,甚至修罗一族还会再他的带领下再次繁盛,重振魔族。你说,我为何不能帮他们一把呢?” 说到底,就算没有姜莘莘所说的那些话,他作为罗喉计都的心腹左使,也是非常希望罗喉计都能复活的,哪怕罗喉计都复活之后天界甚至人间都将经历一场浩劫,他还是希望自己敬重跟随的魔尊能早日归来。 禹司凤已经知道了 褚璇玑就是魔煞星,他深爱的人一直都是褚璇玑,所以在想到罗喉计都复活之后褚璇玑很有可能会消失之后,他看着褚璇玑为自己的身体担忧操劳,却在褚璇玑解开了琉璃盏上封印的那一刻,就拿走了琉璃盏。 褚璇玑当然不会继续误会禹司凤会对琉璃盏做些什么,她着急地看着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禹司凤,想要出手将琉璃盏抢过来,却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禹司凤受伤。 “司凤,你快把琉璃盏给我!” “你相信我,我是战神,魔煞星已经在琉璃盏里封印了千年,就算复活,收回了均天策海,我也有把握将他重新封印回去!” 禹司凤当然知道褚璇玑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可他不能将内情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聚集在少阳派的其他几位掌门,都只会对褚璇玑喊打喊杀,甚至很有可能会连累少阳派上下。 两人僵持不下,琉璃盏却趁机脱手飞出了秘境,而在天界一直注意着琉璃盏的柏麟帝君趁机以整个少阳派为祭,想要一举将褚璇玑和琉璃盏一起重新封印。 少阳派上下见状都开始求情,求这位天神放过他们,可柏麟帝君隐藏在自己的法相之后,对众人的哀嚎充耳不闻,。 而元朗赶到少阳派,直接揭穿了战神和魔煞星的联系:“当年魔煞星阵前消失导致妖魔联军大败而归,不得不向天界俯首称臣,而魔煞星的消失,正是跟你柏麟帝君有直接的联系,你将魔煞星的心魂抽取出来封印在这琉璃盏里,又用魔煞星的身体和元神混合琉璃盏的一角创造了战神,还让战神亲自将修罗一族诛杀殆尽!” “帝君啊帝君,难道天界找不出一个能胜过魔煞星的神仙了吗?” “居然要靠你改造魔煞星为你所用,才能胜过修罗带领的妖魔联军?!” 在褚璇玑和柏麟帝君庞大的法力之下,琉璃盏也摇摇欲坠,禹司凤赶紧稳住自己体内的均天策海,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消失,可随着魔煞星逐步脱困,魔煞星肋骨所化的均天策海也被他吸引,欢快的想要脱离禹司凤的身体,去到自己主人的身边。 而褚璇玑却觉得自己罗喉计都终究不能完全算作一体,所以她恋恋不舍地看着禹司凤,还是用尽修为打开了琉璃盏,只留给禹司凤一句“等我”,就消失在了大家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貌堂堂身形健硕的俊美男子。 元朗第一时间就跪了,口称“尊主”的他此刻是真心实意为罗喉计都的复活感到万分高兴,说到底,他也想过一把一统三界的瘾。 罗喉计都第一时间出手打碎了柏麟帝君留在天上的法相虚影,而在山下看到冲天煞气的无支祁则拉过紫狐准备往回不周山。 紫狐赶紧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无支祁面色凝重,“尊主已经重归世间,我担心你的安危,你还是回不周山去吧,我这就去看看元莘仙子那边的情况。尊主肯定也是要回魔域的,虽然元莘仙子没想跟谁对上,可眼下我也拿不定尊主的脾气。” 紫狐不想让无支祁去见罗喉计都,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无支祁,你别去魔域好不好?” “罗喉计都已经复活,你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别掺和了吧。” 可是很多事情由不得无支祁和紫狐控制,他们俩先回了不周山,后来紫狐非要跟无支祁一起走,两人在魔域遇上了罗喉计都。 罗喉计都在面对无支祁的时候倒还能保持理智,但听到无支祁过来辞行,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尤其他因为千年前的遭遇满身戾气无法消解,哪怕有禹司凤伏低做小也无济于事,因此不必元朗挑拨什么,在听到柏麟帝君释放了生死海企图隔绝天界和人间和地府之后,他便立刻集结大军冲上了天界。 生死海唯有金翅鸟族燃烧妖丹可以帮助修罗横渡,罗喉计都要禹司凤来做成此事,禹司凤却借机带着罗喉计都去看他和褚璇玑的许愿树,试图挽回褚璇玑的神识,让罗喉计都恢复理智。 第326章 琉璃31 无支祁到底不能安心跟紫狐归隐,尤其在看到天界释放了生死海隔绝天界和人间以后,他更是怒不可遏,也不管姜莘莘还没有出关,就直接找了过去。 只是他这一动,就被元朗暗中安排的眼线看在了眼里,还被元朗汇报给了罗喉计都,为了彻底将无支祁排挤出去,元朗夸大了姜莘莘的修为,将她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更是直言说:“尊主您是修罗一族中至高无上的至尊,天上地下无人能出其右的绝顶强者,可以属下看,这元莘的天资丝毫不逊色于您呐。” 元朗确实忌惮姜莘莘的一身修为,尤其那几年她对天墟堂不依不饶的追杀让他十分恼恨,眼下有机会处置了她,元朗十分乐意给罗喉计都带个路。 说实话,罗喉计都虽然心绪不宁,可对元朗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因此任凭元朗对姜莘莘漫天吹嘘,他先在褚璇玑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关于姜莘莘的记忆碎片,也承认姜莘莘这个双十年华的小姑娘确实有几分厉害,但那是跟褚璇玑和禹司凤等同辈的修士相比较。 他罗喉计都可是修罗一族中难得一见的最强者,能以一己之力轻易改变战局走向的存在,可不是一个区区人间修士能比的。 元朗见罗喉计都丝毫没动心,赶紧再次加码:“那元莘自小修炼无情决,当年若不是她正好不在旭阳峰,说不得属下就算让整个天墟堂倾巢而出,也不是她一合之敌。” “属下并非妄自菲薄,亦或者看轻了尊主,实在是眼下尊主攻打天界在即,咱们没必要为天界添一员大将啊。” 道理虽然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罗喉计都依旧不以为意,但他也想让元朗消停些,便将找姜莘莘的事情交给元朗去办。 元朗看罗喉计都轻慢的态度有些失望,但也没那么失望,转身就带着原本天墟堂剩下的属下找了过去。 姜莘莘刚刚出关就被无支祁和紫狐告知罗喉计都已经复活,眼下天界释放了生死海,人间多有磨难,而新一轮的仙魔大战即将开启。 姜莘莘二话不说直接往天界而去,根本不理会什么仙魔大战。 说到底,这所谓的仙魔大战不过是罗喉计都泄愤之举,等他消气了,这所谓的仙魔大战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她还不如去天界收起生死海,让天界和人间之间重新恢复清气和浊气的交融互换呢。 元朗固然扑了个空,可罗喉计都的动作也不慢,他抓着禹司凤帮他强渡生死海上了天界,柏麟帝君却直接将他引到了中天神殿,企图用鸿蒙鼎炉里的大日金焰来对付罗喉计都。 只是,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其中的操作可不简单,单说鸿蒙鼎炉已经被姜莘莘炼化,柏麟帝君就算以白帝的身份也不能驱动分毫,就说罗喉计都也不可能站着让柏麟帝君平白算计。 姜莘莘直接控制了玉净瓶收回了生死海,却也被赶过来的天兵天将团团围住,尤其是被青龙带回去的腾蛇,他一眼就发现姜莘莘眉心处的花钿,就是天眼! 腾蛇一向心大,见天眼在姜莘莘眉心处,还能笑着夸赞姜莘莘厉害:“你这修士还真不愧是璇玑那小娘子的师姐,居然能炼化天眼为自己所用!” 说着,腾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倾身上前疑惑地问道:“你说你都能炼化天眼了,怎么就还没飞升呢?” 青龙忍不住扶额,他倒是想将姜莘莘给抓起来带到柏麟帝君面前呢,可人家手里还拿着装满生死海的玉净瓶,这一个不小心,他们这一堆神仙可就要被生死海给冲没了。 腾蛇可一点儿没察觉青龙的担忧,甚至上前直接拉着姜莘莘的手臂,诚挚邀请:“看你看修为也不错,咱们找个地方比划比划?” 青龙赶紧一把排开腾蛇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他自己则对姜莘莘拱拱手,瞥了一眼姜莘莘手里的玉净瓶,说道:“元莘道长,多谢你收回生死海,解了人间的困局,可这生死海一破,妖魔联军必定趁机攻打天界,此事非同小可,你便同我去见见帝君吧。” 姜莘莘没有难为青龙或者腾蛇的意思,点头同意了青龙的意见,很快就被青龙带到了柏麟帝君面前。 柏麟帝君接到禀报说姜莘莘出现在天界,并且收回了生死海,心里顿时骇然,他自觉从前姜莘莘还没有下山历练以前,他是能看透姜莘莘这个人的,可自从姜莘莘下山历练过后,他总觉得姜莘莘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一些,好像她知道许多连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在姜莘莘下山历练以前,他还能打着为天界添一员良才美玉的主意,潜移默化地让姜莘莘接受斩妖除魔的思想,努力修炼好早日飞升天界。 可自那以后,他便觉得姜莘莘跟当年的战神一样不可控,甚至姜莘莘因为看不到过去未来,不可控的程度比战神更高。 柏麟帝君主动从高座上走下来,还先对姜莘莘拱了拱手,“师姐怎么会突然来天界?” 姜莘莘将玉净瓶递给柏麟帝君,面无表情地问道:“师弟,你说在什么情况下,我才能见到天帝陛下呢?” 柏麟帝君脑子里那根弦瞬间绷紧,这前后罗喉计都跟他约定了三日之后了结一切恩怨,后脚就有姜莘莘轻轻松松收了生死海救了人间,而且还是冲着天帝而来,他真的想扬天叩问天道,天界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被人轮番轻视羞辱! 姜莘莘看懂了柏麟帝君的意思,不由得轻笑一声,安抚他道:“师弟安心,总归你到现在还称我一声师姐,我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绝路。” “而且我知道三日后天帝必定会现身,毕竟罗喉计都攻打天界可不是小事,若是天帝再隐身幕后,这三界至尊之位,可就坐不稳了啊。” 放了一个大雷,姜莘莘心情舒爽的消失在天界,而柏麟帝君转头又发现禹司凤居然是当年陪着战神下界的天帝之子金赤神鸟曦玄,至此,他倒也明白了为何他总是拆不散他和褚璇玑了,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千年以前就种下了。 禹司凤一通有情无情的劝说,确实让柏麟帝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姜莘莘那一席话更是让他看明白了许多关于天帝的细节,最终,他不得不承认,眼下他自己很有可能过不了罗喉计都这一关,而天帝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327章 琉璃32 其实,柏麟帝君将姜莘莘的话听进去了,也明白姜莘莘是为了天帝而来,可他不敢去赌一个万一,因为姜莘莘本人实在是太不可控。 三天的时间里能做很多事情了,不管是对柏麟帝君还是对罗喉计都,亦或者是对禹司凤和姜莘莘来说,都是如此。 柏麟帝君已经做好了殒身的打算,但在那之前,他要确定他的死,能将罗喉计都给安抚下来,或者干脆让罗喉计都失去战斗力,如此天界方能高枕无忧。 而罗喉计都先前受柏麟帝君之邀去了一次中天神殿,稍稍跟柏麟帝君交了一次手,在发现柏麟帝君修为大涨之后,他更加防备柏麟帝君暗地里的后手,所以他决定用中天神殿里存放的鸿蒙鼎炉来威胁柏麟帝君,如此,不管他有多少后手,都将无济于事。 而禹司凤则担忧褚璇玑不能顺利跟罗喉计都脱离,毕竟他的爱人一直都是褚璇玑,即便上溯千年,那也是天界战神,而非罗喉计都。他帮助罗喉计都跟天界转圜,除了因为罗喉计都的遭遇而心生愧疚,剩下的全部都是因为褚璇玑了。 至于姜莘莘,她已经决定隐藏在暗中,只等天帝露面,就直接将天帝投入鸿蒙鼎炉中去,释放被天帝窃取的本源,如此,天道便能完全苏醒,至于祂看好的下一任天帝人选到底是不是柏麟帝君,那已经不重要了。 要姜莘莘来说呀,天道此番劫难,纯粹就是自己搞出来的,祂居然将一部分本源存放在了鸿蒙鼎炉里面,也难怪天帝修为也不怎么高,居然能做到窃取天道本源这样高端的操作了。 禹司凤跟柏麟帝君谈好了条件又给罗喉计都传过话之后,就再次返回了天界,说到底他不可能让罗喉计都推翻鸿蒙鼎炉,让天地万物重归混沌。 可是此举在罗喉计都看来,那纯粹就是背叛了,因此等三天的时间一到,罗喉计都看到一身战甲的禹司凤居然上前阻挠他去触碰鸿蒙鼎炉,他直接一掌将禹司凤打飞,柏麟帝君也只能赶紧现身说话。 “罗喉计都,当年对不起你的只有本座,天地万物的安危你竟丝毫不顾了吗?!” 罗喉计都看着柏麟帝君大义凛然的模样,直接嗤笑出声:“柏麟啊柏麟,你总是这样会说话。” “难道此番战火,不是因为你千年前埋下的祸根吗?!” 柏麟帝君也冷笑一声:“千年前本座对不起的,只有你罗喉计都而已,除了你,本座无愧于三界。” 罗喉计都笑道:“所以此番本座前来向你和天界,讨要一个说法。” “哎呀,我忘了前几日到底是谁不顾人间安危,释放了生死海了。” 柏麟帝君依旧不觉得自己释放生死海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释放生死海之事,本座一力承担,是非恩怨原本只在你我之间,你大可不必后脚就让人带兵杀上天界来,再次掀起仙魔大战。” 禹司凤一听有人带兵杀上天界来了,挣扎着站起来劝说罗喉计都道:“罗喉计都,你说了你要跟柏麟帝君做一个了结,眼下这里只有你和柏麟帝君……” 罗喉计都见了柏麟帝君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若不是看禹司凤刚刚受伤,他恐怕已经推翻鸿蒙鼎炉了,但此刻柏麟帝君也阻拦不住他,姜莘莘虽然不担心罗喉计都真的会推翻鸿蒙鼎炉,可只要罗喉计都接触了鼎炉,就能发现鸿蒙鼎炉的异常,天帝还没有现身,她可不想让天帝临阵退缩,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因此,在柏麟帝君和禹司凤都快爬不起来的时候,姜莘莘站在了鸿蒙鼎炉跟前,拦住了罗喉计都。 姜莘莘直接一个大耳瓜子就扇过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谈恋爱谈不下去了,就毁天灭地的人!” “谁特么耐烦管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了?!” 柏麟帝君和禹司凤赶紧过来叫了一声师姐,就连罗喉计都都感觉体内的褚璇玑蠢蠢欲动快压制不住了。 姜莘莘趁着大家愣神赶紧在鸿蒙鼎炉上设下了防护结界,转头就跟罗喉计都打到了一起,两人打得有来有往但都游刃有余,只是柏麟帝君和禹司凤都担心姜莘莘阅历不够经验不足,果然没过多久,就见罗喉计都主动露了一个破绽,脱离了姜莘莘的阻拦,成功地来到了鸿蒙鼎炉跟前。 罗喉计都果断伸手一推,他也不愧是号称当世最强者,哪怕如今修为没有完全恢复,若是姜莘莘不做点儿手脚的话,他还真能凭一身修为将这鸿蒙鼎炉给掀翻呢。 禹司凤果断上前用尽力气去顶住鸿蒙鼎炉,姜莘莘也伸手去帮忙,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人合力将这已经偏了大半的鸿蒙鼎炉给扶正了。 禹司凤力竭倒地不起,姜莘莘离他最近当然要扶一把,可更快的人是罗喉计都,或者说从罗喉计都身体里终于挣脱出来的褚璇玑。 这对有情人差点儿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禹司凤幸福地握着褚璇玑的手躺在褚璇玑的怀里,姜莘莘默默地退开了些。 后面还有四大神兽以及司命星君和罗喉计都的手下赶过来对峙,一通嘴炮过后,姜莘莘出手杀了想要重复罗喉计都推翻鸿蒙鼎炉操作的元朗,而天帝也终于姗姗来迟。 天帝一身青衣,却将场上所有锦衣铠甲之人都比了下去,姜莘莘随大流单膝跪地迎接这位天帝至尊。 刚刚柏麟帝君还在叫嚣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三界,何错之有”,眼下哪怕天帝当面,他看起来也低了头,可实际上是真的觉得自己当年只是愧对跟罗喉计都之间的朋友情谊,并无错误。 有些话天帝张口就来:“柏麟,你还是过分执迷不悟,你且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说着,天帝便将柏麟帝君拉入一处幻境,姜莘莘见状直觉不好,赶紧施法想要保留柏麟帝君一点真灵,可她毕竟顾忌天帝的修为,出手的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柏麟帝君陷入天帝编织的幻境当中,为当年他出手给罗喉计都下毒一事耿耿于怀,甚至对自己认定的“道”都产生了动摇。 不过,柏麟帝君就是柏麟帝君,横竖他早就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来换取罗喉计都平息一身戾气以及天界和魔界的战火的打算,这会儿哪怕他依旧认为作为一个高位统治者,需要无情的公平,也没有对褚璇玑或者禹司凤,乃至他座下的四大神兽或者司命星君分说的打算。 他只是终于明白了姜莘莘的所求,在散去全身修为,搞得自己一头情丝瞬间白头之后,他颤颤巍巍地朝着姜莘莘双膝跪下,“师姐,我此去历劫百世,若有机缘,我想与师姐共事。” 姜莘莘也有些遗憾,“我要做的事情将要完成,等你百世历劫归来,我恐怕已经离开此界了。” “天帝说你当日所作所为大错特错,可在我看来连旁观者清都算不上,不过你行事偏激,歧视妖魔二族确实要不得,天上地下,众生平等。” 天帝警觉,可姜莘莘已经掐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扔进了鸿蒙鼎炉,此番天帝只来了一具分身也无济于事,鸿蒙鼎炉可不是那么好逃脱的,再加上天道加持,天帝在鸿蒙鼎炉里挣扎了一会儿,众人之间先后有七十一具身体被拉入鼎炉,最终天帝在不甘心的怒吼之中消散与鸿蒙鼎炉中。 而此时天道终于收回了所有本源,哪怕如少阳派修仙的弟子们,也感觉天地为之一清,他们对灵气和仙气的感知越发敏锐。 柏麟接过了罗喉计都递过来的毒酒,笑着一口饮下,恋恋不舍地看向姜莘莘,姜莘莘朝他点点头,“快去历劫吧,等你归来,便是新的天帝归位之时,而我要在这里镇压天界的气运,等到新的天帝诞生为止。” 第328章 琉璃番外 柏麟历劫百世的时间可没有想象中那么慢,因为他所作为天帝去历劫,而且要去的是诸天万界,根本不用像当年的战神通过人间历劫洗去浑身戾气和怨气一样,非要耗费千年的时间。 姜莘莘镇压天界气运也不用多做什么,她只需要看护好鸿蒙鼎炉,缓慢地将鸿蒙鼎炉中刻画的此方天地的法则释放出来就行。 而罗喉计都看着柏麟消失在天界之后,回头看看跟禹司凤卿卿我我的褚璇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他从前爱过柏麟,甚至还想着化作女身跟柏麟联姻,可柏麟不仅直接回绝了他,转头还给他的美酒里面下了毒,抽出他的心魂封印在琉璃盏,又将他的身体改造成女身,用至阳之气混合琉璃盏的一角做成了她的心脏,在注入他的元神,将他彻底化作战神。 那样的痛苦让他历经千年也不能释怀,可在柏麟毫不犹豫地饮下那杯毒酒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过完了一生,如今看似还活着,可处处都没有他的位置了。 禹司凤和褚璇玑选择下界作为凡人平安喜乐一生,两人第二年就有了长子,等长子周岁的时候,次子也来了,后来等两个孩子稍微长大一点,不需要父母时刻陪伴了,他们就开始游历天下,还曾多次遇上无支祁和紫狐,以及柳意欢和玉儿。 罗喉计都当年复活了修罗,修罗族的血池也渐渐恢复了生机,等到血池中再次有新的修罗出生,罗喉计都这才终于恢复了生气,细心教导起新生的修罗族人来。 而姜莘莘有时候会觉得待在天界很是无聊,恰好天界众神仙又因为她能沟通天道,所以请她暂代天帝的职位。 姜莘莘还能去给人打白工? 她直接消失在了天界,转而去不周山了。 有这样一个十分好的机会参悟天地规则,姜莘莘是脑子突然丢失了才会放弃。 不过以她目前的水准,就算她能将所有的规则都记录下来,想要领悟那也是千难万难,一般来说,这样巨大的收获,需要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气运者才有机会得到。 如今姜莘莘单单有这个机缘,缺了前面两者,她依旧只能对这巨大的“财富”干瞪眼。 终于,在系统的建议之下,她选择了生与死的规则进行参悟,因为这样简单的规则,不管是有灵气的世界也好,还是没有灵气以及跟灵气相等或者相似的东西的世界也好,生与死都是缺一不可的。 系统说道:“其实空间和时间规则也不错,但比起生与死的规则来,在有些世界就显得相形见绌了。而且你已经有了一个可成长的随身空间,将来有的是机会领悟其中蕴含的规则,生与死的规则这一次错过了,可能就遇不上了。” 姜莘莘觉得有道理,正好这不周山原本是天柱,折断之后才沉入地底然后自成一方空间,姜莘莘参悟法则之余就在不周山搜罗各种小玩意儿和空间里暂时没有的动植物,只要不灭种,凡是她看得上眼的,她都往空间里装。 有一次实在是忍不住去了凡间一趟,她看到了恒阳道长和端清等人的转世。 恒阳道长生前也是有道的修士,镇守秘境多年本身也有一份不多的功德,而且少阳派整体来说是一个斩妖除魔的地方,恒阳道长作为一峰之主也能分润一部分功德,因此转世之后依旧走上了修仙的道路,而且这一世的仙途只会比上辈子更加顺当。 至于端清,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投身大富大贵之家也就算了,可是等她选秀之后,姜莘莘发现她身上竟然开始有凤气聚集,可见日后不是当皇后,就是当太后的结局。 姜莘莘也没端清这辈子走了另一条路子有什么不好的,横竖以端清的秉性,不管走朝堂后宫也好,走修仙的路子也好,她都能让自己走得舒适。 而被天道选中的柏麟也确实是个做天帝的好苗子,不过百年的时间就历经千世,体味一切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他做过路边从泥土里探出头来的野草,也做过在朝堂后宫翻云覆雨的帝王,还有半途夭折的天之骄子,也做过被天命之子衬托得一无是处的对照组。 在一次次的历劫中,他终于从各个方向体会到了众生的辛苦和喜悦,更加明白自己当年将憎恨妖魔的心态投入到治理三界中,本就是一个错误。 姜莘莘带着自己调教出来的四大神兽去南天门恭迎白帝归位,转头就让柏麟去承天台接受天地风、火、雷劫的考验,最终柏麟确实顺利通过了天地的考验,成就了天帝之身和尊位。 司命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说道:“这咱们有了天帝,还需要一位天后来辅佐天帝,共同镇压三界气运啊……” 众人的眼神齐齐看向姜莘莘,姜莘莘却笑着摆手:“你们搞错了,与天帝相配的不是天后,而是地只。她应该是女身,但绝不是天帝的妻子,她绝对是女仙中的最强者。” 柏麟很是失落,但他从来都知道姜莘莘的意志坚定,说出口的话几乎没有转圜的机会,所以强笑着请姜莘莘留下参加众仙为他举办的庆祝大典。 姜莘莘觉得并无不可,也就同意了。 然后大典结束之后,姜莘莘直接当着众仙的面儿划开天地离开了此界,临走她倒还记得将身体还给这方天地,于是姜莘莘所有痕迹便都消失不见,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只剩下司命闲来无事写成的话本子,以及柏麟脑海深处的些许记忆了。 第329章 玉骨遥1 第一次在虚空中行走,眼前壮美的景色带给姜莘莘的只有难以言喻的震撼,她甚至因为自己的匮乏,不能描述这美丽景色的万一而忍不住羞愧痛哭。 从前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姜莘莘仰望星空,天气好运气也好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银河。 那个时候,她所学的一切都是源于科学,一切神奇而又瑰丽的想象都是来源于先民们的神话传说。那个时候,她本能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包括宇宙中的一切都能科学来解释,如果不能,那就是科学水平尚未达到应该有的高度。 可是如今看着眼前一个个明灭不定的光点,她的眼睛能看到里头或是球状或是片状的一个个或是生机无限或是濒临死亡的世界,她更能从这些世界里逸散的元气里清晰的看到这些世界的诞生和发展乃是衰亡的过程。 虽然虚空当中十分危险,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系统也难以想象其中蕴藏的危机和机遇,可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长见识的机会,所以只是默默地帮忙警戒,并未出声打扰。 而姜莘莘也确实有些运气,若是换个人来,那一身的气息肯定会即刻吸引到虚空中的各种凶兽和趁机想要打劫的修士,可她都入定了,也不见有任何生物来打扰。 只是,就在姜莘莘稍微有些苏醒但尚未完全脱离入定状态的时候,身边突然生出一只手来将姜莘莘笼在其中直接掳劫了过去。 系统即刻反应过来想要跟那天道化成的手交涉,却没想到在姜莘莘进入世界的那一刻,天道那微薄的意识就彻底消散了,甚至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系统差点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得汪的一声哭出来,不过看姜莘莘即将完全清醒,他赶紧打起精神来对着姜莘莘一顿忽悠:“莘莘,这个世界有点儿意思,你看我特意给你选的供你消化在上个世界和虚空中的所见所得,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姜莘莘听到系统的话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虽然还没搞清楚眼前什么状况,可天空中不断交缠的怨气和因果还瞒不住她从上个世界带走了的天眼。 况且,就算没有天眼,她自己的眼睛也能轻易看到那铺天盖地一般的怨气。 有意思的是,这些怨气似乎平等的憎恨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而那些因果则大多聚集在繁华的城镇。 举目四望,似乎那些怨气只有在西北草原的方向才稍微稀薄一些,因果也稍微少了一些,其他地方可真是肮脏得可以。 姜莘莘对系统呵呵,“这样混乱肮脏的世界,你居然叫我过来闭关?!” 系统强自镇定道:“是呀,你不觉得在混乱中建立的秩序,比在和平当中建立的秩序更加牢固吗?” 姜莘莘直接翻了个白眼儿:“我为何要在这个世界建立什么秩序?” 察觉到四周有人陆续赶来,姜莘莘赶紧离开了这座小山头。 而原本还算荒凉只有野草生长的小山头,就因为姜莘莘降临时候泄露了丝丝生机,周围的草木瞬间疯狂生长,在姜莘莘和系统说话间,就有无数参天的大树长成,其间连灵芝都长出来了好些。 若是姜莘莘待在这里闭一次关,这普通得连附近的居民都不愿意上来的小山头,就要变成一处仙家福地了。 最先赶过来的是九嶷山大司命,紧随其后的是从冰族聚集之地暗中赶来的智者,也是几千年前创建了空桑王朝的琅玕。 六合之间,四海之内,有仙洲名为云荒,空桑人、鲛人和冰族人世代居住在此。 据说从前海皇纯煌和空桑大帝琅玕,以及他的王后白薇三人是至交好友,只是纯煌爱慕白薇,虽不为白薇所接受,可琅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后来空桑建立,琅玕在破坏神虚遥的诱惑之下,宣称纯煌背叛了空桑,甚至将纯煌杀害,还囚禁了海族的龙神,断了鲛人回到碧落海的后路,造成了鲛人数千年以来被空桑人奴役杀害的巨大悲剧。 姜莘莘远远地看着越来越厚重的怨气朝着空桑王都嘉兰城涌去,掐指一算,大约再过七十年的时间,这嘉兰城必定被鲛人攻破,到那时,冰族人将占据最大的战果,而空桑人则会在冰族人的压迫之下,重复这数千年以来鲛人的悲惨遭遇。 系统怯生生问姜莘莘道:“莘莘,你看到了这些,有什么感悟吗?” 姜莘莘大约明白了系统的意思,反问道:“你指的是什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系统问:“你不觉得鲛人可怜吗?不觉得七十年后的空桑人可怜吗?” 姜莘莘轻笑一声说道:“虽然三族的遭遇确实有所谓的神明在插手,可这并不代表我一个外来者,就有资格插手其中。” “你只看到七十年后的冰族对待空桑人十分残忍,可你没看到冰族已经被鲛人和空桑人歧视了数千年,甚至他们连踏入空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地避居在远离空桑人和鲛人的冰天雪地里。” “要论可怜,鲛人才是真的可怜,他们的海皇不过是受到了旁人的吸引,还出手帮助过那位琅玕平定了云荒建立了空桑帝国,可他却被人辜负得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连累得族人受尽了数千年的苦难。” 系统看到姜莘莘这样清醒,顿时放心了许多,他就怕姜莘莘因为空桑人跟她更加相像,又因为空桑人在七十多年之后会变得如同今日的鲛人一般,就随意插手云荒三族的事务。 姜莘莘化作一个普通的空桑人,就在距离九嶷山不远的山里定居下来,好不容易什么也不用做,她十分乐意享受这样悠闲的田园时光。 没错,她直接在山里开辟了两亩地,修建了五间小木屋,过起了早出晚归的种田打猎的悠闲生活。 系统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姜莘莘一身积累太过深厚,她正需要这样的时间来消化这些积累下来的东西,哪怕单单只为修心,这样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第330章 玉骨遥2 九嶷山无疑是一处仙家福地,哪怕姜莘莘选择的山头距离九嶷山外围还有百里的直线距离,这里的仙灵之气依旧不是别的地方可以比拟,因此她都不用做出什么精耕细作的举措来,单单只将地里的石子儿什么的捡出来,这第一年种下的麦子就获得了大丰收。 姜莘莘想要静心不假,可也不能闭门造车,完全断绝享受,所以她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总会借口去山下换东西在四周的城镇里走走转转。 姜莘莘手里的好种子,就是在这样的以物易物中到了山下空桑人的手里,然后他们逐渐发现姜莘莘换给他们的种子,总会比他们原本的种子更加高产。 只是因为时代的限制,他们一致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并未往外传半句,但十多年后,随着从姜莘莘手里换取种子的人家越来越多,这消息也不可避免地被传了出去,然后引来了九嶷山的人。 这些年九嶷山本就在暗中调查当年突然降临云荒的神灵,而冰族十巫之首的巫咸更是亲身深入空桑境内,暗中走访。 只是此界天道隐晦,除了当日姜莘莘降临之时忘了收起的灵光,和留下的那一座突然变得生机盎然的小山头,各方势力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姜莘莘的半分踪迹。 而如今这突然出现的比以往优秀数倍的良种,就给了九嶷山大司命很多灵感,他亲自带着被自己看好的小辈时影,找到了姜莘莘居住的山头。 出于对自身武力值的信任,姜莘莘并没有给自家几间木屋围上栅栏什么的,而这山里也多是小动物,就算偶尔有来偷吃她种的菜的,也会很快被其他同样垂涎她种下的蔬菜的小动物给教训,所以她家里的一切都是敞开的。 但大司命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了姜莘莘很有可能是神灵下界,而且他还带上了心上人的独子,又是侄儿又是徒弟的时影,他就一定不会做出任何怠慢之举。 姜莘莘的小院子里有一颗樱桃树,眼下刚好到了樱桃成熟的季节,树下又搭了石桌石凳,大司命就带着时影坐在樱桃树下等候姜莘莘回来。 姜莘莘也没让这两个冒昧的客人等多久,就带着一头用角帮忙带着篮子的鹿回来了。 因为要劳作,姜莘莘浑身上下穿着的料子十分珍贵,但样式都是便于行动的短款,就连裙子的长度也只到刚刚遮住膝盖的程度,膝盖以下则是一双白底绣金的长靴。衣服的袖子也是窄袖,但搭配了一件宽大又华丽的半袖。 头上的头发分成了两部分,上面部分在头顶梳成发髻,插着赤金镶珍珠和宝石的簪子,下面的部分则直接编成一条大辫子坠在胸前。 总之,不管姜莘莘的行为还是衣着,亦或者气势,都跟大司命和时影叔侄见过的贵女们丝毫不同。 见姜莘莘走近,大司命和时影叔侄赶紧站起来向姜莘莘行礼,“见过阁下。” 大司命赶紧道明自己的身份:“在下九嶷山大司命,这位是小徒时影。” 姜莘莘看了看时影,哪怕他身上气运浓厚,也毫不在意,只是一边从鹿角上取下装着木耳和蘑菇的篮子,一边随口说道:“你这小徒弟,倒是个有几分气运的,可要细心培养,别让这孩子浪费了天资。” 大司命大喜,他一直希望能扶持这个侄儿,也是他心上人和他兄长的嫡长子时影做了那空桑的皇位,如此也能救他那身陷囹圄的心上人于水火。 他已经认定姜莘莘是有道的神灵下凡,此刻听了她的话,便如同听到了天宪,恨不得立刻请姜莘莘去嘉兰走一趟,将时影的世子之位确定下来,最好能将他那便宜哥哥拉下皇位。 姜莘莘能察觉到大司命不怀好意,可没想到他居然想了那么多,时影身上有玉骨作为封印,大司命恨不得将时影留下来请姜莘莘教导一二,只可惜姜莘莘如今最怕的就是时影这样的气运之子,上个世界里她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如今就想安稳待着,她宁愿跟山里还未开启灵智的小动物们亲近。 大司命被直接拒绝了也不以为意,毕竟他对神灵都是尊敬的,也没妄想他的私心能一次成功。 但时影回去之后就有点儿郁闷了,毕竟一开始姜莘莘对他的态度还真是和蔼可亲,还给吃了不少灵果儿,可没想到大司命一说收徒的话,姜莘莘就变了脸色,严词拒绝了他。 当然,时影也从不是自恋的人,更加没想过万事万物都以他的意愿为中心,他只是被姜莘莘的变脸速度给搞得有些郁闷,甚至都不用大司命开导两句,就自己想通了。 只是等大司命再次找上门去的时候,明明那几间木屋和四块地就在眼前,他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了。 不过大司命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甚至因为这神异的手段对姜莘莘更加恭敬了,至于被姜莘莘换出去的那些良种,大司命每年都收一半在九嶷山种植,剩下的则任由姜莘莘换取的那些人自己安排,不过他私底下更加注意将姜莘莘的消息封锁在九嶷山附近,甚至姜莘莘的存在都隐藏在九嶷山身后。 外面再怎么打听,也只得到一句九嶷山从神仙那里得到了造福世人的良种罢了。 冰族十巫的动作也不慢,顺着这些传言很快就找到了九嶷山,甚至他们买通的人手已经趁着祭祀大典的来临,而跟着混进了九嶷山。 只是最近九嶷山附近的凡人都被警告过了,没有人说出关于姜莘莘半个字的消息,哪怕冰族十巫之首的巫咸出手,也只得到了一些姜莘莘换出去的良种而已,而且这些良种并不能在冰族的地方种植,因此冰族人拿到手了也没太大用处。 姜莘莘当然知道九嶷山和冰族的十巫都在找她,可一来天机管不到她,就算大司命跟十巫合力也算不到她头上,二来她的修为高深,别说是大司命跟十巫合力了,就是破坏神虚遥真身降临,也奈何不得她。 第331章 玉骨遥3 时影就快满十八岁了,大司命觉得他的死劫即将过去,所以十分放心他时常往姜莘莘这边来。 而时影确实是个端方君子,甚至他绝顶的容貌和身姿,哪怕是修为,都只是他众多优点中不起眼的几项而已。 若是换了别人来,有这样一个长得好性子好修为还好的美少年连日在自己身边转悠,那肯定多少会有些心旌摇动,可姜莘莘不是这样的人,哪怕生前她也看着手机里的各种美图恨不得舔屏,可自从死过一次之后,她总感觉自己某些情感阈值被拉高了不少。 至少她看见了美人几乎没有心跳加速的情况了。 至于时影见天儿地过来献殷勤之事,姜莘莘一开始就选择无视,只是后来确定时影确实算得上品行高洁,这才开始主动指点他修炼。 这个世界在姜莘莘眼里真的挺有趣,这个世界严格意义上的神只有创世神和破坏神两位,而这两位分别代表了创造和守护,以及毁灭和征伐,更简单一点则是秩序和混乱。 时影帮姜莘莘倒了一杯茶,见姜莘莘只是拿在手里嗅着茶香,实在忍不住问道:“仙上,您说这天命到底能不能更改?” 姜莘莘抬头看着时影笑了笑,反问:“那你先说说,到底什么是‘天命’呢?” 关于天命,时影几乎能张口说出一大通典籍语录来,可话将要出口之际,他突然住了嘴,因为他突然察觉所谓天命,不过是凡人或者稍微踏上了神仙之途的人,对万事万物的规律的一种总结。 见时影若有所思,姜莘莘也不去打扰,他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纵然眼下想不通,但总有想通的一天。 送走了时影,姜莘莘被小鹿的轻轻冲撞醒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惊觉,她居然已经能指点旁人所谓的天命了! 不过,说到天命这个东西啊,每个世界都有所不同,因为有的世界里天道并不喜欢管事儿,祂们大多只是制定最基本的一些规则,然后放任众生自己折腾,再伺机修改或者增添一些细则。 而有的天道则喜欢什么都管,而且祂们大多喜欢由着的喜好来,所以这些世界里容易诞生所谓的天命之子或者天命之女来。 还有一些天道,完全只关注自身的进阶,对于自己管辖之下的生命,则是完全放养着来,只要他们灭不了世就行。 像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就属于第一种,祂制定了规则,看似放任了创世神和破坏神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正暗搓搓地一点一点补上漏洞呢。 姜莘莘直接伸出大拇指给天道点了个赞,虽然祂并不需要,而且看起来已经快要玩脱了,连自己都陷入了沉睡。 时影原本想跟大司命聊一聊天命的话题,然而九嶷山十年一次的大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来参加的六部嫡系和旁系子弟只是开胃菜而已,时影的亲爹北冕帝也会亲自参加,而且暗地里搞事的鲛人和冰族人也都不会错过这十年一次的九嶷山开放之日。 大司命忙得脚不沾地,能跟时影讨论这些高端命题的人也只有一个姜莘莘而已,时影从前一点儿也没觉得孤独,可这个时候就察觉出身边良师益友太过稀少的不足了。 重明鸟兴冲冲地冲进时影的房间,正想说点儿什么,突然想了大司命的交代,转而便收敛了脸上的喜色,一脸严肃地打听道:“小影子,如今六部的贵女们都来了九嶷山,你就没想悄悄去看看吗?其中白族的女儿也来了,算起来她们还都是你的表妹,甚至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你的妻子呢!” 习惯了重明的不着调,时影也只是觉得重明今日见了生人稍微有些兴奋了,但想到重明的身份,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重明,你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鸟血脉,你可知道什么是天命?” 重明顿时暗自叫苦,“小影子你怎么回事儿?!” “天命还能是什么?所有的天命都是上天的安排,云荒的修士确实有能窥见天命之人,但那需要高深的修为,不然就是能像白塔里面的神官一样有王朝气运的加持,不然你以为谁都窥视天命吗?” 别看重明平日里很少修炼只关注自己的一张俊脸和美貌,可实际上得益于优秀的血脉,他能知道的某些方面的隐秘,可比时影这个被大司命悉心培养的九嶷山接班人多多了。 天命不可能随便让人窥视,而且天地间的规则更是不容许随便去参悟,这些事重明对时影随口一提,他自己想岔了,也就忘了不能叫时影见生人的事儿了,所以夜里时影去繁星湖边散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他命中注定的劫难——赤族郡主朱颜。 能活着谁也不会想去死,时影改变不了大司命的想法和命令,也看重自己的性命,但也不能因此随意就牺牲旁人的性命,所以时影当机立断直接抹除了朱颜关于遇上他的记忆,只是回去的时候大司命已经在他的住处等着了。 大司命原本没察觉时影的不对,只是例行询问一般问起了时影今日可见过什么生人,时影直觉不对赶紧糊弄大司命道:“六部子弟中,白族的两位郡主虽然影还不曾见过,但按照血缘,实在算不得生人。迄今为止,能算得上生人的女子,唯有百里之外的那位神尊。” 大司命听时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就觉得不对,立马警觉起来:“影儿,你不愿意牺牲旁人的性命为师知晓,可你身上干系甚大,你若永远只做一个九嶷山上的神官,尚且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若是应了劫难,你让你母亲该如何是好?” “当年她为了能让你假死脱身不惜纵火烧身,她在冷宫里委屈至今,都是为了你的安危啊!” 时影想起远在嘉兰皇宫里受苦的母亲,心里也十分难过,自他修炼有成以来,他几乎每日都要耗费灵力收集清音露铃,就是为了让他母亲治疗当年的烧伤。 可他将自己的命劫和母亲的苦难看作是两件事,依旧不肯说出刚刚遇上了生人之事,而大司命见他十分难过,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再次强调命劫的重要性,便先行离开了。 第332章 玉骨遥4 六部子弟不少,他们带上山的奴仆更是不少,时影虽然本身喜欢清净,可到底是个少年人,哪怕再是成熟也有跳脱叛逆的时候,姜莘莘这里就成了他最好的庇护所。 因着姜莘莘的放纵,有一群梅花鹿在她的木屋周围住了下来,只是到底这些梅花鹿并没有开启灵智,有些行为就不太受控制,因此姜莘莘乐得时影经常过来帮着收拾一些粪便,好省了她施法的功夫。 鹿群里一只新生的小鹿格外灵秀,虽然依旧没有开启灵智,但已经肉眼可见比它的同族们都要聪明,更是能分辨好些简单的情绪,时影最喜欢跟小鹿一起玩耍,有什么事情也少不了跟小鹿唠叨两句。 不过,就算时影将那小鹿当成了兄弟一般,他也不敢轻易教授小鹿修行,因为这是在姜莘莘的地盘上,他嘴上称姜莘莘为“仙上”,背地里却将她视为神尊,姜莘莘没有做的事情,他可不敢越俎代庖。 姜莘莘早就看到了九嶷山热闹的动静,甚至还看到了冰族人和鲛人暗中的动静,所以看着时影悠闲地从她的菜地里拔了莴苣的老菜叶子喂小鹿的时候,忍不住问他道:“九嶷山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你这个大司命高徒就不用帮忙吗?” 时影不可能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身世来历说明白,所以想了想只好说:“是师父算到了我十八岁以前会有命劫,因此不许我见生人。” 姜莘莘顿时来了兴致,继续问道:“你来说说这原话到底是怎么说的,我来帮你参详参详。” 时影高兴地抱着他的小鹿兄弟走近了坐在姜莘莘下首,恭敬地向姜莘莘敬茶,“当初师父说我有一个死劫,又有箴言说‘因缘际会,琉璃花现’,所以要我在十八岁以前,干脆不要见任何生人,以免应劫。” 姜莘莘想了想,说道:“既然是死劫,那么你必须要死一次,这云荒大陆上肯定有起死回生之类的法术,你不如回去找找,也算是做另一手的准备。” “至于那什么因缘际会琉璃花现的话,浅显一点来说,你跟那女子的因缘已经开始了,甚至我怀疑你已经遇上了那个会让你死的女子,既然避无所避,干脆迎难而上,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位赤族郡主的身影,当初他假死从皇宫脱身之时,所有人都在苛责他的罪过,只有朱颜一个小孩子相信他的清白,而且在他死后祭奠过他,甚至如今还在找起死回生的法术。 而且,那天夜里他的确遇上了朱颜,哪怕一直以来他太相信大司命的话,如今再听姜莘莘也这样说,他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 时影为朱颜辩解道:“可那个女子看起来善良单纯又活泼,绝不是那等无缘无故就要杀人的人。” 姜莘莘只觉得好笑,“哎呀,就算她真的单纯善良又活泼,那一定也有不容旁人窥伺的逆鳞。所谓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就算你们有些交情了,可若是你触犯了她的逆鳞,在你和她的逆鳞之间,她选择维护她的逆鳞,也是人之常情啊。” 姜莘莘可没有刻意去掐算什么,她只是根据时影所说的现有的条件随便猜测而已,可时影听了却觉得姜莘莘的话很有道理,觉得自己将来若是真的死在了那位赤族郡主的手上,那一定是他先伤了那位赤族郡主最看重的人或者事物。 这样一想,他居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活该。 姜莘莘在时影沉思的时候突然倾身别有意味地笑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杀了她的爱人,所以她也要杀了你。” 在姜莘莘看来,这才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对方听起来也是个小女孩儿,这小女孩儿情窦初开嘛,那肯定将爱人看得比天底下任何事物还要重要,搞不好对方其实是个冰族或者鲛人的奸细,潜藏在空桑人身边,就是为了伺机搞事。 而时影本身身具帝气,将来很有可能会继承者空桑帝位,遇上了这样企图颠覆空桑的外族之人,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杀了对方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而时影的命劫对象呢,一个小女孩儿在面对自己爱人之死的时候,她大概率管不了什么家国大义,况且北冕帝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所以时影的死劫很有可能就应在这里了。 姜莘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所谓的剧情给猜了个透彻,而回去了的时影则安排了人暗中观察六部的郡主们,他知道大司命肯定会发现,所以虽然重点在那位赤族郡主朱颜身上,但也将其他部族的郡主们都拉了进来。 果然,大司命看时影让人暗中注意六部的未婚女眷,一点异议都没有,他甚至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已。 时影也在猜测自己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伤了或者干脆杀了赤族郡主的逆鳞,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十分明显:要么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要么对方干脆是异族的细作,企图颠覆空桑。 想到了这样的假设,时影顿时将那则关于海皇的传说提了出来:归邪星升起之时,就是空桑打乱之日,届时海皇将重临世间,会利用皇天之戒带领鲛人重归碧落海。 能威胁到空桑的,只有海皇而已,所以时影担心那位赤族郡主朱颜,来日会爱上海皇,而他绝对会为了空桑的安危封印或者干脆杀了海皇,如此以来,朱颜会杀了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若事情当真是这样,时影想,他的性命对上空桑的安危便微不足道了。 反正祭祀大典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时影便整日躲在自己的住处修炼,遇上不明白的地方,若是大司命没有时间帮他解惑,他便干脆去向姜莘莘请教。 而姜莘莘看时影修炼实在是勤奋,十分乐意指点迷津,在时影告诉了她关于自己命劫的猜测之时,她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海皇为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看鲛人的性子,便能猜测海皇应该挺容易被说服。况且鲛人从前世代居住在碧落海,跟陆地上的空桑人乃至冰族人都没有明显的冲突,所以我想说空桑人的劫难,其实不一定在于鲛人,你别忘了冰族之人。” 第333章 玉骨遥5 在姜莘莘看来,时影虽然是个十足的端方君子,为人真诚善良还谦虚好学,头脑更是聪明,可到底一直以来成长的环境十分单纯,所以他不能对这世间很多苦难有比较清晰的认识。 姜莘莘从来没想过去插手时影的死劫,因为死劫就是死劫,没那么容易破除,哪怕她是一个外来者,因为时影即将年满十八岁,他的性子早就定性了,除非遇上大难,否则绝不会轻易改变。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总有不适用的时候,可大多数时候确实没什么谬误。 在姜莘莘看来,时影这所谓的命劫也好,死劫也好,大概率就是针对他的性格制定的。 而时影回去虽然想得很透彻了,可再次看到那位赤族郡主朱颜,他反而来了兴趣,或者说,他想通过这位赤族郡主,找到她那位企图颠覆空桑的爱人,然后在她还没有爱上他的时候,提前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大司命可不是真的放任时影暗中调查六部女眷,尤其在听到有人汇报说时影最关注的乃是赤族郡主的时候,大司命第一时间拿到了六部女眷的生辰八字,又一一推算了一遍,确定里面确实没有时影的死劫,这才放心时影行事。 而让大司命没有想到的是,赤族郡主朱颜对外乃至对上所报的八字,其实是被赤王改过了的,她的真实生辰比对外宣称的鸣蝉月要早小半年呢,是前一年冬月至寒那天。 时影虽然喜欢朱颜的活泼自由,一看就是被父母宠爱长大的样子,但只要一想到朱颜将来会爱上一个企图颠覆空桑的敌人,他对朱颜的滤镜总忍不住减少。 嘉兰皇宫里,生了二皇子时雨的青妃一直关注着被废的皇后白嫣的动静。 几千年前,六部看似实力相当,因为星尊帝的皇后白薇出自白族的缘故,白族实际上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六部之首。 然后后来星尊帝和白薇皇后闹翻,白族的地位也稍微削弱,可没想到星尊帝生前居然留下旨意说从此空桑皇后之位只能出自白族,活生生将白族的地位再次拔高到六部之首的位子上。 纵然其他五部一开始没有什么意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部的实力和地位也在不断变化,可没想到因为星尊帝的遗志,六部女子哪怕再是优秀,也只能进宫做妃妾,在白族女子之下卑躬屈膝,青族便竭力想要打破这样的局面。 这一代青王的妹妹正是生了唯二皇子的青妃,青妃盯着白嫣一心想要她带着污名去死,最好彻底废除皇后之位,然后推自己的儿子时雨上位。 而青王则早就与冰族勾结,甚至在当年皇后被废、时影假死的事件中做了推手。 虽然除了白嫣和大司命,其他人都不知道时影还活着,可青族一直没有放弃要白嫣命的打算。 所以,白嫣这边服用了儿子时影千辛万苦偷渡进宫的清音露铃恢复了嗓子,那边的青妃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转头就向北冕帝告发白嫣弄虚作假,甚至进一步怀疑起世子时影当年假死脱身出宫了。 不得不说,青妃确实是个搞阴谋的好苗子,哪怕白嫣这边提前得到消息知道青妃告发了她,为了时影的安危直接吞炭而亡,可青妃却从白嫣的行为中,推测出世子时影大概率真的没死的消息。 而时影若是没死,那么他只有躲在九嶷山或者嘉兰白塔,才有可能掩盖星象,防止旁人的窥探,因此青妃直接给他兄长去信,要青族之人趁着九嶷山祭祀大典的时候,查探九嶷山上跟世子时影年龄差不多的修士。 当然,青族、冰族和鲛人的暗中行动姜莘莘都不知道,她只是看时影最近好像死了亲妈似的一蹶不振,结果一问才知道人家是真的没了亲妈。 问出这个问题的姜莘莘是真的有点儿尴尬,强行安慰时影道:“生老病死都是常态,你以为你母亲的生命已经终结,实际上她不过是了结了这一段尘缘,准备奔赴下一段缘分罢了。” “死后的世界跟人间差不多,所有的亡灵会短暂地在地府停留,等待消去记忆之后,奔赴下一段的旅程。” “听你所言,你母亲生前实在算不得平安喜乐,那么你如今能做的,就是好好儿看顾自身,别让你母亲在下面也总是牵挂于你,如此,对她死后的阴灵不利。” 时影哽咽着说道:“可是我父亲北冕帝竟然以我母亲生前犯下大错为由,不许她葬入帝王谷,更是不许有人设置祭享,他们将我母亲的灵枢随意处置了!” 姜莘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想如何呢?” 时影察觉到了姜莘莘的冷淡,反射性地擦去眼泪,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转身告辞。 姜莘莘也没有挽留,她也不是真的对此毫不关心,她只是希望时影能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真正符合自己内心的决定。 而时影对于姜莘莘的冷漠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只是突然反应过来姜莘莘是神明,在漫长的生命中,自然见识过各种事物,对方的冷淡甚至冷漠,都是源于她常人难以想象的丰富阅历。 而姜莘莘反问的话也不是对他不耐烦,反而是在提醒他,哭诉和伤心难过都要尽快收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是正经。 所以时影放任自己悲痛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随着太阳的升起,他竭力将母亲失去的悲痛收敛在心底,转而向大司命请教他该如何为他的母亲争取到应有的待遇。 大司命已经将白嫣的遗体带回了九嶷山,纵然北冕帝下令不许让白嫣葬入帝王谷,而白族现任的族长也因为所谓的避嫌的理由直接跟白嫣撇清了关系,他一早就打算好了,等到祭祀大典彻底过去,他就让时影暗中为白嫣操办后事,再悄悄将白嫣葬入帝王谷。 大司命的提议时影同意了,因为要守孝,所以时影整日里就待在自己的住处再也不想出去,大司命想要让他稍微放松心情,便取了水镜让他能通过水镜观看祭祀大典。 第334章 玉骨遥6 祭祀大典很快结束,六部子弟也走得差不多了,大司命和时影赶紧为白嫣操办了后事,准备将白嫣葬入帝王谷。 可没想到青天白日的帝王谷突然传来有人闯入的动静,大司命赶紧过去查看,这才发现了竟然有人企图闯入帝王谷夺取后土神戒。 大司命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尤其现场虽然没有抓到潜入之人,可从留下来的痕迹来看,潜入者是冰族人。 正好大司命不想让时影沉溺于悲伤当中,回去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时影,并且对时影夸大了此事的影响:“鲛人暗中组织了复国军,原本我以为这次闯入帝王谷企图谋夺后土神戒之人会是复国军的鲛人,可没想到现场还有冰族之人留下来的痕迹。” “影儿你也知道九嶷山的防守其实很是严密,就算有漏洞,也绝对不是常人能轻易找到的,可见那伙人背后必定有六部之人的暗中支持,不然绝无可能轻易就潜入帝王谷!” 时影当然知道后土神戒的重要性,可后土神戒已经消失多年,而且这等神器必定不是寻常人就能得到,所以他更加庆幸自己这边动作没那么快,还没有将母亲葬入帝王谷,不然若是叫人发现了,别说他自己了,就连九嶷山也要受到质疑。 但既然冰族人已经查探过一次帝王谷了,时影决定今夜就将他母亲安葬好,这话一出大司命也不提别的事情了,留下来协助时影安葬了白嫣,两人又合力为白嫣简单得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墓设下了防护结界。 等回到时影的住处,大司命忍不住问时影道:“影儿,对于你母亲的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时影坦言:“母亲希望我能潜心修炼术法,永世不入嘉兰,影自当遵从母命,今后便是下山也只会锄强扶弱。” 大司命顿时怒从心起:“那你母亲的仇不用报了吗?!” “她是被青妃母子给害死的!” “还有你父王,他当年若不是他偏爱那鲛人,放任那鲛人设计你们母子,今日祭祀大典上哪里轮得到一个连话都说不流利的时雨出头?!” 时影自觉无法面对大司命的质问,竟然连夜出逃到姜莘莘这里。 姜莘莘作为此界修为的天花板,就算不主动放开六感,但依旧能察觉到有人来了。 对方似乎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门,听到小鹿稚嫩又愉悦的呦呦声,姜莘莘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亮了夜明珠,披着衣服走出了卧室。 “年轻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可是要长不高的哦。” 时影难得听到姜莘莘这样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来哄,心里的郁气总算散了些,但他依旧有些委屈,红着眼睛问姜莘莘道:“母亲希望我能好好修炼,不去理会嘉兰皇城的一切纷扰,我觉得自己应该遵从母亲的意愿。” “可大司命说得也很对,我不应该无视母亲这些年的苦难,至少应该为她讨回一个公道,况且我自己也有一些想法,觉得母亲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有些话姜莘莘随口就来:“那还不简单。我看得出来你是皇族嫡系,想必你母亲的身份也不低,这样一个拥有自己身份的女眷枉死,背后必定牵扯甚大,而你母亲大概率是心疼你,不想让你去跟皇权或者顶尖的那一拨权贵对立,所以才不想让你为她报仇。” “你只管好生修炼,最好能修炼到所有人都必须仰视你的程度,然后你只要稍微暗示旁人你要追究你母亲的死,那罪魁祸首必定很快就能送到你跟前来,任你处置。” “如此,你不用去嘉兰皇城,也能轻易做到为你母亲报仇。” 时影久久无言,姜莘莘也不去催促什么,她甚至还十分贴心地施法为时影挡去山间的寒露,就那样等着时影慢慢想通其中的道理。 果然,时影没过多久就想明白了为何他的母亲从烧伤中恢复了身体,就一定会死。 “所以,是青妃觉得我母亲的嗓子恢复了,作为一个皇后最后的缺陷也没了,就一定会挡了她的路,因此才对我母亲痛下杀手?” 听时影口中出现了“青妃”和“皇后”,姜莘莘顿时明白了时影的身份,想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嘉兰皇城里的嫡长子,他的母亲就只能是北冕帝的皇后了。 至于这样一对身份尊贵的母子为何一个枉死一个不得不隐藏身份一心修行,那只能是跟夺嫡之事有关。 大概率是时影提到的青妃为了好让自己的儿子上位,设计了皇后跟时影母子犯下了大错,让时影不得不假死离宫,躲在九嶷山修行。 而皇后虽然保留了皇后的名分,可到底是带罪之身,而且先前似乎身体出现了瑕疵,所以不能继续坐稳皇后之位,哪怕如此,青妃依旧没有放松对皇后的看守,知道皇后突然恢复了嗓子,青妃觉得事情不对,便干脆直接对皇后下了杀手,避免皇后卷土重来。 姜莘莘看时影面带痛恨,依旧没有什么心软的念头,而是劝道:“你自己的安危也挺重要的,青妃逼死你母亲,就是为了从根源上避免你母亲重登皇后之位,而在你母亲死后不留皇后之名,则是为了削弱你的身份。” “若我没有猜错,她恐怕从你母亲的行为中,猜到你没有死的事实,那么找到九嶷山也是迟早的事,你若是想遵从你母亲的遗愿一心修行,眼下也要度过这一关,才能获得短暂地清净。” 时影心中痛苦,哪怕从前他被秋水歌姬设计,不得不假死离开皇宫,也不能跟母亲见面,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冷宫里被人作践,可至少他的母亲还好好地活着,他们能时常通信,可如今这世上只剩下他了,他想要报仇,却不得不为天下苍生和母亲考虑。 姜莘莘看时影依旧是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摇摇头,但还是提醒他道:“你的身份注定了你若是不能坐上皇位,就只能在权利斗争中死去,除非你能压过皇权,不然此局非拿到皇位不可解。” 眼看着东方已经显出鱼肚白,姜莘莘也懒得继续回去睡觉,干脆抬手将衣饰穿戴好,提着篮子去林子里采蘑菇去了,至于时影如何想的,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第335章 玉骨遥7 时影眼看着就要十八岁生日了,白族和赤族的人临走都去看望过时影,尤其是白族庶出的郡主白雪鹭,她心里想要获取高位让自己的母亲能有个正经的身份葬入白族族地获得白族的供奉,同时也明白她爹白王凉薄重利的秉性,所以在得知白嫣去世的消息之后,就想着能跟在九嶷山修炼的时影搭上线。 可青妃已经将时影很有可能躲在九嶷山的消息传给了青族,只是青族的人走得早,这会儿已经没有合适的理由再回去,所以只能暂时放弃明面上试探时影的打算,青王打算联系冰族人,暗杀时影。 可没想到时影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大司命竟然直接宣布任命时影为少司命,甚至当众表示将来时影会接任大司命的之位,这让收到消息的青族之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杀一个被废黜的世子时影简单,要杀九嶷山少司命,那可是得罪整个九嶷山的大事。 青王到底不甘心,还没想到办法呢,就听大司命又放了个大消息:“本尊有意让少司命在六部优秀子弟中收徒,若是六部有意,可将族中子弟送来九嶷山参加试炼。” 青王正想法子呢,就听大司命把现成的理由递过来了,直接就答应了下来。而白王想着嫡女白雪莺跟青妃所出的二皇子时雨交好,正好可以让白雪鹭过来跟时影培养感情,到时候不管哪位皇子上位,反正得力的都是白族,也赶紧答应了下来。 至于赤族,朱颜本就想着要学习元神重聚之法,就算被重明和时影再三拒绝,她也丝毫没有改变主意,不等她爹开口就率先表态要参加九嶷山的试炼。 就这样,九嶷山再次热闹了起来,而大司命这番暗搓搓的帮时影拉拢六部子弟的行为,居然连时影本人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因为即将收徒,时影再次来到姜莘莘这里说话。 时影略带担忧地请教姜莘莘道:“神尊,从前我一心修行,并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所学传授给他人,您能指点弟子几句吗?” 姜莘莘却让时影不用担忧,“九嶷山收徒,纵然选择的不一定是天资绝顶之辈,也绝不会选择一个平庸之人,横竖你师父也说了要参加试炼,想必该收什么样的人,他会为你把关,你只需要在正式授课之前,确定你那未来的徒儿的资质和头脑,然后自然懂得该如何教授了。” “当然,我这边要提醒你,对于修士来说,修为重要,但心性更加重要,因为能力越大的人,破坏力也越强,若有行差踏错,必定生灵涂炭。” 姜莘莘说得很是详细明白,时影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去帮他的鹿兄一族铲屎去了。 等时影走了,系统突然贼兮兮地问姜莘莘:“莘莘,你不觉得时影长得英俊又漂亮,性子又好,是个极好的婚恋人选吗?” 姜莘莘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必定挂了一排黑线,“你知道的呀,人生在世,不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的啊。” 系统半点也不放松:“可是时影真的很好啊,好得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姜莘莘也不松口:“也就是在这个世界里看着好点儿,难道我经历的那些世界里的天之骄子就真的逊色于时影?” 那必定不是啊,不说别的世界了,单说上个世界里,那青年才俊还不够多吗? 在姜莘莘看来,时影还是太过稚嫩了些,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当然,她也承认时影的上限比自己高,毕竟她是靠着无数的资源和机缘才堆砌出如今的境界,而时影作为此界此时的气运之子,甚至在未来能达成弑神成就之人,若不是受困于这个世界,他的天花板天生就比她高得多。 所以,尽管修为比时影高深许多,姜莘莘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优越感,但她也不可能自惭形秽,毕竟机缘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时影回去就跟大司命表示,他最多收两个弟子,决不能多了,大司命不置可否,反正他已经选好了其中一个人选——白族的白雪鹭,剩下那一个哪怕选青族的弟子他都觉得没问题。 九嶷山少司命的收徒试炼十分热闹,大司命甚至开放了九嶷山弟子们的试炼之地,赤族郡主在试炼开始以前就被白族郡主白雪鹭挑衅,后来进入试炼之地之后,又被发现了她是时影命劫的重明挑衅,自觉入九嶷山无望的她,干脆坐在山道边的石头上摆烂。 至于白雪鹭那边,则有大司命暗中帮忙她早日度过这试炼,只是大司命也没想到青族派过来参加试炼的青罡修为着实不错,而且对方的真实意图是谋杀时影,对拜师少司命一事根本没什么兴趣。 青罡撞上了朱颜,也引来了穷奇,朱颜这会儿已经没有刚刚入山之时的意气风发,只想赶紧保住小命,她赶紧提醒青罡用毒制住穷奇,如若不能怎么也要留下一点逃命的时间。 而时影通过水镜正好查探到朱颜和青罡这边的情况,见穷奇对他们俩穷追不舍,顿时明白这其中恐怕有人捣乱,又见朱颜和青罡那边事态紧急,赶紧暗中出手帮忙引走了穷奇。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穷奇刚走,混沌就冒出来对着青罡紧追不舍,时影不忍心看青罡这样一个好苗子葬送在这试炼里头,正要出手帮忙就见朱颜推开了青罡,放任了自己被混沌吞噬,没法子的他只好跟着朱颜被吸入了混沌制造的嗔灵之渊。 这嗔灵之渊短暂现世,姜莘莘就感应到了,她本来就对这样的空间十分好奇,又有系统在一边撺掇,便动了也进去长长见识的心思。 姜莘莘可不知道时影和朱颜她一步非吸入这嗔灵之渊里来,她手持一枚夜明珠,见周围虽然不是完全的黑暗,但光线实在是太过微弱,而且周围许多正准备吸收怨气的嗔灵作怪,若是心志不够坚定的人被吸入进来,就算短时间内能保证不被嗔灵吞噬,那也必定会神智大乱疯癫而死。 第336章 玉骨遥8 这嗔灵之渊真的有点儿意思,除了姜莘莘一开始遇上的嗔灵,还有贪灵、痴灵和怨灵,分别对应贪嗔痴恨。 而且在这里几乎所有的术法都使不出来,姜莘莘还好,她本不是此界中人,所以在这一处混沌开辟出来的异空间里仙力流转正常。而时影和朱颜则不同,他们俩除了时影手里一柄玉伞,便再没有可用来防身术的东西,所以在面对贪灵的时候,时影只能建议朱颜尽量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好帮助用来渡河的心桥再生。 朱颜虽然两岁以前都在赤王府外生活,两岁过后才被赤王带回去抚养,可她毕竟是赤王府唯一的子嗣,她的生母还是赤王唯一的挚爱,因此自小就被赤王捧在手心里长大,但凡是她所求,赤王少有驳斥的时候。 所以对于朱颜来说,让她感到快乐的事情可太多了,时影听着她悉数说出口的时候,原本还在自怜竟少有快乐的时候,却突然想到姜莘莘这两年对他的指点和照顾,以及最近认了兄弟的小鹿,他也不禁笑了出来。 最终,两人合力将自己觉得快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成功地让这心桥再生,他们也顺利地到达了彼岸。 只是等他们过了心桥再回头一看,时影看见姜莘莘身边漂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眼睛直接一亮,随后就是担忧。 “尊上,您怎么来了?” 因为朱颜在此,时影不好透露姜莘莘的身份,他看着姜莘莘一步一步稳稳地踩着心桥之下的贪灵就走了过来,心里只有无限的敬佩。 而朱颜则不同,她首先注意的是姜莘莘别致的穿戴和绝顶的容貌,再看时影这位少司命对她态度恭敬和亲昵,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朱颜直接问道:“少司命叫你尊上,可你又不是大司命,难道九嶷山还有我们六部嫡系弟子都不知道的厉害人物吗?” 时影虽然碍于朱颜是自己的命劫对她脱了不少滤镜,但那种影响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完全消除的,所以他一直认为朱颜是个活泼可爱又善良勇敢还聪明的小女孩儿,只是没想到眼下她居然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样刺耳的话来。 时影倒是不担心姜莘莘会对朱颜如何,但他不能容忍朱颜对姜莘莘的冒犯,所以端起严师的款教育朱颜道:“尊上虽然不是九嶷山的人,可她毕竟是连大司命都要尊敬的存在,郡主先前不知道尊上的身份,所以对尊上有所冒犯,尊上虽然不会计较,可是郡主最好能向尊上致歉认错。” 姜莘莘看朱颜气鼓鼓的一脸不忿地样子就觉得够了,虽然的确不会将朱颜这样的小女孩儿看在眼里,更不会计较她的不礼貌,但她也不是能随意糊弄的人,所以直接接受了朱颜言不由衷的道歉,自己往前走去。 时影也发现了朱颜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认识到了自己刚刚的不礼貌,但他并没有管教一位赤族郡主的资格,所以只好一言不发地跟上姜莘莘。 没走多远,姜莘莘看到此处居然还有人居住,虽然对方看起来生活算不上殷实,但看那位老婆婆的神态和脸色显示对方的生活至少不算艰苦。 朱颜沉默了一路正觉得气氛压抑呢,赶紧上前跟老婆婆打招呼,而那老婆婆也说明自己也是被混沌吞噬之人,而且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出去的出口,并劝说他们三人暂时留下来,慢慢再想其他的办法。 说着,那老婆婆的目光穿过朱颜的肩头看向后面一前一后站立的姜莘莘和时影,尤其看时影一副护着姜莘莘的模样,她忍不住开口笑着说道:“这位姑娘和公子大可一直留在这里,这里虽说总有一些不方便,可只有在此处,你们二位方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啊。” 姜莘莘也笑道:“这怕是不行呢,我是修士,而且修为不低,纵然在此处不能使用灵力法术,可身体早就经过灵力的淬炼,至少有成千上万年的寿命。” “而这小子嘛,虽然也是修士,可境界低微,若是不能继续修炼,那最多只有一二百的寿命,就算我们留在此处,也谈不上什么长久。” 时影却拉着姜莘莘在老婆婆身边坐下,甚至十分亲昵又甜蜜地给她拿糕点吃还给她拿茶水喝,总之,那甜蜜的眼神让朱颜哪怕对他没有过多的感情,也不禁心生酸涩。 就在这时,那刚刚还笑吟吟一脸慈爱和满意地看着姜莘莘和时影的老婆婆却突然变了脸,姜莘莘则眼疾手快地将变成了痴灵的老婆婆抓在手里,轻轻一捏就让她彻底消失了。 朱颜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怎么样的人,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变得十分安静。 但很快朱颜就觉得自己走累了,哪怕惧于姜莘莘展露出来的高深修为和狠辣的手段,她也忍不住招呼时影道:“少司命,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的样子,能不能暂时歇一歇?我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姜莘莘在时影看过来的时候没有说话,但主动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朱颜见状也开心地坐到了路边的石头上,只是不敢离姜莘莘太近。 看起来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而朱颜觉得跟时影和姜莘莘不算一伙儿的,这会儿渐渐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就觉得十分孤独还有些害怕,心情自然就变得十分低落。 时影看朱颜心情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抚她道:“放心,这里既然是混沌开辟出来的嗔灵之渊,咱们总有机会走出去的。” 朱颜勉强笑笑,可还是止不住得担忧,“可是我也看了不少典籍,好像还没有从嗔灵之渊出去的记载……” 姜莘莘则指点时影道:“既然此处是混沌开辟出来的异空间,若是想要出去,至少有两个办法:这第一条就是修习空间法术,第二条就更加简单了,只要杀了混沌,那么它开辟出来的异空间自然就会碎裂。” 朱颜一听就来了兴致,转头问时影道:“少司命,之前重明一直说连九嶷山也没有起死回生之法,也没有元神重聚的法术,那你知道尊上所说的空间法术吗?” 时影看了看姜莘莘,如实回答道:“九嶷山确实没有起死回生之法,因为死亡本就是神灵的恩赐,而元神重聚之法九嶷山也确实没有,但尊上的修为深不可测,见识也远非九嶷山能比,想必尊上知道起死回生之法,也知道这空间法术。” 第337章 玉骨遥9 姜莘莘是真的有点儿相信这处被称为嗔灵之渊的地方,是传说中的混沌开辟出来的异空间了,因为除开贪嗔痴怨四灵,这里居然还有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也正是这些混沌之气在不断影响着四灵,这才没让他们在魂力耗尽之后消亡。 时影不愧是气运之子,没多久就感应到了出口的位置,他拿着玉伞直接往前一刺,果真有一扇门显现在大家眼前。 这一次想要过关可就不能跟姜莘莘配合,只能由朱颜先出头。 时影看着在一边安静休息的朱颜,柔声问道:“郡主养尊处优,听说将来还要接任赤王之位,统领西北大地,你为何对我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呢?” 朱颜反问:“您是九嶷山少司命,将来还要继任大司命之位,您这样一个尊贵、体面之人,为了我这样一个冒失之人如此冒险,又值得吗?” 时影避而不答,心里却又觉得自己果真是被命劫给影响了,就算朱颜将来真的会爱上一个企图颠覆空桑之人,那对方身上说不定就有什么隐情呢,哪怕朱颜如今十分稚嫩,可她确实具备一个仁德之主的模样了。 姜莘莘知道时影要干什么,但她不赞同这样去试探一个小姑娘,所以在时影再次开口以前,便直接从空间里拿出自己作为江澄时候的佩剑三毒。 “这柄佩剑名为三毒,乃是贪嗔痴,后来我又加入三生池水重新炼制,便有了洗贪、去欲、绝痴的奇效。” “再说我本来就修炼混沌之气,区区混沌凶兽,可真是绝佳的材料。” 姜莘莘一剑劈下,朱颜只觉得眼前顿时天光大亮,她反射性地抬手遮住眼睛,等她再次睁眼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千月峰上了。 朱颜直接拉过一位侍从询问当时的情况,可那侍从知道的也不多,只告诉朱颜她消失的时间不长,但因为少司命亲自出手救人,所以引得大司命也亲身前去查看情况,然后那侍从又带着无限敬仰的语气说有位尊上杀了凶兽混沌这才将她和少司命救了出来。 这时朱颜也想起来自己闭眼之前看到的那一剑,明明那所谓的三毒剑看起来只是一柄两寸宽二尺长的寻常佩剑,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也不见任何精美的装饰,可姜莘莘用剑之时散发出来的威势,却让朱颜久久失神,不能忘怀。 等大司命和时影一起恭敬地送走了姜莘莘,大司命转头就怀疑起时影对朱颜过分关注的行为来,“影儿,将来你若是想要下山,大可在白族两位郡主选择一位做妻子,那位赤族郡主,并不适合你。” 大司命不过是试探一二,时影虽然想得到这一定是试探,可他以为大司命已经怀疑朱颜的身份,因此再次重申自己的坚持:“师父,不管朱颜是不是我的命劫,我都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至于娶妻之事我并没有想过,就算将来有一天我真的想要下山了,那也一定是下山历练。” 大司命这下真能确定朱颜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真的就是时影的命劫,但他又不能跟时影吼,所以转而说起了自己在试炼中的安排,“那青罡出自青族,本就是青妃安排过来查探你身份的人,我先前让人引了穷奇过去,也是为了保护你的身份。” 时影明白大司命的好意,但并不赞同大司命的做法:“师父,我是九嶷山的少司命,先不说九嶷山不能发生六部贵人被害之事,只说我作为修道之人,本该守护芸芸众生,如何能做失道之事?” 大司命生气归生气,但对于时影这种想法其实也挺赞成的,就说他自己,若不是为了心上人白嫣,他也不会在没有登上皇位的情况下就直接到九嶷山修行,然后一路坐到了大司命的位子上。 大司命没法儿说服时影,转头就收到消息说白族郡主白雪鹭拿到了事先说好的少司命首徒的象征玉骨,便直接让时影将白雪鹭收为徒弟。 而时影已经从重明口中知道了当时的情况,他还是比较欣赏朱颜以自身性命为重的做法,毕竟玉骨虽然代表少司命首徒的脸面,可到底不值得连性命都不要那般争抢,所以他更加看好朱颜作为他的徒弟,却也知道大司命肯定不乐意。 最终,大司命便干脆宣布暂且不定下少司命首徒的名分,让白族两位郡主和朱颜、青罡一起留下来先试听一个月的课,等一个月过后再定下跟少司命的师徒名分,当然落选的人也能留在九嶷山修行。 大司命显然已经开始怀疑时影跟朱颜之间的关系,所以暗中叫来重明,以时影的性命为威胁,最终还是让重明开了口。 但重明也没想过辜负时影的期望,所以说起朱颜的时候就隐瞒了一些细节,“大司命,小影子事先并没有跟朱颜单独接触过,但那朱颜确实过于活泼了,先前祭祀大典的时候就到处跑,我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让小影子没跟任何生人接触呢。” “小影子对那朱颜的关注,大抵是因为我总是说起朱颜的无礼,所以才让他对朱颜有了一点印象,才多了两分关注吧。” 这样的说法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大司命想了想,重明虽为神鸟但本性单纯,他这样说了那必定确有其事,就算给他机会编,他也编不出这样缜密的谎言来。 但大司命还是担心此事,因为时影对朱颜的关注有些过了,就算朱颜不是时影的命劫,可来日时影下山回到嘉兰,若他想要成为皇帝,就不能迎娶一个白族之外的女子的作为皇后。 大司命决定去跟时影说说,让他跟朱颜保持距离,最好能一举跟白雪鹭定下师徒名分,可没想到朱颜在他之前就找上了时影,告知时影她并没有拜师九嶷山的想法,她想下山。 时影也知道大司命本就看朱颜有些不对,远远地察觉到大司命过来,就赶紧将朱颜用法术收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为了不加深大司命对朱颜的成见,时影在大司命问起他对四人的看法之时,先是推辞都是初见,他对他们了解尚浅,不好妄自评价他人,后来推脱不过了,这才点评道:“那位赤族郡主是个聪明且重情义的人,但行事有些莽撞,性子也有些顽劣,还需大力教养。” “至于两位白族郡主,白雪莺性子温柔,就是过于温柔了,显得毫无主见。” “白雪鹭倒是外柔内刚,心志坚定,就是心有执念,若是一着不慎,容易伤人伤己。” “至于青罡,我看他背负太多,怕是不能安心修行。” 大司命听他对四人认识很是中肯,倒也去了不少疑心。 第338章 玉骨遥10 姜莘莘拿出三毒剑就没有想过再收回空间,而是将三毒放在了天眼里,至于那头被她一剑斩杀的混沌,她也没有带走,系统还吐槽这个世界里的混沌完全比不得真正的凶兽混沌,“真正的凶兽混沌那可是在混沌里大肆吞噬所有出现在混沌里一切的魔神,若是有幸诞生灵智,几乎是化形就能拥有准圣修为,不光在混沌里横着走,更是能随意横渡虚空的存在!” “莘莘你杀的那个所谓混沌,不过是拥有一丝混沌血脉的异兽而已,毕竟虚空中凶兽混沌可不少,他们只要见了面必定就要打架,散落在虚空中的血肉偶尔被哪个世界所吸引也是寻常。” 姜莘莘也来了兴致,问系统道:“那穷奇是什么回事儿?穷奇虽然也逞凶斗勇,但没听说也能在虚空中行走啊?” 系统语塞,“你倒是从哪儿听说的?” “不管是你所知的四大凶兽还是四大灵兽亦或者四大神兽,他们都是从混沌中诞生的物种,就算年幼的时候没法子横渡虚空,可等到成年的时候,一身皮毛就足够地方虚空中的罡风了。” 姜莘莘只觉得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转头就将混沌和穷奇的事儿放到了一边,专心都起小鹿来,这头小鹿姜莘莘一直不给起名字,就是觉得负担不起它的将来,倒是时影每次来了都鹿兄鹿兄的叫着。 这不,这会儿想必是闻到姜莘莘身上沾染了时影的气味,小鹿一个劲儿地往姜莘莘身上蹭蹭,搞得姜莘莘哭笑不得。 而九嶷山那头,大司命已经查到青罡带着青族剧毒踏鹊枝进来九嶷山,只是因为目前他已经通过了试炼,不好直接将人赶出去,所以他只能私下里跟时影说了此事,又让重明仔细注意青罡的动向,别让时影被青罡给害了去。 而青罡因为也算跟朱颜共患难过,所以跟朱颜的关系还算亲近,他看少司命时影对朱颜有些欣赏,而且朱颜还能随意进入时影平日里修炼的清修殿,所以请朱颜帮他取几丝时影的头发。 而朱颜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就是那么无知,还真答应了帮青罡取时影的头发。 转头大司命就找上了白雪鹭,他表示自己很看好白雪鹭的资质和心性,又见白雪鹭表现出对时影的倾慕,甚至多次当众表示愿意随时影修行,他便给白雪鹭开了小灶,将九嶷山初级法术法门全部给了她,还请她帮忙留意青罡的一举一动。 白雪鹭的资质显然要比朱颜好上不少,大司命这边一说让她留意青罡的举动,她就明白青罡身上恐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哪怕她觉得青罡看起来并不是那等会徇私枉法或者使用什么隐私手段之人,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白雪鹭这一留意,果真发现青罡跟朱颜在密谋什么,青罡甚至还通过朱颜拿到了时影的头发,从而确定了他们所见的九嶷山少司命就是嘉兰城里当年枉死的世子时影。 白雪鹭当然明白时影如今的处境,青族势大,连他们白族都要退避一二,尤其如今嘉兰城里明面上的北冕帝之子只有时雨一人,偏偏对方还是青族出身的青妃所出。 白雪鹭不想让朱颜和青罡坏事,转头就将这消息告诉了大司命,等大司命赶过去的时候,时影正好跟青罡打过了一场,而那踏鹊枝之毒也被时影从青罡体内过渡到了自己身体里。 大司命怒不可遏但架不住时影非要拦着不让处置青罡,还口口声声说他将青蚨剑赠送给了青罡,已经定下跟青罡之间的师徒缘分。 大司命没法子,只能带着时影找姜莘莘解毒。 姜莘莘也没想到就着三五天的功夫,时影就中毒濒死了,好在那踏鹊枝虽然是剧毒,但时影和大司命的修为不低,合力之下就将这剧毒给暂时压制住了。 而姜莘莘解毒的法子也十分简单粗暴,直接用法力逼了出来,只是时影一口乌青的毒血吐出,竟将姜莘莘这小木屋的地板都腐蚀了一层。 “好了,剩下的余毒不足为虑,回去喝些解毒的汤药,再好生调理调理就是了。” 姜莘莘看着被破坏的地板心情很是不美,看时影解了毒就直接赶人,大司命却请求道:“尊上,在下眼下有要事处理,恐怕顾不得影儿这边,还请您看在影儿这几年帮您做活儿的份上,暂且收留他两日。” 姜莘莘直接摆手拒绝却被大司命给堵了嘴:“至少让影儿帮您修过这地板。” 时影苍白着脸也装出一副行动不能自理但依旧坚强的模样恳求道:“我知道尊上您不喜旁人留宿,我可以就睡在外面。” 姜莘莘都被这师徒俩给逗笑了,“行吧,时影就留下来暂时做个洒扫童子吧。” 洒扫童子,听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但大司命哪怕一开始就存着利用姜莘莘的心思,也不能说给这样一位尊神做洒扫童子是在侮辱时影。 临走,时影再次请求大司命:“师父,青罡也是被青族和青妃所迫,他本该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不该为了那些阴私断送前程。” 大司命见时影坚持,到底还是松了口,“若是青罡当真认错且悔改,他依旧能做九嶷山弟子。” 大司命回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青罡,而是向白雪鹭确认过青罡确实没有将九嶷山的事情传出去之后,这才叫来了青罡。 青罡也第一时间关心时影的安危,然后跪地认错,并表示自己无颜再待在九嶷山。 见青罡并没有欺瞒做戏的成分,大司命也息了火气,开始正视青罡。 “少司命一力做主要将你留下,本座原本不想留下你这样一个无事生非之人,可到底拗不过少司命,还望你此后再不要生出什么阴暗的心思,企图对九嶷山或者少司命下手。” 青罡羞愧难当,从袖子里拿出青妃从嘉兰皇宫里偷出来的用时影的胎发做成的毛笔,他正是因为手里有这样一支笔,所以才能通过朱颜拿到的时影的头发,确定时影的身份。 “此物是青妃娘娘从宫中拿出交给弟子的,是用时影殿下的胎发做成的毛笔,弟子并没有传信出去,这支毛笔,还请大司命交还给时影殿下。” 大司命收了毛笔,吩咐青罡给青妃传信说少司命与时影无关,便摆手让青罡退下了,同时他对白雪鹭也越发满意,这样一个天资不错又聪慧果断的白族女子,合该配给时影做皇后。 第339章 玉骨遥11 时影虽然中毒未痊愈,日常在九嶷山也养尊处优的,可做起活儿来却很快就过了一开始的生疏阶段,从第二天起就变得有些熟练起来。 而时影的小鹿兄弟整日跟在他身边,一人一鹿也能聊得起来,让时影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 时影放松的时候,看着姜莘莘在擦拭三毒剑,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尊上,那日你说这三毒剑中的三毒乃是指贪嗔痴,后又加入了三生池水,这三生池水是什么呢?” 姜莘莘带着一点追忆的模样回想起当年在长留时候的生活,“有一座仙山叫长留,长留山上有三座大殿,分别是绝情殿、贪婪殿和销魂殿。” “三生池水便是从这三座大殿里流出的圣水,绝情池水绝痴,贪婪殿水洗贪,销魂殿水去欲。” “凡人依次从三生池水中淌过,便能去除凡身所带的污秽和瘴气,让人耳聪目明头脑清明。” “当然,这些都是三生池水表面上的好处,其实若是遇上执念深重或者恶念过深之人,那么这三生池水甚至能蚀骨销魂,让人灰飞烟灭。” 时影越听越觉得有趣,云荒之上也有奇珍无数,可与这三生池水类似的珍宝却没有,时影不禁对姜莘莘的经历生出无限的好奇,于是很自然地拉着姜莘莘的袖子撒起娇来。 “尊上可是见识过很多奇景?能跟我说一说吗?我长这么大,哪怕在九嶷山也见识不少,总归没有尊上这样的奇遇。” 姜莘莘只觉得看了个稀奇,一开始见到时影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端方君子,或许还有一点儿小古板;后来跟他熟悉了,又觉得他实在是心性纯净天资出众,又是气运之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然后他经历了生母因他惨死,他偏偏不能报仇,难免带着一点儿苦大仇深的苦闷;如今好了,他受伤一回离开了九嶷山,却好像终于找回了正常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人也放松了不少。 姜莘莘难得起了谈兴,想了想说道:“我记忆中特别的水,还有天界的若水。” “若水很轻,鸿毛不浮;若水很重,一瓢就重逾万斤,且神仙难度,只有一种无底的小舟才能供神仙横渡。” “另外还有忘川黄泉之水。不过这黄泉之水虽名为水,其实流淌着的乃是心有执念的灵魂,但凡心有挂碍,就会被黄泉之中的执念深重的灵魂一并带走。” “这最后一种水,是从星光、月光和日光凝练而来的仙药。” “星光、月光和日光之水单独分开,则是连神仙都能轻易毒死的剧毒,可若是三者合一成为三光神水,却是活死人肉白骨,让神仙也起死回生的神药。” 时影惊叹之余又不免担忧,“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啊!” 时影刚刚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若是刚收到母亲去世的消息之时得到这起死回生之术,他恐怕会强求复活自己的母亲,可如今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也长了不少见识,自然明白生命自有定数,非人力可及的道理。 姜莘莘看着时影,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你不问问我这三光神水如何取得吗?” 时影回过神来,笑了笑,答道:“既然这三光神水对神仙都极有益处,那一定没那么容易取得。” 姜莘莘点点头,说道:“这话倒是不错。” “有一种修行的境界,是能窥视时间长河,并且在这浩瀚的时间长河里,确定自己的锚点,并且拥有推演时间,去到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只有到达这样的境界,才有可能凝炼出三光神水。” 时间长河,这又是一个新的名词,能在过去和未来之间自由来去的境界,该是多高的境界啊,时影只觉得自己连想象都不能。 按理来说,姜莘莘自己都没能修炼到这样的境界,不该过早地跟时影透露这些,以免揠苗助长。 可姜莘莘看着时影早就触发了死劫,不太希望这样一个好苗子就此夭折,这才冒险多说了一些,况且时影的长相,跟魏婴还真有五分相似,这让她有些爱屋及乌。 时影在姜莘莘这里做洒扫童子十分开心悠闲,九嶷山大司命回去之后就答应了朱颜早日离去的请求,毕竟他本就担忧朱颜是时影的命劫,若不是没有切实的证据,朱颜又是赤族唯一的继承人,说不得他早就暗中对朱颜下了杀手。 但九嶷山连青罡都能留下修行,朱颜此举固然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大司命却不能不顾九嶷山的规矩,所以哪怕同意朱颜请辞,也依旧让她在九嶷山待满一个月的时间。 朱颜原本对此很是不忿,觉得自己有种被关押的感觉,可这里是九嶷山,大司命作为九嶷山之主可没有时影那么好说话,她在面对大司命的时候天生气短,根本不敢跟大司命争辩什么,好在赤王府的管家鲛人止渊传信给朱颜说他在九嶷山下的小镇里住着,等一个月期满,便带着朱颜一起回去天极风城,这才将朱颜安抚了下来。 大司命对白雪鹭可就十分照顾了,他一直希望白雪鹭能帮助时影重燃红尘之心,所以继续给白雪鹭提供九嶷山修炼的初级典籍,就希望白雪鹭能在半个月后的考核里取得头名的名次,名正言顺成为时影的首徒,陪伴在时影身边,对他施加影响。 为此他甚至还放任了时影在姜莘莘那里多住几日,还暗示重明多去找朱颜玩耍,让她荒废学习。 大司命这样的安排当然逃不过白雪鹭的眼睛,也没有逃过青罡的观察,虽然不理解大司命为何如此不看好朱颜,但青罡知道自己本就是带罪之身,只能在必要的时候为朱颜说话,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浪费在其他地方,于是青罡只能暗中给朱颜划重点。 朱颜十分感念青罡的用心,直接告诉他实话:“哎呀,我已经改了主意不想拜师了,所以一个月期满我就要回去天极风城,以我们赤王府的实力,固然请不到少司命这样的名师,可也不会太差。” 青罡听了虽然为朱颜松了一口气,心底里却觉得大司命此举并不妥当,奈何少司命时影这段时间不在,让他连帮朱颜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第340章 玉骨遥12 时影短暂地去姜莘莘那儿打了大半个月的杂,那可真是收获满满,首先长了不少见识;其次放松了心情还重新整理过了自己近日经历的一切;然后还躲过了青族的试探;最后看似错失了跟朱颜发展感情的机会,可转头他就发现朱颜家里那位说是在九嶷山下等着朱颜归家的鲛人管家止渊,跟朱颜的关系有点儿不简单。 所谓归邪升起,空桑必亡,大司命和时影都猜测着归邪之星指示的是鲛人的海皇,因为九嶷山里就封印着能打通碧落海的通道,让鲛人重归海洋的龙神。 而海皇并不是靠着血脉传承,别说空桑人了,就连鲛人自己也不知道海皇到底是谁。而时影想到姜莘莘之前跟他说过的猜测,他觉得这个止渊恐怕就是死于他手,引得朱颜对他出手的原因了。 时影手里除了重明就再没什么能担当大事的人,所以鲛人止渊一事终究还是要告诉大司命一声,请大司命派人去调查一番。 大司命对于时影的请求感到有些奇怪,但好在时影对朱颜确实没有什么关注的意思,横竖那止渊本就是个鲛人,大司命轻易就同意了此事。 而止渊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赤王府的一位管家,他还是鲛人复国军的高层之一,哪怕他轻易打发了大司命派过去的人,可还是引起了大司命和时影对他的关注。 时影原本想过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大司命,可如今确定了朱颜就是自己的死劫,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大司命做事一向讲究,此时也就是因为事情的不确定,又看在赤王府的面子上,所以才不好动朱颜。 可若一旦事情确定下来,大司命哪怕排除千难万险,恐怕也要杀了朱颜以防万一。 但关于止渊的事情却能稍微发挥一下,于是时影对大司命说道:“我看那个叫止渊的鲛人跟寻常灵力低微的鲛人很是不同,而且他对外有些异常的警惕,会不会他在鲛人当中的地位不低?” 大司命并不把鲛人看在眼里,但他知道空桑迫害鲛人几千年,鲛人心中恐怕存了不少怨气,而且又有预言指示空桑灭亡之事,他也首先猜测灭亡空桑的,一定会是海皇和龙神。 至于冰族,大司命虽然并没有忽略冰族人的意思,但潜意识里对冰族人的忽略比对鲛人更甚,而且冰族人世代居住在云荒人迹罕至又荒芜贫瘠之地,根本没有能力跟空桑对抗。 大司命明白时影的意思,“影儿你是想说那个叫止渊的鲛人有可能是海皇,就算他不是海皇,也一定跟海皇有关?” 时影点点头,这确实非常有可能。 大司命笑道:“那个叫止渊的鲛人确实有两分修为,可到底鲛人本身就不善修炼,再厉害恐怕也就那样儿,他的性命倒是不用你操心,为师自有安排。” 止渊在赤王府地位不低又如何,当初那箴言六部王爷都知道,那止渊纵使再受赤王器重,恐怕也抵不过权势和空桑的生死存亡。 大司命一边安排人对止渊暗下杀手,一边直接去信给赤王,说止渊很有可能跟海皇有关,赤王的确舍不得止渊,也担忧朱颜跟止渊之间的深情厚谊,但面对大司命的书信,他只能放开赤王府对止渊的保护。 止渊从打发了九嶷山对他的查探之人开始就明白自己很有可能暴露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非常危险,他不想去找朱颜求得一时庇护却害了朱颜和赤王府的前程,便惦记起了从小镇上听来的“贵人”。 因为姜莘莘依旧每年用自己的收获去换取山下的东西,所以周边的小镇都知道她的存在,虽然被九嶷山之人告诫不可泄露姜莘莘的消息,但人多口杂,总有出纰漏的时候,姜莘莘居住的方向,就这样无意中暴露给了止渊。 止渊打发了人,当天夜里就直接上了山,哪怕姜莘莘居住在人力不可及的深山老林,对于止渊这个修行之人也不是什么天堑,止渊也就是没有具体的方向,所以在山里多花了两天的时间,这才终于找到姜莘莘居住的山头。 止渊只想在姜莘莘这里求得一时的庇护,并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定居在姜莘莘木屋周围的鹿群遇上止渊之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无意中为止渊带了路。 止渊进入小院之时,姜莘莘并没有在家,院子里倒有小鹿帮着驱赶鸟雀,她自己在外面采蘑菇去了。 止渊从日上三竿的时候,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之时,这几间木屋虽然干净清爽但过于普通,也就周围几块种着各色蔬菜和粮食的田地看着就不简单。 但有可可爱爱的小鹿陪着,止渊只觉得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止渊回想起自己刚刚见到朱颜的祖母赤珠翡丽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出逃的鲛人奴隶,是赤珠翡丽救下了他,并且不歧视他鲛人的身份,留下他在赤王府做事。 他深爱赤珠翡丽,可是赤珠翡丽只是凡人,哪怕有些修为在身,寿命也比不得他这个鲛人,所以当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珠翡丽去世,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扶持朱颜的父亲这一代的赤王上位,并且帮助赤王平定了赤王府的叛乱,重新掌控了西荒之地。 而他也因为扶持赤王的功绩,获得了嘉兰的赦免,再也不是一介奴隶,等到朱颜被带回赤王府之后,他便将朱颜当做赤珠翡丽跟他的孩子一般,悉心照顾着朱颜。 只是到底他既然做了复国军的左权使,就不是简单的鲛人了,他们要放出龙神,等到龙神出世的那一天,九嶷山必定是第一个被波及的地方,所以他一直劝朱颜不要留在九嶷山,却没想到是他自己的身份先暴露了出来,还引来了杀身之祸。 因为亭奴的关系,姜莘莘哪怕知道这个世界里的鲛人跟亭奴他们不一样,她依旧对这个突然在自己地方的鲛人抱有一点好感。 见止渊在走神,姜莘莘放下篮子,出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来我这里?” 止渊回过神看向姜莘莘,他只觉得自己好似见到了真神,姜莘莘的面容好似隐藏在一片云雾之后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就是知道她就是这里的主人,一位神明。 止渊直接跪地,“在下鲛人止渊,来您这里,是想求一时庇护。” 第341章 玉骨遥13 最终,姜莘莘还是留下了止渊在自己这里避难,但这都是看在鲛人遭遇的几千年的残酷压迫上面,跟亭奴虽然也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但也不至于让姜莘莘做到那个地步。 姜莘莘本质上更加亲近人类不假,可哪怕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近代屈辱史,也深刻地明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道理。 所以她愿意去庇护止渊这个鲛人复国军的高层人士,也希望来日鲛人能彻底摆脱被奴役、被压迫的命运。 但这里也有一个前提,姜莘莘正色对止渊说道:“你行走云荒大地,应该也看得清楚了,哪怕空桑人口众多,但有能力压迫鲛人的终究是少数,只有那些贵族才有能力对鲛人施加迫害,所以来日鲛人复国之时想要报复空桑人,我希望你们能放过那些跟鲛人一样收到压迫的剥削的贫苦大众。” 止渊不能答应,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资格代替其他鲛人答应此事,就像空桑人将鲛人视为一体,在他们眼里鲛人也只是帮他们牟利的物件,一旦攻守异位,鲛人也只会将空桑人看在一个整体。 姜莘莘也没打算一次就能劝动止渊,毕竟鲛人遭受苦难的日子真的太久了,中华民族衰落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就要求民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拿些屈辱和苦难,就算鲛人心大且以大海为据地,她也不能叫人家不报仇啊。 不过没关系,姜莘莘觉得自己还记得一星半点的关于政治的内容,什么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之类,或者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之类,亦或者短期目标、长期目标之类都能说两句,想必能给止渊一点启发。 而止渊也的确是个聪明的鲛人,姜莘莘只是跟他讲了讲近代屈辱史,中间穿插了一些私货,他就明白鲛人想要彻底脱困该如何行事了。 “这个世界上少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像鲛人被空桑人奴役迫害的地位,不也将要结束了吗?” “鲛人主要生存在大海中,陆地对鲛人并不必要,但空桑人和冰族人却只能在陆地上生存,因此云荒大地终归还是要叫人空桑人或者冰族人的。鲛人从前帮助过空桑人取得云荒大地的控制权,那么也能帮助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冰族人,重返云荒大地。” 对止渊能有这样的认识,姜莘莘听了只会高兴。 “没错,鲛人先天亲水且依赖水生存的特性,决定了鲛人对于云荒大地来说,只能做个过客的特性。但也因此能获得更加超然的地位,从前你们的海皇本就是这样做的,只是在最后一步收取应得的报酬之时,出了一点岔子,被人连锅端了。” “所以,这一次你们应该吸取几千年前的经验教训,甚至到那时,你们可以在空桑人和冰族人当中玩一手平衡的把戏。” “只是,这种操作太过高端,一个不好就会招来空桑人和冰族人共同的针对,毕竟生活在大地上的人,跟生活在水里的人,虽然没有过分的利益冲突,但也表明这其中深刻的隔阂。” 止渊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迷雾就这样轻轻被姜莘莘拨开,想到复国军的所作所为和所求,他只觉得从前当真是浪费不少时间。 而姜莘莘又说道:“对于个体而言,感情当然也是维系不同人乃至不同家庭之间的一种手段,但是这种关系一旦上升到种族,那便只能讲究利益了。” “因为只有利益,才能更加长久,也更加简单。” 几千年前的时间已经太久了,鲛人包括空桑人都不知道当年星尊帝和海皇以及白薇皇后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白薇皇后跟星尊帝反目,又让海皇带着不名誉的名声身死,还连累了鲛人从空桑的伙伴沦为奴隶。 但此时的止渊,已经能从中窥探到一点事实,传言海皇爱慕白薇皇后,所以将海皇所持的后土之戒都交给了白薇皇后,那么当年的事实或许会是星尊帝因为某种利益,所以才假借此事来打压海皇和鲛人? 止渊只觉得心里发寒,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涉及到了什么利益,才能让星尊帝连脸面都不顾,也要将鲛人一族全部压下去。 而大司命那头虽然给赤王去了信说明止渊的事情,但后面又觉得乱世也挺好,至少能让时影牵挂尘世,早日下山行走,如此他也就更加有机会将时影推上帝位,赤王在回信中说明了当初止渊是被他的母亲带回赤王府,且一直在赤王府安心做事,后来还帮助他坐稳了赤王之位,才获得了赦免解除了奴隶身份,大司命也只回信说自己知道了,转头就撤了追杀止渊的人。 而白雪莺和白雪鹭姐妹,以及青罡、朱颜几人的最终测试中,大司命干脆将四人全部留下了,只是一定要让时影将白雪鹭收为弟子。 时影更加看好朱颜,因为白雪鹭在测试前一天借着青罡的手,给朱颜下了药,想要让她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考试的时间。 原本朱颜就是个不受控的人,若不是重明念着朱颜这段时间的陪伴,一大早去找了她,说不定朱颜因此错过了考试,还要领一个怠慢的罪名。 时影对大司命道:“弟子对白雪鹭一心上进没有别的看法,可她不能也不应该通过打压旁人来凸显自己。” 到底时影还是念着白雪鹭是他亲表妹的份上,没有把话说得更加难听,但意思就是白雪鹭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他看不上。 大司命也觉得白雪鹭辜负他的期待,白雪莺资质不够,而青罡之前又对时影下过手,这下好了,能让时影收徒的还真就只有朱颜一人了。 少司命首徒的名分落到了朱颜头上,朱颜当着大家的面儿也不好闹出来,而大司命也没给她机会闹出来,所以背着人的时候,朱颜就只能跟止渊诉苦。 而止渊也想明白了,虽然来日龙神出世九嶷山必定会受影响,但其中也不是没有操作的机会,因此干脆劝着朱颜应下跟少司命之间的师徒关系。 “天极风城也算繁华,可终究比不得嘉兰王都,别的老师也比不得九嶷山的少司命。” “况且我听少司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为人又很是端方正直,朱颜,若是事情已经不可回转,少司命也不失为一位难得的名师。”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就在九嶷山下等你回来,你是赤王府唯一的郡主,将来还要接任赤王之位,九嶷山也不能强留你一直修行,你总有下山的那一天。” 第342章 玉骨遥14 朱颜心里依旧惦记着早日下山,所以一改往日大司命看不过眼的顽劣状态,学习起来很是认真,也能吃苦练习,这倒是让大司命和时影对朱颜有些刮目相看了。 时影要教授朱颜修行,止渊也回去整顿复国军,姜莘莘这里少了人过来走动,但小日子依旧十分悠闲,只是有一天她下山玩耍的时候,突然发现小镇上多了许多轻微中毒的人,便赶紧给时影传了信,让他下山来处理此事。 至于姜莘莘自己,她也是临时决定在云荒四处走走,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有真神存在,且物产还算丰富,她囤积癖上来了,就想先买买买,然后挖挖挖。 姜莘莘只给时影传了消息,然后就收起几间木屋,和平整过还种了好几年的土地,又抱着已经长大的小鹿,在小木屋的范围给鹿群搭了一间能遮风避雨的木屋,就消失了。 时影收到姜莘莘的传信之时,正在忙于救治九嶷山下的百姓,好在他通医理,修为也不低,所以很快就拿出了合适的药方,并且让不少轻症之人开始痊愈。 只是没想到等朱颜来了,事情就起了一点小变化,近两天喝药的人不但身体没有好转,反而开始表现出别的更加严重的症状。 时影第一时间为那些人重新把脉,发现他们好似是因为喝了不妥当的药才会如此,确定他们都没有吃什么别的东西,时影只能去重新查看药方和药渣,这才发现药渣里显示有一味药跟药方的对不上。 这种情况之下,便是光风霁月的时影也忍不住猜测,是否背后有人借着人命搞什么小动作,可一连串的调查结果显示,是他想多了,药方里的药材被换,纯粹是因为跟着过来帮忙的朱颜粗心大意,弄错了其中一味药! 到底没有闹出人命,时影亲自出手给那些被换了汤药的病人赔偿,还带着朱颜当众道歉,却也念着朱颜只是无心之失,只是教育她日后不可莽撞,否则今日之事很有可能会重演,依旧留下她在这里帮忙。 一开始时影以为这里出现了瘟疫,后来才慢慢发现这疫病的源头是因为受污染的水源,算起来这一次的事件并不是瘟疫,而是投毒。 彻底解决了水源和病人之后,时影便带着朱颜回到了九嶷山复命,同时也告知了大司命这一次的疫病来源于九嶷山东溪水源。 大司命心里有别的想法,就轻描淡写道:“之前你传信回来,为师便命人清理过东溪水源了,而且九嶷山已经加强了警戒,想必日后不会再有类似事件。影儿你忙了这么久也该好生休息一下了,我还听说因为朱颜的粗心大意,弄错了药材,差点儿害了旁人的性命,你也该好生教导教导了。” 时影对大司命一向信得过,所以安心回去休息了,一点也没想到大司命是因为东溪水源的源头来自苍梧之渊,而苍梧之渊里封印着龙神,所以才不让他带人去一探究竟的。 而且时影自己也觉得朱颜粗心大意的毛病确实应该好生改改了。 朱颜随后就迎来了更高强度的学习和训练,她虽然被累得哭爹喊娘利用水镜到处诉苦,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这也让时影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等时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念姜莘莘。 姜莘莘在外面行走,可不觉得自己应该牵挂时影,甚至她觉得自己跟时影应该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也正是因为下山行走,姜莘莘才能亲眼目睹鲛人们的悲惨遭遇。 都说亡国奴的境遇十分悲惨,甚至连人都算不得了,那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还做过不少人体实验,姜莘莘只在课本里学过这些,可如今亲眼见到空桑人在鲛人活着的时候挖出鲛人的眼珠,再配合秘法将这些眼珠制作成价值连城的凝碧珠售卖给权贵,而权贵们则将凝碧珠制作成各种首饰配件佩戴在身上,用来彰显自己的财富和权势地位,当真让人恶心透了。 鲛人是长生种,一生只有一次选择性别的机会,正常情况下,鲛人会根据自己所爱之人的性别来选择自己的性别,可如今的鲛人绝大多数都是人为干预化分男女。 鲛人能落泪成珠,这些珠子虽然比不得用鲛人眼睛制成的凝碧珠,却也价值不菲。从前鲛人还有海皇跟龙神庇佑的时候,这种珠子还十分稀奇,可等到鲛人沦为空桑的奴隶,便有人专门将鲛人在各种情绪感染之下哭泣而成的珠子做了仔细的等级划分。 喜极而泣之时的珠子是上等,可为情喜悦而成的珠子才是极品。 鲛人善织,从前的鲛绡和鲛纱都是鲛人用水纺织而成,可如今的权贵们嫌弃用水纺织而成的鲛绡和鲛纱不够闪亮、不够华美,便取了尚未化出双腿的鲛童的鱼尾,将鱼尾上的皮扒下来,再用秘法制成鲛绡,如此轻薄的料子也能拥有鲛人鱼尾一般的闪亮和华美。 而且失去了鱼尾的鲛人更加容易化出双腿,又因为鲛人普遍貌美,所以鲛人先是被空桑人控制住方便取珠,等到再也哭不出珍珠了,眼睛也失去了闪亮的颜色之时,还能被卖去风月之地,供人享乐,若是连这点儿价值也没有了,身体依旧能用来制作各种法器。 所以啊,空桑人七八千年的时间,早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鲛人产业链,甚至六部的贵族们都掌握着其中的一环,谁也不能撇开鲛人赚取供养一族的利益。 对此,姜莘莘特意联系止渊,送给了鲛人不少适合他们的修炼的功法,还提醒止渊道:“鲛人本就该有自己的思想和文明,你们复国军一边谋划释放龙神,也不该忘了那些鲛人小辈,他们才是鲛人一族的将来,不能再让他们,重复你们和你们的前辈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止渊对此感激万分,他从前以为姜莘莘哪怕对鲛人有几分怜悯,但终究更多的还是站在空桑人一边,所以才提醒他来日报仇的时候不要伤及无辜,没想到姜莘莘是真的关心鲛人的将来。 云荒大地上鲛人的数量虽然比不得空桑人的数量,但分布的地方都是繁华之地,所以消息流通十分快速,姜莘莘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到鲛人的优待和关注,她也救下了不少鲛童,好歹没有辜负鲛人们的优待和感激。 第343章 玉骨遥15 因为收留了不少鲛人,而鲛人哪怕是复国军也无力安置这些鲛童,和身体残缺的成年鲛人,姜莘莘只好自己出面,用上了法术,从白族和青族购买了不少靠海的土地和海中适合居住的小岛。 哪怕鲛人已经上岸七千多年,可依旧像个美丽的废物一般,他们学不到普通空桑人一样养家糊口的本事,除了纺织最为擅长,其他也就会一点儿厨艺了,可把姜莘莘给愁坏了。 她救下他们是想要他们能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仅仅给他们换一个地方再次利用眼泪化成的珍珠去卖钱。 好在经历过迫害的鲛人自有一股子韧性,姜莘莘教授什么,就算一时学不会,他们也会告诉自己将这些全部记下来,慢慢儿学就是了,再不然大家通力合作,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多几个人就好了。 反正这样积极的态度确实让姜莘莘满意,所以还特意收服了一些贫困但心地善良的空桑人和冰族人,帮助这些鲛人做事,慢慢的,这些鲛人的生活倒也上了正轨。 而后姜莘莘便离开了空桑去往冰族。 空桑跟冰族人的边界乃是一条绵延不绝的高耸雪山,山中当然会有通道能供冰族往来空桑,但姜莘莘早就无惧寒暑,自然不用可以去寻找下面的通道,直接翻山越岭也别有趣味。 冰族居住之地的气候十分恶劣,不止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冰天雪地,剩下那一半的时间里,哪怕气温升高了,也阴晴不定,这一刻还烈日炎炎,下一刻就雷鸣阵阵、暴雨倾盆,十分不适合务农,所以冰族人大多放牧,要不然就是通过雪山下面的通道,悄悄偷渡去空桑购买粮食。 雪山阻隔了空桑和冰族之间的往来,但雪山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雪山上盛产灵药,冰族人也有采药为生之人,姜莘莘一身神光内敛的娇贵衣裳出现在雪山之上,顿时引起了山里采药的冰族人的注意。 冰族人大多穿着简单染色甚至没有染色的衣裳,料子也大多粗糙,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物产不丰,他们大多数人整日都在为了填饱肚子而绞尽脑汁竭尽全力,所以这穿衣打扮这事儿自然就排在许多事情之后去了。 冰族人原本是空桑之地的主宰,他们才是这云荒的原住民,只是后来星尊帝和白薇皇后夫妻俩带着还仅仅是一个部族的空桑崛起,又将他们赶出了那片肥沃的土地,这才发展成了如今的空桑,而他们则失去了原本的名字,被空桑人称之为冰族人。 所以,冰族人对空桑十分仇恨,连带着也迁怒了帮助过星尊帝的鲛人,所以他们对鲛人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甚至姜莘莘觉得若是冰族人有机会卷土重来,恐怕鲛人也只是换个人被压迫而已。 冰族人修炼巫术,他们主要靠十巫来管理内部事务,还有一位名义上或者实际上也是冰族人首领的智者,为他们出谋划策,渗透空桑,而以姜莘莘的眼界来看,这位智者的谋划确实推进得十分顺利,他们甚至已经搭上了皇宫里生了唯二皇子的青妃。 对此,姜莘莘对那条从时影口中听来的预言产生了质疑。 说实话,这个世界里的鲛人是实际意义上的弱者,他们只有很少数的鲛人有修炼的资质,而剩下不能修炼的鲛人也是真的娇弱无力,三五人加一块儿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普通的空桑男子。 而且这部分有修炼资质的鲛人,偏偏还没有正统的修炼功法,只能靠着粗浅的类似于呼吸之法一样的功法,靠着鲛人过人的寿命来积累灵力,因此战斗力十分堪忧。 所以啊,空桑灭亡的引子固然出自鲛人,但实际上导致空桑人被奴役的真正祸首,只能是冰族人。 因为冰族人过于排外,姜莘莘虽然不是空桑人,但架不住冰族人都将她视为空桑人,而姜莘莘也懒得继续跟这些人周旋,所以只带了小一年的时间,就再次回到了空桑。 而这个时候,距离她离开九嶷山外的小木屋,已经快三年的时间了。 这三年的时间里当然发生过不少事情,先是时影多次遭遇冰族人的刺杀,后来又有朱颜和青罡之间的联姻,后面虽然联姻不成却又被赐婚给霍图部柯尔克亲王,然后还有时影脱下神袍重归人间烟火之事,总之,跟姜莘莘这边的情况比起来,时影和朱颜的小日子可就多姿多彩了。 姜莘莘还不知道时影一直暗中找她,她悄悄回去看了看自己救下的那些鲛人的情况,看他们脸上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而鲛童们也在认真读书识字,学习本事,便再次悄悄隐去,只是没想到她无论如何给止渊传信,也收不到回信。 因为担心止渊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姜莘莘顾不得什么直接开始掐算止渊的位置,发现他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叶城,便赶紧腾云驾雾赶了过去。 止渊又救下了一批鲛人,而且其中一个叫苏摩鲛童,正是预言中的能覆灭空桑的海皇,止渊收到姜莘莘的传信也十分喜悦,但眼下的事情更加重要,他已经决意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这一批鲛人安全送走。 而赶过来想要诛杀止渊的时影,看着朱颜挡在止渊身前阻止自己下杀手的模样,顿时想起当初姜莘莘跟他说过的猜测。 时影只觉得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自嘲道:“当初尊上说若我会死在你手里,那说不定是因为我杀了你心爱之人。而我要杀你心爱之人,那一定是发现他对空桑有什么危害,我冷眼旁观了几年,今日果真应验了尊上的话。” 朱颜却觉得止渊或许有救,赶紧抓住时影的话头解释道:“师父,阿渊只是个普通的鲛人,他不会做对不起空桑之事,而且沧流帝国之人暗中动作频频,或许阿渊就是被他们设计陷害的呀!” 时影已经决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是他也觉得朱颜的话有些道理,所以哪怕对止渊痛下杀手,他依旧给止渊留下了一线生机。 等姜莘莘赶过来的时候,止渊已经被鲛人带走,而时影则被悲愤之下的朱颜用玉骨刺伤,已经奄奄一息。 第344章 玉骨遥16 姜莘莘也没想到原本想赶过来给止渊收尸,却没想到到了现场才发现需要收尸的人变成了时影。 时影向姜莘莘伸出手,姜莘莘也来不及多想,在时影胸前点了几下,阻止伤势恶化,转头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见大司命也赶了过来。 大司命当然不会怀疑姜莘莘什么,他看着一脸麻木地朱颜,又查看了朱颜身上的诛心咒,没想到时影用自己的性命为朱颜解了咒,还用玉骨护着朱颜的性命,他气愤地一掌打在朱颜脚边,赶紧带着时影走人,如今时影已经下山,朱颜也就没用了。 时影人品贵重风姿卓然,哪怕朱颜先遇上了鲛人止渊,但对时影也不是没有动心过的,尤其经历生死,哪怕她先前还一脸气愤又大义凛然地挡在止渊身前跟时影对抗,甚至为了止渊的死,直接将时影重伤,可看着时影望着姜莘莘的方向倒地之时,她心头的绞痛告诉她,她对这个师父也动了心。 大司命修为不弱,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时影如今还有一口气吊着,但他也不知道这一口气该如何给续上,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九嶷山记录的一门禁术——星回血咒。 大司命看向姜莘莘,别人都说时影跟朱颜有暧昧,可大司命却觉得时影哪怕跟朱颜亲近,甚至还曾为了隐藏身份以夫妻相称,但要说时影对谁生了男女之情,那唯有姜莘莘。 毕竟万劫炼狱不是白过的,大司命也是事后才发现,在万劫炼狱里,时影的幻境中从来只有一个姜莘莘而已。 只是姜莘莘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神明,来去无踪连他加上时影一起,也察觉不到分毫,他想让姜莘莘留下来,便只能去赌姜莘莘对时影的心意了。 大司命拿着两页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撕下来的纸,来到姜莘莘跟前说话:“尊上,如今影儿这样的情况,唯有这星回血咒能有机会让影儿重返人世。可这星回血咒条件苛刻,首先施展咒术之人必定要跟影儿心意相通,而且无论成功失败,都要分去一半的寿数。” “在下想问问尊上,您这里有没有其他起死回生的术法?最好是能让在下使用的。” 姜莘莘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窗前抬头看向天空,时影的命星已经显露出来,但颜色暗淡得几乎要熄灭了,姜莘莘静静等着时影命星的变化,等到朱颜被重明带进来的时候,姜莘莘敏锐得发现时影的命星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姜莘莘转身对大司命说道:“我刚刚看时影的命星亮了一点,可见今日他命不该绝,况且我护着他的三魂七魄未散,他如今只需要一个刺激便能清醒过来,至于到底该如何作为,你自去安排。” 而朱颜已经看到了大司命手中拿着的星回血咒的记录,她以为姜莘莘说得刺激就是星回血咒,立刻便是自己可以帮忙施咒,助时影重返人间。 大司命的眼神狠狠地扫过重明,重明虽然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顶着对大司命的畏惧开口说道:“小影子一直惦记朱颜呢,再说了这星回血咒好像需要一个跟小影子心意相通之人,这不明摆着是指朱颜嘛。” 大司命恨不得立刻杀了朱颜给时影助助兴,再说他更加看好姜莘莘,哪里肯让朱颜乱搞,直接唤人将朱颜请了出去,“朱颜郡主害了影儿一命,本座必定去信问责赤王!” 时影就算不是少司命了,却还是空桑的皇子,大司命已经决意给朱颜一个深刻的教训,就绝不会心软。 朱颜不想走,但看大司命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又想到赤族如今的境地,倒也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从前一不顺心就大呼小叫的模样了。 只可惜,她这样的成长却没有谁欣赏。 等朱颜走了,姜莘莘才说道:“时影只需要一个刺激,让他重新跟人世间产生联系,没到用上这星回血咒的程度。” “我看时影跟朱颜之间的联系比旁人要深厚不少,不然就让朱颜日日跟时影说话,想必能让时影早日醒来。” 重明也觉得时影跟朱颜之间的缘分深厚,对姜莘莘这话十分赞同,可大司命却拱手告辞,临走的时候还拉上了重明,而且他给出的理由也是姜莘莘无法拒绝的。 大司命说道:“从前我一心想要让影儿为他自己和他母亲洗清身上的罪名,最好影儿能登上帝位,将他母亲风光葬入帝王谷,如今经历这一遭,我又觉得影儿能平安喜乐就好,至于他和他母亲身上的罪名,自有我帮他们洗清。” 所以大司命有正事儿要办,而重明又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眼下最适合陪伴时影的,也就只有姜莘莘一人。 大司命这番作为,姜莘莘岂能不懂? 只是虽然因为时影的容貌和性情,姜莘莘对他有几分心软和偏爱,但姜莘莘也知道时影就只是时影而已,跟魏婴无关,所以她从来不会在旁人身上去寻找魏婴的痕迹,大司命一番好意,她只能说抱歉了。 朱颜跌跌撞撞下了九嶷山,她以为止渊身死,而时影经历这一遭,也跟她有直接的关系,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个天地嫌弃了一般,只能祈求嘉兰城里只追究她的过错就好,不要牵连赤王府。 大司命亲自带着青妃和青族跟冰族人勾结的证据找到了北冕帝,北冕帝从前十分宠爱鲛人秋水,其实后来他也察觉当初秋水之死不简单,他只以为秋水之死是因为后宫争宠,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冰族人的算计! 青妃提前收到消息企图出逃,却被早有准备的北冕帝和大司命抓了个正着,最后青妃为了自己儿子时雨,将所有的罪名一力承担下来,自戕而死。 第二日,北冕帝便将青妃的罪责公布给青族,并且问罪青王,青王无奈,只能将王位传给最优秀的青罡,并嘱咐青罡多照看时雨一些,便坦然赴死。 白嫣皇后身上的罪名也被自然被洗清,北冕帝原本想要认回时影,却被大司命拒绝,于是北冕帝只追封白嫣皇后为仁嘉皇后,又吩咐宫中给仁嘉皇后操办了盛大的丧仪,将仁嘉皇后名正言顺葬入帝王谷。 第345章 玉骨遥17 时影三魂七魄具在,唯一棘手的就是由死转生的那一刻,这一点姜莘莘也不敢随便插手,哪怕她提前为时影的身体留住了生机,可跨越生死依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时影本身还是这个世界里的气运之子,他身上肩负着整个空桑的气运,甚至他本该是空桑帝国除了星尊帝以外最伟大的帝王。 也因此他的一生为挽救空桑帝国而来,却要遭受一些苦难,甚至要遭遇一次死亡,但能不能成为帝王,或者说他愿不愿意成为一位帝王,还只能由自己做决定。 时影已经脱下神袍,大司命此刻也没想着让时影一定要成为空桑的帝王,因此除开白嫣皇后的那件事,他还留下来协助自己的兄长北冕帝一起将冰族人的势力,从空桑清除出去。 冰族人实在是太过狡猾了,他们一开始就暗地里往空桑偷渡,然后又拿捏住了青族想要取代白族成为后族的想法,成功地跟青族搭上了线,借助青族的势力,甚至已经潜入了九嶷山。 冰族智者已经取得了后土之戒,眼下只差历代空桑皇帝传承的皇天之戒,就能同时集齐毁灭和创造的力量,成为比肩神明的存在,到时候他便能毁去这个世界,重新创造一个让他满意的新世界。 大司命和北冕帝虽然不知道冰族智者的暗中谋划,但他们作为空桑顶尖的人物,天生知道防备冰族的势力扩张,而且北冕帝虽然十分平庸且沉溺于女色,但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决断还是不差什么的,从海上偷渡的冰族人很快就被六部子弟一起绞杀,只有冰族所谓的十巫和智者暂时潜伏了下来。 大司命突然想到时影若想登临真境,还有心魔劫为过,当初他度过了万劫地狱脱下了神袍,也只是看似成功,但并未成功度过心魔劫,尤其经历过这一次的死劫之后,心魔劫必定来势汹汹,而冰族十巫和智者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时影届时遭遇的危险,觉不亚于此刻死而复生的等待! 时影想要重归人间,此刻只有七天的时间,前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大司命回到九嶷山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傍晚了。 大司命急切地问姜莘莘:“尊上,影儿怎么还没有动静?!” 姜莘莘也有些担忧,“此界原本就没有死而复生的先例,既然时影想要成为这个先例,那么遭遇的危险和困难可想而知。我虽然能护持他生机不散,可别的也不好随意插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能轻举妄动。” 大司命作为修士有些道理当然明白,也只会比旁人更加清楚,所以他压着重明不许他过来捣乱,此刻除了担忧,便只能重新清查九嶷山的防护。 夜里,月光隐去,繁星满天闪烁,姜莘莘心情烦闷便来到窗前观星。 如今她已经入局,有些关键的事情就看不出来了,至少她看不出来时影的将来如何,只能看到他的命星尚未熄灭。 想了想,姜莘莘再次为七星灯添了灯油,却在最后即将收手的时候,被拉入了时影的灵台。 姜莘莘可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所有的反抗意识,别说是如今的时影了,就是从前的时影也禁不起她半点的反抗动作啊。 时影的灵台一片混乱,罡风、哀嚎和算不上漆黑但也只有星星点点萤火虫一样的光亮的幻境,姜莘莘没好气地拿出夜明珠来为自己,也为时影撑起一片光亮。 “时影,出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时影的真灵,姜莘莘也没想到时影的心魔劫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降临,她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可时影若有什么不好的,很有可能就直接没了。 姜莘莘在原地摆出桌椅和茶台,慢悠悠地为自己煮一壶茶,等着时影或者他的心魔上门。 这一壶水还未开,就有人往这边靠近,姜莘莘抬头,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不是时影也不是他的心魔,而是白子画! 姜莘莘惊讶之下就下意识的用上了天眼,可哪怕在天眼之下,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白子画没错了。 白子画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的谪仙模样,见到姜莘莘那一刻脸上就挂着欣慰又喜悦的笑容,“莘莘,不记得师父了吗?” 姜莘莘心里有许多猜测,但既然眼前之人确实是白子画,她便起身拱手轻声问道:“许久没见师父了,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白子画拉着姜莘莘重新坐下,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姜莘莘已经确定了心里的猜想,不禁红了眼眶。 而白子画却笑道:“莘莘,为师找了你好久,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你快说些高兴的事情,不然师父走得不安心。” 姜莘莘转过头仰着脸努力让眼泪不要留下来,白子画心如刀绞却动作温柔地将姜莘莘圈进怀里轻声安慰:“莘莘,你我师徒如今还能再见一面已经殊为难得。只是,将来若是有谁能陪你一直走下去,还望你不要忘了我。” 姜莘莘很想知道白子画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但如今他只剩一点真灵,姜莘莘哪怕再有手段,也不敢轻易尝试,眼下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自己的空间就是一个能隔绝万物的地方,于是她抬头问白子画道:“师父,你可愿去我伴生的空间?” 白子画十分心动,但仔细看过姜莘莘的眼神,却悲哀地发现姜莘莘不过是一时感动罢了,她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如同当日她毫不犹豫地为了六界牺牲了自己。 白子画差点儿连勉强的笑容都撑不起来了,所以只好将姜莘莘按在自己胸前,努力调整好语调,装作心愿已了的样子,说道:“不必了,你我还能在今日见面,我已经很是满足,算起来我已经是那小子的一部分了,只是突然遇上了莘莘你,我舍不得这一点真灵完全泯灭,才趁着那小子虚弱的时候出来跟你说说话而已。” 可是哪怕已经做下了决定,白子画依旧忍不住哽咽着轻轻吻了吻姜莘莘的发顶,只是有些话已经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姜莘莘看着白子画化作一道光往前面飘去,她赶紧站起来跟上去,很快就看到了一身黑衣浑身冒着魔气的时影,随着白子画所化的那道光回到时影的身体里,时影也找回了理智和力量。 在姜莘莘的视野里,时影依旧对止渊出了手,却还是手下留情,留下了止渊一命。 只是眼下他已经杀得分不清眼前的姜莘莘到底是不是幻觉。 第346章 玉骨遥18 时影最终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直接收了剑,笑着小跑到姜莘莘面前停下,嘴巴巴巴的一刻也不想停:“尊上何时回来的?有遇上哪些的有趣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尊上有没有遇上花灯节?有没有去看过花灯啊?” 姜莘莘只觉得一个脑子都不够用了,但此刻她不能随意点破时影的处境,只是笑着不说话,希望时影能赶快明白自己的处境。 而时影看到姜莘莘只是笑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真的遇上了幻境,心情不由得开始变得低落起来,周围的环境也跟着从刚刚的风和日丽变得阴云绵绵,甚至还有下雨的趋势。 在外界的大司命看到时影身上突然出现的伤痕,却有些高兴,因为这是时影苏醒过来的证明,只是眼下时影的情况同样不好,他没有进入万劫地狱,却已经启动了心魔劫,在心魔劫中,他将遭遇此生他最痛苦、最恐惧也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重明这个时候却建议大司命道:“既然小影子已经主动进入了心魔劫,不如咱们将他送入万劫地狱吧,不然等他醒来又要重新走一遍。” 大司命先是愤怒,这个重明一向不着调,却没想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还能想到这样离谱的事情来,但他仔细一想,重明的话听着荒唐,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展开来说说。” 重明见大司命认真了,咧着嘴笑道:“上一次小影子过万劫地狱,我看他除了皮肉伤,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最大的痛苦和恐惧’之类的事情,只是失去了大半的修为,可见上一次他活着出来了,其实并没有真正度过。” “而如今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小影子这两年经历了许多事情,想必也明悟了道心,这个时候再去走万劫地狱,那才真正算是历劫。” 大司命没想到从重明口中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默认了重明的提议,带着时影启动了万劫地狱。 就跟重明猜测的一样,时影正在度过心魔劫,哪怕有万劫地狱的加持,也没有影响时影分毫。 而姜莘莘在万劫地狱启动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应该出去了,所以对时影说道:“时影,记住我的话,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想要排除万难,你首先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姜莘莘转身从时影的灵台飞出,重明没见过姜莘莘,短暂地被姜莘莘的容貌震惊过后,就忍不住拉着大司命问:“您也称呼她为尊上,这到底是哪位尊上啊?” 大司命更加关注时影的情况,也懒得跟重明解释,只是说道:“你只要知道她是一位尊上就行了。” 看姜莘莘是从时影的灵台飞出,大司命忍不住想起了时影对姜莘莘的不同,从前时影碍于姜莘莘的身份不敢有丝毫僭越,而他也一心想让时影迎娶白族的女子为登临帝位做准备,可如今经历过生死之后,他觉得还是时影的平安喜乐更为重要,所以恨不得将时影绑到姜莘莘床上去,促成两人的姻缘。 大司命只是暗搓搓地想一想,重明可是个天真无邪的家伙,他之前看时影对朱颜不同,所以哪怕一开始因为时影死劫的缘故对朱颜多有防备,可后来听时影对死劫已经有了别的安排,就顺应自己的想法,跟朱颜玩得不错,如今早就将朱颜当成了难得的朋友。 他虽然多次撮合时影和朱颜,可也看得出来,时影是真的对朱颜只有师徒情谊,姜莘莘这位只存在于时影口中,还对时影多有点拨的尊上,他以前一直以为姜莘莘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没想到居然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姑娘。 这年轻男女凑一块儿,重明难免又动了八卦的心思,他忍不住凑到姜莘莘身边,悄声问道:“尊上,你觉得我们家小影子如何?” 姜莘莘才刚刚明白时影身上有白子画一点真灵,只是如今白子画自己放弃了最后的机会,选择彻底跟时影融为一体,她心里有些烦闷,见着重明这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神鸟血脉,很容易就想起了执念入骨入髓的花千骨,和上个世界里全天下也比不得禹司凤一根头发丝的褚璇玑。 还有罗喉计都那个差点儿为爱选择了女身的家伙,姜莘莘虽然喜欢美人,可也自觉承受不起那样的深情厚谊。 姜莘莘随意说道:“是个天资卓绝的后辈,若是今日他能度过心魔劫和天诛雷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重明气苦,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大司命却明白了姜莘莘的意思,但他不会轻易认命,也相信时影更加不会,所以这会儿也就不计较姜莘莘这无所谓的态度了。 而处在万劫地狱中的时影,此刻却迎来了自己最难以逾越的心魔,旁观的姜莘莘、大司命和重明只看到时影带着一身伤痕突然变得面红耳赤,姜莘莘大约明白时影遇上了什么心魔,大司命也明白,只有重明差点儿高兴得蹦起来。 虽然没有蹦起来,重明也忍不住拉着大司命的袖子说悄悄话:“我们小影子如今是个过了及冠之龄的大人了,只可惜如今依旧是个童男子,明明他身边不管是朱颜还是白雪莺、白雪鹭姐妹俩的容貌都不差啊,他怎么能一个都不动心呢!” 大司命无语地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影儿洁身自好,这才是一个好男儿该有的秉性。”嘿,就像他自己,从前也只爱慕白嫣一人,不能结成连理之后,他便干脆披上神袍侍奉神明。 说着,大司命还特意看了看姜莘莘的表情,发现她面不改色,多少有些气馁。 重明虽然已经几千岁呢,可破壳也才不到百年的时间,就连人身看着也比时影小好几岁呢,又因为平日里看杂书和话本子比较多,关于情爱之事理论知识十分丰富,却从来没有看准过。 而心魔劫中的时影,只觉得自己遇上了此生最难度过的危机时刻。 之前姜莘莘出现的时候,他虽然十分亲近,可到底心里有些怀疑,等姜莘莘走了他才明白自己看走眼了,这会儿又一个幻影出现,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是心魔作祟,本想第一时间斩杀心魔,却不想心魔幻化而成的姜莘莘走到他面前,只是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他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他享受着这样偷来的亲昵,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地明白姜莘莘本人是绝无可能对他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因此越发舍不得就此痛下杀手。 第347章 玉骨遥19 “姜莘莘”光是上手抚摸已经不够用了,时影也在面红耳赤之后,急得满头大汗,可依旧舍不得移开眼。 “为什么只有这样的情况下,尊上才愿意亲近我呢?”眼前之人对他越是亲近甚至狎昵,时影就越觉得不甘心。 而“姜莘莘”脸上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些,赞许道:“很好,好孩子,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能得到我的奖励。” 时影觉得自己应该被蛊惑,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在哭泣,听到“姜莘莘”的话,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问:“尊上指点我良多,影还未请教过尊上的尊姓大名。” “姜莘莘”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姜莘莘可是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姓名和来历,甚至连道号都没有对外说过,这区区心魔幻境,如何能得知姜莘莘的真名? 时影直接被心魔这反应给逗笑了,只是笑过之后,他越能清晰的感觉到内心的荒芜,他和姜莘莘相处这样久,可偏偏连姓名都不知道,但跟他融为一体的白子画,给了自己这个后世最后的馈赠——时影脑海中清晰地出现了当年姜莘莘在长留修行时候的影像,还有她的名字姜莘莘。 时影大喜,他认为这是跟姜莘莘有缘的体现,直接拔剑斩杀了眼前努力想要扮演姜莘莘的心魔,他也终于从心魔劫中完全脱离出来。 只是此刻他一身精血几乎用尽,最后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因为一个半的劫数相加,时影渡过心魔劫的时候还算轻松,所以这最后的终极之劫就来的格外猛烈。 时影先是重复了三五遍被徒儿朱颜悲愤刺死的场景,后面干脆万箭穿心,又有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加身,若不是最后勉力维持一丝清明,这劫数怕是渡不过了。 可时影就算完整地走完了这万劫地狱,等他出来之后面临的就是被冰族十巫合力围杀的场面。 姜莘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大司命一眼,大司命一边给时影喂下他准备了十年的保命灵药,一边释放出信号召唤九嶷山其他人,姜莘莘没好气地接过时影,对大司命说道:“冰族的事情我不插手,我能保证时影的安全,这些冰族人你去对付吧。” 大司命也顾不得羞愧,冰族十巫尽出只为了对付时影,场面可不小,重明虽然是神鸟后裔但因为耽误了修行,所以哪怕尽全力也只能拦住其中两人,只剩大司命以一敌八。 时影恢复体力尚且还需要时间呢,更何况恢复修为,所以服下大司命准备的灵药之后便陷入了沉睡,正当大司命和重明陷入十巫共同布下的同归于尽之阵的时候,白雪鹭和青罡却带着朱颜一起出现了,正好帮忙分担一点压力。 朱颜眼睛的余光瞥见时影全身是血地躺在姜莘莘怀里,哪怕知道姜莘莘的修为和地位比大司命还高,她也担忧不已,尤其她又将时影这段时间的遭遇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对十巫下手的时候就越发不留情面了。 当然,偶尔也有突破了大家包围圈舞到姜莘莘面前的,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十巫退去,但却没有伤人性命的意思,毕竟她已经帮助过空桑和鲛人,冰族那边也该伸出一点援手,如此才好平衡。 就在姜莘莘以为大司命即将爆大招的时候,没想到先有动静的那个人会是朱颜,她上来就积蓄力量爆了一招天诛,虽然将一身灵力全部耗尽使得她战斗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地,可也一举诛杀了冰族七位大巫。 白雪鹭和青罡乘胜追击,两人联合又杀了两位大巫,便只剩跟大司命过招的十巫之首巫咸了。 巫咸悲愤之下决心自爆,而且直接舞到了时影面前,大司命在同归于尽之阵当中消耗了不少修为,此刻朱颜站都站不起来,而白雪鹭和青罡相视一笑根本没注意这边,只有大司命和姜莘莘看到了眼前的危险。 大司命一个闪现就挡在了姜莘莘和时影前面,而姜莘莘却扶着已经快要苏醒的时影站了起来,然后轻飘飘地抬手一推,就将巫咸打倒在地,连自爆的力气都积蓄不起来了。 不过巫咸果真不是个简单的,他临死之际积蓄起最后的力量,朝着时影发射了一枚带毒的暗器,大司命着急得抬手去挡,哪怕只是被那银针一般的暗器划破了一点油皮,可银针上附着的剧毒依旧让他直接卸了力。 姜莘莘也是服气,她没想到巫咸临死还有这样的反应,时影刚刚苏醒还手软脚软地就去扶大司命,大司命被姜莘莘和时影一起扶着坐在地上嘴唇都已经变得青黑,看着时影眼泪汪汪的模样,他对自己的状况有些释然,还有点儿不舍。 大司命撑着一口气对时影说道:“影儿,当年你刺杀秋水歌姬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是青妃对秋水歌姬下了蛊,让秋水歌姬失去神志只能听从她的命令,所以秋水歌姬才会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拼着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要诬陷你们母子。” “如今青妃为了时雨已经伏诛,青族也换了青王,你父王已经还了你们母子清白,你母亲也按例葬入帝王谷,谥号仁嘉。” “十巫今日突然出现阻拦于你,必定不是巧合,日后空桑必有大乱。” “影儿,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独善其身,可我希望你能平安喜乐,若是能终身侍奉神尊,也是极好的。” 说着,大司命便期盼地看着姜莘莘,姜莘莘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大司命此举无疑是在托孤,哪怕时影已经成年了。 姜莘莘没有答应,“时影已经度过了所有的劫难,只等恢复修为,必将登临真境,届时,他至少有上千年的寿命,而我在此界待不了那么久,最多百年而已,我便要离去。” “而时影因为修为不够,不能随我一起离开,所以大司命,不是我不愿意答应你这临终之言,实在是我本就做不到。” 大司命暗自气苦,赶紧为时影争取:“无妨,不管神尊什么时候离开,只求您在此之前让影儿侍奉您左右。” 姜莘莘见大司命是不会改主意了,便看向已经泣不成声的时影,没想到时影只是挣扎着朝着大司命跪拜一回,哽咽着说道:“影遵从师命。” 第348章 玉骨遥20 大司命最终带着对时影的担忧去世了,时影来不及恢复修为就赶紧操办起大司命的后事来,只是他如今已经彻底脱下了神袍,哪怕保留了跟大司命之间的师徒关系,也不好在九嶷山多停留,更加无法过多的插手大司命的丧仪。 而且大家如今还有正事要做,朱颜和白雪鹭、青罡这对有情人一起在祭拜大司命过后就紧急赶往嘉兰皇城,冰族十巫突袭九嶷山之事必须要告知北冕帝,让北冕帝出手查清楚十巫突袭的缘由。 而且冰族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此次并未露面,白雪鹭和青罡都觉得既然十巫一起出现在九嶷山,那么智者必定承担着更加重要的任务。 等朱颜、白雪鹭和青罡都走了,时影转头咬着牙向姜莘莘辞行:“尊上,我答应过师父要侍奉尊上左右,可如今空桑危急,尊上不好插手人间琐事,我斗胆请求尊上能在九嶷山等我回来……” 姜莘莘对时影是真的刮目相看了,这孩子有点儿恋爱脑的意思,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原则和理想,比上个世界里她遇上的褚璇玑和禹司凤强多了。 姜莘莘笑道:“我有预感,或许我应该跟你一起下山看看,我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就来到这方世界,一般来说找上我的,都是天道发现了什么问题,在向我求助。” 时影的眼睛倏地就亮了,他当然明白大司命临终所求只是为了让他有机会跟在姜莘莘身边而已,可眼下空桑有难他不得不下山,而姜莘莘一贯的做派是漠视凡人之间的争斗,想要姜莘莘一起下山,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激动过后,时影又想起了小伙伴儿重明,邀请重明一起下山,只可惜重明看了看姜莘莘之后,直接拒绝了时影的提议。 “小影子,我生在九嶷山,而且又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神兽,这些年也深受九嶷山的庇护,如今大司命走了,你也脱下了神袍,我便留下守护九嶷山吧。” 这话听得时影都有些心酸,从前重明可是只知道维护自己美貌的鸟儿啊,如今也知道承担责任了。 只有姜莘莘一早就知道重明根本没有下山的机会了,就像重明自己说的那样,大司命去世之后,九嶷山除了时影这个已经脱下神袍的少司命,便只有四大司空能顶事儿了。 可四大司空修为不如时影,能力也不如时影,遇事只能共同分担,而且九嶷山杂务颇多,嘉兰皇城里也时局动荡,根本无法顾及九嶷山这边,反而可能需要九嶷山策应皇城。 更何况旁人不知道,九嶷山内部可是清楚得很,能带领鲛人回归碧落海的龙神,就封印在九嶷山北边的苍梧之渊,而且帝王谷那边也需要专人看守,所以重明根本没有机会下山了。 外界依旧认为曾经做过赤王府管家的止渊就是海皇,所以被剥夺了白王之位还被贬为庶人的白风麟以赤王府庇护海皇已经两百年为由,状告赤王府,闹到了北冕帝面前。 而北冕帝虽然以为这是白风麟对赤王府的构陷,可赤王府确实有止渊这个人,而且也的确因为平定过赤族的叛乱,而被赦免。 北冕帝不愿意冤枉谁,所以让青罡带着自己的信物去赤族走一趟,一边调查实情,一边让青罡传信赤王到嘉兰皇城自辩,而朱颜则作为人质被北冕帝留在了皇宫。 临走之时,白雪鹭给了朱颜一个放心的眼神,从皇宫中出来之后,白雪鹭思前想后,止渊确实在赤王府做了多年的管家无法抵赖,可止渊海皇的身份还有待商榷,白雪鹭便给九嶷山去了信向时影说明了此事,只是没想到时影和姜莘莘很快也离开了九嶷山,她传的信被重明收到,等重明再传信给时影的时候,青罡已经带着赤王前往嘉兰皇城了。 而时影看完了信,想起当日跟止渊定下的和平之约,又想起自己当日奋力杀止渊的模样,如今想来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被谁可以蒙蔽了一般,等姜莘莘看过去的时候,他迟疑地说道:“尊上,如今归邪升起,显示海皇必定会回归,止渊不是海皇的话,那海皇便另有其人,我很难想象空桑会因为一个人而灭亡。” “个人的命运看起来确实容易被左右,可一个国家由千千万万个个人组成,想要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我相信便是天道也很难靠一两人就达成,所以我决定不追杀海皇了,空桑人也的确应该为自己这七千年对鲛人犯下的错误负责。” 姜莘莘却提醒他道:“若说按照正常的发展,空桑因为过于腐朽所以被鲛人推翻,那么确实就算你做了帝王也无法挽救空桑的倾颓,但就怕有人从中作梗,想要借此机会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将鲛人和空桑人都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时影以为姜莘莘说的是冰族,因为冰族先前已经派人偷渡空桑,而且十巫才刚刚在九嶷山陨落,智者更是生死存疑。 时影轻叹一声,忧心忡忡道:“可是空桑和平太久,便是如今也只有少数六部权贵才相信海皇会给空桑带来覆灭的危机,至于冰族人建立的所谓沧流帝国,更是从来不被空桑看在眼里,毕竟冰族人最开始就是战败之后的流亡之徒。” 哪怕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姜莘莘也能想到如今空桑的处境,毕竟在科技发达信息昌明的现代社会,每一项政策的推动都要经历许多困难,更何况眼前这个已经和平了七千年之久的古老国度的人民了,他们思想的顽固程度恐怕远超姜莘莘的想象。 虽然忧患实多,时影先是赶到嘉兰皇城觐见北冕帝,为赤王府上下求情,但北冕帝一开始只愿意赦免曾经是时影徒弟的朱颜,旁人都被关入大牢候审。 时影再三争取,也只为赤王府争取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且时影还耽误不起,从皇宫出来便又返回了九嶷山,“尊上,我想去问问龙神,龙神一定知道谁才是海皇。” “而且,我还想请教龙神,当年在星尊帝、白薇皇后以及海皇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星尊帝将海皇视作背叛者,又将鲛人贬为空桑的奴隶,而白薇皇后在那之后为何又不断为鲛人的安危奔走,甚至不惜与星尊帝反目。” 第349章 玉骨遥21 姜莘莘赞同时影的想法,还友情提供了快速去九嶷山的法子,她带着时影腾云驾雾,从嘉兰皇城到九嶷山也就花费了一刻钟的功夫而已,可比时影使用法术赶路快多了,也更加直观地让时影感受到了自己跟她的差距。 重明见到时影和姜莘莘非常高兴,尤其在见到时影的时候,姜莘莘看得出来,他真是恨不得直接挂在时影的脖子上好生亲近一下。 哪怕他们并没有分开太久,可当时他们一个下山,而另一个决定留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未来一定很少见面的结局了。 “小影子,你这么就回来了,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帮忙吗?”重明急切地想要参与到时影的事情当中去,而时影对重明也没有丝毫客气,直接说道:“是呀,我要见一见龙神,我要从他口中确定止渊不是海皇的消息。” “当然,如今我已经彻底放弃刺杀海皇的事情了,毕竟空桑的未来只能有空桑的百姓和空桑的帝王决定,旁人做得再多,充其量也只是个添头。” 这话听得重明连连点头,虽然他不懂什么空桑帝国内部的变迁,但作为有神鸟血脉的后裔,他天生便能懂气运的变化。 看着时影自信的样子,重明忍不住说道:“先前大司命总是夸你是天生的帝王,我还有些不信呢,现在看来,你果然如大司命所说,若是没有经历那些变故,你一定能成长为带领空桑走向下一个繁荣的伟大帝王!” 时影只觉得不赞同重明这话,而姜莘莘则直接笑了一声,“凡事没有如果。” “但在我看来,若是时影一辈子长在嘉兰皇宫,他固然有可能成为一个正直又不失仁义的下一任帝王,可距离伟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正因为他看过民间疾苦,亲眼看到过空桑人如何迫害鲛人,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感悟。可若他一辈子待在皇宫里,这些东西他都看不见,自然不能有什么感悟。” 正是这话了,时影也觉得如今遭遇才是最好的安排。 苍梧之渊到了,重明因为是鸟,所以哪怕不怕水却也不喜欢水,所以只有时影和姜莘莘下去水里见龙神。 下来之前,姜莘莘对龙神还挺期待的,毕竟在上个世界里,她都见到跟凤凰无限相近的金赤鸟了,而且柏麟座下的四大神兽之一就有青龙,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忙着做其他事情,没有能跟青龙亲近亲近,眼下遇上了这个龙神,姜莘莘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儿跟他套套近乎。 下来之后,姜莘莘只觉得十分失望,她还以为这底下镇压的是真龙呢,没想到只是一只初具龙形的黑蛟,姜莘莘顿时不想说话了。 时影是纯正的星尊帝后裔,说白了就是跟这位龙神有仇,因此一开始龙神拒绝跟时影交谈,还多次呼出已经有几分威力的龙息想要让时影陨落在这里,若不是有姜莘莘护着,时影怕是真的难了。 也正是因为姜莘莘几次出手护着时影,龙神激愤之下终于还是注意到了她。 “你是谁?为何不惧怕龙息?!” 姜莘莘没答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他那硕大的龙头上,看着龙神一双赤红的眼睛逐渐变成了正常的青金色,这才闲闲地开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能安静听时影说话了吗?” 龙神再傻也知道姜莘莘不是个简单人物,但要他立刻低头也不可能,所以回想起刚刚时影所说要他确认一个鲛人不是海皇的事儿,他直接提出了要求:“人没在我跟前,我如何分辨他到底是不是海皇?若你有心,就将他带到我面前来吧。” 说完,龙神一个摆尾,就将姜莘莘和时影送了出去,时影没法子,只能先去把止渊找过来。 而另一边脱离了星尊帝身份的琅玕如今借着冰族智者的身份,已经拿到了皇天之戒,他正准备将两枚戒指合一,借着两枚戒指的力量,让云荒大地之上的一切生灵灰飞烟灭,他好借此重新建立一个让他满意的新世界。 然而白薇皇后当年早就察觉到了爱人琅玕的不对劲,只是来不及做更多的事情,因此不得不在皇天之戒上面施加龙神印,因此来阻止琅玕借用皇天之戒的力量,也为后人留一条生路。 琅玕气愤地来到九嶷山找到龙神,正好时影和姜莘莘带着止渊和确定了是海皇的鲛童的苏摩,先一步来到了龙神面前。 龙神确定止渊不是海皇,而时影也承诺绝不会再次追杀海皇,甚至还将苏摩交给龙神来安排,“我说了不会对海皇动手,就一定不会食言,若是龙神不放心,大可将苏摩送回碧落海。” 龙神和止渊这才完全相信时影是真的与别人不一样,而龙神当然万分愿意将苏摩送回碧落海安置,毕竟哪怕没有时影,一旦苏摩的身份泄露出去,空桑其他人也就罢了,怕是连冰族都要借机做点儿什么。 止渊带着苏摩来到黄泉瀑布跟前,这里就是传说中能让鲛人回去碧落海的通道,龙神打开了通道,而琅玕因为需要借海皇的血来打开皇天之戒上面的封印。 一身漆黑还带着兜帽遮掩容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止渊也明白来者不善,时影挡在止渊身前,姜莘莘则先出手帮助止渊封闭通往碧落海的通道,确保苏摩的安全,然后才关注时影这边的情况。 琅玕见海皇已经回到碧落海,直接对止渊说道:“这些年你因为赤珠翡丽一直帮助赤王府,甚至还曾对赤珠翡丽的后代朱颜动心,你以为朱颜是你爱人的转世,可实际上那只是因为朱颜身上还有你爱人一缕残魂的缘故罢了,朱颜不但不是你爱人的转世,反而是害得你心爱之人彻底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 琅玕想要夺舍止渊,当然要挑止渊的痛点来打击,好让他心神失守,他好趁虚而入。 而止渊的确接受不了爱人完全灰飞烟灭的事实,一个不小心就被琅玕身体里的虚遥彻底占据了大半心魂,为了彻底占据止渊,以便将来通过止渊操控苏摩,虚遥继续对止渊说道:“旁人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难道你就不想将朱颜完全变成你的爱人吗?” 最终,止渊没能抵制住爱人重归的诱惑,彻底被虚遥占据了心神。 第350章 玉骨遥22 时影见到这样的情景,认定自己的感受没错,他拦在姜莘莘面前低声对她说道:“之前面对冰族智者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模糊的感觉,眼下看到止渊,我倒是能确定当初自己的感觉没错了,止渊的身体已经被别人占据,眼下我们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姜莘莘也忧心忡忡地看向“止渊”,“止渊身体里的不是寻常修士,他的修为远超于你,只是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实体,想要临世,便只能像如今这样借助旁人的身体。” 时影感受到姜莘莘对自己的关心,心里十分高兴,忍不住翘起嘴角说道:“这个人之能利用旁人心底里最阴暗自私的执念为己用,或许当年的星尊帝就是被他利用了自己对白薇皇后的感情,而如今他又在利用止渊对自己爱人的感情。” 姜莘莘时刻准备着对“止渊”出手,只是没想到虚遥哪怕占据了止渊的心魂,也不能完全影响止渊,反而他被止渊带着进入了皇城找到了朱颜。 时影见“止渊”离开,就猜到他要去找朱颜,所以先给朱颜传了信告知止渊眼下的困境和事情的原委,又请姜莘莘带着他隐藏在幕后保护朱颜,同时也方便观察虚遥。 朱颜头脑聪明,只是从前咋咋呼呼的显得十分不靠谱的样子,但她本性很好而且随着时影修行这两年的时间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先是答应了跟“止渊”周旋,但时影也不会让她吃亏,转身又去了北冕帝跟前将一切事情禀明:“陛下,止渊确实不是海皇,甚至当日他还代表鲛人跟在下签订了和平条约,况且当年他也是离开赤王府之后,才回到海族,所以止渊其人确实没有背叛赤王府乃至空桑。” “只是如今止渊被邪神占据身体,在下已经跟赤族朱颜郡主约定好帮忙周旋一时,还请陛下看在朱颜郡主为国尽忠的份上,释放赤王府上下。” 因为有龙神的佐证,时影确定当年星尊帝、白薇皇后以及海皇三人之间的事情还有另一股势力插手,这才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这个时候时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北冕帝。 原本时影以为自己需要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能说服北冕帝相信自己,释放赤王府的同时,也下令空桑六部共同抵抗冰族,没想到北冕帝直接就信了,甚至当场下令释放赤王,解除赤王府的禁令,还令赤王早日返回天极风城守护好西北。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北冕帝这些年又沉溺享乐,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所以眼下他拉着时影,的确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上次你师父来找我,说想要让你再不入皇城,日后只管做一个悠闲修士,游历天下之余,也锄强扶弱。” “这些年我也确实愧对你们母子,如今我的身体已经到了必须要确定世子的时候了,你若是没有做皇帝的想法,还请你日后多看顾你弟弟一些。他被青妃养得有些怯懦了,跟白族那个白雪莺看着倒是佳偶天成的模样,可两人并不适合成为空桑帝后。” 时影直接打断北冕帝的话,“陛下,时影只愿侍奉在元莘尊上左右,希望有朝一日登临比真境更高的境界,随元莘尊上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时影又跟北冕帝解释姜莘莘来自于超脱创世神的更高的世界,北冕帝听着就忍不住遗憾地说道:“若是那位元莘尊上早日降临此界,说不定秋水就不用死了……” 对于北冕帝此刻依旧念叨着秋水歌姬,时影的心情没有半分波动,他依旧称呼北冕帝为陛下,自认只是北冕帝的臣子,既然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时影便要告退。 而北冕帝却写下一封圣旨,嘱咐时影合适的时候再打开,时影想了想,接过了圣旨,这才去跟姜莘莘在朱颜那边汇合。 朱颜是止渊陪着长大的,对止渊当然熟悉,而且她对止渊也不是没有动心过,只是眼下止渊差点儿被夺舍,朱颜诱导“止渊”说起他的爱人,她才终于明白为何止渊单单对她格外不同。 就在朱颜以为自己有机会找回止渊的理智之时,“止渊”却突然邪魅一笑:“小姑娘就是小心思多,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呢?你只知道我来得晚,却不知道我是去召唤冰族勇士了!” “止渊”化作一团黑雾在朱颜面前消失,姜莘莘这才走了出来,对朱颜抱歉道:“刚刚我也发现止渊还没有完全融合那人,只可惜我一犹豫,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朱颜难过得直掉眼泪,也知道止渊的事情怪不得姜莘莘,“怪不得尊上的,是我没有演好这场戏,若是我能再认真些,再机灵些,说不定能多拖一点时间,如此尊上也就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了。” 姜莘莘将朱颜揽入怀中安抚道:“你别哭,我已经看到那人是谁了,祂乃是神族,而且跟云荒大地息息相关,我不会直接杀了他,但却有别的法子来制约他。你放心,我一定让止渊平安回来。” 面对创世之初诞生的神明,姜莘莘多少有些发怵,哪怕对方的修为看起来比上个世界里的天帝还差不少,她也不好轻举妄动,因为这样的神明背后的牵扯只会比随时能换的天帝更多,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要背负一个世界的因果了。 朱颜对时影有些盲目信任,而被时影盲目信任着的姜莘莘,她自然也万分信服,而且姜莘莘看起来比时影更加温柔细心,朱颜很不好意思地从姜莘莘怀中出来,正经谢过姜莘莘之后,抬头就看到面色有些不好的时影,她吓得赶紧跟时影见礼,听时影说她的父亲已经无罪释放,这才赶紧告辞跑了出去。 不等时影开口,姜莘莘转身正色道:“刚刚那人临走之前说已经传信给冰族勇士,你赶紧传令六部紧急戒备,若想要空桑多安生几年,这一次一定要毫不留情地将来犯的冰族人正面击溃!” 这个道理时影也懂,“我刚刚从皇宫出来,先前已经被陛下禀明了此事,想必这个时候六部也快收到传令了。” “但麻烦的是,那人如今同时拥有皇天后土之戒,哪怕对方不能完全操纵其中的力量,依旧能轻松蛊惑冰族人和鲛人为他冲锋,我不愿意看到无辜之人为了他的野心枉死,所以我想或许有办法克制皇天后土之戒,毕竟皇天后土之戒再是厉害,也只是星尊帝当年打造的法器。” 第351章 玉骨遥23 姜莘莘十分肯定时影的想法,她只是从大家口中知道了这个星尊帝的作为,哪怕确定那位星尊帝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假死脱身去冰族领了一个智者的身份,甚至还想通过冰族之手覆灭空桑,重新建立一个他喜欢的国度,她只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而不会质疑星尊帝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手段。 哪怕他当年锻造出来的皇天后土两枚戒指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可毕竟法器等级摆在那里,可以说姜莘莘空间里能胜过两枚戒指的法器就有许多。 但有些事情偏偏不能这样做,此方天道在两位神明诞生之初,就赋予了祂们太多的东西,搞得如今天道自己因为回溯时间而衰亡,这方世界已经经不起任何动荡了,所以那个所谓的破坏神虚遥不能杀,偏偏还需要祂释放出自己的力量来稳固这方世界,催生新的天道。 姜莘莘在心里骂娘,抬眼就听见时影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尊上,今日我已经见识过了虚遥的本事,凡人无法弑神,我想或许我能将虚遥引诱到自己身上,然后封印祂。” 姜莘莘有点儿没明白时影的意思,但她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而且以时影本人的性子,确实做得出来牺牲自己的事情。 时影看姜莘莘无动于衷心里酸涩非常,勉强撑着一点笑脸,说道:“之前师父临死之际为我在尊上这里求了个侍奉的机会,那也是我心之所向……” “可是空桑不该这样因为祂的私心就此灭亡,所以尊上,我——” 姜莘莘抬手打断时影的话,“你的法子,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虽然不能直接出手,但我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毕竟我可是废过天帝的人呢。” 准确来说是杀过天帝,但这件事情就不用告诉时影了。 时影果然十分震惊,因为听尊号就知道了,一位天帝,肯定是众神与众仙的首领,而姜莘莘居然有废立这样一个人物的能力,可见她本身的修为和威望能有多高! 时影觉得,不提他自己那点儿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心思,单说像姜莘莘的超越他认知中神明存在的存在,有哪个修士见了会生不出追随对方的心思呢? 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就连他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也是靠着大司命的临终遗言和姜莘莘些许不忍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旁人可未必能得到她的垂青。 时影哪怕心里再是难过,可终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不管他有没有机会活下来,对他来说第一要务就是恢复修为。 而姜莘莘则想到了三光神水,空间里的不好拿出来用,毕竟先前大司命重伤濒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拿出来,现在就更加不好说这样的东西自己之前就有了。当然,眼下她也只是打算做个样子先试一试,若是不行的话就拿空间里的顶上来用。 凝聚三光神水是个十分细致且耗神、耗法力的活计,姜莘莘从前没有做过,只能先问过系统之后再行动,只是这方世界距离日月和星空实在是太远,所以姜莘莘没日没夜地忙活了五天的时间,什么也没捞着,只拿到了几丝太阳真而已。 不过,有了她这番行动,从空间里拿出三光神水就更加能说服时影了。 宫里的北冕帝临阵磨枪,拖着病体也上了大后方为前线的健儿们加油呐喊,时雨自然就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也因此朝臣们更加明白日后上位的只可能是这位二皇子了。 虽然搞不懂北冕帝为什么不选在九嶷山修行过还素有贤名的世子,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时影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如今这样的局面只可能是他们父子三人之间有了默契。 而时影这边,姜莘莘一滴三光神水下去,他自然很快恢复了全部修为,而且还顺道重新淬炼了一遍身体,好处只会更多。 看得出来,时影也知道北冕帝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他拿着三光神水虽然纠结过,但依旧没有说出再讨一滴给北冕帝的话,毕竟姜莘莘之前的辛劳他也是看在眼里,慷他人之慨的事儿时影根本做不出来。 姜莘莘好心解释道:“这三光神水不是寻常神仙之物,在你身上看起来使用简便,实际上这已经是我精密计算过的结果,你也听说过过犹不及的话吧?” 不会真有人觉得所谓三光神水,就是简单的将日光神水、月光神水和星光神水三者简单的1:1:1地简单混合就行了吧?! 不说混合的比例了,单说每个世界里日月星的等级不同,三光神水的等级自然也有不同,姜莘莘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修为不低的创世神的存在了,偏偏这里的日光、月光和星光微弱得连神水都聚不起来。 更让姜莘莘憋屈的是,就这样一个等级不高的世界,她居然被将死未死、似生非生的天道给困在局中不得脱身! 两军阵前,止渊已经找回了神志,但他已经被虚遥给说服,认为若是重建一个新的云荒大陆,那么他和曜仪相爱,就不会受到世人的诘难了。 这倒霉孩子,姜莘莘都不忍心打他了。 姜莘莘问止渊道:“曜仪已经灰飞烟灭,就连目前的我,都没办法让她复生,你背后那人凭什么承诺你一个跟曜仪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且,灭世是多大的罪孽,想必你其实十分清楚,背负这样罪孽的你,凭什么认为就算曜仪侥幸有了将来,你还能有机会遇见她呢?” 止渊破防的时候,虚遥就找上了时影,而时影一开始全力抵制虚遥的蛊惑,但在听到虚遥提出折断姜莘莘的羽翼,让她完全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便装作放开了一点心防,让虚遥从止渊的身体,转移到自己身上。 而姜莘莘也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逐步被禁锢,是天道察觉到了她弑神的念头,所以正在用尽全力阻止她。 姜莘莘气坏了,直接指天破口大骂:“你是什么脑子啊!” “那家伙要灭世啊!” “一旦让祂做成了,生灵涂炭都是小事,你连最后这点儿神识都留不住了!” 第352章 玉骨遥24 止渊在最后关头依旧没有选择时影这边,但他看着已经变得沉稳的朱颜,越发觉得或许朱颜真的是曜仪的转世,所以悄悄将后土神戒交给了朱颜,并且将咒语也教给了朱颜。 “我还是觉得那个和鲛人自由相爱的世界更加美好,所以朱颜,对不起了,如今我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若是世界毁灭,你便用后土神戒保存自己吧。” 朱颜眼睁睁看着止渊转身投入冰族大军当中消失不见,冰族的士兵们从她身边经过,却好像没有谁发现她,她立刻就明白这是后土神戒在保护她,所以她赶紧用刚刚止渊交给她的咒语控制后土神戒抵挡冰族士兵的前行,也算是为空桑士兵减轻压力。 而时影那边则趁着虚遥刚刚入体还不能完全操控他身体的空档,直接飞向嘉兰白塔,那里是他的主场,他已经用七曜和玉骨布下封印的阵法,若是姜莘莘那边没有好消息传来,他便牺牲自我,彻底将虚遥封印在自己体内死去。 姜莘莘感受着自己的修为一步步被禁锢,突然脑子里就想到了渐冻症,据说患上了渐冻症的人,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一步步失去控制,最终因为呼吸中枢停止工作窒息而死。 这当然十分难受,也像是一个清澈又用力的耳光,彻底打掉了她埋藏在心底里的那点子侥幸和虚浮的傲慢。 系统察觉到了姜莘莘目前处境不妙,赶紧一边骂着天道不讲理,一边给她出主意道:“既然祂做了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了,莘莘,你放手去做,横竖咱们功德够多!” 天道为了保下虚遥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姜莘莘不知道时影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但看嘉兰白塔上面还没有亮起阵法的灵光,可见事情还没有走向最糟糕的地步。 但姜莘莘依旧能看见时影越来越微弱的命星,可见为了虚遥,天道已经放弃祂的天命之子时影了。 “天命?什么天命?!” 姜莘莘飞向嘉兰白塔,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她取出天眼,向柏麟发送了信息:“在吗?收到消息速来!” 混沌之力不可控,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天道都没办法控制混沌之力,甚至姜莘莘怀疑祂甚至都没能见识过混沌之力。 满意地看着消息直接传送到虚空之中,姜莘莘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有可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彻底毁灭的危险,但姜莘莘赌柏麟会在那些虚空凶兽和别的别有用心的神明之前到来。 见自己吸引了虚遥和时影的注意力,姜莘莘极尽嘲讽之能事:“没见过,哦不,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混沌之力吧?” “像这个世界一样的世界,在虚空当中,已经不能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了,若是非要找一个相对确切的比喻,我只能形容为‘恒沙粒子’。” “就像环绕着嘉兰皇城的那条河流,河底每一粒沙子,就代表一个像这个世界一样的世界,如此,你们应该能想象到这样的世界到底有多少了吧。” 时影当然明白姜莘莘突然这样说,大概率是为了拖延时间,所以他十分配合地问道:“那尊上刚刚称呼的柏麟,怕是您的至交好友吧?” 姜莘莘给时影一个赞许的眼神,拿捏着傲娇的姿态好心为虚遥解惑:“柏麟啊,全称应该是东方白帝或者中天无极至真弥罗柏麟上帝,简称白帝或者天帝。” “他号称统御三界六道,这三界乃是天、地、人;六道则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 “听起来疆域不甚宽广的样子,可实际上单单人界就有概数三千,其中能修仙的也有概数三千,不能修仙的甚至已经不能用概数三千来形容。” “所以,你们应该明白这位天帝统御的疆域到底有多宽广了吧?” 时影听得心旌动摇,若不是眼前还有灭世危机在,他说不得就要抱着姜莘莘的大腿,求着她带自己见识见识那广阔的天地了。 却说柏麟那头,突然听到姜莘莘传过来的消息,乍一听,他还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呢,可看着手里的天眼,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的和经历的事情都是真的。 哪怕真身需要坐镇天界稳固气运,他当机立断分出一具分身来,一具跟从前在少阳派的时候的分身,直接送去了姜莘莘身边。 姜莘莘看着来人头戴赤金莲花冠,头发一丝不苟全部束进发冠当中,又穿着一身香槟色绣银色云纹和鸟兽图样的交领束袖袍,只觉得好像又看到了旭阳峰的昊辰,而不是天界中天神殿里的柏麟帝君。 柏麟笑着随意拱拱手:“师姐有礼了。” 姜莘莘也学他的样子笑着随意拱拱手,“还以为你要等会儿才能赶过来呢,没想到动作倒是快,很有你往日雷厉风行的模样啊。” 柏麟见到姜莘莘的真身当然十分高兴,他矜持地低眉颔首浅笑,露出嘴边浅浅的酒窝,“师姐唤我,我总是要赶快来的。” 姜莘莘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略微尝试一下,居然真的能召唤柏麟前来,哪怕来的只是一具分身,她依旧觉得接受这个世界已经绰绰有余。 姜莘莘向柏麟引荐时影:“这位是时影,算是我的洒扫童子,内里另外一位是此界所谓的神只,司毁灭。” 时影恭敬地朝柏麟叩拜,口称“天帝陛下”,柏麟冷眼瞧着他对姜莘莘别有用心,但本人确实算得上良才美玉,因此接下了他的叩拜。 柏麟问:“师姐召唤我前来,是想做什么呢?” 姜莘莘答道:“此界已经无药可救,天道私心过重,两位神只一位沉睡一位见天儿想要灭世,祂非但不阻拦,甚至还限制了我救世的举措,如今我修为全无,所以召唤你前来接手此界。” 柏麟笑而不语,但当着姜莘莘、时影和虚遥的面儿抬手掐算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第353章 玉骨遥25 虚遥在柏麟尚未露面的时候就暗搓搓地想要反抗,可时影不给祂脱离自己的机会,而柏麟毕竟是上界天帝,而且这个世界他当初历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来过,因此直接将这白塔上的时间和空间禁锢住,真的是轻而易举。 虚遥是此界创世之后诞生的第一批神明之一不假,修为在时影等人眼中深不可测不假,可跟已经成为天帝的柏麟比起来就十分不够看了。 况且虚遥想要做点儿什么,只能通过蛊惑他人来间接达成所愿,根本不能直接出手,连时影这样的人虽然不能直接杀死他,但总有办法克制他。 时影看着跟姜莘莘并肩而立无比契合的柏麟,心里一片荒凉,哪怕虚遥在耳边不断蛊惑于他,他却觉得自己连真正做个洒扫童子的机会都没有。 时影也不没有对虚遥那些妄语动心,只是他更加确定虚遥本就是为了灭世而来,而姜莘莘和柏麟则是为了保住眼前的天地和万物,他跟姜莘莘和柏麟本就是站在一边的人,决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看着眼前的天地覆灭。 ‘况且,若是眼前的天地当真因为我一时的行差踏错就覆灭眼前,尊上恐怕再也不会愿意看到我了。’ 虚遥只觉得时影果真比止渊更加难缠,明明他用曜仪来试探止渊,止渊一开始就直接放下了心防,后面哪怕意识清醒,也坚定地认为一个跟鲛人相爱却不受歧视的世界,比眼前这个让鲛人遭受了几千年迫害的世界更加美好。 而时影明明想陪伴姜莘莘左右已经想得心痛难忍,却依旧只为了让姜莘莘高兴,就不肯与他合作! 而时影和虚遥的对话哪怕只发生在时影的识海,可以他们二人的修为,又哪里探听不到呢? 柏麟是真心喜欢时影这样的良才美玉,就像当初他还不知道禹司凤就是破坏褚璇玑历劫的曦玄一样,他一开始就对禹司凤表现出来的天资十分看好,更是想过天界就缺禹司凤这样的人才。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少,哪怕禹司凤还没有暴露曦玄的身份,他妖族的身份以及只顾小情小爱的模样都让柏麟十分嫌弃。 但历劫百世之后,柏麟虽然依旧喜欢为天界收集良才美玉,但也不会再对禹司凤一心恋慕褚璇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了,毕竟他已经意识到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为大义舍弃己身的行为他十分赞赏,但只顾自身安危却不会损害他人利益的行为,他也赞赏。 要将一个小世界纳入自己的统御范围,柏麟不止需要占领这里,还需要祷告天道过来接收,才好重新确立秩序。 失去了后土神戒力量的支持,冰族士兵重新从不知疼痛只知道进攻的傀儡变成了血肉之躯,很快就被六部子弟带领的士兵包围俘虏,此战是沧流帝国惨败,但他们的试探也得到了结果,眼下依旧不是进攻空桑的好时机。 随着空桑的大胜而归,六部一边配合朝廷庆祝这次的大捷,一边私下里紧急安抚伤亡,可是北冕帝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在时影没有露面的情况下,他只能在病床上将皇位传给时雨,同时又留下圣旨请时影摄政,又说若是时雨或者后世帝王言行有失,请时影取而代之,带领空桑臣民走向昌盛安宁。 在场的臣子和六部子弟无一反对,毕竟时雨的外家青族如今是青罡做青王,他对时影非常了解,只要时雨接任皇位,那么时影就一定会安心待在臣子的地位上不动摇。 至于白族,如今可是白雪鹭做白王,而时雨又跟白雪莺两情相悦,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白族都没有任何损失。 其他部族就更加没有立场说什么了,毕竟青妃和青族上一任青王背地里跟冰族勾结的事情并没有传开,不然时雨就不能安稳了。 况且在他们看来,时雨的性子足够软弱,正好方便他们拿捏。 至于时影那位年富力强的摄政王,只要时雨皇帝的名分已定,除非时雨做出了什么倒反天罡或者天怒人怨之事,否则时影但凡有什么动作,都会被打成乱臣贼子,哪怕有北冕帝的圣旨做保,时影依旧难逃史书刀笔。 北冕帝不是看不懂这些臣子的小心思,只是他已经无力去计较什么了,他尽力拖着时间等时影来,只可惜哪怕闭上眼睛了也没能等到时影在跟前,这也算是他的遗憾。 北冕帝去世,姜莘莘和柏麟这边都有感应,甚至时影也有些许感应,但他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柏麟,他的祷告还没有完成,虚遥被他封印在时影的身体里依旧不安分,而天道剩下的那一丝的意识也在极力反抗,增强虚遥的力量。 姜莘莘都被这死天道这一手给气笑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天道,竟然凭着灭亡也要拉着整个世界的生灵一起垫背!” 柏麟在诸天万界历劫百世,实际上这个“百世”也是一个概数,他实际上经历的可远不止百世,所以他只说:“但凡有灵智的生物,临死之际皆有一搏,此方天道也不过是私心大于公心,没什么好奇怪的。” 虚遥听姜莘莘和柏麟如此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他和天道的结局,顿时悲愤地控诉:“难道我们便只能由着你们搓扁揉圆吗?!” “你们你们二人恃强凌弱,那我有这样的作为不是应该的吗?” 姜莘莘和柏麟对视一眼,压根儿就没有和虚遥说话的想法,但虚遥转而对时影说道:‘时影,你看你视他们为救世之主,实际上,也只有这一次看起来他们二人是站在你这边的罢了。’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也如我这般冠冕堂皇要你和其他生灵去死,你便知道今日我的处境了!’ 时影冷笑:‘然而事实却是尊上和天帝陛下永远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因为你生而为神,所以你永远不懂他们那样经过千百世历劫过后成就的功业,更加不明白哪怕是你的造物,也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第354章 玉骨遥26 天道有灵,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能更加怜悯众生,坏在有灵便会有产生私心的一天。 对于柏麟来说,他是宁愿天道只是天道,不会有诞生灵智的一天,这样就能保证绝对的公平,不会有偏私的一面。 而姜莘莘却知道天道的确是有偏爱的,牠们往往偏爱自己选中的气运之子,或者功德多的生灵。 当然,姜莘莘本人依旧没有参透这个功德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她走在路上无意间救下了一个人,若是那个人日后真真实实地修桥铺路,赠医施药,她看起来就好像做了一桩完全的好事。 可若对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转而为祸乡里,甚至欺压百姓做尽了恶事,那她救人一命还能算得上功德吗? 古人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见很早就有人思考这个问题了,但千百年的智慧结晶也没有一个结果,姜莘莘自认不是个聪明人,她只能随心而动,接受一切后果。 一个月后,北冕帝已经送入九嶷山帝王谷和白嫣皇后合葬,这方天道也即将完全被接管,虚遥更是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些被虚遥控制过的冰族人更是一一恢复了正常,这一次空桑固然损失不少,但沧流帝国的损失才是惨重,想必没有个二三十年的,他们也不敢再次这样大规模地挥兵试探。 时影作为最直观感受到虚遥虚弱的人,他本该高兴,可只要一想到虚遥一死姜莘莘很有可能随着柏麟一起离开,他就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好在他心志坚定,认为就算这一次姜莘莘离开的时候不会带他一起走,来日他只管日夜修行不辍,总会有飞升上界,与姜莘莘重逢的一天。 而柏麟就不如时影那样乐观,他知道姜莘莘当时离开的时候,可是连肉身都直接舍弃了的,也知道如今所见的姜莘莘,才是真实的姜莘莘,看她能毫无顾忌地在虚空当中穿行,他无意去探究她拥有的秘宝,却也知道若是再次告别,他们或许就真的没有来日了。 对于柏麟来说,虽然对姜莘莘不见得有什么男女之思,但姜莘莘对他来说足够特殊,所以他不想自己此后再没有与她相见的机会,奈何姜莘莘这个人实在是不可控,哪怕如今他的修为能力压三界,也不能将姜莘莘如何。 可有些心事藏在心里一点不说,也不是柏麟的风格,在最后一天,他忍不住问姜莘莘道:“师姐,若是有一天我卸下天帝之位,去往万千世界找你,你会记得我吗?” 时影随着虚遥的虚弱,身体也有些扛不住,朦胧间他恍惚听到柏麟的问题,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他就知道天帝柏麟对姜莘莘的心思也没那么单纯! 姜莘莘无法做出任何承诺,面对柏麟咄咄逼人的眼神也没好意思闪躲,只能说道:“虚空当中危险万分,你此次能安然无恙地赶来相助,一是算得上运气,二来这天眼被我重新炼制过,能与虚空融为一体。” “来日你若有横渡虚空的一天,诸天万界那么多有灵的世界,你我真的不一定能再次遇上。” 这是完全的大实话,柏麟也知道,所以只能沉默当场。 而时影听完这些话,不仅没觉得失望,反而重新扬起了希望,感受着虚遥即将消亡,他忍不住对虚遥炫耀道:‘尊上竟然能横渡虚空穿越万千世界,那我一定要跟在尊上身边好生侍奉,将来或许能有那个荣幸学到尊上的本事。’ 虚遥扯着嘴角冷笑出声:‘你根本就不明白横渡虚空到底需要怎样的伟力!’ ‘这么说吧,别看这娃娃天帝陛下应你这位尊上所请穿越万千世界而来,实际上他也不过是沾了他那天帝之位的光。他曾经在我们这方世界历劫,所以天道对他有些印象,又因为咱们的世界等级比不上他来的地方,而且还有你这位尊上的帮忙,所以他才有机会平安来到这方世界!’ 时影恍然大悟,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天道告诉虚遥的,心里不禁更加认为柏麟来得好,姜莘莘这主意实在是妙。 否则,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柏麟和姜莘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云荒是否真的会如虚遥期望和算计的那样走向灭亡。 他更加想象不到虚遥这样的神只会更加青睐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看起来似乎并不会比现在更好。 终于,在柏麟和姜莘莘眼中,天空随着第四十九次日出而垂下万千金莲和万丈华光,被天帝本体派过来的四大神兽也都纷纷在空中投下自己的本体虚影,并重新布置了天道防御,完全接收了这个世界。 姜莘莘的法力也快速完全回归,虚遥虽然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依旧没有消亡,毕竟祂算得上鲛人七千年痛苦的源头,这些罪孽他需要和空桑百姓一起承担,等到祂赎完罪的时候,就是祂消失的时候。 时影虽然被虚遥虚耗不少,但没有伤及本源,柏麟转身问他道:“你如今的修为在此界算得上不错,有没有兴趣在我天界领一份职务,巡游天下,惩恶扬善?” 时影虽然有些激动,但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什么,而是看向姜莘莘,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姜莘莘想了想,为时影分析利弊:“这算得上一份神职,一旦接下,便能借此脱离肉体凡胎的禁锢,只是此后你的修为都将跟你的职务挂钩,若有一天你不幸做了恶事,便会迎来天诛之刑,葬送大好前程。” “更重要的是,你父皇死前留有一道圣旨,要你作为摄政王辅佐新帝,眼下空桑帝国确实需要你的辅佐,但你若接下神职,便不能跟人间皇朝扯上关系了。” 时影听明白了姜莘莘的言外之意,直接拒绝了这份神职,但他并不拒绝为柏麟效力:“若有一日在下能飞升天界,希望能为陛下效力。” 柏麟一早就知道时影会拒绝,当下也没有任何失望的意思,只是带着姜莘莘在空桑大地上走走停停,他要重新为这方世界制定规则。 第355章 玉骨遥番外 姜莘莘真的让时影追随至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而距离当初天道改元,已经过了足足二百五十三年。 按理来说时影已经登临真境,寿命不该只有短短二百多年,但架不住他一路陪伴姜莘莘游历天下,见着各种老弱病残生了什么疑难杂症,总是仗着自己服用过三光神水,就耗费自己的心血进行救治。 姜莘莘劝了许多次,也给他找过不少灵药来补身体,但没想到他阳奉阴违,大多数时候都偷偷将药让给别人吃了,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得到及时补充,甚至为了瞒过姜莘莘的眼睛,他还偷偷服用过遮掩身体状况的丹药。 可真正能瞒过姜莘莘的眼睛也不过一时而已,当时姜莘莘在发现时影一身精血几乎消失了一半的时候,真想直接将他打得连白嫣在世也认不出来的程度。 “时影!” “你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应该明白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吧!” 时影忍着满心的苦涩说出了自己编造了许久的谎言:“尊上,我救治的那些人里大多数是鲛人,从前空桑对他们做下了无法挽回的错事,我不过是替自己赎罪而已。” 这话姜莘莘一点儿也不信,她明白时影对她的感情,哪怕他藏得再好,可总有从眼神里透出来的时候,她无法回应这样一份感情,因为一开始她见到时影的时候,就当时影是个晚辈,哪怕时影渐渐长大了,而且还承担起了许多责任,可最初的印象没那么容易打破。 而时影一开始觉得自己能陪在姜莘莘左右就好了,可慢慢的这点陪伴似乎就不够了,他希望能跟姜莘莘更加亲密一些,哪怕知道自己大半只是妄想,可就是忍不住。 然而姜莘莘可不是个轻易心软的人,在一个百年的时间过去之后,空桑王朝终于走向了末路,皇室加宗室也只有一个末帝那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健在,而这个私生子之所以能活着,全靠他母亲乃是下一个王朝的宗亲,而他自己父族这边又从来没有曝光。 姜莘莘对时影也开始生出了一点厌倦之心,虽然不至于想着自己是因为时影才被困在这个世界的,但她对时影真的开始淡了。 时影多敏锐的人啊,才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就来姜莘莘跟前认错:“尊上,影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姜莘莘仔细想了想,这才告诉时影:“并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应该正在渡劫,大约是诛心劫之类,只能由着我自己想通,旁人帮不上忙不说,反而容易被牵连。” 时影十分乐意相信这个理由,只是从此将自己的心思彻底埋入心底。 然后再过了一百年,当初卷土重来的沧流帝国也在中兴之后露出了颓势,后面虽然又出了一个能称之为中兴之主的皇帝,只可惜终究抵挡不住浩浩汤汤的大势,那位中兴之主创造出来的短暂辉煌比秦和隋更加短暂,只将将十年就因人力虚耗太过,让空桑遗民上了位。 更有趣的是,这位新帝乃是当初空桑白族的白王白雪鹭转世而来,生了个女儿居然是朱颜转世,等朱颜的转世继承了皇位,为了海域安全,和一位鲛人连了姻。 而那位鲛人,则是当初走向了冰族的止渊临死之际留下来的鲛珠,被一位鲛人误食,又恰好融入了鲛人男女的精血发育而来。 姜莘莘似乎一直处于针对心性的劫数当中,哪怕后来她渐渐调整好了对时影的态度,跟时影一起以各种身份停留在云荒大地,等时影离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果真被当初的天道算计了。 或许祂原本是想让她和时影结合,若是他们二人能留下血脉,那么祂便有机会借体重生,可没想到姜莘莘比祂想象中更加坚定,哪怕没有察觉祂的存在,依旧拒绝了跟时影改善关系的机会。 时影走后,祂最后的力量也完全消失,姜莘莘这才得到了解脱,认识到自己对时影过分了些,她便亲自去了地府一趟,亲眼看着时影投身到了距离天界最近的凡界,又赠送了一些功德,这才满意离去。 止渊从前爱慕朱颜的祖母曜仪,甚至跟跟冰族智者做交易也仅仅是想要看到一个和鲛人相爱也不会受歧视的新世界,姜莘莘一早就知道他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只是没想到他在经历转世之后,会跟朱颜的转世走到一起。 当初改天换日之际,龙神便在柏麟的主持下打开了碧落海的通道,只是龙神再也相信任何人,决意关闭黄泉瀑布前的通道,让鲛人就生长在碧落海再也不出来。 绝大部分鲛人争先恐后地回到了碧落海,复国军却几乎全员留了下来,另外还有一部分年幼的或者接受过空桑人帮助的鲛人,他们舍不得离开,就一起留了下来,尤其姜莘莘早年在海中建立了两座海岛,复国军就带着另外一些不愿意离开的鲛人,一起留在了空桑。 新的天道开始清算罪孽,六王居然只有赤王、白王和青王留了下来,剩下的三王很快易主,由没有对鲛人犯下大错的旁支继承了王位,时影便趁机加固了皇权。只可惜时雨性子弱身体也不强健,在同白雪莺生下的太子年满三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时影不得不暂时领了摄政王的职位,一边抚养幼帝,一边大刀阔斧地改革。 按理来说白族和青族对鲛人犯下的罪孽最为深重,但白族和青族之所以能保留下来,全靠白雪鹭和青罡力排众议停止了鲛人产业链,并且全力协助鲛人回归碧落海,他们因此取得了鲛人和海皇的谅解,所以在死了全部的旁支之后,保留了两族的名义。 至于赤族,他们原本对因为赤珠翡丽的缘故,对鲛人没有太大的歧视,尤其他们的封地在远离海洋的西荒之地,那里民风剽悍,鲛人过去大多是作为普通奴隶或者后院的侍妾之类,又因为出了个止渊,所以赤族早在两百多前开始,就有意分割跟鲛人的联系。 后来朱颜继承了赤族王位,她不止跟白雪鹭和青罡一起护送鲛人返回碧落海,对留在云荒大地上的鲛人也多有庇护,这才没有让那些留下来的鲛人被打击报复。 至于闹出鲛人七千年苦难的星尊帝琅玕,他在虚遥转移到止渊身上的时候,就被虚遥给放弃了,后来因为冰族的试探失败,天地改元,他和虚遥算得上第一批被清算的势力,下场实在是算不得好。 第356章 香蜜1 离开云荒大地之后,姜莘莘第一次对系统提出了要求:“这一次咱们就去一个绝对遇不上柏麟和时影的世界吧。” 系统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柏麟那方世界只是众多中千世界之一,想要避开他和时影,咱们能选大千世界或者同为中千世界的世界,甚至能选离他们远一点的小千世界。” 系统可是诚心为姜莘莘考虑,“莘莘,你原来的那个世界,真要算起来的话,也是一方中千世界的碎片,来历十分不凡,只是后来诸神去往了更加高级的世界之后,祂自行选择了开启民智,往科技发展。” “但世界的本质并没有任何改变,甚至等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单单是利用能源和你所知的精神力的程度,总有一天会重现真正的中千世界的风采。” 突然听到小破球的消息,姜莘莘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但她嘴上却立马质疑道:“根据人类目前探测的到的事实显示,宇宙中大部分星体都是近似球体的星体。” 系统见怪不怪,“你也知道了,你经历的很多有灵的世界不是一片就是一坨,再不然还有椭圆的,其实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形状。” “当然啦,因为这些世界都有灵的护持,所以不管变成什么形状,都没有问题,而已经决定了走向科技侧的世界,所谓的‘灵’会渐渐消失,在没有外力护持的情况下,就只能把自己揉成一个球,来降低损耗,抵御宇宙中的风险。” 姜莘莘不解,“运动中的物体,流线型才是最佳的选择吧?” 系统直接反问:“你们小破球就不用自转了吗?” 姜莘莘汗颜:“没办法啦,我学习成绩也就那样儿,而且我已经高中毕业很多年了,无知一点也是正常的。” 系统见状,干脆息了给她挑选无灵世界的打算,以姜莘莘这样的脑子,去了无灵世界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就给她选有灵世界,至少她还能凭借绝对的武力值碾压过去,从而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说话间系统已经确定好了世界,抓紧时间交代道:“前方有个中千世界玩脱了,祂给自己的气运之子一点磨难却给过了,直接削减了人家的寿命和精血,让天地间再无龙凤诞生,灵气也开始变得稀薄,所以祂想让咱们帮祂稳一手,至少别让世界降级太快。” 姜莘莘直接皱起了眉头,“具体一点呢?别搞得这样云里雾里的呀!” 系统直言:“保住龙凤不死。” 姜莘莘一听就忍不住皱起眉头,虽然龙凤不算顶级的神兽,但在万千有灵世界里,级别着实不低,属于顶尖的那一拨,听系统简单介绍,她根本不能想象到底龙凤两族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劫难,才逼着天道向外寻求帮助,只觉得头疼得很。 只是不等拒绝的话说出口,姜莘莘熟悉的眼前一黑直接不省人事了。 等姜莘莘在一片光秃秃的山头醒来,放眼四周,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入眼的一切,山上连一片草叶子都看不见,只剩下灰白或者枯黄的泥土,稍微有一点风过,还被吹起来打旋儿。 原以为自己是降落在了什么类似于黄土高原之类的地界,没想到周围水源丰富,她不必站在云端,单单站在这低矮的小山头上,就能闻到水源流过沙土之时泛起来的土腥味。 “不缺水,却不见任何绿植,这是什么道理?” 姜莘莘不信邪地往周边几座山头上释放灵气,可整整一刻钟过去了,土里依旧连一根草都长不起来! 这样明显的不对,姜莘莘赶紧祭出天眼飞上云端四处查看,却惊惧地发现,不止她降落的这一处毫无生机,入目的整片陆地都少见绿意,就算是有别的颜色,也都是被扒了皮薅了叶子即将死去的星星点点的乔木! 最让她惊恐的还不是这凡间的动植物几乎死绝了,而是连活人也只剩被防护阵法保护着的修士了! 姜莘莘从云端降落在那青云宗山门口,立刻就引起了守门弟子的注意,两人一个上前问话,另一个则往门里退了退,若是她来者不善,想必人家就要立刻搬救兵去了。 那弟子扬声问道:“不知尊驾从何处来?寻我们青云宗可有什么要事?” 姜莘莘颔首算是见礼,“我俗家姓姜,道号元莘,从前在海外修行,今日归来却发现地面几乎不见绿意,人口也几近消失,道友可知其中缘由?” 这寻常两句疑问,就得了那弟子一声冷哼,“尊驾腾云驾雾而来,定是神仙中人,哪里顾得上凡人的死活!” 姜莘莘也不知道自己编出来的海外修士的身份到底哪里不对了,但对这弟子的无礼也没什么好说,想必她也是受了所谓“神仙中人”的连累。 姜莘莘面不改色含笑道:“我确实不知凡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请道友解惑。” 见此情景,那弟子也觉得姜莘莘应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想起如今凡间的惨状,他直接红了眼眶,转过头一言不发,将姜莘莘撂在了那里。 先前戒备的弟子赶紧上前来打圆场:“尊驾容禀,咱们青云宗也是排的上号的人间仙门,几千年来飞升天界的前辈也不少。” “原本凡间刚刚改朝换代,新朝皇帝正励精图治,人间也迎来难得的和平富足。可没想到有一年突然百花敛蕊,凡人没有半点收成,虽有朝廷开仓放粮,可终究杯水车薪,又有北方异族南下烧杀劫掠,仅仅两年的时间,凡间便死伤无数,人口几乎减半。” “然而这些都只是个开头罢了,到如今百花不开已经近十年的功夫了,这天底下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两人显然被触到了伤心处,竟直接低声哭泣起来。 姜莘莘总觉得不开花这个桥段有些熟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过,她都没好意思问天界有没有派人来帮忙解决这个事情,反正看情况天界必定没有派人解决此事,不然这植物不开花的毛病也不可能导致长达十年的灾害。 她也没好意思问用灵力或者法力催生种子发芽开花能不能行得通,看这两位弟子脸颊瘦削的模样,就知道这法子一定有人试过了,只是没得到好的结果。 第357章 香蜜2 姜莘莘是真的没想到百花敛蕊已经足足十年的时间了,她绞尽脑汁去回想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好对症下药早日解除危机,毕竟百花不开已经不止快要将人族灭绝,连植物也动物也灭绝不少,这样滔天的罪孽和因果,可不是什么神仙能承担得起的。 青云宗原本也是一个修仙大宗,可如今剩下的弟子也不多了,就连从前上百个山头也只剩下十来个了,可就是这样,依旧护不了门下弟子多久时间了。 姜莘莘听完老宗主的叙述,只敢在心里叹气,恭敬地接过老宗主递过来的用灵力护持得很好的种子,喉咙一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她有预感,用她的灵力一定能催生出能开花的植物,但这无疑是一种讽刺。 姜莘莘还是当着老宗主以及十来位峰主的面儿,催生起了手里的小麦,十几个老人家屏住呼吸既希望能在姜莘莘手中诞生奇迹,又一边忍不住安慰自己失败才是常态,不要给姜莘莘带来什么心理负担。 姜莘莘的催生当然十分成功,众人无比惊喜地看着她手中十来粒麦子先后发芽、长叶、长高、抽穗、开花、结果、成熟,老宗主极力调整好呼吸,从储物袋里取了七八粒麦子,自己试了试,没想到他依旧不能让麦子开花结果。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老宗主眼神炙热却在开口之际迟疑了,“仙上,您看……” 姜莘莘毫不迟疑地说道:“我明白道友的意思,我这里有不少良种,有些不需要开花也能结果,我这就拿出来,还要请道友尽量分发出去。” 也亏得姜莘莘空间里的东西齐全,她先拿出只是脱粒的稻谷和小麦,想了想又拿了小米、高粱,然后才拿出玉米、土豆、红薯、木薯、山药。 “土豆、红薯、木薯和山药,这些都算得上高产,而且食用部分都是埋在土里的根部,所以开不开花都影响生长和收成。如今才刚过二月,今年不妨重点关注这几样作物。” 一群人又哭又笑,别看他们作为修为不低的修士,早就开始辟谷,实际上草木不开花对修士的影响更大,因为修士需要灵花灵草来炼制各种丹药,尤其修为较低的修士也需要满足口腹之欲,所以如今留存下来的道门加上佛门一共十个宗门,各宗各派门下弟子也都只剩百来人了。 十个宗门共同庇护了大约三千凡人,姜莘莘看着昔日高高在上,后来因为这巨大的变故变得麻木不仁,如今又重新打起精神来种田的幸存者们,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这个秋季,人间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丰收,姜莘莘也已经将大地重新染上了绿意,也终于搞清楚了这十年灾难的源头。 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实际上天界和人间的时间比例只会比这个更加夸张,老宗主终于收到了来自上界前辈的回信,人间灾难的源头直指花界。 “太师祖说了,因为花神逝世,花界布下了水镜,并使用花神令,号令百花敛蕊十年,为花神祭奠!” 在场之人无一不悲愤至极,到最后只剩下一种无力的欲哭无泪之感。 修士终究是经历过炼心这一过程的,可幸存的凡人可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们得知人族的遭遇居然只是因为上界花神逝世之后一次祭奠行为而已,直接仰天痛哭,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逝去的花神,和造成人间如此疾苦的一切相关神仙。 这样破防下去可不行啊,姜莘莘干脆提议道:“人界要记住此次教训,从此只敬天地,若要求神拜佛,便只拜那些为人族做出贡献的人吧。” 因果和罪孽既然已经产生,姜莘莘无意继续搞对立,神佛满天飞的时代,也就对有资质参与进去的人才会是一个好时代,而对于没有资质的普通凡人来说,一个普通小神仙打个喷嚏,就足够他九族消受的了,眼下这个提议也不过是让幸存者们先发泄一下,别憋坏了身体而已。 可是凡人的执行能力也是非常强的,不过三五天的时间,修士们便占卜好了一个良辰吉日,领着剩下的凡人取了今年他们亲自种出来的粮食,举行了简单却又浩大、庄重的祭拜天地仪式。 仪式上,修士们先献上祭品,又献上了他们还记得的舞蹈,最后一起宣誓从此人间只拜天地,不理诸天神佛,人间会有自己的神仙,再不理会现今那些对人间为难袖手旁观甚至还落井下石之辈。 凡人也是天道管辖之下的生灵,虽不及漫天神佛德天道钟爱,可也是被天道偏爱的种族,因此花界当下便被这样的誓言冲击得碎了水镜,当日号令百花敛蕊的花神令也直接破碎,花界二十四位所谓的芳主也因为灵力快速消失,最终甚至连原形都枯萎而死了。 天道终究不忍花界完全消失,赶紧将姜莘莘提溜出来做封了个青帝,掌管生机,居东方太昊宫,摄青龙、火凤为坐骑。 别说人间了,就是天界都直接沸腾了! 从前天上地下也就只有天帝能以帝号来称呼,如今天帝健在,天道却直接册封了一个谁也不知道底细的人为青帝,这天帝和青帝,到底该以谁为尊呢? 尤其天帝虽然居中央,以北辰来指代,可到底统御六界已久,按理来说当然该以天帝为尊。 可偏居东方的青帝掌管生机,这就好似掐住了所有生灵的命脉,而且天道还说青帝座下有龙凤为坐骑,当今天帝就是九爪金龙,天后正巧就是火凤,这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而且太昊宫说是一座天宫,实际上的大小已经不亚于如今的天帝和众神仙共同居住的天界,而且这太昊宫还是天道钦赐,比原本乃是上古时期的妖神建立的天宫可有来历多了。 漫天的霞光和瑞气金华从天而降,将姜莘莘包裹在其中,等刚刚因为光芒刺眼而闭眼的人们再次睁眼之时,便见一个身穿五彩霞衣、周身环佩齐全的仙女站立在云端,她的脚下是不断游动的青龙和上下腾飞的火凤虚影,众人纳头便拜,高呼青帝有灵,脑海里都是要为青帝修建神庙的想法。 第358章 香蜜3 修神庙筑神像之类的事情光是想想就够让姜莘莘的脚指头抠出一座紫禁城的了,她赶紧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从青云宗得来的消息称,百花敛蕊也只会持续十年,所以就算今年我没有帮手,这一劫难大家也能度过,如今我凭借区区援手便获得了青帝之位,本就德不配位,如何能有脸让诸位劳神劳力修建什么劳什子神庙?” 然而此刻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青云宗那位老宗主见姜莘莘白日飞升为东方青帝,跟道友们对视一眼,已经有了主意。 老宗主见姜莘莘依旧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劝道:“帝君容禀,我等毕竟再不会尊重那些个神仙,可我等也没有放弃长生仙途,若是帝君不归位,不收容我等,日后我等修士可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这道理姜莘莘也懂,领头的凡人立刻跟着劝道:“若是帝君实在嫌弃,不如我等就此建筑一座神庙,来日天下百姓便都来这一座青帝宫祭拜于您,如何?” 不等姜莘莘继续拒绝,大家伙儿就一起跪拜,还大有一副她不答应,他们就长跪不起的模样,逼得姜莘莘只能就此咽下这一口气。 不过,这青帝宫也不劳烦刚刚脱困的凡人来修建,修士们到底有些本事,仅一天的功夫,就修筑好了一座雕梁画栋的青帝宫,正好将姜莘莘落地时候那座山头,以及周围的小山头都囊括了进去。 事已至此,姜莘莘也不矫情了,直接从空间里取了一段海沉木亲自雕刻了一座自己的神像放置在神龛上,又给山门处添了一对儿“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看着跟青帝宫十分不搭,但姜莘莘也只能借此提醒后来之人不要一味求神拜佛了。 如今的天帝太微实在不是一个有德之人,他能上位是因为算计了亲兄长,能坐稳天帝之位也是因为一开始就跟水族交好,后来又迎娶了鸟族荼姚做了天后,获得了鸟族的支持。只是在他还未上位的时候,他便囚禁过花界花神梓芬,害得花神被琉璃净火灼烧过一遍还要跳下临渊台才能回到花界勉强保命。 而且太微对于权势的追逐和渴望,真的不像是一个本该清心寡欲的神仙,倒是更像凡间一心想要皇位的皇子。 反正,如今姜莘莘只觉得天帝和天界都已经烂透了,让她都生不出什么拯救的想法。 青帝归位太昊宫,太昊宫便从云雾之间显出真容,单看那七彩的雕梁画栋,就比如今只有金、银、红、白、蓝的天宫要华贵庄严得多。 太微和荼姚这对夫妻十分忌惮这突然冒出来的青帝和太昊宫,思来想去,荼姚直接推荐太微的庶长子润玉去拜访试探一二。 润玉名义上是天帝长子,实际上在天界活得像个透明人,他的璇玑宫名字还算可以,但其中一应配置都远远比不上荼姚这个天后所出嫡子的旭凤居住的栖梧宫;还有修炼资源,他自己连一柄合适的仙剑都要自己去找,哪怕天帝在他小时候暗中照应过他,可也比不得旭凤这样得到天后荼姚和整个鸟族的供养;最后说职位,他只得了一个夜里布星的夜神之位,而旭凤一开始就继承了亲娘荼姚的火神之位,还有鸟族辅助打出了战神的名号。 润玉也明白自己这是被太微和荼姚推出来做了出头鸟,但他此刻没有反抗天帝天后的资本,只能事事遵从。 润玉这边还在头疼该如何顺利进入太昊宫,而花界水镜破碎,二十四位芳主灰飞烟灭造成的后果可就严重多了,同二十四位芳主一起抚养花神遗腹子锦觅的老胡,在第一时间就悄悄抱着襁褓里的锦觅去五地十洲的洛湘府找锦觅的生父——洛湘府之主,水族族长洛霖。 花界下了落英令,要百花敛蕊十年,受难的可不只是人间,还有鸟族等不少种族,就像人间的修士不是每个人都能辟谷一样,但凡生灵,都是需要口粮的,而天上地下绝大部分口粮的都来源于花木,要不就是花木的附属,所以这落英令一下,首先遭难的虽然是人族,可后来鸟族、兽族都陆续遭了殃。 不过鸟族好歹在天界占据了不少职位,尤其是天后荼姚,她背着天帝太微对鸟族开仓放粮,倒是让鸟族保留了有生力量,其他跟鸟族交好的种族也从中受益,反而壮大了鸟族和天后的势力。 天道也真是大手笔,不止给了姜莘莘青帝的名号和一座跟天界媲美的精美宫殿,还给了她数百个堆得满满的库房,那些在众神众仙眼中消失了的灵物、仙物,几乎都被天道送给了姜莘莘。 系统高兴极了,坐在姜莘莘的肩膀上一个库房一个库房地看过去,“天道说了,不只是库房里的东西,就连这太昊宫都能带走!” “莘莘,你可真厉害,只是拿出了一点作物,又给凡人出了个主意,就让天道从半死不活的状态给恢复了大半,眼下只要你再去凑齐青龙和火凤,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倒是咱们就能度假了!” 姜莘莘问系统:“为什么非要青龙和火凤呢?别的龙和凤不行吗?” 系统跟天道沟通了一会儿,遗憾地摊摊手,“别的龙和凤还真不行,因为青龙属水木,主生机,而火凤属风火,掌寂灭,所以青龙和火凤相辅相成,才能更好地镇压天地的气运,让此界气运绵延不绝。” 稍稍查看过库房,姜莘莘便带着系统赶往东海,如今虽然有水族的说法,可水族族长洛霖的真身是水,四海的龙族已经绝迹,只有天界天帝太微和大皇子润玉是龙身。所以姜莘莘越是靠近东海,就越觉得保下青龙和火凤的任务不太容易完成。 首先,金龙除非是跟属水木的母体结合,否则绝无可能留下青龙做后代,况且天帝太微自身罪孽也不少,就算侥幸再有后代,也必定影响后代的资质。 其次,后荼姚和天界二皇子旭凤虽然都是火凤,可荼姚周身罪孽深重,就算侥幸再次诞下子嗣,也跟凤凰无关,就连旭凤这个火凤,都需要靠着五百年一次的涅盘来提升血脉资质,可见他这火凤之身,水分也不少呢。 第359章 香蜜4 东海,仙灵之力充沛,开启了灵智的海族数不胜数,姜莘莘一直往海底游去,一路上看见那些磨盘大的砗磲小山一样的珊瑚,虽不足为奇,但也不由得停下来逗弄、欣赏。 混在海族当中,姜莘莘勉强搞清楚了如今水族的状况。 首先,因为龙族数量实在是稀少,且都在天界,所以水族如今归属于族长洛霖统领。而这个洛湘府之主洛霖,不仅是上清天斗姆元君首徒,他本身的修为也是实打实的上神修为,天界册封的水神只是拉拢他的一个名目而已。 但这位水神是个闲散的性子,先是痴恋天帝的情人花神,后来又因为跟花神决裂,所以被天帝强行和风神拉了红线,如今两人已经完成了婚约,正式做了夫妻,只是夫妻俩多年在外游历,并不管事。 因为名下眷属并没能从水神那里得到庇护和利益,至少海族已经蠢蠢欲动,谋划着脱离水神名下。 海族当中虽然已经没有龙,但有不少龙族血脉,他们大多没有化龙的资质,但不管是天资还是肉身强度,都要比没有龙族血脉的海族要强上许多。 姜莘莘原本打算选一些有龙族血脉的海族相互联姻,看看能不能有幸生出真龙来,可没想到在一处废弃的海眼里找到了三枚生机薄弱的龙蛋! 姜莘莘喜得直接将这三枚龙蛋收入空间,还招呼系统赶紧布下结界为他们续上生机,“我还以为这一回需要我献身自己生一枚龙蛋呢,没想到此方天道果真忠厚,将这现成的龙蛋送上门来了!” 系统赶紧将三枚龙蛋安置好,听了姜莘莘的话也十分赞同:“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天道又想借你的本体来用用呢,没想到人家早就有准备了。” 姜莘莘见系统高兴,就说道:“长生,你应该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了吧,记得给我传一下。” 系统没想到姜莘莘突然找他要资料,之前她都没记起来要的,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不过系统稍稍惊讶了一下,就直接将这个世界的基本资料传给了姜莘莘一份,姜莘莘仔细看了看,总算明白为何在凡间的时候,她总觉得百花敛蕊的桥段十分熟悉了,原来这又是一个她看过剧情的世界。 系统一边跟着姜莘莘一起看资料,一边说起了此界的简略情况:“这个世界确实还有龙凤二族,只是天帝走歪了路子,将好好儿一个功德果位,变成了如凡间皇位一般的位子,还特么在天界搞世袭,也难怪每一任天帝的任期都不过二三十万年的时间了。” “如今这位天帝太微,是先天帝的次子,上头还有个封了太子的兄长,是他在一次仙魔大战中设计了兄长之死,这才勉强上位天帝。” “用了手段坐上来的天帝之位,在他眼里一直不够稳定,他先是将和龙鱼族公主所生的私生子应龙接上天界坐了长子的位子,也显示自己后继有人,还给强势的天后荼姚添了堵,后面又靠平衡水族和鸟族,企图做那得利的渔翁。” “可没想到人家天后荼姚剩下了一只火凤,而且天资出众修为也渐渐赶上来了,如今两个儿子之间的对立之势初成,就看天帝后面如何操作了。” 姜莘莘已经想起了不少剧情,系统这是站在天帝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而姜莘莘当年作为观众,自然更加看重女主在男一和男二之间的感情纠缠。 但如今的姜莘莘已经今非昔比,她更加看重的是荼毒人间十年的先花神,以及站在先花神背后的上清天斗姆元君。 故事的最后,先天帝太微作为剩下的两条龙之一,被自己的亲儿子暗算夺权,最后只能勉强牺牲自己剩下的修为救回次子一线神魂;而荼姚作为剩下的火凤之一,被花神的女儿逼得在修为全无之际跳了临渊台而死,至此,龙族和凤族就只剩了先天帝太微的两个儿子了。 偏生这一龙一凤都跟女主角锦觅联系密切,最后应龙为了救回女主牺牲了一半的修为和精元,火凤也主动入魔,弃了仙途。 最后应龙成了天帝,却用邪法吸收了凶兽穷奇的一身精元,将自己也搞得仙不仙、魔不魔,只能转修无情道才能勉强求得一线生机,而火凤也失去了不少精血,最后跟女主生下了一群水鸟,龙凤二族就此绝迹。 姜莘莘冷不丁地直起腰板儿问系统:“长生,你评估一下我和那个斗姆元君的修为,我是否有一击即中的机会?” 系统顿时皱起整张小圆脸:“人家是大罗金仙啊,哪怕只是一方中千世界的大罗金仙,可大罗就是大罗,境界总是摆在那里的!” 那就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姜莘莘无语:“这个斗姆元君我记得好像应该是星辰之母,按理来说应该属于洪荒世界,怎么这样一个世界里也有她?” 系统叹气:“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转眼就忘了么?” “人家本体的修为远超大罗的境界,如今这个应该是众多分身中的一个,你说你要杀了这个世界上清天那个,在天道的帮助下还很有可能做成,可你要说去跟洪荒那位计较,那可就没意思了。” 姜莘莘不服气,“这是我要跟人家老前辈计较吗?是此方天道没办法了,上清天那个直接霍霍了龙凤二族,让这方世界失去了镇压气运的神兽,导致等级哗哗的往下掉,人家求着咱们来帮忙的,还送了大宫殿和上百座库房呢!” 系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安慰姜莘莘道:“确实,斗姆元君的本体肯定在洪荒呢,此处上清天那个顶天了也就是个分身之一,待会儿我就查明真相向斗姆元君说说上清天那位的事儿,你放心,斗姆元君本人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 系统可不是说大话,那些个洪荒的上古真神,哪个不是天生地养的,待有了大罗修为,大家都喜欢宅着出不出门,至于洪荒大地上所谓的大劫,不过是一群人编个话本子排出来的戏剧而已,就连见天儿嚷嚷着要灭世的魔神也只是过个嘴瘾,只可惜大家排戏的时候他几乎次次都拿反派剧本儿。 姜莘莘当然能察觉系统对洪荒的亲近,对于系统的隐瞒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事到如今都是她在占便宜。 第360章 香蜜5 姜莘莘在四海玩得开心,太昊宫门口的润玉可就难过了。 这浩大的宫殿群因为主人不在,所以只开启了最外面的基本防护,润玉又是冒昧上门,哪怕带着天帝太微签署的拜帖也进不去被姜莘莘命名为“青天门”的太昊宫大门,只能站在外围忍受着虚空的罡风。 好在天帝太微也不是真的想要润玉送死,好歹他刚刚给润玉拉来了莫须有的水神长女做未婚妻,以抗衡有鸟族支持的旭凤,所以润玉出来的时候,太微还是给了防护的法器。 润玉在青天门外等了三天,也没见任何人来搭理他,只能暂时拖着一身疲惫和沧桑回去复命。 太微一早就知道这位青帝不好惹,所以原本就对润玉没什么期望,看在水神的面子上准备随意打发润玉。可天后荼姚自从得了亲儿子旭凤,便一心想要为亲儿子争取天界储君之位,眼下润玉好不容易犯了错,她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非要惩罚润玉五十个雷鞭。 润玉跪在下面心头一凛,如今他将将上仙的修为,这五十个雷鞭打结实了,可是要伤筋动骨的,但他又不能直接求饶,因为不管对太微还是对荼姚都没用,只能跪在那里沉默不语。 而太微也清楚润玉真挨上五十个雷鞭的下场,哪怕将润玉视作平衡旭凤的工具人,可也没有看着润玉白白损伤根基的道理,况且荼姚心狠手辣六界皆知,他太微可是要脸的,因此便将水神抬出来,免了润玉那五十个雷鞭,但又让他去奉仙殿跪经三日,这才将此事揭了过去。 虽然免除了五十个雷鞭的惩戒,润玉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自从太微平日里对他的态度,以及之前他和水神长女的婚约,到今日太微出面免了他的惩戒,这些无一不在说明,他这个天界大皇子殿下,在天帝面前也只是个平衡各方势力的工具罢了。 此时的润玉还不是几千年后思想相对成熟,修为也到了上神品级的夜神大殿下,他跪在奉仙殿了,看着一座座神仙的牌位,只觉得内心一片荒凉。 此刻,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生母到底是谁,是不是真如天后身边之人嚼舌根的时候所言,是天宫里一个为了权势爬了天帝床榻的卑贱婢女,最终因为恃宠生骄四处树敌,所以生产之时无人相助,最后难产而死。 跪完了三日奉仙殿,润玉就收到了弟弟旭凤送来的补灵丹和灵力,看着旭凤一脸羞愧甚至连耳尖都红了的模样,他就知道天后难为他的事情旭凤又知道了。 润玉对旭凤这个弟弟也是亲近的,当即安慰道:“这一次确实是我没有办成事,甚至连太昊宫大门都没能进去,往严重里说,我是真的堕了天界的威风,往好里说,我也有办事不利的罪责。” 旭凤对兄长亲近,对生母也看重,所以遇事只能两头为难,也就是这几年才稍微找到一点法子在兄长和生母之间平衡,所以他一出关就早早准备了丹药和灵力过来看望遭了无妄之灾的兄长。 旭凤听了润玉的安抚依旧羞愧难当,“都是……” “我也不求兄长谅解,只是不忍心看兄长为了这些琐事,就耽误了修炼。” 润玉不想坏了旭凤的心情,更不想兄弟俩之间只谈论这些琐事,于是将话头转向那太昊宫,“我跟你说啊,那太昊宫跟咱们天宫真的不同,咱们这里以金银二色和蓝色居多,也就叔父的姻缘府多了些红色,看久了也就那样。” “可那太昊宫则十分不同,雕梁画栋异彩纷呈,别看宫殿大多比九霄云殿要低,但那庄严肃穆的气势可不比九霄云殿逊色!” 旭凤也缓和了心情,忍不住跟润玉开玩笑:“天哪,能得咱们大殿下满口夸赞,这太昊宫,我都想去见识见识了!” 润玉听完眉头微皱,“太昊宫看着华丽又庄严,那大门口有青天门,比南天门还高大肃穆,正中央悬挂一面昊天宝镜,我竭尽全力,也不能靠近三丈以内,只能远远地看着那青天门吹着罡风呢。” 润玉原本是想让旭凤打消私下里去查看的念头,没想到反而引得旭凤对太昊宫的兴趣越发浓厚,只是旭凤也会察言观色,看出来他并不赞同他去私下查看,所以安抚润玉道:“兄长放心,今日我来你这璇玑宫母后肯定知道,便是为了让你少挨两句骂,我也不会那般没分寸。” 润玉不由得摇头失笑,“我倒是宁愿你因为自己准备不足,所以才暂时打消了那念头呢。” 旭凤也跟着笑道:“所以啊,我知道兄长的好。” 又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太微再次派润玉前去查看,可太昊宫依旧是那副纹丝不动的模样,它的主人依旧未归。 天界的新鲜事儿少,这太昊宫和青帝都是天道钦赐,所以多的是人想要去见识见识,只是太昊宫远离天界天宫,中间居然还有不好抵御的罡风,没有个上仙修为的神仙,根本过不去,所以才让太昊宫暂时有一点清净,不然太微怎么可能容忍天界还有第二个称帝之人! 而青帝本人只管一心孵化捡来的三枚龙蛋,虽然她的空间里仙灵之气十分浓郁,十分适合龙蛋的生长需求,可这空间已经认她为主,便自发地压制空间里的一切生物,让他们不能诞生灵智,这就对龙蛋十分不友好了。 最后还是系统想了个主意,他让姜莘莘密切关注龙蛋的变化,只要这三枚龙蛋吸收仙气一直到即将破壳的时候,再将三枚龙蛋转移出来,就不怕龙蛋中的龙不能诞生灵智了。 因此,姜莘莘便只能先苟在海底,等这三枚龙蛋的孵化。 终于等到三枚龙蛋停止吸收仙灵之气的时候,姜莘莘在系统的提醒下,赶紧将三枚龙蛋一起转移出了空间,可没想到她刚抱着龙蛋出来呢,就被正前方一处漆黑的洞口起吸了进去,若不是系统提醒她是大机缘,她怕是要再次进入空间了。 第361章 香蜜6 龙凤二族至今依旧是被天地所钟爱的神兽,不然这天帝、天后之位也不会至今依旧在龙凤二族当中流转。 原本姜莘莘根本想不到龙凤死后还会留下遗骸跟龙珠凤焰之类的宝物,如今才算是长见识了。 被黑洞吸入之后,姜莘莘抱着三颗龙蛋,一眨眼就来到了一处遍布各色龙骨和奇花异草的神秘地方。 姜莘莘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对系统喃喃道:“我不想说这里是一处龙墟,毕竟你看除了少了点儿鸟叫虫鸣,这地方,简直就是仙境啊!” 系统站在姜莘莘头上伸长了脖子向四周张望了一番,一开口就是吐槽:“你说此方天道连大宫殿都送了,怎么就没想起来送些奇花异草的来装饰装饰呢?害得我们还要亲自动手去弄。” 诶,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姜莘莘盯着这处秘境里生长的奇花异草双眼放光,要不是怀里已经摇摇晃晃的三颗龙蛋提醒她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怕是已经拿出小玉铲,化身王宝钏开始挖“野菜”了。 怀中的龙蛋抖动的动作越来越大,姜莘莘试探性地放松了动作,这三颗龙蛋便先后往半空中升了起来,随着他们升起的高度越来越高,蛋壳的颜色也开始从纯白分别向青色、银色和黄色渐渐变化。 虽然不知道蛋壳的颜色跟里头孵化出来的龙的颜色有什么联系没有,但姜莘莘看着最前面那颗逐渐泛青的龙蛋,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我不可能那么倒霉的,三颗龙蛋里面怎么也该能孵化一条青龙出来才对!” 系统没跟姜莘莘说这三颗龙蛋别看现在蛋壳颜色发生了变化,其实三条龙都是青龙,当然,他才不会跟姜莘莘说,他是想看她的笑话来着。 这里所有的龙珠都分出一部分灵力来向三颗龙蛋灌输过去,姜莘莘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种现场,可不是区区特效就能做出来的效果,三颗龙蛋也突然分开,在空中布下一个简单的三才阵来帮助吸收这些灵力和龙气,这些龙气和灵力在空中不断交织碰撞,将整个天空都变化出五光十色的模样来,搞得姜莘莘都词穷,只能不断感慨好看、好漂亮的。 姜莘莘说不清楚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是心里觉得酸酸涨涨又有些感动,这是这里已经逝去的龙魂在等待和迎接久违的新生命,似乎他们早就察觉龙族变得不一样了,但如今这三个新生命一来,好像他们就能变回去了。 很快,三颗龙蛋相继裂开,距离姜莘莘最近的那颗龙蛋最先孵出来,姜莘莘还是头一次看见真实的龙,刚刚从龙蛋中孵出来的时候,细长的模样就像一根筷子似的。 那家伙直接一口吞了蛋壳,便朝着姜莘莘飞来,姜莘莘原本伸出手去接,哪想到人家更加中意她脖子上的位置,直接首尾相连盘踞在她脖子上将自己当成了一串项链。 接下来另外两条青龙也跟老大一样的动作,孵出来就一口吞了蛋壳,冲向姜莘莘,只不过他们晚了一步蹭不上脖子的位置了,只能委委屈屈选择将自己当成手镯,一左一右地圈在姜莘莘的手腕上。 这秘境里生长着许多外界已经灭绝的仙草灵药,龙魂们十分大方地每样送了一点,还大方的送了几颗龙珠和龙骨、龙鳞,姜莘莘倒是收得毫不心虚,毕竟她确实庇护了这三条新生的青龙,为龙族续上了一口气。 现在捞到了三条青龙,姜莘莘小心翼翼地带着“项链”、“手镯”飞向太昊宫,原本藏在一片云雾当中的太昊宫,也随着主人的降临再次变得亮堂,姜莘莘第一时间将青龙们安置在紫霄宫后面的天池里。 看三条小龙先是愉快地天池里畅游了一会儿,见姜莘莘有意离开的模样,他们又赶紧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姜莘莘,一副恋恋不舍地模样。 姜莘莘直接被他们这样依恋的样子给逗笑了,“好啦,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你们是龙,幼年的时候离不开水,而且我也需要这天池来遮掩你们的痕迹,至少在你们成年以前,不好暴露在天界眼前。” 神兽就是神兽,若不是当初他们是在龙墟破壳而出,天地必将降下异象,到时候说不定但凡擅长掐算的神仙,都能知道这天地之间除了天帝太微和夜神润玉父子俩,还有其他龙族了。 至于火凤的事儿,姜莘莘思来想去觉得不用着急,天上地下容易捡到凤凰蛋的地方除了天后荼姚的四方紫云宫,就是鸟族的族地翼渺洲了。 太昊宫的动静当然很容易被天帝查探到,所以这边云雾一散,太微就立刻安排夜神润玉再次上门送请帖,而润玉站在上清门门口的时候,姜莘莘正在跟系统一起移栽从龙墟带出来,又在空间里繁殖过一代的灵植仙草。 系统十分博学,他眼睛一扫就知道哪些花草适合栽种在什么地方,而三条小青龙则帮着浇水,也算是提前修炼了。 昊天镜直接将润玉拱手一礼求见的影像传到了姜莘莘眼前三尺的地方,系统趴在她头顶,跟着她一起看完了整个画面,然后就听系统咂咂嘴说道:“这条小银龙看起来有点儿虚啊……” 姜莘莘手里拿着栽种花草的玉铲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虚?什么虚?一条龙除非受伤,还能有虚的时候?” 系统随口举例:“怎么没有,眼前这条小银龙就是这样的了。他从出生之后起,就一直在失去血肉和龙鳞,甚至好像连逆鳞都没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传承记忆,但好像他修炼的功法,并不是传统的龙族的功法,反而是随便从外面找来的。” 姜莘莘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夜神润玉不是她要找的青龙,而且她跟对方并没有什么交集,就算她同情心泛滥,如今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她实在是不适合帮上一手。 就如此刻姜莘莘没想过接见任何天界来人,所以直接给润玉传信道:“夜神请回,太昊宫不欢迎任何外人。” 姜莘莘没掩饰自己的身份,润玉心思细腻,当然明白这是这位青帝故意露出来的破绽,让他好回去交差的。 果然,等润玉回去说新晋的太昊宫之主青帝陛下乃是一位女修,而且年纪尚轻之后,太微心里顿时冒出了许多想法。 第362章 香蜜7 花界原本并没有自成一界,最开始乃是花族,哪怕能给天下众生提供口粮,地位也着实不高,盖因花族都是草木化形,他们不管化作男女,都很难得到高阶的修炼功法,所以修为普遍不高,自然也得不到各族的尊重。 但这一切在花神梓芬出现的时候就变了。 花神梓芬还没有成为花神的时候,原本是西天佛祖跟前一朵莲花上的一片花瓣,某日,这一片花瓣诞生了灵智,或许是生出了思凡之心,总之她落到了五地十洲的洛湘府,被已经继承了水神之位的洛霖救了下来,然后引荐给了自己的师父,上清天斗姆元君。 原本斗姆元君将梓芬的来历说得十分清楚,也并不赞同水神洛霖这个首徒跟梓芬牵扯过深,可洛霖信誓旦旦要为梓芬承担一部分因果,斗姆元君见两位徒弟都极力劝说,最后只能同意收下了梓芬。 梓芬修炼也十分勤快,哪怕最后入门,也在一千年的时间里就修成了上神,斗姆元君见梓芬当时对洛霖没有男女之情,也担忧洛霖过于沉迷于梓芬,所以同意了他们师兄妹三人下界历练。 没想到这一出门,梓芬就遇上了还没有成为天帝的太微,她很快就跟太微相恋,为了太微最终得到了花神令的认可,成为了花神,跟她背后的洛霖、临秀一起,成为了太微上位的筹码之一。 可新晋的花神以及性子闲散的水神、风神显然不能让太微满意,为了天帝之位,太微辜负了梓芬,迎娶了本该是他嫂子的火神荼姚,将鸟族的势力收入了囊中。 此时梓芬因为看透了太微的凉薄倒也没有因为情断就悲痛万分,反而转头安心打理花族事务,趁着太微上位之际,将花族单独脱离了出来,还建立了水镜,成就了花界。 而天帝太微看在梓芬的面子上,倒也认可了花界的独立,甚至如今水镜破碎,他也跟水神和风神一起,护着花界,让花界一群老弱病残不被其他族群所欺。 只是花神令的破碎,昭示着昔日花界的罪孽,连带着被梓芬施用了珈蓝印遮掩真身,又服下陨丹企图让她情根不生的锦觅,都削减了资质和气运,所以哪怕水神和风神看在锦觅的面子上对花界多有援手,如今也只能勉力维持花界的名头。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花界依然没有谁发现当初那百花敛蕊十年的落英令,就是造成人间凡人和花草几近灭绝的原因,更加没想到巨大的因果已经缠绕在花界子民和锦觅周身,让他们除非有奇遇,否则修为、资质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削弱。 抱着锦觅找到了水神洛霖的老胡,在见识过花神令和水镜的破碎之后,也没敢隐瞒锦觅的身世了,直接告诉了水神锦觅就是花神为他生下的孩子,最要命的是,花神生子、仙逝的那一夜,正是他水神和风神的新婚之夜。 水神因此完全冷落了风神,若不是他对风神这个师妹总有几分同门情谊,又见风神在保护花界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水神怕是要恨上风神这个妻子兼同门师妹了。 水神修为不低,自然看得见盘踞压制锦觅心脉上情根的陨丹,也看得出来锦觅的真身被珈蓝印给封印压制,但他想要除去珈蓝印或者陨丹,那修为就有些不够看了。 风神自从知道自己跟师兄的新婚之夜乃是锦觅的生日和花神的忌日之后,便彻底打消了跟水神培养感情的念头,跳出她单恋水神的这段感情,她倒是能更加客观地看待问题,因此她对水神建议道:“锦觅身上的珈蓝印和陨丹恐怕只有师父才有法子除去。”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花界的存亡。” “当初花界拿捏各族口粮的时候,虽然立威,但也无形中得罪了不少部族,尤其牡丹长芳主下令让百花敛蕊十年,也就水族和风族没有收到什么影响,我听说鸟族都夭折了不少幼崽,想必以天后的性子,很难不记恨花界。” “偏偏此刻天道又册封了执掌生机的青帝,不止如此,还特意钦赐了一座不输天宫的宫殿,这恐怕就是天道要花界将司花之职移交给青帝陛下的意思。” 风神的话刚到了这里,就直接被水神给打断了,“可是梓芬作为花神兢兢业业,甚至还带着一众化形的花仙们开辟了花界!” 风神能明白水神的感受,若是梓芬去世之后没有留下锦觅,水神定然不会因为花界如今的境况不好,就如此激动,他只是想为锦觅保留花界罢了。 风神不再说话,水神看着怀中安静睡觉的锦觅,笑得一脸慈爱祥和,“我知道师妹的意思,可花界是梓芬为锦觅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不想看着梓芬的心血被旁人夺去。” 风神最后一次劝道:“师兄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我认为锦觅日后继承水神之位也够了,至于司花之职,天道既然已经交给了青帝,那便不容我们反驳。” 水神不说话了,但风神知道自己没有劝到他,于是风神只能先去太昊宫碰碰运气。 她想得倒是挺好,花界剩下的人没有一个得用的,若是太昊宫那边没有表示什么,那他们就能默认花界此后依旧归属于先花神之女锦觅来管理,如今锦觅年幼也没关系,他们水族和风族也不是什么小部族,当然可以代替锦觅暂时管理。 在看到风神上门的那一刻,姜莘莘总算想起来还有个花界她没有处理了,因此在照旧拒绝了风神的来访之后,她坐在紫霄宫正殿属于青帝的琉璃宝座之上,正式向六界以青帝的名义,下达了两条敕令: “本座东方青离元莘帝君,昭告六界:六界之内花草树木,从此依天时地利生长枯荣,如有违者,族灭。” “昔日花界一众有罪精灵,均应过六道轮回积累功德,赎回罪孽,违者灰飞烟灭。” 花界被水神和风神庇护的精灵们齐齐苦着脸,有的精灵希望水神和风神能带领他们脱离那位青离元莘帝君的管辖;有的精灵则纯粹不想去受六道轮回之苦;还有的则觉得自己是被无故连累,因此对开口发下惩戒的姜莘莘十分仇视;最后只有少数精灵有点儿远见,觉得入了轮回之后重修才是好事。 花界如何暂且不说,天界确实再次提升了对姜莘莘的忌惮程度,因为她两道敕令就让天界的花草再次生长,要知道因为当年先花神梓芬和天帝太微闹翻的缘故,天界已经有上千年的时间,没有见过真实的花草树木了,甚至就连医官们需要的仙草,都是从下界收拢而来的。 第363章 香蜜8 天界两个多月的时间,离天界最近的人间却已经过了六十多年。 这六十多年里,最初跟姜莘莘有过接触的修士们,也有即将飞升的存在,但自从太昊宫出现以来,他们便将飞升的目标放在了太昊宫,毕竟太昊宫之主,是他们熟悉而且帮助过他们的青帝,可以说,整个凡间的修士的飞升目标,都从原本的天界转向了新建的太昊宫。 对此,姜莘莘本人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这太昊宫等她离开的时候可是要装进空间里带走的,但天道此时又冒出来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祂直接放出了一大堆原材料,提议姜莘莘让那些飞升过来的神仙们自己建造住处和工作的地方。 这想法实在是绝,姜莘莘都忍不住给这个世界如此跳脱潇洒的天道竖起两根大拇指。 再次收到昊天镜传来的画面之时,姜莘莘又在紫霄宫后面的天池边逗小青龙们。或许昊天镜也知道姜莘莘跟来人关系不错,所以直接将画面怼到了姜莘莘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所以几张放大的大脸差不多直接怼到姜莘莘脸上,让她的视线稍微扭曲了一瞬,她往后撤了一步才终于看清楚来访者都是谁。 一个熟悉的白发白须老头子,是青云宗的老宗主,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白须光头,若是姜莘莘没记错,人家是北方佛宗的老主持。 姜莘莘赶紧瞬移到上清门查看情况,果真就见到了青云宗老宗主和北方佛宗的老主持。 “两位这是……” 两个老头儿齐齐跪地向姜莘莘叩拜,口中高呼:“参见青离元莘帝君。” 姜莘莘来不及思考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一起飞升到这里的合理性,就赶紧上前拉起两位老人家,口中直说:“闻道有先后,成仙也有先后,甚至职位也分上下,可本质上我与两位道友一样,都只是一介修士罢了,这样跪拜之礼可不兴用啊。” 老道士赶紧认真反驳:“这如何能一样?帝君可是天道钦赐的青帝,本就地位崇高,我们如何能比?” 老和尚慢了一步,但仔细想了想,仙界确实不应该跟凡间一样,将神仙们划分三六九等出来,否则,这太昊宫跟那边的天宫又有什么区别? 姜莘莘见了熟人就差点儿忘了正事,她当日收取了三生池水,后来在空间里又加了不少好东西细心培养,如今的三生池水可远超当年,正好适合用来给飞升的仙人洗髓伐经。 姜莘莘引着两位刚刚飞升的道友去上清门外的迎仙台,“这里我置办了一处迎仙台,顾名思义,飞升来太昊宫的神仙都会落在迎仙台。这迎仙台里有三方水池,池子里的水分别有去欲、戒贪、绝痴的功效,先后通过这三方池水,还有洗髓伐经的功效,好处多多啊。” 老道士道号玉玑子,老和尚法号无颜,等他们一一过了加强版的三生池水再出来,姜莘莘才终于想起来问问无颜和尚他为何没有去西天灵山,而是来了她这太昊宫。 无颜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答道:“老衲自有记忆开始,就终年不断诵念佛经、研习佛法,可那十年无妄之灾诸天神佛都因为天帝的缘故无一对人间伸出援手,自此老衲便改了道徒,这才来了太昊宫。” 时下佛教的只一味强调一个忍字,他们认为今生经历的一切苦难和不公都是因为前世的过错,所以今生修功德全是为了偿还前世的过错,只要今生还得多,来世的日子就越好过。 而道家则讲究一个心念通达和顺天而为。 没错,这个世界的道家讲究的顺天,因为天道允许修士和神仙们的存在,甚至祂对于这一类存在思想还十分开明,哪怕祂的本源数量已经固定,但祂依旧觉得本源这块“蛋糕”,一定有机会做大,因此祂从不吝啬将祂掌握的法则和规则分享出去。 只是,此界终究只是一个中千世界,这里诞生的生灵虽然容易在天道的放任下走向极限,却也容易囿于自己看到的所谓“极限”,斗姆元君就是这样一个走入了死胡同的修士。 哪怕姜莘莘见识不算多,但也知道此方天道的开明,已经是极少见的了。 熟人相见自然少不了酒菜,姜莘莘除了从天道给的库房里取了仙酿灵物,还从自己的空间里取了不少之前的收藏,这一顿宴席,大家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吃着吃着就开始论道,论着论着又开始讲故事了,最后三人齐齐人事不省醉倒在桌上,足足三日过后才算清醒。 等人醒了,姜莘莘这才带着玉玑子和无颜二人熟悉这太昊宫的环境,但有些话她总要说在前头:“这太昊宫乃是天道钦赐,等哪一日我外出游历,少不得要带走,因此你们二人的居所只能自己搭建了,不过材料倒是不缺,你们只管列个单子出来就是。” 玉玑子和无颜对视一眼,决定不客气,当下便回了姜莘莘指给他们的靠近上清门的临时住所,下午的时候就把清单列好了。 姜莘莘拿着清单去给他们清点材料,还不时问道:“这些不是建筑所需就是家具摆件儿,你们就不要什么鲜花灵草的装点装点?” 玉玑子和无颜再次对视一眼,最终,玉玑子选了一棵茶树和一株茶花,无颜则选了一方莲花池,又在姜莘莘的建议下选了一株迎客松。 这边玉玑子和无颜还在对自己的住所忙碌,天界那边则因为两个修士居然拒绝了他们这边,刻意飞升去了太昊宫而焦心不已。 太微这回也不使唤夜神润玉了,毕竟不管在谁看来,夜神润玉还是个小辈,之前去过好些次了甚至都没能见着青帝的面儿,如今人家那边刚刚添了人,说不得更加厌恶他们的打扰。 但一直放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太微便在大朝会上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还暗示底下的神仙们撺掇天后荼姚派人去试探太昊宫的底细。 可这一次哪怕有人说太昊宫可能对火神旭凤有影响,荼姚也没打算接招,能被太微忌惮的神仙,难道她荼姚就惹得起了? 第364章 香蜜9 试探太昊宫的事儿始终定不下来,太微也没了办法,但突然听有个小仙说风神曾经去过太昊宫,只是跟夜神一样,也没能见着青帝的面儿,太微顿时有了想法,转头就让夜神代替他往洛湘府走一趟,给水神和风神传话说,请他们去太昊宫拜访拜访。 然而润玉虽然进了洛湘府,却因为水神要养着花神为他所生的女儿锦觅,就打消了跟润玉见面的念头,转而让风神去应付一二,风神也没想到居然是太微让夜色出面请她和洛霖去试探太昊宫。 夜神润玉已经是水神和风神的便宜女婿,水神不出面招待人,风神就避免不了出来应酬润玉,同样的,也不能见个面儿就请润玉离开,怎么也要喝喝茶多寒暄两句。 润玉敏锐地察觉水神并不如风神所说出门在外未归,但他也无意去试探人家的秘密,哪怕水神是他便宜岳父。 对于去太昊宫试探的事儿,风神倒是松了口:“在下倒是能去太昊宫看看,但青帝陛下本就神秘,听说润玉倒是能得青帝陛下两句话,我当日可是直接被拒了的。” 润玉明白风神接下这个事儿,一来可能是知道天帝并不会就此罢休,二来怕是也有干脆答应好让他回去交差的意思。 润玉十分感念风神的体谅,临走的时候忍不住对风神说道:“不如让小神陪风神您走一趟吧,上一次青帝陛下好歹还留了话,这一次再去,说不得咱们就能得那两位刚刚飞升的小仙招待,若是能打听两句也是好的。” 风神也感念润玉的体贴,但她笑着拒绝了润玉的陪同,“夜神不如在洛湘府多留一日,松快松快也是好的。至于太昊宫那边,总不能一直让你一个小辈出头,不然我们这些长辈可就有的不是了。” 润玉从前得到的善意不多,因此被人略微善待,他总想着用尽全力去回报,如今也是这样,得了风神几句好话,他就想着一定要跟着风神一起去敲开太昊宫的大门,最好能跟青帝搭上线。 可风神的想法跟润玉恰好相反,风神到底比水神先觉醒,所以她倒是觉得此后凡间的修士飞升去太昊宫也挺好,太昊宫的大门越是晚一点对天界打开,对人间和天界才越好。 风神坚定地拒绝了润玉的陪同,独自上了太昊宫,等来到上清门前,她第一眼就看见这里比上一次多了三座小小的阁子,和一处被命名为迎仙台的地方。 风神这一次依旧没希望跟青帝对话,但她想着能跟刚刚飞升的两位小仙说说话也是好的,便摆好阵势朝着上清门正中间的位置,覆手一礼,朗声道:“风神临秀,求见青帝陛下。” 风神本人是水神和花神的师妹,也是上清天斗姆元君的关门弟子,她本人虽然只是上仙修为,但因为有风神之位的加持,修为在天界也排在前列。 所以有她的法力加持,声音自然能通过上清门,传到修为只有人仙境界的玉玑子和无颜耳中。 姜莘莘只跟玉玑子和无颜说过这太昊宫的基本情况,还没有跟他们讲过天界天宫的基本情况,所以玉玑子和无颜听到风神的传话,齐齐一脸懵逼。 无颜知道玉玑子有门中前辈飞升去了天宫,所以直接拉着玉玑子问:“道兄,这个风神是个什么神仙?” 玉玑子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了一点,“据说风神和水神以及那个花神都是上清天斗姆元君的弟子,修为应该不低吧。” 无颜听玉玑子提到花神,顿时脸色就不好了,那十年的苦难他们这些修士也是实打实经历过的,根本忘不了。 无颜建议道:“先前帝君只说过天宫那边跟人间王朝也差不多,实在有些不像话,那风神又是花神的同门,说不得跟花神一样的德行,咱们还是按照旧例,别搭理他们吧。” 玉玑子觉得也对,他们两人还是自己搭房子呢,哪里有空应酬旁人? 风神临秀心里有些猜测,所以她想先借着来太昊宫这边的机会,见着那两位刚刚飞升的小仙打探打探情况,若实在是不行,她想,那就只能悄悄下界走一趟了。 听着耳边风神所喊想打听打听凡间情况的话,玉玑子火气上来了,便丢下手头的活计来到上清门前。 风神临秀乃是一位容貌清丽,气质端庄温柔的女仙,玉玑子则须发皆白,非要往好处说的话,那就是鹤发童颜。 玉玑子出来就对风神弯腰拱手,态度却显得有些轻慢,“风神好,小仙玉玑子,乃是前日从凡间飞升至此的小仙。” 风神点点头算是见礼,哪怕态度并无任何轻慢,玉玑子也不由得在心里嗤笑出声——这些个神仙所生的神仙,可真是有意思! 不等风神开口,玉玑子就直接说道:“不知风神想要打听什么?” “是百花敛蕊那十年人间的凡人死得只剩过千的数,还是人间赤地千里白骨沃野的现实?” 风神被玉玑子怼的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玉玑子却觉得对这样一个何不食肉糜的神仙没什么可说的了,“上仙若是有什么教训,还请去人间转世投胎几回,如此咱们才好说话呢。” 玉玑子转身就走,风神却还想打听两句所以施法去拦,只可惜昊天镜的动作比风神更快,直接发出一道金光,打断了风神的法术,玉玑子可不是风神这样没经历过什么战斗的上仙,他一路走来去过的秘境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数,期间经历过的杀人夺宝之事也不少,就算没有昊天镜,哪怕他的修为比不得风神这样一位上仙,但上清门近在咫尺,至少他能轻松逃离风神的攻击范围。 站在上清门内,玉玑子朝着东方拱拱手,对风神冷哼道:“今日之事,小仙记下了,来日必定禀报帝君知晓,就看仙上到底有多深厚的背景,经得起帝君盘问了。” 风神看着玉玑子消失的背影,深感自己刚刚冲动了,她赶紧给风族和水族传了信,将今日之事分说明白,自己则往人间而去。 这一切的事端好像都是从人间开始,风神想着人间应该还有人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如此他们才好对症下药,尽早解决问题。 第365章 香蜜10 风神去过太昊宫就直接去了人间,这让太微十分在意,毕竟作为天帝他其实是知道百花敛蕊那十年到底会对人间造成什么样的巨大灾害,只是在他眼里,人间除了每隔几百上千年就位天界贡献一个两个小仙,做些杂务,另外再添些香火,再没有别的作用了。 说到底还是他管辖之下的凡间实在是太多,而且因为长芳主那群花仙修为太低,所以所谓的落英令也只管到了花界之下最近的凡间而已,另外还有万千世界的凡间都没有受到影响。 水神倒是对风神突然下凡的事儿没什么看法,说到底,因为花神去世的事情,他多少有点儿迁怒风神了,尤其是在跟女儿锦觅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为了太微的态度就妥协应下了跟风神的婚事。 所以,风神不在,他反而更加自在些。 水神的态度都被风神的眷属看在眼里,风神性情温柔大方什么都不计较,可他们这些做眷属的却不能不维护主人的颜面,但洛湘府怎么说也是水神的仙府,他们这些风神的眷属想要做点儿什么也不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水神带着锦觅往上清天找斗姆元君去了。 至于润玉,他听说风神直接去了凡间,心念一动趁着夜里布星的空档也去了凡间一趟,虽然没有遇上风神,但也了解了不少百花敛蕊那十年的事情。 而姜莘莘出门也去了凡间,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她想将青帝宫利用起来,为凡人传道、授业、解惑。 按照姜莘莘的想法,青帝宫不应该只是一座单纯的祭祀神灵的神宫,它还应该成为一座图书馆,一座保留所有技艺的地方,乃至一座学宫,如此,先前她在人间收集起来的那些书籍、器具就一定能派上用场,正好天道也送了不少东西。 此时,人间距离那十年劫数,已经过了七八十年的时间,人口也再次恢复到上千万的数量,青帝宫作为人间唯一的神宫,香火十分鼎盛,只是姜莘莘一向不在意这些香火信仰之类的东西,所以从来没有收用过。 除了修士,凡人已经认不出姜莘莘模样了,不过没关系,姜莘莘直接在神宫里添了一处名为“图书馆”的七层小楼,小楼中门大开,只有左右两边立了石碑,宣告里头的规矩。 里头的规矩也十分简单:第一,众生皆可入;第二,不可有损毁、盗窃之举。 神宫每日都十分热闹,人间不管什么节日都有不少人前去游玩上香,这座图书馆矗立在神宫大殿正后面隔着两排禅房的位置,因为高度摆在那儿,所以一大早上香的游人很快就发现了这座突然出现的华美高楼。 没有人怀疑这不是青帝降下的神迹,人间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国家顿时沸腾了,国王们很快汇聚一堂,商量进入图书馆内的事宜。 姜莘莘虽然讨厌这个政客们唯利是图的做派,但也明白这是人间自己的事情,反正她本人说了谁都可以进去,甚至没有限定只有人类才能进去,其实真要成事,真的还要看他们自己如何行事。 最后,二十几位国王一起先进去图书馆查看情况,只是他们都没有修仙资质,所以只能进入第一层的浏览一番。 但仅仅是这第一层的位置,就足够震惊世人了,这里面除了已经消失的百家典籍,还有百家留下来的各种技艺,而且都是用白话注释过的版本,就算只是粗通文墨之人,看了也能轻松理解其中的意思,而不会产生歧义。 权贵之所以是权贵,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产权,能成为一方国王的都不是傻子,他们面面相觑,只觉得青帝这一次的神迹完全就是朝他们举起了屠刀。 姜莘莘看得牙酸,哪怕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可看到这些人一言一语地商量如何巧立名目筛选进入这图书馆的人选,乃是忍不住叹气,“这些人啊,早就忘了几十年前的苦难了。” 系统还以为姜莘莘心情抑郁,赶紧安慰她道:“莘莘,是这些人不识货又私心太多,反正他们只是凡人,咱们不如去开办一个学堂,这样只要识字的人就都能进来看看了。” 这个道理姜莘莘当然懂,她转头就找了个神宫往东大约百里的山头,取出之前在九嶷山周边用过的木屋,也没有刻意多做什么,只是照例拿了几只禽鸟下山去换取米面和油盐。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姜莘莘虽然是女子,但因为青帝本人就是女神的缘故,而且这个凡间重男轻女的苗头还不那么严重,所以村子里的人只看姜莘莘穿得好,又敢一个人住在山上,就以为她是个有道的修士了,万分愿意将家里的孩子送去她那里做事学习。 因为没有科举,这些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靠着家室蒙荫入仕,姜莘莘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山村里的孩子学了东西反而没地方使用,从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她一开始就准备教授数学,或者说算账的本事和简单的经营常识,让这些孩子至少能赚到钱,让家人们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 姜莘莘在这个小山头一待就是二十年,一开始教授出来的学生大多从商,将一个小小的村子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小镇。 后来还有一些学生成功进入了神宫学习,被各国抢去做了官,发展更是不错。 哪怕大家心里都清楚姜莘莘不是一个寻常人,但权贵们有时候真的就脑子被狗啃过一般,总以为全世界都围绕着他们手中的权势打转,姜莘莘在最后的四五年里,每个月都要被骚扰几回。 姜莘莘当然忍受不了这样的骚扰,之所以一直没走,不过是因为神宫的图书馆一直没有等到妖族或者精灵们进入,幸好在第二十年里,有一个鸟妖跟着她结伴的花妖一起悄悄进入了图书馆,从中得到了天道提供的适合他们的妖族功法,姜莘莘这才满意地收拾东西离开人间。 至于跟在姜莘莘后面下了凡间的风神,她在大约了解到当初那十年几乎让人间的凡人全灭之后,就再没关照过花界的事儿,对锦觅倒是没有任何迁怒的意思,但她也担心这样厚重的因果锦觅承担不起,因此劝说过让水神趁着锦觅年纪还小的时候,将花界交托出去。 只可惜水神性子执拗,一心将花界视作先花神和锦觅的禁脔,不止没体会到风神的好意,反而认为风神在嫉妒先花神和锦觅,严词斥责了风神。 第366章 香蜜11 接下来每隔二十年的时间,人间不知名的山头总会出现一位“仙师”,她以一个单身貌美的女性形象出现在那里,居住在山上的木屋里,然后教授周边的孩子们各种知识和技术。 一开始,先学成的学子们有的会追随而来,希望能继续跟她学习更加高深、更加有用的知识,后来慢慢的这样的学生多了,各国开始消化不了这么多学生了,他们之间就开始了内斗。 姜莘莘从来不去管这些事情,后面干脆教授新的学生们如何建立一个自由、平等、无国王和权贵的大一统国家。 这下子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虽然二三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因为从前就没有过大一统的思想,所以自百花敛蕊过后这片大陆上一直维持二十多个国家的样子,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世人验证的过的真实仙师,她提出了大一统的概念,还要消除权贵的特权,这谁愿意啊! 于是姜莘莘以及她的学生们顿时变成了邪魔歪道,被所有人喊打喊杀,一时间,原本无比庆幸自己被收入门墙的学生就消失了大半,剩下的零星几人还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姜莘莘也不嫌弃他们,反而更加隐秘地潜伏起来,也更加认真地教授他们,她真的希望能看到这片土地脱离神权和王权的影响,走向一个已经验证过了的光明未来。 大一统的想法实在是太过诱人,各国的国王在一开始的愤怒之后纷纷动了心思,谁都想成为那个第一个享用螃蟹美味的人,所以姜莘莘昔日的学生们再次成为了各国争取的香饽饽的。 终于,又两个二十年过去了,这片大陆从二十多个国家最终只剩下了四个国家,他们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方,而且将他们周边的国家全部吞并,最中央的地方,居然是姜莘莘当初留下的青帝神宫。 因为有妖族和精灵也成功进去过图书馆,而且获得了高深的功法,所有此后几乎每年都有妖魔鬼怪悄悄潜入,而只要成功进去了,就一定能收获颇丰,比如那魔界卞城王的独女鎏英公主,她和她的心上人灭灵族人暮辞就悄悄进去过,而且也收获颇丰。 这位鎏英公主年岁上只比天界的火神旭凤稍微小些年岁,两人又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所以哪怕经常阵前相见,私下里也成了朋友。 鎏英公主私下里很有些天真活泼的样子,所以向往人间的繁华和热闹,希望有朝一日魔界也能如凡间一样物产丰富,热热闹闹的。 因此她进入图书馆的时候,满心满眼念叨的是如何让魔界变得生机勃勃,正好姜莘莘又是掌管生机的青帝,所以她倒是没有怀疑过自己不能在青帝宫得到指点这回事。 这世上能将利用魔气、阴气、怨气、戾气等浊气生长的植物可不少,魔界好歹也是六界的一部分,天道并不因为天界掌管清气,魔界掌管浊气,就对天界更加偏爱,所以鎏英公主是真的收获颇丰。 就连蹭着鎏英公主的光进去图书馆的暮辞,也找到了更加适合灭灵族人修炼的功法。 灭灵族属于魔界附属的一支,他们因为肉身比较脆弱,所以长久以来几乎是处于魔界最底层的存在。 但灭灵族偏偏有一项堪称逆天的技术——将自身的骨血制成武器,这种武器能直接攻击神魂,叫人魂飞魄散。 这样的技术放眼六界虽然算不得独一无二,毕竟六界能让人魂飞魄散的法术和法器不少,但灭灵族这样的技术十分易得而且施展起来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姜莘莘了解到魔界居然有灭灵族这样的部族之后,直觉这个部族的将来一定不会好,甚至搞不好会直接灭族,所以才联系天道给了灭灵族另外的选择。 另外还有大收获的非凡之人,就是夜神润玉了。 如今的夜神润玉可还不是应龙,他本该是应龙,应天地气运而生,会撑起整个龙族和天界的气运。 可架不住他亲娘脑子不好,他亲爹又是个猥琐的,再加上天后荼姚心狠手辣,所以他从出生开始就伤了本源,好好儿一条应龙,活到成年倒只能做一条小银龙。 若是他能去龙墟走一趟,说不得就能补充不少本源,维持应龙之身还是没问题的,可架不住天道已经将剩下的气运都给了紫霄宫后面的三条青龙,所以润玉这边能获得龙族不少传承,完全是靠姜莘莘给开的后门。 这百多年的时间里,夜神润玉经常隐身旁听姜莘莘讲课,别的不说,至少这思想层面上就比他我在璇玑宫胡思乱想来得更加高杆,也省了不少他自己摸爬滚打的水磨工夫。 送走了夜神,姜莘莘让系统问问天道,对于未来天帝的人选,到底是如何考虑的。 系统很快就回了消息:“莘莘,天道觉得如今的润玉撑得起祂的希望,所以到时候六界之主的尊位依旧是润玉的,东方青帝的位子会让青龙之一来继承。” “但是天道想让咱们帮忙相看一位合适的天后,绝不能是那个锦觅。” 姜莘莘一听这保媒拉纤的活计脑子就大了一圈儿,“长生啊,咱们之前可好是说好了的,只要保下龙凤二族就行了,这额外的活儿可不能接!” 系统委屈:“我也知道啊,可天道又加了一百座库房唉!” 姜莘莘一个没忍住口水差点儿就流出来了,赶紧带着系统跟上夜神的脚步回了太昊宫。 姜莘莘只觉得这个保媒拉纤的活儿也不是那么难,毕竟她看过了,天界太巳真人的女儿邝露就是个三观端正又跟润玉契合的女仙,说真的,要不是邝露出现的时机不如锦觅巧妙,说不得润玉就不会死盯着锦觅了。 当然啦,这只是姜莘莘一家之言,真要算起来的话,润玉缺少的就是一份安定和安全。 对比锦觅和邝露的初遇,锦觅是作为一个声名鹊起的无害路人的形象跟润玉相遇的,而邝露则第一时间被润玉怀疑是天后派往他身边的奸细,这两者之间的对比也太惨烈了些。 若不是锦觅恰好能算是润玉的未婚妻,代表着一份理所当然的安定,说不得邝露跟润玉也能有一个细水长流和日久生情。 第367章 香蜜12 再回到太昊宫,天界的也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而已,玉玑子和无颜两个倒也多了三位道友,姜莘莘心情还有些沉重,没空搭理他们,只是见了个面儿寒暄了两句就算了。 其他人识趣地离开,玉玑子和无颜留下来跟姜莘莘说这一年当中发生的各种事情。 玉玑子说道:“您刚走没多久,风神就来了,我跟无颜道友让风神亲自去下界看看情况,风神就没有继续纠缠,看样子应该是去过下界了,因为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支持过苟延残喘的花界。” 无颜也说道:“后来天帝的大皇子夜神润玉也来过,依旧是来送请帖的,说是他们那边的二殿下过生辰,我们想着帝君一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就直接以帝君不在的理由给拒绝了。” 玉玑子继续补充:“后来我们发现那位夜神经常趁着夜里布星的时候下界,但因为时间不定,我们也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看,只是打听到这位夜神虽然是天帝长子,还是龙身,可实际上生母不详,是被天后作为挡箭牌带回天界的,所以后来天后有了亲子,对这位夜神就越来越苛刻了。” 无颜也补充道:“这位天帝着实不堪,妄为六界之主,他居然好好儿的天宫,变成了凡间的朝堂一般,见天儿地在妻子、儿子以及臣子们中间玩弄平衡之术。帝君您久不露面,天帝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说着,玉玑子小心地提出建议:“帝君,不如咱们也招收一些天兵天将吧,若是真有跟那边发生冲突的时候,咱们双拳难敌四手啊!” 知道玉玑子和无颜都是好意,但姜莘莘还是拒绝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太昊宫用不上什么天兵天将的。先前我也说过了,这太昊宫纯粹就是一座四人宫殿,将来我若离开此界,必定是要带走的,所以你们的住所才安排在提前留出来的空地上。” “别说太昊宫了,就是这东方天界,日后也会跟那边拉开距离,你们放心,只要天道不灭,这东方天界就没有可能被入侵,更别说被攻破了。” 这话十分可信,从前玉玑子和无颜对天道可谓是一无所知,但自从飞升太昊宫以来,他们只觉得跟天道之间的距离差不多缩短到了贴面的程度,虽然他们很少借此掐算什么,但修炼的时候那种十分丝滑的顺畅之感,让他们深深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但是,姜莘莘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她要离开的话,也说了太昊宫将来要带走,所以姜莘莘不需要天兵天将,但他们以及后来飞升的道友们需要。 但既然姜莘莘表明了不管这事儿,他们就只能自行安排了。 不过,姜莘莘也没想到真的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按照她的想法,是要自己建立一方天庭的,就以青帝为尊,下面则按照西游记中某些官职为标准,真正建立起东方天庭。 玉玑子和无颜倒是能充当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的位置,正好他们一个更加喜欢炼丹,另一个更加喜欢做一些上下联络的工作。 其他诸如防卫的天兵天将,相信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凡间进入图书馆的生灵越多,飞升来太昊宫的神仙也会越多,总能拉起一支负责防卫和出击的天兵天将来。 不过,眼下姜莘莘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早日将火凤找回来。 这一次出门,那三条小青龙可不愿意让姜莘莘单独出门了,直接学了从前的模样,化作一条项链和两只手镯,非要跟着姜莘莘一起走,姜莘莘耐不住他们撒娇,只好半推半就将他们带上了。 出了门,姜莘莘还假意训斥道:“咱们这一次出门是要去找火凤的,火凤知道吗?那可是火鸟,你们青龙是水木之属,跟火鸟天生不对盘的,倒是要是被烤焦了可别怪我带着你们受罪。” 三条小龙摇头晃脑全是跟姜莘莘一起出门的兴奋,哪里还听得见什么火凤不火凤的话,姜莘莘只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了,平白多了三个祖宗。 没有第一时间将目标放在鸟族世居的翼渺洲,姜莘莘选择去一一查探那些有火山的地方,只有火山都探查过了,她才会去翼渺洲。 天道做事还挺讲究,不会直接告诉姜莘莘最终答案,但却会关注姜莘莘的性格,然后根据她做事的风格相应做出安排,所以系统拿着天道提供的火山分布图,也没走多久,就在南方最中央的位置,发现了一座小型的、十分不起眼的休眠火山。 当然,这座不起眼的火山也只是外表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姜莘莘已经通过天眼看到了在火山内部围成一团的三颗凤凰蛋。 凤凰蛋可比龙蛋要好看多了,龙蛋是纯色的,而凤凰蛋上面还有各色的神秘花纹,姜莘莘一路进去火山中心,走得十分顺畅,带走凤凰蛋的过程也十分顺畅。 只是,凤凰蛋本身又是火凤,不止需要仙气充沛的梧桐木,还需要等级不低的火焰来供凤凰蛋正常孵化。姜莘莘有理由怀疑护着凤凰蛋的火山原本应该不是如今这样“娇小”的模样,都是因为本源被抽取过去蕴养凤凰蛋了,所以才变成了这副可怜的模样。 好在三颗凤凰蛋看起来有些发育不全,所以哪怕都是火凤,散发出来的温度也不高,不会让小青龙们感觉受不了,但不欢迎是肯定的了。 姜莘莘一路遮遮掩掩回到了太昊宫,她的空间里不止有极品的梧桐树,就连扶桑木都能拿出来,只是凤凰更加喜欢梧桐木,紫霄宫后面朝南的位置,姜莘莘将凤凰蛋安置在那边的梧桐树上,可凤凰蛋的生机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活跃,看起来好像只能维持,不能让他们变得更好。 三条小龙盘踞在姜莘莘头顶对着凤凰蛋指指点点,姜莘莘灵机一动,“或许,凤凰蛋需要的是一个类似于龙墟的地方?” 系统先出来给姜莘莘泼了一盆冷水:“莘莘,小青龙们之所以要借着你的气运才能找到龙墟,是因为龙族只在天界出现,而且中间断了传承。凤族虽然也只在天界出现,可到底传承没有断过,类似于龙墟一样的存在,在鸟族早就被别占了,你还不如去栖梧宫里偷朱雀呢。” 第368章 香蜜13 “栖梧宫里居然有朱雀?!”姜莘莘只觉得自己怎么就不相信呢?! 系统撇撇嘴:“这个世界很奇怪啊,明明朱雀是比凤凰更加古老的神鸟,可偏偏凤凰的地位被无限抬高到了连朱雀都只是作为替凤凰产出火灵之力的寻常鸟雀!” 天道也很委屈,祂创造出来的凤凰就是要比朱雀更加强横,祂也没办法呀! 花界名存实亡,就算有头脑清醒的精灵下界历劫,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到什么效果,所以如今全靠水神的威望来维持,实际上所谓的花界只剩了一群老弱病残而已。 姜莘莘变化成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仙侍没经过南天门,而是直接越过了天河入了天宫,直奔日常热闹非凡的姻缘府。 姜莘莘做事可不会平白给人留下什么话柄,她既然装作小仙侍,那必定是选好了时机,确定了最近确实有从下界飞升上天的小仙女,又被分配去做了小仙侍的,尤其姻缘府的府主又是个傻子,虽然号称是天帝太微的异母兄弟,但人家太微好歹是个龙,到了这姻缘府主这里,真身居然是三尾红狐! 而且这月下老人虽然号称老人,其实是个圆脸的少年人,性子也就跟没长大又被刻意往单纯的方向养成的少年人一样,蠢而不自知。 姜莘莘不过跟大伙儿一起凑趣,去姻缘府听了几次故事,就顺利地融入了天宫这个大家庭,然后摸清楚了天宫各处建筑的分布,以及栖梧宫的布防。 让姜莘莘没想到的是,鸟族公主穗禾正好上天宫来住在了天后荼姚的四方紫云宫,听说天后荼姚是想要让这位穗禾公主跟火神旭凤培养感情,等日后穗禾公主嫁给了火神旭凤,那么鸟族就能一直被天后控制在手里,而且还能将权力传给火神旭凤,以及他跟穗禾公主的孩子。 但月下老人却并不看好荼姚的打算,反而多次对火神旭凤直言最好娶一个两情相悦之人,而穗禾公主太过强势,做亲戚无妨,但肯定不适合过日子。 若是单纯从穗禾公主以及火神旭凤的性情来说,姜莘莘倒是认同月下老人的话,别看他日常有些疯癫,甚至掌管姻缘的神职都是太微看在兄弟的面子上给他分的,实际上再无知的人做事久了,总会将眼力历练出来。 不过,这月下老人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他十分喜欢悲剧,尤其是那种“冲破阶级阻碍和人伦道德的悲剧”,就类似于梁山伯和祝英台啊,姐夫和小姨子啊,或者老公公和儿媳那样的。 再不然就是男女双方隔着灭族之仇之类,反正男女主看起来真爱至上,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抛弃,叫如今的姜莘莘看得十分尴尬,甚至还有些厌恶,尤其看月下老人安排下界凡人的姻缘越来越随意,姜莘莘忍不住给月下老人偷渡了不少自己喜欢的话本子,希望能从侧面用功,让月下老人稍微改改。 月下老人的好基友叫缘机仙子,她在天界虽然只是一位中层小仙,但能窥探天机执掌轮回,尤其她的手中有一因果轮盘,更是连神仙历劫也能安排。 虽然缘机仙子看起来比月下老人要更加靠谱些,毕竟平日里缘机仙子几乎不会动用因果轮盘,但这种东西不是应该由地府掌管吗? 不想继续在天宫厮混下去,姜莘莘当天夜里就直接潜入栖梧宫偷了被天后囚禁起来的朱雀,以及朱雀私藏起来的真正的朱雀卵,又薅了一棵凤凰木,赶紧回了太昊宫。 这只朱雀是天地间唯一的朱雀了,她之前产下来给火神旭凤服用的蛋并不是朱雀卵,而是充满了火灵之力的蛋,里面除了火灵之力就是她的精元。 姜莘莘一直没遇上火神旭凤,所以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亲眼看过了朱雀卵跟朱雀蛋之间的差别,再结合火神每五百年需要涅盘一次的说法,她不禁开始怀疑起火神的真身来。 姜莘莘问朱雀:“这凤凰涅盘的本质是重生,一般是在凤凰年老之时,或者沾染的因果太过无法偿还之时,才会选择启动涅盘之火烧毁真身重塑血肉,怎么那火神旭凤每五百年就要涅盘一次啊?” 哪怕如今的朱雀还不是几千年后几乎被取完了精血的朱雀,她依旧失去了自身三分之一的精血,显得十分虚弱,根本无法化作人形,但她依旧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因为咱们的天后娘娘根本没有那个资质诞下真正的凤凰啊!” 果然啊,姜莘莘恍然大悟,别的凤凰涅盘是为了重塑血肉了却因果,只有火神旭凤是为了提升资质,可见这些年天后荼姚为了他真是费尽心机了。 姜莘莘安抚朱雀道:“这个仇你自己记着日后去报,但眼下我这里有三颗火凤蛋需要你照顾一下,而且你藏起来的那个孩子也需要你去孵化。” 朱雀听姜莘莘允许她将自己的孩子也送去梧桐树上一起孵化,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在姜莘莘提供了不少天材地宝让她恢复精血之时,竟然直接卖身,就想混在她身边做一个婢女,还将她那未出生的孩子也许了出去:“帝君,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一只好看的朱雀,承蒙不弃,让他给您做个洒扫童子也是好的!” 一听洒扫童子四个字,姜莘莘就敬谢不敏,赶紧含糊过去这一节,有了朱雀的帮忙,这凤凰蛋的情况倒是越来越好了。 而天宫那边,因为丢了朱雀,还没有神仙注意到栖梧宫里还丢了一颗凤凰木,但天后荼姚已经恨不得将整个天宫翻过来找一遍,若是没有朱雀蛋,旭凤就承受不住那五百年一次的涅盘之火,就无法提升血脉资质,甚至很有可能让旁人怀疑旭凤的真身! 为了不让鸟族和太微怀疑,天后不得已只能先忽悠穗禾公主,拿那琉璃净火的修炼之法来换取穗禾公主去鸟族为旭凤偷取能提升血脉的天材地宝。 只是穗禾公主虽然对天后荼姚死心塌地,但架不住鸟族并不是铁板一块,长老隐雀就看不惯天后死死把着鸟族不放又不肯用心教导穗禾公主的模样,所以确定穗禾公主更加偏向荼姚之后,就一直暗中谋划鸟族自立一事。 这位隐雀长老安插在穗禾公主身边的探子察觉到穗禾公主居然在孔雀王留下来的私库中翻找能提升血脉的东西,隐雀长老几乎是立刻就猜到荼姚所出的天界二殿下真身存疑。 第369章 香蜜14 穗禾这位真身为白孔雀的鸟族少族长无论在天界还是在鸟族的小日子都不能算差,甚至还挺不错的,哪怕隐雀长老对穗禾十分依赖天后以及扒着火神旭凤的姿态有些不满,但也承认她少族长的地位,只是担忧她无法公正地对待鸟族罢了。 但如今隐雀长老发现火神旭凤的真身恐怕有些问题,就十分不看好穗禾跟火神之间的联姻关系了。 在隐雀长老看来,穗禾就算不能做族长,那跟火神在一起生下带有凤凰血脉的少族长,来日带领鸟族获取更多的利益,走得更远也是好的。 但既然火神旭凤真身存疑,那穗禾纯粹就是扶贫了,这特么谁乐意啊?! 隐雀长老直接找了个时间试探了一遍穗禾对鸟族将来的打算,结果穗禾一心只想靠着天后荼姚的支持坐上族长之位,居然没想过靠自己的实力拉拢族中长老,这让隐雀十分失望,但他还是明示穗禾道:“公主也知道在下当年也不过是一只山雀,这中间虽然确实因为在下有些奇遇,才有了今日的修为和地位。公主本就是上一任族长的独生女,这资质和天材地宝都不缺,您应该早日提升修为,让族中看到您的能力才是啊。” 这话在穗禾心里过了一遍,但随后她便想到鹰族作为鸟族中如今最大的一支,只听天后荼姚的调遣,其他部族甚至至今都只承认她是个鸟族的公主,而非少族长,将来的族长,因此还是偏向了天后荼姚那边。 隐雀也没想一次就劝动穗禾,这一次也只是想要在穗禾心中留个影儿,但在火神和夜神中间,他有点儿开始偏向夜神的意思了。 原本鸟族应该没有机会跟夜神搭上线的,但架不住隐雀一直对荼姚阳奉阴违,而且不想鸟族成为荼姚和旭凤母子手中的禁脔,况且夜神这些年在荼姚手里也受了不少罪,同样跟荼姚没有和解的机会,这才是他们能有得谈的基础。 况且,如今火神血脉存疑,那么夜神上位的机会就更大了,更何况夜神背后只有一个水神和风神的虚名撑着,将来若是真能在夜神上位的时候分一杯羹,显然要比支持火神获益更多啊。 穗禾离了翼渺洲往天宫飞去,或许是经历了罡风拂面,穗禾终于注意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些细节,尤其是这一次荼姚竟然让她从她父王的私库里翻找火属性的天材地宝,尤其其中几样都有淬炼血脉的功效。 穗禾到底见识少了,并没有想到旭凤血脉存疑的份上去,依旧以为荼姚是想要借她手里这些天材地宝来替代朱雀的精元,但这件事本身就存在一大疑点:作为前一代火神的荼姚,若不是恰好跟天界当时的二皇子有了婚约,恐怕她就是鸟族的族长了,而且后面她又是天后,这六界火属性的天材地宝她都不可能缺! 穗禾不着急回天宫,就想找个无人之处好生思量一番荼姚这番做法背后的深意,可此时她才发现,她除了天宫和翼渺洲,居然再没有安身之处。 四千年的时间对于神仙来说几乎是一晃而过,水神亲手抚养的锦觅虽然始终被隐藏在洛湘府,但锦觅自从去了珈蓝印之后,凭借良好的天资,早早地就修得了上仙的修为,只是上神修为终究不同,她身体里还有一颗压制情根的陨丹在呢,所以已经快五百年的时间修为不得寸进了。 也是托了陨丹的福,锦觅情根不生,自然也就不会因为修为不得寸进而生出什么烦恼,只是锦觅本性活泼,尤其在有了上仙修为之后,水神对她放松了管制,她便在水神旧识蛇仙彦佑的鼓动下,多次偷偷溜出洛湘府,去凡间玩耍。 锦觅作为先花神梓芬之女,真身乃是一朵霜花,也是水木之属,因此有一手素手栽花的本事,只是越是灵性的花草,耗费的法力就越多,又有水神在这方面管教严格,锦觅几乎只有在凡间的时候无意中使出来过。 但即使是这样,锦觅也用这样一手本事救过一些凡人,甚至因为偷偷去过青帝神宫,看神宫里的人改良粮食,她也出手帮过忙,倒也因此获得过一些功德,只是不足以抵消她母亲留给她的孽债而已。 如今的花界只有一群老弱病残抱残守缺,他们深切盼望着锦觅这位少主能为他们做主,至于其他精灵,则在这四年前的时间里先后下凡历劫,最早下去的精灵甚至已经功德圆满飞升去了太昊宫做事。 而水神身在局中依旧盼望着能保留花界的名义,将来找个合适的时间让锦觅继承花神以及水神之位,保锦觅一世无忧,所以多次枉顾风神的劝阻,跟风神分居已经足足四千年的时间了,天界甚至因此对夜神多有嘲讽和奚落,因为当初太微跟水神为夜神定下的未婚妻,正是水神长女,而众所周知,水神跟风神是夫妻却又分居多年,这子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临。 月下老人甚至亲自去堵过夜神,想要问一问他的打算:“大龙啊,如今水神和风神丝毫没有和解的意思,你这未婚妻去哪儿来啊?你就这样干看着?” 润玉只觉得有趣,他这位叔父的想法一向简单又浅显,放眼这天界,恐怕也就他只操心水神和风神之间的婚姻,连带着操心他那不知道何时才能来的未婚妻了。 润玉只是轻飘飘地笑笑,“叔父别着急,你那里那么多话本子,总能找到法子让水神和风神和好的办法的,到时候我帮你拿给水神和风神看,想必他们总会有些感触。” 月下老人就这样被润玉安抚好了,兴冲冲地回去翻找话本子,正好翻了一堆火葬场文学出来,还没拿给水神和风神看呢,倒先让他自己好生回味了一番,后面缘机仙子又过来跟他讨论许久,这彻底将润玉那边的事儿给忘在了脑后。 第370章 香蜜15 太昊宫要大摆宴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界,更让大家关注的则是太昊宫发出来的请柬。 太微表现得尤为不满:“这青帝当真有恃无恐,这请柬居然毫无缘由地乱撒出去,可真是毫无规矩可言!” 下方的太巳真人可不敢随意接话,他家的掌珠邝露就接到了请柬,上面明说了青帝邀请的是青年才俊,不是他们这等成名已久的老骨头。 倒是被太微宣来天宫的水神说了实话:“青帝自己成道不到五千年的时间,请柬上又注明邀请的是青年才俊,可见她也是个少年心性,就乐意跟年轻人接触呢。” 风神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没有立刻说出她也接到了请柬的话,但她知道夜神润玉应该也接到了请柬,就是不知道火神旭凤有没有那个荣幸了,她还听说就连魔界卞城王的独女鎏英公主,也接到了请柬。 太微给了太巳真人一个眼神,太巳真人很快就明白太微这是想要谋取一张请柬找个心腹过去一探究竟,但他并不看好此举,青帝头一次发出请柬大宴宾客,又岂能跟凡间请客吃饭一同计较? 太巳真人出列道:“陛下,青帝既然大肆派发请柬,我天界人才众多,想必能拿到请柬的神仙也不少,不如私底下问一问,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规矩?” 虽然太巳真人没能跟着太微的意图走,但这话也差不多,太微矜持地点点头,转而私底下开始调查有谁拿到了请柬,却突然发现夜神润玉接到了请柬,可火神旭凤就没能拿到。 太微心中本能地生起一股十足的危机感,但一想到润玉只是个昼伏夜出的夜神,日常做的也是排星布阵的活计,跟火神旭凤手下五万精兵加上鸟族全力支持的情况可没法儿比,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转头太微就叫润玉过来说话,直接吩咐润玉好生记下太昊宫的一应情况,回来向他禀告。 润玉没法儿拒绝,但也明说:“太昊宫不比天宫,昔日太昊宫无人之际咱们就不能动他分毫,如今太昊宫也是兵强马壮,又有天道眷顾,父皇,咱们至少不能明目张胆跟太昊宫对上。” 润玉的委婉拒绝让太微有些拉不下脸,他强势惯了,恨不得抢了润玉的请柬派自己的心腹过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太昊宫那边连鸟族都发了请柬,偏偏都是跟他不对付或者对他无感的神仙。 说实话,这几千年来太微对太昊宫的忌惮和戒备是越来越明显了,单凭天宫和太昊宫更近的东边直接屯了两万的精兵,就该太微的态度了。 哪怕太微派人下界传道,依旧挡不住这几千年里的神仙大多都飞升去了太昊宫的事实,不然太昊宫一开始只是一座干巴巴的宫殿,如今却连天兵天将都装备了五万,还是所有神仙轮值入营,可以说太昊宫那边是个神仙就能上战场,天宫这边可实在是没法儿比。 魔界收到请帖的鎏英公主可就没那么多纠结了,就连卞城王也对自家女儿这一次太昊宫之行十分看好:“既然那青帝神宫里的图书馆当真欢迎六界众生进去,就说明青帝本人也跟天帝不是一个性子,说不得我儿这一次天界之行,能为魔界带来和平的曙光呢!” 魔本性好斗,卞城王一脉是难得能克制这种本性的魔,所以鎏英公主当然能进入图书馆,实际上还真有天道开后门的意思,尤其鎏英公主回去之后根据图书馆里所学为魔界培植了许多适合魔界环境的奇花异草,还解决了魔界低等魔族以及附属部族的口粮问题,可以说如今的卞城王但凡振臂一呼,就能坐稳魔尊之位。 但卞城王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只适合做一方诸侯,根本做不了魔尊之位,所以期望自己的女儿鎏英在太昊宫有所收获,若是能成长为魔尊,那是最好不过了。 既然太昊宫都要举办宴会了,姜莘莘当然要露一手,先是让玉玑子和无颜负责挑选了舞乐,然后又亲自负责挑选了酒水,剩下的便是菜式和瓜果的选择了,由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的青龙们和火凤们负责。 青龙中最先破壳的老大自己起名叫孟章,她下面两个弟弟则顺着叫了孟二、孟三;火凤们听了也觉得有趣,老大也给自己起名为陵光,她下面的弟弟则顺着叫了陵二、陵三。 这起名方式比姜莘莘还随便,就像朱雀家的小崽子,她就给起了个重羽的名儿,虽然在旁人看来也很随便,但至少比孟二孟三、陵二陵三这样的名儿讲究多了。 到了宴席当日,六界青年才俊齐聚上清门,这宴会的消息甚至连上清天斗姆元君都听说了,而且她老人家还知道天后荼姚所出的火神旭凤以及她两个便宜徒儿所生的锦觅也没有获得邀请。 天后荼姚自然因为儿子旭凤没有获得邀请就对太昊宫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她手中所有势力都伸不到太昊宫去,此刻说不定太昊宫迎来了这位天后的报复。 太昊宫仙乐阵阵、云雾缥缈,仙灵之力比天宫更加充沛,亭台楼阁也比天宫更加富贵华丽,尤其点缀其中的奇花异草,让来宾们看得目不暇接。 那紫霄宫是姜莘莘的住处,她当然不可能将宴席摆在紫霄宫里,所以就安排在了前面的云霄殿中,横竖云霄殿够大。 鎏英公主一直张望着大殿正上方的位置,十分想要见识见识这位天道敕封的青帝到底是何等人物,她原本以为跟她关系不错的火神旭凤应该也来了,可问了一圈儿也没听说火神来了的消息,倒是被人引荐了火神旭凤的亲兄长夜神润玉。 润玉也从旭凤口中听说过这位卞城王家公主的事迹,对鎏英公主天然有些好感,所以如实告知了对方旭凤没有来的事实,鎏英公主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但润玉本人却有些猜测,或许旭凤没能得到请柬,跟天帝天后日常的所作所为有些关系,但这些话不能宣之于口。 润玉转头遇上了刻意过来偶遇的邝露,邝露原本想要趁着天界招兵的时候去璇玑宫谋划一个职位,没想到这招兵的日期来没来,她就先得到了太昊宫的请柬,不过能以太巳真人之女的身份认识润玉,她觉得也没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有时候环境真的能改变不少事情,就比如眼下润玉在这种情况下跟邝露相遇,而润玉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青帝邀请来的青年才俊都是资质、修为、品性各方面都十分出众的年轻人,所以对邝露只会很有好感,而不会觉得她跟天后勾结,想要对他不利。 第371章 香蜜16 “铛——” 随着一声清越又悠扬的玉磐声从众神仙耳边拂过,大家只觉得头脑为之一清,可见这件玉磐也不是一件俗物,而是一件难得的有清心醒神功效的神器。 一声过后,大家三三两两赶紧入席,这一次宴客也没请多少人,发出去的请柬一共也就三十张,云霄殿中间的大殿这一次被排成了圆形,中间一圈安排的是这一次收到请柬的青年才俊,外面则安排的是先飞升来太昊宫的神仙们。 待大家坐定,又是一声玉磐声响,姜莘莘从粉色的琉璃珠帘后面走出,身边跟着的是孟章和陵光等人,还有重羽在一旁侍候。 孟章和陵光等人并未掩饰自己的真身,风神看了不禁在心头叹气,天宫里金龙和火凤分别做了天帝天后,而这太昊宫里青龙和火凤却只能做坐骑,偏偏天宫里谁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哪怕太微多太昊宫十分忌惮,却也因为太昊宫主久不露面而放松了警惕。 倒是夜神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重羽身上,火神的栖梧宫里朱雀被偷一事他可是知道来龙去脉,没想到今日就在青帝身边见到了一只年轻的朱雀,他可不认为这仅仅是巧合。 姜莘莘并不介意旁人窥探自己的相貌,但天道觉得此举有些不敬,所以替姜莘莘遮掩了容貌长相,众人便只见她一身紫金二色的穿着十分华贵,佩戴的珠宝首饰十分不凡,脑子里明白这位青帝形容乃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别的就再也看不到了。 坐在靠近姜莘莘位子的风神和夜神见了这样的排场,不禁再次为天宫的天帝天后唏嘘,他二人名义上乃是六界之主,可不管修为乃是气度,似乎都跟这位青帝没法儿比。 倒是邝露看了姜莘莘,只觉得心驰神往,哪怕对夜神的爱慕之心依旧没有改变,但她悄然之间已经初步确立了自己的道途,让姜莘莘对她多了几分看好。 姜莘莘坐定,众人齐齐起身躬身稽首:“参见青帝陛下。” 被邀请来的客人们见太昊宫之人都只是躬身稽首,赶紧放弃了从前的跪拜礼仪,跟着一起稽首,口中也高呼“拜见青帝”,以示区分。 姜莘莘微笑着抬手:“免礼。” 众人齐齐起身入座,稍后便有两队仙娥端着茶水点心出来为众人一一添茶分点心。 这茶水点心一放下,来宾们就知道东西不凡,单说这茶水,盛放在白底青花的盖碗里,只有澄清的汤色,香味却是馥郁中又带着兰花的清冽,提神醒脑的功效已经不凡,有些即将突破的神仙甚至觉得喝一口便能有所顿悟。 入定这种事儿修炼过的人都能很快进入状态,可顿悟就需要机缘了,恰好今日这茶水就能为大家提供这样的机缘,因此许多人纷纷开始赞扬姜莘莘的大方,因为来的都是被系统和天道筛选过的人,所以倒也没有人说姜莘莘这样的大手笔乃是冤大头。 邝露的座位就在润玉旁边,她见大家都十分推崇这茶水,自己先尝了一块糕点之后,就赶紧向润玉推荐:“殿下快尝尝这点心,青帝陛下的手笔果真不凡,这茶水能助人顿悟,这点心也蕴含无限生机呢。” 润玉却发现周围太昊宫的人都只谈论茶水点心的口味,对别的丝毫不提,也没见他们对此表示出惊奇,可见日常已经用惯了,不禁在心里对青帝的大手笔感到咋舌。对于邝露的好意,他全盘接受,拿起被邝露推荐的点心尝了尝,果真比天后供应给旭凤的东西好上几倍呢。 风神临秀也在暗自咋舌,她作为风族族长,虽然风族名声不如水族、鸟族显赫,但她和水神能先后被上清天斗姆元君看重,可见她本身资质出众,如今又是少年族长,在摆脱了对水神的恋爱脑之后,也承担起了风族的事务,见识自然不少。 同样的,作为一个有大罗金仙教导的上神,临秀的眼界可比如今的润玉更加大一些,润玉只觉得青帝财大气粗,临秀看到的却是太昊宫比天宫更得天道青睐。 太昊宫居东方,青帝也执掌生机,按理来说这样一个人物就算再得天道青睐,也该居于天帝天后之下,可太昊宫一出世就跟天宫并列,甚至青帝直接被天道赋予了跟天帝等同的帝君之位,如今太昊宫这边的仙灵之力又肉眼可见比天宫更加浓厚,甚至气运也更加深厚,天宫的将来可真是说不准了啊。 这等好东西有人自然动了给家里人带带的心思,姜莘莘看见了也没阻止,这茶水点心上过了,酒菜就一一摆上来了,同时舞乐也开始一一上演,大家也开始不再拘束,跟前后左右闲聊起来。 姜莘莘的请柬上面标注了清谈会,所以这酒菜倒是显得精致又比较清淡,没有先开始上来的茶水和点心让人惊艳,但就凭主菜乃是选用了龙肝凤髓,就已经让许多人不敢下筷了。 姜莘莘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式,直接瞪了孟章一眼,孟章这家伙别看是水木之属的青龙,其实那火爆的脾气比陵光这风火之属的火凤更胜几分。 临秀和润玉以及邝露都不约而同地看上坐在主位上跟左右言笑晏晏的姜莘莘,姜莘莘懒得搭理他们,横竖她并没有针对天帝天后的意思,他们要是对号入座她也没办法不是。 这清谈会一开就是整整三天的时间,第一天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契机熟悉熟悉而已,从当天下午开始,这清谈就正式开始了,姜莘莘直接抛出有情无情来让大家辩论,中间确实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观点,只是大多都没说到点子上。 这里几乎所有人对有情无情的印象还停留在无情就是断情根,有情就是情人饮水饱之类的阶段,姜莘莘作为东道主也只是抛出论点而已,剩下的事情她可就不管了,悄悄跟系统给在场的年轻男女拉郎配。 三天的时间在下界已经过去了三年,可在天界也仅仅是三天而已,时间过得很快,后面姜莘莘无限量提供给大家帮助悟道的茶水和续灵力的点心,就是为了方便大家突破修为。 当然,对于润玉来说,姜莘莘此举对他大有裨益,至少将他幼年时候起的亏损恢复了不少,让他一身旧伤痕都淡了许多。 第372章 香蜜17 风神临走之时专程拉住润玉说话,她不好说出锦觅的存在,更加不能说出锦觅的身世来历,只能旁敲侧击道:“夜神可有心仪的女子?” 不等润玉回答,她又说道:“若是此刻夜神并没有心仪之人,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我与水神的婚姻有变,当日天帝与水神定下的又是水神长女,夜神,你也该好生思量一番了。” 润玉直觉不对,但此刻只能随口应付一二,他手里也没有任何能用的人手,水神的洛湘府也去过几次,但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他实在不能做出什么决断。 但他相信风神对他是一片好意。 邝露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神带着夜神走了,但一想到她跟夜神如今也算是认识了,心里还挺高兴,又想到特意留下的茶水和糕点,邝露只想赶紧回到家里跟父亲分享。 邝露这边将在太昊宫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的父亲太巳真人,因为她知道天帝肯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若是她父亲这边不禀报的话,夜神润玉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看润玉并没有留下茶水和糕点就知道了。 太巳真人心疼地从女儿的孝敬里头取了一份茶水和糕点,就去向天帝复命,看到夜神又被罚跪,也没觉得奇怪,看在掌珠对夜神十分喜欢的份上,太巳真人也乐意在一些小事上面帮衬夜神一把。 天帝也知道太巳真人此刻为何而来,赶紧打发了润玉,就见太巳真人掏了一份茶点敬上,正准备询问一二,就发现这茶点十分不同。 太巳真人对上天帝诧异的眼神,点了点头,“老臣家里的邝露也得了请柬,这些茶点就是臣女从太昊宫带回来了,这连吃带拿的十分失礼,但老臣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太微虽然从前只是个不够受先天帝看重的次子,但先天帝做事一向公正,哪怕更加倚重长子,也没有将其他儿子不当回事的道理,因此太微自小也是见惯了好东西。 尤其他已经做了二十多万年的天帝,执掌六界,哪怕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平衡各族上面,可该有的东西也从没有人敢缺了他的,但这悟道茶他也是第一次见,可见其珍贵。 太巳真人看太微喝过了茶水,又放出一个大雷:“具臣女所讲,太昊宫居然用上了龙肝凤髓来做菜宴客,而且青帝身边不止有三条青龙和三只火凤,还有一只朱雀随侍。那龙肝凤髓看起来虽然不是从真龙真凤身上取得,却也不是寻常灵物啊。” 然而太微只觉得自己被太昊宫深深地冒犯了,一怒之下直接将手里的琉璃盏给捏了个粉碎,太巳真人见琉璃盏里的茶水已经被太微喝完,这才放下了刚刚提起来的心,生怕太微怒从心起就浪费了邝露带回来的好东西。 太微不去计较太巳真人这点儿小心思,对太昊宫那滑不溜秋的样子十分气愤,摆手让太巳真人尽快往太昊宫安插人手,他迟早要收拾了太昊宫。 太巳真人只觉得自己就不该多此一举走这一趟,还平白浪费了不少好东西。 邝露听了太巳真人的为难之处,不免也抱怨太微两句:“陛下可真是的,寻常在两位殿下之间不能一碗水端平就算了,还肖想太昊宫呢。” “不是女儿灭自己的志气长他人的威风,实在是那青帝陛下修为深不可测不说,对太昊宫上下的培养也是尽心尽力,女儿看太昊宫上下对宴席上的东西都习以为常的模样,可见日常就算不是天天用,那也是从来没有缺过的,您看咱们能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太巳真人也唏嘘不已,早年他选择支持太微,就是看中太微这人有野心,将来说不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他这二流的帮手说不定也能跟着获利。 可没想到太微上位之后只得了一桩跟魔界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功德,别的拖后腿的事儿那是一件接着一件,甚至还因为跟先花神之间那点儿桃色绯闻,就放任花族分裂出去了不说,还放任了百花敛蕊十年的事情,平添了不少罪孽。 想到这里,太巳真人又想起被天界上下看好的火神旭凤这一次居然连请柬都拿不到,又想着自己女儿平日里对夜神润玉多有关注和欣赏,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战站队夜神润玉,同意邝露跟润玉接触。 邝露最近有闭关的想法,想到润玉,她便无比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爹,女儿这边都想闭关一段时日,想必大殿下那边也是如此,您不如想个法子,为大殿下行个方便?” 既然已经决定站队润玉,太巳真人当然舍不得润玉错过这一次的好时机,对于天下的神仙来说,修为越高地位就越高,就越不容易受到旁人掣肘。润玉身后毫无根基,他若是支持润玉,必定会获得巨大的回报。 但太巳真人并不想就此跟太微对上,所以只给邝露出主意道:“爹爹这个位置不好明着为大殿下做点儿什么,但爹爹知道最近魔界有些地方蠢蠢欲动,而大殿下这一次能得到太昊宫的请柬,想必也在不少仙家跟前露了脸,以陛下的性格来看,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火神必定会再立新功,而大殿下会被陛下找个借口雪藏起来。” 邝露明白了,让润玉有一段时间不出现这个事儿,最终恐怕还是要落到天后身上,于是她招来两个侍女往姻缘府走了一趟说了一些话,没几天天后就得知天宫有人非议自己宝贝儿子的事情,果真风风火火去了天帝跟前,找了个借口说润玉在太昊宫吃了不少好东西,想必需要闭关好生消化,就不用夜夜去履职了。 太微虽然不觉得润玉有那个资质接连突破,但他正好也不想让润玉多露面,还假惺惺给璇玑宫送了几样灵药,直接就将润玉无限期免职了。 此举虽然正中润玉下怀,但润玉这边却被太巳真人安排的人手告知了其中内情,心中对邝露感激之余,也将邝露当做正经道友相待了。 第373章 香蜜18 就在润玉和邝露闭关期间,火神旭凤再一次迎来了五百年一次的涅盘,只是这一次涅盘哪怕天后荼姚多方防护,依旧让人悄悄摸到了栖梧宫,旭凤也在涅盘最后的时刻被迫中断,被失控的凤焰烧成了一只漆黑的乌鸦,掉落在了已经残破不堪的花界。 花界自从失去了花神令和水镜的保护,灵气散失了一大半,如今只能维持凡间一些所谓仙山的水平,但作为花木繁盛之地,又是先花神逝世安葬的地方,有水神出手打理,依旧能算作一处不错的洞天福地,因此锦觅日常偷偷溜出洛湘府,除了去人间玩闹,就喜欢去花界玩耍。 这一日,锦觅正在一眼灵泉旁边建造的小木屋里安睡,突然被一道划过长天的光亮惊醒,她提着灯出门找了大半天,终于在灵泉下游的一处水潭边上找到了一只烧焦的鸟儿。 如今的锦觅修为可不低,虽然陨丹压制了她的情感,但她并没有如原本那样长成一个缺心眼儿,看到这只“烤焦的乌鸦”,她第一时间就发现这火烧的痕迹绝不是一般火焰留下的痕迹,只是眼前这鸟儿实在是太过凄惨,想了想,她还是将这鸟儿捡了回去,还用水神给她的灵露替这鸟儿疗伤。 天后荼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带着一身凤焰逃向下界,心痛难忍是其一,但为了旭凤的安危她不得不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暗中调兵遣将下界找人,另一边她又派人去关注璇玑宫的动静,来人使用的是水灵之力,这天界修水灵之力又有不惧凤焰的修为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大殿下了。 然而无论荼姚如何调查,璇玑宫自从润玉闭关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她明面上拿润玉没有办法,但因为旭凤受伤失踪,荼姚决心利用这一次的事情,彻底将润玉打压下去。 在润玉无法到场为自己辩解的情况下,荼姚直接伪造了证据送到天帝面前,口口声声要太微处置了润玉这个残害手足无情无义之人。 太微总觉得荼姚意有所指,眼神瞟了瞟那些证据,心里却明白得很,荼姚只是想要借机发难,彻底将润玉打压下去而已。 若是没有荼姚突然这一手,太微自己也要出手打压润玉了,毕竟自从润玉闭关之后,他陆续收到消息称,有幸去过太昊宫的人,回来修为都突破了一大截,而且润玉在六界已经有了一点微末的名声,这并不符合他对润玉的期望。 然而此刻荼姚出手想要将润玉完全打压下去,届时这天界储君的位子就再无别的可能,甚至荼姚很有可能借着鸟族和其附属势力一起向他施压,让他逊位于旭凤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利益,太微又改了主意,严词拒绝了荼姚的要求,正巧在他无法说下去的时候,旭凤突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他便顺势关切了旭凤几句,将之前跟荼姚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忘得一干二净。 旭凤是个正直的人,他直言那日偷袭于他的人身上应该佩戴了品级不低的水系灵宝,并且对天界了如指掌,这才以水系术法无惧他的涅盘之火,还能在以寂灭之冰伤害了他的情况下从容退走。 荼姚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偏偏栽倒在了自己亲儿子身上,那憋屈的表情看在太微眼里,他都能多吃两碗饭。 转头太微就想起了润玉跟水神长女之间的婚约,虽然这婚约现在名存实亡,但只要有这个名义在,润玉就有可能借用水族和风族的势力对外进一步发展,因此这个时候太微就想先解除这个婚约。 可润玉还在闭关,他只能找来水神说话。 水神也知道太微如此关心自己和风神之间的关系,纯粹是出于某种政治目的,鉴于锦觅越大就越喜欢往外跑,他也担心突然有一天就被太微给发现了,会对锦觅不利,因此哪怕他比较看好润玉,此刻也不能拿锦觅来冒险,所以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让太微关心自己的后宫就行,别盯着他的后院。 太微被水神这么一刺,心里当然十分不满,便直言道:“你跟风神如今甚至分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孩子,夜神毕竟是朕的长子,修为也不差什么,不能一直委屈他。” 水神也不想锦觅卷入天界储位之争,但一口应下也不是他的风格,便笑道:“上神之誓什么时候这样容易就解除了?” 天帝看着水神似笑非笑的模样,强行端起天帝的架子说道:“这婚约说到底也只是你我两家随口一说,既没有交换信物,也没有写下婚书,更没有禀告天地,就如同凡间小儿一般,你我有个默契,再往外面放出话头就行了。” 水神都被太微这无耻的样子给逗笑了,眼下哪怕对润玉再是满意,只要有太微这么个公公在,水神就万分不愿意将锦觅嫁入天宫。 水神愤然离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夜神和水神长女之间的婚约已经解除的消息,等消息传到邝露耳中的时候,润玉都已经出关了,这个时候当事人本人才知道他不止被太微解除了婚约,还被太微免了职,如今他连这夜神的职位都名存实亡了。 邝露悄悄来到璇玑宫,从前她便知道璇玑宫地处偏僻,明明是在天宫,可基本上昼短夜长连灵气也比栖梧宫稀薄了近一半的样子。 这次主动上门,邝露是真的想要向润玉请教水系法术,同时也有太巳真人这边借此机会向他卖好的意思。 邝露脸皮薄,提着礼物上门是真的想要借着论道的机会拉进跟润玉之间的关系,因为自己别有用心,所以总觉得很不好意思,而润玉人情练达,像是邝露这样的小姑娘,他几乎能一眼看穿,只是尚未涉及情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邝露对他的小心思。 不过,润玉也不愧是水系大宗师,邝露能将自己闭关所得毫不保留地讲出来,他投桃报李也说了不少自己的心得,一时之间跟邝露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十分其乐融融,让上门来找润玉道歉的旭凤都看呆了去。 第374章 香蜜19 旭凤看润玉和邝露是真心实意在论道,也没好意思出言打扰,准备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就走人。但跟他一起过来带着锁灵簪装扮成男儿身的锦觅却没这么体贴,直接推开半开的大门,大大咧咧就走了进去,一边走还一边四处打量,口中甚至还忍不住点评道:“这璇玑宫一片惨白,连花儿都是白色,也太过冷清了吧。” 旭凤见润玉和邝露已经被打扰到了,也顾不得懊恼怎么就没能拉住锦觅了,赶紧迎上去解释:“兄长,这是锦觅,当日在下界救了我一命之人,她好奇天宫是什么模样,我便将她带上来了。” “只是锦觅从前一直都待在花界,对外界没什么认识,所以显得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刚刚打扰了兄长,还望兄长见谅。” 润玉一开始就没觉得被人打扰了,只有邝露觉得这个锦觅行事太过随心所欲了些。 见旭凤耳朵都红了,润玉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锦觅一眼,在发现锦觅头上戴着的锁灵簪,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对两个男子相恋有什么别的看法,实在是天后荼姚太过难缠,他担心旭凤这样给自己增加难度,会影响到锦觅的人身安全,天宫里谁都知道天后荼姚一心想要撮合穗禾跟旭凤,若是旭凤无端将旁人拉进来,荼姚舍不得亲儿子和侄女儿,还能舍不得一个外人? 锦觅接下来就看着润玉和旭凤喝了两杯,也没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但她有点儿介意润玉曾经跟自己有过婚约这件事儿。 锦觅说道:“我刚来天宫的时候,就听姻缘府的月下仙人担忧润玉仙的婚事,听说你的未婚妻还没有出生呢,现在可好了,大家都知道你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邝露也有点儿高兴,从前她喜欢润玉,一心想要接近润玉,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润玉那位还未出现的未婚妻,严格说起来她若是真做了什么,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但如今好了,润玉的未婚妻还未出生,但婚约已经顺利解除了,这么一想,邝露的脸颊不禁有些红了。 旭凤却为润玉唏嘘不已:“当初父皇为兄长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是看水神和风神乃是师出同门,就算他们之间少了些情爱,但总有几分同门之义,还以为兄长能很快见到自己的未婚妻,结果没多久风神居然跟水神分居了,闹得兄长被说了好些年。” 锦觅却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水神跟风神之间并没有情爱,甚至同门之义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淡了不少,他们不生孩子才是正常的呢。” 旭凤只觉得锦觅习惯性跟他顶嘴,润玉和邝露却都听出来锦觅对于水神的维护,又旭凤之前说锦觅来自花界,想着水神对花界多年的维护,所以他们又觉得锦觅维护水神也算天经地义,因此并没有多想,也就错过了第一时间得知锦觅身世的机会。 不过后来锦觅在搬去姻缘府之后,给姻缘府添了许多天宫里都见过的花草,引得许多小仙纷纷前去长见识,润玉和邝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终于对锦觅的身世起了怀疑。 邝露虽然没想到先花神身上,但她爹太巳真人却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先花神身上,“先花神梓芬不禁艳冠六界,又因为作为天命花神掌管花神令,所以有一手素手栽花的本事。这本事可不是随便哪个水木之属的神仙就能做到的,就连昔日二十四位芳主也做不到,所以这个锦觅很有可能是先花神的孩子,只是父亲是谁就很难说了。” 润玉倒是猜到了先花神身上,甚至联想到了此前风神提醒他这门婚约之事,觉得锦觅应该是水神和先花神的血脉,想到如今花界的境况,润玉只觉得好在这门婚事已经解除,否则他若是跟锦觅继续婚约,少不得要替花界承担因果了。 如今润玉对锦觅的认识还停留在旭凤喜欢的人的位置上,锦觅在他这里的地位充起了也就比寻常仙娥仙侍好上一点,反正都是陌生人,不会长久接触的那种。所以要润玉在这种情况下替锦觅分担花界那庞大的因果罪孽,润玉只是对很多事情不关心,可不是冤大头或者脑子坏了。 当然,润玉跟旭凤之间的感情十分要好,就如旭凤在知道润玉出关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上去道歉一样,润玉猜到了锦觅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也约见了旭凤。 润玉提着一壶酒打算跟旭凤聊一会儿,两杯酒下肚之后这才试探道:“旭凤,你有没有想过锦觅的身世或许有些不同寻常?” 别说,旭凤还真没想过,但此刻被润玉这么一问,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锦觅来自花界,所以兄长是想说锦觅或许是先花神的遗孤?” 润玉见旭凤这么快就猜到了,也就不绕圈子了:“我以为锦觅应该是先花神和水神之女,而天后跟先花神之间的过节你应该也听说过,所以你若是想要跟锦觅还有以后,就别忙着将锦觅的身世暴露出去。” 润玉的好意旭凤十分明白,也欣然领受,但想到天后荼姚,旭凤不禁露出一个苦笑,“母后什么性子兄长也十分清楚,所以我才将锦觅送去了姻缘府暂时安置,可若是要母后松口同意我和锦觅之间的事情,除非锦觅只是水神的女儿,跟先花神无关。” 润玉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但他知道自己对于天后对旭凤的无微不至是有些羡慕的,“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不过,你跟锦觅之间的事情可以瞒着天后一时,却不能瞒着水神,最好也在告诉天后之前告诉父皇一声,我看父皇应该会属意你和锦觅的事情。” 润玉看得明白,只要旭凤跟鸟族稍微拉开关系,太微一定会乐意旭凤迎娶锦觅。至于水神那边,只要有天后在,水神就不可能真正满意旭凤作为女婿,毕竟水神和天后之间,还隔着先花神一条命呢。 第375章 香蜜20 可惜啊,世事有时候就是不尽如人意,就在旭凤还在想法子增进跟锦觅之间的感情的时候,天宫迎来了天后荼姚的生辰,而太微虽然原本没打算给荼姚这个面子大肆庆祝一番,但鉴于之前太昊宫请过客,他觉得可以借着荼姚的生辰来宴请姜莘莘,所以便捏着鼻子给了荼姚这个面子。 荼姚还不知道亲儿子旭凤爱上了一个花界出来的上仙,那上仙还是先花神跟水神之女,差点儿就跟润玉坐实了婚约之人,她一心想着要借着自己寿宴的时候将穗禾跟旭凤撮合在一起,因此还特意叮嘱穗禾到时候当着众仙的面儿献舞,彩衣娱亲。 天宫等级森严,正经飞升或者仙二代仙三代们都要各自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仙侍们这等大多是来自被仙人们随手点化或者从别处带上来的存在,更是长期处于天宫的最底层,因此当众献舞一事在天宫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穗禾居然一口答应了,还为荼姚准备了孔雀舞,让隐雀对穗禾彻底死了心。 隐雀实在是搞不懂,穗禾看起来也不是那等权力丝毫不动心之人,为何就非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天后荼姚身上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荼姚将鸟族视作禁脔,哪怕看起来亲近疼爱穗禾,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掌控鸟族罢了。 隐雀还在怒其不争,却没想到当初穗禾还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就经历了父母双亡和鸟族大权旁落,那个时候唯有荼姚对穗禾有几分真心的关照,因此穗禾早就习惯了将荼姚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或许穗禾对荼姚的强势有过不满,也曾想过带领鸟族独立于天后这个位子,但对于荼姚的强势她并不能反抗,所以放任自流到了如今这个靠不上荼姚就只能被鸟族放弃的尴尬境地。 姜莘莘果然收到了天后寿宴的请柬,但看上面的话语竟然直接将她是个臣下一般看待,别说是青龙和火凤们了,就连性子单纯的重羽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这份请柬直接扔到荼姚脸上。 “都是帝君,就算咱们帝君只掌管生机和东方天界,那也不算是天帝的臣下啊!” “况且咱们帝君可是天道钦赐,天帝跟天后还没有经历天劫呢,若是下一任天帝出现,如今这位天帝啊,会立马被拉下马,也难怪太微总是权衡利弊,甚至连两个儿子都当做自己工具来使唤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太微和荼姚这对夫妻,当初能顺利登上天帝天后之位,全靠先天帝将象征天帝天后职权的信物提前交给了他们,他们靠着信物的庇护,这才躲过了天劫,所以按理来说,只要有更加适合天帝天后之位的人出现,他们的位置就能轻易被动摇。 这么一说,姜莘莘顿时来了兴致,打消了原本想让重羽代替她走一趟的打算,“那我可要亲眼看看这对儿帝后到底有不堪了。” 姜莘莘这边打算看天帝和天后的笑话,可她应邀的消息传到天宫,天帝本人当然明白这是她的一次试探,天后荼姚却因为姜莘莘的性别就看轻了她,不禁在穗禾面前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还说是青帝呢,便是本宫在请柬那样不客气,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过来恭祝本宫的寿辰!” 穗禾不可能如荼姚一般将姜莘莘这青帝看作是天宫的臣下,但她也知道此刻只有顺着荼姚说话她才会高兴,只把心里那点儿不自在和不安藏在了心底。 很快就到了天后寿辰当天,天宫虽然十分热闹,甚至因为姜莘莘答应了出席,这寿宴还摆到了九霄云殿,可天宫依旧没有张灯结彩的架势,若不是一位位神仙不断往九霄云殿涌去,看起来还真不知道今日要办天后的寿宴呢。 姜莘莘能参加这次的宴会就已经是给了天宫莫大的颜面,所以太昊宫上下一致反对给天宫送礼,孟章带着两个小弟一起变作一条十分精美的翡翠项链挂在姜莘莘脖子上,陵光则让两个小弟变成一对儿红翡手镯,自己则变成了一支正凤簪插在姜莘莘的发髻上。 朱雀见此也凑个热闹,垂下跟凤尾差不多的尾羽化作一串红宝石的背云,跟陵光一前一后拱卫姜莘莘的发髻。 重羽则依旧充当姜莘莘的洒扫童子,随身侍候。 玉玑子和无颜联合太昊宫里其他人为姜莘莘炼制了一辆七宝香车,天道直接送来九条龙魂来为姜莘莘拉车,又招来九只凤魂为香车防护,姜莘莘看了喜欢的不得了,虚荣心都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忙让系统跟天道交涉,她离开的时候连这香车一起带走。 这是姜莘莘第一次以青帝的名义出行,天道给了极大的方便,一路上香风阵阵,还有七彩的金花不断垂下,姜莘莘直接从南天门上越过,一直横冲直撞地到了九霄云殿大门口,才终于停下。 天宫上下当然一片哗然,但这并不影响姜莘莘目中无人地做派。 只是,等进了九霄云殿,姜莘莘才发现太微给她安排的座位居然在润玉和旭凤的下首,姜莘莘自己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不能堕了太昊宫的颜面,所以在看到润玉起身躬身稽首,随后旭凤也带着天宫其他神仙躬身稽首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免礼。 姜莘莘看向高坐其上的太微和荼姚这对夫妻,轻声笑道:“都说天宫尊卑分明上下等级森严,如今一看,名不副实啊。” 姜莘莘轻飘飘一抬手,位于旭凤下首的坐席便消失不见,跟太微荼姚平行的上座旁边则出现了一副新的坐席,任谁看了也知道这不是天宫的风格。 姜莘莘施施然坐定,这才微笑着免礼,给足了太微和荼姚下马威。 重羽看着面色铁青的太微和荼姚夫妻俩,站出来质问道:“天帝陛下,我们青帝乃是天道钦命,职权虽在天帝之下,却也是一方帝君,按理来说可是跟天帝陛下平起平坐呢,怎么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居然有人将我们帝君当做天帝的臣子?!” 第376章 香蜜21 有些话姜莘莘不好自己开口,同样的,对于太微和荼姚来说,有些话也不适合他们自己来说。 太微直接看向太巳真人,太巳真人在心里轻叹一声站出来对姜莘莘拱拱手,说道:“青帝陛下,天帝乃是六界之主,而您不过是司掌生机与东方,单论职权您也不能说跟天帝平起平坐。” 重羽笑道:“若天道真没有让咱们帝君与天帝平起平坐的意思,就不该给出一个帝君之名,只说咱们帝君是个掌管生机的春神或者花神就好了呀。” “好叫诸位知道,咱们帝君能得天道敕封青帝,都是因为帝君解了下界人族以及许多花木之属灭绝之危,如此巨大的功德,她老人家当然当得起一个帝君的名号。” “至于那人族和花木之属的灭绝之危,可是花界当年所谓的先花神留下来的因果。作为号令天下百花敛蕊十年的罪魁祸首,所谓的二十四位芳主,不就是因为因果牵连甚多,而罪孽巨大,所以短短几息的时间里,就散去一身仙灵之力,化作原形之后魂飞魄散,不存于六界。” 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到青帝证道的原委,水神顿时心神失守,也终于明白为何风神下界一趟就再没有插手过花界之事,甚至在劝不动他之后,直接搬离了洛湘府,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婚姻都冷了下来。 水神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因为少年成名很是自负,因此他从前从未考虑过风神另有所得,反而越发认为风神是因为太过爱他,所以见不得他一心惦念梓芬,又一心关切花界,还对梓芬为他留下的女儿锦觅无微不至。 这会儿重羽将一切事情摊开,饶是水神脸面不薄,也不好意思继续认为风神的离开是因为吃醋了。 旭凤则突然想到了锦觅的身世,他也才意识到锦觅生来就背负了巨大的因果和许多罪孽,若是她花神之女的身世曝光,那么他跟锦觅之间或许就再也没可能在一起了,所以当下他便决定对太微和荼姚夫妻俩隐瞒此事,只当锦觅是个寻常的花界花仙。 若是单看锦觅如今上仙的修为,太微那边倒是很有可能同意她跟旭凤的婚事,但荼姚那里一定过不去。因此旭凤打算先斩后奏,只要能从太微这里求得赐婚的旨意,荼姚这个天后恐怕也没辙。 底下众神仙还在为姜莘莘的来历唏嘘和哗然,姜莘莘却开口道:“既然是天后生辰,咱们还是别误了吉时吧。” 荼姚心里对抢了主动权的姜莘莘恨得要死,面上强颜欢笑地对太微说:“本宫的侄女穗禾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听说本宫的生辰要大半,特意送了一幅她亲手绘制又亲手装裱的画呢。” 有了台阶太微当然要赶紧下,看着荼姚拿出一幅所谓的珠联璧合夸了穗禾大半天,还是旭凤和润玉站出来献礼,这才打断了荼姚的喋喋不休。 润玉说自己身无长物,所以只拿了一瓶星露,这东西收集起来十分繁琐,哪怕疗伤效果好也很少有神仙特意去弄,反正疗伤的东西有许多替代,就算是重伤,也不是非要用到星露不可。 荼姚倒还知道不能将天宫内部的龌龊展示给别人看,所以对着润玉也能挤出一个过得去的笑容来,对于旭凤送上的防护首饰当然更加喜欢,当场就直接佩戴上了。 然后就是穗禾献舞的环节,穗禾真身乃是一只白孔雀,也是凤凰的后裔,所以十分爱美喜结,作为鸟类跳起舞来还真是非一般神仙能比,连太微都看得连连点头。 但穗禾的舞蹈在姜莘莘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毕竟她可是有火凤的人呢,火凤跳舞更加好看。 天宫的酒水味道一般,不用大家不用刻意去观察,就知道姜莘莘对眼前所见所闻都觉得不入眼,但谁也不会去触霉头,就连荼姚都不想毁了自己的寿宴,所以只当没看明白姜莘莘的表情。 正当大家开始左右聊天的时候,下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有一个小仙跳了出来,直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水神瞟了一眼就觉得大事不好,先前听声音就知道开口的是锦觅,他本以为锦觅在花界呢,却没想到锦觅突然出现在天宫,还混到了天后的寿宴上来! 荼姚见有人生乱,直接一道火灵之力就打了过去,她满以为会将这个小仙重伤,却没想到一对儿凤翅从那小仙身上飞出,将人紧紧的护住,打散了她的法力。 荼姚直接对儿子旭凤咬牙切齿:“帝寰凤翎,旭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帝寰凤翎对于凤凰来说,就跟逆鳞对龙族的作用一样,都只有一个,不能轻易送出,一旦送出,就表明了认定了对方。 旭凤暗叫不好,赶在水神前头将锦觅护在身后,却没想到锦觅头上带着的锁灵簪突然掉落,让锦觅现出了跟先花神梓芬像了七分的美丽容颜。 听着有人说“这不是梓芬吗”之类的话,旭凤都不敢回头去看锦觅,只是拉着锦觅向太微求情道:“这是儿臣心悦之人,她只是花界一个小小精灵,却在儿臣涅盘受伤之际救了儿臣一回,儿臣恳求父皇看在她对儿臣的救命之恩上,饶恕她方才的失礼之举。” 说着,旭凤还往姜莘莘那边看了看,太微果真顺着旭凤的话反过来劝荼姚别坏了自己的生辰,荼姚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内情的时候,转而向太微建议道:“这小妖既然救了旭凤一命,这恩本宫自然要报,这失礼之举本宫就不追究了。” “但本宫看好的儿媳乃是穗禾,她跟旭凤才是珠联璧合,望陛下允准。” 太微当然不可能看旭凤跟鸟族联姻,这些年他利用荼姚也防备荼姚,利用鸟族当然也防备鸟族。原本他打过让穗禾跟旭凤联姻,顺便分裂鸟族的念头,但如今看来穗禾是个扶不起的,她跟荼姚完全穿同一条裤子,没有扶持的必要,当然也没有跟旭凤联姻的必要。 第377章 香蜜22 太微允准个屁! 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荼姚虽然着急又气愤,到底不敢在这样的场合继续给太微没脸。但荼姚眼神的余光看到水神为锦觅失态,顿时又将注意力拉到了锦觅身上,她看着旭凤身后好似对眼前的形势一无所知的锦觅,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对水神说道:“能跟先花神像了七八分的年轻姑娘,本宫可不信她跟梓芬一点关系都没有。” “本宫听说梓芬当年在被陛下抛弃之后,就跟了水神,这姑娘应该跟水神有些关系吧?来吧,你说说今年你多少岁数了?” 水神从未对锦觅隐瞒过她的身世,风神后来也将上一辈之间的感情烂账跟锦觅详细说明过,只是水神和风神从未将先花神之死跟荼姚挂钩,将一切悲剧的根源都归结于太微的滥情和凉薄上,因此锦觅此时见荼姚对她十分不满且说话也难听,她只是心里气愤。 锦觅随口答道:“小仙将将四千岁,自小在花界听着先花神的故事长大,年幼无知的时候,还曾幻想过也能成为先花神一样能给花界带来安稳的神仙呢。” 这话可真一点毛病都没有,然后大家齐齐看向姜莘莘,大家一直都知道这位青帝证道的关键还在于先花神仙逝之后,当时的二十四位芳主做下的错误决定,所以这会儿锦觅一说完,大家都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去观察姜莘莘的反应。 姜莘莘可没什么反应,反正如今花界真正有用的人都已经归入太昊宫,剩下的人都是死拖着不去赎罪的人,他们要么是先花神的死忠,所以如今顺理成章地忠心锦觅这个先花神之女,要么就是纯粹的混子。 反正白送姜莘莘,她都不会要。 姜莘莘不仅没觉得尴尬,还替花界和先花神感到尴尬,“当年百花敛蕊十年的决定是二十四位芳主借着缅怀先花神的名义下的,先花神当年维护六界安稳确实有功,所以她的子嗣才能顺利修成上仙。” “可她御下有失,害得她一手创下的基业尽数葬送在轻飘飘的两句话里,还牵连了人间亿万生灵,这样的因果和罪孽她本人遗留的功德可是为花界抵消了不少,但终究花界倒行逆施,所以花神令才会碎裂,水镜才会消失。” 姜莘莘就差直言纵使先花神的感情生活在外人看来有些问题,但实际上人家是有功于六界的,还能庇佑锦觅在服用了陨丹的情况下短短四千多年的时间就修成上仙。 况且,在姜莘莘看来,先花神的感情生活还真没什么问题。她一开始确实跟太微打得火热,可在太微辜负了她,转而娶了荼姚之后,她便断了跟太微的联系,转而对水神动了心。 后来若不是太微强取豪夺将她囚禁在天宫,害得她被荼姚火烧又被迫跳了临渊台逃命,说不得她跟水神还有美好的将来。 可以说,不管怎么算,先花神的感情生活都是极为简单又干净的,她跟太微断了就是断了,从没有搞过藕断丝连的事儿,甚至她那些个桃色绯闻,大多还是太微和荼姚这对儿有毒的夫妻搞出来的。 不过,先花神那寂灭的命理确实对锦觅很有影响,先花神本人就容易被天道盯上,作为她女儿的锦觅,自然也一开始就被天道给盯上了。 只是先花神临终之时骚操作太多,她算到了锦觅会历经情劫,所以自以为为了锦觅好,就直接给锦觅服用了断情绝爱的陨丹;她怕锦觅暴露真身,给水神和风神添麻烦,也引来太微的窥伺,所以干脆给锦觅下了珈蓝印,封印了锦觅的真身和资质,让锦觅只能做一个修为低下、毫无自保之力、任人宰割的小仙。 不管怎么说,天后的寿宴是毁了,姜莘莘都懒得在天宫久留,宴席还未散去的时候,就直接召唤香车赶紧走人了,让太微十分气闷。 旭凤对于锦觅的突然出现多少也有些不好的想法,但都不是对锦觅的,他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锦觅只是因为跟他关系亲近,所以被利用了而已。 但润玉有别的想法,他提醒旭凤道:“锦觅的身世原本被隐藏得很严密,如今看来怕是不能继续瞒着了,你赶紧去跟父皇说明情况,我担心这一次将锦觅拉过来人,跟上一次趁着你涅盘的时候伤你的人是一伙儿的。” 这会儿旭凤不好带锦觅去见太微,只能暂时将锦觅托付给润玉照顾一下,润玉也同意了,但锦觅却说她要回去洛湘府一趟。 一想到水神他们上一辈的感情纠葛,旭凤整个头都大了一圈儿,但他也不好勉强锦觅非要留在天宫,只能亲自将锦觅送出了南天门去跟水神汇合。 太微审问了旭凤一番,旭凤将自己如何跟锦觅相识相知又相恋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太微说了,只是瞒着锦觅乃是水神和先花神之女的事儿,又将润玉的种种提醒忽略过去,言语中还将自己跟锦觅的事儿拿来和太微跟先花神之间类比,说得太微差点儿心一软就给他和锦觅赐婚了。 也是荼姚来得及时,虽然并非有意,但她确实打断了太微的心思,让太微刚刚还在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这赐婚的话头刚到喉咙就被咽了下去,看得旭凤暗自气苦,抱怨亲娘来得太快。 太微虽然没有及时定下旭凤和锦觅的婚事,但他也没打算给穗禾跟旭凤赐婚,所以荼姚和旭凤这对儿母子的小心思都没能在太微这里做实。 夜里,太微趁着夜色元神出窍去见了锦觅一趟。 他对先花神这张脸实在是没有多少抵抗力,再说又是白日里才见过锦觅,他对锦觅正是稀罕,尤其他觉得锦觅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孩子,所以哪怕探明锦觅的真身乃是一朵霜花,跟他没有关系,可是看着锦觅天真可爱的活泼模样,他心里也软成了一团,还给了锦觅一千年的灵力作为她小小年纪就修成上仙的奖励。 第378章 香蜜23 锦觅因为高级情感被抑制,只剩下最基础的喜怒哀乐。 而太微这边灵力开道,直接将锦觅逗得喜笑颜开的,一点儿也没想起来她亲娘和亲爹,乃至她身上的一些悲剧都是太微造成的。她甚至觉得太微这个天帝很不错,一点儿也不像花界那些精灵们所说的那样,一心沉浸在权势的争夺当中。 太微对于先花神白月光的滤镜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完全消退的,等私下里见过了锦觅之后,他甚至开始考虑早日成全锦觅跟旭凤这对小儿女,别让他们这对有情人,最终变得像他和先花神一样只得到一个兰因絮果的结局。 旭凤不想直面盛怒的荼姚,所以从太微跟前离开之后,直接去了璇玑宫找润玉说话。 可事情偏偏不巧,邝露跟润玉在九霄云殿外面遇上了,两人聊着姜莘莘的事情,润玉就顺势邀请邝露去璇玑宫坐坐,邝露求之不得,喜形于色,逗得润玉暗自开心,感觉跟邝露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旭凤见璇玑宫有客人在,有些能跟润玉开口的私密话题就不好说出口了。邝露倒是会看旁人眼色,知道旭凤有话要跟润玉聊,就赶紧告辞。 等送走了邝露,旭凤激动的情绪已经安定了不少,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润玉一边庆幸自己的婚约早一步解决了,不然此刻旭凤跟锦觅之间还得插进去一个他,一边又忍不住安抚旭凤道:“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对于父皇来说,在锦觅仙子和穗禾公主之间,他都更加偏向锦觅仙子。所以眼下只等天后娘娘气过了,你再好生跟穗禾公主聊一聊,最好穗禾公主也放弃了你,如此你才好少些阻碍。” 润玉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旭凤十分领情,抬手给润玉斟茶,自己一杯茶下肚,就感觉满脑子的愁绪好像都被冲淡了,头脑更是清醒了不少。 旭凤奇道:“这茶很是不凡啊,兄长能有这些,想必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润玉见旭凤瞪大了眼睛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这茶还是刚刚邝露送的呢,太昊宫出来的。” 旭凤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太昊宫,一脸感慨道:“往日里好些神仙都说青帝陛下搞不好是个丈八壮汉,黑熊一般的体格,今日一见,谁也没想到青帝陛下居然是个年轻姑娘,看起来也就比锦觅长些年岁,跟你我差不多的样子。” 润玉接着他的话头:“是啊,青帝陛下果真不凡,当初天道敕命她掌管生机,居东方太昊宫,还有青龙和火凤作为坐骑。今日你也看见了吧,青帝陛下脖子上的项链就是青龙,手上的手镯和头上的凤簪就是火凤。” “不瞒你说,今日的宴席,我一听说青帝陛下答应赴宴,就担心席面上的酒水菜色会让青帝陛下失望呢。” 旭凤也心有戚戚:“是啊,太昊宫的寻常茶水都有平息杂念的功效,可见太昊宫着实不凡,青帝陛下掌管生机,也绝不会如先花神掌管六界花草一般简单。” 听旭凤说起这个,润玉也对姜莘莘肃然起敬:“青帝陛下曾经让六界花草依时令次第生长枯荣,还令旁人不许干涉,可见青帝陛下的胸怀。” 不说别的,先花神当初被他们亲爹背叛之时,还强令天宫不许生长花草,还是青帝上位之后重新下令,这才让天宫总算有真实的花草生长,为天宫添了不少生机。 旭凤却因此再次想到了上一辈人之间的纠葛,心情也低落了不少,“青帝陛下掌管生机,又以青帝为号,今日她座下的小朱雀说她跟父皇平起平坐,果真不差。” 见旭凤的心情又不好了,润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等兄弟俩将一壶茶喝完,润玉叫住了临走的旭凤:“旭凤,神仙的日子还长,你跟锦觅也不必纠结于一时,可千万别因为一时想不通,就做下错误的决定。” 被兄长这样掏心掏肺的关切,旭凤也不禁失笑:“我知道了,兄长早些歇息吧。” 旭凤不想面对荼姚,可荼姚却忙着安抚穗禾,一时还真顾不上旭凤。 对于穗禾来说,旭凤是她在天宫里除了荼姚以外唯二认识又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且旭凤修为不差,自小就优秀,是那种在同龄人当中最出众的优秀,而是不光出身、修为都是最好,就连长相也属于顶尖的那一拨。 所以穗禾对旭凤倾心,是顺理成章地事情。 而在旭凤眼里,穗禾是需要他关照的小妹妹,而且这个印象一旦种下就很难改变了。穗禾也不是没有机会改变自己在旭凤心目中妹妹的形象,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因为在她想清楚自己对旭凤的感情以前,荼姚就将一切都挑明了,让她和旭凤失去了暧昧的可能。 而旭凤眼下已经遇上了让他动心的锦觅,在分出更多心神在锦觅这个爱人身上的同时,也固化了穗禾在他心目中妹妹的形象,因此就算旭凤跟锦觅最终走不到一起去,他也不会选择穗禾了。 寿宴上的情形穗禾亲眼所见,所以不管荼姚如何保证旭凤最终会选择她,她心里也没什么底,但她又不能轻易放弃荼姚和旭凤,鸟族也越来越轻视她,穗禾只感觉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甚至似乎无路可走了。 姜莘莘回去就追着天道询问先花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几乎所有见过先花神的人,都说她乃是佛前一瓣莲花。 “这一朵莲花还能理解,一瓣莲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天道解释道:‘原本梓芬就不该出现在六界,但她居然诞生了灵智不说,还被斗姆元君暗中护持着通过了六道轮回,正好掉落在洛霖面前,后来被洛霖带去了斗姆元君跟前,这才让斗姆元君和她有了明面上的联系。’ ‘而梓芬诞生的因果,也因为有洛霖一力承担,便消去了斗姆元君在其中的影子,若非我乃天道,恐怕也查探不到这些内情。’ 这样说姜莘莘明白了先花神和锦觅都是怎么回事了。 首先,先花神本人就不应该存在于六道之中,她本身就代表着变数。只是后来水神洛霖替她承担了不少因果,又有斗姆元君在其中做了不少手脚,所以她才能得到花神令的认可,成为了花神,也积累了功德,然后才有了锦觅的诞生。 但锦觅也同时被天道关注、被梓芬寂灭命理的影响,若是如缘机仙子原本的建议那样去凡间轮回几十年,当然也能彻底消磨那寂灭命理的影响。可如今的先是却是先花神因为落英令之事被人间迁怒,锦觅便绝了去人间的路子。 而如今姜莘莘不可能看着天界和魔界战火重燃,所以锦觅也失去了原本平息天界和魔界战火的功德,她的情路从此只会更加坎坷。 第379章 香蜜24 既然下一任天帝还是润玉,姜莘莘多少也要给润玉一点面子,督促他赶紧将身体修复好,再将修为提上去。 这个世界里,大罗金仙已经是天花板的境界了,一旦到达这个境界,就要前往上清天避世,不许参与六界事务。 但姜莘莘觉得这事儿也不绝对,没看斗姆元君就收了三个徒弟,而且个个都算得上天界顶尖的势力,因此姜莘莘更加倾向于让润玉早日冲击大罗金仙的境界。 至于天后的人选,姜莘莘看好邝露,若是邝露有意,哪怕她最终没能跟润玉培养出爱情也没关系,横竖在姜莘莘的印象中,天帝天后这种职位,不一定是夫妻,也有可能是搭档。 天道认可姜莘莘这种思路,也看好邝露将来接任天后的位子,所以开始将荼姚身上属于天后的气运,开始往邝露身上转移。 而邝露本人资质不差又十分聪慧,如今也已经修成了上仙,跟润玉之间的感情没什么进展,但作为道友还是十分亲近的,不管怎么说,日后她跟润玉作为天帝天后,肯定会比太微和荼姚夫妻俩要好得多。 而水神那边,哪怕在荼姚的寿宴上他跟风神并席而坐,等荼姚的寿宴结束他们直接在九霄云殿外面就分开走了。 锦觅第二天一早就把夜里见过了太微,太微还给了不少灵力的事情告诉了水神,水神看锦觅一脸高兴的模样,心酸地问锦觅:“觅儿,你喜欢天帝吗?” 锦觅没觉得水神这话意有所指,而是顺着感觉答道:“天帝陛下是个慈爱之人,只是我喜不喜欢的也无所谓。” 看得出来锦觅只是因为太微给的灵力不少所以才高兴,水神多少松了一口气,他终究对太微早就存了不少意见。 又过了一会儿,水神认真问锦觅她跟旭凤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觅这回还认真想了想才答话:“我觉得凤凰比天帝更好,比姻缘府的狐狸仙也好,他会陪我玩儿,还会给我许多灵力,还给我找了许多话本子,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只会帮我。” 看到锦觅这样的表现,水神也不能铁口直断说她因为陨丹的压制,所以对旭凤完全没有动心了。 他们这些上一辈人之间的感情完全就是一笔烂账,可荼姚对梓芬的所作所为让水神无法释怀,尤其荼姚在害了梓芬之后,还因为天后这个位置逍遥多年,更是水神无法接受。 水神疼爱锦觅不假,但在他心里锦觅的母亲梓芬更加重要,所以水神拉过锦觅认真对她说道:“觅儿,你如今或许跟旭凤有两分感情,可天后害死了你的母亲,为父不会允许你跟旭凤在一起,就连天后荼姚也会坚决反对你跟旭凤在一起,所以趁着如今你们之间的感情还不深,赶紧跟旭凤说清楚到明白,然后断了他的念想吧。” 锦觅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她确实跟水神这个当爹的感情更加深厚,哪怕如今情感被压制显得懵懵懂懂,终究还是听从了水神的话,等旭凤暗地里找过来之后,她将从旭凤手中得来的灵力都还了回去。 锦觅对旭凤说道:“那日我爹爹跟我说了,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先是被天帝囚禁,后来又被天后用琉璃净火灼烧过,还跳了临渊台才从天界逃脱,所以她勉力生下我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住仙逝了。” “所以算起来,你我之间还隔着杀母之仇,日后你别来找我了。” 旭凤最怕的就是这个,这些天他也暗自打听了不少当年的事情,尤其当初事发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如今回想起来才总算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本就愧对锦觅的旭凤,此时听了锦觅的话,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突然,旭凤看到了锦觅头上依旧佩戴着他送的帝寰凤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咬着牙对锦觅说道:“既然你我别在来找你,那就将所有的东西都还来吧!” 锦觅都已经忘了帝寰凤翎了,她暗自数了一遍旭凤赠给她的灵力珠,有些用了的她已经另外找来替换了,不明白旭凤为何突然这样说,还以为旭凤是恼羞成怒所以找茬呢,当下梗着脖子瞪着旭凤说道:“你还有什么东西我没还?!” 以为锦觅不承认,旭凤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就这样被糟蹋了,他从未遇上过锦觅这样的女子,在拒绝了他之后又不肯将这段感情断的彻底,虽然他内心里也曾隐秘地期望过,但看锦觅气愤的模样又不像是贪图他的东西,他脑子里乱的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而锦觅见旭凤沉默,还以为旭凤自己理亏,当即抬头挺胸就跟斗胜了的小公鸡似的,得意洋洋地就回去了。 旭凤在锦觅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转头就找上了润玉诉苦,将跟锦觅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对润玉和盘托出。 润玉听完倒是敏锐地发现了可能不对的地方:“你说锦觅仙子平日里对你很是亲近,又觉得她生长环境十分单纯,所以才养成了她如今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我觉得水神仙上就算溺爱锦觅,也不可能真的半点规矩都没有,所以问题应该出在锦觅自己身上。” 润玉这番话正中旭凤下怀,他高兴地起身抱拳道谢,真是半点时间都不想耽误又去了洛湘府,不过这一次他是找水神,而不是找锦觅。 水神往日里对润玉也好,对旭凤也好都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尤其在天帝解除了他们两家的婚约之后,他连润玉都不太想搭理了,又怎么会看得惯荼姚所生的旭凤呢? 不过,他听仙侍们说旭凤看起来一副有秘密要说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请人进来了。 一番客套之后,旭凤直接道:“水神仙上,小神想知道锦觅身上是否有什么不妥。” 水神心中一动,但他没想过暴露锦觅体内的陨丹,所以避重就轻道:“昔日锦觅刚出生的时候,梓芬担心锦觅的身世对我和师妹的婚姻有影响,所以对锦觅施用了珈蓝印,封印了锦觅真身。” “后来水镜破碎,花界遭遇大劫,二十四位芳主一朝应劫,花界的小仙便带着锦觅来洛湘府求个庇佑,那时候我才帮锦觅解了珈蓝印,让她能如常人一般修行。” 第380章 香蜜25 听着水神解释珈蓝印,虽然水神一直不说锦觅身上到底还有什么问题,但旭凤已经猜到锦觅身上一定有什么抑制她感情的东西,因为他早就发现了,别看锦觅喜欢热闹的人群,可实际上她对一切外物的感情并不多,也就将将让她没有游离在外而已。 有了珈蓝印作为线索,旭凤回去就直奔省经阁翻阅天界藏书,想要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抑制着锦觅的情感。 正好旭凤又在省经阁遇上了润玉,就把自己关于锦觅身上的不对劲跟润玉对了一遍,“今日水神仙上说锦觅幼时身上还曾被花神下过珈蓝印,所以我想锦觅身上能抑制情感的东西,一定跟珈蓝印同出一门。” 润玉正好听说过珈蓝印,“那珈蓝印应该是一种十分高明的封印之术,不止能封印真身,若是施术者修为高深,连对方的资质根骨都能一同封印。” “看起来这珈蓝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曾是大罗金仙所创,施用起来也颇为耗费修为,所以渐渐的就失传了,省经阁若不是天界藏书之所,恐怕也不会有珈蓝印的记录。” 说着,润玉抽出一份经卷打开来递到旭凤跟前,旭凤直接放下手里的书卷接过来一看,上面果真也没有记录多少,只是稍稍提了一句,再往下一直翻到最后,这才在经卷缝隙里看到关于陨丹的记录。 旭凤只觉得难以置信:“这陨丹居然是先花神和水神共同炼制,用来断情绝爱用的!” “锦觅一出生就因为珈蓝印被封印真身和资质乃是根骨,又有陨丹让她断情绝爱,这……锦觅还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可见……” 润玉也觉得荒唐,封印真身不叫锦觅的身世外泄也就罢了,毕竟当时花神、水神、风神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微妙。可花神竟然还给锦觅用上了陨丹,便是上面记录陨丹只有断情绝爱的作用,润玉却觉得这样容易让锦觅走火入魔,毕竟谁都知道断了的情根还会长,便是天界推崇清心寡欲,也不曾说要神仙们断情绝爱。 旭凤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又急匆匆没见了人影,润玉看着旭凤的背影,只觉得他跟锦觅之间的感情,或许还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他们之间的阻碍实在是太多太多,尤其中间还隔着天后荼姚对锦觅的杀母之仇。 好弟弟在为自己感情归属忙碌,润玉最近不用上值显得很悠闲,但因为邝露时不时过来向他讨教,他倒也没觉得孤单,反而对如今这样细水长流一般的生活十分满意。 锦觅见识过了种种热闹,就再也不能忍受洛湘府中安静的生活了,所以安分没一个月的功夫,就悄悄溜上天界,又住进了姻缘府。 月下仙人当然十分喜欢锦觅,尤其他跟锦觅志趣相投,而且锦觅还是他看好的旭凤的媳妇,锦觅主动找上他,他便尽力将锦觅留在天界,希望锦觅能有时间跟旭凤培养感情,早日结成连理。 至于润玉那边,他也听说了太巳真人之女邝露仙子时常去璇玑宫做客,所以也塞给了润玉好些话本子,希望润玉能从那些话本子里找到灵感,早日将邝露娶回去。 润玉如今已经能看懂一些感情之事,但邝露因为经常跟润玉接触,所以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恰好让润玉错过了邝露还不能掩饰自己感情的时候,所以他只当邝露是君子之交,看得月下仙人牙酸不已,恨不得按着润玉的头去跟邝露拜天地。 荼姚没两天的时间就知道锦觅再次来了天宫,所以直接给水神去了信,让水神将锦觅带回去,然而太微首先出面阻止,而且还亲口定下了将来锦觅接任水神之位的事儿。 也就是如今花神之位连名头都没有了,不然太微还会让锦觅兼任花神之位。 水神原本对太微这种时刻算计的性子十分不满,但锦觅接任水神之位也是好事,所以勉强没有多说什么,荼姚转头就叫来了缘机仙子,她一早就威胁过了,想要让缘机仙子说出让锦觅下界历劫的话。 而缘机仙子虽然的确被荼姚威胁,但她也觉得锦觅下界历劫一时也不算完全的坏事,毕竟先花神梓芬的命格确实对锦觅有影响,还不如就借着这个苗头以绝后患呢。 所以缘机仙子当着大家的面儿扯了一通因果之事,就暗地里给月下仙人使眼色让他帮衬两句,月下仙人对缘机仙子十分信任,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按照缘机仙子的意思也劝了几句,果真说动了水神。 这边缘机仙子还给了锦觅和水神三天的时间去准备,那头月下仙人就给去了魔界办事的旭凤去了信,让他赶紧回来。 可月下仙人的信被荼姚中途拦截,根本没有送出去,偏偏月下仙人本人还不知道,还在焦急地等待旭凤回来的消息。 好在锦觅历劫一事不算小事,栖梧宫的燎原君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给旭凤去了信,哪怕中途也被荼姚拦截,他却能想到也给润玉告知一声。 润玉闲着没事儿,虽然不知道月下仙人和燎原君给旭凤的信被半途拦截,但他决定亲自往魔界走一趟,去告诉旭凤这个消息。 魔界因为没有魔尊的缘故内部总是乱糟糟的,尤其这些年边境时有摩擦,不然荼姚也不可能轻易将旭凤打发到边境来做事,以期能让旭凤淡化对锦觅的感情,为来日和穗禾联姻做准备。 润玉刚到的时候,就看见天兵天将们围成一圈看旭凤和人角力,赶紧拉过旭凤单独说话:“旭凤,天后建议锦觅下凡历劫,为来日接任水神之位做准备,而锦觅和水神已经同意了,明日就要正式下凡了,中间叔父和燎原君都给你传了信,看样子你是完全没有收到啊!” 旭凤一听就急了,甚至都顾不得润玉了,直接走出营帐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务,又悄悄去了对面找到鎏英公主,请她务必帮忙阻拦一下最近可能发生的冲突,然后才回来找润玉一起回天界。 第381章 香蜜26 缘机仙子和月下仙人凑在一起准备让旭凤陪着锦觅一起下凡一趟好培养感情,早日走到一起,所以缘机仙子还顶着荼姚这个天后的压力给两人编写了一个一起经历不少磨难的剧本,可没想到旭凤一直没有回应,荼姚都恨不得压着锦觅下凡了,旭凤都不见人影。 月下仙人急得团团转,可此刻他唯一能说话的人就是缘机仙子,而缘机仙子被荼姚提溜过去了,他们俩连眼神交流都不能有。 水神也在等旭凤出现,虽然十分不看好锦觅跟旭凤之间的感情,但是旭凤若是这个时候都不出现,那问题可就大了。 锦觅也难得因为旭凤没有出现而感到失落,水神见了心里对旭凤越发不满,而荼姚则满脸笑容地催促锦觅早日上路早点儿回来。 锦觅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旭凤的身影,也不准备继续等下去了,转身就准备投入因果轮盘,身后却传来旭凤一声急切的呼喊:“锦觅!” 锦觅赶紧回头,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她已经笑容满面,看得水神牙疼得很。 锦觅笑着对急得一头大汗的旭凤说道:“天后娘娘建议我下凡历劫,凤凰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旭凤直觉荼姚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自然不放心锦觅一个人下凡,他向锦觅点点头,转身走向荼姚和水神,恭敬地请求道:“孩儿长这么大,也没有下凡历劫过,如今这倒是个好机会,不如孩儿陪着锦觅一起下凡走一趟吧。” 水神心里一动,张口就想答应,他昨日给锦觅传了自己一半的修为,可今日缘机仙子才说让锦觅元神去轮回,肉身却要留下,这修为便白度了一样,他十分担心锦觅在下界的安危,若不是怕搅乱了锦觅历劫,他非要亲自护持在锦觅左右不可。 荼姚可不会愿意旭凤专程为了保护锦觅一趟就下凡,当下便忍不住呵斥了旭凤一番,可旭凤心意已决,而且刚刚锦觅的表现给了他一个很好的信号,他不是傻子当然要抓住任何能抓住的机会。 缘机仙子站出来打断荼姚的话:“天后娘娘,水神仙上,锦觅仙子,吉时已经到了。” 说着,缘机仙子就给一起看过来的旭凤使了个眼色,旭凤一开始没太明白,但缘机仙子借着转身向因果轮盘施法的功夫又看了看锦觅,他顿时明白了过来,拉着锦觅趁人不备直接投入因果轮盘,一起下界去了。 而月下仙人赶紧冲着旭凤喊道:“快松开!不然你们就成兄妹啦!”虽然他也想象过背德文学,但这种事情一定不能在现实中发生。 听着半空中遥远地传来月下仙人的话,旭凤和锦觅相视一笑,慢慢松开了对方的手,分别化作一道光,投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荼姚一腔怒火直接冲着月下仙人而去,但月下仙人虽然在她眼里十分不中用,可人家毕竟是太微的亲兄弟,她也不能真把人如何,转头又冲水神发了一通火。 水神虽然看重天后这个位子,但对荼姚也心怀怨恨,见荼姚不客气,当下也冷哼一声:“天后娘娘怎么不提前管教好火神,叫他无端出现还扰了我女儿的历劫大事!” 荼姚有火没地方发泄,转头看见穗禾便动了心思,她拿出自己珍藏的一支灭灵箭交给穗禾,让穗禾跟着下界:“这只箭头可不是什么俗物,乃是出自魔界的灭灵箭,用灭灵族人的骨肉制成,便是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住灭灵箭直接攻击元神和神魂的威力。” “穗禾,今日我把这灭灵箭给你,我不方便下凡去找旭凤和锦觅,你却方便得很。” “到时候你只管用这灭灵箭杀了锦觅,让她灰飞烟灭,就算旭凤对她感情有多深厚,最终也只能和你共度一生。” 荼姚将还未激发的灭灵箭轻轻放入穗禾手中,看似给了穗禾选择的余地,东西给了,用与不用全看穗禾自己,可实际上她哪一句不是在强调让穗禾趁着锦觅在凡间的时候,让锦觅灰飞烟灭呢? 穗禾知道荼姚的强势,更加知道她这些年几乎将鸟族牢牢掌握在了手中,就连她这个本该成为鸟族族长的人,也被她牢牢控制在手里。 穗禾不是傻子,只是从前对荼姚和旭凤母子俩滤镜太厚,也没看清楚自己在鸟族和天宫的处境。 但最近有隐雀长老不停在她耳边说一些从前她从未设想过,更加没有注意过的事情,她多少也长了个心眼儿,对荼姚的滤镜就去了不少。 也不怪隐雀长老挑拨她和荼姚的关系,实在是虽然荼姚确实保证她无忧无虑的长大了,但也因为掌控着鸟族的少族长,所以进一步扩大了在鸟族的势力,如今反而将她架起来两头靠不上了。 难道隐雀长老就全然为了穗禾好吗? 他当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提升自己在鸟族的地位就是其一,他亲近穗禾暗地里教导穗禾,其本质跟荼姚是一样的,都是看穗禾的身份能够为他牟利罢了。 而穗禾虽然知道隐雀长老肯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架不住隐雀长老所作所为都十分合她的心意,她确实想要脱离荼姚的掌控,虽然依旧放不下旭凤,也恨上了锦觅这个半路冒出来影响了她和旭凤之间的感情的人,但真要对锦觅用上灭灵箭这样的手段,她一边顾忌自己的良心,一边也顾忌水神的修为和权势。 是啊,修为和权势才是最为可靠的手段啊! 哪怕荼姚作为天后,在面对水神这位半只脚跨入大罗金仙境界的上神,也无计可施,甚至连他跟花神所出的女儿都不能明面上为难,只能派她去凡间对人家用上隐私手段。 穗禾明面上十分听话地带着灭灵箭去了人间,可她却并没有去找锦觅或者旭凤的转世,而是提前找好了灵气充裕的地方闭关修炼。 穗禾觉得自己离权势很近,毕竟她还是名义上的鸟族少族长,哪怕如今鸟族听她号令的人所剩无几,但只要鸟族不会出现血脉比她更高的族人,她的地位哪怕岌岌可危实则十分稳定。 如今能给她提供助力的只有修为了,但凡她有上神的修为,她如今便不是什么劳什子穗禾公主,而是鸟族族长了。 第382章 香蜜27 谁也没想到旭凤跟随锦觅下凡历劫一事最终是由润玉背了黑锅,让太微和荼姚联手处置了。 姜莘莘从前就觉得太微对旭凤确实有几分父子之情,但对润玉却随着润玉年龄和修为的增长,对待润玉的态度逐渐变得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系统轻哼一声:“太微当然看润玉是仇人了,因为这方世界里龙族才有资格成为天帝,而天后一直由凤凰担任,所以才有了龙凤呈祥的说法。” “旭凤哪怕背后势力不小,可他真身乃是凤凰这一点,对于天帝之位先天上就有大缺陷,所以别看太微一直不满荼姚不停地想要将旭凤推上储君之位,可实际上他心里门儿清,便是旭凤真的做了储君,到时候恐怕也过不去风、火、雷三劫。” “润玉就不一样了,他真是一条小银龙,等他身体被修复之后,甚至很有可能进阶为应龙,尤其天道本身就看好润玉成为下一任天帝,所以哪怕润玉背后没有了任何势力的支持,他依旧视润玉为抢夺天帝之位的敌人。” 姜莘莘已经懒得去管太微到底是如何想的了,她关心的是润玉历劫的问题:“不如咱们趁着这次机会给润玉安排个上百成千劫数,正好让他去诸天历练历练,若是真有所收获,回来正好接任天帝之位啊。” 系统对此表示赞成,但随后就说起了邝露:“那你看好的那个邝露呢?要不要让邝露也跟着下凡历劫啊?” 姜莘莘迟疑了,“邝露就不好安排了,虽然她对润玉有情,但她理智尚存,而且觉得只有润玉好了她也会觉得好,这样的情况反而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也不怪姜莘莘犹豫了,若是邝露是那种不管什么情况都要跟润玉在一起的女子,她当然恨不得直接将邝露绑在润玉身边,两人一起经历一切,日后就算没有深厚的爱情基础,肯定也会有亲情之类的感情在,作为天帝天后实在是太好不过了,正好两人又都不是那种滥用职权的人。 但邝露明显十分清醒,爱上润玉也愿意为润玉做出一定的牺牲,但她也不会完全放弃自我,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鼎鼎有名的女仙,为六界做出自己的贡献,因此天后之位很有可能成为她的束缚。 邝露在得知润玉被贬下凡历劫的消息之后,立马就去了璇玑宫。 邝露看润玉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心里虽然对润玉越发佩服,却也因为荼姚威逼太微对润玉这样的处置感到十分不满。 “殿下,我父亲在天帝陛下跟前也有些脸面,我去请他为殿下说说情吧。” 润玉十分感谢邝露的好意,赶紧为润玉斟茶,“你一路赶过来着实辛苦,先喝杯茶润润喉,我历劫的事儿还真不用着急。” 邝露气闷:“这还不用着急?!您是不知道,咱们的天后娘娘做事可真是一味的心狠手辣,她直接将穗禾公主派出去了,您猜穗禾公主下界还能是为了什么?” 在邝露眼里,穗禾只是稍微高傲了些,但孔雀这种鸟儿本就十分高傲,不然雄孔雀也不至于长了一条那样硕大又美丽的尾巴了,更何况穗禾这只孔雀还是实打实的凤凰后裔,血脉高着呢,只要她不欺凌弱小,不伤天害理,高傲些也无妨啊。 但穗禾在此刻下界,又是遮遮掩掩的那种,很容易叫人想歪。 润玉十分享受来自密友独一无二的关心,他也不是真的对荼姚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在被太微责令下界的第一时间,他便自己掐算了一下,发现不管怎么算都是上上大吉,他便干脆放任自流了。 润玉赶紧给邝露顺毛,随着两人越来越熟悉,邝露在润玉面前也越来越容易露出一点小女孩儿的娇憨之态,时常让润玉心旌动摇。 “我已经掐算过好几次了,次次都是上上大吉,可见这历劫一事就算中间有些波折,最后一定是好事!” “不过邝露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我这就去找叔父,听说叔父跟缘机仙子的感情不错,我也不求别的,请缘机仙子为我选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凡间小世界历劫,总是可以的吧。” 这样的安排还挺靠谱,但是邝露已经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拉着润玉就往外走,“那还等什么呢,赶紧行动啊!” “月下仙人十分喜欢话本子,我那儿有不少太昊宫出来的,保证跟从前他老人家看过的都不一样!” “至于缘机仙子,她毕竟是个女仙,也不知道除了话本子还喜欢什么,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份太昊宫出品的仙茶,拿来送给缘机仙子绝对不会失礼!” 说实话,润玉是真的羡慕邝露能跟太昊宫关系这么好,像他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别说跟太昊宫搭上关系了,就连多提太昊宫两句就会引来许多不满。 润玉反手轻轻将邝露的手臂握住,“别着急,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叔父除了喜欢话本子,还喜欢一点特别的小酒,尤其喜欢跟朋友小酌两杯。我这里有星露酿成的桃花酿,酒液是好看的粉色,缘机仙子和叔父一定会喜欢。” 邝露转头就看到润玉手里多了两瓶酒,透明的琉璃酒瓶里装着的是粉粉嫩嫩的桃花酿,别说是味道了,单看这颜色就十分讨人喜欢,邝露见了心里都有些酸酸的。 不过润玉一向十分周到,还没等邝露再说什么又开口说道:“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不少亲手做的东西呢,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朋友们之间往来就正好合适了。” 说是朋友之间的往来,其实邝露被润玉握着的手心里出现的却是一枚平安扣。 大拇指指腹大小的平安扣并不是什么玉石质地,而是一块琉璃,但是里面封印了不少星辉,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像是将夜空直接封印在里面了一样,至少邝露看了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这一回,她可不算是自作多情了吧? 第383章 香蜜28 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润玉将自己的打算对邝露和盘托出:“我打算肉身下界历劫,因为我的身体恐怕不方便保管。况且,我觉得肉身一起下界的时候,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我,而不是一个别的人。” 邝露能理解润玉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深知其中的危险。封印仙骨和真身纯粹作为一个凡人生活一辈子的话,若是不小心在凡间生育了孩子,那么孩子也真正的他们的血脉,这样一来就会结下许多因果,因此天界之人下凡历劫的时候,才总是优先选择元神下界。 但高风险也总是伴随着高收益,连同真身一起下界,才是真正的历劫,而不是如大梦三生一般。 邝露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跟润玉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心里喜悦之余又满是对润玉的担忧。 润玉轻轻将邝露拉进自己怀里圈着,“我知道自己十分失礼,原本我想要等历劫回来,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正式跟你表明心迹,求得你的答案。” “可我终究没你想象中那样光风霁月,我也担心万一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让我没办法再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所以只能卑劣地在这样的情况下告诉你,让你为我担忧……” 邝露将侧脸贴在润玉胸膛,听着耳边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轻轻笑了出来。 邝露笑道:“润玉怎么就知道表白的话是自己先说出来呢?万一等你回来的时候,是我先抓着你表明心迹呢?” 邝露本就是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而且她的父母感情深厚,所以她才会轻易被太昊宫的人给吸引,因为在她看来,整个天宫都跟他们一家三口格格不入,反而是太昊宫的人跟他们一家三口一模一样。 所以她喜欢润玉就会自己创造机会去追求,若是合适的时机到了就会表明心意,若是润玉答应那就是皆大欢喜,若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她继续追求就是了。 若是最后实在不能在一起,她也不会对这个结果产生什么怨尤。 璇玑宫地处偏僻,哪怕如今天宫已经能生长花草树木,这里也只有从前被润玉用死去的树木的枯枝结合星辉装点而成的装饰,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闲逛,所以这两个刚刚表明了心意的小情侣,就这样抱在一起轻轻说话,好似已经忘了他们先前还说了要去拜访旁人的话。 等到两人将要分开的时候,邝露实在忍不住对润玉说道:“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历劫吧。也不用瞒着别人,就说我最近有机会进阶上仙,但是偏偏迟迟等不到机缘,所以听到锦觅仙子和火神下凡历劫的事情之后,便也动了下凡的心思。” “至于刚好跟咱们夜神殿下撞上的事儿,那也是我父亲专门打算好的,就因为看中了咱们夜神殿下身上有一些功德,能更好地为我提供庇护。” “也不用特意告诉你,毕竟我父亲只是想要你做白工,至于这报酬,那必定是要交给天帝陛下的。” 润玉闻言不禁失笑,邝露真的是冰雪聪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出这样合情合理任谁探究都找不出错漏的说法来。 不过,要让邝露跟着自己一起下凡历劫,他还是担忧荼姚那边给他添堵的时候不小心牵连了邝露。 润玉柔声拒绝道:“不要这样,我下凡本身就代表着赎罪,想必缘机仙子给我安排的人生非同一般,若是一不小心牵连了你,那我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邝露却看得很明白:“历劫历劫,旁人只看到一个‘劫’,却忘了最关键的事情在于‘历’。所以我们下凡不管经历了什么,只要谨守本心,不曾主动危害旁人,那么不管什么劫数就都算经历过。” 最终,润玉没能说服邝露,而太巳真人带着邝露从太昊宫换来的茶叶去太微跟前那么一说,太微还真没怀疑邝露跟润玉生出了感情,甚至太微还提醒了润玉一句天界还有女仙下凡,要他遇上了就关照一二。 润玉看着太微冠冕堂皇的模样,再没有从前的伤心难过和不适,只觉得自己自从去过太昊宫之后,对太微的感情都淡了不少。 润玉和邝露一前一后也下了凡,在他们通过因果轮盘之时,天道半路将他们“绑架”了,缘机仙子第一个发现事情不对,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抬头看到荼姚凌厉的眼神和不善的神情,顿时将即将脱口的话咽了下去,甚至就连对好基友月下仙人也没敢透露分毫。 之前姜莘莘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想个法子让邝露跟着润玉一起去历劫呢,结果天道就告诉他们说祂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是邝露主动提出来要跟着润玉走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就在这样的关头将一切事情都说开了! 姜莘莘心里高兴,勉强端着架子一本正经地唏嘘:“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跟不上变化吧。” 其实姜莘莘有点儿可惜的,若是旭凤也能用真身下凡历劫,这一次说不定能偿还荼姚带给他的因果和罪孽,将来便有机会激发凤凰血脉,成为一个真正的凤凰,而不是像眼下这般还需要靠五百年一次的所谓涅盘来维持凤凰真身。 至于锦觅,姜莘莘也觉得她可惜了,毕竟当初二十四位芳主造下的因果和罪孽太大,哪怕用整个花界来偿还,锦觅依旧需要一场大功德,才能摆脱先花神梓芬临终之时看到的她的宿命。 元神下界的锦觅不再受陨丹的困扰,哪怕元神自带的亲近花木的属性被封印了不少,但在侍弄草木和用药上面依旧有远超常人的天赋,所以锦觅哪怕自出娘胎就亲缘断绝,但凭借一手过人的医药天赋,依旧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旭凤,他被荼姚逼着缘机仙子给了一个富贵无双的命格,但哪怕成了人间王朝的王子,还是储君,他依旧少不了有被人谋算落难的时候,于是跟锦觅的相遇就顺理成章了。 两人的相遇源于一场美女救英雄,然后英雄自然而然地对清醒不做作的美女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等到伤好要离别之际,两人已经互诉衷情,约定终身了。 这个时候荼姚刚好错过了两人约定终身的情节,润玉消失在因果轮盘的事情终究瞒不住,在锦觅和润玉中间,荼姚选择去难为对旭凤更加有威胁的润玉,因此一时半会儿没有顾得上旭凤这边。 而旭凤这边又有月下仙人和缘机仙子一同帮着他在荼姚跟前打掩护,所以荼姚根本没发现两人已经相遇相知还相许,就差找个时间正式举行婚礼了。 第384章 香蜜29 姜莘莘觉得这个世界天道参与度高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有个能力卓绝的土着帮忙,她做事也轻松不少了不是。 因为润玉将来要做名副其实的六界之主,所以润玉历劫的身份就不能仅限于凡人,他要去成为妖魔鬼怪,要去成为花草树木,要去成为走兽虫鱼,要去成为这个中千世界统御之下的一切生物,去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去体验他们的七情六欲,去体验众生的一切,最后才能真正化天地,见众生。 而邝露已经是天道看好的天后了,哪怕如今在世人眼中天后不过是天帝的正妻,看起来就跟天帝的附属一般,可实际上天后跟天帝在天道眼中的地位是绝对平等的,所以天道对于邝露的要求,跟对润玉的要求是一样的,他们都需要去成为六界众生,见识六界众生,然后才能更好地统御六界,维护六界的稳定跟和平发展。 天帝与天后,他们是夫妻,是道侣,更是一起镇压六界气运的天之骄子,这一代的润玉和邝露,正好能一起做到这三点,天道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十分看好。 而对于旭凤看起来过分看重他和锦觅之间的感情一事,姜莘莘都觉得旭凤没什么问题。他这样选择,最大的问题也只在于他和荼姚之间的母子之情,毕竟荼姚虽然对外心狠手辣残害了无数生灵,但对旭凤这个亲儿子那是真的没的说,但凡有的都给了旭凤,就算一时没给的,哪也早早为旭凤准备好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出去。 而荼姚身后还有一个鸟族,若是旭凤放弃了所有权势只追求跟锦觅相爱之后的平淡生活,那么鸟族也需要旭凤去安置。 眼下旭凤只是意识到自己不能失去锦觅,完全忽视了荼姚和鸟族的付出,不过以姜莘莘的眼力,她看得出来若是有人稍微提点一下旭凤,想必旭凤十分乐意去培养穗禾来承担鸟族的将来。 至于锦觅,姜莘莘实在不看好锦觅,如今的锦觅体内因为陨丹压制情根,甚至诞生了另一个名叫霜花的灵体。 若是锦觅能早日将陨丹吐出,好生将陨丹里寄居的霜花蕴养出来,那她就不用受霜花的影响做出一些无法左右的行为,若是不能,将来她和旭凤的感情怕是都要受到影响。 甚至如今爱上了旭凤的那个到底是锦觅,还是情根生出来的霜花,连姜莘莘都说不好。 旭凤和锦觅在凡间经历了快七十年的时间,然而在天宫里也不过刚过了两个月的功夫。穗禾为了糊弄荼姚,还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拿着仿造的灭灵箭去凡间走了一趟,也确实趁着锦觅的转世不注意的时候,给了人家一箭,但只让人家划破了一点油皮,连血都不见。 荼姚在原本想用水镜之术一直关注旭凤和锦觅历劫的情况,但被水神警告过之后,只能咬着牙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穗禾下界之后就直接闭关去了,一直等到旭凤和锦觅历劫完成回归天界之后,她关心完了旭凤又过了快半个月的功夫,才想起穗禾没有回来。 荼姚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派了穗禾暗中对锦觅下手,事后发现穗禾很有可能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事,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追究穗禾的不是,相反,为了维持自己在鸟族长老们中的形象,她还不得不对穗禾表示关切。 旭凤在凡间跟锦觅甜蜜地过了一辈子,回归天界之后当然会认为自己跟锦觅之间的感情已经步入下一个阶段,差不多该谈婚论嫁了,可等他再次见到锦觅,看到锦觅眼中的深情褪去得几乎看不清楚的时候,他才想起锦觅体内的陨丹还没有拿出来呢。 旭凤问水神道:“仙上,我曾翻阅过关于陨丹的记载,上面说陨丹乃是您跟先花神一起炼制出来断情绝爱所用。我确定锦觅已经对我生出情爱之心,可陨丹毕竟还在她体内发挥着作用,让她对我的感情淡漠了不少,我觉得这个陨丹在锦觅体内久了,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您看是否能找个时机将陨丹取出来呢?” 水神早就想过这件事情了,一开始锦觅还小的时候,他一方面担心老胡口中梓芬所说的锦觅的情劫,一方面也担心锦觅的身体不能适应取出陨丹之时那剧烈的疼痛,所以取出陨丹的事儿就被他搁置至今。 而如今他也确定锦觅确实对旭凤生出情意,哪怕他在不看好旭凤和荼姚,也不得不承认旭凤对锦觅确实真心实意到能够对抗荼姚的地步,他心里的确有所动摇。 水神叹了一口气,说道:“陨丹之事非同小可,它是长在锦觅的心窍之上,正要压制情根的生长,因此才有断情绝爱的效果。” “而想要取出陨丹,非要一个修为高深的上神牺牲一身修为替锦觅护住心脉,还要锦觅能生生忍着心脉断绝一般的痛苦,才有可能取出来。” “另外还有一种法子,便是锦觅自己情到深处,能冲破陨丹的效果,自然而然将陨丹吐出。” “这不管哪一种法子,锦觅都会遭受巨大的痛苦,不然我也不会放任陨丹在锦觅体内至今。” 水神这样说明,旭凤也没了主意,但锦觅却很想得开:“爹爹,凤凰,你们都别担心了。我知道陨丹不好,可如今我跟凤凰的事情也不着急,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做法。” 水神再次后悔当初没有趁着锦觅年纪小的时候及时取出陨丹,更加后悔没有保护好梓芬,让梓芬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和磨难,这才让梓芬在临终之际,因为担心锦觅的情劫,就让锦觅服用了陨丹。 然而此时后悔也没用了,好歹锦觅下凡一趟在凡间治病救人积累了不少功德,也算是给锦觅指明了一条路。 旭凤跟锦觅之间的事情因为陨丹的存在不能更进一步,好在两人都有了默契也不着急,只是旭凤转头就听说荼姚又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润玉也赶下凡间历劫去了,顿时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也不耐烦听荼姚继续说什么润玉狼子野心又或者他做储君众望所归之类的话了,赶紧回到了军中坐镇。 第385章 香蜜30 一开始,天界除了邝露的亲爹太巳真人,也就只有月下仙人和缘机仙子担忧润玉和邝露的安危,奈何他们几个哪怕借用因果轮盘也根本找不到润玉和邝露的行踪,只能暗暗着急。 后来太巳真人拿着邝露临走之前给他的太昊宫神仙们的信物,悄悄去太昊宫求助,这才得了姜莘莘一句“大难之后有大福”的话,太巳真人根本不敢对外透露半句,只好装着跟月下仙人和缘机仙子一样依旧着急的样子。 甚至太巳真人都不敢去问这句话到底是说夜神润玉,还是指他闺女邝露。 若是指代他闺女邝露还好,再大的福气大约也是指修为和将来的神位。可若这话说的是夜神润玉,如今人家已经是天界的大殿下了,再有大福气那就该是天帝之位啦! 一想到便宜女婿润玉很有可能上位做天帝,太巳真人高兴之余不免拿润玉跟太微做对比。 作为太微的心腹,太巳真人可是十分清楚当年太微到底是如何上位的,虽然先天帝的嫡长子廉晁光芒之盛,可是将太微给压得灰头土脸没有半分出头的机会。若不是太微暗中跟魔界勾结,趁着仙魔大战之时暗算了廉晁,太微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上位的机会。 太巳真人没有帮太微做过什么腌臜事,也没有给他出过阴损的主意,但他也帮太微拉拢过不少势力,在朝堂之上也跟太微配合至今,所以对于太微的想法他不说能十成十的摸清楚,但也能猜个七八分。 旁人都说太微更加看重次子火神旭凤,明面上也确实如此,只是担心天后荼姚权力之欲太盛,担心天界大权旁落,所以才一直没有让旭凤做了储君。 可在太巳真人看来,这样的说法虽然确有其事,但更多的是因为火神旭凤真身乃是火凤,而非龙族,所以根本做不得天帝之位,因此太微真正忌惮的儿子就是同为龙身的夜神润玉。 为了麻痹太微,太巳真人在天界过了一年,人间过了差不多四百年的时候,就多次当众表达自己女儿邝露的担忧,甚至有时候情绪到了恨不得代替邝露下凡。 他还多次主动接受了太微发下的去凡间查探的任务,要知道这样的任务从前可都是太微直接派身边的天兵天将来做的,根本不用他太巳真人问过,更别提亲自出手了。 而太微在经历了最初的放松之后,眼看着天界都过了一年的时间了,润玉和邝露都没能回来,便是傻子也该知道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太微头脑实在是聪明,哪怕他将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搞阴谋诡计了。 太微最开始以为是荼姚暗中做了什么才害得润玉和邝露不能及时脱离轮回,但他仔细调查了一遍之后才发现荼姚确实想过对润玉出手,甚至也派了人下界,但连润玉的影子都没找到,所以太微只觉得事情大条了。 太微也不用深究其中的原因,直接将目标锁定在太昊宫,正好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找太昊宫的麻烦,润玉历劫失踪这个事儿倒是来得正好! 这一次天帝先是暗示天后荼姚去找太昊宫的麻烦,而荼姚虽然不满意自己被太微当枪使,但也对太昊宫的势力垂涎三尺,她觉得若是自己打头难为了太昊宫,其中的收益怎么也能分润三四分,盘算了一番的荼姚觉得这个事儿非常值得做,当下便丢开了穗禾的行踪,直接派了心腹去上清门叫嚣。 姜莘莘还能怕了她荼姚? 直接将人从太昊宫扔了下去,虽然仙身能保证他们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但修为不够高的话容易内伤啊,所以那些人一去不复返,还让天宫上下看足了荼姚的笑话,也让人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太昊宫的高贵冷艳。 荼姚这个天后在太昊宫直接受挫,太微这个天帝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直接让太巳真人带兵上门为了上清门,又说他们天界的大殿下润玉下凡历劫被人暗算,要太昊宫给个明确的说法。 姜莘莘都不用出面,玉玑子和无颜在凡间好歹是一派掌门,接人待物的活儿可谓是信手拈来,直接回复说他们天界不管哪位殿下都跟太昊宫无关,请他们不要无理取闹,否则动起手来对双方都不利。 说完,姜莘莘就吩咐这边直接将阵势摆出来,横竖太微也没那个在魔界还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就得罪太昊宫的胆子。 旭凤在魔界领兵的日子倒是比在天宫的时候更加悠闲舒心,首先不用听着荼姚见天儿地说什么储君之位或者防备润玉,亦或者迎娶穗禾的话就够他开心的了,而且在魔界这边更加方便他去洛湘府或者花界跟锦觅培养感情。 可以说,领兵的日子里,旭凤就跟掉进米缸的老鼠差不多,唯一不顺心的事情也就只有润玉历劫半途消失这一桩。 不得不说,如今的旭凤对润玉是真的上心,他在一次跟月下仙人用水镜联络的时候问起了润玉历劫的情况,发现月下仙人神情有些不对,又算了算日子,发现润玉早该回归天界了,但一直没收到润玉保平安的信息,所以当即就抓着月下仙人问出了缘由。 但旭凤征战四方虽然去过不少小世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明白润玉和邝露真身下界的巨大风险,所以时常借着职务之便悄悄找人,但润玉和邝露的行踪被天道遮掩,旭凤倒是偶遇了几次,只是没能认出人来而已。 旭凤如今打定主意就待在军营里,轻易不回天宫了,这可将荼姚给气了个仰倒,因为就连穗禾也在人间出关之后,悄悄跟旭凤联系上,得到旭凤对她只有兄妹之义,并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会支持穗禾坐稳鸟族族长之位的承诺之后,她虽然十分心酸,甚至还迁怒了锦觅一阵时间,最终还是选择了旭凤的安排。 如今的穗禾已经从旭凤这里学到了琉璃净火的修炼方法,自己在翼渺洲找了个地方暗地里修炼呢。 隐雀长老没想到穗禾还有想通的一天,横竖穗禾上位更加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也乐意在穗禾还未完全成长起来以前,先行投资一二。 第386章 香蜜31 因为锦觅跟旭凤之间的感情渐入佳境,两人又经常把臂同游,旭凤自然要将他的朋友圈子介绍给锦觅认识,于是哪怕没有穷奇生乱一事,旭凤依旧带锦觅去认识了魔界卞城王府的鎏英公主。 鎏英公主这些年和爱人暮辞一起着手改造魔界环境一事做得有声有色,自然也获得了不少功德,修炼起来也比从前容易得多,这下又认识了这个能素手栽花的锦觅,他们俩当然不会放过锦觅这样的特长,花费了十来年的功夫,又为魔界添了几种植物,也让锦觅获得了不少功德。 锦觅对功德本就垂涎三尺,她下界历劫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因为编写人间本草集而获得了不少功德,减轻了自己身上从他人那里分润来的因果和罪孽,这回在见识了魔界的改造成果之后,简直恨不得全身心投入进去。 锦觅忙着正经事儿,旭凤当然举双手表示支持,水神见此,也不免对旭凤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改观,毕竟旭凤哪怕和荼姚之间的血脉关系斩断不得,但旭凤本人真的是一个十分拿得出手的女婿了,尤其水神翻遍了青年才俊,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旭凤的人,这就足够让他对旭凤和锦觅之间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风神临秀自从搬出洛湘府之后就在忙着打理风族事务,事实上,水族在失去了龙族这个天然的统领之后,对于行云布雨之事就失去了近一半的权力,然后随着风族的崛起,以及水族如今的族长洛霖对族中事务少有过问的事情发生,这施云布雨之事几乎全都归了风族。 别看施云布雨之事简单又无趣,实际上却是六界事务中最容易赚取功德的事务了,上一个这样轻省又收益多多的事情,还是先花神梓芬手持花神令管理花草树木的枯荣呢。 风神临秀当然跟荼姚那样权力之欲旺盛之人不沾边,她不过是在下界走动得多了,又看水族对施云布雨之事多有懈怠,看不得民间疾苦,又因为跟水神洛霖先有同门之义,后有夫妻的名义,所以才决定接过水族部分事务。 当然,她也没有让风族取代水族的意思,只是带着风族子弟亲自监督水族做事,后面也没沾染水族的权力和功德,又给不少势力弱小的水族撑了腰断了一些强取豪夺的案子,就让不少对水神洛霖失望的水族投向了风族。 事实上,就连润玉便宜亲娘龙鱼族的小公主漱离也对水神暗地里很是不满。 当年漱离家里为她和钱塘水君家里定下了婚约,但因为漱离长得跟先花神梓芬有几分相似,又恰好被太微给看见了,所以两人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漱离回去之后就怀上了润玉,偏偏天帝对此毫无反应,漱离跟钱塘水君家的婚约也只能解除,而漱离一家很快就迎来了荼姚的报复。 龙鱼一族除了漱离以外,其他人没有一个能从荼姚一把琉璃净火当中活下来的,甚至就连漱离也被琉璃净火毁了容貌,不得不离开原本居住的水域,搬去了太湖居住。 而后来太湖居然又被水神划分给了鸟族作为族地,太湖水族甚至在百花敛蕊那十年里给鸟族提供了不少口粮。 然而这些事情发生了过后,水神除了告诫漱离不要轻易得罪荼姚,又帮漱离遮掩了些许行踪,便再也没有为水族子民做过什么了,就因为龙鱼一族的遭遇没有被水神看在眼里,加之太湖这等一直在水族管辖之下的地方都划归了鸟族,而洛霖也没表示过半分反对,所以不少水族才对水神冷了心,对洛湘府也开始阳奉阴违了。 风神临秀原本忙着管理族中事务,在修炼上面也没有丝毫懈怠,却不想太微一纸诏书就要她和水神去天宫议事。 见人来齐了,太微直接说道:“朕的长子夜神润玉下凡历劫至今未归,后来朕多番查探之下才发现不止润玉,就连太巳真人的掌珠邝露也半路失踪。天宫上下朕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确实没有人在其中做什么手脚,所以朕怀疑是太昊宫突然出手。” 水神直接开口道:“陛下怀疑太昊宫原本也不算什么,可要以此事为借口跟太昊宫交涉,少不得拿出真凭实据才好。” 太微气闷,他就是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一开始就撺掇荼姚冲在前面不成,后面又让太巳真人这个苦主卖惨在后,哪知道太昊宫竟然一点面子也不该,先是将荼姚的人手直接从天界扔到了凡间,后来还对太巳真人带过去的人直接摆开了一副再说就要开打的架势,弄得他这个天帝进不得更加退不得。 太微叫来水神是想甩锅给水神,而叫来风神则是因为风族在打听消息上面别有天赋,他可以不在意润玉的安危,看在太巳真人这个死忠的面子上,却不得不在意邝露的生死。 姜莘莘也没想到不止天宫对太昊宫十分不满,人间那个所谓的太湖之主也对太昊宫十分不满,甚至她往太昊宫派遣人手的数量比天宫那两口子都多,若不是看在对方是未来天帝亲娘的份上,姜莘莘早就毫不犹豫地出手教训了,哪里能让人三番五次地派人接近太昊宫。 当然,被人如此挑衅还不还手可不是姜莘莘的风格,她直接漱离下了噩梦散,让漱离一旦睡觉就会不停地经历未婚先孕被抛弃、生下孩子被关禁闭,还有一遍遍拔掉幼年润玉的龙鳞、撅断润玉的龙角之事。 于是,本就精神不正常的漱离,在噩梦散的作用下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若不是彦佑经常关照被漱离收养视为润玉小时候的鲤儿,那刚刚化形的小泥鳅怕是要生生被漱离拔掉一身皮而死了。 见漱离疯的越发厉害,彦佑对漱离也生出了埋怨,因为鲤儿这小泥鳅差点儿经历的扒皮一事,是他和润玉小时候已经经历过了的事情。 作为一条开了灵智的寻常蛇类,彦佑承认因为漱离收养了他,又给了他高等修炼秘籍,这才让他有了今日的修为,还曾位列仙班,但漱离带给他的心理阴影他也不可能忘记。 所以彦佑带着起名为鲤儿的小泥鳅离开了太湖,只给漱离送了不少进阶无望的小妖过去伺候关照,便只等润玉历劫归来,就告诉润玉他的身世了。 第387章 香蜜32 天宫跟太昊宫的冲突最终因为有风神居中调停没有打起来,但太昊宫这边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若是天宫再没事儿找事,届时会连同这一次的账一起算了。 太微没想到太昊宫几百年拼凑起来的防御居然吊打天宫十万天兵天将,更加没想到太昊宫的态度如此强势又不容侵犯。 归根结底,这一次的试探看起来和平解决也达到了目的,可实际上谁都明白天宫仓促行事助长了太昊宫的气焰,让太昊宫顺理成章坐稳了跟天宫平起平坐的位置。 太微作为号称六界之主的天帝,自然对这样的现状怒不可遏,但荼姚在盛怒过后反而有些清醒了。 不可否认,荼姚跟太微一样,都是追逐权势之人,唯一一点不同可能在于荼姚对太微动了真心,对自己的儿子也恨不得奉献所有为他扫平障碍,而太微只会对于自己完全无碍的人才有几分宽容。 但荼姚以爱之名造下的因果和罪孽可不比太微少,甚至可能比太微超出不少,原因就在于她脑子不比太微的脑子好使,很多时候很容易被太微拉出来当枪使,为太微背黑锅。 而且,因为她为旭凤考虑得太过周到,让旭凤从出生开始就衣食无忧,甚至连穗禾的艰难处境都看不到,所以旭凤才会放心追求真爱,而不屑于权势。 说到底,荼姚在天宫的地位是真的危险,鸟族固然让她无惧太微坐稳天后之位,可她和旭凤母子也终究因为鸟族过分势大,所以总是被拉出来为太微挡枪。偏偏荼姚从来没有跟旭凤表露过任何自己的脆弱和无力,所以就连旭凤这个亲儿子都看不惯荼姚一心追逐权势的模样。 当然,这一切在姜莘莘眼中就很是可笑了,要知道不管是《封神演义》还是《西游记》,神仙们争的从来都不是权势,他们争的是香火,是道统,是气运,是成道的机缘! 姜莘莘不由得啐了天道一口,祂居然选了一群将天宫变成人间皇朝一般乱来的疯子做六界之主,真是没用! 此方天道过分活泼了,尤其如今祂化形又是个三头身的白胖小孩儿,腆着脸认了错,转身就跟长生抱在一起摔跤去了。 等太昊宫这边的事情过了,荼姚总算想起旭凤已经许久没有回天宫看看了,便让人给旭凤传了信,结果旭凤没想到荼姚突然派人上门找他,他和锦觅甜蜜的小日子就这样暴露在了荼姚眼中。 而随着锦觅身上的功德越来越多,陨丹对她的压制就开始减轻,而她体内的霜花苏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霜花对旭凤痴心一片,每每出来就忍不住粘着旭凤不放,而旭凤虽然一开始就能看出锦觅的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也只在对他的态度而已,所以次数多了他心里窃喜也就没有过分探究其中的不对劲,甚至他已经习惯了锦觅时不时的过分热情。 锦觅和霜花王不见王,霜花知道自己是锦觅的七情六欲和一魄所化,甚至因为跟旭凤的感情越发深厚,开始嫉妒起锦觅这个宿主来,甚至在看到锦觅如今一心扑在改造魔界环境的事务上,越发心疼被锦觅冷落了的旭凤。 如果说从前霜花只是对旭凤热情了些、黏糊了些,让旭凤多少有些窃喜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搞得有些熏熏然,那么随着霜花听着旭凤一声声喊她为“锦觅”之时,她克制不住表露出来的嫉恨,让旭凤彻底清醒,明白自己再也不能继续含糊下去了。 此后旭凤跟霜花相处的时候就多留了个心眼儿,有心算无心,他很容易就发现锦觅体内存在另一个“人”。 一开始,旭凤还以为锦觅体内的另一个人可能是锦觅无缘出生的姐妹,毕竟当初的事情他也清楚,先花神是在受了琉璃净火之后,拖着重伤的身体将一身精元全部供应给了锦觅,这才让锦觅平安诞生的。 可若是锦觅还有一个体质比较虚弱的姐妹,先花神当时那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没有发现另一个孩子,所以导致了锦觅那个姐妹无缘出生。 锦觅的姐妹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就夭折,但因为已经诞生了灵识,所以她附身在一母同胞的锦觅身上修养,假以时日还真有可能被蕴养好,重新修炼出身体,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这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猜测,旭凤瞒着锦觅给水神传了消息,将自己观察的结果和猜测都告知了水神,而水神则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锦觅身边,准备带锦觅去上清天斗姆元君跟前走一趟。 “若觅儿体内真的蕴养着姐妹的灵识,那我必定要助那孩子一臂之力,让她早日复原;可若事情并不是如你猜测那般,我也必定要将觅儿体内多出来的灵识取出,避免她伤害到觅儿。” 水神说完就要带着锦觅走,旭凤对此完全赞同,只是不好告诉水神他发现另一个人对锦觅生出了愤恨之心,假以时日恐怕真的会对锦觅不利。 说白了,旭凤爱的从来都是那个在花界救了他一命,又跟他在天宫相处了一段时间的锦觅,而不是那个时不时窃据锦觅身体的外人。 甚至如今他因为没能第一时间抓住那点儿不对劲探究根本,没能将锦觅和那个占据锦觅身体的人完全分开,而羞愧不已。 荼姚见到旭凤就再次重申了他将来的妻子只能是穗禾,绝不可能是锦觅,而旭凤也难得没跟荼姚争吵,而是对荼姚说道:“母神,神仙的寿命足够漫长,如今我也才将将万岁的年纪,正是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我不会放弃跟锦觅之间的感情,也对什么储君之位乃至天帝之位没有丝毫兴趣。” “我只想早日进阶上神,坐实了我这火神之位,跟锦觅过着平淡温馨的生活,或许将来我和锦觅能有那个机缘成就大罗金身,但那恐怕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 旭凤说话的时候心情稳定表情平淡,甚至连语气也都淡淡的,只是在畅想跟锦觅以后的生活的时候带出一点轻微的笑意,可这一切看着荼姚的眼里就让她分外难以接受。 从前旭凤跟她说不屑名利和权势的时候,总是不耐烦的,甚至还忍不住跟她大吵大闹,她见了也只觉得旭凤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够多,显得不够成熟,所以不知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最合适的,对他最有利的。 可如今看着旭凤这样平静地说起他的想法,荼姚便知道旭凤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已经完全想通自己到底要什么了。 第388章 香蜜33 另一边,水神带着锦觅再次来到斗姆元君跟前。 上一次水神带着锦觅过来的时候,还是锦觅刚刚被老胡带到洛湘府,水神发现锦觅被先花神施用了珈蓝印的时候。 斗姆元君虽然意图借着先花神和锦觅带来的寂灭命理搞事,但眼下青龙和火凤已经稳居太昊宫,天界气运稳固,甚至下一任天帝天后历劫也十分顺畅,所以如今斗姆元君能算计的也就只有太微和荼姚,以及水神的气运而已。 对于锦觅,她当然有更多的想法,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先花神被太微掳劫去天宫之后,就给水神和风神这对师兄妹定下了婚姻,她希望锦觅能复制先花神的路子,通过锦觅再收割一波年轻人的气运。 只可惜当初花神令破碎,太昊宫堂而皇之地出世接过了掌管生机的权力,让她被花神令反噬,所受内伤至今也不能完全复原。 所以在水神提出请她出手取出锦觅体内陨丹的时候,斗姆元君拒绝了。 而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比单纯的陨丹取不出来更加严重,水神忧心忡忡道:“师尊,觅儿体内好似有另一个灵识的存在,旭凤猜测或许当初梓芬怀着的不止锦觅一个,而另一个孩子则因为胎息太弱,而梓芬那时只能孕育一个孩子,所以在还未出生之时就夭折了……” 斗姆元君没想到如今还有意外收获,她一探就明白水神所说另一个灵识并不是所谓的锦觅的兄弟姐妹夭折过后留下的神识,而是锦觅的一魄无意中结合了七情六欲随着陨丹诞生而出。 看明白了霜花来历的斗姆元君心念急转,如今这个情况,锦觅已经废了,她固然让火神旭凤对她痴迷不已,但奈何夜神润玉先一步退了天帝跟水神定下的婚约,所以锦觅再跟润玉相处,就很是被动了。 所以这个霜花来得十分及时,而且霜花拥有锦觅的一魄,哪怕锦觅将神魂蕴养好了,她也能借着霜花来控制锦觅。 斗姆元君要将霜花给独立出来,锦觅作为女孩子有些时候水神在场就不是很方便了,因此给了斗姆元君一个光明正大做手脚的机会。 可是霜花好忽悠,锦觅却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她对旭凤确实很喜欢,尤其在陨丹松动之后,那种喜欢之情就如同汹涌的波涛在她的心湖当中泛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差点儿直接被斗姆元君给忽悠走。 然而霜花的诞生也是依附了陨丹而来,她要离体而去,少不得就削减了锦觅的七情六欲和陨丹的功效,因此有霜花在,锦觅哪怕不适应突然而来的各种情感,却也能保持基本的理智,保证自己不会被斗姆元君带偏。 霜花虽然占了锦觅一魄,但毕竟没有离体,所以平常锦觅也没觉得有问题,甚至她身上的功德足够多,差不多已经将神魂蕴养好了,就是斗姆元君操作起来也十分便利。 可现实却是霜花离体的那一刻,锦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活生生被撕扯成了两半一样疼得她直打滚儿,就在她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之前水神所说想要将陨丹取出来的话,她也要受到一番痛苦,所以心下一横,想着要不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将陨丹吐出来算了。 正好陨丹也松动了不少,锦觅又有功德开路,心念坚持之下,还真让她撬动了陨丹,等霜花完全离体的时候,陨丹就随着霜花一起被锦觅连同一口心头血给吐了出来。 而锦觅这段时间跟着鎏英公主和暮辞混也不是除了功德就没别的收获了,她好歹还记得心头血这东西十分珍贵,若是离体,最好赶紧收起来不要让它流散在外,以免被有心人得去做坏事。 锦觅撑着疼痛依旧的身体施法将那一口心头血收回,斗姆元君见此眼神闪了闪,又将那颗陨丹塞回锦觅口中,而锦觅虽然动作慢了一步但对陨丹十分抵触,抵抗的时候不自觉地牵动了功德,因此最终那颗陨丹没能被她再次吞下去,而是藏在了舌根底下。 霜花醒了,托锦觅的福,她一出来就跟锦觅长得一模一样,确实能冒充锦觅的双生姐妹。 霜花可比锦觅有心机多了,她跟锦觅一样都是一身粉衣,甚至连头发除了锦觅头上的帝寰凤翎其他也是一样,所以一出去她就期期艾艾看着焦急等待的水神,动了动嘴唇,那一声“爹爹”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的模样,只是喃喃道:“……我给自己起名叫霜花……” 水神也不会看错霜花和锦觅,毕竟锦觅一身上仙的修为摆在那里,而且锦觅因为从前情感被抑制的缘故,眼神更加清澈又纯粹。 霜花本来就是被七情六欲催生出来的,她的眼神比之锦觅来说更加幽深一些,而且浑身气质也没有锦觅那样来得轻灵,显得有些稳重。 不过水神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霜花是锦觅的孪生姐妹了,眼下看霜花又跟锦觅长得一模一样,一颗老父亲的心瞬间就软了,只觉得自己亲自抚养锦觅长这么大,居然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对霜花充满了愧疚,连声招呼霜花喊爹。 霜花会做事儿,知道锦觅还在里头昏迷着,跟水神确定了父女关系之后,就主动说明了锦觅如今的情况:“是姐姐用自己的心头血为我提供了身体,我才能在师祖的帮助下现世,只是姐姐疲累得很,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斗姆元君听着霜花的话心里十分满意,自然要顺着霜花的话,她施施然从内室走出来,对霜花点点头,又跟水神说道:“锦觅那孩子着实辛苦了一遭,我给她用了一颗固本培元的灵丹,但也架不住消耗太多,这会儿让她好好儿睡一觉才是最好的。” 道理水神也懂,便拱手道:“那徒儿便带着锦觅和霜花多叨扰师尊几日了。” 斗姆元君笑道:“好说好说,这上清天冷清得很,正好你带两个徒孙过来看我,多留几日也是无妨的。” 第389章 香蜜34 锦觅这边遭遇了来自斗姆元君的恶意,自己还因为受伤而不得不昏迷自愈,哪怕水神在半个月之后带走了锦觅和霜花,可此时的水神因为对霜花的愧疚以及霜花本身表现出来的活泼可爱和孝顺,让锦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直接退了一箭之地。 锦觅一边恢复伤势一边闭关,这时间自然就长了点儿,旭凤倒是经常偷偷溜去洛湘府找她,可她一直处于闭关的状态,两人连交流都没有,接待旭凤的人自然就成了霜花。 哪怕锦觅和霜花只是性情略微有所不同,一开始旭凤也能完美地区分霜花和锦觅,可后来时间长了,旭凤对锦觅的思念难免往跟她一模一样甚至连性情都越发相似的霜花身上转移两分。 水神看着就觉得不对,但霜花哭着说道:“从前先喜欢上凤凰的是我,姐姐会喜欢凤凰,大多是受了我的影响,明明我才是先和凤凰相爱的那个人,就因为我出世的时间晚了些,难道就要将自己的爱人拱手想让吗?” 听了这样的话,水神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跟先花神梓芬之间的感情,一开始就是他先爱上了梓芬,可是梓芬却爱上了对她负心薄幸的太微,等到太微另娶他人,梓芬这才对太微死了心,慢慢地爱上了他。 可这个时候太微突然出手拘禁了梓芬,害得梓芬被荼姚迫害,带着孩子和一身琉璃净火留下的伤势跳了临渊台才侥幸逃脱,耗尽修为和精元才留下了两个女儿。 水神想,他和梓芬之间也是因为一步慢,便步步慢,明明有了现成的相守机会,却因为太微的下作手段让他们有情人阴阳两隔。 所以此时,哪怕水神依旧疼爱锦觅,可看到霜花这样痛苦的模样,他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勉强提醒霜花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旭凤爱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姐姐呢?若说从前你姐姐的迟钝都是因为陨丹的影响,那当初你姐姐下凡历劫的时候跟旭凤自然而然地相遇相知又相爱相守,那你能解释呢?” 霜花可是亲眼看到斗姆元君将锦觅吐出来的陨丹给她服下去的,所以她断定锦觅出关之后依旧会是从前那副对感情一无所知的模样,而这样的锦觅再少了她对旭凤感情的影响,只会对旭凤疏远。 霜花也是个聪明的,她当然不可能说锦觅依旧没能摆脱陨丹的影响,而是说道:“我跟锦觅数千年都为一体,我能确定锦觅对旭凤的感情大多是受了我对凤凰的影像,若是等锦觅出关,她必定对旭凤疏远,最多只当旭凤是个寻常朋友,绝不会生出什么男女之情。” 说着霜花又泪眼朦胧道:“爹爹,凤凰长久以来接触的是锦觅的容貌和性情,可他对锦觅的爱意确实是因为我才生出来的呀!” 这话说得,但凡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绝对能看出来霜花的心机。 幸运的是,霜花面对的人是水神,水神可是亲爹,轻易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如何,尤其此刻他在对霜花的愧疚和疼爱占了上风的情况下,他竟然认同霜花所说旭凤只是爱上了锦觅的容貌,而真正爱着的灵魂是霜花这个说法! 然而世事不会尽如人意,一开始旭凤确实开始混淆锦觅和霜花“姐妹俩”,但随着他将一部分情感投注到霜花身上,却突然发现锦觅和霜花再是相像,她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的事实。 旭凤已经对不起锦觅了,而且确定自己爱着的人从头到尾都是锦觅,所以便开始对霜花拉开了距离。 而这一切在霜花看来就是旭凤终于想起了锦觅而冷落了她,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感情因为锦觅而失败,所以在急昏了头的情况下,直接找上了旭凤摊牌。 “凤凰,我要告诉你我跟锦觅的真实关系。” “虽然锦觅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可事实上我跟她一起认识的你,后来动心也是我先对你动心。” “你看到的锦觅渐渐回应了你的感情,实际上都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影响到了她,因为她的感情都被陨丹给压制住了,所以能表现出来的,都是我想要你看到的啊!” 说实话,旭凤确实受到了不少冲击,他不可遏制地顺着霜花的话去回想,发现好像真的如霜花所说,他先对锦觅动了心,而锦觅对他的感情一开始就是被动在接受。 但旭凤不可能听霜花的片面说辞就轻易怀疑锦觅对他的感情,尤其他们凡间经历了几十年的长相厮守,这种感情可不是霜花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旭凤很快收敛了思绪,看向痛不欲生的霜花虽然免不了有几分愧疚,可他对霜花也就那样儿了。 “我不知道锦觅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但我能确定跟我一起历劫的人是锦觅,因为我们都是元神下凡,陨丹寄居在锦觅的心窍压制锦觅的情根,却无法对锦觅的元神做点什么,所以我相信锦觅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们也确实在凡间相亲相爱地度过了一段愉快又美好的时光。” 下凡历劫的日子才是最让霜花担忧的事情,因为她确定锦觅也爱上了旭凤,只是她不承认锦觅和旭凤是两情相悦,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才是旭凤的爱人,只是因为从前她没有自己的身体,只能在锦觅没有意识的时候悄悄使用锦觅的身体跟旭凤相处,这才让旭凤没能第一时间区分她和锦觅。 霜花当然不能让旭凤总是提起当初历劫的日子,她用跟锦觅一样的容貌,做出跟锦觅在凡间的时候做出过的表情,哀伤又脆弱地看向旭凤,成功地扰乱了旭凤的心神。 霜花趁机陈情道:“凤凰,你怎么知道当初在凡间的人是锦觅,而不是我呢?” 说多错多,霜花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生怕旭凤逮着她细问,拉开距离给旭凤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才是最佳的做法。 事实上霜花确实赌对了,旭凤当真怀疑起那个跟他在凡间共度一生的人到底是谁,因为想不通,所以已经很久没敢去洛湘府了,转而一心扑在寻找润玉和邝露的事情上,倒是无意中为他赚到了不少口碑。 第390章 香蜜35 荼姚敏锐地察觉到旭凤和锦觅之间出了问题,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她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赶紧搜罗了一大堆女仙的画像,只要是跟旭凤属性相合,又是出身大族的女儿家都没能逃过荼姚的关注,她就想赶紧找一个人来让旭凤彻底将锦觅给忘了,然后安心接受她的安排娶妻生子,早日接过储君之位。 这里为什么不提穗禾,当然是因为穗禾已经许久不上天宫,荼姚也猜到穗禾跟自己离了心,她直接出手从鸟族打压穗禾,却不见任何成效,反而激得鸟族那些本就对她不服气的部族更加针对她,让太微都抓住了她的把柄,所以她便干脆彻底放弃了穗禾,再不去管穗禾了。 而穗禾闭关出关之后,因为想到鸟族当年也受那百花敛蕊十年的影响饿死了不少幼崽,所以便请隐雀长老召集了那些势力微弱的部族为鸟族种地,却不想此举居然在荼姚以断粮之举来威胁那些对她不够忠诚的部族的时候成功地度过了危机不说,还趁机收服了不少原本就想在她和荼姚之间两头倒的势力。 等穗禾修炼琉璃净火初有所成,她便彻底放下了对旭凤的痴恋,反倒真正跟旭凤亲近了不少。 所以,在旭凤找上门来诉说自己跟锦觅和霜花那一滩理不清还剪不断的情感纠葛之时,穗禾虽然觉得旭凤有些脚踏两条船的嫌疑,但还是认真替他分析:“从前在天宫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锦觅十分不同,哪怕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未开始,可你已经下意识的维护锦觅了。” “你且想一想当初我拿灵力来替你偿还锦觅的救命之恩之时,你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旭凤当即有些明悟:“虽然那个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但对锦觅已经跟别的任何人都不同了……” 穗禾也不是想说他爱上的那个人就一定是锦觅,而是帮助他认识到自己对锦觅和霜花到底都怀着什么样的想法。 穗禾又接着说道:“作为一个外人,若是真的同时遇上了锦觅和霜花,我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将她们姐妹区分开来,但我知道眼下你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理清楚,何不暂时不跟霜花接触,等到锦觅闭关出来之后,再仔细分辨呢?” 说到底,穗禾对锦觅更加亲近些,因为当初她遇上的人是锦觅,再撇开旭凤的关系之后,穗禾也不得不承认,锦觅确实是个有几分魅力的人,心如稚子,澄净通明。反而是那个后出现的霜花很有几分心机,让穗禾哪怕没有见过面,单单听旭凤说了两句就心生抵触。 神仙的时间漫长,旭凤哪怕心思杂乱,也多是因为自己好像背叛了锦觅带来的烦躁,所以他听从了穗禾的建议之后,等到心思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思念锦觅了,自然也能明白自己心中所念的人从来都只有锦觅,而不是霜花。 旭凤一心期盼锦觅早日出关,可霜花却因为旭凤的冷落就失了理智,不断找上旭凤纠缠,让旭凤逐渐生出厌弃的心思。 霜花没想到锦觅不在也能让旭凤如此惦念,心中恼怒非常,恨不得锦觅从来没有存在过,可在接触到旭凤冷淡厌弃的眼神之后,她发热的脑子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不能继续这样纠缠不休,让旭凤彻底厌弃于她,咬着牙转身离开,回到洛湘府专心侍奉水神,好让水神成为她的助力。 锦觅对水神的能力和势力一无所知,霜花却不然,她明白若是旭凤不能对她如锦觅一般钟情,那么洛湘府的势力就是她最好的嫁妆。 水神原本心里还对她如此追逐一个男人有些膈应,可看她及时回头又十分乖巧听话,在没有锦觅陪伴的情况下,霜花还真逐渐取代了锦觅在水神心里的地位,甚至就连洛湘府其他人都开始将霜花当做少主一般对待。 风神临秀在得知洛湘府来了一个跟锦觅长得一模一样的霜花之后,也对霜花生出过好奇的心思,可后来看霜花不断追着旭凤后头跑,顿时打消了认识的心思,又看霜花不断笼络水神和洛湘府其他人,就更加打定主意要远离霜花。 锦觅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舌根底下的陨丹吐出来。 原本锦觅想要将这枚陨丹销毁,可转念一想这东西日后可能派上用场,转手又收了回去仔细存放。 这一百年的时间,她不止修养好了神魂上的伤势,还生出了情根,理清楚了自己对旭凤的感情,还将修为正式稳固在上仙境,日后只要功德足够,再配上一些机缘,定能问鼎上神境。 从前锦觅不在眼前,水神就是知道锦觅和霜花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子略微有些不同,可锦觅出关之后,同霜花一起站在他面前,他竟不能昧着良心说锦觅和霜花一模一样了。 锦觅如今是实打实的上仙修为,别说是在女仙当中属于顶尖上的那一拨了,就算算上男仙,她也是天资卓绝修为上乘,而且前途不可限量。 锦觅同样是一身粉衣,跟霜花的发髻都是一样的,除了头上多了一根帝寰凤翎所花的簪子,跟霜花再无不同。 可锦觅周身萦绕着一股轻灵之气,因为心思纯净所以表露周身,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和亲近,如今更是妥妥的神仙模样,让人一见难忘。 而霜花长久以来只顾着拉拢水神和洛湘府的其他人,本就心思深沉行为刻意,百多年的时间下来又很少修炼,如今依旧是个不入流的小精灵模样,更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容貌,让她无端比锦觅老了好些,气质也深沉了些,不如锦觅那样让人一见欢喜。 别人能看明白的事情,霜花这个本就对锦觅十分留心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跟锦觅的不同,心下愤恨的她还要在水神和洛湘府众人跟前拉着锦觅上演一出姐妹情深,可她那说辞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作为当事人的锦觅。 锦觅虽然不确定霜花到底是不是她那无缘得见天日的姐妹,却能分得清自己对旭凤的感情;虽然不知道霜花曾经借着她的身体跟旭凤私会,但却能回想起当日霜花刚刚脱离她身体的时候,霜花和斗姆元君都对她心怀恶意。 锦觅只想给旭凤一次机会,哪怕听霜花说了好些将这段感情归结于她的话,锦觅依旧想看看旭凤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391章 香蜜36 锦觅冒险去天宫栖梧宫跟旭凤见面,旭凤当然一眼就能认出锦觅,而且长久压抑之下对锦觅的爱意和思念占据了上风,当场就抱着锦觅不想放开。 锦觅如今去了陨丹,情根也完全长出来了,当然能轻易感受到旭凤对自己深厚的情谊,她也感觉对旭凤实际上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不在意,至少此刻只要一想到旭凤可能被霜花欺骗,她就心如刀绞。 锦觅长了嘴,虽然斗姆元君的事情不好说,毕竟说了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但除开这一节,别的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良久,两人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中脱离开来,旭凤先是吩咐燎原君为锦觅准备她喜欢的茶点,然后才拉着锦觅亲亲密密的坐在一起,就这样,他依旧没有松开拉着锦觅的手。 锦觅平复好心情,正色对旭凤说道:“从前我以为陨丹只是压制我的情感,对我再没有别的影响,可实际上等真正去掉陨丹之后,我才发现有没有陨丹真的很不一样。” 旭凤高兴极了,他最担心的陨丹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解决了! 但转念旭凤就开始心疼起锦觅来,赶忙问道:“那陨丹是在什么情况下取出来的呀?你肯定痛不欲生了……” 锦觅心中十分甜蜜,脸上也立刻带出笑容来,“是很痛,毕竟霜花其实并不是我所谓的无缘面世的姐妹,她应该是我的七情六欲所化,所以当初分离出去的时候,我遭受了神魂撕裂的痛苦。” 旭凤拉着锦觅的手一紧又立刻松开,不等他说点儿什么锦觅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笑着安慰他道:“就因为我疼得不行,又想起了当初爹爹所说取出陨丹也要遭受痛苦的话,便想着干脆借着这神魂撕裂的痛苦将陨丹吐出来算了。” 旭凤直接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只是小心地将锦觅的双手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在锦觅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轻得就像蝴蝶振翅一般,可锦觅却觉得这一吻并不是亲在自己手背上,而是亲在了心尖上。 锦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续对旭凤说道:“那个时候正好因为我的七情六欲都随着霜花离开,所以陨丹也有所松动,从前被压制的一切情感都好像回来了一般,让我无所适从,所以我只能集中精力想要将陨丹吐出来,然后在霜花终于离开我身体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想念着你,终于成功地将陨丹吐出。” 这下子旭凤的眼眶直接挂不住那两滴眼泪,他将锦觅紧紧拥入怀中,不敢叫锦觅看到自己眼下的模样,可心里高兴激动之余,还有不容忽视的羞愧。 旭凤喃喃道:“锦觅,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曾……” 旭凤想要说什么锦觅都明白,她直接抬头再次捂住旭凤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凤凰,我知道你和霜花之间的事情,也知道霜花对你的感情,可我们已经两情相悦,纵使如今天后不会同意我们之间的事情,而且我们中间还隔着仇恨,可我愿意等,愿意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锦觅已经盘算好了,荼姚这些年肯定不止她母亲先花神那一桩恶事,因为她和旭凤的关系,如今已经不能直接对荼姚出手,但若是旁人出手被她发现了,她却有袖手旁观的理由不是。 同样的,锦觅还知道一切事情都有迹可循,她不愿意给自己和旭凤的感情之路再添艰辛,所以就算发现有人针对荼姚,她也不能知道分毫。 而旭凤也打算好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对先花神用上了琉璃净火十分不应该,而且他更加明白自己父亲的后宫嫔妃总是来来去去。 就因为他明白荼姚手里到底沾染了多少性命,所以他知道来日清算的时候,荼姚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侥幸保下一命而已。 所以怀着对锦觅的万分愧疚,旭凤承诺锦觅道:“我母神那边,来日清算的时候,我会出手为她承担一半的罪孽,再多我便做不到了。” 锦觅也点点头便是赞同:“但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我会将我娘在天后手里遭遇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这一点旭凤当然不能拦着,可笑连两个更加看重情爱的小辈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荼姚本人却深陷其中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连自己身上属于天后的气运都快散尽了都察觉不到。 太微可比荼姚姚敏锐得多,他虽然看不到自己身上气运的流逝,但却能感觉到自从太昊宫出世之后,他几乎少有心想事成的时候,而等到润玉真身下界历劫之后,让他心烦的事情那是一件接着一件,从来没有让他有消停的时候。 眼下他便想着干脆再和凶兽穷奇合作一把,先是偷偷将穷奇带上了天宫肆掠了一番,幸好旭凤和锦觅如今修为都不错,勉强救下了南天门的天兵天将,太微则是隐身在一旁,等到锦觅和旭凤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才跳出来为大家解围。 太微这一次借着穷奇亮相的行为实在是成功,至少南天门的守将们更加忠心了,而且他将穷奇带走之后,就将穷奇放去了太昊宫,自己转身却使唤旭凤和锦觅去魔界查看情况。 荼姚虽然对锦觅依旧恨不得让她消失,但眼下终究还是旭凤的事情更加重要,所以她当着大家的面儿再次提及了立储之事:“陛下您看,旭凤爱民如子,又修为高深骁勇善战,实在是我天界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不如这一次等他们解决了穷奇的事情,陛下就册封旭凤为储君?” 太微顿时黑了脸,荼姚看见了也只当没看到,倒是旭凤赶紧主动推辞:“父皇,母神,孩儿对储君之位并无他想,孩儿只想跟心爱之人携手共度,更何况孩儿上面还有兄长,兄长正好是龙身,比孩儿这凤凰倒是更加适合储君之位。” 太微看得出来旭凤和锦觅之间感情深厚,而且他也明白旭凤确实对权势并不在乎,所以当下他缓和了心情,柔声对旭凤和锦觅说道:“你们俩只管去魔界小心查探,一切以自身安慰为重。” 荼姚看太微对锦觅颇为喜爱的模样,担心若是再让旭凤和锦觅一起待下去,太微会改变想法干脆提出锦觅和旭凤的婚事,便也缓了口气催促旭凤赶紧做正经事,还让锦觅回去洛湘府陪伴亲爹,不要拦着旭凤上进。 锦觅悄悄拉拉旭凤得意衣角让他不要激动反驳,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天宫,很快就在忘川边上汇合了。 第392章 香蜜37 等锦觅和旭凤离开了天宫,荼姚在太微一个人的时候,直接威逼太微立旭凤为储君。 荼姚说道:“陛下,如今你只有旭儿一个孩子了,为何还不松口立旭儿为储君呢?是还想着那个润玉那个小崽子回来吗?” 说着荼姚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此刻依旧不能跟太微撕破脸不假,但也不是说她那太微就丝毫没有办法了。 太微略带轻蔑地看了一眼荼姚,凉凉的开口道:“你对旭凤自诩慈母,可有注意到今日旭凤在大殿上说出那番话并没有半分勉强,一切都是真心实意?” 从前太微确实惧怕荼姚和旭凤母子联合鸟族威逼他拿下储君之位,可如今看到旭凤和锦觅之间情意绵绵,旭凤也确实无意于权势,再结合穗禾整顿了部分鸟族,让鸟族差不多分裂成了两半,也让荼姚手中的势力削弱了不少,他还真不惧怕荼姚了。 可笑荼姚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模样,又或者她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可对此已经无力回天,所以才要极力促成旭凤拿下储君之位,好稳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可偏偏旭凤对此并不配合,他太微也没准备让荼姚继续做大。 又说穷奇被太微鼓动去了太昊宫,姜莘莘这段时间和大家一起围观润玉和邝露历劫,原本只当看电影儿,可这种电影看久了也总有腻味的时候,正好穷奇就送上门来了。 姜莘莘一边往上清门而去,一边忍不住对重羽念叨:“我曾经遇上过混沌,那混沌能开辟一处异空间,将人困死在里面,若是想要平安脱困,则需要谨守本心,还要足够的聪明智慧,外加上好的演技,才能欺骗过那异空间里的贪嗔痴恨,才能骗过混沌本身,找到真实的出口。” “传说这穷奇好像带毒吧,我也没见过真实的穷奇,这一次可要好生长长见识!” 重羽作为姜莘莘的洒扫童子,可不仅仅为姜莘莘打理宫殿,还要学习诸天的知识,给姜莘莘做秘书。 所以姜莘莘提起穷奇,重羽想了想就说道:“六界全书种西北荒经有记载说,穷奇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斗,辄食其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亦食诸禽兽。” “所以穷奇往往是穷凶极恶的化身,又是开天辟地以后四大凶兽之一,一旦现实往往会引来诸多争端,便是魔界也容纳不得穷奇。” 重羽没说六界只有一头穷奇,还被上清天的斗姆元君封印在魔界,可此时太昊宫突然出现穷奇的踪影,她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只跟魔界异动有关,说不定天宫那边也有插手。 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姜莘莘比重羽更加明白,甚至她还能直接将目标锁定在太微身上,眼下既然这头穷奇自己送上门来,姜莘莘可没打算让他继续活着。 太昊宫的人都是实打实靠自己实力飞升而来,所以哪怕只是守门的天兵天将也能合力将穷奇困住,姜莘莘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仙家围着被困的穷奇指指点点了。 穷奇虽然不能化形,但早就诞生了灵智,看一群神仙围着他看的眼神着实危险,甚至他能分辨出有人对他的皮毛乃至血肉都垂涎三尺,当下便忍不住痛骂道:“到底劳资是凶兽,还是尔等是凶兽?!” “劳资落到你们手里是自己学艺不精,可并不代表劳资就要容忍你们垂涎劳资的血肉皮毛!” 听到这里,姜莘莘都忍不住开口反驳道:“你都是我太昊宫的阶下囚了,换句话说就是你从此任由我太昊宫处置,还说什么你的血肉皮毛,那是你的吗?都是我太昊宫的!” 穷奇看着姜莘莘发话之后周围一片附和,简直惊呆了,他以为天界出了一个跟他虚与委蛇的天帝太微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没多久的太昊宫还有更加不要脸的,直接将小算盘明着漏出来了! 穷奇悲愤道:“不可能!我穷奇一生——” 姜莘莘不等穷奇说完,直接一个手刀将穷奇劈晕,挥手让人将穷奇抬了进去,“这玩意儿浑身是毒,但也浑身是宝啊。这世上就没有不能用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没有掌握正确的用法!” 一伙儿人对着昏迷的穷奇异彩连连,口中还不忘连声附和,这年头太昊宫的日子十分平淡,虽然大家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平淡,可也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乐子。 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穷奇,哪怕听他讲故事,就能让大家伙儿消遣许久了,更何况他还浑身是宝! 医馆那一伙儿人率先举手:“这穷奇浑身是毒,去除毒性暂时不可取,我们医馆申请先对穷奇进行研究,等咱们配制出解药之后,再送到各处进行深入研究,如何?” 眼看修罗场将起,姜莘莘带着重羽赶紧溜了,生怕有人抓着她做什么劳什子审判,于是等一伙儿人打得鼻青脸肿终于想起姜莘莘之后,姜莘莘已经关门闭户说是下界游玩去了。 穷奇在太昊宫引起了一场另类的骚乱,但让等候消息的太微十分气愤,他使用秘法联系上穷奇的时候,穷奇正在医馆逍遥呢。 虽然姜莘莘早就说了穷奇的血肉皮毛都是属于太昊宫的资源,还将穷奇交给了医馆做研究,可实际上也只是稍微取一点皮毛和血肉罢了,还不如穷奇打架的时候掉得多,而且太昊宫这边仙气充裕,大家又不会如天宫一般辟谷的时候多,大多习惯一日三餐,所以穷奇也跟着享受上了。 太微传来消息询问情况的时候,穷奇的小脑袋终于转了转,眼珠子也跟着转了转,转头就去找人将自己和太微那点子破事儿和盘托出。 怎么说呢,大家已经习惯了那边天宫的各种不靠谱,却没想到太微还能更加无耻,居然暗中跟魔界联合废黜了自己的长兄,然后窃取了天帝之位! 第393章 香蜜38 人间又过了四百年,旭凤总算找到过润玉的踪迹,只可惜他借着润玉落难的时候好不容易跟润玉有了一点交情,转头润玉再次转世,他又失去了润玉的踪迹。 不过能确定润玉确实过得很好就行了,他依旧在忘川边练兵,护着锦觅跟鎏英公主合作改造魔界的环境,获取功德。 还时不时抽出一点时间来培养穗禾掌控鸟族,可以说,旭凤除了有点儿恋爱脑,就真的没什么别的缺点了。 而风神那边,也不知道霜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找上了风神。 其实,风神对锦觅还是挺喜欢的,当年也是她顶着水神异样的眼神一力主张要将锦觅体内的陨丹尽早取出来,只是后来水神总是对她生出疑心,而那个时候锦觅也因为情根被压制,对她有些生疏,所以两人的关系才变得十分淡薄。 因此霜花这个据说是锦觅双生姐妹的孩子突然找上门来,说要为水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道歉的时候,风神稍微恍惚了一下。 毕竟当年风神是真的爱过水神,甚至就连斗姆元君和太微撮合她跟水神成婚,她也是喜悦多过对梓芬的愧疚。 甚至当初锦觅刚刚被老胡带到洛湘府的时候,还是她出手帮着将锦觅的存在隐藏了几千年,而且她对梓芬也是真有同门情谊在的,因此对锦觅天然就存了喜爱之心。 是啊,她对锦觅这个有“水神之女and“花神之女”双重buff的孩子有浓厚的滤镜,而且持续至今,但对于霜花这个自称是锦觅同胞姐妹,但对最近才突然冒出来,且趁着锦觅闭关的功夫跟旭凤走得近的女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之所以没有口出恶言或者直接表现出恶意,那纯粹是因为风神本人就是个端方温柔的性子。 霜花自称是锦觅的同胞姐妹,风神当然有验证的法子,但因为霜花的身体本就是借用了锦觅的精血而来,而且霜花的魂魄更是来自锦觅的神魂,所以风神无论如何也查不到霜花的真实底细。 所以哪怕对霜花心生不喜,却也因为对方跟锦觅是亲姐妹的关系,少不得敷衍一二。 所以,面对明显有话要说的霜花,风神特意拿出五分的精力来应付:“霜花,我能这么直接叫你吧。你出来一趟跟你爹爹说过了吗?听说锦觅已经出关了,往常她也只记得给我传个信,很少来我这边说话。” 霜花心里苦,原本她还觉得都是风神爱慕水神,所以才让斗姆元君定下了她跟水神的婚事,叫她和锦觅没了娘,所以内心里对风神多少有点儿怨怪。 她以为她来找风神说话是纡尊降贵,是给风神一个巴结补偿她的机会,没想到一个照面就发现风神对她根本不感冒。 霜花就算能掩饰情绪,可在历练出来了的风神面前依旧是个小孩子,她那点儿小心思还能瞒得过谁不成? 风神心下摇头,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可亲的模样:“我现在就给爹爹传个信,说你在我这里玩耍,请他不要为你担心。” 霜花心思敏感,明白风神这是在指责她毫无规矩地跑出来给人添乱了,顿时直接红了眼眶,没想到她这副模样没能让风神心软,反而让风神觉得她小心思太多,不可亲近了。 风神给水神的消息去得快,为了让水神赶紧来,风神特意提了一句霜花对锦觅有些成见,所以水神几乎是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带走了霜花。 等霜花一走,风族有几个小辈就忍不住对着霜花点评开了:“这个叫霜花的还不如锦觅呢,至少锦觅只是不通人情世故,没那么多心眼子啊。” “是啊是啊,而且这个霜花看着就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没有半点锦觅的活泼开朗。” “这个霜花真的是锦觅的双生姐妹吗?” “听说这个霜花也喜欢火神旭凤呢,将来不会跟锦觅上演一出姐妹相争吧?” 风神听了一会儿也没去管,横竖她觉得锦觅跟霜花不一样,至少锦觅这些年总记得给她传个消息,有空还会问候一二,这不,她出关之后也给她传了个消息,甚至连她在魔界帮着鎏英公主改造魔界环境,因此获得了不少功德之事,都跟她提了一嘴。 因此,风神对锦觅真的是当成了自家小辈一般看待,若不是中间还隔了个水神,风神早就想将锦觅带回族中跟族中子弟一起教导了。 转头,水神就因为霜花突然找上了风神一事感觉有些不悦,霜花也早就想通自己来找风神就是病急乱投医,走了一步臭棋,这会儿可怜兮兮的虽然让水神不忍说她,可有时候,有些情绪要是不及时发作出来,等在心里记久了,记多了,再发作出来的时候,可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水神也因此觉得霜花小心思太多,显得实在是太过小性,有些上不得台面。如今霜花年岁小还好,旁人哪怕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能称赞一句小孩儿性子。可若是再过几年来看,霜花若是不改了如今这样的做派,那出去容易得罪人不说,还容易叫人看不起。 因此水神一反常态对霜花严厉起来,拘着她留在洛湘府修炼,想要让她早日修得上仙修为。 水神语重心长道:“孩子,你姐姐我已经说好了将来让她接手水神之位,她如今已经有了上仙修为,又在天后的建议下完成了历劫,所以已经是洛湘府名正言顺的少主,将来的水族族长和水神。” “而你因为诞生太晚,花界也已经被太昊宫青帝陛下取得了权柄,所以你若是想要有所作为,便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为父也不是不疼你,实在是水神之位只有一个,你若是不努力修炼,将来怕是更加不堪,只能仰仗别人了。” 水神这一番话可真是掏心掏肺了,然而听在霜花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她只听到水神要将水神之位留给锦觅,而她什么也没有! 第394章 香蜜39 却说姜莘莘带着重羽溜下了凡间,这才发现凡间已经实现了大一统,而且王朝都换了三茬,如今大一统之后第四个王朝都已经走到了最繁盛的时候,若是下一任皇帝是个能折腾的,说不定就要是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人间王朝的皇都就建立在青帝宫旁边,历经四朝的皇都已经扩展到几乎要将青帝宫包围的地步,人口也突破百万,实在是繁盛极了。 姜莘莘下凡而来的时候不甚泄露了些许气息,这气息跟青帝宫里的神像交感,就在青帝宫里上演了一出神像白日生光的异象,唬得宫中皇帝赶紧带着皇后出宫来青帝宫祭拜。 姜莘莘和重羽站在街边看着皇帝皇后车驾的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作为一个仙魔侧的人,她只知道在仙魔真实存在的时候,不能去追求什么格物和科学,但又必须要开启民智,所以才有了青帝宫和图书馆。 然而几千年过去了,青帝宫和图书馆依旧,外面却依旧是大批大批的文盲,许多人甚至一辈子连基本的算数都不会,这让她心里沉甸甸的,十分不舒服。 重羽听姜莘莘重重地叹气,很是不解:“帝君为何心情不好?” 姜莘莘叹息道:“因为皇城脚下,首善之地,依旧有许多人目不识丁。” 重羽听懂了姜莘莘的话,却不能明白姜莘莘的意思,但看姜莘莘心情实在是不好,又不敢继续追问,担心会让姜莘莘的心情更加不好,只好环顾四周,看着随着帝后车架过后又重新热闹起来的大街,指着前方一座三层楼的大酒楼说道:“帝君,咱们去那边酒楼看看吧,看那里往来的都是富贵人家,想必酒水也能入口。” 凡间的东西嘛,吃得就是个趣味,别的可就别想了。 姜莘莘带着重羽化作凡间富家小姐的模样上了那名为茗山居的大酒楼,往二楼的时候还遇上了一个熟人。 重羽忍不住轻声开口道:“帝君,那不是夜神吗?怎么,如今竟然是最后一世了吗?” 姜莘莘也看到润玉了,当然润玉也看到她和重羽了,只是因为正在历劫中,所以认不出她们而已。 姜莘莘看过一眼就算,转而对重羽说道:“别管他了,这一世应该就是夜神历劫最后一世,但算起来应该也是最危险的一世,这地方离天界太近,保不齐太微和荼姚就能找到他。别的不说,这夫妻俩还是能给夜神添不少赌的。” 重羽忍不住撇嘴,“真是搞不懂那样的人如何做了天帝的!还有那天后荼姚,我可是知道她当年可是差点儿让咱们朱雀灭族!” 重羽深恨荼姚,就是因为荼姚需要朱雀蛋给火神旭凤蕴养血脉,所以她前头好些兄弟姐妹都没了命,过后她娘还要不停用自己的精元和血脉为旭凤供养灵力和洗涤血脉,若不是遇上了姜莘莘,她们母女俩怕是早被荼姚和旭凤给利用干净了。 姜莘莘仔细看了看重羽身上的因果,反正她是不后悔救下朱雀和重羽母女俩的。 “当初我救下你们母女的时候,荼姚跟你们母女的因果最重,火神旭凤倒是没多少牵扯,但因为荼姚造下的杀孽大多是为了他,也就是他多年来确实帮助平息了不少战火,所以才得了不少功德,不然他早该退化成一只单纯的火鸟了。” 太微能以金龙之身跟龙鱼漱离生下银龙且有机会返祖应龙的润玉,那纯粹是因为天道看好润玉成为下一任天帝,并不是太微或者漱离的血脉厉害。 因此太微和荼姚这样手上沾染了不少罪孽的夫妻,本就没可能生下凤凰之身,旭凤对外宣称是火凤,其实就是一只火鸟,而且体内的凤凰血脉还多亏了持续不断地用朱雀的精血来改造,才能维持一半凤凰的影子。 不然单看荼姚同样作为火凤,她就没有每隔五百年就涅盘重生的事儿啊。 想到这里,重羽又觉得挺解气,荼姚为了给旭凤提升血脉所以逮着她们朱雀霍霍,结果因果结大了,旭凤越是使用她们的精元,血脉就越提升不起来,甚至因为差点儿导致朱雀灭族的罪孽太大而导致血脉退化,这可真让她解了不少气呢。 不提旭凤当年服用朱雀蛋这一节,重羽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旭凤和锦觅、霜花三人之间的三角恋上面,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姜莘莘:“帝君,锦觅就真的对当初那个霜花刻意亲近旭凤的事儿,没有半分膈应吗?” 姜莘莘没好气地看了重羽一眼,“你还在这儿情情爱爱呢,人家锦觅可是投身于魔界环境的改造,促进了魔界跟天界的和平,这功德可不小呢,不然你以为她体内的陨丹是那么好吐出来的?那已经诞生灵智的情魄,是那么好割舍出来的?” 在旭凤和锦觅这段感情当中,别看好像占上风的一直都是旭凤,其实真正掌握节奏的人,从来都是锦觅。 姜莘莘直接说道:“从来都是旭凤离不开锦觅,而非锦觅离不开旭凤,所以他们二人要是真正想要走到最后,关键还在于旭凤能否跟上锦觅的脚步。只有二人同心同德,他们才有将来,否则锦觅一个不顺心脱身而去,她还能凭借功德和水神之位图谋上清天的大罗金仙之位,而旭凤因为因果太多且没有主动偿还,必定会被锦觅甩在身后。” 撇开这些不谈,单看旭凤和锦觅自小都被各自的亲爹妈和心腹连累,就适合走到一起抱团取暖。 重羽也想到了这一节,所以忍不住嘿嘿嘿笑了出来:“所以,天道允许锦觅吐出陨丹,又允许霜花的诞生,本质上应该是为了让旭凤受罚吧。” 锦觅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能不能晋升大罗金仙还未可知,但至少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所以情爱有时候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而旭凤则不同,他也算是找到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却是要跟心爱之人过上平淡幸福的田园生活,平淡幸福的生活状态很有可能达成,但爱人却不一定能陪伴左右。 重羽越想越兴奋,恨不得去霜花跟前给她出个十个八个的馊主意,搅和了旭凤和锦觅的感情,好早日看到旭凤失去一切的悲惨下场。 第395章 香蜜40 重羽脸上的情绪过于外露,趁着小二上菜的时候,姜莘莘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收敛些,没想到就这一打帘子的功夫,外头就有个醉鬼瞧见了重羽的容貌,非要挤进来对重羽动手动脚。 那醉鬼长得不差,衣着也不差,就是气质和形容猥琐了些,白生生破坏了本就不差的容貌。重羽听着那醉鬼口花花又恨不得动手动脚的模样,只觉得今儿好像有些不顺,这在凡间又不好使用法力,所以便使了个巧劲儿将人推出门去。 正好那小二也是个机灵的,时下风气虽然趋近保守,但对女性的束缚却不是很大,因此这酒楼里见惯了单身上门的女子,他们这些做事跑腿的早就练出来了,所以顺着重羽推人的力道将人扶出门去,顺手还将包厢的门给关上了,横竖对方醉鬼一个,稍微说两句好话就能忽悠过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虽然刚刚那个醉鬼流里流气的,但在重羽手下被推着晃了两圈就彻底昏头了,被酒楼里跑腿的小二扶着说了两句好话,就被吹捧得连同伴都忘了。 姜莘莘和重羽都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有后续——因为领头那个闯入她们包厢的纨绔子弟,正好就是润玉如今转世的头号政敌家娇宠的小儿子! 这辈子的润玉拿的是九龙夺嫡中雍正的剧本,只是雍正幼年时候被孝懿皇后收养过,人称半个嫡子,而润玉则是名正言顺的先皇后所出,只是如今的太子乃是继后的儿子,所以润玉也乐得躲在这位太子身后默默积累实力。 从前润玉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是被动接受的样子,如今历劫几百年了,性子也外放了许多,明白自己先皇后之子的身份若是无法继承皇位就只能赴死,所以平日里看着懒得管事儿,手中却积蓄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 姜莘莘没打算介入凡间事务,奈何她带着重羽进入那酒楼的时候被多方势力看在眼中,尤其这些人亲眼看着她可能跟人产生了冲突,过后又没有调查到任何来龙去脉,所以夜里姜莘莘带着重羽住进了一家客栈之后,就遭到了不少骚扰。 原本重羽在门口和窗户上设置了简单的迷魂阵,不叫人随便入内而已,并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可没想到上半夜来的人都是普通人,下半夜却来了两个会法术的,随便就将重羽设置的迷魂阵给破了。 重羽气得慌,但当年是姜莘莘亲口说了神仙下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许动用法力,更加不许在人前使用法力,所以姜莘莘也懒得再继续在城里待下去了,直接拉着重羽消失在客栈的房间里,让后来的两拨人扑了个空,但他们依旧借着姜莘莘和重羽的失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重羽很是不忿:“帝君,您护佑凡人这么多年,为何平白让他们如此算计?!” 若是换了以前,姜莘莘说不得也端起修士的架子,看只会几分拳脚的普通人很有优越感,甚至对他们还会藏着几分轻蔑,可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所看到的人间惨剧让她头脑清醒了几分,因此才更加认为凡人聚集的地方,最好能隔绝灵气,不让凡人被外力所扰。 姜莘莘解释道:“不管神仙妖魔还是凡人,凡是有情众生,皆有善恶两面。我自己看待谁都平等,但也知道实际并非如此。我不是放任凡人算计青帝,而是懒得去掺和任何算计。” 想了想,姜莘莘又说道:“龙凤二族在开天之时曾因为帮助稳固天地而获得了巨大的功德,因此天道补偿他们天帝天后之位,也让他们成为统领天空和大地上一切动物的首领。按理来说,这样两个占据了大气运的种族,应该长久地昌盛下去才符合常理。” “然而如今除了太昊宫里的三龙三凤,外面只有两条龙和一只半的凤凰,凤凰倒是依旧统领鸟族,然而龙族连水族的权力都旁落,甚至险些连天帝之位都坐不稳了,这都是因为他们后面骄奢淫逸只管一味消耗功德做下杀孽落下因果,不曾修身反省的缘故。” 重羽顿时歇了暗中找回场子的想法,凡人太弱,一个不好就容易落下罪孽,她下凡来是长见识的,可不是来平白给自己添堵的。 重羽拉着姜莘莘的袖子撒娇:“帝君,这块地方不好玩儿,咱们换个地方吧,我就不信这三千凡世,咱们遇上的都是这样利欲熏心的家伙!” 姜莘莘便带着重羽去了另外的凡界玩耍,没想到一落地就遇上了一个镇子的人居然直接用一对儿童男童女,和一对儿豆蔻年华的男女,以及一对儿双十年华正好阴阳互补的夫妻,做献祭来求雨! 重羽见不得这些,也牢记不能当着凡人的面儿使用法力,所以顾不得自己火鸟的真身,直接跳进河里施法将人护住了。 姜莘莘则变化成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上前找人询问情况,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镇子已经三年的时间没有下雨了,而唯一能供来取水的河流却被所谓的河神占据,对方要求每年献祭三男三女,这才准许他们从河里取水、通行和打鱼捞虾。 重羽背着人群将六人悄悄救下,从河里远遁五六里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上岸,而姜莘莘则看到河里作乱只是一只有些法力,但连化形都做不到的白虾精。 这个世界有过炼气士,但他们的修行大多连金丹都修炼不出来,最多只是筑基而已,因此几千年下来甚至连炼气士的传承都断了,炼气士们的遗泽倒是让医术和蛊术发展壮大,这也造成了区区一个意外来到这里的区区白虾精,就能凭借一点微末法术戏弄一个镇子的百姓,还将百姓作为练功的血食来对待的后果。 杀了白虾精容易,让这座小镇从此恢复降雨也容易,困难的是改变这些人愚昧无知用人命做祭品的想法。 首先,因为白虾精的缘故,周边的城镇都下雨,但一到这个镇子的范围就滴雨不下,这确实只有有法力或者有灵力的生灵能做到,所以哪怕这里只是被人控制了三年的降雨,对于神仙的崇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 其次,姜莘莘没打算加强神仙存在这个印象,因此就算要用上神异的手段,也要最大程度地保证这些人不会再次因为遇上自然灾害就重启人祭之法。 姜莘莘一时脑子短路没想到合适的法子,没想到赶过来的重羽却直接提议道:“不如咱们施法将这些人关于这三年不下雨的记忆给稍微改动一下,横竖遇上了旱灾总会有人死去,就当那些被献祭了的无辜之人因为缺水而死了吧。” 第396章 香蜜41 短暂的经历了两个小插曲,重羽再也没了在凡间游玩的兴致,姜莘莘盘算着时间尚短,太昊宫里估计还在忙,因此也不着急回去,转而带着重羽去了忘川。 忘川里流淌的可不是河水,连若水都不是,而是无数不肯释怀轮回的执念。 当然,那是忘川最初的样子,如今忘川水里混合了不少东西,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执念了。 姜莘莘一身生机冲天,平日里还能收敛,但行走在鬼界却要撑起一方结界来维护自身和重羽,所以哪怕有刻意收敛,依旧很快就被忘川边的摆渡老翁给发现了行踪。 老人家很是奇怪,头上戴着一顶凡间女孩儿出门才会戴上的幕离,别说是以姜莘莘的眼力了,就是来一个凡人也能看得清他那幕离后面沟壑纵横的老人面,所以带着幕离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然而老人家飞快得来到姜莘莘跟前直接就跪下了,“小老儿见过青帝陛下——” 姜莘莘没想到这老爷子看起来老态龙钟浑身暮气,行动居然依旧矫健,她只来得及抬手将老爷子扶住,老爷子就已经膝盖触地了。 重羽也被这老爷子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老爷子拉起来,还一边解释道:“老爷子,我们太昊宫职位有高低,成仙有先后,但认真算起来,大家都是道友,顶多辈分上有些区别,可不兴跪啊。” 老爷子听劝,让不跪就不跪了,但对姜莘莘的热切期盼是一点没差,“帝君,小老儿可算是将您给盼来了!” 姜莘莘和重羽面面相觑,都没明白老爷子这句话的意思,但老爷子也没打算隐瞒什么,直接说道:“小老儿原本是忘川边上一座桥所化,从前倒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奈何天机不显,小老儿便是记得也说不出来。” “后来小老儿活得时间长了,虽然资质愚钝,慢慢也算是开了窍,明白这鬼界应该有一尊神只与天帝相对应才是。” “然而小老儿等了许多年,连时间流逝都忘记了,却始终没能等来那尊神只,一直到天道敕封您为青帝,小老儿才总算明白,能统领鬼界掌管轮回的神只,就该是帝君您啊!” 不等姜莘莘再问,天道就可怜兮兮地说道:‘当初我也跟洪荒大世界一样培养了一个盘古来开天辟地,然而后面我的精历集中在别的地方,就把鬼界给忘了……’ 姜莘莘冷哼:‘恐怕不只是将鬼界给忘了,甚至连掌管轮回的因果轮盘都遗失了!’ 对于掌管一方中千世界的地府一事,姜莘莘真的半点没心动,毕竟这跟那劳什子青帝之位可不一样,天帝之位跟地府至尊并列,而且地府应该是要将鬼界和魔界一起囊括进去,那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胜任的位子。 对于姜莘莘来说,这虽然是一次非常好的悟道机会,但同样的,等待一个真正适合这方世界的地府至尊,那肯定需要好几十万年的时间,时间太长姜莘莘可受不了,因此十动然拒。 天道也没想到自己被拒绝得那样彻底呢,然而姜莘莘已经屏蔽了跟祂的联系,在忘川摆渡人的带领下,游历鬼界去了。 鬼界的环境比魔界更加恶劣,虽然魔界和鬼界都是“浊气”淤积的地方,但魔气和鬼气又有所不同,一般来说,魔气虽然也是阴属之气,但因为有些暴虐,所以在地府表现为阳属。而鬼气则是纯然的阴属之气,但这纯阴之气中又孕育着生机。 所以天道要姜莘莘来暂时镇压地府气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姜莘莘觉得前路未明,不肯花费那么多无谓的时间而已。 外面有六界,那么地府必定有六道与之对应,然而六道未显,六道轮回一分为二,其一为被天界缘机仙子掌握的因果轮盘,主要用来观察天机,以及安排神仙历劫;其二就是鬼界深处的轮回盘,乃是所有阴魂投胎之地。 老爷子带着姜莘莘来到轮回盘面前,怅然若失道:“当年小老儿来到这里,自以为发现了轮回的秘密,还以为自己乃是天命所归,有朝一日或许能成为地府至尊。可没想到小老儿连靠近这轮回盘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了一道安心摆渡的敕命。” 姜莘莘觉得这老爷子既然真身乃是一座桥,做的又是忘川摆渡的工作,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呢,福临心至开口道:“老人家,忘川之上该有一座供寻常人通过的桥,此桥名为奈何,桥边该有一人煮汤,抚慰众生。” 法随言出,老爷子浑身暮气瞬间散尽,那忘川之上破破烂烂看着就要倒下的桥顿时发出万丈金光直冲九霄,就连九霄云殿里的太微和其他神仙们都觉得刺眼。 太微第一反应便是担心这异象是太昊宫搞出来的,赶紧传令旭凤前去查探清楚,又派了太巳真人下界打听情况。 至于荼姚面前,她听到汇报说这金光是来自忘川边上,就想起当初先花神对太微忘情之时,曾经亲身下了忘川一事,忍不住笑道:“说起忘川,本宫倒是才想起来,先花神决心对天帝忘情之时,就曾走过忘川水,这才转头跟水神好上的。” 说到底,荼姚对当年迫害先花神一事没有半分后悔,因为她知道,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对先花神下了手,这会儿天后之位上坐着的是哪个,怕还未可知呢。 忘川异动,魔界最为关注,因为忘川就在魔界边上,若是这异动是针对魔界而来,那对魔界可不是好消息。 因此,旭凤收到天帝的传令之后,立刻就带着锦觅和鎏英公主组队前去查看情况,只是他们来得有些晚了,只看到忘川之上多了一座名为“奈何桥”的桥,而桥头有一个老翁搭了棚子正在煮汤,见他们过来甚至还笑着招呼道:“哎呀,今日竟然有客,客人们可要尝尝这黄泉之水煮成的汤啊?” 锦觅在医药方面进行了深耕,听老翁这样招呼,想也没想就上前要来一碗,旭凤拦都没拦住。 老翁只当没看见旭凤和锦觅之间的眉眼官司,从锅里舀了一勺汤递给锦觅,锦觅先是凑近了闻了闻,仔细分辨其中的用料,“除了黄泉水和曼珠沙华,似乎剩下的都是……水……?” 第397章 香蜜42 老翁听了锦觅的话不禁哈哈大笑:“好个灵秀的上仙啊,单单容貌便已经是老夫平生所遇最难得的仙子之二啦!” 鎏英公主直觉这位老翁没有任何恶意,便顺着他的话问道:“若是锦觅是您遇上的最为出色的仙子之二,那另一个是谁呢?” 老翁听了鎏英公主的问话,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不少,略带遗憾地说道:“那位仙子是为了忘情而来,可这里只有忘川,忘川水里偏偏都是执念,可惜了那个灵秀的上神啊……” 鎏英公主一时没想到,但旭凤已经猜到老翁口中当年过来忘川想要忘情的绝色上神,八成就是锦觅的生母,先花神梓芬了。 锦觅却依旧绞尽脑汁在分辨汤里的用料,偏偏她只能明确其中的两味料子,就再也猜不到其他的料子了。 老翁笑吟吟看着锦觅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好似忘了周边的一切,也没打算打扰,只是没一会儿这桥边就来了一队浑浑噩噩的阴魂,正要走过奈何桥去投胎呢。 旭凤赶紧拉着锦觅带着鎏英公主稍微往旁边让了让,就见老翁熟练地盛起一碗一碗的汤递给排队前来的阴魂,口中还念念有词:“生前喜怒哀乐,皆为梦幻泡影,饮过这汤,便稳稳当当去来世吧。” 锦觅十分敏锐地感觉到这些阴魂喝过了汤之后,连灵魂都变得稳固了一点,而且周身像是被冲刷了一遍,颜色都亮了两分。只是看他们的神色,喝过这汤之后,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从浑浑噩噩混混沌沌,变得神色清明却有些茫然。 锦觅心中一惊,忍不住开口说道:“他们……喝过汤之后就变得……清醒……了?” 一直到送走了眼前这一队的七八个人,老翁才有空跟锦觅说话:“是啊,人的灵魂跟神仙妖魔亦或者小精灵们的灵魂不一样,他们没经历一生之后,对灵魂都会有所损耗,先前有位尊者告诉我,我应该在这里煮一锅汤,抚慰那些灵魂。” 鎏英公主和旭凤对视一眼,旭凤立马问道:“请问,那位尊者是……” 老翁笑道:“尊者就是尊者,她应该成为与天帝和青帝平起平坐的第三尊神只,然而她却拒绝了。” 旭凤和鎏英公主明白,今日是不可能是从这位老翁口中得到那位引起鬼界异变的所谓尊者的消息了,但关于异变的内容却无妨,于是鎏英公主问道:“那之前直冲九霄的金光,便是从奈何桥上出来的吗?” 老翁脸上的笑容立刻加深了不少,看向鎏英公主的眼神也带着一些喜爱之意,“是啊是啊,从前老夫只有一条无底的小破船,往来忘川之间摆渡,如今可好,老夫守着这座奈何桥,从此便用不着辛苦啦。” 锦觅费了不少功夫依旧没能尝出汤里到底添加了哪些料子,忍不住直接问道:“老翁,您这汤里到底还加了些什么呢?” 老翁忍不住捻着胡子矜持了一下,知道锦觅有些急切地准备继续催促了,这才开口揭露谜底:“除了黄泉水,还有一味忘川水,另有七情六欲添加其中,便成就了这一锅忘魂汤啊。” 旭凤要转进时间回天宫复命,鎏英公主也要回魔界复命,锦觅就对二人告辞,说是要回洛湘府,还要去看看风神。 旭凤见锦觅坚持也只能由着她,但二人约定好了,等过几天就在洛湘府见面,锦觅可有可无地同意了,却让在一边旁观的鎏英公主有些担心。 不知怎么的,鎏英公主看着尝过了忘魂汤的锦觅,总觉得她对旭凤冷淡了一点,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鎏英公主只能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准备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找个机会跟旭凤和锦觅聊一聊。 太微听了旭凤的回话,对那位忘川摆渡人口中所谓的“尊者”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他觉得不管是奈何桥也好,忘魂汤也罢,都跟太昊宫的青帝有关。 太微觉得不能继续放任青帝这个人了,所以转头就去了上清天找斗姆元君说话。 哪怕太微从前只是跟斗姆元君有些默契,但真要跟这样一位大罗金仙合作,那必定是与虎谋皮,但此刻的太微不管什么手段针对太昊宫都不见任何效果,甚至他派出去的穷奇还直接被扣留,所以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番寒暄过后,斗姆元君早就猜到了太微的来意,正好她也需要有个人在针对太昊宫的事情上面打头阵,太微这个气运流失得太厉害的天帝,无疑是最好的工具人。 然而太微一开口,竟然是向斗姆元君打听姜莘莘的来历。 斗姆元君略微惊讶了一下就稳住了,实话说道:“关于那位青帝陛下,贫道这里没有她的过去,也看不到她的未来,甚至当下她在哪里贫道也一无所知。” 太微的吃惊可就货真价实多了,“这天上地下,竟然还有元君您看不透的生灵吗?” 斗姆元君笑道:“古往今来,能成就一方帝君之姿的,无一不是天命所钟,命之所至。然而咱们这位青帝陛下却不在此列,她横空出世强势地分裂了东方,可天道不允许任何人测算她的一切。” 太微懂了,也难怪太上老君自从青帝出现之后,就关闭了兜率宫宣称炼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再次打开兜率宫,显然他也是知道这位青帝是被天道保护之人啊。 对于这种天之骄子,太微从来都是嫉恨的,如今连人家的来历都搞不清楚,针对起来还真是无从下手,尤其姜莘莘名义上又是跟天帝平起平坐的,一般的阴谋诡计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且看起来太昊宫弄确实人才济济,天宫这边能驯服穷奇的神仙不多,可太昊宫守门的天兵天将就能将穷奇给困住,可见其中的差距。 太微白跑了一趟虽然有几分失望,但其实也就那样儿,真正让他不太能接受的是润玉历劫归来,直接在承天台度过了荒火和雷劫,将龙身进阶到了应龙之身,如今比天帝也只差了一道风劫! 第398章 香蜜43 在外人看来润玉这一次高调回归,还在承天台上经历了荒火之劫和雷劫,纯粹是因为在下界的时候积累到了一定程度,需要淬炼真身,提升血脉的缘故,只有太微这个天帝十分清楚,润玉这是剑指天帝之位呢。 相比润玉几乎吸引了整个天宫的高调,一起回归的邝露则在太巳真人和润玉的掩护下,去了别的地方直接将修为提升到了上神的品阶,同样的,她藏在润玉新长出来的逆鳞下面,跟随润玉一起经历了荒火之劫和雷劫,只等时机成熟再一起经历风劫,便能成为真正的天帝和天后。 至于太微和荼姚,那个时候不管他们夫妻俩做什么,都抵挡不住被推翻的下场了。 太微明面上说是为了庆祝润玉的回归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连太昊宫都送了不少请柬,甚至一反常态地对荼姚更加强势,但背后又松口暗示荼姚他要确定储君之位。 所以荼姚暗中小动作不少,且招招都是针对润玉的,偏偏旭凤根本不配合,一心沉浸在锦觅对他冷落的失意当中无法自拔,好在旭凤总是知道自己肩上还扛着哪些责任,再是消沉也没耽误过正经事。 事关润玉和邝露,姜莘莘少不得要露个面儿给天宫一个面子,但他不知道原本是润玉用在太微身上的煞气香灰,居然被太微用在了她身上。 姜莘莘依旧是七宝香车直接落在九霄云殿,这一次的穿戴跟上一次也差不多,浑身珠光宝气的,一看就跟天宫的神仙们不是一个路子。 太微虽然算计姜莘莘,但演技十分出色,一点没让姜莘莘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同,甚至没感觉到他身上有太大的恶意。 但煞气香灰这玩意儿看着无色无味,但一入口之后就直接开始侵蚀真身,若不是姜莘莘从来没有收取过香火,这会儿怕是要被这煞气香灰给反噬了。 一连喝下三杯掺了煞气香灰的酒水,姜莘莘直接将自己杯中的酒水跟太微杯中的酒水对换,太微一边听着众神仙对润玉和旭凤兄弟俩夸赞,一边强势地定下了旭凤和锦觅的婚事,其实大半注意力都放在姜莘莘身上,他就等着姜莘莘当众发作。 只可惜姜莘莘并没有如他的意,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收取过香火的修士,煞气香灰对姜莘莘的作用十分有限,唯一的具有一点破坏力的,不过是其中蕴含的煞气。 但姜莘莘本身也不是只靠灵气或者仙气修炼,她修炼的那本没有名字的功法,不管清气还是浊气都能用来修炼,因此那一缕缕的煞气入体,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反倒是太微吃着喝着笑着,突然感觉腹中有些不对,他端着琉璃杯站起来又立马摔坐下来,随着荼姚一声惊呼,吓得底下的舞乐之声立马停止,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太微和荼姚的身上。 荼姚见太微身体不适,并没有想到太微会重伤,因此第一时间就甩锅给姜莘莘:“青帝!你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 姜莘莘无语:“虽然看起来能在众仙眼皮子底下直接针对天帝的人,唯有本座,但实际上本座跟天帝井水不犯河水,本座犯不着针对谁。” 荼姚脑子清醒了一点,转而又对旭凤和锦觅说道:“陛下才刚刚定下你们二人的婚事,转头陛下就受伤在身,说不定就是这门婚事冲撞了陛下,依本宫看,这门婚事,便就此作罢。” 水神立马站出来表示同意,横竖太微刚刚也没写下婚书,他也只是碍于人前不好拒绝太过才没有直接反对而已。 旭凤当然不能看着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但荼姚呵斥他道:“旭凤,你的父皇正在承受痛苦,你偏要为了一个女人,连你父皇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太微疼得冷汗直冒,润玉一早想要靠近却被太微挥开手不能接近,此刻荼姚就更加不能容忍润玉接近太微了,润玉只能催促医官赶紧上来为太微诊治,结果没想到太微居然身中煞气香灰。 姜莘莘施施然从腹中将之前喝下去的东西取出来展示给这天宫的神仙们看,“原来这东西叫做煞气香灰啊,也是我成道太晚,还听说过这样的玩意儿呢。” 这下好了,太巳真人和太上老君对视一眼,都明白太微这是给姜莘莘下了煞气香灰,结果人家丝毫不受影响,然后他自己被反制了。 荼姚在医官说出煞气香灰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太微抱有任何希望了,煞气香灰之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微金身正在被侵蚀,最多再有两刻钟的功夫就要灰飞烟灭,她当机立断“请示”太微道:“陛下,煞气香灰之毒你我都清楚,眼下储君之位您可有安排?” 荼姚根本不给太微说话的机会,握着太微的双手继续说道:“旭儿乃是你我嫡子,又是凤凰之身,这些年作为火神征战四方为天界立下不少功劳,而且旭儿聪慧善良,乃是咱们天界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臣妾在此举贤不避亲,这储君之位,怕是只有咱们的旭儿才能当得。” 姜莘莘笑吟吟地看着天兵天将不断朝她围拢过来,又见荼姚一个眼神过去,就有鸟族之人想要靠近她,一副想要将她趁早拿下的模样,不得不出声提醒荼姚:“天后说笑了。” “这你与太微这天后天帝之位本就得来不当,当初可并未经过风火雷劫。这靠着投机取巧得来的权力,当然不可能长久,如今正好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 这个时候,润玉和旭凤就不适合说话了,太巳真人和太上老君联手将天宫的局势稳定下来,这个时候,太巳真人才总算明白,这一次太上老君主动出关赴宴,居然是为了迎接下一任天帝! 水神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站出来对姜莘莘拱拱手,“青帝陛下,您对天界储君之位,有何见解?” 荼姚立刻打断:“青帝还能插手我天宫储君之事不成?!” 姜莘莘笑道:“巧了,本座确实能插手天宫储君之位的选择。” 姜莘莘看向润玉,“夜神,你已经经历过荒火之劫和雷劫,今日趁着天宫重臣都在,便领着你的天后,去一起经历风劫吧。” 第399章 香蜜44 荼姚是个勇士,哪怕在旭凤都已经明确低头承认润玉是下一任天帝的关头,她依旧没想过要放弃,而是使了个眼色给之前站在她身后的两个鸟族,准备集结鸟族大军,企图以武力来改变事情的结局。 姜莘莘没有阻止荼姚召唤鸟族大军,太微看见了也没阻止,甚至还很赞同,一点没考虑过哪怕有荼姚不计后果给他输送法力,也不过为他再添了两刻钟的性命而已。 太微知道今日润玉上位已经成了定局,他只后悔为什么当日要为了天宫的安危就默许了荼姚将润玉带上天宫,如今润玉果真忤逆犯上行那谋逆之举,当真是个白眼儿狼! 荼姚联系鸟族想要生事,太上老君和太巳真人当然不会允许,太微身中煞气香灰一事十分明显,不过是他自作自受而已,跟太昊宫有所牵连,却不能将账都算到太昊宫头上。 所以眼下他们只能保下已经经历过荒火之劫和雷劫的润玉,护着他取得天道的允许,。 旭凤见荼姚还不肯放弃,也不去围观润玉历劫了,转而对姜莘莘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太上老君和太巳真人拱拱手告辞:“帝君,老君和真人,今日天界生变,魔界恐有隐忧,我需要早日回去主持大局,就此别过。” 姜莘莘已经对旭凤改观不少,虽然人家是个恋爱脑,还想过放弃责任去隐居,但在这之前,旭凤还真没有渎职懈怠的行为。 姜莘莘点点头,“火神自便就是。至于天后,本座一定保证她的安危,一直等到火神回来,再行处置。” 太昊宫的人,除了姜莘莘也就只有随侍姜莘莘左右的重羽而已,但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姜莘莘依旧稳如泰山。 承天台上,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润玉历劫的结果,就连虚弱的太微都开始摒弃对润玉的成见,暗自祈祷他能顺利度过风劫。 荼姚盘算的好,想要趁着润玉渡劫的功夫一举除掉润玉,她甚至除了调遣鸟族前来勤王,还趁机取了太微的精血,用以蒙蔽天机,借着风劫来除掉润玉。 然而鸟组大军被太巳真人派人挡住,倒是太微的精血成功地送到了润玉身上,也确实找来了雷劫和风劫相加。 雷劫还好,毕竟应龙肉身强悍,哪怕眼下这雷劫乃是被太微的罪孽引来的紫金雷劫,润玉依旧能够轻松应对。 可风劫本身作用于元神,甚至还有迷惑本心的效果,风神眼见润玉和邝露心神失守,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对润玉和邝露传音道:“夜神,邝露仙子,风劫乃是作用于元神,只有谨守本心,心志坚定之人才能不被诱惑,顺利度过!” 在场众神仙,没有谁能比风神更加明白风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有了风神的相助,润玉和邝露赶紧静心凝神,果真让罡风侵蚀元神的速度减慢了不少,面上看着也没什么痛苦的神色了,让众神齐齐松了一口气。 太微临时变卦让暗中关注这一切的斗姆元君心生不满,但此刻润玉决不能轻易度过风劫,名正言顺成为天帝之尊,不然她必定会被天帝的气运反噬,伤及自身。 所以斗姆元君暗中将从前从笠泽得来的润玉龙鳞和精血拿出来,精血在手,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一身因果和罪孽融入润玉的龙鳞和精血当中,对润玉施展荼姚刚刚用过且成功了的手段,想要让润玉代替她清洗罪孽。 斗姆元君乃是此界修为最高的神仙之一,甚至在漫天神佛隐退避世之后,她的修为已经无人能敌,若不是如此,她也不可能轻易地篡改天机,害了龙凤二族直接灭族。 但姜莘莘看着斗姆元君的小动作也没有着急,她在等一个能将斗姆元君在此界的分身完全除去的机会,也再等一个斗姆元君放松心神的瞬间。 鸿蒙鼎炉是个好东西,除了能为姜莘莘提供源源不断的混沌之气,它本身也是难得的先天灵宝,攻防一体,也只比许多洪荒流小说里的混沌灵宝差一些而已。 润玉身上嫁接了斗姆元君的罪孽,紫金雷劫瞬间加强,邝露心中一惊,赶紧将润玉护在身后。邝露终究比润玉差了些修为和积累,姜莘莘只能暗中为邝露传送法力,帮助她多维持一会儿。 太微眼见紫金雷劫再次加强,顿时明白除了荼姚,还有别人对润玉下了黑手。此刻太微已经来不及多想,咬着牙掏出天帝之印,颤抖着声音为润玉铺路:“今有天帝太微昭告天道:太微失德,伤及自身,今日特将天帝之位传位于长子润玉。望润玉秉承天地之道,为六界带来福祉。” 太微交出天帝之印,又亲口传位于润玉,待众神仙叩拜润玉之后,润玉加身的紫金雷劫果真减弱不少,但风劫依旧未过,所以润玉的处境依旧十分危险。 而太微在失去了天帝之位的气运之后,这些年他造下的因果和罪孽,也重新找了上来,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润玉一眼,哪怕刚刚拿出天帝之印还有传位都是自己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决定,但此时他心中依旧不服。 荼姚当然不可能让润玉继位,但她一早被姜莘莘暗中按了下去,此刻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根本挣脱不开姜莘莘给她的禁制。 临死之际,太微看了一眼依旧在历劫的润玉,转而看向姜莘莘:“青帝,我儿旭凤和锦觅之间的婚约,便请青帝见证。” 这个事儿姜莘莘还真不能随便应允,但水神都没说什么了,这又是太微临终之言,她只能点头答应,说不出什么让旭凤和锦觅自行决定之类的话,毕竟旭凤是不可能放弃跟锦觅之间的婚约的,而锦觅对旭凤依旧留有情谊。 最后,太微看向一动不动,恨不得用眼神杀人的荼姚,“荼姚……押入……婆娑狱!” 太巳真人立刻响应,转头太微的金身已经明明灭灭开始消散,润玉一睁眼就看见邝露挡在自己身前,而太微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润玉对太微的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幼年时候因为太微这边的血脉带来的龙身,让他融入不到外祖家笠泽龙鱼当中去,而且他母亲的悲剧也是源于太微的算计,就因为漱离跟先花神梓芬有几分相似,便遭到了太微的诱骗带着婚约未婚产子。 等后来他被荼姚诱骗上了天宫,还服下了浮梦丹失去了在笠泽之时的记忆,变相地认贼作母,偏偏荼姚也只是在她尚未生下旭凤之时,短暂地对润玉好了一段时间,而且这段时间大概率还是做给太微和天宫众神仙看的。 第400章 香蜜45 所以,太微对润玉有过关照,但这种关照就跟荼姚还未生下旭凤时候一样,都是带有另外的目的,而且太过短暂。 太微最终在太巳真人和太上老君左右搀扶下灰飞烟灭,因为他已经将天帝之位交托了出去,所以他的逝去并未让六界产生什么异象。 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润玉和邝露终于走完了风劫,承天台瞬间聚拢万千仙灵之力为他们二人恢复体力和法力,润玉也衮袍冠冕加身,众神仙再次跪地拜见天帝,姜莘莘也低眉颔首稍微欠身,向这位天帝行礼。 润玉肃容说道:“青帝有礼,众卿家平身。” 说时迟那时快,姜莘莘直接祭出鸿蒙鼎炉打向润玉,众神仙大惊失色,尤其是邝露,她第一个站出来再次挡在润玉身前,太上老君也摆开架势想要跟姜莘莘做过一场。 可姜莘莘并没有直接攻击润玉,甚至都没有伤到邝露分毫,鸿蒙鼎炉轻轻旋转就往润玉身后而去,然后众神仙只听得一声惨叫,斗姆元君直接被收入鸿蒙鼎炉当中。 鼎炉啊,最重要功能就是烹煮和炼丹,可是不管哪一种功能,都少不得烈火加身,更何况姜莘莘放出来乃是以罪孽为燃料的红莲业火。 水神和风神乍一见到斗姆元君都忍不住上前准备搭救,可风神很快就醒过神来,自己这位师父应该是做了什么违背天道之事,所以才被这样惩处,而且她立刻就想到了润玉历劫之时无端招来的两次紫金雷劫。 至于水神,他可不如风神警醒,在确定自己靠近不得鸿蒙鼎炉之后,立刻朝着姜莘莘质问:“青帝陛下这是何意?我师尊斗姆元君乃是上清天大罗金仙境的大能大德,青帝陛下纵然得天道眷顾,怕也不能如此对待她老人家!” 姜莘莘轻笑一声:“也不曾听说水神双目有疾啊。” 邝露向天宫众神仙解释道:“青帝陛下释放的乃是红莲业火,传说中以罪孽业力为燃料,专攻神魂之火。” 这下大家就都明白了,这斗姆元君浑身布满了火焰,可见罪孽不少呢,因此再也没人多说什么了。 可斗姆元君不认输啊,她强撑着威胁姜莘莘道:“本座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本座要告诉你,若是你认为今日杀了我,这方天地还能得什么好,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太上老君心头一凛,作为太清的万千化身之一,他当然明白斗姆元君背后是什么势力,因此站出来对姜莘莘拱拱手,软语说和:“青帝陛下,天界管辖之下有概数三千个凡界,而像咱们这六界这样的世界放在宇宙中,亦如恒沙粒子,数不胜数。” 许多神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隐秘,太上老君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这方世界并不是宇宙中独有的世界,那斗姆元君肯定来自更加高级的世界,包括太上老君也是一样。 众神仙面面相觑,润玉和邝露却齐齐对姜莘莘作揖,润玉开口道:“斗姆元君确实乃是难得的大能大德,然而她在此界做下无数罪孽,其中难保就没有在场诸位的亲朋好友,若是今日为了她背后莫须有的势力,就轻松放过她,来日再有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要如此吗?” “天理和公义何在?!” 众神仙顿时沉默不语,水神还想说些什么,姜莘莘却对准他开口:“水神至今还在怀念先花神梓芬吧,那你可知道先花神的真身为何只是一瓣莲花,甚至不是一朵完整的花?” 水神也不是傻子,只是从前从来没有考虑那么多,而且斗姆元君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清高又淡泊且法力强大的,所以水神根本不会去想她会暗地里做下诸多罪孽。 姜莘莘继续说道:“这位斗姆元君啊,背后来头确实不小,可对方再是来头不小,也跟她没什么直接关系呢,尤其她在此界犯下的罪孽堪比毁天换日,这样巨大的罪孽和因果,谁能接得下?!” 要是对方成功地取代了天道也罢,毕竟还有一句话叫做身死债消,可眼下斗姆元君不是稍逊一筹,被人拿住了把柄和性命嘛,所以那位大能根本不可能为她出头。 姜莘莘再次加大火力,斗姆元君忍不住嘶吼出声:“贱人!今日我要你们一起死!” 姜莘莘面上不慌不忙,背地里已经接连打出好几个法诀,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该不会想要自爆元神吧?我这鼎炉名叫鸿蒙鼎炉,听名字你就该知道是什么品级的法宝了啊。” 太上老君看着斗姆元君如此狼狈,甚至连自爆元神都做不到了,很是唏嘘:“我说为何突然冒出来一个花神,为何天帝陛下先前那样凄惨,原来是你通过花神吸取了先天帝和先天后的气运啊!” 气运这东西谁都想要,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气运的高低就能决定许多事情。 太上老君为何要留一尊分身守在这里的天界呢?还不是为了功德和气运! 姜莘莘再次开口:“花神令确实是个好东西,你将它拿到手肆意改造,最终让那天生司木的灵宝,变成了你手中吸取旁人气运的工具。可你要知道,花神令早就诞生了灵识,它本性不愿意被你利用,所以我这个青帝一出世,接过了掌管生机的职权,花神令便自我毁灭了。” 水神再是为斗姆元君推脱,此刻也不得不信他和梓芬从来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水神险些站不住,他悲愤地开口:“师尊,为何啊,这些都是为何啊?!” 斗姆元君看着水神这副模样只觉得心里痛快了几分,“你是个好徒儿,不管是你还是临秀,我都没想过对你们做些什么。可架不住你自己偏要去靠近梓芬!” “从前你把梓芬带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梓芬本身不该存在,你若是要保她一命,想要逆天改命换了她那寂灭的命格,就要承受其中的苦果,你当年可是一口答应了的。” 姜莘莘看水神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提醒道:“让梓芬从一片花瓣诞生灵识又化形而出的,从来都是你斗姆元君啊,该承受其中因果的,也该是你斗姆元君,水神不过是你转移和分担因果罪孽的工具罢了。” 第401章 香蜜46 润玉没想到花神梓芬的来历居然是这样,甚至先花神的诞生,就是为了给斗姆元君做一个吸取别人气运和功德的工具! 但有些事情依旧说不通,润玉就直接问了:“那斗姆元君如何能确定一片花瓣所化的先花神,就一定能搅乱那么多人的命数呢?” 姜莘莘都有些可怜水神了,听了润玉的问话随口答道:“或许,在先花神梓芬诞生以前,就已经有无数个先花神一样的人,被斗姆元君催生出来了吧。” 众神仙齐齐恶寒,但斗姆元君却仰天大笑:“是啊,是啊!梓芬不过是其中最成功的一个罢了!” 水神彻底崩溃,在心神失守以前被风神直接打晕了过去,说到底,风神对水神虽然没了男女之情,但几十万年的师兄妹情谊总是在的,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水神因此走火入魔。 姜莘莘已经不想继续跟斗姆元君说下去了,她直接从荼姚身上剥夺了天后之印交给邝露,“邝露,你陪润玉一路历劫归来,又一同经历荒火之劫、紫金雷劫和风劫,今日功德圆满,该成就天后之位,望你此后与天帝共担六界事务,为六界生灵谋福祉。” 邝露低眉颔首微微欠身,“多谢青帝。” 至此,邝露也衮袍冠冕加身,上前与润玉平起平坐,众神仙也赶紧再次叩拜新上任的天后,却听此时有人质疑道:“天后不该是天帝的妻子吗?太微陛下可没有为润玉陛下定下婚约啊。” 姜莘莘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天后虽名为天后,实则与天帝乃是同袍,并不一定是夫妻啊。” 说实话,天界居然还讲究重男轻女,尤其是天界女仙的地位可比男仙的地位要低很多,甚至连最基本的同工同酬都做不到,这让姜莘莘很是不满,因此太昊宫那边虽然女仙数量远远比不上男仙,但大家地位都是一样的,甚至因为她这个太昊宫之主乃是女性,女仙的地位还要略微高于同级别的男仙一点。 因此,姜莘莘此话一出,天宫便有些哗然,哪怕他们都知道帝后一体这个词,但从来天帝的权柄天然就比天后的权力要大得多,而且女仙已经完全跟柔弱挂了钩,又因为先花神被太微苦苦追求又抛弃后面又监禁人家,所以女仙带给大家的印象就更加变成了男仙的附庸一般。 姜莘莘进一步解释道:“若天后只是天帝的妻子,是天帝的附庸,那天道何必再赐给天后一枚天后之印?何必让天后也跟天帝一样经历同样的劫数?” 太微和荼姚在天帝天后之位上面待了太久了,久到天界众神仙都已经忘了他们夫妻都是靠着天帝之印和天后之印的保护,这才勉强过了三道劫数的。 太巳真人看这样被拘禁除了眼珠子其他地方都不能动的荼姚,小声嘀咕道:“太微陛下最先跟先花神相恋,荼姚殿下最先也是跟廉晁殿下相恋的呢……” 是呀,天帝天后少有因为情爱结合,因为利益结合才是常态。 润玉正式君临六界,邝露作为天后也同时君临六界,两人终身没有结成夫妻,但作为天帝天后为六界奋斗了一辈子。 至于斗姆元君,她一直在等真身的回复,结果人家本尊压根儿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她在鸿蒙鼎炉里绝望地被业火吞噬,当着天界众神仙的面儿,死后也十分不名誉。 锦觅和旭凤最终走到了一起,他们中间最开始隔着先花神之死,后来又隔着荼姚之死,但最终随着霜花的死,锦觅的七情六欲完全回归,她确定自己对旭凤不能完全忘情还总是心软,所以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一辈子陪着旭凤守在忘川边缘,为改造魔界和鬼界的环境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霜花原本是作为斗姆元君取代先花神和锦觅的后手,哪知道锦觅早早吐出了陨丹,断了霜花跟旭凤相爱的可能,还间接给斗姆元君拖了后腿。 要知道,姜莘莘可没什么机会跟斗姆元君接触,更不好直接对水神或者风神做手脚,锦觅又是无辜,霜花可就不一样了,她明明是锦觅的情魄,却将自己搞成了恶念的集合,因为要脱离锦觅的身体和神魂,所以分担了先花神和二十四位芳主们留下来的因果和罪孽,却没有想过要偿还。 所以最后在荼姚被关入婆娑狱,锦觅和旭凤再次议亲之时,她在确定旭凤是真的一点不喜欢她之后,直接找上了荼姚,然后打扮成锦觅的模样,带着荼姚来到临渊台,先是捅了荼姚一刀,然后当着旭凤的面儿将荼姚从临渊台上推了下去,让荼姚灰飞烟灭。 旭凤当时因为亲娘的惨死和爱人的背叛悲痛欲绝,根本没来得及分辨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锦觅,就单方面宣布跟锦觅断绝关系,再也不要相见,转身也跟着跳下临渊台去收集荼姚的魂魄去了。 而等锦觅发现事情不对赶过来的时候,原地便只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霜花了。 旭凤跳下临渊台当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他的血脉中的杂质在这个过程中被动提纯出来,他经历这一番九死一生,又有穗禾分给他功德,所以彻底断绝了他从荼姚和太微身上分来的因果和罪孽,也不能不算因祸得福。 只是经历这么一遭,他和锦觅的感情确实受到了重大的影响,过后霜花为了报复锦觅又故技重施杀了水神,这才将她当日逼死荼姚的真面目给暴露了出来。 锦觅也总算明白为何旭凤突然变脸,她可不必旭凤是个性情中人,哪怕知道自己和旭凤之间的误会很深,但还是提着霜花去见了旭凤,澄清了其中的误会。 最后,锦觅对外公布了霜花的真实来历,姜莘莘还被锦觅请过去做了见证,霜花见大势已去,锦觅和旭凤再次有了和好的苗头,悲愤之下自绝于天地。 润玉想起了亲娘,但看漱离忘记了他的存在,也没有非要将漱离带去天宫生活,而是暗中照看,又在新上任的水神锦觅和风神的帮助下梳理了六界水脉,让欺善怕恶之徒大幅度削减,造福了六界生灵。 而姜莘莘在三龙三凤终于能承担起责任的时候,忙不迭离开了此界,连太昊宫都没要,只是带走了一半的仓库,那时候,孟章便成了第二任青帝。 第402章 少年游1 横渡虚空从来都是危险的事情,上一次横渡虚空的时候,姜莘莘还没来得及遇上危险,就被拉去一个小世界了,这一次姜莘莘只记得防备突然出现的小世界天道了,却忘了虚空中真正的危险——虚空巨兽。 虚空巨兽,乃是所有诞生于虚空之中的生灵总称,之所以要加一个“巨”,纯粹是因为虚空生灵的本体都十分巨大,有的甚至比一个中千世界也不差什么了。 按理来说姜莘莘如今连血肉之躯都没有的模样,不可能引起虚空巨兽的注意,但谁让她运气偏偏差了那么一点,动作慢了一点,差点儿直接跟那即将转身的虚空巨兽正面遭遇呢! 对于虚空巨兽来说,没有天道保护的任何东西都是食物,姜莘莘又差点儿直接飞到人家嘴里,那不追着她咬,去咬谁呀? 等姜莘莘终于逃脱之后,她的神魂都受了不小的伤,系统都只来得及将她就近送入一个小千世界。 虽然神魂受伤,但姜莘莘并没有昏过去,甚至在下降的过程中还留心过这个世界灵气十分稀薄的现实,等到落在一处荒凉的戈壁滩上,姜莘莘就十分庆幸夜晚能掩盖许多东西了。 姜莘莘降落的戈壁滩地处一个叫做赤炎沙的地方的边缘位置,此地极寒,光听名字就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想要在这样的沙漠戈壁滩中平安过夜,少不得一个能遮风的地方。 系统抓紧时间跟姜莘莘交代情况:“莘莘,这是一方小千世界,这里最大的王朝叫做大盛,江湖和朝堂并存。如今我们不请自来,你不能使用法力,又因为神魂受伤不好使用神识,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姜莘莘倒是挺乐观:“不能使用法力和神识都没关系,只要空间能用就行。” 系统立刻补充道:“空间里的东西也不好拿出来的,除了金银财宝和衣裳首饰,别的凡是灵力多于这外界环境的东西,都不要拿出来的好。” 姜莘莘依旧乐观:“没关系的,好歹金银首饰还能拿出来用呢,要是连金银珠宝都不能拿出来了,那我可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说不定喝西北风都得小口小口的来!” 系统立马就被这个小口小口喝西北风给安慰到了,安安心心待在空间里看话本子了,当然,在这之前他也没忘了给姜莘莘指明方向:“东北方向二里地的地方有个山洞,里头有人。” 姜莘莘准备往东北方向走,但没打算去跟那些人接触,但没想到没走多远,她就遇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在跟一头白狼殊死搏斗,要命的是,对方因为她的出现稍微分神,导致自己直接被白狼给压在了身下,情况十分危急。 姜莘莘借着大袖的遮掩拿出一包上个世界里存的迷药,招呼那人屏息的同时就将迷药扔出,但这迷药的效果实在是太好,对方虽然听话地屏息,但还是因为脖子上和手上的皮肤直接接触了迷药而脑子混沌。 姜莘莘上前推开压在对方身上的白狼,赶紧掏出解药往对方鼻子下面一送,对方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冷涩之味,然后头脑为之一清。 那女扮男装的邋遢男子顾不得脚腕和手臂的伤势,站起来对姜莘莘拱拱手道:“飞寇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姑娘若有差遣,飞寇儿必定不会推辞。” 姜莘莘讪笑着摆摆手:“别别别,是我突然出现让你分心,这才被白狼给制住了的,我搭把手也是应该,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你我顶多算是扯平了。” 既然姜莘莘这样说了,飞寇儿就这样认了,并没有多做什么事情,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就直接捡起被被打掉的匕首从白狼眼睛里刺了进去,保证白狼皮毛完好,就扛着白狼走了。 姜莘莘没也觉得自己被冷待了,毕竟她一个穿着大袖打扮得好像在自家园子里散步的贵女一般,突然出现在这塞外的戈壁滩上,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用不着旁人担忧什么。 更何况飞寇儿这些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她这一次出门又是为了朝廷秘密而来,跟姜莘莘这样的人少接触才是最好的。 飞寇儿扛着白狼回去之前安置伤患的山洞,将白狼卖给了正阳宫弟子殷长歌,殷长歌也因为之前他师姐沈曼青对飞寇儿的猜测道了歉。 飞寇儿想了想,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我遇上了一位盛装的姑娘,她身上的穿着的料子似乎比云锦更加名贵,她是突然出现在这极寒之地的。因为她我稍微分了心受了一点伤,她便拿出了一种迷药将白狼给迷昏了。” “我没有跟她多接触,这一路她也没有跟上来,我担心她会对我们的任务有所妨碍。” 郎中左卿辞难得听飞寇儿说这么多话,但是等飞寇儿自己上药的时候,他看到了飞寇儿腿上的胎记,确定这个飞寇儿其实是个女子,还是他自小认识的女子。 但现在无疑不是一个认亲的好时候,左卿辞对姜莘莘也产生了戒备,没有人比他这个靖安侯严彧之子,更加明白被段衍带走的山河社稷图到底有多事关重大了。 哪怕作为武林魁首的正阳宫出身的沈曼青和殷长歌都只知道这山河社稷图事关重大,但这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谁也不明白,只有本该是晋安侯之子的左卿辞才明白若是这山河社稷图有失,整个大盛边防都有可能化为乌有。 左卿辞是个郎中,在四人团队中除了看似没什么用处,可其实他才是核心,但看飞寇儿和殷长歌都免不了担忧,他站出来安抚大家道:“那位姑娘出现得离奇,身上似乎还带着不少防身的东西,也许会对我们的任务产生影响,但凡事都有万一,我们不能一味悲观。” “当然,若是我们运气不够好,偏偏跟那位姑娘遇上了,我有的是法子让她不能干扰我们。” 虽然左卿辞这样说了,但飞寇儿还是提前离开了队伍,她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了改道的姜莘莘,距离左卿辞他们待的那个山洞只隔了一片石林。 此刻的姜莘莘从空间里抓了一只雪兔,正美滋滋地等着吃烤肉呢,丝毫没发现周围有不少被烤肉的香味引过来的猛兽。 第403章 少年游2 飞寇儿从不多管闲事,但姜莘莘这个人明显是个变数,她出来就是为了排除她对他们任务的影响。 石林边缘的背风处,姜莘莘点燃了一堆篝火,身边已经摆了不少东西,除了正在火上烤着的雪兔,还有一个装满了水的水囊,以及一个鼓鼓囊囊的斜挎包,飞寇儿稍微走近了一点,就闻到了烤肉和香料味道掩盖之下的蜜饯的香味。 虽然奇怪飞寇儿为何去而复返,姜莘莘还是将烤好的雪兔一分为二递给了飞寇儿一半,“这里看似荒凉又凄冷,实际上还挺热闹。” 飞寇儿接烤肉的动作稍微一顿,她仔细看了看,确定姜莘莘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转移话题:“偏了姑娘的好东西了,只是刚刚忘了请教姑娘姓名,这里乃是赤炎沙边缘的极寒之地,姑娘孤身一人在此,可有保命的法子?” 姜莘莘没觉得自己的姓名有隐瞒的必要,直接答道:“免贵姓姜,名莘莘,莘莘学子的那两个字,道号元莘,一元之始,莘与莘同字。” 说起道号,飞寇儿就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姜莘莘一番,对方明显就是一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哪怕身处戈壁滩中的极寒之地,也如闲庭信步一般丝毫不受影响,长眼睛的都知道她不一般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个有号的道士! 飞寇儿挂起笑容应酬道:“原来是位道长,不知元莘道长在何处修行,为何又来了这域外之地?” 姜莘莘避重就轻:“从前也是在彩云之南一处人迹罕至之地修行,后来与人斗法稍逊一筹,便只能远走他乡了。” 飞寇儿看得出来姜莘莘有所隐瞒,但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实的,心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道长看起来寒暑不侵,修为实在高深,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比道长一身修为更加高深之人,可见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姜莘莘无所谓地顺着飞寇儿的话说道:“我一身修为已经罕见,能比我更胜一筹的人也不愿意入世,想必你们能遇上我已经是极大的机缘,却没有机会再遇上一个如我一般的人了。” 原本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飞寇儿走这一趟本就是为了一味奇药鹤尾白来为她的师父疗伤,如今遇上姜莘莘这样一位武功高深甚至寒暑不侵的道长,她不太想放过这个为她师父多添一点痊愈的机会。 于是飞寇儿将手中的烤肉放到一边,恭敬地在姜莘莘面前跪倒磕头:“道长,我名苏云落,是正阳宫弟子苏璇之徒,当年我师父因为卷进一些事情遭人毒害,至今昏迷不醒。我想请道长为我师父看一看,或许道长这里会有医治我师父的法子……” 姜莘莘空间里东西不少,虽然系统一早就说了有灵气的东西不能拿出来,但姜莘莘思虑周全,空间里还存了不少不含灵气但效果对于凡人来说十分不错的丹药,比如解百毒的百草萃,再比如只含有一点灵气,却有不错的洗髓功效的洗髓丹,还有什么九花玉露丸啊,百草丹啊,培元丹之类的基础丹药。 她甚至能看得出来苏云落手上很是干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出手救治苏云落的师父。 姜莘莘将苏云落扶起来,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师父苏璇是怎样一个人,我虽会些医术也会配制一些丹药但并非大夫,所以对于你师父,我并能在此承诺你什么。” 苏云落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但她觉得姜莘莘是自己必须要抓住的另一个希望,然而她也不能放弃眼下的事情,因此短暂的思考过后,她轻声问道:“道长,来日回到中原,我能去哪里找你呢?” 姜莘莘也不知道前路,所以依旧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地点,“我并不着急往中原而去,可能会先去一趟昆仑山,那样人迹罕至之地往往有天材地宝孕育,我想去看看。” 飞寇儿便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但湿漉漉的眼神里都是祈求,看得姜莘莘心里一软,忍不住说道:“罢了,你这边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半个月后我来找你,然后一起去看看你师父的情况吧。” 说着,姜莘莘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枚平安扣来递给飞寇儿,“你找我不好找,我找你却方便,这枚平安扣你仔细戴在身上,半个月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找得到你。” 飞寇儿接过平安扣,几乎是一入手就知道这东西难得,赶紧贴身藏好,心里的忐忑也随着这样难得的暖玉消失了不少。 看着飞寇儿飞快离去的背影,姜莘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姑娘人品贵重但命途多舛,将来即便能短暂地获得一点安宁平和的生活,可因为幸福太过短暂,余生只能抱着那一点点回忆度过,当真是可怜。 从赤炎沙转道去昆仑山十分方便,姜莘莘换下华服首饰,只穿一身细棉布的窄袖衣裳,头发都只用一条发带梳成马尾,一路平平安安地就入了昆仑山。 另一边,苏云落因为自己飞寇儿的身份一直不能被正阳宫出身的沈曼青和殷长歌信任,所以干脆一路分开走,她走在前面为大家查探情况,等她到了赤炎沙的时候,才得知带着山河社稷图叛逃的嵬南王世子段衍已经跟古兹人接触过了。 这个段衍,原本也是出身王府的正经世子,只是嵬南王府因为谋逆遭到了满门抄斩,唯有段衍一人逃脱。 为了报复朝廷,以及获取金钱,他在被靖安侯府唯一的姑娘好心收留之际,转而在靖安侯府放了一把火,偷盗了靖安侯府保存的山河社稷图,一路西行,想要将这边境兵防御图卖给一直想要南下的古兹人。 段衍作为王府世子,自然有些功夫在身,但毕竟不如单纯的江湖人,有正经的传承还一心扑在练武上面,所以身手只能说勉强过得去,因此一路西行而来,他特意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雪域三魔作为护卫,只等山河社稷图一出手,就远遁逍遥。 第404章 少年游3 姜莘莘在昆仑雪山之上来去自如,还真采了不少蕴含些许灵气的灵药,有了这些灵药作为参照,她也就知道什么东西能拿出来,而什么东西是绝不能现世的了。 等半月之期将至,姜莘莘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昆仑山,去了拓州,因为苏云落就在拓州。 原本山水渡用奇药鹤尾白的下落换取苏云落护卫左卿辞和找回山河社稷图两件事情,山河社稷图她花费了不少功夫从段衍手里偷取过来,给了沈曼青和殷长歌师姐弟先行一步带回拓州还给靖安侯府,以解决靖安侯府覆灭的危机。 但她还要护着郎中左卿辞一路回到中原山水渡交差,况且在这中间她认出这个郎中左卿辞就是当年她带着师父苏璇赶到方外谷寻求鬼医治病之时,认识的小伙伴儿,因此,一时之间,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要护着左卿辞一起回去山水渡才好。 然而虽然沈曼青和殷长歌及时将山河社稷图归还了靖安侯府,靖安侯府的危机却并没有结束。 京城里,威宁侯裴景焕抓住时机威逼孝明帝处置靖安侯府,企图掌控靖安侯府的兵马之权,继而反制京城,威胁孝明帝。 孝明帝又不是傻子,当年他被朝臣和宗室推出来做个傀儡,可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掌权的意图,十年里也在暗中发育,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不好亮出自己手中的牌,而且他还没想直接跟孝明帝翻脸。 就在威宁侯不知道如何对靖安侯府下手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说当初段衍能藏入靖安侯府且顺利盗走图纸,都是因为靖安侯府唯一的姑娘严晴的缘故。 威宁侯的手下副将沈三章察觉严晴不对劲,而且他觉得严晴身上应该能挖出一点儿东西,所以在严晴愧疚于因为自己一点私心差点儿害死满府上下,脱口而出都是她的错的时候,直接借此机会将严晴关押,甚至还想将严晴押入京城候审。 靖安侯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明面上唯一的孩子受苦,但他也不能将归图之人供出来,左右为难之际,化名为左卿辞的严植,决定用自己来代替严晴。 苏云落直接追了出去,一方面考虑到她师父治病解毒还需要几味药,目前她需要保证左卿辞的安危,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小时候认识的小伙伴儿就这样去死,所以她还是想尽力劝一劝,或许他们能想到别的办法。 苏云落没想到左卿辞直接带她来到严植的墓前。 左卿辞看着严植之墓,心里对靖安侯严彧依旧有许多怨怪:“当年我父亲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我代替旁人去死,后来我身中剧毒,也只有我娘冒着跟他翻脸的风险带我四处求医,可以说,我这条命能留到今日,都是我娘的心血。” 苏云落想到了这些年为师父求医求药的自己,便安慰左卿辞:“你母亲恐怕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别的都不重要。” 左卿辞微微一笑,看向苏云落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抱歉,“如今我妹妹的处境十分危急,她已经不小心说出了跟失图一事有关,且当时是她收留了盗图的嵬南王世子段衍一事,哪怕如今锦绣山河图已经回归,但失图依旧是大罪,朝中那些大臣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问罪靖安侯府的机会的。” 苏云落不懂这些朝廷大事,但左卿辞说了她就明白一些了,“可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比如,我们能在沈三章将严晴带走以前,就将她劫出来。” 左卿辞摇摇头:“不行的,严晴的事情必定要有一个人承担,而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那头沈曼青和殷长歌带着他们从西域救回来的少年朱厌一起闯入拓州大牢,只可惜没能将严晴带出来,但没想到沈三章的手下杨嬛察觉到了左卿辞跟靖安侯府的关系不简单,向沈三章汇报之后,沈三章思虑再三,决定先放了严晴,然后以严晴为诱饵,找出她和左卿辞背后之人。 沈三章也知道靖安侯府唯一的嫡子严植死在了十年前那场动乱里面,而现在有一个跟严植若是还活着差不多年岁的左卿辞突然出现,而且对靖安侯府抱有一定的善意不说,还去了严植的墓前,说不定这个左卿辞,就是宣称已经死了十年的严植。 苏云落没能将左卿辞说服,但没想到他们回去之后就收到消息说严晴已经被放了回去,只是严晴经历了一场严刑拷打,浑身是伤,需要好生疗养。 几人回到客栈,苏云落没想到山水渡宗主文思渊也来了这里,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鹤尾白的下落,文思渊就将她和左卿辞的徒弟白陌一起支了出去。 文思渊可是山水渡的宗主,那山水渡乃是一个遍布江湖和朝堂的情报机构,所以哪怕左卿辞说自己和靖安侯府没有什么关系,他堂堂山水渡宗主,连沈三章那样的武夫都能猜到左卿辞很有可能是严植,他还能猜不到? 左卿辞不承认也没关系,文思渊也不强求,只让左卿辞一行赶紧出城,“沈三章只要还想拿严小姐钓鱼,严小姐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而你们只要不落入沈三章手里,这丢失山河图一事也就能在朝堂上揭过去。” “所以啊,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出城,别被沈三章的人找到。” 左卿辞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在收到靖安侯约见的消息之时,只在出城之后对着拓州城门叩拜,并未赴约,也让靖安侯少了一个把柄。 苏云落出了城之后就从文思渊口中得到了鹤尾白就在中都正阳宫的天都峰,所以她决定借着五年一次试剑大会的机会,进入天都峰,拿到鹤尾白。 左卿辞正好也要去中都,所以邀请苏云落同行,但苏云落还要等姜莘莘,所以拒绝了左卿辞的好意,让左卿辞一路都不太能提起精神来,偏偏他的弟子白陌还一个劲儿地打击他。 白陌年纪不大,但看事情还看得挺清楚,他看左卿辞对苏云落恋恋不舍,直接出言打击道:“师父,人家苏云落看起来就知道有要事在身,师父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刚刚就该说你能帮衬一把,而不是一味站在你自己的角度说话。” “人家苏云落大多数时候都愿意给人台阶下,可遇上自己的要事肯定不会轻易妥协,师父你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人家苏云落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啊?” 左卿辞气结,转头就遇上了姜莘莘,姜莘莘虽然离得远,但架不住六感超常,将白陌的话都听了个全,她倒是觉得白陌当真是个明白人,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第405章 少年游4 姜莘莘总感觉最近遇上的气运之子,好像都是走苦情路线的,先是苏云落,她的气运就很不错,可架不住虽然自小拜了个明师,却没能等到正经学艺的时候,就要小小年纪带着师父到处求医奔波至今。 而眼前这个左卿辞呢,他倒是出身侯府,还是侯府世子,可一招朝廷生变,他就被亲爹推出去给小皇帝挡灾了,后来侥幸没死也社死了,亲爹连坟墓和牌位都给立了。 严彧的确是个心怀家国大义的忠臣良将,然而在眼下这样一个孝明帝仓促上位,朝中还有臣子依旧念叨着生死不明的哀帝的情况下,作为跟哀帝失踪或者死亡有直接关联的边关将领,严彧无疑是野心家们的眼中钉。 姜莘莘骑着马一路小跑经过了左卿辞和他徒弟白陌的身边,左卿辞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她就是当初在去赤炎沙的路上,苏云落带回白狼的那一晚遇上的穿华服的姑娘。 虽然苏云落没有跟左卿辞说起同姜莘莘之间的约定,但左卿辞正愁没有一个好借口跟苏云落联系,当即便招呼道:“姑娘可认识一个叫苏云落的人?” 姜莘莘勒马回头,“你也认识苏云落?那你可知道她要往里走?” 左卿辞赶紧跟上去,姜莘莘也不得不下马等着跟他说话。 左卿辞走近了拱拱手,“在下左卿辞,是个大夫,才跟苏云落姑娘分开。她要往中都求药,原本在下约苏姑娘同行,却被她拒绝了。” 姜莘莘闻到了左卿辞身上的药草香气,笑着回话道:“在下道号元莘,苏姑娘的师父重病在身,她奔波多年也是为了给她师父治疗,先前去那什么赤炎沙,便是为了一味奇药的下落,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必定是要去取药的。” 左卿辞直觉有些不好,但一想着只要有姜莘莘在身边,苏云落就肯定不会拒绝他,便打定主意要跟姜莘莘同行。 白陌看着他师父一反常态地非要赖着姜莘莘这个自称是道士的姑娘,心里真是有许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装作与世无关的样子。 姜莘莘倒是无所谓跟旁人同行,只是担心左卿辞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耽误行程而已,却没想到左卿辞为了追姑娘舍得让自己吃苦,虽然一路都比苏云落走得慢,却也只比苏云落晚了一天的时间到达中州。 天都峰下,姜莘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左卿辞嘀咕道:“我总算知道为何朝廷要限制江湖势力了,像天都峰这样能直入皇宫后花园的地方,就不该掌握在除皇室以外的任何势力手里,可偏偏这里有个武林魁首正阳宫。” 走在前面的文思渊都只能讪笑掩饰尴尬,而左卿辞作为曾经的侯府世子,只能让正阳宫自求多福。 倒是沈曼青和殷长歌两个正阳宫出身的年轻少侠心头一凛,他们虽然是江湖人,但江湖势力之间的争斗也只比朝堂争斗稍逊一筹而已,顿时心里都变得沉甸甸的。 朱厌,就是那个左卿辞一行从西域带回来的少年,他没太懂姜莘莘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听懂了天都峰对皇宫和正阳宫都挺重要,看殷长歌面色不对,赶紧凑上去说道:“长歌你不要担心,你们这天都峰确实厉害,跟我之前所见的任何山都不同呢。” 殷长歌知道朱厌是在安慰自己,很快就想通了,“是啊,天都峰跟其他地方不同,朝廷跟武盟也有互不相干的约定,正阳宫前朝开始就在天都峰了,如今的朝廷就算看不惯,也不能如何。” 姜莘莘忍不住摇头:“少年,祸从口出啊知不知道!” “正阳宫固然从前朝甚至前朝的前朝就存在了,可那个时候正阳宫怕只是一个道观,不是什么武林魁首,更没有成千的弟子啊。” “须知,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在场的除了姜莘莘和左卿辞,其他人都是纯粹的江湖人,行事风格也是实打实的江湖快意恩仇,姜莘莘都说到这里了,左卿辞对沈曼青和殷长歌拱拱手道:“两位之前赤炎沙一事上可谓是忧国忧民了,如今元莘道长的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夸大,但意思却没变。” “朝廷如今积弊难返,内斗严重,因此一时半会儿根本注意不到天都峰这边,可等到朝局稳定的时候,在场不管哪一个都不能保证正阳宫就一定秋毫无损。” 沈曼青和殷长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姜莘莘看得明白,他们确实有为正阳宫担忧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对她和左卿辞的不信任。 姜莘莘忍不住再次叹气,“说白了,今日我和左大夫所说的话,你们一时半会儿不信也是理所应当,但你们不要忘了,你们口上说江湖朝廷两不相干,实际上你们就不是大靖的子民了?” “既然是大靖子民,那就必须要受到朝廷和官府的管辖,不然就有拥兵自重的嫌疑,朝廷腾出手来,就能发兵平乱。” 沈曼青急了:“可我们正阳宫上下并没有上千的弟子,加上做杂务的顶天了五百出头!” “中都城里那么多权贵之家,他们府上光是奴仆就远不止五百!” 得,左卿辞和文思渊都不想说话了,跟沈曼青是说不明白了。 而朱厌还忍不住跟殷长歌嘀咕:“原来你们正阳宫这样厉害啊,比那些权贵都厉害!” 被朱厌这么一打岔,殷长歌突然明白姜莘莘和左卿辞他们的意思了,一介江湖势力,居然比中都城里掌握权势的权贵们还要厉害,那朝廷不打击正阳宫,就不是朝廷了。 见殷长歌明白了,姜莘莘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严格来说,江湖势力的存在,本身就损害了朝廷的利益,因为江湖势力其中一大重要的收益就是收保护费,而这部分费用,本该上交给朝廷的。” “还有山水渡,这样厉害的情报机构,怎么能掌握在除了皇帝以外的其他人手里呢?所以我猜啊,山水渡应该已经被朝廷渗透了,说不定你文宗主身边就有皇帝的人。” 这下轮到文思渊变脸了,沈曼青看文思渊一张笑脸瞬间变得面色铁青,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还有心情招呼文思渊继续前行。 第406章 少年游5 到了正阳宫,沈曼青和殷长歌少不得要将路上姜莘莘和左卿辞说过的话悉数告知正阳宫的掌教金虚道长,金虚道长听完也变得心情沉重,作为一个在江湖各方势力当中斡旋几十年的人,他只会比两个小年轻弟子更加明白正阳宫的危险处境。 不过,他自忖手里还有一张十分重要的底牌,有跟孝明帝对话的能耐,所以短暂的担忧过后,又放松了心情,至少正阳宫不会在他出任掌教的时候出事,而且确确实实是他带领正阳宫走向了辉煌。 想到生死不知的苏璇,金虚道长不免又想到带着苏璇出走的那个根骨十分好的弟子苏云落,再看看眼前已经初出茅庐创下一点名声的殷长歌和沈曼青,他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苏云落暗中上了天都峰准备去正阳宫藏珍阁偷出鹤尾白,却没想到夜里行动之时正好跟左卿辞撞到一起去了,危急时刻她只能将左卿辞打晕过去,让他不要参与到自己的事情中来,原本左卿辞还想告诉她姜莘莘也来到了正阳宫呢,却根本没机会开口。 苏云落一击不成已经打草惊蛇,金虚真人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他临时将原本试剑大会的彩头换成了鹤尾白,就已经能看出他知道了之前偷东西的人就是苏云落,所以想要借此机会将苏云落引出来,最好能摸着苏云落这条线找到苏璇,将苏璇按照门规处置了,将当年的事情彻底揭过去。 不过,姜莘莘自己感应到了平安扣找了过去,苏云落藏在正阳宫后面一处破旧的庙里,从前这天都峰因为皇宫就在另一边的缘故,山上道观寺庙不少,正阳宫崛起之后,几乎将其他势力全部排挤了出去,这山上多的是废弃的寺庙道观。 苏云落一见到姜莘莘就十分高兴,但高兴之余又很是愧疚:“道长,我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实在是我师父这些年看过了不少大夫,如今这几味奇药是他老人家最后的机会了……” 姜莘莘明白苏云落的想法和顾虑:“你顾虑得对,我自己先前也说了,对于医术并不擅长,你能记得临时起意请我去看看你师父,已经是极好的打算了。” 苏云落面上摆脱了尴尬跟愧疚的情绪,可是却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准备等拿到鹤尾白,就为姜莘莘做点儿什么赔罪。 姜莘莘却拿出一瓶培元丹来递给苏云落,“你从西域回来就奔波至此没有好好儿休息过,甚至身上的伤也没有正经养过,这是培元丹,顾名思义有固本培元的功效,每日服用一颗好歹养些元气。” 苏云落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东西但从没想过接受姜莘莘的馈赠,她还欠着大人情呢,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拿姜莘莘的东西。 苏云落非不肯收,姜莘莘没办法了只好收回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和性格,她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打算为了博天道好感给这些气运之子一些帮手,但人家正经拒绝了,她也不好强求不是。 姜莘莘又说起了别的事情:“昨夜你偷盗鹤尾白未果,但行踪已经暴露,今日金虚真人就将鹤尾白作为试剑大会的彩头,目的就在于诱你出现。你身上,或者说你师父身上还有些金虚真人十分关注的秘密,因此他必定不会让你拿到鹤尾白,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点不用姜莘莘提醒苏云落也知道,金虚真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苏云落更加明白了,纵然小时候她看不懂周围人行事的目的,可如今她都这么大了,在江湖上囫囵混过许多年了,若是再不懂金虚真人对她师父苏璇的忌惮戒备,那就算她白活! 另一边的左卿辞却正在跟文思渊说起鹤尾白的事儿,“我知道她要鹤尾白,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个人,一个不用我出钱就能达成目的的人。” 文思渊着实好奇,随口猜道:“你说的这个人看起来不会是元莘道长,因为你说了不出钱。” 左卿辞轻笑一声:“当然不是元莘道长。元莘道长来历成谜,但谁都知道她应该出自哪个十分隐秘却又繁盛的隐秘世家。” 这一点文思渊也十分赞同:“最重要的是,这位道长所学甚多,亦能看透朝廷运行规则,可就是不谙世事了些。” 左卿辞意有所指:“你怎么就知道元莘道长是不谙世事,还是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呢?” 文思渊失笑:“果然啊,看人这方面,还是你更胜一筹。” 左卿辞找来的人正是当日保护嵬南王世子段衍携图出逃的雪域三魔之一的鬼童子,如今雪域三魔也只剩了鬼童子一人。当日左卿辞曾用帮忙给鬼童子治病来作为交换换取鬼童子被他驱使一回,如今苏云落想要求药,左卿辞便安排了鬼童子一路过来。 苏云落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即便姜莘莘说能帮忙,她也急急忙忙再次去正阳宫打探鹤尾白的消息,结果再次失败,只得到消息说鹤尾白是被正阳宫的长老修玉谷亲自保管。 文思渊找去了苏云落暂时藏身的破庙,结果没找到人,猜测苏云落应该忍不住再次行动了,赶紧给左卿辞传递了消息。 左卿辞十分着急,只来得及请鬼童子去沐府闹出一点动静为苏云落分担压力。 鬼童子来到沐府,却并没有见到沐府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天骄沐英,而是先见到了前来找沐英说话的沈曼青。 鬼童子毫不客气地挟持了沈曼青来交换鹤尾白,然而修玉谷和沐英都不停地转移话题,根本没有拿出鹤尾白来交换的意思,鬼童子见状只能暂时将沈曼青带走,来到了自己的故居。 从赤炎沙走了一遭,虽然不明白鬼童子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但沈曼青对鬼童子的印象并不好,所以看鬼童子在这破旧荒芜的房间里找出来一方手帕,她心里直打鼓。 鬼童子拿起那方手帕,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无意间抬手正好遮住了沈曼青眼睛的部分,却发现遮住了眼睛的沈曼青,跟自己的爱人十分相似。 鬼童子不由得沉声问沈曼青道:“若有一人负了你,对方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是否会忘记他?” 沈曼青绞尽脑汁也想不到鬼童子到底为何这样反常,担心激怒他,所以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这个人记仇,所以我不会忘记。” 鬼童子又问:“你若是对方用死来证明自己知错了呢?” 沈曼青多少有些放心了,答道:“那我便好好儿活着,记着对方的好。” 然后沈曼青试探着问道:“你问我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你做错了事,辜负了一个人?” 第407章 少年游6 沐英很快带着人找了过来,鬼童子直接放出剧毒的鬼螳螂来考验沐英,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想重蹈覆辙,然而沐英没能通过鬼童子的考验,面对鬼螳螂的威胁他退缩了,将未婚妻沈曼青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反而是后面赶过来的文思渊为了救下沈曼青不惜自己中毒。 鬼童子将文思渊对沈曼青的心思看在眼里,沈曼青看着倒地不起的文思渊心里十分复杂,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做出了决定,然而她也清楚,有些事情不会按照她的想法来进行。 再次打草惊蛇,左卿辞便来请姜莘莘劝苏云落不要鲁莽行事了,又提起山下有花灯节,所以请姜莘莘带苏云落下山看花灯。 姜莘莘看得出来左卿辞一心为苏云落着想,也明白苏云落不想耽误其他人的意图,但想着苏云落一直紧绷着也确实不好,便同意了左卿辞的请求。 姜莘莘找到苏云落也没有多说,而是直接问她道:“这些年以来,你一直在为你师父奔波,我手里良药无数,总有能医治你师父的。你现在不如想一想,等你师父痊愈了,你要做些什么?” 苏云落稍微有些恍惚,这个问题她从未思考过,只是觉得,若是她师父好了,她便跟着师父正经习武,将来传承师父的衣钵,为师父养老送终。 姜莘莘又说:“既然你放不下鹤尾白,那就去拿。但我看你一直将自己紧绷着,想必你自己也十分清楚这样的状态可不好做事,今夜山下有灯会,你跟我走一趟吧,同行的还有跟你一起去赤炎沙的小伙伴儿。” 虽然姜莘莘一开始就将话题拔高然后落点在一件小事上面,但苏云落还是感受到了姜莘莘的好意,点头同意了一起去参加灯会,而且听姜莘莘话里的意思,她一定能治好她师父,她也确实需要想一想他们师徒的将来。 于是,沈曼青和殷长歌师姐弟带着文思渊和朱厌,左卿辞带着弟子白陌,姜莘莘带着苏云落,一行人高高兴兴下了天都峰去山下参加灯会去了。 走着走着,沈曼青就和文思渊走到了一起,殷长歌则陪着朱厌,左卿辞拉走了苏云落,姜莘莘不想有人跟着,就使唤明显想要跟着她的白陌去给左卿辞当电灯泡。 文思渊是个奇怪的人,他明显是对沈曼青动心了,而且沈曼青也同样对他动心了,可文思渊主动在他们中间划出一条道来,对沈曼青总是若即若离,让姜莘莘牙酸不已。 不过这两人两情相悦不假,想要走到一起却十分困难,文思渊显然心中藏了许多无法对沈曼青言说之事,而沈曼青也跟沐府的沐英有了婚约,甚至金虚真人还催促他们尽早成亲,以金虚真人的性子,沈曼青想要退婚恐怕没那么容易,哪怕她看上的人乃是山水渡宗主文思渊。 从前正阳宫掌教之位可轮不到这位金虚真人,只是那个时候最有可能登上掌教之位的苏璇突然被传犯下大错,而且一直未归,这掌教之位才落到了金虚真人头上。后来金虚真人不知道在其中做了什么,又联手好几个门派成立了武盟,还跟朝廷定下了互不相干的约定,这才让他的声望滔天。 所以金虚真人如今想的恐怕就是将正阳宫的超然地位和权势延续下去了,也难怪他会坚持将沈曼青嫁给沐府的沐英,以此来稳固正阳宫的地位,确保跟沈曼青情同姐弟的殷长歌将来继任正阳宫掌教之后,依旧能坐稳武盟盟主的位子。 所以,如今这场试剑大会,不管最终夺得魁首的人是谁,殷长歌一定是其中最耀眼的年轻弟子! 姜莘莘跟街上一群小孩儿玩耍了好一会儿,将这几个孩子一一送回家去,这才提着一盏活灵活现龙虾灯去跟大家汇合,准备回山了。 左卿辞早就看难得一身白衣的苏云落移不开眼了,走到一处小摊子上挑了一枚簪子送给苏云落。作为本土女子,苏云落当然明白一个男子送给一个女子簪子是什么意思,她对左卿辞也颇有好感,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让左卿辞越发兴奋。 而文思渊则看沈曼青对先前殷长歌赢走了的蝴蝶灯移不开眼,转身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提着一盏更加好看别致的有镂空翅膀的蝴蝶灯。 看得出来这盏蝴蝶灯是文思渊临时做出来的,他手上还沾染了浆糊,这让沈曼青越发心动,而文思渊却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心思,只让沈曼青自己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给沐英。 而朱厌呢,他请殷长歌帮他赢了一盏黄龙灯,准备送给苏云落,没想到转头正好看到左卿辞给苏云落头上戴簪子的亲密模样,心中一难过,提着灯笼转身就跑了,殷长歌不得不跟了上去。 至于白陌,他早就被左卿辞给打发了,不许他跟着做电灯泡。 姜莘莘将这一个又一个的有情人看在眼里,只可惜他们只能短暂相守,暂时没想过出手帮他们更多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文思渊又忍不住试探姜莘莘的来历,姜莘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警告文思渊道:“文宗主,世人有人好奇心害死猫,虽然我对你无意,但你若当真惹恼了我,我也有的是手段。” 文思渊看准了姜莘莘的不耐烦,但依旧嬉皮笑脸继续试探:“哎呀,道长容禀,我这山水渡做得就是打探消息的生意,不说尽知天下事,可也大差不离,偏偏道长这样一位高人查不到丝毫踪迹,这实在是让在下抓心挠肝啊。” 文思渊看了看埋着头走在前面一直不说话的朱厌,继续说道:“况且道长您说出身南边,从前西南有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血翼神教……” 姜莘莘懒得去计较什么了,横竖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文思渊跟沈曼青能走到一起的几率实在是低,她就体谅体谅这位大龄单身男青年吧。 姜莘莘轻笑一声,“据我所知,但凡以冠以‘神教’二字的教派,对外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恶形象。这所谓的血翼神教又是地处西南那样多民族聚居的地方,教众成分必定十分复杂,而通通常一颗老鼠屎便能坏了一锅粥,说不定就算那血翼神教本身不差,也要被人冠上邪教的名头了。” 第408章 少年游7 试剑大会上一共有三十二人参加,都是各门各派顶尖的年轻一辈,其中比试中只允许使用本门武功一条,叫姜莘莘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侧身去问站在旁边的殷长歌:“这为何只准使用本门武功啊?” 殷长歌答道:“这武盟的试剑大会乃是中原武林一大盛事,原则上来说是不许那些邪门歪道捣乱的,可一味防备也总不是个办法,因此便干脆规定只准使用本门武功,如此以来便天然筛去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 姜莘莘恍然大悟,倒是没想到这规定背后的原因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姜莘莘和殷长歌、朱厌在这里说得热闹,上面坐着的武盟五大派掌门,尤其是正阳宫掌教金虚真人可是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作为跟朝廷联系最多关系也最亲近的江湖人,金虚真人一眼就能判断姜莘莘身上穿着的料子,在中都权贵们当中也十分拿得出手。 所以他看姜莘莘这样一个年轻姑娘跟殷长歌走得近,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只是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多说,他只能将一肚子问题暂时压下,等到今日比试结束,再去找沈曼青和殷长歌询问一番。 另一边,左卿辞正在给恢复原貌的鬼童子易容,鬼童子要想参赛,可跟有殷长歌关照,而自己又从一众小门小派里名正言顺取得了参赛资格的朱厌不同,他原本是走火入魔才导致身形和容貌变得如同小儿鬼魅一般,如今恢复了原貌,必定是使用了消耗生机的法子,因此寿命也只剩短短几日了。 这时候他便只能选择顶替别人参赛,被选中的人乃是砚湖帮一个叫霍犀的弟子。 而正好正阳宫有弟子来向沈曼青汇报说砚湖帮的霍犀还没到,沈曼青立刻就知道这几日想要夺取鹤尾白的弟子,应该易容成了霍犀,伺机而动。 不过,她相信殷长歌的身手,而沐英之所以第一个登场,可不是因为他在外界看来是年轻一辈最受瞩目之人,而是因为他的武功跟殷长歌不相上下。 朱厌看着场上轻松打败山水渡弟子廖非言的沐英,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对殷长歌夸耀自己道:“你还说那沐英的武功数一数二呢,我的武功也不差,倒是肯定能打得他落花流水。” 殷长歌倒是没觉得朱厌在说大话,而是笑着对朱厌说道:“你能打败他,我也能啊。” 朱厌看姜莘莘百无聊赖的样子,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了,转而问姜莘莘道:“道长你的武功想必很不错吧?找个时间,咱们切磋切磋啊。” 殷长歌没想到朱厌突然向姜莘莘约战,朱厌看不出来,他却是能看出姜莘莘恐怕有伤在身,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是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所以当即拦着朱厌道:“道长有伤在身呢,如何能轻易动武?” 朱厌一听就有些慌了,他仔细去看姜莘莘的脸色,果真发现姜莘莘一张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就连嘴唇的颜色都比旁人要淡许多,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道长,我先前不知道你受了伤。” 姜莘莘无所谓的摆摆手,“没关系啊,不知者无罪。” 为了缓解尴尬,朱厌就问起了先前在大门口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口中念叨的诗:“这个‘千里孤音万念灰,燃灯妙手孤鸿坠,白机山水方外鬼,轻离枯山天都魁’,都是什么意思啊?” 殷长歌解释道:“这是当年山水渡的宗主白机老人点评当世九大高手的诗,沐府沐休掌门和我师父金虚真人,便是其中的万念灰和枯山剑,另有白机山水白机老人仙逝多年,方外谷的鬼神医避世多年,还有燃灯谢离归隐昱川无耳寨,千里孤音孙斯弱十年前就下落不明,归鸿刀上官苦也早就不在了。” 姜莘莘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致,问道:“那‘轻离’呢?听起来这个轻离跟你们正阳宫好似有些渊源啊。” 殷长歌面色有些不好,但还是为小伙伴们解惑:“轻离就是轻离剑苏璇,他……曾经确实是正阳宫弟子,但因为犯下欺师灭祖的大罪,已经被逐出正阳宫了。” 朱厌赶紧看向姜莘莘,他之前就听殷长歌说了苏璇犯下了大错,但没想到居然会是欺师灭祖这样的大罪,而苏云落还一心想要救苏璇,他担心姜莘莘会为此改了主意,让苏云落的打算落空。 姜莘莘也明白朱厌的顾虑,给个眼神安抚他,转而问殷长歌道:“那那个什么‘云荡七寇’又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等殷长歌回答,没想到这下一场的比试正好是凤凰门朱厌和朝暮阁袁盈盈,朱厌只来得及交代殷长歌等他回来了一起听云荡七寇的事儿,就赶紧上场了。 殷长歌起身打眼一瞧,对面出来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忍不住对朱厌说道:“人家可是个小姑娘,你下手的时候可要有点儿分寸。” 朱厌回头翻了个白眼儿,“在我们西域啊,姑娘们可比男子难缠多了!” 这个袁盈盈长得漂亮,武器还是一柄伞中剑,那柄伞也十分好看,姜莘莘忍不住嘀咕道:“这是我见过的第三个用伞作为武器的人了。” 殷长歌原本还在密切关注场上的情形,这会儿忍不住转头问道:“这第三个肯定是袁盈盈了,那前两个人都是谁啊?” 姜莘莘随口答道:“第一个乃是一位魔君,叫做杀阡陌,号称六界第一美人,还是个十分爱美的美人,他的武器叫做谪仙伞,上面装饰可不少璎珞宝石,十分华丽。” “第二位是个神官,叫做时影,相貌自然也是不差的。他的伞乃是玉伞,看起来比谪仙伞清贵,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但用法都差不多。” 殷长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确实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号称魔君或者神官的人,只能旁敲侧击:“道长,您今年仙寿……?” 姜莘莘摆摆手,“大约是能做你祖宗的年纪吧。” 殷长歌只当姜莘莘开玩笑,已经做好了今日试剑大会结束就去找他师父金虚真人了解之前武林前辈们的准备,就见朱厌已经将刀横在了袁盈盈脖子两寸之外的地方,获得了胜利。 殷长歌赶紧迎上去拍拍朱厌的肩膀,揽着他的肩膀走了回来,“可以啊你,那可是朝暮阁的首徒!” 第409章 少年游8 对于首徒袁盈盈的轻易落败,朝暮阁阁主寇夙白十分不满,尤其听说这个凤凰门朱厌出身西域,还是正阳宫金虚真人最看好的弟子殷长歌下山历练的时候带回来的朋友,她更是连金虚真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了。 金虚真人会做人啊,见沈曼青不开口,便出声对站在前面的两位师弟说起了殷长歌的不是:“长歌天分虽高,却也需要勤学苦练。” 姜莘莘却发现那袁盈盈和朱厌修炼的武功至少在起势上一模一样,又想起之前文思渊说起过的血翼神教,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跟朱厌说。 结果,姜莘莘就纠结了这么一会儿,就听见上面崤宗掌门连七山说起下一任武盟盟主之位选举的事儿。 金虚真人谦虚两句,就直接被寇夙白给打断了话头:“谁当选武盟盟主我不感兴趣,但是当初盟主你说好了要帮助我朝暮阁灭了那血翼神教,拿回剩下的半本秘籍,应当兑现!” 这一次是沐府沐休出声打圆场道:“如今武林平安无事,如日中天,咱们犯不着轻易掀起波澜,况且还涉及到别门别派,还是要灭人门派和传承,这事儿确实要从重考虑啊。” 连七山也跟沐休一个意思,就是不同意轻易出手灭人门派,尤其还是为了别人的武功秘籍,外面的不知道朝暮阁的情况,他们武盟还能不知道? 朝暮阁这些年人丁凋敝,所以寇夙白当日才会提出灭血翼神教,夺人秘籍的条件。 姜莘莘听了一会儿,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首先,朱厌应该不是来自西域凤凰门,而是出身西南血翼神教,大概率他的父母还是教中高层。 其次,朝暮阁应该偷取过血翼神教的秘籍,但只拿到了上半部分,所以寇夙白才着急取得下半部分。 最后,试剑大会过后,血翼神教大概率会被武盟攻击,朱厌出身血翼神教,但又跟殷长歌做了至交好友,夹在中间也是两难,一个不好,恐怕会黑化。 接下来的对战中,殷长歌、朱厌、鬼童子和沐英接连获胜,大家都明白魁首应该就在他们四人当中产生。 沐英唯独不清楚鬼童子易容之后的霍犀的底细,赶紧找人暗中打探他的消息,但金虚真人哪怕坐在上面纹丝不动,就已经猜到这个突然冒出来还没有使用过武器的霍犀,应该就是前来抢夺鹤尾白的人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揭穿,不过是想看看他背后到底有哪些人。 左卿辞也猜到鬼童子的身份应该快要暴露了,而且鬼童子看起来跟沐府有些牵连,因此对苏云落提议道:“眼下若是能取得砚湖派的刀法,或许还有最后的机会。” 苏云落二话不说就去找真正的霍犀严刑逼供,到底还是问出了砚湖派刀法的关窍。 然而这番行动还是晚了一点,沐府的沐休已经对“霍犀”的身份有了猜测,甚至还连夜教了沐英制敌的法子。 沐英也不是傻子,见沐休这样敏感的反应,他多少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甚至就连金虚真人都猜到了,而且也想到了让“霍犀”不再捣乱的法子。 等最后四强一起站出来的时候,姜莘莘实在是忍不住对左卿辞吐槽道:“我从来没想过我身边的人的关系能纠结成这样……” 左卿辞看得出来姜莘莘成长的环境十分单纯,至少要比这在场的诸位都要单纯,他向往这样单纯的环境,但对过往经历的一切都接受良好,尤其他跟靖安侯府也算是和解了一部分。 左卿辞道:“这里的人之所以复杂,一是因为有所求,而且大多数人所求甚多;二是因为这样的场合本就复杂,人心也本就复杂。” 姜莘莘又忍不住叹气:“我这里有的是法子解毒疗伤,鹤尾白并非必须,但我看苏云落终究还是舍不得放弃任何能治愈她师父的希望,所以日后你们相处起来,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左卿辞心里想着苏云落,对此毫不在意:“我认识苏云落的时候,她本就是个一心为了她师父着想的小姑娘,如今依旧如此,可见世事变幻,只有她没有变。” 姜莘莘只觉得牙酸,懒得继续跟左卿辞费口舌,等到苏云落在她师父和左卿辞中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她师父的时候,左卿辞就明白她今日的好意了。 然而左卿辞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了,他昨日已经劝过苏云落要保重自身,然而苏云落脱口而出她师父比她的命更加重要,这让他心酸的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姜莘莘所说的心理建设他早就做过了。 场上沐英对阵鬼童子易容的霍犀,沐英作为后起之秀当然比不得当年九大高手之一的孙斯弱,所以哪怕用上了沐休教给他的绝招,依旧落败。 然而一个女子突然走了出来,让鬼童子愣在当场。 左卿辞和赶过来的苏云落都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是谁,沈曼青和殷长歌却认识,沈曼青忍不住轻微喊了一声“沐师姑”,引得姜莘莘侧目。 而鬼童子自这女子出现之后的表现就很不正常,显然这俩人是认识的,而且渊源颇深。 姜莘莘看得出来这俩人头上死气罩顶,应当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不禁心有戚戚。 左卿辞见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长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姜莘莘轻声说道:“看出他们这对有情人,命不久矣啊……” 苏云落有些惊讶地转过头问道:“是我连累了他们吗?我就说应该想其他的办法!” 姜莘莘赶紧摇头:“倒跟你的事情关系不大。这对小男女本身就有情,但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分开许久,如今男方决意出现在人前,本身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女子深情,那人若是身死,她必定不会独活于世。” 苏云落依旧愧疚非常,“若我没有答应他来正阳宫就好了……” 左卿辞也是才发现苏云落有时候真的劝不动,姜莘莘把一切都说明白了,可苏云落依旧一心认为若是没有她的事情,鬼童子至少不会这样快就来到正阳宫。 姜莘莘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时候非常多啊,“苏云落,有句话你千万要记得: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避免自我感动,享受缺德人生。” 左卿辞一听就忍不住转头憋笑,苏云落只觉得姜莘莘这是安慰她,但人生在世,她实在做不到这些。 第410章 少年游9 先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叫沐怜,听名字就知道出身沐府,她上台直接揭穿了鬼童子的身份:“他不是霍犀,他是孙斯弱,千里孤音孙斯弱,我等了他十年!” 场下议论纷纷,场上一男一女双刀相对,最终孙斯弱先扔下了手中属于霍犀的刀,苏云落担心孙斯弱出事,手已经拿在了一寸相思上准备冲出去带走孙斯弱,却被左卿辞一手按住,“或许事情仍有转机,你不要着急。” 话音刚落,沐休就拔刀而下,孙斯弱也立刻将场上刚刚收来的沐英的长刀握在手里,沐怜则稍微后退,让出了地方。 沐休恨道:“他孙斯弱,当年欺骗我师妹,如今还要借着他人的身份前来试剑大会招摇撞骗!” 孙斯弱看向沐怜,沐怜的眼神依旧冰冷,沐休见状赶紧再次开口:“昔日欺我至亲师妹,今日又伤我爱徒,今日,我要为武林除害!” 孙斯弱是个长了嘴的人,他看向沐怜开口解释道:“怜儿,这十年来——” 可是沐休不会让他将真相说出口,所以转身就砍,两人打成一团,沐怜脚下半分不移,终究还是想听孙斯弱亲口说出他的想法。 姜莘莘看着都急了:“这俩人明显有什么误会啊,要是今日不能说清楚,那可真是可怜了。” 苏云落噌地站了起来,左卿辞都没反应过来,姜莘莘先一步落入场中将孙斯弱和沐休分开,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 姜莘莘不管其他人的反应,一把按住沐休,对孙斯弱说道:“你也见过我了,今日赶紧将你心里的话都说给沐怜听吧,不然恐怕你们再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孙斯弱点点头,走到沐怜跟前,撕了脸上易容的面具,开口道:“怜儿,当年我们约好了要一起走,我并没有失约,只是我先遇到了沐府外门弟子休苇。当年我被休苇偷袭,以致走火入魔,变成了童子之身,心性也在那瞬间扭曲,陷入无法自拔的杀戮之中,这些年我造下了不少杀孽,今日过来也仅仅是为了见你。” “自从我杀掉了自己的弟子,我便知道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是一个恶魔,一个沉沦在杀欲当中无法自拔的恶魔,我知道自己无缘再见你,更不可能获得你的原谅……” 左卿辞心有所悟:“原来鬼童子千方百计想要恢复真身,就是为了这段情债,原谅道长所说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一来是说鬼童子恢复真身之后时日无多,二来也是指他手上杀孽太多,一旦揭露身份,怕是要遭千夫所指,万人追杀!” 沐休被姜莘莘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姑娘一手就按住了,又看沐怜眼中垂泪双目含情,顿时恼羞成怒,喝道:“他就是鬼童子,姑娘,你看起来也不是出身歪门邪道,为何要阻止我杀了这个杀人如麻之人?!” 姜莘莘还未开口,沐怜便说道:“师兄,这个人,只能由我来杀。”说着,沐怜就要带走孙斯弱,沐休又让人将两人都拿下,却被孙斯弱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出烟雾逃走。 台上金虚真人站出来对姜莘莘拱拱手,说道:“姑娘,今日之事到底事出有因,咱们便不追究姑娘的过错了。” 说着,金虚真人又对怀玉谷说道:“师弟,今日之事也是正阳宫失职,鹤尾白就交给沐英师侄疗伤吧。” 姜莘莘一听就暗道不好,果然苏云落忍不住站了出来,“鹤尾白留下!” 姜莘莘赶紧拉住苏云落,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说了,鹤尾白并非必须,今日此举太过冒险了!” 苏云落却笑道:“我师父含冤至今,今日就算不是为了鹤尾白,我也有意叫这些人瞧瞧我师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这下不光是姜莘莘,连左卿辞也没什么话好劝的了。 怀玉谷已经认出来苏云落就是当日在藏珍阁跟他交过手的人,而金虚真人想到的东西更多,他看姜莘莘还在场上,便开口道:“这位姑娘,先前你放走了鬼童子,如今还要帮着旁人抢我正阳宫的灵药吗?” 姜莘莘没好气地白了金虚真人一眼,“金虚真人啊,妄你号称真人,当真是半点不与道士相干,江湖太小容不下你,倒是风波不断的朝堂更加适合你这样的人呢。” 金虚真人面色不改,稍稍偏头看向沈曼青,沈曼青赶紧回话:“这位姑娘是场上那位姑娘认识的人,是一位道长,道号元莘,但山水渡那边查不到元莘道长的来龙去脉,来观看这次试剑大会,也是跟山水渡的人一起过来的。” 左卿辞见状,赶紧站出来亮明自己方外谷的身份,又说姜莘莘和苏云落都是借着方外谷的名头来观看试剑大会,让场上的关系越发混乱,但金虚真人只需要拿准了苏云落才是一心想要鹤尾白的人就够了。 金虚真人一个眼神,场上便开始动起手来,然而上场的两位正阳宫弟子仅仅往前刺了一剑,招式都还没有使出来,就被苏云落使用一寸相思将双剑缴断,就连寇夙白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一寸相思!” 金虚真人直接亲自下场,一掌便将苏云落击倒在地,姜莘莘赶紧捏住金虚真人的手腕,又伸手将苏云落拉了起来。 姜莘莘冷笑一声:“怎么,真人看起来也有不少见不得人之事啊,不然为何如此急切地朝一个小辈下此狠手。” 金虚真人脸上挂不住,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架子,便装作好言相劝的样子问姜莘莘道:“这鹤尾白本就是我正阳宫的珍藏,两位既然想要,总该告知来历姓名才好。” 姜莘莘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没打算说什么,但苏云落已经不打算继续隐姓埋名,直接绕过左卿辞的保护,站出来对金虚真人和诸多武林人士说道:“我名苏云落,家师正是剑魔苏璇。” 苏璇作为当年的九大高手之一,名头自然十分响亮,不然苏云落手里的一寸相思也不可能一经使出来就被人叫破名字。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姜莘莘能随便掺和的了,所以她后退几步,将场子让给苏云落,同时示意左卿辞也跟着一起下去,别在这个时候纠缠苏云落了。 左卿辞不肯动,苏云落已经跟金虚真人约好了,苏云落自愿脱离正阳宫门下,以自己的名义参加试剑大会,同时苏云落不使用任何跟正阳宫有关的武功和心法,但苏云落只有一夜的时间准备。 第411章 少年游11 沐怜带着孙斯弱走进了自己准备了十年的地方,那里一切都是按照婚礼的样式来布置的,彩绸遍地,红烛高燃,沐怜已经不去想他们错过的十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只要孙斯弱如约而来就是了。 沐怜问孙斯弱道:“你真的就只有几日性命了吗?” 孙斯弱不想说这个话题,沐怜却眼中含泪再次问道:“你能不顾生死来见我,我原谅你就是了。眼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婚约。” 孙斯弱也红了眼眶,“原本我不想耽误你的大好年华,说到底还是我太自私了……” 沐怜深吸一口,“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我。”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孙斯弱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半晌之后沐怜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婚服,两人齐齐换上,孙斯弱又为沐怜重新描绘眉毛,两人完成了简单的婚礼。 然后,苏云落没有去找孙斯弱,而是等到了文思渊。 姜莘莘和左卿辞,便被金虚真人留下来当做了人质,苏云落因此请文思渊给沈曼青带个信,实际上是想要那沈曼青来做人质换取左卿辞和姜莘莘。 文思渊给沈曼青留了信,沈曼青先前虽然被金虚真人警告过不许跟文思渊这样精明狡猾的商人往来过密,但思虑之下,还是去见了文思渊,只是等她赶过去的时候,还没见到文思渊,就直接被迷晕过去了。 而金虚真人这边则是着重调查了姜莘莘一番,只可惜,沈曼青和殷长歌对姜莘莘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左卿辞和文思渊,这两个人一个是金虚真人的人质,一个被金虚真人看不起,所以根本没想过找他们了解情况。 所以,姜莘莘这个不知道来历的高手,在金虚真人这里反倒有些优待,就连住宿饮食都十分好,左卿辞可比不了。 姜莘莘对金虚真人的安排还挺满意,知道沈曼青和殷长歌应该将她在上山的时候说给他们听的话都告知了金虚真人,而金虚真人此举算是在示好,也是在试探她的来历。 这会儿姜莘莘心情好,便对金虚真人说道:“这会儿我有空,想要知道先说出来我听听。” 金虚真人仔细看了看姜莘莘的神色,放弃了原先绕圈子式的法子,直接开口道:“还是那个问题,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姜莘莘在宫门和逍遥派中间果断选择了逍遥派:“家师逍遥子,乃是我逍遥派创派祖师,姓名不可考,但他乃是锦绣富贵堆里长成的红尘公子,自小博览全书,不拘文才武艺都颇有建树,成年之后出家做了道士。” “后来游历天下,在靠近南越之地的一处山谷里发现了一眼长春不老泉,配合着不老泉,家师创下一门长春不老功,先后收徒三人:首徒巫行云,二徒无崖子,三徒李秋水。我乃是家师百岁之后所收的关门弟子,道号元莘。” “前头三位师姐师兄外出闯荡,倒也闯出过些许名声,只是后来为情所困,不到半百的年岁便齐齐仙去,叫家师心痛不已。” “本门收徒规矩严苛,不单要资质绝顶,还要容貌出色,而本门武功也不是凡夫俗子能习得,所以至今一代弟子只我一人,二代里头只有记名弟子,我出山而来,一是为了游历,二是为了收徒。” 金虚真人听不出姜莘莘话里有什么逻辑漏洞,所以貌似寻常地问道:“姑娘看我们长歌如何?” 姜莘莘挑眉:“资质尚可,容貌差了许多,在我们逍遥派,只能做个记名弟子,从琴棋书画诗酒茶、医卜星象、农田水利、经济兵法、炼器炼丹中,挑选一门来专修,出门还不能透露师门来历。” 金虚真人暗自气闷,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道:“苏璇当年犯下弑师的大罪,姑娘既然乃是方外之人,可不要随意结下因果啊。” 姜莘莘放下茶杯,直视金虚真人:“真人说笑了,我只听过苏璇这个名字,对他的来历和经历一无所知啊,只是跟苏云落有两分感情,已经说好了要帮她做一件事。” 金虚真人当然不会认为姜莘莘要帮苏云落做的是夺取鹤尾白一事,但他已经猜到苏璇的状况不容乐观,那么苏云落要姜莘莘做的,必定是给苏璇解毒疗伤。 而姜莘莘这个人,金虚真人看得明白,她只是短暂地出手过,每一次出手看起来都十分简单,但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她武功和手法的高明,因此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问的了,这样一个人正阳宫合力怕是都顶不住,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回去之后,金虚真人再次找来殷长歌说话,他将姜莘莘的来历都向他说明白了,甚至就连姜莘莘评价殷长歌的“资质尚可,容貌差了许多”的话都没有隐瞒。 “这世上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像是孙斯弱,作为当世九大高手之一,他甚至能用一晚上的时间就将砚湖帮的刀法参透,而苏云落白日里也说了,要用一晚上的时间,摒弃咱们正阳宫和苏璇的武学精要,用她自己的武学理解来拔得头筹。” “你们俩跟苏云落年纪相仿,阅历却比不得对方,你们固然是正阳宫精心培养起来的天骄,在武学上从来没有走过弯路,但阅历有时候真的很是重要。” 殷长歌没太明白他师父的意思,只能明白他师父应该是说以后要多跟武林同道多交流切磋的意思。 金虚真人心下暗叹,他自己是个做事不择手段但会伪装成光明磊落之人,但他也明白自己的真面目总有一天会被拆穿,因此他将殷长歌教导成一个全然光明磊落之人,让他能成为一个真正能代表正阳宫精神的掌教,将来统领武盟,为江湖谋福祉。 然而他却忘了,既然他对殷长歌的期望不仅仅是一个正阳宫的掌教,还是武盟盟主,就应该教会殷长歌如何平衡各方势力,让他见识人心的阴暗和世事艰难,如此还要保证殷长歌不负赤子之心和忠直的秉性,才是最好。 第412章 少年游12 苏云落没去找孙斯弱,但孙斯弱没忘了答应过左卿辞的事,因此和沐怜一起找上了苏云落。 苏云落将自己和师父苏璇的事情都告诉了孙斯弱和沐怜,孙斯弱最终决定将自己一身内力和武学精要都传给苏云落,而沐怜也十分赞同他这个决定。 苏云落虽然不知道孙斯弱为了恢复容貌和身形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她不是傻子,况且沐府还在寻找他们二人的踪迹,这个时候孙斯弱要是失去了内力和武功,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沐怜却劝苏云落道:“你这个小姑娘看着冷清,没想到是个十足心软的。你放心,我们夫妻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我好歹也是沐府前辈,这一关虽然难过,却不会伤筋动骨。” 孙斯弱也说道:“这些年我做了许多错事,你师父的性情我也十分清楚,他绝对不会是外面所传弑师灭祖的孽徒,这其中必定有很大的误会,我和怜儿日后就在沐府为我们当日的失礼赎罪,救你师父的事,就靠你自己了。” 孙斯弱还是将一身内力和武学精要都传给了苏云落,沐怜兴致来了也说了些沐府武功的讲究,等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两人相携离开。 苏云落这一夜虽然修复了内伤又得了孙斯弱高深的内力,还参悟了孙斯弱一身武学,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比试在即,她又救人心切,将那点儿不对劲给忽略了过去。 试剑大再次开始,孙斯弱的身份被揭穿,他又说过要跟沐怜回沐府请罪,自然没有过来。而沐英一开始就以伤势未愈直接退出了接下来的比试,那么如今要争夺魁首的就只有殷长歌、苏云落和朱厌三人了。 金虚真人注意到沈曼青没有出现,便让弟子暗中去找找,场上殷长歌和朱厌已经开始了比试。 这俩小兄弟前一天晚上还因为苏云落的身份争吵过,殷长歌确实是个正直少侠,而传言中苏璇弑师确实是大罪,所以因为这件事情他难免对苏云落都有了不好的看法。 而朱厌呢,因为根本不在意苏璇的身份和作为,一心只关心苏云落,所以见不得殷长歌一口一个魔头的徒弟,两人最终闹翻还是因为朱厌一句要在擂台上正正经经帮苏云落拿到鹤尾白。 殷长歌就此认为朱厌将试剑大会当成了儿戏,连全力以赴都因为苏云落才有了动力,自然对朱厌十分不满。 而朱厌则觉得殷长歌忘记了当初在赤炎沙苏云落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甚至对苏云落口出恶言,实在不应该,所以对殷长歌也挺不满。 这小兄弟俩很快打出了真火,下手那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金虚真人坐在上方看着就紧张得很,倒是朝暮阁掌门寇夙白别有意味地夸奖殷长歌道:“没想到长歌出去一趟果真有所收获,这招式变换之间显得更加灵动流畅了,盟主后继有人啊。”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文思渊少不得要忍笑,然而此刻他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被他亲自诱骗过去做了苏云落人质的沈曼青身上,所以这会儿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姜莘莘则明目张胆站到苏云落身边,安慰她道:“你从来都不缺一往无前的勇气,头脑也清醒而聪明,金虚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正因为他非要将所有的行为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必定要受此所累,便也给了你翻盘的机会。” 殷长歌和朱厌之间的比试,最终以殷长歌的险胜告终,他便迎来了跟苏云落之间的对决,老实说,这样的结果殷长歌想象过,但真正事到临头了,哪怕他依旧对苏璇弑师一事耿耿于怀,但对苏云落却没了昨日的愤恨。 而朱厌一路走下台去,脑海中尽是这些年看过的苏云落和左卿辞之间的亲密,原本他以为能打败殷长歌,然后在跟苏云落的对决中暗中放水,便能引得苏云落对他不同,可没想到世事不尽如人意,他的一切设想都因为殷长歌略胜一筹而消失。 殷长歌收剑跟了上去,担忧地问:“阿厌,你还好吧?” 朱厌当然明白殷长歌的好意,虽然昨日还对殷长歌对苏云落的态度而心生不满,但他认定了殷长歌是兄弟,当然不会因为今日殷长歌的胜利就生出什么嫉妒之心来。 他只是在为自己无力而感到懊恼沮丧罢了。 苏云落一上场,金虚真人就说要用三掌了结她跟正阳宫的关系,苏云落同意了,前两掌金虚真人为了做给天下人看,所以最多只出了五成力,苏云落没怎么受伤,但想起先前姜莘莘所说金虚格外要面子的话,便装作受了重伤的模样,吐出一口血,摇摇晃晃地站着。 金虚果然被苏云落这副模样给欺骗了最后原本想要使出七八成力的一掌,也依旧只用了五分力,苏云落再次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地却毫不退缩,这倒是让金虚真人放心了不少。 再说今日他原本就有意将鹤尾白交给苏云落,以便探知苏璇的下落,因此退下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暗示殷长歌不必下死手。 这下子别说是殷长歌了,就连朱厌这个一开始就讨厌正阳宫端着架子的人,都觉得金虚真人果真是光明磊落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 姜莘莘怜爱地看了殷长歌和朱厌两个年轻人一眼,他们似乎到现在还没发现左卿辞被金虚留下作为人质了,更没发现苏云落也将沈曼青扣下作为反制金虚的人质了。 殷长歌和苏云落之间的比试自然十分精彩,但殷长歌的佩剑先被苏云落击落,因此苏云落取得了试剑大会的头筹,鹤尾白也交到了她手中。 只是金虚一开始并没有松口释放左卿辞,直到他看到了苏云落拿出来的沈曼青的荷包,这才人将左卿辞带了出来。 那头刚刚得见朝阳的孙斯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沐怜怀中,而沐怜眼睁睁看着沐休破门而入,心如死灰。 沐怜打发了沐休和沐英,转头就将这早就准备好的新房付之一炬,在火光中为孙斯弱弹奏了最后一曲,共赴黄泉。 而被绑着让白陌看管的沈曼青在得知苏云落受了她师父金虚真人三掌之后,面对苏云落的道歉反而有些不自在,匆忙离开去找文思渊对峙了。 沈曼青前脚刚走,文思渊后脚就拿着锡兰星叶的消息找了过来,他让苏云落去无耳寨看看,左卿辞自己劝不住,就将希望放在了姜莘莘身上。 姜莘莘暗叹一口气,一边稳住苏云落让左卿辞为她施针吐出毒血,一边劝道:“金虚不是个简单的人,今日如此简单就将鹤尾白给了你,还将左卿辞也放了出来,说不定就是为找你师父的下落,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养好伤,别到了不得不跟金虚真正对上的时候,你反而无力自保,更加无法保护你师父了。” 第413章 少年游13 正因为金虚有尾随他们寻找苏璇的打算,所以苏云落一脸歉意对姜莘莘道:“对不住了道长,如今我只能顺势前去无耳寨,倒是不好先去找我师父了……” 姜莘莘却觉得没什么好道歉的,“没关系,是你先对素未谋面的我付出了足够的信任,那我自然要回报你这份信任。” 说真的,姜莘莘现在还奇怪呢,怎么苏云落在那样的情况下,偏偏就说出了请她帮她师父看病的话。 苏云落忍不住微笑开来:“从前我做事很少由着自己直觉来的,可那一天不知怎么了,我就觉得若是错过了道长,我一定会后悔,所以我便壮着胆子说出了我师父的病情,希望道长能为我师父看一看。” 左卿辞早就因为苏云落对姜莘莘无条件信任感到不平了,这会儿见苏云落对姜莘莘流露出少有的亲近,心里更加酸涩,好在去无耳寨还需要他带路,这也算苏云落离不开他,不然他可真是要闹了。 另一边因为输给了苏云落的殷长歌心里多少有些气不顺,离了正阳宫正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呢,就被朱厌带着往西南走,“我要去找我师父,先前我陪你来找了你师父,这会儿正好你来陪我!” 殷长歌难得遇上朱厌这个朋友,而且这会儿朱厌在苏云落和他之间选择了他,他心里也挺高兴呢,就答应陪着朱厌走一趟。 而苏云落和姜莘莘那边就有些麻烦了,不止正阳宫派了人暗中跟踪,还有沈三章的手下杨嬛也带人一路跟着左卿辞,而且在无耳寨外围杨嬛还处理了跟踪而来的正阳宫弟子,虽然没有进去无耳寨,但杨嬛已经将严植的消息传给了威宁侯知道。 而威宁侯已经伪造好了靖安侯府私通古兹人的证据,正准备往中都走一趟。 而在见到谢离之后,苏云落向谢离道明了来意,没想到谢离却让苏云落杀了左卿辞,这样他才会告知她锡兰星叶的下落。 姜莘莘当时没有在场,但因为六感超群,所以听到了谢离跟苏云落之间的对话。 她不认为苏云落对左卿辞下得了手,也不认为谢离所说要杀了左卿辞的话是认真的,只是她没明白,救苏璇跟杀左卿辞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虽说这更像是一场测试,但她总觉得谢离不会轻易选择拿左卿辞的命来测试。 “难道,在谢离看来,左卿辞身上有让苏璇解毒的关键?”姜莘莘喃喃自语。 等苏云落再出来的时候,左卿辞当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但他选择忽视其他,一心带着白陌准备起烟花来,希望能给苏云落留下美好的回忆。 在一边看着的姜莘莘只觉得这两人最终能走到一起还好,如若不然,对两人都十分不好。 姜莘莘决定为自己看好的cp努力一把,单独找苏云落说道:“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锡兰星叶拿不拿得到都无所谓,我手里有的是各种解毒养身体的丹药。况且,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一开始是为了甩脱后面跟随而来的正阳宫弟子吧?” 苏云落却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差点儿站不稳:“所以,左卿辞也发现我之前差点儿对他动了杀心?” 姜莘莘摸摸苏云落的发顶,“你在你师父的问题上总是容易钻牛角尖儿。左卿辞也是个大夫,还是方外谷的少谷主,就当你不信任我的本事了,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左卿辞和他师父,还有旁人有能力救治你师父吗?” “常人光是想到这一点,恨不得给左卿辞做牛做马供他差遣了吧,怎么到了你这里,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医术超群的大夫动杀心呢?!” 苏云落无法开口,姜莘莘却明白得很:“你呀,这是恃宠而骄呢。你清楚左卿辞对你的情谊,你觉得不管如何左卿辞不会轻易生你的气,所以你才不管不顾地多次伤害他。”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苏云落被姜莘莘这样直白的表述羞得抬不起头,但凡换个人来说不定就要恼羞成怒了,但她本性善良,所以只觉得自己先前确实如同姜莘莘所说,察觉到了左卿辞对她格外不同,因此面对左卿辞的时候,真的有恃无恐。 良久,苏云落终于抬起头,一脸严肃地对姜莘莘保证:“我这就去跟左卿辞说清楚,以后我肯定会改!” 姜莘莘不置可否,但等她跟左卿辞单独出去过后,确实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女儿家的娇羞,可见她跟左卿辞坦白了之后,感情还更进了一步。 而左卿辞对姜莘莘也更添了几分敬重,毕竟若不是姜莘莘冒险点破苏云落,苏云落还不知道要再经历些什么,才能明白他和她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呢,可以说日后他们俩要是成婚,姜莘莘就是对这桩婚事贡献最大的媒人了。 谢离先前提出要苏云落杀了左卿辞来换取锡兰星叶的下落,果真只是一场试探,在确定苏云落正直善良的秉性之后,他将当年他和苏璇以及云荡七侠也就是如今被贬为云荡七寇遭遇的那些事情和盘托出,苏云落也终于明白,当年她师父和其他人果真牵扯到了朝廷的事情当中。 左卿辞听了苏云落的复述,心里也复杂得很,原来,除了他这个被迫死去的靖安侯府世子,还有那么多人都牵扯到了当年哀帝的事情当中,而到了现在,还有不少人还想着拿哀帝的下落去做文章,企图将拿捏孝明帝,好架空孝明帝,掌控朝堂。 左卿辞握着苏云落的手保证道:“当年的事情牵扯太多,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哀帝的下落,咱们可以不去管朝堂之事,但你师父欺师灭祖的罪名咱们一定为他昭雪。” 这会儿苏云落虽然心里想着她师父苏璇的事是她自己的事,但也知道这话若是说出口了一定会伤害到左卿辞,所以她轻轻靠在左卿辞胸前,默认了左卿辞的决定,心想大不了后面她多做一点事情,别让左卿辞总是操心就是了。 第414章 少年游14 原本苏云落和左卿辞约定,从无耳寨离开之后就带他和姜莘莘去见她师父,等她师父痊愈之后,两人就找一个山清水秀无人打扰的地方,过安宁平静的生活。然而才刚出无耳寨,左卿辞就收到消息说靖安侯府上下已经以私通古兹人的罪名押入中都,左卿辞不得不改道再次回到中都。 苏云落决定跟左卿辞一起去中都营救靖安侯府上下,左卿辞虽然十分感念苏云落的好意,但还是决定单独行动。 左卿辞劝苏云落道:“不是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危险,比当日你单独去试剑大会求取鹤尾白更加危险,因为朝廷自有另一套规则,还十分霸道,一个不小心,任何人都能被那些阴谋诡计年的粉。” 苏云落却答:“今日我担心你,正如当日在试剑大会上你担心我。我是不懂什么朝廷的规矩,但你总有用得上我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左卿辞心中又是甜蜜酸涩又是恋恋不舍,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赶苏云落离开,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莘莘,“道长,你怎么不劝一劝?” 苏云落也跟着看了过来,姜莘莘赶紧收起脸上看戏的表情,正色道:“漂亮媳妇总要见见公婆小姑,苏云落跟你走一趟中都也没什么。倒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苏云落跟你去中都,我可以单独去给苏璇解毒疗伤,如此也能防止正阳宫的人捣乱。” 左卿辞终究是被苏云落和姜莘莘说动了,因此姜莘莘便跟他们分开走,小情侣俩去中都见公婆小姑,姜莘莘则带着苏云落找来的灵药和信物,以及左卿辞给的亲笔书信,去了方外谷。 姜莘莘和苏云落、左卿辞以及白陌兵分两路,没想到才出来无耳寨没多远呢,就遇上了谢离的女儿谢姜儿。 之前左卿辞为了能见到谢离,少不得跟谢姜儿说了好些外面的事情,还送了谢姜儿一只万花筒,那个时候姜莘莘就知道谢姜儿差不多到了叛逆的年纪,如今出现在这里,显然是离家出走呢。 姜莘莘策马上前拦住了谢姜儿,“姜儿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谢姜儿此刻正沉浸在离开无耳寨的兴奋当中,看到姜莘莘这个熟人还挺兴奋,立刻拉着姜莘莘的手撒起娇来:“道长,我想跟你一起走,好长长见识~” 可是姜莘莘要去找苏璇,不能轻易暴露苏璇的行踪,所以只能拒绝谢姜儿的请求了,“我的行程要保密,带上姜儿姑娘你就不太方便了。不过左卿辞和苏云落要去中都,你若是单纯想要见识见识外面的繁华,跟着他们走准备没错。” 谢姜儿一听左卿辞他们要去中都,心里当然动了心,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姜莘莘走:“道长,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保证我不会是拖累。反正我也从来没有露过面,而且我多少有些武功在身上,跟着您走才是正确的呢!” 说服不了谢姜儿,姜莘莘也确实不放心这样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行走,只能带着她一起去往方外谷。 方外谷是外面的叫法,实际上谷内还生活着不少寻常人,他们只知道这里的主人大手笔地买下了周边好些山林土地,对外的名称依旧是他们祖辈都称呼的名称,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方外谷的名字。 这在姜莘莘看来着实是聪明的做法,所以她拿着左卿辞的亲笔书信和信物,经历好几道手才终于来到了左卿辞的师父鬼神医面前。 小老头儿形容着实不好看,皱巴巴地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不少,而且面容还有些扭曲,反正谢姜儿一见到鬼神医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老爷子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模样,但对于谢姜儿的失礼也没有丝毫在意,只是让人将谢姜儿带下去喝茶吃点心,自己则单独跟姜莘莘说话。 鬼神医直接对姜莘莘道:“我那徒儿在信中说姑娘是为非同一般的道长,虽然他也没见过道长治病救人的模样,但看得出来道长一身功夫已经至臻化境,别说是当今武林了,便是九大高手在世联手,恐怕也不是道长一合之敌啊。” 姜莘莘可不会谦虚:“鬼神医的徒儿确实好眼力。” 鬼神医成功地被姜莘莘噎住了,转而又说起苏璇:“苏璇当年便中了奇毒,如今已经做了活死人许多年了,体内各种毒性和内里交杂,维持平衡已经十来年了,若是一个不好哪方势力打破了平衡……” 后面的话鬼神医不说姜莘莘也明白,所以姜莘莘直接拿出一瓶培元丹递给鬼神医,“这药丸子我随意起名叫培元丹,顾名思义就是固本培元。既然苏璇本身逐渐落了下风,这培元丹正好助他重新压制体内毒素。” 鬼神医自己就是鼎鼎有名的大夫,小心翼翼地将药瓶稍微打开一条缝,待闻到了瓶中逸散出来的些许药香,就赶紧将瓶子重新封好。 鬼神医闭眼品味了半晌,轻叹一声道:“这世上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自忖已经是个钟好手,却依旧比不得道长一半啊!” 姜莘莘呵呵,面上当然是一副谦虚的模样:“世上当然总有天纵之才,我却不是其中之一,只是占了良师益友的便宜。” 鬼神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等姜莘莘去休息了,他就将培元丹给苏璇服用了一颗。说起来,苏璇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他说苏璇如今的情况很是危急可不是危言耸听,但这一颗培元丹服下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他便看到苏璇脸上弥漫的青黑之气褪去了不少,可见这药丸子是真有奇效。 于是鬼神医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药丸放入自己口中慢慢品味,然而他竭尽全力也只能分辨出其中几味药效,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药材,只好将一肚子问题暂时放在心里,准备找个时间好生跟姜莘莘探讨一番。 第415章 少年游15 苏璇中毒受伤已久,这些年鬼神医用在他身上的治疗手段也不少,这毒素与内力和药物纠缠,此起彼伏之间早就脱离了一开始的样子,姜莘莘拿出培元丹也只能为苏璇补充体力和增强内力,方便压制体内毒性和伤势而已。 而且培元丹还不能随便服用,姜莘莘有神识帮助,倒也能配合鬼神医的手段安排用量,但鬼神医对于苏璇的毒素和伤势目前采取的保守的治疗手段,所以需要一点一点来实验,因此在这上面就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而左卿辞从中都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靖安侯府没有保住,靖安侯严彧最终死在了法场之上。 左卿辞哪怕跟孝明帝合作了,而且还被孝明帝开了不少后门,也架不住威宁侯这个人老谋深算,党羽颇多,因此在靖安侯府的事情上暂时落了下风,好在孝明帝最终横插一手将靖安侯府的兵权给了严彧的副将,这也算是孝明帝给左卿辞的补偿和安慰。 但要命的是一开始孝明帝找上左卿辞合作,要的就是让左卿辞找出哀帝的下落,靖安侯严彧倒是告诉了左卿辞哀帝被苏璇带走,但苏璇生死不明,哀帝自然也失去了下落。 更要命的是左卿辞乔装进入天牢被威宁侯的副将沈三章直接撞了个正着,左卿辞为了保命不得不说出了哀帝被苏璇带走的消息,也让苏璇的处境越发危险。 而说出这个消息的左卿辞当然在苏云落面前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两人再次闹翻。 姜莘莘可不知道自己能帮苏云落和左卿辞解除一次信任危机,他们之间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磨难,她正忙着跟鬼神医一起开始为苏璇解毒呢。 按理来说,苏璇的内伤好了大半,他怎么也该苏醒了,可身体好了也架不住他昏迷时间太长,而且体内的毒素也只是暂时被压制,还有反弹的风险。 按照鬼神医的想法,解毒当然还是要锡兰星叶最好,但眼下锡兰星叶的下落只有无耳寨的谢离和远在中都的苏云落知道,且药还没有拿到手呢。 姜莘莘知道中都必定有大变故,只可惜她空间里除了现成的丹药,其他东西基本上都是浸润在浓郁的仙灵之气当中,根本拿不出来。而现成的丹药也少有对症的,她倒是想一劳永逸地用给李莲花解碧茶之毒一般给苏璇用上洗髓丹呢,现实却是苏璇的身体哪怕经历过培元丹的调养,也远不如李莲花,更何况李莲花修炼的扬州慢中正平和最适合将养身体。 别看苏璇如今将体内的毒素都压制了下去,实际上若是当真用上洗髓丹,只怕他体内的毒素会直接反扑,而苏璇尚未清醒不能运行内力抵抗毒素,那一身毒素所到之处会先破坏血脉和经络,纵然事后姜莘莘有法子修复经脉,可也要先保证苏璇在毒素的反扑当中活下来才行。 鬼神医本就不好看的脸因为苏璇一身棘手的情况更加难看,姜莘莘为了转换脑子,就抓着谢姜儿,帮她调养身体去了。 谢姜儿心脏有些问题,谢离说她活不过二十,因此无耳寨上下都十分宠爱她,这一次离家出走一开始还表现得有些坚决,实际上她出门之前就留了信,信中说她只是想出门长长见识,并不会做别的。 而且谢姜儿也只是看着孱弱,实际上属于外柔内刚但又那种顽固不化的类型。 谢姜儿虽然被整个无耳寨上下娇宠着长大,却并没有养成自私自利的性子,反而善解人意真诚又善良,所以姜莘莘一路上暗中给她服用了稀释过的灵泉,要不然她哪能一路平安到方外谷呢。 方外谷内少有年轻人,年轻女孩儿更是没有,谢姜儿这个性子好又长得好还大方的女孩儿很快就获得了全部婶子奶奶的喜爱,出门回来必定满载而归,大家都喜欢投喂她。 鬼神医到底是专研医药好几十年的老手了,对于苏璇体内的毒素虽然没有更好的解毒办法,但他却想到了在利用洗髓丹排出毒素的基础上,保护苏璇经脉的法子——加大培元丹的用量。 鬼神医解释道:“道长拿出来的培元丹老朽也仔细研究过了,里面用药确实讲究,老朽也无意探究其中的根本,但里头确实有一种让常人服用了就能增长内力的东西。因此,老朽觉得苏璇若是不能苏醒过来主动运功保护经脉,那便多服用几颗培元丹,借着培元丹的药力来及时修复受损的经脉。” 姜莘莘也觉得这是个十分可行的法子,专程改了培元丹的配方,让培元丹的药力释放更加温和,只是这一耽误就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连谢姜儿的心脏都养好了不少,苏璇的情况却越发危急,因为苏璇陷入了心魔当中,不说清醒了,整个人的内力都开始暴走,若是不能控制,恐怕在毒素爆发以前就先破坏了正常的经脉。 鬼神医为了压制苏璇一身内力将人扎成了刺猬,自己一身内力也耗费了大半,若不是姜莘莘接手及时,他本人怕是要搭进去了。 姜莘莘没有内力,倒是不用担心跟苏璇的内力冲撞,导致苏璇伤上加伤,她将汇聚而来的灵气导入苏璇体内,灵力瞬间就镇压了暴走的内力,流转之间还能顺势修复被破坏的经脉。 姜莘莘看准了时机给苏璇喂了半颗洗髓丹,又用灵力逐步催化药力,缓慢地将苏璇体内的毒素压制到了下半身。 这方外谷里有几眼温泉,苏璇的身体便常年泡这种加了药材的温泉,此刻苏璇整个人浸泡在温泉里,姜莘莘对鬼神医说道:“老爷子,我已经将毒素往他腿上逼去,你快扎两针给他排毒!” 鬼神医稍微提气将苏璇的双腿抬起来,在十根脚趾上依次开了针眼,乌黑腥臭的血液便从脚趾上的针眼里缓慢流出,刺鼻的气味让姜莘莘稍稍往旁边偏了偏头,逗得鬼神医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416章 少年游16 原本姜莘莘以为医治苏璇和谢姜儿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却忘了自己本身就是偷渡而来,苏璇和谢姜儿都是一年内必死的命,所以在苏璇一身毒素即将排尽的时候,大晴天的外面竟然想起了几声不轻不重的旱雷。 鬼神医年龄也不小了,已经年过花甲,接近古稀了,但这大晴天的响雷还真是少有遇上,尤其是第三声雷响,似乎就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儿没将扎在苏璇身上的银针取出来,反而扎偏。 姜莘莘倒是没有被这旱地一声雷给惊着,手上输送的灵力依旧稳定而有力,但天道的警告她确实明白了。 见姜莘莘往外面看了一眼,鬼神医也不禁吐槽道:“老朽也算是活过不少光阴,这旱地雷响还真是少有遇见,道长可是吓着了?” 姜莘莘摇摇头,“或许从前我胆子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多了,又看清楚了某些内情之后,这世上便少有让我受惊吓的事物了。” 鬼神医一开始不过是想缓和一下姜莘莘可能存在的紧张情绪和气氛,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番老气横秋的话,他忍不住笑道:“道长看起来年岁尚轻,老朽我医术不错,真侏儒和真少年还是分得清的,道长说话也太过老气横秋了些,不像个年轻姑娘。” 姜莘莘心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及我一个零头,但面上无所谓地笑笑,反而让鬼神医心里一个咯噔。 作为江湖上武功和医术都排得上前列的人,鬼神医当然知道不少保养身体的法子,他自己之所以没用上,都是因为他本人从来都不注重这些,更加喜欢亲身试药,所以让他的外表比实际年龄都要老。 但他确实确定姜莘莘是个真的年轻姑娘,而不是某些老人成精的伪装年轻人的人。 可姜莘莘那一笑却叫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若不是眼下苏璇的情况更加重要,他怕是要直接伸手为姜莘莘诊脉了。 说完这一席话,姜莘莘就将全部精神都放在为苏璇祛毒的事情上面了,然而姜莘莘越是小心,天道的警告就越发严厉,鬼神医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出去看情况,外面也渐渐出来高高低低的喧哗。 姜莘莘无语,但还是试着跟天道沟通:‘这个苏璇也不是什么紧要人物,为何他就非要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去死呢?’ 天道却显得很好说话的样子,认真答复道:‘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 姜莘莘又说道:‘若是没有遇上我,苏璇当然可以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恢复又死去。正所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无意中来到此界,也算得苏璇的一线生机啊。’ 天道还是那句话:‘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 姜莘莘忍不住怼了一句:‘你是只会说这一句吗?!’ 天道依旧那样说道:‘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 姜莘莘明白了,这就是个傻的,不管外面雷霆渐起,姜莘莘小心又快速地将苏璇体内剩余顽固的毒素一股脑儿全部清除出去,又给苏璇喂了一颗培元丹这才罢手。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变了,乌黑浓重的黑云直接将整个方外谷都笼罩起来,谷底的人也就算了,正在山间行走的采药人却惊讶地发现,外面依旧是阳光灿烂的模样,只有方外谷被黑云和电光笼罩,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 鬼神医直觉天上的异象跟姜莘莘有关,谢姜儿原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因为自小心脏不好所以最忌讳这样巨大的声响和突然的惊吓,鬼神医见她面色苍白,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给她施针,帮助她平稳情绪,又招呼其他人赶紧回去,不要在外面乱跑。 姜莘莘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幅黑云暗涌、电光火石的景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渐渐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见鬼神医过来,赶紧掏出一堆可能用上的丹药,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飞身朝着谷外飞去。 这方世界有人已经到达过内力外放的境界,因此鬼神医除了担忧姜莘莘的情况,也忍不住赞叹她那一身翩若惊鸿,如腾云驾雾一般的轻功。 找了个人烟罕至之地,姜莘莘这才停下脚步,再次抬头望天,天空中涌动的雷云已经忍不住要劈下来了。 姜莘莘一身伤势还未开始康复,对付寻常人也就罢了,肯定不可能跟一方天道对上,她依旧好声好气地讲道理:‘我看过了,苏璇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况且你就算要为左卿辞和苏云落之间的感情增添麻烦,那也不必逮着苏璇可劲儿薅羊毛啊!’ 天道这一次倒是终于有了别的说辞:‘外来人,不得无礼。’ 姜莘莘呼吸一滞,合着祂就是不许她做任何事情的意思呗! 还是那句话,姜莘莘是真不觉得哪怕苏璇是气运之女苏云落的师父,对苏云落具有十分重大的影响,可她依旧不认为苏璇就必须要以死来成全来给苏云落和左卿辞之间的感情设置障碍。 感受到姜莘莘没有退后的意思,天道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降下雷霆万顷冲着姜莘莘而去。 要说姜莘莘还真不惧怕雷霆,哪怕这雷霆是一方天道直接降下,属于惩戒。哪怕姜莘莘神魂重伤没有丝毫好转,但雷霆加身也只是让她疼痛,并没有加重她的伤势。 按理来说这也算是天道手下留情了,可姜莘莘有恃无恐连一句低头的话都不肯说,天道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将她直接托起,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她给甩了出去! 姜莘莘久违地想起了上大学那会儿坐在最后一排体验三圈的过山车,她全程就被甩来甩去的,根本没有机会思考什么,等下来之后整个人只觉得天地在不断地旋转,那种晕眩的感觉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三四天的时间才好点儿。 那一次的经历让她听到过山车三个字就开始头昏目眩,再去游乐场也只敢在旋转木马上面过一遍而已。 第417章 致命游戏1 姜莘莘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火塘旁边的沙发上。 此刻,她脑子里都是之前经历的车祸场面,对于眼前明显不像是在病房里而是一处民居的地方感到十分惊奇。 等她顺利坐了起来,心中的惊讶和恐慌就更加掩饰不住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刚刚才经历一场车祸!” 确定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甚至看起来还挺健康,姜莘莘起身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能看到日期和时间的东西,而她已经第一时间确定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在身边,而这里好像也不是哪位亲戚朋友的家,更加像是一间走复古风的民宿。 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火塘,火塘里有三根圆木正在缓缓燃烧,给房间里带来十足的温暖,然而整个房间里任何电子产品都没有,就连钟表都没有,尤其房间外面就是一片积雪覆盖的世界,这让姜莘莘不禁开始猜测自己是否赶上了传说中的穿越列车。 尤其刚刚在洗手间里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镜子里的人跟她最多也就像了四五分的模样,不说五官了,连脸部轮廓都不一样了,只可惜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不然她就能完全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洗手间外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套广袖的汉服,大袖加半袖的样式,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对儿金丝镶珍珠的花簪,以及一顶蓝色的花冠,还有一串儿珍珠的禁步,旁边另有一个桂圆大小的金丝香囊,和一个绣着玫瑰花的荷包。 不知怎么了,姜莘莘就觉得这些东西是她的。 坐在火塘边好一会儿了,确定这个身体没有什么相关的记忆,姜莘莘抬头看着外面白雪飘飘的风景,努力打起精神来鼓励自己:“好歹没死还捡了一条命呢,还从原来的中人之姿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大美人,若是再配一个随身空间或者系统,那可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 话音刚落,姜莘莘就消失在了房间里,入眼的景色也瞬间大变,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这是一个比梦境更加美丽璀璨的地方,近处就是一处泉眼稍微扩张起来的水潭,稍远一点则是一条跟泉水汇合的小溪,再远一点就是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的群山,山脚下有几处建筑,从木屋到砖瓦房再到高台之上的宫殿群都有。 姜莘莘站在这里,只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此时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这里的一切都是只属于她的,别的任何事物和势力都无法夺走。 不得不说,有了这个空间的存在,姜莘莘之前潜藏在心里的焦虑和恐惧都消散了大半,等她从空间里出来之后,就大大方方打开了房门往楼下走去。 姜莘莘一露面,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看起来是这件民宿老板年的中年女人就一脸关切地上前来问道:“小姑娘感觉怎么样了啊?听说昨天你倒在雪地里,是那位凌久时先生他们将你带回来的。” 姜莘莘赶紧道谢:“谢谢阿姨,我已经没事儿了。我叫姜莘莘,谢谢凌先生和大家的帮助。” 那位凌久时站起来稍微有些局促地摆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凌久时看起来有些轻微的社恐,他长得倒是挺好看,旁边还有一个气势比其他人都强的人站起来一开口就显得阴阳怪气的,“倒是不用谢我们,毕竟只有凌久时帮了忙,我们其他人对你可没什么帮助。” 凌久时赶紧替那人解释:“不是,这位是阮白洁,他昨天还帮我们杀了雪狼,我们能从林子里走出来,也有他一份功劳。” 都是成年人了,白洁这个名字有时候挺烫嘴的,凌久时就表现得有些别扭,姜莘莘听着也觉得有趣,稍微一想就明白这个阮白洁大概率只有阮这个姓是真的。 那位自称阮白洁的见姜莘莘什么都不知道,主动说明眼前的情况:“我们都是突然来到这里的,这里是一间民宿,老板娘你也认识了,先前你还穿着一身汉服呢,是凌久时请老板娘帮你换上了她女儿的衣服。” 姜莘莘转向老板娘再次道谢:“谢谢阿姨的帮忙,也谢谢您女儿的衣服,我手机不在,要不我在这里帮忙打工算是感谢?” 凌久时突然想起姜莘莘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看姜莘莘跟老板娘在那儿推来推去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 阮白洁见状,再次阴阳怪气道:“看来有些人还没明白自己处境呢,还当这里是闹着玩儿的。” 姜莘莘也不恼,毕竟这话听着怪气,但姜莘莘还是能分辨出阮白洁的好意,于是转头微笑着问他道:“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大家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到了这里的呢?” 阮白洁看了一眼姜莘莘,凌久时赶紧为姜莘莘解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是突然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里面的。这里就像是一个游戏,我们需要达成一定的条件,找到能出去的门,以及打开门的钥匙,然后才能出去。” “在出去之前,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之前已经有人遇难了……” 姜莘莘总算明白了一点,再次透过窗户看向屋外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些肉眼不可能看到的景象。阴沉沉的天空中不断有雪花飘落,但姜莘莘知道那里不只有阴云,还有浓厚的黑色的“气”盘踞在那里。 再结合凌久时所说的“游戏”、“门”和“钥匙”,姜莘莘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想要说点儿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老板娘端着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出现了,她带着一点怀念的神情微笑着招呼姜莘莘道:“小姑娘,先吃点儿东西吧,今天大家还要出去砍树,另外还要去庙里拜拜。” 凌久时看姜莘莘对老板娘端来的饭菜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有些想要阻止,但被阮白洁一个眼神制住了,“咱们今天可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呢,你是下午再去砍树,还是明天再去?” 第416章 致命游戏2 凌久时自诩是个社恐社会人了,但实际上是个十足的老好人,所以对姜莘莘这个从雪地里背回来的人带有天然的责任感,因此等姜莘莘吃完了东西,他就主动站出来要陪着姜莘莘出去砍树。 “我是做游戏的,虽然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危险,但底层逻辑还是在的,我们已经去找人领到了任务,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出门砍树,做成棺材之后才能拿到钥匙。” 姜莘莘再次谢过凌久时,从善如流地跟着凌久时出门了,出门之际阮白洁虽然一脸不高兴,但也跟了上来:“你们两个一看就不是能干活儿的,我就勉强帮衬一把咯。” 凌久时闻言忍不住对姜莘莘挤眉弄眼,姜莘莘却觉得凌久时和这个阮白洁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恩,联系。 等走出大门来到雪地里,姜莘莘再次抬头看向天空,这一次她能更加清晰地看到之前看到的黑云并不简单,那里有无数哭嚎的面孔在挣扎呐喊,让姜莘莘心里变得沉甸甸的。 凌久时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戒备,先前遇上的女鬼他可还没忘呢,这会儿能陪着姜莘莘出门,实在是他善良的本性作祟。 也许是察觉到了姜莘莘的不同,原本需要触发一定条件才会出现的女鬼忍不住从藏身的井里爬了上来,跟着姜莘莘再次上了山。 阮白洁是除姜莘莘以外第一个感受到女鬼反常的人,他停下脚步警告姜莘莘道:“现在不是上山的好时机,我们赶紧回去吧,大不了下午或者明天多砍两根树就是了。” 凌久时看向姜莘莘,姜莘莘点点头同意了阮白洁的意见,“阮白洁说的是,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周围晃悠,虽然我不怕,但我担心那东西会将我们分开,然后逐个击破。” 于是一行人出来没多久就赶紧往回走,等回到各自分好的房间,姜莘莘再次进入空间查看空间里的情况,这一次她在空间里发现了一本没有封面的功法一样的东西。 虽然她只认识上面的字,读起来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修炼起来却十分顺畅,就像这件事情她已经做过了许多次一样,而且很快让身体里充满了一种,嗯,内力? 经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修炼,姜莘莘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一大早就跟着凌久时和阮白洁出门砍树了。 凌久时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个单纯的傻白甜,根本没发现姜莘莘的异常,而姜莘莘也没想过掩饰,所以阮白洁理所当然地发现了她的不同,又看她一点掩饰都没有,心里别扭的同时,也忍不住为凌久时和姜莘莘两人没有丝毫危机感而叹气。 今日那女鬼倒是来得更晚一些,姜莘莘和凌久时选好了一棵树,都已经放倒了,那女鬼才来。 也不知道昨天凌久时经历了什么,他一看到地上伸过来的头发就直接拉着姜莘莘逃命一般往山下跑。 姜莘莘却神奇在经历过短暂的惊吓之后,还有闲心回头去看那不断飞舞靠近的长发,那些头发外在的表现是头发,可姜莘莘看得十分清楚,那上面附着了浓郁的黑气,再结合灵异的背景,可以被认定为阴气和怨气之类的东西。 随着头发越来越近,凌久时忍不住后悔道:“出门的时候该带上火把的,那东西怕火!” 阮白洁还能仗着身手拿着斧头抵挡一二,听了这话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默默殿后,姜莘莘却福至心灵,停下脚步成功地放出了一朵蜡烛燃烧时候的小小火苗。 饶是凌久时脾气好,也忍不住想吐槽姜莘莘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然而让人惊讶的是,那头发在姜莘莘放出小火苗的那一刻,就直接飞速往后退,甚至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目瞪口呆过后,凌久时兴奋地拉着姜莘莘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莘莘啊,你这是突然觉醒了什么异能吗?!” 阮白洁的情况只能说跟凌久时一模一样,“既然大boss不用怕了,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拿钥匙了?!” 姜莘莘看着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难道我们不是打赢了大boss就能得到通关奖励吗?我还想要不去老巢看看,要是能杀了那个东西就好了。” 阮白洁忍不住咋舌,“这个想法应该从来没有人敢想吧,要不,咱们现在去试试?” 凌久时也想起来昨天阮白洁差点儿被那些头发拖进井里的事儿,三人连砍下来的树都不管了,直接往回走,那间民宿的后院里正好有一口井,昨天他们差点儿在那儿遇害。 姜莘莘收回那朵小火苗,一直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穿过民宿来到后院,还不等她走到井边,那朵小火苗就自动飞向了井底。 这三个没见识又谨慎的人在离井口大约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小火苗飞入井底,然后井底传来一阵刺耳的哀嚎,他们三人捂着耳朵飞快后退,姜莘莘没防备地直接被和蔼的老板娘给按在了地上。 老板娘怒气上头手上没个轻重,姜莘莘修炼一晚成果非常喜人,还不等阮白洁和凌久时的帮忙,自己就翻身反制了面目狰狞的老板娘,将老板娘死死按在了地上。 老板娘声嘶力竭喊着姜莘莘该死,姜莘莘一脸懵逼地看看凌久时,再看看阮白洁,最后还是阮白洁接过姜莘莘的活计,配合姜莘莘一起将老板娘绑了起来,这才为姜莘莘解释:“这个村子曾经经历过狼灾,据他们自己说,是有一个姑娘站了出来牺牲了自己,才给了整个村子安宁。” “我早就怀疑井里那个女怪就是‘自愿牺牲’了的姑娘,这会儿再看老板娘这样的情况,那女怪该不会是老板娘你的女儿吧。” 听到这里,姜莘莘就明白整个事件的经过了,她忍不住啐了老板娘一口:“当初你女儿被全村人牺牲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出来阻拦,这会儿你女儿都变成女怪反过来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却站出来为你女儿呐喊了。” 凌久时同意姜莘莘的话,但也觉得井里的女怪更加可怜了。 第417章 致命游戏3 老板娘被绑着,摔倒在地了还是蛄蛹着想要去井边看看井里的情况。凌久时只能看到井里冒着一些火光,只有姜莘莘和阮白洁看得见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女子被火光舔舐得面目狰狞,还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对他们出手。 阮白洁冷笑一声:“姜小姐说的对,你的悲剧和你家里人的悲剧,都是你们自己和周围的人共同造成的,与进入灵境的无辜之人无关!” “甚至连你的父母,不也是主动在将我们这些进入灵境的玩家,作为血食提供给你吗?!” 阮白洁真名叫阮澜烛,是作为灵境的净化者而诞生的,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任务是配合凌久时净化门神们的怨气,从而达到净化整个灵境的效果,可今日听了姜莘莘的话,他又觉得至少不是所有门神和npc都值得净化的。 姜莘莘看着老板娘被阮白洁质问过后就失魂落魄变得像个神经病一样的样子,恶心之余也多少可怜她,毕竟她刚刚一席话也是站在一个旁观者以事后的口吻来说,若是她遭遇了老板娘遭遇的一切,说不定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凌久时看着井里越来越弱的火光,忍不住走上前将老板娘扶了起来,一边为老板娘整理头发、面容和衣服,一边说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大学有一年跟着好朋友出门采风,后来那个地方遇上了地震,我一不小心就被压在了地下,而我的好朋友却选择放弃我去拯救更多的人。” “等我好不容易获救回到了学校,才知道我的朋友成了人人交耳称赞的英雄,而我则是那个自己无能还耽误事儿的草包。” 姜莘莘和阮白洁都没想到凌久时还有这样的经历,就连老板娘听完都神色清明了些,三人看得凌久时再次社恐发作,他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继续说道:“其实当初眼睁睁看着那个朋友放弃我走向他人的时候,我心里除了悲凉和伤心当然知道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但我没想到回到学校之后,还有更大的打击。” “其实我没什么的……” 姜莘莘松开老板娘,对她说道:“去送送你女儿吧,她被牺牲去救了别人,心里有些怨气是应该的。只是后来你们用血肉投喂她的举动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让本该好生死去,好生期盼来生的她沦为了人人喊打的厉鬼,如今她再无来生可言,快去送她吧。” 老板娘哭着扑倒在井边,井里被火光笼罩的女儿终于恢复了生前干净漂亮的模样,她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只能嚎啕大哭。 那女孩儿的身形差不多一阵风就能吹散,但她还是努力笑着对自己的妈妈说道:“妈,我不怪你和爸爸了,要是没有我,你们可能活不到现在了,我只是恨那些人占了便宜还要对我口出恶言,没想害人的。” 老板娘想要将女儿揽入怀中,可却扑了个空,女孩儿看向姜莘莘,“姜小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我知道事情一开始就不是我的本意,如今我也算是解脱了,可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秘密,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简单,姜小姐你要小心啊。” 姜莘莘看着这样的女孩儿,心里总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就在她彻底消散前一秒,一线金光从姜莘莘体内飞出,融入女孩儿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彻底消散,但她确实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凌久时看不到刚才发生在姜莘莘身上和那女孩儿身上的事情,但阮白洁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低声呢喃:“难怪你身上的光,比凌久时身上的光更加耀眼……” 良久,凌久时上前再次将老板娘扶了起来,这个时候的老板娘已经恢复了清明,她直接转身对着姜莘莘跪下不住道谢,吓得姜莘莘直接往旁边弹跳出去了,逗得凌久时和阮白洁忍俊不禁。 “阿姨你快起来吧,我也没做什么,不值得你这样!” 然而老板娘根本不听,不止很快端出来一桌子好菜,还转身出门帮他们拿到了开门的钥匙,“我们自己也有过明白的时候,但我们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里的傀儡,没什么自主的能力,姜小姐,我女儿不在了,也不知道这扇门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们许多人都希望所有的苦难赶快结束,不要在重复了。” 他们失去了女儿固然心中又恨,可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旁人来缓解对周围人的怨恨,以及对女儿的愧疚和思念。事情是从灵境形成之后有了变化,他们在灵境的控制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当初的惨痛,一遍又一遍看着女儿变成了只能以血肉为食的怪物,甚至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最终失去了全部神志。 他们害了人,自然有地方让他们赎罪,但他们确实不想继续从前的错误和悔恨了。 姜莘莘和凌久时忍不住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这门里的悲剧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拿到了钥匙,姜莘莘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进入这里的人除了凌久时和阮白洁,还有其他人,如今一起聚在门前的只有一男一女,都是因为其他人已经死在了这里,被老板娘拿去喂了孩子。 大家沉默着通过了打开的门,姜莘莘只觉得眼前一闪就来到了一处挺豪华的小客厅,旁边的人是阮白洁。 而阮白洁比姜莘莘更加惊讶,“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姜莘莘一脸懵逼:“我怎么知道?在那间民宿醒来以前,我明明记得我是遭遇了车祸的,一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还以为我被……” 姜莘莘想说以为自己被父母给卖了,脑子里一处地方就跟针扎一样刺痛起来,让她没空顾忌其他事情了,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阮白洁一看姜莘莘这样的情况就知道不正常,正好他原本就打算就姜莘莘多接触接触的,赶紧扶着姜莘莘先躺在沙发上,自己则打电话叫来了人过来看看姜莘莘的情况。 在等人的空档,阮白洁抽空向姜莘莘介绍这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灵境了,看起来是个游戏,据说一共有十二扇门,每天都不断有人进入每一扇门里,只有找到门且钥匙才算通关。而在门里不幸死去,现实世界里也会死亡。” “我是阮澜烛,是黑曜石工会的头儿,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第418章 致命游戏4 被阮澜烛叫过来帮姜莘莘检查的人叫陈非,是个外科医生,姜莘莘也没想到这一处大别墅什么东西都有,姜莘莘被阮澜烛安排着先是做了个脑电图,核磁共振是做不了,但血糖、血压和心电图也都做了的。 姜莘莘直觉阮澜烛可信,趁着阮澜烛带她去看房间的时候,忍不住跟他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测:“我怀疑我身上应该发生过其他事情,因为我发现我少了一些记忆,还有……感情。” 阮澜烛没太明白姜莘莘的意思,“这失忆还说得过去,毕竟你也说了,你之前应该出过车祸,但这个感情又怎么说?” 姜莘莘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来说,我是有父母兄弟的,但是呢,我发现记忆中虽然有些亲人在,但那种感觉就很不对劲,我的记忆告诉我,我跟亲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但感情上,我对他们却没有亲近……” 阮澜烛明白姜莘莘的意思了,简单来说,就是姜莘莘在车祸之后的记忆有所缺失,然后对家人的感情也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不存在或者被压制了。 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人还是灵境这个游戏中设置的一段程序呢,但眼下看姜莘莘对他信任还苦恼的模样,他扶着姜莘莘先躺下,安抚她道:“我不确定你这个情况到底是不是因为灵境而产生的,要不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帮你查查资料?” 姜莘莘对阮澜烛所谓查资料的结果并不抱有期望,实际上她的话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顺着阮澜烛的意思躺在床上,她又做起来对阮澜烛说道:“那个凌久时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 阮澜烛回头微笑着答道:“我看好你,所以邀请你加入黑曜石,也看好凌久时,已经让同事去帮忙调查凌久时的情况了,说不定等你休息好了,就能看到凌久时了。” 姜莘莘突然感觉有些疲惫,所以等阮澜烛出去,她模模糊糊想着刚刚阮澜烛的行为似乎过于亲密了,但又想到她之前头疼那一桩,也就没有深想了,很快入眠。 阮澜烛很快就找到了凌久时,毕竟凌久时可是土着,跟姜莘莘这个无端空降过来的三无人员不一样,他接到了凌久时,邀请凌久时来到了黑曜石工会驻地,还很快就安排好了凌久时食宿,甚至连日常穿着都安排好了。 当然,作为同样被他另眼相待的人,姜莘莘也跟凌久时享有差不多的待遇,只是姜莘莘这边查不到什么资料,让他心里有诸多猜测,却始终没有一点头绪,有些头疼。 等姜莘莘起床梳洗过后下楼,就看到阮澜烛和凌久时跟一对儿双胞胎在说话,之前见过的陈非倒是没见踪影。 姜莘莘主动跟两位不认识的同事打招呼:“我叫姜莘莘,新来的。” 双胞胎里面看起来更加健康和活泼的人先站起来介绍道:“我叫程千里。” 另一个人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是程一榭,跟千里是亲兄弟。” 凌久时听过一遍了还是有些忍俊不禁,但姜莘莘只是笑笑就没别的意思了,倒是让兄弟俩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等姜莘莘找了个位子坐下,阮澜烛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到姜莘莘面前,“这里是我整理的一些资料,成立工会也是为了信息和资源共享,增加过门的成功率。” 姜莘莘和凌久时凑一块儿快速浏览完了信息,凌久时本身就是做游戏的,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总要比姜莘莘很少玩游戏的人要多。 但姜莘莘本身因为经历得多,哪怕失去了不少记忆,但直觉和一身本事还在呢,再说她一身功德可不是白瞎的,显得比凌久时有信心得多。 互相认识过后大家就散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灵境虽然确实影响生活,但并不代表大家就喜欢成天凑在一起了。 没隔多久就迎来了凌久时的第二扇门,他掏出一张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他的第二扇门的线索——菲尔夏鸟。 姜莘莘帮着他在网上去找有用的线索,没想到排行第一的搜索结果是一个国外的童话故事。 姜莘莘看完只觉得跟蓝胡子的故事差不多,但结局格外惊悚,毕竟蓝胡子的故事里,蓝胡子可是被女主的哥哥们打败了,不止成功地拯救了女主,他们兄妹三人还将蓝胡子的财产带回了家,过起了富裕自由的生活。 姜莘莘和凌久时一起看向阮澜烛,希望能从阮澜烛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没想到阮澜烛一开口就是要陪着凌久时走一趟,还再次重申道:“门里的世界非常复杂,我们不止应付那些npc寻找线索,还要提防一起过门的,外面的工会可不止黑曜石,还有人会特意利用新人做炮灰。” “因此,门里面最好不要直接报真实姓名,你们两个就上一次就犯了大忌!” 阮澜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让姜莘莘和凌久时面面相觑,然后姜莘莘辩解道:“那我们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嘛,再说了,虽然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但对于姓名这种事儿,除非必要,大家都会首选报真名的。” 凌久时正准备点头,就被阮澜烛一记眼刀子给逼了回去,“我们会吸取教训的……” 阮澜烛轻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好了,这一次的门我会亲自带你过一遍,让你深切了解一下门内的世界。” 姜莘莘举手提问:“这过门还能让别人带着啊?不是说每个人的门很有可能不一样吗,这怎么能凑到一起?” 看着姜莘莘和凌久时一样求知的眼神,阮澜烛只觉得自己怕不是找了两个孩子,这么一想,他甚至觉得自己心沧桑了不少。 “当然能一起进去了,不然你们以为熊漆和小柯是怎么回事?” 熊漆和小柯,就是上一个门里最后跟着他们仨一起出来的人,而据说死在门里的人,在门打开之后十五分钟之内就先后死亡了。 第419章 致命游戏5 凌久时的第二扇门,姜莘莘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所以提前结束了修炼早早拿了黑曜石手链跟着凌久时。 菲尔夏鸟的世界只有一栋公寓,周围当然还有其他的建筑,但都被灰色的浓雾笼罩,哪怕最近的建筑也只能依稀看到一点轮廓。 姜莘莘和凌久时、阮澜烛先后进入大门,才刚刚看清楚大堂的布置呢,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嘈杂,一个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道:“这都是哪里啊?什么情况?!” 姜莘莘和凌久时反射性地回头,就见一个稍微有点儿肚子的中年人在那儿失态大吼,然后另一个年轻人也踉跄了一步出现在大门口。 那年轻人当然比较镇定了,他环顾四周,忍不住喃喃道:“我这刚从厕所出来呢……” 这可真是个有味道的话题,姜莘莘假装没听见,也跟着开口说道:“我是开门拿外卖……” 凌久时顶着姜莘莘求救的目光开口道:“要不,我们先上楼看看?” 五人一起进了电梯,一共有十四层楼,但只有第十四层楼的按键能用,那中年人已经开始烦躁,电梯关门之后忍不住踹了大门一脚,让姜莘莘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 虽然眼下只是第二次进门,但姜莘莘也明白这个中年人这样急躁任性的性子最容易被利用。 阮澜烛一开始就没打算说话,不过进门之前他提过除了带凌久时,还接了个活儿,也是那个时候姜莘莘和凌久时才知道,原来各个工会还承接带人过门的活儿,听说一次下来收益还不少呢,至少也是成百上千个w。 因此,姜莘莘为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发财计划,毕竟现代社会对她这个突然而来的三无人员十分不友好,若不是有灵境在,她该被带去政府机关调查了。 电梯缓缓上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凌久时心里逐渐生出一点恐惧,尤其大家都没有说话,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安静,头上还吹下丝丝缕缕的凉风,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电影的氛围。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凝重,甚至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中年人和凌久时忍不住齐齐后退了一步。 好在门外并没有突然跑出什么东西来,映入大家眼帘的也只是一条显得有些老旧的走廊,跟建筑外立面和下面干净宽敞的大堂有些不搭。 走廊尽头就是一扇半开的门,门里还传来一点播放电视的声音,由中年人带头,大家小心来到了门前,另一个有些邋遢的中年人正好过来开门,见了他们也没觉得奇怪,只是面无表情地拉开门招呼道:“你们是来参加我女儿的生日宴会的吧,都进来吧。” 这是一间有些老旧但十分整洁的三室两厅的房子,大家进门之后的目光都在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的三姐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沙发后面就是一张摆着蛋糕和一些小礼物小装饰的桌子,看起来确实有过生日的氛围。 姜莘莘却发现这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也一模一样的三胞胎过分冷静了,看到生人进来也只是稍微转了一下眼球,而且快得让姜莘莘怀疑她们可能都没看清楚他们的样子。 这房子的主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生日就在七天之后,感谢大家来参加。” 然后又掏出几把钥匙,说这几间屋子都能住。 姜莘莘率先出手将钥匙全部接了过来,阮澜烛则开口说了进入门后的第一句话:“大家先去选房间吧,我还要去下面迎接新人。” 跟着一起上来的中年人和年轻人都有些局促地跟阮澜烛这个十分镇定的人答应了两句,姜莘莘就主动对他们说道:“我们先看看几个房间能住人,再看看一共有多少人吧。” 中年人似乎因为阮澜烛这个看起来气场不小的人的离开而抖了起来,盯着姜莘莘毫不客气地开口索要钥匙:“刚刚那钥匙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赶紧拿出来!” 姜莘莘懒得理会他,面不改色地跟凌久时装不熟,寒暄道:“我叫元莘,是第二次过门了。” 凌久时接收到姜莘莘的暗示,也装作不熟地自我介绍:“我叫余凌凌,也是第二次过门了。” 那个一起上楼的年轻人十分识时务地凑上来问:“什么‘第二次过门’啊?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凌久时好心解释道:“我们推开一扇门来到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一个叫灵境的游戏,只有顺利通关的人才能活下去,要是在这里没了,现实中人也会没的。” 然后那年轻人就有点儿兴奋了,那个中年人正想摆谱,姜莘莘不耐烦直接甩了个眼刀子过去,他瞬间就消停了,连凌久时都觉得这人若不是装出来的,那他恐怕没有什么生还的机会了。 没多久阮澜烛就带着几个人上来了,其中一人身上还有干涸变黑的血迹,先上来那个中年人瞬间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跳起来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凌久时依旧装作不熟地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叫余凌凌,第二次过门。” 姜莘莘也站起来说道:“我叫元莘,也是第二次过门。” 阮澜烛稍微露出一点笑意跟着说道:“祝盟,也是第二次过门。” 站在阮澜烛身边那个年轻女人一派大方地接话:“我叫许晓橙,是个新人。” 其他人也不说话,大家也都没管,但跟着一起上来那个中年人突然冲到姜莘莘跟前,“你把钥匙交出来!” 凌久时主动往姜莘莘跟前一站,伸手隔开人,姜莘莘也懒得继续充老大,从里面随便两枚钥匙,就把剩下的都交出去了。 分配房间的时候,许晓橙凑过来可怜兮兮地对姜莘莘恳求道:“元莘姐姐,我能跟你一个房间吗?” 姜莘莘看了一眼阮澜烛,见他点头示意了就笑着邀请许晓橙一起进门,阮澜烛自然就跟凌久时一起拿了另外一把钥匙。 姜莘莘和许晓橙进门就大致打量了一番房间,或许是因为少有人打扫过,里面除了两张酒店标准间一样的普通单人床还算干净,其他地方都显得有些杂乱,让姜莘莘难得升起了做家务的心思。 但这点儿小心思很快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许晓橙跑着去开门,进来的是凌久时和阮澜烛。 阮澜烛直接分析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第一,我们要成功活过七天的时间;第二,要参加完那三个三胞胎的生日。” 第420章 致命游戏6 姜莘莘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提出走楼梯去其他楼层看看,“我是这样想的啊,眼下除了外面的浓雾,我们还不知道其他东西会不会有伤害呢,而电梯也只能到一楼和十四楼,这栋楼又明显是公寓,万一其他楼层能得到更多线索呢?” 许晓橙直接抱着姜莘莘的胳膊表示自己害怕和反对:“但是一般恐怖片里都是这样演的:最先出事的人都是那些不听劝告随便溜达的人。” 凌久时和阮澜烛不禁低头忍笑,许晓橙这话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就连姜莘莘自己也觉得这个表述十分有问题。 笑过之后,姜莘莘正色安慰大家道:“我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外面的浓雾,可能在一般人眼里,那大概是某种烟雾和水汽的混合体,可是在我眼里,那浓雾是一种微小的虫子的聚合体。” 这话说得,许晓橙恨不得一头扎进姜莘莘怀里,就连凌久时也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只有阮澜烛看着姜莘莘若有所思。 姜莘莘继续说道:“所以,趁着现在可能触发死亡的条件还未显现,我还是觉得去其他楼层查看一番没什么坏处。” 阮澜烛也不拦着了,直接站出来说道:“那凌凌就陪着许晓橙在这里等着,我跟元莘走一趟随便看看吧。” 许晓橙没意见,凌久时虽然有些担心,但也觉得姜莘莘和阮澜烛的安排没什么问题,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走楼梯去其他楼层果然没什么问题,只是阮澜烛忍不住问道:“在你的眼里,灵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姜莘莘透过楼梯间的小窗户看向外面被浓雾笼罩的天空,轻叹一声,说道:“如大多数人看到的那样,灵境本身就充满了血腥和暴力,而我能看到后面的怨气和不甘。 就像在雪村里一样,老板娘的女儿已经死去很久了,他们夫妻怀着对女儿的愧疚和思念也不是不能活下去,但灵境让他们的女儿已另一种形态再次出现,导致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害人害己,也害了他们的女儿。” 在姜莘莘的眼中,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迎来灵气复苏,而灵境这个游戏则是其中比较显眼的一环,作为第十二扇门门神的阮澜烛只是一个新生的器灵。 姜莘莘已经明白她为什么会带着粗壮的金手指出现在这个世界了,不过是为了净化灵境,让灵气能顺利得到正面的应用而已。 往下走了四层都没见着人和可能有用的东西,姜莘莘和阮澜烛无功而返,凌久时简单说了一下刚刚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个跟我们一起上来的暴躁中年男,他刚刚洗澡的时候看到花洒上面趴着一团肉块,可能吓着了,看起来有些精神失常。” 凌久时心情不好,他也感觉那个中年男人可能过不了第二个夜晚。 许晓橙因为没有亲眼看见,只是听凌久时叙述,反而因为过分的想象心里十分不安,看到姜莘莘回来就直接抱着精神上的手臂不放:“元莘姐,我是真的害怕,晚上我能不能跟你睡一块啊!” 已经确定过许晓橙就是阮澜烛的带着过门的金主,而且许晓橙本身虽然看起来娇气了些,还容易哭,但姜莘莘觉得她比其他人可省心多了,当然十分乐意保护她。 来到这扇门里第一晚就在许晓橙缩在姜莘莘怀里睡得昏天暗的情形中过去了。 一大早起床,许晓橙摸着自己光滑白嫩的小脸蛋儿,一通彩虹屁直接就对着姜莘莘去了,凌久时听得缩手缩脚,阮澜烛看向许晓橙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 作为一个资深绿茶,哪怕阮澜烛几乎没有把那些茶言茶语用在姜莘莘身上,但看到许晓橙近乎挑衅的行为之后,他当然会不高兴的,偏偏许晓橙还乐呵呵地招呼他们吃饭,对他的针对一点没察觉到的样子,真是让他憋屈。 到底心里有事儿,大家沉默着吃完了早餐,只有阮澜烛看到三胞胎过来说想要跟他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开了口:“想要跟我们玩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今天的三胞胎换了衣服和头饰,但依旧一模一样,中间那个孩子想了想开口道:“我叫小一,她叫小十,她叫小土。” 大家无语,小一却微笑着说道:“你们要记住,不可以认错哦。” 阮澜烛仔细观察了一番,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小一的头,“好,我们记住了。”随后又拍了拍小一左手边那小姑娘的肩膀,“你们的早餐也好了,快去吃饭吧。” 姜莘莘看完了全程,直接给阮澜烛竖起一个大拇指,阮澜烛矜持地点点头算是回应,看到这里的凌久时和许晓橙才总算明白刚刚阮澜烛做了什么,后知后觉也赶紧跟风一般对阮澜烛竖起大拇指。 姜莘莘总结道:“幸好她们还没有问认得出她们三姐妹没有,看来三姐妹各自的名字应该也是一项禁忌,所以你们可千万要记好她们的名字啊。” 凌久时听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而许晓橙就要直接多了,她抱着脑袋痛苦哀嚎:“天哪,门里的世界真的处处都是坑啊!” 姜莘莘拍拍许晓橙的肩膀安慰她道:“虽然门里的世界看起来处处都是坑,但我相信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长久,你已经比许多人都强得多了,而且你头脑聪明观察也仔细,这都是能在很多时候保证自己安全的优点呢。” 这一席话说得许晓橙都不好意思了,她扭着手指腼腆开口:“……也没有元莘姐说的这么好……” 接下来的时间都显得有些无聊,直到三胞胎的爸爸一人发了一个生鸡蛋给大家:“鸡蛋都收好,不要弄碎了。” 姜莘莘确定这个鸡蛋就是货真价实的生鸡蛋,看着大家人手一个鸡蛋,她忍不住嘟噜了一句:“能不能煮熟啊……” 没想到这句话才出口,三胞胎的爸爸就从一个平平无奇有点儿郁气的普通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眼神凌厉的疯子:“你、在、说、什、么?!” 许晓橙吓得直接躲在了姜莘莘身后,而当事人姜莘莘却微笑着耸耸肩:“好吧,我知道了,鸡蛋煮熟肯定是不行的了。” 第421章 致命游戏7 等回到房间,许晓橙依旧心有余悸,但她似乎对姜莘莘过于信任了,并没有抱怨什么,而是小心打听:“元莘姐,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啊?” 姜莘莘正准备开口,她立刻又摆手制止:“你别跟我说,自己知道就好了,我只要抱着你条大腿就好了!” 姜莘莘对于许晓橙的省心当然是满意的,但她要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菲尔夏鸟的故事还记得吧?” 许晓橙点头,然后恍然大悟:“所以,这个鸡蛋就是故事里那个男巫给女孩儿,让他们不许弄坏的鸡蛋?!” 姜莘莘点点头,“所以啊,今天晚上过去之后,凡是鸡蛋碎了的人,应该就会门神带走。” 这么说的话,许晓橙反而没那么恐惧了,但是第二天起床之后,大家发现之前那个暴躁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 继续往楼下走,大家终于在八楼发现了一个能勉强交流的人,对方看起来跟斯内普差不多,都是油腻腻的长头发,都醉心于自己的事业。 不过这位科学狂人自称发明了一台时光机,“……我是真的可能成功了啊,之前有人就试过,他说要回到过去,我亲眼看着他在时光机里消失,只是我还不知道结果!” 很好,这又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已经有人试过用时光机,要是成功了的话,想必真的回到了过去。 从科学狂人家里出来,姜莘莘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假设那个人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么这个人一定还在这栋楼里,我怀疑,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楼上三胞胎的爸爸。” 许晓橙没想到姜莘莘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她也没有质疑,还是凌久时问了出来:“这个结论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吧……?” 阮澜烛忍笑,对于凌久时信任姜莘莘多过他的事儿,他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在意,这个时候最适合添油加醋了,哪怕他也很赞同姜莘莘的话。 “哎呀凌凌,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元莘可不是一般人呢,我们这等俗人自然比不了,她既然说了那个人试过了时光机的人可能是三胞胎的爸爸,那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我们只管听听就是了。” 姜莘莘和许晓橙的眼神在阮澜烛和凌久时之间来回游走,不止姜莘莘,就连许晓橙都发现阮澜烛似乎特别在意凌久时。 不过这都是细枝末节,日后再看也行,不用急于一时。 姜莘莘解释道:“每一扇门背后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我们只能在这栋楼活动,只能看到三胞胎加上她们的爸爸,今天又多了一个科技狂人,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作用在,所以才猜测剩下的那个人就是刚刚那位科研人士口中坐过时光机的人。” “现在看来,楼上那个男人很有可能不是三胞胎的爸爸,再结合菲尔夏鸟的故事,我倒是更加愿意相信楼上那个人乘坐时光机回到了过去,还逼着三胞胎用嘴巴叼鸡蛋的人,本质上对三胞胎应该没有恶意。” “他让她们叼鸡蛋,似乎更像是一种练习,他根本没有伤害三胞胎的打算。” 这解释依旧有些牵强,但阮澜烛忍不住侧目,姜莘莘这个人直觉可真是太厉害了。 因为有所怀疑,所以大家对三胞胎和她们的“爸爸”就过分关注了些,这一关注,果然就发现了好些问题,比如,三胞胎的“爸爸”总是不着痕迹地关照中间那个孩子,再比如其他两个孩子都不轻易开口说话,而一开口的往往就是中间的小一。 许晓橙有些明悟了:“所以,故事中活下来的那个老三应该就是小一?” 凌久时也大胆猜测:“那么这个门里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男巫让三姐妹叼鸡蛋,但很有可能三姐妹都被男巫给杀害了,然后另一个男子乘坐时光机回到了过去,让三姐妹从小就练习叼鸡蛋,希望三姐妹能活下来……?” 阮澜烛微笑着看着凌久时接着说了下去:“我能更进一步猜测那个乘坐了时光机的男子就是三姐妹中谁的晚辈,如今看来,最有可能得是中间那个叫小一的孩子。” 姜莘莘忍不住叹气:“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这样,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三胞胎的爸爸怎么就选择回到三胞胎小时候呢?难道不是回到三胞胎遇害那天更容易帮三胞胎渡过死劫吗?”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回到三胞胎遇害那天,能将三胞胎救下来那是最好,至少也要提供足够的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个角度确实是玩家们从来没有想到的,而且三胞胎的“爸爸”也没有想到,阮澜烛觉得他们可以直接找三胞胎的“爸爸”摊牌了。 这扇门跟上一个门不一样,上一个门里被全村人牺牲了的姑娘最终由屠龙勇士变成了新的恶龙,而且有灵异现象存在,所以姜莘莘抓住那个住在井里的长发女鬼算是另类通关了。 这扇门则不一样,除了时光机,就不存在什么灵异,所以姜莘莘不能大开杀戒,不管是三胞胎也好,三胞胎的“爸爸”也好,乃至楼下那个科技狂人,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姜莘莘有时候还真是有点儿雷厉风行的意思,她想要做的事情,有时候就不允许过夜。 许晓橙陪着她一起找上了三胞胎的“爸爸”,看着姜莘莘一出手将三胞胎的“爸爸”按在了饭桌上,赶紧手忙脚乱地过去帮忙。 姜莘莘毫不客气地将三胞胎的“爸爸”按在桌子上,转头就笑眯眯地安抚毫无动静的三胞胎,“我跟你们爸爸有话要聊,不适合小孩子听,你们快去休息吧。” 三胞胎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听从了姜莘莘的话,消失在了客厅。 三胞胎的“爸爸”也不是不想挣扎,只是被姜莘莘按得死死的,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等小孩子都走了,姜莘莘将人翻起来又按在椅子上,许晓橙赶紧拿来一件衬衫将人反手绑了,这才开始询问。 第422章 致命游戏8 姜莘莘直接问:“你的身份,我的意思是说,你跟三胞胎到底什么关系?” 男人神情有些恍惚的根本不开口,许晓橙抿了抿嘴,提醒他道:“我们猜测你让三胞胎练习叼鸡蛋,是为了让她们在日后那场事故中保命。” “但是你要知道,有些杀人犯杀人只是一个满足他们某种私欲的借口,并不是说这个鸡蛋不落地,他就一定会停手。”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十分激动地朝着姜莘莘和许晓橙吼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 姜莘莘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安静下来,“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你想要弥补但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真的有回到过去的时光机,我反而希望你能反杀那些蓄意伤害别人的人。” “如果你觉得自己力量不够,那不妨向外界求助,最简单的动作就是报警,实在不行,或许你能叫几个朋友一起帮忙。” “你肯定明白,来到门里的玩家不说都是无辜,但至少他们跟三胞胎遇害的事情没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许晓橙也积极举例:“就算你一时着急想不到报警也想不起找朋友来帮忙,而对方的力量又远胜于你,那不妨找一些特别的工具,比如电击棍儿,再比如防狼喷雾,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防身利器呢。” 感受到手掌底下的抵抗慢慢消失,姜莘莘松开了男人的双肩,或许是确定了姜莘莘和许晓橙都是诚心诚意在帮他出主意,男人脸上那种癫狂仇恨的神情也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迷茫。 “原来我可以做那么多吗……” 许晓橙好像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咽了咽口水才开口:“当然,我们这都是建立在旁观者清的角度,毕竟我们肯定没有经历那样的惨痛,而你也只是因为一叶障目。” 男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讲述自己的故事:“从小我就跟我妈感情好,但是某一天放学,我突然收到我妈遇害的消息,对方是个手段残忍的恶魔,他让我妈叼鸡蛋,说只要鸡蛋不掉落,就放过她。” “可是我妈失败了,所以最后被他残忍杀害。” “后来我长大了,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楼下那个科学家说发明了一台时光机,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用了。” “那个时候啊,我一心想着只要我妈嘴里叼着的鸡蛋不落地,我妈就有救了,我就不用失去她了,可没想到这个世界突然就变了,一波又一波的所谓玩家来到了这个世界,而我也成了所谓的门神,哪怕我拥有了超常的力量,却依旧救不了我妈,只能一遍又一遍经历她的惨死……” 所以姜莘莘才十分厌恶这个所谓的灵境呢,人家死去的人都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就算没有释怀,但也没有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给自己平添罪孽的道理吧! 况且,眼前这个思念着亲妈的人恐怕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迁怒任何其他人的打算,是这个灵境促使他做出这样走了歪路的决定。 这么一想,姜莘莘想要打破灵境的念头越发强烈,然后就听男人喃喃地开口说道:“门在楼顶,钥匙在我妈的生日蛋糕里,你们出去吧……” 许晓橙的心情十分沉重,就这样被门神放过她应该高兴的,但心里就是堵得慌。 她确实是个刚进门的新人,但因为找到了阮澜烛陪着过门的缘故,对门内的世界也算有些了解,对她来说,作为玩家的她恐惧着门内的一切,然而如今亲身经历过了,她也知道了门内的恐惧可能都是别人身上真实存在的遗憾和不甘。 “元莘姐——” 许晓橙忍不住趴在姜莘莘的肩膀上寻求安慰,姜莘莘拍拍她的头,任由她抱着自己。 没一会儿,凌久时和阮澜烛回来了,他们也带来了一个消息:“楼顶能上去了,不过楼上的情形并没有比楼下好多少,甚至门窗上都有血液残留的痕迹。” 许晓橙整理好了心情,告诉他们自己这边的发现:“门就在楼顶,钥匙还要两天才能拿到,我们现在没什么危险了。” 阮澜烛当然看得见许晓橙的红眼眶,也看得见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的三胞胎的“爸爸”,凌久时看准了阮澜烛的眼神,先将人手腕上当成绳子的衬衣解开,笑着对男人说道:“生日快乐,不管怎么说,过生日都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成功拿到了钥匙也找到了出去的门,但姜莘莘没想着出去,凌久时无声地催促姜莘莘快点走,姜莘莘反手将凌久时和许晓橙都推了出去,转而对阮澜烛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不少事情了吧,至少我的来历你应该有一点猜测。” 阮澜烛点点头:“所以,你也跟灵境有关?” 姜莘莘答道:“是有关,但情况跟你又有不同,我是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需要我的帮助,因为祂对灵境里门神以及所谓的npc的怜悯。” “你跟着出去吧,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门内的世界对我来说是相同的,说不定下一扇门里,我们又能遇上了。” 阮澜烛多少有些受到了冲击,但还是听从了姜莘莘的话,只是他这一出去,所有的门都关闭了,就连他这个先天诞生在门里的程序都不能再次进入,只能勉强感受到所谓的灵境这个游戏里关于血腥和暴力的部分在大幅削减。 姜莘莘也没多做什么,灵境外在的体现虽然是一个游戏,但其实内部已经形成了跟现实对立但正在交融的异空间。 姜莘莘只是超度了门神抚平了他们的怨气和不甘,所谓的游戏自然就不能束缚他们了,但因为地府不显,他们暂时不能去地府,只能继续住在灵境里面。 后来大家觉得灵境里太过无聊了,就又开启了大门,迎接了无数玩家进门体验所谓的通关游戏,阮澜烛和凌久时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跟姜莘莘见上了面,那个时候,姜莘莘正和雨女一起体验富婆俱乐部的快乐,身边围绕着一群180还有八块腹肌的男大。 第423章 仙剑四1 姜莘莘之前的感觉果然没错,她确实失去了许多记忆,甚至关于她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快穿者的记忆都没有,而造成她第二次失忆的罪魁祸首就是前一个世界的天道,明明女主角的师父已经不属于主要人物了,但天道的威严不容许任何外来者挑衅,所以姜莘莘活该倒霉。 关于灵境的净化问题,姜莘莘只觉得自己果真是个福缘深厚之人,哪怕失去了记忆,她都能凭借本能完成任务,让世界向好的方面发展。 不过阮澜烛那家伙确实有些过于绿茶了,哪怕相处时间不长,姜莘莘依旧觉得他恐怕会让自己永远记住,哪怕她还能再认识一个比他还要绿茶的存在。 这一次姜莘莘主动回应了一方天道的求助,对方愿意帮助她修养神魂,作为交换,姜莘莘要将天神之主伏羲窃取的权柄释放出来。 姜莘莘意有所指:“伏羲这个名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担得起的,好歹也是传说中有过开天之举的天帝,想要从他手中释放属于天道的权柄,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一般来说想要释放出被窃取的天道本源,伏羲可就没什么活头了。我的来历你也清楚,我可能没办法让伏羲去死,但更有可能不能在不伤害伏羲的前提下完成你的委托呢。” 天道直接加码:“五行灵珠也让你带走。” “女娲、神农和伏羲的精血都送你一份。” “其他你看上的任何东西都能带走。” 姜莘莘不再拿乔:“成交。” 在仙剑奇侠的世界观里,伏羲是天帝,女娲因为创造了人类又和人类相恋,站在了伏羲的对立面,神农则是兽神,早早隐匿不见了踪影,因此伏羲一家独大,甚至将女娲贬斥出了神的队伍,几千年过去之后,女娲甚至只在人间留下单传的血脉,自号女娲后人,为人间疾苦而奔波。 姜莘莘想起了紫萱和徐长卿三生三世无疾而终的虐恋,又想起因为紫萱一己之私就被封印了几十年不能长大的青儿,还有最让人喜欢的纯善又心怀苍生的灵儿,原本还想先找女娲后人看看能不能借住女娲的力量来牵制伏羲,这下也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女娲后人已经够苦的了,她还是不要给人增加困难和挑战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她因为受伤的缘故实力大减,别说是跟伏羲比较了,恐怕他座下的九天玄女和战神之流都勉强能交手,除非她能尽快恢复实力,不然哪怕是使用鸿蒙鼎炉都吃力。 反正天道也不着急,姜莘莘降世之后就直接在昆仑山选了个僻静的风水宝地,安静修炼起来。 这昆仑山里当然不止姜莘莘一个修仙人士,这里整整有八个正处于鼎盛时期的修仙门派,合称昆仑八派,分别是昆仑派、琼华派、碧玉派、紫翠派、悬圃派、玉英派、阆风派、天墉城。 八派又以琼华派和昆仑派最为强盛,且两派主修剑道。而琼华派虽然也主修剑道,但不论术法还是炼器炼丹都独树一格,尤其第二十四代掌门太清真人又集三代之力,锻造了羲和、望舒两柄阴阳互补的仙剑,企图借双肩之力带领整个琼华派举派飞升,一时间,琼华派的声势竟然将其他所有修仙门派都给压了下去。 盛极必衰,琼华派举派飞升的念头一诞生就没有断绝过,中间也不是没有弟子发现其中的不妥,但都抵不过大势,十九年前,幻暝妖界从琼华派上方飘过之时,琼华派就借双剑之力,重创了幻暝妖界,从而获取了不菲的妖晶。 幻暝妖界的女王甚至因此丧生,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少主,这位少主被云天青救下,用帝女翡翠遮掩了真身,送去了他曾经施恩过的寿阳柳家收养。 而云天青也在那场大战中,协同望舒剑的宿主夙玉一起出逃,二人最终在崆山定居下来。只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望舒剑属阴,离开了羲和剑调和阴阳的作用,夙玉体内阴阳失衡,勉强生下了自己和云天青的儿子云天河就去世了。 云天青怀着对夙玉的思念勉强将云天河抚养长大,也跟着去世了,失去了双亲的云天河在崆山遇上了前来寻宝的韩菱纱,却又不小心让望舒剑认主,惊动了远在琼华派的羲和剑宿主玄霄和琼华派掌门夙瑶。 姜莘莘从入定中醒来,就遭到了天道的催促:“十九年已过,你该下山干活儿了!” 姜莘莘嘴上骂骂咧咧,其实心里想得很明白,五行灵珠她有线索去拿,但却不能等着人家宝物自己送上门来,所以少不得要下山走一趟。 姜莘莘抛了一枚硬币就决定往东走,天道赶紧让她去寿阳跟一个叫慕容紫英的人汇合,姜莘莘直接拒绝:“我是要搞伏羲的人,为什么要去找什么慕容紫英啊?” “虽然他的名字好听,但我觉得还是去找魔尊重楼更加符合我的利益。” 天道无奈开口:“你需要帮手,除了魔尊重楼,就只有琼华派玄霄能帮衬你一把了。” 姜莘莘没有接触过仙剑系列的游戏,只看过仙剑系列的两部电视剧,而且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慕容紫英也是个重要人物,天道这一席话反而是玄霄的能耐打动了她。 只是,姜莘莘找到慕容紫英的时机有些不对,望舒剑认主韩菱纱,云天河与韩菱纱带着望舒剑一路逃到了寿阳,他们身边到处都是基于望舒剑的各方妖魔鬼怪,姜莘莘突然冒出来,自然也被韩菱纱和慕容紫英防备着。 姜莘莘无语地放出自己的佩剑三毒,“你们那个所谓望舒剑本身就不行,我有三毒在手,可看不上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所谓仙剑呢。” 三毒比起望舒剑的外形来都显得有些寒酸了,在韩菱纱眼中,虽然望舒剑材质不明,但上面装饰了好些宝石和灵石,灵气四溢,一看就十分了不得。 而三毒则神光内敛,若不是在姜莘莘手中就散发出逼人的剑气,恐怕她这个见识过无数宝物的老手,都要看走眼了。 三毒剑一出,至少韩菱纱和慕容紫英相信姜莘莘并没有觊觎望舒仙剑的意思,但她终究来历不明,韩菱纱出面拒绝了她同行的邀请。 姜莘莘微笑着开口:“我并没有要跟着你们的意思,实在是有人让我来找慕容紫英,说是将来有一件大事需要他的帮助,所以眼下要赶紧提升他的修为。” “还有,我还要找琼华派玄霄,就是那什么羲和剑的宿主,因为将来也有一件大事需要他的帮助。当然,在这之前,我肯定要先付出一点代价,换取来日的援手。” 慕容紫英和云天河都心动了,但韩菱纱作为老江湖再次拒绝:“谁知道你所说的大事会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呢?总不能凭你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要他们用性命或者其他宝贵的东西来偿还吧!” 第424章 仙剑四2 被怼了姜莘莘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依旧微笑着说道:“韩姑娘别着急拒绝嘛,你身上不也有一定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而且,我保证我要做的事情绝不会违逆天道。” 然而姜莘莘还是小看韩菱纱了,虽然不违逆天道的说辞能说服涉世未深的慕容紫英,却说服不了韩菱纱,不过她也知道姜莘莘口中的话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若是再继续拒绝下去,说不得姜莘莘就要翻脸,因此她把剩下的话都咽下肚子里,决定找个单独的时间好好儿跟慕容紫英和云天河说一说。 之前云天青和韩菱纱在寿阳城城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若不是有慕容紫英帮忙,他们早就被人抢了望舒剑,这会儿说话间寿阳城知府派了人前来迎接云天河跟慕容紫英,来人说寿阳城柳知府跟云天青是故交,柳府的大小姐柳梦璃还是琼华派的外门弟子。 慕容紫英一听柳梦璃跟琼华派关系亲密就相信了对方的说辞,同样的,云天河一听对方主人家跟他爹云天青认识,齐齐同意上门拜访。 韩菱纱作为一个从事违法行为的人,对官府那是避如蛇蝎,但她要是落单在外只会更加危险,只能硬着头皮被云天河拉走,而慕容紫英则顺势邀请姜莘莘一起去柳府做客,姜莘莘当然不会拒绝。 云天河是云天青的儿子,慕容紫英是琼华派高足,韩菱纱又是一路扶持着云天河来到寿阳城的人,只有姜莘莘跟他们只是面子情,而且姜莘莘介绍也很简单,就一句“昆仑散修,道号元莘”就完了。 好在柳知府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相反他十分有眼光,看得出来姜莘莘应该才是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人,对姜莘莘这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之人也很有好感,当即便为他们引荐了自家闺女柳梦璃。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并不是柳梦璃小姐,而是她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那丫鬟对客人们表示歉意,又说柳梦璃身体有些不适,柳知府虽然遗憾自家女儿不能见见优秀的同龄人,但毕竟他也有心自家女儿的身体,这见面的事儿就作罢了。 柳知府府上还算安全,慕容紫英就要回琼华禀告这边的情况,慕容紫英一走,姜莘莘也要跟着离开,韩菱纱也因为实在受不了在官家府邸担惊受怕的日子,也跟着找了借口只留下了云天河一人在柳府。 等出了城,慕容紫英便忍不住问姜莘莘道:“元莘道友当日所说是什么大事?” 姜莘莘并没有说明,而是告诫他道:“时机不到,我说什么都是徒劳,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幸,牵连你们,所以眼下我有意去看看玄霄的伤势。” 慕容紫英单知道玄霄乃是上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琼华派内部甚至连如今的掌门夙瑶都看不起,甚至有传言说夙瑶资质平平,根本担不起掌门的职责,还有传言说玄霄被封印,都是因为夙瑶想要做掌门在排斥异己。 慕容紫英虽然不愿意将夙瑶这个长辈想得那样坏,但看自己的师祖重光长老对夙瑶掌门不假辞色,他多少也受到了影响,对夙瑶的尊重也只看在掌门这个职位的面子上。 慕容紫英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但此刻一听事情跟玄霄有关,他连忙问道:“道友为何一口确定玄霄师伯受了伤?” 姜莘莘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羲和望舒二剑分别属火和水,广义上也属阴阳,原本这两把仙剑该是人间集大成之作,然而铸剑之人却忘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道理,若不能修得仙身,作为宿主的人阴阳不调极为伤身。” “如今望舒剑和羲和剑分隔千里,又多年未见,所以我猜玄霄从十九年前就避世不见人,应该跟体内阳炎失控伤及自身有关。” 重光长老就是当年铸造双剑的琼华长老,是太清真人的师弟,十九年来他也想通了不少事情,如今反对夙瑶重启双剑飞升计划,但又因为玄霄的身体状况,默许了夙瑶四处寻找望舒剑的行为。 作为被重光长老教养长大的慕容紫英,他是重光长老代徒收徒,在慕容紫英的成长过程中,多少也受到了他不想继续当年双剑飞升之举的思想,以及对玄霄的愧疚的影响,因此慕容紫英在听到姜莘莘说可能有办法解决玄霄身上的问题之后,他便决定冒险带姜莘莘上琼华见一见玄霄。 为了入乡随俗,姜莘莘没有将三毒收回去,而是拿在了手里,慕容紫英作为同辈弟子里最出色的一个,当然会受到许多瞩目,姜莘莘随着他进入琼华派,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别的弟子向他主动问好,还有一片赞扬。 当然,也有一些人暗地里在猜测她和慕容紫英的关系,别的不说,姜莘莘的修为不容易被那些小弟子们看出来,但她的容貌和气质让人无从指摘,因此有人猜测她是慕容紫英的红颜知己。 琼华派虽然修道,但也并不禁止门下弟子婚嫁,只是有些年没有这样的先例了,而且十九年前那一战琼华派几乎牺牲了所有中坚弟子,如今留存下来的弟子们也不会跟新入门的小弟子们说起这些事情,所以在那之后入门的弟子就形成了一个共识:琼华弟子修道需要断情绝爱,当然不能婚嫁。 作为琼华派的风云人物,慕容紫英这边还没到重光长老跟前,他带着一个漂亮姑娘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琼华派。 重光长老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孙头一次下山就动了凡心,差点儿将胡子给揪了下来,等到慕容紫英带着姜莘莘前来见礼,他一看姜莘莘的容貌和修为,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姜莘莘在慕容紫英介绍过后赶紧抱拳见礼:“晚辈元莘,见过重光长老。” 重光长老笑呵呵地点点头,“不知小道友仙乡何处啊?” 姜莘莘含糊道:“从前也在昆仑山修行,不过是小门小户,如今只剩我一个弟子了。” 昆仑山上修仙门派多,重光长老资历老资格深,也不能说就一定对昆仑山所有的修仙门派了如指掌呢,只当姜莘莘的师门在昆仑山得了些前人机缘,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他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这会儿重光长老理智回笼,见慕容紫英和姜莘莘并没有生出感情,自然对姜莘莘这个徒孙带回来的朋友多了几分好感,还招呼慕容紫英好生安顿人,姜莘莘识趣地先退下了。 第425章 仙剑四3 等姜莘莘走了,有些话慕容紫英就能说出来了。 “元莘道友是弟子在寿阳城遇上的,当时她直言想要找弟子和玄霄师伯做一件事,只说不会违逆天道,便一字不提。” “后来弟子要回琼华复命,她便说正好来见见玄霄师伯,或许能有办法解决玄霄师伯体内炎阳入体阴阳失调的症状。” 重光长老没想到一个年轻的非琼华派弟子居然会知道玄霄,还知道玄霄被封印的隐情,他心中立刻就升起了戒备之心,但想到玄霄体内越来越难以控制的炎阳,他也不好一口否定姜莘莘这个人。 重光长老正色道:“我不知道这个元莘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她手中的佩剑外表平平无奇,却蕴藏着无限的凌冽剑气,以老夫粗浅的见识,怕是比羲和望舒双剑也不差什么了。” 慕容紫英也补充道:“当初在寿阳城,弟子就是看元莘道友手中的三毒剑确实比望舒剑也不差,这才对元莘道友付出了信任。” 重光长老的注意力却在别处:“所以说,望舒剑是真的出世了?” 慕容紫英点点头:“回师祖的话,望舒剑如今正在一个叫云天河的凡人手里,但弟子发现他竟然有沟通灵植的能力,身上却不见半点修为。另外,云天河说弟子身上佩戴的琼华弟子牌他在别处见过,所以弟子猜想他或许是琼华哪位前辈的亲戚后人。” 听到云天河这个名字,重光长老就已经明白慕容紫英遇上的人是谁了,特别听说望舒剑还在对方手里,重光长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而对慕容紫英说道:“望舒剑决不能流落到旁人手里,紫英啊,不如你去让那小子上琼华派来修仙吧。” 慕容紫英也觉得让云天河拜师琼华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又想到姜莘莘,却听重光长老再次开口说道:“至于那位元莘小道友,眼下你玄霄师伯在禁地不能出来,而且禁地毕竟是禁地,不好让一个外人进出,况且她来意不明,眼下也不好做些什么,只能稍加防备。” 于是姜莘莘就白走了一趟,不说见到玄霄了,甚至连禁地都没能靠近。 而另一边被留在柳府的云天河,在趁着醉酒的功夫,已经被柳知府定下了他跟柳梦璃的婚约。 而走出柳府的韩菱纱因为一起偷盗事件被关入大牢,夜里,先前当街强抢望舒剑的黑衣人玄影暗中前来将韩菱纱救出大牢,还提议她和云天河一起去琼华派修行:“望舒剑是我们琼华派的宝物,琼华派不可能看着望舒剑流落在外,而且云天河也说了他曾在父辈手里见过琼华派的弟子牌,证明他的父辈应该也在琼华派修行过,如今去琼华派十分合宜。” 要是换个人来跟韩菱纱说这样的话,比如先前的姜莘莘,她不就被拒绝了嘛。 但是琼华派不一样,琼华派乃是誉满天下的修仙大派,别说可能存在能解决韩家短寿的秘籍了,单说眼前去了琼华派就能保证觊觎望舒剑的各路妖魔鬼怪不伤害她和云天河,她就十分乐意拜入琼华派了。 韩菱纱在玄影的带领下潜入柳府终于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已经喝醉了的云天河,看着满脸通红还死抱着一个酒坛的云天河,韩菱纱气得火冒三丈:“你是傻子吗?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就忘了我跟你说不能喝酒的事情了吗?!” 云天河这个憨憨,看到韩菱纱来了,还使劲儿将手里抱着的酒坛子往她跟前送,“菱纱,这个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韩菱纱都被这憨憨给气笑了,但立马院子里就发生了一点变化,有妖怪跟来了柳府,企图抢走望舒剑,韩菱纱抵抗不济,玄影不得不现出身形摆下了防护阵法想要先带走云天河。 然而云天河一边抵抗妖怪来袭一边往韩菱纱身边靠过去,给玄影添了不少麻烦,自然也渐渐落了下风,眼见云天河就要被妖怪带走,院中突然想起了一阵琴声,妖怪们的攻击也渐渐无力,云天河和玄影这边就占了上风。 玄影见带不走云天河还被他挣脱了捆仙锁,只能先行跟着那几个妖离开,这几个妖留着也是祸害,玄影确定韩菱纱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带着云天河一起去琼华派,就放心走了。 而柳梦璃一现身就让云天河看呆了去,韩菱纱带着云天河感谢柳梦璃的帮助,柳梦璃却并不接下他们的感谢,反而对云天河一礼,“你是云叔叔的儿子,当年我还小,但也知道是云叔叔救了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云叔叔呢。” 之前在太平村的时候,韩菱纱和云天河可是亲身经历了村民们对云天青的厌恶,这会儿柳梦璃又说云天青是个好人,云天河就舍不得走了,恨不得从柳梦璃口中知道他爹所有的事情。 韩菱纱虽然觉得此刻时机不对,但也同情云天河父母双亡,所以放纵云天河跟柳梦璃打听他父母的事儿,但柳知府看到韩菱纱之后就招呼人要抓她:“这姑娘来历有些不对,又跟最近寿阳城里的偷盗事件有所牵连,监牢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云天河一听赶紧挡在韩菱纱面前不让柳知府的人带走他,可他嘴巴笨不会说话,自然证明不了韩菱纱的清白,还是柳梦璃出面为韩菱纱作保:“爹,这位韩姑娘是云公子的朋友,听说最近他们一路从太平村过来,就算如今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韩姑娘的清白,女儿愿意带着韩姑娘找出真正的犯人。” 柳知府想了想,偷盗之事也不算很大的事情,只是影响有些大,便同意了柳梦璃所请,更何况这样一来云天河也能在柳府多留些日子,方便他招待故友后人。 等柳知府单独面对柳梦璃的时候,他说起了自己给柳梦璃和云天河定下了婚事的事儿:“昨夜里喝酒,为父就给你和云公子定下了婚事。” 柳梦璃对云天河当然有救命恩人之子的滤镜在,况且昨夜里云天河表现出来的身手也很过得去,但她又觉得两人没有长久相处过,婚约倒是不急,“女儿还是想多跟云公子相处看看,毕竟女儿家最重要的一是父母家人,第二便是嫁人了。” 柳知府虽然十分看好云天河,但他对柳梦璃更加疼爱,所以同意了柳梦璃所说,将婚约暂时搁置。 第426章 仙剑四4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云天河本身就挑着他爹娘云天青和夙玉的长处长,只是从前一身粗布麻衣和憨憨的气质遮掩了不少,如今换上柳夫人精心准备的一应绫罗绸缎和上好的配饰,这一出门就让韩菱纱给看呆了去。 韩菱纱上下打量云天河一回,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还真是有点儿翩翩贵公子的气质嘛。” 柳梦璃见了也忍不住回想起当年云天青的模样,也夸赞道:“云公子这般跟云叔叔就更像了几分呢。” 三人说说笑笑着出了门直奔女萝岩而且,路上柳梦璃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女萝岩上盛产离香草,这离香草制成熏香很受往来行商喜欢,所以寿阳城便因此慢慢繁华起来。可是最近离香草越来越少,这离香草制成的熏香的价格也一路高涨,所以偷盗之事时有发生,而女萝岩又传出有妖的传言,采集离香草就变得越来越危险,离香草的产量自然就减少了。” 柳梦璃说得简单清晰,就连云天河都听明白了,“所以,我们上女萝岩是为了除妖的,对吧?” 柳梦璃点点头,“是这样没错,而且琼华派已经有两位仙长到来,今日说不得我们就能解除女萝岩的妖患。” 韩菱纱一听也决定帮忙,但没想到那两位琼华派出来的名叫璇玑和怀朔的弟子并没有先前的慕容紫英那么好说话,让韩菱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慕容紫英看起来可比你们强多了,他都没像你们这般拿着架子盛气凌人呢!” 璇玑一听慕容紫英的名字,就拉着韩菱纱盘问慕容紫英的下落,然而韩菱纱吃软不吃硬,不止自己不开口,还不许云天河开口,愿意开口的柳梦璃又错过了跟慕容紫英的见面,她只知道慕容紫英离开了柳府,并不知道慕容紫英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由此,韩菱纱就跟璇玑吵了起来,而璇玑没吵过,带着一肚子气拉着怀朔跟韩菱纱、云天河和柳梦璃分开走了。 柳梦璃经常来女萝岩,对此地还算熟悉,只是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人晕倒在地,大家上前为他检查了一番,却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伤口,柳梦璃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他应该是妖气入体,要想救他,还需要修仙之人使用法术来驱邪。” 柳梦璃因为是妖的缘故并不能修炼人类功法,韩菱纱又只会拳脚功夫,云天河倒是会一点,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 就在大家犯难的时候,韩菱纱一个不小心就被一条藤蔓给缠住了,柳梦璃和云天河眼疾手快去拉人,结果三人齐齐被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姜莘莘带着慕容紫英御剑赶来的时候,韩菱纱已经陷入了幻境,正捅了前去营救的云天河一剑,而慕容紫英上去帮忙结果也不如人意,跟着陷入了幻境当中,将韩菱纱也好,云天河也好,乃至姜莘莘都当成了残害凡人的妖物,大喊着要斩妖除魔。 在柳梦璃的认知当中,慕容紫英这个琼华派新一代第一人修为高深,不是她能抵挡得住的,哪怕勉强弹奏箜篌帮助他清醒,也只是勉力为之而已。 姜莘莘一言难尽地将韩菱纱和云天河拉到一边,自己食指和中指一并,直接往慕容紫英眉心点去,倒也顺利帮助他恢复了神志。 慕容紫英这一下可将大家吓出一身白毛汗,韩菱纱忍不住吐槽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的,道长你可真是差点儿拿我们祭剑了!” 柳梦璃就看着慕容紫英一脸愧疚地为云天河疗伤,姜莘莘当然不客气了,直接指点慕容紫英道:“斩妖除魔也是看对象的,这世上人分善恶,妖魔鬼怪自然也有善恶之分。我不说其他,单说你若是斩杀了从未作恶的一切生灵,那就是一笔孽债,跟功德可丝毫不沾边呢。” 这话跟慕容紫英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截然不同,琼华派讲究锄恶务尽,又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琼华弟子们行走世间遇上妖魔必定会出手斩杀,不会手下留情。 姜莘莘也知道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叫一个人改变自幼以来的思想,说到这里也就停了嘴,反正慕容紫英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将来总有改观的一天。 云天河稍微恢复了一点就想拿回望舒剑,而韩菱纱则发现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顿时悲观地认为自己已经死在了这里,“那人偶恐怕就是用我一身白骨所做,我出不去了……” 柳梦璃劝韩菱纱不要悲观:“我们进来最多也就半日的功夫,用人骨做成傀儡这样的法术应该不是一蹴而就,所以韩姑娘,这个人偶应该不是你。” 这陵墓的主人御南王再次出现,他眼神热切地看着韩菱纱,兴奋地说道:“这姑娘乃是上好的纯阴之体,百年难得一遇啊!” 姜莘莘拿出三毒将御南王和韩菱纱隔开,而御南王始终没有分给姜莘莘半个眼神,只一心围着韩菱纱打转,让韩菱纱恶心之余又毛骨悚然。 果然,御南王喃喃自语道:“若有你纯阴之体的相助,本王定能冲出这封印,去找那云天青报仇雪恨啊!” 云天青?! 韩菱纱、云天河、柳梦璃三人都没想到这女萝岩下御南王陵墓中也能听到关于云天青的消息,云天河恨不得多听听他爹的光辉事迹,但御南王已经开始施法想要将韩菱纱做成自己的躯壳,好脱离这陵墓的封印,去外面杀人泄愤。 姜莘莘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就你这样的还想出去杀人泄愤?你当我是死的啊!” 都不需要什么花哨的剑招,姜莘莘只是抬手一刺御南王就魂飞魄散了。但随着御南王的彻底死亡,这陵墓也开始晃动起来,柳梦璃和韩菱纱赶紧一左一右地扶着云天河往外跑,姜莘莘则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慕容紫英也赶紧往外走。 这一路都有一个或是变化成柳梦璃,或者变化成韩菱纱的灵体不断为大家引路,姜莘莘看得出来,这灵体便是当初被御南王无辜送入陵墓当中陪葬的一百零八个无辜之人执念的聚合体。 他们见到姜莘莘一行杀了御南王,执念已经消解,又因为当年云天青过来加固了御南王身上的封印,保护了周围百姓,自愿帮助他们逃出去。 第427章 仙剑四5 等出来之后,柳梦璃忍不住问韩菱纱道:“韩姑娘,你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让你对长生有如此深厚的执念呢?” 韩菱纱小心地扶着云天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听了柳梦璃的问话,忍不住蹲下来抱着膝盖心情低落。 好一会儿了,韩菱纱才调整好心情,抬头对大家说道:“我们韩氏一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拘男女各个短命,如今我们家里只剩下我和一位体弱多病的堂姐支撑门户,我身体比堂姐健康些,所以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就希望能解决我们家族短寿的隐患,延长我自己还有后人们的寿命。” 姜莘莘仔细看了看韩菱纱,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韩菱纱立刻就殷切地看了过来,甚至忍不住凑到她跟前,问道:“元莘道长是看出我身上哪里不对了吗?” 慕容紫英这时恰好醒了过来,又想起自己在幻境当中经历的一切,更想起了自己差点儿杀了眼前这些无辜之人,只觉得十分惭愧,正准备说点儿什么,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紫英师叔”,不必抬头他就知道是璇玑和怀朔来了。 璇玑立马就围着慕容紫英叽叽喳喳,韩菱纱被人打断了十分重要的事情当然十分不爽,又跟璇玑吵了起来,而慕容紫英开口稍微帮衬了韩菱纱一句,就让璇玑负气而走,怀朔见璇玑走了,赶紧匆忙向慕容紫英见礼,就跟了上去,这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韩菱纱抓紧时间再次问道:“元莘道长,你若是看出来了什么,请务必不要隐瞒,我韩氏虽然人丁零落,但祖上也传下来一些宝物,我都送给你!” 姜莘莘仔细看过了韩菱纱身上确实有祖传的罪孽,但自己苍白的气运当中还有一丝金光,代表着一线生机。 姜莘莘说:“你要想清楚,你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就真的是你们韩氏之物吗?” 韩菱纱顿时面色苍白,她当然知道韩氏祖上是做什么营生的,哪怕因为父母早逝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她自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翻遍了祖上流传下来的典籍手札,就为了能找到韩氏一门短命的原因,自然也能从中得知韩氏祖上从事什么职业。 姜莘莘继续说道:“历朝历代对你们这样的人都从重处罚,从御南王陵墓你应该能知道,人死后会有一魂留在陵墓当中,而你韩家惊扰的先人不计其数,你凭什么觉得此事不损半点阴德呢?” 姜莘莘就差直接指着韩菱纱骂她盗墓贼了,柳梦璃作为知府家的小姐当然明白得很,慕容紫英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但惊扰先人这话还是明白的,也就只有什么都不懂的云天河看着面无血色的韩菱纱,忍不住为她说话:“可那都不是菱纱做的呀!” 姜莘莘忍不住摇头,“她真的没有下地探墓惊扰亡灵,甚至私拿人家的陪葬品吗?” 韩菱纱无从反驳,也深刻意识到自己祖上到底做了多大的孽,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来,擦掉眼泪,直直的在姜莘莘面前跪下磕头,“还请元莘道长看在你我有缘相遇的份上,指点一二吧。” “回去我就将祖上所传宝物统统还回去,就算时间久远不可考究,我也会变卖过后施医赠药,为宝物的所有人增添功德。” 这话倒是很像样,姜莘莘赞许地点点头,“你看,你不是已经知道该如何赎罪了吗?就算如今韩氏一门只剩你和你那位堂姐,但我相信她也是读书识字之人,你们做完这些事情,不如请你堂姐开办一个小学堂,教授周边穷人家的孩子读书识字和算数,开启民智可从来都是大功一件。” 韩菱纱直接一叩三拜,恨不得立刻回家将“家传”的东西都妥善处理了,然后再给她堂姐开一间小学堂,让她做个小夫子,为自己积累福德,延长寿命。 然而想要回去韩家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姜莘莘提醒她道:“如今你已经被望舒剑认主,纯阴之体加上望舒剑本身的水寒之气,只会让你的寿命消耗得更快,也就是说,云天河每一次动用望舒剑,都是在消耗你的生机。” 韩菱纱今日受到了大冲击,她先是没想到自己家族短命的诅咒竟然是由家传的手艺带来的,她曾经对这样的手艺引以为傲,也自豪家中留存了许多稀世珍宝,先前她说要用家中所有收藏从姜莘莘这里换取家族短命的根源,当真是废了好大的决心。 然而这个世界不止给她准了一个玩笑,在她勉强接受家族家传正是造成家族短命的根源之时,转头又得知自己无意中跟那劳什子望舒剑结了契,而每一次望舒剑的动用都是在消耗她的生机。 云天河看到韩菱纱一动不动,十分担忧,但他也听明白了先前姜莘莘说的话,赶紧将望舒剑交给韩菱纱,“菱纱,望舒剑你拿着吧,我再也不用了!” 韩菱纱被望舒剑冰冷的触感一激才回过神来,或许是先接受过重大的打击了,这会儿她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 慕容紫英也忍不住劝道:“韩姑娘,凡间事情一了,你便跟我上琼华修仙吧。望舒剑既然认你为主,除开你天生纯阴之体,必定还有其他的缘由,琼华不能看着望舒剑旁落他人手中,而且你若踏上仙途,将来修得仙身,也能为自己延长寿命。” 柳梦璃在凡间生活快二十年,见过了不少生死悲欢,听了慕容紫英的话虽然有几分赞同,但心里也不是没有隐忧。 仙缘难得,哪怕韩菱纱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体,也不能说她身上的诅咒就不会影响她的仙途。 姜莘莘也赞同慕容紫英的话,“先不说你仙缘如何,单说你入门之后能将体内的生机最大程度地锁定在身体里,就比你如今任由望舒剑耗费生机来得强。” 云天河也劝道:“菱纱,我先陪你去你家,然后一起去琼华呀!” 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回到柳府的时候很是疲惫,尤其是韩菱纱,今日她受到的冲击太大,夜里竟然梦到了早逝的双亲和韩家村的叔伯。 她看不出他们身处何处,只能看出他们似乎是正在遭受某种刑罚,形容凄惨又辛苦,她忍不住上前对他们保证,她一定会行善积德,让他们早日脱离苦难! 第428章 仙剑四6 女萝岩的妖患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解决,但御南王陵墓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人证,柳知府听完大家的讲述,依旧派人前去查看了一番,确定御南王陵确实坍塌,又有先前被韩菱纱和柳梦璃救下的那个人做人证,此案才算是结案了。 但下一刻柳知府却说出了让柳梦璃和韩菱纱都不能淡定的话:“女儿啊,为父给你和云公子置办了订婚宴,咱们今日就将婚事彻底定下吧!” 柳梦璃差点儿直接跳起来,“爹啊,女儿的婚事不着急!” 韩菱纱惊讶过后倒是又安静了下来,毕竟此刻她虽然觉得自己跟云天河某种程度上绑在了一起,但终究是两个人,她没道理去破坏云天河的好事。 而另一个当事人云天河根本不明白立下婚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看柳梦璃有些反对,所以本能地为她着想,也开口推辞。 然而柳知府劝他道:“这婚约也不是老夫临时抱佛脚生出来的想法,实在是当年恩公主动提及,老夫也觉得云公子和我乖女相配,这才极力撮合。” 云天河一听这婚约是他爹先提出来的,也没反对的道理了,而柳梦璃也顾忌云天青的意愿,两人还真就走完了订婚的流程,姜莘莘和慕容紫英都是见证。 忙完了订婚的事宜,慕容紫英便打算带上云天河跟韩菱纱上琼华派修行,但韩菱纱要先回一趟韩家村,韩家从事过下地营生的嫡系只剩她和她堂姐两人了,但还有不少从未沾染过底下营生的旁系。 韩菱纱仔细考虑过了,韩家从地下得来的宝物绝大多数已经考究不到后人,想要出手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她准备将那些东西直接封存,这一次回去只给她堂姐开办一个小学堂,教授幼童读书识字,等孩子们长大了,有天赋的就继续送出去读书,没什么天赋的孩子干脆教他们一些谋生的手艺。 韩菱纱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说出来,柳梦璃第一个表示支持:“韩姑娘的想法十分周全了。” 姜莘莘却问:“你说要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之余,还要教授他们谋生的手艺,那你手中可有那么多可以教的东西?” 韩菱纱自信满满:“有的!” “我们韩家下地除了盗取金银珠宝之类值钱的物件,有时候还会将地下一些陪葬的手艺带出来。韩家人一代又一代只钻研下地的手艺和风水星象之学,但其他技艺也都还在。” 姜莘莘见韩菱纱没太明白自己的意思,进一步提醒道:“有些事情不能纸上谈兵,你也说了,你们韩家一直以来看重的方向不同,就算立下了诸多手艺,但也要先有人会了,才能教授给其他人。” 韩菱纱总算明白姜莘莘的意思了,但她一想到自己的堂姐,又觉得问题不大,“我明白道长的意思了,但我堂姐只是天生体弱,脑子却十分好使,有她在,只要有现成的手艺留下,她一定能教给其他人。” 这样一说就连柳梦璃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寿阳城能凭借香料一途发展至如今名扬京城的规模,韩家有的手艺听起来就不少,必定能让远近都发展起来。 夜里玄影悄悄来找韩菱纱,想要带她直接上琼华派,韩菱纱将自己要先回去一趟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又说慕容紫英会一路陪同,到时候云天河也会跟着一起去琼华,玄影看韩菱纱没有说谎的样子,便息了即刻带她走的想法。 韩菱纱从韩家村出来的时候可是经历了长途跋涉,如今说要回去竟只要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到了,御剑飞行比从昆仑到寿阳城还要简便。 姜莘莘看着深山里的韩家村,一共只有三条弯弯曲曲上百里的山路通行,虽然其中屋舍俨然,鸡犬相闻还挺热闹,并没有人丁单薄的样子,但一看到韩氏祖祠上方笼罩着的乌云,就知道韩家因为盗墓一事真的积累下来不少罪孽。 韩家堂姐是个十分温柔端方又大方的人,哪怕单论长相也就中人之姿,但她一身温柔平和的气质就足够让她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了。 姜莘莘御剑带着云天河跟韩菱纱,慕容紫英则带着柳梦璃,两人从天而降直接落在韩家堂姐家的院子里,也亏得这会儿许多人家都在外面劳作,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形,只是将韩家堂姐给吓了一跳。 韩菱纱一落地,甚至来不及给她堂姐介绍来客的身份姓名,就拉着她堂姐说起了韩家短命诅咒的解法,韩家堂姐从韩菱纱激动得颠三倒四的叙述中终于搞懂了韩家短命诅咒的根源,心中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与韩菱纱在姜莘莘的提点之下才看明白不同,韩家堂姐却是从懂事开始,就从父母口中知道了韩家人短命的因由,所以她读书识字,却对韩家祖传的任何手艺学识半点不沾染,从前也极力反对韩菱纱去学习那些东西,只是韩菱纱脑子灵活人又有些执拗,她身体一直不好,从来就没有管住过,终究还是让韩菱纱将下地的手艺学了不少去。 韩家堂姐从前不过是一叶障目,如今得了韩菱纱的提点,她只觉得眼前一切的迷障都豁然开朗,恨不得立刻就将村里的孩子们组织起来读书识字。 韩菱纱这个时候才总算想起为堂姐介绍自己的朋友,她拉着韩家堂姐在姜莘莘面前跪下,“这位是元莘道长,就是道长给咱们指明了前路。” 韩家堂姐带着韩菱纱再次叩拜姜莘莘,姜莘莘也没推辞,直接受了她们姐妹的礼。 姐妹俩站起来之后,韩菱纱拉过云天河介绍道:“这位是云天河,是个不通世情的憨憨,我在崆山遇上的朋友,是这位柳梦璃姑娘的未婚夫。” “这位就是柳梦璃姑娘了,她是寿阳城知府家的千金,可是个大好人呢!” 最后又向韩家堂姐介绍慕容紫英,“这位仙长是慕容紫英,是昆仑山琼华派的高足,将来我们要一起去琼华派修仙呢。” 韩家堂姐真是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引着大家入内喝茶,又让韩菱纱陪着大家说话,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亲自准备午饭去了。 第429章 仙剑四7 韩家姐妹俩没日没夜地翻阅韩家祖上留下来的各种典籍,那些名人字画她们一致决定趁着盛世给卖个好价钱,得来的钱财大部分用来捐给朝廷开办的慈幼局之类的地方,剩下的则用来救济贫困。 韩家祖上虽然一直从事下地的营生,但明面上还有几家镖局和不少产业作为掩护,韩家堂姐当机立断将这些产业的营收除去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都如同卖字画得来的钱财一般大头捐给寺庙道观,剩下的则直接救济贫困。 姜莘莘又提议道:“我看韩大姑娘还会一点浅显医术,我觉得你可以开办一家药局,售卖一些便宜又常见的中成药,让平民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方便看病吃药。” 思路一打开,韩家堂姐又想到了另一条路子:“古往今来,许多妇人之症都不好寻医问药,道长,我有心为妇人们解决部分病痛。” 姜莘莘赞许地点点头:“你的想法十分好,但你要清楚,平民百姓之家也就算了,那些锦绣富贵堆里少不了龌龊,而且有些人家最喜欢牵连无辜,其中的风险你要清楚。” 韩家堂姐谢过姜莘莘的提醒,心里却觉得哪怕被卷入大户人家的龌龊事没了性命也不打紧,只要她能行善积德为祖宗减轻罪罚就好了。 一行人在韩家村忙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初步将所有的事情定下,韩家堂姐默默送走了韩菱纱,一行人便直接往琼华派御剑而去。 因为有云天河、韩菱纱和柳梦璃三个求仙的弟子,慕容紫英便提议先在昆仑山脚下的播仙镇歇脚,然后陪着他们三个要拜师的一起走上去。 韩菱纱和柳梦璃都知道仙缘难求,只有云天河不太明白去琼华修仙意味着什么,慕容紫英解释道:“世人都说仙缘难求,其实想要求仙缘,首先要有修仙的资质,有了这修仙的资质之后,想要有所成就,还需要良师益友的点拨与陪伴,最后还要有足够的机缘和运气。” 云天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慕容紫英道:“紫英,那你看我有没有资质啊?万一我没有资质该怎么办啊?” 慕容紫英笑着安抚云天河:“我确定你们都有修仙的资质才开口介绍你们上琼华的。” 姜莘莘也为他们普及一点常识:“这修炼的阶段一般分为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道,渡劫,大乘。” “大乘期度过之后便能修得天仙境界,而天仙境界过后还有太金仙、散仙、玄仙三境,之上还有大罗三境。” “其实化神期过后的三个境界也能称之为地仙、真仙、金仙,而在筑基以前,还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个阶段,一般统称为炼气期。” 云天河三人听得云里雾里,就是慕容紫英对这样的境界划分也是头一次听到,韩菱纱忍不住追问:“那道长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呢?您懂得多又十分厉害,怎么着也该是个天仙了吧!” 姜莘莘笑着摇摇头:“我的境界倒是不好划分了,因为我神魂受过伤,境界大跌,非要算一算的话,如今应该刚刚修得仙身,不过是地仙而已。” “地仙啊!”韩菱纱羡慕坏了,地仙那也是仙身,寿命至少五百年往上数啊! 播仙镇是个人妖和平共处的地方,看起来十分热闹,刚刚姜莘莘一番话又没有刻意隐藏,不少人和妖都听了去,这会儿就有一个长得跟慕容紫英一模一样的妖凑上来向姜莘莘打听妖魔的境界之分。 姜莘莘也不是刻意隐瞒不说,而是从前压根儿就没关注过,但又不能随意说点儿什么打发眼前的妖,只好推辞道:“我是人,修炼的时间也不算长,还没有了解过妖魔的境界如何划分呢。” 没得到答案的妖虽然失望,但对姜莘莘依旧有不少好感,主动提及清风阁有一只难得的灵兽五毒兽,“这五毒兽可是天下难得的能解百毒的灵兽,而且五毒兽一向跟人类亲近,几位若是有兴趣,大可去清风阁一试,小妖可盼着几位能让五毒兽认主呢。” 这么一说姜莘莘倒是想起仙剑三里女主角唐雪见的五毒兽了,她至今还记得五毒兽花楹的原形是一颗土豆的模样呢。 一群人说说笑笑就往清风阁而去,那五毒兽已经化形,还喜欢跟人玩游戏,云天河对五毒兽十分好奇,稍微说了两句就上头了。 姜莘莘看着韩菱纱舍不得银子不想进门,而柳梦璃直觉里头不好进也踟蹰在外,再看慕容紫英,他竟然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就站在大家后面微笑着看着热闹。 柳梦璃发现自己脖子带着的项链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那光芒才消散,这下她又改了主意,想要进入清风阁去看看了。 只是不等她想明白,已经进去半晌的云天河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得出来了,肩膀后头的位置还跟着一个青紫色土豆一样的扇着两只小翅膀的小灵兽,还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云天河被韩菱纱和柳梦璃拉着上上下下好一通查看,发现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两人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两人天河天河的喊了一大通,又有慕容紫英云公子云公子地关心了两句,那清风阁的二老板稍微反应了下,才明白云天河的姓名,他忍不住拉过云天河问道:“你叫做云天河?” 云天河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二老板又问:“那你爹该不会叫云天青吧?!” 云天河一听大喜,“对呀对呀,我爹就叫云天青呢,他是太平镇人,还认识寿阳城的柳伯父!” 说着,云天河还将云天青的身份玉牌拿出来给这个二老板看,没想到对方入手一看,就带着清风阁上下齐齐给云天河跪了,从他们的称呼中大家才明白原来这个清风阁是当初云天青创建的,目的就在于给人间游荡的没什么自保之力的小妖们一个安身之所,也是他期望的人妖和谐相处的象征。 第430章 仙剑四8 这一路,似乎处处都有云天青留下的痕迹,如果说寿阳城里的柳知府的救命之恩还算寻常的话,那这播仙镇上人妖共处的清风阁就足够让慕容紫英重新认识云天青这个人了。 见他似乎在烦恼,姜莘莘主动凑上去为他解惑:“在为云天青烦恼?” 慕容紫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啊,我已经查到云天青乃是掌门师伯和玄霄师伯的师弟,但门中一直传言,云天青和夙玉两人有背叛琼华之举,甚至有传言说琼华派十九年前不能飞升,都是因为云天青和夙玉半途背叛同门的缘故。” 姜莘莘接话道:“所以,你看云天青救过柳知府,还救过襁褓当中的柳梦璃,再看这人妖和谐相处的播仙镇,就怀疑云天青不是如同门口中传言那般罪无可恕的模样?” 慕容紫英再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姜莘莘却轻叹一声,说道:“这世上的人也好,妖魔鬼怪也罢,甚至灵智未开的一切生物,都不止善恶两面。” “在琼华弟子们眼中,当初云天青和夙玉二人背叛了同门是真,甚至因为他们二人的背叛让诸多琼华弟子枉死也是真;而在柳知府和柳梦璃,以及清风阁的妖眼中,云天青救他们于危难也是真。” “一个人评判旁人的善恶往往是根据世俗约定成俗的道德标准,各人的标准呢,又在此基础上进行增添改动,但大多数人评判他人,都是建立在对自己有益的基础上。” 姜莘莘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慕容紫英也十分感念姜莘莘的用心,连称呼都变了:“多谢前辈为晚辈解惑。” 姜莘莘老气横秋地拍拍慕容紫英的肩膀,就准备回去睡觉了,“夜深了,明日还要上昆仑山,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云天河便向二老板讨要那本记录了柳梦璃脖子上项链的书,二老板二话不说直接拿了出来,但记录帝女翡翠那一页却缺失了,好在二老板对当初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柳姑娘脖子上佩戴的乃是帝女翡翠,有镇压邪祟,清心凝神的功效。” “这帝女翡翠原本一直收录在咱们清风阁,是十九年前的某一天,主人和夙玉姑娘带着一个襁褓中的邪祟缠身的婴儿上门,取走了帝女翡翠。” “现在看来,当初那个被主上带过来的婴儿,就是柳姑娘你了。” 还有一些话二老板没有说,他这帝女翡翠可不止能镇压邪祟清心凝神,更有遮掩真身的作用,因此他怀疑柳梦璃也是妖,但眼下的情形显然不适合说出来。 然而柳梦璃何等聪慧,从二老板的眼神中就发现了不对,但她只以为自己曾经被邪祟侵蚀过,所以需要帝女翡翠来护持自身,根本想不到帝女翡翠是用来帮她遮掩真身用的。 这上昆仑山可不容易,当初姜莘莘跟随慕容紫英上去的时候,是直接御剑,而且是以半个访客的身份上山的,如今云天河、韩菱纱和柳梦璃是上去拜师的,那就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了。 站在半空俯视云天河他们三人的试炼的情况,这仙门试炼总归跟许多小说中描写得差不多,总归是要挑选一个天资出众,又心性良好不容易生出邪念,同时又有一定机缘在身的年轻人。 而恰好,云天河他们三人不管是天资还是心性亦或者机缘都挺不错,自然很快就通过了三项试炼。 尤其云天河还在试炼当中还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爹云天青上山时候的事情,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还有另外两拨人都在关注云天河三人,其一是玄影以及他背后的夙瑶,夙瑶十分激动得等候吩咐她要亲自去迎接望舒剑回归琼华;其二便是重光长老,因为他确定云天河就是云天青和夙玉的儿子,故人之子归来总归是一件喜事。 璇玑和怀朔看到云天河成功通过试炼,也挺高兴,毕竟云天河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而且有点儿天资,若不是他身边的韩菱纱嘴皮子太厉害了,璇玑觉得自己会更加喜欢云天河。 相比之下,姜莘莘就没那么受欢迎了,甚至夙瑶和重光长老都隐隐露出一点敌视,姜莘莘不管他们怎么想,也没强求进入琼华内部,更加没提自己要去看看玄霄的情况,横竖如今她修为一天天在恢复,很快就能入琼华如入无人之境。 韩菱纱、柳梦璃和云天河都对姜莘莘恋恋不舍,姜莘莘却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的,横竖我也是住在昆仑山上,你们只需要赶紧学会御剑飞行,我进不来,你们还出不去?” 韩菱纱觉得这是个办法,当即承诺道:“道长放心,我们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跟你汇合!” 柳梦璃也保证道:“梦璃也是,一定会努力修行。” 云天河也后知后觉地跟着一起保证,自己说完了之后还眼巴巴暗示慕容紫英也融入进来,慕容紫英无法,尴尬地表示只要自己有空就去找姜莘莘。 云天河三人这才想起来慕容紫英按照辈分还是他们师叔师伯一辈的人呢,人家要想进出琼华派,只需要跟重光长老说一声,再给守门弟子打个招呼就行了,可不是他们仨这刚入门还未正式踏上修炼的菜鸟能比。 琼华上下忌讳云天青跟夙玉,而云天河偏偏是这两位的儿子,期间不止璇玑怀朔提醒过云天河不要提起云天青这个人,就连慕容紫英都严词警告过他。 琼华上下这样的态度让云天河越发想要知道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偏偏可能知道内情还有可能告诉他们的慕容紫英为了避讳,不能说得太清楚,而云天河这个憨憨根本听不明白,也没想起来跟韩菱纱或者柳梦璃复述一遍,请她们帮着参考参考,事情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而夙瑶转头就找上了玄霄,告诉了他云天青跟夙玉生了一个儿子,还被望舒剑认主的事儿,玄霄心念一动就控制不住体内的炎阳,上了肺腑,若不是夙瑶及时制止,他恐怕要被失控的炎阳给烧了。 第431章 仙剑四9 姜莘莘离开琼华派的第四天就悄悄去了琼华派封印玄霄的禁地一趟,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哪知道琼华派对于禁地的防护根本没有她想象中严密,但玄霄确实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几乎是在姜莘莘踏入禁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出来!”玄霄朝着姜莘莘的方向低喝一声,哪怕他根本不知道姜莘莘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 姜莘莘也没有迟疑,直接现了身,玄霄见来人并非琼华派弟子,且看起来修为还不错,以为是来抢夺羲和剑的,瞬间催动了羲和剑,只是被姜莘莘一指给压了回去。 姜莘莘自我介绍:“我是昆仑山散修,道号元莘,并不是来取什么羲和望舒的。” 玄霄有点儿相信姜莘莘的目的并不在羲和望舒双剑,因为从姜莘莘现身开始,她的眼神就只在他身上,并没有分给一旁的羲和剑半分。 但玄霄依旧十分警惕,琼华派除了羲和望舒双剑,还有不少修仙典籍和灵药灵宝,这些东西才是琼华派的根基。 玄霄对于偷偷摸摸进来的姜莘莘可没什么好感,一开口就差直接指着姜莘莘鼻子骂小人了,“不管姑娘你潜入我琼华禁地是为了什么,总归这一切都是我琼华内务,姑娘你一介外人,无权置喙我琼华行事!” 姜莘莘见玄霄意志坚定,不可能因为她三言两语就被带偏,只能遗憾地先行离开,或许真要等到玄霄见到九天玄女之时,他才会完全对天界死心吧。 姜莘莘根本不担心玄霄会向夙瑶说起自己私自潜入禁地的事情,而玄霄也果真如姜莘莘所想,根本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有外人闯入禁地的事情。 他这个人十分骄傲,又因为自己的超群的天资而十分自信,当年拜入琼华派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修为就超过了自幼拜入琼华的夙瑶、玄震,那个时候他可还没有成为羲和剑的宿主,单靠自身资质和努力就达成了这样的成就,也不怪他看不上“资质平平”的夙瑶了。 只是如今玄霄经历了十九年前的那一遭,心性越发执拗,那点骄傲加上自信,就变成了自负。 对于十九年前发生在琼华的事情,她真是不知道该说琼华上下具有反叛精神,还是该说他们异想天开了。 哪怕在这个世界,想要修得仙身飞升天界,资质只是其中最基本的要求,可琼华派第二十一代掌门开始,就提出了借双剑之力,带领琼华派举派飞升的构想。 而偏偏羲和望舒双剑又被他们耗费了三代人之力给铸造成功了,哪怕其中有些细节并未完善,但羲和望舒双剑哪怕放在天界依旧是排得上的仙剑。 恐怕正是因为羲和望舒双剑能成,所以才加剧了琼华派上下的野心,有双剑在手,他们确实更加确信举派飞升不是梦想。 毫无疑问,琼华派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固然是他们先辈造下的孽,但其中的确少不了九天玄女暗中下黑手,推动他们不停地滑向深渊。 管中窥豹,姜莘莘总算明白为何天道要她过来帮着释放被天帝伏羲窃取的权柄了,若是再让伏羲这样将天界搞成一潭死水,那随着王朝的更迭,天地之间的灵气只会散得更快,像是伏羲这样的顶尖大能当然能在灵气消失之后去往别的世界,可剩下的那些神仙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身仙力逐渐溃散,一直到仙力全部消散,连灵气也存不住的时候,形神俱灭。 而这个时间说起来也不算长,姜莘莘掐指一算,约莫人间两千年的时间,天界就要不存了。 两千年的时间对凡人来说实在是太长,对神仙来说却不是,姜莘莘也不着急,横竖就这几年的功夫,她总能完成天道的托付,反正天道允诺的五灵珠还没给呢,她实在没必要着急忙慌地行事。 没两天慕容紫英就来了一趟,他对云天河实在是看好,但也因为云天青的缘故,担心云天河最终不能留下来。 姜莘莘却觉得云天河必定能留在琼华:“眼下只要你不说韩菱纱才是望舒剑的宿主,单凭望舒剑在云天河手里,那他就一定能留下来。” 慕容紫英还是担心:“可重光长老看起来是一定要将云天河赶出去的模样,我实在担心……” 姜莘莘没有跟那个重光长老聊过,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记恨云天青和夙玉的背叛,还是担心云天河成为第二个玄霄,但慕容紫英却可以试探一下,“在我看来,那位重光长老要么因为云天青和夙玉迁怒云天河,要么因为担心云天河重蹈覆辙,总之,你可以去试探一下。” “要是对方是因为迁怒,那么你就要去找琼华派中能容得下云天河的人;若是因为担忧,那就要劝他,云天河拜入琼华,目前来说对他对琼华派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慕容紫英这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掌门那边一定会支持云天河留下,但长老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以姜莘莘对琼华派的了解,夙瑶对外的形象当然过关,但在琼华派内部,尤其是重光、宗炼、青阳三位长老经常跟她对上,而且她本人对内也有些嫉贤妒能的苗头,可以说风评并不算好,到时候若真的只有她一人坚持留下云天河,恐怕压不住其他人反对的声音。 姜莘莘略微想了想,建议道:“那就告诉云天河,好生利用他手里的望舒剑。想必你也知道,琼华派是不会放弃望舒剑的,只要利用得当,云天河就一定能留下。” 这已经是眼下最简单也最可行的办法了,慕容紫英来去匆匆,姜莘莘原本还给云天河、韩菱纱和柳梦璃准备了一些荤食,担心他们突然吃素不习惯呢,结果来没来得及交给慕容紫英,他人就没影儿了。 弟子大会上,重光长老果然突然公布了云天河乃是云天青和夙玉之子的消息,引得所有弟子一片哗然,当中当然有少数人因为这段时间跟云天河还算亲近,认为他跟传说中的云天青和夙玉不同,不能混为一谈,但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弱,并不能帮助云天河。 而云天河也忘了先前慕容紫英的嘱托,见有夙瑶这个掌门的支持,都不能让他留下来,只好拿出望舒剑,对重光长老说道:“我愿意交出望舒剑,换取一个留在琼华的机会。” 重光果然是因为担忧云天河步了夙玉和玄霄的后尘,不肯让他留在琼华派,眼下见云天河这样的操作,直接哽在了原地。 第432章 仙剑四10 姜莘莘也没想到因为弟子大会上的一场闹剧,慕容紫英只能收下云天河、韩菱纱和柳梦璃三人为徒。 姜莘莘原本还想着他们四人刚好两男两女,或许能两两配对也说不定,可这下子慕容紫英平白长了辈分,还成了另外三人嫡亲的师父,这下子可什么暧昧都发展不起来了。 不过,姜莘莘依旧给他们四人准备了小礼物,云天河多灾多难,姜莘莘给他准备了一枚平安符;韩菱纱体内寒气淤积,姜莘莘给她准备了一枚暖玉;柳梦璃真身乃是幻暝妖界的少主,姜莘莘给她准备了平安扣帮助她梳理体内被帝女翡翠遮掩消耗的妖气;慕容紫英因为天资出众被夙瑶打压,姜莘莘原本是想送他修行秘籍,但又觉得就算她给了人家也不一定会修炼,所以就给他准备了十多枚能增加灵力的朱果。 “我们宗门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这要再收弟子也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正好大家跟我勉强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这些小东西就随便送送。” 姜莘莘说的轻描淡写,慕容紫英却不能就这样随便收下,不说别的了,单说那十多枚能增加灵力的朱果,琼华派虽然也不是没有类似的灵药,但都不如朱果毫无副作用且能无限叠加药效。 姜莘莘抬手制止了慕容紫英的推辞:“这朱果最多只有一半是给你的,剩下的可都是本来要给菱纱和梦璃她们的,尤其是菱纱,她本体就是十分难得的纯阴之体,体内又寒气淤积,这样的情况固然能让快速入门,但想要修炼有成,就必须有阳性的宝物来平衡阴阳。” 剩下的话不必姜莘莘说,慕容紫英也明白了,只能厚颜收下了姜莘莘给的一堆好东西,打算日后下山必定要另外搜集一些东西还回去。 姜莘莘的礼物,让饱受诘难的云天河总算感受到了些许安慰,但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他爹娘会是同门口中勾连妖族背叛同门之人,他总觉得十九年前的事情背后必定有巨大的隐情,但夙瑶不肯说,他私心里也觉得夙瑶不太可信,算来算去,似乎只能去找重光长老问一问了。 韩菱纱佩戴了暖玉之后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得好,尤其服用朱果之后炼化了其中的灵力,修为剧增,她只觉得假以时日必定能修炼有成,至少能让她活过三十岁吧。 而柳梦璃佩戴好平安扣之后,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不明的力量缓慢自行游走诸身,就连吸纳灵气都变得更加顺畅起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或许姜莘莘也知道了她身体的毛病,所以紧张得写了一封信,向姜莘莘表明自己似乎在襁褓之中就有了记忆,又说帝女翡翠有遮掩真身的能力,询问姜莘莘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只是,信写好之后,柳梦璃担心这封信落入旁人手中,反而对自己不利,所以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想要等慕容紫英再次出门看望姜莘莘的时候,将这封信请慕容紫英带过去。 而姜莘莘再次潜入琼华派,不过这一次她去了藏书阁翻阅琼华派的典籍,果真发现琼华派从立派之初,这传说由九天玄女传下的修炼秘籍就留下了无穷的后患,可以说那九天玄女根本没有让琼华派修炼有成的意思,按照她留下的典籍来看,琼华派除了炼化灵气走对了路子,后面可都是歪的! 此后,姜莘莘又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将所谓的昆仑八派都走了个遍,发现琼华派竟然不是孤例,其他七派居然跟琼华派的问题差不多,立派典籍在一开始就点歪了,所以后面的弟子们没有一人能够真正修得仙身,更别提飞升成仙了。 姜莘莘可真是大为无语,也难怪百多年以后就是蜀山大兴几百年的场面了,合着因为这显赫一时的昆仑八派一开始就走了歪路,时间一道只能自行消解,这才让孤立无援独自发展的蜀山派有了出头的机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姜莘莘又特意走了一趟蜀山派,果真发现蜀山派以道家典籍立派,虽然眼下发展十分缓慢,但却稳扎稳打,等到后面昆仑八派消解之时,或许从中捡过便宜,但人家立派的根本稳定且正确,难怪能有人成功飞升。 但是这事儿告诉了慕容紫英怕也没什么用,因为所有的琼华弟子都对琼华派十分有归属感,哪怕才入门没多久的云天河、韩菱纱和柳梦璃这样的人,姜莘莘要是突然说琼华派从立派开始就修炼错了,他们不光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匪夷所思,进而质疑她说这番话的目的。 在姜莘莘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收到了柳梦璃的信。 姜莘莘看完了柳梦璃的信,又看了看慕容紫英,心下有了决断。 慕容紫英因为夙瑶的嫉妒,只能修习琼华派最基本的秘籍,这对慕容紫英本人以及姜莘莘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柳梦璃那边,她的真身是梦貘,以梦魇为食,一般来说是不会伤害凡人的,而且梦貘一族避居幻暝妖界,轻易不会出世,算得上妖界最为爱好和平的种族,也是跟人类最为亲近的妖族。 恰好姜莘莘手里跟梦貘最为契合的修炼功法来自魇兽,就是当初跟在润玉身边的那头食梦的小灵兽。 姜莘莘将功夫复制出来存入玉简,再在玉简外面套上一个简单的聚灵阵作为伪装,直接交给慕容紫英,“梦璃说她修行速度实在缓慢,这玉简里我封印了一篇清心咒,又套上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你作为师父,日常总要多宽慰梦璃一些。” 慕容紫英被姜莘莘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虽然姜莘莘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但他自觉既然将柳梦璃收入门下,就该好生教导他们,不能让遇事想不到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师父,反而要求助旁人。 慕容紫英一开始并没发现柳梦璃身上有什么不对,但仔细回想起来,确却发现柳梦璃修炼的速度真的远远比不上有一身深厚灵力的云天河,也比不上纯阴之体的韩菱纱,甚至比其他刚入门的弟子也稍微慢了一步。 第433章 仙剑四11 柳梦璃没等到姜莘莘的回信,拿着手里的玉简思虑再三,还是向慕容紫英坦诚了自己心中所想,毕竟这一路走来足够他们认识到慕容紫英跟其他琼华弟子的不同。 “我之前所说自己在襁褓里就有记忆恐怕并不是妄言或者幻想,”咬了咬牙,柳梦璃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且我脖子上这帝女翡翠除了先前咱们都知道的功效,其实还有遮掩真身,消耗妖气的作用。” “这样我不得不多想,或许我本身并不是人类,而是——妖。” 慕容紫英被这事情的真相震得头皮发麻,他无法想象琼华派这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地方,突然混进来一只人人喊打的妖会是什么下场! 但他也无法怀疑柳梦璃的猜测,毕竟以这一路上所听的云天青的事迹来看,他真的会救一只妖,而且柳梦璃的来历恐怕并不简单,不然云天青大可将柳梦璃放在清风阁交给那里的妖抚养长大,而不是费尽心思取走了帝女翡翠这样的宝物,将她交给柳知府这个凡人抚养。 慕容紫英想了许多,却没有一条是关于将柳梦璃的身份透露出去的,更加没有想过对她喊打喊杀。 没有察觉到任何恶意,柳梦璃一边更加感念慕容紫英的善良,一边又为自己的眼光而高兴。 最终,慕容紫英严肃地开口对柳梦璃说道:“我不管你真身如何,如今你已经是我座下弟子,日常你要勤加修炼,以我琼华派立派宗旨斩妖除魔为己任,不可行差踏错,悔恨终身。” 柳梦璃去了心中大石,欢快又恭敬地行了一礼就出去了,倒是慕容紫英再也平静不下来,没了修炼的兴致。 刚刚他脱口而出为柳梦璃开脱,又看似严厉地训诫,实际上心里没什么底,良久过后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姜莘莘对他的影响已经这样大了。 接下来几乎有小半年的时间慕容紫英都没有再去找姜莘莘说话,对于慕容紫英的逃避心理姜莘莘也没去管,因为她已经跟玄霄聊上了。 这个时候,玄霄除了跟姜莘莘聊上了,还跟云天河勾搭上了。当然,一开始玄霄并不知道云天河的身份,只当他是新入门的一个天资出众的后辈,并没有往云天河身上想,兴致来了还会指点云天河修炼。 云天河在玄霄这里受益匪浅,自然也越发信任他这个便宜大哥了。 一开始姜莘莘根本没发现云天河竟然能进入禁地还跟玄霄勾搭上了,但她偶尔失言说起了羲和望舒双剑的缺陷,又提了望舒剑如今的宿主是新入门的弟子,玄霄这个狗东西竟然猜到了云天河头上,还从云天河口中确认了他就是云天青跟夙玉儿子的事实。 姜莘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说你知道了云天河是云天青跟夙玉的儿子又如何?” 玄霄身上的阳炎大盛,惹得姜莘莘都往后退了一步,玄霄看到了姜莘莘的小动作,冷笑一声:“是啊,我如今这副模样确实不能将云天河如何,但是没关系,那小子够傻够天真,总有一天他会将望舒剑带到我面前来,助我脱困!” 因为跟玄霄论道有一段时间了,姜莘莘重新蹲了回去,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叹息一声:“你们将路走窄了呀。” 玄霄不以为意:“这世上修行之路千万条,但每人适合的路却寥寥无几,你在这里感叹我们将修行之路走窄了,殊不知这又是另一种偏见。难道我们就只能听从你的法子,才有机会攀登高峰吗?” 这话很对,但不适应琼华派和玄霄。 姜莘莘说道:“修行之路千万条,最基础的不过是吸纳灵气并加以炼化。体内有灵力,才能施放各种术法,而吸纳炼化灵力的方法不同,施法术法的手法不同,就产生了修仙的各种派别。” “然而想要修炼有成,便必须顺应天道。” 玄霄直接嗤笑一声,“顺应天道?!” “从前我不过一介凡人,寿命区区四五十载,最长也不过百年之数,你说顺应天道,那我就不该踏上求仙的路途!” 听起来也非常有道理,姜莘莘叹息一声:“你的话也不算错,天地万物求长生,求仙缘,看起来确实是在逆天而为。” “然而你怎么就确定,你踏上求仙之路,就不是在顺应天道呢?” “你凭什么认为天地间的万物开始修炼,就一定是在违逆天道的安排呢?” 姜莘莘几句话确实轻飘飘的,但听在玄霄耳中就振聋发聩了。 之前玄霄一直认为自己时运不济,甚至当年若不是云天青携夙玉突然出逃,导致他体内的炎阳失去了望舒剑的调和造成了他内伤不愈的现状,说不得整个琼华派也不用死那么弟子,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实现了举派飞升的壮举。 而夙玉愿意跟云天青走的原因他其实知道,毕竟从他们下山试炼的时候开始,他就发现夙玉和云天青在怜贫惜弱、认为妖也分善恶的事情上十分一致。而当年琼华派举派飞升之举,除了有羲和望舒双剑之力的加持,还需要大量的灵力来维持羲和望舒双剑对整个琼华派的拉伸。 因此当时的掌门太清真人就瞄上了每十九年就从琼华派上空经过的幻暝妖界,通过屠杀幻暝妖界的梦貘来获取梦貘妖晶里的灵力。 时至今日,玄霄不得不开始正视人妖之间的关系。 在玄霄眼里,姜莘莘修为高深莫测,这封印之地连琼华各路长老来了都难以抵抗寒冰之力,可姜莘莘却能面不改色地来去自如,仿佛这寒冰之力对她的影响,比他偶尔控制不住心性爆发出来的炎阳,对她的影响还要小。 正因为姜莘莘的修为足够深厚,玄霄才认为她有指点自己的资格,因此对姜莘莘所说的话,他不能一点都不顾及。 临走之时,姜莘莘再次放出一个大雷:“在人类出现以前,妖,才是大地的主人,神仙则自始至终都高居天界。” 第434章 仙剑四12 哪怕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算是什么,甚至连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的记忆都褪色不少了,但姜莘莘依旧认为自己是个人。 她说起这片土地最开始妖族遍地,他们才是这土地的主人的时候,想的只是时移世易,只是万物更迭不休,并没有为妖族抱不平的意思,因为换成了别的种族如今的她也不过是将主体换一换而已。 不过,不管玄霄是怎么想的,姜莘莘已经开始寻思去天界探一探了。 天道要求释放被天帝伏羲窃取的权柄,可半点没说要灭了伏羲啊,所以姜莘莘也没打算对天帝如何,但这样一来完成任务的难度就更高了。 原本姜莘莘想过等到这一次十九年期满的时候,琼华派再次行举派飞升之举之时,趁着九天玄女下界而来,通过九天玄女去制衡天帝。 但搞清楚了九天玄女虽然名为天帝之女,看起来颇得天帝看重,但她可不敢赌天帝对九天玄女真实情感如何。 后面她又想起来神界有一颗神树,号称上面结的果实就是新生的神仙,所以她就对神树生出了一点小心思,如果神树当真是在神界建立之初就存在了,那天帝必定在神树上面留了后手。 姜莘莘说干就干,当天就悄悄摸上神界去了,自然也就错过了慕容紫英久违的来访。 这小半年的时间里,慕容紫英格外被重光长老和青阳长老看重,从前夙瑶不许他修炼的典籍,重光长老和青阳长老都一一教给了他,甚至还借口夙瑶罚他抄书的功夫,让他将许多琼华派的典籍都抄写了一遍。 重光与青阳都发现夙瑶在放任云天河跟玄霄接触,唯恐她会重起十九年前双剑飞升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十九年前劝不动太微和其他同门,十九年后也不一定劝得动夙瑶。 为了飞升,琼华派真的放弃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的异议就拦得住的了。 而慕容紫英就是那个跟羲和望舒双剑无关,但又天资出众,能带领琼华派绝境逢生,为琼华派留下一点火种的人。 所以慕容紫英的日子就过得有些水深火热了。 一方面,他十分聪明地猜到重光和青阳两位长老必定在暗中安排些什么,甚至他觉得两人针对他的安排,有些像是在托孤。 另一方面他也暗中调查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发现掌门夙瑶似乎也在暗中准备些什么,这让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明显。 而玄霄跟云天河之间就很有意思了,从前云天河确实是误打误撞来到了玄霄面前。那个时候玄霄不知道云天河就是带回了望舒剑的人,更加没想到他就是云天青的儿子,一开始跟云天河亲近,除开对云天河天资的微末欣赏,更多的是打着请云天河将望舒剑带过来助他脱困的主意。 而云天河一开始确实怜悯玄霄要被封印在禁地的寒冰里,后来听说他是“玄”字辈的前辈,也打着想要通过玄霄打听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主意。 总之,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兄弟,倒也真的有些兄弟相。 姜莘莘一路飞上神界,只觉得这方天地的神界比她看过的任何天界与神界都要荒凉。 按理来说,一般所谓的天宫,都是开辟在距离人间十分遥远的九重天上。这九重天说是九重天,其实并不是跟楼房一样一层叠着一层的那样分布,事实上大概率是九处分布在同一平面,或者两三个平面的异空间。 这方神界就是分布在两个平面之上,底下是无尽的荒凉的悬在空中的石山,头上天宫和神树所在之处虽然看起来繁华一些,但占地面积就要小得多了。 当然,这个占地面积小,也只是相对下方的后来飞升的仙人们的住所而言,并不是说天宫的面积小。按照姜莘莘的估算,这天宫的面积差不多就跟人间的面积一样了,但仙人们居住的仙界更加广阔,面积差不多是天宫的四五倍。 神与仙占据了太大的空间,但数量远远比不得凡人,因此天界也罢,神界也好,许多地方连个守卫都没有,特别是遇上姜莘莘这样无视罡风的神仙来说,简直能自由来去。 姜莘莘进入天界的第一天,除了荒山石头,能喘气儿的是一个也没遇上,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下午时分,她才总算遇上了两个听起来是仙人所生的仙二代,对方还是外表看出来男女的小童,只会趴在一块石山上面向下眺望人间的景象。 姜莘莘对天界或者神界并没有什么刻板的印象,但眼前两个小童却觉得天界和神界都如同一潭死水,几千年前尚且有一场席卷了神界和人间的大战,那个时候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不是死在了那场大战里,就是战后被天帝清算。 然而和平的这几千年里,除了渐渐有人间修士飞升上来,天帝为此开辟了天界,神界和天界唯一的乐子,就是几百年前新生的战神飞蓬跟新生的魔尊重楼在神界边缘的一场大战了。 但随着飞蓬因此被贬下凡,天界和神界连最后的八卦也失去了。 天帝规定神仙无诏令不得下凡,因此天界和神界的神仙们最多只是互相串门,而仙人们虽然一开始是由凡人修得仙身飞升上界,看似习惯了清苦的修炼生活,但飞升天界之后修为又不能进,转头退又不能退,如此进退两难之际,难免有仙人心态失衡,干脆堕入魔界为魔。 姜莘莘晃悠了一段时间,可算是明白为何这方世界明明开局不错,却依旧混成这样死水一潭的模样了。 都说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姜莘莘只来得及跟在九天玄女身后一起回到凡间,护着琼华派落回原地,就听玄霄大喝一声:“苍天负我,吾宁成魔!” 姜莘莘看着玄霄一身魔气冲天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你以为九天玄女这样的货色就能代表苍天了?” 姜莘莘施法困住了九天仙女,她大惊失色之下竟然大喊大叫地引来了天帝,这倒是让姜莘莘意外了,她还以为天帝对九天玄女这便宜女儿没什么关心呢。 第435章 仙剑四13 九天玄女祭出一身的法宝,难道姜莘莘拥有的法宝就少了吗? 两个金灿灿的人形生物立在高空对峙,下面的人却无心欣赏,琼华派之前被双剑之力拉到了空中准备进入昆仑天光之中,但半路被九天玄女所阻,已经有不少弟子被九天玄女一言发配去了东海深渊镇压,而高阶弟子如今只剩下夙瑶跟云天河、韩菱纱,以及新入门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被重光、青阳等人安排出去避难的年轻弟子。 玄霄实在是有些后悔当日没有仔细参悟姜莘莘所言,要不然今日他必定能救下那些已经被九天玄女发配出去的琼华弟子,可是这会儿他已经入魔,那些弟子就算救回来,恐怕也会因为他的身份,受到世人的诘难。 天帝居高临下地俯视姜莘莘和玄霄,原本他只打算出场对玄霄以及琼华派众人稍加震慑,哪知道定眼一看九天玄女竟然被一个陌生女子压着打,而玄霄已经入魔,看他浑身魔气似乎不比魔尊重楼少多少,实在不愿意给魔界再添一员大将。 况且玄霄凡身入魔还修为不低的消息一经传出,必定会引得六界震动,尤其是知道了事情原委之人必定会对天界更加仇视,若是有人有样学样,来日天界危矣! “放肆!” 天帝大喝一声,玄霄的手都停下了,却没有影响姜莘莘丝毫,她还想着拿到九天玄女的精血,再利用这一滴精血来施展血咒,让天帝受伤,然后再启动埋在神树周围的封印,切断神树和天帝之间的联系,让天帝不能继续使用神树来快速恢复仙力。 九天玄女战斗经验丰富,之前只不过有一时相形见绌而已,这会儿招来了天帝,她自觉有了后盾,渐渐就恢复了章法,在姜莘莘有意放水的情况下,看起来跟姜莘莘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姜莘莘谋算的就是她滋生骄傲的一瞬间,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破绽,就被姜莘莘强行取走了一滴精血。 天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九天玄女精血流失,直接不顾身份对姜莘莘出手,而且一出手就直接下死手,姜莘莘若不是身上灵宝够多,恐怕一击之下早就身受重伤任人宰割了。 底下看了半天的夙瑶也终于明白这等战斗不是她区区一个人间修仙门派的小掌门能参与的,赶紧招呼剩下的弟子取走了琼华派的典籍和各种收藏,将这些宝贝悉数交给赶回来的慕容紫英,并交代道: “如今的琼华派因着逆天之举无法继续存在于世,紫英,这些东西是我琼华派的根基,你仔细收好,不管是去南疆也好,还是其他地方也好,找个地方将这些无辜的小弟子们都安置起来。” “”日后你们也不必以琼华弟子自居,琼华派果真从立派之初就被九天玄女谋算至今,这羲和望舒双剑威力非常,却终究不详,你想个法子断了望舒剑和菱纱之间的血契吧。 慕容紫英先前被重光和青阳两位长老打发出去安置了一批弟子和典籍,只是没想到赶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琼华坠天的场面,他在山下目眦尽裂,若是琼华当真坠落,那山下的播仙镇和那么多弟子都无法幸存。 可不等他想到什么好法子来避免厄运,就见半空中的琼华派稳稳地落在了原地,他当即就猜测是姜莘莘正好回来帮衬了一把,所以才放下疏散播仙镇的活儿,赶紧赶了回来。 慕容紫英从来没有想过琼华弟子的身份今后会让大家遭受万民诘难,更加没想过如今的琼华派已经是众矢之的,再听掌门夙瑶托孤之言,顿时悲从中来。 上面打的如火如荼,夙瑶看慕容紫英泪流满面地跪在自己面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但终究还是觉得愧对了慕容紫英,她这些年就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嫉妒、忌惮,若是慕容紫英自入门之后就悉心修炼,想必琼华派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样托孤都困难的地步。 想起那么多无辜的弟子,夙瑶终究还是狠下了心,厉声说道:“今日本座以第二十四代掌门的身份,命令你慕容紫英安全地将这些无辜的弟子们带下山去悉心安置!” “不管之后他们是改投别派也好,留下挣扎也罢,你作为第二十五代掌门,都要对他们尽心!” 韩菱纱拉着云天河过来找慕容紫英,却没想到竟然听到夙瑶将琼华这条破船非要赖在慕容紫英身上,她当即就怒了:“掌门,我韩菱纱感念琼华几年教导,今日依旧愿意称呼你掌门,可你不能倚老卖老,将这烂摊子都压在这小古板身上!” “你这分明就是欺负他重情重义,利用他善良的秉性!” 夙瑶无言以对,但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她当然知道亏欠慕容紫英良多,但此刻她已经决定去东海深渊为琼华派赎罪,眼下能遇上慕容紫英能托付一切,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面对韩菱纱的指责她充耳不闻,只是对慕容紫英和云天河说道:“琼华确实对不起幻暝妖界,也对不起柳梦璃。大错早就铸成,该去赎罪都要去赎罪,我也要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说着,夙瑶运起身上剩下的全部灵力将望舒剑封印起来,韩菱纱看着这一切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她知道夙瑶这是为她打算。 说到底韩菱纱的底色也是善良之人,她拒绝不了别人对她的好,所以这会儿看着夙瑶抵抗不了九天玄女的惩罚,被拖往东海深渊,她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一定会想办法去看他们。 而天上的天帝在看到九天玄女的精血被姜莘莘取走了之后,也忍不住动起手来,玄霄能跟九天玄女一战,却远远不是天帝的对手,但也能帮姜莘莘抵挡一招半式的,争取到那微末的时间。 血咒果然厉害,是当初姜莘莘根据灭灵族的灭灵箭改造而来,血咒一起,九天玄女直接跌落云端,重重地朝着琼华派摔去。 而天帝则吐出一口金色的神血,在运起神力借用神树的力量之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跟神树之间的联系彻底被切断了! 第436章 仙剑四14 “你做了什么?!”天帝罕见地有些惊慌失措。 姜莘莘可不会跟天帝废话,直接联系天道,让祂趁着天帝虚弱的时候,将本源剥离出去。 天道也知道事态紧急,姜莘莘要施法远程稳固神树周围的隔绝阵法,天帝也发现了端倪,想要立刻去到神树身边,而姜莘莘却不会让他得逞。 “区区一介分身,就敢当自己是真的天帝,在这里吆五喝六的了?”姜莘莘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还不忘给玄霄一个眼神,希望他也说两句。 玄霄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骂人的一天,但是对面的人是天帝,他虽然尴尬于词汇的贫乏,但却异常兴奋:“九天玄女当年传下琼华道统,还暗示琼华收集天下天材地宝铸造羲和望舒双剑,还暗示琼华可以凭借双剑之力行举派飞升之举,如今事到临头却又要指责琼华行差踏错,冠冕堂皇地将琼华派上下一踩到底,你猜今日过后,还有哪门哪派胆敢供奉天界众神?!” 姜莘莘也哈哈大笑两声,“是啊,日后蜀山必定大兴,可蜀山供奉的乃是三清啊!” 玄霄误打误撞说准了天帝忌惮的香火信仰,姜莘莘更是直接预言将来天界和神界的神仙都会被人间抛弃,可谓是直接戳到了天帝的隐忧之处,也难怪天帝听完这三言两语就深受影响了。 在这方世界,当然是有道家三清的,只是他们是伏羲、女娲和神农的晚辈,是开辟了修仙一途的祖宗,因此人间大部分修士其实都是道士。 神界之所以要将神和仙分开,甚至单独将天界给了众仙居住,为的就是卡住神和仙之间的往来互动,以及方便更好地控制仙人的数量。 因为神树能聚集清气,一一边能让神界清气增多,一边又从天界抽取了清气,可谓是从根本上控制了仙的数量。 姜莘莘充耳不闻,加大了下手的力道,口中却不断爆料:“听说神农失踪了,实际上神农大概率是被你谋杀了,因为你觉得三皇只要有你就够了,神农和女娲的存在只会消耗神界的清气和气运。” “至于女娲,她不可能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凡人,就甘愿留在人间,她也被你谋杀了,至于所谓的女娲后人,不过是你利用女娲的精血创造出来,替你在人间收集香火信仰或者气运的工具而已!” “然而就算是这样,你依旧无法忍受女娲之名在大地上的传播,让女娲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之母,被她的造物逐渐遗忘,让她再无重归天地的可能!” 这一席话让下面还没走的慕容紫英和韩菱纱大惊失色,因为他们听得出来姜莘莘所言不定不会是假的,而九天玄女虽然躺在地上起不来,也忍不住面色凝重。 至于云天河,不好意思,他根本没搞懂这到底是什么场面,或者说他依旧搞不明白三皇在这个世界是什么地位。 被连续爆料的天帝反而冷静了下来,看向姜莘莘的眼神越发幽深,一旁护着姜莘莘的玄霄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姜莘莘却冷哼一声继续挑衅:“伏羲,你很能耐嘛,能在神农和女娲什么都未察觉的时候,就有了这些谋算,然而你忘了自己是如何诞生的。” 天帝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姜莘莘这样的人了,他什么也不用说,直接放弃了这具分身,强势回到了神界。 姜莘莘直接丢给九天玄女一条捆龙绳将人困在琼华派已经被破坏得稀碎的卷云台上,又回头对玄霄说道:“你直接去魔界吧,告诉魔尊重楼,他爹蚩尤还活着呢,就在魔界禁地,要想修为更进一步,不如去他爹那儿碰碰运气。” 玄霄可不是一个随便就听劝的人,如今又以凡身入魔,心性不自觉地放大,直接飞身跟了上去,“我也想看看神界和天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姜莘莘没有去追天帝,而是来到了神树下。 守护神树的女神汐瑶早就发现了神树的异状,只是她在天上关注着飞蓬,又见神树本身并无任何损害,就由着这异状产生了。 但对于突然闯入的人还是抱有一定的警惕,她立刻起身想要喝止姜莘莘的靠近,却听姜莘莘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守护神树的女神汐瑶,我并不想对神树如何,相反,我是来救她的。” 汐瑶没明白姜莘莘的意思,但对神树还是十分关心的,毕竟从前除了飞蓬,便只有神树陪伴她了。 汐瑶问道:“神树为何需要你来相救?” 姜莘莘一边答话一边对着神树施法:“因为天帝将自身气运和神树相连,又因为神树能聚清气,所以被天帝不断抽取仙灵之力,因此这些年神树的状态越来越显得萎靡,若是任由天帝这样抽取下去,神树怕只有两千年的时间了。” “我说的不是神界的两千年,而是人间的两千年。” 汐瑶立刻反驳:“不可能!” “神树自天地初开神界尚未完全成型的时候就存在了,她怎么可能只剩人间两千年的时间!” 这神树长在一块浮空岛上,看不到树梢,也看不到树根,玄霄慢了一步跟了过来,因为视角的缘故却看到了树根下面有些东西,想到之前姜莘莘提过天帝很有可能为了所谓的气运而杀了其他神农和女娲两位大神,他直接失态地惊呼:“下面有东西,看起来有个人首蛇身的……” 别说姜莘莘了,就是汐瑶也面色大变,她跟着惊呼出声:“天帝陛下和女娲娘娘的真身,都是人首蛇身!” 三皇的真身稍微古老一点的神只都知道,甚至二代三代新生的神也都知道,只有凡人逐渐忘了这些远古大神最初的模样,甚至偶尔供奉,都开始选择他们自己心目中神的模样来制作神像。 神树一定不能出问题,因为她在平衡天地之间清浊二气中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严格说起来,这清浊二气在天地间的流通,就是通过神树本体来完成的,天道因此给神树附加了无数的buff,然而还是抵不过天帝自己作死,竟然拿神农和女娲的真身对神树揠苗助长,通过这种方式来催动神树多结果,让神树平添了不少罪孽。 第437章 仙剑四15 玄霄一身魔气冲天,哪怕汐瑶因为飞蓬认识魔尊重楼的缘故对魔并没有多少偏见,但在神界看到这样一个修为不低的魔,终归是不喜的,尤其天帝算计神树这样的龌龊被一个魔知道了,汐瑶眼下只恨自己修为不高,不能将玄霄赶走。 玄霄却冷笑道:“好一个神界,好一群神仙!” “都说九重天上乃是世外逍遥之地,如今一看藏污纳垢实在让人恶心。” 其实姜莘莘挺能理解玄霄如今的状态的,就像一个狂热的粉丝,本以为偶像肤白貌美努力奋斗,清白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让粉丝们恨不得带回去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然而突然一朝得知对方的真面目,人家可不是什么白莲花,甚至背地里五毒俱全,还有进去踩缝纫机的风险。 粉丝破防,往往会脱粉回踩。 玄霄虽然对上古时期的事情只能从民间传说里猜测一二,但对尝百草传下医术的神农很是敬佩,对人族圣母女娲也很是敬仰,但没想到天帝伏羲作为三皇之一,竟然为了那劳什子气运就不顾身份和体面直接对神农和女娲出手,甚至对外对二皇多有诋毁,这做派,当真是妥妥的小人行径! 这样一个人,别说是天帝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也够让人生厌的了。 姜莘莘没有说话,她正在忙着切断神树和天帝之间的联系,之前的阵法布置得急,粗糙不说,也只能尽量屏蔽天帝对神树的感知,眼下她要彻底让神树自由,也是为了削弱天帝的实力。 姜莘莘转头看向汐瑶:“汐瑶女神,听说你自诞生开始,就守护着神树,想必除了天帝,这九重天上唯有你对神树最为了解。” “眼下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神树已经彻底被天帝绑住,而我想要将天帝和神树剥离开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汐瑶确实非常了解神树,在旁人看来神树哪怕地位崇高也只是一棵奇特的树而已,但汐瑶知道神树已经诞生了灵识,说不定要不是天帝暗中做了手脚,神树怕是早就化形了。 汐瑶对姜莘莘的来历十分怀疑,但对姜莘莘的行为却没有半分怀疑,只是说道:“今日之事,我不希望传到任何别人耳朵里。” 姜莘莘立刻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同时也会看顾玄霄,不准他说出去。 玄霄不知道大面积信仰崩塌之后的后果,但他以己度人,觉得天帝的真面目还真不能传到人间去。不过他转念一想,凡人虽说知道九重天有个天帝,但天帝是谁也只有求神拜佛的时候才会显得重要,因此只要有个天帝在天界坐着,至于对方到底是谁,倒是无关紧要了。 有了玄霄点头,汐瑶也不耽误时间了,直接对姜莘莘说道:“我去叫醒神树,你要见机行事。” 姜莘莘点点头,汐瑶转身直接走入神树内部,姜莘莘紧张得用神识跟上,再有天道相助,神树很快就明白大家的意思了,忍受这神魂撕裂一般的痛苦,最终耗费了一半的生机,这才终于完全跟天帝脱离开来。 姜莘莘跟汐瑶都耗费了大半的神力,就连玄霄因为紧张地为姜莘莘护法,也显得有些筋疲力尽。 但不管怎么说,结果总是好的。 没有了神树提供功德分担因果罪孽,天帝窃取的天道本源很容易就被天道收了回去,天帝虽然外表看起来身受重伤,但实际上天帝之位已经岌岌可危。 神树因为没了束缚,虽然失去了一半的生机暂时显得有些萎靡,但汐瑶知道神树很开心,失去了一半生机的她反而更加精神了些。 天界和神界众神仙也敏锐得发现灵力比平日里更加活跃,他们修炼起来也更加简单,甚至有些神仙明确感觉到了身上似乎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他们大部分神仙都忍不住闭关去了,想必等到出关之后,一定收获不小。 姜莘莘可不管天帝如何,她眼下要去拿自己剩下的报酬了。 看着还跟在自己左右的玄霄,姜莘莘直接问道:“你如今这样不先去魔界看看吗?” 玄霄听到姜莘莘赶人的话气得暗自咬牙,“先前你还说让我去找魔尊重楼,可你看我听了吗?” 姜莘莘无语,“行吧,我是没有资格命令你的,那你还跟着我干嘛呀?如今大事已经做完,我要去收取报酬,你别跟着我了,不想去魔界的话,不去东海去看看你那些同门。” 提起那些同门,玄霄有些怅然若失,从十九年前到如今的经历告诉他,不只是琼华派,修仙之人一口一个是妖就要消灭的思想要不得,毕竟妖也是天地间的生灵,自然也分善恶。除掉那些蓄意伤害别的生灵的恶妖当然会有一份功德,但若是伤害无辜,自然也会产生罪孽。 从十九年前羲和望舒双剑将幻暝妖界束缚在琼华派上空,让琼华弟子肆意屠戮,到如今琼华派再次故技重施之举,都给琼华派好些弟子平添了罪孽,他们被罚去东海深渊确实不无辜,但玄霄觉得五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况且他们当中许多弟子不过是听从了师长们的吩咐而已,罪孽应该不至于那么大,可以从轻处罚。 想到这里,玄霄不禁想起九天玄女还被困在琼华派,听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他们上天已经过了十来天,那九天玄女就被困十来年了,也不知道如今她怎么样了。 玄霄忍不住问姜莘莘道:“你该不会忘了九天玄女还被你扔在了琼华派卷云台上吧?” 别说,姜莘莘还真有点儿忘记九天玄女了,毕竟她爹都被整了,她这种相对于天帝来说的小角色就彻底不能引起姜莘莘的注意了。 玄霄转而一拍脑门儿啊了一声:“我带走了羲和剑,韩菱纱可就支持不住了!” 妈耶,失去了羲和剑的调和,以韩菱纱的修为最多也就坚持个五六年的样子,如今十多年过去了,韩菱纱恐怕凶多吉少! 姜莘莘二话不说赶紧拉着玄霄用上高阶的缩地成寸之术,一步跨开就来到了琼华派旧址的卷云台上。 这里看起来依旧如十九年前一样,稍微有些残破,但很干净,应该有人经常打理,但事实上这整个山头都没有人。 第438章 仙剑四16 想了想,姜莘莘提议道:“接下来我们去播仙镇看看吧,那里有个清风阁是当年云天青为了让人族和妖族和谐共处建立起来的,云天河说不定就在那里。” 玄霄一听云天青的事情心里依旧不太舒服,但韩菱纱的安危终究更加重要些,他也就没有反对。 播仙镇依旧繁华,只是云天河并没有在这里,清风阁二老板倒是认出姜莘莘曾经跟云天河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过,因此姜莘莘打听韩菱纱下落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告诉他们云天河跟韩菱纱已经结为连理,如今在崆山青鸾峰隐居。 姜莘莘没有刻意打听韩菱纱的现状,但看二老板这意思,韩菱纱的情况哪怕有些不好,但肯定还活着。 两人又马不停蹄赶往青鸾峰,果真在悬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座小木屋,云天河不见踪影,一身粉衣的韩菱纱面色苍白地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姜莘莘和玄霄走近的动作并没有惊动韩菱纱,两人心里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因为这意味着韩菱纱的身体状况十分危险。 姜莘莘和玄霄并没有叫醒韩菱纱的意思,反而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等待韩菱纱醒来,或者云天河回来。 姜莘莘仔细看过韩菱纱的气运了,从前是苍白当中带着一点灰黑但又藏着一线金色,如今看来灰黑之气少了一大半,象征功德和转机的金色也粗壮了不少,可见这十几年韩菱纱也没有闲着,依旧做了不少功德。 韩菱纱身体虚弱,日常睡眠很轻很容易惊醒,这会儿睡得倒是不错,但风一起她还是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样子就醒了。 韩菱纱一睁开眼就看到姜莘莘带着玄霄在院子里悠闲地喝茶,顿时惊喜得跳了起来:“道长,你终于回来啦!” 因为太过高兴,韩菱纱苍白的脸上添了两抹红晕,若不是嘴唇的颜色依旧苍白,看起来就跟个没事儿人差不多了。 姜莘莘笑着拉过她的手,暗中为她探了一下脉,发现她果真是因为阴气淤积,又要耗费灵力去镇压望舒剑,才导致气血两亏的。 这些年韩菱纱跟云天河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慕容紫英和柳梦璃还为她找来了火灵珠,要不然如今的韩菱纱可就不只是气血两亏,怕是连命都没了。 不过事情还是有些不对,按理来说韩菱纱当年至少为播仙镇的安全出过力,救了那么多生灵的性命,功德应该不少,粗略一算怎么也差不多能将她祖上传下来的因果和罪孽抵消大半才对,为何如今偏偏那因果罪孽只消了一半? 要知道,按照姜莘莘的估算,再加上韩菱纱这十来年的功德,她早该改了英年早逝的命。 姜莘莘点点头,转而严肃地问道:“我们上天也就十来天的功夫,下界却已经过来十来年,可你这些年功德也做了不少,还有你堂姐那边的教化之功,为何你祖上的罪孽竟还有一半未除?!” 韩菱纱顿时笑不出来了,期期艾艾地就是不说重点,连玄霄都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道:“你这样为人操心,也要人家领你的情才好。” 韩菱纱被玄霄怼得脸上又青又白的,终究还是开了口:“当年紫英师父和梦璃还没有找到火灵珠的时候,天河听了九天玄女的蛊惑,想要去封神陵中取后羿射日弓来为我抵消望舒剑的寒气。” “我从前就发誓不再下地,可后来终究还是担心天河,就暗中跟着去了……” 姜莘莘无语,“从前我以为云天河是因为没有受过教育,所以脑子一根筋,没想到他是真的愚蠢又无知!” 玄霄则咬着后槽牙问韩菱纱:“九天玄女去哪儿了?” 韩菱纱稍微冷了一瞬,待看到玄霄一身魔气暴涨赶紧答道:“我们当时在琼华派旧址等了一个多月没见你们回来,就先带着九天玄女到了播仙镇,因为我们谁都解不开捆龙索,所以日常对九天玄女就放松了警惕。” “后来大约是半年后的某一天,九天玄女连同捆龙索一起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播仙镇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便猜想应该是天界的神仙悄悄带走了九天玄女,只是那个时候天河已经将封神陵后羿射日弓的事情记在了心里,而且后来九天玄女再次返回人间,也多亏了后羿射日弓,九天玄女才对咱们有几分忌惮,播仙镇才没有如琼华派一般被她迁怒毁灭。” 姜莘莘和玄霄都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玄霄原本打算想办法通过羲和剑来切断韩菱纱跟望舒剑之间的联系,这样一来至少能保证韩菱纱少受望舒剑寒气的影响,但如今他已经废弃仙途坠入魔道,从前许多法术就不能用了。 姜莘莘能做到让韩菱纱和望舒剑解除血契,思虑片刻,她对韩菱纱说道:“这望舒剑你还要吗?” 韩菱纱一时没明白,但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懂了,姜莘莘这是有办法解除她目前的困境。 韩菱纱稍显激动得问道:“道长当真有办法?” 姜莘莘肯定地点点头,“其实若是能找到至阴至阳的宝物,将羲和剑和望舒剑重新铸造一番,便能解决羲和的炎阳跟望舒的寒气。从前也就不止一次说过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话,你们当时都能想到为玄霄去找三寒气,还能想到为了望舒去找后羿射日弓,怎么就没想过去找阴阳紫阙呢?” “这阴阳紫阙正好是至阴至阳之物,若是能分别将阳阙和阴阙融入望舒剑和羲和剑,你们这些宿主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年的苦。” 玄霄和韩菱纱还没说什么,正好从外面打猎归来的云天河一听阴阳紫阙的名字,就忍不住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我娘当年好像就是因为什么阙,才能生下我的!” 姜莘莘跟玄霄、韩菱纱面面相觑,看来当初夙玉受到反噬之后,之所以还能跟云天青成婚生下云天河,就是阴阳紫阙中阳阙的功劳了。 韩菱纱苍白着脸笑着安慰大家:“没事没事,从前我们家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可如今我和堂姐都年过三十了,看样子还有不少时日好活,这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况且我这里还有道长当初送的平安扣,紫英师傅和梦璃还送了火灵珠,只要我继续行善积德,必定能活过四十呢!” 第439章 仙剑四17 既然韩菱纱想得清楚,姜莘莘倒也不用额外做些什么了,只是在跟望舒剑沟通过后,给它加了一层封印,让它本身的寒气不去侵蚀韩菱纱的生机。 当然,这层封印还能保持望舒剑的灵识不沉睡,但是同样的,云天河跟韩菱纱就只能当望舒剑是一把普通的利剑来使用了。 韩菱纱却觉得这样刚刚好:“当初我们拜入琼华派的时候,每人都分到了一把不错的佩剑,如今我既然不受阴寒之气的侵蚀,那么不管用什么剑都能自保了。” 云天河只会跟着韩菱纱一起点头,但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十分要好。 在青鸾峰待了四五天之后,玄霄便提出要去东海看看,而韩菱纱还在调养身体,暂时不方便去东海深渊冒险,姜莘莘便决定跟玄霄一起去看看,毕竟当初在神界的时候,玄霄可是毫不犹豫地就跟上去帮忙了。 东海深渊乃是水族流放之地,也不知道九天玄女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么个地方,还将琼华派不少弟子流放了过来。 这十多年过去了,除了专修水灵之力的弟子,其他弟子都开始因为灵力枯竭而死,夙瑶因此经历了不少死别,心性倒是打磨出来了,经历过死亡,谁都会有所改变。 玄霄如今是魔,虽然从前主修火灵之力,如今去东海佩戴上云天河给的避水珠,就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或许是近乡情更怯,玄霄看着夙瑶一边小心翼翼地从东海水牢外面的水墙吸取水灵之力,再炼化之后将灵力渡给同样修习水灵之力的弟子们,或者对其他弟子们施放治疗的法术,就完全不敢上前现身。 姜莘莘也不着急,就等着玄霄自己想清楚,毕竟她只是陪着玄霄走一趟,哪怕她明白自己或者玄霄都有能力去神界找到九天玄女,让她取消对琼华众人的处罚。 但目前的情况是,这些弟子真的沾染了不少无辜生灵的鲜血,他们确实需要赎罪,只是不至于要被镇压在东海深渊之下五百年的时间而已。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玄霄这边才刚过来,后脚慕容紫英也来看望这些同门了,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玄霄师伯”,这才打断了玄霄的回忆,他一回头,果然是慕容紫英。 “道长。”慕容紫英赶紧上前见礼,姜莘莘只是点点头,仔细看了看他气色不错,修为也肉眼可见高了许多,如今已经是修得仙身,到了地仙巅峰的境界。 玄霄看着慕容紫英身上紫白二色近乎琼华原本蓝白二色的道袍,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不过因为慕容紫英的到来,玄霄倒是抛却过往一切,决定面对昔日同门,于是走上前去穿过水牢,来到了大家面前。 夙瑶见玄霄进来,十分惊喜:“玄霄师弟,没想到你还活着!” 玄霄闻言心头一哽,当即就忍不住开启了对夙瑶的冷嘲热讽:“不是谁都如你一般资质平平。当日我打上天界确实没遇上几个对手,可那九天玄女对我本就忌惮,尤其在我入魔之后,尤甚。” 夙瑶再看玄霄一脸高傲鄙夷的神情,却再没有昔日恼羞成怒的模样了,如今的她见多了绝境之下无奈选择死亡的同门,心性也逐渐变得圆融,嫉妒什么的早就抛在脑后去了。 ( 夙瑶一脸的欣慰和庆幸,“玄霄师弟既然能活着回来,那就好生为当年所作所为赎罪吧。当然,如今你已入魔,倒也不惧那些因果罪孽,但我还是认为做错了事就一定要去赎罪。” 玄霄红着耳尖转过头不去看夙瑶,“你如今倒是真有一点师姐和一派掌门的意思了……” 夙瑶失笑,眼睛余光却看到其他人对玄霄的避让,心里不禁一沉。 当初那些心性不坚的弟子早早就散去了灵力,看着肉身逐渐腐朽,元神和神识却久久不散,最终还是夙瑶想起了小时候在藏书阁看到过的一篇超度的经文,就是靠着那一篇经文,她才能将那些肉身已经死去的同门送入地府轮回。 玄霄明白夙瑶的顾虑,扫了一眼那些自他出现就一言不发的同门,收回眼神对夙瑶说道:“如今这里的同门,都是在为昔日滥杀无辜而赎罪,并非什么如九天玄女所言琼华妄想举派飞升之罪。” “所以,这水牢再有三十多年便会打开,届时,大家便都自由了。” 夙瑶明白玄霄的意思了,他们这些人在这东海深渊,最多也不过是待五十年。 不等夙瑶和其他人说点儿什么,玄霄直接丢下一句慕容紫英来了,就离开了水牢出来在姜莘莘身边站定,看着慕容紫英跟大家聊天儿。 姜莘莘随口问道:“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玄霄自嘲道:“从前我以为自己天资出众,其实很看不起夙瑶那样只靠努力的人,甚至若不是玄震师兄对待同门总是关照有加,或许我在这位大师兄面前也不会给他留什么脸面。” “如今回头再看,当时的我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真是难看极了!” 姜莘莘可没有安慰玄霄的意思,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有点儿运气的普通人而已,若是她站在夙瑶的角度来看,恐怕恨不得见天儿地给玄霄套麻袋呢。 因此,姜莘莘无所谓地安慰玄霄道:“傲慢和愚蠢,都是原罪。” 玄霄直接闭麦,一直等到慕容紫英也出来了,才再次开了口:“你按照夙瑶的意思重立琼华派了?” 慕容紫英摇摇头,“琼华既然已经过去,弟子当然不会执着于此,所以弟子在蜀中灌江口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雪山,在那里安置了其他不愿意归家,依旧不放弃仙途的弟子,立了雪山派。” 玄霄满意地点点头,“你的想法是好的,只可惜我如今无意再次改修仙道,不过我终究是琼华弟子,你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大可来找我商量。” 说完,玄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紫红色水晶平安扣递给慕容紫英,“这东西我随身佩戴多年,琼华派有些小法术能让你随时找到我的踪迹。若是找不到,那我不是去了九重天,就是去了魔界。” 慕容紫英赶紧将东西收下,虽然他认为如今的玄霄跟琼华派关系不大,跟雪山派也更加疏远,但玄霄的好意他还是愿意接受。 第440章 仙剑四18 从东海深渊出来,玄霄的心情一直很是低落,日常就是擦着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后遗症的羲和剑,虽然羲和剑此时依旧是一柄仙剑,但它跟玄霄相依为命几十年的时间了,依旧愿意认玄霄为主,对他不离不弃。 姜莘莘不知道玄霄还要低沉多久,她已经拿到了天道准备的五行灵珠,还拿到了女娲和伏羲的精血,已经没什么必要继续在这个世界逗留,所以正准备打发了玄霄就走。 可玄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愿意离开,姜莘莘直接赶人的时候他只会红着眼眶一言不发,却衬得姜莘莘跟个恶人似的。 这天,姜莘莘再次说起了云天河和韩菱纱居住的青鸾峰,“我这里冰天雪地的没什么看头,不如你去青鸾峰云天河那儿住段时间换个环境也换个心情?” 玄霄心里骂得很脏,面上却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说道:“青鸾峰景色确实不错,但云天河跟韩菱纱已经成婚了,况且人家小两口还要为韩菱纱的身体考虑,多出去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积累功德呢,我去了只会耽误他们的时间。” 姜莘莘翻了个白眼儿:“那你怎么就不担心耽误我的时间?!” 玄霄直接问道:“你每日无非就是修炼和一日三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吗?” 姜莘莘突然往玄霄面前凑了一点,玄霄红着耳朵稍微往后一躲,看他这样姜莘莘在心里叹气,“我要走了。” 玄霄心内十分不安,赶紧追问:“去哪儿?我陪你去吧。” 姜莘莘正色道:“我说,我要走了。” 玄霄脸上的微笑彻底挂不住了,“我说了,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姜莘莘叹气,这个人根本讲不通,但她不给玄霄继续装傻的机会:“我从天外而来,如今任务已经结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天道承诺的报酬我也拿到手了,现在该走了。” 玄霄几乎是立刻就想顺着自己的脾气冷嘲热讽,但看清楚了眼前之人是他动心之人,赶紧压下一腔火气,他说不出让姜莘莘别走的话,但他想着,或许姜莘莘有了牵挂,就能多留一段时间呢? 玄霄心念急转,终于想起了九天玄女,赶紧说道:“当初九天玄女逃走,你就不怕将来她借着报复吗?你也看到了,九天玄女这个所谓的神对人族并没有什么好感,她只会高高在上戏耍人类,以人类的喜怒哀乐为乐!” 姜莘莘不以为意:“那不是还有你嘛,如今的你对上九天玄女,可不只是五五开,而且你本人确实天资十分出众,只要配合慕容紫英,将从前琼华派谬误的典籍修改了就是。” 玄霄紧追着问:“那天帝呢?天帝可不是我目前能有胜算的对手,你怎么就确定天帝不会伺机报复呢?” 姜莘莘越来越轻松:“天帝如果还想坐稳那个位子,就必须顺应天道的意愿,不然,哪怕他作为开天辟地的三皇之一,也只能落得一个消散于天地之间的下场。” 玄霄无语,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姜莘莘都能应付过去,他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即将失控的心情,再次开口问道:“难道你就不想在离开之前好生看看这方天地吗?我猜想你去过许多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各自的好处,我不信我们这里就真的没有让你能看得上的天材地宝,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啊。” ( 姜莘莘再次拒绝:“不用了。” “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 玄霄不想就此放弃挽留姜莘莘,但此刻的他已经想不到任何可能让姜莘莘关注的事情了。 姜莘莘见玄霄终于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回身抬手将整个三进院儿都收入空间,这地方原本就是她当年为了找一个地方闭关从自己的收藏里拿出来的东西,如今都要走了,当然要收回去。 玄霄看姜莘莘不过是一抬手的功夫就将整个院子拔地而起收入囊中,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姜莘莘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好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认输服输之人,此刻他只恨自己对感情实在是太过懵懂,连云天河那样的家伙都能很快意识到自己对韩菱纱的感情,偏偏他自诩比云天河更聪明更有天资,却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如今倒是看清楚了,可人家也要走了,他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实话,鉴于跟玄霄也算熟悉了,姜莘莘还真不好直接当着人家的面儿破碎虚空而去,收拾好了东西,她带着一点尴尬地问玄霄道:“我要走了,你看你这边是继续在这儿看风景呢,还是去魔界亦或者那什么雪山派去看看呢?” 玄霄此刻看姜莘莘眼里对他没有半分情愫反而带着一点疏离,真有点儿恨得牙痒痒的意思,他痛恨姜莘莘的绝情,但经历过当年夙玉对他动情一事,他也无法将这些负面情绪撒到姜莘莘身上。 最终,玄霄只能看着远处琼华派的方向,问姜莘莘道:“你喜欢凤凰花吗?” 姜莘莘想了想,反问:“你说的是哪一种?” 玄霄的声音有些低沉:“琼华派有一处花木繁多的小径,我们给它起名为醉花阴,醉花阴里常年开放着许多凤凰花,如火一般的红色,十分壮观……” 姜莘莘对美景毫无抵抗力,但她觉得,醉花阴最美的地方在于,它承载了玄霄几乎所有美好的时光。 姜莘莘笑道:“我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分会冷场的人,醉花阴听起来虽好,但我不想跟你去看。” 玄霄却忍不住笑了,“你怕跟我去看了,就舍不得我了吗……” 这种激将法对姜莘莘没用,但她还是跟玄霄走了一趟。 失去了各种法阵的保护,琼华派看起来虽然干净,并没有多少荒草丛生的景象,但破败了就是破败了,醉花阴的花木挤挤挨挨长到一起去了也再没人打理,开出来的凤凰花都稀疏了不少,一点也不像玄霄记忆中,大家一起练功时候的样子了。 “……最先发现这个地方的人是云天青,那个时候他经常被罚去思返谷面壁思过,有一次受罚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一条天然的小花境,后来就告诉了我们,我们渐渐地也将这里当成了除了舞剑坪和卷云台之外另一处修炼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玄霄不懂夙玉为何会对自己动情,如今的他却落得了当年夙玉的下场,甚至更惨,夙玉好歹身边还有个云天青守候着,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甚至连再次见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了。 第441章 三生三世1 这又是一处中千世界,甚至若不是中途衰落,祂甚至有望进阶大千世界。 姜莘莘醒来的时候系统正踩在她肩上坠着她的耳垂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姜莘莘反手将系统拢在手心,没好气地问道:“你就看着那方狗天道遮掩了我的记忆,又创造了新的记忆让我以为自己受伤?!” 系统将自己变成一个小巧蓬松的毛绒绒,在姜莘莘的手掌心将自己团成一团,可爱的样子让姜莘莘骂人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将姜莘莘冷静了不少,系统终于开口为自己解释:“莘莘,我也不想的,可是有的时候我也搞不定天道啊,况且那一次是我们自己试探得有些过了……” “而且,你应该想起来了吧,当时你是真的受伤了,只是因为功德太多,所以恢复很快,不然那鸿蒙鼎炉也不至于就裂开了一道口子啊!” 姜莘莘深吸一口气,质问道:“那你怎么不联系我?!” 系统也很委屈:“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了啊,有的天道不止有能耐封印你的记忆再给你一段新的记忆,还能暂时屏蔽我们之间的联系。” 姜莘莘无话可说了,叹了一口气问起了当前这个世界的事情:“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说说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吧!” 系统见逃过一劫,当下就抖擞起来了,跳起来站在姜莘莘头顶指着天上说道:“这方世界的天道被人压制了,祂自己已经重启过三次企图自救,甚至也找过别的世界的人来帮忙,只可惜都失败了,如今是祂最后一次机会,祂看咱们功德多,所以愿意放手一搏。” 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姜莘莘这才有空观察周围的环境,目前看起来她正处在一片树林里,只是看起来这片林子应该有不少人进出,因为树木长得有些稀疏,周边的灌木和蕨类植物虽然有,但都是稀稀拉拉这里一丛那里一丛的样子,空地上还有不少脚印,总之,这片林子应该是有人刻意照顾过。 系统这个时候则抓紧时间为姜莘莘传递天道给的一切信息,姜莘莘稍微反应了一会儿,终于从“白浅”、“夜华”这两个相对熟悉的名字中,提炼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又是一个让她比较熟悉的世界。 虽然说熟悉,其实剧情已经差不多记不清了,现代社会的记忆实在太过稀少,姜莘莘已经经历了不少,若不是三观还在,恐怕早就不知道被那一个个世界同化成什么模样了。 第一次,天道找了个大学生取代了知鹤的身份,想要通过这个“知鹤”来对东华帝君施加影响,至少保住东华帝君那半颗心。然而这位知鹤脑子虽然清醒,没有对东华帝君动心动情,可却因为将与东华帝君之间的感情经营得太好,被青丘白家和妙义渊渺落同时盯上了,最后魂断妙义渊,死于被渺落暂时夺舍的白凤九之手。 第二次,天道直接让瑶光觉醒,只可惜瑶光只冲破了自己的情劫,却终究不能唤醒墨渊、折颜和东华,瑶光在翼族和天族的大战中胜过几场,最终死在了东皇钟的红莲业火之下,为墨渊封印东皇钟创造了时间和条件。 ( 第三次,天道请了一个跟姜莘莘差不多有功德和气运的外来者,只是没想到对方是个咸鱼的性子,来了以后什么都不管,哪怕被天道催着收服了东皇钟,却依旧被东华帝君忌惮和戒备,最终东华帝君还是剖了一半的心出去,害天道损失了本源。 姜莘莘只觉得事情太过棘手,忍不住跟系统嘀咕道:“这就麻烦了呀,这方世界原本只差一线就能进阶大千世界,所以这里的众神别看法术粗糙,但能力不可小觑,哪怕天道重启,我相信他们就算因为身在其中不明所以,但终究有所感知,所以接下来我们不管要做什么,都很难。” 系统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得呀,区区东皇钟我们还收服不了吗?而且我觉得青丘白家看起来也不是罪魁祸首,天道都可怜他们了,可见背后还有更深的算计是连那些人都不知道的。” 不过说着说着,系统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莘莘,你说这里到底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算计啊?若是泛着清澈的愚蠢的大学生搞不定,连瑶光这个土着也搞不定,另加一个你这样的有大功德之人还搞不定,那我们要怎么切入啊?” 姜莘莘也跟着皱起眉头扒拉着手指开始算:“你看啊,明面上白浅在墨渊、夜华兄弟之间转了一圈儿,先是让哥哥墨渊不自觉动了心,后来又将夜华当做了情劫,后面以凡身生了个孩子,顺利做了太子妃。” “而白凤九呢,她带着妙义渊渺落的一滴血泪跟东华帝君闹了三生三世,最终两人也结为了夫妻。” “这看起来,青丘白家确实了不起,连天君都只能自称为君,偏偏他狐族之长自称为帝,又是跟东华帝君等人同时代的人物,明面上确实占了大便宜。” “可实际上,狐帝自己一共生了五个孩子,竟然只有白凤九和白浅所生的阿离两个孙辈,白凤九好歹是个九尾狐,那阿离不是狐狸也不是黑龙,居然是一条蛇!” “其实阿离这样的还算正常,毕竟那个时候夜华已经是正经的上神之身,而白浅正在渡上神劫,真身被封印,能以凡人之躯生下天族太子的子嗣,阿离能得蛇身已经了不起了。” “但白凤九的儿子白滚滚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他应该随了东华帝君的真身,也是一道光才对,可偏偏他居然没随了东华不说,甚至也没随了白凤九,真身居然是一颗石头!” 系统很快提出了质疑:“不是说东华帝君的真身也是一颗石头吗?那白滚滚作为他的儿子,是颗石头很正常啊。” 姜莘莘将系统从自己头上拿下来捏了捏,“你到底是没仔细看过天道给咱们的资料。那东华帝君真身是石头只是传言而已,他的真身分明是天地初开之后第一道光。还有啊,那位瑶光上神的真身不是一道光,而是北斗七星,不然她叫什么瑶光,还要跟青丘白家一样历情劫啊?” 第442章 三生三世2 系统听着姜莘莘已经好像已经有打算了,赶紧溜了,他可还有事情要做呢,不能一直陪着姜莘莘说话。 看完了天道给的资料,姜莘莘就确定此时她所处的地方怕不就是白浅被擎苍封印了真身和记忆之后,遇上前来收服赤炎金猊兽的夜华的东荒俊疾山。 事到如今,姜莘莘也只能祈求事情还没有走到擎苍起兵跟天族开战的那一步,或者白浅依旧还是整日混迹十里桃林的青丘帝姬,还没有拜师昆仑墟。 可是,世事本就不尽如人意,姜莘莘凭着直觉翻过了一个小山头,就十分清晰地看到对面山腰上有一处林木掩映的小木屋,而那院子里正有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被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拉着向东方跪拜东荒大泽。 不管是天族太子夜华的跪拜,还是青丘女君白浅的跪拜,姜莘莘都受得起。但眼下白浅虽然成了素素,夜华却依旧是上神,不过是隔着一条山谷,夜华同样一眼就看到了姜莘莘。 姜莘莘又没有刻意偷看,眼下被人抓包也不过是不紧不慢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倒让有些紧张戒备的夜华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 姜莘莘不止跟夜华打了个招呼,还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对儿打着珠联璧合络子的平安扣出来,对着上面普通的红玉平安扣施加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阵法,轻轻一抬手就给夜华扔了过去。 夜华看着姜莘莘的动作,心里更加愧疚了两分,抬手将平安扣拿在手里,顿时明白对方这是误见了他和素素拜天地的场景,所以恐怕又不知道他和素素的身份,就干脆随手送了一份儿贺礼。 既然白浅已经跟夜华拜过了天地,姜莘莘转头决定先去若水之滨将东皇钟收服了再说。 这若水位于西荒,这里别说是人烟和妖魔神仙了,就是寻常草木都稀少得很,跟繁华的其他几荒之地根本就没法儿比,尤其跟东荒俊疾山一东一西的,姜莘莘还真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到达那附近。 越是靠近若水,就越能感受到战场上残余下来的戾气和不甘,这方圆上千里的地界都是一毛不拔,看守东皇钟那小土地神也是没办法了才被迫留下来的。 之前这小土地神见过了青丘的白浅和白凤九,还见过了东华帝君,这会儿再见到一个陌生的女神,便熟门熟路地躲了起来。 姜莘莘也发现了土地的动作,对于他暗中用留影石的行为也没有丝毫在意,只是稍微注意了一点,不让自己正面被留影石记住就行了。 说实话,姜莘莘有点儿怀疑这东皇钟,很有可能就是诸多洪荒小说里描写过的东皇太一的伴生灵宝,因为墨渊自己也说了,他这个炼制出东皇钟的远古上神,都无法控制东皇钟,更加不能让东皇钟认主。 姜莘莘甚至有理由怀疑,当初墨渊就是存了让翼族折在东皇钟手里的心思,这才默许了天君将东皇钟送给翼族翼君擎苍。 ( 只是墨渊可能没想到东皇钟虽然不能让翼君擎苍认主,但这么多年的时间累计下来,东皇钟固然不能让擎苍完美操控,但至少能调动一些其中的红莲业火。 姜莘莘相信墨渊以自身为祭来暂时封印东皇钟,那也是多方考虑之下的无奈之举。想一想,他这个远古一路走来的战神付出了自己的元神,都只能让东皇钟封印七万年的时间而已,白浅这个上神劫未过,上仙劫甚至还是靠旁人帮助,实际战力估计也就是个神女的“上仙”,可不是连一万年的时间都没争取到嘛。 最后甚至还是夜华接过了墨渊的活计,又策反了擎苍剩下的一儿一女,这才最终杀了擎苍,又让东皇钟没了异动。 姜莘莘一出现在若水上方,就引起了东皇钟里翼君擎苍的注意,他忍不住嗤笑一声,问道:“你这小女娃又是哪里来的?前儿那个狐狸可认识?” 姜莘莘可不是来跟擎苍耍嘴皮子的,她直接放出自己收服的红莲业火,引得擎苍一声惊呼:“你到底是谁?!” 姜莘莘看着自己放出来的小火苗进入东皇钟里,这才轻笑一声,勉强给了擎苍一个面子:“我是谁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这东皇钟是我的就行。” 擎苍立刻就变了脸色,他如今这般模样也不过是仗着东皇钟不受任何神仙控制,而他偏偏能稍微操控东皇钟释放业火,可若是东皇钟真的认了旁人为主,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和整个翼族了! 擎苍立刻试探道:“女娃娃,这东皇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染指的。” 姜莘莘当然明白擎苍的试探,依旧笑吟吟地开口道:“那你知道这东皇钟,为何偏偏叫了这个名儿吗?” 擎苍见姜莘莘并不配合自己的试探,转而顺着姜莘莘的话问道:“难不成,你是这东皇?” 姜莘莘这会儿倒是擎苍有趣了,好心为他解惑:“传说中,东皇钟乃是东皇太一的伴生灵宝。而东皇太一,则是太阳星上孕育的后天魔神,东皇钟却是先天灵宝,由天地孕育而成,你说我如何能是东皇?” 这一席话对擎苍来说要素太多,首先太阳星他知道,但在这里不过是一颗比较特殊的星辰,根本孕育不出姜莘莘口中的后天魔神。 至于姜莘莘口中由天地孕育的先天灵宝,除了跟他同时代的有名有姓的上神可能拥有,其他人怕是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说话间,姜莘莘放出来的红莲业火已经将东皇钟里的业火彻底收服,姜莘莘也没空再搭理擎苍,直接一个法诀打入东皇钟内,将硕大的东皇钟变成了鸡蛋大小的铃铛一样的物件儿,打上络子,就戴在了腰间当配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晨宫里东华帝君虽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东皇钟的异动,可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姜莘莘已经不见踪影,那个被他一身威压镇压得恨不得趴在地上的土地上交了留影石,也只能让他看到姜莘莘穿着一身跟所有神仙都不同的高腰襦裙,头上的发髻和配饰精美又华贵而已。 第443章 三生三世3 然而东华帝君走了没多久,姜莘莘又灰溜溜地回来了——她走了一段儿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突然反应过来,有东皇钟在若水上方镇着,若水这掩埋了许多神仙的战场就能缓慢消磨掉其中的戾气和不甘。 姜莘莘拿走了这正儿八经东皇钟的碎片,那自然承担一定的因果,于是她只好回来超度其中的英灵。 陨落在这里的英灵不是神君神女,就是上仙,修为可不算低了,而且数量众多,姜莘莘超度起来需要时间,所以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做好了伪装,确保自己不会被人一眼看穿跟脚来历。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若水之滨的英灵才总算都被送走,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来自素锦族的结魄灯了。 素锦一族的全部青壮都死于当年擎苍发动的战乱,素锦族如今只剩下一个被天君带上天界册封为昭仁公主,且连名字都十分敷衍的素锦了。 姜莘莘算了算,发现素素已经怀着身孕被天君带上天界,素锦族的族长和族长夫人用结魄灯和素锦族一半的收藏,换取一个素锦拜师的机会,姜莘莘对结魄灯十分喜欢,想了想就答应了,这会儿她可不能让素锦落得个历劫百世的下场。 至于说素锦剜了白浅一双眼睛的事儿,不好意思,姜莘莘认为素锦还不够狠,她应该要白浅和玄女偿命,顺便还要追究墨渊看管阵法图不力和管教不严的责任。 不过鉴于素锦如今只是一介孤女,背后无依无靠,没有人愿意冒着得罪青丘和昆仑墟的风险为她出头,所以素锦凭借自己的能耐取白浅一双眼睛,倒也显得合宜。 如今的东华帝君还没有完全被天道放弃,天道也担心姜莘莘跟前面三人一样乱来,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也放了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所以姜莘莘遮掩的小动作虽然起了作用,但并没有完全瞒过东华帝君,但他也只是模糊感知到了天道对姜莘莘的好感,因此对姜莘莘遮掩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深究,甚至在天君面前替她遮掩了不少。 只是,东华帝君也没想到连超度英灵都要遮掩一番的人,居然直接大大咧咧去了天君面前为素锦族那个遗孤讨要说法。 姜莘莘带着素锦族族长和族长夫人的灵魂印记找上素锦和天君的时候,素锦已经用自己一双眼睛为代价,坑了白浅一双眼睛。 姜莘莘没有阻止素锦使用白浅的眼睛,对于天君和周围之人的戒备也毫不在意,只是看着素锦,问道:“你父母以结魄灯和素锦族半数收藏为代价,要本座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素锦整个人直接懵了,但反应过来之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姜莘莘身边,拉着姜莘莘的裙子期盼地问道:“尊驾是在哪里遇上我父母的?” 姜莘莘随手将素锦拉起来,也不理会天君的气急败坏,挂上和蔼的笑容回答道:“那日我在若水河畔超度英灵,你父母便在其中。他们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便用结魄灯和素锦族一半的收藏作为你的拜师礼,这灵魂印记便是凭证。” 说着,姜莘莘翻出左手掌心,那里有两条青龙在缓缓游动,看起来像是纹在姜莘莘掌心一般。 素锦从来没有被正式教导过修炼,所以连这样的灵魂印记都看不懂,然而天君和夜华以及过来看热闹的连宋却是懂的。 连宋虽然对素锦这个总是沉默不语还黏着夜华的小姑娘不太感冒,但若是天宫里谁还对素锦有两分怜悯,那也就只有他连宋三殿下了。 连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收了手中的折扇,对素锦拱拱手笑道:“哎呀,咱们的昭仁公主果真受父母疼爱啊,连素锦族族长和夫人要去轮回了,都还惦记素锦你的前程呢。” 素锦可不是傻子,听连宋这样说就是确定姜莘莘所言确有其事,她直接用膝盖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对着姜莘莘三拜九叩,只是口中“师父”二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被天君强硬地镇压下去了。 素锦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绝望,从前那些被遗忘了的事情悉数浮现在眼前,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昭显天君仁德的工具,天君待她十分冷淡,不然也不会直接敷衍地给她用上“昭仁”这个封号,更加不会直接让她以部族名称为名! 姜莘莘对天君可真是厌恶极了,直接抬手将他摁在上座,素锦身上的威压直接消失不见,素锦来不及做其他反应,立刻高呼:“弟子见过师尊,还请师尊赐下名号。” “好好好,”姜莘莘笑着将素锦扶起来,“本座道号元莘,今日你为我座下首徒,便赐你昊清二字为号,这二字乃是‘昊天罔极’之‘昊’,‘玉宇澄清’之‘清’。望你此后恪守天道,守护一方安宁清净。” 素锦再次恭敬叩拜,激动得连声道谢,又抬手向天道起誓:“弟子元莘尊上座下昊清,今日起,必定恪守天道,维护一方安宁清净,如违此誓,魂飞魄散。” 等素锦再次被姜莘莘扶起来,她十分清晰地看到姜莘莘左手掌心那两条青龙消失了一条,然后她便明白了,这剩下的一条青龙,便是要她去无妄海取回结魄灯,再将素锦族收藏交给姜莘莘一半之后,完成双方的交易,才会消失了。 但没想到姜莘莘一抬手,剩下的那条小青龙便到了素锦的手腕上缠绕着,素锦稍稍被吓了一跳,连宋再次开口提醒道:“素锦啊,快去将结魄灯交给元莘上神啊,不然日后你带着这印记,是要影响你修为进步的啊!” 连宋要给自家亲爹留面子,只说了结魄灯,并没有提素锦族的收藏,但是素锦什么都明白了,但眼下她不想给姜莘莘这个新拜的师傅惹事,只能将一切苦楚咽在肚子里,先去无妄海将结魄灯拿到手,剩下的东西日后再做计较。 天君还被按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就眼睁睁看着连宋和夜华招呼姜莘莘和素锦去无妄海取结魄灯,但姜莘莘临出门的时候回头对天君说道:“听说结魄灯有聚集魂魄,起死回生之能,可是依本座看,这等宝物居然没有传出任何名头,可见言过其实了,但本座相信聚集魂魄固然夸大,但至少它能让本座分辨天君库房里哪些东西来自素锦族。” 第444章 三生三世4 天君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牙,而出了门的连宋一边引着姜莘莘和素锦往无妄海的方向走,一边打探姜莘莘的来历:“不知上神昔日在哪里清修?想必那也是一处极为难得的仙家福地吧。” 姜莘莘对这位三殿下倒是挺看好,在她看来,夜华是当不起天君之位的,而大殿下跟二殿下都废了,若是将天君拉下来,便只能选择连宋,才能叫天君无话可说。 姜莘莘没说话,夜华配合着说道:“三叔,说来我与上神也算有缘,昔日我与素素在东荒俊疾山拜过天地,远远地正好遇上上神经过,上神还曾送我与素素一对儿平安扣作为贺礼。” 素锦一听这话,顿时更加紧张了,她虽然拜师成功,但也担心姜莘莘知道了她谋算那凡人素素眼睛的内情。 然而这里其他三人都知道素锦谋算了凡人素素一双眼睛根本不算什么,虽然这三人的理由各有不同,但最终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姜莘莘对夜华礼貌地笑笑,“当初我无意经过东荒俊疾山,确实远远看到有一位上神在跟一位凡女叩拜东荒大泽,于是就稍微停了停,倒是没想到当初那两人一个是天族太子,一个是历劫的上仙。” “什么?!” 连宋和夜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夜华先一步拦住姜莘莘,紧张地问道:“上神的意思是说,素素本是一位上仙,她如今正在历劫?” 看了看脸色煞白的素锦,姜莘莘直言道:“你们眼中的凡女素素,正是昔日昆仑墟墨渊上神座下十七弟子司音,更是青丘狐帝唯一的帝姬,未来的青丘女君白浅。” 连宋敏锐地发现姜莘莘对昆仑墟和青丘都颇为不喜,又看素锦苍白着一张脸恨不得昏过去的模样,闭了闭眼不再说话,只能给夜华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见素锦分外不适,姜莘莘只能安她的心:“当初翼族和天族为何开战只能算擎苍不满翼族占地太小,但开战的契机却在昆仑墟。后来又是昆仑墟没有管好阵法图,这才导致天族失利,最后不得不由瑶光战神带着素锦族站出来牺牲,为天族争取时机。” “可以说,这引子完全就在青丘身上,偏偏青丘当初并没有直接参战,过后甚至将一切都囫囵了过去,所以你取白浅一双眼睛,实在是让她占了便宜,况且如今她正在历劫,便是你要了她的命,天道也不会怪罪于你。” “可你最大的错误也在于此,你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去伤害无辜。” 素锦浑身这一阵儿热一阵儿凉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飘忽不定,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完全带走,甚至后面姜莘莘说话的声音都如同从遥远的天边飘忽过来,振聋发聩,震耳欲聋。 连宋深吸一口气,看着跟上来看不清表情的夜华,他是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只能讪笑着说道:“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生死也只在一念之间,这素锦族的覆灭也不能完全算在青丘头上吧……” 姜莘莘深深地看了连宋一眼,她知道连宋并不是为谁开脱的意思,而是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算的,素锦族的覆灭,最多只能算墨渊指挥不当督战不力用人失察,而且虽然偷阵法图的罪魁祸首是出身青丘的狐狸,但人家眼下已经是翼后,不管是天族还是青丘,都只能为了四海八荒的和平放过她。 况且,天族和青丘都没有想过为了素锦族区区一个小女孩儿,就问罪翼后,而天族更不会为了没有利益的事情去问罪青丘。 无妄海还有一段路,姜莘莘拉过魂不守舍不能回神的素锦,郑重嘱咐她道:“昊清,今儿我和三殿下这些话你应该很少听过,但为师要说的是,虽然为师认为你趁着白浅历劫的时候,对她施加伤害天道也不会问罪于你,可你莫要忘了,那青丘从来就不是个能讲道理的地方,除非你将来的修为能力压青丘七八位上神,不然你全族就算直接死在了狐帝一家子手里,这四海八荒,你也没有任何喊冤的地方。”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连宋少不得站出来说明情况:“素锦,当初瑶光上神和素锦族主动站出来做饵诱骗擎苍,本身就是九死一生之举,而在战场上死人是非常常见的事情,所以按照惯例,这些英烈都葬入无妄海,让四海八荒铭记他们的恩惠。” “至于阵法图被盗导致墨渊上神临阵发挥之举,这原本该追究主将和罪魁祸首的罪责,但墨渊上神生祭东皇钟,将功补过远远超出;另一个盗图之人已经躲入翼族成了翼后,天族无权问责。” 连宋在心里暗骂他爹当初竟然只顾着接收素锦族的库房,居然都没能将事情做得周全些,哪怕是在翼君离境面前稍微谴责两句也好啊! 而且,连宋深恨天族消息不够灵通,若是当时就知道司音就是白浅,那被狐帝占领了的五荒之地,少说也要交出一半来平息天族各个部族的愤怒才是,那青丘的威势就要下降一半,天族何须再如此忌惮青丘,甚至还要将自家太子许出去联姻? 素锦沉默不语,但是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竟然能沉稳地自己走进无妄海去取结魄灯。 连宋趁着素锦还没有出来的时间,凑近了姜莘莘问道:“上神到底对青丘有何仇怨?我观上神对青丘的不满溢于言表啊。” 姜莘莘轻笑一声:“三殿下啊,你说青丘到底有多大的气运和功德,竟然能让白止一家子各个成就上神呢?” “对比之下,从上古时候一直活到今日的上神们,墨渊如今已经生祭东皇钟,折颜听说一体需要功德来压制体内魔性,连天地共主都只能在太晨宫清修,偏偏狐帝一家子没听说有什么功劳在身,却能接连生子,且生下来的各个都成上神啊,如今更是连第三代都有了。” “数遍天上地下,谁家能比得了白止一家子呢?” 姜莘莘笑得温柔可亲,却看得连宋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第445章 三生三世5 无妄海里,素锦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哪怕周围不断有各种声响企图扰乱她的思绪和神魂。 就在刚才不远的时间以前,她以为自己顺从天君和乐胥的意思给素素一个很大的下马威,未来她入主栖梧宫的概率又增大了许多。可是没想到素素不仅仅是素素,她还是青丘白浅,更是昆仑墟墨渊上神座下十七弟子司音! 她其实听明白了,她师父和连宋话里话外都说素锦一族死在战场上,天族无法追究已经生祭东皇钟的墨渊,更无法在翼族好不容易跟天族议和之后平白掀起战事,况且天族如今一连失去了墨渊和瑶光两位上神,已经无力去向青丘讨公道了。 所以她师父才说她趁白浅历劫的时候要了白浅一双眼睛,是她的公道。 而她也明白了,素锦族和她青丘白浅的恩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素锦取结魄灯的动作可不慢,但东华帝君来得更快。 东华帝君也是天地共主做久了,来了就肆无忌惮地打量姜莘莘,而姜莘莘毫不客气地给了他神魂一击,让他后退了半步的同时,也终于收起了他的轻视。 连宋见东华帝君都吃了亏,对姜莘莘的重视程度再次拔高了不少,在东华帝君面前也恭敬了不少,至少还认真拱手称呼了一声帝君。 东华帝君收敛好内心的轻视,也拱拱手道:“是本座轻忽了,不知道友从前在何处修道?” 连宋赶紧为双方介绍:“帝君,这位上神道号元莘。元莘上神,这位是太晨宫东华帝君,乃天地共主,地位着实尊崇。” 姜莘莘却学着东华帝君一开始的样子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反过去打量了东华帝君一番,还意有所指地问连宋:“东华帝君?全称是——” 连宋拱拱手以示尊敬:“帝君者,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生于远古洪荒之乱世,碧海苍灵之华泽,因地属东荒,指生处为名,自号曰东华。以万物为师长,以天地为洪炉,以众生为磨砺,执苍何剑,守九住心,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专注一趣,亦神亦魔。座下七十二座神将,皆一时之豪杰,战无败绩,兵行必胜,天下遂安。即天地共主之位,定仙神之律法,掌六界生死,号为‘东华紫府少阳君’。” 姜莘莘却轻哼一声:“听起来来历甚大,可我却只听过四海八荒,却不知道这六界又是哪六界呢?” “还有,既然有‘少阳君’,想必也该有‘少阴君’吧?不然天道不全,时间久了,可就是巨大的祸患了。” 连宋都快被姜莘莘大胆的动作和言语给吓死了,别看他这个三殿下在太晨宫还有几分脸面,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不过是给东华帝君逗闷子、解无聊的存在,平常说说笑笑倒也无妨,真要遇上什么事儿了,他的脸面可不起什么作用! 饶是姜莘莘乃是修为不错的上神,可到底不是上古时期走到如今的古神,别说是地位了,单说修为就远远比不得东华帝君,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行事,只怕会激怒东华。 然而东华帝君却出乎意料地好言好语邀请姜莘莘去太晨宫做客:“本座长居太晨宫,已经太久没有遇上聊得来的道友,今日与元莘道友一见如故,还望道友给个颜面,去我太晨宫一游。” 正说着,素锦拿着结魄灯出来了,姜莘莘笑着迎了一步,接过结魄灯收入空间,转而向东华介绍道:“这是刚才我在天君、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见证下收下的徒弟,名叫素锦,道号昊清,是条小青龙。” 这么一说,东华帝君倒也想起来昔日瑶光上神座下全族牺牲了的素锦族,明白眼前这个素锦就该是素锦族的遗孤了。 东华帝君有心想要给点儿见面礼,奈何出来的时候身无长物,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朵佛铃花来,“这佛铃花只在碧海苍灵才有,有清心凝神的奇效,今日便赠与昊清做个见面礼吧。” 素锦第一时间看向姜莘莘,待姜莘莘点过头之后,才站出来恭恭敬敬地接过东华帝君递过来的佛铃花,“多谢帝君赐宝。” 连宋也凑趣地拿出一条火红的长鞭递给素锦:“这是我自己炼制的一条龙骨鞭,还未起名呢,也送与素锦做贺礼吧。” 素锦也恭敬收下,心里对天君却越发痛恨。 太晨宫难得来客,尤其还是两位年轻的女客。素锦虽然从来没有来过太晨宫,但司命交友甚广,跟这位昭仁公主也是见过面的,只是几乎没有交流过而已。 但姜莘莘完全就是个生面孔了,尤其对方就走在东华帝君这个主人身后,看起来还是东华帝君走在前面完全就是在引路,而昭仁公主则落后姜莘莘一步,跟连宋并排走着了。 司命一见这种状况,就忍不住凑到连宋身边嘀咕。 而连宋此时已经不敢擅自做主,看了看东华帝君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便低声对司命说道:“前面那位是元莘上神,你们帝君的道友,后面那位昭仁公主是人家新收的徒弟,拜师礼是素锦族的至宝结魄灯,帝君送了一朵佛铃花做见面礼,我送了一条龙骨鞭做贺礼。” 司命倒吸一口凉气,就听连宋继续说道:“不过,素锦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事儿还多着呢,你最好称呼她为昊清道友。人家那个昊清是昊天罔极的昊,玉宇澄清的清,你且自行掂量掂量吧。” 司命想说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呼吸一滞,转身赶紧给姜莘莘和素锦师徒俩安排了一个离东华帝君居住的地方最近、最大、最好的院子。 只是,司命这一忙,就忘记了太晨宫还有个东华帝君的义妹知鹤公主,另外还有青丘小帝姬白凤九。 知鹤还好,既然司命说了对方被东华帝君称为道友,她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配合司命好生安置姜莘莘和素锦师徒俩。 但白凤九就显得无知且无礼得多了,她一心恋慕东华帝君,如今见有两位年轻的女神被东华帝君亲自带入太晨宫,心里很容易就将她们当做情敌戒备,她悄悄看过了司命和知鹤为姜莘莘和素锦师徒准备的院落,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第446章 三生三世6 姜莘莘在前头跟东华论道,就让素锦先去休息休息,今日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姜莘莘也是想给她一个独立的空间,自己好生想一想的意思。 素锦明白姜莘莘的好意,转头就跟着司命下去了,只是半路上却被白凤九给截住。 素锦也不先开口,而是看向司命,司命一看到白凤九,整个人头都大了,他一忙就忘记了太晨宫里还有个白凤九了。 但此时他也不好对素锦说明白凤九的真实身份,只好介绍道:“这是小九,帝君的爱宠。” 素锦跟白凤九的修为半斤八两,双方都看得出发来对方的真身。 白凤九看清楚了素锦是一条龙就安心多了,忍不住得意道:“帝君就是喜欢我一身圆毛。” 素锦看懂了白凤九的得意,但却不明白她在自己面前得意又是个什么意思,只好笑笑随口夸赞道:“小九姑娘确实生得美丽动人。” 白凤九轻哼一声,却想起来眼前之人是谁了,她看到过素锦欺负跟白浅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凡人素素,当即就忍不住黑了脸,指着素锦的鼻子义愤填膺道:“我记得你,你是那劳什子昭仁公主!前几天我还看见你找那凡人素素的麻烦呢!” 素锦一听也立刻就黑了脸,她不知道白凤九的真实身份,也只是初步认识到了姜莘莘的厉害,但她早就学会了狐假虎威,当即转头质问司命:“这就是你们太晨宫的规矩吗?什么时候区区一介宠物,也能指着客人的鼻子骂了?!” 司命本就偏心白凤九,况且他刚刚连宋虽然提醒过他了,可他太晨宫的架子一向摆得高,本身他也看不起素锦为了太子夜华就暗害一介凡人的行为,当即也变了笑脸,直起腰板儿说道:“昭仁公主说笑了,我太晨宫的规矩,可不是谁都能置喙的。” 素锦被人这样拉了偏架也只能自行咽下苦果,等周围没人了,她忍不住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姜莘莘和东华的神识多强大啊,几乎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看了个现场,姜莘莘对东华呵呵两声,忍不住问道:“连宋说你掌管六界生死,司命星君在你座下做事也无可厚非,但你要知道,瑶光上神才是司命星君的主人,为何你还能将他当成管家一样看待?” 东华语塞,想了想才说道:“一开始,我也是看司命特殊,所以才将他要了过来,时间长了,好像大家都忘了司命原本是瑶光的人了。” 姜莘莘毫不掩饰地对东华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当初瑶光上神陨落,司命就没去送一程?” 东华无话可说,他自己跟瑶光是水泽学宫里的同窗,又是上古时期走到如今的古老上神,有些繁文缛节根本就没想过,但司命却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主君,所以东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 姜莘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手在周围设下结界,吐槽道:“天道请我来救世,可我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发现不管天上人间,都让人一言难尽啊。” 东华也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之前你问我六界是哪六界,还问与少阳相对的少阴,纯粹是在提醒我了……” 姜莘莘摊摊手,“那不然呢?我都收下了报酬,为何要给你添麻烦呢?” 东华这个时候才发现系在姜莘莘腰间的铃铛一样的装饰,看姜莘莘拿着丝绦将东皇钟转着圈儿摔动,总算明白那日在若水河畔的土地留影石里的女神,应该就是姜莘莘了。 姜莘莘此刻仗着结界自然不会避讳,一口承认了:“没错,当时就是我在取自己的报酬。” 东华赶紧追问:“那墨渊和擎苍呢?” 姜莘莘耸耸肩,“墨渊我不知道也没注意,但擎苍依旧在这东皇钟里,因为我发现他身上似乎种下了什么血咒,一旦他死了,被他种下血咒的生灵会立刻被他吸干。我没兴趣解开他身上的咒,放任不管才是最好的选择。” 东华是这个世界里距离天道最近的生灵,姜莘莘说完了这一切就撤了结界,而东华也通过天道确认了姜莘莘确实对四海八荒无害。 如此,东华就放心跟她论道了。 不过在此之前,姜莘莘还有点儿账要跟司命算一算。 姜莘莘对东华解释道:“虽然昊清是因为素锦族付出了结魄灯和一半的收藏才换取了一个拜师的机会,但昊清如今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弟子,还是首徒,所以司命对她的冒犯,简直直接打了我的脸,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那司命可就随我处置了。” 东华立刻表示:“我这就叫司命过来向你和昊清赔罪。” 姜莘莘点头表示赞同,东华就立刻传信给司命,而姜莘莘也给素锦传信让她立刻前来见她。 片刻过后,司命和素锦一前一后来到莲池边,两人先向姜莘莘和东华见礼,然后东华便直接对司命发难:“司命,本座事先说过了元莘上神和昊清乃是太晨宫贵客,你为何要失礼与昊清?”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司命少不得要将白凤九拉出来为自己推脱两句,可眼下姜莘莘就在跟前,而且看起来姜莘莘在东华心目中的地位要高于青丘,所以这会儿他就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理由都过不去了,便干脆跪下认错,还恭敬地向姜莘莘和素锦道歉,并说明是他自己的私心,与旁人无关。 姜莘莘听完直接呵呵,“本座知道那所谓的小九,就是青丘小帝姬白凤九。可是司命,或许你们捧着青丘捧惯了,因此一个神女修为都没有的九尾狐小辈也能给本座首徒不是了。” “本座道号元莘,全称乃是青离元莘帝君,掌生机,司水木,座下有青龙和火凤为坐骑,东方的一切都在本座掌管之下,区区青丘实在不值一提。” 跪在地上的司命惊骇地抬头看向东华,东华轻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这不禁让司命体会到了心如死灰之感。 因为就在刚刚,姜莘莘话音一落,此方天道全面承认了她的地位,东方有龙凤虚影上演了一出龙凤呈祥,甚至天上东方七宿都在恭贺新主的降临。 素锦没想到自己刚拜的师父竟然有这样大的来头,她不禁暗自盘算了一番,如今四海八荒除了东华帝君这位天地共主自称帝君,也就只有青丘狐帝称帝了,如今她师父掌管东方的一切,也称帝君,那岂不是至少跟狐帝平起平坐了?! 也幸好姜莘莘不知道素锦心里这样想的,不然少不得要给她一记脑瓜崩,一个自号为帝的狐帝,也能跟她平起平坐,开什么玩笑呢! 第447章 三生三世7 其实司命的崩溃不在于姜莘莘的地位有多崇高,而在于他如今也在姜莘莘的管辖之下,司命星本就位于东方紫薇垣,从前瑶光上神乃是群星之主,瑶光上神陨落之后,姜莘莘又被这方天道承认掌管东方,司命便顺理成章成了姜莘莘的眷属。 而且,天上的东方是东方,地上的东方就不是东方了吗? 乃至鬼界的东方那也是东方啊! 司命只觉得自己正处于仙生最关键的转折点,今日若是过不去,那日后说不定就没有日后了。 司命吓得满头大汗浑身发软,他只能祈求东华帝君看在他这些年的辛劳份上,帮他向姜莘莘求一求情。 东华帝君也确实想着司命这些年在太晨宫确实做得不错,便开口对姜莘莘说道:“帝君,司命这些年在太晨宫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今日犯错他自然该受责罚,可本座作为旧主,也少不了为他说情。” 对于司命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随心所欲之人,姜莘莘是万分看不上且不愿意接触的。东华看姜莘莘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又看司命死狗一般摊在地上,轻叹一声,再次劝道:“道友,司命因为命格的缘故,代替本座掌管凡人生死,以及神仙历劫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道友给本座一个颜面,留他性命吧。” 姜莘莘只是问东华帝君道:“这司命不过是一介上仙,占了先天命格的便宜,竟然能操纵凡人生死悲欢,还能掌管神仙历劫?” 司命掏出命书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请姜莘莘查看,“帝君,此乃命书,小仙化形之后由东华帝君交于小仙掌管,此命书确实与小仙命格相辅相成。” 姜莘莘还没有切实接触过类似于命书一样的东西,所以当即就好奇地拿起来翻看,只见这命书材质十分特殊,在这个还没有纸张诞生的时期,这命书不知道是用材质的东西弄成比头发丝还细的细丝,然后用一种特殊的工艺编制而成的。 一般来说,只要是柔软的细丝编制而成的编织物,成品也定也是柔软的,但这命书拿在手里的感觉就像是硬纸板一样,接触的手感却又比姜莘莘身上的云锦更加丝滑柔软。 最要紧的是,这命书一到了姜莘莘手里,就散发出一阵浅浅的柔和的金光,甚至连名字都变成了“冥书”。 变故来得太突然,姜莘莘忍不住抬头看天,司命却像是被抽取了浑身力气一般,直接趴在了地上。 东华帝君也紧张地观察着天道的变化,企图从天道那里得到一些启示,然而只有姜莘莘才明白,天道这是在提醒她赶紧找个机会促成冥界和六道轮回的诞生。 素锦实在是太会看人脸色,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当即就明白司命恐怕已经无药可救,因为这一切看起来已经不是司命为了青丘白凤九针对她,得罪她师父的事情了,而是司命被天道所弃。 因为司命突然被叫走,担心司命受罚的白凤九见司命久久不回来,心一横干脆就闯入了莲池,远远地见司命摊在地上,而东华帝君身边还坐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貌美女仙,那貌美女仙身边站着之前见过的昭仁公主,白凤九立刻就明白那女仙应该就是之前司命说过的东华帝君的客人了。 青丘白家做事一向随心所欲,白凤九因为是第三代唯一的孩子,所以除了她爹管教严格以外,其他亲人对她都一味地宠溺,因此此刻她见有旁人跟东华帝君平起平坐,心中顿时气愤难当。 白凤九终究对东华帝君有些顾忌,风风火火地过来跪在东华帝君面前见了礼,转头就对着姜莘莘质问道:“帝君, 不知道这位娇客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司命怕成这样?” 说实话,白凤九出现在太晨宫的时机真的非常微妙。 从前东华帝君是真的无心搭理外面的事情,如今他好不容易出关,清静了几十万年的时间,确实有些寂寞了。 而白凤九的真身又是狐狸,是他喜欢的圆毛,在没有遇上什么事情的时候,白凤九还真是天真可爱,他也乐意稍微纵容。 然而近日司命遭遇的劫难,本就是因为白凤九而起,东华帝君此时也只是对白凤九有些上心却没有动心,所以跟司命比较起来,她白凤九的分量还真有些不够看。 东华帝君对白凤九肃容道:“这位是青离元莘帝君,掌管东方,天道钦命。司命便是元莘帝君座下眷属,昭仁公主乃是元莘帝君座下首徒,他自己立身不正,合该受此劫难。” 白凤九只觉得司命都是为了她才会如此,自觉应该为司命负责,所以直接开口为司命求情:“帝君,元莘帝君,司命都是为了帮我才会对昭仁公主出言不逊,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东华帝君只觉得跟白凤九讲不通,先不说姜莘莘师徒俩的身份,就单说人家是他亲自请进来的客人,就容不得司命在背后对人家疏忽怠慢! 于是,东华帝君就注意到了司命对白凤九的不同,似乎连白凤九进入太晨宫,都是走的他司命的路子。 从前东华帝君觉得白凤九能为他解闷儿,且虽然跟知鹤稍微有点儿冲突,但他都归结于两个小女孩儿争风吃醋,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司命若是一开始屁股就是歪的,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东华帝君也不知道为何跟司命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念在这段时间白凤九的陪伴上,终究还是心软了。 东华帝君对白凤九解释道:“青丘没什么规矩,可上位者容不得眷属的三心二意,更加容不得眷属随意挑衅,司命如今只是被打发回去不在太晨宫做事了而已,并没有什么损失,来日元莘帝君总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可是白凤九她听不懂东华帝君的好意啊,她只看到东华帝君为了姜莘莘连司命都放弃了,要说东华帝君对姜莘莘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白凤九越想越为自己委屈,她为了东华帝君,都舍弃了青丘小帝姬的身份,来太晨宫当婢女了,平日里若是没有司命护着,单单一个知鹤公主就将她欺负得死死的,今日又来了一个什么元莘帝君,对方的徒弟还是昭仁公主,那她以后在太晨宫还有什么好日子? 所以她一定要保下司命! 第448章 三生三世8 白凤九还在以为是对东华帝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姜莘莘都快笑出腹肌了,在东华帝君祸水东引以前,赶紧拉着素锦回房了,这种美人恩,合该东华帝君来消受。 在东华帝君为了白凤九不进油盐苦恼的时候,姜莘莘一边教导素锦修炼,一边开始想法子促进冥界出世了。 而天君当时被姜莘莘定在了宝座上快一个时辰,这在他眼里便是奇耻大辱,然而没多久天道就昭告六界姜莘莘的身份,让他所有的谋划都胎死腹中,只能憋屈地使唤连宋去太晨宫多走走,一来试探东华帝君的态度,二来试探姜莘莘和素锦的态度。 至于期间凡人素素生了个小男孩儿,一落草就被乐胥给抱走了教养,天君根本不在意,只关心从前素锦的侍女辛奴能不能送过去帮他传递一些消息。 辛奴出身素锦族的附属种族,真身是一条鲤鱼,待在素锦这小青龙身边倒也合适,姜莘莘苦恼她对素锦忠心耿耿做事也勤快,也就接纳了她。 但天君一直想要集权,因此翼族擎苍掀起战火之时他虽然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兴奋,尤其昆仑墟墨渊站出来做了主帅,最终生祭东皇钟,他可真是觉得痛快! 再后来天族添了一个出生祥瑞不逊色于墨渊的天孙,他喜得恨不得当天就册封为太子,后来推迟了一段时间也不过是担心折了夜华的福气。 而夜华也确实十分出色,仅仅两万岁就渡劫成为了上神,若不是凡女素素那一遭让他过分叛逆,天君担心他走了岔路,天君实在不至于要难为区区一介凡女。 况且,夜华在迎娶青丘白浅之前就有了妾室和庶子,虽然打了青丘的脸,但若是青丘咽下了这口气,那也算是变相地为天族贴了金呢。 只是一位元莘帝君突然冒出来高调带走了素锦,将来还要带走素锦族的收藏,可谓是将天族的颜面踩在了脚底,天君只恨自己打不过姜莘莘,而姜莘莘和素锦这么久以来还住在太晨宫,他的手伸不进去,只能通过连宋和辛奴打听一星半点的消息,实在让天君憋屈坏了。 素锦罕见地沉下心开始从头修炼,就连姜莘莘给安排的适合龙族但无比痛苦的洗髓项目都有些甘之如饴。 辛奴虽然是走了天君的路子,甚至被天君拿了把柄才送到素锦身边的,但她对素锦的忠心真是无法言表,日常陪着素锦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地洗髓之痛,但哪怕素锦疼得咬烂了嘴唇,她在一旁跟着抠烂了自己的手心,却从来没有跟素锦说出任何关于放弃的字眼。 素锦天资一般,但也比绝大多数神仙好,毕竟素锦族全族的功德和气运都在她一人身上,从前会那样凄惨,也是因为跟气运之子白浅夜华之流直接对上了的缘故,如今她走了另外一条路,而且师父还是天道特意请过来帮忙的姜莘莘,在天道断了白浅和夜华气运之后,也变相地为她增加了气运,所以她的将来只会比白浅的未来更好。 白浅被挖了双眼,夜华又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潜意识里就对她的安危放松了一点,所以哪怕没有素锦的安排,白浅依旧被夜华那些潜在的爱慕者给暗中欺负了,尤其乐胥在抱养了阿离之后,她一心嫌弃素素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连累了阿离她的长孙资质平平,所以放任了白浅被流言中伤之事。 夜华眼里的青丘女君,此时当真只是白浅,所以在阿离满月之际,她被骗去了诛仙台,拿着昔日夜华赠与的铜镜,跟夜华告了别,转身就跳下了诛仙台。 白浅一心想要回到东荒俊疾山,但她本身就是神裔,亿万凡人努力的终点只不过是她的起点而已,甚至诛仙台的罡风和戾气还帮她解开了擎苍的封印,让她恢复了真身和修为,在落地之时,更是度过了情劫,飞升上神。 九尾狐多情,因此姜莘莘不会因为白家人渡情劫飞升上神就觉得他们走了捷径,只是通过渡情劫这种方式飞升的上神,在战斗力上确实比不得渡雷劫的上神。 但白家单人战力不够就拿数量来凑的思路是对的。 这日,连宋沉着脸一脸为难和不甘愿的表情上门来找姜莘莘借用一下结魄灯,理由却让姜莘莘无法拒绝:“元莘帝君,我想找您借用一下结魄灯,看能不能聚拢素素的魂魄。当然,我知道您当初说了素素就是白浅历劫的身份而已,但您不觉得白浅跟素素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吗?” “按理来说,一个人失去了记忆,那么她在短时间内当然会惶恐不安,但只要度过了那段时间,哪怕没有记忆,她的行事风格和性格是不可能有很大改变的。” “那青丘白浅从前最出名的就是她的美貌和顽劣不堪的性情,昆仑墟墨渊上神都没能给她纠正过来,甚至在战场上她还胡闹了一场,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失去了记忆,就变成了脓包!” 别说是姜莘莘了,就连东华帝君听了连宋这话都起了疑心。 但姜莘莘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将结魄灯借出去,理由也让人无法置喙:“这结魄灯确实有聚拢神魂的功效,但它的燃料是素锦族的功德和气运,不管是白浅也好,素素也好,跟素锦族都毫无关系,你三殿下如何能叫素锦族为了她们舍去功德和气运呢?” 连宋一拍脑袋,得,这下结魄灯是真的借不出来了。 东华帝君却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别的法子试试。” “听说那素素是跳了诛仙台回到人间的,那诛仙台上必定有她留下的气息和丝丝缕缕的神魂,若是能得到一些,我的是法子找到素素究竟是谁。” 姜莘莘在系统给的资料里翻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关于白浅身上疑点的东西,但没关系,天道如今并未完全沉睡,去诛仙台取东西,还不如直接问天道呢。 于是姜莘莘打了个响指对大家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问问天道吧,若是白浅和素素真的是两个人,那素素的真实身份一定不简单,东华不一定能找得到,天道却一定知道。” 连宋扇子差点儿没拿稳,他当然知道修为越高之人跟天道之间的距离就越近,但他着实没想到姜莘莘居然是那种什么事儿都能问天道的天之骄子啊! 姜莘莘说干就干,天道也果真给出了反馈,但事实却让人心痛。 看姜莘莘脸色有些不好,东华帝君先按捺不住着急地问道:“可是问出来了?素素是谁?” 姜莘莘抿了抿嘴唇,说道:“一个叫少绾的白凤凰,原本她用真身化作了若木之门将人间保护起来,功德无量,该有重返四海八荒的那一日。” “可天道却发现她本该涅盘重归的那一魄出现在了青丘白浅身上,而青丘白浅造了十几万年的罪孽,统统都是靠着少绾的功德才能抚平,如今少绾最后一点神魂,已经被迫在诛仙台护着青丘白浅神魂的时候消散了……” 第449章 三生三世9 连宋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太晨宫听到了这样的隐秘! 同时,他立刻就想到了跟夜华定了亲的青丘白浅,撑起身体追问道:“元莘帝君,那青丘白浅是夜华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如今她的历劫之身还跟夜华有了一个孩子,那夜华可会——” 东华和姜莘莘都知道连宋是想问,青丘白家到底有没有吸取旁人气运的邪术,更想知道夜华会不会就是下一个被吸取气运的对象,或者他干脆想问夜华如今是否已经受害了。 至于东华,他想到的事情可就太多了,比如九尾狐一共三支,除了青丘还有涂山和纯狐。 青丘九尾狐是白狐,涂山的狐狸是银狐,纯狐则因为现世太少,已经不可考,甚至就连涂山也隐居多年不问世事,若不是东华从上古时期一直走到今日,怕是要跟连宋一样,认为九尾狐就只有青丘白家一家了。 东华想到后院那个被他关了禁闭的白凤九,青丘白家一家子都是白狐,可偏偏白凤九却是个红狐,只有尾巴尖儿上才见一点白色,可见白狐的血脉在她身上着实体现不多,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一般来说,像是他们这样的身份,血脉强势的一方才会在后代身上更多得体现出来,白凤九的亲爹白亦可是白止的次子,不说他本身就是狐族中血脉最高的九尾白狐,就说他一身上神的修为,也足够碾压才是上仙的妻子了。 可白亦的妻子分明只是一条七尾的红狐,偏偏白凤九也是红狐,而非白狐。 连宋还在紧张得等待东华和姜莘莘的答案,可东华如今心思纷乱,哪怕夜华实际上是父神次子,他也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关注他。 还是姜莘莘看东华一直不开口,为了安抚连宋才开口说道:“夜华恐怕跟白浅没那么容易分开,因为他们互为情劫,如今白浅历劫结束,可夜华仍在劫数当中。况且,当日我为了替昊清出气,贸然点破了白浅的身份,夜华的情劫又起了变化,将来如何还真说不好。” 连宋直接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就听姜莘莘又说:“三殿下啊,不管是因为夜华的情劫迟迟不过也好,还是因为他跟青丘已经撕扯不开了也好,总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其实已经不适合作为天族的储君了。” 连宋本想为夜华分辩两句,可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鲛人叛乱的时候,夜华还曾想过假死脱身去跟素素长相厮守。 当时他只觉得夜华一向老成持重,没想到这一动心就如同老房子失火一般不可控制。夜华这些年的辛苦和郁闷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当时哪怕觉得不妥当,但也乐意成全夜华一二,横竖他那时候只觉得区区一个凡女,寿数七八十就顶天了,天上也不过是两三月的功夫。 可如今从旁人口中再听这些事情,饶是他面皮够厚,也不能说夜华当日那荒唐之举不算什么了。 连宋好不容易进去太晨宫一趟,天君一早就等着他这边的消息了,但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与天族息息相关的噩耗! 天君这些年虽然对夜华跟墨渊过分相似的长相有些膈应,但毕竟他没见过墨渊年轻时候的模样,况且墨渊一露面就是一副大胡子,跟夜华这生瓜蛋子一般的白嫩模样可相差甚远,因此哪怕乐胥和央措去了一趟昆仑墟回来才怀上了夜华,他也只当这是夜华跟昆仑墟的缘分,根本不会往别处想。 如今听到夜华居然困于情劫,偏偏青丘又可能有吸取旁人气运的邪术,他再是舍不得夜华这个能给天族带来荣耀的金孙,也不可能视天族安危于不顾。 天君再三确认:“你真的亲耳听见帝君和那位元莘帝君说了青丘不对劲?” 连宋还能如何,只能再三点头:“确实是儿子亲耳听见的,两位帝君还说了,白浅历劫之身凡女素素,恐怕来历也不简单,只是如今白浅跳了诛仙台,对方已经在诛仙台下魂飞魄散,白浅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天君最后一点侥幸终于没了,他努力打起精神问连宋:“那你说咱们有没有什么法子,尽早退了青丘的婚事?” 连宋苦笑:“父君也太看得起儿子了,当初青丘白浅最先定下的是二哥,都是因为白浅无礼,二哥才有机会看上了那巴蛇少辛,当时青丘上天来原本是想退婚的,后来是折颜上神折中了一下,才又定下了跟夜华的婚事,如今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青丘那边说不过去,还容易打草惊蛇。” 天君捋着胡子十分烦躁,连宋甚至都不敢透露一点东华和姜莘莘已经有放弃夜华的苗头了,不过他自己既然从前没有出头的意思,如今也不会轻易生出来,所以依旧为夜华打算道:“但订婚是订婚,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横竖如今六界皆知夜华为了一个凡女闹了一场,还留下了一个孩子,想必有些事情揭穿以前,青丘不会轻易主动提出完婚之事,咱们这边能拖多久,就拖一拖吧。” 天君含泪同意了连宋的打算,只觉得前途无亮,转头咬咬牙,收拾了私库里的东西,让连宋将素锦族的东西都送去了太晨宫,如此一来,倒是让东华和姜莘莘都对这位皓德天君刮目相看了。 姜莘莘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收下,从中挑了一半出来自己收下,剩下的才悉数给了素锦,连宋看得牙疼,就听姜莘莘笑道:“看样子,这位天君也不是真的不会办事,他只是习惯了鼓动旁人出头,自己躲在后面捡漏。” 东华也毫不客气地吐槽:“当初不过是矮个子里头拔高个儿罢了。” 连宋在这里十分尴尬,因为天君从前总是抱怨太晨宫不放手,哪怕闭关了也将六界事务死死的捏在手里。 他在东华跟前混日子的时间不短,当然知道东华其实早巴不得将六界事务甩出去,只是天君这边一直立不起来,所以让东华迟迟不能放心。 但有些道理外人看得明白,身在局中之人却容易患得患失导致心态失常,行为无措。 第450章 三生三世10 天君确实大出血了,不止将素锦族的收藏悉数拿了出来,还从自己私库里拿了不菲的补偿,姜莘莘和素锦一人有一份儿,这也是为什么姜莘莘会对他刮目相看了。 东华私下里也忍不住跟姜莘莘说道:“有些人啊,就是不受教,我当初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见他有任何改变,如今可好,事儿教人,一教就会!” 姜莘莘却觉得东华也站得也有些高了,“这些年,天族除了一个瑶光上神有些脸面,甚至连天君自己也只是上仙修为,原本最有希望上神和太子的老二轻易被一个白浅的侍女就毁了,他能高兴?” “所以后面他抓着夜华这个好苗子严防死守,没想得做得太过,夜华稍稍脱离了他的掌控,就起了叛逆的心思,干脆爱上了一个凡人。” “如今又听说青丘恐怕来者不善,他当然只能回头抓住太晨宫了。” “反正这份儿脑子和心思我听看好,原本我还想将连宋尽早推出来掌控天族,如今看来,天君若是脑子一直这么清醒,让他继续坐在天君的位子上也挺好的。” 东华都被姜莘莘无赖的模样给气笑了,“天君那位子看起来不怎么样,可实际上既然担着天族首领六界至尊的名义,必定举足轻重,天道倒是真心看好你,连这样的事情都任你做主了。” 别说,东华是真有点儿酸,他再是狂妄,当年甚至不曾给过父神好脸色,在水泽学宫的时候甚至还跟父神动过几次手,可对天道他是绝对尊崇的,偏偏如今来了个姜莘莘,她对天道的态度怕是比他对父神还要随便。 东华其实想问问姜莘莘,是否天道对他也开始失望了,所以放弃他这个天地共主不选,偏偏选了一个外人来破局。 后面的白凤九被无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尤其太晨宫里已经没有了司命的位置,而她从前因为对东华的痴迷又得罪了太晨宫里许多仙娥,如今没有了司命为她撑腰,另一个跟她有几分情面的重霖又事事以东华的意愿为先,在东华没有新的指示以前,根本不搭理她,而她虽然也是天生的神女修为,可毕竟没有正经修炼过,怎么可能打得过陪东华征战的重霖。 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安静了十来天的样子,后面忍不住了,又处处碰头闹腾了十来天,这一个月的功夫就过去了。 然后白凤九过分闹腾的行为就招来了知鹤,知鹤再如何,如今距离上仙也就一步之遥,因此对上一个白凤九倒也能轻松碾压,只是白凤九最终耐不住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才让她从知鹤手里逃脱,但知鹤转头就把事情告诉了东华。 姜莘莘看了一场热闹之后,在东华提及早就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了一事之后,突然想到了三生石本身就跟冥界有关一事。 姜莘莘拉着东华的袖子就往外走,“东华,你带我去看看三生石呗,我觉得这东西一定不是平白出现,天道肯定自有用意。” 东华也希望姜莘莘能看出什么来,两人悄悄出了门,很快就来到了诛仙台,在诛仙台的另一边,果真看到了矗立在罡风之中的三生石。 这三生石外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姜莘莘慢慢伸手拿法力往里面一探,就发现这三生石已经诞生了灵智,但目前十分虚弱,境况很不好。 小心地撤出自己的法力,姜莘莘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问东华:“帝君可知道有人攻击过这三生石没有?” 东华不明所以,但想起自己曾经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的举动,反问:“元莘帝君可是查探到了什么?” 姜莘莘眉头微皱,对东华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三生石已经诞生了灵智,按理来说他应该跟你是同辈的人物才对,可不知为何他如今不止没能化形,反而受了重伤,甚至伤及本源,若是伤势不能控制,假以时日只能沦为一介死物。” 东华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自己为何被天道所弃了,同时他也猜到这三生石的来历必定不凡,背后牵扯一定不小,正因为他当日划去自己名字的举动让这三生石伤及本源不能化形,甚至还有泯灭的风险,所以他哪怕有平定六界的大功德,天道却也渐渐弃了他。 姜莘莘忧心忡忡道:“我发现这方天地虽然号称六界,但其实六界不全,所以天道也不能全,最紧要的冥界至今没有出世,甚至连雏形都没有孕育出来。如今我从司命收了冥书,这三生石本该配合冥界出世,可他却连神魂都如风中残烛飘忽不定,说不定哪一日就没了……” 听完姜莘莘所言,东华后悔不已,“都是我的过错,昔日我平定六界之时,被父神告知将来我有一道情劫来势汹汹,因为担忧这情劫会阻碍六界事业,所以我狠下心来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除去,断绝了情缘。” 姜莘莘赶紧翻出天道给的资料,上面果然记录着东华对三生石的骚操作,她忍不住直接上手给了东华一巴掌,“你是傻子吗?!” “天地分阴阳,万事万物都不止一面,你既然有那个机缘能靠着平定六界之功成为这天地共主,号称少阳君,自然就该有一位少阴君与你相配!” “现在好了,你这小小的举动不止让三生石伤及本源不能化形,乃至耽误了冥界出世,你还让本该早早诞生的少阴君至今不能出世!” “这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姜莘莘可算明白为何她一介区区掌管东方和生机的四方帝君之一,还是来自别的世界的过客,一来就让此方天道承认了自己凌驾于东华帝君这位本土至高神的地位之上呢,原来是因为东华造了大孽,害得冥界不能出世,更害得天道不断失去本源,若不是天道自救,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沦落到灵气消散,天道隐没的地步。 看东华一脸恍惚的模样,姜莘莘直接抬脚踹了过去,没好气地提醒他道:“你赶紧问问三生石他该如何恢复啊!” “这样巨大的因果若是不尽早了结,日后冥界出世,你就是冥界立威的炮灰!” 第451章 三生三世11 这边东华一忙碌起来,就更加不记得后面还有一个禁足中的白凤九了,所以白凤九一着急,就直接化作原形,越过层层防护,跑到了东华面前。 白凤九见姜莘莘依旧在东华身边,心里的酸涩和嫉妒让她口不择言:“帝君,您将我关在那里,就是被这个女人蛊惑的吗?!” 姜莘莘无语,赶紧离东华远点儿以示清白:“说什么呢!” “你自己爱慕东华无法自拔,不能见了个女人就说人家对东华有企图啊!” 东华如今正头疼如何为三生石补足本源,好让三生石早日化形,以了结他们之间的因果呢,他都把白凤九忘到脑后了,没想到今日白凤九突然冒了出来。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接替司命管理太晨宫内务的知鹤急匆匆过来请罪:“义兄,都是知鹤的过错,没有看管好白凤九,扰了您和元莘帝君的清净。” 要说这知鹤啊,她也对东华有那么一点儿小心思,但她明显比白凤九更规矩,虽然一开始就见东华为了姜莘莘连司命都贬了,当然想过东华此举或许是对姜莘莘生了私情。 但她并没有急匆匆找到东华或者姜莘莘说点儿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立场去管东华的感情生活。 就这样旁观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不管是东华也好,姜莘莘也好,对对方都没有那种意思,先前她心中那点儿酸涩和嫉妒,纯粹是自以为是,所以立刻就端正了态度,真真正正接替了司命的工作。 知鹤不止让东华身心,让姜莘莘安心,跟素锦之间的友谊更是一日千里,两个小姑娘身世相仿,年龄也差不多,但知鹤在太晨宫哪怕没有得到东华几个好脸色,但人家都已经是上仙修为了,可见东华其实对她是用了心的。 而素锦在天宫那边号称昭仁公主,论辈分还是央措、乐胥、桑籍、连宋四人的便宜妹妹,是夜华的便宜姑姑呢,结果人家就没正经修炼过,说是长在天君儿媳乐胥娘娘身边,其实乐胥养着她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就教授了一点规矩。 而且天君还恬不知耻地将素锦全族的收藏都揽入自己怀中,却还要如此苛待素锦,有了素锦作对比,知鹤当然不会继续在私下里埋怨东华这个义兄对她冷淡了。 白凤九就不会看人脸色,或者说,她已经被青丘给教坏了,虽然知道东华的地位非比寻常,但潜意识里她认为东华无论如何也会给她祖父白止一个面子,所以尤其是在潜在情敌面前,白凤九万万不肯认输。 “帝君,您到底是怎么了?!” “司命跟在您身边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您就半点旧情也不念了吗?” 白凤九看姜莘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蛊惑君王的妖妃,她自己则是一心为国为民为君王的正直忠臣。 可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谁还不知道呢? 知鹤在心里骂白凤九的亲戚,看东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她后背都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到底她在太晨宫多年,从前就一直知道东华对万事万物都不是很上心,而姜莘莘的到来或许有一部分是为了六界安危考虑,但更多的是东华觉得姜莘莘不一样。 知鹤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白凤九说道:“白凤九,昔日你走了司命的路子来到太晨宫,是打着向义兄报恩的旗号,如今你在太晨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堂堂青丘小帝姬来太晨宫做侍女仙娥,确实委屈你了,所以如今义兄对你的恩义你已经报完,你该走了。” 白凤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要知道她刚来太晨宫的时候,可是被知鹤为难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闹到了东华跟前,而东华明显护着她,所以知鹤才勉强放过了她。 她也因此确定知鹤对东华也别有用心,所以日常可没少在司命跟前暗示知鹤的不是,可如今换了姜莘莘来,知鹤竟然对姜莘莘无动于衷,反而要借机难为她,这是什么道理?! 白凤九看了看知鹤,又看了看跟东华平起平坐纹丝不动的姜莘莘,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针对姜莘莘的恶意,表情也跟着有些扭曲起来,“帝君您看,这劳什子元莘帝君可真是厉害,从前知鹤公主还多番为难我,如今在这位元莘帝君面前却丝毫不敢放肆,您还没看出来这女人的厉害吗?!” 知鹤都给气笑了,直接起身对东华告退:“义兄,知鹤可没资格管青丘的小帝姬,就先告退了。” 东华对知鹤点点头,轻声安抚道:“看你如今跟素锦作伴看起来松快了不少,只是素锦基础太差终究比不得你,你若有空,多带着素锦些。” 姜莘莘闻言赶紧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和风神临秀一起炼制的法宝风口袋来,“看你多修炼风系法术,这风口袋倒是合适你用了,多谢你这段时日对素锦的照顾了。” 知鹤看向东华,待东华点了头,这才高兴地将法宝收下。这法宝虽然叫做风口袋,外表却是一只五彩的葫芦形荷包,上面还用了不少彩珠,看起来精致又可爱,很讨小女孩儿们的喜欢。 知鹤倒是开开心心走了,白凤九却是被彻底架在这儿了,东华直接招来重霖吩咐道:“将这位青丘小帝姬交到白亦手里,就说本座当日在俊疾山也不过是随手为止,小帝姬在我太晨宫做侍女仙娥几百年的时间,也足够偿还那所谓的救命之恩了。” 重霖直接应是,然后抱起被东华化作原形的白凤九就直接往下界而去。 重霖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不够机变,但他作为太晨宫的守卫统领,本身的职责就是护卫太晨宫,所以这样的性子反而适合。 像是司命那样小心思多的才是麻烦呢,没看姜莘莘一来,除了连宋偶尔过来,从前跟连宋几乎形影不离的成玉就轻易不会进来太晨宫了嘛,那是因为成玉知道她从前能来太晨宫,先是因为有连宋的面子,后面则是因为她跟司命在某种程度上志趣相投。但她比司命强的地方就在于,她还没有失去分寸。 诚然,成玉当初在天界遇上白凤九,听说白凤九要报恩于东华之后,是她带着白凤九找到了司命,让白凤九有了进入太晨宫的机会。但那个时候的她可完全是为了看热闹而已,甚至她本人都不知道找司命能不能成呢。 第452章 三生三世12 白凤九被东华强势送走,姜莘莘夜里再次拿出天道给的资料仔细翻看起来,这才发现白凤九眉心那朵凤尾花可不简单。 而被重霖送回去的白凤九当然少不了被她爹白亦好一顿打骂责罚,白亦虽然觉得东华十分不给青丘面子,但更加痛恨白凤九这样主动将脸面送出去给旁人践踏的行为,正好如今周围没有旁人,他便动了好生管教白凤九的心思。 若是白亦的想法真能成也就算了,不幸的是,他自己和妻子想要做出改变,却要被父母兄弟裹挟,尤其白浅历劫的下场实在是凄惨,伤身又伤心不说,白浅还要每日放心头血给墨渊保存遗体,白凤九就这样被自己的祖父母以照顾白浅的名义从白亦夫妻手中要了过来,再次懒散了起来。 白亦当时生气东华不给白家面子,但那只是气愤上头的迁怒,说到底,作为青丘白家的异类,他十分清楚白家虽然上神多,但恐怕全家人加起来也不够东华一个人揍的,所以才会对白凤九严加管教,只是没想到白凤九还没板过来,他爹娘就把人带走了,而且全家人除了他已经没有谁会认真管教白凤九了,所以他只能背后自己忧心不已。 白亦的妻子既然能跟白亦感情深厚,那两人必定是三观相合的,所以虽然她也觉得白亦对白凤九管教太过,有点儿矫枉过正的意思,但从来没有当面质疑过丈夫的决定,也从来不会踩着丈夫为自己做面子,最多悄悄给白凤九送点儿好吃的稍加安抚。 说到底,白亦的妻子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变成白浅那个样子,白浅从前那性子,说得好听一点是天真活泼过头了,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毫无规矩可言,简直就是个祸头子,说不定在好些小族里面,白浅已经是实打实的女魔头了。 然而夫妻俩想法再多也拗不过白止夫妻,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凤九滑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而姜莘莘则一边想着通过素锦那边的关系调查白凤九眉心那朵凤尾花的消息,一边也没忘记知会东华一声。 东华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那朵凤尾花的来历告诉了姜莘莘:“当年听说白凤九在娘胎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胎息甚微,白止就带着白亦夫妻求到了折颜那里,而折颜又求到了我跟前,我当时手边正好有一朵凤尾花,折颜见那凤尾花仙灵之力充沛,就向我讨了去。” 姜莘莘直接皱眉:“按理来说,那凤尾花拿过去不是入药就是直接给孕妇用,不管是蕴含其中的仙灵之力也好,还是凤尾花自己的精华也好,都会被白凤九完全吸收,往往没有能在白凤九真身之上留下任何印记的道理啊!” 东华一时有些恍然,他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但姜莘莘想到了一个可能,就先问东华道:“那凤尾花长在哪里的?” 东华若有所悟,“碧海苍灵,我诞生的地方。” 姜莘莘简直不知道该对东华说什么好了,“那碧海苍灵的生灵,想必跟你有不一般的联系,那凤尾花被白凤九用了,本身就会跟你有所牵扯,偏偏那凤尾花还在白凤九真身之上留下如此明显的印记,你说白凤九不可能跟你扯上关系,说出去谁信呢?” 东华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一步步变得清晰了起来,有些从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如今再看竟然满是破绽和算计。 姜莘莘不走心地拍拍东华的肩膀安慰他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三生石,你赶紧了结跟三生石的因果,让冥界早日出世吧,如此一来,天地间的因果报应更加清晰明了,这等粗浅的算计,想必天道自有决断。” 东华长叹一声,“可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补足三生石的本源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看似依旧悠闲,实际上已经将自己收藏的书籍再次翻阅了个遍,甚至昆仑墟的藏书都让他翻阅了一遍,可就是没有半点线索,如今他可就指望着姜莘莘能从天道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姜莘莘果然没让东华失望,她确实从天道那里得到了一些办法,“其一,你跟三生石一起下凡历劫,等在凡间让三生石完全消气了就好了,如此一来三生石也能在不断的轮回中缓慢补足本源;” “其二就更加简单了,你直接将你的本源输送给三生石,虽然你俩一个是光一个是石头看似本源不相通,但你跟三生石结下了大因果,天道愿意开个后门。” 这两条不管哪一条都不好选。 第一条,东华自己也想过下凡历劫,但他自从成为天地共主之后,就需要坐镇太晨宫来镇压六界气运,不可轻举妄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这第二条呢,还是那句话,东华需要镇压六界气运,若是他伤了本源,就容易被外邪入侵,那妙义渊可还封印着一个三毒浊息中诞生的渺落呢。 东华这边弱一分,渺落就强一分,若是东华不能赶快恢复,那渺落迟早会冲破妙义渊的封印,为祸六界。 这么大的事情姜莘莘不可能替东华决断,但她还是告诉东华说:“我这里有两种异火,其一就是东皇钟里的红莲业火,顾名思义便是以因果业力为燃料,专攻神魂之火;其二为琉璃净火,顾名思义就是能净化一切污浊之火。” “咱们去妙义渊试一试吧,亿万凡人的贪嗔痴三毒不绝,理论上那渺落就不会消亡,但渺落是渺落,贪嗔痴三毒再次孕育的生命却不一定是下一个渺落。” 东华说走就走,只是姜莘莘也没想到妙义渊这样的地方周围竟然还有比翼鸟在此居住,而这比翼鸟一族也实在是奇怪,他们属于鸟族的其中一个部族,却不归属于折颜这个凤祖的管辖,也不知道谁将他们迁徙到这里来的。 姜莘莘的吐槽让东华有些耳朵痒,他在心里承认自己从前许多事情都欠考虑,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试一试红莲业火和琉璃净火对渺落有没有用。 第453章 三生三世13 姜莘莘和东华在为妙义渊渺落烦恼,青丘那头白止夫妻则在为突然出现的青离元莘帝君烦恼。 原本突然冒出来一个上神将昭仁公主带走,说是拿了素锦族的报酬行事,白止夫妻就是知道了也只当是玩笑话,毕竟天族实在是不足为虑,白浅已经跟天族太子定下了婚约,只等天君退位就要做天后娘娘了。 可这六界突然多出来一尊跟东华平起平坐的帝君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尤其对方比白止这自称的狐帝还多了天道的承认,当时东方龙凤呈祥的盛景都传到了凡间,也就是姜莘莘太过低调并没有去凡间传道,不然凡间少不得又要多不少神庙。 所以啊,白止夫妻带走白凤九,并不仅仅是因为白浅需要陪伴,更重要的是,他们想要从白凤九这里打探太晨宫的消息。 然而白凤九根本就没有那些个想法,白止夫妻打探起来,白凤九可真是一问三不知,若不是念在白凤九跟东华“有缘”的份上,白止怕是要动手打人了。 白凤九可不是傻子,她只是没有经历过正经的教导,因此有时候天真活泼过了头,显得惹人生厌,行事也跟白浅一样毫无分寸。 这会儿她祖父母抓着她打听姜莘莘和太晨宫的事情,她因为一开始就被东华关了禁闭确实不清楚,但看祖父母因此对她心生不满和烦躁,她也委屈得很,只是碍于晚辈的身份不敢轻易将心里的怨怼说出口,但今日祖父母对她的态度,她可是记在心里了。 妙义渊,姜莘莘先祭出红莲业火,虽然红莲业火确实能燃烧因果业力,但三毒浊息能有什么因果业力呢?就算是有,也跟自诞生起就被东华封印在这里的渺落无关,因此红莲业火烧了半天,也只是让渺落痛了一会儿而已。 渺落因此十分得意,还嘲笑了东华和姜莘莘一番,然后姜莘莘就祭出了琉璃净火。 琉璃净火按照品级还要稍微比红莲业火逊色一筹,奈何对上这三毒浊息正好业务对口,这琉璃净火燃烧之时不能叫渺落有丝毫的痛苦,但三毒浊息却一点一点随着时间而减少,渺落一身实力也随着三毒浊息的减少开始下跌。 看渺落变了脸,姜莘莘并未加大释放琉璃净火的动作,而是转头关注起了东华的情况。 这世上东华这位少阳君本该有一位少阴君相配,如此阴阳平衡,也不至于连三毒浊息都无法净化。 可少阴君的缺失让阴阳失衡的后果可不止孕育出了渺落这样简单,若说少阴君与东华相生,那么渺落就与东华相克,姜莘莘可不认为渺落没了,东华的势力就会无端增长。 果然,渺落实力大跌之后,东华一身法力也在渐渐流失,他甚至都不能继续待在这妙义渊,必须立刻回到太晨宫镇压六界气运。 姜莘莘赶紧罢手,临走之时也只用琉璃净火加固了妙义渊的封印,今日走这一趟,她从来没想过就此解决渺落,不过是做些实验而已,如今她想知道的结果都已经得到了,自然就更加不用对渺落赶尽杀绝了。 回到太晨宫,东华身上那种无法自控的失控之感才总算被控制住,姜莘莘随后回来亲手端给他一杯清心茶,说道:“如今看来,你最好还是分一部分元神陪着三生石下界历劫吧。” 东华也忍不住叹气,“是啊,如今看来,也就只能如此了,那渺落根本除不掉,我一身法力至少还能将她封印在妙义渊,可若是我这边出了什么岔子,就只能拜托你杀了渺落。” 这事儿东华就是不提,姜莘莘也会去办,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说你当时怎么就认为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化去,就能不受情劫的影响呢?” 东华忽的面色一变,握紧了拳头喃喃道:“自然是从父神口中知道了那三生石的……” 这么一说,姜莘莘对那位父神还挺好奇,要知道在各路洪荒流小说里,哪怕是紫霄宫传道的鸿钧,也只是被称为道祖,父神母神这样的称呼可轮不到他。 姜莘莘好奇地问:“难道这位父神是创造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生灵,所以才被称之为父神的吗?” 东华听得出来姜莘莘意有所指,但此刻他脑子有些乱,口中不走心地答道:“父神和母神最开始只有墨渊一个嫡子,后来母神怀上了夜华,却没能将夜华生出来,过后他们二位消散于天地之间,夜华则是父神用一半的神力护了下来。” “可即使如此,夜华依旧在昆仑墟的莲池里待了几十万年,才终于等到出世的时机。” 姜莘莘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只能凭自己的见识来猜测:“按理来说,除非是创世之神,那么后面诞生的一切生灵当然能称呼创世神为父神母神的,不然不是碰瓷就是在变相地借运了。” “就跟青丘白止明明只是狐族一位族长,撑死了跟擎苍一样能称为狐,却要传出狐帝的称谓一样,有些称呼不是随便就来的,虽然不知道白止到底哪里来的功德和气运撑起了狐帝的架子,但我知道天道没有给白止做一方帝君的气运。” 姜莘莘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东华要是再不懂,那可就辜负他这天地共主的身份和头脑了。 但是要分出元神下凡间历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看起来事情可控,听起来也比放弃法力和修为好听些,然而其中又是另一种风险,因为历劫一事结果本就难料,哪怕东华自诩有天道看顾,但在这种需要还债的关头,实在是不敢说自己下界历劫对自己就一定是成功的。 姜莘莘也明白有些决定实在是不好做,况且这事跟东华自己和三生石都性命攸关,她一个外人,能看在天道的面子上给东华提个醒,已经是做了好事了。 但东华还有疑问,所以他自己往东海瀛洲走了一趟,因为那里有四大神兽守着能让人起死回生,还能让人安全给旁人度修为的神芝草。 而四大神兽虽然名为神兽,实际上乃是凶兽,当年父神种下神芝草便命四大凶兽守着瀛洲岛,还为四大凶兽度了一半的修为,就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看管神芝草。 如果说还有谁能发现父神的算计,那最方便询问的,也就只有四大凶兽了。 第454章 三生三世14 东华这种历来站在山顶之人多少有些自负,哪怕姜莘莘有天道背书,也抵不过他亲眼所见。 姜莘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入住太晨宫以来,东华不断地试探和调查,她都视而不见我行我素,横竖她也是来完成交易的,不必对这些土着投入过多的关注和感情。 不过素锦又不一样,她毕竟是过了明路的徒弟,尤其姜莘莘连道号都给起了,所以培养素锦的时候,那可真是舍得下血本,连龙族精血都给用了不少,更别提其他天材地宝了。 好在素锦自己也争气,从前她一味跟在夜华身后,哪怕使用各种手段也要死抓着夜华不放,很难说她就一定是对夜华只有简单的男女之情。 素锦自己也承认,因为夜华修为高、身份地位高,还长得好,若是能得到他,什么权势地位以及人人艳羡的伴侣,这些让一个女修十分增光添彩的各种要素可都齐全了。 因此,哪怕将素锦带出来了,姜莘莘也没有直接断绝了素锦跟夜华的接触,她只是先给素锦安排了不少课程,让素锦忙碌于修炼,将夜华暂时放一放,后面素锦跟知鹤关系变得亲近了,姜莘莘可没有拦着她跟知鹤一起出去玩儿。 但素锦自己断绝了跟夜华之间的往来,而夜华呢,因为提前知道了素素的身份,所以如今就差将洗梧宫一起搬去青丘白浅的狐狸洞了。 而知鹤呢,因为少了一个总是冷暴力她的司命,又有一个境况比她更为惨淡的素锦作为对比,她如今可懂事多了,都能撑起大半个太晨宫了,不止修为有所长进,就连心性也有所增长,如今更是将素锦作为另一个自己,对素锦可谓是掏心掏肺了。 而素锦呢,原本她对知鹤是有些嫉妒的,两人都是年幼失怙,但就因为一个进了太晨宫,一个去了天宫,所以境遇从此变得不同。 但素锦也不是天生的恶人,知鹤对她好,她也懂得感恩和回报,所以两人之间关系才能维持下来。 如今的她一心奔着上神而去,虽然她父母临终遗言没有说让她振兴素锦族,但她自己却觉得从前浪费了那么多时光在一个旁人身上,让她耻于面对素锦族和一心为她考虑的父母。 知鹤知道了她这种想法以后,却认真告诉她,爱上夜华也不是什么羞耻之事,“毕竟夜华确实不光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还两万岁就飞升上神,天资可完全没的说,更何况夜华还是天族太子,将来必定能继承天君之位,这样一个人,喜欢他的可不止你一个。” “而且,他除了眼神不好偏偏看上了一个凡人,别的可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喜欢他,不丢人的。” 知鹤是真觉得素锦喜欢夜华,还因此对凡人素素耍手段一事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说到底,她也觉得凡人素素跟夜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相配。 尤其看夜华为了一介凡女就一副为情乱志的模样,还觉得若是她是天君,怕也容不下夜华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素锦听了知鹤的话,心里虽然好受了许多,但终究还是觉得难以面对从前那个自己,知鹤知道带她去演武场上发泄了一番,这才总算止住了素锦的胡思乱想。 为此,知鹤对素锦就更加怜惜了。 姜莘莘抓着素锦修炼,连宋那头可是有好些天都没跟成玉见面了,这让成玉很不自在,但离了连宋天君三殿下的关照,她也不过是个寻常女仙,在这天宫里没什么奇特的地方,这些情绪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而连宋这段时间可真是差点儿北夜华这副无赖的做派给气出个好歹。 之前姜莘莘跟他说夜华可能靠不住,连宋心里虽然不得不赞同,但终究还是想着夜华的,况且他自己装平庸装习惯了,不可能一上来就换个人一样表现起来。 所以他不肯放弃让夜华承担起天族继承人的职责,却没想到夜华转头就直接搬去青丘不回来了! 就夜华这做派,连宋又不是真的毫无头脑之人,先前有桑籍这个准太子立在前头,连宋为了不兄弟阋墙,又不想被天君拉出来当壮丁所以装作一事无成的模样。 后来桑籍突然被断了前程,连宋可是担心了好一段时间,也幸亏很快就有夜华来补上,不然他怕是要承受天君的“疼爱”了,也因此他看天君对夜华十分严苛,对夜华多少怀着一点愧疚的意思。 可是如今夜华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立不起来了,而且此事偏偏还是旁人先提出来的,他的压力可不小。 连宋还在天君面前不断为夜华圆场,背着天君之能不断催促夜华赶紧回来,但消息发出去就是石沉大海,夜华那头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叫连宋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没几天的功夫,白凤九见白浅对夜华软了态度,两人之间的进展开始变得顺利起来,就再也按捺不住对东华的思念,再次悄悄潜入天宫。 只是这一回她运气着实有些不佳,恰逢乐胥的娘家侄女儿织越公主上天宫来探望乐胥,并按照惯例小住一段时间。 织越是夜华的表妹,别看她比夜华小些年岁还娇生惯养的,实际上织越比起白浅来要强得多,毕竟织越的天资不如白浅,可没有生下来就是神女的修为,如今七万多岁了也只是个上仙,但是白浅七万多岁的时候还要靠着墨渊代替经受雷劫,才能飞升上仙呢。 织越对东华也有些意思,但并没有什么执念,之所以针对白凤九,不过是因为她直觉白凤九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必定所求甚大,所以存心从中破坏而已。 因此确定从白凤九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她便将白凤九拿了,直接扔进了锁妖塔。 也不知道白凤九的运气到底算不算好,这边织越刚刚将她扔进锁妖塔,转身就被成玉看见了,因为织越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理所当然地被成玉发现了不对,等成玉找来连宋来到锁妖塔前,这才发现之前被织越扔进去的人是青丘小帝姬白凤九。 连宋都快哭了,但转念一想,此事完全可以推给夜华和白浅来处理,于是转头立马给夜华和白浅传了信,自己又暗中给白凤九偷渡了保命的法器进去。 第455章 三生三世15 白浅虽然享受夜华全心全意黏着她,随时候在她左后的行为,但因为夜华来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忘情,因此在冷落了夜华十来年的时间以后,就对他渐渐放松了警惕。 可当初她在天宫经历的一切可都不是白受的,尤其她确实失去了双眼,哪怕如今有夜华用玉石给她做了一双眼睛,可终究不是自己身体里原本的东西,她如今见不得强光,为此不得不在眼睛上蒙一条护目的白绫。 连宋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白浅正在跟夜华讨论她眼睛的事情。 白浅的意思很明显,她一定要素锦付出代价,“不提青丘跟天族之间的联姻之举,也不提我青丘女君的身份,就单单说我如今好歹也是一位上神,难道我不该找素锦讨教讨教吗?” 白浅不知道素锦如今的身份,夜华可清楚得很,但他对青丘没什么好感,也只愿意为白浅一个人伏低做小而已。 夜华心中为难,但还是小心提醒白浅道:“素锦知道你昆仑墟墨渊上神座下十七弟子的身份,更加知道当年阵法图被盗、害得瑶光战神不得不站出来带着素锦族做炮灰,都跟你昔日的小跟班,如今的翼后玄女有关。” 所以,别说素锦没有用白浅的眼睛,就是素锦真的用了她的双眼,那也只是正常的因果报应。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以白浅的身份,再去找素锦的麻烦,素锦没有任何人和势力护着她,不管白浅想要怎么惩罚都是素锦的。 可如今素锦拜师青离元莘帝君,那可是天道承认的东方之神,还掌管生机,没有去探究那位帝君跟东华帝君的地位孰高孰低,但东华帝君亲自迎接对方入住太晨宫,甚至还经常跟那位帝君一起论道,这样的态度还不能表明东华帝君的态度? 白浅到底经历不少,听得出夜华的潜台词,她立刻站起身来愤怒地质问:“所以说我失去了一双眼睛,我还要就这样算了吗?!” 夜华可不会为姜莘莘隐瞒什么,直接将他知道的关于姜莘莘的消息,全部对白浅和盘托出,反正白止夫妻俩对姜莘莘也十分关注,他相信白浅不是随便就有这样的反应。 白浅从夜华口中得到了姜莘莘的消息,果真转头就告诉了亲爹娘,然而白止却不会如她所想,干脆杀去太晨宫找姜莘莘的麻烦,就算得不到什么好处,至少也要挣个面子。 然而白止却一脸怅然地对白浅说道:“浅浅啊,别看白家一门七位上神,可因为咱们都是历情劫成为上神,比那些度雷劫的上神先天就要弱一线,况且青丘一向不练兵,便是要对付翼族,也要联合天族,因此当初一开始才有了你和天族二皇子桑籍的婚约。” 这话从亲爹口中说出来效果可不一样,虽然青丘确实整体实力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存在,但白浅自小被养得骄横跋扈,所以从出生之后她就觉得天老大,东华帝君算是老二,青丘无论如何也能排在第三。 因此当初拜师昆仑墟墨渊,她还不情不愿的,认为是墨渊能让她拜师,完全是捡了个大便宜,后来可是墨渊一直对她非常偏爱,再有为她连昔日同僚瑶光上神都赶走之举,又有墨渊替她抵挡了上仙雷劫之举,这才叫她彻底对这个师父归心,才有了如今取心头血为墨渊保存肉身的行为。 夜华收到他三叔的传信,上头说青丘小帝姬白凤九被他表妹织越公主扔进了锁妖塔,他立刻就找到了白浅,“浅浅,你侄女儿白凤九不知为了何时潜入天宫,不小心被人发现,如今已经被扔进锁妖塔了。” 锁妖塔里关押的都是都是为祸一方但不好直接杀了的凶恶大妖,白浅作为素素的时候没听说过锁妖塔的厉害,如今作为青丘女君却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她赶紧拉起夜华就往天宫而去,“这个小九,想必还在惦记东华帝君!” 白浅自己的感情就是一团乱麻,却也看不上白凤九总是忍不住去惦记东华帝君的模样,但她私心里也怨怪东华帝君对白凤九过分不给面子的举动,总之,所有的理都在她这里了。 锁妖塔这边的动静可不小,连宋将消息传出去之后,就连灵宝天尊都急匆匆赶了过来。 连宋连忙上前对灵宝天尊拱拱手,“今日这是什么风儿竟然将天尊您给吹来了?” 灵宝天尊见这里主事的人是连宋,多少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是正好路过附近,听到这锁妖塔似乎有些异动,老夫突然记起前些日子送入锁妖塔中一只魔气入体的火凤,这才过来看看。” 连宋从灵宝天尊一露面的时候就察觉其中不对,但还没来得及细想,白浅和夜华赶了过来,白浅对天宫众人没有任何好印象,直接呵斥质问连宋道:“到底是谁将我青丘小帝姬关入锁妖塔的?!” 夜华一早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赶紧拦住发火的白浅,“浅浅,当务之急是将小帝姬救出来。” 连宋也附和道:“是啊女君,当务之急是救人啊。” 说着,连宋还给夜华使了个眼色,叔侄俩相交多年总有一些默契,夜华立刻就明白白凤九大抵不会真的有事,他三叔之所以给他传信,大概率是想趁此机会让他回来。 虽然灵宝天尊已经说明他将一只入魔的火凤关入了锁妖塔,但他依旧担心这事儿传开,毕竟哪怕折颜这个凤祖从来没有管理过鸟族部众,却不代表旁人能轻易折辱鸟族。 灵宝天尊赶紧对白浅说道:“女君怕是对这锁妖塔不甚了解,里面关押的妖魔可都是恶贯满盈业力缠身之辈,哪怕上神进去,怕也九死一生啊!” 既然确定白凤九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性命之忧,夜华也就不着急了,但面上还是一副急白浅只所急的模样,直接将心神失守的白浅揽入怀中悉心安慰:“浅浅,我三叔跟东华帝君有些交情,如今就算咱们两个联手进去也没多少胜算,不如就劳烦我三叔一趟,去太晨宫请东华帝君前来看看吧。” 说着,夜华还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白浅的手,白浅可不是傻子,她惊讶地抬头仔细看过夜华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并不很着急,再看连宋听了夜华的提议也跃跃欲试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俩是想要撮合自己的侄女儿白凤九跟东华帝君呢,便忍着焦急地情绪,听从了夜华的安排。 第456章 三生三世16 但这样一来,灵宝天尊可就直接被架起来了,说白了,眼前不管是连宋、夜华还是白浅,都不一定能明白他将一只火凤作为坐骑的意义在哪儿,但东华帝君跟凤祖折颜乃是同窗,若说连宋三人可能想不到那里去,东华却一定不会容忍旁人这样挑衅折颜。 于是灵宝天尊赶紧站出来阻拦道:“帝君虽然法力高强,却是很难请得动,如若不然,咱们也可请元莘帝君来试一试。” 闻言,连宋和夜华对视一眼,也都很是意动,但白浅更加关心白凤九的安危,转身就往太晨宫而去,“我亲自去请东华帝君。” 白浅一走,夜华赶紧跟上,连宋已经发现灵宝天尊有些不对劲,当然不会放弃打探消息的打算,当即问道:“早前听说昆仑墟墨渊上神座下十七弟子司音曾经因为被一只火凤惊扰,还得了天尊一把破云扇作为补偿,当日那火凤,就是眼下被天尊送入锁妖塔的那只吗?” 有些事情确实瞒不过谁的眼睛,灵宝天尊一脸无奈地对连宋说道:“是啊是啊,从前只是见那小火凤刚刚破壳就无端沾染了一身魔气,为了镇压他一身魔气老夫这才将他送入昆仑墟那灵气和龙气都十分鼎盛的地方去,就想让他早日摆脱魔气的侵扰。” “奈何那火凤自幼无人教导,很是野性难驯,当日差点儿伤了司音神君,老夫也不好继续将他留在昆仑墟招惹墨渊上神的眼,只能将火凤带回天宫,却又叫他伤了老夫跟前几个童子仙娥,如此,老夫便只能将他暂时送入锁妖塔了。” 听到这里,连宋可算是明白了灵宝天尊恐怕一开始就打着要那小火凤做坐骑的打算,只是那小火凤一身魔气实在是难以驱除,灵宝天尊为此还赔了一把上好的法器,最终因为担心事态失控,所以只能将那火凤送入锁妖塔,放弃了将小火凤作为坐骑的打算。 连宋不禁轻笑一声,说道:“天尊好打算。” 灵宝天尊此时也只能赔笑一声,“不过眼下老夫倒是希望来的是元莘帝君了。” 连宋也跟着笑:“我倒是见过元莘帝君出手,单说修为恐怕与太晨宫那位不相上下也未可知啊。” 灵宝天尊奇了:“三殿下对那位的评价竟然这样高吗?” 连宋笑而不语,他亲爹天资不差,只是耽于弄权所以才忽视了修为。但即使这样,天君也是上仙巅峰的修为,距离上神只差一线,说句不好听的,天君一身法宝众多,一般的上神,譬如白浅那样的上神,恐怕还不是天君的对手。 当然姜莘莘轻飘飘一出手,就将天君直接摁在了宝座上,让天君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修为可不是白浅那样的上神能比的。 太晨宫门口,白浅毫不客气地要求重霖要见东华帝君,重霖可不是司命那般好说话,哪怕白浅和夜华再三强调自己的身份,重霖也不肯松口。 如此,白浅就着急了,化出玉清昆仑扇就准备杀进去,然而尴尬的是没有夜华的帮助,她一个手持神器的上神,竟然打不过一个为东华看门的上仙。 不过,白浅青丘女君的身份也不是光是看看的,至少重霖不敢对她下重手,白浅脑子也灵活,抓住这一点,倒也能将重霖逼得节节败退。 太晨宫里,素锦正在跟知鹤对练,这些日子正因为有知鹤的帮忙,素锦进步飞快。 前面的动静可不小,素锦和知鹤很快就停手,上前查看,乍一看到比当初的凡人素素不知道漂亮多少倍的白浅,素锦难免有些恍惚。 知鹤一露面,重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松了一口气,他对知鹤拱手禀报:“公主,这两位是太子夜华和青丘白浅,他们上太晨宫来求见帝君。” 知鹤摆手让重霖下去,自己则摆好架势先跟夜华和白浅见礼,但话头对着白浅和夜华就是一通阴阳怪气:“敢问两位上神可知道这太晨宫是什么地方?也是,青丘小帝姬白凤九从前打着报恩的旗号在太晨宫作威作福的,甚至还多次对义兄的贵客无礼,那架势,可真有太晨宫女主人的派头呢!” 白家一向号称帮亲不帮理,白浅闹了这么一会儿只见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知鹤,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对东华当然也是满腔怨怪,开口也很是不客气:“我们青丘自然是比不得太晨宫的,但太晨宫也没有显赫到要我们青丘小帝姬做仙娥的地步吧!” 知鹤轻笑一声:“有人自轻自贱,旁人再是如何也拦不住啊。” 素锦回过神来也顺着知鹤的话说道:“是啊,听说知鹤姐姐从前多次想要将青丘小帝姬请出去,可小帝姬转头拉拢了太晨宫大总管司命,两人狼狈为奸,就差将这太晨宫据为己有了。” 白浅这才注意到素锦,顿时想起了自己被素锦谋算的双眼,新仇加旧恨,她直接对素锦出了手。 夜华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见白浅突然对素锦全力出手,心道不好,还不等白浅攻击到素锦,就见素锦身上发出一道月白色的微茫,打到白浅身上,让她尖叫一声就被掀翻在地。 夜华赶紧扶起白浅,又小心地替她检查了一番,发现她五脏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立刻就明白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了,于是转头对知鹤说明了锁妖塔那边的情况,再次请求面见东华。 知鹤知道东华不在,但她不好暴露这个事情,所以轻哼一声让重霖来将夜华和白浅送出去,“白凤九当日借口救命之恩对义兄死缠烂打着实难看,义兄忍耐她多时可都是看在狐君夫妻少年时候同为水泽学宫同窗的面子上,如今你们青丘的小帝姬再次闯祸,你们不去找她爹娘祖父母的,为何偏要扰了太晨宫的清净?” 素锦补充道:“当然是想要成全小帝姬的一片痴心了~” 白浅被知鹤和素锦气得再次吐了一口血,夜华赶紧扶着白浅告辞,转身出门的时候,还听见他安抚白浅说他替白浅进入锁妖塔去救白凤九出来之类的话。 等人都看不见了,知鹤看着素锦一脸怅然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你不会以为夜华真的对白浅爱得不行吧?” 素锦闻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知鹤一边拉着她往里走一边数落夜华道:“刚刚从头到尾出手的都是白浅,夜华可是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呢,可见夜华其实就是陪着白浅走一趟而已,并没有打算为了白浅在太晨宫如何。” 素锦明白知鹤的意思,不禁失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看出来了,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当初白浅作为素素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夜华是真的想要抛下一切跟素素走的,可如今凡人素素成了白浅,夜华却好像反而跟她疏远了一点……” 第457章 三生三世17 知鹤听素锦话里话外都没有勉强的意思,一边为素锦高兴,一边也忍不住为素锦和自己感到心酸,她们都是爱而不得过的人啊。 知鹤和素锦赶紧将夜华带着白浅来过一趟的事情禀告了姜莘莘,姜莘莘一听锁妖塔那边出事,就听天道说道:‘锁妖塔里有最后一只凤凰!’ 姜莘莘立刻皱眉:‘最后一只凤凰?难不成十里桃林的折颜出了什么意外?’ 天道无奈道:‘折颜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但他跟青丘白家牵扯太深,入魔也是迟早的事,你若是想救倒是可以拉他一把,但锁妖塔里那只火凤,已经是新生的最后一只凤凰了,若是他不能活下来,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凤凰诞生了……’ 姜莘莘一听就着急了,直接化作一阵烟雾飞了出去,素锦没想到姜莘莘看起来会这样激动,倒是知鹤安慰她道:“锁妖塔事关重大,帝君想必也是担心白浅那几个下手没个分寸,牵连了无辜。” 这倒也说得过去。 姜莘莘飞快地赶到锁妖塔,白浅和夜华也刚回来,夜华已经说了要进去锁妖塔帮白浅将白凤九带出来,这会儿理智稍微回归的白浅虽然有些心疼夜华,但终究还是白凤九的性命更加重要,毕竟夜华好歹是两万岁就能飞升上神的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白凤九才将将神女的境界呢。 连宋赶紧跟灵宝天尊介绍:“这位便是青离元莘帝君,天尊快来拜见。” 连宋和灵宝天尊齐齐上前见礼,随后而来的夜华和白浅也先后向姜莘莘见礼,姜莘莘随意点点头算是回礼,转而看向锁妖塔。 这天界的锁妖塔里关押的都是旷世大妖,好在白凤九有连宋及时送进去的防护法宝,还有九尾狐天赋的魅惑之术,一时半会儿除了皮肉伤和一些惊吓,还真没什么性命之危。 但被灵宝天尊放进去的火凤可就危险多了,他的神识已经开始混沌,若不能及时驱除魔气,怕是要完全入魔了。 姜莘莘二话不说就直接进入锁妖塔内,唬得灵宝天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连宋再次开口安抚他道:“天道既然让元莘帝君和东华帝君平起平坐,那必定是因为元莘帝君有那个本事。” 灵宝天尊欲哭无泪,他当然知道姜莘莘能跟东华一样同为帝君,肯定是因为自身极有本事,但此刻他只希望姜莘莘是个水货,如此一来,他那些小算计才不至于被摊开来放在阳光之下。 然而世事不尽如人意,姜莘莘强得可怕。 姜莘莘的第一目标本就是快要入魔的火凤,自然要先将火凤找到妥善安置才会考虑其他,这也是因为她一眼就看出白凤九身上的防护法宝其实是一件品级较高的收敛浑身气息,和减少旁人注意的法宝。 这东西十分精巧,姜莘莘有心想要让白凤九多吃一点苦头,所以硬是等着她身上那件法宝彻底碎裂,她被打得内伤严重的时候,这才提起她的后颈子,将她化作一只红狐,从锁妖塔里提溜了出来。 整个过程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众人一见到姜莘莘的身影就赶紧迎了上去。 姜莘莘右手里拢着已经化作一只小麻雀大小的火凤,左手提着已经人事不省的白凤九,见了白浅就直接将白凤九给扔了过去。 白浅自然义愤填膺,但形势比人强,青丘白家确实不讲理,但若是在这种救了人还要受两句口角的情况下,世人只会质疑青丘白家的秉性,可不会有人说姜莘莘这个白凤九的救命恩人态度不好。 姜莘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灵宝天尊和白浅,两人都没有任何道谢的意思,于是姜莘莘直接开口说道:“这小凤凰本座看上了,若有什么意见,还请十里桃林折颜上神亲自上太晨宫跟本座面谈。” “至于本座救了青丘白凤九的报酬,到时候也请交给折颜上神一并带过来。” “本座是个庸俗至极之人,身边已经有个徒儿侍奉左右,青丘可不要随意找个侍女小童的就打发了本座,不然,本座可真是妄称一声帝君了。” 姜莘莘说完话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连宋只能站出来,他先对夜华说道:“夜华,你赶紧送青丘女君和小帝姬去栖梧宫暂住疗伤,天宫多的是疗伤圣药,还请女君不要客气。” 又转向灵宝天尊道:“天尊,今日之事还请你与我同行,去天君跟前做个见证,将事情分说明白。” 白浅当然不想去栖梧宫,但她自己不会疗伤,而夜华又拉着她不放,话里话外都一副为她和白凤九考虑的模样,她一心软就同意了暂时留在天宫,但去栖梧宫的路上嘟嘟囔囔的都是对姜莘莘的抱怨,夜华听了之后终究还是在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只等日后发酵。 灵宝天尊在天君面前当然不会说自己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枚凤凰蛋,孵化出来准备将小凤凰作为坐骑,只说自己无意中得到了一只小凤凰,但小凤凰感染了一身魔气,他先是将小凤凰放在昆仑墟企图用昆仑墟的灵气和龙气镇压小凤凰体内的魔气,哪知道后来小凤凰无意间撞见了昆仑墟十七弟子司音,还差点儿伤到了司音,让他不得不赔了一柄破云扇出去。 后来他见小凤凰一身魔气久久难以去除,就干脆放弃了小凤凰,又担心小凤凰放出祸害苍生,这才将小凤凰送入锁妖塔。 连宋当然不会拆穿灵宝天尊的说辞,他只说自己撞见了织越一脸心虚地从锁妖塔的方向过来,担心织越闯下什么难以收拾的大祸所以才会过去查看情况,结果就发现被织越扔进锁妖塔的人居然是青丘小帝姬白凤九。 然后连宋又说了自己想要让夜华早日回来,所以才第一时间给夜华传了信,而夜华也确实很快带着白浅一起来了天宫,如今白凤九已经被在太晨宫做客的元莘帝君救了出来,正被白浅带去栖梧宫疗伤。 等灵宝天尊被天君打发了,连宋上前轻声说道:“如今只要留下白凤九,白浅就能多留一段时间,夜华也不用眼巴巴跟去青丘,最重要的是,太晨宫元莘帝君对青丘并不亲近,甚至还为此敲了青丘一笔,却连青丘众人的面都不想见。” 天君也烦了青丘,虽然青丘不练兵,但七个上神也不是全然都是摆设,况且如今翼族已经臣服于天族,青丘就渐渐滑向了天族的对立面,若不是不想破坏眼前的平衡,天君是想悔婚的。 第458章 三生三世18 姜莘莘仔细检查过小凤凰身上的魔气之后,才发现那灵宝天尊为了能驯服小凤凰,居然狠心在小凤凰心脏里植入了一点小小的魔核,后来又将小凤凰送去昆仑墟那地儿镇压。 那昆仑墟虽然灵气鼎盛,但龙气同样鼎盛啊,这世上虽有龙凤呈祥的说法,但小凤凰心脏里的魔核被龙气镇压的同时,他本身也同样被龙气限制了各种行动,因此他当日发狂也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自救之举,却没想到遇上了白浅和令羽两个没脑子的,不止没能救他,反而让灵宝天尊认为他已经不可驯服,干脆将他关入锁妖塔,企图彻底毁了他。 姜莘莘小心翼翼地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算将小凤凰心脏里根深蒂固的魔核剔除干净,小凤凰伤及本源,就是姜莘莘舍得凤凰精血,也不敢此时拿出来给小凤凰用,只能等小凤凰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再考虑其它。 东华从瀛洲岛带回了不少消息,姜莘莘口中最后一只凤凰根本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听完了全过程也不过是担忧了折颜一句而已。 东华轻叹一声,对姜莘莘道:“恐怕你有些猜测成真了,我在瀛洲岛确实发现四大凶兽本身不过是寄存父神半身修为的容器而已,所谓的神芝草也不过是个借口。” 姜莘莘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父神和母神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父神,他能让原本不该诞生的夜华改头换面投身天族还成了天族的储君,那么被他寄存在四大凶兽身体里的半身修为必定是要交给墨渊或者夜华的。 东华在瀛洲岛耗费了不少修为推演了一番,发现四大凶兽身上的半身修为,被夜华拿走的可能性更大,不由得一阵心寒,因为担心若是此时杀了四大凶兽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他再次耗费修为给四大凶兽施加了一层封印,又毁了所有神芝草,这才回到太晨宫。 姜莘莘听完东华的话忍不住脑洞大开:“你为何会坚定地认为夜华就一定不能以父神嫡次子的身份出世?” 东华紧张地握紧了拳头,“难道你还有别的发现?” 姜莘莘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你想啊,父神和母神怎么说也有平定六界教化众生的大功德,这样一来,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些功德换取嫡次子的出生啊,不信你去问一问天道,他绝对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说气运,拜托,能成为“父神”“母神”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具有大气运了好吗! 东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夜华很有可能是背负着父神的神魂,所以才久久不能出世?!” 姜莘莘摊摊手:“不然呢?龙族生育能力可不低,父神和母神那样的存在,既然能怀上夜华了,为何偏偏就生不下来,需要夜华另投别处呢?” 栖梧宫里,夜华将自己手里的好药都拿出来给白凤九用上了,但即使如此,白凤九依旧昏迷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醒过来,让白浅担忧不已。 等白凤九一清醒,白浅就闹着要带白凤九离开,然而夜华回了天宫再想去青丘日日跟白浅相伴,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所以在白浅五味杂陈之下,夜华只能将白浅和白凤九送到南天门处。 白凤九可不想走,如今她正受着伤,还想去太晨宫卖个惨,最好能继续留在太晨宫呢。可白浅万分不乐意留在天宫,也不愿意看到白凤九为了东华做低伏小的模样,所以连哄带骗地将白凤九带走了。 等回到青丘,白浅将白凤九的遭遇毫不隐瞒地都跟白止夫妻说了,尤其说明她带着夜华闯入太晨宫却没见着东华的面儿,但转头姜莘莘就进入锁妖塔将灵宝天尊送进去的火凤和白凤九一起带了出来的事情。 白止立刻追问:“那元莘帝君进去锁妖塔带小九和那火凤出来,到底用了多少时间?” 白浅没怎么注意这些,仔细回想了一遍,依旧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那元莘帝君进去锁妖塔再出来似乎并没有多久样子,具体多少时间我实在记不清楚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吧。” 哪怕白浅将这个时间翻了倍,白止夫妻俩闻言依旧不可抑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自己和对方眼中对姜莘莘的忌惮。 白浅又说道:“那元莘帝君还要咱们请折颜把谢礼送去太晨宫,还说那火凤的事情要折颜亲自去太晨宫跟她说话。” 白止被一个他认为的小辈给气笑了,但锁妖塔周围一定有不少人看到姜莘莘救了白凤九,若青丘没什么表示,还真容易让人误会青丘的名声。 白止暗自咬牙,却只能吩咐妻子“好生”准备一份像样的谢礼,让白浅送去十里桃林交给折颜。 当然,期间白止夫妻俩又明里暗里在白浅面前给姜莘莘和太晨宫上了不少眼药,他们最是明白白浅的性子,根本经不起激,尤其他们还劝白浅说:“不管那位元莘帝君对待咱们青丘和折颜的态度如何轻慢,她终究都救了小九一命,咱们就算心里有什么,也不能摆在面上来。” 白浅果真被气得不行,甚至连白凤九受伤的事情都算在姜莘莘头上了,“若不是她非要咱们去请才肯出手,耽误了不少时间,小九说不定也不至于受了那样的重伤!” 白止夫妻俩对视一眼,对白浅这样的态度都挺满意,但面上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对白浅好生“宽慰”了一番,却让白浅越发左性,还没出了青丘呢,就将白止夫妻俩准备的谢礼自己昧下,转而去她狐狸洞前面的池塘里捞了一对儿杏子大小的夜明珠,让给她守门的迷彀树迷谷随意找了个盒子一装就完事了。 到了折颜跟前,白浅当然对姜莘莘好一通数落,还抖机灵一般说了自己用两颗小小的夜明珠换了她爹娘准备的谢礼的一事。 折颜也看了白浅准备的夜明珠,因为那样的个头实在是拿不出手,折颜只能亲自为白浅周全,取了自己酿造的万年桃花酿两坛,又备下了不少好药,这才算完。 至于白浅的失礼之处,折颜也算是亲手养大了白真和白浅兄妹俩,滤镜厚着呢,只以为白浅因为在太晨宫有些没脸所以才搞出这样的恶作剧。 但他对姜莘莘和东华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东华待在太晨宫不动弹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连背后的真实原因都知道。而姜莘莘虽然看起来是比白浅还要年轻的小辈,但人家毕竟是天道承认的一方帝君,说不准跟东华还平起平坐呢,况且姜莘莘实际上还救了白凤九,他可不会听了白浅的抱怨就对人家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第459章 三生三世19 折颜难得上门,但东华早就从姜莘莘口中知道了内情,所以折颜一露面,他就忍不住去查看折颜的情况,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再看竟然直接吓得他连手中的茶杯都差点儿没拿稳。 东华的坐姿立刻从原本翘脚斜倚的模样变成了直坐往折颜的方向倾斜的样子,“你有多少年没仔细查看过自己的情况了?!” 折颜的眼神还在姜莘莘身上没移开,正准备开她和东华两句玩笑,结果东华急匆匆来了这么一句,折颜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对于好友的关切,折颜心里十分熨帖开心,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深切,“你也知道,当年我杀性太重,这些年都在十里桃林修身养性呢。” 东华恨铁不成钢:“什么样的修身养性,竟然能让你连一身功德都快保不住了?!” 折颜被东华唬了一跳,手里的两坛酒就直接搁桌上了,“怎么可能?我这些年潜心研究医药之术,虽然没有行医济世,但也万万不会有消磨功德之举啊!” 姜莘莘也叹了一口气,对折颜说道:“折颜上神,你自身功德已经所剩无几,就连鸟族的气运也流失不少,你且想一想,鸟族是否连一个上仙都显得有些罕见了?” 知鹤正好张罗茶点上来,因为折颜上门做客,这些事情当然要她亲手来做,见了折颜这位鸟族的老祖宗,知鹤当即就对折颜行了大礼,听了姜莘莘的话,她立刻为姜莘莘作证:“帝君所言不差,如今鸟族除了您一位上神,便只有平定六界过后大约十万年的时间里出过一些上仙,过后这么多年,就只有小女一人在太晨宫的庇佑下修得了上仙修为。” 折颜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消东华劝两句,赶紧盘膝坐下仔细查探了一番,果真发现如今自己只有一线功德帮助他镇压着体内翻涌的魔气,气运更是比平定六界之后稀少的可怜。 尤其姜莘莘刚刚还说了,作为鸟族的老祖宗,他连整个鸟族的气运都漏出去了不少,这可真是造了大孽了! 折颜脸色不好看,姜莘莘依旧自顾自说话:“我听说当年一共有两只凤凰,其一为魔祖少绾,其二便是折颜上神你。但稀奇的是魔祖少绾是魔,你却是同体,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一只凤凰天生为神才对啊。” 知鹤立刻就想到了被姜莘莘从锁妖塔里带出来的小火凤,小家伙看起来破壳时间不短,但让姜莘莘去除了一身魔气和心脏里的魔核之后,化形居然是一个七八岁童子的模样,正好他化形便是神君修为。 知鹤不由得将心里话说出了口:“帝君,是否小火凤就是您口中天生为神的另一只凤凰呢?” 折颜这会儿也想起来之前白浅说起过得事情,跟白凤九一起被姜莘莘从锁妖塔救出来的,还有一只入了魔的火凤。 折颜一脸呆滞的样子实在没人心疼,东华猜测他一身功德和气运都是被青丘白家谋算了去,今日既然已经提醒过了,日后如何做都看折颜自己了。 而姜莘莘也觉得既然小火凤已经被救了下来,凤凰就不会有灭族的危机,折颜如何只看他自己怎么想的了。 至于知鹤,她对折颜这位鸟族的老祖宗是有怨气的,尤其知道小火凤当年还差点儿伤了还是司音的白浅,而白浅明明跟折颜关系那样亲近却一点没提起过,可见折颜不止在鸟族很是失败,在青丘白家那里怕也不是什么真朋友。 至于姜莘莘,她可不管青丘白家到底谋算了多少人的气运和功德,反正到时候三生石一恢复,冥界出世便指日可待,那时候六界真正成型,因果报应将更加明确,青丘白家根本不可能逃脱天道的清算。 更何况东华帝君不好伺候,难道跟他同时代一起为平定六界出过大力的折颜上神就好相处了吗? 不管怎么说,没看折颜连自己的凤巢都弃之不顾,这些年更是连鸟族没提过半句,还眼睁睁看着白真将毕方拘作坐骑。 折颜兴冲冲而来,失魂落魄而归,白浅一直留在十里桃林等着折颜的消息,见折颜情况不对但根本没有多想就抓着折颜问道:“折颜,那劳什子元莘帝君就这样厉害吗?连你的脸面都不给了!” 折颜可不是傻子,知道他自己一身功德和气运所剩无几,连鸟族都被他牵连失去了不少功德和气运,他立刻就怀疑上了青丘白家,原因也很简单,能对他使用窃取功德和气运那等邪术之人,必定是他这些年十分亲近之人,这人选出了青丘白止,还能有谁? 此刻还不能直接跟白家翻脸,折颜缓和了神色安抚白浅道:“那位元莘帝君确实很不一般,论年龄她还不如你呢,但论修为和地位,确实能与东华平起平坐啊。” “我这老凤凰这些年躲在这十里桃林又没出去走动,除了那些个老人,谁还记得我呢?” 白浅跟折颜的关系还真没得说,听折颜这样自贬,白浅还真担心折颜为了白凤九的事儿在姜莘莘跟前受挫,一方面她自己因此对姜莘莘更加忌惮,但更多的是对姜莘莘心生恐惧,毕竟连折颜都受挫了不是。 另一方面,白浅又觉得找回面子这事儿本身不大,她又是话赶话气氛也到那儿了,所以才撺掇折颜去给姜莘莘没脸,但此刻找麻烦不成还连累了折颜,她对折颜不免心怀愧疚。 白浅反过来安慰折颜道:“人家可是天命的东方帝君,我不过区区青丘女君,小九更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帝姬,折颜你也没个正经名号,旁人只知道你是一位远古上神,却没听过你的威名啊,咱们就不要跟一介小辈计较什么了。” 白浅有些词不达意但真心是为折颜好,但架不住折颜这个时候已经对白家起了疑心,所以白浅这番话只会让折颜多想。 担心折颜面子上过不去,白浅又说了几句就回自己狐狸洞去了,白止夫妻还没走,等白浅一回来就问东问西的。 白浅在亲爹娘跟前还算乖巧,问什么答什么,如此白止夫妻也只知道姜莘莘比折颜还要厉害些,连折颜都在她那儿受挫,心里越发嫉恨了。 第460章 三生三世20 事关自己的小命和前途,折颜再小心也不为过,因此他花费了差不多三百年的时间,才终于查探到了白止那窃运阵法的存在。 那阵法并不在青丘,而是在东荒俊疾山附近,说起来,这个时候折颜才后知后觉,东荒俊疾山似乎是除了瀛洲岛以外,四海八荒以内唯一一处从开天之后起,就没有改变过的地方了,也难怪白止会将那样紧要的窃运阵法设置在东荒俊疾山。 那阵法里有少绾的精血、瑶光的头发、东华的佛铃花、墨渊的龙鳞以及他的凤翎。 其中,除了东华的佛铃花,其他物件都是直接来自于他们的肉身,因此从东华那里窃取的功德和气运都不多,而其他四人明面上已经去了三人,实际上少绾和瑶光确实完全消散于天地之间,哪怕墨渊都因为元神封印东皇钟的功德,如今也只剩一线生机了。 而东华一直都在关注折颜的小动作,确定折颜确实有了自己的计划之后,东华十分放心地将太晨宫交给姜莘莘坐镇,自己则分出了一半的元神随着三生石一起下凡间历劫去了。 东华的一切动作都多亏了有姜莘莘帮忙,说实在的,姜莘莘本身自带气运,而且功德也不差什么,最紧要的是她能随意穿梭时间和空间,哪怕期间出过岔子遇上过虚空兽,但真论起来,她除了损失了一尊鸿蒙鼎炉,自己也稍微受了一点伤,就没别的了。 因此,她来代替东华坐镇太晨宫是完全可行的事情,只是东华到底是天地共主,这个身份无可替代,因此他必须留下一半的元神镇压天地气运,留下的一半元神也好干预下界的生死危机。 但姜莘莘不建议他那么做,“此次历劫原本就是为了陪太子读书,三生石不会遇上过分危险的时刻,你这个靶子和防护虽然要辛苦些,但再危险的时刻都不会危及你的元神,这是天道给予你的保护。” 东华三次诛心劫的起因都在他自己身上,天道也救不了一个想死之人,更何况天道也给开了不少后门,东华剜心之后还给了他时间来恢复,但那个时候他不断跟白凤九纠缠,加上自身气运和功德不断流逝,最终沦落到天道都无能为力的地步。 东华不在,太晨宫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的肉身和剩下的一半元神去闭关了,姜莘莘便全心全意专注于知鹤跟素锦提升修为这件事情上。 跟知鹤不同的是,素锦是真的一直受苦,而且昔日在乐胥身边的时候,她至今还有心理阴影,因为这件事儿迟迟过不去,知鹤一边暗骂乐胥夫妻和天君道貌岸然,一边竭尽所能去开导素锦,然而收效甚微不说,事情反而越来越严重,甚至一度到了素锦夜夜噩梦还被惊醒的地步。 姜莘莘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想到手里的冥书,便利用冥书开辟了一处空间,将素锦的元神投入其中,又将天道当时给的资料都化作虚妄的现实,让素锦去里面“历劫”去了。 原本知鹤想要陪着素锦一起进去的,但被姜莘莘拦住了,“素锦这是自己的问题,她如今钻了牛角尖儿,除非她自己看开,不然谁去都不好使。” 知鹤重新做好就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初我来了太晨宫之后,也只跟义兄见了一面而已,后面义兄安排好我的住处和日常,就直接将我扔到了一边。那个时候我满心都是惶恐,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义兄不高兴,也担心时间一长,义兄就将我忘在脑后了。” “长久以来我都有这样那样的担忧,然后有一天,那些担忧在白凤九来了以后都一一应验了。” “我以为义兄会对谁都不假辞色,可白凤九是个例外;我以为义兄对谁都看不上,结果白凤九是个例外;我以为义兄对我总有一点情面,可跟白凤九一比就我什么都不是了。” “似乎白凤九成了我的敌人,不止衬得我如同小丑一般,还将我重视的一切都一一夺走了。” 知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将当初那些不平和不甘都吐了出去,“后来素锦来了太晨宫,我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我,可是等我了解过她之后,才发现我那些经历远远比不得她。” “因此,我对她伸出援手,就好像在拯救当初那个满心惶恐和不安的自己,我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所以我万分盼望着素锦也能尽早开始新的生活。” 姜莘莘早就看明白知鹤对素锦的态度了,这个时候一边密切关注素锦的情况,一边安慰知鹤道:“素锦也明白你的好意,但不管怎么说,我作为素锦的师父,我只希望她能有解决一切困难的能力和勇气,因为哪怕是我,也不能守着她一辈子。” “我希望你也是如此。” 说到底,这个世界就因为东华断了少阴君的出世,所以天然重男轻女,就连神仙中也是如此,甚至还将这样的风气传入人间,这本身就不对。 哪怕天道将她找过来,暂代了少阴君的位置,可她毕竟不是本土神只,哪怕暂代少阴君的位置,也终究不能使男女和阴阳完全平衡。 素锦在“历劫”,知鹤就把心思分了一大半放在小火凤身上,这可是未来的鸟族族长,众翎羽之辈的王,她能护持和教导对方的成长,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和荣耀。 小火凤自带传承记忆,一开始折颜送了一滴自己的精血来赔罪,但小火凤硬气地拒绝了折颜的示好,让姜莘莘提供的火凤精血就有些拿不出手了,于是姜莘莘转头为小火凤种下了一颗梧桐树。 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每一只凤凰都有自己独特的梧桐树,但小火凤本身就是天道开了后门给予凤凰一族的一线生机,他一出生就流落到了外面,梧桐树也随着枯死,如今姜莘莘这一出手,也算是帮小火凤补足了不全,毕竟姜莘莘拿出来的梧桐树品级可不低,也只比折颜伴生的梧桐树低一线而已。 第461章 三生三世21 连宋不可能越过夜华顶替夜华成为天族太子,而夜华如今也没有放弃自己太子身份的打算,毕竟从前的素素只是一介凡人,他想过凡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在天上不过一两月的功夫就结束了。 因此当时他想借着北海鲛人叛乱一事假死脱身,完全是真心的,甚至他还想过带着素素修炼成仙,并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再回去。 可如今素素很有可能白浅,在他没弄明白素素和白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神魂的时候,他不会放弃天族太子这么方便的身份。 而连宋看夜华逐渐减少了去青丘的时间,还以为先前他只是想要跟白浅培养好感情,如今等感情稳定下来了,他自然就将一些时间重新分到了天族事务上面,并不知道哪怕是如今,天族太子之位在夜华心中也只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不过,搞了这么一通对连宋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他如今能冷静地看待自己跟成玉之间的感情了。 原本连宋以为自己跟成玉之间是有些感情在的,可是经历了一回太晨宫的变故,他才终于后知后觉,或许成玉对他有些感情,但对于成玉来说,他和桑藉如今都是她避之不及,但为了在天宫能稍微过得好一些,不得不亲近的存在。 桑藉还好,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如今早就有了自己的爱人,还离开了天宫生活。 而连宋就不一样了,他敏锐地察觉到成玉感觉到的威胁都是来自于天君,所以成玉才愿意稍微放软态度与他接近,又借着他的关系跟太晨宫搭上线,成为了太晨宫的常客。 而如今司命被贬出太晨宫,成玉自然也就少了一个跟太晨宫往来的理由,尤其东华如今再次闭关谁都不见,太晨宫说是知鹤做主,其实还有姜莘莘这样一尊大佛看顾着,成玉如今也只能在太晨宫门口的莲池外面坐一坐了。 当然,连宋对于成玉这样的选择只有满心的愧疚,说白了,成玉的遭遇大多都是他造成的,尤其成玉如今变成这样,他只觉得是自己强求太过。 而成玉呢,对连宋也不是没有动心过,然而现实是她因为连宋被天君给盯上了。 别看天君如今一副慈祥的老人模样,可不代表天君的手段和心性就能跟平和沾边了,当初他拿素锦族的仓库十分顺手吧,可等姜莘莘一出现,他可是将素锦族的库房原模原样地还了回去,这样的果决,谁还能说他只适合玩弄手段? 太晨宫里一墙之隔的地方知鹤每日的练习都十分专注,墙外莲池边的成玉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去,哪怕她如今受制于体质,她也一定要试一试,不能真的将自己的命运寄托给旁人。 成玉想要上进,连宋当然能帮的就要帮一把,所以他带着成玉去选了几部适合她的功法,看成玉多日不能有所进益的时候,又带着成玉求到了姜莘莘跟前。 连宋要办正事儿也挺识情识趣的,哪怕求人办事儿,也没有一上来就将重礼砸过来,而是先跟知鹤说明了情况,给足了知鹤好处,然后才到了姜莘莘面前。 从知鹤口中知道了成玉突然想要上进的事情,姜莘莘没什么想法,一个人突然想要上进的理由无非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既然人家有心想要改变,她也乐意帮衬一把。 连宋送到姜莘莘跟前的谢礼都是适合素锦用的,可见十分有心了,所以姜莘莘便将成玉留了下来。 而成玉哪怕巧舌如簧,此刻哪怕身边还有一个知鹤陪着一起坐在这里,她面对姜莘莘的时候,依旧感觉压力巨大,让她想起了第一次来太晨宫面对东华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东华翘着脚斜靠在榻上,分明一副十分闲适的模样,可她只觉得又一座看不见的高山将所有的光都阻挡在外,让她一个人身处无边的黑暗当中,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悸。 姜莘莘看成玉极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的样子,赶紧收了针对她的威压,喝了一口茶,终究还是忍不住遗憾道:“如今你是莲花身,这跟脚原本不低,可没想到你这莲花居然不入品,未来若是没有大机缘,怕是只能止步于上仙境界了。” 成玉可一点不失望,如今天族修为最高的太子夜华也不过上神修为,再说这四海八荒之内的上神可都是有数的,新飞升的上神还是青丘白浅,可见这上神境界有多难得了。 因此成玉恨不得倒头就拜,但已经观察到姜莘莘其实并不喜欢有人跪来跪去的,所以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高高将茶杯举过头顶,再三感谢。 姜莘莘摆摆手,示意成玉不必如此,等成玉稍微平复好心情,她才说起这莲花所谓的“品”是怎么回事:“在一些传说中,混沌之中生出一种三十六品的混沌青莲,而这混沌青莲除了本身乃是混沌以外,最厉害的是孕育了开天辟地的盘古。” “只是,这混沌青莲孕育了盘古之后,自己便失去了化形的机缘,因此等到盘古开辟天地之后,这混沌青莲便失去了混沌的支持,变成了诸多先天至宝,莲子也生成了诸如净世白莲、灭世黑莲、业火红莲、功德金莲等不同的十二品先天灵宝。”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可见莲花本身就与别的植物不同。” 前面的传说知鹤跟成玉都没听说过,但最后一句话成玉却是有切身的体会,她经历了三生三世,最终以莲花之身再次重返这方天地,或许本身就托亏了这莲花啊。 知鹤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成玉,忍不住问道:“那帝君,如今成玉算是几品啊?” 姜莘莘闻言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先前才说成玉有些耽误了啊,我算着她能成六品或者七品的莲花,本身也能是个排的上号的宝贝了,可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只剩三品了,差一线便是寻常莲花了。” 知鹤皱眉,“怎么跌得这样厉害啊?” 姜莘莘也没仔细看,“我也奇怪呢,或许是她自己受到了一些牵连或者暗害,又或者她本身功德不够吧。” 知鹤听完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正浑浑噩噩的成玉根本没发现,姜莘莘倒是看见了,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不管怎么说,她手里是有水木修炼的功法,教授给成玉这个有不少功德之人,只当是给天道的售后服务了。 第462章 三生三世22 成玉本身也不是非常活泼的性子,但她无缘无故地就从一介凡人公主被提到了天宫做了这劳什子掌管芙蕖的成玉元君,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她只能与人虚与委蛇,让自己走一条无人走过的路子,让自己看起来和光同尘却又跟大家区分开来。 等成玉回去了,知鹤这才将心中的疑问都问出了口,“为何帝君会说成玉的真身是莲花呢?” “帝君真的没看出来成玉身上的不妥吗?” 姜莘莘没好气地戳了戳知鹤的脑门儿,“你说话越来越直接了。” 知鹤不好意思地点着头跟姜莘莘撒娇:“都是帝君娇惯的。” 等这一会儿闹完了,姜莘莘才正经解释道:“成玉本身似乎是红莲化形,身上还有一些掌管草木的功德,所以我猜想她原本应该是天宫花神一类的神仙,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又或者是被谁给连累了,所以被打散了神魂下界历劫化身成了成玉。” 知鹤倒是想起了天宫里曾有一个长依仙子,她的本体就是一朵红莲,后来因为私放锁妖塔里的妖物而被贬下界,因此很多人见到同样步步生莲的成玉元君,都猜测她是长依仙子的转世。 姜莘莘却严肃地告诉知鹤:“长依仙子是长依仙子,成玉元君是成玉元君,她们的确有所关联,但并不是同一个人,甚至连神魂都不一样。” “我看得出来,那位长依仙子的神魂应该的确被打散了,其中一部分融入了成玉的元神,让她成就了三品红莲的神魂,也跟草木更加亲近。” 说白了,就是成玉自己运气好,得到了一片长依仙子的神魂,然后又无意中炼化为己用了,自然也就继承了长依仙子一些功德,这也是成玉认为自己是从莲花当中化形而出的根本原因。 但如今成玉想要修为进步,那就必须彻底炼化长依仙子的神魂或者将长依仙子的神魂碎片给彻底剔除,然后还要了结跟长依仙子之间的因果才行。 如此一来,知鹤倒是明白为何天宫传了成玉和连宋多年的绯闻,两位当事人也明明两情相悦,却依旧迟迟不能走到一起的原因了,敢情中间还隔着一个长依仙子啊。 成玉回去就再次做起了那个梦,只是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抵触,这一次的她终于不再是跟那位红莲仙子同一个视角,反而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了长依仙子的一生。 不过,事情也暂时到此为止了,姜莘莘可不会看着成玉现在就将长依仙子的神魂给剥离出去,那样的话成玉会受不了的,所以在成玉做出选择之前的一刻,她亲自出手将成玉给迷晕了过去,并冻结了她关于选择的记忆,只等她自己的神魂到了能承受的时刻自然会解封。 天君看成玉居然能跟太晨宫重新扯上关系,当然不会继续自己那些针对成玉的小动作,说白了,他对成玉唯一的不满就在于她出身太低,又“勾引”他儿子连宋。 姜莘莘手里当然有修炼神魂的上好功法,但不确定是否合用,东西还没给出去呢,连宋就拿了天君的收藏交给了成玉。 不过,在交给成玉以前,连宋先拿给了姜莘莘查看是否真的有用,因为这个世界里修行神魂的功法实在是太少,若不是连宋出身极好又看过天界所有的收藏,恐怕还不知道世上会有这样的功法呢。 姜莘莘见得功法不少,虽然自己没什么创造力,但鉴赏的功夫不差,所以拿到手就能知道这东西是真实有用的凝练神魂的功法,就是偏向跟她自己修习的功法不同。 她自己修习的功法是将身体当做炉鼎,用养魂木之类的宝物做辅助,以七情六欲为养料,慢慢培育、壮大神魂。 而连宋拿出来的功法则有些以情入道的意思,看起来一个是精装详细的版本,而另一个则只有简介。 看完了以后,姜莘莘把功法还给连宋,“你这个功法能用,但我这里有更好的,你且拿去给成玉修炼。当然,作为交换,你要将你们天族所有收藏的功法誊抄一份给我。” 这可不是连宋能决定的事情,誊抄功法之事事关重大,而且还是个大工程,就算他私自同意了,这做起来也要耗费不少时间,暴露的风险可不小。 见连宋迟疑,姜莘莘再次加码:“我这里还有龙族的修炼功法,同样也可以给你誊抄一份。或许你没有听过,背生双翼的,才是真龙,因此你们一家子哪怕看起来血脉高贵,号称百鳞之长,可在子嗣和修为上面,就是比不得区区青丘狐。” 什么真龙不真龙的,连宋根本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啊! 不过,这也不丢人,就是姜莘莘自己,也是在一次次的穿越当中,才逐渐看到一些从前没有注意过的真相,比如西游记里广泛出现过的各种龙王,以司海龙王为首,剩下的诸如泾河龙王、井龙王之类,那些龙都不是本土传统意义上神兽或者兽神一类的神龙。 这个世界里的龙都是有角有足在壁画图文或者影视剧里常见龙,但归根究底是来自于天道根据大道传来的形象进行的创造,在这个世界里算是原生种,等级能力压其他中千世界或者小千世界里的龙和所有身上长有鳞片的兽类,但对上大千世界里的龙种就不够看了。 姜莘莘对着连宋好一通科普,在此后的三四百年的时间里,连宋可是在天君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咪咪将天界的藏书全部都誊抄给了姜莘莘。 而姜莘莘不止给出了龙族修炼的功法,还给了连宋三滴来自于应龙的精血,那三滴精血一入手,连宋就感受到了其中莫大的威压,至此他对姜莘莘之前说过的真龙之说就再无半点怀疑。 而这三四百年的时间里,东华和三生石顺利历劫归来,成玉修炼神魂的进境也不慢,终于解封了当时被姜莘莘封印的记忆,再次做出了跟长依仙子的神魂碎片分开的决定,并在知鹤和素锦同时护法的情况下,完成了对长依仙子神魂碎片的剥离。 接过成玉递过来的长依仙子的神魂碎片,连宋后知后觉总算明白了自己和成玉之间问题的根源,他哭笑不得地将这神魂碎片在成玉的见证下,安置在了被成玉看守的芙蕖池里,重新跟成玉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第463章 三生三世23 东华带着三生石顺利回归,修为当然更进一步。 太晨宫上空有九条应龙和九只彩凤的虚影久久盘旋不散,六界风气为之一清,这是天地在庆贺这世上唯一的尊神诞生。 姜莘莘就住在太晨宫里,当然第一时间就过去恭喜,东华如今也不再像是壁画上的神仙了,脸上竟然还挂着和煦的笑容,让随后过来道喜的知鹤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得姜莘莘低头忍笑。 姜莘莘看东华有些无语,又看跟着知鹤过来的素锦一脸懵逼,便开口解释道:“上神上面还有尊神境,如今东华便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尊神,如今才算是坐实了天地共主的名声呢。” 说是尊神,其实就是大罗金仙境,但这个就没必要说了,姜莘莘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尊神境跟上神境到底有那些不同:“修为到达尊神境,便能自由来去过去未来,若是有心,还能纵横诸天万界。” “当然,到了这个境界,乃是真正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春。甚至想要死都很艰难,因为这样的存在但凡有一点真灵不灭,来日便能重归天地之间,只有同为尊神境或者更高境界的修士,同时从过去、现在、未来的每一个时间里将人灰飞烟灭,这样才能保证一位尊神境的修士彻底死亡。” 这样的境界固然让人无比艳羡,可同时素锦和知鹤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阵阵寒意,这样的修士十分难杀,可他若是想要对旁人动手,说不得便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儿! 东华摆摆手,并没有谦虚的意思,而是正经纠正姜莘莘的说法:“如今我才刚刚踏入尊神境,还达不到元莘帝君所言的高度,你们别被她所描述的前景给吓到了。” 说完,东华抬手驱散了太晨宫上方的异象,知鹤跟素锦面面相觑,再次伏地跪拜东华,口中又是好一番贺喜的说辞。 东华见说不动知鹤跟素锦了,从袖子里掏出两柄剑,分别递给她俩,“这是我闲暇时候炼制的法器,比不得昆仑墟墨渊的手艺,但正适合你们俩防身用。” 这一回天君那边反应迅速,或许他早就明白东华讨厌那些个繁文缛节,所以派连宋前来传话的时候,根本不敢提起那些什么庆典之类的事儿,只带了礼物过来庆祝东华的大喜,同时打听东华这边到底有什么喜事。 东华没有换天君的意思,如今这个皓德别看阴谋诡计一大堆,心胸还不够宽广,但他已经是矮个子里头最高的人了,不然东华还要亲身上阵不成? 这一回,是知鹤跟素锦两个向连宋科普了一番这个尊神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境界,果然,连宋传话回去之后,天君那些针对太晨宫的小动作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日常下达什么旨意抬头也都是“奉紫府少阳君之命,承天地之运”,一副恨不得拜东华为祖宗的架势。 东华这边靠着自己的机缘成就了尊神境界,妙义渊的渺落当然不可能被天道凭空提高修为来跟东华抗衡,甚至因为之前被姜莘莘灼烧过一回,又加固了封印,显得颓势越发明显,从前还有魔族偷摸着想要将她放出来呢,如今东华一出,跟渺落接触的那些魔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是,这等天地异象被青丘白家看在眼里,尤其白止夫妻本身就谋划颇多,心中可不就是愤恨异常了嘛。 白家人聚在一起说了半天话,好不容易结束了关于东华的话题,白止却突然站起来肃容问白真和白浅道:“真真,浅浅,你们上一次见到折颜是什么时候?” 白真确实有些天真,而白浅也的确心思浅显,兄妹俩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但看亲爹如此认真,也收敛了玩笑的意思,仔细回想了一番,白真这才发现折颜宣布闭关差不多该有千年之久了。 白浅也回忆道:“上一次见折颜,还是爹娘你们让我挑了谢礼委托折颜送去太晨宫给那劳什子元莘帝君呢,算一算几百年的功夫还是有的。” 白真直接问道:“爹娘可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折颜发生了什么?” 白止按下心中的不安,扬起一个笑脸对白真和白浅道:“也没什么,折颜从前也时不时闭关,今日只是看太晨宫有喜,你们兄妹俩有空就去看看折颜吧。” 白真和白浅听了这样话就放心了不少,说到底,他们兄妹确实在十里桃林的时间比在青丘的时候多,对折颜也是有些感情的。 白真和白浅兄妹俩出门就往十里桃林而去,白止夫妻则赶紧去了东荒俊疾山去查看他们布下的窃运阵法,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异常,夫妻俩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狐后霓裳呼出一口气,一脸的侥幸:“看样子折颜应该就要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了,若他入魔,那可就再无转圜的机会了。” 白止也是一脸庆幸:“是啊,没想到那些人还真是得天独厚,一身功德和气运至今绵延不绝,好在都便宜了咱们家。” 十里桃林的折颜看了这一段影像,不止对白止夫妻死了心,连带着对自己一手带大的白真和白浅都死了心,毕竟当初平定六界本身就不是寻常事,他万事不管只一味看着两个小孩儿胡闹,并不是他本性心慈手软,而是他需要如此。 于是,兴冲冲来到十里桃林的白真和白浅兄妹俩,竟然发现再也进不去十里桃林了,甚至不管他们如何呼喊折颜,如何攻击外面的阵法和禁止,折颜都毫无动静。 白真和白浅可不会认为折颜这是在防着他们兄妹,此刻的他们是真的担心折颜的身体,所以逗留了三日确定无论如何里面都没有反应之后,他们俩赶紧收拾东西回去青丘见了白止。 一见面,白浅就一脸惊惶地拉着白止往外走,口中还说着折颜一定是遇到了危险,要白止去救人之类的话,唬得白止还以为折颜是真的即将入魔呢,转头就想叫狐后霓裳赶紧收拾东西搬家,折颜这样入了魔的神仙,跟天生的魔族可不一样,他不可能保留理智的,到时候最先遭殃的一定是距离十里桃林最近的青丘!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听白真同样一脸担忧地说道:“折颜这一次闭关真的不同寻常,往日他也闭关,可我和浅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进去十里桃林,这一次我和浅浅在外面待了三日之久,里头却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第464章 三生三世24 折颜确实在闭关,但在白真和白浅过来那会儿就已经出关有一段时间了,因此他将白真和白浅兄妹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虽然多少有些欣慰,但只要一想到背后少不了白止的算计,他也能狠下心跟白真和白浅断了关系。 而白止被白浅拉着一路来到十里桃林,一发现折颜竟然将外面的阵法给改了之后,心里就忍不住一个咯噔,转而对着白真说道:“真真,你的毕方去哪儿了?让毕方过来试试这阵法吧,怎么总要确认折颜安好才是。” 白真和白浅此刻都想不到白止心里的诸多算计,只是白真虽然契约了毕方鸟作为坐骑,可毕方也不过是看在折颜的面子上才勉强屈服,不然他也不会多次逃走了。 白真听白止提起毕方就有些头疼:“那毕方鸟桀骜不驯,近日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不是折颜突然出了这事儿,我这会儿该在找毕方呢。” 白止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明显,但之前他和狐后一起确认过了,东荒俊疾山那边并没有任何异常,况且折颜从前也不是没有闭关的时候。 然而白止无论如何也自我安慰不下去了,正好迷谷过来找白浅,说是东海水君家里的孩子满月,请帖已经送到白浅的狐狸洞了。 白浅当即就有些火气上头,“折颜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我哪儿有那个兴致去参加什么满月宴呀!” 白止却抬手制止了白浅的抱怨,“浅浅,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可是东海水君家里借了个厉害的稳婆,才让你顺利出生,也让你娘少了些磨难,如今人家既然将请帖送过来了,你便捡些礼物走一趟吧。” 白浅压下心里的急躁和一腔火气,终于还是点头同意去东海参加那劳什子满月宴,白止又打发白真去找毕方,自己则在外面一直待了三日过后才离开。 等白止走了,折颜立刻就带走了十里桃林,阵法却依旧留在原地,然后直接上了太晨宫找东华帮忙看守自己的肉身,随后便将元神投入凡间,下界历劫去了。 东华也挺佩服折颜的,能在这种关头当机立断,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将自己的凤凰林和凤凰树留给了小火凤,可见真的有壮士断腕的意思了。 只是小火凤却不愿意沾染任何折颜的东西和方便,连折颜的面都不愿意见,更何况接受他的东西了,于是这些东西就都砸在了东华手里。 东华拿着这些好东西也没有任何烦恼的意思,一个要给一个不要,他只管暂时帮折颜保存着,等着折颜归来再归还给他就是了。 三生石在东华的帮助下以功德补全了本源,稍微稳定了修为便从天界的诛仙台飞向了还未正式开辟出来的鬼界。 姜莘莘心有所感,很快也带着冥书拉着东华,带着知鹤跟素锦以及小火凤,一起去了鬼界。 在冥界真正诞生以前,六界众生的轮回都是靠着鬼界自行运转,并没有什么章法,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包括如今,神仙们想要洗去一身罪孽,只需要将元神投入凡间历劫就是。 而这样的做法几乎万无一失,洗去一身罪孽是基本的,运气好的还能获得不菲的功德,让子修为更进一步。 也就是天君被东华提溜出来确立了掌管六界的名义之后,这种现象才被遏制了些,因为命书应运而生,当时被司命掌管,哪怕司命几乎没有渎职的时候,为人还十分圆滑,左右逢源至今谁也没有得罪过,但他确实没有给除了白凤九以外的任何人开过后门,行过方便。 姜莘莘带着冥书一路走过去,沿途之间一条黄泉将整个鬼界包围了起来,周围都是各种嚎哭之声,鬼气森森的环境只让知鹤和素锦十分不适,幸亏姜莘莘及时为她们俩撑起了一方结界。 小火凤本性属火,还是阳火,这鬼气正好克制他,但他曾经被魔气入侵,又有姜莘莘给的琉璃净火在身,也能自己撑起一方结界,保护自己。 没多久,迎面就来了一队人,领头的那位自称冥主谢画楼,前来拜见姜莘莘和东华,还十分热情地迎接他们一行去冥界走走看看。 姜莘莘一听谢画楼自称冥主就觉得事情不对,甚至几百年前她掐算冥界之事的时候,还没有这所谓的冥主,可见这谢画楼应该是用过什么隐秘的法子,也为阻挡冥界出世做了不少事情。 谢画楼带着姜莘莘和东华一行一边走一边介绍,一一走过了最外面的思不得泉、断生门、惘然道、忘川河,最后来到了轮回台。 这思不得泉跟姜莘莘所知的开满曼殊沙华的八百里黄泉差不多,都是供死者回忆生前的地方。 断生门则是断死者生前功过的地方,功大于过才能有机会再次轮回,若是过大于功,那可就只能留下受罚了。看守之人还是鬼帝土伯,在姜莘莘眼里也是上仙巅峰的修为,甚至因为有本土作战的优势在,应该还能爆发出上神的战力。 惘然道有五只凶兽看守,这里是就是惩罚那些过大于功的死者。姜莘莘忍不住悄声问过东华到底是这里的五只凶兽厉害,还是瀛洲岛的四大凶兽厉害,没想到只得了东华一个白眼,挺没意思。 忘川河就跟黄泉之上的孟婆庄差不多,能去轮回的死者需要在这里了却一切记忆,才能去到最后的轮回台。 姜莘莘一一查看过来,发现这冥司虽然简陋,但基本功能已经齐备,只是这轮回台只能让死者们去向凡间,并没有六道之分。 顾不得谢画楼和谢孤舟都在场,姜莘莘直接对东华说道:“这轮回果真不全,只有人道,还缺了神道、魔道、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四生也都只有凡人的胎生,难怪天道久久不能晋升。” 谢孤舟闻言直接对姜莘莘全力打去,姜莘莘不能东华维护就直接跟谢孤舟对上了一掌,她纹丝不动,谢孤舟却高高飞起,落在地上疼得完全起不来。 素锦和知鹤立刻上前来做出防备的架势,姜莘莘看了看东华,还是决定用自己的功德来促成六道轮回的诞生。 姜莘莘直接掏出冥书,敬告天地:“今有青离元莘帝君,奉天承运,敬告天地:吾愿以一身功德,助冥司开辟六道轮回。此言天地共鉴。” 原本谢孤舟发疯一般试图攻击姜莘莘,可都被东华联手知鹤、素锦和小火凤给挡了下来,姜莘莘一身功德逐渐剥离,她手里的冥书也和先一步过来的三生石一起发出温和又亮眼的光芒两相辉映,让一片漆黑的冥土难得有这样一片光亮,那些哭嚎的孤魂野鬼都被安抚了下来,朝着发光的方向不断叩拜。 第465章 三生三世25 原本所谓冥司的黑白两位冥主,就是谢画楼和谢孤舟二人虽然是双生兄弟,可实际上两人一直不睦,甚至一度到了生死不见的地步。 姜莘莘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只看到两人身上都有一半的冥王印记,猜想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导致原本的冥王突然变成了双生兄弟。 可等到六道轮回正式确立,谢画楼和谢孤舟身上的冥王印记被天道剥离,转而在所谓的冥主宝座之下诞生了新的冥王之际,姜莘莘才发现,原来谢画楼和谢孤舟兄弟身上的冥王印记都是偷来的! 哪怕谢画楼和谢孤舟兄弟俩确确实实承担着冥王的使命,但他们主动或者被动地偷走了冥王印,还将原本的冥王封印在冥王宝座之下,直接耽误了冥界六道轮回的诞生,这样巨大的孽债可不是他们能偿还得起的。 冥土之外的地方也落下各种祥瑞的异象,天道更是亲自开口为冥界和六道轮回的诞生而庆贺,哪怕只是为姜莘莘护法的知鹤、素锦和小火凤都得了不少功德,出力最多的东华更是难得拿到了一丝先天功德,连带着如今他将三生石的因果给偿还了,诛心劫都自然消解,哪怕如今他不幸再次跟白凤九纠缠到一起,那也不至于沦落到剖心的地步。 当然,天道也不会忘记出力最多的姜莘莘,她这回拿到的可全都是大道功德,这东西最大的用处就在于给了她一张万界通行证,将来不管去哪方世界,她都不必损耗什么,天道更是不会有任何压制她的举动。 当然,坏处也有,就是在虚空当中她的存在更加明显,也就更加容易吸引虚空巨兽,不过相应的,她的气运和运气都大大提升,就算遭遇了虚空巨兽,也能轻易逃脱,反正好处多多啊,系统都高兴得在空间里蹦蹦跳跳个不停。 谢画楼还好点儿,直接被投入畜生道轮回百世,而谢孤舟就不同了,他被天道塞入了奈何桥上,成了一颗被镶嵌在桥面上的石头,要供众鬼踩踏至冥界再没有滞留的孤魂野鬼之日才能解脱。 嗯,按照姜莘莘的设想,谢孤舟这可再没有解脱的时候了。 冥王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儿,但人家是天道钦命的冥王和鬼王,手里还掌握着冥书呢,也就上仙及以上修为的神仙们没有记录在册,剩余的六界生灵哪个没在上面呢? 临走之前,冥王送了姜莘莘一朵幽冥鬼火和一朵红莲业火,另外还给了不少鬼修的功法,姜莘莘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高高兴兴就收下了,又从自己空间里取了三生池水之精回赠冥王,冥王也没有什么推辞直接收下了。 至于东华,他本人在冥王这里不太招人待见,知鹤、素锦和小火凤也得了不少来自冥界的特产,一行人这才离开冥界。 刚从冥界出来,东华就停下脚步对着姜莘莘欲言又止的,姜莘莘正在把玩鬼火呢,见他这样不干不脆的样子开口就怼:“这样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东华帝君一贯的模样啊。” 东华暗自叹气,“元莘帝君自然跟旁人不同。” 知鹤直接在后面嗤笑出声:“义兄,帝君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今儿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帝君可不管你了。” 东华心说旁人的姐妹都一贯做助攻,怎么到了他的义妹知鹤这里就变了? 不过东华看了看姜莘莘的表情,赶紧坦白:“我思来想去,少阴君至今也没有任何头绪,询问天道也没有结果,因此我想或许妙义渊渺落身上会有少阴君的线索也说不定。” 姜莘莘忍不住摇摇头,少阴君非同小可,既然如今不能诞生了,天道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后手,只是东华已经成就了尊神之位,少阴君必定也不是少阴君了。 不过东华提起妙义渊渺落,姜莘莘倒是想再走一趟去看看她会有什么变化了。 妙义渊里,渺落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从前她能感觉到自己跟东华之间有一种深厚的羁绊,可自从东华下界历劫之后,她便再也不能通过偷偷收取的东华的紫金血来感受东华的动态了。 再然后东华成功历劫归来晋升尊神,天道虽然没有广而告之,但天降异象渺落也是亲眼看见了的。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随着东华的晋升而同样变强,却没想到这里变强了的只有东华封印她的封印阵法而已! 最要命的是,她跟东华之间的羁绊彻底断开了,哪怕她炼化了那滴紫金血! 丧心病狂的渺落立刻就召唤了白凤九,可怜的白凤九原本因为快一千年的时间没见着东华,心里的那种痴狂劲头原本都消解不少,这下子被渺落一催动,心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涌起对东华的痴恋。 又因为白凤九当时被谢孤舟取走了影子,用冥界秘法将那影子创造了一个生灵,还投身去了比翼鸟族,成为了比翼鸟族前王后倾画跟现任比翼鸟王相里阙所生的所谓二公主。 只是倾画夫人深爱自己的丈夫,将相里阙这个弑兄夺嫂之人看作仇人,自然也将白凤九的影子投身之人阿兰若看作是孽种,一生下来就将人扔进了解忧泉旁的蛇窝里让她自生自灭。 白凤九和阿兰若的魂魄一相遇,阿兰若的魂魄虽然不能回归为白凤九的影子,但因为阿兰若的一生太过凄凉,比翼鸟王族几人又不断有感情纠缠,也变相让渺落壮大了不少,因此此刻渺落召唤过来白凤九,不光吸取了她一身精血和修为,还将阿兰若的魂魄彻底炼化了去。 只是,她想要脱身离开封印,便只能借助白凤九的肉身,偏偏经此一事,白凤九上好的根骨被她毁得千疮百孔,哪怕有阿兰若来补充,依旧耗费了白凤九两条尾巴才总算保住了仙骨。 等姜莘莘跟着东华来到妙义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失去了两只尾巴的白凤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场面。 小火凤不认识白凤九,哪怕他们在锁妖塔里有过照面,但那个时候小火凤意识不清,甚至都不记得见过白凤九了,所以见大家都没有上前的意思,他便主动上前查看情况,不过哪怕如此他依旧忍不住嘀咕道:“又是狐狸啊,怎么到处都是狐狸……” 素锦和知鹤都被他这神来一句给逗笑了,姜莘莘都忍不住去看东华的表情——只有受伤的东华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纵容白凤九留在了太晨宫的自己。 第466章 三生三世26 这妙义渊里,除了渺落还有看守渺落的比翼鸟一族。 当然,原本比翼鸟一族也不是生活在这妙义渊的,是后来东华在此开辟了妙义渊,所以将比翼鸟一族从别的地方举族搬迁了过来。 按理来说,比翼鸟一族的寿命本身就比不得别的鸟族,甚至因为他们太过重情的特性,很容易产生许多麻烦,但东华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偏偏就选中了比翼鸟一族来承担看守渺落的重任。 而这比翼鸟一族,从前倒也确实做的不错,但没想到近千年的时间却慢慢变得有些食古不化迂腐不堪,甚至发生了一起弑兄夺嫂的丑闻,害了不少无辜的生灵不说,还就近给渺落提供了不少三毒浊息壮大自身。 姜莘莘坐在一旁看着小火凤折腾白凤九,再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东华一眼,“你说说你办的这个事儿!” 东华,东华还能怎么地呢,他如今也在怀疑自己当时脑子到底是怎么抽抽了,怎么就想到了将比翼鸟一族举族搬迁过来看守妙义渊呢?! 没多久,前去比翼鸟族查看情况的知鹤跟素锦就回来了,两人一言一语地将比翼鸟族的变故一说,东华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同为鸟族,知鹤是真的不懂为何比翼鸟族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那相里阙不是个东西,看上了自己的嫂子不说,还为此弑兄上位,后面还强迫了自己的嫂子倾画夫人。 而倾画夫人当然不会喜欢一个强迫了自己的人,更加不会喜欢一个被强迫之后生下来的孩子,所以对于倾画夫人扔了阿兰若的事儿,知鹤跟素锦都十分理解,甚至对于倾画夫人想要将跟丈夫所生的女儿橘诺扶上王位,她们也认为此举合情合理。 知鹤咬牙切齿道:“这一切的罪恶的根源,都在相里阙身上!” 素锦也附和道:“若不是相里阙,倾画夫人和橘诺有丈夫和父亲陪伴在身边,一家三口的生活只会是如今想象不到的安宁和睦;若不是因为相里阙的野心,比翼鸟族也不会有那么多为了他的野心而死的无辜之人了!” “阿兰若的遭遇虽然让人万分心疼,但说白了她的父亲才是造成她悲剧的罪魁祸首,或许倾画夫人当初舍弃阿兰若的举动会让世人不解甚至痛恨,但我知道倾画夫人在遭遇了那样的变故之后,没有直接杀了阿兰若,已经算是她对阿兰若的一点慈母之心了。” 阿兰若可怜又可悲,但罪魁祸首却不能只算倾画夫人。 知鹤郁闷了好一会儿,总算记起来掐算阿兰若的去处,却没想到掐算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转头鼓捣素锦也掐算一番,然而素锦也只能得到跟知鹤一样的结果,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她能算出来阿兰若只有今生,没有前世更没有来世! 素锦得到这样的结果,自然忍不住向姜莘莘打听,姜莘莘听完也忍不住自己掐算了一番,这才发现阿兰若跟已经化身为奈何桥上垫脚石的谢孤舟之间的联系。 在询问天道以前,姜莘莘直接看向东华:“你说,这阿兰若到底是那谢孤舟从哪里搞来的什么东西啊?” 东华如今可不用掐算那一套了,他直接回到过去查看“监控”,找了好半天,总算看到了阿兰若的来历:她居然是白凤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他要投身比翼鸟族历劫,为了帮助他顺利历劫,然后自作主张去找了谢孤舟,将自己的影子用冥司秘法做成了一个魂魄,投胎去了倾画夫人腹中,才成了倾画夫人和相里阙的女儿。 东华甚至都不用再去查看什么,也能大概猜到他要历劫的消息,应该是连宋为了打发白凤九随便放出来的假消息。 只是,恐怕连宋也没想到白凤九居然当了真不说,还自作多情地取了自己的影子做成了一个新的魂魄,投身去了比翼鸟族,也在另一方面促成了阿兰若的悲剧。 东华得到这个结果,都没好意思说出来,幸好那头小火凤将已经被渺落取代的白凤九给折腾醒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然东华这会儿该如坐针毡,恨不得落荒而逃了。 原本白凤九突然换了芯子的事儿瞒不过东华也瞒不过姜莘莘,可架不住如今因为冥界初立,青丘的气运和功德受到了影响,白凤九来自青丘的孽债遮掩了渺落溢出来的三毒浊息,所以对白凤九不甚关心的东华和姜莘莘都没发现白凤九已经换了芯子的事儿。 “白凤九”一醒,知鹤跟素锦就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姜莘莘和东华的身影,小火凤也率先开口对她说道:“今日是我救了你,你赶紧回青丘去吧,记得将谢礼送到太晨宫交给重霖转交就行!” “白凤九”当然知道东华就在这里,但眼下逃出妙义渊才是正经,因此她装模作样地又说了好些什么谢礼要亲自送到才是正经之类的话,还暗示她想要进入太晨宫,唬得小火凤直接提起她的后颈子将人给甩了出去。 “白凤九”一出妙义渊,东华和姜莘莘立刻心生感应,瞬间明白刚刚的不对劲应该就出在“白凤九”身上,两人赶紧追了出去,东华临走又吩咐知鹤带着素锦和小火凤去查看封印和渺落,大家赶紧分头行动起来。 不得不说,白凤九这个身份还挺好用,渺落知道自己如今受困白凤九的躯体,修为算得上没有,所以一出妙义渊,就赶紧用狐族的秘法给白家众人都传了信喊救命。 姜莘莘和东华追出来也只慢了半拍,姜莘莘当然能拦住那四散开来的信息,但她根本没有想过去拦,这样一个能将青丘白家之人聚拢的好机会,她才不会去打扰人家团聚呢。 东华就更绝了,转头就给折颜传了信,说是那窃运的阵法能立刻捣毁了。 说来也巧,冥界和六道轮回出世的异象白止夫妻也看见了,他们作为窃运的罪魁祸首更加清晰明白被天道清算的后果,因此飞快地赶去了东荒俊疾山,想要赶紧撤了阵法,想要暂时瞒过天道,等过一阵子再说。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收到了白凤九从妙义渊发出来的求救消息,夫妻俩知道妙义渊的厉害,但为了借用白凤九来谋算东华,还是决定走一趟。 只是这边白止夫妻刚离开,后脚折颜就收到东华的传信找了过来,他算着时间,估计白家人大约聚齐了,一举炸毁了这窃运阵法,且将阵法里的所有东西都取走了。 第467章 三生三世27 折颜那边一动,白止夫妻这边瞬间就感应到了东荒俊疾山那边的变故,白止看着眼前的东华和姜莘莘一行,再看地上已经化作原型的孙女,彻底露出了自己嫉妒又凶狠的真面目,可把白真和白浅兄妹给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其实别说是白真和白浅了,真正明白白止夫妻真面目的老大白玄、老二白亦、老三白颀则见怪不怪了,但他们中可有一个白凤九的亲爹呢,所以白亦急切地上前查看白凤九的情况,待看清楚白凤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直接就气炸了。 白亦抱着白凤九直接质问东华:“东华帝君,小女身受重伤,我看东华帝君似乎比咱们来得早,可看清楚了那凶手的模样?” 知鹤直接呵呵了一声,这话问得,就差直接指着东华的鼻子骂他是凶手了,“白亦上神不如问问您女儿,为何突然来了这妙义渊!” 白亦还要再说,白止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虽然白止的修为看不出来白凤九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他看得很清楚,白凤九额头上那凤凰花的纹样红得要滴血一般,可见是渺落发生了什么,他甚至直接猜测或许他这孙女身体里的神魂已经彻底觉醒成了渺落。 要是换了白亦,他肯定不会认下自己女儿身体里的渺落,而且会千方百计地帮自己的女儿夺回身体。但白止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个孙女,在他心里,不管白凤九芯子里的神魂是谁,只要天道承认这是他白止的孙女,青丘白家的后辈,白家就能借此牟利。 白止和霓裳夫妻俩不愧是夫妻,两人将道貌岸然和双标做到了极致,白止上前一步暗自运气随时准备带着白浅和“白凤九”逃走,霓裳则强势地从白亦怀中带走了“白凤九”,也随时注意着白止的动作。 姜莘莘却笑着对霓裳怀里的“白凤九”说道:“渺落,今日你只有一次机会,你是要做青丘白家白凤九,还是要做妖尊渺落呢?” 妙义渊上方此刻有层层雷霆在缓慢聚集,每一次电闪和每一次雷鸣都在叩问青丘白家的罪孽,白浅最为不经事,她此刻若是狐狸身,想必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哪怕是人形,白浅手里还握着玉清昆仑扇这等神器,她也不自觉地往白真的方向瑟缩着。 素锦自白浅一出现就不自觉地观察着白浅,看了如今白浅这般拿不出手的模样,素锦忍不住叩问自己,当初为何就觉得区区一介凡人能威胁到自己呢? 是因为夜华对她格外在意和小心维护吗? 可当初素素还怀着孩子呢,就被她粗浅的谋算丢失了一双眼睛,而夜华甚至即使没有她师父的出现,也不曾找她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为何她当初就如猪油蒙了心一般,非要将一介凡人看作此生大敌,甚至不惜伤害自身也要叫那素素失去一双眼睛呢? 素锦还在怀疑人生,但也分出了大部分注意力在昏迷着变成了狐身被狐后霓裳抱在怀里的“白凤九”身上,等听到姜莘莘要“白凤九”选择到底做白凤九还是做渺落,她脑子里的警报直接拉响,手里一贯使用的龙骨鞭随着她的心意瞬间在手里化作实体。 白止几个儿子听了姜莘莘这般问话却有一种石头落地的踏实之感,作为白凤九亲爹的白亦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却浑身动弹不得,他十分紧张地看着被她娘抱在怀里的红狐狸,脑子里都是这些年跟女儿相处的时光。 白玄和白颀一左一右地扶住白亦,纷纷劝他冷静一点,还说事情还没有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而白亦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等了好一会儿,渺落挣脱了狐后霓裳的怀抱,落地化作人形,却依旧是白凤九的模样。 姜莘莘轻笑一声,“渺落啊渺落,看来你是要选白凤九这个身份了。” “看你尚未闹出什么乱子,今日我好心提醒于你,你眼中白家那滔天的能供养五个上神的气运,可都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如今六界基本完备,你若是选择做个妖尊,说不得还能被天道承认,成为名正言顺的一界之主。” “可你要是选择成为白凤九,那首先就要承担起白家谋害人命和窃取旁人功德气运的因果罪孽。” 世人怕是都会二选一,但渺落不同,她忍不住仰天大笑,“元莘帝君果真有意思,事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思来劝我!” “可我一个都不会选!” “我不需要什么劳什子天道的承认,我渺落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去拿!” 姜莘莘被渺落拒绝也没什么感觉,直接抬手启动了为白家人布下的困阵,将所有白家人困在其中,又带着自己这边的人稍微离远了一点,临走之前直接朝着阵中放了一把红莲业火。 从前渺落几乎跟东华完全绑定,如今东华成就了尊神,这种联系就被无限削弱,而如今渺落亲口否决了天道给出的两条路子,非要自己闯一闯,那天道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直接在惩罚白家人的同时,一并将渺落给劈得魂飞魄散。 姜莘莘对知鹤跟素锦解释道:“渺落乃是三毒浊息所化,一般来说,只要三毒浊息不会消失,渺落就不会彻底死去。可架不住渺落如今用着白凤九的身体,天道自然更加乐意将她视作白凤九。” “渺落乃是三毒浊息所化不假,三毒浊息是她,她却不能完全代表三毒浊息,因此就算今日她不死,等她真正危害六界之时也有魂飞魄散的那一日。” “若是三毒浊息日后再化成生灵,那个时候三毒浊息依旧是三毒浊息,可化成的生灵却绝不会是渺落了。” 东华将比翼鸟一族护了下来,如今妙义渊随着渺落之死而消失,他们再也不用看守妙义渊,但他们在这里生存了许久,已经大部分人根本不想离开这里,东华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比翼鸟王族中的烂摊子,就由着他们自己收拾。 第468章 三生三世28 那一场雷霆可真是震撼了六界,白家最终只剩下了白真和白浅兄妹俩,而且他们失去了六条尾巴和大半修为,如今连维持人形都勉强得很了。 白止和霓裳夫妻俩作为罪魁祸首没多久就直接被劈得魂飞魄散,比渺落都死的早,白玄、白亦和白颀三兄弟因为受益最多,而且对白止和霓裳夫妻俩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所以最终也没能在雷霆之下坚持下来,只来得及对白真和白浅兄妹俩留下一句保重就遗憾离开了人世。 不过好歹他们三兄弟并未魂飞魄散,而是入了冥界,且这一阵雷霆已经清算了他们所有的罪孽和因果,他们尚且有来世可以期盼。 可还活着的白真和白浅就不同了,别看他们如今还活着,甚至一个还保留着神君修为,一个还保留着神女修为,只是内伤严重他们不得不化作原型减少消耗,实际上他们的经脉里有雷霆之力不断在游走周身,让他们无法疗伤不说,反而会伤上加伤。 甚至天道随后公布了青丘白家所犯的罪孽,等到这一阵儿过了,那些被他们兄妹俩昔日“玩闹”欺负过的小人物们,只会齐齐出动伺机找他们报仇。 而且他们已经被踢出神族之列,从此青丘狐只能做妖,再无修炼成仙成神的可能,其他青丘的狐狸自然也要找他们的麻烦来泄愤。 如此一来,他们兄妹可真是要体验一把生不如死了。 青丘白家彻底倒了,天君第一件事便是宣布取消太子夜华跟青丘白浅之间的婚约,真要说起来,夜华当初跟白浅之间的婚约也谈不上谁高攀了谁,只是天君看青丘有四个上神和一个上仙就自觉将身段放低了一点,想要攀上借此沾点儿青丘的气运。 可如今不止白真白浅,天道甚至将青丘其他狐狸一并从神族贬为妖族,天君是傻了才会牺牲一个好好儿的太子。 这个时候,被姜莘莘带走亲自教导,听说已经有上仙修为的素锦,就再次进入了天君的视线。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却是折颜的问题。 折颜很快来了太晨宫,先是给姜莘莘和东华看过了他取回来的东西,又遗憾地说道:“若是咱们能早日发现白止和霓裳的端倪就好了,说不得少绾和瑶光都有机会重返六界……” 姜莘莘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过来之后没有仔细去检查白浅的情况,所以生生错过了拯救少绾的最后机会,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墨渊最有希望救回来了。 姜莘莘拿起腰间的东皇钟对东华和折颜说道:“擎苍还被封印在东皇钟里,我一直没听到若水有异动的消息,后来才知道是东华做了个假象放在那里。” “按理来说我已经将东皇钟认主,这东皇钟就用不上墨渊的元神来封印擎苍,可我检查过了,这里面只有擎苍一人,不见墨渊半分元神。” 折颜稍微想了想,突然想起了还被冰封在白浅的狐狸洞里的墨渊的肉身,“哎呀,白浅那家伙曾经带走了墨渊的肉身藏在狐狸洞里,甚至为了保证墨渊肉身不腐还日日用自己的心头血来浇灌!” 东华叹了一口气道:“墨渊乃是父神嫡子,他若是陨落,肉身和一身修为必定散入天地之间。当初他生祭东皇钟,虽然原身离体,但肉身尚且存有生机,哪里用得着白浅用劳什子心头血去保存?” “她这些年心头血用下来,我都不敢保证来日墨渊还能不能拿回自己的肉身了。” 折颜顿时如醍醐灌顶,是呀,墨渊的元神未散,肉身当然不会死去,白浅那么多心头血灌下去,如今怕是已经让墨渊的肉身被九尾狐给污染了。 原本还打算尽快下界轮回的折颜只能暂时推迟行动,先去了一趟狐狸洞将墨渊的肉身带给了东华,两人忙碌了快小半个月的功夫,才总算将墨渊肉身里的九尾狐心头血给祛除,但墨渊的元神依旧不知所踪。 这个时候,结魄灯就派上用场了。 姜莘莘拿出结魄灯,对东华和折颜解释道:“这结魄灯确实有凝聚神魂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若是对方已经重新投胎那肯定就不成了,我觉得墨渊的元神应该不知道在哪里飘荡,结魄灯肯定是有用的,但我这里有个忌讳要事先说好。” “这结魄灯从前因为一直被素锦族持有,所以想要复活谁都会消耗素锦族的功德和气运,想要复活之人的修为越是高深,需要的功德和气运自然越多。可后来素锦族将这东西给了我,我炼化之后稍加修改,如今你们想要复活墨渊,首先便要燃烧墨渊自己的气运和功德,若是不够,那就只能用你们俩的了。” 不等折颜说话,东华就直接开口道:“那就用我的吧。” “折颜自己虽然功德和气运回来了不少,但他还要顾着鸟族呢,自己也需要功德来镇压体内的魔气,墨渊这事儿又着急,等不到他轮回归来,用我的功德和气运正好合适。” 折颜一脸懊恼不再说话,姜莘莘左看看右看看,东华见状忙问道:“怎么,元莘你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折颜忙摆手道:“夜华那边肯定不行,如今他乃是天族太子,未来的天君,一身功德和气运已经随了天族,跟昆仑墟关系不大,别说咱们不知道夜华愿不愿意了,就说夜华同意了,天君也不可能同意!” 东华却心念一动:“难道,你是说瀛洲岛那四大凶兽?” 东华当初去了瀛洲岛一趟,原本是想杀了四大凶兽的,但因为突然发现四大凶兽身上不止有父神半身修为,还有父神的气运,他心中怀疑颇多,就只毁去了神芝草,又将四大凶兽打伤,换了阵法就回来了。 姜莘莘和东华一早知道如今四海八荒背后还有父神的算计,折颜却不知道,这会儿他左看右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出口,只能面色灰败地坐在那里暗自神伤。 东华却冷哼一声,“瞧瞧你在小辈面前做什么样子!” “我说不好父神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白家如今已经伏诛,名声也尽数毁去,你当初也是真刀真枪地杀过来的,这会儿做什么怪样子,无端让小辈看了笑话。” 第469章 三生三世29 东华口中的小辈,除了小火凤,就知鹤跟素锦二人,她们终究还是对父神滤镜太厚,哪怕没有怀疑东华和姜莘莘的意思,但依旧不愿意相信被她们父族敬仰过的父神,会是一个暗中算计颇多的小人。 至于小火凤,他从未受过四海八荒的恩惠,就连修习的功法都是源自传承技艺,剩下的就是姜莘莘的赐予了,所以能很容易就接受父神算计颇多的事实。 折颜不让自己继续去想那些事情,但东华非要他直面一切:“你的伏羲琴还在昆仑墟吧。” 折颜顿时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小火凤直接嗤笑出声:“所以啊凤祖,您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呢?!” 折颜被一个小辈怼得无言以对,只留下一句他会尽快安排下界历劫就匆匆离开了太晨宫,临走当然还留下了从东荒俊疾山的窃运阵法里拿出的诸如墨渊的龙鳞之类的东西。 东华从中挑出墨渊的龙鳞递给姜莘莘,“元莘帝君,墨渊的元神就拜托你了,便用父神的功德作为燃料吧。” 说着,东华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片光泽稍显暗淡的玄色龙鳞来,“这是父神的龙鳞,是我从昆仑墟找到的,既然父神安排颇多,如今这样倒是正好能削弱他的算计。” 东华都这样说了,姜莘莘当然不会让他失望,说实在的,她也好奇墨渊的元神到底去了哪里。 青丘狐狸洞彻底空出来了,那些找上门来的各族只顾着抄检什么天材地宝,忽略了保存墨渊肉身的密室,这才让墨渊的肉身没有遭到破坏。 姜莘莘和东华找过去的时候,墨渊的肉身果真就快被白浅给炼化了,幸好白浅如今已经被剔去了仙骨神髓,而且墨渊本身元神未散,所以肉身尚且能保持最后清白不被彻底污染和炼化。 看青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荒芜了下来,东华没有任何感慨,知鹤跟素锦却心有戚戚,尤其是素锦,她跟青丘之间的恩怨牵连颇深,素锦族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但她离开族地以前,素锦族的族地也过世少了些人口,在她眼里看起来没有往日那样热闹了,并不显得荒芜。 而青丘不一样,她亲眼看过青丘如何势大,如今又亲眼看着连天君都要忌惮两分的青丘,在短时间里就从仙家福地变成了寻常小山的都不如的地方,她只觉得果真世事无常,同时也暗自告诫自己要引以为戒。 同样父母早亡的知鹤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知鹤的父母知道她暂时承担不起灵鹤一族的责任,况且他们或许更加希望知鹤只是太晨宫东华帝君的义妹,太晨宫的小公主,没必要去承担灵鹤一族的重任,所以在他们去世之后,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大部分的私库都拿出来了。 因此此刻青丘荒芜的景色在知鹤眼中虽然心有戚戚,但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狐帝若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算计那么多,今日还不是妻子儿女甚至自己的命都没了”的心情。 姜莘莘等东华将墨渊肉身里的九尾狐心头血都取了出来,示意道:“还是将墨渊带回昆仑墟吧,那里龙气鼎盛更加方便墨渊恢复。” 东华点点头,直接将墨渊的肉身收了起来,四人转身就往昆仑墟而去,也不去管昔日长在白浅门前的迷彀树如何动作了。 这迷彀树就是从前白浅的大管家迷谷,说起来对方比白浅还要年长几万岁,只是不幸长在了白浅的狐狸洞门口,后来等白浅过来开辟洞府之后,碍于青丘的权势就干脆留了下来,好在因为他本身乃是一棵树化形,不好长久离开生长之地,所以迷谷一心为白浅打理狐狸洞的事务,倒也没有被白家的因果牵连太多,但他肯定无望晋升上神了,毕竟他跟白浅是真有一段主仆关系在。 昆仑墟因为少了墨渊坐镇,墨渊那些弟子们又先后离开,所以显得比青丘更加寥落,墨渊的洞府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东华昔日也是昆仑墟的常客,墨渊这地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他行走其间就跟在自家太晨宫散步一样闲适,最终选定了后面孕育了夜华栖身的金莲的小莲花池,方便召回墨渊的元神。 姜莘莘先拿起父神的龙鳞施法点燃结魄灯,放在墨渊肉身的头顶位置,又掐了几个法诀稳固好了火焰,然后才取了指甲盖大小的墨渊的龙鳞再次放入结魄灯中燃烧。 先前的火焰还是红色,等墨渊的龙鳞放进去之后,这火焰就带出了一点黑色,毕竟墨渊也是一条黑龙,等墨渊的龙鳞燃尽之时,火焰就变成了青中带蓝的颜色,这是墨渊法力的颜色,证明法术已经完全成功,聚拢墨渊的元神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好了,”姜莘莘带着众人轻手轻脚地退开一点,“这法术一成,结魄灯就只能用不带法术的法子来维持燃烧的状态,若是灯芯的火焰熄灭,要么是墨渊上神的元神已经聚齐,要么是法术被中断,总归是失败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要小心些。” 墨渊对六界的功绩也非常多,而且墨渊的弟子们也都是拥有上仙修为的青年才俊,就算当初天族和翼族之战中稍有疏忽,但也不过是白璧微瑕,就连素锦都不能说墨渊这个人如同白浅一般没救了。 墨渊作为远古上神,原本想要聚拢他的元神需要耗费不少功夫,但如今的结魄灯是被姜莘莘重新炼制过的,况且还有他的肉身相助,根本不需要多少耗费多少时间。 况且,东华和姜莘莘巴不得结魄灯能多燃烧一段时间,尽可能多的消耗父神的功德呢。 西海水君府上,大皇子叠雍因为突然无辜变得身体虚弱,西海水君夫妻俩不得不召回在外面寻找师父墨渊和所谓的十七师弟死因的叠风。 原本作为西海二皇子的叠风,在亲哥哥还健在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继任西海水君之位,但架不住叠雍自己出事,而且西海水君夫妻俩寻遍了法子,甚至都不能让叠雍的身体情况变好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叠风哪怕对昆仑墟再有感情,也只能先回去西海主持西海事务,但因为当初东海水君家的满月宴上,东海公主得罪了夜华也得罪了白浅,所以叠风根本没来得及跟白浅接触,宴会就散了,自然也就多让他兄长被墨渊的元神多汲取了好几百年的生机。 第470章 三生三世30 随着结魄灯的作用,西海大皇子叠雍的病情居然有缓慢但明显的好转,因为当初天道并没有提过白浅就是昆仑墟十七弟子死因的事儿,因此哪怕如今白真和白浅兄妹都消失不见了,也没有人提起白浅另一层身份的事儿。 叠风见兄长的情况在好转,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但他看得出来父母的关注重点又重新回到了他兄长身上,心里失落之余,就动了回昆仑墟看看的念头。 叠风确认叠雍能自己坐起来了之后,就正式向西海水君夫妻俩提出了再次出游的事情。 西海水君虽然心中的确为难,但也不是只看重长子,就不管幼子如何的人,他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昆仑墟无人主持大局,而四海八荒又有动荡,你现在出去游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叠风却是铁了心要出门,“父王母后的爱护孩儿明白,只是孩儿游历多年也未找回师父肉身,更是连小师弟的踪迹也找不到,如今四海八荒略微动荡,或许是孩儿的机会啊。” 西海水君和叠雍还要再劝,叠风却直言:“孩儿此去如若依旧不能找回师父遗骨,也要回去昆仑墟开启山门的。” 意思就是他打定主意去做昆仑墟弟子,要放弃西海的责任了。 西海水君见此也只能叹气,从前墨渊上神还在的时候,一个上神的首徒,当然要比西海水君的位子更加尊贵,但如今墨渊人都走了那么久了,西海水君也确实操心这个儿子的将来。 最终,叠风还是离开了西海,一路就往昆仑墟而来。 等到了外围的时候,叠风就察觉到了昆仑墟的龙气在重新汇聚,他心中大喜,当下就忍不住给别的师弟们传了信,赶紧上了山。 在昆仑墟弟子们日常练功的地方,知鹤跟素锦正在比试,叠风虽然不认识这两位,但也知道能安然进入昆仑墟阵法之人,绝不会是普通小角色,于是当即整理仪容率先一礼:“两位仙子好,在下昆仑墟墨渊上神坐下首徒叠风。” 知鹤跟素锦停下手里的动作,也上前两步回礼,知鹤自认居长,一向习惯先说话:“在下太晨宫知鹤,这位是青离元莘帝君座下首徒昊清。” 叠风一听这两位的名号赶紧再拜:“见过知鹤上仙,见过昊清上仙。” 知鹤摆摆手,和素锦一起引着叠风往后面走去,“好啦,我义兄和帝君正在后面为你师父墨渊上神聚拢元神呢,你这首徒既然来了,就好好儿将这里打扫出来,准备迎接你师父吧。” 这一席话要素太过,叠风走了两步就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先是听到东华和姜莘莘都在昆仑墟,然后又听到他们是来救他师父的,最后说了他师父大约很快就要重归四海八荒,叠风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提起衣摆就往后面小莲花池跑去。 素锦和知鹤对视一眼,生怕叠风进去之时动作太大惊扰了结魄灯里燃烧的小火苗儿,赶紧按捺着大呼小叫地跟上去,幸好一头白发又穿紫衣的东华十分显眼,叠风一过去就被东华一身气势所镇,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及时停住了脚步。 素锦都忍不住训斥叠风道:“嘿呀你这个人,着急忙慌的,就不怕惊扰了墨渊上神的元神吗?!” 叠风对着两个年轻的上仙还能弯腰作揖,但对上东华这个天地共主,那必须要跪地叩拜才行。 叠风对素锦的话充耳不闻,走近了就立刻跪地磕头,等他抬起头来,东华嫌弃的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打发他去收拾其他地方去了,并没有让他去看墨渊一眼。 但知鹤跟素锦机灵啊,跟着叠风出去之后,就将白浅是司音的事儿说了,还说了白浅偷了墨渊肉身的事儿,更着重提醒叠风白浅差点儿用她的心头血将墨渊的肉身给炼化了一事。 叠风从前对下面最小的两个师弟确实十分上心,很有大师兄关照幼小的模样,后来则是看墨渊对最小的司音最好,他便也跟着墨渊更加关照司音一些。 如今突然被告知白浅就是司音,甚至其中内情他师父完全知情,回想起墨渊那些对司音另眼相待的事迹,叠风不会去想墨渊如何,但本能地猜测会不会是白浅从中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毕竟青丘白家偷盗功德和气运之事可是天道盖棺定论过的。 见叠风对墨渊十分维护,素锦只是冷笑了一下就算了,横竖她也没想过跟墨渊的弟子争论些什么,但知鹤却有自己的猜测:“当初天族太子夜华在跟青丘白浅有了婚约的情况下,还看上了一个凡人女子,甚至还将那女子带入天宫一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叠风点头,“在下确实听说过,甚至还在东海水君家的满月宴上,见过那位凡女所生的小殿下。” 知鹤接着说道:“那凡女可不是普通的凡女,不然一个阅人无数的天族太子,如何能钟情于她?” “那凡女啊,正是失去记忆在凡间历劫的青丘白浅呢。” “听说,她是因为救了被赤焰金猊兽所伤的太子夜华,这才开启了跟太子夜华之间的缘分,后来昊清的师父青离元莘帝君还曾远远地看到过他们二人在凡间成亲拜天地呢。” 素锦如今倒是能直面那段回忆了,结果知鹤的话头继续说道:“他们两人相爱之后,太子夜华还因此打过借着长海鲛人叛乱,假死脱身去跟白浅双宿双飞的主意。甚至我还知道太子夜华的计划好了一切,偏偏因为白浅突然走出了夜华在东荒俊疾山上设下的仙障,这才被周围巡逻的天兵抓去了天宫。” “爱人被带上了天宫,夜华自然也就不能继续执行假死的计划了,所以白浅以凡人素素之名在天宫生下了小天孙阿离,待孩子满月就被陷害跳了诛仙台,然后她就历劫成功,一举飞升了上神!” 叠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隐秘,但他很疑惑,为何知鹤跟素锦要说起这些。 知鹤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太子夜华乃是墨渊上神的未能出世的胞弟转世,或许我说墨渊上神的胞弟在转世之前就栖身在那小莲花池中的一朵金莲当中,这样你能明白太子夜华和白浅之间的纠葛了吧。” 叠风第一时间想起白浅还是司音的时候,好像又一次不小心将手指划破,她的血便滴入了金莲当中,思及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结合白止一家子的偷窃之举,他自然而然地想到太子夜华之前那般为了白浅痴恋的模样,或许是因为“无意中”沾染了白浅的血! 第471章 三生三世31 不得不说,昆仑墟有个熟人确实更加好办事儿,至少姜莘莘和东华不用亲自护持结魄灯,这个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叠风,以及被叠风召唤回来的其他昆仑墟弟子来做了。 当年,天族和翼族一战,昆仑墟失去了墨渊,死了一个令羽,出走了一个司音,弟子便只剩十五人了,如今叠风归来,长衫和子澜也很快回到了昆仑墟,至少他们能排个班儿护持结魄灯,还能为姜莘莘和东华一行安排好日常饮食住宿。 不过,姜莘莘还是忍不住对东华吐槽道:“墨渊上神收弟子收得好,但却过于娇惯了些,否则凭叠风几人的资质,怎么着也该摸到上神境界的门槛了。” 其实啊,上仙境单凭资质和努力外加一份上好的功法,算得上人人都有机会摸到的境界,但上神境不同,资质和努力以及功法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最重要的还是功德跟气运。 虽然气运这东西过于缥缈无踪,让人难以捉摸,但功德多了,气运和机缘便很有可能增加,只是如今只有极少数的修士能领悟到这一点罢了。 就这样在昆仑墟待了三年的时间,姜莘莘看叠风、长衫和子澜三人性子确实不错,便动了点拨的心思,叫来三人说话:“我看你们师兄弟三人进入上仙境已久,却迟迟摸不到上神境界的门槛,你们自己可有所悟?”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但都明白这是姜莘莘愿意指点他们的意思了,于是克制着心中的喜悦和激动,一个一个地回话。 叠风作为大师兄先开口回答道:“从前师父还在之时,咱们师兄弟只管日常练习法术顺便做一些杂务,能修炼到上仙境但是没觉得有多艰难,但自从师父出事,我们师兄弟四散开来,弟子日常修炼一开始只觉得不如在昆仑墟之时进境迅速,再后来便觉得从前练习不够,如今再看,弟子们确实少了历练。” 长衫和子澜也齐齐点头表示赞同,说白了,他们都觉得自己从前在昆仑墟的日子过得太过平静安逸,少了一点刻苦的精神,更少了历练。 见他们自己都明白许多事,姜莘莘也就不拿乔了,直接说道:“上仙境单靠功法和天材地宝确实能堆积出来,但上神境就不同了,天资、功法、天材地宝只是寻常,最重要的是心性、机缘和功德。” “当初翼族挑起战争,你们也是上过战场的了,过后必定有所思考,如今也到了确立自己到底该如何走下去的时候了。” “或许你们因为寻找墨渊上神的肉身和白浅耽误了时机,但如今你们应该好好儿想想了。” 师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本想说他们师父如今还未平安归来,他们自己修为境界的事儿暂且不急,但一旁一直没有发话的东华见此突然冷哼一声,“咱们元莘帝君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些,人家一心念着他们师父,哪里有空搭理你一番好意。” 叠风、长衫和子澜顿时暗自叫苦不迭,赶紧起身来到姜莘莘面前叩拜,先是感谢姜莘莘好意提醒,又说他们师父即将醒来,他们不过是稍微等一等罢了,不耽误事儿。 东华没好气地将三人都打发了,三人退下之后也没好意思回去做事,而是去了后面小莲花池将知鹤和素锦二人换了出来,她们正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进门就听见东华对姜莘莘说道:“他们又不是你的徒儿,甚至比起昊清来都算不得青年才俊,况且墨渊醒来的日子也临近,要你一个无关之人去教训他们?” 素锦跟知鹤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刚刚应该是姜莘莘有意指点叠风几个,但叠风几个怕是因为想要等墨渊上神醒来,所以婉拒了姜莘莘的好意,也难怪东华不高兴了。 素锦上前就猴在姜莘莘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师父不是不轻易收徒吗?怎么今日见了叠风、长衫和子澜三位师兄,就动了心思不成?” 素锦长得漂亮,在姜莘莘眼里,她的长相跟白浅不是同一个风格,但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被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抱着胳膊撒娇,姜莘莘可受不住,忙不迭如贾宝玉对林黛玉一般做低服小:“哎呀,虽然叠风师兄弟三人其他方面一塌糊涂,但难得都是正直善良的性子,又日日在我跟前晃悠,我闲来无事,才愿意点拨两句。” “你是我首徒,我也不敢说将来在那诸天万界就不再收徒,但你毕竟不同。叠风他们几个再好,也不过是闲暇时候的消遣,如何能跟你这正经徒儿比!” 知鹤早就知道姜莘莘对素锦好,但没想到素锦背地里跟姜莘莘是这样相处的! 东华也忍不住酸了一句:“先前你还说墨渊将一屋子徒弟娇惯坏了,你且看看你自己!” 姜莘莘扶着素锦坐好,转头给了东华一个“你无理取闹”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这臭男人如何能跟香香软软的小女孩儿比?!” “我们昊清对我日日悉心侍奉,便是我喝一口茶水,她也要关切是否正好入口,叠风他们几个能对墨渊上神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知鹤想都不想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看这段时间叠风、长衫还子澜的表现就知道,他们三人就是典型的直男,哪怕叠风已经算得上细心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去观察墨渊杯子里的茶水是否到了入口不烫嘴的地步。 东华倒是想到这些年没了司命之后,知鹤完全接手了他的衣食住行之后的情况,确实,司命一个男人远远比不得知鹤一个女孩儿做得贴心,单说他日常所用的熏香就总十分合他的心意这一点,司命就比不得知鹤。 说到这里,姜莘莘便对东华道:“咱们东华帝君身家丰厚,知鹤这些年又是给你做大管家,又是给你做妹妹的,你可不能亏待了她。” 然后又立马转向知鹤道:“知鹤,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谦虚推辞什么,不然将来东华可就真的把你当成了大管家使唤了!” 东华看知鹤笑得一脸揶揄,甚至素锦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赶紧认输:“好啦好啦,知鹤,回去你就去我库房里亲自挑选自己喜欢的吧,尽管挑,你若不拿,放在库房里生尘还要你找人打理。” 说起东华的库房,姜莘莘都忍不住心动了,直接拉着素锦说道:“这些年我家昊清也有些苦劳吧,我也不挑,就按照知鹤那标准的三分来。” 素锦赶紧推辞,知鹤却先一步表示不用如此,东华没法子了,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紫晶石来扔给姜莘莘,“这是库房的钥匙,你们啊,带上重霖一起去挑吧。” 第472章 三生三世32 结魄灯点燃的第七年,墨渊的元神终于尽数回归,昆仑墟顿时钟声大响,龙气瞬间汇聚而来,天上地下都降下了吉祥的异象来庆祝这位上神的回归。 天君刚刚听完连宋和夜华的奏报,见了这异象,顿时忍不住捋着胡须露出一点黯然失魂的神情,“昆仑墟墨渊上神重归而来,也不知道东皇钟如何了……” 连宋跟夜华对视一眼,他们私下里都去看过了,那若水之上的东皇钟看起来确实有些威势,但跟战争刚刚结束那会儿确实没得比,可见东皇钟其实早就出现了异常,说不得此事还跟太晨宫元莘帝君有关呢。 天君敏锐地察觉连宋和夜华的表情不对,赶紧追问道:“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还不赶紧说!” 夜华上前一步禀报:“回禀天君,那若水之上的东皇钟应该早就有异,只是被太晨宫元莘帝君给压了下来……” 天君只觉得头疼,忍不住发了火:“那你们还不赶紧去看看?!” 连宋赶紧拉着夜华一起出来,等周围无人的时候,连宋便忍不住告诫夜华道:“你屋里的可要藏好了,天道断言青丘白家窃取旁人的功德和气运,白浅当年可是被折颜上神送去了昆仑墟还顺利拜师了的,如今墨渊上神归来,说不得对白家也不会留有情面。” 夜华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虽然感激连宋这个叔父的一番好意,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就纠正他的说辞了。 他都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他将白浅和白真兄妹俩藏在栖梧宫并不是因为对白浅留有什么深情厚谊,恰恰相反,在白家被清算的那一刻起,他就明悟自己元神里被种下了白浅的心头血,如今他一时没有什么法子将那心头血取出,这才不得不暂时保住白浅和白真二人的性命。 连宋见夜华皱着眉头不说话,甚至还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赶紧闭了嘴,他可真是为了这个侄儿操碎了心。 若水之上假造的东皇钟并没有任何异动,然而放在此时就是最大的异常,连宋和夜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他们没想到东皇钟竟然被取走多时,留在这里的竟然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连宋舔了舔嘴唇,对夜华说道:“我去太晨宫找两位帝君,你赶紧回去跟天君说明情况,然后咱们再去昆仑墟找墨渊上神问问!” 夜华点头,两人一起往天宫的方向而去,然后分开去找人。 太晨宫早就没人了,重霖当然也看到了墨渊重归的异象,也想到了东皇钟的问题,所以第一时间就给东华传了信。 连宋过来的时候,重霖对此也没有丝毫隐瞒,只是他也不知道东华和姜莘莘带着人去了哪里,只能让连宋先离开。 而另一边的夜华将东皇钟已经被人取走的事情跟天君一说,天君直接失态地瘫坐在了宝座之上。 夜华没闲心去关注天君这样失态的表现,低着头建议道:“三叔刚刚去了太晨宫,眼下还不知道太晨宫两位帝君的决定,但如今对东皇钟最为了解的也只有昆仑墟的墨渊上神,孙儿恳请携带贺礼去昆仑墟问计。” 天君长叹一声,除此之外,天界还能如何应对呢? 夜华很快就收拾好了贺礼,又暗中将白浅和白浅在袖子里藏着,正好出门就遇上了连宋,叔侄俩二话不说就往昆仑墟而去。 路上,连宋到底还是开口安抚夜华道:“咱们也不用过分担心,东华帝君不可能看着东皇钟再次被擎苍操控用来祸害苍生。” 此刻周围没人,夜华也不用遮掩什么了,对连宋也说了几句真话:“我倒不是担心东皇钟或者元莘帝君如何,我是担心在别的。” 连宋瞬间警觉:“你莫不是把白浅也给带出来了?!” 夜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承认了此事,但依旧无法说出自己很有可能被白浅控制了之类的话,只好一路保持沉默,任由连宋在身边恨铁不成钢。 昆仑墟果真灵气大盛,连宋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忍不住感慨:“这主人归来,草木都显得更有精神了些。” 夜华却越是靠近墨渊的洞府,就越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但他目前只能将这种亲近感归结于当初他的母亲乐胥走了一趟昆仑墟才怀上他的缘分。 递上拜帖,很快叠风便亲自出门来迎接天界两位殿下,只是对于这两位的前来,叠风可不太高兴。 连宋忽视叠风脸上勉强的笑意一路拉着叠风对昆仑墟和墨渊都是溢美之词,搞得叠风也不好意思继续冷脸了,还被连宋套出了墨渊回归乃是多亏了姜莘莘拿出结魄灯一事。 闻言,连宋暗中跟夜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等夜华和连宋来到墨渊面前,连宋惊觉夜华竟然跟墨渊长得至少有九分相似,二人长相上唯一的不同,竟然只是墨渊脸上多了些胡子! 东华见连宋失态,就连夜华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墨渊放下手里的茶杯,向大家讲起了当年母神怀着第二子中途逝去,那孩子被父神用半身神力留下了仙胎蕴养一事,也承认夜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父神母神之子的事实。 连宋内心复杂,但他也明白,夜华真实出身并不影响他继承天君之位,甚至天君还十分乐意让夜华提前继位。 哪怕夜华是父神那无缘出生的次子转世,但如今夜华乃是天族太子一事人尽皆知,甚至天君还能借此跟昆仑墟拉近关系,确保昆仑墟不会削弱天界的权柄,怎么算都是天族赚了。 寒暄过后,连宋首先向东华和姜莘莘问起了东皇钟一事,而姜莘莘当即从腰间拿出装饰用的玉铃铛给连宋和夜华看,“这就是东皇钟了,里面封印着擎苍呢。” 连宋惊得下巴差点儿都掉了,“这这这——” 东华转过头不去看连宋难得的狼狈模样,姜莘莘也觉得连宋这样子有几分滑稽,只有连宋和夜华觉得在天君那边不太好交代了。 第473章 三生三世33 墨渊当然要认下夜华这个弟弟,但事实上对于他们这些从上古时期一路走到现在的远古上神来说,夜华这个兄弟还真比不得他亲自教授过的那十几个徒弟。 从前夜华还是寄居在小金莲当中,只能依靠他的保护的时候还好,他能将大部分精力分给小金莲,但如今夜华都成了上神了,将来还要承担起天君之位,墨渊自认为对这个弟弟已经尽到了一个兄长的责任,又看夜华跟他性子差不多,哪怕有几分亲近,但面上也就那样儿。 夜华丝毫不在意墨渊这样的态度,事实上他恐怕已经接受不了另外一个比天君还要强势的亲人了。 但当夜华将袖子藏着的两只狐狸放出来的时候,姜莘莘、墨渊和连宋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其中一只狐狸就是白浅。 大家一起看向夜华,都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夜华也怕大家误会,赶紧解释道:“我与白浅不过是因为天君定下的婚约而相识,事实上我自认一直爱着的人只有凡女素素,并不是青丘白浅。至于我去狐狸洞近千年的时间,我想我我元神里白浅的精血可以解释这个问题。” 墨渊没有看到过白浅将自己的精血滴在小金莲上面的情景,但他恍惚记得有一次白浅确实在后面小莲花池里伤了手。 墨渊直接道:“不要反抗。” 夜华立刻点头,同意了墨渊针对自己元神的检查,果真,也就片刻的功夫,连宋甚至还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墨渊就看到了夜华元神里那一滴鲜红但夹杂着一丝丝黑气的九尾狐心头血。 墨渊并没有第一时间尝试帮忙取出那一滴九尾狐心头血,而是收手看夜华怎么说。 夜华也明白墨渊的意思,转而对大家解释道:“之前元莘帝君带走昊清的时候就说过了,素素和白浅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但那个时候我依旧被白浅这一滴精血所蒙蔽,哪怕亲眼看到了素素跳下了诛仙台,确定了素素跟白浅确实不同,也依旧对白浅迷恋不已。” “我能稍微摆脱那精血的蒙蔽,还是在天道惩戒白白家人之后,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元神里竟然有一滴白浅的精血。” 在座的懂得都懂,连宋可不知道原来他这个侄儿这么苦逼,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结果对方是个凡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了,结果他爱上的神魂已经死了,偏偏对方的肉身还控制着他的感情。 连宋赶忙问:“那如今可有什么法子取出那一滴精血?” 可见连宋也明白夜华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不然也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连白浅和白真一起带出来了。 东华沉吟片刻,对夜华说道:“我也看看吧,墨渊的肉身先前也被白浅用了心头血差点儿炼化。” 闻言,连宋整个人已经麻木了,白浅就逮着墨渊和夜华兄弟祸害呗! 东华上前仔细为夜华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你的情况跟墨渊的情况又不一样,墨渊的肉身虽然差点儿被白浅炼化,可毕竟白浅真的没有那个意识,而再多的再多的心头血也只是存在于肉身,虽然琐碎,但并不算麻烦。” “但元神这东西说起来大家都懂,跟肉身是不一样的。” 夜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看着随意被扔在地上封住了五感的白浅和白真,眼神越发危险。 连宋赶紧问道:“那两位总归是有法子的吧?” 东华眉头微皱还在想办法,姜莘莘却开口说道:“墨渊和夜华确实该有这样一遭。” 闻言,除了东华,墨渊、夜华和连宋都看了过来。 姜莘莘解释道:“这窃运的阵法十分高明,别说是你们身在其中了,就是天道也不自觉地偏向青丘白家,好好儿的作为天君的龙族都要退一射之地。青丘的气运既然不是天道给予,那就只能是旁人算计,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少,父神是最不容易惹人怀疑的一个。” 言外之意就是父神给了白止窃运阵法,甚至算计了整个白家。 连宋咽了咽口水,“这不对呀,您不是说了连天道都无法察觉其中的算计,为何白浅就能成功算计墨渊上神和夜华呢?” 姜莘莘挑眉:“当然是因为天道之上还有大道啊。” “天道可能被人蒙蔽,但大道不会,祂确立下来的规则就是规则,天道都要按照祂确立下来的规则运转。” “因此,父神算计了白止一家,哪怕天道都没有察觉,大道却已经安排了由白浅给出报应。” 连宋还是想不通:“还是不对,既然墨渊上神都那样儿了,还能取出白浅的心头血,那为何我们夜华就比墨渊上神更加严重?” “就因为墨渊上神跟白浅有过师徒之名?” 姜莘莘先看了墨渊一眼,看他若有所思,便问道:“墨渊你一定知道除了心头血,自己还付出了什么代价吧。” 果真,不用谁催促,墨渊便带着一点痛心疾首的样子艰难开口:“或许我为白浅抵挡上仙雷劫是一回,为她失去同袍是一回,为她失去心爱之人又是一回……” 看墨渊明白了,姜莘莘就自动闭了嘴,而东华看着这兄弟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将姜莘莘口中大道的消息记了下来。 夜华的情况十分复杂,哪怕白浅如今还活着,可她连化作人形都困难了,哪里还能提供帮助?况且就算白浅还有力气做事,恐怕也乐得借此拿捏夜华,从而为自己和白真牟利。 自从青丘白家被清算,头脑清醒了的除了折颜和夜华,还有墨渊。 他已经明白为何自己昔日会对白浅动心,那都是因为白浅身上有着少绾涅盘的一魄。正是因为白浅有了少绾那一魄,所以白浅的长相才会逐渐跟少绾靠拢,所以他才会对白浅另眼相待,甚至就连玉清昆仑扇都是因为有少绾的一魄,才会轻易认白浅为主。 连宋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但既然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为了保护自己,他就只能先行离开回去天宫为夜华找个借口打掩护。 至于父神跟青丘白家的纠葛他就当不知道,转而安心跟成玉培养感情,他还等着成玉飞升上仙的过后,一起下凡历劫积累功德呢。 第474章 三生三世34 白浅和白真兄妹俩虽然一直只能维持狐狸身,不能化作人形,更不能说话,但他们的脑子十分清醒,哪怕当日没有听到大家谈话的内容,但却看得明白大家脸上的表情,至少他们确定了墨渊和夜华已经不能为他们所用了,东华和姜莘莘他们从前就沾不上边,连宋更是区区一介上仙修为,就算能靠上,怕也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一时间,兄妹俩都有些心灰意冷,彻底忘记了那些已经死去了的亲人,连自己都不想管了。 既然墨渊这边已经没事儿了,夜华将白浅和白真都留在了昆仑墟,返回天宫复命去了,东华没两天的功夫也忍不住告辞,知鹤当然要跟着回去。 但姜莘莘却提出要带着素锦出门历练,知鹤见此立刻转变了主意要跟姜莘莘和素锦走,东华就被丢下了。 等出了昆仑墟,姜莘莘还忍不住奇怪:“真没想到东华居然能放你跟着我们出来呢。” 知鹤倒是更加明白东华,开始暗搓搓地为东华说好话:“当然,我义兄那人别看平日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对于自己周围的人和自己在意的人都挺关注的。” 接收到知鹤眼神的素锦虽然觉得东华也挺好,但她从自己身上得到了教训,那就是感情之事不能勉强,所以没打算跟着附和两句,反而提起了东荒俊疾山:“师父,之前听你说起东荒俊疾山,反正眼下咱们很有空闲,不如先去东荒俊疾山看看呢。” 姜莘莘大约明白这是素锦想要去东荒俊疾山看看是否能找到素素哪怕一缕元神的意思,毕竟当初她恨的是白浅,也挖了白浅的一双眼睛,可受难的却是素素,甚至素素本身还是一位颇有功德的远古上神,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姜莘莘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往东荒俊疾山一行,还直奔当初夜华和素素拜天地的地方而去。 那里的小木屋依旧是千年前的模样,甚至周围的环境都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夜华设下的仙障也还在。 姜莘莘指着小木屋外面左面一处空地对素锦和知鹤说道:“当初夜华和素素就是在这里穿着红衣盖着盖头,叩拜天地和东荒大泽,完成了婚礼的。而我,那个时候正好在对面那边的山腰上,远远地就看见了龙气,这才上前查看究竟,没想到会看见一位原型为黑龙的上神,在跟一位明显有异的凡女行婚姻大礼。” 素锦点点头便是自己知道了,转而拉着知鹤一起帮她在这里收集素素的气息,“若是这里能有素素的元神那是最好不过了。” 知鹤这才明白素锦到底想要干什么,倒也十分乐意帮忙,两人就在这片小山上从上到下仔细查探了一番,只是非常遗憾并没有找到任何素素的气息,更别提元神了。 知鹤有些气馁,素锦却没有半分失望的意思,“我原本只是想要在这里碰碰运气,况且如此作为我也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 知鹤见素锦想得开,自己也很快放下了这一节,只是不免暗地里对青丘白家更加痛恨,毕竟那位魔祖少绾虽然号称魔祖,但真身也是凤凰,若不是有折颜在,说不得人家也能名正言顺地挂一个鸟族老祖宗的头衔呢。 东荒俊疾山没有发现,但姜莘莘却在带着素锦和知鹤去山下镇子里的路上有了发现。 都说人临死之前总有一个要去的地方,看来素素临死之际想要去的地方,居然是东荒俊疾山下的小镇,甚至她留在这世间唯一一点气息,也是飘荡在这下山的蜿蜒山道上。 姜莘莘立刻拿出结魄灯来,素锦见了赶紧拿出从山上小木屋里顺出来的一把蒲扇,“师父,用我的气运吧,如今素锦族只有我一人,若是少绾上神也能重归这世间,想必天道也能算我一份功德。” 姜莘莘当然不可能让素锦做这样的事情,但素锦要为此出一份力也未尝不可。 素锦先去了自己袖子上一条料子点燃了结魄灯,姜莘莘要使用结魄灯来消耗自己的功德当然不用燃烧自己的东西,她只是暗中勾连自己的神魂,将功德注入结魄灯内,等那蒲扇燃烧起来之后,结魄灯的火焰就变成了月白色。 同为鸟族的知鹤立刻就有了一点感应,而这山道上突然生起一阵微风在往结魄灯汇聚,饶是姜莘莘作为结魄灯的主人,也不能违背结魄灯一旦点燃就不能使用法力来维持燃烧状态的规则,匆忙之间,她只能从空间里拿出自己住过的茅草屋来安置在山道旁边一处相对平坦的石台上,将结魄灯安置在了房间里,情况好歹要比露天的时候要好上不少。 知鹤跟素锦护持着姜莘莘将结魄灯安置好,便忍不住出主意道:“听说少绾上神跟墨渊上神私下里关系不错,帝君不如将这个消息告知墨渊上神,让他来护持结魄灯?” 素锦却有别的看法:“可是少绾上神当初作为素素的时候确实爱上了夜华,哪怕她后来心如死灰跳了诛仙台,哪怕感情的事情实在说不准,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孩子呢,请墨渊上神前来会不会不太妥当?” 知鹤一锤定音:“那就告知太子夜华,总归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太子夜华和墨渊上神既然想过要少绾上神重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然而根本不用特意给夜华传信了,随着结魄灯的燃烧,栖梧宫里也泛起一阵微风,夜华心有所感,立刻顺着风出门,最后来到了诛仙台的位置。 到了诛仙台,夜华终于反应过来,素素最后的气息应该还未完全消散,这是有人在使用结魄灯凝聚素素的神魂,他想也不想直接抬脚就如同素素当日一般跳下了诛仙台,随着身体往下坠落之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剔除自己元神里那一滴白浅的精血。 夜华一路出来被不少仙子看到了,只是越是靠近诛仙台的地方,人烟就越稀少,大家也没想过夜华会突然跳下去,等到诛仙台发生了异动,被人报告给了天君,天君一查之下发现跳了诛仙台的人居然是太子夜华,这才慌了神。 但夜华跳下诛仙台的反应太过强烈,诛仙台周围三丈之地都被紫金神雷笼罩,不说天君了,就是东华过去也要受些皮肉伤。 天君没办法,只能求到了昆仑墟墨渊头上。 第475章 三生三世35 天君和连宋传信够快,墨渊也来得够快,但诛仙台的雷霆万钧让墨渊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甚至连神识都不能探过去,只能又请了东华过来。 东华一来,就看清楚了那雷霆并不是为了惩戒夜华,而是为了除祟,又掐算了一番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劫夜华若是能渡过,自然又是另一番天地。” 夜华本身就能平安降世,是父神诸多算计让夜华为他承担了恶果,但既然父神决意“死”去,所以大道也就没有追究夜华身上父神那一半修为,如今夜华经此一遭,可不仅仅是在剥离他元神当中那一滴白浅的心头血,更是在剥离父神那一半的修为。 墨渊也安抚天君和连宋道:“龙族天生肉身强横,夜华本身又是上神修为,况且还是天道所定的下一任天君,眼下一劫若能平安渡过,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天君看了看自己身边一脸担忧的连宋,又看看另一边匆匆赶过来,此刻看着雷霆,面上悲痛但眼神闪烁的央措乐胥夫妇,终于下定决心问道:“帝君,若是朕此刻传令天下让夜华继位天君,可能为他成功渡劫添两分胜算?” 东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要知道皓德这家伙最是看重所谓的天族脸面、天君的威风,他还以为夜华只能等到皓德陨落之时,才有机会继任天君之位呢,没想到今日皓德居然能主动提出这一节。 东华眼神中的惊讶让天君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说实在的,他对东华一开始的确是畏惧居多,但随着天君之位坐得越久,他心底里积累的不满跟愤怒就越多,表现得也就越发明显。 明明是东华亲口说了六界以天界为尊,而天界以他这个天君为尊,按理来说他这个天君之位,应该跟天地共主东华帝君平起平坐才是,可实际上就连天界各族也是他自己筹谋多年才勉强收服,但他上面不止压着一个天地共主东华帝君,外面还有领兵的墨渊上神和瑶光上神并不归他调遣,甚至四海八荒之地也不是天族占优势,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哼,夜华乃是父神次子,墨渊的嫡亲兄弟转世不假,可今生今世他只是天族的太子夜华,是他皓德天君的亲孙子! 东华没意见,这决定又是皓德自己做下的,于是天君转头便朗声说道:“天道在上,天君皓德今日传位于太子夜华,望夜华承天地之命,造福六界——” 东华先说了“准”,随后天道也应允了天君所请,诛仙台下的夜华此刻早已化作黑龙原型,在雷霆的帮助下一鼓作气将元神当中那一滴白浅的精血给剔除了出去。 这一滴精血一初,远在昆仑墟,因为叠风一时心软服用了好些灵果儿,虽然依旧不能化作人形,但好歹能开口说话的白浅,情况再次恶化,她竟然只剩了最后一条尾巴,连灵智都损失大半,如今与野兽无异。 白真一眼就发现了白浅的不对劲,只可惜如今他自身难保,况且先前叠风送来灵果的时候,白浅也没想起来给他分一份,因此兄妹俩算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夜华当然受了不轻的伤,但他身上不属于他的修为和元神里的白浅的精血被剔除出去之后,此刻的他除了天君和天族的因果牵连,便再无罪孽,甚至相当于再次渡过了上神劫,肉身被锤炼得更加强悍了几分,在灵雨的滋润之下,他甚至直接飞出了诛仙台! 夜华从黑龙之身一飞冲天,天道也降下种种祥瑞来庆贺这位新任天君的诞生,皓德看着夜华落地之后一身黑衣变作了金白二色的冕服,却依旧对他躬身行礼,心里顿时将最后一点不舍跟不甘清扫干净,只是眼含热泪又骄傲地看着夜华如此庄严威风的样子,又忙不迭扶起夜华,终于像个寻常的祖父了。 乐胥也是眼含热泪一脸骄傲地看着夜华,若不是碍于公公皓德一贯的威严,此刻怕是要凑到夜华身边抬手抚摸他的脸颊,说一声“我儿终于熬出头了”之类的话。 但作为父亲的央措就复杂多了,他固然为儿子高兴,但从前他就知道自己虽然作为天君长子,却从来没有成为天君之位的人选,从前儿子作为太子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心生嫉妒,如今等儿子成了天君,他高兴之余,心里更加酸涩不已。 连宋就直接多了,他终于不用担心夜华为了白浅乱智,更加不用担心夜华成为天君之后,担不起那个位子了。 天界这边高高兴兴庆祝新任天君继位,人间东荒俊疾山也收拢了魔祖少绾的一缕残魂。 诛仙台实在是个厉害的地方,之前少绾一身功德本就被白浅浪费了不少,况且少绾在不知事的情况下确实情伤严重,当时跳下诛仙台的那一魄一半为白浅抵挡了诛仙台的伤害,一半为白浅解除了擎苍的封印,还能剩下一缕残魂,着实是天道垂怜了。 夜华在诛仙台待了几日,凡间已经过去了几年,因为少绾的事情大家不好走动,所以姜莘莘就吩咐素锦和知鹤去山下最近的小镇上传授医术。 也不是没想到别的事情,只是素锦和知鹤除开修炼以外,最擅长的就是医术了,初次历练,姜莘莘当然要捡她们的长处来。 而神仙与凡人使用的文字是不一样的,在此之前,素锦和知鹤不得不先学习了那中荣国的文字,然后才一点一点编纂了药典和医书。 等天上的盛宴过去,凡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姜莘莘只是为少绾的残魂提供了一块养魂木,转头就将东西送去昆仑墟墨渊手里了,至于墨渊会怎么做,那就不用姜莘莘关心了。 因为素锦跟知鹤容颜十几年未改分毫,前来学习的凡人们当然会猜测她们不是哪里来的仙子,就该是妖魔鬼怪之流,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企图从她们手里获得修炼之法,从而求得长生不老。 素锦跟知鹤烦不胜烦,最后在姜莘莘的要求下,勉强在东荒俊疾山待了二十年,期间当然教授出了不少真正的医者,但更多的只是在她们这里混个名声好出仕罢了,甚至还有一些人对她们痛下黑手伤害。 这种事情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当然让两人心凉,可是见多了之后就只觉得寻常了。 第476章 三生三世36 哪怕素锦自己亲身见识过了权力和利益的冰冷,可那个时候她毕竟还小,心智都不成熟呢,只是记住了那种让她心底发寒的感觉,等到成年之后她早就强迫自己忘了当初的细节,如今再次经历类似的事情,那些久远的记忆才慢慢复苏,让她有了新的感受。 二十年的时间一到,素锦来到姜莘莘跟前请求先回去素锦族的族地一趟,“弟子自从上了天宫,这么多年从未回去看过,实在愧对父母和族人……” 姜莘莘没想过拦着素锦,而是提醒她道:“你身边那个小仙娥辛奴就是你父母的同僚从素锦族中选出来送去你身边的,既然你要回去看看,不如先回去太晨宫一趟,将辛奴也一并带着吧。” 素锦从前只觉得辛奴名义上是她的侍女,可其实两人当真是相依为命的关系,所以辛奴到了太晨宫以后,她也暗中给了辛奴不少方便,如今听姜莘莘说起辛奴居然是她父母的同僚叔伯们特意从素锦族中选出来送给她的,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姜莘莘见此一边给素锦擦眼泪,一边忍不住再次对皓德天君生出了鄙夷,“天族三十六部之间原本是竞争依存的关系,大家实力相差不大,势力也未失衡,甚至素锦族因为于皓德同属于龙族的关系,算得上三十六部当中的领头人。” “只是后来皓德非要耍一手拉拢敲打的把戏,让三十六部逐渐失了亲近,互通有无的时候虽然也多,但大家终归更加看重各自部族的利益了。偏偏后来素锦族没有选择直接归属于皓德,而是选择了瑶光上神,至此素锦族在皓德心里差不多就是个叛徒模样了。” “我说了这些,你可有所领悟?” 素锦一开始当然对皓德的所作所为真是恨不得提剑赐他几个窟窿,让他感受感受什么是痛苦。 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一刻她就明白姜莘莘说这些话的意思了。 素锦稍微整理了仪容,重新坐好了回话道:“弟子么明白师父的意思。” “前任天君皓德自己无能又心胸狭窄,还喜好耍弄权势手段,因此他上位之后选择将三十六部打散,分成亲近他听命于他的势力、保持中立但有好处就听命的势力和不太听他号令的势力三种,而素锦族应该就是最后一种。” “原本这种做法虽然让人不齿,但其实也无可厚非,哪怕有人私底下小话不断,但该听命的时候依旧会听命。” “只是前任天君皓德在素锦族的事情上实在过于偏颇,毕竟素锦族认定的瑶光上神为此捐躯,素锦族甚至为了胜利全族覆灭,偏偏皓德因此并没有善待我这素锦族的遗孤嫡脉,甚至还纵容我被养废。” “若是此事没有被抬到台面上来也就罢了,偏偏我遇上了师父,还住进了太晨宫,所以如今三十六部能对皓德毫无怨言,想必背后耗费了皓德不少精力更是让出了不少利益。” 说着,素锦抬头看向天宫的方向,“如今夜华继任为天君,大家又都知道我被他祖父苛待,对他还有幼时陪伴的功劳,若是我此时提出重建素锦族,想必夜华双手赞成,还能给出不少帮助。” 素锦确实想得明白,但还不够。 姜莘莘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略带一点担忧地说道:“我只担心夜华跟天族三十六部都看好你做天后,而且此事大约会由皓德亲自操办。” “神仙寿命悠长,便是你要重建素锦族,若是夜华当真下定了决心,你怕是拖不了多久。” 还有很多话姜莘莘没说,若是皓德真要亲自为夜华和素锦操办,那素锦还真不能完全撕破脸,毕竟她还要重建素锦族,而素锦族已经失去了瑶光上神的庇护,如今只有素锦一人能立得起来。 素锦却一点不担心,反而笑着依偎着姜莘莘道:“师父不用担心。若是夜华真的提议我来做这个天后,我倒是能名正言顺取天宫的资源来供养素锦族了。” “他们大约打着通过我来联系太晨宫和师父的主意,这事儿既然避免不了,那我总要拿够我认为的报酬。” 看来素锦自己早就打算好了,姜莘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叮嘱素锦:“个人修为很是重要,你已经稳定在上仙境界,如今不管天界如何,尽量在成为天后以前,就进入上神境界吧。” “这样一来你这个天后就不能只算天君的附庸,名正言顺跟天君平起平坐;二来你要使用天宫的资源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了,一个上神能享有的供奉,可不是一群上仙能比的。” 事实上,天宫中的庆典才开始没多久,就有人提议夜华赶紧定下天后人选,姜莘莘和素锦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天族三十六部虽然各有小心思,但眼下看好素锦的人也不少。 皓德从前嫌弃素锦不过区区孤女,甚至连家业都被他完全收入囊中,如今却觉得素锦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子,如今的天君夜华了,因此他率先提议素锦作为天后,而且他并没有提起素锦跟太晨宫和姜莘莘的关系,而是拿素锦同为龙族的事儿来说话。 而乐胥居然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为她娘家牟利,她举荐了自己娘家侄女儿织越,就是那个将白凤九扔进锁妖塔的织越公主。或许是为了顶撞皓德,她也着重提及了织越虽然不是龙种,但也是龙族血脉一事。 东华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模样心生烦躁,又觉得十分无趣,喝过酒就直接回了太晨宫,姜莘莘跟素锦的贺礼都是他操办的呢,后面还没来得及去讨要自己的谢礼,就得到了少绾聚拢了一缕残魂的消息,于是他悄悄去了昆仑墟找墨渊,天宫的事儿那是一点都不想沾染了。 还是连宋真心疼爱夜华,找了个空档询问他对天后之位的想法。 夜华眉头微皱,自从他从诛仙台出来,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但想起皓德提议的素锦,他终于稍微放松了眉头。 夜华对连宋说道:“如今天后之位也不着急,横竖祖父从前在位的时候,天后之位也空缺许久。” 连宋也无法逼着夜华表态,只能尽力提醒他:“如今六界逐渐完善,天后之位与天君之位相对,并不能空缺许久,不然不利于天道平衡。你若是有自己想法,就赶紧说出来,好歹我跟你祖父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夜华谢过连宋这位一直帮助他关心他的叔父,到底还是吐露了自己的心思:“或许素锦当真是最好的选择了,但也要看太晨宫和元莘帝君的意思。” 这一点连宋爱莫能助,只能拍拍夜华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477章 三生三世37 白浅和白真兄妹俩直接被逐出墨渊的洞府,叠风在知道了白浅就是司音过后本身就心怀芥蒂,但因为白浅和白真的形容太过凄惨所以时间久了稍微软了心肠,可在知道了白浅浪费了墨渊的心上人魔祖少绾一身的功德和涅盘的一魄之后,那点儿心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其实昆仑墟有墨渊坐镇,几乎没有什么作恶的妖魔鬼怪,但架不住白浅和白真一身血肉十分吸引人,尤其白浅最近还被叠风投喂过灵果,所以没多久白浅就丧生在了一只小妖口中,白真倒是躲过了一劫,最后在昆仑墟再次积累法力化成了人形,去了凡间某个小镇,从此失去了踪迹。 天宫里,虽然夜华跟皓德都看好素锦作为天后,但素锦跟知鹤在姜莘莘的提醒下,提前去了人间避难,两人一边传播医学知识,一边开启教授凡人读书识字,也变相地开启了民智,促进了凡间的大一统。 随着凡间终于出现了一个大一统的王朝,素锦跟知鹤借此功德成功地飞升上神,至此素锦也摆脱了天宫的摆布,回到了已经变得荒芜的素锦族族地,重新聚拢了素锦族的附属部族,让素锦族的荣光重现在西荒大地之上。 看素锦跟知鹤能在凡间做出这样的大事业,成玉也终于下定决心下凡历劫,鉴于成玉选择肉身元神一起从六道轮回里过一遍,连宋自然十分不舍,但他也明白成玉对于天宫的芥蒂,只能选择放手。 临走之前,成玉找上了姜莘莘,询问是否有建立夙世因缘的方法,这倒是让姜莘莘从来没有想到,但她拿出一捆从月下仙人的姻缘府拿来的红线,将这一捆红线施法合成一根金红色的姻缘线递给成玉。 姜莘莘解释道:“红线这个东西,除非是天道亲赐,否则只对凡人有用,对任何修得仙身的修士以及同等境界的妖魔都无济于事。” “这一根姻缘线的效力有所不同,使用它的时候若是两人心心相印,那么至少会有三世的美好姻缘,可若一旦中间有人有了别的心思,好姻缘就容易变成孽缘。” 成玉笑着谢过姜莘莘的好意,转而语气坚定地告诉姜莘莘道:“从前我对连宋一边清醒地爱慕,一边清醒地仇恨。在凡间的时候我就对他动了心生了情,可无端从一介凡人直接被提为神仙,我一边骄傲,一边惶恐又一边怨恨始作俑者的天君,甚至渐渐迁怒了连宋。” “如今我已经走出了那个牛角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确定了连宋的心意,我们是一定要继续走下去的,不然今日也不会来到帝君面前,求取这一条姻缘线。” 随后而来的连宋正好听完这一番话,心里无比感动,甚至都来不及跟姜莘莘打招呼,两人就表演了一场执手相看泪眼,看得姜莘莘牙酸。 成玉想要自己先立起来,连宋就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尤其如今皓德卸下天君之位过后,竟然一心扑在了修炼上,眼下最操心的事情居然是夜华的婚事,所以连宋的小日子就好过多了,自然也有空闲跟精力去好好儿经营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不说连宋了,就连桑藉来天宫走动的时候都多了不少,毕竟桑藉自己作为前任天君的儿子,哪怕被贬为长海水君,那也从天宫带走了不少资源,况且天君暗地里也支持了不少,所以桑藉一直以来过得十分幸福。 但如今天宫做主的人变成了侄儿,夜华对他这个叔父当然足够尊敬,但跟连宋比起来就不够亲近了,少辛也明白这其中的差距,所以劝桑藉多上天走动走动,不为自己也要考虑家里孩子们的将来。 于是,皓德家的三个儿子,居然还能有好声好气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喝茶聊天的时候! 男人们坐在一起喝茶,女人们自然也少不了应酬一二,只是乐胥如今因为夜华成了天君,多少有些飘了。从前她就看不起少辛的出身,但因为少辛让桑藉远走一事让他们一家占了便宜,所以她遇上少辛还能给了好脸色,如今可好,天君是她儿子,她就毫不掩饰对少辛的看不起了。 少辛又不是完全没脾气的人,若说她遇上白浅以前,那当然是忍不下去咬碎了牙也要忍的人,可她在白浅身边几万年的时间,说是婢女,其实是比迷谷地位更高的大管家,白浅除了没有给她提供修炼资源这一点做得有些差了,但也给了走出去谁都要高看她一眼的地位。 也就是在跟桑藉的这段感情和婚姻当中她看起来是弱势的一方,在除了桑藉以外的人面前没什么底气,不然她会给乐胥这样的人好脸色? 至于成玉,乐胥虽然也看不起成玉,但好歹没什么鄙夷的地方,可成玉的思想境界可不是她拍马能比的,况且成玉也看不起乐胥一朝得志便猖狂的模样,所以妯娌三人就此分成了两派。 等离了乐胥跟前,成玉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二嫂,你当初有报答那白浅的救命之恩吗?” 少辛直接一愣,她看得出来成玉没有别的心思,反而是真切地在关心她,于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跟那位青丘女君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最开始她救了我一命,随后我便在她的狐狸洞里做了几万年的侍女,但我又遇上了桑藉,终究对白浅亏欠良多,如今怕是已经算不清了。” 成玉了然,所以,在少辛的心里,她给白浅做几万年的侍女,帮助看守狐狸洞也算是回报了白浅的救命之恩,但她跟桑藉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给白浅一个说法,可如今白浅已经沦为妖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算了。 想到这里,成玉不禁有些头疼,但还是开口劝少辛道:“连宋告诉我,自从六道轮回确立之后,天道便越发完善,嫂子你跟白浅之间最好能不再牵扯,不然将来恐怕对你和二哥还有侄儿们都不利。” 少辛听完成玉提到桑藉和孩子们,立马就重视了起来,说到底,从前她一直都知道白浅连她抢了桑藉的事儿都不计较,况且她也诚心向白浅道歉过了,更何况她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抢了桑藉,也算是变相地帮了白浅一把,更是以一己之力将白浅送上过太子未婚妻之位,只是白家人自己作孽,将大好的局面给破坏干净了而已。 第478章 三生三世38 少辛回去就请桑藉去寻找白浅的下落,她想得好,如今白浅状况十分让人担忧,在四海八荒说一声人人喊打也不为过,若是她能救白浅一命,那必定就能了断跟白浅之间的任何因果。 只是少辛和桑藉想得好,却没想到白浅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甚至连白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也只能有一招没一招地派人去青丘附近转悠,又去东荒跟北荒暗自寻找,等到成玉从下界飞升成仙了,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后来他们的孩子需要历劫了,他们夫妻便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渐渐也就忘记了要找白浅和白真之事。 天君一家子人,最让人意外的不是连宋和成玉蹉跎多年终成眷属,而是前任天君皓德退位之后,居然还有飞升上神的一日,而且他飞升上神还在连宋之前,所以让许多神仙看得差点儿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而从前最被皓德看好的桑藉反而比最平庸的央措更加平庸,一辈子就只是个长海水君,儿子里头更是连上仙都没有一个,听说后面他跟妻子少辛之间的感情都淡漠了不少,两口子从两情相悦逐渐走向了相看两厌,没有彻底分开也不过是为了面子着想。 至于央措,他憋屈了一辈子,哪怕后来连儿子夜华都嫉妒上了,可上头还有个亲爹压着呢,他只敢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蛐蛐两句,换了别的任何场合那是一点都不敢露出来。 但架不住身边有个心态更加失衡的乐胥比着,就这样在乐胥的掩护下,央措居然还有自己想通的一日,待看到桑藉跟少辛反目过后,央措居然大醉之下修为有所增长,于是也走了他爹皓德的路子,有事没事儿就修身养性,虽然最终缺乏机缘没能飞升上神,但好歹跟夜华之间的感情有了质的变化,反而培养出真正的父子情深来。 而素锦,也就是外界公认的素锦族族长昊清上神,也终于松口,同意与夜华成亲,成为夜华这个天君的天后。 姜莘莘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何素锦还是最终还是松了口,但她尊重素锦的选择,也相信素锦能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和事业,所以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还跟皓德一起为素锦和夜华主持了婚仪。 两人穿着一新走完了传统的婚礼流程,没想到在入洞房的前一刻接收到了天道的传音,他们想要成为跟从前的天君天后不一样的人,真正的六界之主,那就必须共同经历雷劫、风灾和火灾,过后才能真正君临六界。 皓德第一时间看向东华跟姜莘莘,他不想夜华跟素锦去冒险:“两位帝君可有什么看法?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夜华平平安安成婚生子,不想再生波折。” 东华却摇摇头:“此一劫夜华跟昊清必须要走。” 姜莘莘补充解释道:“如今六界完善,六道轮回也齐全,天地规则也更加完善和明显,因此天君天后分别统领男仙和女仙,甚至还要共同镇压六界气运,地位非同小可,因此天道不会轻易许出这样超然的地位。” 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但皓德如今放下一切阴谋诡计之后,对上夜华之后心肠就越发柔软,他之所以阻止,不过是担心夜华或者素锦受伤,也担心若是三劫失败对夜华影响不好。 素锦无所畏惧,但她已经决定跟夜华同进退,所以先看了看夜华的意思,见夜华也在看她,眼神中也有坚定的意味,这才对他加深了脸上的微笑。 夜华便站出来对皓德说道:“祖父,孙儿这个天君有些不同,今日三劫孙儿愿意与昊清一起承担。” 这话一出,皓德顿时没了声响,而连宋和成玉则相视一笑,袖子遮掩之下已经十指紧扣。至于知鹤,她当然不会认为夜华跟素锦之间有了多深厚的感情,但既然夜华能主动跟素锦一起应劫,就说明他对日后的生活已经有了打算,而素锦也在他的规划之中,两人总归不会轻易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承天台上,还一身金红二色喜服的夜华和素锦十指紧扣,开始了雷劫。 每一道雷电之声劈在他们二人身上,却好像也同样劈在旁观之人的心里,雷霆之威让众人对天地越发敬畏。 但雷霆加身的当事人却不约而同地开始借着雷霆来淬炼肉身,姜莘莘都被素锦和夜华给逗笑了,引得东华频频侧目。 而姜莘莘这笑容看在皓德跟央措、连宋、成玉等人眼里,那就是胸有成竹的标志,他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不少。 雷劫尚且能当做淬炼肉身的时机,风灾和火灾却不能如此轻忽对待,素锦和夜华脸上也很快露出了一点痛苦的样子,看得周围的人都揪心不已,皓德更是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两步,只是被眼疾手快的连宋给拉住了。 皓德再次一脸寻求帮助的表情看向东华和姜莘莘:“两位帝君,这情况……” 姜莘莘轻笑一声,“此后,这六界之主可就不是称天君,而是名正言顺的天帝了。” 皓德一脸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他比谁都明白姜莘莘这话的意思,夜华和素锦若是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六界之主,今日就必须通过天道设下的考验。 罡风无形无相,但哪怕周围围观的神仙们都感受到了其中刺骨的寒意,罡风吹到夜华和素锦身上之时,带来的寒意甚至让两人鞋子上都结了一层冰。 罡风跟净火一起出现,却并没有互相抵消的意思,素锦跟夜华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共同运气抵抗起罡风跟净火来。 素锦是青龙,又跟在姜莘莘身边学了不少法术,她的法力主生,用来对抗罡风带来的肃杀之意最好;夜华是黑龙,他所学有些繁杂,但法力主水,用来对抗净火带来的灼热效果最好。 两人分工明确相互帮助,很快就解了眼前的危机,让周围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皓德攥紧的拳头才后知后觉松开来。 这前所未有的劫难确实让围观的众神仙收获不少,要知道并不是每个神仙修士都对天地间的规则感官敏锐,尤其如今正是六界初建变化颇多的时候,许多神仙甚至都不能有效地沟通天地,但今日过后,他们一定能对天地规则有新的认识。 第479章 三生三世39 天道敕令夜华为天帝,昊清也就是素锦为天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治理六界,为了庆贺天帝天后的归位,天道降下凡间三年的风调雨顺,还令凡间老弱病残孕百病全消,甚至四海八荒的修士都在修为或者心境上有小小的突破,皓德见了这么大的阵势,可算明白为何夜华能和素锦能成为天帝天后,而他只能被称之为天君了。 天帝天后归位之后天道降下无限福祉,但随之而来的清算更显声势浩大,不说别人了,就连东华这个尊神都捱了三道天雷,昆仑墟墨渊则捱了八道,去了凡间做事的折颜也被天雷追着劈了十三下,前任天君皓德也捱了十三下,另外还有不少修士跟妖魔鬼怪之流在雷霆之下灰飞烟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这样一番雷霆降下,天宫里的职位都空缺了不少,夜华和素锦便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考核标准,对有意出山做事的神仙们进行了仔细的考核,过后一一安排授官,六界就此很快度过了那段人心惶惶的时候,很快变得井然有序,甚至迸发出无限的生机,天道也为此获益不少,姜莘莘听祂的声音都从暮气的少年郎,变成了沉稳但依旧留下一丝活泼气质的青年人一样。 姜莘莘还只是感慨,但系统就不一样了,他直接酸了:“这小子真是捡了大便宜了,逐渐补足了本源,甚至还更进了一步,有了东华这尊尊神,祂进阶大千世界真是指日可待啊!” 姜莘莘眨眨眼,“我还以为祂这就进阶了呢,怎么还‘指日可待’呢?” 系统嗤笑一声,“大千世界可不是随便靠着体量就能堆积上去的,这方天地什么都好,就欠缺基础,要是能搞出成千上万的凡间世界,那就能将另一条腿也迈进大千世界的大门了!” 这话听起来可不算什么好话的样子,姜莘莘脸上顿时没了任何笑意。 根据系统的说法,好像凡人处于六界的最底层,要是用生物链来比喻的话,凡人就像是随处可见的草本植物,数量庞大,蕴含的能量也十分庞大,可偏偏只能为一些食草生物提供口粮,在生态链上的地位可真是低微。 说实话,以姜莘莘阅读网文的数量跟自古以来神异题材的话本影视剧的数量做为基础,她本人哪怕经历过不少有神仙的世界了,依旧难免将人类看得很高,认为人类的信仰和香火供养了那漫天神佛,而一旦漫天神佛不被人类信任了,甚至还有陨落的风险。 如今好了,虽然她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面确实没有任何谬误,但漫天神佛看人类就如同人类看蝼蚁一般也是铁一般的事实,甚至现有的人类哪怕全部灭绝,对于漫天神佛来说,再换一批就是了,甚至都不用花费多少时间。 经历这么多世界了,姜莘莘不会像以前一样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多少还要埋怨自己的清醒,痛苦肯定是有一点的,但无伤大雅,她也深刻意识到没有漫天神佛干涉的凡人也能自己找到生路。 于是姜莘莘隐藏了自己的踪迹,悄悄以凡人的姿态行走世间,将自己记得的一切都教授给凡人,期望他们当中有经历过漫长岁月最后觉醒之人的出现。 至于东华,他在天道宣布夜华为天帝,素锦为天后过后,就心有所感,直接将太晨宫连根拔起,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重新开辟了一处地方安置,彻底跟原来的天宫也就是如今的天界区分开来。 过后,东华有些力竭,交代好一些事情之后,就带着没见到姜莘莘的遗憾闭关恢复法力去了。 东华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七万年,若水差不多已经被完全纳入冥界的范围,甚至就连三毒浊息也被冥界吸收,哪怕众生制造的三毒浊息再多,也不可能再催生出一个如渺落一般的人物了,因此妖族便自己选出了一位妖尊,六界自此完全完善。 东华出关以前,被墨渊收入囊中的少绾的残魂也终于蕴养好了,经历过一次六道轮回,魔族少绾重归天地,十方魔君纷纷恭迎他们的魔祖,只是少绾拒绝了重新成为魔尊,认为魔界维持现状也挺好,最后十方魔君只能空手而归。 少绾也没能跟墨渊走到一起,他们中间还隔着白浅跟夜华,感情早就淡了。 两人体面分手,少绾便隐入四海八荒不知所踪,墨渊也没有去找。 在人间的折颜没有跟姜莘莘遇上过,但他遇到了转世的瑶光。 此时的瑶光可是货真价实的凡人,她没有任何关于四海八荒的记忆,甚至连修行的意识都没有,只是安心做一个将门出身的大小姐,日常最喜欢跟自家兄弟们在校场上混日子。 折颜认出了瑶光,但没有上前去认识的意思,不过他远远地守护着瑶光成为一方守将,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而东华出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瀛洲岛将父神另一半的修为全部取出来散入凡间,说到底,父神算计了那么多,在天道恢复之后,就彻底没戏了,这一半的修为当然不够他偿还他对凡间欠下的孽债,但也聊胜于无吧,毕竟他都彻底灰飞烟灭了,而墨渊和夜华虽然是他的子嗣,但要完全承担他的孽债,人家也无辜啊。 再后来墨渊先于折颜陨落,昆仑墟倒是由叠风继承了下来,长衫和子澜留下来辅佐叠风,三人一边收徒,一边继续庇护昆仑墟的生灵,后来等叠风这一辈的人都陨落了,第三代弟子上位之后,干脆在昆仑墟开办了一个学宫,只要过了昆仑墟三道阵法的生灵,都能进入这个学宫学习,昆仑墟就此发扬光大。 而东华,在送走了同辈的其他所有人之后,等到知鹤也找到了相伴的另一半,就彻底封闭了太晨宫陷入无边的长眠,等他感受到姜莘莘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干脆也放弃了肉身,将一点真灵投入时间长河,也学着姜莘莘的样子,游历诸天万界去了。 第480章 历练之知否1 看到了凡人的处境,姜莘莘第一次对系统提出自己要封印所有记忆和空间,正经投胎历练。 姜莘莘自己想要上进,系统当然只有全力配合的份儿,因此为姜莘莘挑选了一些她熟悉的凡尘世界,第一个被他挑中的便是一个以盛明兰为气运之子的凡尘世界。 宥阳是个靠近楚地的江南小城,城里有一家大户姓盛,商户出身,但有一位前人侥幸得中探花,还引得侯门嫡女下嫁,便一举改变了盛家的门楣,从此盛家大房依旧在老家经商,但二房随着探花郎留下的独子盛紘二甲留名,又迎娶了配享太庙的王太师家的嫡女,便成了正经的清流之家了。 这位盛紘老爷只是先探花郎膝下不起眼的一个庶子罢了,年幼之时压在他和他小娘上头的还有一位跟探花郎青梅竹马的宠妾和侯门显贵出身的嫡母,还真是过了一段十分艰辛的日子。 后来侯门显贵出身的盛大娘子好不容易斗倒了自家官人身边青梅竹马的宠妾,回头却发现自己唯一的嫡子也折了,她好一通发泄过后,探花郎人也没了,他那位青梅竹马也跟着一起走了,盛家二房竟然只剩了她这个光杆的大娘子,和一个丫鬟抬起来生的庶子了。 盛大娘子回过神来便拒绝了娘家改嫁的提议,跟不满十岁的盛紘相依为命,一心想要重振盛家二房的门楣,将自己变成了孤寡的盛老太太。 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又或者单纯只是拉不下面子,总之,盛老太太费劲心力为盛紘选择良师,一路协助盛紘考中了二甲,还拉下脸面为盛紘求娶了王太师家的嫡次女王若弗,然后又为盛紘和王若弗教导家中嫡长女盛华兰,对盛家可谓是倾尽全力了。 但凡事总有例外,就在王若弗生下盛家的第二个孩子嫡长子盛长柏过后,盛紘在她怀孕期间就跟盛老太太收养的女孩儿林噙霜滚到了一起,尤其盛紘还直接将大着肚子的林噙霜领到了王若弗跟前。 为了遮掩家丑,盛老太太逼着王若弗喝了林噙霜的妾室茶,从此盛家便来了一位搅弄风云的宠妾。 姜莘莘这辈子正好投身到了林噙霜肚子里,成了林噙霜的女儿盛墨兰。 林噙霜为了自己能享受荣华富贵,确实对盛紘对王若弗都耍弄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但她对自己所出的一儿一女可是十分疼爱的,就比如对儿子盛长枫,她知道儿子将来不拘如何总能分得盛家两分家产,因此在盛长枫小时候便不着急为他启蒙开学,而是尽量让他跟盛紘培养父子之情,这样盛紘将来肯定私下里要多补偿盛长枫一些财产,也会尽量为盛长枫的未来考量。 而对于女儿盛墨兰,林噙霜有时候就后悔跟王若弗闹得太过,将人得罪死了,不然她就能将女儿送去王若弗跟前教养,将来说亲也能得个好名声。 甚至在确定无法跟王若弗和解之后,她还动了将女儿送去盛老太太跟前的念头,只是盛老太太着实痛恨林噙霜当年上位的手段,连带着对盛长枫和盛墨兰都没个好脸色,更是三番五次地拒绝盛紘教养盛墨兰的提议。 不过,这样闹了几回之后,盛紘对林噙霜母子三人更为怜惜疼爱了,私下里又给了不少田产和铺子,好歹没让林噙霜一无所获。 这天,盛长枫带着盛墨兰在林噙霜的林栖阁里练字,林噙霜手里拿着扇子品尝过杏仁茶,看着兄妹俩相亲相爱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出身连累了两个孩子,一时间脸上的笑意都尽数化作了苦涩。 就在旁边侍奉的周雪娘看林噙霜这个样子,自然十分心疼,但两位小主子就在窗前的书案上用功呢,她也不好出声打扰,只是再给林噙霜添一盏杏仁茶,好歹让林噙霜稍微收敛些。 然而林噙霜想到盛华兰就要嫁入京城的忠勤伯府,做伯爵府的大娘子,而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攀不上这样富贵有权势的人家,单单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心如刀割,甚至一双儿女越是优秀,她内心就越是愧疚自责。 姜莘莘投胎作为盛墨兰而来,虽然封印了全部记忆和空间,但系统也担心她就此彻底沉沦人世间,所以给她开了个小小的后门,比如她的容貌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盛,比如她的身体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增长力气和防御,甚至等她成年过后就能做到力能扛鼎、百毒不侵。 当然,一个好脑子也少不了,系统还悄悄放出空间里的灵气供她吸收,经常跟她待在一起的林噙霜和盛长枫都获益不少。 盛墨兰耳聪目明,即使因为背对着林噙霜看不到她的神色变化,但能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所以还没等林噙霜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一个回头就看到了林噙霜的苦涩、不甘和怨恨。 墨兰立刻放下手里的笔坐到林噙霜身边,仔细关切地问道:“阿娘怎么了?” 林噙霜一看女儿回头就知道不好,但已经晚了,她深知女儿的敏锐,等儿子也凑过来的时候,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林噙霜勉强开口道:“你们大姐姐未来的夫家可是京城忠勤伯府的嫡次子,长柏将来的大娘子必定也是清流出身,只有你们两个,阿娘给不了你们任何帮助,你们将来只能指望你们爹爹了……” 而盛紘本人又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一旦中间出了任何差池,怕是一点也靠不住! 盛长枫今年十岁,但毕竟是家中目前唯二的男孩儿,哪怕盛老太太和王若弗一致决定养废了他,他在林噙霜和墨兰的提点下,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还是尽力劝解林噙霜道:“阿娘放心,我比妹妹年长五岁,等到妹妹及笄的时候,我中个秀才该没什么问题,若我再努力些,在妹妹出嫁前中个进士也能期盼。” “这样一来,我自己就能选个同样出身好的妻子,也能给妹妹好生相看了。” 墨兰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我们还能靠哥哥嘛。” 林噙霜此刻最得意的便是生了这样一双儿女,她忍不住抱着两个孩子喜极而泣。 只是等到了晚上带着墨兰躺在床上的时候,林噙霜忍不住忧心忡忡道:“墨儿,阿娘知道你聪明又敏锐,若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怕是华兰都比不得你半分,都是阿娘耽误了你呀!” 墨兰没想到林噙霜还惦记着这些事情,哭笑不得地对林噙霜说起了自己的打算:“阿娘,我没想过被大娘子或者老太太接过去养。世人重嫡庶不假,可真要论起来却也没那么看重,女儿如今养在深闺不假,可总有出去做客的一日,以女儿的聪慧,还能少了青年才俊相看不成?” 第481章 历练之知否2 扬州的冬天跟江南大部分地区一样,都是湿冷湿冷的,林噙霜听墨兰和长枫这样说起的时候,还忍不住笑道:“你们那个时候还小,不记得在泉州的时候什么样子了,泉州的冬日虽然没扬州这样冷,但湿气可要重得多,你们两个小时候啊,季节变化之时总少不了请大夫呢。” 长枫还有点儿在泉州时候的记忆,但那个时候他还有些浑,正在被老太太和王若弗刻意忽视,有些被带歪了,大约只记得哥哥长柏被送去京城王家上学之后自己有过一段“独宠”的时光,对其他事情根本没在意过,自然也就不记得了。 墨兰记忆力好,但也不是生来只知之人,况且虽然她出生在泉州,但未满周岁盛紘就出任了扬州通判,记忆里的一切都跟扬州有关。 今日正是京城忠勤伯府下扬州来给华兰下聘的日子,林噙霜跟两个孩子笑了一阵,就听周雪娘说时间不早了,顿时垮了脸,“你们两个赶紧去前头吧,今日你们大姐姐大喜之日,你们若是不去,哪里都说不过去!” 长枫见林噙霜不高兴,就拉着墨兰起来对林噙霜道:“阿娘放心,爹爹前几日才教了我们时下婚嫁风俗礼仪,我带着妹妹去前头看看爹爹教得准不准。” 墨兰也赶紧附和道:“是啊,忠勤伯府也是勋贵出身,以武立功,他们家若是真看重华兰姐姐,聘礼里头该有一双大雁吧。” 林噙霜被两个孩子逗得噗嗤一声,但又立刻收敛了笑容,没好气地点了点两个孩子的额头,轻斥道:“那袁家还说伯爷夫妻亲自下扬州来呢,我就看袁家下这样大的功夫求娶一介五品官家的女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错,林噙霜这些日子可算是看明白了,那袁家要么内里空虚只有个花架子了,要么就是对盛家有所求,不然那样的开国伯爵府不可能给自家嫡子聘娶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 不管林噙霜怎么想,长枫和墨兰还是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兄妹俩手拉手先去了王若弗院子里见过了王若弗,然后就借口看热闹直接去了前头。 如兰看墨兰能被哥哥带出去玩儿,她也有些坐不住,转头就拉着王若弗的胳膊哀求:“母亲,你看墨兰跟三哥哥都去前院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就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王若弗见如兰这样亲近长枫跟墨兰,心里不禁对林噙霜冒出一股邪火来,“你亲姐姐今日下聘,你不好好儿待在屋里跟她说说话,竟只想着跟林栖阁那两个一起玩闹!” 如兰见亲娘发火,顿时就虚了,还是华兰拉着王若弗的手柔声劝道:“阿娘,五妹妹还小呢,她这样的年纪本就喜欢热闹,况且她刚刚不是安安生生陪着我坐了好一会儿了嘛。” 长女发了话,幼女又是一脸恳求,王若弗也没法子,只好转头对刘妈妈说道:“她身边只有一个喜鹊,年纪小不得用,你多安排一个人带她去前头看看。” 刘坤家的立马就应一声,拉着一脸喜悦的如兰出门就点了一个守门的侍女,将如兰交到了她手里,又快速吩咐了几句,这才看着如兰一路出了院子。 长枫和墨兰去前面找到盛紘的时候,就见盛紘脸色十分难看,他俩顿时停住了脚步,并不着急凑上去,哪怕盛紘不会在这种场合迁怒他人,但他们还是两个孩子呢,实在没必要上前添乱。 后面的如兰很快跟了上来,她上前一把拉住墨兰的手,这才发现长枫和墨兰没有去盛紘身边,顿时有些奇怪:“咱们怎么不过去啊?” 长枫拉着两个妹妹往廊下避了避,压低声音交代道:“刚刚爹爹脸色有些不好,想必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就别过去添乱了,只在这里看看热闹就好。” 墨兰有眼色,没什么眼色的如兰最是害怕盛紘发火,所以兄妹三人就站在廊下看着热闹。 没一会儿,有个小厮跑着进来说聘礼就要进门了,长枫赶紧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妹妹往二门处凑,生怕错过了第一手的热闹。 随着鞭炮声响起,一抬一抬的装饰这红色绸花的红木盒子就抬进了盛府的大门,长枫和如兰这两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早就忍不住开始数数,墨兰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染,也跟着默默数了起来。 好在忠勤伯府舍得花一点本钱做脸面,二十四个红木匣子被抬入了盛府大门,墨兰耳朵灵敏,甚至听到了街面上好一阵欢呼声,于是就把先前盛紘脸色不好的事儿给忘记了,跟着一群小孩子去看聘礼去了。 而后头王若弗那里,先前盛紘脸色不好,就是因为事先确定好了的由忠勤伯夫妻亲自来扬州下聘的事儿临时变卦了,忠勤伯夫妻换成了忠勤伯府的长子和长媳,从公婆下聘变成了大伯子和长嫂下聘,这其中的差距可不仅仅是换了人这样简单,也难怪盛紘脸色难看了。 王若弗甚至还说出了不嫁了这样的话,还是盛紘好声好气做低服小好一会儿才将王若弗给劝了下来。 而林栖阁里随时注意外面消息的林噙霜,听到下聘的人变了之后,就更加觉得忠勤伯府怕不是什么善地了。 林噙霜对周雪娘说道:“原先我就觉得大姑娘这门婚事真是高攀了不止一点,觉得袁家恐怕有些蹊跷,今日这事儿更是应了我的猜测,只是我终究看不透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可惜我手里没人,也不好对主君旁敲侧击。” 周雪娘看了看林噙霜,劝道:“高门大户里的龌龊事儿可多着呢,姑娘如今只管好生经营手里的产业,为咱们少爷小姐多多存些银钱吧。” 说起经营产业的事儿,林噙霜忍不住泄了气,林家生变的时候她才七八岁呢,因为自幼聪慧又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哪怕在读书上面进境颇多,也将将读过了一些四书,也会一点账本子的功夫,但经营产业又是另外的本事了,她到了老太太跟前可没学过这些,如今只能将手里的产业放租出去,别的法子是一点没有啊! 第482章 历练之知否3 长枫、墨兰和如兰三个小的可不知道里头盛紘和王若弗已经吵过一架了,还搅得华兰对未来的生活熄灭了一腔热情和期盼,他们三个正在一一查看聘礼呢,当然对于小孩子们来说,珠宝首饰和衣裳料子固然让人欣喜,但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的大雁才最稀罕。 明面上三个孩子里头长枫读书最多,激动之下已经背了好些前朝文人关于大雁的诗句,最后他总算想起了今日是家中大姐的下聘大喜,赶紧将前头那些带有忧愁思绪的诗句忘掉,将将朗诵了一句“人归雁落后,思发在花前”,总算挽回了局面。 今日盛家大喜,扬州城里官位比盛紘高的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人都要给盛紘面子,所以哪怕长枫背了一连串的诗句都跟眼下的喜事冲突,但大家都夸赞盛紘教导有方,又说盛家不愧是诗礼传家之类的话,让出来招待客人的盛紘赚足了脸面,也就不着急赶三个孩子回去后院了。 墨兰什么都做得好,长枫见了一群男孩子,又看墨兰和如兰都没有跟着他继续跑的意思,就放心自己去玩耍了,于是墨兰跟如兰就在一群女孩子们中间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长枫去了前头才露面就被一个长得比自己高大,穿着比自己好的男孩子拦住了,对方直接问:“你可是这家的少爷?” 长枫不是傻子,立刻明白对方八成是来找茬的,他还做不到不喜形于色,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起来,勉强拱了拱手道:“我是盛家行三,今日正是我家大姐大喜。” 那半大小子顿时笑了:“那你可会投壶?” 长枫得意地昂首挺胸:“区区小技,不足挂齿。” 化名白烨的顾廷烨原本是被袁文纯鼓动来给盛家添乱的,没想到他被袁文纯激了一回,这会儿找上长枫,又被长枫给刺激大了,当下就拉着长枫不放,来到一群孩子投壶玩耍的地方,大声说道:“那咱们来比一比,看谁的技术高超!” 盛长枫投壶练得好,至今只在墨兰手里输过,自信不弱于人,当下一口答应:“行啊!” 顾廷烨又说既然是比试,那最好有个彩头,长枫直接扯下腰间的竹石坠子:“这坠子还是我抓周的时候抓来的呢,我就用这个做彩头了。” 顾廷烨却不接,转头指着那聘礼里面的大雁说道:“玉坠子谁没有啊,今日最稀罕的还是这双大雁,有本事就用这大雁做彩头啊!” 呵,图穷匕见了不是! 长枫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如此聪明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对面人群里尚未完全收起幸灾乐祸表情的袁文纯,对忠勤伯府那深厚的滤镜顿时碎了一地,再听旁边一群孩子也跟着起哄要他拿那一双聘雁做彩头,他只是冷哼一声,转头吩咐小厮有为赶紧去找盛紘过来。 长枫低头假装犹豫,眼睛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盛紘来了没有,等他看到盛紘过来了,就立刻翻了脸:“你是谁家的孩子啊!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怎么也比我家二哥哥年长些吧,我一个十岁孩子都知道聘雁的重要,怎么偏偏你就不知道啊?” “是你家里不许你读书?” “还是你自己蠢笨如猪没那个天分?” 盛紘这个人城府颇深,有为一说他就想到或许有人看盛家不顺眼所以找人来找麻烦,但过来之后他扫视四周,也看到了人群里的袁文纯,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作为男人,他相看女婿的标准跟王若弗这样的后宅女眷是不一样的,他给长女华兰相看的忠勤伯府嫡次子袁文绍,除开忠勤伯府的架子不谈,袁文绍本人忠厚老实为人上进,又有几分头脑,算得上青年才俊。 但他今日才看到袁家兄弟阋墙的苗头,而且作为嫡长子的袁文纯居然一点长兄架子都撑不起来,袁文绍都在跟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议亲了,对方还要踩上一脚,着实显得颅内有疾。 顾廷烨被长枫一顿批也冒了真火,但他又明白今日恐怕被袁文纯给做了枪使了,等盛紘过来让长枫带着他入席,他没多说什么,安分地跟了过去。 长枫先前还认为顾廷烨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对他还有一定的怜爱心理,看他这会儿能安静一点不继续惹事,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点,等坐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你是袁家的亲戚吗?” 顾廷烨知道今日办了坏事,见长枫这会儿没有追究的意思,也放松了下来,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依旧对外自称白烨:“我是跟着袁家的船一起从京城出来的,我叫白烨,正要回家呢。” 长枫想了想,扬州城里可没有姓白的富贵人家,但既然能让袁家行个方便,那对方家里肯定也不是寻常门户,不过这会儿他也想不到许多,只埋怨道:“你刚刚可真奇怪,既然你都能让袁家行个方便了,为什么要给那袁文纯当枪使啊?” 白烨再次拱手道歉:“我是真没想到聘雁那样重要,我可不知道这些。” 毕竟没什么交情,长枫说了这么多也住了嘴,但他可不放心让白烨自己到处晃悠,所以期间一直注意着白烨的行踪,一直等到这大礼过后送走了客人们,这才跟盛紘一起松了一口气。 后头王若弗也听说了袁文纯暗中使坏鼓动人拿华兰的聘雁做赌注的事儿了,她这会儿是真觉得忠勤伯府不是什么好人家了,直接在盛老太太跟前说了不嫁华兰的话。 华兰也深刻意识到那忠勤伯府不是什么好去处,但盛老太太却明里暗里说若是错过了中期伯父,她这盛家的嫡长女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了,说得她原本动摇的心又稳了下来。 华兰想,那忠勤伯府不是什么好婆家,但至少她确实高嫁,而且她总要为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考虑,尤其三个妹妹里面还还有跟她一母同胞的如兰,她总不能样样好处都占了。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通,华兰开口将义愤填膺的王若弗劝了下来,只当袁家的为难不存在,倒是在盛紘跟前博了一次可怜,让盛紘将她的嫁妆又添了两分进去。 至于林栖阁,林噙霜听了袁家送来聘礼和今日两桩事端,原本还觉得袁家不是什么好亲事,可看在那些金银财宝上,她又改了主意,还对墨兰说道:“阿娘的墨儿啊,阿娘将来定然也要给你找一个高门大户!” 第483章 历练之知否4 华兰下聘的事情告一段落,盛紘在操心完这些事情之后,就想起了当天年纪最小的明兰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只带着一个差不多的小丫鬟,独自在角落里胡吃海喝的情形。 男人一贯喜欢迁怒,更何况盛紘本身对王若弗这个大娘子就心怀芥蒂,当天就朝大娘子发了火,这过后被王若弗提起卫小娘跟前被克扣了份例的事儿,哪怕他心里为林噙霜开脱许多,但也架不住这一次的事情已经闹到了台前。 林噙霜突然被叫到葳蕤轩当着王若弗的面儿被盛紘问起了卫小娘院子里的事儿,她眼睛一转就想到了推脱之词:“紘郎你是知道我的,妾身虽然不喜卫小娘分了妾身的宠爱,可如今卫小娘怀着紘郎的孩子,妾身不看佛面看僧面,也没有为难卫小娘一个孕妇的道理啊!” 王若弗看盛紘缓和了面色甚至对林噙霜更生怜爱,顿时火了:“你还狡辩!” “卫小娘院子里连炭火都烧不起了,你还没克扣?!” “明兰一个小孩子连御寒的衣裳都没有,这就是你的不为难?!” 林噙霜顿时明白为何卫小娘屋子里的事儿被揭发出来了,原来卫小娘自己整日里待在院子里不出门,却叫明兰一个小丫头大冬天的穿着单衣出来晃悠,满府给她上眼药呢! 这下林噙霜底气就足了,她克扣了卫小娘不假,但只扣了两分炭火和两分衣饰,其他的东西可一点没动,于是她满脸委屈地看向盛紘:“紘郎,妾身何至于难为六姑娘一个小孩子?况且这冬日寒冷,妾身确定早就将做好的冬衣送去各个院子了呀!” 听到这话,盛紘也确定林噙霜这里必定没有出岔子,那有问题的就是卫小娘自己了,于是亲自带着人去卫小娘院子里。 王若弗以为抓到了林噙霜的把柄,当即兴奋地带着刘坤家的跟了上去,林噙霜也不跟王若弗抢,果真见盛紘出了门又转头过来拉她,险些又把王若弗给气了个仰倒。 到了卫小娘的院子,她是真不知道为何突然盛府有名有姓的主子都来了,但她瞬间就想到了明兰在袁家下聘的那天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出去,又穿了一身新棉袄回来的事儿,恨不得将凑到身边的明兰给提溜回来拧一顿耳朵。 大家都看到明兰今日穿的棉袄不是那天从正院穿走的衣服了,林噙霜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扶着腰挺着肚子的卫小娘不说话,卫小娘却觉得难堪极了,而且后知后觉似乎已经将盛府除了盛老太太以外的主子都得罪了。 王若弗一贯是个急性子,见了明兰今日穿着另一件袄子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她同样认为明兰估计只是听从大人的话,一切都是卫小娘搞的鬼,顿时一腔怒火就冲着卫小娘去了:“好哇,我说明兰怎么一个孩子懂什么,竟然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衣裳就出来了,原来是你这不安好心的贱婢暗中挑唆!” 盛紘哪怕对卫小娘也有了意见,但也听不得王若弗骂还怀着他孩子的姨娘贱婢,赶紧喝止她:“好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卫小娘自己想岔了,这事儿从头到尾都跟霜儿无关。” 林噙霜赶紧一脸感动地看着盛紘:“紘郎能知道妾身的清白就好了,妹妹想必也是因为孕中多思,而紘郎这段时间太过忙碌又没有时间看望她,所以才想岔了的。” 林噙霜几句话就将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给立稳了,又把借着孩子争宠的帽子给卫小娘扣死在头上,就连还有火气的王若弗都看卫小娘十分不顺眼了,还是她身后的刘坤家的拉了她一把,她才没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而卫小娘是被自己的亲女儿给坑死了的,此刻也只能泪流满面说不出任何话来,倒是明兰已经发现事情不对,赶紧替亲娘辩解:“爹爹,我们屋子里是真的被克扣了,小蝶姐姐都知道的。” 被明兰点名的小蝶赶紧站出来回话:“主君,大娘子,我们小娘院子里的份例一直都没有全数发放过,最近天气转冷需要炭火,可小娘跟前炭火早就不够了……” 这才月中呢,就说炭火“早就不够了”,林噙霜眼泪涟涟,却如梨花带雨一般更加好看了几分,盛紘心里觉得就算卫小娘院子里真被克扣了炭火,应该也是底下人的错,跟林噙霜毫无关系。 最多,林噙霜只有一个监管不力的错处。 于是明兰搞了这么一出,除了将全家人都得罪了以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甚至因为林噙霜被人污蔑,在王若弗跟前受了委屈,盛紘转头又给了她两个铺子。 经此一事,卫小娘彻底安分了下来,等翻年真被林噙霜克扣了,也不敢闹出半分不是来,只是那个时候林噙霜很快换了战术,一溜水儿的补品送进了她院子里,就连明兰都只觉得林噙霜很有“知错就改”的意思,先前被处罚过了的小蝶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林噙霜过后只觉得卫小娘果然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因为担心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所以过了年就狠狠克扣了卫小娘一阵,后来还是想着将卫小娘肚子里的喂大了,最好让她太大难产一尸两命,这才捡起了贤惠的做派,又在盛紘面前为自己刷了一波好感。 林噙霜不会将这些女人间的手段透露给长枫半分,但墨兰跟前却是她主动教导的,“后宅女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再不然就是三足鼎立,不会有第四个选择。” “墨儿从前还觉得卫小娘自己过分清高,不会讨你爹爹喜欢,可你看看卫小娘跟明兰的做派,我不信明兰一个四岁孩子就自己懂如何为小娘争宠了。” 墨兰当然明白林噙霜的意思,从前林噙霜跟王若弗过招,她可是没有半点微辞,但眼下不一样,林噙霜明显是要人命的。 不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卫小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命,单说盛老太太和王若弗总是盯着林栖阁,她也不能让林噙霜乱来。 墨兰劝道:“阿娘,我听说老太太有意养一个孩子在跟前解闷儿,可如今大姐姐还没出嫁呢,老太太就在想下一个孩子了,不说别人,就说葳蕤轩就过不去。” “老太太又看不上我,葳蕤轩舍不得如兰,所以老太太能选的也就一个明兰,或者卫小娘肚子里那个。所以你这边一旦有所动作,可就主动给老太太送了把柄了。” 林噙霜知道盛老太太的厉害,别看她当年折了一个嫡子在后宅,可她不也将丈夫的宠妾一起送走了嘛,林噙霜顿时明白自己如今看似风光无限还越过了正室大娘子管家好几年,实际上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想了几日,林噙霜在听说盛紘有可能调入京城之后,咬牙将管家权推了出去,又趁机在盛紘跟前卖了一波惨,扣了一千两银子和一个铺子出来。 第484章 历练之知否5 林噙霜喜欢将内宅事务悉数说给女儿听,对于交出管家权一事,她自然少不得要仔细告诉墨兰自己的考量:“你爹爹那个人,别看十几年如一日宠爱我,可实际上,他最注重的就是他的面子和官声了,因此阿娘在听说他要升官去京城的时候,就果断上交管家权,一来是不想被卫小娘的事情牵连,二来也是不想等去了京城被葳蕤轩夺走管家权。” “如今阿娘主动上交管家权,跟去了京城被王若弗夺走管家权,看似阿娘都失去了管家权,可这其中的意义却截然相反。” 墨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阿娘我知道的,如今阿娘主动上交,完全是为了爹爹的前途和名声考虑,是阿娘对爹爹一片真心,也是阿娘聪慧的表现。” 林噙霜将自己拿捏盛紘的经验都教给墨兰,但却忘了她只是盛紘的妾室,墨兰将来是要做正妻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凭感觉觉得墨兰要是见多了盛紘这个亲爹的龌龊不好,若是哪天不小心露出一星半点的异常,容易影响墨兰在盛紘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她确定墨兰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又赶紧为盛紘描补。 林噙霜小心翼翼又郑重地对墨兰说道:“你爹爹确实过分看重自己的脸面和前途,但如今对你跟你哥哥还是十分疼爱的,你可不能因为阿娘跟他之间的事情,就对你爹爹轻忽了。” 墨兰依旧点点头便是自己明白了:“阿娘你放心,女儿知道爹爹最疼爱我,我也敬爱爹爹的。” 作为既得利益者,墨兰似乎天生就知道凡事不能以偏概全,她看得到盛紘对林栖阁的宠爱,也看得到盛紘对卫小娘和明兰的苛待,更看得见盛紘对王若弗这个正室的不喜和微不可察的厌恶,更明白盛紘在面对王若弗的时候,难以掩饰的自卑。 还看得到盛紘在面对盛老太太的时候,深藏在心底里的仇恨和表现在外的怠慢。 就像她看得清楚盛老太太愿意故意抬手放任自己的亲娘当年跟盛紘暗通款曲,就为了给王若弗添堵一样,如今她也看得清楚卫小娘或许已经跟盛老太太有了默契,卫小娘自己不想活了,而盛老太太看中了卫小娘身边的明兰和她肚子里那个小的。 哪怕她小人儿一个已经看到了这么多是,墨兰却觉得只是寻常,似乎自己见惯了更大的场面,眼前这些放在别人眼里算得上要命的事情,在她这里居然只是“看到了就看到了”而已。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四月,卫小娘肚子已经很大了,就连长枫这个在外头读书只有晚上才回家的男子,都听说了卫小娘肚子太大恐怕将来不好生产的事儿。 林噙霜不会觉得将卫小娘的事儿拿出来跟儿子说有什么不好,她还教训长枫道:“这女子十月怀胎生产本就是一件容易要命的事儿,你将来娶了大娘子啊,可不能在她怀着身孕的时候给人家添堵,不然哪怕你能迎娶续弦呢,也只能一任比一任身份低不说,还容易沾染上一个克妻的坏名声。” 长枫还没有到叛逆的时候,只是忍不住龇牙咧嘴地苦笑:“阿娘,我要娶妻还要近十年的功夫呢,你现在说这些也太着急了吧!” 墨兰吃着樱桃毕罗在心里叹气,这母子俩又把话题给扯远了。 原以为管家权交上去了,这卫小娘生产的锅就扣不到林栖阁了,没想到眼看着卫小娘就要生产,先是王若弗决定走亲戚去看看她娘家二叔二婶,然后盛老太太又说要出门礼佛,看样子会在庙里住几日,不说墨兰了,就是林噙霜也感觉事情不对,她立刻就缠上了盛紘。 夜里,盛紘照旧在林栖阁歇息,林噙霜就说起了家里种种不凑巧的事儿:“紘郎,这女子怀胎虽然不一定要满十个月,可眼看着卫家妹妹那肚子都过了进入第九个月了,怎么老太太和大娘子竟齐齐要出远门啊?” 盛紘原本也没觉得王若弗回趟娘家老家有什么不对,更没觉得老太太去庙里住几日有什么不对,但如今听林噙霜一说卫小娘的肚子已经到了需要时刻准备临盆的地步,顿时联想颇多,心里对他嫡母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他也见过老太太的手段,可王若弗在他心里一直以来的形象可都是蠢笨直白却善良的。 现在好了,盛紘可不敢再继续觉得王若弗不会对家里的妾室下死手了,哪怕这事儿不是王若弗的想法,他依旧觉得王若弗不是不会什么狠辣手段,恐怕只是因为林噙霜脑子不错,所以让王若弗没有机会下死手而已,但卫小娘这事儿就不同了,一直以来给卫小娘安胎的大夫都说了卫小娘这一胎有七成把握是男胎。 盛紘看着一脸担忧的林噙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还是霜儿有心,哪怕先前卫氏和明兰冒犯了你,你还在为她们着想。” 林噙霜乖巧地窝在盛紘怀中,仰头一脸娇羞又带着一点欢喜地谦虚道:“妾身可没紘郎说得这样好,妾身不过是疼惜卫家妹妹肚子里紘郎的子嗣罢了。” 瞧瞧这话说得,盛紘是真被林噙霜给感动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王若弗,叫王若弗换个日子出门,因为卫小娘快要临盆了。 王若弗可是半点没心虚,她直接冲盛紘吼道:“这事儿不是早就定好了吗?为什么要临时改期!” 盛紘仔细盯着王若弗的表情,同时眼睛余光也没放弃盯着她身后的刘坤家的,发现她们主仆俩确实没有半点异常,这才再次强硬地开口:“都说了那个时候卫氏差不都临盆了,老太太又要去庙里小住,你这个大娘子还能出门?” 王若弗十分委屈,但刘坤家的赶紧拉了拉她的后衣襟,让她及时住了嘴,没有将心里那些话说出来,但也只能认了不能出门的事儿。 等盛紘走了,刘坤家的才一脸后怕地劝王若弗:“大娘子推迟些出门也是好的,主君都说了卫小娘可能在那个时候临盆,咱们确实不能不管不顾地就出门。” 等屋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刘坤家的又压低声音说道:“看样子,林栖阁那边怕是发现了什么,说不定卫小娘这一胎有些问题,而林栖阁那边不肯背锅,所以才通过主君将您留下。” 王若弗一听就炸了:“那个贱婢!” “我将卫氏买回来本是为了分林栖阁那贱人的宠,没想到卫氏不中用,如今反而还要连累我!” 第485章 历练之知否6 原定王若弗要出门的前几天寿安堂盛老太太发现葳蕤轩没有整理行李的动静,就让跟前的房妈妈问了问,等得到盛紘劝王若弗推迟了行程的消息之后,脸色虽然纹丝未变,可眼神变得幽深了不少。 房妈妈担忧地看了看盛老太太,小心说道:“若是大娘子不出门,林栖阁那个又不出手,咱们该怎么办啊?” 盛老太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就看卫氏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房妈妈一想觉得也是,横竖是卫氏那边先露出来的消息,老太太只管坐等卫氏将人送过来就是了。 而聪明的明兰,已经发现了她娘居然将她们院子里的份例,让小蝶偷偷拿出去卖了钱送去了卫家! 明兰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冤枉了亲爹,又看错了亲娘,她喃喃道:“娘,原来林小娘和大娘子没有克扣我们的份例啊……” 卫小娘自诩清高,将自己的份例送回娘家也是想着横竖自己用不完,既然东西到了她手里,那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如今听到明兰这样说不禁涨红了脸,不管她如何安慰欺骗自己,可也藏不住她拿着盛家的东西养着娘家的事实。 卫小娘深吸一口气,对明兰解释道:“明儿,林小娘和大娘子克扣过咱们院子里的份例,但后来已经补齐了,如今我只是想着东西用不完,所以才叫你小蝶姐姐拿出去卖钱的。” 明兰本能地不想再去深入探究,没想到就听到卫小娘问她道:“明儿,你想不想去老太太院子里住?” 明兰不懂为什么话头突然变成了这样,不过她本身就在回避此时跟卫小娘相处,囫囵着点了点头,“老太太之前还让房妈妈给我和小桃拿了蝴蝶酥。” 卫小娘心里安慰,脸上也泛起一个慈爱的笑容来,继续说道:“眼看你华兰姐姐就要出嫁了,过后你祖母身边可就没人有陪着了,明儿若是能去寿安堂陪着老太太就好了。” 明兰虽然回避此刻的卫小娘,但没想过离开亲娘身边,她听懂了卫小娘的意思,顿时急了:“我不要去寿安堂,我不想离开娘!” 卫小娘没想到明兰会突然这样激动,还反了口,但想到明兰还只是个孩子,赶紧解释道:“明儿,家中姐妹你华兰姐姐自然不必说,那是被全家人托举着长大又定下了京城伯爵府的婚事。四姑娘本身也是你爹爹的掌中宝,况且还有林小娘的疼爱,将来的前程不定也不差。” “你五姐姐是大娘子所出的嫡次女,纵然没有老太太和你爹爹过分关爱,但大娘子必定为她全心考虑,况且还有你华兰姐姐能拉拔她一把。” “这个家里只有你了,你爹爹待你寻常,小娘又是个没本事还不受宠的,给不了你什么前程,所以你去陪着你祖母吧。” 卫小娘这番话无疑是在托孤,明兰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再次拒绝了卫小娘的提议,无论卫小娘怎么说都不肯松口,母女俩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卫小娘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剧痛,自己直接坐不稳差点儿滑到地上。 卫小娘痛苦的样子吓到了明兰,但好歹她还记得找人,赶紧跑出去找到了小蝶,小蝶进门一看卫小娘身下一片濡湿,明白这是要生产了,赶紧匆忙找人往葳蕤轩传信喊人。 收到消息的王若弗顿时火冒三丈,她还记恨因为卫小娘生产一事自己就不能回去看望叔伯呢,所以走到卫小娘院子的时候,依旧带着一身怨气,尤其在听到稳婆说卫小娘胎大难产,恐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她还忍不住直接冷哼一声:“她是怎么搞得,饿死鬼投胎不成!生过一胎了还不知道忌讳!” 刘妈妈想揽已经拦不住了,索性站出来对稳婆说道:“还请您使出全身功夫来协助我家小娘生产呢,好处自然不必说,我们也立刻去请大夫协助!” 说着,刘妈妈往稳婆手里塞了一个银角子,稳婆一入手就喜笑颜开,转头对王若弗笑道:“太太好生贤惠大方,我老婆子必定尽力!” 王若弗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挤出一个笑脸催着稳婆再试试,刘妈妈则让人去请相熟的大夫了。 卫小娘那里动静可不小,王若弗一进门的气势吓到了明兰,让明兰止住了哭声,可她的哭嚎已经惊动了林栖阁。 林噙霜轻笑着往卫小娘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根本没打算动弹,“那卫小娘果真是个人物,对自己可真是狠着呢,舍得用自己一条命去给明兰和她肚子里那个铺路。” 周雪娘却叹息一声,假意惋惜道:“只可惜卫小娘钻了牛角尖儿了,她以为自己没了孩子就有正院或者寿安堂收养,却不想想六姑娘的婚嫁之事掌握在主君手里,而主君大半要听小娘你的。” 林噙霜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加意味深长:“老太太一辈子总说什么情谊,我就看着将来她能给明兰说个什么人家!” 墨兰正坐在窗前看账本子,林噙霜虽然推了管家的差事,可实际上王若弗那边管不到林栖阁,也管不到寿安堂,还管不到长枫的院子。 而林栖阁的开销一向不小,墨兰也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林噙霜和周雪娘的话墨兰听了个全,但只是过一遍耳朵,半分没上心,她不关心卫小娘到底是主动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喂大了想要趁着生产的时候自我了断,还是想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走,但明兰是已经确定要送去寿安堂教养的了。 她其实有些疑惑,为何卫小娘就没想过活下去呢?既然接受不了做妾,那为何还能被王若弗给买回来呢? 既然不满做妾,那大可提出归家,为何非要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不可预测的未来呢? 墨兰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跟华兰、如兰差在哪儿,知道有一天注意到了卫小娘,回来向林噙霜询问了一番妾室的区别,等她明白林噙霜在世人看来眼中属于卖身契被旁人掌握,能随时发卖的贱妾之后,就明白为何林噙霜总是要主动撩拨王若弗,要那样蛮横地霸占盛紘了。 因为她深感不安。 所以即使心里十分清楚盛紘有时候靠不住,也要一遍又一遍地去确认自己在盛紘心目中的地位。 第486章 历练之知否7 盛紘对墨兰是真心疼爱。 当然,对于家中所有的孩子他都是付出过真心的,比如说第一个孩子华兰,那个时候他还在泉州任职,不过只是个七品小官而已,家中一时有些穷困,而且泉州那地方跟扬州也没法儿比,因此华兰一出生就跟着吃苦,他怜爱心疼这个孩子,甚至还带出去一起上值过。 只是后来孩子多了,华兰又渐渐长大,他这个做父亲也要开始避嫌,父女见面有些少了,感情就有些淡了。 而且华兰这个嫡长女对于盛家来说难免牵扯联姻一事,这真心里头自然而然掺杂了利益,就显得没那么纯粹了。 长柏和长枫是家中唯二的两个男孩儿,嫡长子长柏长相跟王若弗像得多些,性子也有几分古板,他能委以重任相应的父子之情就差了些。 而长枫长得好性子活泼嘴巴又甜,还是庶子,所以他难免偏疼长枫几分,只是面上不显而已。 墨兰呢,看似家中女儿最为受宠,其实他也明白墨兰才是这个家里最没有着落的人,因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让墨兰摆脱眼前的境地,明里暗里都少不了偏疼。 如兰长得一般性子也掐尖儿好强,偏偏他想要管教一二总被王若弗给打断,父女俩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他自然没什么偏爱。 明兰那里就更加平淡了,他曾经对貌美温柔还有几分才气的卫小娘上心过,可没想到卫小娘偏生学了一身酸儒的做派,他顿时没了兴致,导致明兰见面的时候比如兰都少,更何况他又见识过明兰小小年纪就敢拉着盛家的脸面为自己和卫小娘牟利的样子,看在父女血脉的份上没有心生芥蒂,便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慈父之心了。 所以墨兰说了想要学调香,盛紘立马就翻出了从盛老太太那里拿来的香谱,又折腾了自己的私库,很快就给墨兰配齐了一应用具和香料。 林噙霜看着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各种用具和香料,心里满意面上更是温柔小意,“紘郎怎么这样大手笔?墨儿一个小人家,说是调香大抵也是玩闹,紘郎这样大阵仗,没的破费。” 盛紘原本心里有些小小的心疼和不舍也在林噙霜的笑语嫣然之下尽数消散了,他抬手摸了摸墨兰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我们墨儿是个好孩子,你看她要学哪样是半途而废了的。” 林噙霜顿时有些小小的不乐意了:“紘郎疼爱墨儿,我这做娘的自然高兴,我只是心疼紘郎耗费,却不想紘郎转而说我的不是。” 两人又开始打情骂俏,墨兰熟练地跟着周雪娘出来,才出了院子迎面就遇上了如兰。 如兰一见墨兰就拉着她往小花园里走去,等甩开后面喜鹊等几个丫鬟一点了,这才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四姐姐,你知道祖母想要养一个孩子的事吗?” 墨兰点点头:“我知道,之前我小娘跟说过,反正我是不想去的,就没有跟你说。” 如兰听墨兰也不想去,这才高兴了,“我也不想去,祖母跟前虽然有好吃的,但我母亲说了要是去了就要学规矩,我可受不住磋磨。” 墨兰也附和道:“我不在祖母院子里也能学规矩,而且祖母本就不喜欢我。不过如今好了,明兰去祖母那里正好,要是祖母不养着明兰,那明兰就只能去大娘子跟前了。” 如兰听了也觉得明兰去寿安堂最好,“我母亲跟前已经养着我了,而且听母亲说明兰不安分,我总担心她不好。” 后头的几个丫鬟跟上来听两个姑娘在说这些话,赶紧四散开来望风,墨兰见了只是点点头,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要学调香的事儿告诉了如兰:“爹爹今早拿了好些东西过来,过两日我就要学调香了,你也过来一起学啊。” 如兰对调香无感,或者说对任何学习的事儿都有些厌恶,顿时苦着一张脸抱怨:“你怎么要学那么多东西啊,都没时间一起玩了!” 在学渣如兰心里,她只要认几个字,再学学看账本就足够了,那些个什么插花、点茶、调香之类的雅事都是华兰那样要嫁入高门大户才需要学的,于是她听墨兰要学调香,顿时警觉:“你不会是看大姐姐要嫁入忠勤伯府,所以也想着嫁高门吧?” 这可不是如兰自己想的,而是听王若弗说的。 墨兰直接翻了个白眼儿,“你凭什么说学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嫁入高门大户准备的呢?我就不能是为了预防那天落魄了,还能有一门谋生的手艺吗?” 如兰还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想到王若弗曾经说过林噙霜原本也是官家小姐,只是林家犯了错,连内宅女眷都被牵连,让林噙霜充作官奴被卖,若不是老太太搭救,林噙霜还不知道如何呢,于是赶紧闭了嘴,嘿嘿笑了两声。 墨兰真是为如兰操碎了心,卫小娘月前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结果害得自己没了命不说,连肚子里的孩子到死都没能生出来,盛紘原本想要对王若弗发火,可王若弗接连请了两拨稳婆和大夫,都说卫小娘自己喂大了肚子里的孩子,跟旁人无关,于是被迁怒的人目前只有死去了的卫小娘一个,明兰倒是名正言顺被盛老太太要了过去。 墨兰觉得如兰如此没成算,将来可真是不好说亲,所以才动了让如兰别只顾着跟自己混吃混喝,好歹也认真学一些手艺的念头。 如兰见墨兰脸色不好,生怕今日吃不到杏仁酥酪了,赶紧抱着墨兰的手臂撒娇:“哎呀四姐姐,你就别皱眉了,我这不是还小嘛,我母亲和刘妈妈都说了,日后等我大些,我一定会懂事的。” 墨兰对此表示呵呵,但姐妹俩手拉着手回到了林噙霜的院子,盛紘跟林噙霜已经收拾妥当,见小姐妹俩乐呵呵地过来,难得跟如兰说了好一会儿话。 如兰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儿,原本日常有些惧怕盛紘,眼下见盛紘笑呵呵一脸和蔼的样子,说话也慈爱,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但在墨兰的引导下说话也有几分得体的模样,尤其盛紘看着她胃口不错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熨帖,一开口就也给如兰备了一份学习调香要用的器具,还额外送了如兰一套娃娃。 只是如兰拿着东西回到葳蕤轩,王若弗听如兰说盛紘准备教导墨兰调香,她为如兰高兴之余,难免又对林噙霜心生不满,直接当着如兰的面儿骂了林噙霜几句,还是刘妈妈将人劝了下来。 如兰却已经被墨兰教导过了,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能去管,况且她虽然经常听王若弗说林噙霜的不是,但她跟墨兰关系好,又看林噙霜对她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所以哪怕没有跟林噙霜有过多少接触,也不愿意去说林噙霜的坏话。 第487章 历练之知否8 要说如兰跟墨兰亲近,墨兰身上溢出来的灵气是主因,但引子却是林栖阁做出来的点心和饮子。 林噙霜好享受,墨兰看到了这一点之后就撺掇着她多在饮食穿戴上面下些功夫,再有盛紘这个能力还不错的官员鼎力相助,林噙霜还真搞到了不少所谓的前朝良方,尤其盛紘给林栖阁寻摸了几个天分好的厨娘来,叫林噙霜爱得不行。 不止林噙霜爱得不行,有一次林噙霜当着盛紘的面儿替墨兰做脸面,往寿安堂和葳蕤轩都送了樱桃毕罗过去,便叫如兰也爱得不行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如兰的行踪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王若弗哪怕背地里对林噙霜依旧多有怨言甚至咒骂,但当着如兰的面儿却不会再说什么了。 自从明兰被送去了寿安堂,盛紘便明白卫小娘当初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了,所以对明兰这个女儿越发冷淡,如今又深觉墨兰被亏欠,所以但凡手里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林栖阁,而在林栖阁待久了的如兰几乎也每次都能分得一两分,又见盛紘喜欢她跟墨兰玩耍,找墨兰就越发勤快了。 墨兰和如兰这边小日子过得好了,寿安堂想起瘦小沉默又怯懦的明兰,盛老太太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尤其华兰又搬出去单独住了一个院子,跟她就冷淡了不少,盛老太太便借着八月里要上京的事情,让盛紘不可继续对林栖阁宠爱。 盛老太太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在扬州也算是长官,上面只有一位知府大人管着,旁人轻易不敢得罪你,所以这些年你偏着林栖阁,甚至连管家权都交给了林噙霜,也没人说什么。” “可是京城不同,等到了京城,你也只是一介五品小官儿,便是皇亲国戚呢一板砖下去也能砸到一两个,咱们家在京城实在不算什么,若你有半分不好的名声传了出去,将来只会影响你的前途。” 盛老太太还没说王家就在京城,王老太太至今依旧想进宫就进宫,但盛紘已经想到了,所以沉着脸再三谢过她的好意,却没松口说要冷着林栖阁的话,让盛老太太背着人叹息不已。 盛老太太是真觉得没什么意思,直接对房妈妈道:“老了老啦,如今说话都没人听了。” 房妈妈劝道:“您老人家啊想多了,别看主君刚刚一言不发,其实心里都清楚呢,只是面子上拉不下来而已。” 这话直接的很,但盛老太太确实被安慰到了,转头就关照明兰启蒙去了。 盛紘从寿安堂出来就去了林栖阁,他确实有话要交代林噙霜。 墨兰和如兰结束了上午的诗词课程正在吃点心歇息呢,就见盛紘有些沉默地走了进来,林噙霜赶紧起身迎接,墨兰跟如兰也凑过去行礼,见了宠妾和两个可爱的孩子,盛紘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墨兰和如兰被打发出去玩儿了,盛紘才揽着林噙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叹了一口气道:“眼下咱们就要进京了,你这边要早日归置好。老太太刚刚还说京中风俗礼仪跟扬州又有不同,你带着墨儿和枫儿要多适应。” 林噙霜一听就知道盛老太太没憋好屁,将一腔怒火悉数压下,仰着头一脸温顺地应下盛紘的话:“紘郎的意思妾身都明白,紘郎的好妾身一直都记着。” “从前紘郎怜惜妾身孑然一身来了盛家,甚至连家事都交给妾身管过,妾身本就不在意那些,当初愿意接下,也是为了枫儿跟墨儿。” “咱们墨儿本就是庶女,一直养在妾身膝下,往常看着是家中最得紘郎喜欢的姑娘,如今却成了身份最低的一个。妾身也不是为墨儿叫屈,只是因为亏欠难免多偏心墨儿罢了。” “可这一切,却也没有紘郎的前程和盛家的脸面要紧,当初是我爱慕紘郎所以逾矩,紘郎这些年也没有亏欠我半分,叫我一腔痴情没有半分错付,算起来我已经比许多女子幸福啦。” 这一番话说得盛紘越发心软,他确实是过来叫林噙霜有些心理准备的,但林噙霜完全接下还句句为他的颜面和前程考虑,叫他如何不偏疼她? 林栖阁又进账一波,如兰见明兰确定养在寿安堂,又受王若弗影响,认为卫小娘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连带着对明兰也有了不好的看法,所以跟墨兰走得更近了,真是恨不得时刻跟墨兰黏在一起。 明兰确实乖巧,盛家四个姑娘她也长相也就略微比墨兰差一点,要知道墨兰可是有元神加持,还有灵气潜移默化地排除身体里的杂质,明兰什么外挂都没有,那原生的长相也只差墨兰一线,可见她到底多出众了。 华兰对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抵抗力,原本她见得最多听得最多的是墨兰,但架不住林栖阁和葳蕤轩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能疏远墨兰。 这下来了个明兰,虽然看起来明兰一来就取代了她在寿安堂的地位,实际上大家都明白明兰不过是来接替她的,因此她对明兰更添了几分怜惜,连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如兰都要排在后面去了。 如兰对于亲姐姐华兰的做派当然有所不满,但墨兰直指要害地劝她:“大姐姐明显喜欢乖巧可爱的小孩子,你倒是有几分可爱呢,却不如明兰乖巧。” 如兰气急:“我做什么要像她那样乖巧?!” 有些话如兰说不出来,但她感受得到。就比如她知道明兰可不像表面上这样听话乖巧,要不然明兰也不会将卫小娘气得早产了;再比如她知道明兰如今的乖巧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失去了依仗,只能卖乖讨巧博几分关注。 墨兰将人拉下来坐下,“所以啊,你跟大姐姐之间肯定就不能像她跟明兰之间那样亲密啊。” “不过大姐姐就要出嫁了,也照顾不了明兰多久,等日后大姐姐出门子了,咱们只要多给大姐姐写信问候联系,哪怕不能经常见面,大姐姐一定也会十分惦念我们了。” 墨兰的话题转的很快,如兰只能抓住最后两句话,反应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墨兰说得对,再看一桌子快要成品的香丸,如兰提议道:“大姐姐要出嫁了,听说高门大户的大娘子都会插花点茶和调香,也不知道大姐姐在祖母跟前学了没有。我们这里香丸不少,到时候就给大姐姐装一些吧。” 华兰在寿安堂学了些什么,墨兰和林噙霜还真不知道,就是王若弗知道得也不多,如兰就更加不知道了,墨兰将这个事情记下,准备找个时间问一问盛紘。 第488章 历练之知否9 这日,盛紘拿着一匣子交子过来交给林噙霜,这些交子都是这些年盛紘给林噙霜置办的产业处置而来,盛家马上就要去京城了,扬州怕是没机会再过来,因此盛家上下所有的产业都要尽快处置了。 其实林栖阁这边还好,在外面并没有多少产业,而且有盛紘出面处置,林噙霜只管坐等结果就行了,只有屋里的家具等大件儿搬不走也不好卖的,只能看着送人或者留在宅子里一起卖给买宅子的人。 另外就是衣裳料子,江南之地盛产丝绸,这绫罗绸缎的工艺也冠绝天下,唯有蜀地的蜀锦还能一较高下,因此墨兰建议林噙霜在江南这原产地多买一些上好的料子屯着,就算去了京城卖不掉,那也不用花高价再买过季的产品不是。 一开始林噙霜并不敢这样耗费钱财,墨兰也没想过越过林噙霜强势定下此事,而是建议林噙霜派心腹跟着盛紘提前去京城收拾宅子的人一起上京城调查一番再做决定。 等到派去的人回来之后,果真说京城虽然比扬州更加繁华,但江南特产在京城也特别受欢迎,尤其是江南流行的料子花样和首饰,京城比起来的话差不多要落后一年的样子。 林噙霜当即就决定在盛紘面前为墨兰表功,盛紘听完果然直接可惜墨兰生成了女胎,不是个男子,不然盛家的门楣怕是要看墨兰的了。 盛紘对墨兰的盛赞让林噙霜得意不已,盛紘除了帮林噙霜置办了不少江南特产,自己也置办了不少,还给宥阳老家大房的盛维去了信,借着卖宅子、铺子和田地的功夫,帮大房把生意拓展到了扬州。 原本大房只看重王若弗那边三个嫡出,如今盛紘这一手让盛维再也不能忽视林栖阁的存在,而盛维也拉的下脸,直接“补送”了长枫和墨兰这些年的生辰礼。 跟这些事情比起来,墨兰和如兰赶着给华兰制作香丸都只算是小事了,但林噙霜依旧按照一贯的套路帮墨兰和如兰的脸上贴金,盛紘来了她就不经意地拿起墨兰和华兰选定的两个香囊,假借向盛紘吃醋。 林噙霜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将一个缠枝葡萄纹的香囊和一个石榴纹的香囊放在盛紘眼前,“紘郎你看,这是墨儿跟五姑娘为她们大姐姐选的,说是担心她们大姐姐不会调香会被忠勤伯府看轻了去,就想着提前为大姑娘多准备些香丸子。” 盛紘拿过两枚香囊看了看,一眼就断定缠枝葡萄的是墨兰选的,林噙霜听了自然高兴,但还记得自己的目的,“紘郎只关心几个姑娘,却忘了那几个姑娘半分没想到我和紘郎,妾身真是吃醋了~” 盛紘熟练地将林噙霜揽进怀里哄着:“哎呀,墨儿和如儿玩得好,还能想到她们大姐姐,可见霜儿教得好啊,为夫心怀甚慰。” 林噙霜则继续为自己和墨兰脸上贴金:“紘郎就会说好话,你还没说大姑娘到底会不会调香呢,墨儿和五姑娘可是担忧了好久,妾身也担心大姑娘将来在婆家受气。” 盛紘跟不清楚林噙霜到底什么意图,只以为她们都在担心华兰高嫁忠勤伯府受了排头不好意思回娘家诉苦,但转念又想起华兰自小养在寿安堂,但老太太只教华兰读书和管家之事,为人处世当然也潜移默化教授了些,可是插花点茶和调香这些雅事却只教授过点茶而已,现在想想华兰确实还有所欠缺。 被林噙霜这样一引导,盛紘便将自己了解的事情都说了不少:“那些个勋贵府邸教女孩儿跟咱们清流文官家有所不同,但插花点茶总是少不了都要会的,管家理事也不必说,但凡有些身份的女孩儿都要会。” “只是勋贵家的女孩儿还要学些马上的功夫,咱们清流之家的女孩儿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也少不了。” “像是咱们家老太太,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就什么都会,不管是张弓上马还是打马球,亦或者插花点茶斗诗书,就连你官人我也受益不少。” 本朝盛行点茶插花,这两样功夫可不只是女眷们流行,男人当中也少不了,尤其本朝读书人尚未完全抛弃君子六艺,所以盛紘骑马射箭的功夫其实也不差,甚至他也会打马球。 林噙霜听完脸上差点挂不住笑容,她在盛老太太身边也待过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可盛老太太除了教她读书点茶这两样功夫,连看账本的功夫都是她自学的,可见那老婆子对她远没有她自己宣扬得那样好。 同时她又庆幸幸好如今墨兰跟如兰都挂着一个盛紘亲自教导的名头,将来墨兰跟如兰两个也能学得那些侯府贵女们才能学到手的技艺,也好说亲。 但想到华兰,林噙霜也不会放弃这个给盛老太太上眼药的机会,她先是崇拜地羡慕了盛紘一通,然后话头一转就说到了华兰:“可惜大姑娘生得晚了些,她去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不想动弹了,不然恐怕大姑娘也能跟紘郎一样,得老太太一身真传呢。” 盛紘不会怀疑林噙霜这番话的用心,但他确实觉得盛老太太将华兰抱过去教养结果却并没有让他满意,而这些话他不可能说出来。 林噙霜见达到了目的就转了话头,又说起请盛紘拿着剩下的钱帮她在京城置产的事儿,盛紘自然乐意配合,心里却决定想个法子通过王家的路子为华兰突击培训一番。 可事情不会如盛紘的意愿发展,他不想在家里挑起事端,但跟王家岳母联系的事情绕不过王若弗,要是王若弗知道盛老太太当初将华兰抱过去养却没有尽心,必定会在盛家掀起轩然大波。 而盛紘也确实对老太太有了意见,既然明确要将华兰嫁入勋贵之家,为何就不能尽心教导一二呢? 华兰作为盛紘第一个疼爱的子嗣,他虽然为了盛家的将来牺牲了华兰的婚姻,但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在婆家过得好,可如今华兰有了这样大的不足,嫁过去忠勤伯府只会让她遭受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忍心? 最终,盛紘还是将皮球踢回去给了盛老太太,于是刚到京城还未安顿好的盛老太太就被盛紘变相逼着写信给自己昔日一位孔姓好友,请她来盛府教导华兰一段时间。 第489章 历练之知否10 或许是因为长枫书读得好,而自己手头也有不少产业供她奢侈花销,林噙霜看着窗外的江水满心都是长见识的喜悦,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偶尔兴致来了,忍不住焚香抚琴,引得盛紘眷恋不已,也让王若弗生了好些闷气。 盛家家业不算小,尤其王若弗这个大娘子和盛老太太这位老太太都是身家丰厚之人,所以行李自然少不了,况且盛家还带了华兰大部分嫁妆,哪怕已经刻意再三精简过了,依旧装了十来条船。 中间赶路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收拾行李又花了七八天的时间,这期间盛紘除了赴任之事,还要操心长柏和长枫的学业,他们在扬州的老师不愿意上京城来,如今就只能临时请人了。 盛老太太被盛紘逼着为华兰描补,她只能尽力将底下的不堪都藏起来,不让家里其他人发现,所以她叫来王若弗询问盛紘对长柏和长枫学业的安排:“眼下咱们家轻易应该不会离开京城,长柏和长枫的学业要紧,你们夫妻商量好了没有?” 王若弗没多少心机,甚至对盛老太太请人来教授华兰高门大户的规矩一事心怀感激,这会儿听盛老太太关心长柏和长枫,她笑着恭敬地回话道:“官人说他已经有眉目了,有一位庄学究,官人曾有恩于他,对方学识人品都好,能来家里教孩子最好不过了。” 对于长柏和长枫二人盛紘已经安排好了,盛老太太也没泄气,又对王若弗说道:“既然学究这样好,不如也让家中几个女孩儿跟着一起上课吧。不求她们跟她们两位兄长一样有治学的能耐,但求她们能开阔胸怀,有个好名声。” 学诗词歌赋这一点王若弗万分赞同,她一脸开朗地应下了此事,为此还奉承了老太太几句,一点不知道自己再次被盛老太太利用。 盛老太太落寞的表情让房妈妈十分心疼,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没觉得盛老太太是故意没教授华兰勋贵人家的规矩。 在房妈妈看来,盛家本就自称清流,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谁也不知道华兰竟然突然跟勋贵人家说亲,自然也不可能自小就按照勋贵人家的规矩来培养,如今华兰教养缺失这个锅没道理甩到自己老太太头上来。 房妈妈想到了明兰,赶紧上前对老太太说道:“六姑娘果真跟大姑娘不同,大姑娘那个时候啊再是乖巧总有活泼的时候,可六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谨小慎微了……” 盛老太太果真立刻就想起了明兰,尤其知道明兰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泪洗面,不免更加心疼她。 庄学究来得不慢,盛家人在京城的生活刚刚开始,他便带着老妻一起住进了盛家的私塾,只是明兰如今年纪还太小,也不认识几个字,暂时没有跟着长柏、长枫和墨兰、如兰一起入学,让盛老太太觉得明兰被排挤了,无端教训了王若弗一次,叫王若弗平白被骂了一顿,回去发火也没搞懂其中的关窍。 但她身边有个不逊色于盛老太太跟前房妈妈的智囊,所以当即就猜测道:“如今府上难得安宁,只有几个哥儿姐儿要跟着庄学究读书一事,莫不是老太太看六姑娘不能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入学,所以不高兴了?” 王若弗一听火气更甚:“那明兰先前只是跟着卫小娘勉强认得几个字,如今又因为守孝耽搁了,再说她年纪本就还小正在启蒙,难道她上头的哥哥姐姐非得迁就她不成?!” 其实,要是往常,刘妈妈断然不会放任王若弗这样猜想寿安堂,但自从墨兰跟如兰玩得好了,连带着上面长柏和长枫也对墨兰和如兰两个多有看顾亲近之意,林噙霜虽然暗地里总是哄骗盛紘,却再不会针对葳蕤轩,因此王若弗和林噙霜便也有了默契,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盛家难得安宁。 可如今刘妈妈看着盛老太太借着明兰的事儿对王若弗发火问责,她难免要往盛老太太的不是上面想。 但王若弗是个炮仗,这些事情她只在自己心里过一遍,暗自叮嘱自己警醒些,却半分不敢对王若弗透露。 刘妈妈不给王若弗透露盛老太太的真面目是对的,因为盛老太太很快借着教导华兰的名义请来了出宫归家的孔嬷嬷。 盛老太太原本就有借着孔嬷嬷为自己博脸面,为明兰撑腰的念想,因此哪怕已经决定让底下几个年岁还小的姑娘一起跟着旁听,但偏偏绝口不提。 王若弗一听孔嬷嬷是宫中出来的人,尤其对方还在先皇后跟如今的皇后跟前待过,自然动了让如兰也跟着一起沾点光的念头,她跟刘妈妈说起了这话,随后笑容一顿,“墨兰跟如兰好,我也不是那等刻薄的嫡母,墨兰也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好了。” 刘妈妈对王若弗这样的决定非常赞同:“大娘子可真是思虑周全,这左右邻里,怕是没有大娘子这般周全的人了!” 王若弗回到京城之后,也通过王家的渠道听说了不少内宅腌臜,甚至她还知道了她的亲姐姐王若与那里这些年可是治死了不少妾室,因此听了刘妈妈这样自夸,她心里确实得意,毕竟盛家唯一死了的妾还是自己难产的,她可清白了。 王若弗与刘妈妈谁也没提明兰,王若弗是觉得盛老太太主意大,容不得旁人置喙,况且明兰就住在寿安堂呢,盛老太太要是想让明兰一块儿旁听,只消一句话的事儿。 而刘妈妈则是因为对盛老太太起了芥蒂,所以不愿意去管明兰如何。 于是盛老太太搭起了戏台子,这才发现到头来被架起来的居然是自己,奈何盛紘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许多事情容不得她插手,只能压抑着火气问盛紘和王若弗道:“你们一个为着如兰着想,一个念着墨兰的前程,可谁想到家中还有一个明兰?” 王若弗也委屈,当即就道:“明兰还小,便是墨兰跟如兰也不过是陪着她们大姐姐,顺便听一耳朵,混个好名声罢了。” 盛紘听王若弗这话虽然不客气但很是中肯,也点头附和:“大娘子说的是。况且明儿还要启蒙,不然跟着墨儿和如儿一起去了学堂,怕也只能陪座。” 盛老太太被这夫妻俩给气了个仰倒,只能咬牙承认自己失算了。 第490章 历练之知否11 庄学究夫妻俩比孔嬷嬷先来,墨兰跟如兰同长柏和长枫一起上了快两个月的课了,孔嬷嬷才终于被获准出宫来到了盛家。 华兰这两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由着盛紘教授骑马,打马球是来不及了,但骑马一定要会,如兰还被墨兰撺掇着去跟华兰出了个主意,说让她日后请丈夫袁文绍教她打马球,也算是夫妻情趣。 华兰一听当即就红了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如兰的提议:“这些做派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我可做不出来。” 如兰嘟着嘴表示不满,她是真心为华兰考虑,王若弗这一回却站在如兰这边,转头劝华兰道:“便拿我自己来说,当年我跟你们父亲也曾有过一段温情的好日子,只是我实在不会念那些个诗词,便渐渐跟你们父亲远了些。” 后面王若弗也没继续说,但其中的意思便是如兰也明白了,也难怪王若弗同意甚至十分赞同如兰的提议。 华兰见王若弗说得正经,虽然依旧觉得羞臊,到底还是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而孔嬷嬷来了以后首先便是教导大户人家的规矩和人情往来的情况,尤其她细数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勋贵和清流官宦,甚至对这些人家之间的姻亲往来都信手拈来,可真是让四个姑娘都大开眼界。 因为事先说好了孔嬷嬷以华兰为主,剩下的三个姑娘一是为了陪伴华兰,二是为了旁听长见识,所以孔嬷嬷当真事事以华兰为主,但念着明兰养在盛老太太跟前,到底对明兰也多有关照。 至于墨兰跟如兰两个,她们俩自觉不会嫁入勋贵之家,那些个勋贵人家的规矩便只当是听故事了,倒是跟一脸郑重华兰和还记了笔记的明兰没法儿比。 这世家规矩和相互之间的姻亲关系说完了,接下来便是插花、点茶这样的雅致之事,孔嬷嬷依旧紧着华兰来,墨兰跟如兰只管听个大概,上手操作的时候也仗着年纪还小随意表现,而到了这里,孔嬷嬷便发现明兰小小年纪居然就学会了藏拙。 对于盛家四个姑娘,孔嬷嬷就是在盛老太太跟前也多是夸奖:“你们家四个姑娘啊,可真是将京城的灵气都聚集到一块儿了!” 盛老太太听了高兴却不敢接这话:“你呀,在宫中见多了那么多美貌的娘子,还能看得上我家这几个歪瓜裂枣?” 老姐妹俩吃吃喝喝一会儿,孔嬷嬷正色点评道:“你们家大姑娘长相清丽做事也周全,对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宽容又不失严厉,只是怕因为是家中长姐,所以总想着事事周全样样都好,岂不知这世上总有周全不了的事,更有好不了的人。” 盛老太太想着华兰出嫁在即,又想着忠勤伯府那样的情况,忍不住为华兰叹息,却丝毫没有办法。 孔嬷嬷接着说起了墨兰和如兰:“你们家最让我惊奇的便是四姑娘和五姑娘了。” “林小娘的事迹我也听了些,却不想五姑娘居然愿意跟四姑娘亲密来往,甚至世世多以四姑娘的意思为准,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盛老太太虽然厌恶林噙霜对墨兰也平淡,但在老姐妹跟前也要为墨兰说两句好话:“墨兰跟林氏不同,她是个冷情的,但做事也渐渐周全,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又说起如兰,盛老太太忍不住叹息道:“至于如兰,她最先是觉得林栖阁的点心和饮子好,后来也潜移默化跟着墨兰学了不少东西,甚至在她们父亲跟前都有了几分宠爱,所以大娘子那边就放任了。” 孔嬷嬷跟盛老太太也几十年没见面了,如今见面虽然感情依旧,但其实双方都明白,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尤其盛老太太明显更加关注养在自己跟前的明兰,所以孔嬷嬷笑着点评明兰道:“我只可怜你屋里养着的六姑娘。” “她容貌不错,看不出来从前性子如何,但如今却显得有些怯懦,尤其在大姑娘和她两个年岁相当的姐姐跟前。” “不过,她最大的好处的就是跟了你,且我也看得出来她本性不坏,人又聪明,将来前途也少不了。” 盛老太太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感慨道:“哎呀,明儿确实有些可惜了。她小娘常年不受宠,连带着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后来她小娘难产而去,就留下她一个小人在这内宅讨生活,我若是不护着两分啊,她怕是难了。” 孔嬷嬷也跟着笑了笑,见状就将剩下的话全部咽了下去转而奉承道:“都说从小看到老,六姑娘是个实心的姑娘,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的,老姐姐,你将来的日子可有盼头啦。” 然而有些话孔嬷嬷没说,她自觉看人还没有出错过,要说盛家的四个姑娘啊,偏偏她最看好盛老太太最不看好的四姑娘墨兰。 原本她为了老姐妹的将来着想,想要好生劝劝老姐妹的,但看老姐妹一心扑在明兰身上,况且明兰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就不讨人嫌啦。 那头的墨兰和如兰却私下里回忆孔嬷嬷讲解过的勋贵和清流高门,花费了十来天的功夫,最终形成了一张总图。 墨兰过目不忘听耳成诵,别说孔嬷嬷说过的话了,就是她说话时候的表情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而如兰虽然记忆力一般,但她十分喜欢八卦,孔嬷嬷为了方便大家记忆也总多说一点各府的事情,就这样如兰也能记下一半来。 如兰看着最终成型的大工程,叹着气感慨道:“没想到这京城里连国公府邸都有十二家,侯府也有十家,伯爵府都有六家呢。” “这些还仅仅只是武勋,在朝堂上被文官们打压的存在,这文官们就更数不胜数了。” 墨兰十分赞同如兰这话,“而且这上面的勋贵都是如今还在的人家,听说二十多年前静安皇后一事中还有不少勋贵因此被虢夺了爵位,朝堂上有半数的官员抄家灭族,那样的阵势至今没什么敢议论。” “看你看看,这上面还有近三十家的勋贵依旧在活跃呢。” 静安皇后的事迹如兰也听说过,但都是通过林噙霜的口知道的一星半点,因为林家就是在那场浩浩荡荡的灾祸中被牵连其中的。 如兰指着宁远侯府的记录问道:“四姐姐你看,这宁远侯都娶了三个大娘子了,原配嫡妻和第二位继室竟都是东昌侯府的姑娘,只有第一位继室居然是海宁盐商出身。你说,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墨兰看着宁远侯第二位大娘子海宁白氏的记录,忍不住联想道:“还记得当初忠勤伯府去扬州给大姐姐下聘,有个叫白烨的哥儿拉着三哥哥非要用大姐姐的聘雁做彩头比试投壶的事儿吗?” 如拉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个叫白烨的哥儿很有可能就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那个海宁白氏出身的继室所生的嫡子!” 第491章 历练之知否12 孔嬷嬷的课程只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盛紘和王若弗收拾了一车礼物送走了孔嬷嬷,便迎来了华兰婚期。 华兰不是盛家这一辈第一个完婚的孩子,但她是盛紘最年长的孩子,又是跟伯爵府家结亲,所以盛紘跟王若弗可是下了大价钱来操办,不说别的,单说装饰用的彩绸就耗费了上千两银子,好在这些彩绸也不是只能用一次,下一次长柏成婚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继续用。 华兰起了个大早要收拾衣装,墨兰和如兰带着明兰在她房间里陪伴着,宥阳大房和三房也早早来了人,尤其是大房本就操持商业,十分有钱,还给华兰送来了不菲的添妆。 华兰听着外面丝竹管乐之声,从前的高兴和兴奋,尽数化作对未来的期盼和惶恐,眼下她只记得自己只学了骑马,并不会打马球的缺失,手中的帕子就快揉烂了。 墨兰虽然想不明白华兰到底在担忧什么,但也大概能想明白她肯定是舍不得离家,也担忧未来在夫家的生活,等喜娘出去吃茶点了,她便拉着如兰过来安慰。 墨兰说道:“大姐姐不用怕,如今我们家也在京城了,大娘子又十分心疼你,逢年过节必定给你下帖子,到时候袁家人再难缠,也没有扣着你不许走动的道理。” 如兰一听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大姐姐你很不用过分担忧在袁家如何过日子。” 明兰见状也跟着说了一句:“大姐姐不用怕,孔嬷嬷也说了你十分好。” 因为就要离家了,再听三个妹妹三言两语的宽慰华兰听了就十分感动,她拉着三个妹妹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过正因为感念三个妹妹的好,华兰便决意哪怕袁家人再是难缠,她都不能让人有任何挑嘴的地方,她要为三个妹妹的名声考虑,要让三个妹妹将来更好说亲。 见华兰并没有放松多少,又看喜娘还没有出来,墨兰碰了碰如兰的手臂,如兰立刻领会意图地从自己腰上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张纸,跟墨兰一起展开放到华兰眼前来。 华兰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张忠勤伯府的人物关系图,以她未来的公婆为中心,几乎将袁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显示了出来。 如兰解释道:“这个是我和四姐姐一起写出来的,二哥哥和三哥哥也出了大力。” 墨兰则抓紧时间为华兰讲解:“忠勤伯府只有两个嫡子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但袁文纯资质平平,比不得弟弟袁文绍得力,所以兄弟俩早有阋墙的苗头,甚至袁文纯为了能在父母跟前更加得脸,在伯爵夫人的安排下娶了舅家的表妹。” “但伯爵夫人娘家这些年已经没落,伯爵夫人暗中拿着忠勤伯府的财物接济,此事不是那么隐秘,能瞒过伯爵一是因为伯爵夫人终究不敢明目张胆做得太过,二来怕也是因为伯爵夫人终究为袁家添了两个嫡子的缘故。” “但寿山伯夫人,也就是伯爵夫人的小姑子对此很是不满,只是碍于自己出嫁女的身份不好管束太多,大姐姐若是被伯爵夫人难为太过了,大可去找这位寿山伯夫人做主。” “还有,袁家内里有些空虚,大姐姐能跟袁文绍结亲,说不得就是看上了你丰厚的嫁妆,所以大姐姐嫁过去之后不能一点都不拿出来,否则袁家容易翻脸,但也不能拿太多,养大了袁家的胃口,这其中的度便由大姐姐自行揣摩,实在不行大姐姐便去问爹爹的意思。” “但妹妹是不同意你拿自己的嫁妆来填补袁家的公中,若是你能占便宜还好,可若是不能占便宜,甚至旁人还要借此难为你,那你干脆做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好了,横竖像是忠勤伯府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也只剩个脸面了。” 墨兰语气飞快地说了这么多,华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看墨兰和如兰都是一脸担忧且认真为她考虑,她眼泪便止不住直接如断线的珠串儿一般扑簌簌直接往下掉。 如兰急了:“大姐姐你可不能糊涂啊!” “像是那个宁远侯府,就是姓顾的,跟东昌侯府做了亲家的那家,他们家二十多年前缺钱了,就直接休了出身东昌侯府的大娘子,转而娶了海宁盐商白家女,白家女带了五十万的嫁妆进门为宁远侯府添了亏空,可白家女三五年的功夫人就没了,如今侯府的大娘子乃是小秦氏,是前头那位原配嫡妻的亲妹妹!” “这些消息可是母亲专程用了王家的人脉为你打听来的,你可要引以为戒,不能让我们伤心。” 墨兰为了让华兰有更加直观的感受,便说出了当年白烨的事儿:“之前袁家去扬州为大姐姐下聘的时候,不是有个叫白烨的小子还想拿你的聘雁走赌注跟三哥哥比投壶吗,那个白烨应该就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那个海宁白氏的外孙顾廷烨。” “那个顾廷烨可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小小年纪不读书也不习武,整日流连青楼瓦舍,叫宁远侯打骂多年也不成器,如今走了白家的路子去了白鹿洞书院读书,虽然读出了名堂,却依旧养了一个外室在身边。” “要我说呀,顾廷烨本性应该不坏,不然二哥哥不可能跟他做朋友,还有书信往来,但既然如此,可见侯府多得是人不想让他上进,也不想让他有个好名声。” 华兰听了一耳朵八卦和内宅阴私,连哭泣都忘了,赶紧擦干眼泪对两个妹妹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们家跟海宁白氏可不一样,到底我们家也是清流之家,只等你们两位哥哥高中就能称一声世家了。” “三位妹妹的好可真叫我不知道如何感谢,只能在袁家过好了日子,请你们上门做客酬谢了。” 华兰话里话外带上了明兰,明兰却觉得很羞愧,因为她什么也没做。 华兰收起了墨兰和如兰的袁家人物关系图,又亲手给三位妹妹添了茶水,姐妹四人这个时候很有相亲相爱的意味了,也让在外头听了一耳朵的王若弗感慨万分。 第492章 历练之知否13 长柏背着华兰出了门,盛家上下都紧张地期盼华兰回门的日子,就连林噙霜都在焦急等待。 墨兰忍不住问林噙霜道:“阿娘,你不是对大姐姐没什么好感吗?” 林噙霜没好气地白了墨兰一眼,“你呀,我还不是为了你!” 墨兰摸不着头脑,却看得林噙霜心中一甜,这个女儿从来都是一副能看破人心的模样,如今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林噙霜揽着墨兰解释道:“我想让你将来也嫁个高门大户,若是华兰能在忠勤伯府过得不错,那我将来必定为你也挑一户差不多的高门大户,若是她过得一般,那我便为你寻一个家境殷实的举子。” “我的女儿啊,我总要给你最好的!” 墨兰不置可否,这些年她确实感受到了林噙霜和盛紘无微不至的疼爱,只可惜她内心里确实感触不多,哪怕她跟如兰交好、为华兰折腾都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如此,或者最好如此。 华兰三朝回门的时候看起来容光焕发,没有丝毫受苦的意思,而且袁文绍也没有丝毫伯爵府公子的盛气凌人,反而十分平易近人,对一群小舅子和小姨子都是笑脸相迎,哪怕如兰有些问题显得失礼又犀利,他都能做到事事有回应。 见此,不只是盛紘放心了大半,就是王若弗也觉得袁文绍这个女婿不错,但华兰背着人的时候,将功劳都给了家里的兄弟姐妹。 华兰拉着王若弗的手感慨道:“官人品性上佳,为人确实敦厚温和,只是他对婆母十分孝敬,容不得旁人有半分轻忽。” 王若弗一听顿时整颗心都悬起来了,“那日后你那婆母若是难为你,姑爷可不一定会为你出头啊!” 华兰轻笑一声道:“官人确实不一定为我出头,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家中的姑奶奶看我为人不错,也有个好脸色,那位姑奶奶可见不得我那婆母在家中起什么风浪。这可多亏了两位弟弟和两位妹妹为我操心了。” 华兰觉得袁文绍对她也不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况且就算目前也没有,将来也不是不能培养出来,这几天她跟袁文绍说了家中庄学究的事儿,又说了婚前曾被宫中放出来的孔嬷嬷教导过,袁家果真没人拿她的教养来说事儿。 只是有些事情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就趁着这个时候悄悄问了出来:“母亲,先前弟弟和妹妹们调查说袁家内里空虚,娶我大抵也是看上了我嫁妆丰厚,我那婆母已经提了让我管家的话头,我已经以自己新嫁娘的身份推拒了一次,若是再提,我还能继续推辞吗?” 这个事儿王若弗已经知道了,毕竟当初墨兰跟如兰可是说动了她,让她回去向她娘讨了主意动用了王家的人脉势力。 而华兰管家的事儿她也跟刘妈妈讨论过了,因此眼下她直接对华兰说道:“你和姑爷这门婚事的内情你必须要告诉姑爷一声,甚至你可以暂时接过管家权,但不能全盘接过来,更加不可往里头填补嫁妆。” “姑爷若是有意见你便直接跟他说,你的嫁妆将来是要花在你们小家里的,若是往公中填补了,将来分家你们又分不到什么财产,儿孙们可就全指望你们小两口自己想办法了。” 至此,华兰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说真的,对于能掌管一座伯爵府邸的内宅事务,她自己也是动心的,但袁家的情况注定了她不管怎么做都是吃力不讨好,她虽然被嫂子和婆母捧起了几分虚荣心,却也知道好歹。 王若弗又劝道:“但是这一切都是我们外人为着你好才想出来的建议,实际上你应该好生跟姑爷说道说道,若是姑爷对爵位动了心思,那你填补两分嫁妆也不是不行,但那也要在分家以后才能做。” 分家?华兰苦笑,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不说别人了,就是她婆母也舍不得她这个金娃娃。 这么一想,华兰的脑子就更加清醒了,她那嫂子是婆母娘家的亲侄女儿,大伯子又是婆母的嫡长子,那一家三口真是恨不得直接抢了她的嫁妆自行分配了,她如何敢开了那个口子填补嫁妆进去? 等华兰回去之后,袁文绍果然听从了自己亲娘的话,劝华兰接下管家权,华兰虽然已经知道袁文绍有些耳根子软的毛病,此刻看着他一脸纯良地说为自己好,心里还是有些发寒。 但华兰已经四面楚歌了,不能再将自己的丈夫推出去,所以恳切地对袁文绍说道:“我在家时是家中嫡长女,盛家虽然只是小小的五品文官之家,但做事也很有章法,我作为嫡长女,在家里的教养一直都是最好的,管咱们自己的小院子绰绰有余。” “但我作为次子媳妇,却不能轻易对家中管家权伸手,当然,若是官人对爵位有意,那又是另说。” 袁文纯赶紧摆手:“既然你推辞,那就算了,横竖我对家中的爵位也没别的意思,咱们就不掺和了。” 等到了忠勤伯夫人跟前,华兰依旧以自己乃是次子媳妇,不好乱了家中长幼为理由推辞管家之事,袁文绍也劝亲娘说他对家中爵位没有想头,就不给长兄添乱了。 忠勤伯自然高看袁文绍一眼,也对华兰十分满意,毕竟自古以来兄弟阋墙都是家族发展的大忌,袁文绍夫妻俩能有这样的见识确实很不错。 而袁文纯夫妻听了也对袁文绍和华兰十分满意,哪怕袁文纯的妻子再对华兰的嫁妆眼红,每一次打主意都被袁文纯给挡了下来,毕竟袁文纯可是见识过盛家那几个小的如何厉害,虽然眼红弟弟有这样后劲十足的岳家,但他能巩固继承人的位子,也不会后悔娶了表妹。 至于忠勤伯夫人一计不成还让袁文纯起了别的心思,她就只能自食恶果,哪怕借着立规矩一事来磋磨华兰,也抵不过大姑子寿山伯夫人两句话的事儿,因此华兰在忠勤伯府的日子很快就好过了起来,她也被寿山伯夫人亲自带着出去走动了几次,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融入了忠勤伯府的圈子里。 盛家这边,王若弗收到消息以后也狠狠松了一口气,很是庆幸自己回去劳烦了娘家老母亲一回,才让华兰婚后的日子那样好过。 第493章 历练之知否14 盛紘过生,因为不是整寿而且盛家搬来京城的时间也不长,因此盛紘便只请了姻亲。而华兰虽然出嫁不满一年,尚在新婚,但齐国公夫人平宁郡主因为有求于盛家,所以递了话给华兰,华兰便名正言顺带着丈夫袁文绍回了娘家。 因为在座的都是血脉亲人,盛老太太便交代不用太过避讳,只在花厅中间立一座屏风稍微隔开视线就成了。于是盛紘带着儿子和女婿们坐一桌,盛老太太带着王若弗、林噙霜和家中几个姑娘坐一桌,大家还能隔着屏风说笑,实在欢快,让盛紘忍不住开始畅想将来长柏和长枫科举入仕、娶妻生子以后,他成了老太公的老年生活。 等到午膳过了还有别的消遣呢,华兰便趁机单独跟家中女眷们说话,终于说起了齐国公家的二公子齐衡,想要来盛家借读一事。 华兰道:“那位齐衡公子乃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为人又正派知礼,他的父亲乃是齐国公,母亲是曾养在静安皇后跟前的平宁郡主,那位平宁郡主跟宫里的皇后娘娘关系亲近,每月还要进宫问候呢。” 如今盛家的儿女们都在庄学究手底下上了快一年的课了,平宁郡主哪怕再是自恃身份,也没有让盛家这个主家的女儿们,为她的儿子让步的道理,况且盛家还有个勇毅侯府出身的盛老太太,和一个配享太庙的外家。 王若弗一听就十分乐意,齐衡的名声她可比华兰知道得更多,自从华兰出嫁以后,她回娘家总觉得跟亲娘亲近了不少,所以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她都知道。 盛老太太见王若弗喜形于色心里有些堵,但能跟齐国公府和平宁郡主搭上线,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况且,她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瘦小的明兰,她决心为明兰考虑。 盛老太太欲擒故纵:“可是咱们家四姑娘已经到了要避嫌的年纪,翻了年如兰也该避嫌了。” 王若弗有些时候会有一点急智,她想起先前吃饭时候的屏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有什么,不过是在姑娘和哥儿们中间搭几座屏风的事儿。” 华兰也是这样想的,甚至她也跟盛老太太想到一块儿去了,只不过华兰想着那齐衡不如就便宜了如兰而已。 别说,如今的如兰虽然容貌依旧比不上墨兰跟明兰,但看着也是玉雪可爱,尤其她长着一双笑起来就如弯月一般的眼睛,嘴边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让人看着就觉得甜到了心里。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想这么多还是太早了,但有些事情就该未雨绸缪嘛。 华兰回去就去了齐国公府,告诉了平宁郡主家中已经准备在庄学究的课堂上搭几座屏风,“等我那几个妹妹大了,她们所学还多着,就不能像如今这样日日去学堂了。” 平宁郡主虽然心里依旧觉得不舒服,但也知道盛家已经拿出了最大诚意,若是她再挑拣什么,怕是要给齐国公府招来一顿弹劾。 于是齐衡去盛家上学的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平宁郡主还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拜访,但盛老太太却强势让家里三个姑娘都待在自己屋里,不许去前头见客。 林噙霜听到消息早就对齐衡这个国公府的公子动心了,再三提点墨兰道:“墨儿啊,原本阿娘还想着我不能出门,也爹爹怕也不会主动给你相看那样的人家,你便只能靠着长枫将来努力了。”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家里来了个国公府的公子,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那齐衡还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墨儿啊,你嫁他一点不亏的!” 墨兰只是问道:“阿娘,你怎么知道那齐衡的事儿?” 林噙霜得意一笑:“我是没有什么人手去窥探国公府邸,但我有你哥哥啊。” 林噙霜对长枫十分满意,她让他去打听齐衡的事儿,长枫不过是出去吃了两顿饭,就有了结果。 墨兰稍微回忆了一下齐国公府的事儿,直接给林噙霜泼冷水:“阿娘,齐衡本人或许有可能看上我们姐妹中的哪一个,但他亲妈平宁郡主绝对一个也看不上。” “而且你不知道吧,那齐衡是家中独子,平宁郡主又是个厉害的,哪怕只生了一个,齐国公也没有妾室。京城里都知道平宁郡主管家十分严厉,对独子也严厉,我甚至觉得若不是我们姐妹已经在庄学究手里上了一段时间学了,她搞不好还想将我们姐妹赶出去学堂呢。” 林噙霜一听果真迟疑了,“那平宁郡主就这样厉害吗?” 墨兰就说:“若是不信,待会儿你去让周妈妈问问前面伺候的丫鬟就知道了。” 不必林噙霜吩咐,周雪娘也是要去前面打听的,没一会儿她果真就带着一点愤恨的表情回来了,“那平宁郡主果真目下无尘,一会儿说她家的哥儿要抓紧时间读书,一会儿又说姑娘们不比男子要科举,还明示她家是高门大户不是盛家这等门楣能攀附的,真是不知所谓!” 林噙霜还是有些舍不得放弃齐衡这样好的身家,但眼下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好来,只能讷讷不言。 等到长枫中午回来吃饭,林噙霜便抓着长枫仔细询问齐衡的情况,长枫倒是对齐衡本人满口夸赞:“这个齐衡确实是个性情温和又知礼守礼之人,关键他并不迂腐,功课上大家也聊得来。” 林噙霜大喜,抓着长枫问道:“那你觉得你妹妹有机会没有?” 长枫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阿娘,这……” “妹妹都还没见过那齐衡呢,况且妹妹如今才多大啊,你就这样操心了!” 葳蕤轩,王若弗因为在平宁郡主跟前受了气,连带着也有些迁怒齐衡,认为今日之事都是齐衡惹出来的,所以压根儿没想跟如兰提起半分话头。 但如兰已经从长枫口中听说齐衡号称京城第一美的事迹,正是对齐衡十分关注的时候,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忍不住向王若弗打听道:“母亲,听说齐衡长得十分俊美,母亲今日见到人了没有,他到底长得如何啊?” 王若弗没好气地给如兰添了一筷子羊肉,这才答话:“那齐衡确实长得俊美,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就是他娘平宁郡主实在趾高气扬让人生厌。” 王若弗没好意思说她一见齐衡那俊俏的模样,还动了让如兰跟他结亲的念头呢,但经过平宁郡主那一回,她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第494章 历练之知否15 学堂里多了一个齐衡,也不过是多了三架屏风的事儿,长枫原本觉得齐衡人不错,但听说了平宁郡主看不起家中姐妹之后,也对齐衡有些膈应了,因此一大早大家在学堂外面遇上了,听着齐衡让墨兰和如兰称呼他为“元若哥哥”时,他直接替墨兰拒绝道:“元若也太着急了些,咱们男子也就罢了,她们姑娘家可不要一上来就叫得这样亲切。” 墨兰暗中给了长枫一个赞许的眼神,同如兰一起对齐衡蹲身行礼,口中称呼“小公爷好”,也成功地让齐衡想起了他娘平宁郡主那蛮横霸道的做派,等明兰到了以后也称呼他为小公爷,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将盛家几个姑娘得罪完了。 庄学究已经考校过齐衡了,虽然觉得齐衡有些不经事,但好歹齐衡身上没有什么世家公子目中无人的臭毛病,也没有丝毫欺男霸女的纨绔习气,这就够他高兴的了。 年轻人都坐不住,庄学究这个上了年纪的人久坐也伤身,因此一上午的课程大家中途有两次休息的时间,长枫和长柏正开始长身体,因此要趁这个时候吃些茶点才能不饿肚子。 齐衡没有这样的习惯,但他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长柏和长枫也乐意分他一些吃的,也不担心他能否吃得惯。 至于另一边的三个姑娘,明兰一贯沉默寡言,但她身边的小桃如今正跟在如兰身边的喜鹊后头学认字,所以她被迫跟如兰低了头,也算是初步融入了姐妹中间。 至于墨兰,她可不管这些,只需要在如兰开口说话的时候随意附和几句就好了。 如兰小声嘀咕道:“那小公爷看起来人还不错的样子,可惜了居然有个平宁郡主那样的娘。” 墨兰点点头,随意应付道:“是啊,小公爷为人是不错,平宁郡主怕是对自家人也十分好,只是对我们这些外人过分了些。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我是不可能对一个外人,还比对自家人好的。” 明兰不敢随意议论齐衡和平宁郡主,她想着齐衡英俊的面容和温和的语气,不禁有些失神,但随后又很快回过神来低下了头。 如兰看明兰这副怯生生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声量都高了几分:“盛小六你怎么回事,我和四姐姐这是又欺负你了吗?” 墨兰赶紧拦了一下,如兰这副做派就是没做什么也叫人误会了,“你呀,别总是这样说六妹妹,六妹妹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明兰也知道不能跟如兰冲突,赶紧顺着墨兰的话说道:“五姐姐,我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见明兰这样,如兰心里越发窝火,但好歹知道不能真的起冲突,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还是忍不住说教:“你好歹也在祖母跟前这么久了,不能总是一副被欺负得不能言语的窝囊做派,何况这家里谁给你委屈了吗?” 如兰越说越离谱,墨兰也不拦着了,转而对明兰说道:“六妹妹,父亲和大娘子确实忽略了你,但祖母可是一心想着你的。别的不说,就说你如今的功课,可全靠着祖母费心给你补习,你才能跟上进度。” “而且你如今用的笔墨纸砚之类,父亲不是也一直在给你供应吗?” 这话墨兰说得一点不亏心,虽然盛紘确实忽略了明兰,但有林噙霜做好人,所以至少明兰笔墨纸砚这些盛紘可是全部准备了的,甚至还拿出了他自己启蒙用过的书本。 明兰想说这个家里除了祖母再无人为她考虑,但如今她上学用的东西确实是盛紘一手准备的,甚至她的丫鬟小桃都能跟着如兰的丫鬟喜鹊学几个字,她真的无话可说。 长柏那边几个年轻人说着今日的功课,大家只感觉关系更加亲密了些,半点不知道几个女孩子这边还吵了一架,但在此回到课堂上,明兰确实不敢再做出任何瑟缩的举动了。 如兰是个不记事的人,虽然跟明兰发了一次火,但过后就忘了,倒是墨兰中午回去之后忍不住跟林噙霜说了明兰的事儿。 墨兰十分不解:“明兰或许在大娘子和爹爹跟前确实被亏待了,但她在老太太跟前可是心肝宝,看那架势,说不得将来老太太要豁出脸面为她谋划呢,可为什么她总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啊?” 林噙霜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看着墨兰这拧着眉头的小模样,她心里只有满心的骄傲,她的女儿可是不比大娘子跟前的如兰和老太太教养过的华兰差! 等笑完了,林噙霜为墨兰解惑:“这一来,或许是明兰自己将自己困住了,看不到家里其他人的模样;二来就是她心机深沉,做出这副模样好在老太太和小公爷面前给你们上眼药呢。” 这第一天中午齐衡是在盛家用饭,长柏和长枫少不得作陪,三人只是谈论功课就消磨了中午的时光,而齐衡也算是见识到了盛家的菜式,他尤其喜欢盛家的甜点。 然而哪怕他恨不得做两首诗将盛家的点心夸出花儿来了,长柏和长枫也没说这是家中妹妹的手艺,毕竟他们少年人爱憎分明,对齐衡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几分意气相投,但对齐衡的亲娘平宁郡主就有些意见了。 等下午下了学,平宁郡主当然不可能逮着亲儿子问他对盛家几个姑娘的看法,但齐衡的贴身小厮不为可逃不脱平宁郡主的盘问。 不为虽然看明白自家小公爷被盛家三个姑娘给嫌弃了,但也不敢直接这么跟平宁郡主说出来生出事端,只说三位姑娘都不愧是文官家的姑娘,知书达礼,哪怕他们公子亲切说了能称呼哥哥,也只是叫了小公爷。 平宁郡主听了这才觉得满意,但齐国公却觉得她有些过了,忍不住说道:“好了,既然知道盛家家风确实清明严谨,你便不要多生事端了,就算咱们府上不惧御史弹劾,你也该为儿子想一想,他还要跟盛家的公子们做朋友呢。” 平宁郡主依旧不放心,但面上却只能做出一副被齐国公说服了的模样,将事情都放在心底。 第495章 历练之知否16 齐衡到盛家学堂附学的第三年,原本在白鹿洞书院读书的顾廷烨被他亲爹宁远侯给叫回了京城,长柏因为这些年跟顾廷烨相交的交情便直接邀请他也来家里读书,盛紘想了想既然已经收了一个齐衡,那么这个顾廷烨也一并收了也不是不行,就亲自跟庄学究提了提。 庄学究原本是有些顾虑的,毕竟顾廷烨名声在外,哪怕庄学究自己不是那等人云亦云之人,但也觉得宁远侯府内宅过分复杂了,当然会有些犹豫。 可是长柏拿出了这些年顾廷烨在白鹿洞书院的功课给庄学究看了看,学究当时只是长叹一声,对长柏道:“这个顾廷烨已经被他家里给耽误了啊,若是他自己再不能警醒,怕是没有什么前途了。” 长柏因为顾廷烨也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理想,所以这些年对于顾廷烨那些荒唐事一直有一种滤镜在,但他也知道庄学究跟盛紘这样的长辈看人更加准确些,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跟顾廷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提了一嘴。 宁远侯府的大娘子小秦氏是个会办事儿的人,宁远侯顾偃开还健在呢,况且她不管是在顾廷烨跟前也好,在外面面前也好,都是个慈母,所以十分利索地收拾了拜师礼和谢礼,跟平宁郡主一样,亲自上门拜访。 只是跟平宁郡主比起来,宁远侯夫人就显得没那么诚心了,从头到尾都说顾廷烨是个倔强又有几分顽劣的孩子,请盛府上下多包涵,她回去自然会教训。 别说,盛老太太不太管事儿,但也觉得宁远侯夫人这个继母对顾廷烨已经不错了,而王若弗更是觉得这位侯府大娘子乃是勋贵夫人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跟其他趋炎附势一双富贵眼的贵妇们都不同。 殊不知,人家宁远侯府人在背后还说王若弗果真是个傻的,比不上她姐姐王若与的容貌和心机,也就是运气好嫁了个盛紘那样有些后劲的人家,又生了个上进的儿子,就连女儿也有盛老太太那样出身勇毅侯府的婆母为她谋划婆家。 齐衡对于顾廷烨的到来也是举双手欢迎,在顾廷烨上学的第一天,他特意提前了一会儿上门,就为了腾出时间来给大家介绍顾廷烨。 齐衡毫不避讳道:“宁远侯府跟我母亲外家有亲,到了我们这一辈,我正好矮一辈,要唤他一声二叔呢。” 明兰先到一会儿,她抬眸小心地跟齐衡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怯生生下拜,对着顾廷烨口称“顾二叔”。 因为当年顾廷烨跟长枫之间的比试到底没闹起来,而卫小娘生产之时除了卫小娘自己盛家可是没有任何过失的,因此明兰没机会出门去给卫小娘找大夫或者稳婆,自然也就没机会跟化名为白烨的顾廷烨见面,此时顾廷烨看着怯生生的明兰,倒是想起了自己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朱曼娘。 顾廷烨一向说话没个忌讳,他可是看到了齐衡跟明兰之间的眉眼官司,便挤眉弄眼地对长柏说道:“则诚兄,你怕不是快要做大舅哥了,瞧瞧我这侄儿看你家六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呢。我就是好奇,日后你我到底该是以兄弟相称呢,还是你干脆随了元若也叫我二叔?” 明兰和齐衡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长柏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他可记得当年王若弗和如兰都跟他抱怨过平宁郡主过于盛气凌人的态度。 不等长柏说点儿什么,长枫便带着墨兰和如兰走了过来,长枫敏锐的察觉气氛不对,便直接调侃顾廷烨道:“白兄,你还要跟我比投壶不比?” 顾廷烨也察觉自己先前说错了话,此刻长枫开口他也借坡下驴拱拱手一脸不服气道:“当年你可是将我劈头盖脸一顿骂,别说是投壶了,我连根毛都没摸着,今日午时有空咱们可一定要有个了结!” 长柏便为顾廷烨介绍墨兰和如兰:“这是我家四妹妹和五妹妹,她们俩住得近,一向习惯一起走。两位妹妹快来见过仲怀兄,也不必客气,直接喊他顾家二哥就是了。” 长枫先拱拱手喊了一声顾二哥,墨兰和如兰也有样学样,上前微微欠身问候了一声顾二哥好,大家就算是见过了。 只是明兰心思过于细腻,想起之前顾廷烨调侃她和齐衡,还是当着长柏的面儿,她一上午就顾着担心长柏告状了,被庄学究逮着上课走神,罚抄了盐铁论。 而事实上长柏根本没多想,毕竟齐衡虽然已经到了能说亲的年纪,可明兰还不足十岁呢,说什么都太早了。但真要说起来,长柏自己是不愿意家中哪个妹妹跟自己的同学结亲的,也不是顾廷烨和齐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们两家的门户都太高了,属实不合适。 甚至哪怕如今再看华兰的婚事,长柏都有些不乐意的,那袁家内宅混乱,忠勤伯夫人恨不得日日将华兰叫过去“立规矩”,而长柏也十分清楚华兰如今的忍耐,都是为了家中姐妹,所以日常读书他便更加认真,只希望能一举高中,让华兰的婆家稍微有些忌惮,换取华兰的好日子。 顾廷烨的到来并没有改变盛家什么,只是被他打趣过的齐衡跟明兰却上了心,随着年岁的增长,两人还真有了一些看对眼的意思,墨兰又一次还不小心撞见齐衡悄悄送了明兰一对儿玉笔呢,只是没想到转头明兰就将玉笔分别送到了自己和如兰跟前,她这个当事人反而什么也没落下。 墨兰可不稀罕什么玉笔不玉笔的,更加不愿意被明兰拉出来挡枪,而如兰也是同样的想法,姐妹俩一合计,就直接将玉笔送到了盛老太太跟前。 墨兰恭敬地对盛老太太说道:“祖母,这玉笔是明兰送来的,墨儿看有几分难得,可舍不得六妹妹这样破费,况且从前墨儿跟六妹妹的关系也不如跟五妹妹亲近,墨儿受之有愧。” 如兰也恭敬地对盛老太太说道:“玉笔难得,也不知道六妹妹自己留用了没有,若是她自己也没有,如儿可不敢收。” 明兰没想到两个姐姐就这样直接找上了老太太,她都没敢跟老太太说齐衡单单送了她东西了,于是就这样被架在了那里。 好在盛老太太一向偏心明兰,稍微一想就大概明白了这玉笔是外人送的,至于明兰为何全都送出去,大抵也是为了赌她两个姐姐的嘴,当即便为明兰描补道:“你们六妹妹难得送什么东西,你们也莫要推辞,姐妹之间互相赠送本就是寻常。” 墨兰可没打算就这样让明兰混过去,于是直接说道:“祖母既然这样讲,孙女万万没有不应的。只是这玉笔本是外男所赠,孙女也是亲眼所见,因此万万不敢收。” 盛老太太也不去看明兰的脸色,只是心下暗叹一声,越发对墨兰厌烦了,但此刻她依旧要为明兰描补,“外男的东西明儿如何敢转送你们?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姐妹俩且安心收下就是。” 第496章 历练之知否17 既然盛老太太说了玉笔是她的东西,那墨兰和如兰便当真就是了,至于后续盛老太太和明兰如何处理,就不关她墨兰和如兰的事儿了。 而如兰回去葳蕤轩之后,便将齐衡单独送了明兰两支玉笔,但明兰转送了她和墨兰,闹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一心只为明兰遮掩的事儿全部告诉了王若弗。 王若弗一听就炸了,先是气盛老太太如此为明兰遮掩都不顾家中其他女孩儿的名声了,再气齐衡那个人模人样的小辈居然眼瞎看中了明兰而不是她的如兰,最后又气明兰小小年纪就净会耍手段坑害姐妹! 刘妈妈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王若弗给劝了下来,让她别去寿安堂找老太太闹腾,但王若弗气不过,转而吩咐人去请明兰过来说话,盛老太太原本不想让明兰走一趟的,但她也知道若是不让王若弗发泄出来,王若弗只会更加痛恨明兰,所以便让自己身边的房妈妈陪着走一趟葳蕤轩。 然而王若弗看着明兰是被房妈妈送过来的,一腔怒火更盛,不等明兰见礼就直接指着明兰的鼻子骂道:“当初你自己没亲耳听见那平宁郡主如何贬低我盛家门楣,如何贬斥你们几个姑娘家,你在寿安堂总听过一耳朵吧!” “结果啊,居然还敢凑上去跟小公爷亲近!” “我的如儿尚且不敢如此做派,没想到你一个庶孽竟然顶风作案,把现成的把柄往人家平宁郡主手里送,是生怕盛家的名声不够好吗?!” “我警告你,若是你敢伤了我华儿、如儿和长柏的名声,我无论如何也要扒了你一层皮!” 明兰一向知道王若弗行事无忌,如今被她这样指着鼻子骂,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赶紧跪下为自己喊冤:“大娘子误会我了,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左右不靠的庶女,哪敢肖想人家小公爷!” “小公爷不过是看我一手字总是写不好,念着几分同窗情谊稍加鼓励,并没有别的意思。” “大娘子就算信不过我,总该信任小公爷的眼光吧。” 房妈妈此时也回过神来为明兰辩解道:“大娘子,六姑娘确实恪守规矩从无逾矩之处,再说小公爷来盛家读书的时候,六姑娘还是个黄毛下丫头呢,两人怎么可能生出情愫来?” 王若弗发了一通火,这会儿已经过了,勉强认了明兰和房妈妈的解释就放人离开了,等夜里盛紘过来的时候她便将事情告诉了盛紘。 盛紘一听也头皮发麻,但哪怕家中几个女孩儿年岁大了,他也没想过为了附学的学生就委屈自家孩子,便叫王若弗只当没这回事儿,剩下的他回去跟老太太说。 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盛紘这个男主人却是注意到了的,最近老太太在寿安堂里留齐衡吃过几次饭,期间必定有明兰作陪,而老太太的意图也十分明显,但他并不看好。 一来,那齐国公府跟忠勤伯府大不相同,不能相较而论;二来明兰跟华兰也没得比,华兰好歹是家中嫡长女,又是自小养在老太太跟前教养的,出嫁的时候还是老太太亲自出马促成了婚事,还有全家鼎力相助。 而明兰呢? 除了容貌比华兰好看些,哪怕她也养在老太太跟前,那也没法儿跟华兰相提并论。 盛紘去了盛老太太跟前,明确表示自己对几个女儿的婚事自有安排,请盛老太太安心等着看结果就是。 盛老太太先是被两个小辈下了脸面,又被王若弗这个儿媳妇隔空打脸,完了还有盛紘亲自过来让她安分,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于是她心中那些执念便越发执拗坚定,非要自己给明兰相看人家不可。 至于林栖阁,林噙霜听了墨兰的叙述,更加坚定了明兰就是心机深沉的想法,同时又忍不住鄙视齐衡的眼光:“明明墨儿你才是盛家最出色的姑娘,为何那小公爷竟然会喜欢畏畏缩缩的明兰?” 墨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纠正林噙霜:“阿娘,明兰虽然自己想岔了,一贯喜欢藏拙,可实际上许多男子就喜欢怜香惜玉。” 虽然墨兰觉得明兰的藏拙实在是没必要,甚至她都不知道明兰到底有什么可藏的,不就是暗中被老太太教过马球吗?她和如兰也在盛紘的教导下学了不少啊,而且还从未在家中隐瞒过,所以明兰此举实在是没必要啊。 林噙霜却舍不得让墨兰放弃那些高门大户,她拉着墨兰问道:“那齐国公府有平宁郡主那样的婆母确实不好让你嫁进去,那顾廷烨呢?他家里情况复杂不假,但正好作为次子可以谋划分家,墨儿觉得那顾廷烨为人如何?” 墨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要认真应付林噙霜,“除开宁远侯府的烂摊子不谈,顾廷烨本人也算得上文武双全有些才华,但他为人过于自负,往往听不进去好话。况且他再好的人品和出身,也架不住他早早就养了一门外室,还添了一儿一女,这事儿二哥哥和三哥哥可都知道。” 林噙霜大为震惊:“什么?那顾廷烨竟然这样荒唐呢!” 墨兰点点头,“是啊,二哥哥和三哥哥说了,从前顾廷烨那些个眠花宿柳的传闻大多都是顾家剩下几房诬赖给他的,但他为了跟他爹赌气,自己确实也做过这样的事情。而养外室,还容忍外室生了儿女的事儿可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可没有旁人逼迫或者诬陷。” 林噙霜还是不肯死心,将当年墨兰和如兰弄出来的京城权贵详解图要了过去,非要从里面为墨兰扒拉一门婆家来,墨兰想劝都无从劝起,只能由着她去了,同时不忘死道友不死贫道地拉上了长枫:“阿娘,三哥哥也到了年岁,如今虽然因为准备来年春闱不好议亲,但你也该尽早为他相看个大致范围啊。” 林噙霜深以为然,一心投入进去连盛紘都少了些心思应付,叫盛紘委屈不已。 而原本要跟齐衡公开谈一谈的明兰,也因为齐衡突然丢了手帕一事给断绝了单独相处的可能,便一直没机会将事情说开。 而盛家也因为小公爷丢了手帕一事牵连了花园里的几个洒扫侍女,盛紘盛怒之下便以男孩子们要准备科举为理由,停了家中姑娘们的课程,这倒是合了平宁郡主的心意,只有明齐衡在盛紘这里越发不受待见了。 第497章 历练之知否18 为了备战来年的春闱,盛家三个姑娘的课程直接停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能过的松快了,盛紘转头就把几个姑娘送去了庄师娘跟前着重学习琴棋书画,还要去王若弗跟前学管家理事,可一点不轻松呢。 墨兰聪慧,虽然不管学什么学多少都游刃有余的模样,可也需要有个放松的时候,好在庄师娘也十分体谅她们这些姑娘家在家的时候不算多,因此每五日过后就给放一天的假。 而随着年后春闱日子的临近,盛家上下就跟绷紧了的弓弦一般,别说侍女们不敢玩笑了,就是墨兰、如兰和明兰几个正经姑娘也多是待在房间里自己玩耍,生怕闹出什么事端来耽误了家中两位兄长的时间。 墨兰和如兰都是有同胞亲哥哥要参加春闱的,因此两人私下里商量好了一起去找盛紘这个过来人仔细问一问其中的规矩,但盛紘毕竟是男子,而且还是盛家的大家长,他跟外头那些当爹的一样,都存了借着春闱历练自己儿子的心思,因此只是仔细说了春闱的时候最好如何安排衣食住行,别的东西是一点儿都不肯透露。 不仅如此,他还美其名曰让长柏和长枫自己去领悟。 墨兰却持不同的意见,当即劝盛紘道:“或许在爹爹看来两位哥哥性子还有些瑕疵,但女儿觉得就算要借机让两位兄长吃些苦头,也大可不必拿春闱大事来做由头,毕竟时间不等人,两位哥哥若是错过了今年,下一次春闱可至少要等三年呢。” 如兰也跟着帮腔:“是啊爹爹,别看两位兄长如今只到弱冠之龄,可若是耽误了三年的时间,两位哥哥的升迁可就不止要被耽误三年了。” 盛紘听两个闺女都这样说,心下也开始犹豫,尤其在他看来长柏长枫兄弟俩都至少能做到一方大员,他心里暗自盘算了一回,果真发现若是单单为了让两个孩子吃些苦头就让两个孩子耽误了今年的春闱,还真不是好事儿。 但盛紘也不能当着两个闺女的面儿就一口答应,于是他笑着问墨兰和如兰道:“听你们姐妹俩说了这么多,可是已经有想法了?” 墨兰跟如兰齐齐点头,墨兰先开口说道:“女儿的意思呢,不如咱们在家里也先试着考一场,别的不说,爹爹您至少能看看两位哥哥应变的能力如何。” 如兰则补充道:“最好能让两位哥哥试试臭号,还有啊,春闱那几日也不知道天气如何,这些咱们可都要考虑周全,最好都经历一遍,让两位哥哥多锻炼锻炼,咱们准备东西的时候也好查漏补缺。” 盛紘一听便忍不住为两个闺女这样的巧思喝彩,“好好好,我们家不止要出两个麒麟儿,还要出两个曹大家一般的女儿啊!” 盛紘接受了墨兰和如兰的建议很快就安排了下去,长柏和长枫最近复习搞得头都大了,确实需要换个花样来放松放松,甚至庄学究都参与进来不止亲自出了题,还主动接过盛紘的担子作监考官。 王若弗知道这事儿之后也跃跃欲试,在她看来正经春闱十分严肃,但在家里提前这样适应一下环境的安排,在她眼里就有点儿像是升级版的过家家了,她直接包揽了长柏和长枫两人的考篮和杂务,还亲身上阵扮演了一回“实力送考”。 只有盛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之后,忍不住提醒盛紘道:“家里学堂要参加春闱的也不止长柏和长枫哥儿两个,你就没想过齐国公府和宁远侯府家的两位公子吗?” 盛紘先是不甚乐意,但转念一想那齐衡跟顾廷烨都在盛家读了好几年的书了,盛家既然诚心要拿这两府的情面,那不如好人做到底,因此很快就将春闱需要准备的物件和盛家在家模拟考场的事情写成了册子,往齐衡和顾廷烨手里各送了一份。 宁远侯府,虽然宁远侯顾偃开对着顾廷烨总是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但顾廷烨参加春闱这事儿他自己也是十分重视的,因此知道盛家专门送了册子过来,他专程誊抄了一份拿去为顾廷烨操心去了。 当然,顾偃开这个人很有一些大男子主义,他是吩咐妻子小秦氏去办这事儿,而小秦氏虽然希望顾廷烨落榜,但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动手脚,况且她自己的儿子顾廷炜将来也有参加春闱的时候,所以她倒有几分感念盛家的好心了。 至于齐国公府,因为平宁郡主一向看不起盛家的门楣,哪怕她儿子还在盛家附学也依旧不能让她改变对盛家的看法,甚至她反而因为盛家几个姑娘年岁越长,对盛家的看法越发偏激,最要命的是她发现齐衡似乎有了情窦初开的苗头,因此每天都要找齐衡的贴身小厮不为仔细盘问齐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而哪怕她收到了盛家的好意,齐国公本人都十分领情还要准备一份谢礼送去盛家了,她还要冷哼一声贬低盛紘道:“盛家那样的人家,也就只有一个出身勇毅侯府的老太太能看,他们家大娘子王氏是个趋炎附势蠢笨如猪的,几个姑娘更是娇娇怯怯一点儿也不端庄。” 齐国公听妻子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打断她的话:“你可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知道你介意盛家几个姑娘一起上学堂的事儿,可人家一开始也没想着有外人去附学,更何况你以为元若的面子真就那样大,能叫人家盛家为了他耽误了家中女孩儿们的教养?” 平宁郡主有些话一说出口也有些后悔了,听了丈夫的话也不禁有些讪讪的,只是她一贯强势,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软话来,好在齐国公十分了解她,知道她这个模样就是知道错了,也不会乘胜追击,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在家也给齐衡提前模拟考试一回。 只是,齐国公府武勋出身,甚至齐国公本人也是蒙荫入仕,并没有参加过科举,这出题的事儿还要劳烦盛家,平宁郡主这才心甘情愿地准备了厚礼上门讨教,而庄学究和盛紘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劳烦的,只将为长柏和长枫提前拟好的各种题目拿出来,请平宁郡主抽了一回拿回去给齐衡用。 第498章 历练之知否19 模拟考的结果,长柏和长枫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但好歹一切顺利,只是过后兄弟俩闻着自己一身臭味兼之身心疲惫睡了个大觉才算松快,文章倒是都写的不错,庄学究甚至暗示盛紘两人必定榜上有名。 至于同样模拟考了一回的齐衡就不太顺利了,他先是因为不会自己磨墨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说,还弄脏了卷面,后面又因为考舍狭窄不能好生休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甚至捏着笔就睡着了,再次弄脏了卷面。 如此一来自然考得一塌糊涂,但好在这只是模拟春闱,齐衡还有专门针对改进的时间。而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看到自家儿子这样的情形,暗自决定不管春闱结果如何,都要往盛家送一份重重的谢礼。 至于顾廷烨,他自己当然想要在家模拟考一回,甚至顾偃开和小秦氏都同意了,没想到顾廷煜拖着病体找顾偃开说了几句话,就让顾偃开打消了让顾廷烨提前适应的念头。小秦氏见状当然也只是在顾廷烨面前假意抱了两句不平,再次离间了顾廷烨和顾廷煜的关系,便什么也没做了。 而顾偃开这样的做派让顾廷烨心中更加不平,甚至他还生出几分不甘,因此剩下的时间里更加努力用功,就为了在春闱考中一个好名次,让顾偃开刮目相看。 春闱前一日,原本还春和日丽的天气突然变得有些阴冷,墨兰和如兰两个连夜为长柏和长枫各添了一对儿护膝,墨兰还给剪裁了两双露出半个手指的手套。 林噙霜看着墨兰这样的巧思不禁抱怨道:“家里两个男孩儿,虽然对外都是你的亲哥哥,可到底长枫才跟你一母同胞,你大可不必对长柏这样好。” 墨兰熟练地安抚林噙霜道:“也不是女儿非要对两位哥哥一视同仁,实在是看三哥哥跟二哥哥关系十分亲近,我这做妹妹的也就不好非要刻意分出个远近亲疏来。” 林噙霜也只是心里酸涩王若弗能去前头送考,而她不好抛头露面所以稍微抱怨两句,并没有上心,见墨兰这样的态度又不免赞同她的话:“你这样倒也好,长柏待你可比待如兰亲近些,将来你可有两个哥哥为你撑腰,我也能放心不少。” 墨兰将半指手套送去葳蕤轩,如兰就回了一件上好的狐裘,林噙霜挑拣了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墨兰跟如兰玩得好,确实受益不少。 盛紘回家照例先来了林栖阁,林噙霜可不是那种锦衣夜行之人,她直接拿出墨兰做成的半指手套为墨兰表功,盛紘见了这手套也大赞墨兰巧思,更加表扬了一番墨兰的兄友弟恭,最后背着儿女才揽着林噙霜感谢林噙霜为家里的和睦做出的退让。 林噙霜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之所以争抢地少了是因为知道林栖阁获利不菲,她直接收下了的盛紘的感激,同时又娇声说起了自己这样做都是为了盛紘的脸面整个盛家的名声考虑,总之她就是盛紘口中大度又知礼,愿意为了盛紘和盛家委屈自己的贤良之人。 林噙霜又把盛紘哄得不知四六,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盛紘起床送家中两个儿子出门之前,还赶着给林噙霜送了一张地契和一张房契。 林噙霜稍微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田庄和铺子的地段都不错,拿在手里也并不着急收下,而是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嘴上嗔怪道:“难不成妾身便只是为了紘郎手里的东西不成?” 盛紘顾不得穿衣裳就过来认错:“哎呀,都是为夫的错,误会了霜儿良苦用心。只是这田庄和铺子虽然小了些,可地段挺好,我可舍不得给旁人。” 林噙霜又是一脸感动,“紘郎知道我的好就是了,这田庄和铺子我便做主给墨儿做嫁妆了,咱们自己人知道墨儿千好万好,可放在外面人人都贬斥她不过是个小娘养的,若是墨儿的嫁妆能丰厚些,想必也能说更好的人家了……” 若不是时间来不及,盛紘肯定要好生拉着林噙霜说道说道墨兰的婚事,一大家子人都出给长柏和长枫送考了,盛紘虽然也带着林噙霜出来了,可按照规矩林噙霜只能待在马车里不能露面,饶是如此,林噙霜稍微拉开一点帘子看着长枫远去的背影,也感触万分,忍不住落泪。 墨兰见状凑到窗边压低声音对林噙霜说道:“阿娘放心,等到看榜的时候我也带阿娘出来,而且我跟如兰商量好了,我们明日就去预定包厢,到时候阿娘也能亲眼看看新科进士们跨马游街的盛景了。” 林噙霜十分感动墨兰为她考虑的一切,所以也就暂时忘记了先前发现的明兰跟齐衡眉来眼去的事儿,但等她回去之后很快就想了起来,所以她拉着墨兰再次确认一般地问道:“墨儿,先前咱们送考的时候,我看得出来那小公爷跟明兰似乎依旧黏黏糊糊,你真的对小公爷就没动心过吗?” 说实话,林噙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了解平宁郡主越多,就越舍不得墨兰对齐衡动心,因为她知道墨兰只会因为这段感情而受伤。可她又实在看好齐衡的性格人品和家世,舍不得让墨兰真的完全放弃这样一个近在眼前的完美夫婿。 墨兰的内心丝毫没有波动,但还是认真答话道:“阿娘,你也知道如兰都曾对小公爷动心过,可是如兰很快就看明白小公爷看着花团锦簇,实则不是良人。如兰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又如何会想不到呢?” 林噙霜确认墨兰确实对齐衡没有任何想法,便赶紧将齐衡丢到一边,但她看着墨兰越来越娇媚的容颜,甚至连长枫都忘到脑后去了,催着盛紘赶紧开始为墨兰相看。而她自己再次整顿了手里的产业,将其中绝大部分都拿了出来准备交给墨兰做嫁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里头还有她将来傍身的银子呢,可没想过全部给长枫。 被遗忘的长枫在考场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幸好家里准备齐全,他仔细检查并没有污了答卷这才放下心里,然后才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将受寒的事儿忘到脑后,专心答卷。 第499章 历练之知否20 林噙霜已经放开长枫春闱的事儿为墨兰收拾嫁妆了,王若弗却在家里供奉了儒释道三家,一大早起来梳洗过就要去上香拜一拜。 盛紘看她这样的大阵势可真是哭笑不得:“你这也太不讲究了,也没必要三家供一块儿吧。” 王若弗一直平心静气地拜完了起身,这才没好气地瞪了盛紘一眼,“官人你懂什么,这临时抱佛脚的人何其多,难道诸天神佛还能一一保佑不成?端看谁人更有诚心罢了。我这香可是上好的檀香,明儿我还能奉上沉水香,我日日不辍就为了万一哪路神仙一个错眼就看到我罢了。” 盛紘一时无语,而王若弗见盛紘不说话了,觉得自己赢了一回,仰着头扶着刘妈妈的手,趾高气扬地往外走。只是在转身出门的时候她眼睛余光突然看见盛紘贼眉贼眼地往她这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看到她人,便也取了三炷香倒头便拜,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保佑长枫长柏金榜题名之类的话。 王若弗还要再看,就被刘妈妈一把拉着走了,“大娘子快走吧,主君也是一片好心,咱们知道就行了。” 家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已经参加春闱去了,盛家上下紧张的氛围就消失了一大半,原本女孩子们也不用日日去庄师娘那里上课,所以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消遣。 墨兰还以为如兰最近会被王若弗抓着管家,没想到如兰一大早就来了自己院子,不过虽然有些吃惊,墨兰也熟练地招呼露种和云载两个丫头赶紧给如兰上茶点,等如兰吃好了她才压低声音开口道:“四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明兰还没有对小公爷死心啊?” 墨兰一听就知道那日送考的时候如兰怕是也注意到了齐衡特意过来跟长柏和长枫打招呼,就为了过来跟明兰说话的事儿,不过明兰在她这里实在是没什么情面,她便满不在意地说道:“横竖他们有老太太看着,想必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有辱门楣之事,咱们不必去管。” 如兰却摇摇头,看着墨兰这副浑不在意地模样恨铁不成钢道:“我没想管她明兰如何,可我担心老太太其实暗地里同意明兰如此暗度陈仓,若是一个不小心,我们俩可实在无辜。”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如兰叹了一口气干脆说道:“我就是十分厌烦明兰那副总是受了委屈的埋汰模样!你想想,我们俩就因为明兰那态度,在老太太跟前受了多少数落?!明明是明兰自己不跟我们亲近的,到头来倒成了我们没有孝悌,刻意孤立她了!” 墨兰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所以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你我有爹爹偏心,还有两位兄长偏心,而明兰只有老太太在管,所以老太太会认为她受了委屈,也是人之常情,横竖被老太太说两句也不损我分毫,她愿意浪费口舌且由着她呗。” 如兰嘟着嘴还是气不过,“四姐姐你就是性子太好,所以老太太总是逮着你来为明兰装脸面。” 墨兰看着义愤填膺的如兰笑着表示感谢,“哎呀,我这不是还有你为我操心嘛,况且明兰跟小公爷不可能走到一起的,老太太更不会看着明兰给人做妾。别人不说,就是平宁郡主那边就过不去,而小公爷尚且未经磨难为人还有几分天真,性子却又带着软弱,所以只要平宁郡主态度坚决,他们就没有将来。” 如兰当然也明白这些,她就是看不惯明兰那做派,更加不喜盛老太太总是想踩着她们俩给明兰抬身价的态度。 墨兰见状赶紧转移话题:“你与其在这里看不惯明兰这样那样的,还不如为大姐姐多想想呢,大姐姐自从三年前生了庄姐儿,如今又是三年多没有消息,听说大姐夫都不好为她周全了。” 如兰想到华兰的处境也沉了脸,她实在是不喜那忠勤伯夫人的无赖做派,也因为忠勤伯夫人,对勋贵人家的滤镜碎了一地。 如兰将手里的帕子当成忠勤伯夫人一般撕扯,恨恨地开口咒骂了两句:“那忠勤伯夫人可真是个十足的破落户!这些年他们家大半可是靠着大姐姐的嫁妆在支撑,她没两句好话也罢了,偏偏还要变本加厉地磋磨大姐姐!” 墨兰抬手握住如兰的手,直接拿出了可行的办法:“我觉得两位哥哥至少有一人能在今年考中进士,到时候大姐姐必定要回来庆祝一番,我们提前请好大夫,等大姐姐来了先偷偷为她诊脉,不管如何先让大姐姐将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如兰闻言大喜,首先就想到了让她娘去请外祖家帮忙,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若是两位哥哥真能考中进士,四姐姐你信不信,这请大夫的头一个便是寿安堂!” 如兰可是明白家里这位老太太一向无利不起早,况且家中两位哥哥都跟华兰关系不错,所以但凡他们当中有人考中了进士,寿安堂的老太太便会主动施恩。她们俩如今都快要到相看婆家的年纪了,但毕竟此事有亲爹亲娘操心,她老太太可插不上手,所以施恩于华兰就成了第一选择。 虽然但是,如兰还是觉得盛老太太太过冷心冷肺了些,但凡她换个时间为华兰这样考虑,她都愿意承认对方是亲祖母,可就是因为这些年日积月累的下来,她逐渐对盛老太太死了心,只当对方是个亲戚家的长辈,恭敬一些就行了,亲近却是不必了。 如兰回去就把墨兰出的主意跟王若弗说了,王若弗也觉得墨兰想得周到,但如兰接下来的话却让王若弗火冒三丈,刘妈妈废了不少口舌才终于将人安抚了下来。 王若弗内心里对盛老太太确实有些轻忽,因此盛老太太当年刚一发现就直接放纵了林噙霜跟盛紘接触,更是摁着王若弗的头喝了林噙霜的妾室茶,这些年更是放纵王若弗被林噙霜不断打脸,这才换取了王若弗的敬畏。 可如今王若弗察觉盛老太太竟然对她行了如驯化畜生一般的举动,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但王若弗也没有手段,且自知斗不过盛老太太,所以转头就把目光放在了明兰身上。 第500章 历练之知否21 王若弗一边写信给亲妈抱怨了盛老太太的险恶用心,当然也没忘记请她亲妈王老太太给请一个擅长调理身体的大夫的事儿,一边不忘盯着明兰的一举一动。 虽然她没有想过对明兰如何,顶多是想要在盛老太太有所决定以前,就抢先给明兰定下一个不怎么样的婆家。 刘妈妈对王若弗的决定很是赞同,毕竟王若弗想不通为何盛老太太对明兰看护得如同眼珠子一般,而对华兰则越发疏远了,她却是看明白盛老太太本身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刘妈妈想着盛老太太之所以对明兰如此上心,大抵是想要找一个人为她养老的意思。盛家其他人都不行,哪怕是端方正直的长柏也不行,毕竟长柏是个男人,将来要入仕做官,而且随着长柏将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想必能分给盛老太太的注意就更少了。 而长枫和墨兰别说一直对盛老太太疏远了,只要有林噙霜在,盛老太太自己也不会去选他们兄妹。 如兰呢又有王若弗操心,况且如兰对盛老太太比起墨兰和长枫兄妹俩的态度来,更显疏离。 所以算来算去,便只有明兰能选了,甚至刘妈妈觉得当年盛老太太应该是选中了卫小娘肚子里那个男孩儿,很有可能她们私下里已经做了交易,刘妈妈至今还记得明兰那个时候哭着说不去祖母院子里的话。 只是卫小娘估算错误,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连累得肚子里的孩子都没能生出来。 王老太太请的给华兰调养身体的大夫还没影儿,但盛家早早就为长柏和长枫两个考生请好了诊脉的大夫,盛紘依旧没有到休沐的时候,所以一大早出门根本没能等到长柏和长枫出来就要先去上值了。 墨兰早早带着八个健壮的小厮守在贡院大门口,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终于等到大门开启。 王若弗眼疾手快拉着墨兰和如兰往后退了退,解释道:“里头那些举人都是三天没能吃好睡好的,身上多少也有些味道,你们姑娘家可要往后躲躲,别被熏着了。” 墨兰和如兰还带着幕离呢,干脆就回到了马车上,横竖前头还有东荣带着几个家丁顶在那儿,她们两个姑娘家还是不要添乱了。 一直等到人都出来得差不多了,长柏和长枫这才提着考篮说说笑笑地出来了,旁边马车上的王若弗见了这样的情景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赶紧招呼人将他们小哥俩带回来,结果马车才刚刚走动,就听见后面似乎传来了一阵喧哗。 长枫跟墨兰和如兰两个妹妹一车,他先是结果墨兰递过来的湿毛巾仔细擦了脸和手,这才接过如兰递过来的蜜水,一脸喝了两杯过后,他才抬手阻挡两位妹妹掀帘子的动作:“别看啦,应该是那位号称将元若这京城第一美男给比下去的时影时神乐闹出来的动静。” “那时神乐长得可真是羡煞卫玠羞煞潘安,最妙的是他尚未娶妻,甚至连未婚妻都还没有,所以京城好些人家就等着今日他从贡院里出来好抢亲呢。” 如兰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齐衡更加俊美的人,“三哥哥怕是说笑吧,这世上还有比小公爷更好看的人?” “而且听你说话似乎跟那位时公子也是认识的,既然有人抢亲,你怎么就没想过帮衬一把呢?” 长枫哈哈一笑,“你怎么就确定我和二哥就没有帮他呢?” 前头马车里长柏也正在跟王若弗说那位时影时神乐的事儿:“那时影时神乐也算是儿子个长枫的友人了,他家远在柳州,是当地大户,经由当年贬谪柳州的杨无端推荐,为文正公关门弟子。” “但比起才华,时神乐最出众还是容貌,哪怕儿子一向不关注这些外物,可也不得不承认那时神乐一来就将元若给比下去了。” 王若弗先是听闻那时神乐竟然是文正公的关门弟子,正要惊呼出声,却没想到又听长柏说那时神乐不止有才华还十分俊美,有些话脱口而出:“比小公爷还俊美,那时神乐该是个什么天仙模样啊!” 长柏也忍不住失笑,“俊美无俦,家里带出的那几个小厮啊,被儿子叫去给时神乐护卫去了,这下母亲该知道那时神乐到底多俊美了吧。” 王若弗毫不客气地直接拉着长柏道:“那就请时神乐上咱们家做客啊!你父亲不是最喜欢这样的青年才俊嘛,别忘了咱们家还有几个待嫁的姑娘呢!” 说完也不等长柏有什么反应直接吩咐刘妈妈道:“刘妈妈,回去你赶紧带人将长柏院子里的客房收拾出来,给长柏和长枫用的东西也匀出来一份送过去!” 长柏一向知道他亲娘有时候很有雷厉风行的模样,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大家道:“时神乐虽然没有成婚也没有婚约更没有心悦之人,但家里几个妹妹还真不一定合适。” 王若弗才不管呢,直接一摆手道:“咱们家可是有三位姑娘呢,容貌都是个顶个儿的好,只要时公子没看上明兰,将来不管是墨兰还是如兰能跟他结为夫妻,可都是我的女婿!” 王若弗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了,说着她忍不住掀起帘子回头去看后面的情况,果真看到盛家的马车后面又紧跟着一辆陌生的马车,那两马车周围护卫的人,正是她出门的时候选出来的家丁。 王若弗按捺着激动的心一直坚持到了盛府大门口,时影作为客人当然要前来拜见王若弗这位长辈,顺便还要跟同行的墨兰和如兰见礼。 果真,王若弗一看到时影的容貌就忍不住失了神,嘴里念叨着:“天爷啊,这真的是凡人能长出来的容貌?!” 时影对此已经十分习惯了,他笑吟吟地上前躬身向王若弗见礼:“大娘子妆安。” 王若弗再听对方的声音,那就更加迷糊了,那是一种稳重中带着一点清越的声音,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长柏和长枫赶紧给刘妈妈使个眼色,只可惜刘妈妈也正糊涂着呢,根本没接住。 时影起身看向长柏和长枫,长柏抹脸抹脸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面色如常地为时影介绍墨兰和如兰:“这两位是家中四妹妹墨兰和五妹妹如兰。” 时影长着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含情脉脉的样子,如兰早就涨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墨兰虽然也觉得时影当真比齐衡更加俊美,也稍微失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时影称呼墨兰和如兰为四姑娘和五姑娘,墨兰和如兰也顺着称呼时影为时公子,双方看起来客气又守礼,只有时影这个当事人害怕自己重重的心跳声吵到了墨兰。 第501章 历练之知否22 时影自从到了京城就一直深居简出,若不是为了能有机会接触墨兰,他一定不会轻易结交长柏和长枫兄弟俩,因此一直等到春闱,他的美名才传遍了京城,也才需要用上健壮的家丁为他开路护卫的排场。 进了盛家大门,长枫想起刚刚王若弗和两个妹妹的失态,忍不住笑着调侃时影道:“神乐可真是仙人临凡啊,叫我两个妹妹都看呆了去!”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以长柏刻板的性子怎么也要教训长枫两句,可架不住如今长柏也有意将家里的妹妹嫁给时影,所以便没有说长枫如何,反而说起了别的:“长枫你也不怕神乐听了吃心。” 时影抬眼看了看长枫和长柏的神色,发现他们并没有往别处想,这才开口说道:“两位姑娘各有千秋,都是端庄知礼之人,可见府上也有一派风骨。” 长枫听了这话就更加高兴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得意地问道:“神乐过誉了。不过神乐啊,你要大娘子不要?看我家两个妹妹如何?” 长柏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没想到长枫这样直白啊,赶紧开口阻拦:“哪有你这样做事的!” 时影想着墨兰的容颜和举动,忍不住面红耳赤,在未来大舅哥面前也只能尽力装作寻常的模样,“府上两位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长柏和长枫见状不由得相视一笑,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梳洗沐浴,然后好好儿吃点儿东西去休息。 而那头的王若弗饶是孩子都跟时影差不多年纪了,也忍不住回想着时影过分出众容貌而失神脸红,看得刘妈妈无可奈何,毕竟她自己一把年纪了,也自诩见过不少事情了,可依旧觉得时影单单容貌就让她如见仙人。 王若弗想着时影,连后续的安排都忘了,好歹刘妈妈还能记得约束家中女使,不许她们借故去打扰时影,以免让时影看低了盛家的规矩。 而如兰就不行了,她一路可是被墨兰拉着走的,不然她自己怕是要直接黏上去了。都到了墨兰的院子里了,她还忍不住仰头看着澄净的天空撑着下巴痴痴地笑着:“四姐姐,你说,这个世界上当真有时神乐那样的凡人吗?他难道不能是天上的神仙吗?” 墨兰会想着时影的容貌和声音,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让她再一次恍惚了一瞬,听到如兰这话,她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如兰的小脑瓜儿,无奈地提醒她道:“你清醒一点!那时神乐不是已经住到咱们家来了嘛,哪怕他长得再是好看,那也才刚刚参加完春闱。” 如兰倒是听到了墨兰的话,可她换了个方向撑着下巴一脸梦幻地说道:“是呀,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凡人,可我还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长得那样好看!” 云载和喜鹊今日陪着墨兰和如兰出了一趟门,她们俩也看到了时影了模样,同样一路上都有些精神恍惚,但好在她们醒悟地快,此时听了墨兰和如兰的对话,喜鹊忍不住念叨道:“天哪,也不知道时公子将来如何迎娶大娘子,反正婢子是想象不到有哪个姑娘能配得上时公子的!” 云载也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但看墨兰丝毫没惦记时影的样子,她脱口而出道:“我们姑娘就配得上嘛!” 如兰蹭得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墨兰,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墨兰一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墨兰打量了个遍,不禁拊掌大笑:“是啊是啊,四姐姐你长得好又聪明,还十分有才华,可谓是出得厅堂入得内堂,我是没机会做时神乐的大娘子,可要是他能做我姐夫,我也万分乐意!” 墨兰直接被如兰这样卖姐姐的样子给气笑了:“你倒是出息!” 如兰直接靠过去抱着墨兰的手臂撒娇:“哎呀四姐姐,我可是说真的,你我的交情还能叫一个外男给坏了去?只要那时公子那香饽饽是落在了咱们家,我都高兴!” 墨兰意味深长道:“做你妹夫你也高兴?” 如兰立刻沉着脸坐直了身体,“那还是算了,那盛小六可没那个福气,今儿连去接两位兄长都不去。” 墨兰无语:“老太太这两天有些着凉,你忘了吗?” 如兰讪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当然,明兰没去这不是便宜咱们俩了嘛,反正她都有小公爷了,我是万分不乐意她再调转马头惦记四姐姐你的时公子的。” 墨兰没好气地横了如兰一眼,云载和喜鹊两个忍不住低下头偷笑,这些年两位姑娘的关系她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日常看起来墨兰照顾如兰颇多,但如兰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总是第一个惦记分享给墨兰,甚至在时公子的事情上两位姑娘都“谦让”,可见关系有多好了。 三个刚刚参加完春闱的学子一觉睡到了天将要黑的时候,而他们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默写自己的文章。 盛紘在归家的路上就听东荣汇报,说长柏和长枫邀请了一位柳州来的时影时神乐公子来家里暂住,又听东荣对时影的容貌和气度多有赞誉,心里便对时影十分好奇。 要他说啊,他爹当年就是探花郎,他自己当年能娶到王太师家的姑娘做大娘子,除开盛老太太的门路,就是他过人的容貌和二甲的成绩了,所以哪怕他本性谦虚谨慎,可实际上在于容貌这一块儿他是有些自信的。 可是长柏长枫这些年真正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只有来家里附学的顾廷烨和齐衡,这个时影还真是突然冒出来的,却偏偏是长柏和长枫共同的朋友,他便更加好奇了。 而更让他好奇的是,王若弗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抵挡不住那位时影时神乐的魅力,虽然王若弗说的是最好留下时影给家里的姑娘们做女婿,可那娇羞的模样着实有些超过了。 时影的事迹经过一个白天就传遍了盛家,寿安堂盛老太太和明兰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尤其时影是被家里带出去的护卫抢回来的事迹,让盛老太太也起了好奇心,所以盛老太太做主将晚饭安排在了待客的小花厅,还提前去跟长柏和长枫打好了招呼说不必避讳女眷。 时影本就是为了墨兰而来,哪怕跟墨兰还隔着一扇屏风,他也开心得很,而盛老太太在时影过来拜见的时候见到了时影的容貌和风姿,也不得不承认稳坐京城第一美人多年的齐衡在时影面前都显得有些稚嫩了。 第502章 历练之知否23 时影单单容貌就是一个大杀器了,盛老太太也不禁在心里念叨时影怕不是能成为世人念叨多年的探花郎,便又起了为明兰相看的念头了。 只是明兰依旧念着齐衡,所以哪怕也被时影的容貌给迷惑了一时,等她夜里回去跟小桃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便重新想起了她的小公爷,心里还不禁得意自己给齐衡的护膝上面绣了元宝图案的巧思,更加期盼放榜之后齐衡来提亲的那一天。 明兰自觉自己被这个家里上下忽视太久了,齐衡是一个十分美丽的意外,因为齐衡在墨兰和如兰之外,第一个看到了她,了解她在这个家里的尴尬和无助。 “不管外面有多花团锦簇,我都只要我手里的一方净土。”明兰这样对小桃说道。 小桃确实了解明兰,但她又不够了解明兰,不过她明白明兰这是在比较齐衡跟时影,但她自己却觉得哪怕时影没有齐衡高贵的出身,可两个人还是时影跟明兰更加契合。 所以小桃对明兰说道:“小公爷也算不得净土吧,平宁郡主的厉害可是名满京城的。” 小桃的话直接点破了齐衡的幻影,好半晌了,她才听到明兰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我愿意为了我们的将来,赌上一次。” 小桃很快就放开了齐国公府的事儿,横竖她只需要听明兰这个姑娘的吩咐就是了,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而盛紘等宴席散了就去了林栖阁歇息,怀里拦着林噙霜的时候,他忍不住对林噙霜说道:“今日长柏和长枫带回来一个朋友,对方是柳州人士,家里有些资产,最要紧的是他仪表堂堂无人能比,学识跟品性都没得挑,很是适合咱们墨儿。” 林噙霜早就听说了时影有过人的容貌,虽然没有亲眼见见,但家中女使和小厮们的反应可不是作假的,她也很好奇那时影到底长什么模样,居然能让盛紘都刻意提及对方的容貌来。 不过要说起墨兰的婚事,林噙霜最关注的便是时影的家资和才华了,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家资,至少这能保证墨兰一嫁过去就不用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更加不用吃苦。 至于才华,林噙霜相信,既然盛紘看好对方的前途,那么时影凭借过人的容貌还能第一时间得到宫里的关注,前程自然不会差。 但她作为墨兰的亲娘,除了相看对方的容貌家世和才华以外,还关注对方家里的情况,所以她婉转对盛紘说道:“紘郎难得这样看好一个年轻后生,妾身不禁也好奇了。只是是否要为墨儿相看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那时公子再好,若是摊上了个大姑娘那样的婆婆,墨儿怕也要吃苦了。” 盛紘理解林噙霜对墨兰未来公婆的担忧,却十分不以为意,只觉得林噙霜到底是妇道人家,只盯着后宅的问题。 不过这话他可不会说出来,而是轻笑一声对林噙霜说道:“那霜儿怕是想多了,那时神乐如今已经二十有四,旁人这个时候怕是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可他不禁没有成婚,甚至连婚约都没有,席间我也问过了,他说他自己要先立业,所以推了家里几次安排。” “你想想,这样的人便是他父母也跟华兰的公婆似的,那时神乐可成不了袁文绍!” 林噙霜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虽然心里还有些担心时影看不上墨兰,但她觉得有盛紘在,事情应该差不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趁着墨兰陪她吃早饭的时候,就抓着墨兰极力推销时影:“昨儿你爹爹说了,那时神乐若不是家世寻常了,便没有缺点了,就是配宫里的公主也是绰绰有余!” 墨兰承认她总觉得时影对她好像不一样,甚至她对时影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要说起婚嫁之事,她心里多少有些抵触,哪怕对方再好,要她点头她总有些犹豫。 见墨兰犹豫,林噙霜可着急了,直接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正色道:“墨儿,若是错过了这个时神乐,你再想说一个如意郎君可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了,所以啊,既然这上天已经将绝顶的人选送到了你跟前,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墨兰无法对林噙霜这个亲娘说出自己心里那无来由的感受,只能勉强找一个借口推脱:“阿娘也说了那时神乐十分难得,便是公主也配得起,我在家里再受父母宠爱,可放到外面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罢了,时神乐越是难得,女儿就越是消受不起啊。” 墨兰说得也有道理,可架不住眼前林噙霜已经完全被盛紘对时影的描述给迷了眼,因此她毫不在意地说道:“哎呀,那时神乐越是难得,将来若是你能跟他结亲,那就越是风光啊!况且他家颇有家资,未来也肉眼可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林噙霜越说觉得时影难得,恨不得明儿就能将他给墨兰定下,甚至开始为墨兰传授起御夫之术来:“墨儿你呀,就是看着太过冷情了些,可人生在世不能总是讲道理摆架子,那时神乐若是对你好,你便要接着大半,自己不喜欢的才可推回去。” “墨儿你比阿娘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小便受你爹爹悉心教导,对于外面的事情也能帮着参详一二,不像阿娘只能耍弄一些撒娇卖痴的手段。可你也别觉得阿娘对你爹爹的手段低下不堪,那些个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儿,总喜欢在娇柔女子们跟前充个大头蒜。” “墨儿你将来虽要做个正室大娘子,可不能一味在姑爷面前端着架子,张口闭口就是规矩体统的,男人们上后院是要休息放松的,一些个不紧要的小事你拿出去跟他说,还能算是个情趣,可也不能老是拿内宅事务去劳烦男人,不然他该觉得你无能了。” 墨兰听了一耳朵有的没的,好不容易等到吃完了早饭,便赶紧借口去找如兰逃离了林噙霜跟前。 然而如兰也坚定地要撮合她跟那个时影。 如兰看墨兰脸色不太好,就知道林噙霜怕是跟她说了些什么,她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林噙霜也看上了时影,想要给墨兰做夫婿。 如兰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对墨兰笑道:“今儿早上我母亲还说时神乐乃是万里挑一的女婿,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必须要把人留在盛家,她是一定要做时神乐的丈母娘的!” 第503章 历练之知否24 事实上不仅盛家上下想要将时影这个极品女婿留在自家,时影自己也恨不得晚上就跟墨兰入洞房,因此在得到庄学究和盛紘对他学识的赞赏,确定他跟长柏、长枫兄弟一样一定能上榜之后,他便直接对长柏和长枫说出了自己对墨兰的想法:“咱们已经差不多确定乃是同年了,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心悦府上四姑娘,想要迎娶四姑娘为妻。” 长柏和长枫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对于时影所说的话生出了几分喜悦,长枫忍不住率先开口:“神乐你仪表堂堂文采也出众,为何会看上我四妹妹?” 时影罕见地生出一种自己被考校的感觉,事关婚姻大事,他当然要认真对待。 时影正色道:“那日与四姑娘虽只是惊鸿一瞥,可四姑娘的风姿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看你们二位春闱期间的准备来看,府上教养也是没得挑剔。” 时影心里有上万字的溢美之词,但却不适合这个时候说出来,所以只挑拣了两句最不容易出错的告诉长柏和长枫兄弟俩。 这兄弟来一听果然对时影更加满意,也更加愿意相信时影不是脑子一热就随便做出的决定。 长柏立刻拿出长兄的架势拍板:“好妹夫,哥哥我这就去帮你向父母通个气!” 长枫却想到了时影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的时候不好出门晃悠,便拍拍时影的肩膀大包大揽道:“好妹夫,等父母点了头,哥哥我就帮你请媒人上门提亲!” 时影大喜过望再三感谢,回去就赶紧收拾了自己从家中带来的早就精心挑选好了的信物。 而长柏和长枫也喜气洋洋地一个去跟王若弗说明此事,一个则去找了盛紘和林噙霜。 王若弗虽然遗憾时影看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如兰,但她想着这些年墨兰跟着如兰来葳蕤轩的时候也不少,哪怕她跟林噙霜相看两厌,可底下几个孩子玩得好,况且她是墨兰的嫡母,时影就跟墨兰结了亲她也是名正言顺的时影的丈母娘。 王若弗喜笑颜开,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催着长柏赶紧去跟盛紘说明此事,长柏也不说长枫已经去说了,笑着答应一声赶紧出来了。 至于盛紘和林噙霜,那自然是比王若弗更加高兴。 尤其是林噙霜,她这些年娇惯墨兰,对墨兰有求必应,就是看到了墨兰日后说亲的困难,盛紘一开始对墨兰的宠爱也正是源于这个原因。 等盛紘和长枫走了,林噙霜忍不住来到墨兰的院子,喜悦激动之后,一些现实问题也摆在了台面上。 林噙霜为墨兰理了理鬓发,眼中噙着泪还要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来,看得墨兰心里一酸,差点儿也跟着落下眼泪来。 “我的墨儿如今就要说亲了,我这个做母亲的高兴之余也难免伤怀。那时神乐家里太远,若是不能留在京城,说不定我们母女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墨兰压下心中陌生的酸涩之感,微笑着纠正林噙霜道:“阿娘说笑了,他时神乐就算真的前来为女儿提亲,女儿就一定要答应不成?” 这下好了,林噙霜被墨兰这么一激,顿时急了,什么伤感都抛诸脑后了,“墨儿!” “刚刚时神乐托你哥哥过来跟我和你爹爹都提过了,他对你一见钟情,想要聘娶你为大娘子,你爹爹和我可都是答应了的!” 说完,林噙霜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实在是严厉了些,又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墨儿,那时神乐真的是极好的选择了,若是你不选他,那阿娘便只能在勋贵当中为你寻摸了。” 墨兰不好直接拒绝时影,毕竟她也承认时影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十分难得的人,她只好吹毛求疵道:“阿娘也说了,时神乐家在柳州,我相信他的一见钟情是真又如何?万一他的家人不满意女儿呢?” “而且女儿确实更加希望婚后能继续住在京城,好随时回家看望阿娘和爹爹。” 墨兰所说都是现实,而前头的盛紘已经为她考虑到了。 盛紘没有着急点头应下这门婚事,而是先对时影道:“贤侄啊,以你的才华人品,想必这些年想要你做女婿的人家比那过江之鲫也差不离,我盛家确实有几分规矩,可我家老四配你还是差了些啊。” 长柏和长枫也不说话,就笑吟吟地等着时影的反应。 时影早就正襟危坐,听了这话赶紧答道:“伯父所料不差,这些年想要跟时家结亲的人家不在少数,可那时神乐确实想着先立业为上,便从未松口。” “那日见了四姑娘,小侄惊鸿一瞥,遂起了沐艾之心,后来庄学究又说小侄的学问有几分模样,自觉配得上四姑娘,这才壮着胆子为自己提亲。” 盛紘自认看人不错,当然知道时影文才武艺都不差,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旁人只想建功立业,他却还想为民做主。 可以说,盛紘对时影是万分满意的。 盛紘点点头,不等时影放松又说道:“我家姑娘虽远远比不得高门大户金尊玉贵,可自小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墨儿念旧,将来怕是舍不得家里。” 闻言,时影大喜过望,努力压着内心的激动,但轻快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柳州虽然地处偏远,不说比京城,就是比宥阳也算得上穷乡僻壤,可时家还有几分家资,若不是春闱之前不好出门走动,小侄怕是已经在京城置产了。” “如今可好,春闱过去小侄也有了几分空闲,不如就请两位兄长一起为小侄相看相看。” 然后时影主动说了他在家里是幼子,行四,家中父母自有前面的兄长们照顾陪伴之类的话,又说他父母开明,一早就让他在京城寻一位淑女,总之,他极力表明墨兰嫁过去不会受任何的苦楚。 盛紘自然是越听越满意,带着长柏和长枫一起敲定了时影和墨兰的婚事,只等时影请了官媒上门提亲。 而时影也在交换了八字过后,日日乔装出门寻摸宅子,盛家的宅子可不小,他也舍不得墨兰委屈分毫,所以一味比着盛家的宅子相看,让跟着的长柏和长枫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第504章 历练之知否25 墨兰和时影的婚事,就这样没有经过墨兰亲自点头也定了下来,甚至在放榜前一天,时影已经拿到了距离积英巷两条街,甚至距离皇宫位置更紧的修闲巷的一处大宅的契书,还委托盛家帮忙请了人修整宅子。 放榜当日,墨兰早早带着如兰和明兰在长柏和长枫以及时影的关照下来到了一早就订好的酒楼,虽然远远比不上齐国公府平宁郡主将整个樊楼都包了下来的大手笔,可盛家年轻一辈都很高兴。 尤其是如兰,她坚信家中两位兄长和准姐夫都能榜上题名,甚至坚信便宜姐夫时影能高中探花,因此她出钱包了这间厢房,方便日后看时影游街的盛景。 哪怕墨兰再是因为婚事而心生不悦,也不会在今日这样喜庆的时候露出什么来,只有时影敏锐得察觉到了墨兰内心深处的厌烦和委屈,他不愿意去想墨兰是不高兴跟自己的婚事,但以他对墨兰的了解,婚事还是太过仓促了些,引得墨兰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要他放弃墨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同时,齐衡这个人的存在也让时影十分警惕。虽然听长枫话里话外都是墨兰对齐衡的五感,可齐衡跟墨兰毕竟算得上青梅竹马之谊了,在这种事情上,他万万不敢侥幸。 尤其如兰正好就提到了齐衡:“小公爷家好大的手笔啊,那樊楼耽误一日可不仅仅是上千两的生意,偏偏平宁郡主就有能耐包下整个樊楼,瞧瞧那一水儿的灯笼和彩绸,也耗费不少呢。” 长柏和长枫对视一眼,他们还记得庄学究对齐衡的评价,当时庄学究是建议齐衡再沉淀三年去春闱的。 明兰也觉得平宁郡主此举有些过了,她自己对齐衡能不能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是在两位哥哥和时影这个外人面前不敢表露出任何对齐衡的关照而已。 墨兰不关心齐衡如何,也不关心顾廷烨如何,但如兰又说起了顾廷烨,“顾二哥家又跟小公爷家正好想法,小公爷家的排场太过煊赫,顾二哥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看顾二哥自己待在一处,他家里人可一个没来呢。” 长柏顺着如兰的指引看到了站在对面楼下的顾廷烨,转头吩咐人去请顾廷烨上来一起喝茶,墨兰就说:“这屋里地方小了,我带着五妹妹和六妹妹去隔壁吧,方便你们说话。” 长枫见缝插针提议:“那让神乐陪你们过去。” 墨兰经过长枫身边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就他多事! 时影见墨兰这样,有那么一瞬间的伤心,但立刻他就振作起来,虽然他们的开局不算和乐,可日后相处久了,他有信心让墨兰完全接纳他。 时影看着墨兰带着两个妹妹坐下,又张罗了一些水果点心和茶水上来,等这边没事儿了,这才出去。 等时影一走,如兰可算是发现墨兰对时影没有一点儿热乎气的事儿了,她忍不住问墨兰道:“四姐姐,你怎么对时神乐有些意见似的?” 有个明兰在场,墨兰是脑子昏头了才会将真心话说出来,她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或许是昨儿夜里太过挂心两位兄长了,睡得晚了些,今日总觉得胸口有些闷,不太舒服。” 如兰总觉得事情不像是墨兰所说的那样,但因为明兰在场,她都后悔问出这个事儿来了,赶紧顺着墨兰的话头说道:“哎呀我也是,今儿出门的时候母亲还因为太过激动,从佛堂里出来的一脚踩滑扭了脚,就出不得门了!” 墨兰今早去等如兰的时候,也听到了后头王若弗那惊声一叫,赶紧低头掩笑:“大娘子也是担心两位哥哥,等咱们带回去两位哥哥高中的消息,大娘子怕是不药而愈啦!” 隔壁有了顾廷烨的加入,很快就变得喧闹起来。 顾廷烨是第一次见时影,饶是一个男子,还是一个早早养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孩子的男子,他也不禁被时影的容貌所震撼,而且他一向口无遮拦,开口就说:“哎呀,今日才知天仙下凡是何等模样,则诚你们俩对我可真是不讲究,既然有这么个朋友,怎么就没想着介绍给我!” 时影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个顾廷烨乃是宁远侯府第二任大娘子白氏所处的嫡次子,跟宁远侯关系极差,在京中的风评也十分不好,今日一见,传闻虽然不能完全当真,可顾廷烨不会说话做事也是实情。 长柏和长枫为时影和顾廷烨互相介绍,顾廷烨原本看时影的风姿就没将他当成普通的小白脸儿,这会儿又听长枫说时影是他的妹夫,心里想着墨兰,多少就觉得时影有些不顺眼了。 墨兰是盛家长得最好的人,顾廷烨要不是念着自己已经养了外室,又跟长柏和长枫是真朋友,怕是早就流露出自己的小心思了。 所以如今他发现齐衡唯独钟情于明兰,心里还很奇怪,为何齐衡会舍弃墨兰,而只看向明兰呢?明明那明兰总是一副恨不得消失于人前的模样,跟他们连句话都不想说啊。 终于到了张榜的时候,长柏的小厮、长枫的小厮、时影和顾廷烨的小厮都在人群中努力往前头挤去,他们两两分组,两人从前头往后看,两人从后面往前看,外面还有两个小厮在外围等着传递消息呢。 三个姑娘也就墨兰稳得住,如兰站在站在窗边使劲儿踮着脚看向金榜那边,明兰就更加坐立不安了,这会儿连个笑脸都撑不起来,墨兰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安心等着家中小厮上来报喜。 楼下已经开始喧闹了,墨兰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眉山苏大公子高中,接着又有人喊了眉山苏二公子高中,如兰喜笑颜开地回身也喊了一声:“四姐姐,刚刚下去看榜的四个人都是一脸喜色!” 墨兰也赶紧起身站到窗边,果真就看到有为脚步轻快地往酒楼跑来。 如兰握着墨兰的手,忍不住开始蹦蹦跳跳,“啊呀四姐姐,我好紧张啊!” 明兰也跟着站起来往门边凑了凑,没一会儿就见有为过来报喜:“大喜啊大喜!” “时公子高中甲榜,三哥儿乙榜第九,二哥儿乙榜第十三!” 如兰又跳了起来:“哎呀!真是大喜!” 说着如兰还促狭道:“四姐姐不止兄长高中,就连夫婿也高中,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明兰倒是忍不住问有为道:“那顾二哥和小公爷呢?” 有为依旧笑着说道:“六姑娘且等等,后面还有呢,有道是好饭不怕晚,这大喜之事也不怕晚呢。” 第505章 历练之知否26 原本长柏和长枫还想等一等,看看顾廷烨和齐衡的名次,可时影刚刚已经露过脸了,酒楼里的学子们听到二楼有三位同年高中的消息,就想上楼来看看,眼见着形势将要走向失控,长枫当机立断给时影扣上惟帽,长柏也赶紧吩咐小厮将马车赶到酒楼后门,大家高高兴兴出门,也得了天大的好消息,可偏偏架不住中途发生了这种被追逐的意外,竟然灰溜溜地就回去了。 如兰亲眼见识到了那些人对时影的疯狂,回去就去找了王若弗,“母亲,咱们还是快点将四姐姐的婚事定下来吧,最好让时神乐明天就下聘!” 王若弗当然十分乐意这样做啊,她早就期盼时影叫她一声岳母了! 但是呢,她的乐意怕不是不算数,因此只能追问如兰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告诉亲娘两位哥哥和姐夫的名次:“二哥哥乙榜第十三名,三哥哥乙榜第九名,四姐夫高中甲榜!” 随后如兰就带着一点儿恍惚的神情对王若弗说起了先前在酒楼被围观追堵的情景:“母亲你不知道,四姐夫那长相可真是招人啊!” “他不过是跟着大家一起在酒楼稍微露了个面儿,等到酒楼上下的人听到他高中甲榜,那是彻底控制不住大家的热情了,我们几个能安全回来,全靠二哥哥和三哥哥眼疾手快将大家拉到了酒楼后门!” 王若弗激动得直搓手,忍不住站起身仰天大笑三声,看到刘妈妈和如兰异样的眼神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哎呀,我可真是幸福!” 说着王若弗便往后面佛堂而去,“我可得好好儿感谢感谢各路神佛!”说着还大声放话满府上下多发两个月的月钱,又趁着还没走到佛堂,回头吩咐丫头给她热壶酒,她吃了好快活快活。 刘妈妈担心她的脚,赶紧过去扶着她,如兰满头黑线但同样也担心她的脚,上前一左一右地跟着刘妈妈搀扶着她。 另一边的时影已经被两位大舅子笑了一路,哪怕回到盛家,这两位毫无同年之谊的大舅子也依旧时不时笑一声,搞得他无奈得很。 而时影抓住时机对两位大舅子正色道:“我已经拜托岳父通过驿站给家里去了信,说明了我和墨兰订婚的事情,也请他们尽快来京城为我下聘。” 长柏还好,毕竟他是真觉得墨兰配时影也不差什么,况且他和长枫不是都已经高中,他们家是走不了时影走的路子,但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子可走。 长枫就有些担心墨兰自小养在林噙霜身边的事情会让时影的家人心有芥蒂,虽然他也没觉得养在林噙霜身边有什么不好,但架不住世人偏生就有这样的偏见,他可不想墨兰身上有任何被人诟病的地方。 时影看长枫面带一点愁色,立刻保证道:“我父母都是开明之人,不然也不能看着我至今才有婚配。况且墨兰样样都好,最好的身份便是庄大儒的学生。” 柳州比京城和江南确实偏僻,可时家在柳州可是排在前五的大户人家,若不是家中规矩强调不出头,实际算起来怕早就是一方巨富了。 别看时家族人和亲戚暂时没有在京城的,可实际上时家出身的四品以下官员就有二三十个数。 况且柳州民风剽悍,当地人都讲究实际,时影都不需要说别的,只要说自己想要留在京城做官,而墨兰家从祖父起就在京城安家,甚至她祖母还是勇毅侯府的嫡女,就足够堵上所有时家族人的嘴了。 看榜后的第二天,华兰一大早就带着女儿庄姐儿上门询问两位弟弟如何庆祝。 然而没想到盛老太太看了看明兰,却给全家人泼冷水:“家里一共四个读书人,自家两个都榜上有名,且名次不低,偏偏附学的两个都落了榜,便是为了不招平宁郡主的眼,咱们家也不好庆祝。” 盛紘确实有点儿怵齐国公府,虽然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但想了想过后还是同意了盛老太太的意见。 王若弗却十分委屈,一点不肯为了旁人的颜面委屈自己的儿子和女婿:“老太太这是说得什么话!” “那小公爷跟顾二公子又不是咱们求着上门附学的,况且读书人那么多,庄学究也不能保证所有教过的学生都上榜啊!” 长柏、长枫和墨兰、如兰面面相觑,还是长柏作为长兄站出来开口道:“祖母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咱们家兄弟俩都高中,若是这样还不能大肆庆祝一番,叫旁人如何想咱们家?” 王若弗立刻拍掌赞同:“正是这话呢!况且咱们家还添了个高中一甲的姑爷,要是排场小了,旁人还不得笑话咱们家怕了他们齐国公府和宁远侯府!” 本朝重文轻武,是个正经文官都习惯性地贬低武官武将,在朝堂上恨不得将对方踩在脚下,若是盛家两个儿子高中之后还要惧怕勋贵,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在文官当中坏了清流名声。 盛紘还不知道明兰依旧跟齐衡有联系,但他本能地怀疑老太太说这番话的用意,被长柏这么一提醒,总算反应过来了,便开口道:“庄学究夫妻俩要走,咱们也好借着喜宴酬谢他们夫妻为你们几个多年的辛苦。”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王若弗只要一想到在宴席上能为亲戚朋友们介绍她的女婿时神乐,她就虚荣心爆棚! 华兰抱着庄姐儿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寿安堂在盛家的影响力江湖日下,从前没有想到的事情,这个时候突然齐齐找上门来,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高嫁忠勤伯府,怕是被盛老太太拿来做了在这个家里确立权威和地位的筏子了。 若是出嫁以前,华兰必定要将这个事情告诉王若弗,然后跟着王若弗一起闹个天翻地覆,不然也要寿安堂拿出让她满意的赔偿。 可如今她出嫁多年,在袁家的地位全靠娘家的支持,所以只能咽下这气,继续做那袁文绍的大娘子。 庄姐儿很少见到墨兰,但她专挑着父母的长处长,跟盛紘还有三分相似呢,脸部轮廓也跟墨兰有几分相似,因此她对墨兰十分有好感,被华兰牵着也频频往墨兰和如兰的方向回头,逗得王若弗忍不住笑道:“咱们庄姐儿真是有眼力,将来啊,外祖母一定给你找一个能比得上你四姨夫一半的夫君!” 话头转移到了时影身上,王若弗便化身时影夸夸机和炫女婿狂魔,一路上就不停地向华兰安利时影,甚至恨不得将时影和墨兰的孩子给庄姐儿定下。 第506章 历练之知否27 自从儿子和女婿齐齐高中之后,林噙霜觉得自己已经成就了人生赢家,等时影托长枫拿来了那处宅子的房契给墨兰之后,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拿出墨兰这些年给自己做的荷包,从里头挑了一个绿梅纹样的,让长枫给时影送去。 等长枫走了,林噙霜忍不住来到墨兰的院子里,对着她一阵数落:“墨儿啊,那神乐是真的没得挑了,你为何这样冷淡呢?难道是因为阿娘和你爹爹未经你点头就让你们俩定下了?” 墨兰经过这段时间的自我开解,已经想通了不少,她明白自己绝不可能说出不嫁人的话,因为盛家不止她一个女孩儿,光是盛紘这边就还有如兰和明兰呢,宥阳老家更是有淑兰、品兰等好几个兰。 她既然已经生为盛家女,就不可能只顾自己快活,而将那么多姐妹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况且时影是真的没得挑剔。 但有些话墨兰真的不吐不快:“阿娘,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 不等林噙霜开口,墨兰就抬手制止了林噙霜还未说出口的质问。 “女子质弱,可这并不代表女人就天生愚钝,没有能耐了。” “是男人们一步一步地将女人禁锢在后宅,逼着女人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甚至连个人都不是了。” 林噙霜看着墨兰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原本她应该呵斥墨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竟然直接冲出眼眶,她用尽全力也无法平息此刻在心中汹涌澎湃的复杂感情。 她震惊于自己女儿过分聪慧清醒,担忧她因为残酷的现实而痛苦,也有些怨恨她爹为官不够小心,导致她和她娘沦为罪女。 林噙霜终于明白墨兰到底在抗拒什么了,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努力笑着试图说服墨兰:“墨儿,阿娘自诩是个通诗书的才女,这些问题阿娘从未考虑过,阿娘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阿娘只能劝你试着接受。” 林噙霜明白自己不能继续说时影有多好,跟墨兰又是如何相配的话了,因为按照墨兰的意思,时影再好、与她再是相配,他们也不一定非要成婚。 停顿片刻,林噙霜重新组织好了语言:“阿娘小时候还曾跟着你外祖母在街头流浪过,那感受和遭遇阿娘至今不能忘怀,也看到了许多底层女性的处境,纵然小时候不懂,如今想来却分外明白了。” “墨儿,女人若是没有自己能支配的财产,就永远不会有地位。” 趁热打铁,林噙霜叫周雪娘去拿她给墨兰准备的匣子,里头有七八张房契和十来张地契,她将房契和地契全部拿出来塞给墨兰:“墨儿,你比阿娘更幸运,既能出嫁做大娘子,还能手握还算不错的嫁妆,同时头脑也很清醒,不会为情感拖累。” “阿娘虽然看好时神乐,希望你不要错过他,完全是因为对方乃是真正的君子,哪怕将来对你的感情淡去了,也不会给你任何难堪。” “如果你因为一时意气就错过了他,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墨兰则震惊于林噙霜那句“女人若是没有自己能支配的财产,就永远不会有地位”,她从前只是自苦于女性的困境,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种现状,可林噙霜这句话总算给了她灵感。 虽然眼下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但总算有个明确的方向了,墨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对跟时影的婚约也没什么抵触了,甚至她觉得自己还能将时影发展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墨兰做出一副想通了的模样,林噙霜也就放心了,转身回去给墨兰准备嫁妆去了。 而墨兰则拿出针线活儿继续努力,她跟如兰和明兰说好了,要合力给庄学究和庄师娘做一身大氅,还要做两双鞋子。 另外,庄学究是个老饕,所以明兰额外送了几张方子;而庄师娘喜欢丹青,因此墨兰和如兰为她凑齐了十二个颜色的颜料。 至于那四位男同学怎么安排的,墨兰就没去打听了,但听长枫自己讲,他和长柏誊抄了四本庄学究和庄师娘没有的孤本。 盛家这边因为两个男子都高中,特意安排了三天的流水席,顾廷烨倒还好,他根本没去想子没中跟盛家有什么关系,高高兴兴提着礼物上门吃席了。 而齐衡本人虽然也跟顾廷烨一样的想法,觉得自己没中纯粹是自己学问不够,但架不住平宁郡主因此迁怒上了盛家,况且平宁郡主又发现了齐衡跟明兰的苗头,甚至已经动了发卖齐衡的贴身小厮不为的心思,所以将齐衡关在家里不许出门,让齐衡错过了盛家的宴席,更错过了跟明兰见面的机会。 然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高中探花的时影时神乐,已经跟积英巷礼部五品员外郎的盛家次女订了婚的消息。 等到时影入选翰林院领着正六品的侍讲,随侍皇帝左右,还为墨兰求来了赐婚诏书,就更让京城的姑娘大娘子们羡慕嫉妒恨了。 其中便有邕王府的嘉成县主和宫中荣贵妃的亲妹妹荣飞燕。 这俩人都是京城里身份顶尖的贵女,哪怕都看中了时影的容貌,可架不住时影跟墨兰的婚事已经得到了官家的赐婚。 荣飞燕还好,本身也不是骄横跋扈之人,虽然恨不得对墨兰以身相替,可也只是想想而已,而且很快捡起了从前喜欢的齐衡,觉得错过了时影,那就一定要抓紧齐衡。 而嘉成县主则不同,她自小就被邕王夫妻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尤其她觉得自家老父亲很有可能被官家立为太子,便闹着非要杀了墨兰,将时影弄到手。 邕王妃不是个东西,嘉成县主长成如今这副心狠手辣的模样,本就是她跟邕王夫妻俩言传身教的结果,但她虽然十分心疼自家闺女,理智犹在,劝说嘉成县主不必急于一时,就算来日时影跟墨兰成婚生子了,也不是不能续娶。 嘉成县主可不是个能等待的人,但夺嫡之势越发紧张,邕王和邕王妃都不允许在她身上出了什么岔子,因此合力将她劝了下来。 而对于这样的危机,时影和墨兰一无所知。 第507章 历练之知否28 齐衡落榜之后,平宁郡主原本想要直接拒绝他的意愿,让他跟明兰了断这段感情,可架不住齐衡过分坚持,因为时影日日在御前侍奉,而且还跟墨兰定了亲,平宁郡主也不好带着齐衡直接上门要让盛家三个姑娘给齐衡做妹妹,所以只一味不妥协。 然而齐衡在被明兰以家世门第不相配的理由拒绝过一次之后,反而铁了心要达成心中所愿,甚至不惜绝食来威胁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强势了一辈子,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拿他的身体为了一个外人来威胁她这个做母亲的,那一瞬间,她的十分受伤,对明兰这个罪魁祸首就更加痛恨了,转而抓住了贴身伺候齐衡的小厮不为,当着齐衡的面儿直接将人杖毙,还训诫满府上下,说那就是对主子们阳奉阴违、勾着主子不学好的下场。 在平宁郡主掌控下的齐衡本身的性情中就带着一点妥协和懦弱,他为了明兰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在不为一声声的哀嚎中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为自己不能逃脱父母掌控的不甘而已。 齐衡绝食过后有些虚弱的身体很快就发起了烧,平宁郡主衣不解带照顾了齐衡一天一夜,确定齐衡退烧过后不会反复,她便直接梳洗一番找上了盛家。 平宁郡主没有齐国公夫人对应的诰命,但她有一个郡主的爵位,所以哪怕她不请自来,盛家的女眷也要齐齐出来招待。 这段时间,盛家上下都忙得很,墨兰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如兰跟她也就隔了年,婚事也该定下了。而她前面还有两位兄长,他们的婚事也该尽快定下,完了明兰的婚事其实也在两年的时间该定下了,所以大家都很忙,对于平宁郡主突然的拜访一边不解一边还觉得势头不对。 王若弗是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平宁郡主会突然上门,她只觉得对方来者不善,过去寿安堂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同刘妈妈一起高度戒备起来。 而盛老太太不用想就知道平宁郡主是为了齐衡跟明兰的事情而来,但她已经想到了法子为明兰开脱,至于平宁郡主的脸面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 寿安堂里平宁郡主跟盛老太太和王若弗说了什么,墨兰和如兰不知道也没兴趣去猜,如兰一边跟着墨兰往寿安堂走,一边随口说道:“横竖咱们跟齐衡离得远,一个已经定了亲,另一个也快了,她平宁郡主再是郡主,也没有随便上门找茬的道理。” 若是从前,如兰还真的十分担忧平宁郡主进宫说盛家的不是,可如今这个担心就不存在了,因为她那好姐夫也是能在御前说话的人了,平宁郡主就算巧言令色蒙蔽了皇后,盛家因为时影和两位进士的存在,也不至于百口莫辩或者干脆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 墨兰不去理会如兰隐晦的揶揄,两人进了寿安堂,向平宁郡主和两位长辈见礼过后就安静地坐着,将沉默是金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时候平宁郡主突然笑着对盛老太太和王若弗夸赞三个姑娘道:“盛家的姑娘们真是各个儿都难得,险些将京城的灵气都汇聚过来了。” 王若弗一听自己的如兰也得到了平宁郡主如此盛赞,若不是为了社交礼仪,她根本不想谦虚。 然而她被平宁郡主突然的软语冲昏了头脑,但一想到她那女婿时影,便对平宁郡主笑道:“我们家的姑娘可当不起郡主如此盛赞,不过我家四姑娘的未来夫婿倒是当得此言,毕竟他可是连官家都夸赞过的探花郎呢!” 平宁郡主顿时被王若弗给噎住了,盛老太太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她就知道王若弗这个人说话少有章法,真正发挥出来的时候,尤其能叫旁人吃亏还不知道如何反驳。 平宁郡主强自镇定继续自说自话:“我家那个孽障啊,就亏了我没给他添个灵秀的妹妹,今儿见了你家三位姑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那个荣幸,让你家的六姑娘叫一声义母。” 说着,平宁郡主将手腕上一只羊脂玉手镯脱了下来,让人给明兰递了过去。 明兰早就看到平宁郡主上门不像是来提亲的,她看到前头两位姐姐面面相觑的样子,顿时悲从中来,若不是稳得住,此刻怕是要泪洒当场了。 盛老太太看明兰这副模样自然十分心疼,可王若弗被平宁郡主这神来一笔给搞糊涂了,又被刘妈妈暗中拉袖子提醒,自然不敢轻易开口。 没办法,盛老太太只好自己开口为明兰解围:“明儿一个小姑娘哪敢高攀郡主?若是郡主当真疼爱她,来年等明儿的婚事也有着落了,请再请郡主上门吃酒,为她一个小孩儿撑撑场面。” 齐衡还躺在床上呢,平宁郡主只要达到目的就懒得继续待下去了,至于那只看起来就十分不错的羊脂玉手镯也不过是她上百只手镯中的其中一只而已,能付出这样算得上微小的代价就摆脱盛家,她觉得十分划算。 而且她发现盛家三位姑娘很有意思,从前或许她会觉得盛明兰有几分头脑和手段,可在看过了她两位姐姐之后,她便觉得将儿子齐衡迷得五迷三道的盛明兰也不过如此,甚至她都有些嫌弃自己儿子那不知所谓的眼光,居然挑了盛家最差的姑娘! 那盛四和盛五一个穿着天青色,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上的绣纹都是辛夷花,她们手里拿的帕子才是重点,盛四手里的帕子是鹅黄色,盛五的帕子是天青色,正好是对方衣裳的颜色,可见两人关系十分亲近! 而盛明兰则不同,她游离在盛四和盛五之外,而且看起来也不如盛四和盛五大方,甚至坐在那里还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那厚重的刘海更是让人觉得没眼看。 平宁郡主想起不为招认的那些话,不为说她儿子一开始是怜惜盛明兰被家中两位姐姐排挤欺负,后来发现对方并不是课堂上那样愚钝,反而十分聪明,又说盛明兰自小被盛老太太悉心教导了不少,还说盛明兰被整个盛家苛待。 此刻平宁郡主只觉得她儿子和小厮都被那盛明兰给糊了眼,今日盛明兰一身粉红衣裳,料子是江南的云锦,海棠纹刺绣可是上好的苏绣,哪有半分被苛待的模样?! 第508章 历练之知否29 晚上盛紘回来就直接被王若弗请去了葳蕤轩,盛紘原本不太想去的,但因为听说涉及明兰和盛家的名声,他只好过去了一趟。 因为成功做了时影的岳母,王若弗这段时间的心情十分好,所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了今日平宁郡主上门想要认明兰为义女,实则是来警告明兰不要肖想齐衡的事儿。 盛紘听完,饶是觉得平宁郡主并不能将盛家如何,他依旧觉得明兰这样的行为十分丢脸,况且之前还发生过明兰收了齐衡的玉笔,转头却拿两个姐姐当挡箭牌的事儿。 可是再如何,明兰都是他的女儿,他对明兰这个孩子没多少感情,但也不可能将她看作外人,况且盛老太太那儿就过不去。 盛紘表示事情自己已经知道了,在回去前头书房的路上就被盛老太太请了过去。 盛老太太也没说别的,只说她想回宥阳老家看看,听说大房老太太最近又病了一场,她想去看看,顺便带着明兰出去走走。 盛紘只觉得头疼,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老太太想要出去走走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宥阳老家离京城太远,家里无人护送,您又只带明兰一个小孩儿,儿子实在不放心。” 见盛紘怎么说都不松口,盛老太太只能说出了实情:“今日平宁郡主上门要认干亲,还将一把火烧到了明儿身上,后来我找人打听,才知道齐家那位小公爷卧病在床。” 盛紘一听直接皱起了眉头,他虽然痛恨明兰异想天开跟齐衡生出了感情,可也不是没有心存幻想过,可是哪怕他此时觉得明兰出去避避风头也好,可只要想到墨兰下聘的日子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就犹豫了。 盛紘道:“时家上门下聘的日子也不远,宥阳老家本就要来人,老太太若是非要走一趟,不如当时候跟着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人护送,家里人也都能放心。” 话说到这里,盛老太太就明白盛紘是不可能让她和明兰在墨兰下聘的日子以前离开京城的了,她叹了一口气,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这才想起给自小认识的贺老太太去了信,用的借口居然是给华兰调理身体! 自从家中两个弟弟高中授官,华兰的婆家就彻底解放了,忠勤伯夫人都不敢继续借着立规矩的时候磋磨她了,更加不敢扣着她的庄姐儿不让她亲近了,甚至她终于调理好了身体,跟袁文绍又怀了一个,只是还未满三个月,坐胎未稳,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等华兰亲自上门来告知这个喜讯的时候,还没等她将喜事说出口,就听盛老太太说:“我写信给白石潭贺家的贺老太太,请她上京来为你调理身体。庄姐儿也大了,你也该考虑再生一个了。” 华兰听盛老太太这样为她考虑为她周全,心中很是感动,可惜话还没出口她就看到了明兰消瘦的模样,心里顿时忍不住一突,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老太太给利用了一般,报喜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华兰说不出口,袁文绍却忍不住高声宣布自己即将再次当爹的喜讯:“劳您惦念,华兰如今再次有孕,且已经满了三月了!” 听到这个大好消息,满屋子人都十分高兴,王若弗更是喜极而泣,“哎呀,现在好了,我总算不用总是挂心你的身体。” 华兰听了王若弗这话,眼中也忍不住泛起泪光,就是袁文绍自己也有些惭愧,握着华兰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原本华兰被忠勤伯夫人磋磨得身体就亏空不少,哪怕有王家老太太特意找来的大夫悉心调养,也总是赶不上忠勤伯夫人让她亏空的速度,这两年华兰可真是过得辛苦,偏偏袁文绍又不能每次都为华兰开脱。 不过,袁文绍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愚孝的人了,至少他强势保住了华兰的嫁妆。 盛老太太一计不成立刻就有了第二计,既然不能用华兰的借口,她就干脆宣称请贺老太太为自己调养身体,盛紘和王若弗当然不能说任何反对的话,于是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白石潭贺家的老太太便带着自幼长在自己身边的孙子贺弘文来到了京城。 如今盛家父子三人都是官身,若是盛老太太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要耽误他们升迁的,因此哪怕贺老太太十分低调地带着贺弘文入了寿安堂,可她的到来还是引起了林噙霜的注意。 林噙霜跟盛老太太本就是相看两厌,而等家中孩子越来越大,尤其在看到华兰跟袁文绍这段婚姻的本质过后,林噙霜更是对盛老太太生出了厌恶之心。 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林噙霜第一时间就向王若弗泄露了消息,等打听到了贺老太太的孙子贺弘文已经考中了秀才之后,她更是毫不留情地嗤笑着刻薄盛老太太道:“老太太总是自矜侯府出身,跟旁人不同,实际上不过是个糊涂种子,连亲儿子都保不住的无能货色。” “那六姑娘都敢肖想小公爷了,怎么会看得上贺弘文那样一没有身份地位而没有长相才情的人?” 墨兰却轻叹一声道:“阿娘应该想错了,明兰才被平宁郡主拒绝,此刻便是来个天仙她也不会动心的。” 林噙霜知道墨兰不喜欢刻薄女子,也很干脆地不说这个话题了,转而关心起了华兰的肚子和将来:“大姑娘如今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调养,想必这一胎该比生庄姐儿的时候要顺当吧。如今可好了,你两个哥哥都已经入朝为官,且看起来前途无量,若是再有岳家稍微扶持,想必忠勤伯府也要捧着她,日后她的日子啊,才算好过。” 说起长柏和长枫的岳家,墨兰顿时忍不住眉头微皱,她听长枫说了,盛紘为长柏相看的是江宁海氏嫡系的二姑娘,替长枫相看的是京城的簪缨世家柳家的嫡女。 可在墨兰看来,长柏和长枫这两位当事人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妻子是谁,偏偏内宅里王若弗和林噙霜这两位做母亲的似乎还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王若弗那里也就罢了,毕竟盛紘如今一个月里只会王若弗屋里一两次,可林噙霜跟盛紘之间的感情依旧深厚,盛紘大部分时间都是歇在林栖阁的,而林噙霜至今也不知道长柏和长枫婚事的进度,这就十分可疑了。 第509章 历练之知否30 不等墨兰纠结要不要告诉林噙霜和王若弗长柏和长枫两位哥哥的相看情况,如兰就一脸无语地过来找她说话。 如兰今日是真的烦躁,尤其为亲娘王若弗委屈,所以连日常喜欢的冰酥酪都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墨兰听她抱怨了两句,也想到或许是长柏和长枫的婚事“东窗事发”了,却没什么好安慰如兰的,因为林噙霜同样被蒙在鼓里。 如兰说了半天,终于直接表达了对寿安堂的不满:“老太太做事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就拿大姐姐的婚事作伐子,大姐姐被她婆母磋磨多年却没见她吭声。如今大姐姐靠着两位哥哥撑腰总算过得舒心了些,她又盯上了两位哥哥的婚事,偏偏依旧略过了母亲这个大娘子!” 墨兰理解盛老太太的做法,但却不愿意同情她,更加不愿意为她说话。说实话,在墨兰看来,与其同情盛老太太,还不如同情王若弗这个嫡母呢,好歹王若弗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有些糊涂,却不曾有过真正的坏心眼儿。 墨兰当然知道王若弗让愤怒的是这个家明明跟她高度相关的事情,却偏偏将她排除在外的作风,尤其这个家里已经有华兰婚事的前车之鉴在先。 若是华兰婚后过得不错也就算了,王若弗看在华兰过得好的份上肯定不会说什么,偏偏华兰婚后直接被忠勤伯夫人给刁难至今,还影响到了她的身体健康,若是王若弗再没什么话说,那可就不是她了。 所以此刻她劝如兰道:“你回去让大娘子将之前她从王家那里拿来的京城贵女们的名单拿出来给爹爹看看吧,至少要让爹爹知道大娘子在背后为二哥哥操心了不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让爹爹和老太太以及二哥哥看到大娘子的一片慈母之心。” 如兰显然也想到了华兰的婚事,所以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拍了拍桌子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母亲也是老太太精心挑选的大娘子,为何老太太就是要难为她!”甚至连带着他们的父亲也总是忽视她的意见。 墨兰几乎不在背后说人是非,但盛老太太除外,“咱们祖父年轻的时候跟那位传说中十分受宠的表妹妾室青梅竹马一般长大,甚至两人还定下了婚约。祖父高中探花之后就要完成婚约,可世事无常,偏偏老太太这个勇毅侯府的嫡女却看上了祖父这位探花郎,害得本该成为他大娘子的人做了妾。” “后来咱们那位表姑母跟老太太相争多年,老太太深陷内宅争斗害得自己的亲儿子幼年夭折,也害得爹爹和咱们亲祖母一起在正妻和宠妾的淫威之下只能苟延残喘。” “当年的事情我也只知道这么多,我们亲祖母的死到底如何除了老太太和爹爹再没有人知道,而随着爹爹迎娶了大娘子这位太师家的嫡女之后,他就拥有了跟老太太翻脸的资本,可偏偏我阿娘出现了,爹爹跟大娘子也闹翻了。” 如兰倒吸一口凉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虽然因为她跟墨兰关系十分亲密,所以日常相处也尽量忽视林噙霜的存在,可刚刚墨兰居然说林噙霜跟他们的亲爹嗯走到一起,背后很有可能是老太太的算计,而且就为了压制她母亲在盛家的势力,以及离间她父母的感情! 虽然十分难以置信,可如兰仔细一想,这个猜想也不是不能成立,毕竟当年林噙霜虽然没有直接住进寿安堂,可她的院子就在寿安堂后面,以老太太对整个盛家的掌控力,林噙霜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太太的掌控之中,所以林噙霜能成事,老太太甚至很有可能直接提供了便利! 想着想着,如兰的眼泪就直接下来了,“真是太可笑了……” 墨兰拿起如兰的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老太太为了一己之私,就害了王若弗、林噙霜以及盛紘的作为,尤其卫小娘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死也有老太太在背后做推手。 如兰显然也想到了当年卫小娘和她肚子里那个没有机会出世的孩子,所以她忍不住浑身发寒,还忍不住打寒颤。 墨兰直接将如兰揽进怀里安抚:“你别怕,这些年老太太的手段越来越露骨了,想必爹爹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且我阿娘一直盯着老太太呢,她不会有机会再伤害这个家里的任何人的。” 如兰也没想到墨兰和林噙霜在背后已经盯着老太太很久了,她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件事情大概是从明兰的亲娘卫小娘一尸两命过后开始的,她轻轻退出墨兰的怀抱,努力擦干眼泪平复好心情,由着墨兰开口让在外面守着的喜鹊和云栽、露种进来伺候她梳洗。 墨兰拿棉巾包了冰块为如兰冰敷眼睛周围好一会儿,才总算散去了她眼睛的红肿,看起来是个能出门的样子了,才放她回去。 临走,墨兰又拉着喜鹊吩咐道:“今儿夜里守夜的人多注意些,睡前给如兰放两个安神的香丸的在她枕边。” 喜鹊认真应下,如兰听着墨兰为她操心,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四姐姐别担心,我不是那样脆弱的人,先前失礼也只是因为我一时没想到那么多,这会儿已经不要紧了。” 如兰回去就收拾了王若弗为长柏相看的资料,如今她年岁也大了,如非必要不好去前面长柏的院子,便让喜鹊帮忙带过去,顺便传话说让长柏为王若弗这个做母亲的考虑一二。 长柏听完喜鹊的转述只觉得惭愧和羞耻,此刻得了妹妹的提点,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和亲爹内心深处,都忽视了王若弗这位亲娘兼盛家大娘子的存在,甚至他羞愧于自己对亲娘的轻视。 长柏看着最上面的范家姑娘和韩家姑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两位姑娘的亲爹都曾做过宰相,家中兄弟姐妹也不少,家族出仕做官的族人当然也不在少数,是正经的清流世宦。 长柏叹了一口气,选了性情温柔坚韧的韩家姑娘,拿着这张纸去见了亲爹盛紘,向他说明了情况,请盛紘尽力成全他。 盛紘一开始没想明白为何长柏突然改了主意,等从东荣口中知道了长柏手里的资料是如兰让喜鹊送到他手里之后,便知道长柏这是自责于在海氏的事情上对王若弗这个亲娘的隐瞒,所以干脆选了一个不属于海氏,但却是王若弗看过的韩姑娘。 想到王若弗,盛紘也不禁有些怅然。 他跟王若弗也有过一段温情脉脉的美好时光,只是后来王若弗逐渐大了胆子对老太太轻视,也在她姐姐康大娘子的撺掇下做了一些收取贿赂的事情,他便恶了王若弗。 再后来他遇上了林噙霜,他们夫妻就彻底没了和好的可能。 第510章 历练之知否31 忙碌了一段时间的时影,可终于有机会登门跟墨兰培养感情了。 盛紘吸取了在王若弗身上的教训,在林噙霜面前做了一场戏,总算将长枫跟柳家姑娘的婚事确定了下来,然后先后要往韩姑娘家和柳家姑娘家里请媒人提亲。 林噙霜没有嫁妆,她手里的庄子铺子等东西都是盛紘给她的,她给了墨兰一大半,剩下的都给了长枫,自己手里只留了一些有纪念意义的首饰,眼下她为长枫媳妇下聘的事儿可真是急昏了头,还直接病了一场。 墨兰日日在林噙霜床前侍奉,自然就没时间招待时影,而时影在如兰身边喜鹊的暗示知道了未来岳母的困境,便主动揽下了协助准备长枫媳妇聘礼的事情。 林噙霜这两年在墨兰的暗中撺掇下也学会了管理产业,甚至每年盈利还十分丰厚,手头的银钱也按照墨兰的意见一半留用一半继续置产。 原本她以为自己跟跟王若弗的差距已经缩小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没想到王若弗在给长柏媳妇的聘礼一事上面略微出手,就将她给比了下去,这让她十分受伤,也十分泄气。 盛紘心疼林噙霜,连带着将自己也搞得瘦了好几斤,可他看不明白林噙霜生病的症结在哪里,只看得到林噙霜表面上因为拿不出像样的聘礼而生了闷气。 墨兰先前劝了几次都没能让林噙霜振作起来,甚至就连时影这个天仙下凡的女婿亲自上门探望并承诺,都不太管用,墨兰只好使出杀手锏:“阿娘,老太太私下里为明兰相看了白石潭贺家的贺弘文,听说那贺弘文已经是个秀才了,性情温文尔雅不说,还学到了一身难得的医术,将来明兰必定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林噙霜一听就忍不住让墨兰扶着她坐了起来,看得墨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真是无奈极了。 林噙霜知道这个白石潭贺家,也恍惚听说过贺老太太一身家传医术的厉害,更加知道盛紘当年读书就是走了贺家的路子,因此在她看来,这个贺家虽然在京城里名声不显,但也是文官清流之家,她为墨兰择婿看不上这样的人家,却也觉得贺家配明兰浪费了些。 林噙霜搭着墨兰的手喝了一口蜜水润了润喉咙之后,就忍不住冷哼一声:“你呀,也太小看明兰了些,单单你说那位贺家哥儿是个温文尔雅的性子,我便觉得明兰一定看不上他!” 墨兰十分配合地捧哏:“阿娘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噙霜从鼻子里哼哼两声,哪怕是王若弗,私下里也在念叨她是个不老的妖精。岁月对她十分优待,哪怕如今将要四十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皱纹,皮肤依旧光滑柔嫩,她的眼睛依旧清澈灵光,岁月只赋予了她成熟的气质。 “明兰呀,别看她自小在你和如兰面前装的谨小慎微不争不抢的模样,其实人家心机深沉着呢。” “家里的姑娘们,华兰做了忠勤伯府的大娘子,别管她这些年受了多少磋磨,可吃穿用度以及日常接触的人群就不是明兰能接触的;你已经跟神乐定了亲,神乐肉眼可见前途无量,且对你十分痴情,所以你的日子必定也十分顺畅。” “再来就是如兰,听说王若弗有意将如兰嫁回娘家,王家哥儿便是看在长柏的面子上也会善待如兰,况且如兰自己性子讨喜,将来也不会差什么。” “可若明兰真的嫁给了贺家哥儿,情况就有些不同了,贺家虽然也有些清流名声,但肯定不能跟神乐和王家哥儿比,更加不能跟忠勤伯府相比,而明兰在一开始就低了你们姐妹不止一成,况且前头她钟情的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她看不上贺家哥儿的。” “你且看着,这门婚事必定成不了!” 不管怎么说,林噙霜重新打起精神了就好,时影也终于被允许跟墨兰单独说说话了。 时影十分怀念从前跟墨兰一起在雨后去林子里采蘑菇的日子,也怀念墨兰使唤他做田地里活计的日子,虽然那个时候墨兰叫做姜莘莘,他称呼姜莘莘为神尊,没敢肖想跟墨兰会成为夫妻。 此刻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对墨兰撒着娇说起宫里的官家因为立储一事十分烦躁,搞得近身侍奉的内官和前朝臣子都不安生。 时影悄悄伸出小拇指去勾住墨兰的衣袖,遗憾不能握住墨兰的手,嘴上见机行事赶紧向墨兰确认:“柳州已经来人了,墨儿,咱们的婚期能确定了吧。” 墨兰已经完全放下了对成婚这件事情的抵触,此刻已经能很好地面对时影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了,她转过头笑笑,并不去看时影的表情,“你去跟我爹爹商量就是了啊。” 时影哪怕已经已经做好了短时间内自己不被墨兰真正接受的准备,此刻听墨兰轻描淡写一点没有羞涩的模样,心里某个地方还是有些疼。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待墨兰真正对他钟情的那一天,更何况他们即将定下婚期,只等婚礼一过,在礼法上他们就能白头偕老了。 时影对她和这门婚事的用心,墨兰当然感受得到,也能感受到他眼睛里无法遮掩的深刻爱意。 可墨兰略微触动之余,总觉得时影莫名其妙,甚至有时候她竟然会觉得时影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这感觉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墨兰已经暗中叫人去跟时家人接触,想要知道时影身边到底有没有出现过类似于青梅竹马之类的人。 墨兰这样做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吃醋,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麻烦当中,盛老太太的遭遇便是丈夫有青梅竹马的现身说法,她可不乐意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样的内宅争斗当中,因此她有意及时止损。 不过眼下要她亲口问时影,她总觉得不可能得到答案,所以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法子来打听情况。 时影也看得出来墨兰对他似乎有些疑虑,他有记忆墨兰却没有,况且这个世界还真没有所谓的漫天神佛存在,墨兰自幼教导就是如此,他不可能贸然去改变墨兰的固有认知。 第511章 历练之知否32 虽然华兰怀着身孕,可盛家两位没有定亲的姑娘依旧十分受欢迎,当然,如兰和明兰其实算得上确定了婚事,但因为没有对外宣布,所以有些勋贵人家的帖子便送到了华兰跟前。 华兰当然有些虚荣心,所以找了个机会回娘家送了请帖。 如兰凑到王若弗身边看到是永昌侯府梁家的吴大娘子的马球邀请,就忍不住问华兰道:“大姐姐,这永昌侯府跟忠勤伯府有什么往来吗?怎么还跟咱们家下了帖子?” 王若弗首先想到的是盛老太太娘家那边会不会跟这个永昌侯府有些关系,所以看在盛老太太的面子上,向盛家递了帖子来。 华兰看着如兰娇俏的面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就没想到了如今家里就你和六妹妹还未有婆家呢?” 王若弗听了稍微有点儿可惜,但她娘家侄儿也是个好的,这样才能让如兰婚后过得好,所以便对华兰说道:“哎呀,如儿跟你舅舅家的表弟定下了,只是还没开始走礼,自然也没有对外说什么。那明兰嘛,最近白石潭贺家的老太太带着她一手养大的孙儿贺弘文上京城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明兰相看。” 华兰对于如兰的婚事已经有了几分心里准备,她也觉得如兰若是嫁去舅舅家也挺好的,但是明兰那边就不一样了,她可真是没想到盛老太太为明兰相看的居然是那样的人家。 华兰有些难以置信:“那贺家好像没什么人在朝中做官吧?” 王若弗从来没想过管明兰的婚事,随口说道:“贺家也不算差了,从前世代行医,家里不拘资产还是人脉都不差,况且贺家族人众多,虽然没有在京城做官的,可族人在地方做官的也不少了,而且贺家哥儿读书也不差什么,早早考中了秀才不说,性子也很是不错。” 华兰只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贺家,不过既然是盛老太太有意为明兰相看贺家哥儿,她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实在没什么说话的地方,只是跑了一趟寿安堂,问问明兰要不要去打马球。 明兰不想出门,虽然眼下她已经从跟齐衡再无可能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可她着实不想出门走动。 盛老太太却担心她在家里憋坏了,温言劝道:“去吧,就是出去玩玩,姑娘家也只有在娘家的日子能松快松快。” 华兰笑得有几分内敛,但也顺着盛老太太的话头劝明兰道:“六妹妹可别整天闷在家里了,余老太师家的嫣然姑娘也要去呢,你就当去跟小姐妹见面就行了。” 想到余嫣然,明兰倒也乐意出门了。 在华兰往寿安堂去的时候,如兰立马就去找了墨兰。 如兰极力相劝墨兰出门打马球,“四姐姐,我可是母亲说了,只等下月时家便要上门下聘,到时候你可就不好出门了,所以你呀要赶紧这难得机会。” 墨兰从一大堆账本子里抬起头,透过窗户将目光放在院子门口那两棵已经能隐约闻到香味的桂花树上放松放松眼睛,稍微反应了一下,立刻斩钉截铁道:“嗯,我去!” 如兰抚掌大笑:“那可太好了!” 说着,如兰站起来转身招呼道:“云栽,露种,你们快把四姐姐新做的骑装都拿出来,珠宝首饰也都拿出来,我们要好好儿给四姐姐搭配搭配,务必要让四姐姐震惊全场,让那些个长舌妇好生看看四姐姐的仪容仪表到底有多不可逾越!” 然后就没墨兰这个当事人什么事儿了,如兰甚至还惊动了隔壁院子里的林噙霜,林噙霜的审美可又要比如兰高上一点,尤其两人在装扮墨兰的事情上面想法高度一致,所以最终两人得出结论:一切都推倒重来,横竖手里有钱,骑装重新做,首饰也重新做就是了。 与前朝偏向男装的女子骑装不同,本朝的骑装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式模样,及膝的长靴配上刚刚跟长靴相接的裙子,上身的束袖交领就显得十分寻常了。 墨兰听林噙霜和如兰拉着喜鹊、云栽、露种和周雪娘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能借着添茶点的功夫建议道:“不如将裙子做成百褶裙的样式,里头再用稍微硬挺一点的料子做内衬,这样就能让裙摆显得更加宽大,能更好得显出腰身来。” 如兰立刻捧场:“天哪,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四姐姐口中的裙子有多出众了!” 说干就干,林噙霜立刻吩咐家里的绣娘们给墨兰和如兰一人做了一身百褶裙加了内衬的骑装,只是这一次如兰没有选择跟墨兰差不多的颜色,因为林噙霜有意给时影做一身同一个颜色的衣裳,好让他跟墨兰更加相配。 绣房的动静被房妈妈手底下的人悄悄传给了盛老太太,盛老太太虽然有些郁闷,但她自己经常只给明兰好东西,况且这一次只是墨兰和如兰多做一身儿骑装而已,她还不至于为着一身衣裳就跟王若弗和林噙霜对上。 只是,她有些好奇,“墨兰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下,听说都要下聘了吗,怎么她还要跟着两个没定亲的妹妹出门?” 房妈妈倒不会无故随便猜测盛家的姑娘们,“大娘子也要出门,想必时家姑爷也是要去的吧。” 听到时影也要去,盛老太太再想到她为明兰相看的贺弘文,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说到底,不管是时影也好,还是王若弗为如兰相看的娘家侄儿也好,看起来都比贺弘文要好,可偏偏她如今只能为明兰寻摸到这样的人家,可真是委屈明兰了。 盛老太太这么想着,私下里便又给明兰规划了一大堆嫁妆,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让明兰受到任何的委屈。 内宅里姑娘们还想着打马球出去玩儿,朝堂上的形势可就不容乐观了。 官家至今长成的只有公主没有皇子,五服内关系最近的便是邕王和兖王,以及已经被收养两次的禹州团练使赵宗全。 皇室宗亲以及朝堂半数的大臣们都催促官家尽快在邕王和兖王当中过继一位做皇太子,根本没人提起赵宗全,但连盛紘这样的五品小官都有意无意被旁人逼着站队了,更何况时影这个与官家几乎形影不离的翰林院讲侍。 只是时影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能跟墨兰亲近的机会,更何况马球赛是永昌侯府吴大娘子组的居,目的是为了给她最疼爱的幼子梁晗相看大娘子,所以请的都是职位不高轻易不会陷入夺嫡中去的人家。 第512章 历练之知否33 王若弗对时影这个便宜女婿有超乎寻常的喜爱,她甚至直接将亲女儿如兰直接赶到后面去跟明兰挤一辆马车,也要将时影和墨兰留在自己身边。 时影知道墨兰对王若弗这位跟林噙霜不太对付的嫡母也挺尊敬,所以一路上他对王若弗的尊重和热情也只比对林噙霜这个正经岳母差一线而已,惹得王若弗更加舍不得时影了,真是恨不得明日就能看到时影和墨兰拜堂,彻底将这门婚事给定死了。 作为主人,吴大娘子当然要迎接所有前来的客人,她虽然只跟王若弗见过一次面,可王若弗如今是时影的准岳母,她对王若弗的印象很是深刻,尤其在看到时影率先从盛家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回身将王若弗给扶了了下来之后,再次扶着一个年轻姑娘下了马车,顿时明白那姑娘应该就是时影的未婚妻了。 想到这里,吴大娘子不禁有些咂舌,她可真没想到盛家的嫡庶关系居然这样亲密,王若弗只是盛四姑娘的嫡母,还没有养在她身边,可她却能让盛四姑娘和她的未婚夫跟自己坐同一辆马车,反而将亲女儿赶去跟另一个庶女待着去了。 当然,吴大娘子觉得时影在其中的功劳不能磨灭,但也能从中看到王若弗的人品和规矩。 这么想着,吴大娘子觉得自己家里那个孽障,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盛家剩下的两位还未定亲的姑娘了。 吴大娘子也是个妙人儿,她也喜欢时影过于出众的外表和善良正直的品性,所以干脆将盛家人安排在了自己的棚子,而旁边正好是平宁郡主和齐衡,还有一个蹭地方的顾廷烨。 自从盛家的学堂解散以后,墨兰就很少听到关于顾廷烨的消息了,甚至在春闱过后连长柏和长枫都没有在妹妹们面前提过顾廷烨或者齐衡,因此突然看到顾廷烨和齐衡一起出现,墨兰一时间有些恍惚,而明兰看到消瘦了许多,甚至连精神都萎靡了不少的齐衡,更是恍如隔世。 至于如兰,横竖她既不喜欢齐衡,也不喜欢顾廷烨,她只是关心宁远侯府的八卦,所以她随大流跟顾廷烨和齐衡打过招呼之后,就安静地待在王若弗身边,非必要根本就不想开口。 王若弗看到平宁郡主和齐衡,后知后觉明兰在这里有些尴尬,便干脆对明兰说道:“听说余老太师家的姑娘和哥儿们今儿也来,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明兰听话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找余嫣然了,为了不让旁人胡乱猜测,王若弗又回头对如兰说道:“你也是,去玩锤丸吧,我这里还有你四姐姐和你四姐夫呢。” 如兰也听话地应了一声,转身对王若弗和吴大娘子告退了。 等如兰也走了,王若弗这才对吴大娘子寒暄道:“今儿我家两个哥儿临时被他们父亲拉住了,这才临时叫了女婿出来。我们家四姑娘若是再出来多走动走动,成婚之后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吴大娘子看得出来王若弗不是什么有心机之人,看她对两个尚未定亲的女孩儿的安排就知道她是个大度的,当下就对她十分有好感,更想跟她做亲家了。 等吴大娘子的客人都到齐了,这马场上上百号人都知道王若弗的女婿时影带着未婚妻也过来了,这个时候,王若弗才对墨兰和时影说道:“你们俩也不用陪着我了,自己去玩儿吧。” 吴大娘子则忍不住夸赞道:“你家几个姑娘可真是灵气逼人,我可真是恨不得抢一个去我家!” 墨兰和时影刚刚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换了骑装的明兰跟余嫣然在说什么,而且看起来余嫣然身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算好的事情。 墨兰无意去管,尤其明兰没有主动求助,时影则满脑子想着跟墨兰单独相处,他连如兰都不想带着,哪里会主动去管没说过话的明兰的闲事。 明兰和余嫣然之间的事情还没有漏出来,马场上就传来一阵骚动,时影放眼向四周望去,就看到赶过来的嘉成县主和宫中荣贵妃的妹妹荣飞燕起了争执。 时影知道自己长相有些招人,赶紧带着墨兰往僻静的地方走去,虽然不知道那两位“名满京城”的贵女今日为了什么不请自来,他都不希望自己被那样两个人注意到。 时影带着墨兰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来到马场后面的小山丘上,从怀中取出一张十分朴素的帕子垫在一块石头上,小心地扶着墨兰坐了下来。 “好了,现在有小树当着,我们能一眼看完全场所有人的动静,而下面的人却不会看到我们,你也不用担心五妹妹受人欺负了。”时影在墨兰身边坐下,愉快地说道。 墨兰挺无语,但从时影选地方的行为中敏锐地察觉到他恐怕不只是相貌和文采出众,他甚至还会用兵。 墨兰认真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时影,突然笑道:“今天,我好像又多了解了你一点。” 这是个好兆头! 时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激动得跳了起来,但立刻他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可能吓到了墨兰,赶紧深呼吸两次平复好心情又重新坐了回去。 看墨兰脸上却是有些懵,时影赶紧道歉:“墨儿对不起,刚刚是我太过失态,吓到你了……” 墨兰总算反应过来时影为何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这么激动了,在别人面前高贵冷艳如同真仙临凡的时神乐,在自己面前却只是一个希望跟自己未婚妻相亲相爱的平凡人而已。这种强烈的反差确实让时影更添了几分魅力,换做是旁人此刻怕是恨不得投入时影怀中,最好永不分离了。 可墨兰却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应该爱上时影,可她内心里却觉得总是差了一点什么,在她每每时影动心的时候,突然就会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阻碍了她对时影产生情谊。 时影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墨兰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机会,他当然要再接再厉:“墨儿,你能渐渐对我放开心扉已经很好了,你不要着急,就算此刻你对我感情不多,可我们还有漫长的未来,我们一定能一点一点了解对方,相濡以沫然后白头偕老。” 第513章 历练之知否34 墨兰和时影随意说着话,下面马场上就开始了一场比赛,明兰和如兰竟然齐齐下场,顾廷烨和齐衡当然也少不了在明兰的恳请之下帮忙。 墨兰有些奇怪,“明兰一向不喜欢这样出风头的事情,先前咱们还看见她跟余姑娘说话,应该是余姑娘那边发生了什么吧。” 时影不置可否,他原本不关心明兰当然更加不会关心余嫣然这个纯粹的外人,不过他明白如何讨墨兰的欢心,“也不知道跟六姑娘交好的是余老太师哪位孙女,”但时影一直很受余老太师的关照,“要是跟六姑娘说话的是余家大姑娘,那么事情大概率是二姑娘对大姑娘做了什么。” 余老太师和妻子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十分不成器,各方面十分平庸也就罢了,他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余嫣然的生母作为他的原配嫡妻,他因为对人家不喜居然在人家怀着孩子的时候跟他如今的继室勾搭上了,生生气死了对方。 而余老太师和妻子竭尽全力也没能阻止儿子的继室进门,甚至在有一段时间里还忽视了余嫣然被继母和亲生父亲虐待的事实,等到余嫣然差点儿被继母虐待死了,余老太师才不得不将这个大孙女养在身边。 虽然这样让余嫣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可同时也让余嫣然彻底跟亲爹对立,甚至余嫣红呵斥起余嫣然这个长姐来,就跟呵斥家中女使小厮一样,没有半分尊重不说,还满口的贬低和辱骂。 墨兰对于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和世情有些无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一刀切的做法确实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里避开大部分危险,和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当初王家送来的调查结果,上头就记录了余老太师的儿子小余大人的奇葩做派,和小余大人那位奇葩继室养出来的奇葩女儿,墨兰只能叹息一声:“从前余家的事情大家不愿意多说什么,毕竟没有正经传出来过,可今日余二姑娘在女眷聚集的马场难为了余大姑娘一场,余家在接下里的一段时间里,都要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余嫣红有父母的十足偏心,余嫣然可没有,而且疼爱她的祖父母也上了年纪,未必愿意为了她就过分责怪正值壮年的亲儿子,况且余嫣红难道就不是余老太师夫妻的亲孙女了? 察觉到墨兰对余嫣然的怜悯,时影赶紧大包大揽:“墨儿别担心,我找个机会将今日的事情告知余老太师一声就是了。” 墨兰的心情却一直起不来,“别说老太师根本管不了小余大人了,就是老太师管得了,他难道真的能为了一个孙女,就不要亲儿子了?” “我只是不忿余大姑娘的一切遭遇,今日之事必定有人会传出去,或许大家首先会谴责余家那位继室,可背后难道就没人看不起余大姑娘的软弱了吗?” “甚至有那些心思阴暗之人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责怪余大姑娘将一桩小事闹大,坏了余家的名声,又或者看不起她立不起来只能被妹妹欺负的软弱性子,将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受害者差不多放到加害者的地位上颠倒黑白。” 墨兰越说心里就越郁闷,但心情却罕见地平静了不少,至少她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某些不对劲也不合理的地方,而且已经开始为了公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时影仔细观察着墨兰的表情,感受到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之后,心里反而更加担忧了,他知道墨兰一向是那种有情绪当场发作还好,若是憋着了,那只会酝酿出更加狂躁和巨大的风暴。 墨兰抬眼就看到时影满心满眼的关切和担忧,她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将他的嘴角向上撑开一点,迫使他做出微笑的模样。 可能是看时影这样过分可爱和接地气,又或者是突然被时影的容貌诱惑,墨兰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心下一横就亲了上去。 为色所迷的墨兰在感受到唇上微凉的柔软触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立刻就撑着时影的胸膛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只可惜时影的动作更快更敏捷,他将墨兰狠狠地揽进自己怀里,甚至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可同时他又无比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将墨兰融进了自己身体,对方也不一定真的跟他一体,得偿所愿的激动和喜悦瞬间就打了折扣,他担心自己不能留住墨兰,更害怕连靠近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 墨兰原本很不适应突然感受这样强烈的情感,可她突然听到时影似乎吸了吸鼻子,有些事情就再次浮上心头,她突然有些想去探究,时影到底为何会爱上自己,还在短时间内就积蓄了那样浓烈的情感。 时影也怕吓到墨兰,所以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恋恋不舍地轻轻放开墨兰,马场上的比赛似乎已经出来了,看起来是明兰一队取得了胜利。 而嘉成县主因为许久没有找到时影人在哪里,又因为被宫中荣贵妃的妹妹荣飞燕嘲讽了一通,她想到了朝堂上的局势,竭力按捺住撕了荣飞燕那张不饶人的嘴的冲动,带着一群人不请自来的人气冲冲地离开了马场。 嘉成县主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她手底下的丫鬟见她余怒未消纷纷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有个丫鬟想起先前荣飞燕看齐衡的眼神不对,赶紧将荣飞燕和齐衡推了出来:“县主,奴婢之前听那荣飞燕似乎放弃了时大人,转而看上了平宁郡主家的齐小公爷,咱们可不能让齐小公爷便宜了荣飞燕啊!” 嘉成县主对丫鬟的话根本就不信,不过她确实被转移了一点注意力,其他人见状赶紧帮先开口的同事坐实事实:“是啊县主,那齐小公爷虽然比不得时大人,可也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美男子,这样的人可不能便宜了泥瓦匠!” 荣飞燕的亲爹因为她宫中为贵妃的姐姐,获封富昌伯,看似从一介泥瓦匠一飞冲天改换了门庭,可实际上荣家除了宫中的荣贵妃,其他人没有一个拿得出手,偏偏荣飞燕有宫中贵妃姐姐撑腰,在京中的贵女们中间骄横跋扈不亚于嘉成县主,所以两人顺理成章地就对上了。 嘉成县主至今还想着时影,但从前也是对齐衡有过心思的,她可以不要齐衡,但绝不能让齐衡落到荣飞燕手里! 第514章 历练之知否35 京中的形势越发严峻,就连长柏的婚事都削减了规格,没敢大肆操办。 但也不只是盛家才会如此,京中其他有喜事的人家大多都选择低调行事,尤其是底层小官儿们更是如此。 长柏成婚,宥阳老家少不得要来不少人贺喜,淑兰已经出嫁,对方是一个少年秀才,姓孙,盛家给了淑兰大笔嫁妆,可淑兰的亲妹妹品兰却在背着人的时候,忍不住在墨兰、如兰和明兰跟前流露出了对姐姐淑兰的担忧。 “……你们是不知道那孙秀才的生母到底有多难缠!” 墨兰听了也忍不住唏嘘:“那样儿子一朝发达的寡母最容易磋磨儿媳了,她们不会觉得身份再高的儿媳配她们的儿子是下嫁,甚至对方出身越好、嫁妆越多、越是知书达礼,她们只会觉得是她们的儿子越是厉害!” “至于明明是下嫁的儿媳妇,在她们心里天然就低了她们的儿子一成,若是一开始没有立好规矩,那后面儿媳被磋磨的时候可就多了去了。” 品兰一听就知道这就是她姐姐淑兰如今最真实的写照,“可是当初家中就是看中了孙秀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说不得有些前程……” 如兰却说道:“区区一介秀才竟然就拿乔起来了,或许是对方过于无知,不知道如今咱们盛家是个什么情形,才胆敢磋磨淑兰姐姐。” 明兰想了想开口问品兰道:“那大祖母和大伯父他们就没有为淑兰姐姐想过办法吗?” 品兰一向阳光活泼的气质都收缩了大半,苦笑着说道:“淑兰姐姐毕竟已经出嫁了,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家里甚至都不能频繁去看望她……” 这话一出,几个姑娘顿时齐齐沉默了。 好一会儿了,墨兰看向品兰开口道:“我有法子叫淑兰姐姐以后都不受孙家母子的苛待,只是这要取决于淑兰姐姐到底能不能下定决心做出改变。” 品兰赶紧握住墨兰的手,只问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主意,墨兰让丫鬟们离远些看守着,这才开口对妹妹们说道:“那孙大娘子因为常年守寡,所以对孙秀才过分看重,不管娶了谁做儿媳,她都只会认为对方抢了她的儿子,甚至她会亲自下场离间儿子儿媳之间的感情。” 如兰、明兰和品兰都没觉得墨兰这话有什么夸大其词的地方,甚至还认为墨兰所说已经给孙家母子留了余地。 墨兰继续说道:“所以,淑兰姐姐要么干脆和离脱身,彻底跟孙家断绝关系,要么就狠狠地揍孙秀才,只要孙大娘子难为她了,她就去找孙秀才的麻烦,让孙秀才自己去跟孙大娘子交涉,反过来离间他们母子。” 说实话,如兰和明兰可没想到能从墨兰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尤其后面那一条让淑兰揍孙秀才的主意,那可真是离经叛道了。 品兰权衡了一阵,她笑着对大家说道:“这两条都挺难的,关于和离的事儿,那孙秀才母子很有可能舍不得淑兰姐姐的嫁妆,而后面那一条又需要淑兰姐姐有莫大的决心和能耐。” “不过我自己是更加倾向于两条都选,先狠狠地教训离间过孙秀才母子,然后等淑兰姐姐彻底出完了气,再提出和离,从此再也不待在他们家那个巨大的坑里了。” 虽然很难,但总算能看到希望了不是,品兰很快就放开了淑兰的事情,专心在几位姐妹的陪伴下游览京城的各处地方,尤其最负盛名的樊楼和大相国寺,只去一两次怎么能够! 然而时下有些身份的女子就不好单独出门,这个“单独”可不是指不带丫鬟小厮自己一个人出门,而是特指没有嬷嬷或者长辈陪同的情况下出门。 长柏婚期近在眼前,长枫这个做兄弟的当然不可能闲着,况且他自己也是官身,日常还要上值呢,所以哪怕是休沐日也没时间陪几位妹妹出门。 而时影虽然没有太多帮忙的地方,他也是官身,而且日日陪在官家身边,几乎也没什么时间跟墨兰相处。 这么一算,林噙霜就只能将周雪娘提出来,王若弗那边的刘妈妈却腾不开手,还是盛老太太看在明兰的面子上支使了房妈妈出来,陪着几个兰四处出门晃悠。 周雪娘作为林噙霜的绝对心腹,这些年当然也参与管理了不少林噙霜手里的产业。 她原本是林家的家生子出身,后来到了年纪就嫁出去了,只是运气不好丈夫先头看着还像样儿,后面却染上了赌,她被虐待得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后来守寡又回到了林家做事,到了林噙霜身边却正好遇上了林家倒台,最后她也跟着林噙霜母女在街头浪迹过一段时间,最后陪着林噙霜一起找到了盛老太太跟前,人生经历可谓是丰富极了。 等到林噙霜在盛家站稳脚跟儿又生了两个孩子,她对林噙霜的忠心和用心稍微分出去了一点,但大部分依旧在林噙霜身上,所以林噙霜听了墨兰建议开起来的铺子、经营起来的田庄,她在其中出力不少,甚至一开始全部是她在外面联络管理。 周雪娘疼爱墨兰,林噙霜只会比她更加疼爱墨兰,所以每一次出门少不得要带个几百两银子出门。而墨兰花销起来也没个数儿,别说是才见识过的品兰和明兰了,就是已经见识过她大手大脚模样的如兰都忍不住咋舌。 至于房妈妈,她当然会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跟盛老太太说,盛老太太只知道盛紘给了林噙霜母子三人不少产业,可不知道后头林噙霜带着周雪娘和墨兰、长枫经营起来花费了多少心思。 她只知道明兰被墨兰给比下去了,甚至很有可能连带着在品兰跟前都丢了些脸面,所以她更加心疼爱护明兰了,连带着对墨兰和如兰都存了些怨气,甚至她心里有时候都对明兰跟贺弘文的婚事有些动摇。 墨兰和如兰可不知道自己被盛老太太再次记恨上了,她们只觉得出去逛街看戏上酒楼是十分快乐的事情,尤其品兰还在从中得到了不少灵感,准备回去好好儿跟她姐姐淑兰说道说道,务必要让淑兰自己改换些思想,别为了那不值得的孙秀才母女,耽误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大好年华。 第515章 历练之知否36 长柏的婚事过后大家就准备要过年了,原本盛老太太看品兰实在是受欢迎,就连明兰都被她带得活泼了不少,又想着年后就是长枫和墨兰的婚事,就想留下她在京城过年,等到来年长枫和墨兰的婚事过后再回老家。 事实上品兰也的确心动,在盛紘家,王若弗也喜欢她,她跟墨兰、如兰和明兰三姐妹也十分要好,京城也十分繁华有趣,她真的想多待一段时间。 只是老家还有个正在受苦的淑兰,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让淑兰立起来,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跟孙秀才和离,那也要让淑兰将孙家母子给压下去,让她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一点。 品兰这么想着,在盛老太太和王若弗跟前自然也就这么说,两人听完都对品兰更加看重了,毕竟兄友弟恭和姐妹和睦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以及一个家庭的家风。 等到品兰离开的时候,盛老太太和王若弗都收拾了不少好东西给她,还请她明年上京城来参加长枫和墨兰的婚礼,品兰还没说话,她爹盛维就满口答应了。 虽然盛维跟盛紘都是盛家人,两家甚至还远不到出五服的地步,但要算起来其实等到了长柏和长枫的下一辈,宥阳老家的大房三房,跟在京城做官的盛紘这个二房,正好就要出五服了。 而至今除了盛紘所在的二房有人科举入仕做官,大房继承祖业在宥阳老家经商,三房甚至至今只能依附大房过活,两房自然也就没有能读书的子弟,所以淑兰才在盛维的精挑细选之下嫁了个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的孙秀才。 只是盛维也没想到自己看错眼竟然错得那么厉害,那孙秀才完全是个伤仲永的货色,中个秀才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灵气,等淑兰带着大笔嫁妆嫁过去之后,他手头一宽裕,就直接荒废了学业,整日呼朋唤友吃酒赌博还逛青楼,彻底断了前程。 因此盛维这个大房当家老爷,实在是想继续在下一辈身上,继续他跟盛紘的交情,因此这些年每年都往京城大手笔地送礼,等墨兰和长枫得到盛紘真切的重视之后,他对墨兰和长枫这两个庶出的孩子也都只比长柏和如兰差一线。 至于明兰,她有盛老太太关照,盛维又不是傻子,给明兰的东西跟墨兰的价值持平,只是墨兰因为有个有出息的亲哥哥长枫,所以单拉出来要比给明兰的精巧些。 盛维的两个儿子长松和长梧都不是什么能走科举路子的人,长子长松如今逐步开始接管家中的生意,只有次子长梧没什么好的安排,盛维私心里当然希望其中一个儿子能走仕途,所以这一次上京来为长柏的婚事庆贺,他可是将所有孩子都带过来了,只有淑兰因为已经出嫁所以没来。 长梧已经在长柏和长枫的建议下准备从军了,为了这事儿,他们甚至已经拜托过顾廷烨了。 而品兰跟墨兰三姐妹关系肉眼可见得好,也别说家中姐妹几个在短时间内就要出嫁,到时候连凑到一起的机会都少有,可那也要看墨兰她们三姐妹能嫁的人家都至少是官宦出身啊。 就像长柏和长枫两个,顾廷烨只是跟他们做过同窗,这长梧前途的事儿,也不过是兄弟俩一顿酒一句话的事儿。 长柏的妻子韩氏确实很得王若弗喜欢,哪怕她一进门盛紘就要王若弗将管家权交出去,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在新婚第一天小两口前来敬茶认人的时候,她可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玉手镯,还给了一套红宝石的点翠头面。 这样的大手笔让盛紘当场失态:“大娘子如今可真是越发心宽了。” 王若弗小小地白了盛紘一眼,但这样的揶揄并不能影响她分毫,她笑着对儿子说道:“临近年关,家中事务繁多,你要是有空就赶紧过来帮忙。” 韩氏看向长柏,长柏微笑着点点头,“母亲是个直白的性子,有些话既然说出口了,那必定就是心里也这么想的。” 在场的都是家人,王若弗也懒得讲究那些个虚礼,笑着附和长柏的话:“是啊是啊,我确实不喜欢那些个虚头巴脑的,都是一家人有事儿就说,别憋在心里一通乱想,坏了骨肉情分。” 盛紘听王若弗这话直白但十分有道理,也笑着夸赞道:“大娘子睿智。” 王若弗无语,但一屋子小辈都低下头偷笑,韩氏见了这样的情景,总算放松了不少,被王若弗使唤着去寿安堂拜见盛老太太去了。 韩氏很快就融入了盛家,同时也确定了出嫁前查到的关于一些林噙霜和长枫、墨兰母子三人的消息,林噙霜果真十分受宠,盛家之所以没有传出宠妾灭妻的传言,可全靠盛家上下篱笆扎得紧。 但长柏跟长枫、墨兰、如兰和明兰关系好也都是肉眼可见的,甚至长柏至今还留着这些年妹妹们孝敬的针线活儿,比如荷包、香囊和扇套之类常见的小物件儿。 长柏可能想不到亲口告诉自家跟家里人之间的关系,但长柏身边还有四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呢,她们得了长柏的话说了不会收通房纳妾室,她们也都没想过要成为长柏的通房或者妾室,那自然就要给韩氏这个长柏的大娘子行一些方便了,等韩氏身边的人打听一些消息的时候,她们可是把能说的都说了。 至于盛老太太那里,长柏倒是亲自向韩氏这个妻子说明了情况:“如今家里包括父亲在内的小辈,其实都跟祖母没有血缘关系,而祖母为盛家付出了一辈子,临老还养着明兰这个妹妹,所以日后我一定要让祖母暗度晚年。” 韩氏先前看王若弗对盛老太太的态度甚至不及盛紘这个男人热切,心里还有些打鼓呢,这会儿得了长柏的明言,她心里也就有底了,当即认真表示:“祖母是女眷,夫君多在外头做事,这内里的功夫还是妾身这个女眷来做更加得宜。” 长柏只觉得满心都是感动,这些年他跟长枫形影不离的,多少也被林噙霜和墨兰的有些想法给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比如说孝敬盛老太太的事儿,他如今就知道这孝敬的事儿该自己拿主意,妻子韩氏只能从旁辅助而不能完全代替他。 而韩氏则更觉得长柏品行出众,盛家家风十分清明,甚至就连林噙霜和王若弗井水不犯河水,下面的墨兰和如兰亲如一母同胞,她都觉得这是盛紘这个主君从中调停得好,她回门之后将盛家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告诉了她爹娘,无疑又被盛紘刷了一波名声。 第516章 历练之知否37 盛家因为添了一个新媳妇,这个年过得分外有趣,年后元宵节灯会,盛紘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带林噙霜出门见识见识。 只是他自诩跟林噙霜老夫老妻的了,当然不好意思跟孩子们走到一起,尤其长柏都成婚了,长枫的婚事也在两三个月后,墨兰的婚事也在下半年,所以他暗示墨兰去跟长柏和长枫说,让他们俩带着王若弗和盛老太太出门逛逛,他自己则准备带林噙霜跟大部队分开走。 长柏对亲爹这样的安排挺无语的,但这么多年他也是亲眼看见盛紘越林噙霜越来越看重越来越宠爱,所以他只能告诫自己不要走盛紘的老路,家中有一个被辜负了的大娘子就行了,别让自己的妻子也沦落到那等境地。 所以,在盛老太太拒绝出门,并推着明兰出去玩耍的时候,长柏是真心想要让这位为了一堆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奉献了一辈子的老祖母,出门放松放松的。 认识到了长柏的坚持和认真,盛老太太又看看同样一脸认真和坚持的明兰,心里顿时觉得过往经历的苦难似乎也没那么磨人了,她已经收获了如此孝敬的一个孙儿和一个孙女,将来必定万事如意。 长柏带着韩氏陪盛老太太和王若弗,长枫约了柳氏出来,墨兰约了时影,盛老太太为明兰约了贺弘文,这下子就只有如兰给落下了,不过墨兰一直拉着如兰不妨,时影也很喜欢如兰这个妻妹,哪怕是看在王若弗的面子上,他也乐意带带她。 就这样,元宵节的时候,盛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高高兴兴出了门,下人们除了当值的也都放了假,大家都很享受节日的欢乐气氛。 因为经济发达且大家都愿意消费,所以京城的花灯是一年换一个模样,自然也是一年比一年奢华,哪怕主流审美总是偏向清雅那一挂,可不会有人真的觉得清雅跟奢华就沾不上边了吧! 就说墨兰手里拿着的时影亲手做出来的龙虾灯笼,除开这灯笼跟活虾等比例放大一般的栩栩如生的做工,别看就只是简单的白纸加上竹丝和紫竹灯杖以及内部放置的蜡烛,可大街上谁也不会说这种半点颜色没有的大白虾灯笼显得廉价。 因为糊灯笼的白纸乃是澄心堂的玉版生宣,这种宣纸在前朝的时候就千金难买,到了本朝虽然因为富裕人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舍得拿来糊灯笼的。 尤其里面的蜡烛还是无烟的白蜡,多为宫中专供,民间虽然也有使用,但几乎只有官宦人家舍得如此花费。 这么看起来,做灯杖的紫竹杆反而显得随处可得了。 这种素白但是十分显眼的灯笼很得如兰的欢心,只可惜这是时影这个便宜姐夫亲手做给墨兰的,她垂涎三尺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看,并没有上手讨要的意思。 而时影对如兰这个小姨子倒是十分满意,见她一直安静地陪在墨兰身后,他大手一挥问如兰道:“五妹妹可是看上哪只花灯了?别客气,姐夫帮你赢来。” 得了这话的如兰可高兴了,她就知道自己今晚过来陪墨兰定然会让时影付出让她满意的报酬的,这不就来了。 如兰毫不客气地直接点了四只花灯,其中两只都是八角的走马灯,另外一只镂空的四角蝴蝶灯和一只样式新颖的牡丹花灯。 前两只八角宫灯都是准备送盛老太太和王若弗的,后面两只是她精挑细选留给自己的。 看如兰自己和身后喜鹊、黄莺两个丫头都没有空着的手了,墨兰也是一脸无奈,不过如兰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对墨兰和时影笑笑:“好啦,我回去找祖母和母亲,把二哥哥和二嫂嫂换出来逛逛,四姐姐你和姐夫慢慢玩儿吧,不必着急跟大家汇合。” 说完如兰就挽着喜鹊和黄莺的手往盛家提前预定好的酒楼走去。 盛家在京城落脚好些年了,大家小时候盛紘不放心出来过元宵节看花灯,还是连最小的明兰都过了十岁,盛紘才放心他们出来,而且每一次出来每人身边至少也要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失踪了。 所以哪怕是最心大的如兰,也总是一丝不苟地去执行盛紘的吩咐,坚决不会单独带着两个丫鬟就到处走,就怕把自己搞丢了。 墨兰和时影离了如兰这个不算蜡烛的蜡烛当然只会更加愉快,另一边的如兰则一路大呼小叫进了盛老太太预定的包厢,等她将两盏华丽却不失清雅的八角宫灯分给了盛老太太和王若弗,还说是时影亲自为她们赢来的,就连盛老太太都忍不住满心欢喜,当即就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欣赏。 王若弗就只会比盛老太太更加高兴,她可是时影的妈粉,不管时影做什么她都只有鼓掌盛赞的份儿,更何况这灯笼实在是难得,光是做骨架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红木,上面还镶嵌装饰了不少珍珠宝石呢。 王若弗笑得合不拢嘴,偏生在儿媳妇面前还要竭力谦虚:“哎呀哎呀,神乐就是太过周到了。做工这样精细的灯笼,怕是只有樊楼能有的大手笔,也亏得他学问好,不然怕是千金也买不到呢!” 长柏熟练地开始了夸赞,照例先夸时影,然后再夸他亲娘难得能有这样的好女婿,果真将王若弗夸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盛老太太和如兰见怪不怪,甚至暗地里怀疑长柏江郎才尽,今儿用的词还是从前用过的,只有韩氏觉得自己可真是长了好大的见识! 等王若弗和长柏母子俩终于说完了,如兰直接提议道:“二哥哥不如带嫂嫂出去逛逛吧,祖母和母亲这里有我陪着就是了。” 盛老太太今儿高兴,也顺着如兰的话催着长柏带韩氏出去玩玩,“你们年轻人就该活泛些,等到了年纪再说稳重的话,我和你们母亲这里不要你们陪着了,快去玩儿吧。” 王若弗也顺嘴说道:“你们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花灯啊,就自己去赢来,可别惦记我和你们妹妹的东西。” 长柏哭笑不得,到底拉着妻子韩氏下楼去玩了。 明兰跟贺弘文二人虽然都喜欢花灯,可明兰和小桃更加喜欢街道两边泛着各种香气的美食,贺弘文就护着明兰主仆三人一路走一路吃,等到明兰和小桃感觉连留缝的余地都快没了,这才回去找盛老太太。 只是才走到距离盛家预定的酒楼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前方突然就开始戒严,街面上原本还算有序的人群瞬间就拥挤起来,贺弘文眼疾手快护着明兰主仆三人往墙根儿的地方靠过去,这才没被挤散。 等一大家子人在酒楼汇合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皇城司都出动了来净街,可把王若弗给吓了一大跳。 第517章 历练之知否38 元宵节出了让皇城司出动净街的大事,盛家上下虽然都安全归家了,可实际上除了王若弗和林噙霜两人,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记挂着外面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连如兰都带着黑眼圈。 王若弗看墨兰、如兰和明兰都想知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看三个姑娘虽然都没睡好的样子,却没有受到惊吓,忍不住笑着安抚她们道:“好啦,昨儿夜里我便给王家去了信,最迟今儿午饭的时候便能有回信了,你们安生回去等着吧。” 明兰最不好意思,她一向将自己管得好,可是少有这样急切的时候,哪怕知道王若弗大多是在调侃墨兰和如兰,她依旧觉得脸上有些烧起来了。 墨兰和如兰得了这话可就松快多了,等从王若弗院子里出来,如兰直接拉着墨兰去了自己院子。 等墨兰一坐下,如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四姐姐,你说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墨兰一条一条地分析:“应该是丢了人,而且这个丢了的人身份地位可不低。” “首先,我们一直没有看到哪里失火,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不可能是哪里失火了。” “其次,往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大节日上有人走丢了的,可往往这种走丢了的事情都是后知后觉,而且官府也从来没有反应得这样快。” “最后,我觉得除了对方身份地位不低以外,对方走丢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人存心算计,甚至可能幕后黑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张旗鼓地行事,所以才及时惊动了府衙和皇城司。” 如兰也有这样的猜测,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昨夜里被人当街带走,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四姐姐,你说对方会是个大姑娘,还是家里受宠的孩子呢?” 如兰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她脑子里有些乱,如果说刚刚拉墨兰来自己院子大多是为了八卦,那么这会儿她再想起昨夜的事情,心里就只剩下后怕了,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走丢的那个人不会是小孩子,反而很有可能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时影就先遣人往墨兰跟前送了消息,昨夜里走丢的人是富昌伯府的荣飞燕,对方被人当街掳走整整一夜,但大清早的被一辆马车丢在了闹市大街上,而且当时荣飞燕衣衫不整满身脏污,任谁见了都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墨兰直接将小纸条丢在炭盆里烧了,等午饭过后如兰也过来说了此事,“四姐姐,昨夜走丢的人是荣飞燕,背后做事的人出自邕王府。” “那日大姐姐帮我们接了永昌侯府吴大娘子的请帖去打马球,你和时公子先走了就没遇上嘉成县主和荣飞燕,她们俩闹得可难看了,听说嘉成县主和荣飞燕都喜欢时公子,你可要小心些,别让自己步了荣飞燕的后尘。” 从前如兰对时影是真的尊敬喜爱,昨夜里还称呼对方为姐夫呢,这会儿就成了时公子了。 墨兰十分领受如兰的情谊,其实她自己从那天马球会之后,也确实在暗中注意嘉成县主和荣飞燕,只是她手里的人不多,所以这俩人的消息大多数时候都是时影在关注,她自己已经将俩人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昨夜里嘉成县主竟然会搞出这样一出大戏,竟叫荣飞燕生死两难。 墨兰安慰如兰道:“别担心,我哪次出门不是一大堆人簇拥着的?况且嘉成县主昨夜里搞了那么一出,想必宫里也知道了,就算她不管自己将来如何,总要担心担心她爹邕王爷的前途吧。” 如兰也想到时影几乎除了休沐和夜里睡觉的时候,其他时间可都是陪在官家身边,想必嘉成县主和邕王都奈何不了他什么,而墨兰只要不落单,那也安全得很。 如兰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不敢完全放心,建议墨兰道:“四姐姐,最近咱们都不要出门了,等嘉成县主真的安生了,咱们再出去也是好的。” 墨兰点点头,横竖长枫的婚事在即,家里也没什么人能闲着,过后她自己的婚期也近了,除了走亲戚怕是没有出门的机会,答应如兰也无妨。 只是怕是要委屈品兰了,再过不久她就要跟着大房的人送长枫的贺礼来,要是因为她的关系不能出门,可真是要把品兰给闷坏了。 如兰刚走,林噙霜就来了,她刚刚在院子外头遇上了如兰,如兰稍微提了两句,她可真担心墨兰遭遇荣飞燕那样的不测。 “墨儿……” 林噙霜拉着墨兰的手,脸上尽是惊吓过后的苍白,“五姑娘刚刚都跟我说了,邕王府上下都是骄横跋扈的,况且如今就邕王和兖王二人立储的呼声最高,最近你就在家里绣嫁衣,别出去了吧?” 在林噙霜的认识里,哪怕荣家是靠着荣贵妃的裙带关系获封了富昌伯,没法儿跟开国的勋爵们比较,但荣家好歹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家,偏偏嘉成县主为了一个男人,就敢直接侮辱荣飞燕,这要是让盛家和墨兰被嘉成县主注意到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墨兰赶紧安慰林噙霜道:“阿娘放心就是,邕王府的嘉成县主敢在这个时候让荣贵妃的亲妹子荣飞燕生死两难,别说是宫里了,就是兖王府也舍不得放过这么大的把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嘉成县主怕是注意不到我呢。”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林噙霜依旧不能安心,她甚至抱怨时影道:“都说姑爷万金难求,可如今在我看来,那就是个祸端!” 墨兰忍俊不禁,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笑容,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但也不得不为时影说两句好话:“阿娘放心,神乐一大早的已经给我传过信了,他说了不会让我受到任何的委屈,我虽将信将疑,但一想到他深受官家信重,嘴上不说,心里确实有些底气。” 闻言,林噙霜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对时影卷入这样的事情恐将连累墨兰感到不高兴。 墨兰没办法了,只能将长枫拖出来当挡箭牌:“阿娘,公中和爹爹都会给三哥哥准备聘礼,你给三哥哥准备了什么啊?” 林噙霜还看不明白墨兰这是在转移话题?她只是心疼墨兰罢了。 轻哼一声,林噙霜没好气地说道:“我还能忘了你哥哥不成!” 第518章 历练之知否39 邕王被兖王抓住了这么大一个把柄,本该消停些,没想到邕王和邕王妃夫妻俩将女儿嘉成县主给宠得没边儿了,这边才设计荣飞燕没了清白,转头就扣留了齐衡的老爹齐国公,逼着平宁郡主应下嘉成县主和齐衡的婚事。 平宁郡主听起来还比嘉成县主的爵位高一等,然而平宁郡主是外臣恩封的郡主,嘉成县主却是正经的皇室宗亲,生下来就有郡主的爵位,跟平宁郡主可不是一个路子。 况且邕王府势大,平宁郡主哪怕再心疼儿子,却也不能拿丈夫来换取儿子的平安,因此强撑着身体带齐衡上门讨要丈夫,母子俩被逼着写下了跟嘉成县主的婚书,三日后才迎回了齐国公。 齐国公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宁远侯府也不太安生,顾廷烨在外面养的外室一事被暴露出来,再加上他终于调查清楚了,当初害得他被虢夺功名还被官家亲口呵斥五十年不得科举的处罚,都是因为他大哥顾廷煜暗中告发他当年为杨无端说好话、抱不平的缘故。 前程被毁,自己喜爱的女人又不能有个名分,顾廷烨理所当然地跟宁远侯大吵大闹,然而这一次宁远侯依旧站在顾廷煜那边,甚至对顾廷烨说出了那句“你身体健康,不能科举还能从武,而你大哥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让顾廷烨一再对顾廷煜忍让。 顾廷烨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明明小时候还亲自手把手教导他武艺的亲爹,为何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合着他毁了我的前程,我还要给他道谢不成?!” 顾偃开也恼了,纵然顾廷烨一直在他面前大吵大闹的,可如今他也看得出来,长子做过了,而次子没打算轻易将这一节翻过去,因此他才更要将顾廷烨压下来,不能让他坏了顾家的名声,也不能让他跟顾廷煜闹翻。 顾偃开直接呵斥顾廷烨道:“你若什么都没干,你大哥还能罗织罪名凭空冤枉你吗?!” 然后顾偃开又提起朱曼娘母子三人的事儿,坚决不肯让朱曼娘入了侯府,顾廷烨甚至说了要娶朱曼娘的话,顾偃开气得头疼,还没等顾廷烨离开,顾偃开就倒下了。 后来顾廷烨出了门,第二天就得到了顾偃开卧病在床的消息,过后没两天宁远侯府就传出了顾廷烨气死了亲爹的传闻,后来不管是顾偃开停灵也好,出殡也好,顾廷烨都被排除在外,彻底坏了名声。 等到顾偃开的丧仪过完,齐国公府也为齐衡迎娶了嘉成县主,长柏和长枫没去参加婚礼,齐国公府也没送请帖,倒是顾廷烨离开的时候,长柏和长枫得了消息特意收拾了东西去送行。 长柏除了金银细软,还特意送了当年被顾廷烨赞过的燕云十六州的舆图,“当年你我因为这幅舆图交心,如今你落魄了,我将这幅舆图送你,望你不忘初心,从军之后有所建树。” 顾廷烨红着眼眶将舆图和金银细软收下了,等轮到长枫的时候,长枫则除了一些上好的伤药之类,还给顾廷烨指明了另一条路:“如今京城邕王和兖王闹得不可开交,可实际上稍微有点儿远见的人都看不上他们,我看你不如去禹州团练使跟前求个机会,毕竟除开邕王和兖王,便之后那位团练使有些机会了。” 这话一出,长柏和顾廷烨都第一时间查看四周,顾廷烨更是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拍在长枫后背上,给他个教训,“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胡说什么呢!” 长枫无所谓地笑笑,“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况且,我虽然只是个工部员外郎,还是靠着妻子娘家的帮衬升上去的,但我看邕王和兖王绝不会出错,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好的,将来不管谁上位,都少不得生灵涂炭。” 长柏张了张嘴想要训斥长枫两句,可到头来才发现长枫虽然胆子大了些,却没说错什么。 以往他自己也在纠结那劳什子力长立嫡立贤,甚至家里学堂还未解散的时候,庄学究还专程问过大家的看法,那个时候他的答案是立嫡立长最好,因为长幼嫡庶十分好分辨。而长枫则支持立贤,因为长幼嫡庶看似方便分辨,实际上却不能保证选出来的储君就适合那个位子。 而后顾廷烨和齐衡也都支持立贤,他们一个因为家里兄弟多,而且总是被兄弟算计,所以支持立贤,另一个则因为是家中独子没经历过兄弟之间的争斗,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朝廷需要一个贤德的君主。 而三个姑娘里头,墨兰和如兰以及明兰都觉得贤能与否都是个人主观意愿,况且立储之事虽然事关朝廷和天下百姓,实际上不过是官家一家之言能决定的事情,跟旁人无关。 而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长柏也对邕王和兖王二人死了心,却没想到长枫已经开始了另外的布局。 看着顾廷烨远去的背影,长柏拉着长枫找了个清净地方,兄弟俩将各自的想法说开,而长枫直接对长柏说道:“二哥你一向稳重又重情,还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以弟弟我的眼力,将来说不得能继承王家外祖的遗志,为民生疾苦奔走出力。” “你弟弟我就不一样了,我科举做官本就是为了能让我娘和妹妹有个好日子,别的也不多想,只做自己手头的事务便知足了。” 长柏早知道长枫喜欢安逸玩乐,没想到都入仕了还是如此,一时间他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白了,他还真没有打压这个弟弟的意思,甚至他十分庆幸自己有个聪明能耐的兄弟,将来好有个扶持。 这些事情告一段落,长枫顺利迎娶了妻子柳氏,没两个月墨兰也顺利出嫁,当天官家和皇后都派了身边心腹前来庆贺,可谓是给足了时影颜面。 而王若弗等着时影带墨兰回门的时候,看着墨兰和时影在堂下拜见自己,只觉得等如兰出嫁,她可真就圆满了。 在葳蕤轩没说两句话,王若弗就打发墨兰带时影去见见林噙霜,这两个斗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和解了。 第519章 历练之知否40 时家人都很好相处,尤其时影主动在父母兄弟跟前为墨兰营造了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形象,再加上时影告诉了他们嘉成县主嫁给齐国公独子齐衡的内情,所以他们来到京城之后因为时影作为官家心腹养出来的矜骄、浮躁之气就彻底散了。 当然,为了时影,更重要的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墨兰也不得不在时家人面前稍微装得贤良淑德一点儿,时影这样做确实也出乎她的意料了,尤其前头还有一个袁文绍做对比,就连华兰都忍不住酸了。 原本王若弗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能好生操办如兰的婚事了,却没想到变故就在一夜之间,她那个出嫁多年的姐姐王若与也随着丈夫的升迁回到了京城,只是亲姐妹俩还没来得及叙旧,就被告知王若与为她的女儿抢了如兰的未婚夫! 王若弗差点儿气炸了,立刻带着如兰回娘家找王老太太要个说法,然而哪怕这些年她跟王老太太处得不错,却依旧替代不了姐姐王若与在亲娘王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 平时王若弗没有跟王若与对上还好,王老太太看起来还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甚至因为心里那点儿微末的愧疚还能偏向她一些。 可如今王若与丈夫不成器不说,还成天纳妾养了一堆庶女,她的生活跟从前可谓是翻天覆地,跟王若弗比起来也像调换了一般。 因此王若弗回娘家除了受了一肚子气,半点收获也没有,反而变相地催着王若与将自己女儿和娘家侄儿的婚事给坐实了。 如兰自己婚事被抢当然有些不舒服,但这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因为她的婚事几乎只存在于王若弗和王舅母的口中,两家只是有了一个默契而已,甚至都没有交换庚帖。 但如兰也不能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所以只能借口自己心中郁闷,搬到了时影和墨兰家里小住,借口也简单,就为了陪伴已经诊出喜脉的墨兰。 也幸好盛老太太当初在墨兰的婚礼过后就带着明兰启程回宥阳老家了,顺路带回去的还有已经在京城考察完的淑兰和品兰。 品兰当初只是想要让淑兰见识见识京城里的女掌柜们,让她能在孙家立起来,将自己的日子经营好,没想到淑兰看着温温柔柔的,内心一旦下定了决心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淑兰哪怕已经初步将孙秀才母女给捏在手里了,依旧决心和离,甚至她连和离过后如何生活都想好了。 淑兰当时对墨兰、如兰、明兰和品兰说道:“我知道如今的婚姻已经无法挽回,我也不能看着自己沦落到要跟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妾斗法的境地,所以我打算和离,还要带走全部嫁妆,然后自己经营几个小铺子,或许日后还会再嫁也说不定。” 墨兰是赞成淑兰没有完全对婚姻失望的态度的,毕竟遇上孙秀才不是她的错,确实是孙秀才母子不是人,淑兰可以对跟孙秀才的婚姻失望,却不好一刀斩。 墨兰可不管淑兰开个什么铺子,反正她跟如兰和时影商量过后,直接赞助了淑兰七个点心方子和七份菜谱,其中有四样点心和四样菜谱都是时影老家的,剩下的都是墨兰和如兰在外头酒楼了尝过了之后,回家复刻出来的,因着淑兰是要在宥阳老家用,所以才好拿出来。 一开始淑兰坚决不收,后来墨兰说这就当做是如兰和她入的份子,三人像模像样地写了契书,还请长柏和长枫见证,完了又去官府备了案,可真是考虑周全了,淑兰这才放心拿了东西。 然而谁都没想到如兰婚事的不如意才是盛家不如意的开始。 等盛老太太带着明兰从宥阳老家回京城过年,先是带来了淑兰和离的消息,又说淑兰的点心铺子顺利开起来了,生意还不错,她还拿着盛紘的帖子为淑兰挡去了不少是非。 然后还有品兰的婚事已经有了苗头,是她们大姑奶奶家的表兄叫胡泰生的。 又说淑兰身边也有了追求者,对方依旧是个穷秀才,但这个人跟孙秀才又有不同,至少他父母双全,哪怕家中因为老父亲要请医问药有些穷困,但他也拉的下脸面来做账房赚钱养家。 但明兰自己的婚事就有些波折了,才过了年,宫中一场政变让邕王和兖王自相残杀而死,这太子之位就被进京告状的禹州团练使赵宗全给捡了漏。 好在官家身边有时影保护着,虽然被邕王和兖王逼着立了赵宗全,可实际上身体素质还不错,病了十来天过后就痊愈了,因此赵宗全带来的禹州旧人们还来不及成为保皇党。 而时影因为对官家有救命之恩,所以在官家清理了朝堂之后,直接将时影破格提拔为户部侍郎,又加封太子太傅的虚衔,自己连升三级不说,还给墨兰挣来了三品淑人的诰命,自此外面就称她为盛淑人了。 而明兰的婚事就是在这个盛家上下都高兴的时候,突然起了变故。 先是贺弘文外家的表妹因为不想跟着家人流放边疆,所以死皮赖脸地向贺弘文的亲妈曹大娘子求跟贺弘文的一纸婚书,在遭到拒绝之后,她竟然直接给贺弘文下药坐实了跟贺弘文的肌肤之亲。 贺老太太只来得及给曹表妹灌下一碗避子汤,过后的事情却必须要小心处理,到底盛家比之贺家来说已经起来不少,别说明兰是养在盛老太太跟前的姑娘了,就是盛家普通三不靠的姑娘,贺家也要小心应对。 然而贺弘文的脾气和品性就跟齐衡差不多,性子里都带着一点妥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想亲自出头来面对困难。 况且贺弘文对亲娘曹大娘子也是有感情的,甚至在跟明兰相看以前,他先跟表妹曹锦绣相看过了,只是那个时候贺家远远比不得曹家,曹锦绣也看不起贺弘文,所以两家才没有提及婚事安排。 可如今曹家都被邕王和兖王之争连累得流放边疆了,曹锦绣从官家小姐瞬间沦落为脸上刺了字的奴婢,曹家先头说贺家的婚书,也不过是想着打个时间差,好借此关系赖上贺家而已。 曹大娘子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就不受待见,后来又因为丈夫早逝被娘家和婆家共同忽视多年,如今曹家突然上门对她吹着捧着,她一颗心飘飘然的,竟然在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用之后,亲自出手为曹锦绣算计自己亲儿子打掩护。 贺老太太只恨自己因为想要压明兰一头,就没有及时出手,如今贺弘文跟曹锦绣沾上边了,她确定此事过后盛老太太断然看不上贺弘文了,就亲自上门说明了缘由,赔了明兰一套上好的点翠珍珠头面,了结了贺弘文跟明兰的口头婚约。 第520章 历练之知否41 如兰婚约没了还能往墨兰府上走一趟散心,明兰却觉得自己跟墨兰没那个关系,所以只能在盛老太太一片心疼中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动弹,后来盛老太太借口姑娘大了应该学点儿管家事宜,将明兰推出来帮着韩氏管家,王若弗第一个反对。 王若弗恨透了盛老太太自私自利却偏要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模样,当着盛紘和两个媳妇的面儿直言道:“要说我的如儿那也是我跟娘家嫂子亲口说过的,明兰那头可只是老太太你自说自话,我跟官人这里可没任何口风,她当初闹出的事情还不够家里给她收拾烂摊子的?!” 盛紘沉着脸一言不发,家里连续两个孩子婚事不顺他也担忧烦心,但他也知道王若弗的话没什么问题,更加厌烦盛老太太总是这样耍些阴暗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王若弗见盛紘没说话,就继续说道:“家里从前也没有姑娘管家的道理,别说是华兰那个时候了,就是后头的墨兰也只是管着自己的小院儿,如儿和明兰自然也该遵循墨兰的旧例。” 盛老太太被王若弗堵得没话说了,她就知道王若弗肯定会反对,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将如兰拉出来跟明兰点背,就被王若弗给否决了,如今她也只好认了王若弗所说让姑娘们自己管着自己院子的话。 明兰当然舍不得盛老太太这样落寞的样子,她赶紧开口道:“大娘子您别生气,这事儿都是我引出来的,今儿我便跟您赔罪了,还请您别记恨祖母一时着急就偏心于我。” 王若弗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向明兰,她一早就知道明兰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毕竟明兰自小谨小慎微,针扎一下才动一下的性子,如今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可真是头一次见。 盛紘听明兰说得不像话,直接呵斥道:“且闭嘴吧!” “你对嫡母便是这样的态度?!” 明兰一双大眼睛清凌凌地看向盛紘,那意思很明白,她在说他和王若弗对盛老太太这个嫡母也只有面子上的尊重。 盛紘直接给气笑了,“六丫头,这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别说跟你兄长们比较了,就是跟墨兰、如兰比,你又有什么值得我跟大娘子偏爱的呢?” 王若弗见明兰这副模样,顿时火冒三丈:“你一个庶女,还想图谋我的嫁妆不成?!” 盛紘也站在王若弗这边,他自己都没想过花用她的嫁妆,当然不会允许家中的孩子肖想,“你小时候或许家中忽视过一段时间,可你的份例从来没有短缺过。怎么,在老太太跟前待得久了,就养大了心思,眼红墨兰出嫁的时候,大娘子给的添妆了?” 盛老太太听盛紘说得过分严厉,赶紧开口制止:“你们夫妻都是当爹娘的,怎么能如此逼迫摸黑家中的孩子!” 王若弗今儿可没打算善了,直接对明兰道:“看样子六姑娘怨气不小啊,今儿有空你就说说吧,别给我面子,有话直接说!” 下面坐着的韩氏跟柳氏可真是如坐针毡,她们俩根本不好开口,好在盛紘觉得下老太太面子之事到此为止就行了,摆手让她们出去了。 明兰见嫂子都走了,也顾不得许多,刚刚被数落的委屈也尽数涌上心头,“父亲,您还记得我小娘吗?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什么样的性情吗?” 盛紘沉默不语,卫小娘的模样当然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卫小娘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似乎给他做妾便是委屈了一般,因此哪怕卫小娘算起来比林噙霜长得好,他去过几次没能得个好脸,也就不想委屈自己了。 见盛紘不说话,明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我小娘怀着孩子就被林栖阁那边克扣了份例,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连新衣服都穿不上的窘迫,后来我小娘生孩子不顺,带着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一起走了,我这才养在了祖母跟前,才有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王若弗直接哈哈笑了两声,“明丫头你厉害呀,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也染上了张嘴说胡话的毛病!” “当年林栖阁确实管过一段时间家中中馈,可要说克扣你那怀着孩子的小娘,那确实没有,毕竟当年的事情我和你父亲事后调查过,你们院子里缺东西,都是你小娘亲手克扣了转而接济她娘家兄弟了!” “至于说你小娘难产的事儿,当年的大夫说得也很清楚,她自己贪嘴养大了胎,又被你气得早产,这才遭了难。” “你不能因为当时年纪小,或许忘记了一些事情,就胡言乱语,平白给人扣帽子。” 盛老太太也才知道明兰竟然存着这样的心事,还一存就是这么多年,只是当年卫小娘之死多少跟她也有些关联,而盛紘又不可能让林噙霜沾染上分毫,况且当初卫小娘的事儿也有她娘家妹子做见证,明兰就是心有不甘还真不能随便联想。 不等盛紘开口说什么,盛老太太一把将明兰拉入自己怀中,眼角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我苦命的明儿啊,祖母竟不知道你心里还存了这么多委屈呢。” 这一老一小都哭了,盛紘冲上脑门儿的怒火只能自己压下去,“我不知道卫小娘当年到底是真愚蠢还是就想借着生产的时机直接去了,总之,她前头已经生了你一个,后头竟然还不知道忌口,生生养大了肚子里的孩子,又因为怒火攻心造成了难产,最后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没了。” “这事儿盛家上下都知道,况且当时咱们家还不止请了一个大夫,如今去查应该还能查到不少事儿,你若是不信,便自己折腾去吧。” 盛老太太可不会看着明兰被盛紘彻底放弃,当即抬头就说:“明儿那个时候还小,之前又没人跟她说起卫小娘将她的份例也拿去接济娘家了,她自然就以为是家里克扣了她的份例,心里有些怨气也是寻常。” “一家子骨肉至亲还能有什么过节不成?如今这些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你一个做长辈的也好意思因此远了亲生骨肉?” 盛紘都给气笑了,“老太太说话也过于偏颇了,今儿不都是她找出来的事儿?!” “况且先前您自己也听见了,她就差说我生而不养,说大娘子和霜儿害死了她小娘!” 王若弗也说道:“咱们家的日子你觉得不好,跟你交好的那个余老太师家的余大姑娘还记得吧,人家还是嫡长女呢,不照样过得连你这庶出也比不上?” “所以你这一肚子委屈和不甘到底是哪里来的?!” 明兰看得出来盛紘和王若弗都没说谎,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年竟然枉做小人不说,还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转头回去就一病不起了,只是家里除了盛老太太和如兰关心一二,就只有韩氏跟柳氏这两个嫂子为了给自己做脸偶尔派人去看看了。 第521章 历练之知否52 墨兰一直在养胎呢,可不知道原来明兰竟然将她小娘当年的事儿记恨在林栖阁头上了,她还是等如兰过来看望她的时候,听了如兰说才知道这种内情的。 如兰叹了一口气,神色很是奇怪,“这些年我总算知道原来我们家这种情况才是不正常的。” “外头的人家大多也是主君妻妾成群,儿女也成群的,但宠妾灭妻的几乎没有,嫡出的孩子跟庶出过得差不多的也没有,所以我是真不知道明兰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就觉得她自己应该压过上面的兄长和姐姐们呢?” 墨兰也忍不住唏嘘:“大抵她是不想承认她既没有爹爹宠爱,也没有小娘疼爱吧。当年卫小娘的事情我还记得一些,好像在大姐姐下聘那会儿,明兰还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单薄衣裳去大娘子院子里晃悠了一圈儿,然后才让爹爹查到卫小娘跟前被克扣了份例的事儿。” “但后来我娘又说她们院子里的份例只有卫小娘跟前的被克扣了两分,明兰跟前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动过。最后爹爹出手才查到原来明兰自己的份例和她小娘的份例都被她小娘卖了一大半拿去接济卫家人了。” 如兰恍然大悟,“所以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这才闹了那么一出!” 但立刻如兰又想到了盛老太太,“那也不对呀,自从明兰养在老太太跟前之后,她的小日子可过得比大姐姐当年还要好,至少老太太就没想过教授大姐姐插花点茶和打马球,反而这些东西都是悉数教了明兰的!” 墨兰着实不好评价盛老太太,因为这老太太自诩清明睿智,可实际上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都十分出人意料,反正墨兰是没觉得她到底哪里睿智了。 不过就明兰的事儿墨兰还真能说两句,“俗话说富贵不归故乡,犹如锦衣夜行。恐怕老太太对明兰的种种好处,对明兰来说就是如此了。” 如兰就更加想不通了,“老太太对她的好虽然藏着掖着,可明兰自己那些年不也假惺惺地在弄什么藏拙的做派吗?!是她们自己非要搞那么一出,可没有旁人逼迫,到头来却都是我们的错了!” 而墨兰只能勉强为盛老太太解释道:“或许是因为老太太自知不能一碗水端平,所以要将给明兰的偏爱藏起来吧。” 如兰直接被墨兰这话给逗笑了,“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就像父亲偏爱大姐姐和四姐姐你,我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也知道父亲虽然更加偏爱你们,却也没有亏待过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有一些事情到了老太太手里,就变了个样儿。” 反正如兰已经打定主意要对盛老太太敬而远之了。 等如兰走的时候,墨兰还是给明兰和盛老太太收拾了一匣子温补的药材,当然,给如兰和盛家其他人的礼物就不是明兰和盛老太太能比的了,单说如兰自己就新做了两身儿新衣裳,还得了一套十二色的颜料。 如兰回去就先去了葳蕤轩,一见着王若弗的面儿,就先将一路上插在冰盆里的一对儿琉璃小酒壶拿了出来,“这两瓶葡萄酒啊,瓶子是四姐姐特意找出来的,葡萄酒可是四姐夫亲手酿造而成的!四姐姐一路上还叫我放在冰盆里冰镇着,就想着我一回来好叫您喝上呢。” 两只扁扁的琉璃瓶儿前后两面都有栩栩如生的宝相花阳纹,四边还有缠枝的忍冬银饰包裹,显得精致又可爱,尤其衬里头紫红色的酒液。 王若弗一看在眼里险些舍不得喝酒,“这一对儿琉璃瓶儿,就是单纯拿来当摆件儿也是十分有面子的了!” 王若弗想了想,转头吩咐刘妈妈将王若与赔给她的白玉观音像找出来给墨兰送去,那白玉观音像还是王若与出嫁那会儿从她们娘家嫂子那里讹赖的东西呢,就因为她抢了如兰的婚事,所以这东西作为赔礼到了盛家。 如兰听王若弗要送白玉观音像过去,就没好意思提墨兰说过要帮她在新科进士里头为她相看的事儿了,但喜鹊和黄莺两个十分关心她的婚事,等如兰回了自己的院子,转头就将这话头传给了刘妈妈,自然也就传到了王若弗耳朵里。 为此,王若弗赶紧再加了一匣子红宝石和蓝宝石给墨兰送去。 而墨兰所说为如兰相看的话可丝毫没打折扣,时影作为天子重臣,又是正经科举出身,虽然突然因为救驾之功连升三级,被人拿了话头,可架不住他本人品性才华都着实出众,所以新科春闱虽然因为邕王和兖王叛乱一事推迟到了夏季,时影这边反而更添了不少前来拜会的举子。 时影算起来只是新贵,根基不深,甚至朝中许多人已经在想着官家去世之后,太子赵宗全登基还能不能叫时影维持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圣眷。 墨兰和时影都知道这些,所以官家说了叫时影负责安置远道而来却耽误了春闱的举子,时影半分没有犹豫地就应下了这差事,还将那些远道而来因为耽误时间而显得窘迫的举子们都安置妥当了不说,还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十分舒适的备考环境。 也亏得墨兰有孕在身,不好出门做客也不好招待客人,而时影还有现成的借口推脱不少不想赴约的邀请,所以这段时间小两口过得还真不错。 而在墨兰有孕满了八个月的时候,时影就去盛家请了林噙霜上门来帮着看护墨兰,当然也没忘了请王若弗来,只是王若弗自己也知道墨兰肯定更想跟林噙霜多相处相处,所以她待了几天,看墨兰身体没事儿,小两口将产婆、乳母和大夫都找好了,生产一事都安排地井井有条了,她就借口盛家有事,自己先回去了。 只是到底她依旧担心墨兰和时影两个新手不顶事儿,所以临走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墨兰发动的时候,可千万要给积英巷送个信儿,她好过来主持大局。 王若弗纯然为墨兰和时影考虑,林噙霜只有感念的份儿,便干脆让王若弗留下了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到时候好帮忙跑腿儿传信,这才让王若弗放了心。 等王若弗走了,林噙霜也不禁感慨道:“从前我和大娘子可真是闹得水火不容,没想到到了你跟如兰这里就变了个样,连带着我跟大娘子都和解了。” 墨兰瞧着周围都是自己人,便直抒胸臆:“说到底你跟大娘子对上,全都是老太太在幕后做了推手。就事论事,当年若不是老太太一心不想着你好,你也不会铤而走险跟爹爹有了首尾;而事后老太太明明有许多法子让你走人,偏偏她要压着大娘子喝了你的茶。” 第522章 历练之知否53 当年的事情林噙霜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什么,横竖她对王若弗确实有些愧疚,但她也不会拿儿女来补偿。 墨兰九月初便顺利生产了,正好时影休沐,他一个人守在外面等产房里的消息,看着从房间里端出来的一盆一盆带血的水,他满心满眼都是后悔。 时影心想,古人总说得陇望蜀,这话可真是半点不差。 从前他只想跟墨兰能结为连理就好了,可等到婚后两人琴瑟和鸣,他又想着若是两人能有个孩子,说不定墨兰就再也离不开他了,于是故意没有防备地跟墨兰亲热,让墨兰很快就怀上了孩子。 可是这会儿听着墨兰偶尔泄露出来的呼痛的声音,他这才惊觉自己从一开始就想岔了,他要的只是一个姜莘莘,如今的盛墨兰而已,不是别的任何人! 王若弗出来准备吩咐人给墨兰做一碗红糖酒酿小圆子的时候,就见时影涕泗横流地跌坐在地上,她本该觉得好笑,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时影这副模样鼻头一酸,也跟着流下眼泪来。 想起墨兰还在产房里受罪,这会儿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王若弗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泪,赶紧招呼旁人来将时影扶起来。 “哎呀女婿,墨兰这会儿肚子饿了,想要吃一碗红糖酒酿小圆子,我寻思着再给她卧一个鸡蛋,女婿你快找人去做,别饿着了墨兰!” 时影听到王若弗的话,总算回神了几分,在听到王若弗说墨兰肚子饿了,赶紧爬起来就往厨房走去。 这酒酿小圆子卧鸡蛋做得快,也就一炷香的功夫,王若弗就见时影亲手端着一个青瓷小碗急匆匆地就要往产房里冲。 王若弗赶紧将时影拦下,“女婿啊,这产房可不好叫生人进去,你把这酒酿给我,我给墨兰端进去吃。” 王若弗坚决不肯让时影进入产房,时影念着墨兰还在饿肚子也不敢继续纠缠,此时距离墨兰发动已经过去了三刻钟还还有余,两个产婆都觉得墨兰胎位正,羊水虽然破了但流失不快,孩子定然能安全生产,因此都在安抚墨兰的情绪。 等王若弗端着酒酿鸡蛋进来,林噙霜赶紧扶起墨兰赶紧吃两口汤,王若弗忍不住问两位产婆墨兰的情况,两位产婆已经搞清楚了,这两位夫人啊一个是墨兰的嫡母,一个是生母,但这一妻一妾的居然都是真心关切墨兰生产的情况,可真是叫两位产婆开了眼了。 两位产婆异口同声地说墨兰情况十分乐观,请王若弗和林噙霜放心就是。 等墨兰将一碗酒酿鸡蛋吃了个一干二净,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墨兰只觉得小腹剧烈地疼痛了一回,就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肚子里划出去了。 两位产婆则一脸大喜地宣布孩子生了,没一会儿,墨兰感觉有人帮自己清理了一番,随后恍惚间好似还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可她实在是累了,稍微抬了抬眼皮,就睡过去了。 等产婆稍微将孩子清理出来包裹好,王若弗亲手抱着出去给时影看看孩子,只是时影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墨兰的安危,对于孩子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若是不知道墨兰受罪,他还能挑剔说最好生个男孩儿,等孩子七岁便能以儿大避母的理由将孩子赶出去自己住,然后只等再过十年就给他娶妻,此后就能完全放手不管了,他只管跟墨兰照旧过二人世界。 可他亲眼看到过那一盆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也听见了墨兰连绵不断喊痛的声音,此刻哪怕孩子是个真仙下凡,他也只有嫌弃厌恶的份儿。 王若弗看时影都懒得看孩子,赶紧对时影说道:“这孩子可是墨兰费力生下来的,女婿你可别想岔了去。” 时影这才回过神来,他先是向王若弗道歉:“都是我的不是,我也没不喜欢这个孩子,我只是心疼墨儿受了那么大的罪……” 这可真是把王若弗给逗笑了,但她更多的是心酸,原本她想说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可见了时影依旧红着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口了。 王若弗只能尽力笑道:“你看他,是个多俊秀的男孩子啊,真是专挑着你跟墨兰的长处长了!” 时影总算给了孩子一个眼神,只觉得这孩子泡的有些皱巴巴的,虽然皮肤白皙,可实在称不上多好看,他对着王若弗稽首到底:“多谢母亲一番操劳。” 王若弗心下暗叹,觉得还是要跟墨兰说一说这个事儿,他们两口子关系好她当然高兴,可也不能因此就对这刚出生的孩子生出不喜的心思来。 而林噙霜这趁着墨兰睡着,亲手给墨兰拧了帕子,替她擦洗了全身,好在九月虽然天气有些转凉,但依旧不冷不热的,不用过分担心墨兰见了生水就风寒什么的。 等王若弗抱着孩子进来,将时影的表现跟她一说,她倒是对时影更加满意了几分,当然也多了些对这个小外孙的疼惜,可再多却没有了,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墨兰比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外孙更加重要。 王若弗见林噙霜如此,也不好继续劝说,只能暗自警醒自己多照顾这孩子几分。 转而王若弗便想到自己怀中抱着的,竟然是盛家孙辈第一人了,家中两个媳妇韩氏跟柳氏还没能传出喜讯来,虽然她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可这会儿抱着外孙,她就忍不住着急了。 不过眼下还真该紧着外孙来。 王若弗一直等到宝贝外孙洗三过后才回去,结果回去就被长柏告知韩氏正好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便忍不住觉得这都是墨兰家那个外孙带来的孩子,等没两日柳氏又悄悄告诉她她有一个半月的身子了,她就更觉得是墨兰那个孩子有福,暗中加重了满月礼不说,还让盛紘也给外孙多准备些。 最近家里连连有喜事,盛紘也觉得高兴,转头就将准备送给外孙的一对儿新作的玉佩,换成了淘换来的前朝古玉,价值自然就不止翻了一番,上头五福图样的寓意也不差。 等满月那天墨兰仔细沐浴过后妆点一番抱着只起了乳名为元宵的孩子出来,这个时候一直回避自己错误的时影才终于跟墨兰和孩子见了面。 第523章 历练之知否54 墨兰一直在产房,而且时影白天还要上值,下值的时间也没个定数,日常只是隔着门窗和屏风跟时影聊两句打发时间,所以根本不知道时影那复杂的心路历程。 只有一直旁观的林噙霜看得明白。 当然,一开始时影对墨兰有些回避,林噙霜见状还以为时影突然在外头遇上了“真爱”,暗中叫长枫注意了好些天,这才明白过来时影应该是被墨兰生产那会儿的情况给吓着了。 后来偶尔听见时影抱着孩子威胁人家不许给墨兰添麻烦,要早点儿长大,早点儿生活自理,别妨碍他跟墨兰两个人过日子,林噙霜可总算反应过来为啥时影对墨兰总是满心愧疚,还对孩子没那么热切了。 感情是嫌弃这孩子让墨兰受了大罪,又嫌弃这孩子耽误了他跟墨兰相处。 墨兰月子做得极好,九月里稍微有点儿热气,但比七八月秋老虎那会儿可凉快多了,林噙霜也不是那等只遵循旧例不懂得变通的人,只要墨兰有些不舒服了,她还能端盆热水来给墨兰擦洗擦洗。 盛紘看着白白嫩嫩的大外孙,又想起家中两个儿媳都有了喜讯,便忍不住念叨道:“哎呀,我们元宵长得可真好,要是能带得弟弟妹妹也能长得这般好,外祖父可是更圆满了!” 林噙霜脸上一沉,还没开口就听王若弗冷哼一声:“你做什么白日梦呢,长枫两口子倒是都长得好,可也没墨兰跟神乐这般灵秀,你还想家里的孩子能比得过元宵?” 等看向元宵小宝宝的时候,王若弗就从晚娘脸换上了一张慈爱的长辈脸,正好元宵掀了掀眼皮往她这方向看了看,还动了动小手,喜得王若弗立马不知道云里雾里,一连串儿的吉祥话不停顿地就出来了,并且坚决认为小元宵跟她最好,还不许旁人反驳。 而后王若弗又说小元宵是她第一个外孙,堵得华兰连个笑脸都快挂不住了,“母亲你也太偏心了吧!我的庄姐儿和团哥儿可比小元宵要大几岁呢!” 王若弗学着小元宵的样子掀了掀眼皮,“那也要你抱着孩子过来给我看看呀。” 华兰气苦,也不知道她婆婆受了哪路高人指点,说盛家文官出身,管不到他们忠勤伯府去,因此这两年还真重新立起来了,还大言不惭地将庄姐儿接到身边教养,轻易不许华兰去见孩子,后来就连袁文绍都劝她说庄姐儿养在长辈身边是他们的孝顺之举。 今日华兰就是一个人过来参加小元宵的满月宴,就是想要找娘家人出个主意,好将庄姐儿从忠勤伯夫人身边接出来。 可没想到盛家上下都只顾着墨兰生的这个才满月的哥儿,都没怎么搭理她不说,话里话外都将她生的一儿一女忘到脑后了! 今儿是妹妹孩子满月的大喜之日,华兰赶紧将眼泪逼回去,墨兰则看着孩子被一群长辈簇拥着,跟如兰一左一右地拥着华兰,悄声在她耳边出主意道:“忠勤伯夫人也不是毫无弱点,至少她娘家就是现成的把柄。哪怕忠勤伯再是希望家里和睦,可也架不住忠勤伯夫人总是拿袁家的中馈去填补娘家吧。” 如兰也跟着说道:“就算袁伯爷真的容得下伯夫人这般作为,寿山伯夫人还能看得过去?” 墨兰也说:“就算寿山伯夫人放任不管,大姐姐你回去只管告诉袁文绍,盛家都是文官不能给他前程不假,可有的是法子在有前程的时候坏事。” 华兰听得心酸又窝心,她是真后悔嫁给了勋贵人家,又看了看时影在一群长辈外头踮着脚看孩子的情景,她总觉得若是自己也嫁个科举出身的清流人家,想必如今只凭两个弟弟的前程,就不用看婆家的脸色了。 这个时候,华兰才真正开始审视盛老太太自小对她的教养和选择忠勤伯府这个婆家背后的考量,彻底跟盛老太太离了心,只等明兰的婆家水落石出那一天,她就要彻底跟盛老太太撕破脸了。 盛老太太当然知道华兰这是埋怨上她了,可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甚至将华兰和明兰对比起来,心里多少觉得华兰果真不愧是王若弗的女儿,脑子就是不够用,只是看着聪明罢了,根本扒拉不起来。 当然,等长柏和长枫也到了,这屋里的气氛越发起来了,盛老太太一脸慈爱地看着满屋子小辈说说笑笑,只觉得等明兰再找个好婆家,她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 可林噙霜却没想过要盛老太太圆满,从前她对盛紘利用居多,可等到长枫和墨兰先后成了婚,日子过好了,她也安稳下来了,就生出了几分愧疚,因此跟盛紘之间的感情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两人之间少了王若弗搅局,还真有点儿老夫老妻的意思了。 可就算这样,她始终忘不了盛老太太收了她林家的财产,却要将她嫁给一介泥腿子做农妇的羞辱,更忘不了她当初给她和盛紘行的那些方便,最忘不了的,就是那些年她对长枫和墨兰的恶意! 墨兰出了月子,林噙霜千叮咛万嘱咐的也只能恋恋不舍地跟着盛紘回了盛家,回去的路上她主动提了华兰如今的困境,盛紘想了想,说道:“之前听说顾廷烨对太子有过救命之恩,将来顾廷烨必定能在太子跟前有一席之地,他又是走武将的路子,还跟咱们家有些交情,不如就让长柏和长枫去找顾廷烨说说。” 袁文绍至今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守门小官儿,实在是不必劳烦时影这个领着一品虚衔的太子太傅出马。 至于说顾廷烨,盛紘看得明白,官家已经将时影这个有一点影响力的文官给太子送过去了,而顾廷烨将来是新贵,却也是旧臣出身,只要太子将来上位之后头脑清明些,就不会冷落顾廷烨,反而会大加重用。 而盛紘也看得出来顾廷烨虽然不着调,但确实是个重情的,至今跟长柏和长枫也没断了联系,所以将来袁文绍如何,怕也是家里一句话的事儿,就看袁文绍有没有那个脑子想明白了。 袁文绍当然想得明白,更何况他对华兰也不是没有心,只是从前觉得华兰并没有重要到能让他违逆父母的意思罢了,可华兰回去将顾廷烨的事情一说,袁文绍就立刻明白盛家在武将中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袁家上下也才想到盛家不只是官家的臣子,还因为时影的缘故,跟太子也有些关系,忠勤伯便亲自发了话将庄姐儿送回了华兰身边,还严令忠勤伯夫人要一碗水端平,不要在儿媳妇中间行那等拉踩之事。 第524章 历练之知否55 等过了年,官家的身体就渐渐不好了,几乎每隔三五天的就要召见太医诊脉,就连朝会也时有缺席,太子赵宗全身边聚集的人便越拉越多,只是赵宗全这个人被从前他爹三次接入宫中收养又三次被放弃的事情给吓坏了,亲眼看着他爹愤愤不平而去之后,他便想着一定要给他一个正经的名分,安慰他爹在天之灵。 时影这个能给赵宗全做儿子的太子太傅,当然只会被赵宗全视为官家派给他的监视,因此他对时影面上亲近不足,实则十分疏远。 而时影是谁,他一开始是空桑帝国的世子,只是没来得及获取太子之名,后来又是九嶷山最年轻最有前途的神官,等脱下神袍之后他就是空桑帝国的摄政王,后来飞升成仙,可是给天帝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左膀右臂。 如今转世而来也保留了自己的记忆,所以他只可惜官家一番好意被全然浪费,对赵宗全这个人当然看不上,觉得赵宗全居然比不得赵策英这个做儿子的。 为了给自己省事儿,时影完全没耍什么阴谋诡计的,只是在官家面前说了两次赵宗全上了年纪,已经失去了锐意进取之心,比不得赵策英这个年轻人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官家是什么人啊,他继位的时候可是决心收服燕云十六州的人,只是这些年因为子嗣问题,所以才失去了几次收服燕云十六州的机会。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只凭时影一面之词就放弃赵宗全,可他试探和调查的结果都显示赵宗全确实只能勉强做一个守成之君,在他手里绝无收回燕云十六州的可能。 因此,随着身体越发不好,官家终于下定决心废了赵宗全太子之位,在皇后的劝谏下将赵宗全的嫡长子赵策英过继给了七岁夭折的鄂王赵曦为子,又册封赵策英为太孙,彻底断绝了赵策英上位之后,给赵宗全加封尊号的后路。 这事儿朝堂上当然反对者如云,毕竟赵宗全还什么都没做呢,他们认为官家不能无故废太子,可官家先是表明自己愧对先皇,并没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又说赵宗全毫无进取之心,所以他便选了一个有意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太孙。 然后长柏和长枫又说赵策英原本也是赵宗全之子,官家过继了太孙,肉还是烂在赵宗全的锅里,若是赵宗全真的风光霁月,就该为官家高兴,为他儿子能有这样光明的前程高兴。 赵宗全还能怎么样呢,别说他已经是个废太子了,他就还是太子,还能在这种事情上面有说话的权力? 就这样,赵策英自此便不是赵宗全和沈丛英的儿子,而是官家那七岁夭折长子的儿子,礼法上的皇孙,如今的太孙,将来的官家了。 对于策划了这一场大事的时影来说,他最大的感受便是赵策英比赵宗全受教。 而对于先前的废太子妃,如今的恒王妃沈丛英来说,如今的富贵才是最稳妥的,毕竟她出身实在是不高,就是在禹州也不算大族出身呢,能嫁给赵宗全,全靠一张和赵宗全心意的脸。日子过得好,也全靠这些年他们夫妻相互扶持。 可就算如此,赵宗全也有好几个妾室,沈丛英斗倒了好几个,如今有个赵宗全正新鲜的刘氏却让她无从下手。 现在好了,她的儿子名义上不是她的儿子了,可她的儿子却有了更加的前程,将来不好加封给生父的好处,她这个生母却能毫无阻碍的享受,沈家将来可就不用受赵宗全忌惮地去赵策英那里获得好处了。 就这样,小元宵周岁过了没两月,官家终于支持不下去了,临终之前托孤于时影和英国公等七八位朝廷重臣,因着时影跟赵策英关系不错,而官家生前又为赵策英相看了英国公家的女孩儿张桂芬。 哪怕张桂芬跟青梅竹马的郑家小将军已经有了默契,两家甚至已经交换了庚帖,可这门婚事没有传到官家耳朵里,他便直接下旨了。 英国公上下都没有想过让自家女孩儿进宫博富贵,可这个时候英国公作为勋贵当中的佼佼者和隐形的领头羊,官家为了给继任者铺路,自然少不得委屈张家女孩儿了,好在曹皇后也是勋贵出身,她十分乐意教导张桂芬这个孙媳妇,等到官家去世,赵策英继位,宫中权力交接也显得十分顺利。 如此,前朝对太后和皇后都多有赞誉,也更觉得先帝当初废太子立太孙实在是明智之举了。 因为多了一道过继的圣旨,赵策英就是想要给赵宗全尊位,给他便宜祖父上尊号,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本人是实打实过继之后才继承了皇位的,若是他要追尊生身的祖父,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 见新帝拎得清,时影便建议新帝开恩科,横竖今年恩科也只比正常科举早了一年,向新帝卖个好,满朝文武都挺乐意。 齐衡便在恩科中高中乙榜第二十三名,让原本已经松了口说要去盛家提亲的平宁郡主,忍不住再次反了口。 平宁郡主这样的做派让齐衡痛恨不已,他直接告诉了亲爹一声,就找了官媒上门向明兰提亲,而这个时候顾廷烨才刚刚返回京城来任职,朱曼娘虽然没有跟在他身边了,可却带走了他一双儿女,他整个人的心思都在那一双儿女身上呢,还不着急说亲。 于是明兰以跪了三天祠堂为代价,终于让盛紘松了口,同意了她跟齐衡这门婚事。 只是因为前头如兰的婚事还未定下,所以两家只是私下里交换了庚帖。 至于如兰这里,她这两年被墨兰抓了壮丁帮忙管着两支船队不说,还管着江南两家织工坊,先前墨兰和时影也为她介绍了不少举子,可她一心扑在事业上,舍不得分心,这婚事就耽误下来了。 眼下明兰的婚事都已经确定了,她也不好继续逍遥下去,从时影给她的人选中,看中了一个叫张喆的眉山举子。 “他是家中幼子,前头兄长已经成婚,兄弟之间感情十分要好,而且有意在京城定居。” “另外,张喆的品性和才华可都是四姐夫看好的,他们老家的风俗较为开放,甚至不介意家中大娘子出门做事,正适合我如今的情况。” 如兰最看好的就是蜀地女子宽松的风气,再加上那张喆长得也不差,对她也好,她便万分愿意了。 第525章 历练之知否56 好像随着如兰和明兰先后成婚,盛家人就觉得时间突然就变得快了几分。 如兰的夫家离京城也远,但人家父子三人同年上榜也是一桩美谈,反正盛紘是觉得张喆这个四女婿是除了时影以外最让他满意的人。 期间虽然出了他看好的一个举子文炎敬想要在盛家搞事,但毕竟韩氏跟柳氏将盛家管得严,文炎敬并没有找到搞事的机会,所以盛紘客客气气将人请走了之后,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至于说明兰这边才被齐国公府下了聘,转头平宁郡主就因为齐衡的名次不错而差点儿悔婚的事儿,那毕竟没有闹出来嘛,明兰依旧开开心心嫁过去了,而且跟齐衡的关系还因为平宁郡主时不时找茬而越发深厚。 顾廷烨因为当初的救驾之功,赵策英上位之后终于能授予他官职了,而他如今也只能抓住赵策英,所以连自己的婚事都拿出来帮赵策英拉拢朝臣,最终迎娶了余老太师家的余嫣然。 只是哪怕余嫣然性子过于柔顺了,小秦氏也没敢过分磋磨她,毕竟顾廷烨有自己御赐的府邸,这便宜婆媳俩并不能经常见面,而且一直搞事的顾廷煜也因为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能折腾了,他还想让顾廷烨帮忙照顾自己的独女蓉姐儿呢,所以哪怕他生前并没有摸到宁远侯府的爵位,临死之际也不得不向顾廷烨低头。 只是顾廷煜到底不甘,随后就挑拨了小秦氏一把,他之所以没选择顾廷炜,就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顾廷炜乃是歹竹出好笋,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长大,他居然真心期盼他们三兄弟能和睦相处,甚至从来没有肖想过宁远侯府的爵位。 赵策英这个新皇可不是先帝,更不是他亲爹赵宗全,他对顾廷烨是真的看重,想要施恩于顾廷烨也是切实为顾廷烨考虑。 所以在问过顾廷烨对于宁远侯府爵位的意见之后,确定顾廷烨不想沾染宁远侯府的爵位,所以就想将爵位给顾廷炜,毕竟顾廷炜虽然傻了点儿也天真了点儿,就没有别的问题了。但顾廷炜的亲娘小秦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赵策英没有查到小秦氏别的问题,但她确实挑拨过顾廷烨和顾偃开之间的父子情。 所以最终宁远侯府的爵位降一等为宁远伯,被顾廷炜承袭,同时因为小秦氏为母不慈爵位三代递降。 这为母不慈的评语没有传出去,可小秦氏的的确确被皇后张桂芬给叫入宫中训斥了一顿,不过小秦氏也的确有些手段,转头就将顾偃开那四兄弟给赶出了宁远伯府,自己赶忙给儿子顾廷炜相看了一个得力的大娘子,就退居佛堂再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顾廷烨的家事解决完了,先帝三年孝期也过完了,赵策英便直接开始准备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宜了。 这举措当然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反对,甚至就连武将本身也反对此举,而英国公本身也老了,他虽然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朝廷收复燕云十六州,却不想皇帝急功近利,让局面变得更糟,所以也没有完全站在皇帝这边。 新帝试探了一番,没想到居然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甚至回到后宫连太后和皇后都不看好他此举,他虽然没有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但积极性确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时影无奈地出手帮新帝分析了一波,“这第一,大部分文臣和武将的反对,都是因为之前对上辽国少有获胜的时候,大家本身对此就没有多少信心,担心又是一场虚耗民力之举;” “其二,大约是辽国最近几年政局安稳,我朝找不到出兵的好时机;” “其三,如今武将青黄不接,老将们大多已经不适合上战场,而新的将领们还没有培养出来,大家也不知道这仗能怎么打;” “这最后一条大约跟恒王有关。” 新帝不得不承认时影真是考虑周全了,尤其是最后一条,这亲爹跟皇帝跟自己做皇帝的差别还用旁人说吗? 新帝也没想到从前看着还算忧国忧民甚至也立下志向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亲爹,就因为自己越过他做了皇帝,他便蜕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宗室王爷,甚至为了利益和权力,非要跟他这亲儿子对着干了! 新帝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搁置对燕云十六州用兵,但却不能轻易对朝臣妥协,所以就召见了英国公,请他出个主意,横竖他是一定要对外用兵的。 英国公也知道新帝急于建立自己的威信,所以也同意对外用兵立威之举,只是到底要拿周边哪个小国开刀,那必定要精心挑选一番。 正好没一个月的功夫,西北就传来西夏进犯边境的消息,新帝跟英国公一对眼,就选定用西夏立威,英国公亲自作为主将,麾下还有顾廷烨这个用兵不错的新贵,以及想要在这一场战争中占点儿便宜的勋贵年轻一代,也算得上君臣上下一心。 时影因为亲自揽下了筹备粮草的活儿,所以先大军一步去了荆州和蜀州督促粮草,墨兰和如兰听到消息以后,也联系了距离荆州不远的淑兰和品兰姐妹帮忙,供二十万大军吃用两个月的粮草很快就筹备齐全,几乎是跟着大军一起到达了边境。 等交付了粮草,时影还要立刻返回去别的地方继续筹备物资,动员了二十万大军,这一战必定不小,满朝上下都打着拿西夏练手的主意,谁让西夏如今内部动乱频繁,又准备将内部矛盾转移出来,所以主动挑衅四周呢。 然而墨兰的商队回来以后带来了更加了不得的消息:草原上出现了权力真空,或许会孕育出一位能统一草原各部的英雄人物! 当然,这些人大多只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们说不出什么深刻的道理,但直觉还在,尤其如今不管是辽国还是西夏,都没有注意过草原的动向,而草原从前朝分裂过后就再没有统一的可能。 但他们看得出来草原的统一已经有了苗头,有些部落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眼下的草场和人口牲畜,想要吞并自己的邻居。 稍微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分裂的草原往往也会伴随着中原王朝的统一而一统,然后成为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第526章 历练之知否57 西夏和辽国固然是国朝直接接壤的边境威胁,隔了一层的草原上的动向却依旧不能叫新帝放心。草原人的厉害虽然还没有人亲身体验过,可史书上记载的外敌几乎不是草原人就是跟草原人勾结之人,新帝顿时感觉肩上的压力巨大。 对此时影只能安慰新帝道:“旁人看不明白的事情官家看见了,这就是咱们的优势,横竖眼前西夏和辽国才是直接的心腹大患,若是等我们彻底消弭了西夏和辽国,想必精兵良将也都历练出来了,必定能重现汉唐雄风。” 这话说得新帝心里舒坦极了,但他也没有得意忘形,毕竟眼下西夏那边的事态进展十分顺利,短短两个多月的功夫,西夏便有三分之一的城池已经在国朝掌控之中,甚至因为时影调度得当,前线已经不需要刻意筹措粮草运过去了,能就地解决士兵和牲口的口粮问题不说,还运了大批牛羊在蜀州、长安、洛阳等地大赚了一笔。 别的地儿不说,京城里各大酒楼和食肆脚店纷纷推出了自己擅长的牛羊肉做法,就连如兰都忍不住传授了一把牛肉干的做法,给自家的商队配备上了牛肉干做干粮,可又狠狠收拢了一波人心。 国朝一向因为耕牛数量少,所以历朝历代官方都严令不许宰杀耕牛,而草原上的牛大多都是用来产奶和吃肉的牛,干活儿有些勉强,所以引进国朝之后大多用来吃肉了,因此国朝耕牛总是紧缺,便是权贵能吃上牛肉的时候也不多。 如今一大波牛羊被用来赔付售卖,因为海贸兴起的南方之地最是高兴,牛肉干甚至还能带着出海的时候吃用。 如兰从牛肉干里得到了好处,转头就拉着墨兰出主意,想让她别浪费了牛乳和羊乳,若是能让牛乳和羊乳也能长时间保存,那说不定就能让草原人自己养活自己,从而不会轻易南下劫掠了。 这种想法听起来有些天真,但墨兰十分尊敬如兰能有这样的心意,等时影回来还特意跟时影说了一嘴,而时影也觉得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法子还真有一定的可行性。 有了时影的支持,墨兰特意找了如兰说话,“草原人最重要的就是骑兵,他们来去如风又熟悉地形地势,所以中原王朝但凡软弱一点,便要惨遭劫掠,民不聊生都是轻的。而想要遏制骑兵的数量,首先便要限制马匹的数量。” 如兰顺嘴接下去:“所以我们要鼓励草原上多多饲养牛羊,这样马匹的数量就能自动减少了!” 墨兰赞许道:“没错!” “但是牛羊若是只卖肉,国朝地域庞大人口众多怕也不能长时间解决这个问题,所以牛乳羊乳还有羊毛,我们都要试试看能不能利用起来。” 牛乳羊乳保存期十分短暂,冬天里天气寒冷还能保存十天左右的时间,可其他季节有时候过夜的牛乳羊乳就不能食用了。 草原上倒是能做出奶豆腐和酥油,可这些东西异味重,十分不合国朝人的口味,只能被草原人当做过冬的口粮。 羊毛倒是能做成毡子,可同样因为羊毛膻味重而且纤维粗糙,哪怕是毡子也不会进入权贵人家使用。 所以这些都要改进工艺,并且将之做成符合国朝人的口味和审美的东西,才有市场消耗。 朝堂的事儿墨兰当然也关心,但很少主动去探知什么,毕竟时影从来不会对她隐瞒什么,因此墨兰最近就将精力都放在处理羊毛的方法上面。 这首要的问题就是羊毛的清洗。羊毛毡子能用上的地方也不少,除了冬天作为门帘挂上挡风御寒以外,还能铺在地上,不管是作为装饰也好,作为御寒的法子也好,都挺好的。 墨兰先是试着用皂角和草木灰泡水来清洗羊毛,这样倒也能将羊毛洗得干净,但不管是用皂角还是草木灰,量少还能供应,羊毛量大的时候可就不好供应原料了。 而羊毛虽然能纺成细线,可这细线再细,也比不得棉线或者丝线,所以用织布的法子来将毛线编织起来的法子就不太好用。 墨兰绞尽脑汁也拿出了一大笔钱财在织工坊里悬赏,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甚至都找到了一种能代替草木灰来清洗羊毛上面附着的污垢和油脂的东西,却始终不能将羊毛线制成除了毡子和毯子以外的东西。 如兰那边的进展就要快多了,牛乳和羊乳除了能制成奶酪奶豆腐和酥油之类的东西,还能制成奶粉,若是密封起来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只要不打开就能放半年的时间呢。 如兰借着商队和朝廷榷场的便利在边境开设了新的工坊,也就过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就将之前所有的投入都收回来了,甚至还有小赚的余地,同时还解决了边境不少地方的人养家糊口的问题。 等到如兰将这奶粉的法子卖给了朝廷,新帝还特意给如兰的丈夫张喆升了官儿,让他也参与到这奶粉的事业当中去,如兰自己更是有了四品的敕命,喜得盛紘和王若弗夫妻俩拉着林噙霜不断夸赞对方和自己,转头便有不少好东西到了长枫和墨兰手里。 等到出兵西夏的将士们凯旋而归,华兰的丈夫袁文绍、宥阳盛家大房走了顾廷烨路子的长梧都有了好前程,就因为如兰做出了奶粉,这东西可不止能用来卖钱和遏制草原人马匹的数量,还能为草原人提供新的口粮渠道,最重要的是国朝的西北和东北的边军都能做生意。 于是袁文绍走华兰这边的亲戚就更加殷勤了,连带着长梧都被许多人看好,大房也跟在如兰后头赚了不少钱。 盛家四个姑娘,看起来便只有华兰和明兰最为平庸,因为她们至今也没有自己的事业,还在围着丈夫和孩子打转,尤其是明兰,她跟墨兰、如兰的关系平平,跟华兰之间也生了隔阂,平宁郡主眼睁睁看着盛家的姻亲越来越好,偏偏自家沾不上任何光,她对明兰自然更添了几分怨气。 好在齐衡经历过嘉成县主过后是真的立起来了,他本人又是正经科举入仕,有几分才华在身,又是出身勋贵,属于被新帝拉拢的势力,所以官途也算一片光明。 只是明兰看着家中姊妹好像就她一个人融入不进娘家,心里也十分焦急。 第527章 历练之知否58 而更让盛老太太为明兰忧虑的是,明兰至今没能摸到齐国公府的管家权。 盛老太太摸着明兰头上的珍珠步摇忧心忡忡道:“明儿,墨兰和如兰所做的那些外面多的是女子做不出来了,你有心为朝廷出力是好的,只是不好本末倒置,齐国公府的内务和前途才是你最该操心的事情。” 明兰看着一脸慈爱为她担忧的老祖母,心里的委屈和恐惧顿时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明兰少有哭泣的时候,盛老太太看她伏在自己膝头哭得浑身颤抖的模样,心里的确心疼极了,可她也不能说墨兰和如兰想法子为国尽忠、为小家牟利是做错了,哪怕她打心底里不喜欢墨兰和如兰这样出风头的行为。 因此盛老太太只能安抚明兰道:“你跟孙女婿乃是少年相识相知,中间又经历了不少波折才成了夫妻,只要你稳得住,你们之间便不是平宁郡主这个婆母能挑拨的。况且齐衡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勋贵人家包括齐国公府本身能为他提供的助益就少,所以将来如何大半还是要落在你两个兄长身上。” 说到这里,盛老太太才十分后悔当日提出让明兰学着管家的事儿,那一下子就将两个孙媳妇得罪了,哪怕如今人家对明兰客气又周到,可终究是不亲近了。 想起这些,盛老太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对墨兰和如兰的偏见太深了,但凡当初提起让明兰学着管家的时候顺便提一嘴如兰,事情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尴尬的地步。 可叹那时候她只想着墨兰跟如兰早就跟在王若弗身边学过了,说起明兰的时候,竟然一点没想如兰。 而明兰听盛老太太提起她跟齐衡之间的感情,顿时更加悲苦。 从前只跟齐衡生出情愫的时候,齐衡又经历了一次求而不得,当然对她稀罕得紧,可再稀罕也架不住上头有平宁郡主这样一个强势的婆母。 偏偏齐衡跟袁文绍不一样,齐衡是家中独子,自小受尽了父母宠爱,对母爱的需求不多,但他也明白亲娘做事都是为了他和齐国公府考虑,因此不会全然偏向哪一方。 而平宁郡主做事本身就自有章法,不会因为对明兰这个儿媳妇心有芥蒂就存心为难,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大公无私的做派,才让明兰觉得自己根本融入不进去。 平宁郡主想要让明兰替齐衡拉拢时影、长柏和长枫和张喆等文官势力,想要明兰如墨兰和如兰一般帮齐衡悉心维护齐衡那些同年和同僚的关系,想要明兰尽快为齐国公府开枝散叶,想要齐衡不要对明兰那般看重。 先说明兰跟家里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原本有个华兰对她偏爱,可等华兰见识到盛老太太在她们姐妹中间的区别对待之后,华兰对明兰便偏爱不起来了。 明兰小时候也的确有过被长柏偏爱的时候,毕竟那个时候的明兰乖巧又懂事,而如兰偏偏嘴巴厉害就显得有些骄横,所以哪怕齐衡暗中送了明兰一对儿玉笔,长柏看见了也只觉得明兰若是能跟齐衡走到一起也是好的。 可后来明兰和盛老太太不断踩着墨兰和如兰的脸面,长柏又跟墨兰和如兰关系好了一些,便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了,况且在当年夺嫡之时明兰不顾盛家安危非要跟齐衡来往,险些让盛家被齐国公府和邕王府一起针对,长柏就彻底看清了明兰的真面目,兄妹情便只剩面子情了。 所以明兰还真不能替齐衡联系长柏、长枫和时影、张喆这两位连襟。 再说齐衡其他同年和同僚,因为齐衡勋贵出身的缘故,他们本就有些隔阂,明兰固然出身文官之家,可齐国公府内宅做主的不是她,而是平宁郡主,平宁郡主又舍不得放权,所以三五次的招待都显得不伦不类,让人难以放心跟齐衡往来。 至于说生孩子的话,那也不是明兰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不是。 说到底,平宁郡主这个做婆母的还是嫌弃明兰只是面上柔顺,内里却有些桀骜不驯,尤其还引得齐衡三番五次反抗家里,所以哪怕当初无奈将人娶进门了,依旧打心底里不太喜欢她。 尤其平宁郡主看墨兰和如兰这两位嫁得还不如齐衡的,人家都能辅助夫家得力,偏偏明兰这里没有半分动静,还跟兄弟姐妹关系不算亲近,她只觉得后悔当初迎娶明兰做得太过仓促了。 明兰回娘家一趟回了齐国公府总要先去见见平宁郡主,虽然她言语中极力渲染自己跟兄弟姊妹之间的和睦景象,可平宁郡主还是听出来了,盛家其他人对她有些疏离,于是越发觉得明兰就只是齐衡多年求而不得,不能为齐衡带来半分助益。 明兰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便拿出了奶粉生意,“儿媳归宁一趟,家中姐妹说这奶粉的生意大家都能做,我想着府中虽然不缺银钱,但这也不乏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明兰让平宁郡主自己领悟,而平宁郡主果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虽然平宁郡主依旧觉得这等商贾之事除了为家中添些家资便没更多的好处了,可既然盛家愿意提醒明兰这一嘴,就说明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出嫁的姑奶奶,这对平宁郡主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奶粉这面大旗,明兰在平宁郡主跟前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连矛盾都少了许多,齐衡每日回家也轻松了不少,小夫妻俩感情也升温了不少,这孩子很快就来了,平宁郡主又看在明兰肚子的份上,婆媳俩终于能和睦相处了。 而随着明兰怀孕的消息传来,墨兰手底下终于有人想出了更好的编织毛线的法子。 从西夏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可不只是带回来金银珠宝,还顺便带回来不少俘虏,墨兰借着时影的名头从中买了不少有手艺的人回来,这编织毛线的法子就是从西夏俘虏中会编织毛毡子的人手里得来的灵感。 有了这个好的开头,墨兰重赏之下很快就有人想出了用不同粗细的长木针,一圈一圈编织成不用扣扣子的衣裳裤子的样式,让羊毛线终于能做成冬日御寒的衣物,国朝百姓也多了一条御寒的路子。 墨兰只是从中重重悬赏了一番,自己并没有更多贡献,因此就委托时影将隐去自己的名字,将真正想出这利用羊毛线法子的人奏明新帝,为他们请功。 第528章 历练之知否59 这羊毛线编织成的衣裳御寒能力极好,而且羊毛价钱十分低廉,哪怕当中要经过一些工序处理羊毛,做出衣裳来的价钱依旧比不得上好的细棉布和绫罗绸缎,反而能让天下更多的人受益,新帝因此重赏了那几位想出做衣服法子的姑娘,直接授予了她们县主的爵位,以表彰她们为国朝的贡献。 同时,墨兰这个伯乐和献出了处理法子的人,也少不了将诰命升了两级,直接将从三品的淑人被封为正二品的夫人,若不是时影身上还有个从一品太傅的虚衔,他就直接被墨兰给盖过去了。 有人看不明白为何新帝会这样大手笔地赏赐一群女眷,纷纷上书新帝要求将她们的功绩赏赐给她们的父兄丈夫和儿子,还是时影力排众议,称任何人为国朝做出了贡献,首先要赏赐的只能是她们个人,然后才能考虑父母兄弟和配偶儿女,不然万一上面误会了,这赏赐不成反而让人生出了怨恨,可就违背了官家和朝廷的初衷。 后面不少酸儒非要拿女子地位卑微来说事儿,时影便引经据典说明女子的地位也不是一直都是如今这般低下,而男尊女卑也不是说男子地位尊贵胜于女子,而女子的地位天然卑下。 总之,时影舌战群儒,打了个漂亮仗,不止没能让那些人如愿将人打压下去窃取到功劳,反而在朝堂上被奚落的灰头土脸,回家还没能得亲娘、妻子和女人们好脸。 至于新帝后宫,皇后张桂芬因为亲爹英国公已经封无可封,所以干脆利落地上交了兵权领了承恩公的爵位,将英国公的爵位交给了张桂芬的长兄。张桂芬上头一共四个兄弟呢,如今各个儿都有爵位,英国公府在朝堂上反而越发低调起来,让新帝十分满意。 至于那些个跳得欢的还催着新帝充实后宫的,新帝一律不理会,说多了便直接上皇城司,点着人头去调查人全族,一连倒了三个家族之后,众人终于明白不是中宫皇后善妒不接纳新人,而是新帝自己不受旁人摆布和威胁。 这跟先帝的做派可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也不为过。 恒王仗着自己乃是新帝生父,便想着让新帝为他实际上的祖父追尊,时影听到恒王上奏的内容,直接反驳道:“官家乃是过继给先帝为嗣孙之后才继承皇位,若是恒王执意拿着生父的架子要求官家为先人追尊……官家皇位不稳对您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朝堂上的老人都被恒王这副理所当然的愚蠢又贪婪的模样给逗笑了,他难道以为将亲儿子拉下皇位,他自己就能上位了? 先不说邕王当初叛乱先帝只将问罪于死去的邕王,将邕王府的世子贬为庶民流放岭南,就算官家被拉下马,那宗室里也能选择血缘关系更加跟先帝更加亲近的那位邕王世子,就说如今官家已经用西夏一战完美地在朝堂和民间立威,也不是他赵宗全几句话就能给人随便扣帽子的。 时影还嫌不够,直接拉起礼法来说事儿:“恒王殿下怕是不知道这过继嗣子嗣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官家算得上出自你家,可不管在礼法上还是从律法上讲,官家的生父便只能是先鄂王,官家要追尊,便只能追尊先鄂王,与您恒王殿下没有半分干系。” “况且,您这亲王之位乃是先帝给予的补偿,从前也不见您有什么说法,臣实在不知您到底为何非要在此时发难。” 新帝从前可是家中嫡长子,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存在,他知道权势动人,也知道先帝先立他爹为太子,后来又无故废黜了他爹,反而过继了他做嗣孙册封太孙继承了皇位,此举肯定会让他爹心有不甘,可是他是真没想到他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他完全架起来在火上炙烤! 朝会上时影虽然及时呵斥了恒王,可恒王之言带来的影响却没那么容易消散,甚至京城里在有心人的布置下,已经有些流言再说新帝为了权势就不孝恒王夫妻这生父生母了。 恒王妃也有些野望,毕竟曾经做了太子妃,距离皇后也只一步之遥,可后来虽然被贬为王妃,她依旧是新帝生母,新帝对她和一母同胞的妹妹都十分宽厚,因此她听到时影刻意传过来的关于京城流言的消息之后,当机立断将恒王给困在了王府,还特意上表陈情说明恒王只是孝敬先人,希望新帝能追封先人。 新帝在时影的建议下,追尊自己的亲祖父为皇叔祖桓王,还将亲爹娘的封号顺着亲祖父的封号改为桓王和桓王妃,这下新出炉的桓王就真的病了,从此夫妻失和,一心宠爱起了妾室刘氏。 而新帝见状,虽然不好插手亲父母之间的感情官司,可他转头就封亲妹妹为长安公主,又对亲爹奏请庶弟立庶弟为世子的奏折视而不见,桓王便彻底老实了下来。 此后桓王妃娘家沈家和姻亲邹家都因为新帝的刻意关照多有封赏,桓王妃看儿女和娘家都有了好前程,也彻底放下了丈夫,只管一心享受没有太后之名但有太后之实的富贵安稳人生。 当然,因为羊毛生意获利太大,宫中曹太后也不是没有拿着孝道企图让新帝分曹家一杯羹,可新帝在时影的建议下跳过了曹家的男丁,选取了曹家的女儿们出头,叫曹太后一腔算计直接付诸东流不说,还顺便为天下女眷立下了榜样。 等到新帝吞并了西夏和辽国,打下了高丽,收服了大理国和南越之地,个人威望前所未有之高的时候,新帝便宣布让女子能立女户且置产。 虽然随之而来的是要求女子跟男丁一样纳税,天下女子也莫不兴高采烈,就连溺婴的数量都锐减,因为女子只要不立女户便不用缴纳多少赋税,同时还能跟男子一样出门赚钱,甚至若是能进入工坊,比男子赚得还多。 一时间,天下父母莫不希望能生女儿,除开许多偏远不开化的地方,但凡是有墨兰或者墨兰姻亲开办了工坊的地方,女子的地位都不低,大家再也记不起什么缠足之事了,更加不会提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了,在金钱和生存面前,其他东西都不值一提了。 第529章 历练之知否60 在宥阳盛家墨兰这一辈,哪怕是接手了家中生意的盛维的长子盛长松都借着家中姐妹淑兰、品兰和墨兰如兰的光,将宥阳盛家长房彻底发扬光大了,等到他的孩子出生,除了幼子因为文不成武不就接手了家中生意,另外两个儿子都高中进士后来授官改换了门庭。 至于一开始就走了顾廷烨路子从武的盛长梧,虽然因为顾偃开的去世和顾廷烨被驱逐出京一事,有过短暂的艰难时候,但后来顾廷烨摇身一变成为新帝心腹衣锦还乡,他当然也沾了光在西夏和辽国战场上立下不少功勋,尤其后来在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战场上立下了仅次于大将军顾廷烨的功勋,因此在官家赵策英晚年,盛长梧便顶替了因为气死过老父亲的顾廷烨,配享太庙。 只是盛长梧因为长期的军旅生涯坏了身体,后面只在四十过后得了一个女儿,当然,这位盛姑娘后来被官家赵策英聘为太孙正妃,在官家去世之后,先做了皇后,后来历经四朝,被加封了一个全新的封号至上太后,享年九十八岁,是皇室难得的长寿老人。 这位至上太后生前极大地维护了女性的权益,在她生前,结合官家赵策英这位英宗皇帝颁布的律法,女性获得了较为完整的劳动权和继承权,甚至国朝因为女性缴纳的赋税,多延续了一百多年,成为历史上第二个能有四百多年国祚的皇朝。 盛紘在五十大寿过后就上书乞骸骨为家中两个儿子让位,新帝在征求过长柏、长枫和时影的意见之后,同意了盛紘的奏请,越两级恩封了盛紘一个正二品的虚衔,让盛紘满意地带着王若弗和林噙霜游山玩水去了。 说来也奇怪,王若弗和林噙霜在儿女们长大了以后,突然关系就变好了,两人后来处得跟亲姐妹似的,有时候亲近得连盛紘都吃醋。 长柏先后两次入阁做宰相,后来经历六部十三省,甚至还曾亲自上过战场,若不是前头有时影这个跟官家关系更加亲密的妹婿,他怕也少不了配享太庙的荣耀。 只是长柏年轻的时候对儿女们忽视太多,他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只是资质平平,到了孙辈才终于出了一个勉强拿得出手的良才,这个时候他倒是有时间好生教导一番了,只可惜儿子们小心思太多,他这一房终究只多延续了两代,便彻底沦为耕读之家,家中最高只有中秀才的人了。 倒是长枫,因为跟妻子柳氏关系极好,两人学着墨兰和时影的样子只生了一儿一女。长枫和柳氏自小就对儿女细心教养,虽然经历和官位比不得长柏,可他自己也是在二品的高位安全退下来,被官家恩封了一品的虚衔,没有半分遗憾。 至于长枫的儿子,虽然资质平平,可他是一个做实事的好苗子,入仕之后没能进入翰林院,一开始就去西南之地历练里十来年,后来一身清名被调入京城任职,最高做到了正三品的都察院御史。 他也学着自己的老爹长枫,身边只有妻子没有别的女人,也只生了两个孩子,只是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不过他也没什么遗憾的,跟妻子也学着爹娘的样子对两个孩子悉心教养,只是两个孩子都对做官兴趣不大,后来干脆合起伙儿来开办了一间书局,将家中藏书都抄录了一份放到书局里供人阅读抄录。 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凭借这间书局,便让长枫的子孙过了二百余年到了新朝依旧有一定的影响力,延续了盛家的荣耀,算是盛家最出息的子孙了。 华兰作为同辈中的长姐,就因为家中一念之差嫁给了勋贵,变相地影响了盛家的清名,若不是后来长柏、长枫和墨兰、如兰的婚事都是选择的文官清流之家,盛家可就真的要被文官武将两边同时嫌弃了。 就因为这门婚事本身就尴尬,华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受婆家待见,而娘家还无力为她撑腰,一直等到盛家发达了之后,华兰才终于完全结束了近二十年的苦日子。 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看清了丈夫袁文绍虚伪的真面目,也不愿意跟他虚与委蛇,只安心教养儿孙。 只可惜庄姐儿这个女孩儿还能借着她两位舅舅和两位姨父的面子嫁一个清流文官,且将小日子过得红火,华兰的儿子因为资质不行文不成武不就的,最终只能靠着袁文绍的面子蒙荫一个五品的守城小官。 倒是华兰的孙子自小就有几分机灵,华兰舍下颜面将这个孙子送到长枫身边教导,这孩子后来高中乙榜前十,还为华兰挣得了一个宜人的敕命,总算让华兰有些安慰。 墨兰跟时影只有小元宵一个孩子,这孩子大名时莘,取自姜莘莘的莘,字长青,这个青同长情的情,是时影祈祷墨兰对他长情不变,感情长青不改的意思。 这个孩子被父母全心爱护和教导,前三十年里都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一直到他突然看到吐蕃之地上那些残余的邪恶又愚昧的旧习俗,便决心扎根这样的偏远地区,为解放那些受苦受难的民众的而努力,所以他以举人之身参加了春闱,并且取得了探花的好成绩,转头却拒绝了官家的挽留,一直在国朝偏远的地方任职。 时莘虽然娶过两任妻子,可两任妻子都因为不太适应边疆艰苦的环境而英年早逝,时莘愧疚之下便再没有娶妻,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最后死在了一次开山修路的途中,时影和墨兰那时候年近八十,两个老人家亲自出门为他收殓了尸骨,后来由如兰的重孙为他们夫妻养老送终。 这期间,墨兰和时影一起组织编写了关于女性疾病治疗的医书,还专门开办了为女性看病的医馆,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女医和更加专业的产科大夫,还全力支持两位侄孙开办的书局,夫妻俩一个配享太庙,两人齐齐名留青史。 如兰跟张喆夫妻俩过得可不比墨兰和时影差,尤其张喆虽然看着沉默寡言,可实际上内秀得很,就喜欢如兰这样活泼又有见识的女子,两人为了身体健康考虑,也只生了一儿一女,也都对孩子悉心教养。 唯一的一点小烦恼,就是张喆要时不时去捞一捞自己那一张嘴堪比杨无端的大哥,也幸好如兰心胸宽广,自己手里有钱也舍得给丈夫花用,不然张喆那位名垂青史的大哥怕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了。 明兰看起来是盛家同辈里嫁的最好的女孩儿,齐衡后来做了齐国公还是正经科举出身,最后也做到了都察院御史的职位,甚至就连婆媳问题都因为她一连为齐国公府生下两个儿子之后消弭无形。 可她跟齐衡之间的感情就跟华兰和袁文绍差不多,两人算得上兰因絮果,也不是不相爱了,只是他们都变得更加成熟了,对感情的需求也不一样了,激情退去之后,两人相敬如宾了一辈子,孩子们也多少受到父母的影响而过的压抑,后来除了长子袭爵留在京城,其他孩子都在外地任职少有归家的时候。 还在明兰还记得盛老太太,后来等盛紘带着王若弗和林噙霜出门游玩了,明兰干脆也带着盛老太太出门游历,等到盛老太太寿终正寝,明兰才终于回到家中,只是此时她已经彻底跟丈夫和孩子们离了心,最后还是品兰将她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此后她也一直为提高女性的地位而出力,拿自己的嫁妆供养了几家慈幼局,也获得过朝廷表彰。 甚至她以此为灵感,出钱在卫小娘的老家修桥铺路,在官府的允许下立碑纪念,上面便提到了卫小娘这位卫氏恕意的名讳和事迹,也算是给了卫小娘一个交代。 只是那个时候卫家已经不存,甚至找过她的姨妈家都失去了踪迹。 第530章 历练之陈情令1 姜莘莘刚刚以墨兰的身份死去,下一刻就发现自己无端出现在了陌生的大街上,她环顾四周,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阵彻骨的寒意过后,她总算想起自己名唤江澄,字晚吟,云梦江氏如今的宗主,手中的佩剑叫三毒,已经孕育出灵性,只差一点机缘便能诞生剑灵。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陌生的街头,举目四望的时候倒是发现这陌生的街道上到处都有深深浅浅的黑色阴云笼罩,顿时明白这城里怕是遭了什么邪祟,也难怪此刻街上一点火光也没有,甚至连更夫都不见踪影了。 记忆的问题可以暂且搁置,这城里的除祟的事儿可不能耽误,江澄握紧三毒便往黑气更加浓郁的地方飞掠而去,只见周围的黑色的祟气都缓慢地往一处富贵的府邸聚集,江澄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从房顶上掠过,找到了祟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却是这府邸里最华丽的院子旁边的一处院子。 这院子里显然已经有人先赶过来布置了一番,到处都贴着符咒,看底下忙碌人群的穿着,都是出自姑苏蓝氏。 如此一来,江澄倒也不着急了,只隐身坐在房顶看着下方的小辈忙碌。 可随即他又觉得奇怪,明明自己根本不认识下方那几个忙碌的年轻人,为何就一口断定对方是小辈呢? 还没等江澄想出个所以然来,底下小院儿里便钻出来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看着挺眼熟的家伙。江澄一晃眼还以为来人是魏婴魏无羡,但仔细一瞧却又判断出对方跟魏婴的年纪对不上,而且看起来容貌也只像了六分,这让他不禁猜想底下那个会不会是魏婴流落在外的孩子或者亲戚家的小辈。 江澄看到了下面披着莫玄羽皮囊的魏婴,下面跟一群姑苏蓝氏小辈闹着的魏婴也看到了高坐屋顶的江澄,只是同样他也没有认出江澄来,只看得出来对方应该出身云梦江氏,毕竟大家族约定成俗会让外人从服饰的颜色和纹样来区分自己出身哪里。 底下将一群小辈闹成一团的邪祟乃是一种特殊的怨灵,江澄看得出来对方生前是修为不低的修士,却不知为何遭遇了虐杀不说,还遭受了分尸镇压之辱,因此怨气一起就比旁的怨灵更加厉害。 眼见着底下的姑苏蓝氏小辈抵挡不住了,魏婴一个错眼就让一个蓝氏小辈将信号烟放了出去,江澄也不确定蓝氏之人能不能及时赶过来,于是赶紧现身先用三毒镇压了附身在一柄灵剑里头的怨灵。 姑苏蓝氏一群小辈看来人修为不弱且气势不输蓝忘机,又认出江澄身上的紫色九瓣莲纹,齐齐上前拱手躬身行礼。 领头的两人一人活泼些,一人则稳重些,活泼的那个自称姑苏蓝氏蓝景仪,稳重的那个则自称姑苏蓝氏蓝愿蓝思追。 几人齐齐称呼江澄为前辈,正准备寒暄两句的时候,蓝湛看到了小辈们放出来的信号赶了过来,正好落在屋顶上,而刚刚还在趁机帮忙的魏婴则悄悄溜走了。 蓝氏一群小辈见到蓝湛都高兴地直呼含光君,可江澄却觉得眼前这人跟自己记忆中的蓝湛不同,哪怕他们相貌一模一样,可眼前这位含光君也不知道多少岁数,在这样的夜晚下居然能看到他头上丝丝缕缕的白发,而且他眉宇间还萦绕着散不去的愁绪。 蓝湛也在猜测江澄的身份,但思虑半晌实在想不出云梦江氏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人物,便直接上前见礼:“在下姑苏蓝氏蓝湛蓝忘机,多谢道友对我家小辈一番援手。” 江澄心中疑惑未解,见蓝湛认不出自己,转念一想便隐瞒了身份,“在下乃是云梦一介散修,侥幸与云梦江氏同姓。” 蓝氏小辈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这位江氏的前辈要自称散修,但蓝湛在场,他本人看着冷心冷情,实则是个行事周全之人,所以顺着江澄的意思并没有追究什么,双方你好我好大家好,江澄将自己镇压的怨灵碎片交给蓝湛,便转头告辞去追被称作莫玄羽跟魏婴有几分相似的人去了。 这个世界,似乎跟江澄记忆中的世界有些不同…… 魏婴一路从莫家庄出来,骑着被起名为小苹果的驴,信马由缰随便走,江澄默默跟在他身后,确定他应该不是莫玄羽,但好像也不完全是魏婴,若说是这个世界的魏婴的话,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这些天江澄一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先是这里的射日之征之前云梦江氏被岐山温氏温晁和温逐流带人攻破,老宗主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妻俩以身殉难,这里的江晚吟经历过不少磨难才终于在射日之征过后撑起破灭的云梦江氏。 期间当然发生了不少事情,比如这里的魏无羡不知道怎么回事转修了鬼道,一只鬼笛陈情便能操控阴虎符和阴尸为他所用,仙门百家在穷奇道围攻魏无羡,让魏无羡跳崖身死,至今已经过了十六年。 而江晚吟的姐姐江厌离则在穷奇道事变的时候,为魏无羡挡刀身亡,只留下一个叫金凌的襁褓小儿,如今抚养在金氏现任宗主金光瑶跟前。 至于江厌离的丈夫金子轩,则在儿子金凌满月的时候,被失控的阴尸温宁温琼林掏心而死,众人一致认为幕后黑手就是魏无羡,只是看在金子轩的夫人江厌离的面子上没有当即追究魏无羡的罪责,但后面魏无羡确实因为走投无路坠崖身亡。 了解到这些,江澄也没兴趣跟着被莫玄羽献舍的魏无羡了,毕竟对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而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世界找到自己认识的那个魏婴,所以转身便往夷陵乱葬岗而去。 当年他们为了消弭乱葬岗的阴气和怨气可是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如今这片乱葬岗多存续了十几年的时候,江澄也没把握自己重来一次是否还能净化这片地方,但眼下去看看也是好的,况且他还存着或许乱葬岗里会有一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线索也说不定。 第531章 历练之陈情令2 那边魏无羡在大梵山经历过先后被蓝湛和江晚吟认出来,还被蓝湛带回云深不知处又闹着出来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江澄已经将乱葬岗摸了个遍。 这个世界的乱葬岗的情况果真一年比一年严重,曾经他和仙门百家子弟们暂时停留过的村庄和小镇都已经被阴气和怨气侵蚀得无法有活物生存,周边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叫义城的地方。 这地方听起来像是个城镇,实际上义城这名字也是近些年才改了的,从前这里也是一处人烟繁华之地,只是乱葬岗阴气溢出严重,造成了周边许多人死亡,这地方收殓死人收殓得多了,大家伙儿便以义城这个名字来称呼这地方,正经的名字反倒是忘到脑后了。 这些年来,亏得魏无羡开创了鬼道,留下了不少符箓和阵法的用法,许多散修便十分尊崇魏无羡这个夷陵老祖,甚至每年来乱葬岗夜猎的修士一波接着一波的,倒也养活了义城这个小城,让义城这地方为他人忌讳却依旧有不少凡人和修士往来,显得有几分繁华的模样。 江澄早早换下了身上带有九瓣莲纹的一切衣饰,只当自己是一个寻常的有些家底儿的散修出没在义城,果然除了过分出色的容貌引人注意,旁的周围人只当是寻常。 只是他没想到那日在莫家庄惊鸿一瞥,他这个云梦江氏出身的前辈高人的名声早就经过蓝景仪和蓝思追之口,传到了云梦江氏江晚吟耳中。 只是江晚吟因为魏无羡的缘故暂且放下了这一节,等到确认魏无羡是真的重归人世之后,他因为一心纠结便彻底忘了还有个突然出现过的,可能是云梦江氏那位前辈的事儿。 这义城城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村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有个眼睛不好的叫阿菁的姑娘住在那里。 江澄没想到这里也有一个叫阿菁的眼睛不好的姑娘,那日他从乱葬岗出来遇见一身褴褛提着一个破菜篮子的阿菁姑娘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眼睛也跟他先前见过的阿菁一样,都是因为有一层薄薄的膜阻挡了些许事先,所以让她看起来跟瞎了一样。 江澄观察了阿菁姑娘几日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去她家讨口水喝,想要借此机会说出帮她治眼睛的话,只是没想到阿菁姑娘极力推脱他去她家这件事。 江澄是为了给人解决麻烦的,没想过制造麻烦,既然阿菁姑娘觉得不太妥当而他又察觉其中有问题,那么隐藏在一边悄悄跟上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菁姑娘越是靠近自己居住的屋子,好像就越是紧张,她甚至中间还停下来深呼吸了一次像是在为自己加油鼓劲儿,这让江澄越发觉得她的处境危险,可偏偏听到阿菁姑娘故意弄出来的动静之后,走出来的人居然是薛洋。 饶是江澄早就认识到这个世界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可突然看到一身阴气和怨气萦绕不散的薛洋,他不禁紧了紧手里的三毒剑。 薛洋看向阿菁姑娘的眼神十分不善,语调却带着轻快的笑意:“阿菁,今日你可回来得晚了些,该不会又去半路凑热闹了吧。” 阿菁姑娘却毫无所觉一般,甚至还红了红脸,带着一点扭捏的样子说道:“哪有,是今日又有修士来了义城……” 说着,阿菁姑娘浑身的气势像是卸了一半,就连肩膀都塌了几分,浑身上下都写着落寞两个字。薛洋这才收了一身阴翳,说话也真心了不少,“小傻子,你长得倒是不错,可惜眼睛不好,那些个所谓仙门世家的弟子们啊,大多都是鸡鸣狗盗之辈,你可别因为人家两句好话,就陷进去了啊。” 说着,薛洋接了阿菁姑娘手里的篮子,还随口抱怨了一句又是这些青菜之类的话,等着阿菁姑娘一起进门了。 没一会儿,屋里便传来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薛洋向对方抱怨了阿菁姑娘跟生人接触过,那个温柔一点的声音便出声帮阿菁姑娘说了两句话,江澄在外面越听越觉得这声音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等阿菁姑娘喊了一声道长,他才突然惊觉对方似乎是抱山散人之徒晓星尘道长。 江澄隐匿了身形走进屋内,晓星尘第一时间发现屋里有了陌生人,悄悄拉了拉阿菁姑娘的袖子示意她戒备起来,而在后头厨房里忙碌的薛洋可就完全没察觉了。 江澄向晓星尘传音道:“晓星尘道长,你的眼睛为何会这样?” 晓星尘忍不住变了变脸色,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便同样传音道:“道友私下前来所为何事?这里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两个瞎子和一个正在养伤的人罢了。” 阿箐姑娘此刻十分后悔在路上的时候跟人搭讪,虽然看不到更感受不到江澄人在何处,可她直觉来人就是在路上跟她说过话的人。 江澄也不多说,直接在此传音道:“晓星尘道长,屋里正在为你们做饭的人,是薛洋薛成美。” “不可能!”晓星尘失态地站起来的时候碰到了旁边一根木棍儿,那是阿箐姑娘同款,阿箐姑娘不知道来龙去脉,也被吓得直接凑过去抱住了晓星尘的胳膊。 后面做饭的薛洋听到动静飞快地窜出来查看情况,正好看到江澄在晓星尘和阿菁姑娘身边显出身形,便直接提剑招呼过来。 江澄直接拿手格挡薛洋刺过来的一剑,并不着急为自己解释,等他稍微跟薛洋过两招,想必晓星尘就能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果然,江澄引着薛洋过了几招,薛洋见自己的修为有些不够,顿时有些着急,直接接连出了杀招,江澄可没兴趣继续表演下去,反手夺了薛洋的佩剑,顺势往他脚上一刺,先废了他一只脚,再捏碎了他一只手腕。 原本听到薛洋的闷哼晓星尘还想上前帮忙,可阿箐姑娘死死拉住了他,颤抖着嗓子说道:“道长你别去,那位公子没说错,我们真的救了一个坏人!” 阿菁姑娘没听说过薛洋的坏名声,可她这些日子以来越发觉得薛洋对她不怀好意,尤其晓星尘也开始怀疑他并非好人的时候,他似乎还想对晓星尘出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行动,但他偶尔冒出来的杀意依旧让她心惊胆战的。 晓星尘还年轻,哪怕出山以来自诩经历不少,可依旧少了一些对人心险恶的戒备,因此当初才会让薛洋在他和宋子琛联手之下逃脱,后来才会让薛洋设计得他们一个失去了性命,一个丢了眼睛。 第532章 历练之陈情令3 薛洋摔倒在地,江澄便不去看他了,而是问似乎依旧没怎么回神的晓星尘道:“晓星尘道长,薛洋作恶多端不必我多说,你想要如何处置他呢?” 不等晓星尘开口,阿箐姑娘就压抑着恐惧再次捏紧了手里晓星尘的衣袖,颤抖着声音说道:“他杀了人,还想杀我灭口!” 薛洋却抬头狞笑着看向阿箐姑娘,“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个瞎子!” 阿箐姑娘吓得浑身一颤,晓星尘也终于完全回过神来,他声音颤抖着问薛洋道:“所以,我先前杀的那些所谓邪祟,其实都是无辜之人,对吧!” 薛洋看晓星尘苍白着脸,就连嘴唇都是惨白的颜色,心里即将失去晓星尘的恐惧都淡了不少,他轻笑一声对晓星尘说道:“是啊,这样你就跟我一样不干净了。” 江澄已经明白晓星尘和薛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也因为震惊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安抚晓星尘,只见晓星尘直接拔剑斩下薛洋的头颅,又在大家震惊的眼神中飞快地拔剑自刎,江澄都没反应过来,薛洋的头都快滚到一旁的桌子底下去了,再抬头晓星尘就已经被阿箐姑娘抱着摔倒在地。 阿箐姑娘哭着对尚未咽气的晓星尘哭道:“不是你的错啊道长,你都是被那薛洋给骗了,是他骗了你啊!” “公子你快救救道长啊!” 江澄怎么会没想救人呢,“阿箐姑娘,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晓星尘道长如今就是这样的了。” 晓星尘还未完全气绝,可灵识已经破碎着开始消散了,他是真的一点希望都不想给自己留下啊。 江澄也后悔这样着急就拆穿了薛洋的身份,更没想到薛洋居然趁着晓星尘眼睛不方便的时候,引了无辜之人装作邪祟,让晓星尘手中造下不少杀孽。 江澄将晓星尘最后一点未散的灵识收拢在锁灵囊里,若有人能帮助他立下功德清洗罪孽,他日他便能有重返人间的机会,江澄对他有愧,便决定自己亲自来做这件事情。 见阿箐姑娘哭得不能自已,江澄便劝道:“阿箐姑娘,我这里收拢了晓星尘道长最后一点灵识,今日之事很难说其中没有我的插手,所以我决定带着晓星尘道长的灵识走遍四方斩妖除魔,锄强扶弱,将来立下功德便能让晓星尘道长还能有重归人世的一天。” 阿菁姑娘一听哭得更加厉害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公子你说真的吗?道长真的还能有重归人世的那一天?” 江澄回握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确认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阿箐姑娘转头哭着向晓星尘道歉:“道长,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救下那个薛洋,这样你就不会如此绝望了……” 江澄自己倒是能稍微忍饥挨饿,阿箐姑娘可是个纯粹的凡人,一两顿不吃就手脚发软,更何况她还亲手安排了晓星尘的后事,江澄配合她小心地将晓星尘找了个风水宝地安葬,阿箐姑娘转头便因为那口气松懈下来而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江澄带着阿箐姑娘去城里拿了一副药的功夫,阿箐姑娘的住处就来了一群出门夜猎的小辈,其中领头的便是蓝氏的蓝景仪和蓝思追,还有一个金凌和意外遇上这些个小辈的魏无羡。 也是这会儿天色已晚,被薛洋设计死在晓星尘剑下的宋子琛早就被薛洋炼制成了阴尸,这会儿天色暗了下来,便是这些阴物最为活跃的时候。江澄带着阿箐姑娘去了城里正好躲开了,那几个出来夜猎的年轻人正好跟宋子琛迎头撞上。 魏无羡打着打着总算认出眼前这厉害的阴尸还是个熟人,赶紧带着一群小辈将宋子琛困住,自己又耗费了些精血和灵力让宋子琛找回了神志。 魏无羡对宋子琛拱拱手问候道:“宋道长有礼。只是,道长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宋子琛也还记得魏无羡,哪怕魏无羡的容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他看人又不是看单看容貌,不过听着这些年关于魏无羡的传闻,他便隐去了对魏无羡的称呼,“公子有礼了。在下还要去找晓星尘,咱们就此别过吧。” 宋子琛担忧晓星尘的安危,如今也顾不得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见魏无羡身后的小辈也没有纠缠的意思,便赶紧往城里走去,先前他就发现晓星尘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睛不好的姑娘,想必城里应该有人认得那姑娘。 一群小辈等宋子琛走了,便拉着魏无羡询问宋子琛和晓星尘两人的故事,毕竟这些年“清风明月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的名号可是传得很广的,但是没想到如今见着了其中一位真容,对方竟然被人杀害过后还炼制成了阴尸傀儡。 魏无羡心里更添了一层忧虑,毕竟这种炼尸之法一看就是出自薛洋之手,而且唯有用阴虎符或者阴铁配合才能成事,刚刚他还没来得及问薛洋的事情,如今宋子琛已经离开,他只能暂时将这事儿记下。 只是没想到再搜了几个院子,金凌便在之前阿箐姑娘他们的住处发现了一个断了头的人,魏无羡跑过去一看,才发现死的人是薛洋。 几个小辈凑近了一看,胆子还挺大的蓝思追通过血液的凝固程度和颜色判断对方死了没多久,蓝景仪落后一步却也发现这屋里原本应该还有一个没有修为之人在,后头欧阳子真看到了锅里炒了一半就搁置了的菜式,说明这里应该有人突然出现,然后打斗过后薛洋被杀,还有一个人受了伤,但随后就都走了。 魏无羡看着另外一摊血迹却没那么乐观:“这里的血迹可也不少,我的意思是,这里这个人也就比薛洋晚了那么一会儿。” 金凌一听便分析道:“那这么算起来,这里就至少有四个人在场,一个死了的薛洋,一个后脚没了的修士,还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最后一个没有受伤又带走了另一个修士和那凡人的修士。” 蓝思追听了便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那第三位修士人品如何,他带走一个凡人和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修士又去了哪里。” 魏无羡轻笑一声,招呼道:“孩儿们,想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就好好儿为我护法吧。” 一群孩子兴冲冲地赶紧分工行事,魏无羡看着他们吵闹完了,这才拿出自己绘制的符咒,摄取了薛洋的灵识去查看白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33章 历练之陈情令4 宋子琛出门不久就遇上了执意要返回住处的阿箐姑娘和陪着她的江澄,宋子琛倒是认出了阿箐姑娘,毕竟他临死之前好像在一旁的草丛里看到过这姑娘的眼睛,也看得出来她好像认识晓星尘跟薛洋。 而阿箐姑娘可是亲眼看到薛洋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晓星尘将眼前这位脸色惨白、眼眶和嘴唇乌黑的道长给当成邪祟一剑杀了的,只是宋子琛后来被薛洋炼制成了阴尸做了傀儡,夜里不断骚扰周围,阿箐姑娘对他也是有些惧怕的。 江澄认出来人是宋子琛,虽然不知道宋子琛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他如今变成了阴尸的模样,他很难不去猜测其中就有薛洋的手笔。 将阿箐姑娘往自己身后护了护,江澄对宋子琛拱手见礼:“道长有礼,在下姓江,一介散修,不知道长可是认识我身后这位姑娘?” 宋子琛也对自己刚刚过分激动吓着人家姑娘的事儿有些羞愧,但他的身体已经死了,虽然行动自如,却没有呼吸心跳,脸上自然也不会出现红晕。 来不及多想,宋子琛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礼:“贫道白雪观宋子琛,江公子有礼。您身后那位姑娘贫道有一面之缘,想要向她打听一位故友的消息。” 阿箐姑娘一听就明白宋子琛是想打听晓星尘的事儿,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宋道长你来晚了,今日白天晓星尘道长揭穿了薛洋,杀了薛洋便自刎了!” 宋子琛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能跟晓星尘志趣相投关系亲密,当然其中也有他们看起来一个温柔一个冷傲,其实都是端方正直的性子有关,所以宋子琛一找回神志就立刻去找晓星尘,就是担心晓星尘万一知道了真相会道心受损,结果没想到他真的晚了一步。 江澄万分愧疚地再次对宋子琛一礼,“宋道长,晓星尘道长之死,在下难辞其咎,是我今日唐突,暗中跟着阿箐姑娘去了他们的住处,发现了薛洋的存在之后,又点破了薛洋的身份,薛洋濒死之际放手一搏,说出了他耍弄手段让晓星尘道长杀害不少无辜之事,晓星尘道长性情刚烈,将薛洋枭首之后便自尽了……” 阿箐姑娘却抓着江澄的手臂为他开脱:“今日之事哪能是江公子你的问题,其实我觉得道长怕是已经察觉不对了,因为那薛洋最近总是看我不顺眼,有几次我还感觉薛洋想要杀了我。” 宋子琛被江澄和阿箐姑娘这么一打岔,为晓星尘悲愤的心情也稍稍削减了一点,他虽然不认为晓星尘之死跟江澄有关,但此刻他只想见到晓星尘的遗体,便拜请阿箐姑娘和江澄带他去看看。 于是阿箐姑娘便走在前头,带着宋子琛去白日里刚刚收拾好的晓星尘的坟前。 借着明亮的月色,宋子琛只见那亮白的石碑上写着“故友晓星尘之墓”旁边还有“友陈菁立”四个小字,石碑后面微微隆起的坟包还能闻到底下翻出来的泥土的气味,只可惜宋子琛已经不是活人,只闻得到坟墓之下棺材之内晓星尘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 宋子琛跪倒在晓星尘墓前哭出了两行血泪,可他的脸僵硬着不管是哭脸还是笑脸都没半分不同,但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巨大的悲伤却能让人轻易感知。 江澄很是尴尬地站在不远处,等宋子琛和阿箐姑娘跟晓星尘道完别才迎上去,没想到宋子琛第一件事便是讨要晓星尘最后那一点灵识。 宋子琛道:“江公子,我听阿箐姑娘说你收取了晓星尘最后一点灵识,还说若是有人能带着他一路锄强扶弱积累功德,便能让他有重归人世的那一天。此举若是为真,江公子,我希望你能将灵识交给我。” 阿箐姑娘也劝说道:“江公子,道长的死是在怪不到你头上,若不是你先揭穿了薛洋的身份,今日你我怕是要跟宋道长一样,被薛洋用来设计陷害道长了。” 江澄虽然觉得自己立功德的机会比宋子琛和阿箐姑娘多些,但看他们二人这样子,他还是将装着晓星尘灵识的锁灵囊交给了宋子琛,横竖他有的是法子不带着晓星尘的灵识也能为晓星尘积累功德。 这头江澄已经跟阿箐姑娘和宋子琛商量好了,宋子琛要带走晓星尘的遗体回白雪观重新安葬,避免晓星尘的遗体受乱葬岗阴气和怨气的影响变成阴尸,明日一早江澄便要为阿箐姑娘医治眼睛,等阿箐姑娘的眼睛彻底好了,她就跟着宋子琛一起走,日后由白雪观庇护。 而另一边的魏无羡带着一群年轻小辈也终于看完了薛洋的生平,虽然他难免怜悯薛洋幼时在栎阳常氏被欺骗断指的遭遇,可那一桩事情之后,薛洋可也报复了常氏一门,后面还祸害了不少无辜,这可不是幼时一时的遭遇能说得过去的。 尤其晓星尘论辈分还是魏无羡的师叔,魏无羡看完了薛洋对晓星尘的作弄,浑身戾气怎么也止不住。 一群小辈虽然觉得魏无羡有疯疯癫癫的时候,可做事还挺正经,这会儿看他浑身戾气压制不住,只能手忙脚乱地一边为他护法一边想法子让他清醒。 魏无羡一身戾气升起之时,不远处的宋子琛立刻就感应到了,很快江澄也感应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宋子琛留下来看护阿箐姑娘,江澄前去查看情况。 江澄原本以为是薛洋的尸身被阴气和怨气感染变成了凶尸,哪知道那戾气竟然来源于魏无羡,只见他双目猩红即将失去理智,江澄赶紧上前将他点住,眼睛余光看到熟悉的清心铃便直接取了过来施法帮助魏无羡恢复理智。 被夺了清心铃的金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来人是为了救人,他除了哼哼两声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难免有些奇怪为什么来人他分明并不认识,却总感觉有几分熟悉。 江澄一边默念《冰心诀》为魏无羡找回理智,一边却忍不住在心里训斥这魏无羡胆大包天竟然直接吸纳怨气修炼,偏生他自己心性不够坚定,又没有完整的炼化怨气的法子,只能粗浅地吸纳怨气任由其游走周身损害经络,也侵蚀心性。 片刻过后,江澄见魏无羡总算平静了下来,一边将清心铃还给金凌,一边不由得劝魏无羡道:“怨气入体损身更损心性,若是没有更好的法子炼化怨气,还是不要轻易动用这样的法子。” 魏无羡认出来人便是当日他刚刚被莫玄羽献舍归来在莫家庄见到的那个疑似云梦江氏修士的人,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听说了,云梦江氏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便跟蓝景仪和蓝思追一起帮着对外隐瞒了下来。 此刻听了这话他也只能点头应下,安心闭眼专心调息起来。 第534章 历练之陈情令5 蓝景仪和蓝思追见魏无羡没事儿了,赶紧上前见礼:“晚辈见过江前辈。” 江澄也接下了这个称呼,点点头算是回礼,只是金凌忍不住嘀咕道:“你也姓江?” 蓝景仪跟金凌一向有些不对付,见金凌这样忍不住开口怼道:“怎么,就许你舅舅江宗主姓江,旁人就不能姓江了?” 说实话,蓝景仪私下里看的话本子多了,见那日江澄明明身上带有紫色九瓣莲纹,又说了自己姓江,却不承认跟云梦江氏有关联,他便脑补了一堆上一辈甚至上几辈人的爱恨情仇,对于再次出手帮助了他们的这位江前辈,他当然更愿意站在眼前这位江前辈这边。 金凌被蓝景仪一噎,原本没打算说出口的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倒是不觉得是个姓江的就是云梦之人了,只是见这位前辈藏头露尾的怕是有什么算计,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被人收买了!” 这个世界的金凌可真是牙尖嘴利,让江澄有些招架不住,他倒没觉得自己被刻薄了,只是忍不住提醒金凌道:“嘴巴厉害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话不过脑子难免伤人,旁人也就罢了,若是言语之间让自己亲近之人不快乃至受伤了,那可没那么容易挽回。” 金凌话一出口就知道过分了,但蓝景仪义愤填膺的模样却没影响江澄分毫,金凌能感觉这位江前辈是真没生气,提醒他之举看起来交浅言深但何尝不是爱护小辈的意思,只是他从来都是如此,少有说软话的时候,此刻涨红了脸也说不出道歉的话,看周围一群同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便忍不住负气跑了出去。 而魏无羡刚刚调息完毕睁眼就见金凌又跑了,也是忍不住无语。 魏无羡起身讪讪对江澄道:“金凌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被家里人娇惯坏了,嘴巴坏了些……” 闻言,蓝景仪也期期艾艾地帮金凌说话:“金凌金如兰是真的娇气,话说,咱们同辈间还浑称他叫金大小姐……” 这金大小姐一出,欧阳子真就憋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江澄和魏无羡也没好气地笑了起来,一群小辈更是凑在一起嘻嘻哈哈起来,等这一会儿过了大家才总算想起这边还有个死去多时的恶人薛洋。 魏无羡看向薛洋尸首的眼神满是狠厉跟痛恨,“这薛洋昔日便投了岐山温氏门下,为温若寒搜集阴铁,那时他因幼时断指之仇报复过栎阳常氏满门之后,还残害了不少无辜之人,就连这村子里的普通人,都被他拿来装作邪祟,蒙蔽了晓星尘道长,让那些无辜之人尽数死于晓星尘道长之手!” “而他拿那么多无辜之人来陷害晓星尘道长,不过是为了让晓星尘道长与他同流合污罢了!” 一群小辈听了魏无羡的话纷纷气得满脸通红却骂不出什么好词儿来,倒是蓝思追反应快,立刻想到了这屋里另一摊血迹的主人怕就是那位可怜的晓星尘道长了,“所以,晓星尘道长已经遭遇不测了吗?” 魏无羡沉默不语,他在薛洋的灵识中指看到了最后晓星尘将他枭首的剑似乎并不是往他背后的剑鞘飞去,而晓星尘站立的地方又有一摊喷射的血迹。 江澄叹息一声,说道:“当时我也在场,是我贸然揭穿了薛洋的身份,让晓星尘道长察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斩妖除魔之举都是薛洋的手段,晓星尘道长悲愤之下斩杀了薛洋,立刻便自刎当场……” 这里同样没人觉得晓星尘之死跟江澄有什么关系,蓝景仪此刻已经忍不住抱着欧阳子真哭了起来,“好可怜的晓星尘道长,好可恨的薛洋!” 江澄只记得家中几个孩子都不是爱哭的性子,没想到今儿遇上的这个蓝氏的小辈看起来嘴巴厉害,其实再心软不过了,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可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又平添了几分伤感。 魏无羡见江澄似乎有些陷入回忆中的模样,他总觉得自己跟这位江公子认识,奈何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从哪里认识了这样一位人物,有心想问问都问不出口。 忙活了一整夜,待天光微微亮了江澄便跟魏无羡和一群小辈告辞,他事儿可还不少呢,薛洋杀了这一村子的人,事后还将人悉数焚烧了事,如今事情撞到他手里了,他总要帮着阿箐姑娘让村子里的人好生入土为安。 至于阿箐姑娘的眼睛,他检查了一番也没什么不同的,一颗麻沸散下肚叫她昏睡过去,很快就便将她眼睛上那一层薄薄的膜给取了下来,等唤醒人之后再给一颗培元丹,阿箐姑娘当天下午便如常人一般了。 江澄走后,一群小辈又缠着魏无羡详细说了些晓星尘和薛洋之间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那位主动救了薛洋这个白眼儿狼的阿箐姑娘。 只是没想到他们能很快就见着阿箐姑娘的面儿,更加没想到变成阴尸被炼制成傀儡的宋子琛道长也是死于被薛洋蒙蔽的晓星尘之手。 见了脸上不能做出任何表情的宋子琛道长,一群小辈更觉得薛洋该死,还觉得他们一把火烧了薛洋尸身之举实在太过便宜薛洋了。 话不多说,江澄在阿箐姑娘的指点下找到了那些被焚烧抛弃的村民的骨灰,还毫不避讳地教授了眼前这些小辈们超度灵魂之法,只是到底这些骨灰已经混合得分不出来了,江澄只能立下一个合葬之墓,在墓碑上分别刻下这些遭受了无妄之灾之人的姓名。 金凌跑了又回来,这会儿对江澄实在是好奇,送走了宋子琛和阿箐姑娘,他便忍不住问江澄道:“前辈,你就是那个传说是云梦江氏的高人吧?” 江澄有些懵,他还真没听到过关于自己的传言,蓝思追一脸羞愧地站出来解释道:“那日在莫家庄前辈您现身镇压了怨灵,我们几个不小心就将您的事情给传出去了……” 见不只是眼前这些小辈,就连魏无羡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江澄不禁失笑,但他的来历还真不能说,他想了想,还是选择隐瞒而不是说谎:“我的身份来历对于你们来说十分特殊,我也不想随便编什么谎言欺瞒你们,但确实不好说。” 金凌越发觉得之前蓝景仪所说的那些个关于云梦江氏的爱恨情仇怕是真的了,顿时觉得自己失礼,又觉得江澄说不定也是他舅舅呢,一路上便对江澄殷勤得很,甚至有些言听计从。 第535章 历练之陈情令6 魏无羡对于金凌这个江厌离和金子轩之子当然是疼爱的,只是没想到金凌哪怕猜到了他的身份,却对一个身份不明之人比对他更加亲近,心里多少有些吃味儿,也更加想要知道江澄到底什么来历了。 不过,蓝湛来了此地,魏无羡也就没空跟江澄或者金凌计较这些小节了。 但魏无羡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了个时机堵了江澄,跟蓝湛一起颇有些审问的意味,带着江澄来到城外另一处僻静之地单独说话。 江澄看着这个世界里的蓝湛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护着魏无羡,再联想到那个世界里蓝湛也总是找机会跟他们相处,心中不免做出一个假设:若是他没有和魏婴先一步定情,说不定跟魏婴走到的一起人的就会是蓝湛了。 蓝湛毫不避讳地设下结界,看着大家不说话,但江澄和魏无羡都懂他的意思。 轻叹一声,江澄开口说道:“我乃云梦江氏第二十四代宗主江澄江晚吟。” 魏无羡只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眼前之人并没有说谎,只是恐怕他不是此世之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江澄见他们没有开口打断,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这里有些人跟我认识的人一样,只是经历有些差别,而有些人却完全是两个人了。” 突然,魏无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眶一脸小心的期盼着问道:“那师姐呢,师姐也被我害死了吗?” 江澄失笑:“阿姐自然是婚姻美满,儿孙绕膝的。” 可是这话说出口,江澄却脸色大变,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但脑子里却不可避免地冒出另一个声音,总觉得他眼下的记忆有些问题,他极力想要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可这只会让他头疼,对他并没有半分好处。 魏无羡原本还在为另一个世界的江厌离和自己高兴,可抬头就看到江澄面色苍白地伸手按压太阳穴,他顿时紧张起来,“阿澄你怎么了?难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是天机,不能随便透露的吗?!” 哪怕大家都是男子,可魏无羡已经跟蓝湛定情,江澄觉得自己就不要占这个便宜了,不着痕迹地挡下魏无羡伸过来的手,江澄也不难为自己了,头疼的症状果然立刻就消停了。 对于魏无羡和蓝湛的关切,他还是要解释一下的:“我的记忆应该有些问题,说不定就跟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有关。我记得阿姐的孩子金凌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可事实上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如今我最多不惑之年。” 这话很是不错,江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比蓝湛头生华发的样子可年轻多了,也就比十几岁的莫玄羽的皮囊看起来成熟稳重些。 但魏无羡和蓝湛依旧不敢继续问下去了,横竖江厌离没死还抱上了孙子,他们觉得其他事情不知道也没关系了。 原本魏无羡想要告诉江澄一些这个世界里的事情,可那些经历太过惨烈,他只觉得开不了口,幸好蓝湛及时发现装着剑灵的锁灵囊发出了动静,三人便跟着剑灵的指引很快来到了一处义庄。 义庄在义城十分常见,黑铁棺材也很常见,毕竟在义城收殓之人大多是修士,而且是死在乱葬岗的修士,做这些收殓活计的人往往会选择用黑铁棺材来收殓世家之人,等待世家来人带走尸身,自然也少不了他们一比赏钱。 而那些散修大多没什么钱财,但身上的物品大多也能值些钱财,所以这些义庄里的人更加愿意收殓散修。 三人跟着剑灵来到城内一处荒废的义庄,里面除了一片破败看起来什么也没有,江澄却看出大堂一处地方地砖的颜色要比周围的地砖颜色要深,随手拿起三毒敲了敲,果然听到里面空鼓的声音。 魏无羡和蓝湛默契地往旁边避了避,江澄便直接一剑劈开了地砖,等烟尘散去,裂开的地面上便显出一个黑铁棺材来。 三人正准备凑上去查看,却见一个黑衣人飞快地闪现,在大家刚刚拔剑而起的时候,就不知道从黑铁棺材旁边捞了个什么东西,就要逃走。 江澄的修为可谓是当世第一,对方逃得快不假,可他的剑也不慢,一道剑气发出去就削掉了对方一条手臂,只是那人着实狠得下心来,竟然只是身形一晃而已,并不耽误逃走,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因为魏无羡的关系,江澄和蓝湛也没想着去追,魏无羡仔细翻看了这条手臂,只见黑衣下面是一身素白绣月白色祥云纹的料子,蓝湛只一眼就确定来人是蓝氏弟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让魏无羡看出些忧虑来。 魏无羡安慰蓝湛道:“世事无常,人心难测,眼下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再次炼制了阴虎符,只要我们顺着已经有的线索查下去,就不怕得不到什么线索。” 蓝湛和魏无羡合力推开那黑铁棺材,只见里面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无头尸体,魏无羡正要翻看尸体找寻一些关于对方身份的信息,蓝湛放出来的剑灵却投入棺材里落到尸体旁边,化作一柄三人都熟悉的凶刀——清河聂氏宗主聂明玦的佩刀霸下。 江澄忍不住说道:“我之前就听说聂明玦聂宗主失踪不见人,只有聂怀桑勉强支撑起聂氏的门户,可没想到聂宗主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不测。” 魏无羡也有些唏嘘,他生前还见过聂明玦是威风八面的新任仙督,一朝身陨之后他都被莫玄羽献舍归来了,却没想到聂明玦却被人暗害砍去了头颅,连尸身都被封印在黑铁棺材里镇压在义庄。 原本魏无羡想要再次施法共情聂明玦,蓝湛却拦着他不许他再用这样损身又损心性的法子,江澄也觉得这样的法子不好,但聂明玦的残破的灵识似乎因为回到身体身边,又指引人发现了他遭遇了不测,眼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江澄手疾眼快也只能收集到一星半点。 三人没法子,又因为阴虎符再现人世间,魏无羡便提议去附近的潭州看看,“当年潭州出了个莳花女,我们还在这里获取了一枚阴铁,我记得我的确将阴铁炼制成的阴虎符毁去了的,如今有人借着阴铁的随便重炼阴虎符,想必会去找当年手里有过阴铁之人。” 蓝湛和江澄都没什么意见,横竖眼下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不如就去潭州看看。 第536章 历练之陈情令7 潭州距离义城虽然不远,可比义城繁华得多,当年莳花女还曾在文人墨客当中闯下不小的名声,潭州上下因为那花朝节每年都获益不菲呢。 只是如今莳花女已经变成了传说,固然潭州鲜花依旧,可已经少了当年的热闹。走在街头的魏无羡只想起自己当年站在高楼上给蓝湛投下的那一支鲜花,却连自己扔下去的到底是辛夷花还是兰花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当时蓝湛那涨红了脸的窘迫和羞恼,以及自己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和喜悦。 周围两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拉丝,江澄默默地慢下了脚步,直到跟前头两人彻底拉开距离,他才放心看向周围两边的各色鲜花。 跟在后头的蓝景仪和蓝思追也在看两边小摊子上的玩器,蓝景仪自顾自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转头就见蓝思追竟然拿着一个草编的蚱蜢不放,他凑过去说道:“思追,喜欢这个就买下来呗。” 蓝思追被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却放下手上的蚱蜢,转而拿起了一个蝴蝶,“我总觉得这个蝴蝶我更加熟悉。” 蓝思追买下了蝴蝶,可对于他记不起来的那些记忆蓝景仪也没什么办法,他认识蓝思追的时候,蓝思追已经是他们含光君的亲传弟子了,所以对于蓝思追的从前,他也不知道。 另一边的江澄也想起了温苑那孩子,只是在一众小辈里跟温苑长得像只有蓝湛的亲传弟子蓝愿蓝思追,他先头也忘了问蓝湛一声,这会儿倒是不确定这个蓝愿到底是不是温苑了。 不过难得见了两个自己认识的晚辈,江澄看了一条街都没买到合心意的礼物,便想着找个时间从自己的收藏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对方喊道:“尊上!” 江澄莫名觉得对方喊的就是自己,转头一看,一个称呼就脱口而出:“阿羡!” 可话一出口江澄就后悔了,因为来人固然跟魏婴像了八分,可剩下的两分却不是魏婴能比的。 魏婴作为所谓的世家公子榜前五的存在,容貌气质自然不必说,哪怕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谁也不能说魏婴长得不够俊美呢。 而眼前来人虽然穿着一身漆黑,跟魏婴长相上的差别也只在眼睛上,气质当然各不相同,所以江澄一晃眼才将人错认了。 江澄心中失落,但还是拱手道:“在下失礼了。” 来人正是时影,当初姜莘莘作为墨兰安然度过了一生,时影临终之际都没能从墨兰口中得到一个来世相约的承诺,本以为已经足够让他失落的了,可没想到让他更加无措的时候,姜莘莘竟然没有经过地府投胎,而是直接化作曾经的江澄来到了另外一个差不多的世界。 时影耗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找到江澄的行踪,本以为自己能取代魏婴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照面,自己就被认出来了。 此时的时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悲哀,但看江澄有意离开,赶紧开口道:“在下时影时神乐,并不是公子口中的阿羡。” 江澄心里有些混乱,他本不该质疑自己跟魏婴之间的感情,可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对这位时影时神乐是真的有些不一样,但偏偏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要避开。 “在下江澄江晚吟。”说完,江澄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这话被身后的金凌和蓝思追、蓝景仪三人听见了。 金凌只觉得难以置信,“江前辈,你这个澄可是澄江如练的澄?” 巧合多了可就不能叫做巧合了,金凌没有亲眼看见过江澄穿着一身带有紫色九瓣莲纹的衣裳,蓝思追和蓝景仪可是亲眼看到过的,更何况又听到江澄自称江澄江晚吟,哪怕两人长得只有四分相像,蓝思追和蓝景仪也开始猜测是不是当年江枫眠先宗主和虞夫人不止生了江宗主一个。 江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在小辈们跟前掉马甲,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金凌的发顶,敷衍道:“好了,你自己去玩儿吧,不方便说的事儿你们也别追得太紧,会讨人厌的。” 江澄拉着时影躲开了那三个年轻小辈,等到了无人之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时影交流。 他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是认识时影的,可实际上他的记忆里唯一跟时影有关的东西,都是来自于时影跟魏婴过分相似的容貌,想着想着,江澄又开始头疼,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时影一把将江澄揽进怀里,可他不敢贸然动用法力为江澄解除痛苦,因为他还不知道江澄或者说姜莘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担心万一自己轻举妄动坏了原本的好事。 江澄原本想要一鼓作气冲破识海里那一处枷锁,可没想到这封印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厉害,他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也没半点进展,没法子了,江澄只好停下这看似无谓的举动,只是被时影圈在怀中没有半分动弹的力气了,只能由着时影搀扶着他住进了一家客栈。 时影明白自己眼下跟江澄还没有亲密到能帮他沐浴的程度,只好叫小二端来一盆热水稍微帮他擦了擦脖子和手脚,转身送走小二的功夫他便沉沉睡去了。 看着睡梦中依旧不自觉皱起眉头的江澄,哪怕江澄跟姜莘莘原本的模样只有三分相似,他依旧觉得十分难得,横竖他也不是看外貌的人。 蓝湛和魏无羡也来到同一家酒楼住下,听小二说前头来了一位跟他长得相似的黑衣公子带着一位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公子住下了,魏无羡觉得那位跟自己长得像的黑衣公子说不定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当即便来了兴致要去见面说说话。 蓝湛却劝他不着急,“对方还带着一位精神不太好的公子,也不一定是江公子。” 魏无羡觉得有些道理,但因为之前跟蓝湛太过和谐以至于忘了江澄的事儿还有些难为情,转身便上楼去了。 正巧几个小辈也来了这间酒楼想要住下,就见蓝湛要了一壶酒上楼,蓝景仪惊讶地连说话都不太会了,结结巴巴道:“思追,我、我、我好像看到含、含光君拿、拿、拿了酒!” 蓝思追也结巴了,“是、是、是啊……” 金凌倒是没那么吃惊,但看蓝景仪和蓝思追紧张得都结巴了,也忍不住有些紧张,“含光君拿了酒,这有什么说法吗?” 过去了好一会儿,金凌都点好了菜,蓝思追才总算找回理智,为金凌解惑道:“我们姑苏蓝氏禁酒,云深不知处是绝不可能有酒存在的,而且也从来没听说过含光君会跟饮酒产生联系。” 第537章 历练之陈情令8 听说蓝氏弟子不能饮酒,金凌刚刚可是亲眼看见蓝湛提了一壶酒上楼去了,便压低声音提议道:“含光君都喝了,我们要不要也来一壶尝尝味道?” 年轻人嘛,越是被禁止做什么,就越是想要挑战挑战。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都没有禁酒的规矩,可在江澄和金光瑶眼中金凌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能喝酒呢?因此金凌长这么大,除了据说他祖父金光善还在世的时候趁着年纪小逗弄他,给他尝过金樽美酒的味道,他还真没正经喝过酒呢。 蓝景仪是蓝氏这一辈出了名儿的叛逆,家规都不知道抄了多少呢,甚至被罚出了花儿,让他新添了一条倒立抄写家规的惩罚,此刻金凌的话头一开,他瞬间就心动了。 至于蓝思追,他原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只是学了蓝湛的清冷和蓝涣的温文尔雅,内心里也蠢蠢欲动,抱着唯一一线理智含糊道:“咱们都没喝过酒,要是一个不注意闹大了,可就难看了。” 金凌顿时高兴地招呼小二上一壶跟蓝湛一样的酒来,转头就信誓旦旦地向蓝思追和蓝景仪保证:“咱们第一次喝确实担心不适应,所以咱们只尝尝味道就好了!”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看了半晌,也瞧了个热闹,听三位小公子要喝酒又担心醉酒失态,他心里想着同样年纪差不多的自家小子,等小二听了吩咐过来,便嘱咐小二给他们换上一壶入口醇厚没什么后劲儿的惠泉酒,“人家长辈还在上头住着呢,要是被抓住了咱们少不得要赔两句不是。” 三个小的偷偷摸摸喝酒,楼上魏无羡原本是要跟温宁聊聊的,却没想到蓝湛回来的这样快,吓得温宁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魏无羡也莫名对蓝湛有些心虚。 而另一边的江澄睡了一觉醒来就见时影握着自己的手贴在他脸上陪着他一起休息,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而且看起来还是换过了的,顿时觉得头都大了,手一动就惊醒了时影。 时影见江澄醒来第一感觉就是事情不妙,他原本不想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得这样露骨,可没想到一时疏忽就直接掀了自己的老底。 江澄见时影浑身僵硬的模样,真是心里什么火气都没了,没好气地抽出自己的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等拿过一旁的中衣囫囵穿上又披了外衣,这才对时影拱拱手致谢:“昨日多谢时公子了。” 时影见江澄竟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心里少不了暗自生气,可他也不敢过分挑战江澄的耐性,只能顺着江澄的话说,又因为实在是气闷,不太能撑起笑脸的他转身借口帮忙催催热水的功夫便出门去了。 屋里的江澄却只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他虽然并不觉得两个男子之间的感情有什么问题,可哪怕对时影感觉再熟悉,对方都只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突然对他表现出厚重的情思,哪怕他心里没觉得奇怪,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江澄才刚刚穿戴整齐呢,时影就带着几个小二推门进来,只见一人先端着热水盆子往脸盆架上放,后头两个则端着饭食。 时影随便招呼了一句,就帮着拧了个帕子过来递给江澄,江澄看着一旁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杯盘碗盏,又因为有外人在,便什么都没说,顺着时影的意思擦了脸又擦了手,这才准备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江澄顺心又气闷,顺心的是这一大桌子菜式甚至连杯盘碗盏都是他喜欢的样子,菜式有咸有淡、有酸有甜但都是他喜欢的口味;气闷的是时影身份来历不明,可对他却如此了解,让他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结成了一张大网完全笼罩其中的憋闷。 酒足饭饱,等小二来将桌面收拾干净,又沏了一壶茶来,江澄便撑起一方结界,准备盘问时影关于自己识海中的枷锁封印和失去的记忆来。 江澄也懒得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时影,虽然今日有些举动你实在失礼,可我内心里却并不觉得讨厌,甚至对你有几分亲近,可见你我总是认识的。只是如今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你能为我解惑吗?” 闻言时影大喜,甚至激动得浑身颤抖,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首先,姜莘莘如今这样忘记过去的状态显然有些不对,今日白日里她努力去回想那些记忆,还疼得浑身冷汗呢,他猜测姜莘莘大概率是在历劫,所以不敢轻易说出那些他记得的事情; 其次,记忆对一个人来说挺重要的,因为记忆能在细微处影响一个人的决定,哪怕他确定另一个世界里跟江澄相知相爱甚至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的魏婴过不来,他也不敢去赌那一点点的不确定。 看时影面带踟躇犹豫之色,江澄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转念又觉得不管从前自己跟时影有过什么关系,可如今却是才认识的,自己这番逼问本就是强人所难了。 感受到江澄身上传来的疏离,时影又急又气还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伸手制住江澄想要起身离开的动作,时影飞快地说道:“尊上来历非凡,如今记忆全失有很大可能是在渡劫,因此影不敢轻易说出从前的事情……” 渡劫?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江澄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渡什么劫,更加不知道为何要渡劫。 不过今日总算知道了一些内情,他便将自己识海里的封印和枷锁归结于自己渡劫需要,也就不再惦记去冲破了,只想顺其自然。 而且时影对他亲近又小心翼翼的做派就能很好的解释了。 江澄自以为了解了一切,对时影也就没那么抵触了,甚至都没打算计较时影私下为自己换了衣裳的事儿,他伸手拍拍时影的手背,温和地说道:“那今日你便住在这里,我去重新开一间房好了。” 时影没想到江澄接受得这样快,甚至对他的态度都亲近自然了不少,只是他没想到江澄依旧不愿意跟他共处一室,再次拉住江澄的袖子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时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对江澄说道:“本就是为尊上准备的房间,尊上留下就是,影自有安排。” 既然这样,江澄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跟时影太过客气了,不然就该伤人了。 而已经被伤害到了的时影郁闷地出了房门,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一起浑身带着酒气的魏无羡和蓝湛。 第538章 历练之陈情令9 早先魏无羡就听三个小辈说了有个黑衣人跟江澄关系亲密,还跟他长得十分相似,他便想上门看看了,只是又听了小二说江澄似乎有些不舒服,他就没好意思上门打扰,这会儿见时影出来了,他当即便忘记了刚刚要出门去找蓝涣说话的事儿,转而跟时影打起招呼来。 魏无羡拱拱手,口中说道:“在下魏婴魏无羡,见过公子。” 蓝湛也跟着魏无羡说道:“在下蓝湛蓝忘机。” 时影认识这两位,想着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魏婴和蓝湛,当即也回礼道:“魏公子有礼,蓝公子有礼,在下时影时神乐。” 这可叫魏无羡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原本觉得来人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虽然乍一见面看着对方一身矜贵端方之气有些自惭形秽,但没想到对方根本跟他没什么关系,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蓝湛则没什么感觉,只是多少有些奇怪为何时影会跟魏无羡长得如此相似,而且看起来还跟另一个世界的江澄关系如此亲近。 魏无羡还想拉着时影问一问江澄的情况,蓝湛却觉得既然时影跟江澄关系亲密,他们就不用去插手其中,便开口提醒魏无羡他们还要去找人说事儿,三人只好就此告辞。 只是离了时影跟前,魏无羡不免猜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先前我只记得打听师姐如何了,如今倒是想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蓝湛仔细想了想,那个世界的江澄一看就比江晚吟沉稳大气,行事也颇有章法,想来魏婴跟他乃是名副其实的云梦双杰呢,但他不想为江澄说好话,所以沉默不语。 魏无羡也只是随便想想,蓝湛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得到,心里想着另一个世界的魏婴和江澄一路和谐互相扶持,没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想必都过得很舒心。 这么一想,魏无羡觉得自己好像也过着那样亲人围绕,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的日子,再看紧跟在自己身边对他十分紧张的蓝湛,竟然觉得此世也有些圆满。 魏无羡见了蓝涣的面儿,再听说金陵台过一个月便有清谈会的消息时,忍不住灵机一动:“泽芜君,不知这清谈会有什么说法没有?” 蓝涣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笑着说道:“不知魏公子要请几个人?若是不想太过露脸,便只跟着忘机一起过去也行。” 等商量好了一些细节,魏无羡跟蓝湛一起回客栈的路上,他又想起了这个世界里显得有些人憎狗厌的江晚吟,便偷笑着对蓝湛说道:“我就想特意请江澄也去清谈会,好让他见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自惭形秽!” 蓝湛依旧言简意赅:“会。” 另一个世界的江澄不管是容貌还是修为人品都比江晚吟优秀得多,便是他也更加亲近另一个世界的江澄,至于被誉为三毒圣手的江晚吟,在他眼里不至于仇人差不多,但确实非常不待见对方就对了。 江澄思来想去没搞明白自己到底需要渡什么劫,想到另一个世界的魏婴和这个世界的时影,他突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来:该不会,他需要渡的是情劫吧!?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在脑海里生了根一般挥之不去,江澄花费了不少精力让自己专注于想法子解决乱葬岗的问题上,却收效甚微,尤其一大早的就见到笑靥如花的时影,他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对时影多有回避也无济于事。 早饭过后,魏无羡主动找过来跟江澄和时影商量去金陵台参加清谈会的事情。 魏无羡说道:“这一路走来,我跟蓝湛已经察觉金光瑶有些不对劲,恐怕聂宗主之死都跟金光瑶有关,所以我们打算借着下月金陵台清谈会的事儿,试探试探。” 江澄也想搞明白当初魏无羡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轻易失控,尤其金子轩还死在了温宁失控之下,哪怕不管别的,单看魏无羡和金子轩的面子,他也少不得出力。 江澄一答应,时影自然要跟着江澄的意思走,魏无羡得了两个修为高深的帮手,心里十分高兴,便忍不住打听起莲花坞的事情来。 江澄也乐意跟魏无羡说些无关紧要之事,“阿爹找到阿羡的时候,阿羡在一位小姐姐的保护下正在逃命呢,从那以后还添了怕狗的毛病,长大了才好呢。那个时候我们姐弟四个尤其是我跟阿羡经常闯祸,最开始阿爹阿娘会罚我们跪祠堂,后来跪祠堂没什么用了,阿娘便喜欢用紫电抽我们鞭子,所以我们一群师兄弟练就了一身出众的身法。” 时影听得仔细,哪怕不太明白为何姜莘莘会由女神变成江澄一介男修,但他羡慕魏婴陪伴着江澄无忧无虑的时光。 而魏无羡则纯纯是追忆了,他跟江晚吟也有过那样轻松又交心的时候,只可惜世事无常…… 蓝湛却开口问道:“姐弟四人?” 江澄解释道:“我阿姐江厌离年龄最大,后来还有一位跟阿羡一起带回来的姐姐,也从了江姓起名江尔雅,行二,再排下来就是我跟阿羡了。” 蓝湛跟魏无羡对视一眼,都明白看来除了江澄的不同,这最大的不同就应该出在魏无羡去莲花坞的时机上了。 江澄想起这个世界里的金子轩竟然跟江厌离退婚过,后来因为金子轩看上了江厌离,而江厌离大约是念着那个时候莲花坞需要助力,所以同意了跟金子轩的婚事。 便对魏无羡说道:“阿姐身体不算好,可后来阿爹和阿娘勉强帮阿姐补足了元气,而阿姐因为家中弟弟妹妹多了,也添了些心气,修为渐渐也上来了,跟金子轩之间也更加亲密了些,所以两人可是五大世家当中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想着这个世界里江厌离的遭遇,魏无羡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江澄忍不住叹息一声劝道:“往事已矣,如今金凌还在,你若有心便好生教导金凌吧。” 说起金凌,江澄就想起了温苑那孩子,便问蓝湛道:“含光君可知道温苑的下落?我看你那位亲传弟子叫蓝思追的就跟阿苑长得相似。” 魏无羡听江澄问起了阿苑,顿时也紧张起来,一脸期盼地等着蓝湛的回答,蓝湛对魏无羡点了点头,说道:“思追就是阿苑,当年我去乱葬岗,还以为他不在了,没想到他虽命悬一线却留着一口气在。” 第539章 历练之陈情令10 虽然没太时常想起阿苑那孩子,可实际上魏无羡对阿苑最为挂念,只是从前觉得阿苑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要独自一人在乱葬岗生活肯定不能长久,这才将思念和愧疚都压在心底,没想到今日被江澄问了出来,竟得知小阿苑还活着,甚至还成长为小辈里数一数二的公子了,他一时便喜极而泣。 看魏无羡这个样子,再听先前蓝湛还说他在乱葬岗里找到阿苑的时候,阿苑已经命悬一线,江澄也忍不住有些心酸,转而说起了自己认识的温苑:“我认识的阿苑自小聪明伶俐又活泼,自从温氏那些从未作恶之人一起跟着温情、温宁姐弟在云梦泽安置下来以后,阿苑可是将周围的小岛都摸了个遍,长大了也没改了活泼的性子,就喜欢逗着下面的弟妹们玩闹。” 看魏无羡依旧自责,江澄接着说道:“当初你救下大梵山一脉,必定只是单纯存了温情、温宁从未作恶且对江氏有恩,而那些老弱妇孺也着实无辜的念头,此事无可厚非。只是那个时候江氏没有力压群雄的威势,所以即便你救下了人,依旧少不了诘难,尤其那个时候金光善一心惦记着接替温若寒的位子做仙督呢。” 魏无羡不是傻子,只是从前避讳江晚吟,很少往那些地方去想,如今一切内情被江澄三言两语挑明在眼前,他也只能恨自己能力不够手段不全。 魏无羡也并没有一定要跟蓝思追相认的意思,况且对方如今是名满天下的含光君亲传弟子,再牵连出温氏余孽的身份着实不好,只将这个事情告知了温宁,又请温宁暗中看护好蓝思追,便带着江澄和时影跟着蓝湛上了金陵台。 蓝涣和蓝湛联袂而来,金光瑶作为现任金宗主,那也要亲自相迎。 寒暄两句过后,金光瑶便顺势提起了并未遮掩容貌的江澄和时影,他刚看到时影的容貌,还忍不住心神一震,待仔细看过之后,才确定时影并不是夷陵老祖魏无羡,这才放松了下来。 蓝涣看到金光瑶这样的表现,心里越发沉重,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金光瑶介绍道:“这两位是忘机在外面结交的世外散修江公子和时公子。” 时影跟魏无羡过分相似的容貌让金光瑶忌惮不已,但他做事一向妥帖,况且人还是蓝涣带过来的,他不会给人任何的不适,因此笑着说起了晓星尘的事情:“抱山散人之徒晓星尘道长虽然也是散修出身,可如今也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两位公子想必也是如此吧。” 时影则站出来接话道:“山野小地而来,寸功未立,不敢妄称师长名讳。” 金光瑶面不改色地笑道:“那想必咱们不用多久,便能知道两位公子的师门了。” 这话说得,哪怕明知道金光瑶过分警惕还饱含试探,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话着实动听。 当然,以金光瑶一贯的做派,他也不只是对蓝涣、蓝湛兄弟才会如此热情周到,对其他人也是笑意盈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宴席开始,金光瑶携妻子秦愫款款而来,底下好些人都盛赞他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江澄冷眼看着也不得不承认两人确实般配,若是金光瑶没有暗地里做出那些事情,这一对璧人怕也能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想到这里,江澄不免觉得世事无常,喝了一杯闷酒,转头就被时影给拦住了他继续喝酒的动作。 时影正想劝江澄不要这样喝酒呢,就见一个人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而且一进来就直接抱住金光瑶,闹着要金光瑶给他做主。 来人正是聂怀桑,江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聂怀桑呢,没想到聂明玦去世之后,聂怀桑如今的处境会是这个模样。 金光瑶被聂怀桑这无赖之举搞得十分尴尬,赶紧好言好语劝住了人,将人请到后面待会儿详谈。 被聂怀桑这样一打岔,好好儿的宴会也很快结束了,只是魏无羡发现这一路过来,金氏之人对他有些指指点点的,好在后面他很快就想起了如今他顶着莫玄羽的皮囊,知道这些人从前都见过莫玄羽,甚至有些人还欺压过莫玄羽。 魏无羡手臂上还有莫玄羽留下来的咒痕,要是不能为莫玄羽彻底平息了心中怒火,他怕是不能继续使用这副身体,对自身还深有危害,因此魏无羡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便独自往一处偏僻的院子走去。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群少年人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疾声厉色地痛斥道:“莫玄羽你竟还敢来金陵台!” “谁有你这般无耻,宗主和夫人好意收留了你,结果你竟不知羞耻地纠缠夫人!” 说着,那人便拔剑而起,想要教训教训魏无羡,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无意经过的金凌看到了一切。 金凌虽然不太愿意承认如今顶着莫玄羽身体里的人是他那害了他亲爹和亲娘的大舅舅,可看他舅舅江晚吟对魏无羡的态度,他自己都觉得当年的事情必定有些隐情,所以当下就跟领头痛斥魏无羡的人动起手来。 诚然金凌资质上好,可这些年他别别扭扭的分散了不少精力,在同辈当中修为不算低,可要一人对上这十来人还是有些吃力。 魏无羡看不得金凌受难,又要维持自己莫玄羽的人设,便只能暗中指点几招,可就是这几招的功夫,金凌便将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的,转头哪怕魏无羡笑嘻嘻地以莫玄羽的名义宣传他移情别恋已经不喜欢秦愫了,他也好心情地不去计较了。 蓝湛的房间里,江澄和时影已经陪着蓝湛在等魏无羡了。 魏无羡直接说道:“我听说莫玄羽是因为纠缠金夫人秦愫,才被人赶出金陵台的,可我在莫玄羽的记忆中根本没找到相关的记忆,而且他跟秦愫的关系还挺不错,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惧怕金光瑶。” “以我的看法,想必是莫玄羽无意中看到了金光瑶的不堪,这才招来了金光瑶的报复,甚至很有可能他从前那些疯癫之举都是为了自保,只是没想到金光瑶将计就计,干脆将他真的弄疯,给他弄了个不堪的罪名直接将人赶回了莫家庄。” 时影跟江澄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的经历都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哪怕江澄如今没了记忆,但感觉还在,所以两人一致认为或许秦愫的身份有些问题,这才让金光瑶这个一看就是真心对秦愫的丈夫,在算计旁人的时候,还不忘牵连上自己的妻子。 第540章 历练之陈情令11 话不多说,魏无羡决定使用附灵之术去窥探金光瑶的秘密,但江澄立刻表示反对:“金光瑶这个人可不只是心思敏捷,他或许对危险还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直觉,因此这附灵之术其实没那么好用,我修为不错,修习的法术也不是这方世界常见,不如由我前去查看一番。” 时影又有话说了,“不行,你记忆不全法术也不全,还是我去看看吧,若是你们不放心,大可用上附灵之术跟我一起行动。” 不得不说,魏无羡选的这个时机十分凑巧,今日正好有“莫玄羽”这个身份存疑的旧人,还有江澄和时影这两个只报了姓的生人,还有聂怀桑这个摆脱不了的旧主亲弟弟当着大家的面儿求助,许多事情凑在一起了,哪怕金光瑶思虑周全也少不得有些行动。 时影当着大家的面儿隐匿了身形,只有被魏无羡注入了一线神识的小纸片人因为提前施法能看得见时影的行踪,这让大家放心了不少。 只是魏无羡原本还想逗弄逗弄蓝湛,可这会儿当着大家的面儿总觉得不好意思,尤其其中一人还是江澄。 金光瑶并没有住在金光善曾经住过的地方,而是住在主殿西边的芳菲殿,若是魏无羡单独过来怕是要找找一圈才能找对地方呢,但有时影在事情就方便多了。 两人直奔芳菲殿而去,魏无羡神识附身的小纸人轻轻松松从门缝里钻了进去,转头就见时影化作一缕轻烟丝滑地飘了过来,让魏无羡瞠目结舌。 而事实上,若不是为了让魏无羡看得更清楚些,时影也不用使用这样低级的法术。 小纸人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了金光瑶的书房,他一眼就看到书案上有一封还未拆封的信件,立刻就想过去看看,可惜他的身材比信封小多了,忙碌半晌也没能将信件拿起来,而时影已经发现了这书案之后的墙壁后面有一间密室,对于这书案上的书信就没什么兴趣了。 正当魏无羡想要找时影帮忙的时候,突然就听一声急促的开门声,一脸苍白的秦愫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时影赶紧将魏无羡附身的小纸人捞了起来躲到一边的帘子后面。 秦愫直奔书案而来,哆哆嗦嗦地拿起那封魏无羡想要查看的信件,才稍微瞟了两眼,身后就想起了金光瑶的声音:“夫人怎么突然来了?” 秦愫直接被这温柔无二的声音给吓得直打哆嗦,她一脸恐惧地转身,却只见金光瑶依旧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看着自己,秦愫顿时绷不住了,她颤抖着声音对金光瑶说道:“刚刚我见了一个人,听说了一些事,还看到了这封信,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金光瑶从一进门就发现秦愫情绪不对,他心里自然十分担心,可眼下这情况,他不用看那封信的内容,只看秦愫这崩溃的模样,就能猜到一二了。 金光瑶不愿意伤害秦愫,所以直接上前从秦愫手里拿过信件看也不看就放到一边,对秦愫道:“愫愫,这些年一路走过来,有许多人都对我误解颇深,我总不能将那些人全都杀了吧?可你是我的妻子,既然有事你应该先问一问我才对啊。” 秦愫顿时有些迷茫了,她看到了信中所言自己身世不堪,而金光瑶更是为了权势毫不避讳地迎娶了自己造下那等罪孽,害了他们无辜的孩子阿松,也让她的父母蒙羞。 可看金光瑶如今这不紧不慢甚至对自己好言相劝的模样,秦愫是真的开始怀疑到底什么是真,而什么又是假的了。 金光瑶趁机劝秦愫道:“愫愫,这些年我伤害了许多人的利益,背后自然有不少构陷之词,不管那信上写了什么,那都是些无稽之谈。” 秦愫很想相信金光瑶这个丈夫,毕竟他们成婚至今确实琴瑟和鸣,除了夭折的阿松,他们夫妻甚至再无遗憾,然而若那信上所言是真,这叫她如何面对金光瑶,如何面对父母,又如何面对世人?! 痛苦之下的秦愫叫了一声“阿松”,金光瑶顿时维持不住从容的笑脸,脸上的笑意凝固,还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拉过秦愫的手逼问信件是谁送来的,而秦愫又见了谁,可秦愫看着金光瑶前所未有的失态模样,一颗心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欺骗自己了。 此时的秦愫只想知道阿松夭折的真相,可金光瑶却只想知道那个跟秦愫见面又送了信来的人,两人僵持之下,金光瑶直接封印了秦愫的经脉,并将她带去密室逼问,只是没想到跟着时影进去了的魏无羡附身的小纸人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让金光瑶警觉了起来。 金光瑶明白这密室被旁人潜入,他只好先将秦愫彻底封印藏到一边,又试探性地走到一处被黑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架子边,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是你在看着我吗?” “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 说着,金光瑶拉下黑布,又缓缓掀开贴满了符咒的帘子,露出架子上被封印在一副盔甲当中的聂明玦的头颅。 看着聂明玦被封印了七窍的头颅,时影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魏无羡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没想到金光瑶竟然直接将聂明玦的头颅藏在了距离自己卧室几步之遥的密室里! 小纸人想要前去查看聂明玦的头颅,自然一个激动之下就弄出了一些动静,时影一手将小纸人收在手中,一手正好挡住金光瑶刺过来的匕首。 事到如今,时影倒也不必避讳什么了,直接现了身形,顺便还给江澄发了信号,江澄立刻就往门外冲过去,已经召回神识的魏无羡跟蓝湛虽然慢了一步,但也叫来了蓝涣和江晚吟一起往金光瑶居住的芳菲殿而去。 时影并没有多做什么,因为他知道金光瑶巧言令色不说,而且心思缜密,多做多错。固然他能凭借武力让金光瑶认下一切,可也会给下武力胁迫之嫌,并不能服众,因此他只是学着金光瑶制住秦愫的模样制住了金光瑶,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时影的打算金光瑶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他只觉得时影必定不是什么山野隐士之家出身,来头肯定不小,尤其他跟魏无羡的长相太过相似了,所以比起已经被莫玄羽献舍归来的魏无羡,时影倒是更像当初的云梦双杰之一的魏公子了。 第541章 历练之陈情令12 金光瑶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脑力更是常人所不能及,察觉到外面传来的动静,金光瑶直接大喊:“不许动我夫人!” 江澄没多想,他当然知道不管是时影还是魏无羡都不能伤及无辜,所以没有半分停顿地直接闯入密室,但身后随之而来的蓝湛和魏无羡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而时影在金光瑶开口的那一刻就解开了对他的钳制,金光瑶察觉到自己被释放,却没有第一时间摆出任何攻击的姿势,而是放弃手中的佩剑主动时影的方向移动,而时影明白金光瑶这是想要将自己嫁祸到底了,在看到江澄的那一刻就笑着装作被打了一掌的模样往后退去,截住了金光瑶想要靠近被封住的秦愫的动作。 哪怕知道时影是装的,江澄依旧第一时间就跑过去查看时影的情况,“没事吧?” 时影恨不得直接钻进江澄怀里,可后面还有一群人跟着进来了,他终究难掩失望地摇摇头,眼下还是金光瑶和聂明玦的头颅更加重要。 然而金光瑶的动作也不慢,既然不能靠近秦愫挟持秦愫,他转头就施法将外头书案上的那封信给烧了,正好大家都重点关注密室的情况,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封至关重要的书信被烧。 这情形,金光瑶不用多说什么,大家就都明白他确实不清白了。 尤其蓝涣在亲眼看到被各种符咒镇压的聂明玦的头颅之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原本哪怕蓝湛和魏无羡将许多证据摆在了他面前,他心里也清楚金光瑶肯定不清白,可感情上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现在不一样了,眼前的事实比那些需要靠推测的证据更加可靠。 蓝涣红着眼眶看看聂明玦死不瞑目的头颅,又回头看看一脸紧张实则在疯狂想法子脱身的金光瑶,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大哥对你一向信重,为什么他会死在你手里?!” 饶是金光瑶自诩已经遭受过这世上所有的诘难,这会儿听到蓝涣的质问也绷不住早就压在心底里的怒火。 “你还在问我为什么?” “蓝曦臣啊蓝曦臣,你确实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而聂明玦对你信重不假,可对我就不一样了。” “在不净世的时候,我确实对聂氏上下都怀有感恩之心,也十分努力为不净世做事,所以我能很快被聂明玦看重做了他手底下的副使,还有机会护送怀桑去云深不知处,代表聂氏向蓝先生献礼。”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一心想着聂氏的发展,没有半分杂念,可是在我上报顶头上司欺上瞒下还凌辱百姓之后,我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辱,而我那位顶头上司却无半分责罚,甚至责骂都没有一句。” “我以为其中勾连甚多,所以选了个时机设计了聂明玦亲眼看到我那位顶头上司是如何欺压属下,又对我出言不逊的。然而我却没想到聂明玦虽贵为一宗之主,他却也只是个凡人,也有私心,竟只会痛斥我心思诡谲,手段上不得台面!” 这一群人除了蓝涣都挺无语的,还是江晚吟开口为金光瑶解惑:“那位正使的事儿当年我恍惚也听过一耳朵,凭良心讲,你作为晚辈固然为聂氏立下了汗马功劳,可那位正使为聂氏做出的贡献只会比你多,因此聂宗主不可能因为对方欺辱了你,就直接将人处置了。” 然而金光瑶说这么多的目的并不在于为自己喊冤,而是想要降低屋里这些人的警惕,此刻他已经不经意地走到了靠近密室出口的位置,而看起来武力最高的蓝湛已经被江晚吟挡住,正是他逃离金陵台的最好时机。 可眼前没有一人是吃素的,纵然除了时影和蓝湛没人会想到金光瑶还挺会演戏,可金光瑶的修为摆在那里,他这一动固然占据了一点先机,可后面才出了芳菲殿就蓝湛带着魏无羡和江晚吟给追上了。 金光瑶真的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哪怕着急逃命呢,此刻深陷包围之中也有蓝氏弃徒苏涉带着一帮金氏子弟前来保驾护航。 看到苏涉出现,金光瑶确实深有感触,尤其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金氏子弟,他真的觉得自己从前那些个施恩的手段值了。 看到金氏子弟一味偏帮金光瑶,蓝湛和江晚吟也稍微有些缚手缚脚,若是眼前都是金氏普通外姓弟子也就罢了,偏偏这十多个人都是金氏年轻一辈的嫡系旁支,谁也不好直接上来就下死手。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金凌听到动静赶过来查看情况。 不等金凌发问,金光瑶便对他喊道:“金凌,你不是想知道你父母去世的内情吗?叔父今日就告诉你,当年你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失控的傀儡温宁一手掏心而死,可你母亲碍于夷陵老祖魏无羡的身份,便一味包庇于他,只可惜你母亲一番好意喂了狗,还连累得自己也丢了性命!” 金凌直接破防,之前世人都说夷陵老祖魏无羡害了自己的师姐和姐夫,可亲人们从来这样说过,所以哪怕他猜到莫玄羽已经不是莫玄羽,而是魏无羡的时候,他的态度总是阴一阵晴一阵儿的,其实几次被魏无羡相救,他心里也愿意相信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可这会儿金光瑶这个他最亲近的亲人之一直接告诉他,他爹的死跟魏无羡有直接关系,他娘的死跟魏无羡至少也间接相关,他就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了。 金凌刚刚对着魏无羡拔剑,江晚吟便训斥他道:“金光瑶巧舌如簧,先前还好一番义愤填膺的陈词,结果就为了逃命,眼下不过是故技重施,你好歹看清楚眼下的形势!” 金凌一腔怒火刚刚上头就被江晚吟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给泼了冷水,原本还在紧张魏无羡的蓝湛倒是忍不住往江晚吟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些年世人都传三毒圣手如何痛恨夷陵老祖,没想到江晚吟还真不是世人所传的那般的。 苏涉可见不得金凌背叛金光瑶,便开口问道:“小公子忘了谁这些年为你忙前忙后了吗?你是金光善和金子轩的嫡系血脉不假,可如今的金宗主是我们仙督,甚至你还是他从襁褓中抚养长大的!” 魏无羡可舍不得金凌这样两厢为难,转头吩咐金凌道:“金凌,今日之事有我们长辈处理,你且回去好生招待江公子和时公子吧。” 金凌左看看右看看迟疑着不想走,江晚吟简直想直接上去给他一脚,“赖着不走想讨打吗?!” 第542章 历练之陈情令13 另一边时影和江澄安抚好了秦愫,确保她不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后,才带着她出来查看情况,这一动就正好撞见了被江晚吟打发过来的金凌。 金凌对于秦愫这个给与了母爱的婶婶很是亲近,原本还想跟秦愫抱怨两句,可看到秦愫面色不好似乎受了伤之后,就将自己那些委屈暂时压下,一心关心起秦愫的安危了。 金凌凑上来搀扶着秦愫,问道:“婶婶,你哪里受伤了啊?” 那封被金光瑶找时机烧了的信里写着秦愫和金光瑶都是上一任金宗主金光善的私生子,还写着金光瑶在跟秦愫成婚以前就知道了这个事实,甚至金光善为了权势和地位直接隐瞒了这个消息,还为了让秦家无路可走跟秦愫婚前有染怀上了阿松。 秦愫看着对自己一脸关切的金凌,不敢去想她的阿松长大之后会不会也这样乖巧聪明,她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可为了秦氏和金氏的颜面她不得不隐瞒一切,甚至连呕吐的感觉都要硬生生憋回去。 江澄想起在自己熟悉的世界里,孟瑶为了报复金光善,似乎是揭穿了秦愫的身世所以才让秦氏对金光善离心,所以这样看来这个世界里的秦愫依旧是金光善的孩子。 遇上这样的噩耗,江澄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秦愫,但看秦愫似乎跟金凌感情不错,还愿意听金凌说话,他和时影多少有些放心。 不过眼下的形势容不得秦愫闲着,时影对秦愫建议道:“秦姑娘,金光瑶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好事,但他背地里那些阴私之事总归也要翻出来了,你如今境况着实不好,不如由金凌公子护送你回娘家养病吧。” 金凌也不是不愿意护送秦愫这位婶子一程,只是他更加关注金光瑶那边的事情,“时公子,你的意思是我叔父作了许多恶事?” 江澄点点头,“包括但不限于杀了前任仙督聂氏聂明玦宗主,以及我怀疑当年你父亲被温宁失控杀死,其中就算没有金光瑶直接动手,那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还有你母亲,金陵台距离穷奇道可不算近,仙门百家在穷奇道围剿魏无羡的时候,你父亲去世不足百日,而你出生也不过四个月的功夫。那个时候的金陵台还在你祖父祖母的掌管之下,他们不可能放任你母亲去救魏无羡,所以当时围剿魏无羡的消息肯定是瞒着你母亲的。” “而你母亲偏偏就出现在了现场,还为了救魏无羡送了自己的性命,这其中要是没有旁人的算计,我是不信的。” 金凌如遭雷击,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切身相关的事情,可从前灵活的头脑竟然像是锈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转不起来,让他无法思考半分。 秦愫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怀疑,虽然江澄没有明说,可谁都听得出来他在怀疑金光瑶就是幕后黑手。 看着已经呆愣住完全没有反应的金凌,秦愫鼻子一酸就落下眼泪来。 这个孩子不算她外侄儿如今也是内侄了,可他还在襁褓当中的时候就被金光瑶这个自小崇拜亲近的长辈算计得失去了父母,还被金光瑶夺去了本该属于他的兰陵金氏宗主之位,甚至因为这些年金光瑶对他的抚养和爱护,他都不能名正言顺完全去报父母之仇! 秦愫和金凌这对倒霉的姑侄俩抱头痛哭,江澄和时影一边看护他们姑侄俩一边分心放出神识去看前头金光瑶的下场,结果神识刚刚探出去就看到苏涉果断地拉了两个金氏子弟挡了分别挡了蓝湛和江晚吟一剑一鞭,他自己则带着金光瑶趁机使用符咒飞速逃离了金陵台。 魏婴和蓝涣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也只留下了金光瑶一条手臂。 苏涉带着金光瑶逃出了金陵台,周围的金氏子弟以及客卿下人居然转而将蓝湛、魏无羡和蓝涣、江晚吟围了起来,甚至威逼蓝湛、蓝涣和江晚吟交出魏无羡。 江澄见势不对将时影留下来看护金凌和秦愫这名义上的婶子和侄儿,实际上却是姑侄的两个可怜人,他准备前去见机行事为魏无羡解围。 蓝涣先开口劝道:“刚刚你们也清楚了,不管是当初金子轩夫妇之死还是清河聂氏聂宗主之死,都跟金光瑶有关,根本不干魏公子的事。” 领头的那个叫金阐的年轻人却说道:“谁知道你们所说是真是假?我们仙督可没承认那些个罪名,而且那些所谓的罪名苏涉已经一力承担,今日没什么好说的了!夷陵老祖魏无羡的恶行可是被仙门百家盖章定论的!” 蓝涣没想到金阐一个小辈修为不如何,这口齿却是极为伶俐的,当下被堵得有些说不出什么话来,倒是蓝湛站出来拨弄琴弦荡开一处缺口,直接拉着魏无羡就往山下走。 见蓝湛拉着魏无羡走出去了,江澄赶过来跟江晚吟和蓝涣一起拦住了金陵台所有人。 江澄说道:“不管今夜之事到底会不会传出去,你们仙督已经自断一臂,既然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揭开了一个口子,幕后之人要看到他身败名裂之后的下场。” “眼下金陵台有资格做金氏宗主的人只有金凌金如兰一人,你们不去赶紧商量金氏传承之事,倒要平白招来蓝氏和江氏的不是了。” 这话一出,金阐恨不得一口一口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江公子咬死当初,他逮着莫玄羽献舍归来的魏无羡不放,一是为了转移仙门百家的视线,不想金光瑶的事儿影响金氏的风评;二来也是想着将金子轩夫妻之死依旧钉死在魏无羡身上,这样金凌便会深陷各种麻烦当中,他这个同样算得上嫡系的旁支就有出头的机会了。 可没想到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江公子竟然直接挑明了金氏的传承之事,他金阐还未发力,眼下就凭江氏江宗主的面子,金凌上位便是妥妥的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才一夜的时间而已,兰陵金氏的宗主之位就易主为金凌,昨日还面色红润跟金光瑶含情脉脉的秦愫眼睁睁就瘦了一圈儿。 托金光瑶操办的清谈会的福,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谁心里都难免犯嘀咕,江晚吟知道姐姐姐夫死于金光瑶的算计之下,跟魏无羡关系不大,终于对魏无羡释怀,但金光瑶哪怕悉心教养了金凌了一场,他依旧不想放过金光瑶。 哪怕有金凌的面子,江晚吟表示金光瑶必须以命抵命,他唯一的仁慈便是不公布金光瑶对金子轩和江厌离夫妻的算计。 第543章 历练之陈情令14 “……金光瑶逃走一事也并非毫无好处,至少你能借着这件事情快速分辨金氏上下谁能立刻为你所用,以及这些人大致性情如何。” 如今的金凌就如同十六年前的魏无羡和江晚吟,都是在长辈们的庇护下过着轻松快乐的生活,然后一朝突逢巨变,他们不得不站出来承担起巨大的责任。 江晚吟虽然心疼金凌这个外甥,实际行动上也给予了非常大的帮助,可他偏生没长嘴,有些道理金凌已经来不及去领悟,最好有人直接告诉他,因此时影和江澄便承担起了这个职责。 当然,期间江晚吟也不是没有对江澄和时影起过疑心,但看江澄直接拔出了他的佩剑三毒,他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转头就去信给在云深不知处暂时养伤的魏无羡去了一封信,至于回信的内容江澄当然不得而知,可此后江晚吟直接让金凌对江澄和时影行晚辈礼,还要求金凌将江澄和时影当做他一样对待。 而对于江澄来说,在帮助金凌初步坐稳了宗主之位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消灭乱葬岗,至于逃走了的金光瑶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就连秦愫都从各个方面没有惦记过他。 时影一贯跟着江澄的步调走,所以他们二人很快就回到了义城,两人准备再次进入乱葬岗,最好将里面的情况摸清楚,方便制定合适的解决方案。 这个世界里的乱葬岗情况更加糟糕,而且似乎有人有意想要这乱葬岗彻底沦为一处绝凶之地,每年惨死在乱葬岗里的修士和凡人不计其数。 七月乃是一年中乱葬岗内阴魂、阴尸最为活跃的时候,修士往往会可以避开这个时间进入乱葬岗内围历练,当然,自诩修为高深或者有仙器倚仗的人除外,江澄和时影无疑就是不惧这阴气和怨气暴动之人。 越是靠近乱葬岗内围,江澄的心情就越发沉重,时影也皱着眉头说道:“按理来说,这样的厥阴之地只会出现在鬼界或者魔界,万万不可能在人间出现。哪怕是横尸遍野的战场也不可能聚集这样浓郁的阴气、鬼气和怨气,可见这地方应该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江澄也对时影说出了自己的考量:“我记得我跟阿羡联合仙门百家取到了完整的阴铁,祭告天地之后将阴铁交还了地府,后来乱葬岗也在仙门百家的努力之下打造成了一处修士历练之地。” “这个世界的阴铁已经被毁,哪怕金光瑶后来重新炼制也不过是寻常法器,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回阴铁,让这乱葬岗的阴气和鬼气汇入地府。” 这一点时影万分同意,他早就想说这个世界有问题了,倒是没想到江澄做为没有任何记忆的本土土着也能看清楚这一点,甚至还能提出可行的方案来。 想到这里,时影看向江澄的眼神就越发温柔似水,看得江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借口去查看前面的阴尸暂时避开。 看到江澄这样的改变,时影却只觉得喜不自胜,上个世界里姜莘莘没有任何关于从前的记忆,所以时影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出现,他们至少能在世俗意义上结为夫妻。 可这个世界又有所不同,江澄虽然也没有了从前许多记忆,但架不住在时影出现以前就已经有了一个魏婴陪在江澄身边,且二人还正式结成了道侣。 所以时影觉得自己若不是容貌跟魏婴有些相似,怕是连靠近江澄的机会都不多。 阴尸在正常的情况下一般都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只有在闻到活物的气息或者被人为催动之时才会有所动作。 江澄刻意放开了自己身上的敛息诀,还催动法力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往远处送去,前面的阴尸很快就蠢蠢欲动起来。 在这个世界里,正常情况下,人死后尸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烂,灵识和魂魄也会随着肉体死亡而脱离肉身。 可若是情况特殊,灵识和魂魄会因为沾染了阴气或者怨气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亡,反而会增强力量化作鬼物或者怨灵。 而肉身也同样会因为阴气和怨气的侵蚀停止腐朽,还会变得更加坚硬,等到某一刻就彻底被阴气和怨气炼化为阴尸,追逐生气飧食血肉,只有将肉身里的阴气和怨气彻底打散才能限制阴尸的行动,若是想要完全消灭阴尸,就只能烧毁尸体。 打散阴气和怨气这事儿江澄只消稍稍出手就行,但要烧了阴尸,而且是在这乱葬岗内,还真有一点麻烦,毕竟凡火在乱葬岗里根本烧不起来,而等级不够高数量不够多的灵火也容易被这乱葬岗里铺天盖地的阴气和怨气压制。 江澄遗忘了自己拥有业火的事儿,这烧毁阴尸就暂时指望时影了。 江澄和时影分工合作,一起扫荡了乱葬岗内围,也幸亏时值七月就连修士也不敢靠近内围,不然他们俩这大张旗鼓的动作怕是早就传遍仙门百家,然后招来一大堆的窥探了。 不过外头金光瑶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金凌一个不足弱冠的小孩儿飞快地坐稳了金宗主之位的消息都稍逊一筹,而秦愫一方面哪怕再是痛恨厌恶金陵台也舍不得金凌一个人面对金氏和仙门百家的一切,所以心软地留下来秦氏之女的身份帮助金凌稳住局面,另一方面也有不敢回去面对父母,而目前金凌是她唯一的亲人的缘故。 然而上天并没有怜悯她这一番苦难,尤其聂怀桑这些年一直在查找金光瑶的破绽,如今好不容易将一切事情摆上台面,为的就是要金光瑶身败名裂之后凄惨死去。 所以一路被苏涉护送逃走原本打算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苟延残喘的金光瑶,最终还是因为聂怀桑拿他生母孟诗的陵寝和牌位,不得不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接受来自聂怀桑的审判。 等到金光瑶惨死云萍城的观音庙消息传到江澄耳中之时,人间已经是金秋十月,最后的桂花飘香的时节了。 第544章 历练之陈情令15 在观音庙了,江晚吟最终还是跟魏无羡和解了,金光瑶将两人之间的误会当着蓝湛的面儿悉数道出,江晚吟一时五味杂陈,说到底他跟魏无羡之间早就算不清了。 而魏无羡也才知道原来江晚吟当初是为了帮他引开温氏的追捕才不幸落入温氏之手,还遭受了失去金丹之苦,因此他将自己的金丹换给江晚吟,竟然不能算是自己为了江氏和莲花坞而牺牲了自己。 至于那些年的误会,说到底哪怕其中有苏涉、金子勋和金光瑶的算计,但魏无羡自认确实露了破绽,所以才招致旁人算计。 或许是因为自己那个世界的金子轩性情有些不一样,对待孟瑶的态度也不一样,所以招致了这个世界的孟瑶那些阴私手段太多,害了不少人,江澄唏嘘的同时又觉得幸亏自己那个世界里几乎人人都能得到圆满,不必像这个世界里的人一样遭遇那样多的苦难。 终于沉冤昭雪的魏无羡收获了一位贴心道侣,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拜祭过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妻之后,他竟然带着蓝湛找到了江澄。 江澄看到魏无羡这一次过来的时候腰间插着一只铁笛就明白这个世界里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靠魏无羡来完成,便直接对魏无羡和蓝湛说道:“当年关于阴铁的传言,大部人都只知道前面‘阴铁有灵,四方镇之’两句,却不知道后面还有‘四方之气,尽归玄武’两句。” “表面意思是说阴铁被分成了四块镇压在四个地方,可实际上阴铁的核心被暮溪山的屠戮玄武吞入了腹中。当年我们在暮溪山杀了屠戮玄武,拿到了阴铁核心化成的铁剑,后来凑齐了四块碎片之后,阴铁便化作一块玉璜,那是地府的信物。” “如今我和时影有意解决乱葬岗之患,但乱葬岗已经形成了一片厥阴之地,只要阴气和怨气不能沉入地府,那么即使沧海桑田,百八十年之后乱葬岗依旧会出现。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归还地府的信物,而核心便是你手中的铁笛。” 魏无羡有些不敢相信,他抚摸着失而复得的鬼笛陈情,对江澄和时影说道:“也不是我不信任两位,而是这鬼笛陈情是我从乱葬岗里拿出来的,并非来自暮溪山的屠戮玄武。” 江澄自然不会怀疑魏无羡说谎,他自己也没有说谎,“你且想一想,当初屠戮玄武腹中那把阴铁剑最后去了哪里。” 魏无羡还没想起来,但蓝湛给出了答案:“阴铁剑被你炼制成了阴虎符,而阴虎符被你在穷奇道当中毁去,至此消失不见。” 江澄看着魏无羡手中的鬼笛陈情,又说道:“那你就没觉得鬼笛陈情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魏无羡在江澄的鼓励下试探着将一缕怨气注入鬼笛陈情,而鬼笛陈情也十分配合地在周身显现出红黑色的纹样,魏无羡仔细一看,正是阴虎符的图样! 所以啊,如今能让玉璜复原的关键,可全在鬼笛陈情了。 为了避嫌,江澄只提供了复原的方法,并未要求亲自参与其中,魏无羡虽然觉得这样避讳实在没必要,可蓝湛会提醒他。 时影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世界里,魏无羡和蓝湛都是属于那种有大气运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两位大气运者本该为这方世界开创一片新的天地,可如今的现状却是他们自己刚刚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虽然也做出了一点事情造福了一些人,却依旧与天道原本的期望相差甚远。 找了个魏无羡和蓝湛忙碌的空档,时影问江澄道:“所以当年应该是你与…魏婴一起修复了玉璜,将信物归还地府,这才打通了此方世界与地府的连接?” 江澄点点头,“算是吧,玉璜主要是阿羡出力,后头归还玉璜之事乃是蓝启仁先生一力操办,我不过是站在其中凑个热闹。” 时影低头轻笑,这话他只信了一半,高兴则是因为江澄对他越来越亲近且不避讳了。 玉璜在耗费了不少好材料,又锻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终究还是被魏无羡和蓝湛成功复原了出来,鬼笛陈情已经融入了玉璜之中,如今魏无羡随身佩戴的是蓝湛送给他定情之用的墨玉长笛。 至于上面装饰用的穗子,是江晚吟送回魏无羡手上的清心铃。 这玉璜复原出来了,魏无羡就带着蓝湛和江晚吟上门询问归还的方法,江澄反身性地皱了皱眉头,直接将蓝启仁先生给拉了出来:“世人皆知姑苏蓝氏风雅又知礼,这事儿合该请蓝启仁先生定夺。” 魏无羡一下子就懂了江澄的想法,嘿嘿笑了两声,从前避之不及的云深不知处在他眼里竟然变得亲切了不少。 蓝启仁自忖上了年纪,平日里除了出门参加各家的清谈会,竟是连听学之事都不管了,这会儿突然被蓝湛和魏无羡两个小辈找上门来说要先祭天后拜地,然后归还地府给予这方世界的信物玉璜,方便死去之人魂归地府,他虽然不会怀疑两个小辈无的放矢,总要先搞清楚这些事情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吧。 于是江澄和时影的来历便藏不住了,魏无羡言明江澄便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江澄江晚吟,云梦江氏莲花坞的宗主。 蓝启仁虽然觉得这事儿有些匪夷所思,但毕竟他们是修士,哪怕不知道为何他们的寿命也只是略微长于凡人,可有些本事毕竟不是凡人能有。 蓝启仁这边接受良好,又看过了复原出来的碧玉质地的玉璜,终于明白他们这些修士哪怕有排山倒海之能,却依旧只能略微延长寿命的原因了。 蓝涣此时正在寒潭洞里闭关,魏无羡直接过去借口玉璜一事将人拉了出来,毕竟事关天下苍生,需要蓝涣出力的时候他当然要出力。 而魏无羡直接说道:“金光瑶做下了不少恶事,我虽觉得他可恶,却并非罪无可恕,若是他足够幸运,来日在地府走过一遭,早早赎清一身罪孽,你们怕是还有相见的机会。” 第545章 历练之陈情令16 筹备祭典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举行祭典的原因事关整个世界,所以单单是祭典时间的选取就是一个十分要紧的问题,所以等到蓝启仁先生拿出确切的祭典日期的时候,江澄和时影已经在这个世界好好儿过了一个年,甚至开始期待江南的花朝节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里的蓝启仁先生已经上了年纪精力略显不足,所以这祭典虽然看着繁杂,实际上已经削减了不少步骤和环节,饶是如此,时影也感慨道:“这祭典比当年我在九嶷山做少司命之时的祭典还要盛大几分。” 等魏无羡和蓝湛共同献出玉璜,而天地促成玉璜归位,天地间的灵气和怨气为之一清之后,江澄和时影便立刻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转而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江澄前一刻还感觉天地为之一清,下一刻便来到一处怨气和阴气纠缠的地方,目之所及都是仙门百家的子弟,只是他们受怨气的影响蒙蔽了五感和灵识,竟然开始互相残杀起来。 时影赶紧甩袖一扫,为自己和江澄空出一片安全的地方来,江澄也借此看清楚了这地方不像是不夜天,那就应该是仙门百家围剿夷陵老祖魏无羡的穷奇道了。 想到这里,江澄毫不吝啬灵力地将自己周身三丈之地清空,饶是如此依旧废了一点时间才找到魏无羡和江晚吟的所在,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便要眼睁睁看着江厌离死在自己面前了。 救下了江厌离,可魏无羡依旧自觉无路可走,听着耳边仙门百家对自己的痛恨和怨怼,他再也坚持不住,竟然往悬崖边退去。 江澄此刻也来不及去收集破碎的阴虎符了,赶紧拉住魏无羡,“鬼道损身更损心性,你如今便是受了怨气的影响,若是能将阴虎符还原成玉璜,尚且还有改过重来的机会。” 然而魏无羡看着眼前不断去追逐阴虎符的仙门百家弟子,以及受了怨气影响依旧自相残杀的修士们,凄凉一笑:“不会了,我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魏无羡心存死志江澄也头疼,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他干脆咬牙自爆:“我也是江澄江晚吟,只不过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说你还有机会,那就一定有!” 魏无羡果真被江澄这一席话给镇住了,他总算稍微回过神来,“另外一个世界?” 江澄点头:“没错!” “虽然我长得跟这个世界里的江晚吟不太一样,但我确实是云梦江氏的宗主没错,你若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操控紫电的。” 魏无羡听眼前这个自称江澄的人都提到紫电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况且他看得出来对方是看出他心存死志所以过来劝慰一番而已。 虽然从外表上魏无羡猜不出来江澄的年岁,可是只看他周身还带着一点活泼的气质便能猜得出来他并未经历什么苦难,就这便是他梦寐难求的事情了,因此原本他还想问问另一个世界的江氏和江澄如何了,这会儿就觉得不过多此一举了。 见魏无羡冷静了不少,江澄回头看了看在收集阴虎符碎片的时影,又看了看即将赶过来的蓝湛,直接抱着魏无羡从山崖边跳了下去。 蓝湛见此情景不禁目眦欲裂,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拉住魏无羡了! 蓝湛趴在悬崖边回过神就想跟着往下跳,幸好被随之而来的蓝涣给拉住了,“忘机,我刚刚恍惚看见魏公子并不是一个人掉下去的,此事说不定有什么内情,如今的情况下咱们便只当魏公子跳崖身亡了吧。” 蓝湛这才想起刚刚确实不止看到了魏无羡一个人,而且魏无羡跳下去的时候脸上似乎也带着一点惊讶,蓝湛直接放下这里的一切就往山下飞奔而去,至于中途想要拦下蓝湛问问情况的江晚吟,则是被蓝涣给拦下了。 蓝涣劝道:“江宗主,眼下的情况您并不适合继续跟魏公子接触,若是有什么事情忘机一定会给江氏传递消息,还请您不用过分担心。” 江晚吟略微沉吟片刻,还是决定私下里去找魏无羡,他一定要亲眼见到魏无羡安全无恙才能放心,而江厌离也必定是同样的想法。 想到江厌离,江晚吟也发现她一身孝服突然从金陵台来到穷奇道本就不寻常,一声令下过后,跟着蓝涣一起分头召集了门下弟子先行下山离开了。 时影收集好了阴虎符就找去了乱葬岗里温氏那一群老弱病残暂居的地方,魏无羡被江澄以跳崖的方式带出来之后就回到了这里,此刻已经打消了自尽念头的魏无羡才担心起温氏这些人的日后来。 江澄明白魏无羡的担忧,建议道:“如今中原之地是不方便温氏诸位生活了,不如你大家去西南或者岭南吧。” 魏无羡依旧眉头紧皱:“可我如今得罪于天下,要想从仙门百家眼皮子底下带走这么多人,怕是不容易。” 当年他能从金氏带走大梵山这些人,全靠江氏暗中协助以及蓝氏和聂氏冷眼旁观,可如今江氏和蓝氏都出现在围剿他的队伍当中,哪怕这两家只是来为金氏和聂氏助个威并没有想要真心帮忙,可他们本身跟金氏和聂氏站在一起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江澄自己记得一种传送的阵法,虽然耗费的材料有些多,但此刻要想将这二三十号老弱病残一起带走,这是最方便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江澄咬牙说道:“我这里有一种传送阵法,时影修为高深可以先行去南疆或者岭南布下另外一半阵法,我留在这里暂时提供保护,最迟明日一早,大家就能一起离开这里,从此消失在仙门百家眼中。” 然而有一位婆婆急匆匆来找魏无羡说温情带着温宁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担心其中出什么事儿。 江澄面色大变,赶紧对魏无羡说道:“当初温宁失控杀了金子轩,背后就是薛洋联合苏涉和金子勋在算计,其中还有金光瑶的挑唆,温情和温宁此刻怕是已经在去金陵台的路上,他们知道今日仙门百家围剿于你,想要以自身性命换取你的清白和金子轩之死的了结。” 魏无羡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还有如此艰难的时候,他不想让温情和温宁姐弟为自己去死,尤其在金子轩之死果然有旁人算计的情况下,哪怕失控的温宁是直接下手之人,他都只恨自己修为不精,没有提早察觉温宁的不是,才让旁人有了控制温宁的机会。 第546章 历练之陈情令17 好在蓝湛来得快,魏无羡这个时候不方便再露面且已经准备带着乱葬岗里的二三十号人再次跑路,时影帮着去岭南找地方安置传送阵,江澄要在这里看护这些人,只有蓝湛能自由出去且救出去金陵台自投罗网的温情和温宁姐弟。 江澄说道:“含光君,还请你稍微拦一拦山下那些人,至少不能让他们在明日太阳升起以前来到乱葬岗。” 见到魏无羡安然无恙且去了寻死的念头,哪怕此后天各一方,蓝湛依旧觉得未来可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江澄的请求,甚至他还取走了魏无羡身上的外衫和佩戴的清心铃以及鬼笛陈情,想要在他们离去之后在这里布置一个魏无羡已死的假象。 大家赶紧分头行动,时影的动作最快,谁让这里就他的修为最高呢。 江澄原本以为时影会在岭南之地选一处地方用银钱购买一处田庄之类的地方安置大梵山诸人,没想到他确实找了个田庄之类的地方,却不是花银子买来的,而是直接挑了一处土匪窝。 江澄在乱葬岗布好传送阵之后,第一个使用的就是时影了。 只是温情和温宁的动作太快,蓝湛追上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金陵台山下,若不是蓝湛足够仔细,怕是要被这姐弟俩的伪装给骗了过去,让他们俩白死一次了。 但哪怕他们姐弟俩被蓝湛截下也不肯回去乱葬岗,还坚持认为蓝湛不过是为了宽慰他们说了魏无羡没死的谎话,蓝湛嘴巴笨不太会说话,最后实在说不通了干脆直接将温情给打晕了了事。 至于为何不打晕温宁,当然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傀儡,哪怕让魏无羡用秘法找回了神识,可他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了,用在活人身上的招数都对他没用。 但是蓝湛也没想到温宁死心眼儿到了哪怕他带着昏迷的温情先走一步,他也没有跟上,而是干脆趁着夜色往金陵台上走去的地步啊! 所以蓝湛走了一趟只平安带回了温情,温宁则是真的自投罗网被金光善暗中拘留在了金陵台藏了起来,甚至温宁上金陵台的消息一点都没传出去。 时间紧任务重,温情被唤醒之后只能忍痛暂时放弃温宁,“阿宁如今的情况特殊,这时间少有术法能伤害到他了,我们还是先走一步,等风头过了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回来带他走。” 魏无羡无话可说,这个时候他不能意气用事再坏了好不容易挣来的一线生机,所以在时影的陪伴下带着大梵山诸人和温情一起进入了传送阵,看着时影启动传送阵,自己带着大家消失在江澄和蓝湛眼前。 等人一走,江澄便快速拆了法阵,又将乱葬岗里暂时开辟出来的住处一一破坏,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提前来过了一般。 而蓝湛则提前问好了江澄带着魏无羡“坠崖”的地界,拿着早就要过来的那些东西布置了一处“死亡现场”,等他和江澄互相确认过自己的布置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分头离开了乱葬岗。 蓝湛只是内秀不太喜欢说话,他心里可清楚着呢,也就是温宁杀了金子轩的事儿爆发地十分突然,而失去了继承人本就十分忌惮魏无羡的金光善飞快地联合了仙门百家对魏无羡进行了围剿,让他一时无从帮忙。 可如今尘埃落定,他自然能想到或许金光瑶跟薛洋有了联系,甚至金子轩之死很有可能就是死于金光瑶的算计。 蓝湛见到亲兄长蓝涣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蓝涣为魏无羡的事情保密,不能对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透露这件事情,蓝涣一向十分关爱这个弟弟,就是不看江氏和魏无羡的面子,本来也没打算对别的任何人说起魏无羡的事儿,他当然满口答应,甚至没问魏无羡那边的任何的安排。 不过,蓝湛想着当初云深不知处被温氏火烧之后金光瑶对蓝涣的救命之恩,终究还是没有说起金光瑶的不是,因为他明白自己只有拿到切实的证据,才有理由怀疑金光瑶。 而江澄离开乱葬岗之后就悄悄潜入了金陵台,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误打误撞听到江厌离去穷奇道的真相。 原来,江厌离在金子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温宁所杀之事过后依旧不肯怀疑魏无羡半分,就已经惹恼了金夫人。 金夫人对江厌离这个儿媳妇十分关心爱护不假,可跟亲儿子金子轩比起来,江厌离终究只是个外人而已。 金夫人本就因为金子轩之死迁怒了江厌离,而后江厌离还不肯站在金氏的立场上讨伐魏无羡,所以金夫人便亲自出手向江厌离透露了仙门百家要在穷奇道围剿魏无羡一事,甚至江厌离去穷奇道使用的符咒都是她亲自绘制的。 原本江澄不可能知道这事儿,可谁让穷奇道传来消息说江厌离完好无损,而金夫人忍不住一时气愤,便在金子轩灵前说道:“阿离倒是有几分运道,我原以为她会死在穷奇道好跟你地下相聚,没想到她竟然被人救下了!” “为何阿离就有人相救,我的儿啊,为何你就没有这样的运道呢?!” 听到金夫人念叨的这些话,哪怕这个世界的江厌离不能完全算作他的血亲,他依旧不能看着她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当机立断先放弃寻找温宁的踪迹,转而去了金凌房间,悄悄将金凌带了出来去跟江晚吟汇合去了。 江澄出现在江晚吟面前的时候,江晚吟当然满心的戒备,毕竟作为江氏的宗主,他的营帐可谓是这里防卫最严密的地方,可偏偏就有人躲过了外面那么多弟子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他面前,更重要的是对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江澄直接将金凌递了过去,“这是金凌,我刚刚在金陵台听到金夫人说江姑娘运气好没死在那里,察觉到金夫人对江姑娘因为金子轩之死心怀恶意,所以就带来了金凌告知江宗主你这件事情。” 江晚吟手忙脚乱地接过尚在熟睡中的金凌,一时间接收了太多的信息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好胡乱地先质问江澄是谁。 江澄无奈拿出自己那条清心铃,解释道:“我也是江澄江晚吟,云梦江氏的第二十四代宗主。我不知道为何我跟你算是同一个人却长得只有三四分相似,但我不可能害你。” 红花、青叶、白莲藕,这三枚清心铃的样式江晚吟不可能认不出来,但江澄所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尤其他不太相信金夫人会因为金子轩之死迁怒金凌的亲娘,他的亲姐姐。 江澄轻笑一声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金夫人对江姑娘再亲近,还能比得过金子轩这个亲儿子不成?” 第547章 历练之陈情令18 江厌离只是心力交瘁之下又受到了一点惊吓所以昏迷了一段时间,江澄将金凌抱出来的时候虽然留了字条可没把乳母一起带走,所以这会儿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不得不跟江晚吟一起先去就近的城镇给金凌找个乳母暂时填填肚子。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江晚吟总改不了嘴臭的毛病,就因为金凌太过挑剔,他一路上虽然动作温柔,可嘴上却没少说金凌的不是。 江澄也是无奈得很,为了让他闭嘴,直接问道:“我把金凌抱出来只是为了江姑娘考虑,可金凌毕竟是金子轩的嫡子,名正言顺的金氏继承人,若是当真放任他长在莲花坞,金氏那边必定会有别的考虑。” 金光瑶不谈,金光善在外头可还有不少私生子呢,当初莫玄羽被接去金陵台,不就是金光善特意找了个人来给金光瑶添堵嘛。 当然,金光善找莫玄羽来给金光瑶添堵的事儿也只是看起来如此,实际上估计金光善是真动了培养莫玄羽接替金氏宗主之位的心思,只是他也没想到金光瑶势力发展如此快速,还没等他将莫玄羽培养起来,他自己就先丢了命,而且还是以一种十分不光彩的方式。 江晚吟对金氏的烂事儿也很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儿,我已经派人去金陵台打听了,若是金氏把金凌失踪的消息闹了出来,那日后金凌便要改名姓江,做我江氏的继承人了。” 看江晚吟心有成算,江澄也就懒得操心金凌的事儿了,只是回来之后江厌离看着眼前两个人,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江晚吟可不管江厌离一脸恍惚的模样,他动作轻柔地将吃过拉过此时再次睡着了的金凌交给江厌离,像是献宝一般拉过江澄,笑着问:“阿姐,你猜猜这是谁?” 哪怕都是虞紫鸢和江枫眠的儿子,哪怕他们拥有同样的名和字,可他们的容貌最为相似的地方竟只有轮廓。 江厌离一见着江澄便觉得他跟自己的弟弟像了四五分,看着他也觉得心生亲近,此刻再看江晚吟难得露出年少时候一模一样的恶作剧的表情,顿时心念一动,猛然惊喜道:“你是阿澄!” “对啦!” 既然江厌离唤他阿澄,那江澄自然也从善如流称呼江厌离为阿姐,当着大家的面儿江澄设下一个结界,就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江厌离和江晚吟。 “……正是因为我经历了上个世界,所以来到这里以后我才能知道不管是金子轩之死还是今日穷奇道之事,其实背地里都是金光瑶在作恶,但其中也少不了金光善的私心,尤其如今温宁落入了金氏之手,我担心金光瑶依旧会趁机重炼阴虎符作恶。” “而一旦大家不能确定阿羡已经不在人世,那么不管金光瑶和金光善做了多少坏事,但凡能跟阴虎符沾上边的,恐怕都会被他们‘名正言顺’地诬赖在阿羡身上。” 江厌离还抱着金凌,可哪怕她极力忍耐,依旧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老实说,在经历温晁火烧莲花坞和射日之征以前,哪怕温氏像一座大山一样笼罩在仙门百家头顶,可作为五大世家之一的云梦江氏,依旧庇护着不少人过着安宁平和的日子。江厌离又是五大世家同辈里唯一的嫡女,这身份就注定了她能随便挑选夫婿。 哪怕外面传言她资质平平容貌也平平,她自己也曾为此十分自卑,甚至站在金子轩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可架不住她经历过丧亲之痛和射日之征,在经历生离死别见惯了生死之后,资质和容貌的不足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至于她点头同意跟金氏联姻,有超过一半的原因是莲花坞重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而恰好金子轩对她也有几分真心,所以她点头同意了金子轩的求婚。 可她依旧错估了形势,更错估了金光善的无耻龌龊。 好半晌,江厌离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该是金凌的东西,我不会相让半分!” 江晚吟听江厌离要回去金陵台,顿时急了:“阿姐!” “你没听他说吗,金夫人因为金子轩之死,恨不得你去死,甚至你突然出现在穷奇道就是她的算计!” 江厌离明白江晚吟的担心,可她有别的想法:“阿澄我明白你的担忧,可母亲做这一切都是基于阿羡确实是害死了金子轩的凶手,若是咱们揭穿金光瑶和金光善的真面目,你猜她会不会同样把这些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呢?” 江晚吟泄气:“可眼下我们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阿羡无辜,更加没有证据证明金光瑶来者不善。” 江厌离笑道:“没关系,我们不需要确实的证据,以我对母亲的了解,我们只需要给出金光瑶和薛洋关系匪浅的消息,剩下的母亲自然会调查清楚。” 可江晚吟是真的不放心让江厌离回到金陵台那虎狼窝,便怼了怼江澄道:“你也说句话呀!” 江澄看了一眼依旧没太明白的江晚吟,暗自叹气,“阿姐,此时的金陵台对你和金凌来说依旧有些危险,既然你已经决定给金夫人传一些消息,不如就先带着金凌回莲花坞住一段时间,等金夫人肃清了金陵台你再回去好了。” 江晚吟顿时喜笑颜开:“是啊阿姐,反正你和金凌都出来了,实在不必着急回去,不如你再写封信给金夫人,请她将金凌身边的人都送去莲花坞好了。” 又过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江晚吟收到金陵台传来的消息称,金夫人果真没有将金凌和江厌离失踪的消息传开,反而借着江厌离那封讨要伺候金凌下人们的信顺势将江厌离的陪嫁也一并送了出来。 江晚吟明白金夫人这是信了他们传过去的消息,不过江氏这边也不可能就等着金夫人行事,江澄找了个单独跟江厌离相处的空档,建议江厌离道:“金光瑶这个人若不是金子轩之死很有可能跟他有关,我是能用他的。如今既然咱们不死不休,那就务必要让他死得其所。” 江厌离很好奇,“阿澄,在你的世界里,金光瑶最终是什么样子呢?” 之前江澄着重讲了自己上个世界里的见闻,还真提到他自己的世界里金光瑶什么样子。 江澄想了想,说道:“因为金子轩性情不一样,他知道了孟瑶是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兄弟之后,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总算没有将金光善的破事儿迁怒到孟瑶身上,还真做出了一点兄长的模样,因此孟瑶在金陵台过得还不错,后面干脆由金夫人场面认了孟诗为金兰姐妹,孟瑶便以金子轩义弟的身份,做了金氏长老。” 第548章 历练之陈情令19 江氏这边顺利回到了莲花坞,期间江澄还让江晚吟亲自带着心腹往乱葬岗走了一遭,目的就是为了坐实魏无羡已死,而温氏剩下的人不知道被谁提前带走了的假象。 至于蓝湛那边,那就更是演得真实了,因为在江澄带着魏无羡跳下乱葬岗的第二天,他一个小憩的功夫便梦见了魏无羡没有被江澄救下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骤然失去爱人的痛苦和绝望都太过真切了,真切到他遇上了那一场让小阿苑高烧以致命悬一线的大雨之时,他彻底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在乱葬岗打伤了蓝氏好几位长辈,在场的除了江晚吟带队而来的江氏弟子,就没几个人能站着的。 回去之后蓝启仁当然发了好大的火,戒尺、戒鞭都用上了,还罚蓝湛去寒潭洞面壁三年,可蓝湛依旧锋芒毕露,没有半分悔改的意思,跟没有收敛的打算。 可蓝启仁却不能放纵蓝氏明珠这样糟践自己,于是一个巴掌扇过去,痛斥道:“当年魏婴说怨气也是气的时候我就当众提醒过你们,可你们只顾着年轻气盛顶撞师长,我一腔好意和劝导半分都没听进去!” “如今好了,魏婴当众仙门百家的面儿拿阴铁搞出个阴虎符来,还得意洋洋地在乱葬岗据地封号!” “鬼道损身,更损心性,这道理你自己也明白,可事到如今固然有那些阴私鬼蜮之人暗中耍弄手段不假,可难道不是魏婴先将破绽送给了人家吗?!” 蓝启仁知道魏无羡在穷奇道召唤了乱葬岗的傀儡之后,就明白他非死不可了,因为此时的魏无羡就是昔日的温若寒,哪怕他并没有与仙门百家为敌的意思,可他怀璧其罪,尤其跟温若寒犯了同样的罪! 他当然知道这世上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可至少世人尊崇的一切规总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助人分清好坏善恶,也能最大程度保护弱小和凡人。 魏无羡天纵奇才不假,可难道几千年来就真没人比得过魏无羡吗? 也不尽然吧,不说别人,单说蓝氏唯一的女性宗主蓝翼,她本人可是创下一门弦杀术,大大提高了蓝氏子弟的战力,这样的人任谁来也不可能说蓝翼不如他魏无羡吧。 可就是这样一位惊才艳绝之人,自以为修为高深,非要去以身镇压阴铁,结果弄得自己魂飞魄散。 蓝启仁见蓝湛执拗地打伤了自家好些长老,觉得寒室已经关不住他了,干脆下令让他去寒潭洞思过,想着时间一长,他总能想通。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蓝湛不止没有如他所愿一般想通,反而越发执拗,只是人是到了跟全世界对抗实属不智,所以才装作事情过去了的样子而已,其实背地里早就在金陵台收买了不少人手一点一点在金光瑶身边布下了暗线,只等金光瑶出招呢。 而金夫人也确实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既然江厌离给出的消息提到了金光瑶和薛洋,她便盯死了金光瑶,只是暂时没有找到薛洋的行踪而已。 金光瑶一向谨慎,而且是远超常人的谨慎,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被人暗中关注了,因此行事越发低调,甚至都不会在金光善跟前对江厌离有任何的言语,更是对金光善接回来的那些私生子友善以待。 可金光瑶行事越是周到,金夫人才越发觉得他这个人着实让人后背生寒意。 金夫人这边暂时没什么进展,但她已经跟金光善沟通好了,这金氏的继承人如今只能是金凌,而金光善也察觉到金光瑶的来着不善,所以金夫人才会同意他将那些个私生子都接回来培养,只是暂时没有谁能上了金氏族谱,所以都是制约金光瑶的工具。 江澄一路护送江厌离和金凌回到了莲花坞,帮助江晚吟升级完善了莲花坞的防护阵法之后,这才赶去岭南跟时影汇合,甚至担心金陵台暗中窥探莲花坞,他干脆在莲花坞设置了一处一次性的传送阵法,通过阵法过去的。 此时距离穷奇道围剿魏无羡之事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而温氏之人转移过来也初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当时时间紧迫,可时影选择的地方却很适合,这一处土匪窝远离人烟,而且杀人越货都只针对普通人,从未跟任何修士有过牵扯,所以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还不用担心修士窥探。 温情被人从金陵台下带了回来,自然不会给人添麻烦非要闹着再回去,如今她暗自将温宁的下落压在心底,就如同第一次去乱葬岗安身一样,带着温氏这些老弱病残再次开荒安顿了下来。 时影可不会随便帮忙做些什么,他只是去百里外的城镇采买了一些种子农具和日常用品回来就撂开了手,剩下的事情全都是魏无羡和温情带着人在操心,正因为如此,他们倒是很快摆脱了那种惊疑不定的负面状态。 只是,江澄也没想到温情居然找上门来请求他收下温苑为徒,还说用温氏的医书、草药集和医术为拜师礼。 江澄喜欢阿苑,若是能教授阿苑修炼他当然十分乐意,可他有了上个世界的经历之后,根本不能确定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所以不敢应承温情的请求。 这里没有旁人窥探,江澄便将自己的来历重新交代了一遍,“在我的世界里,阿苑自小便在莲花坞修炼,是同辈中的老大,大家也都服他的管教,若是能定下师徒名分我求知不得。”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所以我不能认下这师徒的名分,坏了阿苑的前途。” 温情还是想努力一下,“可如今阿苑随着我们离开了中原来到这岭南之地,还有比跟随您更好的前途吗?” 魏无羡抱着昏昏欲睡的阿苑也帮着劝道:“阿澄,既然你这样喜欢阿苑,不如就收下他吧,不管你能教他多久,好歹他也能正经修炼,不必跟着我学成个半吊子。” 时影见江澄态度有些松动,便将台阶递上来:“就算不能手把手将你所学全部教给小阿苑,咱们也可以先写下来,倒是还方便传承呢。” 就这样,时影大手笔地采买了笔墨纸砚,温情暂时脱离了地里的劳动一心默写自己所学的医术和草药集,而江澄则专心默写自创的功法和术法,至于魏无羡,他则是在时影的提点下炼化了鬼笛陈情,从此不必将怨气和阴气吸纳入体也能通过操纵鬼笛陈情操控阴气和怨气了。 第549章 历练之陈情令20 ·随着大家在岭南真正安顿下来,魏无羡再也不用整日紧绷着心神了,在炼化了鬼笛陈情之后,他对怨气和阴气的修炼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魏无羡对江澄说道:“从前我只想到像是吸纳灵气一样用经脉来吸纳怨气和阴气,可事实证明怨气和阴气不比灵气纯粹,纳入体内首先会伤及经脉,过后更是损伤身体让人短寿。如今我倒是摸到一点门槛了,若是能想个法子排除其中不好的东西,那么阴气和怨气便如灵气一般,就是一种能用来修炼的东西了。” 江澄和时影都同意魏无羡的看法,但也不得不提醒他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是实际做起来可一点都不容易,毕竟这开创用怨气和阴气修炼的路子跟我当初自创术法可不是同一回事,这从无到有的一点从来都难以逾越。” 魏无羡顿时就笑了,笑得跟从未失去过金丹,也从未经历亲人去世的时候一样,“没关系,我已经有一点头绪了,跟旁人什么都想不到的情况比起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对于魏无羡的乐观,江澄和时影表示欣慰。 江澄因为绝大部分记忆被封印,所以就算想要指点两句也做不到,而时影虽然能指点两句,可若魏无羡没有主动寻求帮助,他可不好轻易泄露一些事情。 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阿苑已经在江澄的指点下读完了《千字文》,江澄已经将自己所创的功法和术法都默写了下来,温情那边的进展就有些感人了,毕竟医道一途本就更加注重基础和日常积累,这些东西又是温氏大梵山一脉几百年的功劳,说一声浩如烟海也毫不为过。 这个时候,有一个好消息传到了岭南——夷陵老祖魏无羡,在穷奇道跳崖身陨。 收到消息的当天,魏无羡便取了银子下山采买了不少鸡鸭牛羊来大肆庆祝,那兴高采烈的模样看得温情心惊肉跳的,就怕魏无羡这准备的是最后的晚餐。 然而魏无羡是真的想通了,“温情你也太小心了些,从前我以为是自己修炼出了岔子所以不小心害死了金子轩,害得师姐没了丈夫,金凌也失去了父亲,可如今我知道了这背后还有许多算计,我便舍不得去死了。” 温情看魏无羡不像是说假话,倒也松了一口气,“魏公子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魏无羡举杯敬温情一杯,“我一定很快将阿宁带回来,如今阿宁有师姐和金夫人时刻注意着,金光善和金光瑶这对儿父子,不敢用他做什么,你放心就是了。” 温情一口饮尽杯中的惠泉酒,笑着安慰魏无羡道:“阿宁的事情不着急,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担心了,魏公子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坏了你自己的安排。” 魏无羡笑而不语,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最多一年的时间,他一定会去金陵台将温宁给接回来。 温氏剩下这些人都知道是江澄和时影带他们逃离乱葬岗的,所以这会儿大家都过来敬酒表达谢意,其中一位阿婆看着时影和魏无羡的模样,实在没忍住问道:“时公子跟魏公子真的不是同胞兄弟吗?这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一定长得这么像啊!” 时影顿时失笑,“我与魏公子从前素不相识,也不可能有血缘关系,我父时钰,我母白嫣,两族传承有序,并没有血脉流落在外。” 阿婆虽然觉得时影看起来就是一位富贵公子哥儿,跟魏无羡如今落魄的样子天差地别,可两人真的从长相上来看也只能看出时影更加有仙气儿,而魏无羡更像是凡夫俗子。 她是真的想着,若是魏无羡跟时影有血缘关系就好了,这样魏无羡在失去了师父师娘之后总算有亲人能安慰一二,可现在看来他们二人能长得像只能是巧合。 魏无羡明白阿婆的想法,若是换了从前他怕是要闹起来了,可此刻他只觉得心中一暖,举杯致敬时影之后,对阿婆说道:“阿婆,你要说时公子跟我可能有血缘关系,还不如期盼江公子跟我有同门之谊呢,好歹江公子也是姓江的啊。” 魏无羡只是一句玩笑,可阿婆却认真想了想,评价道:“江宗主我老婆子也囫囵看过一眼,可不如江公子英俊稳重……” 说完阿婆就抬手捂了嘴,因为背后说人是非的举动涨得满脸通红,讪讪地找了个借口去厨房躲着了。 不过魏无羡对比着两个世界的江澄,忍不住对温情笑道:“看吧,总有人长了眼睛的,他江宗主啊居然被自己给比下去了!” 江澄忍不住失笑,而温情看魏无羡这样调侃江晚吟,似乎是找回了从前的心境,也忍不住说道:“那个时候咱们还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江宗主可是成天管着你的,你怕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说他吧。” 这样说魏无羡可有些不乐意了,“温情你怎么回事!”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江宗主成天管着我了?分明是我在照顾他好吗!” 温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管得他捱了三百个板子,还是管得他抄了一个月的书?” 黑历史来得猝不及防,魏无羡直接给呛住了。 江澄含笑跟时影对视一眼,将这点儿乐子直接放大:“哎呀,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魏婴魏无羡啊,都喜欢抄书挨板子呢。” 时影也从善如流地凑趣:“我小时候可是出了名儿的天之骄子,不管是修炼还是诗书礼仪什么的,那可都是同龄人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想起那段时光,时影难免想起姜莘莘,他想,若不是遇上了姜莘莘,他还真不一定能妥善处理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那偌大的空桑王朝。 就因为他遇上了姜莘莘,所以最终他不止拯救了空桑,还还给了世代受苦受难的鲛人一个公道和清净,甚至就连他自己最终还能成就一方帝尊的伟业。 时影看向江澄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魏无羡醉眼朦胧中看了看时影又看了看江澄,最终眼神定格在江澄身上,忍不住嘀咕道:“眸中盛山水,鬓边生晚霞,也难怪……” 在座的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远胜凡人,哪怕魏无羡只是随便嘀咕了两声,可大家都听得清楚。 时影以为自己的心思被魏无羡给看出来了,顿时有些羞涩;温情听了魏无羡的话左看看右看看,总算发现时影看向江澄的眼神不对劲,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另一个当事人江澄则反射性地转头看向时影,看他犹如春水一般的目光,赶紧转过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第550章 历练之陈情令21 那天晚上的事情江澄就当没发生过,他对时影心生亲近不假,可只要一想到走到一起的情景,他总觉得心中有些憋闷,便可以忽略了这一段,转而操心起魏无羡的丹田来。 因为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江澄有了想法就直接找上了魏无羡。 江澄问道:“我这里可能有些法子修复丹田,好让你能重新修炼,你愿意尝试一下吗?” 提到丹田,魏无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甚至连放在桌上的手都悄悄拿了下去。 江澄继续正色说道:“我知道你把自己的金丹换给了江晚吟,而且这个世界从前也没有失去了金丹还能继续修炼的例子。可我在想,那些不能继续修炼的人,或许是因为失去金丹的同时也破坏了丹田,所以不能支持继续修炼,要是能修复丹田,说不定就能重新修炼了。” 当年跟在温晁身边的温逐流就号称化丹手,因为他修炼的一手旁门左道的术法,最擅长化人金丹,江晚吟的金丹就是被温逐流给化去了的。 魏无羡仔细回想又不断验证,觉得江澄所言真的很有道理,因为丹田有损所以灵气不能往丹田汇聚,自然就不能结成金丹;因为丹田有损所以丹田里就算有灵气汇聚也会散失大半所以修炼起来甚至都不能事倍功半来形容,而往往失去了金丹之人心性变化之下根本坚持不下来,且容易走极端。 魏无羡想了许多却只一个呼吸的功夫,江澄自己为他把过脉又运起灵力检查过丹田,确定他确实丹田有损,但因为当时剖取金丹的时候是温情一手操作,将伤害降到了最低,所以修复丹田之事对魏无羡来说做起来相对容易,就是他的身体被阴气和怨气侵蚀过,这种影响可不是简单的灵药就能消除补足的。 温情作为现成的医师当然全程参与了进来,魏无羡可吃足了苦头,尤其是拔除全身经络中残存的阴气和怨气的时候最为痛苦,那种痛苦并不是如刀割针刺一般的锐痛,而是酥酥麻麻从骨子里泛出来的一种又酸又痒还带着一点隐痛的感觉,折磨得魏无羡欲生欲死,每一次拔除阴气和怨气之后,他都要歇息三天三夜才能缓和过来。 好不容易将身体里的阴气和怨气全部拔除,这岭南之地已经开始庆祝新年,大家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魏无羡便带着大家亲手做桃符和灯笼。 魏无羡一手字倒是风流写意,只可惜在做灯笼的事情上就万万比不得时影了,他从前倒是亲手做过孔明灯,都说一通百通,可他就是搞不定,比不得时影兴致来了还能做一个三丈高的十二层的华丽花灯出来。 作为唯一的小朋友,阿苑可就高兴坏了,这岭南之地气候湿暖,冬天都少有下雪的时候,他就不用穿得圆滚滚的,但白嫩的皮肤配上红色的衣裳和帽子,只将他衬得越发白里透红灵秀可爱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魏无羡看着山下偶尔闪过的烟花,向着云梦的方向举杯示意,好像这样自己依旧在莲花坞没有离开一样。 最后他实在是按捺不住思念了,便拉着江澄想要让他教授他布置传送阵,江澄不禁失笑:“这传送阵布置起来本就不简单,如今你能用的灵力微乎其微,别说布阵了,就连激活阵法都做不到。而且你想要学会此阵无非是想着方便跟亲友联络,可等你学会了自己能布置了又能用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能光明正大出去行走了。” 魏无羡还是不肯放弃,拉着江澄的袖子撒娇道:“哎呀阿澄,你就教我吧~” 时影看到这边的动静,借着给江澄递水果的功夫就将魏无羡轻松隔开了去,“阿澄,这几样果子可都是中原少见的呢。” 江澄没拒绝时影的好意,这让魏无羡忍不住撇了撇嘴,他转眼凑到另一边继续央求道:“咱们两个谁跟谁呀,要是换了蓝湛在这儿,我肯定不会说什么学阵法的事儿,谁让你是阿澄呢~” 江澄无奈,当初温情就没想过让阿苑拜师魏无羡,考虑的就是魏无羡一身所学都是出自云梦江氏,若是没有得到江氏的允许,魏无羡也不好将一身所学传授他人,所以才转而找上了他。 可是没想到他本身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云梦江氏宗主,因此考虑到两个世界里江氏的传承差不多,江澄也只能将自己所创的功法和术法教给阿苑,而这些还是温情拿自家的医术换来的。 所以今儿魏无羡说要学江澄手里的传送阵,那可真是不拿江澄当外人了。 时影一听魏无羡这话,就悄悄紧盯着江澄的反应,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自己跟江澄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疏远了许多,他也试探了好几次,可没得到任何有用的反馈,要不是做神仙也许久了,而这辈子江澄是个修士不必担忧寿命,他怕是要采取一些直接行动了。 江澄嫌恶地往时影这边躲了躲,时影顺势揽过江澄的腰,并将手里的果盘往他面前送了送,让他没空去计较他另一只手上的动作。 魏无羡在一旁将时影的险恶用心看得一清二楚,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是看到江澄不自觉地跟时影亲近,他只好闭嘴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蓝湛,那天站在穷奇道屋顶上对他拔剑相向的蓝湛。 那个时候他只看到蓝湛对他拔剑,心中充满了愤懑和难以置信,如今再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便能清晰地回忆起蓝湛当时难过的眼神和祈求了。 再看时影温声细语地跟江澄讨论各种果子的味道和口感,那昭然若揭的心思让他恨不得直接拿过果盘摔到时影脸上去,再呵斥他离江澄远一点。 可还是那句话,江澄自己都默认了时影的亲近,他又能做什么呢! 这阵法的事儿就不了了之,魏无羡准备的好些节礼虽然送不出去,但他安慰自己总有送出去的一天,便心情甚好地开始准备修补丹田。 温情解释道:“你这丹田当初是我亲自动手,损伤不大,用上上好的洗髓丹配合大量灵力灌输便能成功,但眼下我们虽然地处岭南之地,能获取的灵药不少,可其中有两位辅药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替代,所以咱们要不出去走走?” 魏无羡也是静极思动,温情一说就动了心思,还煞有介事规划起路线来:“不如咱们先往西去南疆转转,然后北上去蜀中看看,再往东南回来?” 江澄无语,“你怎么就不问问那两位辅药的作用呢?” 温情低笑这才解释道:“那两味辅药一是用来稀释洗髓的剧烈药性,二是用来修补洗髓之时带来的破坏,所以一般的灵药无法替代。” 第551章 历练之陈情令22 洗髓,听起来好像是一件事,可实际上药效发挥起来往往不止三个阶段: 首先,最猛烈的药效便是将血肉和经络内脏逐一破坏; 然后才是吸取其中的杂质; 再来就是修复刚刚被破坏的一切。 而其中最重要的除了破坏力的权衡以及修复能力的充足,还要提供足够的元气和灵力,让血肉经脉和内脏在被破坏又修复的同时,还不消耗身体本身的元气。 温情一边往锅里添加药材,一边不甚走心地安抚坐在锅里被“煮”的魏无羡道:“你之前才拔除了体内的阴气和怨气,想要承受能修复丹田的洗髓还有些困难,所以这些药材都是为你炼体之用,等到你补足从前伤病带来的缺失之后,咱们就能出门找药了。” 时影坐在灶台后面看时机增减柴火控制火候,三人很快就闻到了隔壁传来霸道奇香——那是江澄在隔壁做卤味的香气。 闻着香味儿,魏无羡小心地将自己再往水下沉了沉,饶是明白温情只是大夫,可他如今是光着身子坐在这特制的大锅里,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走光,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注意些。 但这香味儿实在是太过勾人,魏无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便忍不住自嘲道:“隔壁阿澄在做那劳什子卤味,虽然看不见他到底是怎么做的,但我想着,我如今在你们怕也跟锅里的食材差不多了。” 温情借着水汽的遮掩明目张胆笑出声来,时影倒是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然后笑道:“你太过瘦削,吃肉嘛,阿澄更喜欢八分瘦两分脂肪的,你这样的口感不行。” 魏无羡气得差点儿从锅里跳起来,“是啊,我这又干又瘦的吃起来口感肯定又干又柴,说不定味道还又酸又臭呢,真是对不起他云中君了!” 温情看着魏无羡自从体内阴气和怨气悉数拔除之后越发活泼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果真阴气和怨气虽然也能用来修炼,可真的损身又损心性,不是正经的修炼之法。 虽然心里这样想,温情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耽误地将魏无羡重新按进汤药里,嘴上还不走心地安慰道:“魏公子的肉怎么会又干又柴又酸又臭呢?像你这种弱冠之龄的白嫩小郎君啊,吃起来必定是鲜嫩可口又软嫩多汁的。” 温情自己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正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又看见魏无羡也忍不住流哈喇子,她顿时便理直气壮了。 正好江澄端着一大盘卤好的鹌鹑蛋、海带根和脱了骨的鸡爪子进来,他进来先分给温情一根竹签子,示意温情就用这竹签子插着吃,温情馋肉,先尝过了鸡爪子才去插鹌鹑蛋。 魏无羡可就不太讲究了,见温情和江澄谁都没理他,自己伸手直接用手抓了两个鸡爪子和两颗鹌鹑蛋。 这埋汰的,江澄瞬间就没胃口了,魏无羡却大笑一声直接连盘子一起端走了,气得温情直接掏出两根银针将他扎在那儿动弹不得。 时影还没吃上呢,江澄只能返回去再拿一盘过来。这会儿温情和魏无羡仔细一看,就发现江澄对待他们与对待时影的不同了。 先前江澄一进门虽然先凑到了温情身边,可其中大抵是因为温情是个女孩子,而且离门口最近的缘故。至于魏无羡,他纯粹是自己凑上去的,不算数,而且温情可是注意到了,江澄手里递给她一枚竹签之后,便只剩一枚干净的竹签了,再看他也没拦住魏无羡吃,可见剩下的那根竹签大抵就是给魏无羡用的了。 那么问题来了,时影难道就要用手去拿吃的吗? 那必然不能啊! 温情和魏无羡在那儿眉来眼去的,江澄已经用自己吃过的竹签子投喂时影了,魏无羡忍不住嘟囔:“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这还是个病号呢,就被人抛过墙头了。” 温情笑着安慰道:“魏公子你这还不算什么呢,我好歹是个姑娘家,某人可是直接没看到我呢。” 江澄闻言从时影身边后撤一步,这才惊觉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跟时影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又亲近了许多。 时影此刻恨不得让两个碍眼又坏事儿的都消失了,而后知后觉的温情和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人之间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而且他们刚刚一言一语地应该是坏了时影的好事儿。 他们俩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只可惜魏无羡还要继续这锅里“煮”着,而温情还必须在旁边看护着,都走不开。 江澄出去冷静了,时影虽然迁怒了这两个电灯泡一会儿但很快就没事了,这会儿看温情和魏无羡实在太过尴尬,他只好出言解释道:“我跟阿澄只有一半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还没成功,还要继续努力呢。” 既然如此,魏无羡也只能给他加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世界里的阿澄会有这么大的不同,但这些日子以来我自认对阿澄也有不少了解,他真的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有自己想法也不奇怪,你最好先靠近他,然后再想其他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时影真的帮了大家太多,若说江澄是看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还算是同窗好友的份上,那么时影就全是看江澄的面子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忙了,所以若是能帮助时影撮合一二,温情是真的愿意,但前提是江澄自己对时影有意。 温情说道:“作为一个旁观者,江公子对时公子确实与对我们都不同,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对你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密,所以我觉得时公子你的机会很大,但你不能急功近利。” 魏无羡和温情轮番这样劝了,时影也只能低头苦笑,他自觉已经给了江澄很大的自由空间,可在旁人眼中他还是逼得太急了么…… 也是,一个人失去记忆之后可能会有所变化,但本性难改,他不是早就领教过对方的冷情了吗,怎么就能因为跟对方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成了一世夫妻,就忘记对方其实任何承诺都不想给呢! 第552章 历练之陈情令23 调养身体一事不能一蹴而就,但江澄已经辗转眉山虞氏,终于让魏无羡跟江晚吟和江厌离重新联系上了,魏无羡这边念着江晚吟丹田里用着自己的金丹,便请温情也将洗髓和调养身体的方子给了江晚吟一份。 因为温情在为魏无羡调理身体的时候,就跟江澄说过了当年魏无羡给江晚吟换金丹的事儿,江澄觉得江晚吟丹田中那枚金丹虽然跟他算得上同源,契合度也高,可到底不是自己原装的东西,使用灵力的时候必定有些滞涩之感。 要想真正将魏无羡那颗金丹炼化之后,使用起来才会如臂指使。 那头用上了方子的江晚吟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金丹似乎不是用什么秘法再次凝结出来的,反而像是换了别人的。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怀疑,那么就有许多往事凑上来帮忙确定,江晚吟可不是傻子,不然也不能凭借自己一双手在莲花坞几乎完全覆灭的情况下,只花了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重振起来,更何况期间还出了个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让他得不到更多的援手。 所以江晚吟确定自己的金丹应该就是魏无羡剖了换给他的,而操作了这一切的人就是温情和温宁姐弟俩,所以当初他得了金丹而魏无羡才会在第一时间离开,就为了不让他发现换丹的真相! 被眼泪糊了一脸的江晚吟最终还是没敢跟魏无羡联系,哪怕通过这两张药方他就能判断出魏无羡是真的从失去金丹不得不改修鬼道之事中走出来了,甚至还有空关心他灵力运转晦涩的毛病。 不过,江晚吟毫不犹豫地找了个机会将魏无羡剖丹和不得不改修鬼道的事情说给了江厌离听,如今的江厌离已经在金夫人的扶持下稳固了自己和金凌在金陵台的位子,但听到魏无羡竟然有那样的遭遇,她也哭得不能自已。 江厌离是再次升级了对已经覆灭的岐山温氏的痛恨,也加重了对金光善的防备之心,她身在金陵台不好做什么动作,但她已经探知到了温宁的存在,温宁正被封印在金光善一处私库的密室里,而金光瑶想要再次利用温宁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江厌离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姐弟俩交换了这段时间各自搜集到的消息,很快确定下了各自的短期目标,又悄悄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辗转送到魏无羡手里,等收到了回信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辗转收到了一大包物资的魏无羡,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调养过程,已经跟温情商量着要出门游历采集洗髓需要的灵药了。 温情没想过去蜀中,只想在岭南和南疆转转,“昔日温氏的势力范围你们只以为在北方和西北,其实不然,温若寒的正室嫡妻便是南疆一个小部落的圣女,善蛊毒,只是天不假年,她强行要为温若寒生下一个孩子,结果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所以此后温若寒也性情大变。” “虽然温氏已经彻底败落,可我觉得我这温氏余孽的名头至少在南疆有些信誉,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那些蛮人打成窥伺他们秘密的恶人。” 江澄听温情这么说,倒是坚定了跟着一起去一趟做护卫的念头,“不管是南疆还是岭南都是山高谷深的崇山峻岭,有些地方甚至连当地的蛮人都不能进去,所以依我的意思,我必须要跟着你们去。” 魏无羡跟温情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也知道有江澄这个高手保护能事半功倍,可他们也不能给时影的追求之路平添波折啊,尤其时影留下来是为了保护温氏之人,他们可没脸再让江澄跟他们离开。 时影哪里看不懂魏无羡、温情和江澄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便由阿澄跟着你们一路护送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况且我跟阿澄之间想要联系远比你们方便,大家也会担心你们的。” 好吧,时影是真的有点儿假装大方,毕竟先前魏无羡和温情劝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可是要让他主动跟江澄拉开一点距离那又十分困难,所以他打算冒一次险,借着魏无羡和温情出去找药的机会,给江澄一个私人的空间,方便他能思考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未来。 温情左看看右看看,见时影是真的下定决心留下来守着山寨,便找了个机会悄悄对时影保证道:“我看得出来江公子对你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些顾虑,要是江公子开始整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和魏公子一定从旁协助,不会让你失望的。” 得了温情保证的时影当即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三枚传信用的灵玉,“这三枚灵玉不止能用于千里传音,还能传送长宽高都有三尺的物品,且只需要少量的灵力激发便能使用。” 温情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将灵玉收了起来,再次表示自己很看好他们这对儿,然后又得了时影三枚防身的桃木符咒。 时影解释道:“别看这三枚符咒都是桃木制作,实际上每一枚符咒都能抵挡十个金光善全力一击三次,甚至若是遇上那些不能用灵力的蛇虫鼠蚁以及凡人,这符咒能抵挡无数次那样的攻击。” 温情这会儿是真的重新认识了时影,也更加佩服他了,“时公子你对江公子的用心我都看到了,但凡江公子对你还有半分情谊,我一定会促成你们之间的姻缘!” 对于出门这件事儿,时影可是经验丰富得很,他直接为三人各自准备了一顶能收缩的帐篷,甚至要不是为了掩饰身份,他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炼制那种跟姜莘莘用过的小木屋一样的院子拿出来。 “……跟那些蛮人打交道,银子往往不是必须,食盐和糖才是,所以我这里给你们准备上千斤的青盐,你们可以自己吃不用省,也方便拿出来跟那些蛮人拉近关系……” “……还有伤药,那些住在深山里的蛮人大多以打猎和采集为生,所以从中原来的上好的伤药肯定是必需品,就算不是,他们也必定愿意多一种尝试……” 总之,时影恨不得连房屋都给江澄带上,更何况柴米油盐酱醋茶了,他一条一条殷切地跟江澄交代,看得一旁等候的魏无羡和温情牙酸得很。 第553章 历练之陈情令24 “……从前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说岭南之地多雨高热,虽然风大风多,可崇山峻岭气候不通畅,因此山谷之间瘴气弥漫,蛇虫鼠蚁也数量繁多,外人来此格外容易感染瘴毒。” 温情一边左顾右盼地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一边抽空解释道,后面殿后的魏无羡手搭凉棚向一边望去,待看到前方山上竟似有一片果林,便忍不住催促道:“快看,前面有片果林,那果子金黄,想必味道也不错,咱们赶快去看看吧!” 温情抬眼望去,顺着魏无羡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片树林,只是从来望山跑死马,这距离可不算近,况且他们要去的可不是那个方向。 温情没说话,同样停下来挥舞着三毒开路的江澄便忍不住吐槽道:“你是猪吗?莲花坞亏了你吃喝还是怎么的,怎么出来这一路了见什么都想尝尝味儿?!” 魏无羡恼羞成怒:“我就是好奇,难道这一路咱们采集的野果野菜你都吃过吗?!” 江澄呵呵一笑,挑眉得意道:“当然,我不止吃过,而且这一路上遇上的好些果子莲花坞也有培养。别说,野果有野果的趣味,可终究比不得精心培养出来的果子甘甜多汁又美味。” 魏无羡无语,片刻后打起精神实力嘲讽道:“还说我呢,堂堂江氏江宗主,整日里净惦记这些口腹之欲!” 温情若有所思,很快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她实在忍不住问江澄道:“虽然我没去过云梦,不知道气候如何,但既然云梦地处岭南以北,想必比不得岭南湿润暖和,那你们是如何让岭南之地的花草树木在云梦之地正常生长的呢?” 江澄合掌赞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当初射日之征过后,我取了温氏的一应书籍秘法,放弃了江氏应得的份额换取了温氏大梵山一脉人口,况且江氏本就有我设置阵法调节气候冷暖的前例,再加上有温氏全力相助,养活区区岭南的物产,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温情突然就十分羡慕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了,但对于自己的遭遇她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这两个江澄江晚吟看似是同一个人,可实际上连长相都相差甚远,修为和能力更是无从比较。 说到底温氏大梵山一脉本就是她的责任,哪怕这个世界里的江晚吟没能为他们提供那样的帮助,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魏无羡看看温情又看看犹自得意的江澄,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有眼前这位江宗主比着,他也有点儿嫌弃江晚吟了。 世家大族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一是人才,二是收藏。 区区银钱怕是连那些小世家都不太看得上,可江澄不止能拿到温氏所有的书籍收藏,还能全须全尾带走大梵山一脉,可见自身能力和修为都力压群雄,所以如此行事才没惹来旁人侧目。 或许暗地里不少人蛐蛐,可至少没有谁敢闹到明面上,那就算无人置喙了不是。 虽然发了一大通牢骚,江澄还是在不影响大家进度的情况下,转道去了魏无羡一早看上了的果林,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一片芒果林。 “这深山老林子里人迹罕至,看这地上掉落的果子大多都是自己腐烂的就知道这周围连吃果子的动物都不多。”江澄随口感慨道。 而温情则正经分析道:“这果子个头有大有小,闻起来这异香还有些微的醒神功效。” 魏无羡原本摘了一个黄澄橙的果子准备扒了皮就吃呢,结果听温情来了这么一句,顿时不敢造次,拉着江澄问道:“阿澄,这果子你吃过吗?” 江澄点点头,“当然吃过了。这果子性凉,味甘、酸,有健脾益胃的功效,只是不可与大蒜等辛辣之物同食,孕妇也不可食用,尤其这果皮含有微量的毒素会让皮肤红肿,食用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 魏无羡看向江澄的眼神瞬间肃然起敬,“这果皮带毒的果子你都能放心吃啊,还知道不能与大蒜等辛辣之物同食,你可真是厉害啊!” 江澄没好气地白了魏无羡一眼,说得好像他是第一个吃芒果的人似的。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他很有可能是排名靠前吃过这芒果的人。 江澄顺手摘了身边一个已经熟透了的芒果,顺着果核切成了两片,又横七竖八地划了几刀,配着一把小银勺一起递给温情。 魏无羡看温情这超高周到的待遇,真是恨不得直接坐在地上撒泼,“阿澄!” “你这区别对待也太过明显了吧?!” 然而江澄只是轻描淡写地将另一半剔除了果核之后直接递到魏无羡跟前,“我都将果核剔出来了,这样要是还不满意的话,难道要我嚼碎了喂你不成?” 曰—— 魏无羡成功地被江澄给恶心到了,终于肯闭嘴安心吃果子了。 而温情甜甜地一笑,“江公子,这果子当真甜美多汁,还香气扑鼻呢,要不咱们趁着天还没黑,咱们多采一点给时公子也尝尝?” 闻言,坐远了一点的魏无羡又坐了回来,也凑趣道:“时公子愿意留下来帮着守着寨子是为了谁我不说,总不能人家办了事儿,咱们一点表示也没有吧。” 江澄给了魏无羡和温情一人一个白眼,不过等他吃完了一个芒果,确依旧站起身来选了十来个已经熟透还个儿大的果子递给了温情。 温情欢喜地接过来,还暗中给时影传信说这些果子都是江澄亲手选出来的最好的果子。 而收到江澄亲手摘回来的果子,时影当然想全部保存起来最好能保持千年不腐不坏,做个纪念是最好了,可眼前还有阿苑这个馋嘴小孩儿呢,他可不能真的连给阿苑这个便宜徒弟尝尝味儿的事儿都不做,所以只能忍痛选取了其中最大最好的两个自己留着,剩下的都分给大家尝尝新鲜了。 至于早就看穿了温情和魏无羡的江澄,他不过是对时影还有些别扭,毕竟时影愿意留下看守山寨那些人,可都是看在他的面子,这也是第一次江澄感觉时影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有些盖过魏婴了,所以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提醒自己,自己如今遭遇的一切,很有可能只是源于自己可能存在的情劫,因此他心里有许多顾虑,既担心自己渡不过情劫,又担心渡劫的方式会伤害旁人。 第554章 历练之陈情令25 南方之地果真物产丰富,若不是其中生活的蛮人民风剽悍实在不好接触,而且还有各种天险作为倚靠,说不得这上好的地方早就被各大世家给收入囊中了,如今也轮不到温情带着魏无羡和江澄出门寻找更好的用于洗髓的灵药。 这些地方虽然没有所谓的世家,但一村一寨各种用毒、用蛊乃至用咒的法子层出不穷,各有各的独特好处,饶是江澄修为不低,也吃过好几次亏,若不是有温情这个集天下医术之大成者,怕是连小命都要丢掉半条去。 “这些就算了,”魏无羡幸灾乐祸中带着一点嫉妒地说道,“为什么那些一个个美丽的南疆女子,见了你就跟…蜜蜂见了花儿一样,都凑上来了?!” 跑得气喘吁吁正拿袖子手掌扇风的温情闻言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魏公子,你无不无聊啊,这种事情也要跟江公子比一比吗?” 温情实在不能理解魏无羡这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她只知道就因为魏无羡一两句挑唆,他们就变得如此狼狈了。 魏无羡闻言义愤填膺恨不得拍案而起,“胡说!” “本公子怎么就是无聊了?!” “本公子分明是为了维护咱们江公子的清白!” 江澄直接扑过去掐住魏无羡的脖子,又摇又晃直将他掐得翻白眼儿又吐舌头了,这才放松了些,“那些女子一溜烟儿地围上来,不是你在其中说了些什么,还能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直接喊冤,一头靠在江澄脖子上,鬼哭狼嚎:“阿澄,我可都是为你好啊,那些姑娘一个个儿的都看上你了,咱们还要人家的东西呢,原想着你就陪她们说说话聊聊天儿……” 江澄嫌恶地将人推开,自己又坐到山石的另一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那你就忘了咱们要人家的东西是为了谁?” 魏无羡这才端正态度凑上去正经求饶,可这一切看在温情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和魏无羡都知道时影跟江澄之间的关系,甚至这一路他们还联手时不时提起时影,想要让江澄跟时影增进关系。 可如今魏无羡受着江澄这一路看似粗糙其实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必也是有些心思的吧。 从前温情不管是在不夜天还是去了云深不知处一趟,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世家公子了,可谁都不像江澄这样,他哪怕餐风露宿地跋山涉水也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且还十分爱干净,每日出了汗过后必定要清洗一番,夜里更是少不得要沐浴。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事事讲究不将就的世家公子,却能亲手包办他们的衣食住行,不是她看不起谁,实在是江澄这段时间对魏无羡的照顾,怕是比魏无羡自小用惯了的小厮丫鬟都有余! 所以啊,温情在心里自嘲,看上这样一位不拘品德还是容貌、修为和家世样样都顶尖的公子,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 温情倒是想得开,而且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也当机立断斩断了那点儿情思。 只是她眼睁睁看着魏无羡对江澄越来越亲密而不自知,甚至魏无羡已经不自觉地刻意回避提到时影了,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看着魏无羡越来越明显的眼神干着急。 又或者是大夏天的突然来到高山雪林子里着了寒,温情病倒了。 医者不自医,温情这一倒下就接连高热,江澄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能熬了固本培元和驱寒的汤药给温情服下暂时退烧,剩下的就只能看温情自己的意见了。 而温情一清醒过来,听说江澄出去了就赶紧拉着魏无羡说话。 “公子,我生病的消息你应该没传信告诉时公子吧?” 魏无羡没太明白为何温情会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你一倒下,我和阿澄可真是吓坏了,这两日吃的都是从山下带上来的东西,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哪能就传信告诉时公子啊。” 见魏无羡没起疑,温情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就是担心江公子若是将我生病的消息告诉了时公子,时公子会因为担忧江公子连夜赶过来了解情况呢。” 说完,温情便状似无意地紧盯着魏无羡的表情,果然看见魏无羡脸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然后才加大了笑容掩饰一般摆摆手开玩笑:“这倒是像是时公子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温情见好就收,也顺着魏无羡的话表示赞同:“是啊,要不是你我修为不高确实需要护卫,而寨子里又离不得人,我看时公子恨不得跟江公子形影不离呢。” 魏无羡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意,此刻听温情一直说江澄和时影关系亲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又本能地压下自己的心思,却因为不太能呆的下去了,只好抬手为温情压了压被角,借口去看看江澄的情况就出去了。 看着魏无羡动心而不自知的样子,温情在心里叹息一声,有些人晚了一步便步步落后,怎么也追不上的,况且江澄连追赶的机会都没给过旁人。他看似对魏无羡亲密,对他们温氏余脉也上心,实则不过是沾了另一个世界里那些人的光,从头到尾他的例外只针对时影一人而已。 高山之上的林子里,遇上雨季几乎遍地都是各种菌子,地上有各种各样的蘑菇和灵芝,树上也有木耳、树花等菌子。 江澄出来原本是想打两只野鸡什么的给温情炖个汤,结果一看到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菌子就有些走不动道儿了,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拿出来的布袋子就已经装满了,转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魏无羡手里提着两只红色的野鸡。 江澄关注的重点在魏无羡手里的野鸡上,而魏无羡看江澄难得心情复杂,他先前还没搞明白为何温情突兀地提起了时影,等到发现自己为时影和江澄之间的亲密感到郁闷之时,才猛然明白过来温情在担心什么。 他想返回去说温情多想了,可不知怎么的这话就是说不出口,这会儿再看到江澄,便只想躲开。 江澄可没看懂魏无羡的闪躲,他追上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两只肖似凤凰的红色野鸡,笑道:“正好我这里采了一口袋的蘑菇呢,正好配上这两只野鸡炖个肉汤开开胃!” 第555章 历练之陈情令26 温情退了烧就好得快了,还能兴致勃勃陪着同样兴致勃勃的江澄给寨子里的亲人晒些蘑菇干送回去。 别说,这样的高山之地从前怕是毫无人迹,如今他们三人来了不仅轻易采集到了不少药材,还发现这里遍地都是顶级的食材,这里生长的灵芝那可是正儿八经富含灵气药力充足的灵药,不是山下那些普通的空有名头的菌子能比。 甚至温情因为在这高山之上好吃好喝近一个月的时间,猛然在某一天的早晨运功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结丹了! 温情的惊喜不能自已:“我以为……我原本……” 她估计想说自己原本资质平平又醉心医术所以耽误了修行,这辈子怕是没什么结丹的机会了,结果没想到竟有结丹的一天。 江澄却正色说道:“你结丹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先不说你这些年虽然因为学医有些耽误但从未放下过修炼,就说你的心境也不是许多人能比的,如此一来,等灵力积累足够了,你结成金丹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温情仔细回想,好像事情确实如江澄所言,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入不夜天教养,温若寒一听她资质实在是太过平庸本就打算放弃她了,是她突然被人发现在医术上天赋超群所以才被重点培养。 因此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此生没有结丹的机会了,便只一心为弟弟温宁和族人谋划,至于从未放弃过修炼之事,那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因为他们大梵山一脉的针灸之术非要灵力辅佐不可,因此白日里她耗费了灵力,总会在睡前打坐恢复,如此一直持续了快二十年的时间按了,如今猛不丁地突然结丹,自己还真就忘了这些年也是真没放下过修炼一事了。 温情只顾着兴奋,魏无羡却听出了江澄话里话外的不同,赶紧问道:“阿澄,听你的意思,你修炼的时候,跟咱们修炼的时候讲究到底有哪些不同?” 江澄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终于有人问出这个问题了,他仔细解释道:“修炼一途,天资固然重要,可后天心性的培养和勤奋也万万少不得,结丹更不可能只是简单的灵力积累就成,要想结成实打实的金丹,就必须体悟天地自然,初步找到契合自己的道,然后才能继续进益。” 魏无羡和温情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和自己眼里的惊奇,温情忍不住说道:“当年我知事之后起,温若寒对我就少有避讳,我也听他说起过不少修炼的事项,虽然也强调也修炼要勤奋,要看天资要看心性,可后面更多的是强调天材地宝的辅助,却从未说起过‘道’。” 魏无羡也点点头,他自小在莲花坞修炼的时候,不管是江枫眠还是虞紫鸢也都说过跟温若寒差不多的话,只是他们夫妻俩认为天材地宝不是必须,修炼之事乃是天资加勤奋,再加一点心性和运气。 既然已经展开了,江澄也不介意详细说说:“我辈修士,不管是世家还是散修亦或者是那些看起来没落的道观和佛寺,究其根本,都是在修‘道’。” “修士最重要的就是根基和‘道’。根基自然不必说,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是根基不稳,后面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倒了。” “而道,则是万丈高楼的脊梁和筋骨,只要脊梁和筋骨还在,根基也稳,哪怕房子没了也有重建的一天。” “如今我也还没确立自己的道,但我正在见识各种各样的道,想要从中选取最契合的自己道,然后加以修行。传言有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我们都还年轻,不必着急。” 世人都知道心性对于修炼的重要性,就连蓝氏那样古板的人家制定了那么多的家规,只为了约束门下子弟的行为,培养心性。 可算起来,昔日的五大世家,似乎只有江氏和蓝氏在讲究心性,温氏和金氏外在的表现可不像是看重心性的,至于聂氏,他们怕是不得不讲究吧,毕竟他们修炼的刀法本就霸道。 温情和魏无羡心有所感,尤其是魏无羡,他天资属实超群,而且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性也磨砺出来了,这会儿竟然立地顿悟起来。 感受到灵气在往魏无羡身边汇聚,江澄赶紧拉着温情稍微后退两步,解释道:“他在顿悟,这可是万分难得的大机缘,只可惜阿羡还未修复丹田,不然便能为重新修炼打下坚实的基础,来日结丹必定不同凡响。” 温情想了想,却一口肯定道:“公子今日说不定就能靠着自己修复丹田呢。” 江氏祖上本就是游侠出身,甚至连家规都只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一条,其中除了绝世独立又独醒一般的孤勇,还有一往无前的气魄,所以魏无羡当日在蓝氏结束听学的时候,会许愿自己能“锄强扶弱,无愧于心”。 魏无羡只觉得自己魂飞九天,而九天之上有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宜喜宜嗔,却又带着煌煌天威的声音直接叩问他的内心。 对方问他为江澄江晚吟剖丹可悔,他答无悔; 对方问他修习鬼道可悔,他答无悔; 对方问他救下温氏大梵山一脉,避居乱葬岗可悔,他答无悔; 对方问他毁去阴虎符可悔,他答无悔; 后面还有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他思虑之下,确定自己无从后悔。 但有一件事情他是真切愧疚着的,那就是当初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让旁人钻了空子,平白让人害了金子轩,让江厌离和金凌在金陵台的地位变得有些尴尬。 只是愧疚归愧疚,他却一点不后悔修习了鬼道,又将温宁炼制成了傀儡变成了活尸,哪怕后来他以为是自己失控让温宁害死了金子轩,他也只是羞于见到师姐江厌离,更加愧疚于自己造成了金子轩英年早逝。 魏无羡身体的亏损已经补足,此时顿悟不止让他明悟内心,还初步看到了自己将要践行的道,三天三夜之后,魏无羡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浑身轻盈充满了力量。 江澄提醒他道:“快运转灵力看看!” 得了江澄的提醒,魏无羡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喜悦,立刻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果然大家都没想错,这一场顿悟,魏无羡最大的收获不止明确己心,还得天之幸修复了丹田! 第556章 历练之陈情令27 魏无羡的丹田一经修复,温情便准备回寨子了,横竖他们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凑齐洗髓的灵药帮助魏无羡恢复丹田,如今这目标轻松达成,他们确实该回去了。 但有些话江澄必须提前说好:“从前我也听说了不少金丹被废的例子,只是从未听说被废了金丹还能继续修炼的,如今阿羡你又做了这第一人,要是消息丝毫不露还好,但凡透露出去了一星半点的,外面怕是要翻了天了。” 温情也知道事关重大,原本作为一个单纯的医者,她还想过暗中寻摸一个丹田被废之人来试验试验江澄新提出来的洗髓的法子呢,可如今看来连这想法都万万不能有了。 魏无羡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看啊,这世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了,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却偏偏好像怀璧其罪。” 而温情已经红了眼眶,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也是切身体会过了的。 当年温若寒突然想起他们早就分出去的大梵山一脉,不就是因为他们保管着舞天女石像心口那枚阴铁嘛,就因为他取走了阴铁,所以她和阿宁便没了父母,甚至阿宁的一魄都被阴铁生生摄走,从此比阿苑更加活泼可爱的阿宁便养成了怯懦小心的样子! 温情暗自深呼吸几次调整好了心情,对大家说道:“我确定洗髓的方子对丹田的修复有很大的作用,若是来日有人发现了这件事,便只当是我这方子对公子起了效用吧。” 这么一说,温情又觉得自己刚才那找人试验试验的想法也不能完全丢弃,至少一边恢复魏无羡和阿宁名誉的同时,也能考虑先行试验一番,好为魏无羡再添一点好名声不是。 如今好了,温情也结成了金丹,魏无羡也修复了丹田重新修炼,江澄便提议一路御剑回寨子,早日安顿好才是,温情和魏无羡纷纷赞同,但魏无羡舍不得这山里的各种菌子,又提议再多留一天,明日一早再启程。 于是三人便一起低着头只管找菌子了,横竖这山里就不缺菌子,再往南边一点的山上更加不缺各种瓜果和鲜花。 就因为去了心头大石,三人一路放开了撒欢,甚至还主动去招惹那些深山里的蛮人。一开始只有魏无羡这个自小招猫逗狗的去犯贱,江澄在一边看着觉得吃亏,就变本加厉了,最后温情也便坑了几回跳着脚表示不干这个冤大头了,闹得比江澄和魏无羡加起来还凶,毕竟她一手医术都是顶尖的,修为也上来了,猝不及防之下偷袭,还真是叫她次次都成功! 于是原本计划夏天过完就回到寨子的三人应是拖到深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南疆回到岭南,而时影早就盼成了望夫石,连小阿苑都能调侃他两句了。 见到江澄回来时影差点儿喜极而泣,不过就算忍住了没掉眼泪,也忍不住迎上去将江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 当着大家的面儿,尤其还有个含着手指看热闹的小娃儿,江澄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嗔怪道:“你做什么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时影收敛了动作,眼神却丝毫没有放松,手上更是顺势跟江澄十指紧扣,看得小阿苑都忍不住拍着手笑道:“师父牵手了,师父牵手了!” 江澄色厉内荏地瞪了时影一眼,甩来甩去都没甩到时影的手,只能暂时认下他这小动作,可这一切看在魏无羡眼里就不太是那么回事了,他顿时觉得平安归来的喜悦都打了折扣,心里还忍不住有些酸涩。 不过他那点儿小心思很快就被热情迎上来的温氏众人给冲散了,阿婆和三叔迎上来招呼大家赶紧进屋,转头又吩咐杀鸡宰羊,大家似乎将今日他们归来的时候当成了节日来过,还吩咐起出先前藏好的美酒给大家尝尝。 然后阿苑的爹便过来跟大家讲道:“咱们如今可不是刚来的时候坐吃山空的样子了,这岭南之地气候温暖又多雨,看起来一年四季瓜果不断,这稻子都能一年收两茬呢,别看咱们过来才将将一年的功夫,实际上已经自给自足啦!” 江澄却只觉得心酸,“那大家怎么不提这里的湿气和燥热之气?也怪我没想好,让大家受罪了……” 一群人赶紧摆手,纷纷表示他们身体不适都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奔波不断,还拉着时影赶紧说话,时影这才站出来对江澄说道:“你别总是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人总有思虑不周全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嘛,你一时没想到的事情,我帮你记着就好了呀。” 阿婆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时公子可是找了好些祛湿祛燥的药材和食材呢,如今咱们人人都会煮两个汤糊弄嘴啦。” 坐到屋里喝上了茶,又有人期期艾艾问道:“魏公子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魏无羡立刻耍宝一般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儿方便大家伙儿仔细看他,“我如今身体已经大好,日后修为必定更进一步,只可惜我不像江公子这样幸运,还能得一个阿苑这样的好徒儿。” 这里的温氏之人除了温情便无人知道魏无羡的身体状况,此刻他们听魏无羡这样说得天花乱坠原本有些不信的,可魏无羡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许多,他们又不得不信。 但他们都希望魏无羡能好。 热闹期间,时影对江澄可谓是片刻不离,温情一直在担心魏无羡的心情和状态,可没想到哪怕喝醉了的魏无羡都没失礼,饶是如此她依旧提心吊胆了一晚上,一直到二叔过来将魏无羡送回了房间才总算放心。 至于时影,他原本有许多话想要跟江澄说,可是在感受到江澄对自己纵然的态度之后,他便不着急了,哪怕他感受到了魏无羡对江澄态度的变化。 等人群散去,江澄忍不住问时影道:“有个问题我也搞没明白,你到底是看上了我的神魂,还是我的容貌呢?” 时影觉得这个问题一点儿也不难回答,毕竟作为他们这样的神仙来说,容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神魂才是重点。 但他又担心此刻尚在历劫之中的江澄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气氛就僵在了那里。 江澄只是单纯一问,可显然时影关心则乱想多了,他以为江澄问得是自己喜欢她的真身、前世亦或者现在。 见时影不出声,江澄虽然没误会什么,但心情无端就低落了下来,于是摆摆手直接回房去了。 第557章 历练之陈情令28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情要为族中老弱病残调理身体,江澄和时影合力开始正式教授阿苑修炼,而魏无羡则专心修炼好早日结丹。 莲花坞里江晚吟收到了魏无羡半途送过去的灵药终于完成了洗髓,彻底炼化了腹中那一枚金丹,日后修炼也能有所进益,所以转头他就将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详细记录传给了温情。 而他在将那一封厚厚的信送出去之后,终于放下了随身带在荷包里的那一把从未送出的小木梳。 金陵台,江厌离从未放松地盯着金光瑶,可惜金光瑶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沉得住气,他竟然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金光善和金夫人一起算计,也不动用任何超出明面上的手段,甚至他还跟薛洋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的戏码,趁机将薛洋送出了金陵台。 不过,这段时间她和金夫人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让金光善亲眼看到了金光瑶这个人到底有多难缠,同时也让金光善坚定了将金氏传给金凌的想法。 除了云深不知处的蓝湛依旧被蓝启仁以闭关的名义面壁思过,看起来大家都在走向新的生活,且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当然,这一切看似顺利的底下总会有一些不如意,比如魏无羡,比如时影。 至于江澄,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擅长处理某些感情问题,所以发现自己跟时影之间还差了一点东西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他便决定不要难为自己了,只要时影不主动挑明一切,不妨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流氓行为贯彻到底好了。 不过魏无羡本人道德水准很高,因此在除夕夜里看着时影和江澄差点儿亲上之后,便意识到自己对江澄的关注程度已经过高,甚至他们的关系有越线的危险,所以试探了两次发现江澄对他就是普通的兄弟情义之后,便默默挥剑斩断了刚刚才变得清晰的青丝。 在漫天流星一般的烟火之下,温情拍拍魏无羡的肩膀,笑着说道:“江公子聪慧善良又正直,骨子里却是个浪漫又思维敏捷之人,这样的人单单是容貌就让人无法拒绝了。” 魏无羡转头看着江澄和时影蹲下身一左一右护卫着小阿苑拿着手里的烟花玩耍着,也忍不住笑道:“是啊,而且这样的人还爱民如子,时刻注意保护弱小,在见到一切不平的时候准备替身而出,他不止有这样的想法,还有这样的能力摆平一切。” 任何强大又美丽的生物,都会让人无法拒绝。 相比较于一早就知道不可能的魏无羡,时影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麻烦,尤其是在江澄想通了决定开启摆烂的态度之后,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跟江澄的关系已经进行入了下一个更加亲密的阶段,可有些时候他难免又觉得自己跟江澄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亲密。 更要命的是,他始终记得江澄当初问出的那个要命的问题,哪怕后面江澄表现得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他都不敢去触碰那个雷区,因为他根本分辨不出江澄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只是假装不在意,实际上将那个问题藏在了心底。 时影告诫自己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稍微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如同受到惊吓一般,可在爱情里处于下风的一方偏偏就是如此,患得患失是常态,尤其像他这样从未想过舍弃的才最可怜。 时影的自苦和自弃江澄当然感觉到了,只是他本人没有跟时影升华一下关系的打算,所以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时影安心,所以干脆准备给时影找点儿正事,让他忙碌起来,这样好歹能让他不至于一直陷入内耗当中。 这天阿苑的课程结束,江澄便拉着时影往后山走去,示意单独聊聊。 而时影再次误会了江澄的意思,认为江澄如今是想要对这段感情宣判,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步履沉重到了他都无力抬脚的地步,整颗心也缓缓坠入谷底,整个人甚至开始浑身发凉。 这些感触是他修得仙身以来只有濒死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可如今却轻易被江澄挑起,他甚至都没想过痛恨这样无力的自己,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都开始变得荒芜。 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江澄看到眼前看久了的景色也不觉得厌烦,甚至登上一处小平台之后,还兴致勃勃地回头对时影说道:“这个地方正适合打理出来给阿苑练剑,莲花坞的后山就有好几处这样的地方,都是我一手打理出来的!” 时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江澄叫他出来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商量,而非他所想的摊牌什么的,低落到谷底的心情瞬间触底反弹,连被风吹动的发丝都带着喜悦。 而江澄也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时影心情的飞快变化,明白时影先前有些误会自己叫他出来的目的了,可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来,只能先假装没看见。 “这里不太高,可以在阿苑刚开始练习剑法的时候用,也不用设置什么防护阵法,只需要填补一些石板过来就行。” 时影笑着应和江澄的话:“是啊,才刚开始练剑的时候不用多少防护,但是等阿苑修为上去了,那就必须换个地方了。” 江澄一指后面那座看起来有些陡峭高耸的山峰,说道:“那上面正好适合有些修为在身的人,到时候就看阿苑自己怎么布置练功台了,咱们还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呢,倒是可以提前为他留下一些阵法和符咒秘籍,等他长大了若是有兴趣再自己去学。” 时影看着江澄所指的那座只有山顶上一点岩石裸露,其他地方都是树木覆盖的山峰,也觉得那山顶上的确是个练功打坐的好地方,但此时脑子短路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问题直接脱口而出:“在那个世界里,你跟魏婴还有个孩子,对吗?” 这下子就轮到江澄憋屈了。 原本他就因为时影有一种自己背叛了魏婴和孩子的感觉,没想到此刻竟然被时影直接挑明,他停下脚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好气道:“我就当这个问题,是你在回敬我当日问你的那个问题。” 第558章 历练之陈情令29 江澄跟时影不欢而散,但有些问题还在那里等着有人去解决呢,所以江澄只能找来魏无羡和温情商量。 “在我的世界里,我因为修为已经到了那个层次,所以等到了一些启示,这才知道原来五块阴铁结合之后组成的东西乃是地府给我那个世界的信物,有了这个信物,再配合祭祀天地的仪式,便能让我那个世界联通地府,从此死去的生物便能通过六道轮回来赎清自己的罪孽。” “所以我和阿羡、蓝湛一起找齐了阴铁碎片,在射日之征过后祭祀天地,从此联通地府,人间再也不惧行尸走肉的威胁。” “在上一个世界里差不多也是这么一个情况,只不过我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穷奇道过后十六年以后了,魏婴被金光善的私生子莫玄羽献舍而归,金光瑶的阴谋很快随着聂明玦宗主阴灵的指示而暴露。” “因为阴铁炼制而成的阴虎符在穷奇道被毁,金光瑶和薛洋费尽心机也不能完全复原出来,更重要的是阴铁的本源自行熔炼进了鬼笛陈情,所以后来魏婴和蓝湛便将陈情复原成了玉璜,再次祭祀天地过后,重新联通了地府。” 江澄顿了顿,魏无羡立刻就明白江澄的意思了,“所以,我们这个世界里,事情有了一点变化,这阴虎符的碎片虽然被时公子搜集完整了,但阴虎符就只是阴虎符了,对不对?” 江澄点点头,忧心忡忡道:“然后我才发现事情更加严重了,这个世界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早就联通了地府,可人死后本该天魂升天、地魂归地府、人魂消散,而如今人魂却被保留了下来,这就导致这个世界里的阴气渐渐上升,若是有超过了灵气的一天,人间怕是要变成地府了!” 听江澄这么说,魏无羡和温情对视一眼也意识到了事情非常棘手,而可怕的是若不是江澄的到来,他们或许无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若是事情当真往江澄所言的方向发展,那么这个世界都要完了! 江澄叹了一口气,“如今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个世界里气运相对来说比较强横的人,这样的人容易被天道青睐,或许通过这样的人,我们能得到一点启示,哪怕仅仅是弄清楚前因后果,也方便我们对症下药力挽狂澜不是。” 气运一词又是一个对魏无羡和温情来说都十分新鲜的词汇,但他们通过联系上下也能轻易明白这所谓气运到底是什么,魏无羡心中一动,问道:“我开创了鬼道,虽然功法十分粗浅,但好歹确实能用怨气来修行,甚至死了十六年还有机会被人献舍而归,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本身就有那么一点‘气运’呢?” 魏无羡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温情也忍不住顺着这样的想法来佐证:“是啊,在江公子的世界里,江公子也没少了魏公子你和含光君一起出力。而在上一个世界里,魏公子和含光君也出了大力,可见魏公子你和含光君真的是有点儿‘气运’在身的!” 魏无羡也觉得温情的话十分有道理,紧皱的眉头也完全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开个小玩笑:“就算我一个人得不到什么启示,那说不定我和蓝湛在一块儿的时候就能有奇迹发生!” 想到上个世界里魏无羡和蓝湛之间的亲密关系,江澄也忍不住笑道:“上个世界里魏婴和蓝湛的关系可亲密了,你觉得你需要跟蓝湛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所谓的启示呢?” 温情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惊讶于严谨到有些刻板的含光君居然会钟情于魏婴这样一个风流浪子一般的人物,转而就有些为眼前的魏无羡感到可惜,或许江澄就是因为在上一个世界里见识了魏婴和蓝湛之间的感情,所以才会屏蔽魏无羡对他的情谊吧。 而魏无羡已经忍不住跳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蓝湛那个小古板我躲着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凑上去?!” 江澄还未说话,温宁就幽幽开口说道:“昔日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哪一次不是你魏公子主动去撩拨含光君的呢……” 魏无羡语塞,魏无羡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最后,温情看着金陵台的方向,坚定地开口道:“我总会亲自将阿宁从金陵台接回来的。” 魏无羡也坚信这一点,只有江澄略微感到抱歉,因为他在上一个世界明明已经了解过一些事情了,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跟蓝湛一起去金陵台救人,让温宁不幸陷在了金陵台。 是的,大家都十分清楚,温宁不可能真正死去,不是说金光善或者金光瑶没那个手段让温宁彻底死去,而是说他们俩根本没有想过让温宁彻底去死,他们还想留着温宁以此来发展更多能被他们完全控制的傀儡,方便做一些活人不方便做的事情呢。 如今魏无羡哪怕就要重新结丹了,依旧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因为他身上的污名还未洗清,一旦露头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所以只有等到金光瑶露出马脚的时候,才是魏无羡出现的世人面前的时候。 魏无羡对未来怀着无限的信心,“你们可别觉得我委屈,事实上我自己可一点没觉得委屈,都是旁人作孽伤害了我,我只会理直气壮,怎么可能委屈?” 江澄不置可否:“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反正从前我过分骄傲的时候,每日三省吾身,都在自我叩问:是不是太客气了?是不是给他脸了?是不是该动手了?” “反正被我打了的人都是该打的人,我不可能有错。” 别说温情了,就是魏无羡都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温情还特别唏嘘:“我单单知道魏公子自小下水摸鱼上山打鸡,还不知道江公子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呢!” 江澄摆摆手,“嗨呀,这算什么啊,大家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总会幻想天老大,地老二,我行三,其他都是不值一提呀。” 夜里,温情找了魏无羡私下谈话,江澄虽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但看从那过后温情和魏无羡积极为寨子里寻找谋生的路子,略微一想就大概猜到他们是在安排寨子里老弱病残的后路了。 第559章 历练之陈情令30 对于感情上面的进展,时影原本是不着急的,横竖不管江澄能在这个世界里停留多久,他都会一直跟在江澄身边不离不弃,而且江澄的修为最少支持他三百年的寿命,如今江澄还不到三十呢,他们有的是时间。 可江澄私下里跟魏无羡和温情聊过之后,肉眼可见有了秘密,这就让时影紧张了,虽然他不喜欢探究旁人的言行,可事关江澄他就无法以寻常的态度来对待。 况且,给双方一点私密空间最好在明确身份之后做的事情,在人都还没追到以前,肯定是要事无巨细地了解对方啊! 于是这天小阿苑便给江澄带来了口信,说时影约他在后山那片他们看好的石顶上见面。 说实话,江澄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真的希望由时影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说他在感情上懦弱也好,说他拖泥带水也罢,别看他对时影没有答应继续发展的意思,可实际上他就是希望时影不要离开。 眼下他们搞成这样,一来是时影那天被江澄引出了心中关于认知差异的担忧,二来也是因为江澄错认自己在渡情劫,如今有个不能见面的孩子的生父魏婴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在这个世界无法完全接受时影。 再说连续经历两个差不多的世界,魏婴似乎都对蓝湛有些意思,这就让江澄不得不多想,或许没有他无意中跟魏婴养出那个孩子,魏婴就会顺理成章跟蓝湛走到一起,从而不用面对他这样一个移情别恋之人。 岭南之地刚刚才过了所谓的梅雨季节,连续四五个大晴天似乎已经将一个多月以前倾泻而下的雨水和潮气全部晒干,实际上走在这样只是稍加整理过的山间羊肠小道上,依旧要担心脚下的青苔。 江澄不急不缓地往山顶上而去,远远地就看到山顶上时影罕见地穿了一身白衣,他心头一动,却不敢继续猜想。 今天的时影跟往日的时影确实不同,似乎从时影出现在江澄身边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表明他是为了江澄而来,而所做的一切都是江澄希望看到的。 可如今脱离了这些,时影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江澄心想,时影本人单看长相和气质那就纯纯的神仙中人啊,旁人只说可远观而不敢亵玩,他何德何能居然敢叫这样一个不该不染尘埃之人,为他患得患失?! 所以,先前的一切打算都要推倒重来,他本就是一个无耻之徒,如今不过是将这无耻行径放到明面上来而已。 别看时影站在山顶似乎一直在远眺,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可都在江澄身上。 江澄一上来他就在期盼他能说些什么,可江澄长久的沉默让他好不容易积累的期盼和希望都破碎了,他正准备转身说点儿什么,却不想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澄原本只想从后面抱一抱时影,可没想到时影会因为他的不出声就沉不住气,不过这样的巧合十分符合他眼下的心意就是了。 时影对江澄多了解啊,从他上山的步伐就猜到自己今日怕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可如今这样的情形,时影忍不住靠在江澄肩头再次凑近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了,时影都不愿意松开这个难得的拥抱,但开口说话的时候,语调都忍不住带出一点喜悦,“尊上,若是你想念那个孩子,我带你回去看看吧……” 若是换了别人在此,听到时影这样善解人意的话只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时影面对的江澄,他虽然依旧没有脱离一个普通人的范畴,可实际上他做事一向出人意料。 江澄没好气地将时影从自己怀里扒出来,“我都准备跟你说我是一个冷心冷肺、瞻前顾后的无耻之徒了,结果你在这儿给我做好人?!” 时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浑身独立于世的仙气都只剩下浑身冒傻气了,“所以尊上是要跟我结为道侣吗?” 江澄抓着时影的手摇了摇,“不是哦,我已经是魏婴的道侣了,哪怕魏婴不在这个世界,我也不能再找一个别人做道侣。 “我们不会有任何形式上的表现,我只能口头承诺你我们是亲密的伴侣,你能接受吗?” 而时影则反手跟江澄十指紧扣,带着无限期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这一世是情侣,虽然不能成为夫妻或者道侣,那下一世乃至后面的生生世世,我们都是情侣,都要成为夫妻或者道侣,好不好?” 此情此景,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可事实上江澄最终还是忍住了,“你我都是修士,这辈子和下辈子我倒是心甘情愿承诺给你,可要说生生世世,恐怕没什么可能。” 时影实在有些失望,他想要的绝不止三生三世而已,他想要的是始终跟随! 但他也知道自己决不能着急,横竖上辈子墨兰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合适的丈夫,两人甚至是因为父母之命而结合,这辈子能让江澄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已经很满意这样的进展了。 时影消停了,江澄便开口为自己解释道:“当日我问你是否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其实真的只是心念一动随口一问,作为修士我当然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名字也好,容貌也好,都像是身外之物,只要一点真灵不灭本源就不会更改。” “所以我真的不在乎你我认识的时候你看我到底是什么模样。” 时影也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轻易解开了,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他明白这是江澄对他的偏爱,忍不住再次投怀送抱,靠在江澄肩头不想起来。 倒是孩子的事儿是真的有些说不清楚。 江澄仔细想了想,直觉自己回不去那个世界,见不到那些亲戚朋友了,所以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要魏婴和孩子不出现,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当他们是过去了不是。 两人亲亲密密手拉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就连温情都忍不住打趣道:“哎呀,我就说了嘛,情侣之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那都是正常的呀~” 魏无羡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直接找温情打赌:“这一次可是闹了快两个月的功夫,我差点儿都要以为这连月的阴雨天气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我猜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下一次他们俩再吵架,肯定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温情配合着说道:“那公子你是要赌多久?我赌一个月!” 魏无羡这要开口,江澄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们俩的话:“我赌以后我们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第560章 历练之陈情令31 江澄和时影之间的感情稳定了下来,两人就有些静极思动了,正好温情和魏无羡都已经结丹,能护住这山寨里的老老少少,江澄和时影便将教授阿苑的事儿委托给了魏无羡,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出了岭南直奔云梦江氏莲花坞。 对于江澄这位另一个世界更加优秀的自己,江晚吟只觉得面对他比面对魏无羡还要艰难和不堪,好在他已经做了好几年江氏的宗主,该有的情面还是能保持住。 这个世界里的莲花坞跟自己熟悉的莲花坞终究有所不同,江澄渐渐的也能将这个世界里的莲花坞当成别人的地方看待了,只是看着自己院子外头那一汪莲花池,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时影则赶紧开口说正事:“江公子,金陵台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江晚吟见江澄也看了过来,遗憾地摇摇头,“金光瑶比大家想象中更加沉得住气也更加狡猾,他如今可是跟泽芜君和仙督一起并称三尊的敛芳尊呢。” “他可不仅仅在金光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了不小的势力,就连金光善的左右手秦宗主都要收入囊中了,而且还将爪牙伸到了莲花坞!” 江晚吟想起前些日子才被清理出去的那些人,心里依旧忍不住火冒三丈,云梦距离兰陵千里之遥,可金光瑶就有那个足不出户就将人手安插进莲花坞的本事! 江澄跟时影对视一眼,哪怕上个世界里他们知道了金光瑶在背后做了许多手脚,却没想到这个世界里人家的触手也早就伸进四大世家了。 江澄说道:“你应该记得姑苏蓝氏有个叫苏涉的外门弟子吧,上个世界里对方因为不满蓝氏处事不公,所以脱离了蓝氏自行立了门户,后面可都是金光瑶在支持,算算日子,如今那苏涉应该已经跟金光瑶联系上了。” 江晚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金光瑶一面和和气气跟蓝曦臣称兄道弟的,背地里竟然去勾搭人家的外门弟子?” 突然,江晚吟猛然想到金光瑶还是孟瑶的时候就在清河聂氏做事,甚至还一度高居聂明玦坐下左使之位,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经过聂明玦的介绍成功回到了兰陵金氏,还改了名字叫金光瑶。 算一算,金光瑶在聂氏必定有亲近之人,而江氏刚刚才清扫了一批有外心之人,江澄又告知说姑苏蓝氏有个叫苏涉的外门弟子跟金光瑶有交情,那金光瑶可真是将四大世家都一网打尽了啊! 江晚吟恨不得立刻上金陵台将金光瑶给揪出来,然而事情却不能就这样做了,先不说金光瑶终究是金光善认下了的儿子,名义上对金陵台是有继承权的,单说他跟蓝曦臣和聂明玦之间的关系就让他不好轻举妄动。 所以,想要拿下金光瑶,除非有切实的证据,否则他连聂明玦都说服不了。 尤其这两年金光瑶一力支持聂明玦在各处改建了温氏留下的监察寮,还说服各大世家分别派人守着监察寮,方便为平民百姓斩妖除魔,若是他真一意孤行拿下了金光瑶,恐怕那些为此受益的普通人就不会同意。 江晚吟想尽快拿下金光瑶将自己跟魏无羡之间那点儿芥蒂揭过去,但他自己眼下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别别扭扭来寻求江澄的帮助。 看江晚吟这色厉内荏的别扭模样,时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又庆幸眼前用了同样名字的人是不同的两个人。 江澄稍微想了想,说道:“眼下金光善已经将他在外面的不少私生子都接到了金陵台,想必金光瑶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上个世界里,金光瑶可是给亲爹金光善特意安排了一个十分香艳的死法,让金光善死后也没得个好名声。所以眼下破局的法子应该还是在金光善身上。” 江晚吟也知道江澄所言不虚,但他实在是不想让金光瑶继续逍遥在外,毕竟魏无羡如今可是蜗居在岭南那等蛮荒之地,他金光瑶这个罪魁祸首但凡多享受了一天的权势富贵,那都是对魏无羡的欺辱! 江澄无奈叹气,“那边只能从金光瑶的生母孟诗身上做文章了。” 江澄说完就再不开口,江晚吟只能转向时影寻求一个结果,时影也挺无奈的,尤其这位江晚吟还有一个更加优秀的正主在旁边衬托着,他都有些可怜江晚吟了。 见时影也不开口,江晚吟出走的脑子和理智终于被找了回来,出去了好一会儿之后便一身轻松地回来了。 江晚吟笑道:“我已经让人私下里去调查那位孟诗去了,想必不出一个月就有确切的答复,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金光瑶还能如何逍遥下去。” 江澄嫌弃地转过头不去看喜形于色的江晚吟,“你这样的表现将自己弄得好像一个人人喊打的反派。” 时影也低下头去看着杯子喝茶,不去看江晚吟那略显猥琐的模样。 江晚吟连番被人嫌弃也只是稍微不忿了那么一下,转眼就理直气壮起来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为江澄剥莲子,“我们莲花坞的莲子莲藕可都是外面吃不到的美味!” 江澄呵呵,“你猜我会不会比你更加清楚。” 江晚吟汗颜好歹收了轻浮的模样,但他依旧忍不住嘀咕:“哪怕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明明爹娘甚至姐姐都一样,怎么你我偏偏有这样大的差别呢?” 时影含情脉脉地抬头看向江澄,江澄则忍不住握住他搭在茶杯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看得江晚吟胃疼。 江晚吟恨不得上前分开这两人,“你们可小心一点啊,世人终究不太能接受两个男子光明正大走在一起的!” 闻言,时影忍不住打趣江晚吟道:“你说自己跟我家尊上差别太大,可在我看来,你刚刚有那样的觉悟,可见你确实跟我家尊上有缘呢。” 江晚吟直接被时影给安慰到了,虽然这样的夸奖他不太想要,可往上翘起的嘴角无论如何也压不下来。 江晚吟说起莲花坞的莲子和莲藕,江澄就想起了江厌离的莲藕排骨汤,顺便又想起了金凌这个便宜外甥,想了想,找江晚吟要来了笔墨纸砚,准备将之前誊写给阿苑的秘籍也给金凌准备一份,这个世界里拢共就见到了这么两个孩子,他可没什么厚此薄彼的毛病。 第561章 历练之陈情令32 江晚吟正经做事的时候还真有两把刷子,也就半个月的功夫就将金光瑶的生母孟诗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就连孟诗的亲人都给找出来了。 原来孟诗虽然在云萍城长大,实际上却并不是云萍人,她的养父母是江南梧州人士,幼年时候对她倒也不错,那个时候她的日子尚且算得上衣食无忧。 但凡事最怕的就是旦夕祸福,孟诗的养父母有一次晚间赶路遭遇了邪祟,虽然当时免于一死侥幸逃脱,可也将邪祟不小心带了回去,于是周边还有几户人家便跟着一起遭了秧,孟诗为了安葬养父母,便只能卖了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最终会因为长相出色沦落青楼。 孟诗这个名字是后来老鸨给改的,但孟这个姓确实是孟诗养父母的姓,她不愿意改了去,老鸨也没强求。 江澄略微翻看了一遍,忍不住感慨道:“也难怪孟诗遇上那金光善就死心塌地了,恐怕除了金光善的权势,还因为他本身就是修士出身,孟诗以为金光善做过不少斩妖除魔之事。” 江晚吟对孟诗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那她怎么就没发现金光善一直没有为她赎身的打算呢?甚至在她说出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干脆将她抛弃了!” 江澄毫不掩饰对金光善的鄙夷:“这算什么,金光善的私生子又不止孟瑶一人,单是如今接回金陵台的,差不多一双手就数不过来了。而且兰陵金氏每一次宗主继位都搞得腥风血雨一片,在昔日的五大世家里确实独树一帜,也就是到了金光善这里,金夫人本人很有能耐,能叫金光善生了那么多私生子却无一人能进金陵台的,也就是孟瑶当初在射日之征立下了太显眼的功劳,而金光善又想借此扩大金氏的战果和影响力,不然你看孟瑶回去金氏那么久了,金光善可有将他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江澄毫不掩饰对江晚吟的恨铁不成钢,在射日之征以前他作为江氏的少宗主,居然整天就想着跟魏无羡争夺江枫眠的宠爱,那是一点子都没认识到他所处的位置和应该做的事情啊! “我当年没取什么东西,是因为我提前将温氏的重要典籍都拿到手了,而且还要保下大梵山一脉。而你的情况跟我又有所不同,你看看温氏差点儿灭了江氏、聂氏和蓝氏,射日之征的时候你借着眉山虞氏的人手也出力不少,可结果呢?” “你特么居然只取了金银财宝,连大梵山一脉那些个老弱病残都护不住!” 江澄的嫌弃太过明显,说得江晚吟头都抬不起来了,时影心中叹息一声,少不得出声打打圆场:“江宗主如何能跟你比?听说老夫人当年对江宗主这个亲儿子都非打即骂的,江宗主少年时候想必过得不甚如意。” 时影的意思是,江澄本人乃是神仙转世本就跟常人不同,尤其江澄本身功德不少,这样的人本就被天道所钟爱,气运当然也少不了,甚至时影相信当年江澄的气运一定盖过了魏无羡和蓝湛。 至于后面,说的就是这个世界里的虞紫鸢了。 好了,说到这里任何话题都进展不下去了。 江晚吟依旧有些难以面对当年的一切,毕竟那些年他这个资质一般的对上魏无羡那个天资出众的人,他爹只会对魏无羡进行夸奖,对他总是摆出一副失望的模样,而虞紫鸢作为母亲本该在其中调和,偏偏虞紫鸢自己二十多年了还在纠结江枫眠曾经对魏无羡的亲娘藏色散人动心过的事儿,不仅不能调和父子关系,还变相地跟着打压江晚吟。 说实在的,江晚吟至今还能三观端正,牢记斩妖除魔的初心,已经很是难得了。 虽然凡事就怕对比,尤其跟“自己”对比。 对于江澄,江晚吟本人当然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然而他又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原本可以做得更好,尤其江澄本人还天天在他面前晃悠,这就加重了他心里那种自我厌弃的感觉。 夜里江晚吟难以入眠便出门走走,只是没想到竟然走到了江澄暂住的院子外面那片池塘边来。 天上的月亮是一轮圆月,月光太盛以至于天上看不到几颗星星,江晚吟见了此情此景,难免将江澄比作此时天上的月亮,而他自己自然只能是被彻底掩盖了光芒的某一颗星辰了。 这边江晚吟吹了一会儿冷风正准备回去,却不想被刚刚结束修炼突然想吃莲子的江澄抓了个正着。 江澄还好奇呢,足尖一动就从小池塘上面飞跃而过,挡在了江晚吟跟前。 不想过分示弱的江晚吟率先发难:“这么晚了你还衣衫整齐的出门,是诚心想要做夜猫子吗?” 早就知道江晚吟别扭,可江澄也是没想到江晚吟还长了一张刀子嘴啊,心里呵呵面上可少不得笑脸相迎:“我夜里修炼了一会儿,这会儿才收功呢,想着今儿是一个月圆之夜,就想出来看看月亮。” 嘴馋什么的,那必定不能宣之于口啊! 而江晚吟却只觉得无力,单单几句话的功夫就足够旁人看清楚他的不足了。这会儿便是有外人在,人家肯定也更加喜欢他江澄,谁会一个照面就更加喜欢一个嘴上总是不肯放松的人呢? 江晚吟突如其来的低落让江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是自己夜里修炼一事刺激到了对方呢,忍不住解释道:“我也不是天天如此,只是今日心血来潮,觉得是个修炼的好日子,所以才弄得晚了些。” 这话说得江澄还真有点儿脸红,自从魏无羡的丹田修复了以后,他还真少有修炼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趁着教授小阿苑的时候才顺便修炼一会儿,最近可真是懈怠了不少啊。 江澄在这儿惭愧,江晚吟可不知道,他再次列出一条自己的不足,但已经没了较真的心思,只是突然想要了解了解江澄的生活。 江澄无语,“我的生活有什么好听的呢?难道我的生活是生活,你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 “世人还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说法,先不说你我长相上的不同,就单单说成长环境的不同,就足够造就两个不同的人了。” “甚至昨日的你跟现在的你明明是同一个人对吧,但你能说你就一点变化都没有吗?” 江澄抬手拍拍江晚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人的事情你只管当做故事听听就算,你可以引以为戒,或者按图索骥来做自己的事情,可千万别沉迷进去。” 做了一回知心大哥,江澄也不惦记莲子了,心满意足回去睡了个好觉。 而江晚吟也终于决定放过自己,对自己的经历也有了特别的心得,总算成长起来了。 第562章 历练之陈情令33 对于孟诗这个人,除了一生孤苦,被金光善欺骗生子也是一个值得同情的点,似乎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她竭尽全力培养儿子孟瑶,期待儿子孟瑶能认祖归宗这一点了。 但以后知的视角来看,孟瑶本身对金陵台就没什么期待,他会在金陵台受辱,完全是因为不得不遵守孟诗的临终遗愿,以至于后来对金陵台和权势地位逐步看重,最终走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江澄见识的事情多了,对孟诗也好,对金光瑶也好,就没那么多感慨,倒是江晚吟忍不住唏嘘道:“孟诗夫人或许只是想要通过金光善来摆脱自己不甚光明的身份,又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受世人的不待见和辱骂,只是她实在低估了金光善的绝情。”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关于金光瑶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大家抽空一起查看,想要从中找到金光瑶的弱点,从而逼迫他尽早露出破绽。 可是没想到金光瑶这个人看似处处是破绽,其实竟然分毫不漏! 江晚吟将金光瑶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金光瑶在明面上竟然没什么好指摘的地方,不禁有些负气地捶了捶桌子。 江澄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上个世界里金光瑶的夫人秦愫的事情,但他觉得这个消息至少可以让金光善的心腹秦宗主对金光善有些作为,也能省去将来秦愫被金光瑶欺骗的痛苦。 就是如今他跟秦宗主家可没有任何交情,而且那位秦宗主既然能一力扶持金光善走到今天,帮助金光善镇压一干金氏旁支别系,还不被金光善所忌惮,本身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的人可不好打交道啊。 江澄还没想好怎么样将消息投递给那位秦宗主,就听江晚吟说道:“如今金光瑶看似小辫子一大堆其实没什么用,不如我们先解决薛洋和苏涉,横竖这俩人才是金光瑶手里算得上号的底牌,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替代的。” 江澄给江晚吟竖一个大拇指,“很好,江宗主你可算是明白某些规则了。” 江晚吟听到这样的夸奖没有半分高兴,甚至还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见时影一直没说话只顾着照顾江澄喝茶吃点心,他叹了一口气问时影道:“时公子有什么想法吗?别客气直接说,横竖咱们这会儿就是随意聊聊。” 时影半是告诫半是玩笑地开口:“我们终究只是这个世界里的过客,你们想要做的事情我们虽然能够帮忙,但依旧希望你们能自己去做。就像我们身份一样,但却不能借着这个相同的身份占有你的亲朋好友一样。” 江澄也顺着时影的话接口道:“人生嘛,处处都是修行,而修行这件事情,最好自己一一体验和感受。” 江晚吟又不是傻子,江澄和时影都说得这么露骨了,他点点头自己下去安排去了。 只是江澄还在挂心秦愫的事情,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亲自去信告诉江厌离。一来江厌离毕竟是金氏的少夫人,而且她所生的金凌又是金光善看好的继承人,所以秦宗主对她多少有些面子情; 二来,也是考虑到江厌离的人品值得信赖,就算她不会将秦愫的身世透露给秦宗主,也必定不会看着秦愫跟金光瑶变得亲近; 还有第三点,江厌离如今只是小辈,而秦愫的身世说白了是上一辈的事情,金夫人还健在呢,江澄其实是希望金夫人出面借机拉拢秦氏的。 而收到江澄传过去的消息的江厌离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毕竟她嫁入金氏已经四五年的时间了,金凌都快过四岁生日了,可是亲眼看到金光善是如何信重秦宗主,甚至她跟秦愫之间的关系还很不错,但凡她再年轻两岁,就能跟秦愫混成手帕交。 江厌离将江澄传信的玉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不得不打消心中那点儿侥幸,开始思考起自己到底需要怎么做,而江澄和江晚吟又希望通过这个消息达成什么目的。 江厌离在金氏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只是因为金光善本人一向重男轻女,而金夫人又太过强势,所以江厌离哪怕没有刻意隐藏什么,也十分不起眼了。 所以她最终放弃了自己去接触秦宗主或者秦愫的想法,转而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金夫人。 其实要是换做金子轩还在世的时候,江厌离是万万不可能拿这些事情去试探金夫人的,可如今金夫人已经默许金光善将他那些私生子接到金陵台来跟金光瑶打擂台,她便确定金夫人不会因为一时气愤而坏了大事。 而金夫人果真如江厌离所想,略微权衡过后,就去找了秦夫人。 秦夫人当然也是个美人,只是金夫人也没想到金光善的人品竟然已经低劣到了如此地步,连座下左右手的妻子都要欺辱! 原本秦夫人一力否决甚至还跟金夫人翻了脸,可架不住金夫人一句秦愫跟金光瑶接触的次数不少。 秦夫人没觉得自己在被金光善欺辱了之后还若无其事跟丈夫生活有什么不对的,她不后悔生下了秦愫这个女儿,只是怨恨自己当时没能想开,坏了秦愫的身体不说,还害了自己的身体,让她不能为丈夫留下子嗣。 但她万万不能接受秦愫跟金光瑶发展出男女之情! 好在金光瑶接触秦愫也是最近才开始的谋算,而秦愫虽然奇怪自己最近见金光瑶的次数莫名有些多,却没有深想,但她对金光瑶的确生出了一些好感。 原本秦愫和金光瑶才算是刚刚接触,但架不住秦夫人想得多,她极力反对秦愫跟金光瑶接触,甚至还在秦愫再一次无意间跟金光瑶说了几句话之后,动手打了秦愫一耳光,还训斥秦愫不听话。 秦愫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女,至今没有被宠坏,可全靠她本性纯良。被秦夫人打了耳光她当然委屈,可她更想知道为何秦夫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秦夫人的异常不止秦愫这个女儿看在眼里,秦宗主这个深爱妻子的丈夫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安抚好了受了委屈的秦愫之后,秦宗主便找了秦夫人谈话。 就因为秦愫对金光瑶表现出来的几分亲密,秦夫人在面对丈夫的时候,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是个纯粹的受害者了。 秦夫人崩溃过后,总算说出了当年的实情:“那年你我洞房花烛夜,金光善先你一步进了洞房来,我盖着盖头以为来人是你,含羞带怯地没有拒绝,可等我衣衫不整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他的喜服不对,可那个时候,别说我修为本就抵不过金光善了,更何况我受惊太过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金光善给欺负了!” “后来我打算将事情告诉你,可没想到他竟然威胁我说你是他绝对的心腹,而我不过是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进来的女人,就算我不顾自己和娘家名誉将事情告诉了你,你也不一定会为我讨一个公道。” “况且你在他手底下做事,我若是有任何异动,你不一定能平安无事……” 第563章 历练之陈情令34 饶是秦宗主老成持重又诡计多端,此刻听了妻子的话也不知道给如何反应,首先他只觉得荒唐,恨不得掏掏耳朵,然后便是愤怒,因为他知道金光善的确无耻至极,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情。 然而他还要照顾妻子和女儿的情绪,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所以,愫愫是……” 秦夫人眼泪直往下掉,“我不知道愫愫是不是你的孩子,因为我怀上她的时间太巧了,世人都说我是坐床喜,可我不敢相信愫愫就一定跟金光善没什么关系。” 秦宗主也不会问出妻子为何检验一下血缘,因为各大世家都有自己检验血脉的法子,但这种术法一来每家所用的法子都不一样,秦夫人不一定会秦家的术法,二来这种术法施展起来动静不小,秦夫人不一定有那个能力遮掩。 说到这里,秦宗主其实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了,他揽过秦夫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到底还是多年的夫妻感情占了上风,况且他对秦愫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甚至若不是秦家一向依附于金氏,他都想学一学当年蓝氏那位女性家主的例子,将秦氏交到秦愫手里了。 只可惜秦愫本人被他们夫妻养得太过,适合做女儿却不适合做一家之主。 夜里,秦宗主悄悄带着秦夫人一起给秦愫查探了血脉,确定了秦愫的确是秦家的孩子。 秦夫人勉强绷着情绪悄悄退出女儿的房间,一直等到看着丈夫去祠堂放回那颗检测秦家血脉的红珠,这才忍不住失声痛哭。 秦宗主抱着妻子,看着她恨不得将这些年的磨难都哭出来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掉眼泪。 秦宗主哽咽着,“夫人,秦某竟委屈了你这么多年!” 秦夫人立刻抬头反驳道:“这哪里是你的错,分明是他金光善无耻!” 去了心头大石,秦夫人的理智也渐渐回笼,“来人只是提醒我愫愫最近跟金光瑶走得有些近了,想必对方是不愿意看到金光瑶借着愫愫跟咱们家拉近关系。” 秦宗主想得更多,他甚至直接将此人锁定在了江厌离身上。 秦夫人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少夫人身上呢?” 秦宗主轻笑一声,“你呀,可真是跟其他人一样,小看了咱们这位少夫人了。” 秦夫人洗耳恭听,秦宗主继续说道:“少夫人尚在闺中之时,对外的传言一直都是身娇体弱修为浅显,温柔贤淑但容貌平平。可我却注意到了当初温氏火烧莲花坞之后,是她一力承担起了江氏的后勤杂物,若不是当初公子被门下侍女糊弄冤枉了少夫人一回,少夫人恐怕不会轻易答应退婚。” “而后少夫人可是帮衬江宗主一力重建了莲花坞,后来才被公子重新看重,而且依我浅显之见,少夫人许嫁恐怕这男女之情最多只占三分了。” 秦夫人深以为然,“当初江氏虽然重建,可要维持四大家族的体面却还差一线,少夫人为了娘家同意与金氏联姻,也算得上顺理成章了。” 说起四大家族,秦宗主便忍不住鄙夷金光善了,“当年一切优势尽在金氏,可没想到金宗主竟然没比得过一介小辈,硬生生地让仙督之位被清河聂氏的聂宗主给抢了去。” 秦夫人对金光善更是轻蔑:“当年射日之征金氏出力最少,若不是公子跟江氏和蓝氏关系尚好,而金光瑶又提前潜伏去不夜天为仙门百家传递了不少消息,那射日之征还能有金氏什么好处?” “如今他金光善分明是看不起金光瑶,只是看在金光瑶一身功劳的份上勉强接纳人家,他为了公子的和小公子的名分给自降辈分给了私生子那样一个名字我倒是有几分佩服呢,可他却引狼入室害了公子的性命,如今又将那些私生子全都接回来跟金光瑶打擂台!” 说到这里,秦夫人试探着问丈夫道:“我们如今已经跟金宗主生出了芥蒂,哪怕愫愫跟金光瑶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要支持小公子呢,还是干脆……” 秦宗主没说话,但他私心里已经不想跟金氏再扯上更多的关系了,金光善已经烂透了,说不得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而小公子金凌又太过年幼,说不得等不到继承金氏的时候了。 秦氏跟金氏捆绑了太久,哪怕他膝下如今只有秦愫一个女孩儿,也不得不为秦氏的将来考虑了。 金夫人将亲口将秦愫跟金光瑶之间的关系告诉了秦夫人,便更加紧盯着金光瑶。她是要施恩秦氏破坏秦氏跟金光瑶之间可能的联姻,可不是为了上赶子得罪人的,所以她不会动用安插在秦氏的人手给秦氏添堵,只会从金光瑶这边侧证一些想法。 而江厌离则在将消息告诉了金夫人那一刻起,就将此事忘在了脑后,她在金陵台也培养了人手不假,可毕竟自己和孩子都生活在金夫人和金光善眼皮子底下,行事本就诸多不便,这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手还大多看了金子轩的面子,一个个的都十分珍贵,没必要浪费。 于是这婆媳俩的行事反倒让秦宗主高看了一眼,虽然秦宗主已经打定主意脱离金氏,但也没打算跟金氏完全切割,他打算等他走后就将自己在金陵台的人手都交给江厌离这位少夫人。 不是金夫人不好,而是金夫人同样也上了年纪,而且金夫人能跟金光善做这么多年的表面夫妻,说不定内里比金光善表现出来的也不差什么呢,总之还是江厌离这种聪慧又不失风骨,端正又不失机变的人更加值得信赖。 只可惜啊,不止四方人马在盯着金光瑶一人,却始终未能有谁真正抓住金光瑶的把柄,就连有准备的江晚吟也只是重创了薛洋,却依旧叫薛洋逃走了。 而金光瑶更是在发现薛洋被众多势力围攻之时,就当机立断彻底切断了自己跟薛洋之间的联系,反而借着金光善的人手重新跟薛洋建立了联系,可怜金光善一大把年纪了不止要平衡诸多私生子之间的关系,还要被金光瑶暗中扣黑锅。 至于那位不久前从蓝氏出走的苏涉,他此刻还是一个在家中受气的小可怜,不过金光瑶已经暗中开始了对他的资助,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为母报仇然后建立起所谓的苏氏来。 第564章 历练之陈情令35 薛洋虽然再次逃脱还被揭穿背后是金光善在支持一事,江晚吟便干脆直接做局揭露了薛洋乃是薛崇亥后人的身份,而且江晚吟确实发现薛洋在试图复原阴虎符,因此江晚吟又多做了一步,将温宁失控害死金子轩一事彻底钉死在了薛洋身上。 于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一时之间便成了被仙门百家诬赖枉死的可怜之人,除了还有人记恨他在穷奇道反抗的时候杀了了许多人,至少他身上害死金子轩的污名被洗干净了。 江澄立刻将这个好消息传给了远在岭南的魏无羡和温情,并不知道他俩喜极而泣,而剩下的温氏之人也像是去了心头大石一般,面对魏无羡的时候就少了些拘谨,变得更加松快了几分,连小阿苑都看准了大人们的脸色,求着魏无羡和温情将功课放松两分了。 而金陵台失了颜面又损了名声和利益的金光善只能无能狂怒一番,因为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秦宗主因为他私藏薛洋企图复原阴虎符一事跟他闹翻了。 金光善只觉得自己头上有一张大网悄悄将他笼罩住了,甚至差一点他就被网入网中事先却没有任何感觉,他思来想去将其他三大世家点评了一遍,甚至连妻子金夫人和儿媳江厌离都仔细调查了一遍,可不止她们婆媳没有任何对他出手的迹象,便是被他重点关注的刚刚宣布脱离的金氏的秦宗主都没有对他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于是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一个金光瑶了。 而金光瑶实际上并不冤枉,金光善一出手就发现自己手底下有不少人已经投了二主,而这第二个主子就是他金光瑶,于是干脆给自己下毒又将此事推到了金光瑶身上,任凭金光瑶如何辩解,他先是将人拖下去打了一百个鞭子,后面当众宣布抹去金光瑶的名字,不许金光瑶再从金姓,甚至后面越说越逼真,甚至金光瑶的生母孟诗都痛骂了一顿。 金光瑶一开始没有太反应过来,他只以为是金光善那群还没来得及改姓的私生子暗中做局害他,可等到金光瑶连他的生母都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了一通之后,他便知道此局并不是那些强行被金光善抬起来的私生子所设,而是金光善本人做下的! 饶是金光瑶早就对金光善失望,可他为了打压他竟然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来做局,金光瑶伤心愤怒之余,又清晰地察觉到了金光善的威势和权势都在减弱,不然他哪里用得着拿自己来做局呢? 金光瑶被打了一百鞭子赶出金陵台,金光善甚至放话说没要了他孟瑶的命,便是他这个生身之父最后的仁慈。 当日金陵台上发生的事情许多人都不信,奈何除了金光善处理此事太过顺畅,还真什么可指摘的地方,所以便是依旧信任孟瑶无辜的蓝涣都只能暗中将孟瑶接到云深不知处养伤。 而同样看了全场的聂明玦虽然也不信孟瑶会对金光善下毒,但他想到了从前孟瑶还在聂氏做事的时候故意让他看见当时的副使欺负他的场面,虽然也为孟瑶求情了几句,可到底他对孟瑶的品性是起了疑心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处置了那位副使之后,干脆拿了聂氏的帖子将孟瑶送到了金陵台认祖归宗。 见蓝涣过分信任孟瑶,聂明玦念及结拜三尊的情分提醒了他一句:“如今想要洗清楚三弟身上的污名可不容易,涉事之人皆在金陵台,可不像追捕薛洋那般容易。” 道理蓝涣自然明白,他作为蓝氏对外一向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其实在各大世家都有一些布置,这是世家之间的默契。当然,像是姑苏蓝氏这样的顶尖大世家,也仅仅能容忍同样为顶尖大世家的其他三家在自家有这样的布置,旁人是万万不容许有所侵犯的。 蓝涣苦笑,到底还是打消了动用蓝氏安插在金陵台人手的想法。 而聂明玦回去之后,却没想到能从一向诸事无成的弟弟聂怀桑口中听到金光善中毒大概率是金光善自导自演的猜测。 聂明玦的眼神明灭不定,是真的只觉自己从此要对这个弟弟另眼相待了,“你为何偏偏这样猜测金宗主?难道就不能是金宗主那些私生子搞出来的事端吗?” 聂怀桑被亲哥哥难得的温和语气搞得有些受宠若惊,顿时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些被带上金陵台的人这么久了,别说是上金氏族谱了,就连姓氏都还没改呢。金…嗯那孟大哥好歹从前姓了金的,又为金氏立下许多功劳,那些人加一块儿也抵不过孟大哥一个啊。” 说着,聂怀桑小心地看了看自家大哥的脸色,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虽然有点儿失望,但好歹对自己接下来的话多了一点信心。 “孟大哥本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便是在我们聂氏做事那些年也是上上下下少有对他有什么微词的,甚至至今他还能叫出昔日同僚的名字,连人家的喜好习惯都记着呢。” “所以啊,以孟大哥的周全,他就算真的对金光善看不过去了,也必定会采用更加缜密的、让所有人都无法辩驳的法子,而不是采用那样粗糙的手段。” “正好在金陵台能做到那种事情的人,除了孟大哥便是金宗主自己了。” 聂怀桑这一通分析很是中肯,聂明玦也没说信不信的,他只是起身拍拍聂怀桑的小肩膀,说道:“二弟啊,既然你多少有些才能,日后就多承担些吧。” 于是聂怀桑从此告别了招猫逗狗的悠闲日子,柔弱的双肩上开始背负起整个聂氏的内务来。 而送走了孟瑶的金光善在考校过孙子金凌一次过后,十分干脆地将那些个私生子全部送了出去,还嘱咐金夫人要加强对金凌的保护。 甚至他因为担心江厌离记恨他暗中保下薛洋,又试图复原阴虎符一事害了金子轩,强势地将金凌从江厌离身边带走交给了金夫人抚养,而江厌离本人先是在金陵台被软禁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后,就被金光善以外出养病的理由送回了云梦莲花坞。 当然,对外金光善当然不敢宣称江厌离是回了莲花坞,而是大张旗鼓派人做了样子一直往南走,去了距离姑苏不远的杭州。 第567章 历练之陈情令36 原本江晚吟还在想要不要暗中跟蓝湛接触接触,好一起调查孟瑶呢,结果转头就收到消息说金光善将江厌离送去了杭州将养身体,他正准备出发去杭州看望江厌离,结果又收到江氏自己人的消息说江厌离被金光善暗中送往云梦。 江晚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金光善那老贼是彻底昏了头吗?!” 江澄也忍不住沉下了脸色,“恐怕不是昏了头,是走投无路了。” 时影见江晚吟没太明白的样子,解释道:“之前孟瑶是以毒害生父的罪名被赶出金陵台还划去了族谱上的姓名,金宗主宣称只罚了孟瑶一百个鞭子没要他的命便是自己一腔慈父之心,后头甚至还将其他私生子都扫地出门,听说如今金凌是养在金夫人身边,恐怕金宗主是担心江姑娘要跟他算一算金子轩之死的账呢。” 江晚吟顿时无话可说了,但依旧对金氏十分不满,“难道阿姐就不能记恨他的杀夫之仇吗?!” 江澄朝着兰陵的方向呵呵道:“阿姐当然能记恨金光善,可架不住如今金光善要力推金凌做下一任的金宗主,就算金凌是无可奈何又最合适的人选,金光善总要担心担心自己的身后事吧。” “而且你以为金凌被交给了金夫人教养,仅仅是因为金光善更加信任金夫人吗?不是的,他是在拿金凌要挟金夫人呢。” 江晚吟只觉得自己长了好大的见识,还真是头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拿孙子来做筹码互相残杀的夫妻呢! 见江晚吟这样的表现,江澄实在忍不住摇头,“这世上本就有千百种人,虽分男女,可不拘男女总是灵长类,有什么样的男人,自然会有什么样的女人,哪怕表现得不一样,可本质总不会变的。” 江晚吟沉默半晌,脸上渐渐显露出羞愧的模样来,“所以,这个世界跟你那个世界最大不同,或许还在于你从未看轻过任何女子,便是对天资平平根骨不佳的阿姐,你也总是鼓励她不断修炼……” 江晚吟简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他自己是从小就知道亲姐姐先天有失,而且他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似乎经常看到姐姐喝药,可后来他和魏无羡渐渐长大了,他们看似对这个姐姐十分信重,实际上跟他们的父母一起,将人都圈养废了! 说真的,江澄也为这个世界里的江厌离惋惜,“我阿姐也是先天不足,后天资质平平,可她看着温温柔柔的,内里却很有一股韧劲,自小我们姐弟几个跟家中的师兄弟们便是一起修炼,哪怕阿姐一时追不上进度,可也从未放弃过修炼。” “正因为如此,阿姐虽然是我们一群师兄弟当中最后结丹的人,可到底她也是金丹修士了不是。” “对了,之前温情研究出来的洗髓法子也可以给阿姐用上啊,刚好阿姐回来了,而金陵台的暗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平息的,不如趁此机会让阿姐完成洗髓,日后阿姐再捡起修为的时候,总比现如今要好些吧。” 温情的洗髓方子江晚吟可是亲身体会过了的,虽然洗髓期间有些痛苦难耐,可效果当真是极好的。 江澄倒也没担心江厌离受不住洗髓的痛苦,只是担心洗髓的效果差强人意,毕竟江厌离先天不足身体不好可是传遍了仙门百家的事儿,期间她还生了个孩子,这对母体又是一大损害,纵然金陵台灵药无数,金夫人也舍得给她用上,可这种损伤本身就不同意修复。 江厌离回来的快,远在岭南的魏无羡和温情从江澄那里得知了其中的内情之后,默默送了一大批药材回来,他们无比希望江厌离能洗髓成功。 而江厌离虽然十分舍不得金凌,几乎每时每刻地惦记着他,但也十分清楚若是金陵台的权力斗争没有结束,她就不太可能见到金凌。又念着自己当初带过去的陪嫁还有一大半都在金凌身边伺候着,她多少有些放心的。 只是江晚吟十分不齿金光善和金夫人的作为,恨不得立刻打上金陵台,将金凌给抢回来。 江澄开口道:“将金凌抢出来的事儿我能轻易做到,可这就意味着金凌要被金光善放弃,从此跟兰陵金氏无关,而金夫人恐怕也将生死难料。” 江厌离十分感念江晚吟这个弟弟为自己的一片心意,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兰陵金氏我是不会放弃的,金光善私心作祟害了我丈夫的事情我也记着的,金夫人同金光善不约而同拿我的孩子作为筹码的事儿我更不会忘记。” “那日我安分地同意走出金陵台,便是想着借此事彻底断绝跟金光善夫妻之间最后一点情谊。” 江厌离只是脾气好,并不是没脾气,当年她还未嫁给金子轩的时候,当然对金夫人这个跟金光善截然不同的长辈很有好感,可自从金夫人将她坑去穷奇道走了一遭,她便知道金夫人这个人果真不愧是金光善的妻子,这夫妻俩分明就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没什么区别! 她要金陵台,一是因为金凌是金子轩唯一的血脉,而金子轩是金光善唯一的嫡子,这些年一直将金陵台视作囊中之物,哪怕金子轩知道金光善内里不堪,依旧没打算放弃金陵台,反而期望自己上位之后能改变金陵台对外的形象。 第二,也是金光善夫妻俩对她过分苛待了,她屡次被这夫妻俩算计,甚至如今还要被迫离开自己的孩子,她总不能一点公道都不能为自己和孩子讨回吧。 于是江晚吟亲自带人上金陵台讨要江厌离的嫁妆并金陵这个孩子。 江晚吟说得很清楚,“金宗主你龙精虎猛了一辈子,又不止金子轩一个儿子,前些日子赶出去了一堆,我相信外面还能再找一堆回来,何苦难为我们金凌一个襁褓小儿呢?” 金光善气得差点儿骂娘,神特么襁褓小儿,有虚岁六岁的襁褓小儿吗?! 可惜了啊,如今秦氏背离金陵台完全自立,他还要担心金夫人因为金子轩之死背刺他,所以金凌这个唯一的孙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甚至连云梦江氏这门姻亲都不能放弃。 难得的,金光善对江晚吟这个小辈好一通做低服小,最终竟然想通了愿意将金凌暂时交给江晚吟带回去莲花坞教养。 “江宗主,你终归是老夫的小辈,金凌又是老夫如今唯一的孙辈,他日后终究要接手我兰陵金氏这样大的家业,纵然老夫体恤儿媳妇一腔骨肉亲情,你们也不要叫他忘了老夫这个祖父。” 说实话,在江厌离和金夫人之间,金光善却更加相信江厌离这个儿媳妇,毕竟江厌离的温柔大方可是传遍了仙门百家的,她在金陵台这些年除了抚养金凌也确实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儿,至于当初她经历穷奇道一事转头带走了金凌,等到后来金夫人亲自去接才回来的事儿,金光善冷眼瞧着,应该是江晚吟的主意。 就这样,金光善借着江晚吟的面子强势将金凌带离了金夫人身边,又将江厌离的陪嫁送过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用精挑细选的他的心腹来补足,一起送到了江厌离和金凌身边。 过后,等江厌离带着儿子金凌回娘家长住的消息传开,金夫人因为江厌离此举跟儿媳闹翻,以致心生抑郁的消息也传开了。 第568章 历练之陈情令37 江晚吟和江澄自然不会干看着金光善败坏江厌离的名声,正准备反击一二呢,就被金夫人的一封信给拦住了手脚。 金夫人在信中写明她必定会保证金凌顺利继承兰陵金氏,甚至还给了江厌离一个十分隐秘的地点,说是里面藏着她所有的收藏和这些年偷渡出来的金光善的私房以及金氏的收藏。 江澄随意瞥了信中的内容一眼,不禁感慨道:“金夫人这样的女子,配给金光善当真是可惜了。” 金夫人自己不是什么好鸟,但将儿子金子轩养得十分端正,哪怕金子轩也有看脸的毛病,可人间爱在女色上面十分拎得清,跟金光善这又老又烂的老狐狸可不一样,若是他能顺利继承兰陵金氏,还真能一举扭转金氏的风评,将金氏带上另一个高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惜了金子轩还没有上位,甚至还没有引起亲爹金光善忌惮的时候就英年早逝,偏偏其中还牵扯上了金光瑶和金光善这对父子,所以如今金光善一力维持金凌继位的局面,未必没有对金子轩这个儿子的愧疚。 金陵台金光善夫妻还在斗法,哪怕互相防备得恨不得杀了对方的这对夫妻在孟瑶远程微操的搅和之下,彻底没了和解的可能。 而孟瑶所做的这一切竟然没有瞒着蓝涣,反而像是刻意透露给蓝涣知道一般。 或许是因为自小的经历,孟瑶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点讨好,蓝涣虽然不太明白这种表现本身就不正常,但也能感觉孟瑶这种程度已经有些过了,所以一直以来他跟孟瑶相交的时候都是对他关怀备至,平等相待,确实无意中给足了孟瑶安全感,也难怪孟瑶会对他真正另眼相待了。 所以哪怕孟瑶毫不避讳地在蓝涣面前展示出自己挑拨金光善和金夫人的作为,蓝涣也只是看着孟瑶瘦弱的身板儿叹息一声,并未说出任何不中听的话。 甚至在蓝启仁问责的时候,蓝涣依旧在为孟瑶开脱:“金宗主当年确实做下了不少错事,阿瑶如今又被金宗主冠以那样弑亲的罪名赶出家门,他心有郁结,想要报复一二也是寻常。” 蓝启仁能容得下孟瑶在云深不知处养伤,可都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蓝氏拿到的证据都显示当初金光善中毒一事很有可能无关,可如今孟瑶算计金光善夫妻可是直接毫不避讳地展示在了蓝涣眼前,蓝启仁便觉得孟瑶怕不是下一个魏无羡。 于是蓝启仁告诫这个自小老持承重的大侄儿道:“曦臣啊,如今你接手咱们姑苏蓝氏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前面还有一个魏无羡闹得你弟弟一身反骨,你自己竟只在一旁看热闹了吗?” “孟瑶确实可怜,但他一身苦难皆是金光善一手造成,我们蓝氏当然能出手相助,可你也要注意其中的分寸。” 在蓝启仁心里,孟瑶虽然表面看着乖巧老实,实际上远远比不上看起来风流恣意还叛逆的魏无羡。魏无羡好歹只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性还是善良端正的,虽然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改修了邪道将自己害得身死,到底其中恐怕是受了怨气影响了心性的缘故居多。 而孟瑶则是不同,他本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又八面玲珑,这样的人说得不好听了难免心机深沉,想要作恶的话后果可远比魏无羡那样的人严重。 尤其如今孟瑶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蓝涣这个姑苏蓝氏一宗之主的身上,蓝启仁便万万容不下他继续待在云深不知处了。 蓝启仁正色道:“曦臣,如今孟公子当日之事已经过去许久,金宗主又无暇他顾,孟公子是时候下山了。” 蓝涣还要为孟瑶求情,却直接被蓝启仁打断:“既然你认为孟公子当日乃是无妄之灾,那就更应该送他下山去,方便他调查其中的缘由。” 蓝涣无话可说,依旧借口孟瑶旧伤未愈将孟瑶多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孟瑶本就聪明,又明察秋毫,轻易就从旁人的表情中得出蓝启仁不欢迎他的结论,为了不让蓝涣为难,他便主动告辞下山了。 孟瑶一走,已经出关的蓝湛直接跟了上去,虽然当初温宁失控之事看起来依旧扑朔迷离,可蓝湛直觉此事跟孟瑶脱不了干系,只要世人还不知道其中具体的缘由,他便不会放松追查。 可是孟瑶既然已经决定下山,那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毕竟他虽然追求权势地位,实际上最重视的还是自身的安危。因此蓝湛跟着下山没两天就将人给跟丢了,哪怕他提前在孟瑶身上用了一系列的追踪手段都没用。 既然孟瑶追丢了,蓝湛心想,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不如干脆去莲花坞问问魏无羡的下落,他还能顺道儿去探望一番。 正好因为金光善的寿辰,江厌离要送金凌回去参加寿宴,这前后还要在金陵台住两个月呢,她虽然已经不想踏足金陵台,但为了收拢金氏人心,少不得硬着头皮帮金凌应酬一二。 这边江厌离前脚刚走,后脚蓝湛就递了名帖拜访,江晚吟还挺奇怪呢,嘟囔道:“穷奇道那会儿我就看蓝湛对魏无羡有些不同,这两年也没看蓝湛出来走动关心,我还以为蓝湛有别的想法呢,没想到今日他倒是上门来了。” 江澄闻言跟时影对视一眼,对江晚吟说道:“上个世界里,蓝湛可是为了魏无羡捱了戒鞭的,听说后背上伤痕累累还去不掉,可把魏无羡给心疼的!” 江晚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俩还有这样的故事?!我看当年听学那会儿,蓝湛可是对魏无羡厌恶得很,恨不得见天儿将他抓去抄他们蓝氏的家规呢。” 江澄和时影都对江晚吟的迟钝绝望了,时影好心提醒他道:“那你觉得当初魏公子与蓝公子走得算不算近?” 江晚吟开口就想否认,但想起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似乎蓝湛总会在有魏无羡的地方出现,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甚至不敢去想蓝湛对魏无羡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蓝湛好歹是所谓的公子榜上排行前五的世家公子,虽然不喜欢说话,可对外应酬还算游刃有余,寒暄两句之后到底忍不住问起了魏无羡的下落,“江宗主,能否告知我魏婴的下落?” 江晚吟反问:“你要去找魏无羡?不是我不给你含光君面子,实在是如今时机不算对,我担心有人像是当初摸去乱葬岗作乱一样,再摸到那边去,给那些老弱病残添麻烦。” 第569章 历练之陈情令38 蓝湛有心想说自己小心些应当无事,可想起前不久自己才跟丢了孟瑶,而他本身也不是个会说大话的性子,只能沉默以对。 江晚吟看蓝湛消停了,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严厉了,虽然蓝湛不是蓝氏宗主,可他含光君的美名却是半分不差的,便缓和了语气说道:“阿羡如今过得很好,而且大家也都相信他跟金子轩之死关系不大,等到有人忘了穷奇道死去的那些人,他就好名正言顺回归中原了。” 金子轩之死疑点尚存,明眼人都知道是金氏内部出了问题导致金子轩枉死,但魏无羡在穷奇道被逼急了可是真的直接从乱葬岗里召唤了不少阴尸的,甚至最后他放弃控制那些阴尸之后干脆毁了阴虎符,众人在哄抢阴虎符的时候可是死了不少人。 因此金子轩之死如今已经不算什么,魏无羡身上最难洗脱的其实还是丢在穷奇道的那些人命。 虽然啊,以江澄和江晚吟的眼光来看那些人纯粹是自己找死,可人都没了,有些话自然就不好说了,没得再给魏无羡招祸不是。 留下江晚吟接待蓝湛,江澄带着时影一起游湖去了,最近他们俩定了一条画舫,昨日刚刚送过来,今儿天气晴好,正好开启首航去云梦泽里转转。 其实江澄也不想这么着急的,可架不住江晚吟这个人最近越来越烦啊,生怕自己某一天早上醒来就要接手莲花坞的事务的江澄,当然要将一切苗头都提前摁死了才放心。 两人上了船就分头将灵石放在提前预留好的小机关里,等到汇合之后,便注入灵力将这包裹着画舫的各种防护阵法激活。 这可是一艘能出海的大船,长度接近七丈,宽度也三丈有余,画楼是两层,不光楼上的房间不少,底下的仓房更多,两人已经计划好了,便趁此机会出海看看也好。 时影总想给江澄最好的,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神仙,还是一方帝君,私库可想而知,哪怕卸任过来追着姜莘莘跑了,那家底儿可都是随身带着的,只是上个世界只是普通的凡俗世界,灵气稀薄得连习武都成不了什么气候,他那些好东西一样都拿不出来。 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分明是能修仙的,虽然灵气依旧稍显稀薄,但好歹支持他拿出一些罕见的灵草给江澄服用了不是。 等到画舫里的家具摆设悉数到位,江澄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时影开动画舫准备先晃一圈试试了,而江晚吟只来得及匆忙出门叫一声早点回来,莲花坞里还有蓝湛这个客人呢。 这莲花坞出门就是一条大马路,大马路另一边就是码头,平日里几乎日日都有附近或者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而来平民百姓划着小船将自家出产或者从水里捞来的的物产,送到这里的码头上来卖,所以整个莲花坞都沾染了不少凡尘的烟火生气。 而莲花坞便是昔日五大世家里唯一一家算得上亲民的世家了。 江澄这艘大画舫一出来便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注意,上船的人又是从莲花坞里出来的,大家虽然嘴上说两句,还忍不住划着自家小船跟一跟,实际上却并不敢凑近了去。 江澄越看眼前的情形就越觉得像是自己的莲花坞,忍不住站在一楼的甲板上高声招呼道:“我这里要些鱼虾跟荷叶荷花的,谁愿意送一送啊?” 话音刚落,便有人杂七杂八地应和这里有鱼虾,那里有荷叶,那边还有荷花的,另外还有人提着山鸡朗声问江澄要不要,江澄兴奋地全都应下,不一会儿画舫左右就停满了三尺来宽的小舟。 先买了一篮子才露头的小荷叶,这个产自距离莲花坞比较近的水域,吸收了外溢的灵气都不用焯水也没有任何的苦涩之味,吃到嘴里只有新鲜的荷叶香气。 这卖小荷叶的姑娘还卖给江澄一篮子小田螺,“公子也真是会吃,这小田螺别看个头小,可是味儿极香,我再给您配一把小葱和紫苏,再给您包两块生姜,配小田螺都是极好的!” 江澄倒好了小田螺将篮子还给姑娘,就听旁边一位大叔紧跟着说道:“公子,我这里有两笼虾,一笼是长在小溪沟里的小明虾,另一笼是白虾,也是极好的东西呢。” 江澄伸长了脖子就着大叔提起两个笼子的手去看,笼子里的大小虾都是活蹦乱跳的,他便买下了。 转头竟然有个大娘专门给时影留了一荷叶的小银鱼! 江澄由此联想到了随着莲花坞更换了结界扩展了后山的地方,似乎周边的灵气也越聚越多了,不然这原产于太湖的号称“长江三白”的小银鱼不可能在云梦出现。 等到筐子篮子都摆满了甲板了,江澄直起腰身回头问时影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莲花坞周围的灵气也越来越多了?” 时影殷勤地递过去一条手绢看着江澄擦手的动作便忍不住心念一动,干脆再拿出一条帕子来凑过去为江澄擦汗,江澄身上似乎也沾染了不少莲花的香气,凑近了闻一闻,却又能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冷香。 半晌没等到时影回话,江澄抬眼看向时影,却发现他眼神盯着自己有些发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你收敛些……” 两人合力将这一甲板大大小小十来个筐子分类放入下面船舱里合适的区域,出来就去厨房里默契地忙活起来。 江澄忍不住念叨起菜单来:“中午咱们先凉拌一个小荷叶,再炸一个荷花,可以蒸一条鱼,再蒸一个小银鱼鸡蛋羹,莲藕排骨汤也少不了……” 时影看江澄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忍不住顺着话头说道:“只一个凉菜怕是不太够,再凑一个泡椒的藕带和红油的藕片好了。另外肉菜再添一个藕夹也不错。” 这些食材都是带有灵气的,口感和味道自然不必提,只是他们这样的修士本该辟谷,这点儿含有微末灵气的菜式下肚也只能糊弄嘴巴而已,说是吃饱那是很难达成的事情。 两人各自忙碌开来,任由画舫在这烟波浩渺的湖面上轻轻游荡,因为上面挂着云梦江氏的九瓣莲纹的旗帜,周围路过的大大小小的船只都不敢随意靠近,只是有修士见了这样豪华的画舫,难免酸言酸语地说江晚吟这个江宗主好享受、喜奢靡。 于是就在江澄和时影推杯换盏之间,只有江晚吟受伤的世界,轻易达成了。 第570章 历练之陈情令39 一直在湖中晃荡了四五天,江澄和时影这才终于满意返航。 画舫在莲花坞外面的码头一靠近,江晚吟立刻就收到了消息,带着一身怨气地出来找江澄要说法了。 “好你个…,你自己好生享受,却叫我摊上一个喜好奢靡和享受的名声!” 江澄还怕他江晚吟这两句说头不成?只是他没想到蓝湛竟然还没走呢。 时影带着江澄下了船,江晚吟这会儿看周围的人都在看这边,一肚子话只能暂时憋回去,而江澄却偏偏喜欢看他这副吃瘪的模样,笑着挑逗:“江宗主怎么不继续说啦?但凡你多往外面走一走,也不至于叫人误会了去啊。” 如今的江晚吟可不是前几天的江晚吟了,他微笑着伸手揽住江澄的肩膀带着他往莲花坞走,直接忽视了时影的存在,看着蓝湛对江澄说道:“蓝二公子可是等了你们好几日了,就等着你回来商量事儿呢。” 江澄先入为主地以为蓝湛是想找他问问魏无羡的事儿,毕竟他们之间唯一互相有联系的也就一个魏无羡而已,没想到蓝湛竟然是找他问孟瑶的事情。 四人在一处水榭坐定,江澄没着急回答蓝湛的问题,而是先看向江晚吟:“我记得之前你也问过我关于孟瑶的事情吧,后来你不是还调查过孟瑶的生母孟诗嘛,你怎么能让含光君耽误至今呢?” 江晚吟到底没好意思撇嘴,但那意思已经从眼神里传达出来了,“虽然我的确调查过孟瑶的生母孟诗,可有些关于孟瑶的事情还是不知道啊。” 江澄一想觉得江晚吟说得对,便带着一点歉意地看向蓝湛,说道:“孟瑶十分看重他的生母孟诗,至于孟诗葬在何处我并不知道,但云萍城里曾有一座孟瑶暗中支持建立的观音庙,其中的观音塑像便是根据孟诗的容貌而作。在上个世界里,孟瑶被拆穿了真面目之后,选择在那观音庙里放手一搏,只是到底他棋差一招,最后观音庙也倒了,他也被聂明玦聂宗主的刀魂所杀。” “虽然我没有刻意打听过那座观音庙到底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可我想着以孟瑶的谨慎,必定是在金光善死后才有的动作,而如今孟瑶暴露得太早,这个时候的云萍城里应该没有那座观音庙。” 蓝湛直接起身拱手道谢:“能知道云萍城对孟瑶来说非同一般的消息就极好了,多谢江公子相助。” 一番客气之后,蓝湛在午后离开了莲花坞,江晚吟送他出去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将魏婴的下落告诉了他。 看着蓝湛离去的背影,江晚吟幽幽地问道:“你们说,那蓝二这会儿到底是去云萍城呢,还是往南走呢?” 江澄才不管江晚吟这奇奇怪怪的小情绪呢,他已经发现时影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他关心时影来不及呢,哪里有空管旁人如何。 等没人了,江澄凑到时影身边贴着他坐下,温言关切道:“今日怎么突然兴致不高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时影一早就紧盯着江澄的表情,看他眼中都是对自己的担忧和关切,又忍不住跟他十指紧扣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对于江澄的问题,时影沉吟一瞬还是决定坦白:“我仔细观察过那位蓝二公子了,他好像跟咱们之前所见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嗯? 江澄完全没明白时影的意思,“你这个之前指的是什么时候啊?是在乱葬岗那会儿,还是几天前?” 江澄没察觉到蓝湛的不对劲,时影心里多少有些隐秘的喜悦,“就是几天前我们乘船出游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位蓝二公子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对你或许是因为当初救下了魏无羡所以有几分感激,但终究并不熟悉。” “可是今日所见的蓝二公子,我却觉得他一直在观察你、留意你。” 江澄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怕是在我自己那个世界里,我跟蓝湛都没多少交集啊。” 但江澄也相信时影的感觉一定没错,所以这其中必定是蓝湛出了问题。 不过蓝湛的事儿跟他们关系不大,江澄便笑着安抚时影道:“不管蓝二公子到底什么意思,只要不碍着我们就好了。” 时影也觉得这话说得对,脸上却因为自己刚刚过度的反应泛起微微红晕,“倒也是,如今需要我们出手的时候已经很少了,我们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说着,时影一脸期盼地看着江澄,恨不得立刻催促江澄再次出门,“这几天咱们也算是彻底熟悉画舫了,如今可算是能正经出门了——” 未来的路到底要如何走,时影如今跟江澄关系太过亲密了,便是他用上全部修为也算不准,所以趁着许多事情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他觉得江澄不能总是围着魏无羡等人转悠,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 时影想得好,却架不住江澄失去了许多记忆,甚至她作为江澄的记忆都模糊了不少,如今他都不记得自己有个小世界一般的随身空间了,还以为自己练就了什么功法,在自己体内开辟了类似于丹田一类的空间出来储物呢。 甚至他从前少有将佩剑三毒拿在手里的时候,如今也竟也习惯了跟旁人一样时刻将三毒拿在手里了。 表面上看起来这种况且似乎才符合转世历劫的真实情况,然而时影看多了神仙下凡转世历劫的例子,想到那些年下凡之后几乎有一半的神仙不能顺利回天,他也担心江澄在这红尘打滚多了,心性也被影响了,再没机会回归。 然而江澄是不明白时影这样的隐忧的,他思来想去觉得为魏无羡也好,为莲花坞也好,自己能做的差不多都已经做了,便干脆答应了时影尽快出门四处转转。 如今江氏名义上还是以家天下为主的世家,实际上内里已经开始向着宗门发展了,江氏曾经收藏的各种功法和秘籍都一一分类出来存放着,最近江氏弟子们暗中出门寻摸了不少天子不错的小孩儿,不拘男女的几乎全部被带回了莲花坞。 他们这四五十人就是未来云梦江氏的中流砥柱了。 至于那些已经成年的弟子们,江澄建议江晚吟让他们自己在剑修、符咒、阵法、医修当中自由选取,功法和秘籍都是层层提供,看的便是对江氏的贡献。 第571章 历练之陈情令40 这个世界里的修士,从前也是只有各大宗门的存在,像是如今这样的以姓氏为主的世家反倒罕见。 甚至那个时候各大宗门虽然每几十年下山一趟选择天资出众的幼童收徒,可实际上凡人当中依旧是王朝在管辖,修仙的宗门远离人烟不说,只有根基深厚的人间世家权贵才能稍微窥探一二。 那个时候修士和凡人轻易没有接触的机会,大家两厢安好倒也自得其所。 可是自从一个小世家的修士薛崇亥,在一处秘境里得到了阴铁,事情就起了变化。 薛崇亥先是暗中祸害了各大宗门,收拢了各大宗门的资源,正欲一统修仙界和凡人界,自然掀起了无边的战火。 此时被后世称之为五大世家的温氏、蓝氏、金氏、聂氏和江氏的先祖们便趁机发展起来,他们也是获得了那些宗门的秘籍和收藏才能在薛崇亥眼皮子底下逐渐壮大。 最后趁着薛崇亥走火入魔之际,带领着当时同样发展起来的小世家们共同讨伐了薛崇亥,最后虽然世家大胜,可那个时候山河破碎,人间王朝金氏也再无力或者说没兴趣去统治凡人,于是宗门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以五大世家为首的仙门百家了。 时间久远,江澄也不知道当初仙门百家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从薛崇亥那件事过后,就连白雪观这样的老牌儿修道之所,都变成了没什么名气的山野地方,佛修更是差点儿彻底绝迹在这片大陆上。 但是很明显,被仙门百家垄断了几乎所有修炼资源的这个世界,已经跟不上事态的发展了,所以江澄才会建议江晚吟暗中重启宗门计划,悄悄广收门徒。 对于这一点,时影可是举双手赞成,“这世上若是奔着取性命而去的话,眼见的一切皆能成为武器,佩剑也应该只是一种武器,而不好将之抬高到如今这般除了剑修,使用其他武器便是离经叛道的地步。” 江晚吟虽然赞同江澄和时影的话,但还是出言为仙门百家开脱一句:“其实,世人也不是不知道除了练剑还能有别的武器、别的法术,只是练剑的修士多,而且入门简单,获取剑法的途径也多,因此许多修士便被迫习剑了。” 这倒也是实情,如今的四大世家里唯一练刀的清河聂氏这一辈里就只有聂明玦一人练习刀法,他亲弟弟聂怀桑可是直接弃刀习剑的,甚至聂怀桑还并不避讳此事,还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 而仙门百家虽然人前人后难免说聂怀桑数典忘祖不识好歹,实际上可没少了人暗自猜测是不是聂氏的功法出了问题,因为有温若寒和魏无羡这两个例子在前,总有人联想到聂氏之人好似一直没有好脾气的,难免猜测会不会是受了聂氏功法的影响。 当然,会有这种猜测的人还少,而且仙门百家也没听说清河聂氏传出什么比较严重的闹凶尸的消息,这种猜测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但此时江澄想起来上个世界里魏无羡提过的聂氏自建的所谓“吃人堡”,里面镇压可都是聂氏死去的宗亲和他们的佩刀。 而江澄寻思着,以聂怀桑的头脑,他不愿意练刀其一肯定是注意到了练刀的前辈们无一例外都是横死,而且横死之后连佩刀都需要特别镇压才能保证安全,可见他们祖传的功法总之是存在重大问题的。 其二嘛,他本身的体质恐怕也不适合练刀,毕竟练刀可比练剑的更需要一把子力气和好身体,聂怀桑那天资天赋真心就跟狗啃过的一样,实在没法儿看。 聂怀桑自己恐怕也想找到解决聂氏功法的缺陷的办法,只可惜当初薛崇亥实在不做人,不止将修士祸害得差不多了,就连凡人都因此牵连了大半,要不然金氏也不可能直接舍弃了人间帝王的权势和富贵,转而带着整个王朝直接转为修仙的世家啊。 所以聂怀桑要是想从以前的古籍当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可真要花费不少时间,还要他能有不错的运气,才有可能成功。 江澄没有贸贸然跟江晚吟说起清河聂氏长久以来的困境,但晚上睡前忍不住跟时影提了一嘴,而时影听完也只是唏嘘道:“说到底仙门百家如今的修炼秘籍多少有些来路不正,而他们完全压制着天下的修士,这先后出现了温若寒跟魏无羡之流,焉知不是这个世界在自救呢?” 作为执掌万千世界的一方帝君,哪怕时影如今名义上只是个普通的神仙,可他经历过的一切难道就随着那个帝君的头衔的卸下而不存在了吗? 只是江澄是实打实从虞紫鸢肚子里生出来的,如今天道也只认可他江澄江晚吟这个名字,而时影本人又跟江澄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所以哪怕他曾经是一方帝君,如今也不太能看得清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 江澄可不知道时影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想了许多,闻言他可是忍不住直接坐起身来拉着时影详细说。 时影无奈,只好为江澄解惑:“这世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但相似的却是不少,或许我们能经历这样两个世界,本就是天道在自救。” 顿了顿,时影又说道:“难道你还没察觉咱们经历的这两个世界同你的那个世界之间的差别吗?” 时影心想,天道自救的举措早就开始了,他的尊上能出生在那个世界里就是证据,而后面经历的这两个世界想必也是一样,只是祂们没能抢到他的尊上去投胎转世,只能让尊上过来走一趟。 至于模糊记忆的事儿,他当然不能轻易再说什么了,对江澄不好。 江澄细细思量一番,觉得时影的话很有道理,他犹豫着要不要推迟乘船出海的计划,毕竟江氏这边一切才刚刚开始准备迈入正轨,聂氏那边的吃人堡问题还残留着呢,想必聂怀桑自己都有些着急了吧。 房间里早就熄了灯烛,可外面的月光虽不至于看起来亮如白昼,可也算有些光亮透进屋里来,况且时影还是正经的神仙,区区黑暗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看江澄面上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就想到自己期盼的撑船旅行可能要推迟了。 时影叹了一口气,抱着江澄重新躺下去,无奈地开口道:“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们就多留些时日吧。” 第572章 历练之陈情令41 因为临时有感,时影便收了画舫带着江澄往清河而去,临走之时江晚吟还格外不满意他们去为聂氏分忧解难呢。 江晚吟担忧道:“清河聂氏跟我们云梦江氏虽然并列四大世家,实际上日常往来还不如跟昔日的岐山温氏来得多,我阿娘还曾嫌弃过温若寒得到阴铁之后就不爱出门了呢。你们俩突然上门说要为聂氏分忧解难,也不怕人家仙督将你们俩当做邪祟关押起来拷问。” 江澄感念江晚吟的担忧之余,又觉得江晚吟想太多了,“我跟聂怀桑的关系一向不错,虽然这里的聂怀桑不见得认识我,但我又没打算直接找上门去,只当我和时影二人乃是无意中听说了吃人堡的传言,特意上门除祟的就是了。” 江晚吟见江澄看轻了聂明玦和聂怀桑,忍不住有些着急,语调都提上来了,“你以为聂明玦当真只是嫉恶如仇呢!人家十三岁开始就能撑起清河聂氏那样大的门户了,下面还有个转修剑道却又好诗书的亲弟弟拖后腿,清河聂氏当初还是第一个被岐山温氏火烧的顶尖大世家呢,可你看看他聂明玦转头就接替温若寒当了仙督了!” 说实话,聂明玦当上仙督可跟温若寒什么的无关,完全是四大世家之间权衡出来的结果。 那个时候江晚吟他是个全新的小辈,而且接任宗主之位的时间别说跟聂明玦比较了,就连姑苏蓝氏的蓝涣都比不过,所以他干脆明面上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背地里对聂明玦和蓝涣这两个同辈嘀咕金光善以势压人,妄图成为第二个温若寒。 然后聂氏和蓝氏对金光善也看不惯,所以聂明玦自荐,蓝涣立刻出言支持,这仙督之位便落在了聂明玦头上。 若是没有经历这么多的江晚吟,那必定会认为聂明玦对外嫉恶如仇的名声就是全部了,可他不止经历了父母双亡莲花坞被烧,还经历了射日之征和穷奇道魏无羡被围剿,又在江澄和时影身边混了一段时间,如今的他可不是从前的他了。 江晚吟依旧语重心长:“你们也说了,清河聂氏的底盘上有一处恐怖的吃人堡,这还足以说明他们聂氏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吗?!” 江晚吟的好意不好辜负,江澄为了弥补时影,还是一路乘船顺流往东先到姑苏,然后再逆流而上,这样的路线规划虽然不支持一路走水路到达清河,可总算对时影有个交代了不是。 云梦泽乃是上古时候传说中的无边大泽,到了如今随着周边水网的疏通,以及沧海桑田的变迁,已经没有所谓无边无际的程度了,但如今的云梦泽依旧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大湖,尤其湖中央的位置虽然岛屿密布,可迷障也随之生成,当年江澄为大梵山温氏一脉选择隐居之地,首先就选定了靠近云梦泽中央的岛屿。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云梦泽到底什么情况,但艺高人胆大的江澄和时影显然不在乎这点儿难度,两人出了莲花坞就直接驾着画舫往云梦泽中央驶去。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江澄远远地就看见云梦泽中央边缘有几处眼熟的小岛上竟然冒出了烟! 江澄和时影在用神识查探以前都没想到那区别于水汽的烟竟然是炊烟,等他们的画舫稍微靠近了些,神识探过去了才看见那最大的冒着烟的岛上竟然有十来个人在忙着伐木、整理木材,还有人架着锅在露天的环境下炒菜! 江澄神识往锅里一探,嚯! 锅里竟然正做着红烧肉! 就听时影那边轻笑一声,转头无奈笑道:“原来是魏公子啊。” 江澄被时影这么一打岔,神识立马就收回来了,听到时影这话还有点儿难以置信,“他不是还在岭南吗?也没说要回来啊。” 时影只能猜测道:“或许是魏公子听了你说当初你讲大梵山温氏一脉给安置在了这边的岛上,他觉得有现成的例子可以照着抄,况且如今金陵台上混乱不堪,说不定这两年他们就能自己上去将温宁给带出来了呢。” 不得不说,这话很有道理。 江澄立刻启动画舫的阵法,将整条画舫完全隐身了不说,还轻轻飘飘的,连湖面上的水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任谁来了都察觉不了有人撑着船在这湖面上航行呢。 等到画舫更加靠近了些,江澄还发现在小岛另一边竟然还有人在整理码头! 时影站在江澄身边又凑近了些,此时已经跟他贴着半边身子了,幽幽问道:“要过去聊聊吗?” 江澄被他在自己耳边这动静给惊得一机灵,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回话道:“还是别过去了吧,看那边做事儿的也不像是真人,是傀儡的可能性更大,我们还是想个法子帮他扫除那些痕迹吧。” 魏无羡有自己的想法,他这个异世界的来客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别的还是不要多干涉。 时影对江澄能有这样的认知感到十分窝心,他肯定江澄是因为被他感染所以才会放弃当初那种手把手什么都要插手的想法,如今这样可真好。 江澄操控着画舫暗中观察了一大圈儿,发现这里确实人迹罕至,只是在问过了时影之后,将那一股暴露了魏无羡他们行踪的烟雾给隐藏了去,至于他们进出小岛的各种船只,这有水的地方本就船只甚多,不管载着什么东西都不会显眼,这就是人来人往的好处之一了。 这边画舫刚刚亮相又往远处驶去,那头划着小船冒出来的蓝湛就将江澄和时影这条十分眼熟的画舫看在了眼里,不过他跟魏无羡汇合之后什么也没说,毕竟魏无羡都没提起自己跟江澄和时影二人见过面,他可从来没有多嘴的习惯。 只是私下里的时候,他难免猜测江澄和时影到底要往哪里走,之前听江晚吟说他们有意出海去看看,可海上光是天气就变幻莫测,那样的画舫便是在大江大湖里都走动都勉强,更何况是去海上呢。 江澄和时影以为自己是突然而来的外来者,在这个世界应该没什么名声,可实际上哪怕鲜有人知他们在穷奇道乱葬岗的作为,但看他们在云梦江氏做客这么久的时间,就必定跟云梦江氏关系不错,因此到了姑苏附近的时候,蓝涣还特意过来相见。 第573章 历练之陈情令42 稳定的时局总会促生一片繁荣,江澄和时影的画舫在别的地方十分拿得出手,可到了秦淮河两岸还真就不算什么了。 经历过一次射日之征和穷奇道围剿魏无羡的事情之后,如今的修士数量锐减了不少,却改变不了凡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加不妨碍凡人豪强们各种享受。 他们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自家能出一个有修仙资质的子侄,然后花费重金将孩子送去仙门百家学艺,若是运气好,学得一身本事归来还能建立起一个叱咤一方的小世家;便是运气不好没学到什么本事,也能借此跟仙门百家拉上关系,真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大多数所谓的世家那纯粹横霸一方,凡人只能上交足额的保护费才能获得一星半点的安宁不说,除祟之类的事情居然还要另外收费。 因此除了如今的四大世家,其他小世家大多臭名昭着,也难怪金光瑶上位当了仙督之后,要极力推行监察寮制度,方便平民百姓了。 秦淮河两岸的风光自有文人墨客不断抒写,时影可见不得江澄在这样的地方多逗留。 虽然世人并不待见两个男子之间的感情,可在这样的地方,他们又是陌生人,旁人可不会多嘴说些什么。 尤其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的画舫灯火通明却没有任何人随侍,但也没影响他们喝酒奏乐,可见不是凡俗之人,倒像是哪家出来游玩的仙门世家的公子。 因此一堆人都想往他们的画舫这边凑,但又畏惧传说中仙门世家子弟的臭脾气,况且这会儿江澄被时影拉进了船舱还关上了窗户,外面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些投影,听到从船舱里传出来的丝竹之声,到底不敢上前打招呼。 而关了门窗独自欣赏舞乐的江澄多少有些无语了,“你还不信任我嘛,我最多只是嘴上有些花,实际上肯定做不出什么事儿……” 时影也挺无语,“那么请问江公子,我时影时神乐还不够出众吗?” 江澄顿时就愧疚了,惭愧道:“那肯定出众啊。是我不对,我不该贪恋此地繁华,叫你不痛快了。” 时影原本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见他此刻说得认真,顿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他明白,在感情上江澄对他肯定不如他对江澄来得深厚,他原本以为他们要多拉扯几次才能走到一起,没想到江澄有时候又出乎意料地果断,倒是他因为搞不懂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而整日提心吊胆,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畏缩了。 金陵城距离清河聂氏不算远了,江澄便干脆操纵画舫来到一处没什么灯火的地方让时影收了画舫,两人换下一身华服,穿着寻常丝绸的衣裳再次出现在闹市游逛。 要说将手里的佩剑换成折扇,江澄和时影呈现出来的又是另一种风格了,两人从仙门世家的公子,变成了风流才子,自然就少了企图攀附的人群。 江澄觉得人间烟火最是动人,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是不一样的风景。而时影则觉得再好的风景,也抵不过身边的人。 两人一路吃吃喝喝又逛逛,才走出三条街呢,差不多就到了散集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两人才想起来要赶紧找个客栈住一晚,不然就只能偷偷摸摸将画舫放出来了。 只是江澄也没想到会在这金陵城里撞到孟瑶,他还以为孟瑶躲在云萍城呢。 这个世界里,江澄和时影还没跟孟瑶遇上过,但孟瑶的洞察能力十分恐怖,只看江澄稍微有些惊讶的眼神便联想到自己可能被人发现了,于是当天夜里连夜收拾包袱再次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等江澄天亮了再去找人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 而孟瑶也没有走远,就是出了城躲到了一个他早就看好的富商的庄子里空置的院子里而已,甚至他第二天一早他还冒险联系了自己的人手询问情况,得知江澄和时影只是略显敷衍地找去了他之前的住处以后,便到处游玩起来,虽然觉得不能完全放松警惕,但心里到底也松了一口气。 金陵城繁华了几百年,周边能游玩的地方可不少,江澄和时影确实因为没找到孟瑶转头自己玩耍去了,但孟瑶依旧保持没三日就换一个住处的频率,一直等到确定江澄和时影离开了金陵城继续北上过后,他才再次回到了城里。 江澄和时影也没想到孟瑶居然那么能藏,尤其是江澄,只恨自己当时没有第一时间给孟瑶用上一张追踪符,不然也不会让孟瑶跑了。 时影却安慰江澄道:“我们本就不是为了孟瑶而来,所以没有抓到孟瑶也不是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以将这个消息传给蓝氏两位公子知道,看他们如何决定吧,我们还是应该以聂氏的吃人堡为先。” 说起聂氏的吃人堡,江澄难免觉得有些脸红,这几天在金陵城,他可是有点儿玩疯了的样子。 时影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江澄那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两人如今持剑步行,决定从山里走,不走宽敞的官道,这样一路斩妖除魔,等到了清河也就不容易引起旁人怀疑了。 南方的山跟北方的山有十分明显的不同,江澄和时影行走其间可遇上不少灵草灵药,只是他们都不太感兴趣,不是顾着赶路,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游山玩水,一路上邪祟倒也除了不少,还觉得那些邪祟实在不成气候。 江澄一路走一路对时影吐槽道:“这位于北方的大世家也就聂氏跟金氏两家,聂氏最不好的地方在于从前跟岐山温氏离得不算远,跟兰陵金氏的距离也不算远,却偏偏挡在了岐山温氏东出的路上,所以金氏能侥幸不受温氏伤害,除了金光善本身奉承温若寒到位了,恐怕还有聂氏一份功劳。” 时影觉得这话有些道理,点评道:“可金光善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类,他只会觉得温氏倒了就该他金氏上位来号令仙门百家了,可不会念着聂氏事实上的帮衬。” 江澄闻言撇撇嘴,“所以啊,我是没搞懂为什么蓝涣竟然会拉着孟瑶和聂明玦结拜了,蓝涣自己受了孟瑶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可没道理将聂明玦拉下水给金氏涨面子啊。” “况且这样一来,那三大世家可是直接将我江氏排除在外了!” 第574章 历练之陈情令43 江澄可给蓝涣或者蓝湛传信说明孟瑶的下落,而是传信给了江晚吟和魏无羡,说到底他还是更加信任江晚吟和魏无羡这两个自己人,至于蓝涣和蓝湛兄弟俩,至少在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都有意无意联合了聂氏和金氏孤立了江氏,这让江澄心中多少生出了一点芥蒂。 江晚吟可是个行动派,交代好了底下几个副手分别负责的事务,便以去金陵台接江厌离的借口出了门。而他也没直接往金陵台而去,而是先在姑苏转了转,他虽然不太清楚孟瑶对蓝涣的感情,但至少能确定孟瑶对蓝氏的态度的确很不一样。 所以啊,追捕孟瑶的事儿活该落到他们姑苏蓝氏身上不是,谁让蓝涣这个蓝氏的一宗之主,当初冒险从金陵台带走了孟瑶呢。 江晚吟对蓝涣也没多客气,直接约人在彩衣镇上那家售卖天子笑的酒馆儿里见了面。 而应有的寒暄过后,江晚吟便直接说道:“今日我来,是想告诉蓝宗主孟瑶曾在金陵城里出现过,只是当时我江氏弟子也是无意中路过,惊鸿一瞥原本也不敢确定,但是等后面再去找人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金氏如今乱象频生,哪怕我们都知道当日孟瑶毒害金宗主之举别有内情,可明面上孟瑶依旧摆脱不了弑亲的罪名,而蓝氏偏生又变相为孟瑶作保,所以今日我也少不得要跟蓝宗主你说两句了。” 蓝涣被江晚吟这样直白的话堵得心头一梗,可当日确实是他冒着得罪金氏的风险将孟瑶带到云深不知处养伤的,用的借口便是当年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以后,孟瑶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借口。 实际上,仙门百家也都知道当初孟瑶救他一命并不是借口。 江晚吟自觉跟蓝涣这一次会面十分成功,转头美滋滋地北上往金陵台而去了。 而那头还在云梦泽中央的岛上搞基建的魏无羡,因为憋久了想要出门晃悠晃悠,这一晃悠便遇上了他小师叔晓星尘和宋岚两位道长。 好歹魏无羡还记得自己如今并不好现身人前,没有当街跟晓星尘和宋岚打招呼,但两人路过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他的,两人也都知道他如今的境况不好,所以看见他招手,便主动停下了脚步,随着他往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走去。 等三人一起走进一处僻静的小院儿,魏无羡一边惭愧没什么好茶,一边干脆拿出了之前温情配好的灵茶,“我这里没什么好茶叶,这茶包还是找人专门调配的呢,味儿还不错,今日便献丑了。” 说着,晓星尘和宋岚就见魏无羡出门提了一壶生水进来放在了小风炉上,只见他两根手指蜷曲又直起,指间便显出一张黄纸三角符咒来,再往小风炉里一放,小风炉里便生起了火。 有了茶,说话间总要配点儿茶点,魏无羡再次从后头走了一遍,咬牙从储物袋里拿了两盘子温情早就做好的点心,一盘子绿豆糕,一盘子九层马蹄糕,闻着味儿就知道这糕点有多香甜。 晓星尘见了两盘子点心忍不住笑道:“魏公子也太过周到了些。” 宋岚也点点头,只是他比较耿直,嘴巴也有些笨,只会顺着晓星尘说话,不过魏无羡能见到这两位故人,只要他们对他没有喊打喊杀的,他就足够感动了。 没寒暄两句,茶壶里的茶水便好了,魏无羡抬手为两位客人斟茶,态度可热情得很,尤其是在知道了晓星尘也是出自他师祖抱山散人门下,按辈分还是他小师叔之后。 魏无羡热情招呼,晓星尘和宋岚二人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也只觉得魏无羡这是因为背负了沉重的骂名过后,见到了故人难得高兴。 宋岚甚至都忍不住安慰道:“魏公子,你的为人我和晓星尘也是清楚的,虽然修习鬼道确实离经叛道,可你并未欺男霸女也未曾欺凌弱小,反而庇护了温氏那些老弱病残,这一点属实难得。” 魏无羡听得忍不住红了眼眶,但他还是笑着解释道:“目前我那便宜姐夫金子轩之死已经差不多查清楚了,此事跟我干系不大,如今更多的疑点是在不知逃遁去了哪里的薛洋身上。他乃是当年企图一统仙门百家的薛崇亥之后,从前便投了温氏企图找齐阴铁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在温若寒去世之后则是被金光善和孟瑶父子悄悄救下,藏在了金陵台的。” “如今金光善设计孟瑶当场下毒弑亲,若不是孟瑶被金光瑶当众惩罚又有姑苏蓝氏作保,说不得孟瑶便要横死当场了。而薛洋一早就因被人揭穿了身份逃离了金陵台同样不知所踪,二位游历天下,若是再次遇上薛洋,可千万不要心慈手软,那薛洋如今已经彻底移了性情,无药可救了。” 原本晓星尘和宋岚就不相信魏无羡会无故祸害平民百姓或者仙门百家,尤其当初金子轩之死连金子轩的妻子江厌离都站出来表示魏无羡绝不是罪魁祸首,他们当然不会偏听偏信,但也更加偏向魏无羡是无辜。 如今好了,魏无羡认真解释金子轩之死背后有薛洋和孟瑶的算计,虽然他们听过孟瑶当初冒险卧底不夜天,甚至在射日之征的最后以身刺杀了温若寒,从汉名扬天下的英雄之举,可只要孟瑶跟薛洋扯上了关系,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晓星尘在对待薛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合时宜的心软,因为他和宋岚私下里也在栎阳调查过常氏私底下的名声,发现常氏几乎满门死绝之后,栎阳的百姓却只觉得痛快,可见常氏之人为祸一方时间已久,闹得百姓们早就心生怨怼了。 尤其薛洋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常氏常慈安就为了省那么一星半点的跑腿费,就将薛洋一个小孩子推倒在大街上不说,还要喝令马车从薛洋身边碾过去,害得薛洋直接被碾碎了小拇指,也难怪会被薛洋惦记上,还灭了他常氏满门了。 魏无羡也知道薛洋幼年时候的遭遇,但他依旧觉得苦难并不是薛洋漠视人命的借口,“薛洋固然可怜,他灭常氏满门也说得过去,可旁人却不是如此。” 晓星尘明白魏无羡的意思了,不好意思地拱拱手道:“魏公子放心,日后若我再次见到薛洋,必定不会留手,也会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宋岚也跟着附和,他嘴巴的确笨一点,可心里却十分明白,薛洋此人已经无药可救,也只有晓星尘这样心慈手软之人才会期盼薛洋这样的人能回头是岸。 第575章 历练之陈情令44 说完了薛洋的事情,魏无羡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小师叔,我母亲乃是抱山散人座下弟子藏色散人……” 藏色散人的名声晓星尘鲜少听到,不过因为近几年魏无羡的名声太过响亮,他的生平和来历便传得天下皆知。而晓星尘在栎阳那一次还不知道魏无羡的父母是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听魏无羡突然这么称呼自己为“小师叔”,又听他提到那位早早下山不知所踪的师姐,晓星尘再看魏无羡的时候,喜悦当中多少带出一点长辈的慈爱来。 “原来是藏色师姐家的晚辈啊——”晓星尘一边感慨一边在自己身上摸索,准备找出个什么物件儿来给魏无羡见面礼,然而他下山的时候就没想到会遇上晚辈,自己跟着宋岚一路也是餐风露宿,除了背上的佩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东西来。 宋岚看晓星尘罕见地有些紧张的模样,想了想,结下自己腰上的青竹玉佩悄悄递给晓星尘,晓星尘拿在手里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而魏无羡已经看到了二人的小动作,连忙拒绝道:“小师叔,你能认下我这个晚辈就已经很好了,别破费了。” 晓星尘摇头,“这可不行!” “我虽然没有见过藏色师姐,但日常也时常听师父提起师姐,而且在山上的时候我还看到不少师姐批注过的典籍,对师姐神往已久。” 原本听到晓星尘说没见过自己亲娘的魏无羡多少还有些失望呢,没想到晓星尘转头就说了一定自己亲娘的实际,连递到手边的青竹玉佩他都收得心甘情愿了。 虽然这玉佩应该是宋岚道长的,可到底也是晓星尘这位小师叔的一片心意不是。 三人平平淡淡聊到最后,魏无羡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小师叔,当年射日之征以前,莲花坞和云深不知处先后被攻破以后,我曾被人化去了金丹,可我如今已经找了重修的法子,再次顺利结丹。” 晓星尘可不知道魏无羡有过被人挖去了金丹的痛苦经历,他反射性地抬手去捏魏无羡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的脉门,这一探果然发现魏无羡如今依旧是金丹境界。 宋岚正色警告魏无羡道:“自有修士以来,失去金丹的修士可不在少数,但不管是我们白雪观还是抱山散人这样的隐士高人,都没有重新金丹的法子。魏公子,你如今境况不佳,这等隐秘你不该宣之于口!” 晓星尘因为号脉就慢了一步,这会儿反应过来也跟着附和道:“先前我就想说你如今大大咧咧地上街就有些不妥,还以为你是大隐隐于市呢,没想到你……” 魏无羡赶紧打断这两位明明是同龄人但非要充长辈的,“我自然知道不甚失去金丹的修士不在少数,我也跟人商量过了,这法子有用,她也愿意公布出去。但我担心若是单单被那些世家掌握了,大多数散修依旧求助无门,所以我就想到了先给四大世家,然后又在散修们当中传播一阵,如此应该能让大多数修士受益了。” 晓星尘和宋岚二人惊讶地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了解几乎一切修仙途径都被仙门百家联合垄断的现实,可到底他们都是来自仙门百家以外,也有正经的传承,所以对于魏无羡这个出身仙门百家却能为这世上其他散修考虑的世家公子,心中便都是敬佩了。 跟魏无羡分开之后,宋岚便红着脸对晓星尘表示自己要一路先回一趟白雪观,而晓星尘也对此表示理解,还贴心地安慰宋岚道:“子琛你也不必惭愧,这洗髓的方子确实精妙,可见我那师侄是真心想要做一回好事的。” 宋岚依旧羞愧非常,“我有一位师叔,外出除祟的时候不幸被人坏了丹田,如今年事已高,但我依旧想要为他尽一份力。” 为了缓和气氛,晓星尘问宋岚道:“那你想好怎么帮我那师侄将这洗髓的方子传出去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宋岚还真仔细想过了,当即便答道:“我想过了,这方子有多珍贵但凡修士看一眼便能判断出来,所以我们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拿着这方子,大张旗鼓去各大药房假装拿药就是了。” 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一边往白雪观走,一边在路上演戏,还真将这方子给传了出去。 至于收到魏无羡消息的江晚吟,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将自己用过,而且如今已经给莲花坞上下都用上了的方子,给金氏送一份的想法。 但想到金凌这个外甥,他不禁喜笑颜开地想着,横竖金凌就是如今嫡系中的嫡系,那方子他也用上了,大不了等将来金凌正式接手金氏之后,他再给出一份好了。 至于蓝氏和聂氏那边,江澄其实不太愿意给的,但是一想到蓝湛好歹也为魏无羡的事情多方奔波,而聂怀桑那边从前跟魏无羡可是正经的狐朋狗友,所以他便干脆强调了魏无羡和温情在其中的作用,派人分别将方子送到了蓝湛和聂怀桑手里。 蓝湛看着拿到手的方子自然内心无比复杂,而聂怀桑则高兴地直接跳了起来,只是不幸刚好被他大哥聂明玦给看到了,立刻就招来一顿痛骂,于是他事先想好的先在自己身上试一试,然后就给他大哥安排上的想法也暂时抛到脑后了。 他们谁也没有怀疑这方子的真实性,而江澄和时影已经摸到了吃人堡周围。 循着周围村民的指点过去,江澄远远地手搭凉棚眺望周边的环境,忍不住跟时影嘀咕道:“我看着那边的环境还挺不错的啊,就算聂氏那些先人都是横死,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该这么快就要起尸啊。” 时影对于风水没什么研究,但他擅长天相啊,仔细看过了一圈儿之后,便指着左前方那一处看起来陷下去的地方说道:“那地方原本应该地势较高,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地势更低的一方,破坏了聂氏的布置。” 人家聂氏也算厚道了,一开始选择地方的时候就特意挑选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还特意看过了风水,甚至还布置了镇压的阵法,可惜有些问题本就该从源头解决,他们这样的做法从前还能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镇压的阴尸和刀灵都越来越强,不然这吃人堡的名声是如何传出来的? 第576章 历练之陈情令45 江澄做事有些时候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但时影只觉得如今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状态正正好好,不管什么都愿意陪着他一起尝试。 江澄看着眼前戾气浓厚地比乱葬岗也不差什么的吃人堡,还是决定当做不知道是哪家仙人,直接收拾了就是。 时影哭笑不得地拦住江澄想要出剑的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先试试超度。” 江澄也被自己一时的愚蠢给逗笑了,“别说,对于这样的阴尸,咱们本该先试着超度的,可我偏偏就忘了这一茬。” 说笑了还一会儿,眼前吃人堡里的阴尸都忍不住想要跳出来了,时影这才稍微站远一点为江澄护法,而江澄则将三毒收入丹田,席地而坐开始念起经为这里的阴魂们超度。 哪怕被封印了绝大多数记忆,在念经超度阴魂的时候,江澄也习惯性地在经文上附加了自己的功德,这样超度的效果就越发明显,再配合聂氏这些先人们原本就不想变成神志全无的畜生一般的执念,超度的进度就十分喜人了。 但刀灵这东西跟阴魂又有所不同,阴魂好歹还能找回神志呢,这失控的刀灵只会比失控的阴魂更加难缠,偏偏聂氏这些先人们都不想伤害这些跟自己半身没什么区别的刀灵,事情就僵持在了这里。 江澄皱着眉头好声好气地劝道:“虽然但是,这些刀灵跟你们是真的不一样,若是它们能化形而出还就罢了,好歹能保留一点真灵在,与人也差不多了。可偏偏它们无一化形,虽然产生了一点灵性,但也仅仅是灵性,距离灵识的诞生都还差一大截呢!” “所以啊,想要它们不去伤人害人,如今只能干脆折断了这些刀。” “当然啦,我这边建议呢,材料也别浪费了,你们找个时间去给亲人们托个梦,让他们过来将这些刀取走,重新利用一番就是了。” 聂氏的先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地苦笑起来,“折断这些刀,从前我们也都想过这法子,只可惜这些刀在我们去世之后,就变了,我们也曾想过不少法子,只可惜不能伤害它们分毫,所以便只能将它们随葬了。” 其实一开始聂氏每一位嫡系子弟的佩刀都是极品的仙器,便是人死后族中也舍不得全部拿去陪葬,要不是旁人实在是驾驭不了那些失去了主人的凶器,他们何必浪费这样的极品武器? 况且作为一个刀客,他们手中的刀的的确确是他们的半身,所以希望最好能留下这些刀。 江澄听来听去只觉得这些人得陇望蜀,竟然想要将一切事情都赖给他了,顿时没了好脸色,“那我便不管了吧,横竖你们如今也不能再变成阴尸作祟伤人害人,我再出去一一警告周边的人一番,叫他们不要靠近这里就是了。” 至于那些个不听劝的,那只能说是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了。 时影见江澄被为难,早就准备着要为江澄出气了,此时见江澄表情不好,立刻便释放了一分威压,那些聂氏的先人顿时魂魄不稳,甚至其中还有人主动释放出浑身戾气、阴气和怨气来企图对抗。 时影可不会惯着这些阴魂,直接出手将那三个出头鸟打得魂飞魄散,江澄虽然大为吃惊,但也明白时影这是在为自己立威出气,只觉得心里熨帖,可不会有半分白眼儿狼的举动,反过来还怪时影出手太重的那种。 时影做完这一切也只是安静地站在江澄背后,而江澄回头对他笑笑,便转头继续说道:“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而且我家这位寻常性子极好,今日这样爆发一下,可见是被你们这种既要又要的无耻做派给恶心到了。” 聂氏那些先人原本还想放低姿态卖卖惨,如今听了江澄这样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有一个算一个地噤了声。 江澄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们再开口,便提议道:“这样吧,我觉得还是我之前说的折断这些刀的提议最好,你们趁着还有点儿时间赶紧跟你们的半身告个别吧。” 原本江澄还想过找个恰当的方法将自己手里一篇用来静心凝神的法术交给聂氏使用的,如今看来很是不必了,横竖如今清河聂氏上下唯一跟他算得上有联系的也就一个聂怀桑,而聂怀桑本人又没有修习聂氏祖传的刀法,大不了他给聂怀桑凑一份极品洗髓散嘛。 聂氏的先人们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态度,让后人错失了解决这隐患的机会,他们思来想去,最终只能勉强同意了江澄毁去那些刀的做法。 江澄行动起来可没一点犹豫,甚至为了方便,还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挤出了一滴血来引诱刀灵主动出现。那吃人堡毕竟是聂氏花费了不少心血一代一代加固过的,他一剑一个也要费不少时间呢,所以还是主动引诱刀灵自己出现比较轻松。 可时影却见不得江澄这样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做事的行为,一个眼刀子扫过聂氏那些飘在半空的先人们,冻得他们的魂魄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这些刀灵着实贪婪,江澄放出来的血可是富含灵气的,它们很快就忍不住齐齐从吃人堡中飞出,江澄上前两步就被二十多把算得上极品仙器的各种刀围在了中间。 冲天的戾气很快就引起了远处守着吃人堡的聂氏弟子的注意,他们以为又有人误入其间引起了吃人堡中的阴尸暴动,赶紧放出信号向聂氏报信。 聂氏针对这吃人堡,早就制定了一系列有效的流程,江澄正一剑断一把刀得玩得正上劲儿,就听到了轻微的爆炸声响。 不等他回头去看,时影便说道:“是聂氏的信号,咱们得赶紧离开了。” 江澄也不再玩耍,左手掐出一个法诀将剩下的刀灵全部困住,右手配合着横剑一扫,剩下的七八把刀便齐齐断裂,只剩下一团团戾气暂时无法消散。 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江澄干脆将聂氏这些先人送去地府,刀灵留下的戾气也很快被他打散,等到聂明玦带着心腹前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只发现断了一地的在聂氏历史上有名的宝刀。 聂氏这吃人堡顺利被人解决了固然是好事一桩,可实际上暗地里没有露面的高人更叫聂明玦如坐针毡,甚至今日之事直接冲淡了因聂怀桑拿出来的洗髓方子而生出来的喜悦。 第577章 历练之陈情令46 聂怀桑拿到的洗髓方子可不止一张,其中就有适合七岁以下小孩儿的方子、适合十二岁以后身高开始猛蹿的少年人的方子、适合成年人单纯洗髓的方子,以及可以用来修复丹田损伤的效果更好的方子这好些种。 而聂怀桑对他魏兄和江兄也是十足的信任,聂明玦原本就准备给他试试那个成年人普通的洗髓方子呢,结果他看自家库房里药材都有,一咬牙干脆就给上了能修复丹田的究极版本。 聂怀桑可是难得展现出了魄力:“大哥,我这资质也就这样儿,如今能有个极好的洗髓方子在眼前,况且家里的医师们也都验证过肯定有用的,横竖都要受罪,我还不如就咬牙受了这一回!” 别看聂明玦总是对这个弟弟恨铁不成钢,平日里见面都是非打即骂的,实际上他对聂怀桑这个唯一的亲弟弟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护着。 眼下孩子自己要奋起一回,他是傻了才会反对。 对聂怀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聂明玦可真是操碎了心:洗髓用的药材是聂明玦亲自从库房里拿出来检查过好几遍的;就连负责烧水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还提前适应过好几遍的;放药材的顺序也是他特意找江晚吟请教过的! 只是聂怀桑和聂明玦都低估了能丹田都能修复的洗髓过程的残酷程度,聂怀桑坐在桶里疼得死去活来,也就一开始他还有劲儿惨叫了一声,后来他甚至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得在一旁护法的聂明玦心疼不已,却还要不断训斥他,让他不至于因为过于疼痛而昏迷过去,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而聂怀桑也的确是个狠人,应是在聂明玦的担忧中完成了洗髓的过程,只是他原本的资质是真的不行,洗髓汤中的灵力浪费了不少,而且结束洗髓之后他就直接睡过去了,也幸好聂明玦这个做大哥的一直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确定他之所以昏迷纯粹是因为太累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等将聂怀桑送回了自己房间,先前一直护持着聂怀桑的医师们就凑上来恭喜聂明玦:“恭喜宗主,大喜啊大喜!公子今日不禁拓宽了经脉,还拓宽了丹田和识海,只要稍加用功,结成金丹便指日可待!” 聂明玦大喜过望,大手一挥直接在不净世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 别看聂怀桑认识的世家公子十个里头有七个都是在三十岁出头就结丹,剩下的三个还能将这个时间提前到二十岁以前,实际上这都是沾了家世的光。 世家子弟自小便慢慢开始洗髓,还要接受安魂礼,可谓是将肉身和神识一起锻炼了。过后等到五六岁开始修炼了,哪怕资质一样呢,家世更好的世家公子接收到的资源就不是家世稍差一点的世家公子能比的,更不是散修们能想象的。 因此除开确实天资出众的那一小撮人,其他人的修为几乎都是各种资源堆砌起来的。 而聂怀桑偏偏就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那种资质差到各种资源堆都堆不起来的人,所以聂明玦听到医师们保证聂怀桑经过这一次洗髓之后,连结成金丹都近在眼前的消息,才会高兴地大手笔给聂氏上下都发了赏钱。 随后,聂明玦还准备了四份不轻的礼,其中三份送去了莲花坞,分别是给江晚吟和魏无羡、温情的,最后一份最轻的则大张旗鼓送去了金陵台,指名道姓是送给金氏少夫人江厌离的。 消息传出来,礼物也送到了莲花坞的时候,江澄和时影已经回到了云梦泽,正跟魏无羡躺一块儿喝酒聊天儿呢。 江澄忍不住对时影挑眉笑道:“看看那嫉恶如仇的聂明玦仙督,人家做事可真是又敞亮又大气!” 魏无羡稍微思虑了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聂明玦这个人的确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的人,也是,人家可是十几岁的时候就独立支撑起聂氏那样大家业的人物。 时影也忍不住直接赞赏道:“我最佩服的,就是聂明玦竟然会直给魏公子你和温情姑娘也准备了厚礼,还有一路大张旗鼓地从清河送到云梦来。” 魏无羡也心生感慨,“是啊,如今哪怕世人已经知道当初金子轩之死,我是被人陷害,但穷奇道死了那么多人终究不容易过去,聂氏这样来一手,可是在宣告仙门百家对我和温情的支持。” 江澄顺嘴接话道:“也是在向仙门百家宣告你夷陵老祖依旧健在,而温氏那些消失了的人,也还好好儿地躲在某个地方呢。” 闻言,魏无羡小心翼翼地喝下最后一杯荷风醉,做作的打了个激灵,“哎呀,那我岂不是要赶紧夜探金陵台一趟,将温宁早日接回来才好呀。” 江澄嫌弃地离魏无羡远了一点,更加凑近时影那边一些,“你看他好恶心啊——” 与其说是在告状嫌弃,倒不如说是在撒娇,时影翘起的嘴角完全压不下去,“那我们不管他了吧,反正也该去看看咱们小楼的进度了。” 两人说着就手拉手起身往外走,魏无羡“唉——”一声站起来又觉得自己挺多余,半晌看到他们二人十指紧扣说说笑笑都要转弯了才又坐了回去。 说实话,魏无羡看江澄和时影这样儿,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怎么江晚吟那家伙是个光棍儿,我也没个心上人,偏偏江澄这货就有道侣了?!” “讲道理,拼家世容貌我跟江晚吟可不比他江澄差,论修为当然要差点儿,但也比其他人都好啊,怎么我们这样的偏偏就没遇上个喜欢的姑娘呢?甚至连个喜欢的男子也都遇不上!” 江晚吟那家伙好歹动心过,魏无羡心想,他都看见过江晚吟悄悄买了一把挂着玉珠的梳子,可见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只是射日之征过后一直没见他有任何行动,想必也是没有下文了。 可人家好歹有一点苗头啊,不像他,一点苗头都没有! 魏无羡越想越不舒服,干脆给江晚吟写信控诉了一番,而收到信的江晚吟只觉得魏无羡发了疯,转头便回信互相伤害,甚至还给江厌离告状说魏无羡觉得孤单,想要成婚了。 江厌离不清楚前情,但江晚吟和魏无羡这两个弟弟一直没说成婚,更没提对哪位姑娘有意,她是真着急,于是立刻就给魏无羡去信询问他看上了哪位姑娘,感情又进展到了哪一步,需要她准备什么去上门提亲。 第578章 历练之陈情令47 魏无羡选定的这座岛已经是这里面积最大的岛屿了,上面不止绿植覆盖,还有几眼从地底冒出来的泉水。 魏无羡当时就拉着江澄和时影显摆,“这座岛上一共有五个泉眼,其中中间那三个冒出来的可都是含有灵气的泉水,我早就规划好了,选一个水量不那么大的设置好阵法,将泉水改为跟云深不知处那眼冷泉一样的冷泉。” 灵泉难得,可魏无羡一找就有三眼,别提有多高兴了。 江澄和时影过来看望他,他便建议江澄和时影选择面向码头那一面的其中一眼灵泉。 “你们看,这一眼灵泉是从山壁上流出来的,中间还经过一大片竹林,这片竹林经过灵泉长久的蕴养,本身也渐渐生出一点灵性,横竖你们过来居住的时候不多,我送你们一座两层的小竹楼怎么样?” 这片竹林虽然面向码头的方向,其实因为中间往下还有一点起伏,至少魏无羡选好的来建小竹楼的地方是完全被林木给遮掩严实了的,江澄看了看觉得还挺满意,尤其旁边就是泉水流下来之后天然冲刷出来的一片小水潭。 时影看了也觉得挺好,直接道谢:“那就多谢魏公子了,我们都很喜欢这样的安排。” 魏无羡兴致来了还直接从胸口摸出几张画好的草图来,“你们快看看,是喜欢这样的飞檐翘角的呢,还是喜欢这样四四方方稳重一点的风格呢?” 魏无羡自觉从江澄和时影这里受益良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这样一份情谊,便只能从这些事情上面入手了。 时影明白魏无羡的用意,仔细看了看他拿出来的几幅草图,最终还是选定了一幅圆形的带大露台的小楼。 魏无羡见时影果真选了那幅有台子延伸出来的草图,顿时兴奋地为温情表功:“这几幅草图有一半是我画的,另一半可是温情画的,我来之前她还说你们一定喜欢这种带台子的,可真叫她说准了。” 然后小心地将时影选定的草图收起来,又问:“那你们喜欢什么木头的家物什啊?岭南之地别的不多,就是木头多,如今沾了你们两位的光,我们也有空间大的储物袋用上了,这运送木料可就简单多了。” 说着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早就准备好的木片样品,“这几样都是硬度极高的料子,都是檀木,散发的香气也挺好闻,就是颜色有些深了;这几样木质硬度虽比不得檀木,可颜色要浅一点,也是中原少见的料子;还有这几样纯粹就是颜色好看一点了,硬度那肯定是没什么的,但咱们这样的人家换起来也简单。” 三人蹲一块儿蹲在这被雨水冲刷地一干二净的山石上围成了一个圈儿,齐齐看向中间一字儿排开的各种小木片儿,江澄难免对魏无羡刮目相看:“可以啊魏公子,这段时间大搞建设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啊,至少这木工上的流程都搞明白了吧!” 魏无羡十分自信地一拍胸脯,“那可不精通不少呢!” “别看这湖中间的小岛大多四面临水,其实这湖里风浪大着呢,也幸亏咱们都是修士,几个防护阵法下去就能抵挡大风,不然寻常人便是找到了这里,又如何正经住得下来呢?” 这些可都是他夷陵老祖掉过的坑啊! 当然,这些糟心事儿他肯定不会往外说就是了。 江澄呵呵一笑,跟时影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但看好戏的意味太过明显,魏无羡差点儿恼羞成怒,还是时影岔开话题说屋里的各种家物什和摆件儿不如就地取材,就用后面竹林里的竹子竹编,才叫魏无羡总算找回一点颜面。 在这岛上做事的大多都是傀儡,尤其那些抬木头、挖地基、平整土地之类的重活儿,可都是傀儡完成的,饶是魏无羡手段不少,也不敢让太多的人上来干活儿。 至于温情,她不喜欢岭南过分潮湿的气候,因为家中的老人们身体受不住,但架不住岭南之地鲜少有人踏足的地方不少,能采到不少灵药,她一时半会儿还真舍不得走,所以趁着魏无羡这边还在建房子的时候,几乎每日都去山里转转。 小阿苑也长大了不少,已经正经开始修炼了,而且进展十分喜人,日常也能跟着温情出去采药了,就是十分想念江澄和时影这两位便宜师父。 金陵台上的权力斗争也终于告一段落,先是江晚吟将手里的洗髓方子只交给了金凌一人,无视了金氏其他人,让金光善颜面大损,再是聂氏和蓝氏都传来消息说都拿到了江晚吟送的洗髓方子,而且聂怀桑那个资质跟狗啃过的一般在洗髓以后,修为竟然一日千里,眼见着结丹在望。 金光善便再也端不住了,直接想办法联系薛洋,想要搞点儿事情出来再给云梦江氏扣一顶黑锅。 然而薛洋此时的处境并不好,他运气实在是不佳,又或者说他本身作恶多端就该那么一遭。 从白雪观出来的宋岚和晓星尘二人在义城一路除祟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薛洋驱使阴尸企图伤害无辜的场面,两人可是在白雪观里试过了洗髓方子的人,修为自然更进一步。 薛洋虽然毫不留手地将义城所有的尸首都掏出来炼制成了傀儡,可他修为也就那样儿,实际上能控制的傀儡数量不多,战斗力也不强,所以哪怕晓星尘和宋岚二人稍微费了一点时间,最终还是将薛洋捉拿归案了。 也不是他们俩存心要留薛洋一命,而是考虑到之前魏无羡跟他们说过,当日温宁在金陵台失控杀了金子轩一事的背后,应该有薛洋的手笔。 所以二人直接绑了薛洋上清河不净世,就为了让仙督聂明玦还魏无羡一个清白。 薛洋当然不肯就范,中间也逃脱过两次,但都被晓星尘和宋岚给抓了回来,终究安全抵达了不净世,来到了聂明玦跟前。 聂明玦也不是存心站在魏无羡这边,说到底魏无羡手里的鬼笛陈情他聂明玦的确有几分忌惮,但他的人品确实不是金光善那等人物能比的,再说还有个从洗髓方子受益的聂怀桑在场呢,他当即就将审问薛洋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而事实证明聂怀桑的确是个除了修炼其他都精通的人才,虽然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但终究将薛洋犯下的所有罪孽都掏了出来,包括最早在温氏战败的时候,是孟瑶和金光善暗中保下了他一事,以及孟瑶和金光善分别支持他复制阴铁一事。 第579章 历练之陈情令48 能直接还魏无羡一个清白,聂怀桑那是再高兴不过了,但在他跟聂明玦跟前他可不能就这么喜形于色,于是聂怀桑拿着好不容易从薛洋口中问出来的口供,一脸凝重地找上了聂明玦。 聂怀桑一边将口供递给聂明玦一边正色说道:“大哥,这薛洋从前在孟瑶卧底不夜天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了,后来也是孟瑶查出被薛洋灭门的栎阳常氏作恶多端,曾多次欺压过薛洋,说薛洋灭门之举乃是寻常报复。” “至于薛洋投入不夜天,也是孟瑶推到了温若寒身上,说薛洋乃是被迫之举。” “可实际上是孟瑶觉得薛洋是一把好刀,还有意将薛洋的存在透露给了金宗主知晓,而在射日之征过后,薛洋明面上为金宗主所用,实际上乃是孟瑶的心腹,甚至薛洋还在金宗主和孟瑶的授意下企图复原已经被毁的阴铁!” 听到阴铁二字,聂明玦的呼吸都忍不住重了一拍。 要他说,那阴铁一出世就引得天地剧变,薛崇亥好一番搅风搅雨还不是身死道消;后来的温若寒比薛崇亥更加不如,他是被人偷袭而死的;最近的魏无羡倒是稳得住本心,可架不住旁人陷害,也站在了仙门百家的对立面,穷奇道死的的那些修士总有人记得的。 知道聂怀桑这个弟弟当年跟江氏两位公子之间的关系十分要好,要不然人家江宗主也不会送一份如此详尽的洗髓方子来,聂明玦看这个弟弟这会儿装得有模有样的,也没心情计较什么了,只是问道:“你确定这个口供他是真实的,过两天公开审问的时候,薛洋不会反口吗?” 聂怀桑直接挺起胸膛大包大揽:“薛洋的口供从某些方面来说只是佐证而已,真实不真实的,咱们只管顺着仔细调查就是了。至于反不反口的,那也没事儿,江氏和蓝氏可都有行之有效的搜魂之法。” 聂明玦看着聂怀桑又窜了一截的身高和厚实了不少的身板儿,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但他对于这个弟弟一向要求严格,哪怕眼睛里的满意之色都溢出来了,面上依旧纹丝不动,只是随意点点头,好像聂怀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一般。 随后聂明玦吩咐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公审薛洋,那你回去就把请帖发出去吧,可别漏了谁。” 聂怀桑大声应是,一派稳重地退出门去就忍不住兴奋地跳了起来,聂明玦察觉这动静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好歹如今他做事也很有章法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里舞文弄墨还出门招猫逗狗的了。 聂怀桑第一个就给云梦江氏发了帖子去了信,信中说明薛洋已经被晓星尘和宋岚两位道长抓住送到了不净世,他亲自审问过后确定薛洋是在金光善和孟瑶的分别支持下试图复原阴铁,而当日温宁突然失控,完全是因为薛洋想要趁机检验自己的成果。 虽然看起来金子轩之死没办法直接将金光善或者孟瑶牵连进来,但至少能还魏无羡和温宁一个清白了。 而收到聂怀桑消息的江晚吟则当即仰天大笑三声转头就给魏无羡去信,邀请他带着温情一起上不净世参加针对薛洋的公审了。 同样收到消息的蓝涣和蓝湛也都觉得魏无羡和温宁终于能沉冤昭雪,而蓝启仁却叹息一声道:“如今金氏闹得不像样儿,若是将金光善给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蓝湛闻言眼中划过一丝痛恨,说道:“金宗主如今掌控不了局面了,况且以他的性子至少做不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蓝涣也深以为然,当初温氏没有迫害到金陵台,除了前面有聂氏挡着,后头还有蓝氏和江氏牵制了温氏的人手,其中也少不了金光善谄媚温若寒的功劳。 可是后来等温若寒一死,金光善便拿着长辈的架子,又侵占了孟瑶的功劳,企图让自己取代温若寒。 小辈都明白的道理蓝启仁只会看得更加清楚,如今提一句,不过是担心金氏之事牵连了江氏,而家中这个二侄儿会因此拖着蓝氏下水为江氏站台罢了。 也就是蓝湛还不知道蓝启仁这个叔父心中所想,不然他少不得要在心里念叨当初蓝涣拉着聂明玦和孟瑶结拜一事,那不是明目张胆撇开了江氏嘛。 其实往上数三五代的,便是昔日温氏还在,五大世家相互之间也少有联姻之举,也就是到了如今蓝涣和蓝湛这一辈,才总算出了一个嫡女江厌离跟金氏联了姻。从前往上数几代人,几大世家的嫡系子弟虽然相互之间也有些往来,但关系亲密的可不多。 蓝启仁再次叹气,“江氏说不定会趁机将魏无羡推到台前,彻底将穷奇道之事揭过去,你们心里要所准备。” 果然,针对薛洋的公审十分成功。 薛洋本人就像聂明玦担忧的那样的确临阵反口,然而江晚吟已经提前学了好几手得用的法术,直接用上搜魂之术,叫在场诸位辨无可辨。 最终金光善灰头土脸回了金陵台,还要恭敬地将温宁送回温情身边,因为蓝湛出面作证温宁当初确实上了金陵台,而江厌离也出面作证说温宁上了金陵台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金光善深恨江厌离跟金氏不是一条心,恨不得江厌离去死,然而金夫人可容不得金光善害了孙子的亲娘,更何况如今又确定了金光善这老匹夫果真害了金子轩,她恨不得对金光善生啖其肉。 江厌离没有着急回莲花坞,而是依旧住在了金陵台下金夫人名下的别院里,但她直接广邀跟金氏亲近的世家夫人以及金氏旁支的夫人们,席间拿出了给金凌用上的洗髓方子。 “这方子是温情姑娘当日为我弟弟魏无羡研制出来的,我那弟弟昔日遭劫,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腹中金丹,又被扔下去乱葬岗自生自灭三月之久。” “在乱葬岗中,我弟弟为了活命,不得不修了鬼道,在鬼笛陈情的辅助下,这才拥有了号令阴尸和万鬼的能力。” 底下的夫人们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不妨碍她们齐齐为魏无羡鸣不平,但江厌离的目的并不在此。 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继续说道:“我手里的洗髓方子便是我那弟弟用来修复丹田的方子,他当初可不仅仅被化丹手化去了金丹,还损了丹田呢,温情姑娘遍览群书,得出了一个可靠的猜测,那就是从前失去了金丹之人无人能重修成功的,大抵是因为丹田被破坏了。” 大家这才真正重视起江厌离来,毕竟她手头的方子可重要了。 第580章 历练之陈情令49 江厌离一出手就将附庸金氏的小世家一网打尽,别管人家是不是真心服她和金凌,至少短时间内人人都拿人手短不是。 金夫人见此也十分干脆地送走了金光善,而明面上不知所踪的孟瑶也趁机插了一手,依旧让金光善死得十分不名誉,叫金氏的声望瞬间大跌,就连门下的客卿都走了不少。 金夫人应付起金氏那些旁支来相形见绌,江厌离便趁机搬回了金陵台,她身后还有江氏和魏无羡撑腰,又是金凌这位年幼宗主的亲娘,饶是金夫人在金陵台经营已久,也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江厌离没想跟婆母对上,但两人因为穷奇道一事确实没办法继续笑脸相对,婆媳俩默契地安生了下来,跟本没有对上的意思,打了那些别有用心的旁支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接下来婆媳俩手握洗髓方子又抛出了给金凌找伴读这个诱饵,那些个旁支短时间内就再难形成气候了。 江晚吟可是亲自上门教授来自江澄的那些个术法,而且只能教给金凌一人,如今金凌可谓是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之所以不是排名第一,那还不是因为上头还有个小阿苑嘛。 如今温宁和跟大家团聚,当初仓皇逃去岭南安身的温氏族人便再次回到了中原,彻底在云梦安顿了下来。 至于小阿苑,他如今不用改姓了,当日江晚吟亲自为温氏大梵山一脉作保,并且说出了温情和温宁姐弟俩对云梦江氏有救命之恩的事儿来,如今江氏不算势大,但也不是什么世家都能碰瓷的存在,所以哪怕有人还念叨着当日穷奇道死在魏无羡手里那些亲朋好友,也不敢继续逼逼了。 当然,金氏这边大肆清理了一波蛀虫以及金光善不听宣召的死忠,当初孟瑶给金光善下毒的内情就有些瞒不住了,这边金凌才有了金宗主之名,还要等到成年的时候才能正式继承整个金氏呢,外头关于金光善亲自出手陷害孟瑶,就为了废除孟瑶的继承资格一事就传遍了天下。 江晚吟听到传言只是朝着外面冷哼一声,“金陵台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显得奇怪呢。” 江澄和时影原本想提醒他,此刻正是搜捕孟瑶的好时机,但想了想还有个聂怀桑呢,便什么都没说。 而事实证明聂怀桑确实有两把刷子,没多久就传信给江晚吟和魏无羡说孟瑶已经被他抓到了。 只可惜,孟瑶如今小错不少,大错却是没有的,所以想要他受惩罚还真不可能轻易做成,尤其如今他弑亲的罪名已经初步洗清,只是没有大张旗鼓对外宣布而已。 江晚吟和金夫人相隔老远却心有灵犀,一致不想就这样轻轻松松放过了孟瑶,可他们也不能罗织罪名进行构陷,况且还不等他们想出办法,孟瑶就被蓝涣一力担保带回云深不知处了。 江晚吟十分不忿,魏无羡却劝他道:“如今这样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况且很多事情孟瑶的确没有做过,我们不能将另一个世界里发生过的事情拿来惩罚一个尚且无辜之人。” 江晚吟直接啐他一口,“行行行,你这个受害者是个圣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好了吧!” 江澄对于如今这样的结果却挺满意了,“如今看来,另一个世界里金光瑶所做的那些恶事,也不全然是他主动出手。” “先说金子轩,如今我们对薛洋搜魂,知道金子轩之死确实跟孟瑶没有关系,当初薛洋也只是对温宁十分好奇,所以想要在温宁身上试验他自己的傀儡之术,金子轩的确是被无辜牵连。” “这样的结果我们不太能接受,但已经是事实了,孟瑶的确没有对金子轩出手的意思。” “再说金光善。” “金光善对孟瑶如何,我们大家都十分清楚,哪怕孟瑶后来认祖归宗,那也是金光善看在他在射日之征立下大功的情况下,而且孟瑶入了金氏之后,居然没有按辈分从‘子’辈起名,反而是从了父辈的‘光’,可见金光善一开始对他就纯粹是为了利用。” “后来金子轩意外去世,孟瑶作为当时唯一一个从外面被认回去的私生子,至少金夫人从来就没放松过对他的监视和调查,金光善为了权力的稳固对他肯定也没有放松过,孟瑶对金光善心生怨怼也是理所当然的。” 魏无羡和温情对江澄的话也有几分赞同,到底哪怕他们遭遇了穷奇道那一遭,也是因为金光善不怀好意,先带头在仙门百家闹起来了的缘故,如今魏无羡和温宁沉冤昭雪,温氏大梵山一脉也在江晚吟的支持下能光明正大在外行走,不管是魏无羡还是温情,都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了。 魏无羡甚至还劝依旧一脸不忿的江晚吟道:“你以为那孟瑶在云深不知处当真能逍遥于世不成?” “或许你们没听说过泽芜君和蓝二公子父母的事迹,我却听过一耳朵,据说青蘅君当年外出带回了蓝夫人,而云深不知处上下虽然接受了蓝夫人是一介散修的事实,可架不住后来蓝夫人发现蓝氏族中有几位长老跟她有仇。” “蓝夫人有仇必报,直接向那几位长老报了仇,却得罪了蓝氏上下。青蘅君不肯跟蓝夫人和离,又无法面对死去的族人,便将蓝夫人关押在了寒室。” “为蓝氏生育了两位公子的蓝夫人尚且如此,如今的孟瑶可没蓝夫人那样的关系,而且蓝启仁先生多半已经认定孟瑶此人固然算不得奸邪小人,但也绝不正直,因此孟瑶在云深不知处哪怕能四处走动,恐怕也跟囚犯差别不大。” 蓝氏的规矩,在座的除了时影,包括温宁在内的其他人可都是亲身体验过的,江晚吟甚至忍不住面色一白,显然是想起了当初他们下山除祟过后偷偷喝酒被发现了,还捱了五十个板子的事儿。 魏无羡倒是无所谓江晚吟当着大家的面儿揭短,横竖过后他获益不少,不止去体验了一把蓝氏嫡系子弟才能体验的冷泉,还首先发现了阴铁碎片呢。 想起了阴铁,魏无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让江澄设置好了结界过后,才压低了声音问时影道:“时公子,我记得当初在穷奇道的时候,你将阴铁碎片收了起来,对吧?” 时影点点头,直接反手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了已经复原的阴铁,放到桌面上任由大家查看。 “这阴铁本身就是一种能吸纳灵气、阴气和怨气的上等法宝,当然,它最大最好的功效乃是净化,不管是灵气也好,阴气和怨气也罢,只要被它吸纳进去以后,都能被净化成任人吸收炼化,又不会带来半分不好的样子。” “魏公子当日便吸纳怨气和阴气为己所用,但这种用法实在是粗糙,损身又损心性,后患无穷。但若是先将阴气和怨气注入这阴铁当中净化一遍,那再用来修炼就没有后患了。” 第581章 历练之陈情令50 复原的阴铁就在眼前,大家实在难以将它和从前散发着无穷阴气和怨气的阴铁碎片联系在一起,江晚吟伸手戳了戳,然后将碧玉一般的阴铁推向时影跟前,“这东西既然是时公子收集起来复原的,不如就由时公子拿着吧,横竖我们拿着也没用,传出去反而平生波折。” 温情和温宁姐弟俩也跟着劝:“是啊时公子,这阴铁如今虽然改头换面,但上面的符文和咒文以及阵纹却丝毫没变,不说别人,就说孟瑶,他本就心思细腻,但凡稍微露个一星半点的,在他眼里就跟直接拿过去放到他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区别了。” 江澄就笑眯眯地看着时影不说话,这阴铁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最顶级的仙器了,可放在时影面前还真不能看,或许他当年还在九嶷山的时候,就能用着同等级别的物品了。 而时影看江澄也没为他说话,便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众人又不是眼瞎,相反大家都是修为不低的修士,眼神儿好着呢,哪能看不见他们俩的小动作啊,只觉得自己个儿突然就亮起来了。 江澄大手一挥,直接决断:“那就给小阿苑吧。横竖这东西一开始是薛崇亥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后来又到了温若寒手里,然后才到了阿羡手里,如今阿羡不要,薛洋已死,那不如就给阿苑。” 不等温情和温宁推辞,江澄直接打断他们:“先听听我的解释啊。” “这东西想要让它别随便吸纳阴气和怨气,首先就要找个人认主炼化,说到底从前的薛崇亥和温若寒之所以不能很好地使用阴铁,除了阴铁主要吸取阴气和怨气扰乱了他们的心智以外,还有他们并未认主的原因。” 这下大家都放下了心底里隐秘的担忧,就连江晚吟都赞成将这复原了的阴铁交给小阿苑了。 温情和温宁姐弟还是有些不肯接受这样的大礼,但时影直接说道:“当日阿苑的确没有正经拜师,但我们也教了不少东西了,这拜师礼还是该给。” 温情和温宁听时影连拜师礼的借口都扯出来了,只能代替阿苑收下这复原了的阴铁。 有些受不了这过分煽情的气氛的魏无羡忍不住提议道:“这阴铁如今可不能继续叫这个晦气的名字了,它已经脱胎换骨,再叫阴铁着实不合适。” 然而在座的有一半的人已经是确定了起名无能之人,温情姐弟俩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时影可还记得刚刚江澄看他热闹的事儿呢,这会儿也没打算开口,江澄赶紧撇清关系:“我这个人不会起名儿,当初我照着紫电又炼制了两条鞭子,可是顺着起了青霜和白露的名儿,如今这阴铁我可就没法子了。” 想想自己虽然起名困难,可也没到江澄和魏无羡这种程度,江晚吟瞬间优越感就起来了,就连腰板儿都挺得更直了些,“我这边倒是有个建议啊,横竖阴铁如今形如碧玉,而且还能容纳天地之间的阴气和怨气,可谓是包容并蓄,不如就叫碧霄吧。” 这里的人都知道江晚吟说的是哪个“碧霄”,纷纷称赞他这名儿起的好,就魏无羡不太服气,“这碧霄是不错,可我的随便和陈情也都很好啊。” “哈!”江晚吟直接开启嘲讽模式,“陈情也就算了,勉强还过得去,你那随便是怎么来的,自己都忘了吗?” 温情和温宁对视一眼,配合着魏无羡问道:“这个随便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江晚吟自从斩断情丝过后,面对温情也没那么不适应了,他噗嗤一笑,“当初随便即将铸成,阿爹和长老们看随便成品等级不低,都很紧张呢,结果将他叫来一问名字,居然问了一堆什么红橙黄绿蓝的出来,最后没办法了才随口说了个随便,哪知道那随便有灵,还真就认了这么随便的名字。” 魏无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自己本就是个随便的人,当然要配随便的剑啦。” 说着,再看向江晚吟的时候就发出了比江晚吟更大的嘲讽声,“我可不像某些人,从前养两只灵犬还起名叫妃妃和爱爱呢!” 什么?! 这可真是—— 温情和温宁到底没好意思嘲笑江晚吟,温宁还好,横竖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消将眼睑垂下掩盖住眼睛里的情绪就行。温情就不同了,她直接抱着肚子靠在温宁的肩膀上不敢抬头,笑得一颤一颤的,直接让江晚吟绷不住了。 然而不等江晚吟发作,江澄便再次加码道:“难怪金凌养一只灵犬叫仙子呢。” 江晚吟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偏生这会儿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那两只灵犬自从魏无羡来了莲花坞就被送走了,他想要去看看还得去十里之外的地方,后来功课越来越多,渐渐就去得少了,等到他从云深不知处听学归来,就收到了两只灵犬先后去世的消息,然后便是温氏召仙门百家的年轻弟子去不夜天听学,再后来经历过暮溪山那一劫回来,莲花坞便被火烧,江氏也差点儿散了。 江晚吟心情低落却不想叫人看出来,便哼哼道:“我虽是金凌的亲舅舅,可不会起名这事儿,指不定就是随了金子轩呢,跟我可没什么干系。” 魏无羡察觉到了江晚吟心情低落,还以为他依旧惦记着当年因为他的到来而被送出去的妃妃跟爱爱呢,这会儿多少还有些过意不去,也就没好意思继续揭短了,没办法,江澄只能站出来缓和气氛。 江澄说道:“我认识的金凌啊,跟你江晚吟的脾性那可是一模一样的,还说不是受了你影响?” 江晚吟面红耳赤却找不到地方反驳,时影都觉得他脑子转不过弯了,但凡他说一句那个江晚吟的事儿,关他什么事儿也行啊。 温情和温宁姐弟俩回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嘀咕道:“当初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也没发现江宗主是这样耿直的性子啊。” 而另一边的江晚吟却忍不住念叨江厌离和金凌,“要是阿姐和金凌也回来了,我们这才算是一家子聚齐了呢。” 魏无羡明白江晚吟这是在变相认错,虽然他不觉得江晚吟有什么错处,甚至对他帮助良多,不负当初他们喊出来的“云梦双杰”的名头。 可要他安慰江晚吟,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嬉皮笑脸道:“那还是别叫师姐太快回来吧,金陵台的事儿还需要师姐多操心呢,咱们就在这里,想要聚一聚,随时恭候的。” 这俩人别别扭扭倒也将过去的一切都揭过去了。 而江澄和时影十指紧扣,江澄心中一动,有些冲动就没拦住,直接说道:“我们找个时间正经结为道侣吧。” 第582章 历练之陈情令51 连阴铁都再次有了归宿,没道理时影这么大个人在江澄身边立着,还要处于妾身未明的尴尬地位啊,因此江澄说完这话虽然觉得自己冲动了,可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而时影只觉得难以置信,原本他以为这辈子自己只能陪着江澄,再等不到一个明确的名分了,毕竟先前江澄亲口说过了的,而且他也知道江澄已经先跟魏婴结成了道侣,是他插入其中不止拦住了魏婴找来的步伐,还一步步在算计江澄跟魏婴断了联系。 所以此时江澄主动提出来结道侣一事,他反而担忧又犹豫了。 江澄看得出来时影很想答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在犹豫,便直接问道:“是我太唐突了吗?” 想起自己先前还说不能跟时影正式结为道侣的话,江澄也因为如今这自打嘴巴的行为感到尴尬,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也不算是一时冲动,我只是觉得如今我们也算是经历很多了,时机也合适……” 别以为他不知道呢,这单单修复阴铁这件事儿,那可不是随便用用法力就能成的事儿,合适的材料怎么也要用一些,结果这阴铁修复完成了,东西还没落到手里,转而送给便宜小徒弟了。 话说回来,就连时影教导阿苑,大多也是看在他江澄的面子上,他总不能真的白女票人家吧! 时影想要将江澄揽进怀里,却发现这样的话自己就看不到他了,于是伸手紧紧地将人圈着,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时影还觉得这样依旧不够亲昵,忍不住拿自己的鼻头去蹭了蹭江澄的鼻头。 而江澄耳尖上又一片红飞快地向面颊蔓延,等时影拿鼻子蹭了蹭他,他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只能局促的眼神游移,嘴上依旧不肯放松:“我们都睡一个被窝儿了,总不能真的叫你什么都没有吧。” 这结道侣可不是个小事儿,江澄回忆着自己当初跟魏婴结道侣的时候的排场和流程,倒没想过差不多的再来一次,他是充分尊重时影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的。 而时影如今可没想那么多,“只要有人见证,我们又签下契书就行了。” 江澄点点头,“见证人我们可不少,江晚吟、魏无羡和温情、温宁姐弟,还有我阿姐和金凌、阿苑都少不了来观礼和见证。” “那契书你想要如何立呢?” 契书的内容啊,时影想,他当然是想要生生世世都不分开的了,然而此生订立契书的人是江澄,而不是她姜莘莘,道号元莘的那位,他求来的生生世世自然实际上也就只有此生此世了。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不是,他跟盛墨兰成婚的时候,他们可是连此生此世都没承诺,如今他们都是修士,寿命不短,怎么也比上个世界更好了不是。 说是结道侣,实际上契书的内容分明是一纸婚书: 一纸婚书,上表九霄,下通九幽;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江晚吟看着婚书上面江澄和时影的名字,顿时放弃了自己签名见证的想法,转手就将已经润好的笔交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先是懵了一瞬,待看到上面江澄和时影的名字也就反应过来了,爽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盖上,上面刻的正是“夷陵老祖”的字样。 而温情就显得很是郑重了,提笔落下之前甚至还微微吸了一口气,娟秀的字迹落在婚书上倒也不显违和,只是她没有自己的私印,就连温宁签字之后也只能随着她一起落下一枚指印。 江厌离也放弃了在上面签字的想法,倒是将阿苑和金凌两个孩子推了出来,“他们两个一个是你们共同教授过的徒弟,一个是亲戚血脉,还都是小辈,今日这婚仪本就离经叛道,不如干脆一做到底。” 这里不是云梦莲花坞,而是当初魏无羡为江澄和时影修建的小竹楼,因为特殊法子处理过的小竹楼还保留着竹子特有的青翠和紫黑的颜色,甚至就连清幽的竹香都一一保留了下来。 而深深浅浅的金红二色装饰其间,冲淡了过分清幽环境的同时,却也不显得违和。 两个小朋友明白自己接下来即将要做一件大事,争先恐后地跑到另一边的圆桌上去临时抱佛脚。 江厌离直接被这小兄弟俩的动作给逗笑了,温情都忍不住转过脸不去看这俩孩子临时闹出来的场面,只有魏无羡和江澄这两个本就喜欢热闹的十分支持他们,甚至还时不时挑剔两句,闹得两个孩子吱哇乱叫。 其实,主要是金凌在叫,小阿苑古灵精怪的知道大人们是在跟他们玩闹,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就盯着魏无羡看,直把魏无羡给盯得不好意思了才算。 有了两个孩子闹的这一出,时影拿到婚书的那一刻只觉得心跳都重了几分,小心地将婚书收入袖里乾坤,时影还不忘叮嘱作为见证人的江晚吟道:“既然大家一致认为你手里应该拿一份,你可要好生收着,别搞出什么岔子来。” 婚书一式三份,一份敬献天地做证,一份江澄和时影自己收着,最后一份则由这些见证人共同推举的江晚吟收着。 江晚吟小心又随意地将婚书收入自己胸前,对于时影这样有过河拆桥嫌疑的行为是万分鄙视:“好一个时公子,这河还没过完呢,就嫌弃我们这些桥板子了,要我说呀,就该让金凌跟阿苑再好生练练字,让你多着急一会儿才是。” 这大喜之日大家也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做什么,但来日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江厌离,对于江澄这个另一个世界来的弟弟的喜爱程度,可比本土这位江晚吟要高多了,就连金凌这孩子都更加喜欢江澄呢。 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时影甚至拿出了自己亲手酿制的仙酿,就是担心大家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拿出来以前就勾兑过好几次了,魏无羡闻着味儿就抱着酒壶不放。 放眼在座的诸位,大家可都能喝一点,但魏无羡这样直接就着酒壶就喝的,大家闻着味儿虽然也馋得流口水,但要继续喝这同一个酒壶里的,那还真做一下心理准备。 江晚吟一声大吼,不顾桌上还有两个小辈,直接掐着魏无羡的脖子好一阵摇晃,“我要杀了你!” “狗贼魏无羡,去死吧!” “今日我与此僚,不共戴天!” 第583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 系统长生看着上个世界里姜莘莘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冲破封印恢复了记忆,就再也不敢让她半路进入小世界了,干脆再选了一方世界让她投胎过去,至于时影能不能跟上又如何跟上,那可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盛国,京城,大将军府。 姜莘莘如今虚岁九岁,父母去世也刚过完百日热孝,家中祖父母并大伯一家便急匆匆将她送来大将军府。 她也不是一个人孤身前来,早前是她大伯特意借了邻居家的牛车,连同她同年的堂姐姜纤纤一起送过来的。 姜莘莘低着头不去看她大伯如何对将军府一个守门小厮谄媚不已,她只管安静地等着据她母亲说如今已经做了将军府早逝夫人的总管嬷嬷的陈妈妈过来。 这位陈妈妈是将军夫人陪嫁的心腹,当年早早自梳不嫁,对将军夫人忠心耿耿因此如今哪怕多在外面管着将军夫人的嫁妆,也少不得回府里走动关照将军夫人留下来的一儿一女。 陈妈妈来到角门前看着眼前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儿,直接问道:“谁是梅娘的女儿姜莘莘?” 姜莘莘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见眼前的妈妈眉眼可亲但表情冷硬,又赶紧低下头,上前一步蹲身行礼,“我是姜莘莘,阿娘闺名确实有个梅字。” 姜纤纤自小就是家中女孩儿中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如今见这个又瘦又小还面目枯黄的堂妹竟然拔了头筹,好歹她还知道这是大将军府门前,不敢像在家中一般直接闹出来,也跟着上前一步学着姜莘莘的样子蹲身下来行礼,“我是她堂姐,叫姜纤纤,家中长辈担心她小女孩儿一个出门不安生,便叫我跟着过来好管教一二。” 陈妈妈只在心中叹息不已,她总算明白为何当年决绝出府的梅娘,会突然一反常态地将女儿卖入将军府了。 陈妈妈眼里的姜莘莘只比姜纤纤的肩膀高了一点,身形还比姜纤纤小了好一大圈,更别提姜纤纤长得白白嫩嫩一脸矜骄,而姜莘莘黑黑瘦瘦还带着一点了无生趣一般的神情之间的对比了。 陈妈妈又问:“梅娘曾说你识得几个字,是吗?” 姜莘莘点点头,陈妈妈没叫起,她也没敢动。 倒是姜纤纤太沉不住气了,她抬头直直的看向陈妈妈,“妈妈好,我知道婶子写信给您托您照顾妹妹呢,但家里实在不放心,况且她是我叔叔唯一的骨肉了,爷爷奶奶虽然不喜婶子不能为二叔绵延血脉,可对妹妹总有几分顾念的。” 这一席话可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村姑说出来的话,便是京城里好些小官之女都没这个水准呢,陈妈妈想了想,便也同意了姜纤纤入府。 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原本府中早就不缺人手,是梅娘到底从前也是从夫人身边出去的,她的女儿总有几分颜面。只是这多出来的人,今儿我老婆子固然能做主留下,却是要先签死契。” 姜大伯喜出望外,他见着这妈妈的神情似乎对他女儿不甚满意,可没想到人家还真能看在那死丫头的面子上留下人嗯,忙不迭地应是,甚至还有空提起卖身银子来。 陈妈妈对姜大这样的万分看不上眼,对姜大这个女儿也是不喜的,让她入府可没存什么好心思,这卖身银子倒是愿意多给几两。 “将军府进人一向自有规矩,如今还不是进人的时候,你们能进都是看在梅娘的面子上,这银子自然跟旁人一样。” 姜大有些不太满意,他满以为有弟媳的面子加将军府的家业,这卖身银子怎么也能多几两呢,可看陈妈妈使了个眼色,两边守着门的小厮顿时面带不善地瞪了过来,他一个瑟缩,只得捡起陈妈妈扔过来的小荷包,掂了掂,里头约莫是二十两的重量,他赶紧将小荷包收进胸前紧了紧,又匆忙交代两个孩子好生听话,赶着牛车飞快地跑了。 陈妈妈见怪不怪,这才俯身将姜莘莘扶起来,还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叹息:“你这孩子跟你娘一样,都是个老实的。” 至于姜纤纤,她可早就借着姜大交代那两句话的功夫,就自行起身了,也就姜莘莘过分老实了,陈妈妈没叫,她就当真没起身。 将军府占地可不小,姜莘莘一个小屁孩儿哪怕自小学了不少东西,可也只能看出这雕梁画栋的富贵气势,别的可就一窍不通了。 姜纤纤也只觉得琳琅满目的富贵气相不愧是将军府,越发得意于自己能说服长辈跟着姜莘莘这个便宜妹妹一起入府了。 她姜纤纤自诩聪慧,哪怕被这富贵气相给震慑住了,也只是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心思,甚至她看着前头陈妈妈老远就有人主动过来一路行礼问好威风八面的模样,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若是成了这府里的主子,该是何等风光无限的模样。 陈妈妈一路应酬也分心暗中观察两个姑娘,果然,姜莘莘哪怕看到这富贵气相也只是惊叹,而姜纤纤的野心和贪婪似乎都没想过要掩饰。 陈妈妈在心里对姜纤纤摇头,这样的姑娘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合时宜罢了。 陈妈妈飞快地在心里盘算,她早就想好了,要将姜莘莘带在自己身边教导,日后遵从梅娘的遗愿,姜莘莘愿意出府嫁人就放她嫁人,要是不想嫁人便接替她手上的事务,为二小姐叶夕雾做个小管事也是成的。 至于姜纤纤,她精明外露野心也太过外露,若是能经过教导收敛一二还好,若是不能,那便只能放弃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姜莘莘只记得陈妈妈特意点出来的将军府老夫人,也是如今的大长公主居住的院子、最受宠爱的嫡出二小姐叶夕雾的院子、正堂正院和庶出的大小姐叶冰裳的院子,另外还有诸多小花园小池塘等供女眷游玩的地方。 至于姜纤纤,她可是连路都记不清楚,只看到了满目奢华,并且起了拥有看到的这一切的心思。 陈妈妈住在老夫人院子后头一处小院子里,就这已经是破格的待遇了,毕竟她可是为叶夕雾管着财产的。 陈妈妈一进门,就有两个穿着粉色的丫头齐齐上前见礼,“妈妈好,您吩咐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陈妈妈只是点点头,脸上连个笑模样的都没有,可上前见礼的两个小姐姐却依旧笑得开心,看到陈妈妈带回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的两个孩子,才两句话的功夫,便有了诸多猜测。 陈妈妈坐下便有人端着茶点殷勤侍奉,看得姜纤纤十分眼热,只可惜她本身出众的模样,以及毫不掩饰,或者说没掩饰住的野心直接得罪了前后出来的几个姑娘而不自知。 陈妈妈也只当没看见屋里几个姑娘的眉眼官司,反而刻意介绍道:“那个瘦小的便是玉梅家的孩子姜莘莘了,玉梅临终之前求了我将这孩子带进府里来给口饭吃就成。” “另一个就是玉梅婆家大伯家的姑娘,名叫姜纤纤,你们也看到了,资质不错,将来说不得有些前程。” 第584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 因为不是按例进人,陈妈妈还特意去了大长公主跟前汇报了一遍,大长公主可没空见两个毛孩子,哪怕其中一个孩子的亲妈还是她最为愧疚的儿媳身边的陪嫁侍女所出。 大长公主只是矜骄地点点头,吩咐道:“既然那孩子亲娘都没什么要求,咱们府上也不缺一个小孩子一口饭吃,你也有心带着,就看她日后学得如何吧。” “至于另一个,既然你觉得那孩子有几分聪明还识字,日后送去大公子跟前,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虽然姜莘莘和姜纤纤姐妹俩顺利留下来了,可陈妈妈一开始就拉开了姐妹俩之间的差距——姜莘莘日后是要培养出来接替她的,所以就住在她院子后面的倒房里,还是独一间;姜纤纤已经确定了去大公子叶泽宇院子里,至于是做丫鬟还是做姨娘,可就看姜纤纤自己的本事了。 陈妈妈大长公主的决定毫不意外,毕竟这府上二子二女,偏生长子和长女都是庶出,大长公主也因此对先去的夫人十分愧疚,于是便将这愧疚全部转化成了对嫡出次子次女的疼爱。 姜莘莘和姜纤纤跟其他买进来的丫鬟一样,第一时间都剃光了头发仔细沐浴过一回,然后又烧了穿进来的衣裳鞋袜。 姜莘莘对此虽然不太适应,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先前她已经从她娘口中听过了叶家的规矩,这会儿自然见怪不怪。 但姜纤纤不一样,她虽然自卑于自己的穿着打扮比她所见的所有丫鬟们都不如,甚至在她眼中已经十分难得的衣裳首饰,却依旧不及人家半分,可她自恃容貌出众,又觉得有陈妈妈这个大管事撑腰,第一天就得罪了许多人。 接下来在等待头发长起来的时间里,姜莘莘和姜纤纤姐妹俩便跟着慧心、秀心两个大姐姐学习言行举止和行走坐卧。 这高门大户里头规矩原本就不少,更何况将军府里当家的老夫人还是宫里出嫁的大长公主,别说原本就性子活泼的姜纤纤了,就是沉稳些的姜莘莘都有些受不了。 说话的时候,对语调的轻重和语气的缓急都有要求,好在姜莘莘和姜纤纤姐妹俩都是属于口齿清晰那一类人,若是换个说话混沌不清的人来,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去主子们跟前伺候。 走路的时候脚步一定要缓要轻,做事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要求,就算不得已要发出声音,那也不能发出比衣服摩擦时候更大的声响来。 坐姿和睡姿那就更加讲究了,慧心跟秀心对视一眼,别有意味地看了看姜纤纤,这才继续说道:“老夫人已经定下你们当中有人要去公子们跟前伺候,有些地方当然要更加讲究。” 姜莘莘只当自己年纪小好不懂这其中的意味,姜纤纤却眼睛发亮,暗自发誓一定要争到那个去公子们跟前伺候的机会。 伺候姜纤纤便更加刻苦,倒也没时间去别的丫鬟跟前表现了,可联系她先前的行事,如今这番做派本身就是一种表现,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她的风评已经换了又换,暗地里嫉恨她的人都多了不少。 相比之下整天摆着一张目无表情模样的姜莘莘虽然也时常被人拿出来跟姜纤纤做对比,但她从黑瘦的模样变成了面带黄色的模样,本身就十分安全,因为这样肤色不够白皙的人,是不够资格去主子们跟前伺候的,甚至都不好使唤出去跑腿。 姜纤纤也不是傻子,在沉静下来之后,她便发现了周围人总是在有意无意针对她,一开始她少不得要针对回去,可是等她发现这将军府里的行事规则跟在村子里很不一样的时候,她也能很快调整过来。 让背地里关注她的陈妈妈和明面上教导她的慧心和秀心二人都挺看好她的未来,她们也越发敬佩做出那样决定的大长公主了,毕竟大长公主可是仅凭着陈妈妈两句话的功夫,就判断这姜纤纤更适合去家中的公子们跟前做事。 于是姜莘莘的功课就偏重识字和算术,而姜纤纤则开始学习屋里的活计和女红了。 对于两姐妹这样明显的区分,姜莘莘是真心无所谓,所以一如往常的模样,而姜纤纤听到了影影绰绰的流言,自然喜不自胜,越发骄傲了,若不是前头还有个美味的胡萝卜吊着,她怕是直接就被捧杀了。 很快,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姜莘莘因为父母孝期未过,所以日常穿着依旧是没什么绣纹的素衣,头上也只戴上面上下来的珍珠头饰。 而本就比姜莘莘高了快一个头的姜纤纤因为这一年的好吃好喝,不仅身量长得越发快了,就连气色都更好了几分,容貌自然也越发精致可爱,引得针对她的小丫鬟们越发下狠手了,只是姜纤纤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似乎天生就会一些内宅手段,而且还收拢了几个新来的小丫鬟为她忙前忙后的,还真没吃过亏。 陈妈妈见姜莘莘一直稳得住,但还是忍不住试探:“你姐姐如今好日子就在眼前,你还要坚持你娘交给你的那些吗?” 姜莘莘虽然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但经历就是经历,她认真回答道:“我觉得我娘说得很对,一个想要得到什么,必定就要失去什么。爹娘惟愿我安稳一生,我自然要遵从爹娘的遗愿,这才是最大的孝顺。” 闻言,陈妈妈虽然依旧表情严肃,可眼神却柔和了不少,“既如此,明日起你便跟着我整理小姐的库房吧。” 陈妈妈是先夫人的心腹,她称之为小姐的,自然只有在府里府外骄横跋扈的二小姐叶夕雾了。 这一年来,姜莘莘可没听家中两位小姐之间的争端,有人说大小姐是庶出,竟然妄图比过嫡出的二小姐,当真是得陇望蜀越俎代庖啊什么。 当然也有人说大小姐明明容貌品性以及学识都远超二小姐,却偏偏因为嫡庶之别,就不得不对不学无术甚至名声不堪的二小姐多方退让,当真可怜。 然而姜莘莘却觉得,这府上骄横跋扈恨不得大小姐去死的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长辈们有意忽视和打压下还能扬名京城的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甚至这两位小姐之间的斗法,很有可能有第三方势力的参与,可偏偏将军府的众人都看不到。 第585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 自从发现将军府内部并不团结甚至有大毛病之后,姜莘莘便总是向陈妈妈打听外面的事情,这一次两次的还能当她小孩儿过了那个劲儿就活泼起来了,次数多了,陈妈妈当然要问个缘由。 姜莘莘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我就是觉得府中两位姑娘闹得太过,而且姐妹不合之事京中谁都是瞒得好好儿的,面上怎么也会做出个姐妹情深的模样来,可偏偏咱们家的两位姑娘竟然多次在外面闹起来,如今京中谁人不知府中大姑娘容貌姣好冰雪聪明又善良端庄,而二姑娘则是个心狠手辣心胸狭窄之辈呢?” 连姜莘莘一个小孩儿都能看明白的事儿,陈妈妈一个富有智慧的成年人又如何不明白? 只是她虽然是先夫人的心腹,还掌管着先夫人的嫁妆,明面上也是这将军府一位大管事,可实际上关于二姑娘叶夕雾的事儿,她半分也插不上手脚,甚至每年只能在汇报收益的时候,在大长公主跟前见见那位小主子。 而将军府的内宅事务,终究还是掌握在大长公主这位老夫人手里,她便是想要从大姑娘叶冰裳那边下手,总不能违背大长公主的意愿吧。 说实话,外面甚至将军府内宅自己都在传叶夕雾这位二姑娘撺掇着大长公主苛待了大姑娘叶冰裳,实际上只有她们这些心明眼亮的老人才知道,大姑娘叶冰裳那边的份例可一直都没少过,不然她哪能有机会传出自己聪明好学的名声? 陈妈妈叫姜莘莘别管这些内宅纷争,只管帮二姑娘叶夕雾管好先夫人的嫁妆即可,所以从那天起,姜莘莘便得到了跟着陈妈妈一起出门巡视产业的机会。 姜莘莘能出门,而姜纤纤没这个机会,她自然眼红,但她在陈妈妈跟前实在是讨不了好,所以只能眼红嫉妒,最多背后说两句酸话,其他什么也不能做。 入了将军府以来,她不是没找过姜莘莘的麻烦,可姜莘莘既然已经离了姜家那两位极度偏心眼儿的老人跟前,那就没必要给姜纤纤面子了,所以姜纤纤还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反而她想过的好一点,还需要扯着她背后陈妈妈的大旗。 姜纤纤一消停,别的有想法的人也只能干看着姜莘莘距离陈妈妈那大总管的位置更进一步。 忙碌起来的日子,时光便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姜莘莘已经过了十六,比她大了近两岁的姜纤纤在被大长公主忘记之后,居然自己寻了个机会搭上了将军府的大公子叶凌宇,如今已经从通房提成了姨娘,小日子过得还真有几分富贵气相。 姜家也因此搭上了这位大公子,在村子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至于姜莘莘,她早就被家中偏心眼儿的爷奶给忘到脑后去了。 这日,宫中皇帝万寿,将军府上下都在为这万寿之日筹备进宫贺寿的事宜,已经接过了陈妈妈手里大半事务的姜莘莘便要为二姑娘叶夕雾打理入宫的穿戴。 这些年叶夕雾已经从见不得叶冰裳好,发展到了见不得任何男女比她好,唯一一个例外便是宫中嫡出的六皇子,对方身份地位比她高,容貌气质也比她好,她只有一心爱慕的份儿,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到那位山茶花殿下跟前,祈求对方多看自己一眼。 而那位山茶花殿下却唯独钟情她恨之入骨的庶姐叶冰裳,所以前些日子她还借故将叶冰裳直接推到结了冰的池塘里,害得叶冰裳缠绵病榻快两月之久。 然而叶冰裳也是个豁的出去的,为了不耽误入宫贺寿的机会,居然直接给自己用上了虎狼之药催发了体内生机,这才让身体暂时好了起来。 姜莘莘依旧是那副皮肤不够白皙甚至泛着一点黄的模样,但叶夕雾觉得她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对她却没什么偏见、恐惧之类的情绪,日常也愿意听从她一二意见。 就比如此时此刻,叶夕雾看着镜子里娇媚明艳的自己,还忍不住询问姜莘莘的意见:“小姜,你说我这身满绣牡丹花的衣裳,一定能将叶冰裳比过去的,对吧?” 叶夕雾本就是明艳大气的长相,正适合大红大紫金堆玉砌的打扮,而叶冰裳的长相和气质都属于清丽娇柔那一挂,适合素净轻灵一些的打扮。 姜莘莘稍微退后一步看了看,不禁摇摇头,“这满绣的牡丹过于热闹了,万寿那日咱们总不能越过宫中的娘娘公主们,这件鹅黄色绣红梅的才最适合您。” “我在给您搭配一条正红的披帛,上面绣的是鹅黄色的缠枝海棠,再配上您那一套赤金红宝石的累丝头面,怕是宫中的娘娘和公主们也压不住您。” 叶夕雾被姜莘莘说得心花怒放,当即便招呼丫头们赶紧按照她说得来打扮看看,这层层叠叠的衣裳加身,叶夕雾也越发觉得姜莘莘的意见总是没错的。 姜莘莘又亲自出手为叶夕雾梳头,叶夕雾的发量大,发丝就跟她这个人的性格一般有几分冷硬的感觉,不过这倒是更加方便梳高一点的发髻。 姜莘莘一边动作一边为叶夕雾解释:“您的头发多又顺滑,最适合梳高一点的发髻,往日您一心跟大小姐斗法,却忘了大小姐本身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完全不能跟您比呢。” “您看,这单螺髻平平无奇,但等您那套头面戴上去之后啊,您便知道有多好看了。” 姜莘莘拉开叶夕雾梳妆盒,从里面取出适合正面簪着的七尾孔雀步摇,这只步摇正面看是孔雀开屏的模样,其实每一只镶嵌了红宝石的尾羽都能随着主人的动作左右颤动。而孔雀口中衔着的的粉色碧玺配红宝石的珠串则刚好将尾端的红宝石垂在眉心上方一点。 姜莘莘再选取了两对儿祥云状同样镶嵌了红宝石的压鬓给叶夕雾带上,看到这里的叶夕雾已经十分满意了,赶紧催着姜莘莘继续。 姜莘莘退后一步左右看了看,又选了两对挂着长长的宝石珠串的红梅流苏分别簪在叶夕雾耳朵后面的一点位置,让流苏垂下来的时候就刚好从耳后垂向胸前和肩后,让叶夕雾动作大一点也不用担心流苏多了会打结。 至于脑后用什么,叶夕雾只管从中选取了一枚最大最华丽的珍珠流苏后压,姜莘莘哪怕觉得有些不太搭也没反对,只是从盒子里又选了几支用来固定头发的小簪子搭配上去。 等姜莘莘再为叶夕雾贴了一个红宝石的梅花钿,叶夕雾看了简直就想立刻出去宫里参加寿宴,好让京城上下宫里宫外的人都看看,她叶夕雾可不是叶冰裳那样的人能比拟的。 第586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 姜莘莘的手艺能叫叶夕雾满意,大长公主那里就只有更满意的,只是她常年在自己身上涂黄连水,让自己的皮肤总是带出一种黄色来,不好带出门去,因此大长公主多番赏赐她的手艺也只能叫她接手先夫人的产业,算是为叶夕雾尽忠。 白天叶夕雾高高兴兴地入宫参加宴会去了,还准备了礼物要送给那位山茶花宣城王殿下呢,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叶夕雾一身狼狈,便是姜莘莘这样不经人事的少女也能看得出来她似乎是失身了! 将军府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长公主也接连入宫求情,最终三日之后,叶夕雾的事情宫中终于有了定论——叶夕雾要在一月之内跟景国质子澹台烬完婚。 而澹台烬可没那个脸面叫盛皇另赐府邸,而是传话叫澹台烬从宫中搬入大将军府,换句话说,澹台烬这位景国皇子,是被盛皇送给将军府做赘婿了。 这一来盛皇是在羞辱景国皇室,哪怕如今的景帝是跟澹台烬有仇的兄弟澹台明朗,可只要澹台烬身份上还是景国皇子,那么景国就少不了被羞辱。 二来这也是盛皇在制约正在前线跟景国对上的将军府,正因为将军府的地位无法动摇,所以盛皇已经觉得将军府有功高震主之嫌,不然叶夕雾胆敢在宫中结春蚕这样蛊,便只有死路一条。 大长公主正是看出了这些,所以才凭着将军府满门的荣耀和功劳,为叶夕雾求来了这样一桩婚事,但盛皇依旧不肯放过将军府,没过几日就下旨将大姑娘叶冰裳赐婚给了宣城王萧凛做侧妃。 原本萧凛求娶叶冰裳,给出的是正妃的位子,可盛皇却以叶冰裳乃是庶出为由,只愿意给一个侧妃之位。 萧凛做不到跟亲爹对上,便安慰叶冰裳说她头上不会有一个正妃难为她。 将军府自从两道赐婚圣旨过后就忙碌异常,家中要接连准备两场喜宴,尤其其中一位即将成为宣城王侧妃,而另一位即将迎娶一位别国皇子做赘婿。 就因为叶冰裳即将如愿以偿成为萧凛的人,叶夕雾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杀了她,姜莘莘正好过来送嫁衣,赶紧伸手拦住了挥舞着九节鞭的叶夕雾。 “小姐,您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是老夫人和老爷用尽了家中的荣耀和功绩求来的,明面上您嫁了一位皇子,可实际上除了名义上多了一位夫君,您的日子依旧跟往日毫无差别。” “至于大小姐那头,外面都说是宣城王殿下特意为她求来一个侧妃之位,可她这辈子也只能做个侧妃,改日您再请老夫人进宫请宣城王殿下迎娶一位正妃,大小姐的日子恐怕还不如在您手底下来得松快呢。” 叶夕雾这样的人就只能顺毛摸,姜莘莘先表明不管老夫人还是老爷都站在她这边,并不因为叶冰裳即将成为宣城王侧妃对她有所偏颇,她就冷静了不少;等姜莘莘再说叶冰裳这个侧妃之位看似得来不易,其实就如空中楼阁毫无根基,她便开始满意了。 但被萧凛拒绝一事始终让叶夕雾无法释怀,她忍不住哭着拉住姜莘莘的手委屈道:“可是就算她只是个侧妃,也终究嫁给了殿下啊!” 这道理姜莘莘又如何不明白?甚至她敢断言,若是萧凛这位宣城王当真如同外面传言一般不虚,将来叶冰裳甚至很有可能成为皇后,而叶夕雾最好的结果便是保持今日这般的地位不变。 当然,若是澹台烬来日还有归国上位那又是另说,但以两国的敌对之势来说,哪怕澹台烬真有上位的一天,叶夕雾也不可能坐上皇后之位。 更不妙的是,如今叶家已经被盛皇忌惮了。 姜莘莘使个眼神让其他丫鬟都退下,等人都走了,这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叶夕雾说道:“大小姐能讨得宣城王殿下的喜欢,背后不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宣城王殿下对您明言拒绝,您要是不想被宣城王记恨,咱们便什么都不能做。” 叶夕雾还是不肯眼睁睁看着叶冰裳如愿,拉着姜莘莘的手恳求道:“小姜,就不能让叶冰裳人没了吗?” 姜莘莘看着叶夕雾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里都是对叶冰裳的仇恨,心里除了一咯噔,脑子里更是紧张地盘算该如何说服叶夕雾。 叶夕雾见姜莘莘不说话,不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小姜,那个叶冰裳自小就非要跟我比,非要事事将我比下去了才甘心,我已经留她一命了,可为什么她还要抢走我喜欢的六殿下?!” 姜莘莘努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抓住叶夕雾的肩膀,郑重说道:“不能了,我们不能对叶冰裳做什么了,因为圣旨一下,她已经是宣城王侧妃,乃是皇室中人。我们看叶冰裳不过尔尔,但不能不顾忌皇室的颜面和宣城王的颜面!” 叶夕雾根本听不进去,“都说叶家乃是盛国脊梁,皇室也要靠着我们家保全国土,若当年没有我们家出力,恐怕做质子的就不是景国皇子澹台烬,而是宫中某一位皇子了!” “爹爹立下这样的大功,我不过是想要做六皇子的正妃,为何就不能如愿?!” 此时跟叶夕雾说什么先机已失之类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姜莘莘重新按着她坐下,厉声说道:“如今您已经错失了宣城王妃之位,若是不想低大小姐一头,您便好生拉拢澹台烬,叫他回去帮您夺取一个皇后之位吧!” 这话至少有一半说到了叶夕雾心坎里,自小她就因为不是家中独女所以一直针对叶冰裳,甚至真心实意地恨不得叶冰裳去死,然而全心全意爱护她的大长公主虽然对叶冰裳不屑一顾,但念及叶冰裳终究是叶家血脉,并不允许她真的对叶冰裳下毒手,所以只能通过鞭打、辱骂和克扣叶冰裳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可是没想到叶冰裳脑子不错,竟然三番五次地从她手底下逃脱,甚至踩着她扬名京城! 说到底,她对萧凛那几分喜欢不过是因为萧凛容貌出众身份也尊贵,若是得到萧凛,便能让她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权势罢了。 叶夕雾安生了,姜莘莘便顺着先前的话继续说道:“我也不清楚当初才出生没多久的澹台烬为何会被送来咱们盛国做质子,甚至这些年盛国似乎已经遗忘了这个皇子一般,随意嫌弃边关战事,像是恨不得澹台烬去死。” “可我相信澹台烬定不会如景国某些人的意愿一般窝囊地死去,而大将军府也需要考虑一条后路,您便是这整个叶家的后手!” 不管成不成,也不管世事如何,先把牛批吹出去安抚住叶夕雾这个暴躁小妞吧,她不是总觉得这个家里的注意力被叶冰裳分去了一部分嘛,如今可好,她都这样说了,要是她还不满意,她总不能鼓捣这姑娘去上阵杀敌自己打下一片江山吧! 第587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5 姜莘莘给叶夕雾画大饼的事儿当然不能瞒着大长公主,尤其这些年大长公主本人似乎都有些沉浸在叶家的滔天大功里头了,已经失去了应该有的谨慎,所以姜莘莘直接将自己对叶夕雾所说的话半个字没改地转述给了她老人家。 大长公主听完就忍不住摔了杯子大喊一声“混账”,姜莘莘只能无奈地将自己的手段放低,从直跪的状态变成趴跪,求饶的时候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些,所以一直没敢抬头。 然而大长公主一直知道叶夕雾是个什么性子,如今总不能真的如宫里所愿,让叶夕雾闹起来,害了全家吧,所以她只能全力帮姜莘莘封口,还要帮着姜莘莘做一出好戏来真正安抚住叶夕雾。 叶夕雾的婚期实在是太赶了,而之后还有叶冰裳出嫁之事,算起来这姐妹俩嫁的都是皇子,可做正室的那个偏偏嫁的是别国皇子,还是一个被母国放弃了的质子。嫁给本国已经封王的皇子那个,偏偏是给人做侧室,所以这婚礼便有十足的讲究。 首先叶夕雾这边大长公主一定不会希望让叶冰裳的风头压过她,不然她要生事闹出来,到时候大家不好收场。 可叶冰裳毕竟是嫁入皇室,若是排场小了也有对皇室不敬的嫌疑。 好在宫中强调过叶夕雾的婚期,这倒是能拿来做个文章,但叶夕雾这边该有的排场都得有,所以姜莘莘很快就操办了叶夕雾的嫁妆,晒妆那日,全程的姑娘小姐们可都眼红叶夕雾,让叶夕雾出了好大的风头,甚至让她对萧凛的占有欲都消减了不少。 至此,便是大长公主都看清楚了,原来叶夕雾执着于宣城王萧凛,竟大多是因为跟叶冰裳之间的争斗。 而叶冰裳也果真觉得哪怕自己嫁了所爱之人,但恐怕未来的日子也并不会比叶夕雾过得更加轻松惬意,单凭叶夕雾实际上乃是迎娶赘婿,婚后依旧能住在自己家里这一条,她就远远比不得了。 况且见了叶夕雾的嫁妆,她也明白府中哪怕看在皇室的面子上,她的嫁妆也越不过叶夕雾去了,因为世人都知道叶夕雾的嫁妆至少有一半是来自她那位已经去世的亲娘,剩下的一半又是来自公中嫡女应有的份例和两位长辈的添妆。 到了她这里,公中看在宣城王和皇室的面子上,定然会出一份跟叶夕雾一样的嫁妆,但剩下的可就不是她能想的了。 姜莘莘为了让叶夕雾多安分几日,果断地将叶冰裳私下里那些怨怼和自怨自艾的话都传给了叶夕雾,叶夕雾听了果真十分舒心,甚至还能兴致勃勃地为自己的嫁衣提一些意见。 当然,再次选好了日常的穿着之后,叶夕雾到底还是忍不住去了叶冰裳的院子里耀武扬威。 叶夕雾虽然仇视叶冰裳,可只要叶冰裳本人不出现在她面前,或者旁人没有提到叶冰裳的时候,她几乎不会主动去找叶冰裳的麻烦,因此叶冰裳的院子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呢。 一路走过来,她四处打量着这朴素的院子,心里喜悦的情绪越发高涨,等见到叶冰裳和她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丫鬟之后,她直接就笑出声来了,“原以为外面传说的观音娘娘什么样子呢,这住的地方竟然连我房里的丫鬟还不如!” “叶冰裳,你都这副模样了,平日里到底怎么有勇气跟我斗的?” 叶夕雾歪着脑袋是真的好奇,而叶冰裳当然就如遭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宣城王侧妃的身份到底带给了她不少底气,此刻她不闪不避迎着叶夕雾轻蔑的眼神开口说道:“如今我住什么地方不要紧,日后在宣城王府我必定不会再受委屈就好。” 听叶冰裳竟然拿宣城王来压自己,叶夕雾果然气炸了,腰间的鞭子随手一抽就朝着叶冰裳当面甩过去,叶冰裳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毁容,姜莘莘上前一步将叶夕雾的手臂往旁边一拉,虽然鞭尾因为力道不够还是抽在了叶冰裳肩膀上,痛得她捂着肩膀差点站立不稳,但总比抽在脸上毁容了强。 况且姜莘莘算过了,她固然能再用力点将叶夕雾再拉开些,可这样一来少不得会拉伤叶夕雾的手臂,她可是为叶夕雾管着嫁妆的管事,没道理为了叶冰裳一个外人伤害叶夕雾。 叶夕雾见自己只是抽到了叶冰裳的肩膀,顿时转过头带着一点委屈和愤恨质问道:“小姜你在干什么?!你没听见那女人怎么说话的吗!” 姜莘莘无语,但还是对叶夕雾解释道:“道理已经跟您说过好多次了,您跟大小姐是同辈,中间便是有嫡庶之别,也没道理教训于她,咱们不如回去告诉老夫人吧,她老人家出嫁前是公主,出嫁后便是将军夫人,如今又是大长公主和老夫人,规矩肯定比咱们好,懂的道理也比咱们多。” 叶夕雾看起来像是天生恶种不错,也的确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但她最厉害的便是能轻易分辨旁人对她的真心,所以周围人她独独愿意听一听大长公主这位祖母,以及姜莘莘的话。 就如此时此刻,姜莘莘建议她把叶冰裳交给大长公主处置,她虽然心里万分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了姜莘莘的意见。 叶夕雾一马当先走出了叶冰裳的院子,姜莘莘跟着出去的时候吩咐守在外面的两个婆子道:“去给大小姐请个大夫吧。大小姐刚刚向小姐炫耀自己宣城王侧妃的身份,惹怒了小姐,肩上捱了一鞭子。” 府里的下人最是看得清谁是大小王,所以哪怕叶冰裳已经是圣旨言明的宣城王侧妃了,府上却依旧当她是那个被叶夕雾欺负的人,若是今日姜莘莘不吩咐两句,她恐怕就只有自己偷偷去请宣城王萧凛帮她请大夫了。 前头的叶夕雾听到姜莘莘让别人给叶冰裳请大夫也只是自己生闷气,姜莘莘当然不能让叶夕雾将一腔火气有机会发泄到自己身上,因此赶紧解释道:“还是那句话,如今大姑娘到底已经是宣城王侧妃了,若不是中间还差一道婚礼,这会儿咱们都该改口了,因此今日受伤的事儿就必须赶紧处理了。” 叶夕雾还是不高兴,她是真的恨不得叶冰裳去死,哪里会心疼叶冰裳受了伤,她只会恨自己没下死手,恨旁人竟然拦着她。 姜莘莘继续说道:“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她叶冰裳这辈子也就那样儿了,已经是宣城王侧妃又如何?宣城王能看上她,外面传言说她在将军府受了大委屈,而宣城王因此心疼她的原因居多,所以等宣城王知道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其实已经比外面许多女子过得好多了,想必就不会那么痴迷于她了。” 叶夕雾从来只会直来直往的脑子终于学会了拐弯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所以,小姜你的意思是,我欺负她一次,她就能借此机会在六殿下跟前卖惨装柔弱,博取同情和怜爱?!” 叶夕雾只要一想到叶冰裳竟然踩着她扬名不说还勾搭上了她喜欢的宣城王,简直就要气炸了。 姜莘莘直接拦住叶夕雾想要返回去再抽叶冰裳一顿的动作,使劲儿将她往大长公主的院子里推:“小姐,您一直以来的行事手段都让大小姐做了垫脚石了,所以咱们还是先问问老夫人吧,别再让大小姐占了便宜!” 这话叶夕雾听得进去,倒也没继续坚持回去抽叶冰裳一顿了。 第588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6 大长公主听了叶夕雾的哭诉,心里对叶冰裳也恨得不行,这些年她之所以对叶冰裳的遭遇冷眼旁观甚至苛待,这就是原因了。 可她也不能杀了叶冰裳这个同为叶家血脉的庶女,更不能让她死在叶夕雾手上,如今叶冰裳已经是名义上的宣城王侧妃,那就更不好动手了。 大长公主只能先将叶夕雾安抚下来,转而决定将叶冰裳的婚期提前,至于叶冰裳的嫁妆,大长公主叹息一声,还是决定除了公中应有的份例,其他的就都别给了,当然,族人们的添妆她也不会拦着人家主动给。 没过两天就是叶夕雾的婚期,姜莘莘建议她亲自去宫门口迎接质子澹台烬,叶夕雾本就好出风头,自然没有不愿意的,所以穿衣打扮的隆重程度自然更上一层楼,甚至还有心思也给澹台烬准备了一套华丽的礼服。 今儿这马车是特制的,四面镂空只有红纱装饰,顶上当然跟花轿一样是层层叠叠的各种诸如珠联璧合、百年好合之类的带有吉祥寓意的赤金装饰。 叶夕雾一身大红的婚服上装饰着各种珍珠宝石,头上的凤冠更是耗费了上千颗珍珠,今日她脸上的胭脂也口脂都用了大红色,但她明艳的长相和活泼的气质将这一切隆重的装饰都化作陪衬,周围的人群哪怕有说她性子不好的,也没有一个说她长得不好的。 姜莘莘和叶夕雾的贴身丫鬟春桃陪着叶夕雾一起坐在马车里去迎接澹台烬,见叶夕雾兴高采烈的模样倒是狠狠松了一大口气,尤其是春桃,她来叶夕雾身边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而前头那些个丫鬟不是被叶夕雾折腾得受了伤,便是被叶夕雾牵连调岗或者被逐,因此她格外担忧自己也会落得前面那些人的下场。 此刻,叶夕雾听着外面那些人一声声的惊叹声,对姜莘莘的话就更加信服了。 而姜莘莘却在心底里佩服大长公主,她虽然看似将叶夕雾宠得天老大她老二的样子,其实还是教了叶夕雾敬畏皇权,不然叶夕雾何至于放过叶冰裳这个宣城王侧妃一马? 在冷宫里被人欺负着长大的澹台烬连读书识字都没人教授过,虽然他遗传了他的母族夷月族御兽的能力,但这能力他使用起来也是似懂非懂的,大多数时候只是用来观察皇宫外面的世界,哪怕他在大将军府设置了眼线,那也是重点观察叶冰裳和叶夕雾,姜莘莘这样一个稍微有点儿头脸的丫鬟还入不得他的眼。 但叶夕雾送来的这一身华贵的礼服,一开始还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再后来听欺负过他的那些太监们说的话,他倒也明白这礼服价值不菲,不禁对叶夕雾这个皇宫内外认证过的恶毒女人有了几分好奇。 将军府距离皇宫不远,饶是叶夕雾让人特意绕了两圈,也很快就来到了皇宫正门前。 到底澹台烬是个别国的皇子呢,盛皇哪怕赐婚羞辱了对方一番,也不可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让人拿住把柄,所以澹台烬出宫被特许走正门,哪怕他从冷宫一路出来都是走着过来的,可只要他是从正门出来的,那就是盛国给了他这个景国皇子极大的脸面了。 往日没有谁注意澹台烬的长相和气质,今日澹台烬一身大红的婚服,头上还戴着金冠,看起来可真是让人连从前他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 叶夕雾对今日的澹台烬还挺满意,主动探出半边身子对澹台烬伸手,“我来接你了,快上车。” 姜莘莘和春桃一早就下了马车将刷了红漆的小梯子给安置好了,澹台烬说不出什么话,但他觉得今日的自己似乎不比萧凛差,于是朝着叶夕雾露出一个跟萧凛差不多温润又可亲的笑容来,握着她的手,几步上了马车跟叶夕雾同座。 姜莘莘和春桃再一左一右地上了马车坐下叶夕雾和澹台烬下首,赶车的车夫赶紧将小梯子收了起来,又给马车转了向,就朝着既定的路线往大将军府而去。 这一路不止锣鼓喧天,还有鞭炮和铜钱开路,叶夕雾这一场婚礼的花费可不只是一万两银子。 结春蚕是蛊,这种蛊最恶毒的地方在于,中了这种蛊的女子从此就只能跟另一个同样吃了结春蚕的人交合,而且蛊毒几乎每个月发作一次,发作起来唯有吃了另一半的人能解。 姜莘莘虽然痛恨厌恶放出了这种蛊毒的夷月族,因为夷月族搞出这种东西就是为了限制、羞辱女人的,但事情发生在叶夕雾身上的时候,她只能一边收集夷月族的情报,一边试着撮合叶夕雾跟澹台烬,希望他们至少能日久生情,别单纯被这蛊毒捆绑在一起。 叶夕雾今日看澹台烬还不错,但也没对他满意到了可以同房的地步,因此姜莘莘只能硬着头皮安排澹台烬在叶夕雾这院子里的侧间去睡,“您二位今日新婚,但因为一些事故……总之,在将军府必定比在宫中方便许多。” 姜莘莘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就泡一泡黄连水,今日能出门,也是叶夕雾硬要帮她涂脂抹粉,稍微掩盖了肤色的缘故。 澹台烬不太懂人情世故,自身更没什么七情六欲,当初在宫中他宁可忍受结春蚕的药性也强撑着没跟叶夕雾走到最后一步,同意跟叶夕雾的婚姻,不过是为了离开皇宫而已。所以姜莘莘让他去侧间睡觉,对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新婚夜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的,叶夕雾甚至还笑吟吟地等候澹台烬一起过去给长辈们请安。 对于叶夕雾这样热情的小脸澹台烬当然受宠若惊,尤其姜莘莘明白叶夕雾颜狗的特性,所以可劲儿给澹台烬打扮,他一身粉衣穿出去,还真再次惊艳了叶夕雾一回。 堂下站着一对儿真切的璧人,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看着叶夕雾和澹台烬,两人可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笑吟吟地招呼叶夕雾和澹台烬吃饭,这个早晨便也顺利渡过去了。 至于进宫去谢恩的事儿,大家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叶夕雾就那个狗脾气,哪怕她对澹台烬有几分满意,可也不能叫宫里知道澹台烬这位景国的质子,在大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好不是,所以不去谢恩才是对的。 甚至这三日新婚过后,澹台烬就直接被叶夕雾赶去了一个比叶冰裳那院子更加偏僻的地方住着,两人倒也经常见面,可叶夕雾直觉澹台烬似乎在学萧凛的言行举止,便很是看不上他了,见面就忍不住抽他鞭子。 这举动虽然让澹台烬受了不少罪,但好歹在宫里那些人眼中,将军府上下都安全了啊。 第589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7 叶夕雾的婚后生活走上了正轨,可姜莘莘的麻烦却是才来。 姜纤纤当初被大长公主只给了大公子叶凌宇去做通房侍妾,一开始,她这容貌昳丽身材又好的大美人儿确实招人喜欢,叶凌宇也稀罕了好一阵儿,可叶凌宇只是个在家里拿着月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来钱路子的公子哥儿。 一开始尚且稀罕姜纤纤的时候,还能随便一出手就是十几二十两的银子,可他自己还要出门交友呢,这月例本就不太够用,这多了一个人要养,又早早就将姜纤纤的胃口给养大了,渐渐的手头就越发紧凑起来,连带着对姜纤纤这个人都开始厌倦了。 之前姜纤纤刚刚得宠的时候,就借着大将军府的名头给姜家带来了不少直接和间接的利益,如今这一年半载的时间过去了,姜家全家十来口人竟已经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置办一座三进的宅子了,虽然地处外城,可到底也算得上一飞冲天了不是。 好在那个时候姜纤纤自己尚且风光,还不至于惦记姜莘莘手中那三瓜两枣的,可如今形势变了,姜纤纤自己已经应付不来胃口越发大的姜家人,只能将主意打到姜莘莘身上了。 姜纤纤在叶夕雾婚后一个多月的时候,找了个姜莘莘空闲的时候将人拉去小花园里说话,这个时候将军府上下开始筹备叶冰裳的婚事,大家都挺忙的,自然不惧有人听墙角。 姜纤纤先是一脸羡慕地说道:“从前我以为老夫人将我分去大公子屋里伺候,原是我走了八辈子的好运气,日后若是能为大公子生下一儿半女的,我自己也能混个主子,还能提携家里。” “可看了妹妹如今的日子,我才知道与人做小的艰难……” “若我当日也跟妹妹一样,选了二姑娘就好了。” 姜莘莘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姜纤纤今日虽然准备伏低做小哄骗姜莘莘一番,可到底她这一年多的好日子不是白过的,早就忘记了自己从前做丫鬟的时候如何打扮了,头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根十来两重的镶珍珠的银簪子呢,放到外面便是材料都要四五十两了,都能供一个五口之家在京城两年的花费了! 姜莘莘懒得跟姜纤纤多说,只是说道:“当年我家跟祖父祖母还是大伯一家可是早早分了家的,而且你能攀上将军府来做事,全托我娘当年那点儿情面,况且我十两银子的卖身钱也悉数给了祖父祖母的,怎么,祖父祖母还想将我抢回去,再卖一回?” 姜纤纤如今也算是知事了,哪怕自己从来都是既得利益者,此刻听姜莘莘将他们一大家子人的老底都掀开,她羞恼之余也的确尴尬。 但不管怎么样,今日她是想着一定要达成所愿的,所以着急地拉住姜莘莘不让她走,口中也不停地认错:“妹妹说笑了,当年分家之事,确实是二叔念着祖父祖母的将来所以自请离家的,这也是二叔二婶的孝顺之举,旁人也只有称赞的。” “至于我,的确是借着妹妹的光才能入了这将军府来享富贵,可自家姐妹本该相互扶持的不是吗?” 姜纤纤这一番往自己脸上贴金还颠倒黑白的话姜莘莘懒得再听,只一个巧劲儿就将手臂从姜纤纤手里抽了出来,还顺势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姜纤纤能够得上的范围。 姜莘莘呵呵冷笑,“你自来是个嘴巴巧的,能哄得全家上下娇宠于你,可如今我父母只能看我这一点血脉了,你便是说破天去,也没有做孙女的要给儿子儿媳并孙子孙媳具在的祖父母养老的道理。” “况且,我什么也榨不出什么东西了,我与将军府签的是十年的活契,且已经立好了女户,又被我干娘陈妈妈收养,与你们姜家实在关系不大,便是你们去官府告我也是不成的。” 盛国和景国据说又要开战,这乱世里女人的地位实在低下,便是立了女户也只是名头好听些,甚至还很有可能因此招来祸患,所以这年头几乎没有女子愿意去立女户,她们若是走投无路,更加愿意卖了自身去给人为奴为婢来换取一个生存机会。 但姜纤纤不一样,她早就忘记了从前在村子里的生活,况且那个时候便是物质缺乏些,可姜家上下从未在口腹之欲上面亏待过她,甚至因为她过人的容貌,对她多方安排,哪怕其中大多是为了家中其他人算计,但也少不了为她打算的意思。 姜纤纤这辈子还真没在物质上面被亏待过,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外面那些日日等着京中富户施粥的人到底过着什么日子,也因此她直接被姜莘莘立女户之举给镇住了。 不过这到底是姜纤纤入将军府以来第一次找姜莘莘,姜莘莘还是决定劝两句:“就算我没有刻意去打听,也知道家中竟然能在城里买房置产了,可见日子一日好过一日。你既然已经做了大少爷房中人,对于家里而言,也算是出嫁了,一个出嫁女就没必要日日惦记娘家如何,该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小家里才是。” 姜纤纤大小也算是个人精子了,看得出来姜莘莘是真心为她打算,想想家中如今已经吃得一副痴肥模样的哥嫂和侄儿,以及早早端起一副老爷夫人做派呼奴使婢的父母和爷奶,尤其最近因为自己拿回家的银钱越来越少而遭受的白眼儿,她混沌已久的脑子终于有些清醒了。 看姜纤纤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姜莘莘赶紧趁机离开,她肯定若是下一次姜纤纤再来找她,必定是为了自己的日子,绝不会是为了姜家其他人。 姜莘莘回去的时候就听下面的小丫鬟说陈妈妈在等她了,她稍微洁面过后就赶紧去了陈妈妈屋里,而陈妈妈一开口就问她对于姜家是如何想的。 姜莘莘面无表情道:“姜家如今已经与我无关了。” “姜纤纤是个聪明人,我提醒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日后她跟姜家必定会有大冲突,正好帮我挡一挡。” 陈妈妈欣慰的点点头,“还是你头脑清醒啊,有些亲人确实能放心亲近,可有些人却光有血缘,实则无虎狼无异,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能早早跟姜家断开,这很好。” 能让一个姜纤纤挡在前头,这更好。 这也是陈妈妈当年思来想去愿意给姜纤纤一个机会入府来伺候的原因了,若是光姜莘莘一个人入了将军府,那这个时候被吸血的可就是姜莘莘了。 瞧瞧,不过多了一个姜纤纤,对她们便只有好处没什么妨碍的了。 这半路而来的母女俩相视一笑,默契地转而开始说起叶夕雾的嫁妆打理事宜,根本没察觉有一只鸟从小花园里开始就一直跟着姜莘莘,还将这会儿她所有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传达给了又在给叶夕雾当衣服架子的澹台烬。 第590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8 澹台烬决定将萧凛身边的鸟撤回来一只主要观察姜莘莘,也不是脑袋一拍随便做出来的决定,实在是他发现姜莘莘竟然刻意掩饰自己的容貌,所以立刻就对姜莘莘上了心,而这一观察,更是发现她竟然对叶夕雾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所以他连叶冰裳那边都放弃观察了,就盯着姜莘莘一人。 没两日也到了叶冰裳晒妆的时候了,大长公主直接对叶冰裳说道:“原本你是出门做侧妃的,哪怕也上皇室宗谱,终究不是正室,不该有这样的安排。” “可宣城王的身份毕竟不一样,所以今日你自己也看看家里为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不过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你母亲是婢女出身,又早早去世,所以什么也没能给你留下,你的嫁妆比不得夕雾,那是理所应当!” 道理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叶冰裳心里不忿、不甘、不平,但她也知道他们这位祖母一向只看重嫡出的叶夕雾和叶清宇,她自认比不过这两位,但没想到她的嫁妆竟然不足叶夕雾的一半! 大长公主什么人精子啊,一眼就看到叶冰裳竟然还不满意,当即便也给叶冰裳这个宣城王侧妃面子,直接当着宾客的面儿黑了脸。 今日上门的客人也不都只看宣城王的面子的,况且大将军府两位姑娘不和的事儿早就闹得人尽皆知,这会儿叶冰裳出门子竟然还能得差不多价值两万的嫁妆,还真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了。 可饶是这样,叶冰裳本人竟然还有些不满意,这无形中就让她从前无懈可击的口碑都有了瑕疵。 而事实上,叶冰裳这嫁妆不止她自己不满意,叶夕雾更是不满,她可是知道叶冰裳的嫁妆除了公中是按照她的例子准备的,多出来的还有从她爹的私库,以及巴结宣城王的那些人出的。 饶是如此,叶夕雾依旧有一种被叶冰裳给比下去了的感觉,所以她抽出鞭子准备去找叶冰裳的麻烦。 春桃只觉得大祸临头,姜莘莘反手将叶夕雾拉住,劝道:“小姐,这会儿不适合去找人晦气,咱们多等一个晚上吧。” 叶夕雾怒火攻心也听得进姜莘莘的话,当即停下脚步质问道:“什么意思?我找她叶冰裳的麻烦,还需要看日子?!” 姜莘莘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从前不需要,但今日人多,确实需要注意些,咱们没必要拿自己的面子给叶冰裳增光添彩。” 叶夕雾深吸一口气,到底没继续闹着去前面了,但她那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模样依旧让春桃心惊胆战不敢接近。 姜莘莘在心里暗叹一声,无奈地开口:“若是小姐非要找叶冰裳出一口气,我这里有个粗浅的法子,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但你能不能克制住呢?” 叶夕雾脑子里只有找叶冰裳的麻烦这件事,其他的都好说,当即便伸出三根手指保证自己一定听话,姜莘莘这才说道:“你也不必露面,只当有人拦着你去不成前面会客厅,就在后头说两句话:第一,说明夫人和叶冰裳姨娘的身边本就是云泥之别;第二,你的嫁妆大半来自夫人的嫁妆,叶冰裳没有是她姨娘的过错,跟家里无关。” 叶夕雾在找叶冰裳麻烦这件事情上总是格外伶俐,当即就恨不得冲出去揭穿叶冰裳的真面目,但姜莘莘一把拉住她,提醒她道:“小姐,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叶夕雾拍着胸脯:“小姜你放心,我知道的,细水长流嘛。” 叶夕雾带着春桃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来到正厅后面的院子里摆开了架势,她先是一鞭子抽在地上,将春桃吓得不禁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巴跪下来请罪,可叶夕雾没空看她如何,而是朝着正厅骂道:“她姨娘什么身份,我亲娘又是什么身份,你竟不知道吗?” “我的嫁妆多是因为我亲娘舍得将嫁妆都给我,家中祖母和父亲又疼爱我,她叶冰裳能从公中拿到两万的嫁妆,竟还不知足吗?” 叶夕雾越说越气,正想冲进正厅对叶冰裳拳打脚踢,又想起自己刚刚才对姜莘莘做过保证,虽然姜莘莘也不会将她如何,但她莫名就是觉得不能去挑战姜莘莘,不然自己可能没好果子吃。 所以叶夕雾负气地将廊下一盆鹅黄的水仙一脚踢倒在地,这才转头离开。 正厅里听到这动静的人可不少,大长公主无奈地为叶夕雾打圆场:“我家这个孽障早早被宠坏了,如今嫁了人也依旧是一副姑娘时候的做派,比不得她姐姐安静沉稳,倒是叫诸位看了笑话。” 众人纷纷称赞叶冰裳性子柔顺冰雪聪明之类,但私心里却觉得叶冰裳是个心机深沉又欲壑难填之人,断定她不可深交。 叶冰裳一向最会看人脸色,诸位夫人们的些许变化她如何感知不到? 只是此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一动不如一静,横竖来日她便是宣城王侧妃,而且萧凛还承诺她王府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她便是只有侧妃之名又如何? 叶夕雾一腔怒火不过稍稍发泄了一番,剩下的就都发泄到了澹台烬身上。 她先是将澹台烬抽了一顿鞭子,转头又吩咐人给澹台烬看伤,还将她自己的功课都交给澹台烬来帮着完成。 这一番动作到底也给澹台烬行了不少方便,姜莘莘可不想澹台烬将来冲将军府宣泄如今的委屈,所以安排了人在澹台烬耳边劝道:“你是景国皇子,昔日在宫中诗书礼仪样样没学,如今有个现成的机会能学,还能不惊动宫里,机会难得,你可千万要抓住啊。” 而后姜莘莘除了四书五经,又给澹台烬安排了不少山川地志和人文风俗,目的就在于叫他开眼看世界,哪怕是被母国放弃了的质子呢,那也不能拘泥于区区后宅。 叶冰裳到底还是顺利出嫁了,哪怕将军府的排场没当日叶夕雾出嫁时候来的大,可她看着亲自前来迎亲的宣城王萧凛,心下十分满意,再回头看着毫不掩饰一脸嫉恨的叶夕雾,她只觉得心念通达,头顶一直压迫她的大石都尽数去了。 叶冰裳回头那一眼被叶夕雾视为主动挑衅,她恨不得当即扑上去撕烂叶冰裳那张虚假的笑脸,可她也明白此时是什么场合,只能将一腔怒火悉数忍下。 而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大长公主对叶夕雾则是心疼极了,哪怕说不出让叶冰裳如何的话,她依旧对叶夕雾保证道:“如今她嫁去了宣城王府,日后就不是叶家的人了,只管让她做宣城王侧妃去。” 大长公主是真的不看好叶冰裳跟萧凛,因为叶冰裳太过决绝了,她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萧凛这样一个外男身上,但凡萧凛日后有一点别的苗头,她的好日子便要尽了。 第591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9 大长公主为叶冰裳预言的苦楚,叶冰裳很快就品尝到了。 不过姜莘莘认为将军府里澹台烬的麻烦最大,因为她不止一次撞见过澹台烬跟鸟兽说话。当然,姜莘莘也没觉得拥有神仙存在的世界,出现一个能跟鸟兽对话的人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夷月族的名声她从结春蚕一事就听说过了。 这澹台烬的亲娘据说乃是夷月族的公主,为了族人的安危嫁给了景国先帝澹台无极,那是澹台无极的皇后不止为他生下弟子澹台明朗,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一见到这位夷月族的公主,便连整个后宫都忘到脑后去了,还以功高盖主的罪名处决了皇后以及她的母族。 甚至若不是那位夷月族的公主难产而死,澹台明朗这个正经皇子都要被牵连致死。 而澹台无极也对于夷月族公主拼死生下的儿子澹台烬也没有丝毫爱屋及乌的心思,反而认为澹台烬是害死了他挚爱的柔妃的罪魁祸首,只派了两个夷月族出身的侍女,就将尚在襁褓里的澹台烬送来了盛国做质子。 如今发现了澹台烬有跟鸟兽交流的能力,那保不齐澹台烬便能利用这项能力向景国传递消息啊,姜莘莘还想多靠着将军府这棵逍遥几年,可不能因为澹台烬就让将军府卷入什么阴谋当中去。 然后姜莘莘就发现最近似乎总有鸟雀跟在自己身边,心中立刻就是一咯噔,然后找了个顺当的借口来到了大长公主跟前。 大长公主对姜莘莘还真是有几分慈爱,就因为她对叶夕雾忠心不说,还能稍微管束住叶夕雾,所以见她一脸凝重地进来,她立刻就吩咐人清场,姜莘莘还大着胆子补充道:“周围也别叫任何鸟雀靠近。” 大长公主跟前的人都挺疑惑,转头去看大长公主的意思,而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让她们听姜莘莘的,等人都出去了之后,姜莘莘直接说道:“老夫人,前些日子我撞见姑爷跟鸟兽说话,原本以为姑爷就是那样孤拐的性子,可是后来想起姑爷的生母似乎就出自能通鸟兽的夷月族,然后又发现我身边总有鸟雀跟着,担心姑爷……” 大长公主心头一凛,眼神也跟着凌厉起来,随手脱下手腕上的红玉镯子给姜莘莘套上,一脸欣慰地说道:“当年我只是怜惜你幼年失怙又被长辈苛待,同意你入府也只是一时兴起,倒是没想到将军府能因你获益。” 姜莘莘赶紧为自己表忠心:“府上好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安稳,如今外面流民不计其数,便是府上也时时施粥赠药,如今这样的安稳,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了。” 听姜莘莘说起外面的形势,大长公主也有些唏嘘,难得有个聪明又眼界开阔的小辈在眼前,大长公主也忍不住吐露心中深深的忧虑:“叶家如今看着乃是盛国中流砥柱,可自古以来武将总是被上位认为功高震主,大小姐能嫁给宣城王实在是叶家的幸事,可景国的质子却被宫中推出来住在了将军府上,将来还真不好说啊!” 大长公主平日里一副被叶夕雾的事情占据了全部精力的模样,其实心里也在忧虑叶家的前程,或许一开始她对宫里对叶家的态度并没有太清晰的认识,可自从叶夕雾在宫中用了结春蚕之后,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足够她警醒了。 澹台烬还不知道自己使唤鸟雀监视京城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他如今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十分好,好到他都断了回去景国的念头了,哪怕他知道宫里的盛皇有意放他回去跟澹台明朗争权夺利。 不过,对于萧凛在盛皇面前为他求情的事儿,他还是非常感激的,毕竟萧凛是他在盛国所见的第一个对他只有全然的善意之人。 感激归感激啊,但是澹台烬坑起萧凛来也是毫不犹豫。 那日萧凛生日,因为不是整生,而萧凛又想给叶冰裳找点儿事情做,所以求了宫里让他自己在王府过生。 萧凛的本意是给叶冰裳找点儿事情做,又不是要她劳累的,因此宾客也暂时只请了男宾,并没有要请女眷的意思,叶冰裳自然也不需要去前面迎客,只能在后头自己的院子里待着。 宣城王生日,京城的权贵都要去参加寿宴,而宣城王府的请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到的,将军府作为盛国的顶级权贵,家中又有大长公主这位老夫人在,哪怕没有叶冰裳这个宣城王侧妃的面子,也少不得派人参加寿宴。 只是这一次宣城王府并未宴请女眷,叶夕雾自然就没了跟萧凛相见的机会,在家的时候她很是闷闷不乐。 姜莘莘其实挺好奇,为何叶夕雾偏偏对萧凛念念不忘。 叶夕雾倒是乐意为姜莘莘解惑,“其实想一想,从前我第一次见到六殿下的时候,就将他记在心里了。那个时候他站在人群当中,明明身高不是最高,身形也不是最修长好看的那一个,却偏偏十分惹眼,我一过去就看到了他……” 想起那个时候的萧凛和自己的经历,叶夕雾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个十分轻松又愉快的笑容,“我自小就知道谁对我是真心,谁对我又是假意,六殿下是除了祖母和父亲以外,第一个真心对我的人。” 姜莘莘在心里叹气,叶夕雾说着萧凛曾对她真心过,可大长公主和大将军对她的真心可就值得考究了。 像是察觉到了姜莘莘心里所想,叶夕雾歪着头看着姜莘莘,笑着说道:“祖母是真心实意为我好,爹爹对我好大多是因为愧疚,其他人对我好都是因为祖母的权势,而小姜你十分不同,你对我感官平平,但我知道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看起来浑身发着光。” 姜莘莘就更加不解了,什么叫做“你看起来浑身发着光”? 总不能是她每隔半个月就泡一次的黄连水染黄了皮肤,带给叶夕雾的错觉吧。 叶夕雾正色道:“小姜,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看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从你身上看到了你浑身冒着金光的景象。那光芒看起了逼人却并不刺眼,甚至我因此忍不住想跟你亲近,而在你身边,我总能控制住自己的坏脾气。” 这样说的话,姜莘莘倒是有些相信叶夕雾所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毕竟叶夕雾的确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能听得进她说的任何话,而且不管叶夕雾发着多大的脾气,她一开口,她总能很快冷静下来。 这些话都被澹台烬通过窗外的乌鸦给听了个全,他倒没觉得叶夕雾说谎,因为他比叶夕雾更能认识到这个世界不止存在人类,还有妖魔鬼怪和修仙者,以及神的存在。 第592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0 边境战火将起,盛国北方不少地方又遭遇了罕见的旱灾,而南方则遇水患,无数流民从南北各地涌向京城,姜莘莘每一次出门都会遇到侥幸进了城却只能在大街上行乞讨之事的流民。 宣城王生辰,宣城王府提前十五日便开始在城外施粥赠药,宣城王侧妃不顾身份依旧亲手为流民施粥,自然赢得了不少赞誉,就连先前她在晒妆那天黑脸的事儿都没人再提了。 可宣城王府的寿宴终究还是没能顺利进行下去,舞乐未起之际,天空中突然有乌鸦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宣城王府笼罩成一片黑暗。 可是宣城王萧凛可不是普通人,他曾在仙山衡阳宗修行,若不是作为盛国嫡出的皇子,将来要继承这万里江山,衡阳宗还舍不得将这好苗子放归红尘受苦呢。 宣城王直接拔剑而起,三两剑就打散了头顶这群乌鸦的阵势,还有空撑开结界让来宾不受群鸦逃窜之时留下来的羽毛和污秽的侵扰,但没想到乌鸦群后面跟着的居然是一群嗜血的小妖! 这些小妖怪化作一团黑雾到处乱窜,逮着谁就咬脖子吸两口血,不等人发现又赶紧松口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没一会儿就有三五个壮汉倒下了。 萧凛出剑凌厉,可因为担心伤着人所以限制颇多,打起来束手束脚的,幸好来宾们反应不慢,纷纷拔剑对抗,三两人一起联手杀掉一个小妖还是没问题的。 澹台烬躲在幕后指挥着这一切,看到萧凛居然会法术,便知道今日只能如此了,一边指挥着小妖们撤退,一边分出三两只小妖去骚扰叶冰裳,他想试试萧凛对叶冰裳的感情是否当真坚不可摧。 萧凛见有妖往后面飞去,赶紧追了上去,叶冰裳先前还坐在廊下自怨自艾呢,就见一群乌鸦铺天盖地而来,赶紧带着贴身丫鬟嘉惠进屋躲避,还紧闭了门窗,倒是没有被乌鸦骚扰。 可这普通的门窗能抵挡乌鸦这等寻常鸟雀,却挡不住已经成了气候的妖物,没两下的功夫门窗就齐齐被撞开。 嘉惠这个小丫头在将军府的时候能帮叶冰裳从厨房里拿些吃食出来,也能帮着叶冰裳将刺绣拿出去卖掉,却对这些浑身冒着黑气的妖怪身上没有任何办法,她甚至只记得护着叶冰裳的脑袋,主仆俩就在房间里抱头乱窜。 叶冰裳只觉得眼前便是继六岁那年被赶去山上给大长公主采药,以及去年被叶夕雾推入结冰的池塘里之后,遭遇的最大的危机了。 妖魔吃人毫无道理可讲,她们这里又只有两个弱女子,嘉惠作为丫鬟能记得护着她,没有独自一人逃跑便已经是万幸,她不想死,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想办法。 叶冰裳终究是有几分气运在身的,当年她六岁之时被大长公主喝令去山上采药,虽然摔了一跤却得到了一点仙缘,如今那片从仙人手中拿来的护心鳞正被她装在荷包里随身佩戴着,在危急关头,这片护心鳞便撑起一方结界,为她和嘉惠二人抵挡住了妖魔的攻击。 而一脸担忧赶过来查看情况的萧凛见叶冰裳和嘉惠二人虽然有些狼狈但丝毫无损,又听外面有人来报说京城里已经有好几处遭遇了妖魔袭击的府邸,情况十分危急,他便忍不住惦记着外面的情况了。 叶冰裳此时十分需要萧凛,恳求道:“殿下,我真的好害怕——” 萧凛却看到她身上的确有护身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府除妖:“冰裳,如今府上妖患已除,你在家紧闭门窗,安心待着就是。外面情况危急,我作为宣城王,保护盛国子民责无旁贷。” 叶冰裳想说她还是萧凛的妻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妇人,也需要他的保护。可她对外的形象一向都是善良大方又善解人意的,此刻不等萧凛说明她有护心鳞护身,只能咬牙目送他离去。 萧凛走得干脆,叶冰裳看着满屋狼藉只觉得如坠冰窖,不过她也不是那等只会沉溺于痛苦之中自怨自艾之人,如今察觉到萧凛恐怕不能凡事将她放在第一位,只能用上些手段了。 宣城王府上遭遇妖患但很快解除危机,宣城王放下心爱的侧妃出府解救外面的百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将军府,叶夕雾一听就忍不住畅快地仰天大笑。 “我以为叶冰裳有多受宠呢,六殿下还不是抛下她管外面那些人去了!” 姜莘莘不在跟前,叶夕雾心里对叶冰裳的恶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便让人出门打听打听哪里闹妖患的消息,准备找个机会将叶冰裳绑了送给城外的妖怪。 叶夕雾笑得一脸天真还带着一点期盼,“我就不信了,日日鞭打她能逃过,这吃人的妖怪她还能侥幸逃脱!” 最近陈妈妈身体有恙,外面一贯用先夫人和叶夕雾的名义施粥赠药的事儿就全部落在了姜莘莘头上,如今外头又闹了妖患,这清热解毒一类的药材价格飞涨,姜莘莘只能建议暂时放弃清热解毒的药材,转而多给没病没痛之人多送些固本培元的现成药丸。 姜莘莘这边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叶夕雾竟然找了一窝绑匪,趁着叶冰裳照例出城施粥的时候,直接将人绑了扔到那闹了妖患的荒山上去了。 亏得澹台烬最近重新捡起了对叶冰裳的关注,知道叶夕雾又做下了这等大事,便悄悄一路给萧凛留下了记号,方便他去救下叶冰裳。 可要命的是,叶夕雾为了能近距离看到叶冰裳的丑态,以及方便自己第一时间得到叶冰裳没了的好消息,居然只带着一个春桃和一个车夫,就敢跟着一起出城去了! 幸好看守侧门的小厮跟姜莘莘有几分熟识,今日见叶夕雾带着春桃就出门去了,等姜莘莘回来的时候正好提了一嘴。 姜莘莘一听就觉得心惊肉跳,再听小厮说叶夕雾竟然没有选择往日专用的华丽马车,而是特意点了一辆更加低调的马车,便赶紧往大长公主的院子跑去报信。 监视姜莘莘的澹台烬没想到姜莘莘竟然比萧凛更加敏锐,萧凛这边还没收到叶冰裳失踪的消息呢,而姜莘莘只通过守门小厮的两句话便察觉叶夕雾必定有危险,还第一时间做好了应对,选择直接去找大长公主。 澹台烬越想越觉得有趣,悄悄让鸟雀也带着他出门去追叶夕雾,他对叶冰裳和叶夕雾都挺感兴趣,对萧凛接下来的表现更加感兴趣,最感兴趣的当属姜莘莘会如何作为了。 第593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1 城外很乱,饶是叶夕雾在京城的名声已经够不堪的了,大长公主也没打算继续给叶夕雾增添什么不好的名声,所以当即便让姜莘莘收拾了家里叶夕雾常用的那辆华丽的马车,再带上了十来个护卫一起出了城。 大长公主道:“你出城便直接去我那庄子里调人暗中寻找夕雾的下落,找到了也别着急回来,就说夕雾稀罕那庄子上的红梅,趁着梅花盛开的时节想多看看。” 这理由放在旁人身上多少有些牵强,因为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没有哪家的姑娘或者年轻媳妇会在这个时候因为看花就往庄子上跑的,但放在叶夕雾身上就不一样了,她不着调那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儿。 于是姜莘莘便坐在华丽的马车里,穿着叶夕雾最喜欢的那件儿斗篷大张旗鼓出了城。 至于先前叶夕雾和春桃坐的那辆寻常的马车,将军府一早就打听到了她们从哪个方向出了城,还直接栽赃到了叶凌宇身上,叶夕雾的名声就这样保住了。 叶夕雾的行踪很好找,她本人只带着一个小丫头春桃,光是看脚印和一路上荆棘挂上的线头就能找过去了,将军府也从来不缺斥候,找人最是拿手。 麻烦的是这里竟然出现了土匪的踪迹,还闹了吃人的妖怪,特别在斥候按住了两个放风的土匪之后,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是叶夕雾找来绑架叶冰裳的,姜莘莘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一般,遍体生寒。 姜莘莘转头厉声告诫庄头和一起跟来的护卫:“今日之事决不能从咱们口中透露出去,否则全家老小性命不保!” 将军府两个姑娘内讧,如今居然闹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大家心里想得多,面上都肃容应下姜莘莘的话,毕竟叶家是他们的主家,主家名声不好了,他们做下人的也会有影响。 姜莘莘以为自己早日找到叶夕雾,再确保叶冰裳的安全,今日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大半,可没想到宣城王萧凛已经得到了叶冰裳失踪的消息找过来了,有些事情就不好隐瞒了,但她一个做下人的也不能跟萧凛去讨论叶夕雾的处置问题,只能尽力提供他们已经掌握的消息。 等两个斥候和庄头将他们掌握的所有线索都告诉了萧凛之后,姜莘莘主动表示道:“殿下,如今最紧要的便是确定侧妃娘娘的下落,婢子这边还有几个得用的人手,全凭殿下差遣。” 姜莘莘带过来的人都随着姜莘莘的动作单膝跪下向萧凛表衷心,萧凛虽然十分生气和厌恶叶夕雾的作为,但从来不会迁怒旁人,尤其他见姜莘莘一个年轻姑娘行事颇有章法,心里多少有些欣赏的意思,便缓和了语气叫起。 萧凛说道:“你们分一半人去叶夕雾小姐吧,剩下的就都跟我去查探那妖物的情况。” 如今叶夕雾下落不明,但据那两个放风的土匪说他们要去的方向分明就是那处据说闹了妖怪的方向,萧凛心里越发急切,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姜莘莘赶紧起身安排:“找到小姐直接送回庄子上,找到土匪也要安全送去庄子上,今日这事将军府必须给宣城王府一个交代。” 姜莘莘暗示庄头不要让抓到的土匪在叶家人手里出意外,但又不能将人送到宣城王府的人手里,其中的分寸只能靠庄头这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来把握了。 大长公主手底下的庄头还能没点子见识和决断? 庄头点点头,姜莘莘转头就带着人去追萧凛去了。 而这边萧凛和姜莘莘还没走多远呢,先抓到的那两个瘦骨嶙峋的土匪就全招了,原来他们并不是土匪,接叶夕雾这一单纯粹是招摇撞骗又见财起意,他们的本意是将人抢出来先找个安静地方安置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放回去,好骗取叶夕雾的钱财。 哪知道叶夕雾临时决定非要跟着一起去看看,那他们也只能尽量挑选一些十分难走的小路,让叶夕雾自己知难而退,然后他们就好继续之前的安排,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根本没打算伤害任何人!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听说了,之前那个看起来就厉害的公子哥儿居然是个王爷,被抢的那个女人还是王爷的妃子,甚至找上他们的那女人还是将军府出来的,这不管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啊! 萧凛和姜莘莘这边走的是相对平坦一点的路,而带着叶冰裳和叶夕雾两人并春桃一个侍女的土匪走的则是另外一边更加崎岖的山路,因此实际上这会儿他们还不如萧凛和姜莘莘这边走得快呢。 尤其叶夕雾一路上又生出了各种幺蛾子,闹得那四个土匪直接两个手刀将叶夕雾和春桃主仆俩打晕了过去,四人商量了一下抢了叶夕雾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又带着昏迷的叶冰裳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也将叶冰裳抛弃在了山里。 当然,他们没想过害命,只想求财,所以准备下山之后看看是否有人开始找人,他们还想着说不定还能再挣一份儿领路的钱呢。 叶冰裳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孤零零地丢在了山里,当下也不敢从看起来是来路的地方下山,所以干脆咬牙往前走了一段,想要从另一边下山再想办法回城,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这番想头正好将自己送到了那妖怪的山洞外头,若不是澹台烬一直跟在她和叶夕雾身后,她可就真的危险了。 萧凛是修士,自然看得出来前方妖气萦绕的山洞,应该就是导致最近京城里睡梦中死去的那些人的真凶,他不知道叶冰裳到底有没有被妖物席卷进去,因此只是略微想了想,就要独自进去查探情况。 姜莘莘赶紧出言制止萧凛:“殿下且慢!” 萧凛虽然很不耐烦但依旧回头准备听听姜莘莘的意见,“姜姑娘有何高见?” 姜莘莘无奈上前道:“侧妃娘娘的安危终究是因二小姐而起,今日婢子既能代表大长公主出门主事,便由婢子先行查探一番吧。” 能活着,谁会选择去死呢? 可今日之事将军府上下都推脱不得,甚至要是此刻她姜莘莘若不代表将军府拿出个态度来,萧凛或许不会计较将军府,可宫里的盛皇一定会帮他记着的。 萧凛明白姜莘莘此刻执意出头的意思,但依旧没有想过难为姜莘莘乃至将军府,所以拒绝了姜莘莘的提议:“你一个姑娘家进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便是你带来的这些人进去了也只会给那妖物送人头,于我毫无用处,反而是累赘。” 被人说是累赘,姜莘莘心里当然不高兴,但她也知道萧凛所言都是大实话,可是她若是不进去,说不得盛皇今日就要围了将军府。 姜莘莘只能继续争取:“殿下,婢子好歹有一身武艺,并不会拖累于谁,况且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婢子能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 第594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2 萧凛和姜莘莘有空叽叽歪歪,山洞里的妖物可舍不得将萧凛这浑身灵力充沛的上好食物放走,所以干脆直接卷了两人进洞,正好叶冰裳也在附近,她也顺便将叶冰裳卷了进去,至于剩下的人,则直接被这妖物给吸了生机和血肉,化作一捧飞灰掉落在了地上。 至于跟在叶冰裳后面的澹台烬,他则是主动走进来的。 这妖物化作一个穿紫衣的女人,她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被迷昏过去的萧凛好一会儿,又十分怜爱地摸着同样昏迷过去的叶冰裳的娇媚脸庞,还以为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姜莘莘努力控制放缓自己的呼吸,却没想到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听到澹台烬说话的声音。 那妖物惊讶地开口道:“你好像是那个月莹心一手照顾长大的澹台烬?” 澹台烬听到月莹心的名字也挺惊讶,他以为月莹心已经回去夷月族了,却没想到这半枕山上的妖物居然知道月莹心,似乎还从月莹心那里知道了他的存在。 澹台烬反问:“你为何会从月莹心身上知道我的名字?” 姜莘莘不知道萧凛和叶冰裳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样都在装昏迷,但此刻她只能全力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尽量装得更加逼真一点。 妖物显然没有为澹台烬解惑的意思,直接将澹台烬迷昏过去,“你们几个看起来可真鲜美,这样就能为我蕴养出极品的梦魇之花了!” 姜莘莘听到了那妖物的自言自语,也听到了澹台烬到底的声音,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变小了,而且正在经历父母刚刚去世之时的一切。 姜莘莘的爹因为排行老二,且姜老太太生他的时候难产,让她差点儿没了命,所以哪怕是个儿子,姜老太太也十分不待见他,尤其上头还有姜老大这样一个口齿伶俐会读书的长子衬托着,姜老二自小就被认为是姜家人的仆从一般长大。 不过姜老二也没有就此认命,姜家没钱送他念书,他便趁着放牛、打柴、割草的功夫偷学,日积月累下来倒也认得好些字,甚至还学会了简单的算数,后来甚至因为这些本事有幸去京城的酒楼里做工。 姜老二就是在京城的一家酒楼做事的时候,有幸认识了作为将军府夫人陪嫁的梅娘。后来梅娘因为不想被将军夫人推出去给大将军叶啸做侍妾,便谎称自己心有所属,旁人正好撞见过梅娘同姜老二说话,将军夫人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将梅娘嫁了出去。 姜老二跟梅娘之间的婚姻倒也和顺,哪怕姜老太太是个苛刻的婆母,但因为姜老二带着妻子一起在城里做工,姜老太太也苛刻不到他们夫妻跟前,后来梅娘怀着第一胎的时候倒是无奈回去了姜家村待产,却没想到因为姜老太太的刻薄流了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孩子,那孩子甚至都能看出来很有可能是个男孩。 姜老太太并未因此对姜老二一家心怀愧疚,反而变本加厉,姜老二便借着孩子的由头净身出户,带着梅娘回到了城里,一直等到梅娘怀上姜莘莘,而姜老二出门送货的时候被人压断了腿,这才再次回到了村子里。 姜老二瘫痪了好几年,一直等到姜莘莘六岁生日过了,才终于因为受不住妻子梅娘被生活磋磨得不成人样而自尽,梅娘失去了丈夫就彻底失去了保护,只在姜老太太手底下挣扎了一年便跟着姜老二一起去了。 她临终之前便联系了自梳做了嬷嬷的昔日姐妹陈妈妈,将女儿姜莘莘卖给了将军府做婢女,看姜莘莘有了妥善的去处之后,这才步了姜老二的后尘。 而此时此刻姜莘莘面对的,就是梅娘刚刚去世,棺木还摆在堂屋里尚未安葬,姜老太太便带着姜老大夫妻上门要将姜莘莘赶出去,好霸占他们家房子和田地的情形。 姜老太太日子过得不算好,但那也要看是跟谁家比较,在村子里,姜老太太已经是鼎鼎有名的有福之人了,哪怕当年她一力将姜老二赶出家门,村里人背地里虽然不赞同,但也表示理解。 毕竟姜老二已经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了,那就只能坐吃山空,养在家里只会害了姜老大。 复习着那一声声的哭嚎和咒骂,姜莘莘心里只觉得来的正好,“我倒是要感谢你特意编织了这些记忆,从前我无法顶着让父母蒙羞的罪名杀了那老太太和我那所谓的大伯,如今可好,现成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姜莘莘拔剑而起,这灵堂里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被她一剑枭首,尤其是姜老太太,她死得十分突然,眼睛里没有半分恐惧不说,口中还囫囵着即将出口的狠毒咒骂。 姜莘莘笑道:“我承认我不敢真的杀了你们,可我清楚这是幻境,在幻境里杀了人,谁也不能拿我如何。” 梦魇花可不知道这几个人里最被自己忽视的人,居然最先跳出自己编织的幻境,甚至还从对方的行为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梦魇花原本还在挑逗澹台烬,想要让他将此生最为痛苦无助的记忆再经历一遍,好从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当中为自己孕育最为优秀的梦魇之花,从而让自己修为大增,成为一方妖王也不是不能想象。 可没想到澹台烬才刚刚经历痛苦,另一边就有人从幻境中逃脱不说,还杀掉了自己放入她体内的花种! 梦魇花呼吸一滞,色厉内荏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能逃脱我编织的梦魇?!” 姜莘莘只觉得好笑,不管是这妖物还是这妖物编织的所谓梦魇,都挺好笑的。 “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心志坚定之人,并不会受你这所谓的梦魇困扰吧。” 姜莘莘一步一步向梦魇花走近,对方明明是个吃了不少人的妖,在面对她这个只有些许拳脚功夫的凡人的时候,居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姜莘莘就好奇了,“你怎么一副好像很怕我的样子?难道我跟被你吃了的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梦魇花都快哭了,作为一株植物,她哪怕已经修得妖身,她也害怕一切在她面前展示过强势能力的生物啊! 尤其姜莘莘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剑,那湛蓝的灵光忽明忽暗,能一剑斩断她种下的花种,可见并非寻常灵剑,甚至有可能达到了仙品乃是神品的等级啊! 梦魇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直觉疯狂地告诉她快点逃,快点逃,可她竟然腿软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介凡人拿着一柄不平凡的剑一步步向她靠拢。 姜莘莘是真的想要杀了这妖物的,她都能清晰地闻到这妖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陌生的恶臭之味,只要想到城里不断有人在睡梦中死去,她就一点也不想放过这妖物了。况且这妖物掳劫了宣城王和他的侧妃,若是她能斩杀了这妖物,那将军府叶夕雾将叶冰裳掳劫出来的罪责便能减少大半。 第595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3 还没等姜莘莘这边的动作,萧凛和叶冰裳便嘤咛一声看起来也要清醒了,姜莘莘分心去看了看萧凛和叶冰裳的情况,那梦魇花便要趁机逃走,可没想到仅仅走出两步便弯腰停下了脚步,还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姜莘莘放弃乘胜追击的想法,转而退向萧凛和叶冰裳的方向,他俩已经捂着脑袋有些清醒了,姜莘莘直接蹲在叶冰裳身上压低声音问道:“侧妃娘娘还好吗?” 叶冰裳听到是姜莘莘的声音,知道姜莘莘对叶夕雾忠心,她跟姜莘莘往来不多,但私心里却认为姜莘莘是个值得信赖之人,听到关心的问话便顺口答道:“还好,总归不会死的。” 碰了个软钉子姜莘莘也不觉得尴尬,而是选择继续盯着梦魇花,想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心里也不禁对萧凛刮目相看,当然是带点儿负面印象的那种。 那妖物一脸痛苦的模样,姜莘莘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看澹台烬那边的情况,直觉告诉她,那妖物如今这副模样应该跟澹台烬有关,如今澹台烬差不多已经跟将军府绑在了一起,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澹台烬跟这妖物有所牵连,于是在扶起叶冰裳的时候,悄悄站在了澹台烬身前。 萧凛在叶冰裳被扶起来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躺在了地上看起来是昏睡了过去,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是悲伤又痛苦的,可见在睡梦中也遭受了不少痛苦。 梦魇花也反应过来了,她发现了澹台烬身上的邪骨,想要将澹台烬做成最极品的培育梦魇之花的土壤,却没想到自己修为实在是拿不出手,反而让澹台烬握住了自己的命门。 她不甘心就这样去死,让自己一身的修为都为澹台烬做了嫁衣裳,所以决意全力抵抗。 外面同样找了过来的萧凛的师叔庞宜之根据萧凛留下的线索也找到了这半枕山,期间他还遇上了将军府找叶夕雾的人,问明了准确的方向之后,找到这梦妖所在的地方倒是没费什么力气。 庞宜之从前在逍遥宗修行,还是掌门嫡传弟子,跟随萧凛下山来也不过是为了历练,盛皇看在逍遥宗的面子上便给了一个太常博士的虚名,有妖魔作祟之事便都要在庞宜之手里走一遍。 梦妖一开始想着断尾求生,可澹台烬不允,二人在澹台烬的梦魇中做过了一场以梦妖落败而结束。 萧凛醒过来第一时间倒是关心了叶冰裳两句,可立马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山洞里的其他人身上。 原本他这样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可架不住叶冰裳记着当初宣城王府闹妖患的时候,萧凛见她身上有防护的东西,就抛下她出府的事儿。 澹台烬还没醒来,姜莘莘第一时间选择为他打掩护,所以扶起叶冰裳之后便蹲在了澹台烬身前,想要检查他的情况,只是梦妖已经决定跟澹台烬死战,姜莘莘那点儿拳脚功夫固然一开始能占一点上风,时间一长就显得相形见绌,哪怕她手里握着一柄被已经开了梦魇花的梦妖忌惮的仙剑也无济于事。 她终究只是个凡人,不能长久催动这品级不低的仙剑,甚至强行使用还会消耗自身精力,所以察觉到自己体力很快流失的情况之后,姜莘莘只能暗自在心里叫苦,又骂萧凛不知事,竟然不知道来帮忙抵抗。 叶冰裳倒是知道不能干看着,可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娇弱贵女,能强忍着恐惧捡起地上的石头见机扔几个,已经是特别勇敢无畏的表现了,偏偏萧凛去查看这山洞里其他人的情况还没有回来,叶冰裳都忍不住暗骂萧凛脑子不好。 萧凛也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他是被这山洞里的结界给耽误了时间。 他收到庞宜之的传信正想里应外合一鼓作气地打出去呢,却没想到这小小山洞竟然还被梦妖设下了不俗的结界,那梦妖头顶的梦魇花都要全开了,可见梦妖只差一步便能真正炼制梦魇花,成就妖身。 所以这结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子打开,便是强行破开也要考虑到这梦妖是否还有什么后手呢。 澹台烬早就发现姜莘莘无力招架这梦妖了,只是他也不可能暴露梦妖将死于他之手的隐秘,便继续小心地汲取梦妖炼制成功的梦魇花和一身妖力,也算是为姜莘莘减轻负担了。 可姜莘莘只恨澹台烬动作不够干脆利落,竟然放任这梦妖跟自己交手这么久了还不见落下风的势头,只能暗自咬破舌尖为自己勉力提气。 等到实在体力不支的时候,姜莘莘干脆直接露了一个破绽,迎着捱了梦妖一掌,落在地上顺势吐了一口淤血,将自己点晕了过去。 谁都不知道姜莘莘是在做戏,尤其是叶冰裳,她以为姜莘莘纵然有几分功夫在身,可是能抵挡梦妖这等妖物一时半刻的功夫便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所以此刻只一心为姜莘莘和自己担忧。 而澹台烬是看准了姜莘莘确实已经力竭,所以对姜莘莘昏过去的事儿没有任何怀疑。 叶冰裳扑在姜莘莘身上焦急地呼喊,一会儿叫姜莘莘快点儿醒来,一会儿又喊着萧凛的名字让他快点回来,可谁都没有应她,那看起来同样坐在地上没怎么动弹的梦妖都只能费力地看向澹台烬的方向,感受着一身妖力和精元从自己身体里脱离,转向澹台烬的身体里,而说不出半个字。 趁着无人注意,趁着外面的结界即将被萧凛和庞宜之打破,澹台烬算准了时间,在结界被打破的那一瞬间,直接放开了力气全力汲取到了梦妖本身包括她头上那朵梦魇花的所有精元和妖力。 而梦妖不甘心就这样死得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截住最后一点精元直接自爆,离得最近的叶冰裳和澹台烬一个真的被震昏了过去,另一个则顺势装作受伤的模样也跟着昏了过去。 梦妖自爆的余波传到了萧凛那边,他这才想起自己竟然顾头失尾,忘记了叶冰裳和姜莘莘还在洞中,便是姜莘莘有几分功夫在身,他也不该直接将他们留在梦妖跟前。 于是等萧凛带着庞宜之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叶冰裳和姜莘莘倒了一地,而澹台烬似乎从未苏醒过的模样,之前头上开花的那些普通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堆衣裳鞋袜,梦妖和梦魇之花都不见了踪影。 萧凛当仁不让去查看叶冰裳的情况,庞宜之便只能先顾着嘴边有血迹的姜莘莘,至于澹台烬,那就只能先等等了。 等到姜莘莘昏迷三日之后醒来,这才发现将军府起了不小的变化。 第596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4 姜莘莘也没想到自己假装受伤过后还捱了梦妖自爆的冲击,导致自己上好的伤药用上过后依旧足足昏迷了三日才终于醒来。 只是没想到姜莘莘醒来之后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大长公主竟然亲自前来探望,不过一想到对方肯定是要仔细询问洞中的情况,她便稳住了心神,专心回答大长公主的询问。 姜莘莘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的记忆并未有失,便将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其中包括在萧凛跟前的各种应对,以及对于澹台烬的考量,倒是没说那妖物之死可能跟澹台烬有关的猜测。 大长公主仔细听完,当着姜莘莘的面儿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姜莘莘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禁笑道:“好孩子,你是个聪明又稳重的,夕雾那一遭,多亏了你在宣城王跟前做面子,才叫我们将军府,不至于被上头记恨。” 最让大长公主高兴的是,叶夕雾经此一遭似乎当真有改过的迹象,她老婆子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些许了。 姜莘莘跟前也有小丫鬟伺候,但真要问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那还得指望陈妈妈。 陈妈妈也知道姜莘莘的性子,等大长公主一走,便过来为她解惑:“二小姐被人打晕在山上,还是那活儿强人本身没有害命的想法,所以自己先找上咱们府上的人才找到二小姐的。” “只是没想到二小姐似乎伤到了头,有些记忆就不太清楚了,整个人看着倒也没那么浮躁,沉稳了不少呢,老夫人和老爷可高兴了。” 姜莘莘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她能感觉得到叶夕雾真的是个天生的坏种,尤其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她真的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那种,可没想到今儿居然能听到叶夕雾还有“从良”的一天,姜莘莘忍不住在心里嗤笑出声。 要叶夕雾改过自新,怕是比重新投胎也差不多了。 姜莘莘还没见到叶夕雾,当天下午就不得不爬起来接受萧凛和庞宜之的询问。 萧凛见姜莘莘面上还带着几分苍白,总算想起来她重伤未愈之事了,忍不住红了耳尖,却依旧正色问道:“姜姑娘,那日在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姜莘莘点点头,“婢子还记得,您与侧妃娘娘先后醒来之后,那妖物似乎受到了某种伤害,所以并未展现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后来去另一边查看情况,婢子便一直戒备着,后来似乎是哪里招惹到了那妖物,那妖物便跟婢子交手了。” “只是婢子终究只会一点微末的拳脚功夫,后因为体力不支一个不察便被打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 庞宜之点点头,姜莘莘的话和叶冰裳的话相互印证,而澹台烬也说了他一直沉溺在自己刚出生就被送到盛国做质子的幻境中,所以他们只能猜测现场应该隐藏了第五个人在暗中帮忙。 送走了萧凛和庞宜之,陈妈妈看着姜莘莘又苍白了两分的面容,只能好一阵心疼,却连抱怨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姜莘莘看陈妈妈这样为自己担忧和抱不平,赶紧安慰道:“多谢干娘为我操心了,自我爹娘去世之后,也只有干娘才会关心我了。” 陈妈妈叹了一口气,“如今的世道啊……” 陈妈妈本想这两年就紧着为姜莘莘相看相看,可这世道越发不安稳,便是将军府也有内忧外患,尤其景国在边境蠢蠢欲动。 姜莘莘十分优秀不假,可她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保住自身的权势和地位,便是她的婚事都难办得很,因此陈妈妈操碎了心。 姜莘莘可不知道陈妈妈早早为她的婚事操心,她又养了快一个半月的时间才终于宣告完全康复,便先去了大长公主跟前复命,大长公主拿了一对儿上好的青玉莲花镯赏了她,转头打发她去见见叶夕雾。 而姜莘莘在见到叶夕雾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里重重地一跳:眼前这个叶夕雾,大概不是真的叶夕雾,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夺舍而来! 叶夕雾见了姜莘莘也忍不住有些胆怯和底气不足,这些日子以来,她除了打听魔神的消息,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位小姜的事迹。 她黎苏苏并没有丝毫叶夕雾的记忆,但是从春桃和其他下人的描述中,便能知道叶夕雾可是个心狠手辣视人命于无物之人,但偏生这个小姜却能叫叶夕雾改变心意,所以黎苏苏十分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 黎苏苏只觉得姜莘莘只轻飘飘的一眼,却差点儿看到了自己的元神一般,她只能暗自给自己打气,笑着迎上去打招呼:“你便是小姜吧,我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是春桃告诉我,你很得我的信任。” 姜莘莘转头看向春桃,春桃倒是依旧是那副蠢蠢的模样,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候,姜莘莘又转回目光看向“叶夕雾”,低头行礼道:“见过小姐,听说小姐之前在半枕山遭了一些罪,如今可好全了?” 黎苏苏还以为自己已经初步糊弄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为自己小小的欢呼了一声。 两人没多谈,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杯茶还没喝完呢,姜莘莘便找了个借口告退了,而黎苏苏巴不得姜莘莘赶紧走,她能察觉到姜莘莘有意无意在试探自己,虽然看起来都糊弄过去了,可她面对姜莘莘的时候,却觉得有很大的压力,这让她作为曾经的逍遥宗天之骄女多少有些丢脸,甚至忍不住小小的迁怒姜莘莘。 姜莘莘回到自己院子就去了陈妈妈那里,等周围没人之后,她正色问陈妈妈道:“干娘,你就没发现二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妈妈闻言叹了一口气,“我老婆子这几年跟二小姐虽然不是日日见面,但也对二小姐可谓是了如指掌,哪里真的没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呢。” 姜莘莘欲言又止,陈妈妈抬手道:“看起来对方也并非来者不善,既然老夫人和老爷都没什么说头,我们做下人的只能先关注着吧。” 姜莘莘从前面对叶夕雾的时候总会有些烦躁,尤其看她从小就不把叶冰裳当人一样欺负,长大了又为了宣城王在宫里闹出下蛊的荒唐事儿,总想早日赎身离开将军府,不去看叶夕雾跟前那一摊子烂事儿。 可如今叶夕雾好好儿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没了,据说对她亲近宠爱的两个长辈却一无所知,甚至对“她”如今乖巧文静的模样乐见其成,她不免为叶夕雾感到悲伤。 第597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5 没有人提起姜莘莘在山洞里给梦妖带来巨大威胁的神剑到底去了哪里,察觉到那柄剑自行收入到丹田里的姜莘莘当然不会主动提起,而看了全程的澹台烬也只会将这件事情记在心底,从往常一样派鸟雀监察姜莘莘的一举一动,所以侥幸听到了姜莘莘跟陈妈妈之间关于叶夕雾的对话。 而澹台烬也终于搞明白了为何叶夕雾从半枕山回来就对他态度大变了,甚至在他不慎落入水中冻僵了的情况下,居然会用自己的身体来替他回暖,原来是叶夕雾本人已经换了芯子,不知道被谁给夺舍了。 澹台烬看向隔壁,忍不住喃喃道:“原来看起来受尽宠爱的你,也只有两个真心对你的人啊。” 读过的书越多,澹台烬就越明白当日叶夕雾要他帮她上课做作业,他从中捡了多大的好处,因此他对叶夕雾也越发敬重,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跟叶夕雾成为普通的恩爱夫妻,却没想到叶夕雾会半途被人夺舍,且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澹台烬实在不想让叶夕雾消失,可他如今才刚刚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异常,也才刚刚吸取了一个小小梦妖的妖力而已,要查探叶夕雾的下落,这点儿力量实在是浅薄。 澹台烬照旧“帮”“叶夕雾”上课,下课后主动交代夫子教授了些什么,黎苏苏哪怕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依旧有些不适应澹台烬这行为,甚至澹台烬发现“叶夕雾”很有可能知道他,而他带给对方的印象显然不太好,因为“叶夕雾”看向他的眼神里深藏着恐惧。 澹台烬被这发现给逗笑了,不过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当日在半枕山,自己身体里那个说话的声音,也正是对方口中所谓的魔骨的相助,他才能以人的身躯吸取那梦妖的一身妖力,而且将那妖力化为己用,还不被萧凛和庞宜之这两个修士发现。 由此,澹台烬大胆猜测:“所以,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个人,日后必定是经历了我入魔之后的事情,对方畏惧我,却不知道借助了什么东西来到这个时间,企图将我的魔骨换走或者消灭,以此来消灭日后的大魔头,解决他们的危机。” 澹台烬又想起在梦妖的幻境中,似乎有人提到夷月族就是跟魔神做了交易,所以才得到了能跟鸟兽沟通的能力,而交易的内容他当时根本没想到去探究,但是结合他这个被夷月族公主生出来的身负魔骨,且注定了要入魔之人,他大胆猜测自己恐怕就是献给魔神的祭品了。 想着想着,澹台烬直接被自己这样突如其来的猜测结果给逗笑了,“叶夕雾啊叶夕雾,本以为你我同病相怜,却没想到你终究比我强得多啊,至少还有人一眼就看出那人取代了你,还念着你呢。” 姜莘莘照旧出门巡查叶夕雾的产业,她再三观察之后,发现确实没有人发现如今“叶夕雾”的不对劲,即使有,他们要么以为是叶夕雾长大了懂事了,要么便将“叶夕雾”的失忆作为借口,根本不会探究。 如今这个“叶夕雾”看起来乖巧懂事,可姜莘莘看得清楚,对方眼里那种对凡人的轻视,简直不曾遮掩过,就连糊弄人的借口往往都十分牵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人人都觉得她没有问题。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姜莘莘暗自截留了叶夕雾一大半的收益,将其中的“损失”归结为越来越动荡的时局,那些钱财和粮食姜莘莘暗中用来接济流民,使用的便是叶夕雾的名字。 姜莘莘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和生辰肯定都是带有明确指向的,她用叶夕雾的东西为叶夕雾做好事,就是想要用功德来换取叶夕雾的一线生机。 陈妈妈也觉得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但因为不知道需要做多少好事才能让叶夕雾回来,她有空便出门寻找那些有名的异士,企图通过仙人的手段来寻找叶夕雾的踪迹。 因此,姜莘莘还悄悄藏起了从前叶夕雾喜欢的鞭子等物品,在和陈妈妈听到过的异术里,就有用一个人贴身的衣物和经常把玩的物品,来寻人的法子。 看着姜莘莘拿出来的属于叶夕雾的这些东西,陈妈妈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难得的,陈妈妈说起了先夫人的一些往事:“当年夫人嫁入将军府,大长公主这个婆母和老爷都对她喜爱有加,那时候将军府夫妻恩爱,婆媳和睦,是京城里人人艳羡的存在。” “只是好景不长,夫人入府两年还未有孕,老爷和大长公主虽然不着急,可夫人却时常自责,由此便给旁人钻了空子,两个爬了床的丫鬟竟然一次就能怀上,先后生下了大小姐和大少爷。” “夫人伤心欲绝,所以咱们这些陪嫁丫鬟便赶紧表衷心,你娘便是那个时候选择出嫁的,而我也是那个时候选择自梳做了妈妈的。” “而后夫人总算开怀,哪怕先生下了二小姐全家上下也只有高兴的份儿,只是夫人要强,二小姐才刚过了周岁呢,就赶紧又怀上了二少爷,自此便坏了身体,在二少爷三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听完了陈妈妈的话,姜莘莘只觉得叶夕雾可怜,“所以,老夫人和老爷对小姐的好,有大半是因为对夫人的愧疚,所以他们如今只装作看不见小姐换了人。” 陈妈妈叹气,“主人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能悄悄做一点准备已经极好了,我一直在担心小姐若是当真回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过从前的日子。” 姜莘莘在心里呵呵,陈妈妈又提到了最近听说的那个很灵验的九嶷山山神庙庙祝。 姜莘莘不解,“九嶷山在哪里啊,怎么之前就没听说过?” 陈妈妈笑道:“就在咱们京城出去西北的方向,据说从前只是一座荒山,但那个庙祝来了之后,便将那座山买下来称之为九嶷山了。” 姜莘莘总觉得九嶷山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说过或者看到过,只能将疑问都记在心里,在听说陈妈妈准备这两天就看看之后,赶紧说道:“干娘,到时候我陪您走一趟吧,最近京城周边闹妖患的地方可多,我实在不放心您一个人出门。” 陈妈妈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正好我也想带你去找那位庙祝看看呢,除了咱们小姐的事儿,我最担心的便是你的将来,要是能得到一些启示,那是最好不过了。” 姜莘莘一来担心陈妈妈被骗,二来也是担心陈妈妈一路过去不太安全,她好歹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再说还有一柄看起来就挺不凡的剑,还有过跟梦妖对上的经历,她自觉寻常小妖小怪爱能对付一二。 第598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6 寻常寺庙大多初一十五对外开放,而那九嶷山的山神庙却日日开放,只是因为建在深山里,往来不易,所以香火并不鼎盛,甚至比周边其他的寺庙道观来说显得十分冷清。 只是那位年轻的庙祝被人盛赞如神仙下凡一般,容貌风姿都极为出众,这才吸引了大批人前去一探究竟,让九嶷山的名声渐渐传了出来。 遥望还看不见任何踪影的山神庙,姜莘莘倒也没打退堂鼓,但蹲下身来对陈妈妈说道:“干娘,前面的路段就越发陡峭了,还是我背着你走吧,不然今日咱们可就要借宿一宿了。” 陈妈妈一开始并不愿意劳烦姜莘莘,但今日人多,往日在这里做活儿抬着贵人上山的小轿已经没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脚程,只能忍痛爬上了姜莘莘的后背,但过了陡峭的那一段路就赶紧闹着要下来自己走。 姜莘莘明白陈妈妈的心意,倒也将陈妈妈放了下来,母女两个便互相搀扶着一起往上爬,又过了快两个时辰,那山神庙才终于显现在眼前,山门前的空地上已经停放了十几顶小轿,后面还有一连串的人在爬山,可见来见识这传说中的庙祝之人还真不少呢。 陈妈妈看着排了排的小轿也忍不住担忧,“都说庙祝看人是有时限的,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轮得到咱们。” 姜莘莘一边扶着陈妈妈往里走一边安慰她道:“今日轮不上便轮不上吧,若是能借宿一宿,明日咱们早早出来排着就是了。” 山神庙里正在为一位老者看病的时影无意间一抬头,便看到有一团五彩的霞光在慢慢接近,可见是有大能正在往庙里来,他心神一动,当下便泛起难以言喻的喜悦,因为太过激动不能继续为老人家看诊,他只能站起来道歉:“对不住,今日我心境已乱不适合继续看诊,若是您不嫌弃,我这里有几枚固本培元的药丸子,您可拿去先吃一吃。” 时影除了容貌和风姿引人入胜,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了,所以外面那十几顶小轿抬上来的都是重症病人。今日他着急去见姜莘莘,自然要给这些病人一个交代。 好在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哪怕心里想法颇多也只能接过时影发放的药丸子,暂时退下,方便时影自主行事。 这一世,时影也被限制了行动,他不能主动去找姜莘莘,在姜莘莘主动找上门来之前,他甚至不能离开这所谓的九嶷山范围,过后他还要帮助天道完善六界。 如今九重天上只有一个已经荒废了的上清天,勉强能称之为神界,人间已经自行诞生不用去管,但还有冥界、魔界、妖界和仙界并未出世,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掌管轮回的冥界。 可时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百年了,一直没等到姜莘莘的到来,若不是今日看到姜莘莘带来的瑞气,他都快要绝望了。 时影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坐在那里等候着姜莘莘的到来,他甚至划出一方水镜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形容,确保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当之后,这才安心了一点。 而姜莘莘搀扶着陈妈妈一路进了大门来,母女俩疑惑丛生,明明外面等候着的下人还站在门外,可这门里却只有那位庙祝坐在桌子后面,并无其他人存在。 姜莘莘和陈妈妈一时进退两难,还是时影察觉到自己清场清得太干净以至于引起了姜莘莘的怀疑,所以忍不住懊恼地开口招呼道:“请问两位是要请医问药,还是想问姻缘福祸?” 陈妈妈壮着胆子开口问道:“请问,外面那些人的主人家都去了哪里?” 时影此刻恨不得将先前粗暴打发了那些人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遍,此刻只能尽量圆场道:“外面小轿接上来的人都有重症在身,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医治的,因此他们已经去后头客房暂时住下了。”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陈妈妈和姜莘莘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此刻已经走了进来,却不好出去了。 姜莘莘便开口问道:“我有一个朋友,她自从两个月前昏迷过去了之后,口称失忆,实则已经变了一个人,请问仙长,我该如何叫我那位朋友回来呢?” 时影尽力答道:“若你真能确定你的朋友确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此举多半是夺舍这样的恶行,你那位朋友就算暂且为被吞噬,时间一长怕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不过,你可先将你那位朋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都报给我,我且为你算一算,看看你朋友是否尚在人间。” 姜莘莘跟陈妈妈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报上了叶夕雾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而时影拿到手一算,心里又是重重地一跳。 如今的姜莘莘乃是货真价实的凡人,那叶夕雾竟然还能牵扯到上清天的半神和妖魔,时影倒是能轻松解决那作恶的半神,却无法让叶夕雾这个黎苏苏的恶魂,同本体黎苏苏一样本不该存在,甚至还牵连了诸天万界因果之人重归世间。 但是呢,叶夕雾因为姜莘莘这个有大功德之人为她做下了一些功德,如今又并未完全被本体黎苏苏吞噬,只是她自己浑浑噩噩并无神志,迟早会被黎苏苏完全融合。 时影也不确定姜莘莘是否就是叶夕雾那一线生机,但他并不愿意姜莘莘将自己的功德浪费在叶夕雾这个因果甚多且本不该存在的人身上。 见时影皱着眉头面露犹豫之色,陈妈妈暗自捏了捏姜莘莘的手,暗示她找个机会离开,姜莘莘给了陈妈妈一个安抚的眼神,见时影并不说话,便要告辞:“我也知道这事儿难为先生了,今日先生便只当我们母女并未来过吧。” 说着,姜莘莘就扶着陈妈妈快步出门要走,时影很想将人拦下,却也知道这样怕是只会让形势变得更坏,只好眼睁睁看着姜莘莘从自己眼前离开。 等看不到姜莘莘的身影了,时影又暗自庆幸,“好歹今日见了一面,我也终于能走出这九嶷山了,日后相见的机会还多着呢。” 没错,对于时影来说,终于等到姜莘莘的到来,才是这两百年以来最大的收获,而能走出九嶷山这座青离元莘帝君神庙,才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时影这边还在尽快接待那些已经确定了的病人,至于寻常开放时刻没有接到他的信物自行找上来的人,便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那些能有幸得到时影信物的人可都不是傻子,看时影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时影也终于说起了这座对外称之为山神庙的庙宇到底供奉着那位神仙:“我所供奉的乃是青离元莘帝君,她老人家啊,有青龙和火凤作为坐骑护法,司水木,掌生机。” “此生,我便是追随那位神尊而来,如今既然她已经出现,我即刻便要下山去了。” 第599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7 姜莘莘和陈妈妈下山的时候还在庆幸没有深入山神庙,不然恐怕不容易安全出来,陈妈妈也是一脸后怕,“今日确实是我老婆子草率了,幸亏咱们还留了几分心,不然叫你年纪轻轻的就折在这荒山野岭,叫我老婆子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姜莘莘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她还是觉得那个长相俊美态度殷勤的庙祝应该没有恶意,是她们母女俩反应太过了,但这话不好跟陈妈妈说,毕竟有庙祝那张脸在,陈妈妈恐怕很容易认为她被人家的美色诱惑,迷失了神志。 姜莘莘最担心的便是叶夕雾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截留叶夕雾的嫁妆收益去施粥赠药,到底能不能给叶夕雾挣来功德,从而保留一线生机,她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做下去。 而黎苏苏最近的日子却十分好过,一来她要感化的澹台烬最近读书十分用功,她又刻意选取了不少关于儒家道德以及道家修心之类的典籍,企图将澹台烬塑造成一个忧国忧民的圣人君子;二来她感受到了将军府上下对于叶夕雾的宠爱,更是体会到了将军府上下温暖的人情,她从前在逍遥宗的时候哪怕有师父和师兄弟,可依旧抵挡不住这样的宠溺。 黎苏苏沉溺于如今美好的生活之中,对于自己跟叶夕雾之间的不同那是一点都不掩饰了,春桃这个贴身丫鬟已经完全被黎苏苏给收拢了过去,姜莘莘和陈妈妈先后再次试探过大长公主,可她老人家依旧只认为是“叶夕雾”终于懂事了。 姜莘莘和陈妈妈由此对将军府上下终于彻底死了心,只是默默加大了施粥赠药的力度,只当她们是在做垂死挣扎吧。 得到了梦妖妖力的澹台烬,在老实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再次想起了宣城王萧凛。 因为宫中设宴邀请,黎苏苏在得知叶夕雾从前不会错过任何出门的机会之后,想着不妨去宫中见识见识人间的皇宫,便欣然应邀,顺便还带上了澹台烬。 中途黎苏苏非要去看看澹台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澹台烬表现得太过明显,况且他也想看看这个“叶夕雾”到底想对他做些什么,便带着黎苏苏去了自己从前生活过的冷宫。 冷宫的宫人都是没钱没人脉的低等宫人,澹台烬稍微一露面,就有一个姓吴的小管事过来找澹台烬说话,黎苏苏忍不住躲在一边偷听,这才知道那位姓吴的小管事竟然撺掇澹台烬去杀宣城王萧凛。 不管是这吴管事说话办事的态度还是所说的内容,都让澹台烬感觉十分荒谬,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搭上了五皇子萧凉,就能一步登天了吧?” 盛皇膝下已经成年的皇子就有七位,偏偏排行第五的萧凉是个跟叶夕雾一样名满京城的草包,这样一个人哪怕拥有皇子的身份,除非其他皇子死绝了,不然皇位能轮得到他? 吴管事只比从前毫无靠山的时候更加嚣张,竟然直接威胁澹台烬:“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景国质子的身份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吧?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两国迟早会有一战,你作为景国送来的质子,一旦战事开启,你只会被送去前线杀了祭旗!” “你今日若是帮五皇子办好了这件差事,来日五皇子也不是不能为你说两句好话,求求情,或许就能免于一死了也说不定。” 吴总管自己是这宫里的弱势群体,但澹台烬一直以来都是比他更弱小的存在,所以他联合其他宫人欺负澹台烬已经欺负习惯了,今日被澹台烬顶撞两句就受不了了,言语中依旧对澹台烬多次贬低和辱骂,看得一旁偷听的黎苏苏心惊肉跳的,生怕澹台烬奋起杀人。 然而澹台烬才不会如黎苏苏所想,使用那般粗浅的手段,他直接召唤来一只吃肉的蜂鸟,等到了盛皇跟前说话的时候,才指使蜂鸟钻入吴总管的心脏,让吴总管体验了一把何为锥心之痛——他一颗心被蜂鸟吃得千疮百孔。 死的时候人家澹台烬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又做出一副帮叶夕雾做功课的样子了。 盛皇当然不放心澹台烬,先前他想要放澹台烬回去跟澹台明朗对立,好让盛国坐收渔翁之利,可澹台烬居然决口不提回景国的话头,还说如今只想过平淡安宁的日子。 盛皇还是担心澹台烬不可控,但萧凛却劝说道:“父皇不必着急做出决定,澹台烬如今在将军府也从未离开咱们的视线,若是他当真毫无沾染权势之心,咱们大可大方一些,让他在盛国安生过活。” 占据舆论高地的想法盛皇当然也有,他只是实在不放心澹台烬罢了。 而事实证明澹台烬确实不能让人放心,吴总管之死原本该很快就过去,可偏偏他之前见过了澹台烬,两人还秘密交谈过,盛皇本就悬着的心就再次提了起来,尤其从吴总管的房间里还搜出了不少违禁之物,这很难让盛皇不多想。 吴总管之死牵连上了澹台烬,澹台烬不得不再次入宫候审,黎苏苏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认定澹台烬之所以会成为魔神,除了他体内的魔骨无时无刻在吸收天地间的妖气和魔气以外,必定还有澹台烬遭受过巨大的苦难之后,对这个世界死心了的缘故。 因此黎苏苏当然不可能放任澹台烬受辱,所以也跟着再次入宫一趟,只是她如今毫无修为在身,虽然还有一手画符布阵的本事,却受困于毫无灵力的身体只能勉强自保。 好嘛,前两天只有一个吴总管站出来辱骂澹台烬,这一回进宫但凡看见一个人呢,都对澹台烬露出了又恐惧又仇恨的眼神。澹台烬本人情感淡薄倒也没什么感觉,可黎苏苏却被这些人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 澹台烬再次拒绝了盛皇所言支持他回去跟澹台明朗夺位的提议,转头就遇上了五皇子萧凉。这个萧凉一开口就提起了当年他多次找人羞辱澹台烬的事儿,终于激怒了澹台烬,只不过因为在宫里,周围还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什么也不能做,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但暗中之人将消息上报之后,盛皇对澹台烬越来越忌惮了。 盛皇对萧凛道:“能忍胯下之辱之人,最次也是一方枭雄,如今你还要坚持不杀那澹台烬吗?” 萧凛无话可说,他依旧坚持不能在此时杀了澹台烬,只能提醒盛皇道:“那父皇先前所说放澹台烬回景国搅乱时局的打算,就要放弃了吗?” 盛皇挺满意萧凛此时的态度,笑着说道:“要放澹台烬回去景国也可以,但不能让他活得长了,也不能让他活得时间短了,不然景国乱不起来,我盛国便无机可乘。” 第600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8 姜莘莘最近出门总会遇上时影在自己周边活动,也不是姜莘莘自恋非要认为人家是奔着自己来的,实在是经过姜莘莘一番调查过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况且时影也确实从未想过掩饰自己的行为。 姜莘莘被纠缠得实在没法子了,干脆站到了时影跟前,直接问道:“先生不待在山神庙里为世人排忧解难,为何总是跟着我?如今我可没什么需要先生解惑的地方。” 见姜莘莘只是烦躁,时影心里略微有几分得意,腆着笑脸凑上去说道:“怎么没有我能效力的地方呢?先前你说的那个朋友还有一线生机未绝,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先坐下来听一听啊。” 姜莘莘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时影只当没看见,指着旁边的酒楼说道:“咱们就去那边酒楼里坐坐,总成了吧?” 随手一指就能恰好选中叶夕雾名下的酒楼,而不选距离更近的别人家的产业,姜莘莘暗自戒备时影,时影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依旧是那副笑吟吟还带着一点殷勤的模样。 姜莘莘每个月都会来这里查账,已经持续五六年的时间了,掌柜的自然不会忘了姜莘莘的模样,她带着时影才刚刚踏入酒楼,掌柜的就赶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迎两步,“姜姑娘来啦。” 姜莘莘点点头,对掌柜的说道:“我与这位先生要谈些事情,劳烦您安排个安静的地方。” 掌柜的立刻就明白了,亲自带着姜莘莘和时影往后面院子里走去:“今日还有一个花厅并未订出去,正好方便您二位说话。” 拒绝了掌柜安排的茶点,姜莘莘只要了一壶清茶,等掌柜的带着小厮都出去了,时影毫不避讳地从窄窄的袖子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暗金色圆盘放在桌子上,又当着姜莘莘的面儿掐了几个法诀,只见一点青蓝色的微光从圆盘里升起,在快要接触到房顶的时候又像炸开的烟花一样四散开来,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那一层青蓝色的微光就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时影解释道:“这就是一个小小的防护阵法,能让咱们在屋里谈话的内容不泄露出去。” 姜莘莘随意点点头,她明白这是时影在表明自己无害的意思,但无害不无害的,也不是任由时影自己说的。 时影见姜莘莘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也不纠结,直入正题:“先前你说的那位朋友,她的情况十分复杂,其中还牵连上了上古之神。原本她作为不该存在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无数的因果和罪孽,是旁人窃取了不少气运和功德才保证她能活着,便是如今她都只能汲取旁人的气运和功德来遮掩自身,以防被天道清算。” 姜莘莘只觉得自己朴素的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世上还有这样卑鄙无耻的存在?!” “竟为了一个人,就害了那么多无辜吗?!” 时影叹气,但还是决定将事情都跟姜莘莘说清楚:“是啊,这世上总有一些存在视他人的性命于无物,总想着用旁人的命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你的那位朋友甚至不是那样带着原罪的本身,只是那带着原罪的本身的一缕恶魂,因此她一出生便是天生的恶种,天生就作恶多端的存在。” “而那幕后之人为了那带着原罪的本身能出生,已经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如你所见这个世界一样的小世界,她为了遮掩天机,还汲取了不少神仙的气运和功德,甚至如今这个世界所遭遇的一切,大多都是源于她的算计。” “你说的那个被夺舍的人,应该叫叶夕雾,而夺舍而来的本尊叫做黎苏苏,还是一只象征祥瑞的凤凰呢。” 姜莘莘将自己的手心掐得鲜血淋漓,时影心疼地拉过她的手为她施法治伤,看起来他不过是轻轻一抹,姜莘莘手心的伤处连同血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时影心疼地抱怨:“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呢?那叶夕雾本身因果甚大牵连甚广,夺舍而来的黎苏苏更是个无所谓的鸟人,人家是从五百年后而来,特意来解决霍乱天下的魔神,好获取那巨大的救世功德,如此才能在天道那里获取正经的身份呢。” 姜莘莘只觉得荒唐至极,想要问一问天道祂到底养出了些什么玩意儿,可是她只能愣愣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时影看她憋得狠了也后悔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明明她如今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如何能叫她一下子接受本该维护世界稳定的神仙,却因为一己私利就灭了诸多小世界,还要算计亿万生灵的性命,就为了给一个被不该存在的祸端制造获取功德的途径呢! 姜莘莘回去就大病了一场,陈妈妈得知她是心火上涌郁结于心,心疼地抱着她哭了好几场,就在陈妈妈也将要病倒的时候,姜莘莘才终于清醒了一点。 陈妈妈守着她的这几天头发都白了大半,她心疼地抚摸着姜莘莘瘦了一大圈的脸,终于放弃询问她生病的缘由,而是软语宽慰她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天大的事情还有个儿高的人在前面顶着呢,你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的神仙,能管得了天地间所有的事情了么。” 那天的谈话时影也影影绰绰跟陈妈妈透露了一点,陈妈妈只以为姜莘莘是在为叶夕雾忧心,却不知道姜莘莘已经无法直视头顶的天空和传说中高居九天之上的神仙们,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灭了这不公的世道。 姜莘莘既然已经从高热中醒来,就代表她已经做下了某种决断,陈妈妈了解姜莘莘的性子,此刻流着泪除了心疼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姜莘莘深呼吸一口气,抬起软绵绵的手为陈妈妈擦干了眼泪,问道:“干娘,咱们赎身出府去好么?” 这话姜莘莘也不止提过一次,只是从前陈妈妈都认为能依附将军府怎么也比在外头无依无靠来得强,所以一直没有松口答应,尤其在姜莘莘的婚事困难的前提下,陈妈妈就更加不敢轻易离了将军府了。 可这会儿姜莘莘旧事重提,再结合陈妈妈怀疑她是为了叶夕雾的事情,才招来一场大病,她也不忍心姜莘莘继续留在府中煎熬,终于点头同意了出府这件事。 但出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从前或许大长公主看叶夕雾不着调的情况下舍不得陈妈妈和姜莘莘这两个忠心为主的下人,如今乖巧懂事的黎苏苏取代了叶夕雾,多少能让大长公主放心一些了,所以大长公主很容易松口。 但陈妈妈和姜莘莘手头的事务却不是一天两天的就能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哪怕有大长公主的支持,这单单是检查账册就不是一两个月的功夫能完成,更何况姜莘莘和陈妈妈还要带着新的管事去跟那些掌柜的以及庄头们一一见面了。 第601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19 时影一直隐身在暗中护持着姜莘莘,当然也保护了她不被澹台烬使唤的鸟雀所窥探,但澹台烬也能通过将军府的下人知道姜莘莘心火上涌郁结于心生病了的消息,只是他跟陈妈妈一样,都以为姜莘莘是因为叶夕雾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会如此。 澹台烬对叶夕雾没什么看法,对如今的黎苏苏倒是有几分好奇,好奇她一身符咒阵法的功夫,甚至还趁着黎苏苏对他心软之际,从黎苏苏口中得到了能学习她那一手画符布阵的本事。 只是黎苏苏也告诫澹台烬道:“你身上并无仙骨,此生修仙无望,没有灵力便无法画出能用的符咒,更无法驱使阵法,所以我固然能教你这些本事,却无法让你使用出来。” 澹台烬不太相信,他身体里还有之前吸收了的梦妖的妖力,虽然听起来跟灵力就不一样,但澹台烬总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用其他力量来绘制符咒和驱使阵法的方法,两人之间的感情在外人看来也就渐入佳境,却惹得大长公主和大将军这两个长辈为叶夕雾担忧不已。 而已经成功获得自由身的陈妈妈和姜莘莘,虽然已经住进了从前就收拾好的宅子,可在这并不算太平的世道里,两个女人单独居住本就危险,哪怕周围居住的好歹还是官宦人家,可陈妈妈和姜莘莘的底细还是很快就被左邻右舍探知,这不怀好意的视线渐渐多了起来。 陈妈妈和姜莘莘这对儿半路出身的母女,这些年借着将军府的名头也暗中置了一些产业,可以说身家比左邻右舍的七八品小官家可丰厚多了,她们母女俩的底细一传开,两三月过去了也不见跟将军府往来,便有人将主意打到姜莘莘这个适龄未婚的小姑娘身上了。 陈妈妈当然知道周围人都是什么德行,也不是没想过搬去别的地方,可一来更好的地段周围居住的人身份地位只会更高,她们母女过去了依旧是送菜的;二来她们家娘儿俩乃是将军府奴婢出身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改不了了。 因此还不如留在这七八品小官们聚集的地方,好歹大家还知道忌讳将军府呢。 时影就是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的。 他没有贸然再黏着姜莘莘,而是选择走陈妈妈的路子,当然,为了打消陈妈妈的戒备,他提前让陈妈妈看到了他跟姜莘莘自然相处的情形,因此陈妈妈还真第一时间开始考虑将时影跟姜莘莘凑一对儿来。 最近已经有两家人直接上门打听姜莘莘的婚事了,陈妈妈也是真心着急,所以转过头来就试探姜莘莘的口风:“莘莘啊,如今咱们也出来了,家里这一摊子也理顺了,周围人也打听到咱们家的底细了,这上门来探口风的都不止一家,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啊?” 姜莘莘心里还能怎么想呢? 她想改天换地,灭了那不将生灵当性命的所谓的神,她还想消弭盛国和景国之间的战事,可这两件事哪一件是她区区一个小女子能做到的? 于是认清了现实的她,只能勉力多为几个人提供一点微薄的帮助,让滞留在城外还未散去的灾民能多活两日罢了。 见过了姜莘莘意气风发的模样,陈妈妈最是见不得她如今这副泄了心气的颓废模样,可她也没有在孩子面前哭的习惯,只能转过头将眼角的湿润悄悄擦去,清了清嗓子,可话一出口还是带着一点哭腔:“莘莘啊,有时候我当真是后悔叫你懂了那么多道理,看你如今这副痛苦的模样,我真是后悔了呀!” 姜莘莘有些哭笑不得,“干娘您怎么能这样想?!” “如今这样的年月,也就只有将军府那样的权贵子弟有那个条件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别说城外那些流民了,就说这左邻右舍,哪个不是成天在算计着过日子呢?” 再说了,姜莘莘只是在痛恨自己的无力,明知道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却囿于自己只是一介凡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生灵为了天上所谓神佛的种种私心便枉送性命,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依旧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陈妈妈终究没有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短时间内也不想帮着时影试探了,但姜莘莘却主动找上了时影。 时影在姜莘莘找上门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陈妈妈那边的试探有了结果,看着姜莘莘向自己走近,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前面两世姜莘莘穿着一身红衣向他走近的情形。 等姜莘莘靠近了,她身上陌生而又熟悉的香味让他醒过神来,却忍不住红了脸。 时影的消息可不好打听,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在那九嶷山上建了一座山神庙都无人知晓,而最要紧的是,姜莘莘前两天再去九嶷山的时候,发现那九嶷山上的羊肠小道已经不见了踪影,恢复成了好似无人打扰过的荒芜模样。 时影的来历越是隐秘神奇,姜莘莘就越发下定决心一定要拜时影为师,学习法术,为将来屠神做准备。 而时影还以为姜莘莘过来是要商量成婚之事,所以一开始难免有些忽略了姜莘莘郑重的态度,等他听到姜莘莘问起他的来历之时,他都没太反应过来,好在理智还在,于是避重就轻回答道:“我不过是一介世外散修,肩负使命而来。” 这个使命既有救世的意思,也有别的意思,时影觉得自己一语双关又切中要害,期待地等着姜莘莘的反应。 而姜莘莘在听到时影说他肩负使命,便越发觉得自己所思所想成功的概率又增大了不少,于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郑重问道:“那先生可知,我是否有仙缘在身?” 这会儿时影已经回过神来了,事情似乎并不是在往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不过对于姜莘莘他肯定是有求必应,当即便答道:“姜姑娘自然是有仙缘在身的,而且你身负功德,仙资可谓是得天独厚,若再确立道心,届时必定能与天地同寿!” 时影可没欺骗姜莘莘,就凭姜莘莘身份那巨大的功德,哪怕她只是来此界历劫,合该经受一些苦难,可她先天的资质必定是属于此界顶尖中的顶尖,不然她哪能区区七八年的时间就能将一身武艺练得不输人家三四十年的功夫。 姜莘莘大喜,起身一撩裙摆就给时影跪下了,吓得时影跳起来避开,又赶紧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姜莘莘只是有点儿拳脚功夫在身,哪能抗拒得了时影一身法术,所以顺从地顺着时影的力道起身,恭敬地回话道:“我想拜先生为师,在先生这里求得一线仙缘!” 时影差点儿就要被姜莘莘吓死了,他一双手摆得跟夏日里不停摇着的蒲扇似的,“不可不可!” “你怎么能拜我为师呢?!” 第602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0 时影不敢在这种场合说他图谋的是姜莘莘这个人,想要跟她结为连理而非师徒,甚至连事先准备好的应对姜莘莘推拒的借口都不能轻易拿出来用了,不过他到底还是答应了教授姜莘莘修炼。 哪怕还没有跟时影定下师徒名分,可在姜莘莘心里,时影已经是她的师父了,所以日常待时影就越发亲近恭敬,叫时影对着她的时候和颜悦色,背过人却懊悔得恨不得去死一死。 而因为有了时影这个没有名分的师父来宅子里走动,左邻右舍的见时影一表人才连京城里盛传的宣城王殿下都无法相比,心里酸着姜莘莘这奴婢出身的竟然能寻到这么好的夫婿,却也不敢再继续对姜莘莘母女使什么心眼子了。 这不太平的世道,女人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单身女性的处境尤为危险和不堪。 少了左邻右舍别有意味的窥探,陈妈妈终于稍微放了一点心,不过她倒是终于能提起当初没说出口的打算了,因此找了个时间就拉着问姜莘莘道:“最近时公子来得殷勤,你觉得他怎么样?” 看着陈妈妈一脸期盼还亮晶晶的眼神,姜莘莘有些哭笑不得,“干娘,我如今就想拜在先生跟前学些东西呢,如何能有那样欺师灭祖的心思?” 陈妈妈心说坏了,她就这么些天没注意,怎么事情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陈妈妈赶紧劝道:“那时公子看起来也就弱冠之龄的模样,你怎么能拜师呢?我原本想着他家中无人,若是能结成姻缘,必定能有机会让你为你爹延续香火呢,这怎么能定下师徒名分呢!” 姜莘莘当即就在心里一声哀嚎,她就知道陈妈妈对时影打着那样的主意! 时影那样的人哪怕站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若不是他自己有意低调,就凭他在京城公开露面这些日子,怕是媒人都能将门槛踏破了。 可姜莘莘对时影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所以哪怕后面心里有些想法,也很快就被自身安危的问题给抵冲了。 如今她自己对时影有所求,所求的还是天下人包括皇帝梦寐以求的仙缘,她如何允许自己心中继续存在不够恭敬敬重的念头? 陈妈妈只当姜莘莘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但如今却不得不想一想了,“你呀,果真是没经历过呢,那时公子对你分明就是有意的,偏偏你要跟人家拜为师徒,这叫时公子如何跟你说呢?” 姜莘莘想说人家时影来到人间是肩负使命而来,可不是为了娶妻生子的,但这话还未出口,她总算想起时影对她确实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不一般的关注。 只是,姜莘莘从来都没有自作多情的习惯,一直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呢。 麻蛋,时影那家伙果真对她有所图谋,还是图谋她这个人呢! 有些固有印象到底没那么容易转变,尤其姜莘莘已经打算好了未来,她的未来里虽然有时影的参与,但大多只是作为一个为她开启仙缘的工具人罢了,先不说她心中那些逆天的想法,就说她想要从时影身上学东西这一点,她如何能再三占时影的便宜呢? 时影最怕的就是姜莘莘非要以师徒之名来彻底断绝他的心思,所以找了个合适的时间为姜莘莘启蒙:“这世间的凡人,能有仙缘之人十分稀少,有人穷尽一生怕是都等不到一个顿悟的机会,而有的得天独厚之人,只要时机到了,便能顺势踏上仙途。” “姜姑娘你就是那个得天独厚之人啊,我能有幸为你启蒙,做了你的领路人,我也能得到一份功德呢。” 姜莘莘对时影前面的说法十分赞同,但对这后面的说辞就持怀疑态度了,“难不成我还是什么了不得的神仙转世?” 时影心说那可不是嘛,只是他不能说穿这一点,而是一本正经地打哈哈:“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据我所知,一个人能获得仙缘,那必定不是侥幸,而是必然。” “为了这一点必然,或许前面度过了许多世,这才终于积累了足够的功德和福缘。” 时影所说也不是虚妄,而是实话,只是更常见的是通过了六道轮回之后,再次出生的人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前世看起来虽然跟今生相干,却也没多少牵连。 为了说服姜莘莘放弃拜师,时影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我辈修行之人,其实最是讲究‘法、地、财、侣’。” “这个法的范围就十分宽广了,简单来说头一个便是修行的功法;地,则是指修行之地,这天地之间充裕着仙灵之气,可这仙灵之气有厚薄之分,要是想修炼更加顺畅,首选的当然是那些仙灵之气充裕的洞天福地;” “再说财,这里可不是红尘俗世所用的银钱布匹,而是指修炼所用的天材地宝之类,有些天生天养的灵宝不止可以用来防身攻伐,参悟一二或许还能侥幸获取一线法则;” “这最后一条侣,便是道侣了。” “不管做学问也好,修炼也好,闭门造车最是要不得,因此少不得要跟同道交流一二,大家互相映证互相促进。” 最后时影干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选择做你的领路人,首先是看在你一身深厚功德的份上,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奸佞之人,相处起来好歹能放松一二。” “其次,你能有仙缘,那就必定有福缘深厚,我若是陪伴在你左右,天长日久的,多少也能蹭一点气运。” “最后,我希望你能尽快成长为我的道侣,当然,这一条我不强求,修仙之人最忌讳过分执拗,若是心生执念,将来渡劫恐生心魔啊。” 时影在这里对姜莘莘使用了一些小心机,他可知道就算将来姜莘莘反应过来了,如今这点儿小事确实无伤大雅,可若是真的什么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那才是罪过呢。 事关重大,姜莘莘也不能即刻做出决定,哪怕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从时影这里获取修仙的法门,可真的事到临头了,她又担心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她自己需要缺胳膊少腿儿的也就罢了,横竖自作自受,可若是这代价需要旁人来承受,她可就受不了了。 景国终于按捺不住要一血二十年前那一场大败之耻了,澹台烬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便借着叶夕雾的名头逃出了将军府,直奔盛国和景国的边境。 然而盛皇早就防着澹台烬的异动,澹台烬人才刚出城呢,盛皇就派人加急追击去了,如今他断定澹台烬不能为盛国带来任何好处,直接下令一旦找到澹台烬,就地格杀,不必留手。 黎苏苏在知道澹台烬逃出京城之后也跟着追了上去,她一心只想感化澹台烬这个还未成魔的魔神,希望能毁去澹台烬身上的魔骨,解救天下苍生,半分没想过她这样追上去会带给将军府什么后果。 第603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1 宣城王府,叶冰裳在得知澹台烬出逃,而“叶夕雾”追了上去的消息之后,当即便全身一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还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姑娘——”嘉惠十分担忧地看着叶冰裳,手上丝毫不耽误收拾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她只是心疼叶冰裳。 叶冰裳苦笑:“我没事,我们早该知道的,将军府行事何曾会顾忌我一个庶女。” 嘉惠十分不忿:“可是娘娘,你如今是宣城王侧妃,是宣城王后院唯一的女眷,将军府便是不看重您,也不该落了宣城王府的颜面!” 看着嘉惠这副为她抱打不平的模样,叶冰裳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她坐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风景,幽幽地开口:“我这个侧妃的由来固然有殿下一力坚持的原因,其中大半因为皇上想要分化将军府。” 从前叶冰裳只关注后宅事务,从未将朝堂之事跟后宅联系起来,如今她毕竟做了这么久的侧妃了,日常做着宣城王王妃的事务,她又是个顶尖聪慧之人,有些事情看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就如她所说,她能嫁给宣城王萧凛做侧妃,确实有萧凛爱护和坚持,可究其根本,大抵是因为盛皇想要从内部将叶家瓦解,从而断绝叶家生出二心的可能。 又或者,她叶冰裳不过是意外看在萧凛的面子上,成了盛皇给叶家留下的唯一血脉…… 虽然叶冰裳无比痛恨家里两位长辈的偏心,可她也知道若是没有将军府这个招牌,她若是生在了别人家,日子还不定过成什么样呢,尤其她跟萧凛可能连认识的机会都渺茫,因此叶家不管是单纯作为她的娘家也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好,总之不能就此倒下去。 所以,“叶夕雾”决不能是主动追上去找澹台烬的,她只被澹台烬掳走当了人质的! 可叶冰裳在事关叶夕雾的事情上不敢去赌叶家人的脑子,所以特意写了一封信让嘉惠趁着回去探望大长公主的时候,亲手交给叶家现任的家督,大将军叶啸的嫡子少将军叶清宇。 叶家上下也就只有叶清宇是个明白人,一力主张对叶夕雾严加管教,只可惜叶清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被送去了边关,一年到头也很少在家,哪怕能短暂地纠正叶夕雾的臭毛病,也终究不能长久,叶夕雾还是长成了那副神憎鬼厌的模样。 叶冰裳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叶清宇身上,却不知道这一回叶家遇上了生死危机,大长公主终究还是捡回了理智,对外放出了叶夕雾被澹台烬带走做了人质的消息,还穿戴整齐亲自去宫里请罪,可算暂时解了叶家的危机。 然而随着澹台烬出逃的消息传开,景国方面也直接派人深入盛国境内,企图将澹台烬之死嫁祸给盛国,盛皇因此不得不干脆撤回了追杀澹台烬的人手,萧凛倒是因此亲自带人追了上去。 澹台烬躲开了几波杀招,一路上又吸取了不少妖力,再加上从“叶夕雾”手里学来的画符布阵的手法,便越来越不想掩饰行踪,甚至恨不得多来几次机会好让他多练练手了。 但从前跟随他去了盛国中途又离开的昔日柔妃身边的另一个侍女兰安之,带着夷月族的人找到了他。 澹台烬对兰安之的感情还不如从头到尾都跟着他的侍女月莹心呢,所以对于兰安之的到来,他面上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心里可一直全心戒备着。 兰安之正是想要全心争取澹台烬信任的时候,毕竟她当年出逃的行为也给澹台烬招来了不少麻烦,她如今还要利用澹台烬呢,总不能嘴皮子轻轻一碰,就想马到功成吧。 于是兰安之隐瞒了一些真相,做足了对澹台烬愧疚的模样:“当年我离开也确实是因为受不住盛国人的磋磨,但也不是没想过先回夷月族来再为殿下您想办法。” “如今夷月族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自从澹台明朗上位之后,便因圣女之事多次问罪于夷月族,如今夷月族天资出众的便只有继承了圣女血脉的殿下您了。” 听到兰安之想要他借自己的身份对上澹台明朗,澹台烬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这就对了嘛,总不能从前都不顾他是圣女月阮阮唯一的血脉,任由澹台无极将尚在襁褓的他送给别国为质,如今他都这么大了,该懂的事情早就懂了,却突然想起他是月阮阮的血脉了,就对他看重了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他身上除了夷月族月阮阮的血脉和景国皇子的身份值得图谋,别的是真什么都没有啊。 兰安之话里话外又是一副想要将来将夷月族交到他手里的模样,澹台烬虽然半点都不信,但觉得也不是不能跟兰安之虚与委蛇一番,正好他从书里学了那么多,正愁没地方实践呢。 这边缓和了两天,兰安之立刻就将早就抓到的“叶夕雾”带到了澹台烬面前来试探:“殿下,这女人一路上都跟着你,属下还没来得及查探她的身份,殿下可认识这人?” 澹台烬一早就看到了浑身狼狈的“叶夕雾”,他从前对叶夕雾无感,对后来这个夺舍而来的人就更加当她是个工具人了,但想到姜莘莘,他想了想便让兰安之将人留下了,“这人乃是盛国大将军叶啸最喜爱的嫡女叶夕雾,盛皇曾赐婚与我,她跟上来也好,正好也给我们做个人质。” 兰安之仔细将澹台烬的表情看了又看,发现他确实对“叶夕雾”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叶夕雾这个大将军之女的身份的确值得暂且留她一命,不过兰安之还想继续用“叶夕雾”来试探试探,于是当下就让人带“叶夕雾”下去梳洗干净,夜里就送进了澹台烬的房间。 澹台烬头发都放下来了,中衣外面只披着一件大氅,看“叶夕雾”来,他满脸的疑惑。 黎苏苏原本就因为要跟澹台烬同住一间房而羞涩尴尬不已,待看到澹台烬脸上眼神里都是疑惑,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委屈,明明白日里他还为了她的安危对兰安之撒谎了,怎么这会儿还要继续演戏? 澹台烬如今却对“叶夕雾”没什么好感了,从前他对她有几分好脸色是看在她一手画符布阵的秘术上,如今离了将军府,他没必要对这个夺舍而来的孤魂野鬼有什么好脸色。 但为了配合兰安之的试探,他又不能真的将人之弃如敝履,所以看着“叶夕雾”冷硬地开口说道:“既然你非要跟上来,那就安分些,届时到了景国,我也不一定能护住你。” 黎苏苏只以为澹台烬是在担心她的安危,这会儿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甜蜜,她还没有往情爱之事上面想,只以为自己心中喜悦是因为澹台烬并非无心无情之人,将来毁去魔骨消灭魔尊指日可待。 第604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2 萧凛一路追击澹台烬,他还是不想就此就害了澹台烬的性命,因此在亲眼看到兰安之带着澹台烬和“叶夕雾”上了船逃过了盛国的追击之后,便打算直接隐瞒“叶夕雾”的形容,回去复命了。 而盛皇在听到是夷月族的人带走了澹台烬之后,心里虽然担忧自己放虎归山,但他更加明白有了夷月族的参与,澹台烬跟澹台明朗便彻底没了和解的可能,那景国内部生乱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但“叶夕雾”跟着澹台烬一起上了夷月族人的大船,此事可不止萧凛一人看到,因此哪怕萧凛隐瞒了“叶夕雾”在澹台烬身边过得还不错的事实,对盛皇谎称“叶夕雾”这一路都给澹台烬做了挡箭牌和人质,也挡不住盛皇要为难将军府的决心。 大将军叶啸,丢了镇国大将军的荣誉,将军府的牌匾上镇国两个字当然也被去掉了,盛皇并未公布可能通敌一事,也没让叶啸即刻奔赴边关,可叶清宇这个少将军却被盛皇一道口谕催着离开了家,哪怕前几日他才被一个叫做翩然的狐狸精吸取了不少生气,此刻正生病在床。 叶清宇生病,陈妈妈和姜莘莘便带着礼物上门探望,这不,正好就遇上了萧凛和太常博士庞宜之也上将军府探病。 姜莘莘作为年轻女眷不好在叶清宇院子里多待,可就是送陈妈妈过去这一路的功夫,以她粗浅的修为也能发现叶清宇院子里在对外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妖气。 庞宜之和萧凛二人更是从那个叫翩然的狐狸精手中将叶清宇救了下来,可没想到当时叶清宇一脱困就转过来为翩然求情,还口口声声说翩然虽然吸取凡人的生气,却从未将人害死,是个好妖! 因为姜莘莘入门不久还没学会如何遮掩修为,所以萧凛和庞宜之一个照面就看准了姜莘莘也得了仙缘,如今已经步入仙途,算得上正经的修士了。 萧凛还好,只是拱手恭喜姜莘莘能有这样的机缘,还随口说了两句日后有空一起论道的客气话。 庞宜之对姜莘莘就比较上心了,先前他还以为姜莘莘只是个有几分拳脚功夫的聪明婢女,没想到再次见面人家就跟他一样,同为修士了,而且看起来姜莘莘并未拜入哪个宗门门下,直接在这凡间修炼了起来。 凡间灵气稀薄不说,浊气还多,都说万丈红尘乃是炼心之地可不是胡说,庞宜之还是第一次遇上直接在凡间修炼的修士,所以对姜莘莘和她背后的师长十分好奇,于是陈妈妈和萧凛去正经探病,庞宜之就拉着姜莘莘私聊。 庞宜之也不是想要打探对方的底细,主要是头一次遇上可能是散修的修士,他就想着大家坐在一起论道也是好的。 面对庞宜之的询问,姜莘莘也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但一想到时影那十分神秘的来历,到底还是避重就轻道:“我还没拜师呢,对方说了我福缘不错,他护持我入道,我分享他福缘,也算是相得益彰。” 听起来对方不是个邪修,的确像个正经的修士,庞宜之点点头:“正经的修士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姜道友确实遇上了好机缘啊。” 随后姜莘莘便说起了叶清宇院子里的事儿:“我看少将军院子里有丝丝缕缕的妖气冒出来,可是因为少将军这场病本就跟妖魔有关?” 庞宜之还生气叶清宇作为一个人竟然护着一个狐狸精,当下也懒得为叶清宇隐瞒,直接说出了他生病的内情:“那叶清宇被一个狐狸精吸取了不少生气,当日我和师侄就要除了那狐狸精,却没想到叶清宇非说那狐狸精只是吸取生气而已,并未害死人,拼命拦着我和师侄,将那狐狸精给放走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重病啊,就是因为失了那一口生气,又为了那狐狸精心力交瘁而起的!” 姜莘莘只觉得叶清宇也不是记忆中克己复礼的模样了,心里不禁在想这叶家到底是得罪了哪里神仙,先是招来一个因果和罪孽缠身的不再存在于世之物,再养出了一个对狐狸精动了情的家督! 姜莘莘久久无语,最终只说道:“我不信那狐狸精没有害死人,少将军这样身强力壮之人失了那一口生气还要重病一场呢,换做是旁人,但凡身体弱一点的,恐怕也只是当时没有断气吧!” 庞宜之呼出一口气,就跟见了亲人一般往姜莘莘身边凑近了些,“我当时也是这么说得呀!” “只可惜,叶清宇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就算没有被那狐狸精的魅术给迷惑,他自己也动了情了。而我那师侄是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人家说什么就信了什么,就是想不到这一点!” 第二天叶清宇便拖着还未康复的身体回到了军营,这一次谁都知道叶家出了问题,也亏得盛皇没打算给边关增添困难,若是叶清宇在跟景国的战事中不能立下大功,那叶家上下恐怕出了大长公主和叶冰裳,其他人都好不了了。 陈妈妈看望过叶清宇之后,也深感失望,她倒没觉得叶清宇辜负了先夫人的期望之类,只是没想到叶清宇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跟妖有所牵连,甚至当着宣城王萧凛的面儿为一只狐狸精求情。 姜莘莘也只能勉强劝陈妈妈道:“叶家如今有自毁长城之兆,其中少不了宫里的算计,但终究叶家人自己已经走错了路。” “干娘你是知道的,老太爷年轻的时候能让先帝下嫁唯一的嫡亲妹子,除了拉拢叶家,也有施恩之意。” “大长公主这些年勉力维持叶家和宫里的关系,可叶家两代人三四十年在边关经营,这样的威势宫里很难不多想。从前将军府看起来因为两位姑娘的缘故有内帷不修之兆,实际上宫里应该是放心的,可如今叶家除了内帷之事,还跟景国有所牵连,宫里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了。” 陈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姜莘莘的手再次提起了关于时影的话题:“莘莘啊,按理说你如今踏入仙途,我老婆子不用担心你以后如何,可听说修仙之路十分困难,十年八年没有任何进展也是寻常,所以我想着,不如你跟时公子结成道侣吧,这样我老婆子也能放心。” 结成道侣又不是成就姻缘,按理来说姜莘莘不应该心生抵触才对,但哪怕如今姜莘莘占尽了便宜,却因为时影的来历太过神奇,又知道了他还肩负着所谓的重任,所以始终无法对时影交心。 时影如今有了上个世界里的经验,只确定姜莘莘已经打消了拜他为师的念头,剩下的事情就不着急了,但没想到这样的做派反倒是让陈妈妈不太放心,甚至有些着急了。 第605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3 战乱将起,陈妈妈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焦躁,从前已经打消了的让姜莘莘和时影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的打算,也被她重新捡了起来,而这一次她可不是在跟姜莘莘商量,而是直接希望能促成她跟时影的姻缘。 陈妈妈拉着姜莘莘的手,语重心长:“莘莘,虽然如今你已经步入仙途,跟凡人有了十足的差别,可在你能飞天遁地以前,依旧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时公子也说了,问道仙途,可比两国交战更加艰难,期间你会遇上来自这天地之间的许多困难,稍有差池便会身死道消。” “我也不求别的,就想要看着你身边有人始终陪伴,这同样一条路,一个人走跟两个相互陪伴着走,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姜莘莘没搞懂陈妈妈到底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不过她对陈妈妈这样近乎逼迫的急切很是关心,“干娘,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前我只是个小人物,哪怕仗着将军府在外面有不少人愿意捧我臭脚,我也始终记得自己是个下人。后来我收到了你娘的传信,她说起了当年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啊,我觉得你若是能入将军府做个婢女,安稳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可等你越长越大,这容貌越来越遮掩不住了,我便整日整日地想着如何将你安稳地嫁出去。” “要知道,这世上还有红颜薄命一说,这女人的容貌虽然都是爹娘给的,可世人只会怪罪女人。” “如今你能踏上一条我们都未曾设想过的光明大道,我为你高兴之余,也因为自己对那条路丝毫不了解,总是心存担忧,所以我才想着撮合你跟时公子,毕竟他对你的态度可是从一开始就摆在了台面上。” 说来说去,其实陈妈妈还是觉得姜莘莘有些弱势了,不能很好的在这乱世保护自己,所以陈妈妈才非要把她跟时影绑在一起。 这一世的姜莘莘可比从前都要果断,不就是个男人嘛,就算是成了婚还有和离的时候呢,哪怕对方是个修士,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于是陈妈妈就高高兴兴为姜莘莘和时影操持起婚事来。 时影那边反而因为姜莘莘这果决的态度有些迟疑了,思前想后特意找了个时间询问姜莘莘对他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姜莘莘只觉得时影这忐忑不安的模样有些好笑,心里多少也觉得出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很好,干娘又觉得你能在这乱世护住我,所以成婚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确定姜莘莘一点儿都不勉强,时影也全心全意开始准备起来。 一日,二人,三餐,四季。 时影已经找到了一直陪在姜莘莘身边的方法,只要姜莘莘允许,他要始终跟随。 嗯,不允许他也能悄悄跟着。 姜莘莘和时影的婚礼十分简单,因为双方都没什么亲人了,便是左邻右舍都请了,也只凑了不到三五桌的客人。 将军府的日子不好过,但陈妈妈还是亲自去给大长公主递了个消息,然后将军府便派了叶凌宇带来了贺礼。 让人意外的是,宣城王府那边萧凛和叶冰裳夫妻俩也送了贺礼过来,庞宜之还亲自过来参加了婚礼,这让周围的人难免在高看姜宅的同时,对她们家也起了一些小心思。 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妻俩在喜床上相对而坐,时影各取了自己和姜莘莘一缕头发,正在小心翼翼地编织发结,只是两人的头发都养护得油光水滑的,稍微不注意就散开了,编织起来还挺有难度。 姜莘莘看着时影十指翻飞的样子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就怕一个不注意就惊动了时影,让时影手里尚未完工的发结散开了。 时影虽然不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此刻的心情依旧十分激动,只是有着前两次的经验,他一开始就将法力附着在指尖,这样编织发结的时候能随时释放法力来固定已经完工的地方,让发结不至于稍微松手就散开了。 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时影才将这个发结编织好,姜莘莘再凑近些一看,是个百合结,取百年好合之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禁笑道:“如今我们都已经是修士了,寿命恐怕不止短短百年吧,” 时影也觉得好笑,但这个发结本身取的就是个意头,“既然百年不够,那莘莘可愿意应我生生世世?” 姜莘莘抬眼满含笑意地看着时影,微黄的灯光下时影的俊美又上了一个新高度,尤其他去掉了所有的遮掩,姜莘莘都有些迷失在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眸之中,忍不住开口应道:“好啊,那就生生世世在一起好了……” 这样梦寐以求的承诺实在来得太过猝不及防,时影乍一听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即使如此,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忍不住轻声开口像是惊扰了姜莘莘一般,“莘莘,你刚刚说话了吗?” 对于时影这样的反应姜莘莘是真没料到,她哭笑不得地伸手捧着时影的耳朵,“我说,我允许你生生世世跟着我了!” 话音刚落,时影手心里托着的发结便发出一阵莹白的微光,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两点萤火虫一样的红光先是落在发结上,又从发结上飞起来分别在姜莘莘和时影颈肩处绕了一圈儿,再次落在了发结上。 然后发结发出的光芒就变成了十分纯正的红色,就连两缕头发都变成了红色,最后延伸成一条线,分别缠绕在了姜莘莘和时影的左手腕上,这才消失不见。 这变故不止姜莘莘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时影都没想到,不过结果对他来说总是好的,他兴奋地抱住姜莘莘,在她耳边解释道:“莘莘,如今我们可是天道承认过的,要生生世世相伴的夫妻了!” 姜莘莘尚且懵懂,没有回过神来,可空间里一直看着的长生系统又急又气,整个统直接上蹿下跳地咒骂天道和时影,完了又对姜莘莘恨铁不成道:“你说你前两世都坚持下来了,怎么偏偏这个紧要关头就松了口啊?!” “他区区时影就能将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等你回归洪荒,追求你的美男子个顶个儿的都比时影好,数量还多,能绕四海两圈儿呢!” “你个破莘莘!” “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新婚之夜,时影念着姜莘莘还未筑基,所以不曾安排什么羞羞的事情,他原本打算带着新婚妻子修炼一整晚的,可没想到收获如此巨大,让他轻易就达成了生生世世的成就,他喜得抱着姜莘莘在喜床上坐了一整晚。 好在他们提前跟陈妈妈说过了不着急圆房,不然一大早过来查看元帕的陈妈妈又要暗自担忧了。 第606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4 婚后的生活对于姜莘莘来说除了家中多了一个吃饭的人,除了日常修炼的时间多了些,除了她能随心所欲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改变了。 而陈妈妈在看到姜莘莘跟时影相处得十分融洽之后,也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她不是那等催着孩子成了婚就盼着生孩子的长辈,况且姜莘莘和时影已经是修士了,不能以凡人的处境来计较,所以她只带着姜莘莘和时影回去姜家村扫墓,日常便接手了姜莘莘置办下来的家业。 而被姜莘莘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的姜纤纤,连姜莘莘的婚礼都没能来参加的姜纤纤,却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晨,敲响了姜宅的大门。 姜宅也就是个比普通二进小院大一点的宅子,占地不大,跟周围另外三个院子一起从一座大宅里拆分出来的,而且因为家中人口不多也没请什么下人,只有两个门房、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和四个年轻丫鬟。 往日里谁也没想到会有客人这么早就上门,门房一时还有些不敢轻易开门,等着外面又敲了十来下,这才敢开了一条缝儿。 门房见来人是个形容狼狈的年轻女子,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还以为是家中赘婿招来的祸事,赶紧想着关门呢,却被地上那人用胳膊卡住了门缝。 门房苦笑:“夫人您是哪位?不如您通报通报来历,我老头子也好帮您传个话不是。” 姜纤纤跑了一路才终于找到姜宅的地方,甚至地址还是她从叶凌宇口中套话得来的,她赶紧答道:“我叫姜纤纤,宅子的主人姜莘莘是我妹妹,你去告诉她姜纤纤来找她,她一定会见我!” 这一大早的就有人急切地敲门,哪怕后面的陈妈妈听不到,可姜莘莘和时影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自然不必说,只是后面他们夫妻听了手上对练的动作,准备回去收拾收拾迎接客人,就没有继续听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等院子里小丫鬟过来传话,姜莘莘才知道来人是姜纤纤,也怪她新婚当日听说叶凌宇还亲自上门送了礼,就是没想起问问姜纤纤的境况呢。 没一会儿姜纤纤还是那副形容凄惨的被人领了进来,姜莘莘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瘦骨嶙峋跟城外的灾民差不多的人,竟然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将军府大公子屋里的正经姨娘了! 姜莘莘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儿了?” 姜纤纤在看到姜莘莘并未遮掩的过人容貌,以及她身边殷勤伺候还十分亲密的丈夫,再看她一身穿戴比她还得宠的时候也不差,心里顿时恶念丛生。 只是好歹她还记着自己如今是来上门求救的,而且形容实在狼狈,所以她咬着牙压下所有的小心思,眼泪说来就来:“妹妹!姜家如今算是彻底落魄了呀!” 姜莘莘对姜家人无感,只是装模作样地唏嘘道:“从前我就知道爷爷奶奶和大伯总是在外头借着将军府的名义生事,总有被人拆穿的一天,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姜纤纤也恨呢,姜家可谓是攀着她的裙子才发了家,可姜家其他人都生了一双富贵眼,性子又最是见利忘义,谁也不关心她在叶凌宇屋里过着什么日子,只一心惦记她从将军府拿回去的物件儿,好方便他们在外夸耀,为她那两个兄弟牟利! 想起当初她还想要将姜莘莘一起拉下水,姜纤纤这会儿只恨自己不够警觉,又恨自己当时手段不够,没能将姜莘莘制住。 她强迫自己不要对姜莘莘露出什么仇恨和嫉恨来,而是直接跪倒在姜莘莘脚边哀求道:“妹妹,你我姐们一场,今日便当你最后一次帮我,我只是一个妾室,无缘跟大公子一起去边关……” 姜莘莘皱眉,稍微侧了侧身,并未去管姜纤纤是跪着还是坐着,“你一贯喜欢糊弄人,哪怕你我还有个姐妹的名义,你叫我如何去跟将军府大公子要人?” “况且看你今日的模样,显然是在将军府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言辞含糊,是觉得你我之间那微薄的情谊能叫我无理由地为你出头?” 叶凌宇还未娶妻,哪怕对姜纤纤冷淡了不少,姜纤纤依旧是他房里唯一的女人,她对叶凌宇的私库依旧保持着一定的掌控力,这一点姜莘莘虽然不太清楚,但看叶凌宇往日的作风和品性,她也知道一定是姜纤纤先做错了事情,这才被叶凌宇厌弃的。 姜纤纤不敢说出自己在将军府到底遭遇了什么,见姜莘莘实在没有半点软化的意思,她便又转向一旁的时影,拉着时影的衣摆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来,就连掉眼泪的样子都变了不少。 姜纤纤哭诉道:“妹夫,虽然当日我无缘来为你和妹妹祝贺,可那也是因为我不过是将军府大公子的通房侍妾,没有出门做客的道理,并不是我不念着妹妹啊。” “况且我想要留在京城,也不是为自己考虑,姜家如今就剩了兄长家一个小侄儿,若是我再离开了,他一个三五岁的小孩子该如何过活呢?” 姜莘莘还不会掐算,但时影已经替姜家掐算了一番,发现姜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至今还在停灵并未下葬;姜纤纤的父母卷了家中的财物想要出去避祸,没成想刚刚出了城门就被早就埋伏好的人打死了还抢了东西;至于姜纤纤的两个兄弟,一个编了借口从姜纤纤手里要了银钱已经逃出了京城,另一个则被姜纤纤一棍子打死了。 所以如今姜纤纤说姜家只有三五岁的孙辈,也不算是谎言。 至于姜纤纤今日一身的狼狈,那是因为她被她大哥骗了回去准备送去抵债,她哄骗了她大嫂才能从柴房里出来,结果半路上遇上了她大哥,她随手抄起手边一个棍子样的东西就将人打倒在地,而她大嫂见家里实在没办法了,这会儿已经带着孩子悄悄走了。 时影也没说别的,只是问道:“我不信姜家其他人就没说起过莘莘,可若是大家都没想起过莘莘,你又是如何想到来找莘莘的呢?” 说起姜家其他人好似忘了姜莘莘一事,姜纤纤自己都疑惑呢,明明她从前不止一次在家里人跟前提过姜莘莘混得不错,在将军府的老夫人跟前也有两分面子,可当时能听到他们一通商量如何从姜莘莘手里掏银子,转头却总不见他们动作。 那时候她只是将这疑惑放在心底,这会儿时影特意问了,她才惊觉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 姜纤纤略带一点惊恐地看向姜莘莘,姜莘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看来你们是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这会儿还要遮遮掩掩,不要命了吗?!” 第607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5 将姜纤纤梳洗了一遍再交回了将军府,姜莘莘还坐在马车上就忍不住跟时影感慨道:“姜纤纤那个人,脑子不缺,行动能力也不缺,偏偏总是在不该在意脸面的时候,过分在意了,所以看起来很容易被人拿捏。” “说到底还是她的见识有限,从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她就只一心盯着族长家堂姐的一应穿戴和所学,其实那个时候我虽然十分讨厌她总是给我家带来麻烦,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来说,她的行为没什么可指摘的。” 时影则安慰姜莘莘道:“她要回去将军府,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然她何至于要搭上你的人情呢?” 眼下还是姜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后事更加重要些,陈妈妈已经先带人去姜家看着了,这才短短七天的时间,姜家可以算得上没人了。 这边办完了姜家二老的丧仪,姜莘莘免不了再回去姜家村一趟,村里有许多人还记得姜家二老,可对于姜莘莘这个年轻小辈已经不太记得了,毕竟让大家记忆深刻的人是姜纤纤,而她回来扫墓都一贯低调不露头,并不进村跟人说话。 这时候姜莘莘才知道姜家已经把在村子里的田地和房子都卖完了,最终还是族长勉强看在姜家这些年也为族中做了些事的份上,匀出了一分地来安葬姜家二老。 虽然这一次回来是处理那些糟心事,但姜莘莘也不是没有意外收获,她见如今这位族长比原来那位老族长公正些,也愿意提携族中人,便想着将准备好的种子卖给族中一部分。 时影明白了姜莘莘的想法,直接将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你是姜氏族人不假,这个身份有时候能助你成事,却也能成为你的阻碍,不如你将这个事情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姜莘莘当即就点了头,剩下的事情果真就没管了,等再过了半月该下冬小麦的时候了,时影才说姜氏族人在族长的组织下,都换了不少他们的良种。 时影说道:“今年是你见族人还算成器,所以有心帮衬一把,我就自作主张半卖半送了,明年若是有人想要继续用咱们的良种,那就要拿出真金白银来了,咱们最多保证他们要的种子足量。” 姜莘莘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十分赞同时影的决定,夫妻俩就这样一边修炼一边不断使用灵力来催生植物改良植物,希望到时候灾害起来的时候,能多一些人至少能留下糊口的口粮,不至于直接被饿死。 而另一边的澹台烬则是在半路就丢下了“叶夕雾”逃离了月莹心的大船,他虽然对月莹心有些感情,但这点儿微薄的感情显然不能跟自己的性命和安危相比,尤其月莹心似乎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儿,有些算计甚至都没想过遮掩。 至于被留下的“叶夕雾”,澹台烬对她一点看法都没有,觉得横竖叶夕雾的身份至少能让月莹心不敢妄自处置了她,好歹能让她多活一段时间。 而叶家就不行了,先是叶清宇在病中被催着赶赴边疆,然后盛国和景国战事将起,宫里对将军府的态度让将军府上下始终悬着心,大长公主甚至为此一夜白头,看得叶啸这个丢了大将军头衔的儿子心酸又气愤,但他们母子谁也没说“叶夕雾”的不是,还在尽力想办法补救。 只可惜盛皇暗地里追击澹台烬的行动再一次无功而返,让他自觉失了颜面,叶家上下除了大长公主,其他人都被收入牢中,尤其是叶啸,他被盛皇特意送去了三法司关押,同时盛皇还严厉叶清宇一定要杀了澹台烬,他只要尸首。 叶家遭难,叶冰裳这个宣城王侧妃也难免受到影响,叶家从头到尾无视她,可她却不能无视叶家。 再一次确定自己被京中权贵拒绝的叶冰裳也忍不住再次破防:“我从一开始就很少受到叶家的帮扶,为何叶家一旦有事偏要牵连我!” 嘉惠当然十分心疼叶冰裳这个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姑娘,可她嘴巴笨,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来安抚叶冰裳,偏偏能安慰叶冰裳的萧凛最近又忙于前朝事务,连跟叶冰裳见面也只有晚膳那么一会儿的时间。 嘉惠只能一脸焦急地连声说道:“娘娘您别着急,老夫人还在将军府上住着呢,她老人家一定有办法的!” 叶冰裳对于嘉惠的安慰充耳不闻,她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流泪,从前她恨死了叶家上下,以为自己嫁了人了就能摆脱叶家的影响了,可没想到终究是她目光短浅了,哪怕她的丈夫是朝堂上下一致看好的盛国隐形的太子,她的地位和处境依旧会叶家的影响。 姜莘莘虽然也在为叶家上下担心,可没想到大长公主居然摆出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将主意打到了时影身上。 姜莘莘记忆中的大长公主一直算得上一个慈祥的老人家,除了她过分偏心叶夕雾而无视叶冰裳的死活,其他事情上她可是毫无苛责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老人家,此刻为了将时影拉下水,竟然直接对她和时影下跪! 姜莘莘到底还是经历的事情不够多,差点儿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行动,还是时影虚虚抬手用法力将大长公主扶了起来,并让她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 大长公主见了时影这一手只觉得今日失策,脑子里尽是后悔,好在她老人家经历的事情多,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决意先行告辞:“今日是老身打扰了,只是叶家终究还需要小姜你的援手,你便看在叶家庇护你这些年的份上,保住叶家上下的性命吧。” 说完,大长公主直接转身就走,也不等姜莘莘开口拒绝。 等大长公主都看不到人影了,姜莘莘这才懊恼:“我真是没见识,明明看过了那么多权贵之家的龌龊,刚刚面对大长公主那一手依旧没反应过来。” 时影笑着揽过姜莘莘,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安慰道:“你如今不到双十的年纪,纵然自小聪慧,又如何斗得过从宫里出来的大长公主?况且叶家上下看似走投无路,其实不过是做给外面和宫里看的而已,只要边关的叶清宇能有一场胜利,叶家上下必定原模原样地回到将军府。” “甚至,那位宣城王侧妃也能有转正的机会。” 姜莘莘抬头看着时影,她还没太想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时影对姜莘莘毫无保留:“宫里之所以忌惮叶家,就是因为叶家已经在边关领兵三代人了,虽然宫里这些年肯定没少对边关守将下手,但总体来说依旧是叶家占了上风,所以宫里终于找到了如今这个推脱不过去的错处,当然要好生利用一番。” “但是只要盛国找不出一个能替补叶家的将军,宫里就不能轻易要了叶家上下的命,毕竟功高震主的武将的确遭人忌惮,但跟皇位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姜莘莘明白宫里的想法了,顺势补充道:“所以宫里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削弱叶家在边关守军以及民间的影响力,并未想过一举将叶家灭门,事后反而会继续大力拉拢叶家,为满朝文武做个表率。” 时影轻点姜莘莘的鼻头,只觉得她得意的小模样真招人喜欢。 第608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6 盛皇还算有些格局,若是换个皇帝来,恐怕叶家难逃此劫。 但大长公主的一番动作,却也让宫里的盛皇注意到了姜莘莘和时影夫妇。 听说萧凛在姜莘莘和时影二人成婚之时还曾送去贺礼,盛皇便让人暗中调查时影和姜莘莘的底细。 说到底时影这些年医治疑难杂症虽然刻意隐瞒,但依旧瞒不过皇室,所以时影世外高人的身份就这样暴露在了盛皇面前。 至于姜莘莘,她的来历实在是简单,唯一不简单的便是她拥有还算聪慧的头脑,和十分让人羡慕的运气,竟然能与时影这样一位明显出自仙山的修士结为夫妻。 盛皇看到时影这位修士居然会跟凡人一样娶妻,对比出自逍遥宗的庞宜之,他便以为时影更加容易掌控,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宣姜莘莘和时影进宫,先行试探一番。 收到口谕的姜莘莘和时影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了盛皇的青眼,陈妈妈心里担忧却只能尽力安慰姜莘莘道:“皇上不算个昏君,况且宫里还有宣城王殿下和太常博士也在,想必皇上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们夫妻,想要看个热闹也说不定。” 时影也安慰姜莘莘道:“你我已经修士了,盛皇但凡头脑还有一丝清明,就不会难为我们。” 被轮番安慰,姜莘莘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时影知道姜莘莘一贯讨厌滥用皇权,且轻易不会跟皇权打交道,所以再次开口说道:“或许宫里那位陛下对我的兴趣比对你的多,毕竟我在旁人口中必定是个来历非凡的大隐士,而你的来历却细致可考。” 第二日入了宫,盛皇倒也没有拿架子让姜莘莘和时影多等,但姜莘莘和时影并未遮掩的容貌却惊呆了一众见识过的人,汇报到盛皇耳中的时候,盛皇模模糊糊生出了一点别的心思,只是时间紧急他来不及细想,就被迎面而来的两张盛世美颜给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见了盛皇过来,时影和姜莘莘手掐法诀微微稽首,口称:“皇帝陛下有礼。” 这跟逍遥宗门下弟子庞宜之别无二致的行礼方式让盛皇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抬手赐座,姜莘莘和时影当然不会推辞,直接就坐下了。 盛皇见姜莘莘这个自小去了将军府上做婢女的人似乎对皇宫以及他本人没什么惧意,别有意味地笑笑,只是吩咐赶紧上茶点,倒也没说什么。 但时影却将那一眼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生怕盛皇脑子一抽就对姜莘莘出手,决定回去以后好生给盛皇准备一点小小心意,震慑震慑他的小心思。 接下来盛皇便询问一些他们夫妻俩修行的禁忌之类,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时影和一五一十地答了,可姜莘莘却突然心生烦躁,心底里冷不丁涌起一股恶意,虽然被她及时给压了下去,但终究还是引起了盛皇的主意。 盛皇一脸关切地看着姜莘莘询问道:“时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朕招待不周?” 姜莘莘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盛皇道:“是有一事纠结,但此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况且在下还未问过事主,倒是不好随便在陛下跟前说什么了。” 姜莘莘临时想起了被夺舍的叶夕雾,口中这么推脱着,实际上就等着盛皇继续问下去呢,而盛皇果真不负她的期望,饶有兴致地问道:“朕可能知道此事与谁相关?不若朕将事主宣进宫来,请夫人仔细问询吧。” 姜莘莘松了眉头,露出一个微笑,“那边请陛下宣来大长公主吧,此事事关大长公主血脉亲人,若是宣城王侧妃娘娘也能一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盛皇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若是姑母的血脉亲人,那与朕也是实打实的亲戚啊,朕也想知道能让夫人如此郑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姜莘莘本来首先就要说给盛皇听的,当然不介意盛皇旁听,很快,大长公主和叶冰裳就进了宫,只是在宫门口相遇的祖孙俩都十分忐忑,担心是宫里对叶家之事已经有了决断,所以一路上气氛十分压抑。 只是没想到见了盛皇,却看见还有姜莘莘和时影作陪。 而盛皇在大长公主和叶冰裳一起见礼过后也懒得寒暄,直接对大长公主和叶冰裳解释道:“时夫人这里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说。事关姑母你的血脉亲人,朕也十分担忧。” 大长公主和叶冰裳齐齐看向姜莘莘,姜莘莘直接开口说道:“年前城南半枕山闹了妖患,宣城王殿下与太常博士还曾一起除妖,在那一次的事件中,将军府二小姐对外称因为伤到了头脑失去了一些记忆,实则找回来的根本不是二小姐叶夕雾本人,她已经被夺舍了。” 夺舍是怎么回事在场之人就连叶冰裳都一清二楚,大长公主身体一软差点儿没能在椅子上坐住,她直直盯着姜莘莘,一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时夫人,本宫知道你今非昔比,可有些话既然说出了口,你最好有证据!” 盛皇也附和道:“是啊,夕雾那孩子从前顽劣不堪,也是成婚了之后才终于改了些,夫人不能因为她变得沉稳了些,就说她被人夺舍,已经换了个人啊。” 叶冰裳只是摆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并不开口,甚至并不做出多余的动作,以防吸引了这殿中谁的注意力,但脑子里已经疯狂地开始回忆半枕山前后“叶夕雾”的传言了。 脱去那层所谓亲人的滤镜,又有姜莘莘言之凿凿在前,叶冰裳确定从半枕山回去的当真不是叶夕雾本人了,因为从那天起,叶夕雾从前不学无术、顽劣不堪、心狠手辣的名声都开始渐渐转变,这绝不是叶夕雾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尤其“叶夕雾”看起来一点都不不关心她跟萧凛相处得如何,似乎连她的境况都不关注了。 姜莘莘跟时影对视一眼,做足了姿态,这才再次开口:“二小姐从前对下人动辄打骂,稍微不顺心打死人也是有的,所以她院子里的丫鬟总是要不了半年就要换一批,人人都只敢顺着她的意思来,如今这个在二小姐身边待了一年多的春桃想必更有体会。” 不等大长公主开口说点儿什么,姜莘莘继续说道:“一个人的行为总有一套逻辑支撑,哪怕二小姐失去了记忆,也不该从前只喜欢暄软甜蜜的点心,如今突然就换成了咸口的酥点,更不会换下一直喜欢的红衣,转而穿戴那些青蓝二色的素色。” “还有,从半枕山回来之后,二小姐可是将从不离手的那条火红的九节鞭给忘到脑后去了!” “记忆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但绝无可能让一个人变得跟从前截然相反!” 大长公主依旧觉得难以接受,但盛皇却有些相信姜莘莘的话了,毕竟在他的固有观念中,身边伺候的下人才是最了解他们这些主子的人,而姜莘莘从前恰好是叶夕雾的心腹,她能发现叶夕雾的不同,也不足为奇。 但叶夕雾本人到底有没有被夺舍,此刻已经不单单是叶家的事情了,因为“叶夕雾”本人追着澹台烬而去,盛皇要确保“叶夕雾”不会影响到盛国的一切行动。 第609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7 当年盛国作为战胜国,可不仅仅要景国赔了一个质子过来,赔偿的金银珠宝那是不计其数,私底下当然趁机在各处安插了不少人手,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人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折损了一些,但总有一些暗子留了下来,至今还在发挥着作用。 不过盛皇可舍不得为了区区一个“叶夕雾”就浪费那些好不容易留存下来的细作,思来想去便决定重新派遣人手过去跟“叶夕雾”接触。 至于派过去的人选,盛皇轻笑一声,当年跟随质子澹台烬过来的那两个夷月族人月莹心和靳兰安,可不是完全跟外界断绝了关系的,哪怕他至今不知道夷月族人为何偏偏就那样特殊,有些人似乎天生就能跟鸟兽沟通,从而驱使鸟兽,但夷月族留下的传信通道可大半都被他掌握了。 夷月族人总是一致对外不假,可族人那么多,其中总会有几个例外不是,尤其最近澹台明朗上位之后,因为出身夷月族的柔妃的缘故,对夷月族十分痛恨,这让夷月族人十分担忧自己的处境,盛国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姜莘莘成功地放了一个大雷,就安心跟时影一起带着十匹不错的布料回家了。 不管是大长公主还是叶冰裳,都不敢在这种关头跟姜莘莘纠缠,姜莘莘的日子自然立刻就回到了从前。 澹台烬从月莹心的大船上逃出来以后就遇上了靳兰安,而这个靳兰安竟然直接将澹台烬带到了澹台明朗面前。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澹台烬实在是想知道,为何月莹心和靳兰安当初明明一力保下了他,甚至还愿意追随他去盛国为质,为何后来都抛弃了他,如今更是齐齐出卖了他。 月莹心陪伴澹台烬的时间最久,她对澹台烬抱有的期望也越大,听到澹台烬的质问,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月莹心哭泣着说道:“当初确实是公主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要生下你的,可你真的是一个魔鬼,公主去世的时候你还在她肚子里,你是自己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靳兰安显然也是知道这样的内情的,只是她如今也有了孩子,哪怕她在盛国只待了几年就悄悄离开,如今却也无法对澹台烬继续落井下石。 而月莹心继续哭诉道:“当初我发现你是个冷心冷情之后,原以为我的悉心照料能让你产生哪怕是一丝丝的感情,可谁知道你竟然要把我送给吴总管那个阉人!” “你这个生而弑母的罪人,为何偏偏没有一丝良心?!” 对于月莹心的控诉,澹台烬回想起那些年月莹心阴晴不定的时候对他施展的跟吴总管差不多的折磨,无话可说。 他转向靳兰安,平静地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非要将我带给澹台明朗的呢?” 靳兰安难以直视澹台烬的眼睛,稍稍偏过头,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的女儿扶崖在澹台明朗手里,若我不这么做,她那么小的一个人,就要离开我了。” 澹台明朗此刻心里真是痛快极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坐在那里看着澹台烬在妖毒发作之下痛苦挣扎,“你听懂了吧,如今也感受到痛苦了吧,可如今你的痛,不及那些年我和母后经受的半分!” 澹台烬也不是真的一点底牌也没有,就比如此刻,哪怕妖毒发作之下他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甚至痛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可他依旧能操控毒蜂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靳兰安和月莹心。 这两人一死,澹台明朗周围的人都变得紧张起来,纷纷朝着澹台烬举剑围了过来,而澹台明朗则被更多的护卫保护在中间。 澹台烬也不是没想过杀了澹台明朗,只是如今他孤身一人实在有些相形见绌,所以杀了围攻过来的大部分侍卫之后,就找了个空档装作重伤的样子跌落墨河,只留下澹台明朗站在船上气急败坏地一阵嘶吼。 至于黎苏苏,原本月莹心在听说澹台烬跟她作为夫妻似乎关系还过得去,本以为将她控制住了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可没想到澹台烬出逃的时候都没搭理她,因此月莹心虽然没有对黎苏苏做点儿什么,却也没有任何优待,黎苏苏便只能跟船上的舞姬们混在一起,如今倒是没有引起澹台明朗的注意,算是保住了性命。 但她听说澹台烬中毒、重伤还跌落墨河之后,担心自己的任务,所以找了个机会,偷了一条小船悄悄离开了大船,想要想办法找到澹台烬。 只是这艘大船怎么说也有澹台明朗在船上,黎苏苏偷来的小船虽然顺利下水,可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巡逻的侍卫给发现了,哪怕船上只有黎苏苏一个女人在,侍卫们依旧毫不犹豫地朝着黎苏苏射箭,黎苏苏没抵挡两下就因肩膀中箭同样跌落河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虽然澹台烬和黎苏苏二人先后坠入墨河之中,但黎苏苏好歹是个伪·天命之女,哪怕前头还坠了个“伪”字,可气运比澹台烬这个魔骨的容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因此她一落水之后在墨河河底被上古神玉倾世之玉所救不说,还被这所谓的上古神器认了主。 只是黎苏苏嫌弃这玩意儿乃是上古时期一个魔女用数万的仙髓炼制而成,乃是不祥之物,虽然戴在了身上,却没想过使用,因此在自己上了岸之后,便将这东西收了起来。 而黎苏苏念及将军府长辈的关切,上岸第一件事便是给将军府传信,她只是报了平安,谎称自己出门游玩,希望家里人不要担心。 盛国和景国不约而同地往边境增兵、运粮草,盛国和景国境内都有多地发生各种灾荒,所以边境只有小股小股的对抗,但双方都知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姜莘莘和时影虽然能使用法术促生植物,并选育优质的良种,然而其他人种下的粮食想要收获,三五个月的时间总是少不了的,各地饥荒的灾民又纷纷化身恶鬼,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都不会放过,所以哪怕姜家村距离京城不过百里,哪怕村里人及时组织了人手防备,依旧失去了大半青粮。 等族长求到姜莘莘这里的时候,姜莘莘已经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时影的好处这个时候就显出来了,他对族长说道:“按理来说姜家村村民的日子一直还算过得去,哪怕这些年灾民来了又走的不少,也没见村民有太大的损失,如今不管是族里还是村里都做得不错,怎么就非要莘莘一个出嫁的姑娘来援手了?” 族长原本根本不想走这一趟,说白了,救急不救穷的道理他比谁都懂,如今村里虽然有些人家有些困难,但远远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 他之所以被村里逼着走一趟,说到底就是为了试探! 第610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8 说实话,姜莘莘手中的存粮还真不多了,这些年她确实靠着将军府的名头在京城周边偏远一些的地方购置不少土地,可那个时候她还没如今的本事能在短时间内筛选出优质的良种,所以产量只能说很一般,养得活手底下那些庄户。 哪怕如今她即将完成筑基,可还是那句话,哪怕再优质的种子,从播种到收获,期间至少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她能得到的粮食短时间内也不会增加很多。 再说拿银子去市面上购买一途,这两年可不止粮食的价格一路升高,就连许多药材的价格都在飞涨,她哪怕经营有成,纵然一开始身家还称得上丰厚,可买粮买药哪样不需要花钱呢? 强势表达了他们只会在紧急情况下救急的意愿,时影和姜莘莘送走了族长,便开始商讨起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时影轻松给出了不少方案:“这第一点,咱们可以去深山里开采银矿或者金矿,然后用开采出来的金银购买粮食和药材;第二种,我们可以使用法力快速促生出粮食,药材也能促生,但比粮食耗费的精力要多,我倒是不建议促生药材;” “第三,我们多找一些人合作。” 时影不赞同姜莘莘单独行事,毕竟这天下可不是她姜莘莘的天下,姜莘莘也没有在人间称帝的意思,所以他的设想是让出一些利益多拉拢一些人,大家一起救济灾民。 姜莘莘明白时影的意思,她确实没有出头的想法,毕竟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要管理几个田庄和几间铺子还行,产业多了她自己都嫌烦,更遑论管理一个国家呢。 被姜莘莘第一个筛选出来的合作人选就是宣城王萧凛,这民间赈灾一事可不能脱离朝廷的支持,盛皇看起来就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但宣城王萧凛作为嫡出的皇子,又是诸位皇子中唯一封王的人,如今也就缺少一个太子的名分而已。 况且盛皇对萧凛的容忍程度确实比对其他皇子高多了,而且叶冰裳这些年哪怕出嫁以后也没断了施粥赠药的活儿,所以她觉得宣城王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修士的好处多多,比如给宣城王府的请柬,就可以不用亲自手写然后送上门去交给门房,而是直接用传讯符就好了,还能保证让萧凛本人第一时间看到,更加方便做出回应。 萧凛在看到时影的传讯之后也挺惊讶的,在他的印象中,哪怕他同为男子,在见到时影的第一时间也在惊叹他的容貌和风姿,然后因为自己看不透时影的修为,自动将时影归结为前辈那一行列。 哪怕他同样对姜莘莘有些另眼相待,他始终不明白为何时影作为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竟然会愿意正经迎娶一个凡人,似乎为了方便长相厮守,还手把手将姜莘莘也带入仙途。 所以萧凛只是略微想了想,就回复时影一定会赴明日之约。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萧凛就提着两样点心欣然赴约。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对时影投其所好,但叶冰裳却知道从姜莘莘身上下手最是方便,因此叶冰裳特意一大早就为萧凛准备了银丝糕和芋头糕,这两样都是姜莘莘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吃得最多的点心。 临出门的时候,萧凛还跟叶冰裳黏黏糊糊依依不舍,只是看着萧凛出门的背影,叶冰裳短暂地甜蜜过后,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萧凛两次抛下她去找旁人的情景。 收到萧凛送的点心,时影果真被讨好到了,收起了原本准备的普通茶叶,转而从自己袖里乾坤里取出了被他起名为“清心茶”的灵茶来。 这茶叶时影用得也十分小心,只在煮开的沸水里投入两三片,但这茶香很快就随着热气散发开来,萧凛深深地呼吸一口,赞道:“这茶,比逍遥宗里用灵气浇灌的灵茶更好几倍啊。” 时影将这称赞悉数收下,谦虚道:“这茶原本只是深山老林子里生长的普通茶树上采集而来,只是后来我悉心培养了一番,才让那茶树脱胎换骨。” “你且仔细品一品,这茶清心凝神的效果最佳,若是用得好,走的时候我送你一盒吧。” 用惯了好东西的萧凛也难以拒绝这茶香,顾不得茶水还烫嘴,他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入口满是清淡的茶香,等茶水划过喉咙都是茶香混合着清甜的味道,等到茶水滑下喉咙,果真有一股清亮之意萦绕周身,让他几乎有所有烦恼都被抛出去了的舒爽之感。 萧凛再次赞道:“这茶果真极为不凡,今日我便偏了道友的好东西了!” 时影也挺高兴萧凛能识货,但还没忘了今日请萧凛的意图:“今日请你来,的确是有大事跟你商量。” 萧凛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道友只管说,若我做不到的事情,我还能求助逍遥宗呢。” 这样的态度让时影心生愉悦,当即就说道:“我们夫妻二人这些日子以来用法力催生出不少良种,原本想要将种子卖出去惠及世人,可如今盛国境内四处灾荒,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之人来组织,怕是最终不能惠及真正需要它的人,因此我们夫妻便想到了宣城王殿下你。” 萧凛的确正直善良又有原则,但他只是不屑于去使用那些阴私手段,而不是个傻白甜,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身份地位比他低的人,天生会被他驱使。 既然时影强调了要让这些良种惠及真正需要的平民百姓,萧凛脑子里闪过好几种方案,最终也不能拿出一个让时影满意的答复来。 时影知道这事儿挺难做的,但他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法子,就看萧凛有没有勇气去采纳。 好半晌,一壶茶都已经喝完了,萧凛依旧不能拿出一个过得去的方案来,他见时影依旧不慌不忙地煮茶,顿时明白时影心中怕是早就有法子了,便拱手颔首请教:“道友想必已经有了法子,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时影再给萧凛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道:“这世上的平民百姓每每遇上灾荒,便无力应付官府的苛捐杂税,因此许多人便干脆拿着自己的田地投献给本地颇有势力的家族,让自己成为没有户籍的佃户,朝廷清查不出来的隐户,除了大家族里奴婢,剩下的大多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话萧凛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他顿时感到十分惭愧,从前他以为自己关照京城周边的灾民,又出京安排赈灾之事就算是爱民了,可如今看来,自己依旧还差得远呢。 于是萧凛亲自为时影斟茶,时影从善如流地接过,继续说道:“如今盛国境内多出灾荒,许多流民流离失所,而他们的土地便荒废了下来,我这边建议宣城王殿下不如将那些土地都买下来,甚至大可用自己的名头去吸引那些佃户的投效,这样才方便我们推行良种。” 第611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29 萧凛没兴趣将那些暂时无主的土地收归到自己名下,但时影劝告他道:“一个王朝的发展兴衰,往往跟土地的流转挂上了钩。” “或许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但这其中的规律是切实存在的。” “一个王朝的衰亡,必定是伴随着大量农民失去土地的现实。因为农民只能从土地里刨食,他们若是失去了土地,在外面又挣不到足够的银钱来糊口,那么只要一点火星,他们就会奋起反抗,推翻眼前不能带给他们一条生路的朝廷。” “或许如今你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今日我建议你还是将那些荒芜的土地收入自己手中,毕竟你的人品我不会看错,但要是换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恐怕就收不到那么好的效果了。” 萧凛依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时影看得出来他只会做出同意的选择。 姜莘莘在从时影口中得知了萧凛的表现之后,便拉着时影赶紧多催生一些良种出来,以免到时候萧凛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却不能提供足够的种子,那可就搞笑了。 不过,姜莘莘还是抽空跟时影嘀咕过盛国的前程,“若是宣城王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将国内的困境解决大半,来日景国一旦正式开战,盛国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时影很是看得开,毕竟算起来他可不是盛国或者景国治下的子民,对这两个国家的兴亡没有任何看法,若是没有姜莘莘,他恐怕顶多暗中救济一些百姓,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再点评两句罢了。 如今有了姜莘莘,他依旧不轻不重地说道:“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些个世家权贵,何曾考虑过底层百姓的死活呢?便是皇帝口口声声宣称自己爱民如子,其实大多不过是为了利益做出来的标榜而已,他们又何曾真正关心过百姓的生死存亡呢?” “对于他们来说,权力才是自始至终的追求,民心,不过是他们用来博弈的工具之一。” 眼下时间紧任务重,但凡他们夫妻二人中有一人愿意承担起这天下,便能大刀阔斧释放出被权贵世家们垄断的土地和知识技术,推动社会的发展。 只可惜他们夫妻二人都对人间权势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只能从眼前选取最合适的萧凛来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像是想到了什么,姜莘莘无奈地开口:“其实萧凛也没那么合适,他的确是个正直又善良,还知世故的人不假,然而他的身份和经历注定了,他在没有看到底层百姓究竟如何过活的时候,就无法共情于那些可怜的人。” “而且就算看到了,也共情了,他性格中的优柔寡断也会让他无法走多远。” 时影依旧不着急,甚至看姜莘莘为了那萧凛忧心心里还挺不高兴,但他自己也确实可怜天下百姓,只能勉强安慰姜莘莘道:“萧凛再不好,他隐太子的身份就是最好。” 横竖许多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姜莘莘在时影的安抚下倒也缓和了心情,还有空跟他讨论到底是红黄相配的马蹄糕好吃,还是黑白相配的颜色更得宜,说到最后,两人干脆分别做了好几种马蹄糕出来,端去陈妈妈跟前的时候,各自得了不少夸赞。 姜莘莘和时影这边生活和顺,想要做的事情也稳步推进中,就连叶冰裳被萧凛带着也进入了忙碌但十分充实的生活当中,她甚至都没空去伤春悲秋,去探究萧凛到底有没有将她放在第一位,又或者将来宣城王府会不会多一个正妃了。 甚至叶家都一改从前内宅闹腾不休的模样,叶啸本人直接在姜莘莘的建议下开办了一个“培训班”,收拢的学子都是朝中武将家里想要从军的子弟,和朝中其他官员家里也想从军的子弟,试图将自己一身打仗的本事,悉数教授给这些年轻人。 盛皇虽然对叶啸这样收买人心的举动不太满意甚至多有猜测,但自己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之后,他模模糊糊有了一些想法,并且还联想到了文官身上,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打破朝中权贵和世家对于知识的垄断。 京城里跟姜莘莘有关系的人里,唯一不好的恐怕也就姜纤纤一个人了。 她之前私自回去娘家又遭囚禁,按照时下的风俗,她的清白自然遭到了质疑,因此哪怕大长公主看在姜莘莘的面子上没有将她赶出府去,可叶凌宇这个见惯了酒色财气之人,早就将姜纤纤抛到脑后去了。 而姜纤纤自知如今举目无亲,若是自己不能立起来,恐怕余生只会无比凄惨,因此花费了大力气寻找了助孕的药物,又给叶凌宇下了助兴的药物,企图怀上一个孩子。 姜纤纤的行动力一向值得称道,这一次也一样,而且她运气着实不错,竟然求仁得仁,一个多月以后,果真怀上了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的到来遭到了将军府上下的无视,大长公主也只吩咐人保证她能安全待在府中,并未说过要保下她那孩子的话,所以府中便有人大胆出手,想要让姜纤纤干脆流产。 可姜纤纤的运气是真的好,虽然经此一劫虚弱得需要一直躺在床上养胎,可到底自己和孩子都保下了。 而且经此一事,大长公主也不好依旧没个态度,所以还真叫她将肚子保到了九月出头的时间,然后平安生下了一个看起来瘦弱,但只要过了三岁就能养好的儿子。 大长公主或许已经从叶夕雾和叶冰裳两姐妹的事情中得到了一些教训,待那孩子满月之后,便叫姜纤纤起了个乳名,然后就将孩子交给了叶凌宇的姨娘养着,一个月里只许姜纤纤去见一次。 姜纤纤原本想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她在将军府中的依靠,却没想到如今事情变成了这样,她多少有些心如死灰,又因为这个孩子,她的身体也不如从前健康了,甚至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还容易晕倒。 终于,她认识到了那个被她起名为长愿的孩子大约是不能帮她达成所愿了,所以便干脆静下心来将养身体,好歹将军府里从未苛待过姨娘公子和姑娘们,哪怕是被大长公主忽视、被叶夕雾仇视的叶冰裳,不止能学到该学的东西,还有余钱购买粮食出门施粥呢。 但大长公主却担心姜纤纤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尤其在她主动安生的时候,很难不让人猜测她这是示敌以弱,心里有更大的盘算呢,因此干脆以休养为借口,将姜纤纤送到了自己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养着。 第612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0 姜纤纤在受难的时候,当日跌入墨河的澹台烬倒是被黎苏苏救起,甚至后面在他面临被景国和盛国同时追杀的时候,也是黎苏苏一路上十分艰难地带着一个中毒的他,准备去往夷月族寻求庇护。 澹台烬当然不想去夷月族自投罗网,但黎苏苏却劝道:“你别因为月莹心和靳兰安两人就对整个夷月族失望啊。” 澹台烬想起月莹心和靳兰安二人,依旧心绪难平,“你只看到了月莹心和靳兰安,可实际上就连月影卫的副统领漆双都投效了澹台明朗,就这样你还说夷月族可信?!” 黎苏苏语塞,但很快就提起精神来劝澹台烬道:“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三个人背叛了你,但夷月族族人那么多,你还记得廿白羽吗?他对你可谓是忠心耿耿呢,连我都能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被他救下,这还不是爱屋及乌吗?” 对于黎苏苏的说法,澹台烬只能将信将疑,还不等他说点儿什么,就听黎苏苏又开口说道:“我也听说了,靳兰安也不是存心要背叛你的,当年她离开了你回到了夷月族,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为澹台明朗做事,都是为了救出她的女儿扶崖。” “我也不知道她的女儿被澹台明朗带去了什么地方,但也听说此前澹台明朗有意将一批犯人流放去荒渊,那荒渊乃是一处封印妖魔的秘境,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去荒渊一趟,如今你也不能离开我太远,不如我们就一起过去吧,路上不是正好要经过夷月族的族地嘛。” 澹台烬不想死,但眼下只能靠着黎苏苏才能保命,既然黎苏苏坚持要去夷月族,他也只能同意。 景国国内的情况其实不比盛国好多少,澹台明朗上位之后就大肆残杀朝中对他跟先皇后有过节的朝臣,纵然朝臣们一开始能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借口自我安慰一二,可随着澹台明朗大开杀戒甚至有了失控的苗头,他们难免对澹台明朗心生失望,便越发想念先柔妃所出的澹台烬来。 当然,他们私心里肯定有更多的算计。 澹台明朗一看就是个心志坚定不容易受外界影响之人,如今还有了刚愎自用的苗头,他们当然想要换上一个能听得进他们“劝谏”的皇帝,比如,自小在盛国为质,听说有些不学无术,在景国还全无根基的澹台烬。 景国的大臣们聪明,澹台明朗也不是傻子,明白只要澹台烬还活着,这朝堂上总会避免不了冒出来几个支持他的人,他也不是真的杀红了眼,且留着这些人暂且稳定朝局,横竖只要澹台烬没了,他们再多的小心思,还能去宗室里找一个旁支来替代他这个先帝唯一的儿子? 不过,鉴于此前澹台烬确实难杀的表现,澹台明朗直接派出了自己身边最为厉害的国师符玉,他澹台烬会一手夷月族的秘术,符玉所修的可是正统道法,两相比较,正好叫他看看到底谁高谁低。 符玉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澹台烬和黎苏苏原本想要取道盛国去夷月族,可没想到他们一路艰辛都快进入盛国境内了,依旧被符玉给追了上来。 而且符玉这一路上的动静可不小,盛国派来的人也想趁机捡漏呢,当然悄悄跟了上来,甚至还比符玉提前一天找到了澹台烬。 澹台烬之前哪怕排出不少毒血,可他如今失去了一只眼睛,整个人脱离了黎苏苏的护持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黎苏苏匆匆出门,将盛国的杀手引向了别的方向。 若是从前澹台烬对这个占据了叶夕雾身体的人不屑一顾,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才无奈妥协,那么在看到黎苏苏当机立断牺牲自己来保全他的时候,他难免被这样的黎苏苏触动。 也不知道黎苏苏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从墨河里得到的倾世之玉被澹台烬捡到了,这东西看着就十分不凡,澹台烬试探着吸收了一下,发现这玉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于是还记挂着黎苏苏安危的澹台烬当机立断决定吸收这玉里的力量,至少要让自己有力气将黎苏苏救回来。 而黎苏苏那头也果真遭遇了不测,叶夕雾本身也没有修炼的资质,她一身法术都施展不出来,只能勉强动用符咒,可即使这样也无力应对十来人的围攻,所以等到澹台烬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满身伤痕,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杀了一般。 澹台烬躲在一边直接召唤了血鸦杀了那些杀手,救下了黎苏苏。 黎苏苏见状,忍不住为自己和澹台烬感到高兴,她看起来没头没脑地动情地笑着对澹台烬说道:“澹台烬,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天生的坏人!”你变成那样,一定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失望了的缘故! 澹台烬有些不解,但心里挺高兴的,将捡来的倾世之玉拿出来还给黎苏苏:“你把这个弄丢了,我捡到了。” 黎苏苏高兴地接过倾世之玉,顺口为澹台烬解释道:“这个叫倾世之玉,乃是上古时期一个魔女抽取了数万仙髓炼制而成的宝物,但因为这种行为十分损伤阴鸷,因此无论谁动用了这东西,都会招来厄运,总之,使用者皆不得善终。” 说完,黎苏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拉过澹台烬的手腕就为他把脉,待确定澹台烬身上的毒被压制了大半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刚刚澹台烬还能赶过来救她,确实是因为动用这倾世之玉的事实! 看黎苏苏为自己担忧,澹台烬反而淡淡地笑着安慰她道:“对于我来说,活着或者死去,或许没什么差别,至于这东西招来的厄运,我想我的处境已经足够糟糕了,再遭也不过一死而已。” 黎苏苏对这样的澹台烬毫无办法,她深呼吸一口气,十分严肃地承诺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去,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让你活着!” 澹台烬更加疑惑了,原本他还想打听一下这个占据了叶夕雾身体的人的底细,现在看来倒是不必深究了。 都说了符玉最为难缠,十分不好对付,她只是稍稍一出手,就将黎苏苏按在地上打,而且看黎苏苏似乎十分护着澹台烬,如猫戏老鼠一般并不直接对澹台烬出手,只是一掌又一掌地逼着黎苏苏吐血,直到她再也支持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而澹台烬哪怕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也只能咬着牙放出一轮又一轮的血鸦,可血鸦这东西对付旁人十分好用,对上符玉的时候就没什么效果了,她甚至头发丝儿都不曾乱过,反而是施展这法子的澹台烬因为力竭,也摇摇欲坠。 第613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1 不过符玉终究还是大意了,竟然给澹台烬留下了吸收倾世之玉的时间,倾世之玉可是用数万的仙髓炼制而成,其中蕴含的仙力可想而知,澹台烬一站起来符玉就只能节节败退,最终打得她带过来的人手都躺下了,甚至连她自己也单膝跪地,眼看也将奔赴周围之人的后尘,她当机立断先行撤走了。 澹台烬有些力竭,但此刻还没有完全安全,他咬着牙先简单为黎苏苏疗伤,确定黎苏苏没有性命之忧,且很快会醒来之后,这才挣扎着搀扶起黎苏苏,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山洞暂时歇息一番。 等他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得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了,很快就躺在黎苏苏身边沉睡了过去。 而黎苏苏没多久也清醒了过来,等发现自己和澹台烬暂时安全了之后,便赶紧去查看被澹台烬收拢在腰间荷包里的倾世之玉,那小小的荷包里果然已经看不见倾世之玉的踪迹,她心头一凛,只觉得今日之事闹大了。 黎苏苏不傻,结合前后的情境,她当然知道澹台烬恐怕是为了逃命才狠心吸收了倾世之玉,想到这里,她轻轻为澹台烬擦去嘴边凝固的血迹,喃喃道:“澹台烬,既然你心中有情,我一定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变成灭世的魔神!” 可倾世之玉带来的反噬却不能让澹台烬来承受,因为他体内还有能让他变成魔神的魔骨,若是两相叠加,她可不能拿天下苍生来打赌。 所以最终黎苏苏咬了咬牙,用自己的眼睛换了已经变成了澹台烬另一只眼睛的倾世之玉,希望自己代替澹台烬去承担倾世之玉的诅咒。 所以等到廿白羽带领的剩下的月影卫找过来的时候,她决定只身前往荒渊去找剥离和消灭魔骨的方法,将澹台烬交给了月影卫。 虽然黎苏苏没有跟月影卫说起倾世之玉之事,但澹台烬醒来之后便发现倾世之玉已经不见了,加上廿白羽说黎苏苏已经离开,便想到了应该是黎苏苏取回了倾世之玉。 这个时候的澹台烬没有第一时间怀疑黎苏苏取回倾世之玉,是为了倾世之玉的力量,毕竟他身上的毒和伤已经好了,大概率是黎苏苏帮他处理的。 有了月影卫的支持,澹台烬也决定反击澹台明朗,所以找了个时间驱使老鼠大闹皇宫,吓得宫里的宫人们四处逃窜,也让澹台明朗十分没脸,宗室都颇有微词。 这老鼠一窜,就让澹台明朗的威信大减,澹台烬干脆趁机再上演了一次鼠窜。 这一次符玉站出来破了澹台烬的法术,可夷月族的御兽之术乃是跟魔神交易而来,算是根植在血脉当中,根本无从所破,她只能驱散被澹台烬召唤而来的血鸦,再说她之前还有重伤未痊愈,如今既要护住整个皇宫,还要分心担心澹台明朗的安危,相形见绌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以等澹台烬带着夷月族月影卫攻入皇宫之后,澹台明朗和符玉已经被困火海,澹台烬便干脆释放阵法禁锢了整个宫殿,让澹台明朗和符玉活活烧死在大火之中。 然后,澹台烬便以先帝唯一的血脉登基为帝,哪怕宗室和朝臣反对者如云,可他的手段也不是吃素的,杀了一波反对最激烈的人,又拉拢了一波中间派,剩下的人自然就老实了。 等澹台烬登基的消息传到盛国,盛皇大笑三声直接下令叶清宇出兵攻打景国。 萧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父皇,如今国内灾情未解,国库空虚,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啊。” 盛皇有点儿扫兴,但还是为朝臣和萧凛这个宝贝儿子解释道:“我盛国固然国力空虚,可景国也刚刚经历皇位更迭,新帝澹台烬还是从我盛国刚刚归国的质子,想必朝堂上并非铁板一块,若我盛国不能抓住这个时机,来日恐将攻守易型,对盛国大大的不利啊!”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萧凛继续劝道:“父皇,如今盛国兵马疲劳、粮草不足,贸然出兵不如养精蓄锐。” 盛皇已经决定出兵,甚至连叶啸都放出来用了,过后他对萧凛语重心长道:“朕知道如今盛国前景堪忧,可同样的,景国的境况比我盛国也只伯仲之间,这一战不是盛国开启过两年景国也会率先出兵,朕与澹台明朗乃至澹台烬都明白,此乃灭国之战!” 澹台烬比盛国更加需要一场胜利来宣告自己皇位的正统和稳固,萧凛的顾虑当然十分有道理,但放在此时无济于事。 劝不动亲爹,萧凛出宫之后便直奔姜宅来找时影拿个主意。 可时影一听萧凛要他为前线提供粮草一事,就赶紧拒绝:“我乃修士,修士若是介入人间王朝之间的战争,你应该明白会带来什么不可测的后果!” 萧凛哪里不明白呢,逍遥宗哪怕喜爱他这良才美玉,却也因为他盛国嫡出皇子的身份,让他无法修习那些亲传弟子才能修习的功法,哪怕他师叔庞宜之陪着他一起下山来,还做了个太常博士,那也是因为庞宜之自己需要下山历练。 而且庞宜之除了斩妖除魔,就不管其他的事情了,遑论介入两国之间的战争。 送走了萧凛,时影将萧凛今日所求告诉了姜莘莘一声,听时影第一时间表达了拒绝的态度,姜莘莘却觉得有些事情还说不定呢,“澹台烬会驱使鸟兽为他冲锋,而且还有个‘叶夕雾’搅和其中,我总觉得盛国的处境有些危险。” 若只是单纯的两国交战,那如今盛国和景国还真是半斤八两,想要彻底分出胜负,那必定只能落得个民生凋敝、荒草遍野的结局,她已经打定主意多救济不参战的普通人,也算是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了。 可澹台烬能驱使鸟兽为自己所用,萧凛又是个修为不算低的修士,“叶夕雾”夺舍而来也不知道想从澹台烬身上得到什么,这就为两国之战增添了许多困难和变数,姜莘莘几乎已经能看到最坏的结果了。 姜莘莘能看到的东西,时影也能看到,而且只会比姜莘莘看得更多更远,但他也不会因此对姜莘莘粉饰太平,而是认真跟她说起自己的看法:“若修士、神仙和妖魔当真出现在人类的战场之上,那我们便趁此机会将人间独立出来吧,如此方可保证人间不被那些外力所扰。” 姜莘莘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虽然拒绝了萧凛筹备粮草的请求,但粮草也不是真的就不准备了,他们还想救助那些不能上战场的老弱病残呢,少了粮食和药材可不行。 第614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2 景国遭盛国大军压境,朝中不少老臣还记得十几年前那场大败,他们若不是当机立断送出了眼前这位去盛国做了质子,怕是要赔好几年的赋税进去。 因此朝堂上大半都是请澹台烬退军自守的呼声。 可澹台烬却觉得既然景国和盛国迟早会有一战,那么不妨就定在眼下,横竖两国如今各方面的处境都差不多,劣势都非常明显,想必分出胜负要不了多少时间,百姓也能尽快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所以澹台烬直接下令亲征,要以举国之力与盛国分出胜负。 盛国这边得到澹台烬亲征的消息之后,盛皇直接册封萧凛为太子,下令让萧凛代替他远赴边疆亲征,与澹台烬对阵。 既然两国之间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萧凛倒也干脆利落地领了圣旨带兵出征。 这后方之事盛皇亲自来督办,叶冰裳这个新出炉的太子侧妃也将萧凛从前手中的事务全盘接手了过来,她要让自己成为萧凛的后手。 盛皇还未指定太子府,萧凛干脆就将宣城王府的牌匾换成了太子府,这倒方便了叶冰裳行事,如今两人多凑在一起交流外面的事情,感情倒是比新婚那会儿更加和睦亲密。 叶冰裳也从忙碌的这些事情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尤其她看姜莘莘出嫁之后依旧掌管着自己的生意,无师自通了女子不能将自己困于后宅的道理。 甚至,她从姜莘莘收养幼童和老人的举动中,窥探到了开启民智的重要性,只是如今她手头的事情太多,但她已经暗中将自己每年嫁妆的收益留出了一部分,就等着天下太平的时候,她要亲自督办一间既收男子也收女子读书的书院。 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将是一场大战,就连日常留恋在街上各处的纨绔子弟们都消停了不少,叶冰裳当然一心期盼盛国的胜利,更加期盼萧凛能平安归来,然后她会将她的想法都说给萧凛听,而萧凛也定会全力支持她。 战场之上,澹台烬果然先动用了夷月族的血脉秘法,召唤鸟兽为他做前锋,甚至一举将大将军叶啸都重伤在床,无力再战。 萧凛这个前锋之一倒是凭借一手法术抵挡住了鸟兽的突袭,可盛国这边依旧损兵折将丢失了一座城池。 消息传到京城,盛皇当然对叶啸十分不满,当着朝臣的面儿都多有微词,还严令叶清宇许进不许退,这让将军府上下都感到了十足的压力,便是大长公主也只能日日烧香恳求漫天神仙保佑自己的儿孙,最要紧的是,姜纤纤生下来的那个孩子,被大长公主以母子团聚之名,送出了将军府。 姜莘莘和时影已经收拢了不少边关出逃的流民,他们当中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壮年男子都被拉去从军了,好在如今粮草尚且供应充足,多数人对盛国依旧心怀希望,尤其萧凛那边抵挡住了澹台烬的鸟兽,更是让人精神振奋。 但其他人总是少不了想要逃去一个安生的地方。 要安置那么多人,少不得粮食,更少不得要将人拉出来做活儿,不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总有静极思动闹事的时候。 姜莘莘干脆将其中识字或者会算数的人拉出来,让他们去教授十岁以下不方便干活儿的孩子,不拘男女都教。 年轻一点的女人们若是会一门手艺的,也支持她们自己做事赚钱,要是什么都不会的,要么安排去工地上做活儿,要么就去给人烧火做饭。 年老的还能动弹的,也安排去灶上做些洗菜切菜的活计;不方便动弹的,那就去照顾三岁以下的孩子。 总之,就是要保证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有事情做,不会闲着胡思乱想。 时影还好,毕竟做了天界多年帝君,手底下掌管数万凡尘世界的一应事务,忙碌才是常态,他早就习惯了。 而姜莘莘哪怕天资聪颖还入了仙途,可时间长了总会有心力交瘁的疲惫之感,陈妈妈作为完完全全的凡人,且又上了年纪,那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差点儿大病一场。 但即使他们一家子已经这样努力了,也抵挡不住前线不断失利,听说澹台烬那边不止驱使鸟兽做为先锋,手底下还收拢了一只从荒渊逃出来的狐狸精。 庞宜之便是为了那只狐狸精赶赴了前线,时影掐算了几遍,可此界天界越发混沌,他自己倒还稳得住,姜莘莘却忍不住想要去前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影见姜莘莘有些急躁了赶紧拦住她:“莘莘,还记得我们的初衷吗?战争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延续,你我如今不能插手两国交战之事,如今能妥善安置那些流离失所之人,已经是极好的了。” 姜莘莘深呼吸几次平复好焦躁的心情,顺着时影的力道坐到他身边,但话一出口,依旧泄露了她强忍着的气愤:“可是我总觉得那些所谓的神仙妖魔早就下场了,甚至他们布下的棋子都已经就位,若我还想杀了那夺舍之人背后的神,如今就必须入局了。” 时影心疼极了,他乃是世外之人,若是没有姜莘莘这个牵绊,他甚至会这方世界的天道第一时间绞杀,如今能开出条件作为交换,已经是沾了姜莘莘的光,可对他来说,手上能少沾一点因果,就没必要造下杀孽。 姜莘莘就不一样了,虽然她的神魂也是来自世外,但既然是走了正经路子投胎而来,那此方天道就认定了她是自己人,甚至对于她这样的人的到来还十分欢迎。所以时影觉得自己跟天道那几条所谓的交换条件,其实他也只能给姜莘莘做个辅助,真正动手的人必须是姜莘莘。 可姜莘莘若是离开,眼下手里这一大摊子事儿除了他就再无人能接手,所以他只感到十分为难,“莘莘,我们或许可以等到战争结束?” 姜莘莘无语,“我不信你没有预感,若是错过了这场战争,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入局了。” 或者说,错过了眼下的时机,他们再想入局,恐怕就晚了。 时影心里已经同意姜莘莘独自奔赴边关做事,但还是忍不住挨挨蹭蹭依依不舍,姜莘莘只觉得时影如今这黏黏糊糊的模样叫人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呢,边关再远,也不够你一个时辰飞个来回的吗?” 时影大方承认自己被姜莘莘惯坏了,但不想改,“那怎么能一样呢?从前你哪怕不在我眼前,但我们依旧在同一屋檐之下,如今哪怕距离算不得远,我也不能转个身就看到你了呀。” 这边小夫妻俩还在依依不舍互诉衷情,荒渊那边,黎苏苏已经从即将消失的宙神禝泽口中得到了消灭魔骨的方法:一个梦、一滴泪、一缕丝。 宙神告诉黎苏苏:“那个梦就在不久之后;那一滴泪则是魔神因爱而流下的第一滴眼泪;至于那一缕丝,则助魔神打开心扉。” “到时候,那滴泪便能化作九枚神钉,只有将这九枚神钉都打入魔胎心头,方可毁掉魔骨,拯救三界四洲。” 第615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3 时影手里用来储物的法器不少,姜莘莘这一次出门意义重大,所以他不遗余力地为姜莘莘准备行李,恨不得自己也变小了,方便姜莘莘随身携带。 眼看着时影要将一座园子放入储物戒指,姜莘莘赶紧伸手按住时影的手,“我记得你刚刚才装了一顶帐篷进去,这比皇宫还大的园子就不必了吧!” 时影动作迟疑了一下,口中却振振有词:“出门在外的,那必定要准备充分些,况且你要去的可是边境,那边儿正在打仗呢,便是你荷包里鼓鼓的,很有可能也是有钱没处花呀。” 姜莘莘赶紧一把夺下那园子放到离时影最远的地方去,“那也不用准备这么大的园子啊!我是去办正事儿的,可不是游山玩水的,况且这么大的园子,得要多大的地方才放得下啊!” 时影委委屈屈地放弃了那园子,转头趁着姜莘莘不注意的时候,放了一座七间房还带前后院子的小院儿进去,这可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陈妈妈就更加夸张了,在问明白了时影准备的储物戒指具有保鲜功能,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什么样儿,拿出来的就还是那个样儿,她一边从外面各大酒楼里定制了不少席面儿,还从姜莘莘的口味出发从街边小摊子上采买了不少小吃,另一方面还将家里的厨房使唤的团团转,准备了不少外面买不到的东西。 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便是,陈妈妈将库房都搬空了一大半。 这还仅仅是入口吃喝的东西,陈妈妈念及出门在外的,衣裳也要多准备,也直接出门从各大绣房里采买了成衣,家里倒是没折腾,但也将姜莘莘的衣柜给搬空了带上。 长生系统在空间里看到时影和陈妈妈这样的殷勤做派,忍不住再一次骂起了姜莘莘不识货,结果到最后只把他自己给委屈坏了。 姜莘莘手持三毒剑,在一个清晨悄悄咪咪就出了城,没让时影和陈妈妈相送,还放弃了时影准备好的低调马车,只牵了一头大青驴就出了门。 至于姜宅里,等发现姜莘莘弃了不少东西没带之后,自然好一番鸡飞狗跳。 只是姜莘莘也没想到时影竟然很快就追了上来,不止追了上来,还将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也给带过来了。 姜莘莘欲哭无泪,时影没好气地搓了搓她娇嫩的小脸蛋儿,“你就放在储物戒指里带着又不费什么事儿,怎么就非不想带呢?” 看了看旁边的马车,姜莘莘全身心都在拒绝:“马车就算了,马匹我也不要,我没想过一下子飞过去,我还想看看这些普通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大青驴就正好得用。” 讲事实摆道理,时影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他又拿出了一幅画塞给姜莘莘,“这画里的人物必要的时候都能放出来给你做个帮手,不止如此,你若是无聊了,他们还能为你演奏歌舞,让你开怀。” 说着,时影就打开画卷让姜莘莘看。 姜莘莘乍一眼只看出来这就是一幅比较详尽的准备宴会的图,这正中便是厨房以及厨房外面的院子,左边稍微有花木遮掩的地方是一个戏台子,上面有正在排练的歌舞伶人,右边则是穿梭各处的侍女,手里都捧着瓜果茶点。 但仔细一看,这些人竟然都能对着姜莘莘眨眨眼。 姜莘莘觉得有趣,直接将这幅画接过来收入储物戒指当中,对着时影又亲又抱好一会儿温存,这才道别分开。 就这,临走前时影还给张罗了一桌子早席,四个冷盘、四样热菜、四样蒸点并一锅碧粳米粥。 然而外面的情况并不乐观,姜莘莘几乎一走出京城的地界,就发现周围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些,官道两旁的农田已经有些被荒废了,杂草明显比其他还在耕作的地方要茂密许多。 就算还在耕作的地方杂草也不少,可见并没有多少人力去维护。 姜莘莘的心情就变得十分沉重,但眼下她也只能先将这些情况记在心里,如今朝堂上下都忙于跟景国之间的战争,对于这些内务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精力来处理,就算她跟萧凛这个太子禀报,那也是白说。 这往边境一路走过去,哪怕姜莘莘只骑着一头大青驴,那也招了不少人惦记,谁让她哪怕持剑在手,也只是个单身在外的女人呢,这一波又一波的有心人让姜莘莘十分烦躁,偏偏不杀也不行,因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沾染了不少无辜性命之人,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越是靠近边境,这逃难的人就越多,也就越见不到青壮,只余下老弱妇孺了。 姜莘莘遇见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的人,只能暗中给点儿粮食和盐,以及合用的药丸子什么,再指点他们往自己的庄子去投奔,别的事儿暂时也做不了。 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大批人对她感恩戴德,这让姜莘莘感觉越发沉闷。 而且前线战事也也越发紧张,除了太子所带的人马还能不时传出好消息,其他几路人马从来都只有坏消息传来,听说后方大将军府已经接到了圣旨,若是叶清宇在前线战败,那么叶家就会被满门抄斩。 姜莘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盛皇这个人了,他雄才大略的时候当然也有,但唯独在针对景国的战事上面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如今他怕也是被逼急眼了,又或者说他就担心叶家因为“叶夕雾”的缘故干脆投敌,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在姜莘莘看来,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叶家越发离心,但或许站在盛皇这个绝对的高位者的角度,他只是在警告叶家分清楚敌我,提醒他们别生出二心呢。 姜莘莘准备先去一趟所谓的荒渊,看看那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去找“叶夕雾”。 既然有人从那么久远的时候就为“叶夕雾”布局,她跟着“叶夕雾”行动一定会有大收获! 姜莘莘不知道荒渊到底在哪里,但是没关系,她长了嘴的,只管在景国的地界四处询问就是了。 而她这一番大张旗鼓的做派自然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她打听荒渊的事情还很快就被报到了澹台烬面前,而汇报的人,就是被澹台烬抓来喂了夷月族秘制蛊毒的狐狸精翩然。 翩然抱着一大堆自己分好了的奏折去找澹台烬,顺便汇报道:“近日有人在城里大肆询问关于荒渊的消息,上一个主动问荒渊之人,还是叶夕雾呢。” 澹台烬瞬间就来了兴趣,问道:“那这一次询问荒渊消息的人,又是谁呢?” 翩然笑道:“她叫姜莘莘,是个盛国人,还是个修士。” 澹台烬已经许久没听到姜莘莘的消息了,但在他心里,姜莘莘的地位还不及眼前为他打工的翩然,却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人。 想了想,澹台烬吩咐翩然道:“既然她想知道荒渊的消息,你便将你知道的都告诉她吧,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看澹台烬颇有兴致,翩然也来了兴趣,高兴地应了一声就出门安排去了。 第616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4 翩然原本还想戏耍姜莘莘一番,但姜莘莘在城里四处撒网也不是白干的,荒渊那地方总有人影影绰绰知道一点儿消息的,所以没两天她就将基本路线整理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如何进去而已。 但是这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要她能靠近荒渊,还愁找不到方法进去? 所以等翩然自以为拿捏到了姜莘莘,准备去收割成果的时候,这才发现姜莘莘都已经准备走人了,于是赶紧乔装了一番,最后以百两银子的价格将关于荒渊的详细消息卖给了姜莘莘。 姜莘莘这边得到了详情就直接找了个僻静之地御剑而起,那头的翩然回去之后在澹台烬面前可委屈坏了。 澹台烬哪怕站翩然这个手下,也不得不承认姜莘莘做事一向干脆,“那位姜姑娘啊,当年可是为叶夕雾管理嫁妆的大总管呢。别看人家才开始修炼没两年的时间,从前她可是只靠着一手拳脚功夫,就能跟梦妖过上百招呢。” 翩然虽然面上对人类没什么偏见,但因为从荒渊出来之后遇上的唯一一个能让她勉强低头的人还是澹台烬,所以对于这个凡人姜莘莘,她如今可真是好奇得紧。 翩然继续问道:“我看她如今梳着妇人的发式,看起来已经成婚了,这成了婚的妇人,竟然还有机缘修仙呢?” 澹台烬想了想,确实想起了一个人,“她的丈夫我应该知道是谁了,不过我也没见过本人,因为那人出现的时候,应该是用法术遮掩了自己真实容貌的。” 翩然心头一紧,立刻提醒澹台烬道:“若是盛国真有这样一位修士,那么我们就必须防着对方也参战了。而且我们最好尽快搞清楚那个姜莘莘到底是孤身前来,还是她丈夫也跟来了。” “还有,她想要去荒渊的目的,我们也应该尽快搞清楚。” 看着翩然如临大敌的模样,澹台烬虽然没有完全被带着走了,但心里也确实重视起来了,但眼下姜莘莘既然能御剑飞行,可见修为不弱,要是安排不好,只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所以想来想去,澹台烬的目光就落到了翩然身上。 澹台烬说道:“如今这里修为不低的人只有你一个,不若你暂时先放下手头的事务,去查探姜莘莘的动作?” 翩然顿时浑身一僵,她可真是为了澹台烬好啊,结果到头来竟给自己招来这么多担子! 最终,翩然骂骂咧咧再一次来到荒渊之外,果真在这里找到了先行一步的姜莘莘。 姜莘莘见了乔装而来的翩然,立刻认出这就是给了自己详细消息的那个人,还有些奇怪呢,“婆婆这是不放心我?你老人家且放心,我既然敢只身来闯一闯这荒渊,那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装成了一个老婆婆的翩然被姜莘莘这态度搞得有些心梗,殊不知姜莘莘已经全身心防备她了。 翩然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劝姜莘莘道:“这荒渊乃是一处封印妖魔之地,传说这封印还是牺牲了一位神明才设下的,若是一个不好荒渊破碎,里面的妖魔顷刻间便要四散而出,到时候三界四洲恐怕就没有安生之地了呀。” 姜莘莘对这样的危言耸听充耳不闻,反而别有意味地看着翩然,问道:“不知婆婆是哪路高人?我得了你口中的消息便立刻御剑而来,落地到这里,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结果转头就又看到婆婆了。” 姜莘莘话音刚落就将三毒架在了翩然肩膀上,翩然被三毒散发出来的威势一震慑,就卸了乔装的法术,露出了真容。 姜莘莘见眼前之“人”是个狐妖化形而来的漂亮姑娘,就忍不住笑道:“我听说盛国大将军府的少将军曾经被一只狐狸精吸过精气,可他竟然舍不得要那狐狸精去死,反而竭力说服了宣城王殿下和太常博士放了那狐狸精一马。” “没想到今日我也有幸遇上一只狐狸精呢,不过我猜啊,你便是叶清宇遇上的那只狐狸精吧。” 翩然欲哭无泪,她一开始的确有为澹台烬着想的意思,可也不是没有想要趁机放个假轻松轻松的私心,因此这一趟出来她也只是一开始不太乐意,过了那一阵儿心里也就想开了。 但她没想到姜莘莘这个人居然不能以常理来论之,她不止拳脚厉害,还有一柄十分厉害的佩剑呢! 翩然讪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莘莘轻轻催动三毒,剑锋发出来的轻微剑气便在翩然白嫩纤长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痕迹,那是刚刚破了皮沁出一点血,却又没有更多伤害的伤痕。 翩然只觉得脖子上轻微一阵疼痛,再闻到了血腥味,心里惊讶于姜莘莘对灵力的控制,嘴上赶紧讨饶:“姑娘有话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姜莘莘可不会跟翩然客气,直接说道:“我要知道荒渊内部你知道的一切。” 翩然大惊失色,“难道你还想杀进荒渊不成?!” “不是我小看你区区人类,哪怕你如今算是个人物了,可荒渊比我厉害的妖魔多如牛毛,就连我能逃出来,那也是付出了两条尾巴的代价!” 翩然当然并不全是好意,她自诩了解姜莘莘这样原本身份地位不高,但突然一朝得势之人,所以这话听着像是在阻拦她去冒险,实际上却使的是激将法。 姜莘莘可不管这狐狸精耍的什么小手段,将三毒再贴近了些,再次逼问:“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你只需要告诉我这荒渊的来历就行。” 翩然心中大喜,面上却勉勉强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荒渊里封印的可都是上古时期之战过后遗留下来的妖魔,各个儿都是心狠手辣又修为奇高之辈,我在其中都只是个小辈而已,你若是进去了,连送菜的都不算。” 见翩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姜莘莘没趣地收回三毒,懒得跟这狐狸精废话,转身走向荒渊。 翩然被姜莘莘那最后一眼给鄙视了,心里当然不忿又上火,但只要一想到这人是主动去荒渊送死,她也只能流一滴鳄鱼的眼泪:“好姑娘,你且安心地去,若是你能侥幸留下半分尸骨,我拼尽全力也要替你收殓了,送到你丈夫手里头去。” 姜莘莘进去荒渊没多久,黎苏苏就牵着一个小孩子走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望着这边的翩然,还以为翩然是在等她,她迎上去动情地对翩然道谢:“劳烦你还在这里等我了,多亏了你的指引,不然我恐怕还遇不到扶崖。” 翩然稍微一愣,但眼珠子一转就反应过来了,她十分顺畅的地接过黎苏苏的感谢,随意地摆摆手道:“不用如此,我也不是一直站在这里。” 至于黎苏苏带出来的那个叫扶崖的小女孩儿,翩然看得出来对方也是夷月族人,便对黎苏苏建议道:“如今夷月族扶持澹台烬登上了皇位,这小姑娘既然也是夷月族人,你大可将她带去澹台烬面前邀功,或许能为你谋些好处。” 黎苏苏赶紧摆手:“我遇上扶崖纯粹是偶然,也没想过要借着扶崖来做什么。” 翩然却说道:“你也别着急拒绝,你自己或许没有求着澹台烬的地方,但你的家人说不定有,你还是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吧。” 第617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5 翩然知道黎苏苏肯定还不知道盛国率先向景国开战,而且目前盛国战事不利,盛皇多次向叶家施压的事情,自然十分乐意为黎苏苏解惑:“三个月前,盛皇趁着景国皇位更迭之际率先对景国出兵,只是如今盛国战事不利,盛皇已经传旨叶清宇,说要是他败了,叶家上下便要齐齐人头落地。” “可不是我小看那位少将军,实在是,再是精兵良将,总要叫人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啊。” 对于翩然来说,人类的事情跟她狐妖有什么关系?目前唯一的关系大概也就是她被澹台烬胁迫着在景国为臣吧。 黎苏苏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景国经历了皇位更迭之事,她紧张地问翩然道:“景国皇位更迭,那澹台烬有没有……” 她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她不知道澹台明朗作为一个皇帝如何,但看澹台明朗对澹台烬不死不休的态度,她觉得就算澹台烬对澹台明朗出手了,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翩然挺无语的,“感情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景国的皇帝已经换成了澹台烬吗?” 原本翩然对黎苏苏挺有好感,毕竟先前也是她给黎苏苏指明了进入荒渊的方法,而那个时候,黎苏苏对她是狐妖之事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还特意劝她既然逃出了荒渊,就别沾染杀孽。 可如今她实在有些搞不懂黎苏苏这个人了,她轻笑一声说道:“在你出来之前,还有一个人也进去了荒渊,这个人还是你比较熟悉的人呢,你猜她是谁?” 黎苏苏大惊,但仔细将自己熟悉的人盘算了一圈,也没个头绪,首先叶家人肯定都要排除,因为叶家人除了上战场的叶啸和叶清宇,其他人都在京城做人质;然后就是夷月族那几个熟悉的人了,但听翩然的意思,显然也不是。 翩然见黎苏苏连个头绪也没有,直接笑出了声:“哈,澹台烬还说人家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你搭理嫁妆呢,结果你居然——” 黎苏苏实在是意外,但想起姜莘莘眼下她既尴尬又后怕,她总觉得姜莘莘不是一般人,“我只是没想到小姜竟然会突然想要进去荒渊!” 翩然不去管黎苏苏到底如何看待姜莘莘的,反正她对姜莘莘的态度肯定是要随着澹台烬的态度走,“那位姜姑娘已经成婚了不说,如今还是个修为不低的修士呢,手里还有一把十分罕见的极品佩剑,哪怕以她如今的修为还不能全力催动那把佩剑,可人家有那神兵在手,斩妖除魔都不在话下。” 翩然这会儿平息了对姜莘莘的愤怒,又见姜莘莘头也不回坚定地走进了荒渊,倒是突然有些明白姜莘莘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只是这猜测太过匪夷所思,她自己也只当是错觉。 不过,对着黎苏苏,她倒是有些不客气地继续说道:“姜莘莘虽然刚刚入道没多久,可以澹台烬的见识,似乎十分看好姜莘莘的能力,就是不知道她入荒渊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以我浅薄的见识,反正她不可能为了破除荒渊的封印,放出其中的妖魔而来。” 黎苏苏这会儿已经没注意翩然到底说了什么,她表情凝重地看向荒渊之中她和扶崖出来的方向,这一路上她和扶崖虽然在宙神禝泽的护持下十分安全,可荒渊中遥遥传来的厮杀声和嘶吼声却绵延不断,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哪怕忌惮姜莘莘,黎苏苏也不禁担忧起姜莘莘的安危,“你我都知道荒渊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可小姜纵然有神兵在手,也绝不可能是那些妖魔的对手……” 翩然看了看已经面露疲态的小姑娘扶崖,不禁嘲讽道:“与其担心姜莘莘,你还不如担心担心这小姑娘呢,她一路走来肯定早就又饿又累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让她吃点儿东西歇一歇呢。” 黎苏苏要去安顿扶崖,翩然对此不感兴趣,给澹台烬传信说了自己的见闻和猜测之后,便干脆摸鱼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她宁愿在这里无聊等待姜莘莘出来,也不愿意回去澹台烬身边过那睁眼就是各种奏折和条陈的苦日子! 姜莘莘一进入荒渊,就享受到了跟黎苏苏一样的待遇——被宙神禝泽注意到了。 甚至宙神禝泽也现身来到了姜莘莘身边。 禝泽对姜莘莘是真的好奇,他发现自己只能看到姜莘莘的现在,完全无法窥探到她的过去和未来,甚至他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还被冥冥之中的存在给警告了。 禝泽就要消散了,他不想浪费时间,便直接问道:“小姑娘,你为何来到这荒渊?” 禝泽在打量姜莘莘的时候,姜莘莘又何尝没有在打量这位神明? 只是这所谓的神明当真让姜莘莘十分失望,哪怕他以自身为封印,将妖魔封印在这荒渊之中,为三界四洲的生灵换取了数万年的安宁。 姜莘莘轻叹一声,答道:“原本我自己也不甚清楚为何我就是想来这荒渊走一趟,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想要消灭这荒渊之中的妖魔,可如今我却觉得这妖魔并没什么可怕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如今是真觉得这荒渊里的妖魔并不可怕。 这话直接将禝泽给逗笑了,“小姑娘,你能一路平安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在暗中护持,可不是这里的妖魔对你手下留情。” 姜莘莘恭敬地朝禝泽稽首一礼,她当然知道禝泽这位神明暗中护着她,她十分领受这个情,这点儿小问题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其实走到这里,冥冥之中她已经有些明白为何魔神就是杀不死,为何魔神偏要灭世了。 所以她抬头就对禝泽说道:“请送我去见见魔神吧,或许我知道该如何安置这荒渊之中的妖魔了。” 饶是禝泽见过了不少大场面,也被姜莘莘这两句话给震惊地花容失色,“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魔神如今陷入沉睡,难道你想要去唤醒他吗?” “还是你觉得我还有余力保护你不被魔神所杀?!” 哪怕如今禝泽快要消散了,一身气势却也不是姜莘莘这样的菜鸟能支撑得住的,但架不住姜莘莘开了挂啊,挂逼出门还能少了保命神器? 时影放在姜莘莘身上的小物件儿第一时间就被触动,不止护住了姜莘莘不被禝泽释放出来的气势所伤,还激发了时影放在姜莘莘身上的那一缕神念。 这一缕神念可比如今的禝泽强势不少,禝泽的身形都晃了晃,消散的时间都提前了一点。 禝泽大惊失色:“你是谁?!” 神念先回头查看过姜莘莘的情况,确定她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这才抽空回答禝泽的问题:“一个修士罢了。” 禝泽只看得见姜莘莘和神念身上一片浓厚的功德金光,他还不想立刻就消散,所以按捺住动用法则的念头,厉声喝问:“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神念看向禝泽却带着明显的失望:“你们这些所谓的神啊,可真是连普通修士也不如,破坏力却比魔神更甚!” 第618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6 时影不想让姜莘莘跟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接触过多,那他的神念自然会忠实的执行本尊的意志,他知道魔神在何处沉睡,既然禝泽不肯送姜莘莘过去,那他亲自送将人送过去好了。 禝泽看着姜莘莘和时影神念离去的背影无能狂怒,而趁此机会,时影的神念为姜莘莘说起了魔神:“世界初开之时,都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景象,这方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一般来说,清气带给所有生灵的影响都偏向所谓的正面,而浊气自然刚好相反,带给任何生灵的影响都偏向负面,所以浊气便需要特别安置。” “魔神便是此界应运而生来吸收浊气的生灵,所以他的诞生便是伴随着无边的功德,只要浊气不散,魔神便不会死去,甚至天地之间能伤害到他的生灵也屈指可数。” 姜莘莘倒吸一口凉气,既是为了魔神悲催的命运,也是为了此方天道的胆大妄为。 她已经明白了魔神之所以想要灭世,大抵就是因为此方天地生灵的种类和数量增多,随之而来产生的“浊气”也增多了,而光靠他一个人已经有些处理不过来了,偏偏应该安抚生灵,减少“浊气”产生的所谓神明本身也出了问题,他们产生了不少私心,催生出来的“浊气”比别的生灵更甚。 所以魔神便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毁灭了这个世界,让世界重启好了。 等终于走到魔神跟前的时候,时影本尊也过来了。 他答应了此方天道要促成冥界的出世,想来想去,如今也算是个好时机,正好姜莘莘又铁了心要过来找魔神谈谈,他肯定要赶紧过来呀。 上古时候之战看起来两败俱伤,实际上魔神没有丝毫损失,哪怕看起来他为了走出荒渊创造了魔骨,还跟夷月族做了交易。 时影的到来当然立刻就惊动了陷入沉睡的魔神,他一张脸藏在漆黑的面具底下,等睁开眼的时候,姜莘莘甚至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完整。 但是没关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横竖时影和姜莘莘也不是过来看魔神长什么模样的。 魔神承载的气运和自身的功德都不是禝泽能比的,因此魔神能一眼看出时影来自另外一个中千世界,还曾位高权重知晓许多密辛,而禝泽连时影的现在都看不到,哪怕转世此界的姜莘莘,他也只能看到她的现在。 魔神饶有兴致地请时影和姜莘莘坐下,还拿出了自己收藏的茶水,“这个世界可真是无趣,不过见到你们二位,倒让我对此界刮目相看了。” 姜莘莘心头一凛,立刻就明白先前她和时影关于魔神的猜测大半成真了,这魔神就是因为吸收浊气太过痛苦,又痛恨于那些所谓的神灵反倒给他添堵,这才生出了灭世的念头。 不过好在这念头哪怕他已经开始付诸现实,也没有一蹴而就的打算,似乎他一边推进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边却又忍不住手下留情,希望有人来拯救这个世界,也拯救他。 时影顺着魔神的话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世界便如墨河的沙粒一般数不胜数。” 魔神听到这样的安慰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他背负的责任太重,便是毁灭了这个世界,他最多也只能保留一点真灵,便是世界重启,他依旧会应运而生。 但眼前的时影和姜莘莘确实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他干脆化去全身上下漆黑的铠甲和面具,变成了一个一身黑衣绣金的公子哥儿模样。 姜莘莘看着才看清楚了魔神的容貌,他毕竟承载着这个世界一半的气运和功德,容貌自然属于顶尖中的顶尖,在这方世界里,怕是只有天道化形才能比得过他了。 但最让姜莘莘震惊的是,澹台烬的容貌跟魔神像了至少六分,这说明澹台烬果真是被魔神特意诞生的生命,只是这背后到底是为了钓出当年那些所谓神明的后手,还是留给这天地的一线生机,那就不好说了。 而时影虽然对魔神有些怜悯,但却更加关心姜莘莘的一切,见她先是震惊后又皱起了眉头,便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这下子可不就将魔神的注意力引到了姜莘莘身上。 魔神得天独厚,又被天道亏欠,因此天道总是乐意给他开个后门的,姜莘莘的来历和目的不可轻问,但天道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姜莘莘的一切都告知了魔神。 而魔神这才知道,原来姜莘莘应该是来自一个比时影的来处更加广阔的世界,她这一路走来都不过是历练而已。正是因为天道接纳了姜莘莘来此历练,所以才能引来时影,祂们才有机会打破固有的一切。 再看时影对姜莘莘确实事无巨细的模样,魔神心里虽然挺厌烦这样黏黏糊糊的感情,但他只是对此敬谢不敏,并没有看不起别人的意思。 所以他能端起茶杯笑着说道:“今日便以茶代酒,祝二位心想事成了。” 时影听了这话也很高兴,与姜莘莘一起同样端茶回敬,大家一切都在不言中,倒是让一直监视这边情况的宙神禝泽很是摸不着头脑了。 一开始禝泽担忧姜莘莘好好儿一个姑娘就这样被魔神给弹指间灰飞烟灭了;后来窥见姜莘莘身边来了个厉害角色,他又担心对方跟魔神打起来会让荒渊的封印提前解除;然后他看到魔神竟然对姜莘莘和时影十分平和,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模样,他心里只觉得若是姜莘莘和时影被魔神所惑就不好了; 最后再看他们三人之间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可他费尽最后一丝神力也无法探知,他只能不甘地退去。 而魔神在感受到宙神退去之后,他忍不住扯着嘴角轻笑出声,“那些所谓的神啊,真是……” 不过,姜莘莘跟时影对视一眼,倒是想起了澹台烬身体里那所谓的魔骨了,于是姜莘莘对魔神建议道:“我听说你将什么魔骨送出去了,希望来日能借体重生,走出这荒渊困境。如今既然我们已经有了默契,不如你将那魔骨收回来吧,也省得多生事端。” 魔神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原本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创造一个不同出来,可如今你们的到来已经足够让我知道,我原本的想法应该不会成功。” 然后魔神便将自己万年前创造了一个蛟龙出来送去上清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也没想到那蛟龙虽然登神,还成了战神,却依旧困于所谓的情爱,半点好事也没做,更没能为上清神域创造一个未来。” 谁说魔神一上来就想灭世的? 他是反复挣扎过了,结果办法想尽了也没能改善这方天地的未来和自己的处境,他不还是一边动手一边留手了! 第619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7 魔骨送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尤其魔神本尊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于三界四洲的安危关系重大,所以哪怕他决意收回魔骨,那也要仔细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姜莘莘原本有些不满意,因为对上“叶夕雾”她总有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在迫使她尽快做出行动。 魔神见此也忍不住有几分惭愧,毕竟眼下姜莘莘和时影都是来为他收拾残局的,“放心,就算外人想要陨灭我的魔骨,那也要有人先能掌控它,而且还有其他苛刻的条件,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凡人成神。” 而时影则学到了姜莘莘从前的经验,除非本土生灵实在是推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出手帮忙,不然就只管出主意而已。 姜莘莘来这荒渊一趟,几乎所有的想法都有了落实之处,喜滋滋地跟时影手拉手一路走出了荒渊,两人就当着翩然的面儿黏黏糊糊地暂时分开,看得翩然只翻白眼儿,心里越发觉得自己从前拔除情丝之举还挺明智。 哪怕她心里还有些念着那个书生。 姜莘莘知道荒渊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是不一样的,别看她进入荒渊似乎没多久,但外界起码已经过了半个月的功夫,因此在这里看到翩然,她是真的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是被我胁迫,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咧,竟然在这里等我啊。” 翩然一双眼睛都快翻出眼眶了,张口就是嘲讽:“你还知道之前胁迫我了呀!” “而且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我在这里没离开,自然有我的道理,怎么就是等你了?” 姜莘莘不置可否,反正她也就是随口一说,翩然这狐狸精一看就是有主的,而且大概率还是澹台烬手底下的人,她可不认为澹台烬在两国交战的情况下,会对她有什么好想法。 姜莘莘转身就走,翩然没想到上一课还笑眯眯说话的人,变脸这么快,赶紧跟上去拦人:“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呢!” 姜莘莘头也不回,脚下也没怎么动作,但轻松躲过了翩然的动作,“我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翩然紧跟着不放:“怎么没有了?我就想知道你去荒渊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姜莘莘依旧没停下脚步:“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姜莘莘没有“叶夕雾”的消息,但她已经知道了魔骨就在澹台烬身体里,所以去找澹台烬肯定没错了,到时候“叶夕雾”也会主动现身,不用她刻意寻人。 黎苏苏将小姑娘扶崖托付给了一对儿无儿无女的老夫妇,还留下了一些银钱,又给扶崖留下了一封信和信物,交代扶崖将来若是想要学习法术,便可带着信和信物去长泽山拜师。 这扶崖就是靳兰安的女儿,被澹台明朗带过来扔进了荒渊,小小的一个人短短十来天的时间里就数次经历生死时刻,甚至若不是黎苏苏刚好遇上了她,她恐怕已经死于妖魔之手了。 所以扶崖对于温柔的黎苏苏很是依赖,并不想要离开黎苏苏,但她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知道黎苏苏非走不可,而且不方便带上她,她又不敢回去夷月族,所以只能同意被这老夫妻收养,心想大不了再过几年,她就去找长泽山。 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澹台烬差人给叶清宇送去了劝降的密信,顺便还让人去盛国京城准备带走将军府上下,然后景国的大军又向前推进了几座城池,几乎收回了在澹台无极手里丢失的领土。 景国上下士气大振,盛国这边不能算是节节败退,但就连萧凛带领的左翼大军也停下了攻伐的脚步,直接丢失了一座新占领的城池,盛国上下都认为颓势已显,有些人已经开始旁敲侧击想要让盛皇跟景国和谈,两国重新划定边界。 可盛皇打算孤注一掷,只是再去将军府宣旨催促的时候,才发现将军府已经人去楼空! 发生了大将军叛逃这样重大的事件,盛国上下的恶意和恐惧都朝着叶家宣泄而去,唯一被叶家上下给遗忘了的太子侧妃叶冰裳,就成了他们的发泄口。 叶冰裳在接到叶家叛逃的消息之后直接将自己给气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什么,她立刻行动起来,一边交代太子府上下接手她手中给萧凛筹备粮草的事务,一边悄悄安排自己去找萧凛。 从前只能勉强挡在叶冰裳身前的小丫鬟嘉惠,在帮着叶冰裳处理过不少事务之后,也能独当一面了,此刻哪怕形势危急,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帮着叶冰裳查漏补缺,配合叶冰裳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好。 当天夜里,叶冰裳就带着太子府上的亲信出了京城,直奔边境萧凛的驻地而去,而盛皇在收到消息之后,虽然暴跳如雷,但却没有派兵去追击叶冰裳,而是派兵包围了太子府,名为幽禁,实为保护。 边关,等翩然回到澹台烬身边的时候,就立刻接到了去劝降叶清宇的任务。 翩然对叶清宇确实有几分不同,但也仅仅是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同,她想了想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见到了叶清宇也只是告诉他,澹台烬虽然与盛皇同样为帝,但二者却有本质的不同。 翩然说道:“此战本就是盛皇率先挑起,便是如今,景国和盛国依旧灾害连天民不聊生,而按照如今的形势发展下去,两国最终只会融为一个国家。盛皇穷兵黩武,而且已经老迈,却又不肯放权,两国百姓只有在澹台烬的带领之下,才有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你若接受我们景皇的拉拢,好歹能救下你身边的将士和你身后的百姓,若是一意孤行放任盛皇继续一意孤行,便是盛国侥幸获胜,那也只会是惨胜,盛国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国力。” 对于翩然的突然到来,叶清宇当然喜不自胜,可没想到翩然竟然是来劝降他的,他痴痴地看着翩然娇媚的容颜,只觉得浑身冰凉。 可对于投降澹台烬一事,却不是他一拍脑袋就能做下的,“我叶家世受皇恩,迦关背后就是无数盛国百姓。盛国如今水深火热,可景国也不遑多让,都说两害取其轻,可孰轻孰重却不是你一言决断。” 翩然没想过自己几句话就能让叶清宇倒戈,澹台烬更是不做此想,最后翩然只将澹台烬的亲笔书信留下,就乘着夜色回到了澹台烬身边。 两人说完了正事儿,翩然想起了姜莘莘和时影黏黏糊糊的模样,又想起当初“叶夕雾”可是千里迢迢从盛国京城追到了景国,算算“叶夕雾”的脚程,如今差不多应该到了这附近,便对澹台烬说道:“既然咱们要劝降叶清宇,那陛下昔日跟叶夕雾小姐的婚事,能拿来用一用吧。” 澹台烬的确在找“叶夕雾”,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已,但翩然又跟周围人都不同,还上报过之前在荒渊外面遇上过“叶夕雾”和一个孩子的消息,他直直地看着翩然不说话,让翩然一肚子看好戏的小心思只能胎死腹中,没好气地禀报道:“属下只是觉得以‘叶夕雾’的脚程,她应该很快就要现身了。” 第620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8 事实上,不止黎苏苏快要现身了,就连姜莘莘也早早就摸到了澹台烬身边,只是她毕竟有时影友情提供的各种好用的法器,澹台烬和翩然境界不够,不能发现她而已。 原本姜莘莘不太明白为何魔神不选当下澹台烬还未将魔骨融为己用的时候,就将魔骨取出来,再次看到澹台烬之后,她才明白,原来魔神的算计果真被那些所谓的神明看在了眼里,并且将计就计,企图用一副魔骨来成就他们自己的庞大功德,所以他们在魔骨上设下了禁制。 魔神虽然能强行将魔骨取出,毕竟那东西原本就是他弄出来的,但魔骨却会因为强行被取出来而爆发毁天灭地的威势,其破坏力,比他当年设下的能将三界生灵一起送走的同悲道也不差什么了。 二者的区别只在于同悲道一旦开启,三界的生灵会在九九八十一日内化为灰烬,天地之间再无半分生机; 而魔骨爆炸释放的威势破坏力,会在几个呼吸间将盛国和景国加起来那么大的地方夷为平地,最要命的是同时释放出来的魔气,这些魔气会不断感染任何活着的生灵,将他们变成不生不死的物种,然后互相残杀,直到天地间再无能被感染的事物和生灵。 不止黎苏苏得到了那所谓的“一场梦、一滴泪、一缕丝”的办法,姜莘莘也被魔神告知了促生魔骨脱离澹台烬身体的办法,只要澹台烬真心实意地放弃魔骨,她就能将魔骨取出来。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澹台烬恐怕不会轻易放弃魔骨,他甚至有些享受拥有魔骨这样的大杀器的日子。 很快,澹台烬就私下里跟叶清宇见了面,而两人一见面根本没寒暄,澹台烬就对叶清宇说道:“盛皇多疑,忌惮叶家功高,叶家早已危如累卵,不然为何叶家在还有大长公主坐镇的情况下,两位小姐吵架这样的小事,都能传遍京城。” 叶清宇早就想缓和叶冰裳和叶夕雾这两位姐姐之间的关系,只是他发现家中上下似乎都捧着叶夕雾,而视叶冰裳这位长姐于无物,他还来不及多做一点什么,这姐妹俩就先后出嫁了。 可即使对心里对盛皇有了芥蒂,叶清宇依旧不打算投降:“叶家上下生在盛国长在盛国,所有权势也都来自于盛国,如今盛国危难,我叶家不可能背弃盛国。” 澹台烬对叶清宇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继续劝道:“若是两国开战以前,叶家尚能安享君恩,只管上交兵权,做个普通权贵,如今不提天下百姓的困苦艰辛,只说驻守迦关的将士,他们可还愿意为一个昏庸短视之君枉送性命?” 叶清宇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但面上一点不露,依旧是一副必定要为盛国尽忠的模样。 澹台烬却知道用天下百姓来说服叶清宇,“两国交战本就霸道,若你不能顾惜百姓的死活,那盛国还有谁能心怀仁义呢?” 最终,叶清宇还是被澹台烬说服,亲自打开了迦关的城门,迎了澹台烬入城。 而澹台烬果真对迦关上下秋毫无犯,这让叶清宇和手下两位副将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然后澹台烬便亲口告诉叶清宇,他已经派人接到了叶家上下,不日就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叶清宇便直接对澹台烬下跪称臣。 姜莘莘隐藏在一边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个不小心就泄露了呼吸,澹台烬立刻吩咐亲卫包围了这将军府,姜莘莘无奈现身。 叶清宇还记得姜莘莘,“小姜?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莘莘扯出一个冷笑,“二公子好,只是我想问一问二位,这叶家上下,可有大小姐叶冰裳包含其中?” 叶清宇倒吸一口凉气无法言语,姜莘莘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所以,就因为她叶冰裳已经是太子侧妃了,你们就觉得你叶清宇投降,叶家上下从京城消失,她光靠一个太子侧妃的头衔,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澹台烬及时站出来为叶清宇解围:“姜姑娘,想必你比我和叶将军更加明白盛国太子对叶冰裳小姐的感情,而且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侧妃在闺中之时并不受将军府待见,所以但凡盛国太子强势些,叶冰裳小姐必定安稳无虞。” 姜莘莘无话可说,但澹台烬却觉得她只问叶冰裳,便是对他招降叶清宇和保全叶家上下之举的赞同了。 因着姜莘莘没有直接的反抗之举,澹台烬倒也没有将夷月族蛊毒的手段用在她身上,等回了住处,澹台烬还试图招降她。 澹台烬说道:“姜姑娘在盛皇与我之间选了我,那你也该对我多些信心,至少我不是盛皇那般刚愎自用又昏庸之人。” “况且我看姜姑娘也不是那般食古不化之人,只要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过上没有盘剥的安生日子,他们恐怕并不在意自己是哪国人,那龙椅上坐着的又是谁。” 姜莘莘没想到澹台烬还有这样的见识呢,但除非他立刻放弃魔骨,否则她无法相信他会成为他口中那样的帝王。 见姜莘莘依旧不言不语,澹台烬便略过刚刚的话题,转而说起了荒渊之事:“先前听我手下说起姜姑娘你去了荒渊一趟,那荒渊可是一处封印着上古妖魔的凶险之地,不知姜姑娘你去荒渊,到底所谓何事?” 姜莘莘仔细观察澹台烬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说起了魔骨之事:“我去荒渊,去见了魔神,向他求一个解决魔骨的办法。” 魔骨! 澹台烬突然想起“叶夕雾”先前也说要去荒渊,而且翩然说了,姜莘莘进入荒渊的时候,正是“叶夕雾”从荒渊出来的时候。 姜莘莘自称去荒渊找魔神要解决魔骨的办法,那么“叶夕雾”呢?她会不会也是为了魔骨而来呢? 澹台烬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甚至都没有继续跟姜莘莘说下去的意思了,便匆忙让翩然给姜莘莘收拾一个地方安置,就打发了姜莘莘。 翩然见姜莘莘神情凝重,又见刚刚澹台烬似乎对她没那么大的好感了,便凑上前准备找回场子:“姜姑娘不是还入了荒渊见了魔神吗,怎么这会儿竟被我们陛下擒住了?” 对于翩然这个见缝插针就要挑衅两句的性子,姜莘莘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犯到自己头上就不太妙了,于是翻了个白眼儿,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顺水推舟主动留下来,别有图谋的呢?” 翩然先是一惊然后又瞬间放松,“那你还敢大大咧咧在我面前说这话!” “要我说呀,就算你打算为盛国打探咱们这边的消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呢,陛下可不是什么好欺瞒之人。” 姜莘莘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我说了真话你又不信,别等东窗事发,你又来我跟前气急败坏,气坏了身体。” 第621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39 叶家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叶清宇面前,谁也没有提起叶冰裳,大长公主只关心叶夕雾,但她又不得不告诉叶清宇如今大家所见的“叶夕雾”,内里其实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大长公主终于后悔了:“从前我宠爱夕雾,一来是因为愧对你们娘,二来是因为我知道夕雾只是脾气大些,其实当真不坏。我一直盼着她能懂事,可如果这代价是要她的命,我宁愿她……” 大长公主泣不成声,一边后悔一边自责,因为她确实没有发现半枕山之后的“叶夕雾”竟然已经换了芯子,明明连姜莘莘这个婢女都能发现她心爱孙女的不对劲。 叶家其他人还好,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可叶清宇这边却被瞒得很好,他乍一听叶夕雾已经没了,如今占据她身体的是一直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鬼,他忍了又忍,转过头的时候终究还是有眼泪落在了衣襟上。 叶啸见儿子失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边伸手安抚亲娘,一边自责道:“为父昔日也是因为愧对你们母亲,所以对夕雾便有些宠得没边儿了,可为父当日见那野鬼懂事,竟也只觉得老怀甚慰,丝毫没往夕雾被占了身体的方面想!” 其实叶啸还好,对于全家上下放弃了长女叶冰裳一事并没有难过太久,毕竟他自己也的确更加偏爱嫡出的两个孩子。 只有大长公主此刻也在深深的后悔,后悔当初对叶冰裳做得那样绝对,尤其是在被告知叶夕雾已经不在了,还被旁人占据了身体的消息之后。 叶清宇心里只觉得更加不堪,他没想到到了如今,自己敬爱的祖母和父亲,竟然也丝毫没提叶冰裳一句,反而是姜莘莘一个无关之人,在为叶冰裳和叶夕雾抱不平。 叶清宇再是自责不堪也改变不了现状,只能先尽心将叶家上下安顿好了,再说其他。 澹台烬并没有拦着姜莘莘跟外界联系,尤其没拦着姜莘莘给时影传信,姜莘莘也没觉得此事有什么需要避讳的,甚至当着澹台烬的面儿给时影报平安。 等姜莘莘看着传讯符远去,回转头来就听澹台烬好奇地问道:“姜姑娘,你这传讯的法子似乎跟我见过的都有所不同,方便讲讲吗?” 姜莘莘只当没听见澹台烬的试探,就事论事:“景皇应该知道这些都是各门各派的秘法吧。” 法不轻传,没有人比姜莘莘更加明白垄断的恐怖之处了,哪怕她自小在将军府就得到了不输于叶冰裳和叶夕雾的培养,甚至更因为自己有这样的经历,她才明白时影这样的人的可贵。 澹台烬亲手为姜莘莘倒茶,一点看不出来自己被小小地冒犯了一下,依旧是那副微笑着的样子。 “姜姑娘既然来了景国,这是否能说明你对景国更加看好一些呢?” 姜莘莘也学着澹台烬的模样微笑着说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澹台烬脸上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些,“并非我自恋,而是一开始我就知道姜姑娘你,根本就是为了我而来。” 姜莘莘不置可否,直接点头承认:“没错,我确实是为了你而来。” “一开始我并没有将你这景国的质子看在眼里,只是担心你的身份会给将军府带来许多麻烦,但看你长在宫里快二十年,居然大字不识一个,便动了些恻隐之心,挑动了二小姐让你读书。” 澹台烬直接双手端起茶杯郑重道谢:“此事当时我尚且看不明白,但后来书读得多了,懂的道理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姑娘的一番好意。只是我与姑娘接触的时候少,在将军府之时我身无长物,也给不了姑娘任何报答。” “如今我已经做了景国的皇帝,但凡姑娘开口,只要于景国百姓社稷无碍,我必定不会推辞。” 姜莘莘摆摆手,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刚刚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铺垫而已,“所以你应该也知道二小姐其实已经换了人吧。” 澹台烬点头认下了此事,姜莘莘便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叶家对你也算有恩,那么我这里有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澹台烬猜到这件事应该跟“叶夕雾”有关,而且姜莘莘特意走一趟必定也是为了查探“叶夕雾”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完全可以合作,“姜姑娘请说。” 姜莘莘便直接说道:“我想到那个占据了叶夕雾身体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说得更清楚一点,是她到底想要对你做什么。” 澹台烬似乎不意外,甚至已经想到了“叶夕雾”或许就是为了他身体里的魔骨而来,毕竟魔骨自己都说了,拥有它之后,他就能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而魔骨显然并不属于世俗意义上善良的一派,澹台烬认为“叶夕雾”或许就是被魔骨祸害的一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有这样的机缘占据了叶夕雾的身体,如今更是一心想要他活着。 知道了姜莘莘的来意,澹台烬对姜莘莘就没那么防备了,虽然他对于自己的事情和相关猜测一个字都没提,但私下里已经开始在盛国境内放出了姜莘莘在景国做客的消息,用来打击盛国民众对盛国朝廷的信心。 澹台烬这边的小动作很快就被时影查探到了,时影几乎是立刻就悄悄来到了姜莘莘身边,两人见面之后时影第一时间先分心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然后确定姜莘莘没有丝毫不适,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时影拉着姜莘莘在远离窗户的地方坐下,这才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思念和担忧:“要不是手头总有事情不断,我真是恨不得日日飞过来陪着你,这样你便是被澹台烬软禁在此地,我也不用总是担心了。” 盛国如今乱的很,叶清宇投敌、叶家全家失踪,犹如山一般的海浪打向盛国那艘已经快要分崩离析的大船。 甚至有了叶家做了出头鸟,不光民间有人往景国偷渡,便是盛国的权贵也都派人悄悄潜入景国,企图通过两头下注的方式来保存他们拥有的权势地位和金钱。 两人有好些天没见面了,姜莘莘也想念时影和陈妈妈,原本她就没想过带全家人搬到景国来,如今再听时影说澹台烬竟然将对叶家用过的手段也用到了她身上,顿时连最后一丝犹豫都打消了。 她真的不介意被时影带着飞回去再盛国京城亮个相,打一打澹台烬的脸。 不过眼下还是“叶夕雾”和魔骨的事情更加重要。 姜莘莘说道:“我已经对澹台烬坦承了来意,澹台烬也知道如今在叶夕雾身体里的人,不是那个跟他拜过堂成过亲的人了,甚至看起来他对如今这个人眷恋更多,感情也不一样。” 时影轻笑一声,说道:“我倒是有些明白那些所谓的神明到底是如何算计魔骨的了,看来他们准备用情劫来忽悠澹台烬放弃魔骨。” 姜莘莘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澹台烬天生冷情,哪怕如今对外装的好,其实对万事万物并不上心,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那么做的。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安排了什么,才能促使澹台烬生出情根呢?” 第622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0 姜莘莘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澹台烬在得知盛国临阵换将,原本作为左前锋的太子萧凛竟然携叶冰裳这位太子侧妃亲身上阵的消息之后,便将主意打到了在墨河底下发现的一具妖骨上。 澹台烬还交代翩然道:“我需要更多妖魔来充盈自己的力量,如此方能保证我们在跟萧凛对阵的时候,不落下风。” 翩然是见识过萧凛和庞宜之的修为的,她如今断了两条尾巴伤势还未完全恢复,对上一个萧凛当然绰绰有余,但再加一个庞宜之就很是吃力了。 所以翩然答应得十分爽快,并没有因为澹台烬点名要妖魔来供他修炼,她就心生不满。 见翩然没有半分勉强,澹台烬便将墨河河底有一具哪怕化作白骨依旧威势不减的蛟龙之事说了出来:“墨河河底那具蛟龙遗骨我有大用,准备一下,我想尽快过去一趟。” 翩然依旧一口答应,只是又说起了黎苏苏和姜莘莘的事情:“那‘叶夕雾’之前出城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样子似乎就是往墨河的方向而去,咱们要不要干脆将那位姜姑娘也带上?” 澹台烬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姜莘莘也带上,“姜姑娘不一定会为我们提供帮助,但她一定不会看着我去死。有她在身边,就算遇上了萧凛我算有个人质,还能多一条命呢。” 黎苏苏确实比澹台烬先一步到达了墨河,因为她已经听说了叶家上下都被澹台烬接来景国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为何,先前她还记着给将军府去一封信报平安,如今家里人近在眼前的时候,却不敢去见他们了。 所以她决定暂时不去见她祖母和父亲,转身去往墨河叶清宇的驻地。 澹台烬这边一动,对面的萧凛就得到了消息,他也收到了墨河河底有一具蛟龙遗骨的消息,更是查探到了澹台烬有一手吸取旁人的力量为己用的术法,所以担心澹台烬掌握了蛟龙的力量,会对盛国眼下的形势更为不利,所以赶紧带着庞宜之轻车简旗直奔墨河。 姜莘莘没有来过墨河,如今或许是时机到了,她光是站在河边就能看到水底不断涌动的妖气和仙灵之气。 看来这墨河河底有大妖即将渡劫,只是不知道他们一行会不会对那大妖的劫数产生什么影响。 澹台烬带着姜莘莘和好几个术士直接来到了那蛟龙的遗骨旁边,随着术士们的施法,姜莘莘突然发现原来要渡劫的大妖竟然就是这已经变成了白骨的蛟龙,而周遭灵气震荡,白骨之上竟然慢慢开始长出血肉! 姜莘莘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断术士们的施法,先看看这蛟龙到底什么情况,因为她担心贸然行动会打扰这蛟龙渡劫,但澹台烬只让术士们加快进度,自己则走到一边跟“叶夕雾”寒暄。 黎苏苏也发现这蛟龙并未死去,如今甚至正在复苏,她想要打断术士们的法术,却被澹台烬给挡住:“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黎苏苏占据了叶夕雾的身体,本就心虚,如今被澹台烬一问,就忍不住露了怯:“我还能是谁?我是叶夕雾。” 澹台烬郑重地再次问道:“你不是叶夕雾,这里没有旁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黎苏苏看向站在一旁的姜莘莘,再看向面如冠玉丝毫不输萧凛的澹台烬,她终究无法在有姜莘莘存在的情况下,对澹台烬坦承自己的真实身份。 姜莘莘可就没什么顾虑了,直接对黎苏苏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叶家二小姐叶夕雾,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任务而来。” 黎苏苏顿时语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有澹台烬在眼前的时候,她当然能告知澹台烬自己的姓名,也能告知澹台烬自己是为了他而来,但有姜莘莘在场,她还能这么说吗? 就在姜莘莘跟黎苏苏僵持不下的时候,萧凛带着庞宜之一起出现,还打断了术士们的施法,然而他们来得太晚,蛟龙已经被唤醒,而且还真正触发了劫数,对方成神还是成魔便在此一举了。 随着这蛟龙的苏醒,澹台烬却第一时间表现出了异常,他甚至开始站立不稳,黎苏苏紧张得搀扶着他,眼前她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萧凛和庞宜之。 黎苏苏冲庞宜之问道:“是蛟龙在影响澹台烬,我们该怎么办?” 庞宜之不知道澹台烬身负魔骨,而蛟龙竟然也被魔骨影响,周身开始萦绕着黑色的不祥之气,他强行掐算了一把,好在有了不错的结果:“如今蛟龙已经开始渡劫,若是想要阻拦蛟龙入魔,就必须有人进入蛟龙的梦境,对他加以干涉,让他尽快清醒过来。” 黎苏苏咬牙,将澹台烬轻轻安置好,果断转身进入了蛟龙的梦境。 庞宜之担心黎苏苏不能成事,跟萧凛对视一眼一起跟了上去。 被落在最后的姜莘莘想了想,她决定去看看这所谓的梦境,也跟着走了进去。 随着眼前白光一闪,姜莘莘便忘记了自己是姜莘莘,只记得自己是这上清界战神天昊的独女,腾蛇族圣女天欢了。 天欢作为腾蛇一族的圣女,仙髓竟然除了火属,还多了一个水属,这水火不相容,便让她哪怕资质顶尖,修为也十分拿不出手,让战神天昊在陨落之时还要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徒弟,蛟龙冥夜,才能安心。 从前天欢没觉得自己仙髓水火不容有什么太大的不方便,如今等冥夜再次出关之时,她虽然依旧笑语嫣然地跟冥夜闲聊,心思却已经飞远了。 冥夜本身并不注重这些小细节,或者说他对天欢的感情并没有到为她事无巨细地关心那一步,所以两个貌合神离之人,在上清界所有神仙眼中,都十分相配。 得知冥夜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天欢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忍不住对冥夜坦承了自己的想法:“冥夜哥哥,我想再试一次,我不想只是看着大家上战场,而我只能远远地站在大家身后,我也想为三界四洲的安宁出一份力。” 冥夜当然赞同天欢修炼之事,但他担忧天欢贸然行动反而会伤到自己,所以迟疑地说道:“欢妹可是有了切实可行的办法解决仙髓水火不容之势?不如你先说与我听听,我拿去跟大家一起推演一番,若是不会伤害到你自身,我也希望跟欢妹一起联手杀敌呢。” 天欢哪里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她只是心绪不宁所以想要找个借口逃开而已,但看冥夜对自己这样关心,她心底里多少有些羞愧。 可就算如此,她依旧坚持回去腾蛇族族地,“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我想着既然仙髓乃是天生的,上天总不会看着我浪费这样的资质,我只管静心凝神,说不定哪点灵光一闪,就有了头绪呢。” 冥夜听天欢是要回去腾蛇族族地,倒也没坚持不放人,只是收拾了好些可能用得上的天材地宝,亲自将天欢送去了腾蛇族族地。 第623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1 天欢离了上清界回到了腾蛇族族地之后,心中那种憋闷的委屈之感总算散了一大半,她跟冥夜说了要回来闭关,完全是真心话,只是隐瞒了另一半的想法,她就是躲着冥夜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她对冥夜还满心满眼的喜欢爱慕,如今却只觉得待在冥夜身边都是在自讨苦吃了。冥夜待她一如既往,是她自己的想法发生了改变,所以她也不能说冥夜的不是,只能暂时离得远远的,等自己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整理好就好了。 天欢回来之后,就受到了腾蛇族的一致欢迎,毕竟她还是腾蛇族的圣女呢,从前的族长便是她的亲爹,上清界的战神天昊。 大长老寒暄半晌,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出了口:“我看着那冥夜对圣女你依旧不错,圣女为何突然回来,可是在上清界受了气?” 说着就要拔刀而起,准备冲上上清界为天欢讨个公道。 天欢赶紧将人拦住,“不关上清界谁的事儿,是我自己想要回来闭关。从前我跟在父神和冥夜身边多有耽误,如今父神已去,冥夜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我当然要仔细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虽然如此,依旧有人对天欢如今的处境心疼不已,最先开口的那位大长老倒是赞同天欢的决定:“这话说得没错,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掌握在手,圣女自己想要立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有为你高兴的。” 一群人点头如捣蒜,天欢兴致来了跟着多寒暄了一会儿,结果一群人出门就变了脸。 最先说话的大长老直接拉长了脸,“虽然圣女不说,但看样子上清界给她不是的人还真有!眼下咱们就先让驻扎在上清界的族人收着些,别阻碍旁人出头了。” 剩下的人都点头赞同,大长老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族中有资质好的年轻小辈,最近都来圣女跟前晃悠晃悠,别咱们圣女都遭人嫌弃了,还当圣女非他们不可呢!” 天欢也没有一上来就直接闭关,毕竟她是腾蛇族圣女,如今的族长还没有选出来,她虽然年轻,在族中倒也有说话的地方。 就这样被几个年轻族人陪着逛了几天,她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腾蛇族如今怎么少了许多新生儿啊?” 几个年轻人都是奉命来露脸的,还没有到接手族中事务的时候,从前也没注意过这些,如今被天欢一问,只能面面相觑,根本答不上来。 天欢见从他们几个身上得不到回答,便转身去找了大长老。 大长老听完天欢的问话,心里虽然被勾起了隐忧,但见天欢这位圣女能一眼发现族中的问题,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大长老答道:“咱们腾蛇族好斗善战,这些年随着族长天昊南征北战又镇守一方着实功德不少,气运自然也早就起来了。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族中新生儿的数量竟然锐减了近一半,再加上族长陨落,我们几个老家伙实在没有头绪。” 果真是积年的老人了,腾蛇族中的异常他们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能力有限,实在找不到腾蛇族突然气运下行的原因。而年轻人就更加不行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族中的不对,还要靠天欢一个长居上清界的圣女点拨,才能看到问题。 这一瞬间,大长老对各家年轻一辈是真的有些失望。 因为这样的变故,天欢也没兴致到处游逛了,干脆进入族中圣地真正开始闭关。 这腾蛇族乃是此方天地初开之后,先于龙凤二族诞生的种族,所以如今凤族侥幸有族长初凰能成为十二主神之一,腾蛇族族长天昊乃是上清界的开辟者,同时还是第一代战神,而龙族已经不闻名了。 当年天昊带领腾蛇一族独占两洲之地,在他陨落之前才将更加契合冥夜蛟龙之躯的东洲之地交给了冥夜管辖。而腾蛇族的族地在西洲,所以西洲乃是腾蛇一族的基本盘。 就因为存在年代久远,腾蛇族的底蕴乃是天地之间万族之中最深厚的族群,天欢一进入圣地边缘,就感受到了浓郁得如同蜂蜜质地一般的仙灵之气。 也就是腾蛇一族肉身强悍,不然换了别的种族来,但凡修为不够的,都要被这里的仙灵之气给撑得爆体而亡了。 天欢进入圣地也不着急修炼,她能吸收炼化仙灵之气不假,可体内的仙髓却分了水火两种相冲的属性来,少少的吸收一点仙灵之气尚可,但凡过了一点,两种仙气便容易在她体内打架,一个不好她一身经脉就要废了。 这几天天欢查遍族中典籍,多少也有了一点头绪,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搞清楚仙髓到底有什么用。 按照万族一致的说法,仙髓的存在,一来表示能吸纳灵气和仙气修炼,昭示着成仙成神的可能;二来仙髓本身也是炼器的好材料。 天欢想着,既然仙髓是一件炼器的好材料,神仙体内的法力也并不是储存在仙髓当中,那她干脆将自己的仙髓封印一半,看看能不能成功。 天欢敢想敢做,果断拿神器封印了自己体内另一半水属的仙髓,她小心翼翼地吸纳仙气修炼,虽然速度减慢了不少,可同样也没有仙气属性相冲带来的暴躁。 既然这封印一半仙髓来炼化仙气的法子可取,那就乘胜追击用上轮流封印修炼的法子继续试一试。 然后天欢就发现只要不同时吸纳炼化水属和火属两种仙气,就不惧仙气暴躁,可同样的,这两种法力在体内也并不相容,长此以往依旧隐患重重。 都说五行相生相克,天欢一狠心,干脆对仙气来者不拒,齐齐纳入体内,然后她发现虽然因为仙髓的缘故,她对火属和水属两种仙气的吸纳速度快得比其他属性的仙气要多一倍有余,但其他属性的仙气也不是不能吸纳炼化。 如此一来,她便专心平衡体内的五行法力,等到五行法力平衡的时候,再一举催动全部法力相容,纵然一开始进展十分缓慢,几乎肉眼不可见,可坚持的时间长了,五种属性的法力还真有了相容的趋势。 天欢全身心投入修炼当中,对外界的一切事物毫无察觉,自然不知道冥夜在她回了腾蛇族没多久就再次上了战场,而这一次他斩杀了挑事的妖魔之后,没想到转头就被魔神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直接坠落人间落入了墨河之中,被墨河水族蚌族的公主桑酒救下了。 冥夜重伤的消息当然传入了腾蛇族,只是大长老看不惯上清界那些所谓的神,在天昊去世之后,就对天欢颇有微词,况且天欢可是实打实在闭关,所以冥夜的消息半点没有传入天欢耳中。 自然过后冥夜被桑酒的救命之恩裹挟,要迎娶桑酒一事,也被大长老做主给拦下了。 但对于冥夜和桑酒要在玉倾宫成婚一事,他直接反对:“玉倾宫乃是先战神天昊的私宅,战神殿才是战神的官邸,战神冥夜既然要违背先战神天昊的意愿另娶他人,这玉倾宫就该归我们圣女天欢所有。” 第624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2 大长老所言不差,冥夜哪怕对天欢只有兄妹之谊,对桑酒尚未生出男女之情,也确实不好占了天昊的死宅。 所以冥夜当即就将自己的物品都搬去了战神殿,也将桑酒接了出来,安置在战神殿。 至于玉倾宫,则被大长老安排了腾蛇族人看守,只等天欢出关回到上清界之后,再行处置。 冥夜同为一方主神,大家在他跟天欢之间当然更加偏向冥夜一点,但在天欢和桑酒中间,大家只会理所应当地偏向天欢,对桑酒虽然因为救命之恩的存在也有几分好感,但因为蚌王这样的挟恩图报之举,大家多少也连带着看轻桑酒。 只是大家自恃身份,不好跟桑酒一介本为妖族却侥幸拥有了仙髓的小辈计较什么。 原本桑酒就因为挟恩图报被上清界的仙女们看不起了,这会儿看冥夜被她连累地连玉倾宫都不能继续住了,那些仙女们便专门在桑酒活动的地方说嘴。 桑酒只出去随意逛了逛,就不止听到冥夜跟天欢早有婚约的消息,还听了不少仙女们对她的诋毁,更有甚者说她如今跟冥夜之间的婚事都是偷来的,等天欢回来就要还回去。 桑酒虽然只是来自墨河的妖族,可毕竟自小身怀仙髓,蚌王对她十分宠爱,甚至到了因为她一个念想,蚌王就能挟恩图报将她送入上清界跟冥夜成婚的地步,而墨河其他水族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关爱有加,可谓是从来没有吃过任何苦头。 可如今才来上清界不久,天欢连面都没露呢,随便来了个腾蛇族人,就将冥夜连同她一起赶出了玉倾宫,甚至她跟冥夜之间的婚礼,都因天欢闭关未归被推迟了。 桑酒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可偏偏跟冥夜也说不通,而她的父亲蚌王和哥哥桑佑并无仙髓,只是妖族,不能随意出入上清界,无法来宽慰她,她只能背着冥夜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天欢这一闭关,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了,就到冥夜等不及先迎娶了桑酒,久到上清界的诸神都快忘记还有她这一号人了,所以等她以只差一线便能成神的修为回到玉倾宫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她对桑酒出手。 十二位主神中跟天欢关系还算亲近的宇神初凰和宙神禝泽就被撺掇出来,先为冥夜和桑酒做个铺垫。 初凰容貌昳丽,禝泽也是俊美无俦,二人并肩而来,着实是一幅十分美丽的画卷。 只可惜,欣赏美好事物的好心情只止步于初凰开口过后。 初凰先是询问过天欢闭关的成果,赞叹了一番过后,就感慨起时光易逝的沧海桑田,“从前你和冥夜还是大家都看好的一对儿情侣呢,只可惜如今世事变幻,有些感情自然也起了变化。” 天欢立刻就明白初凰跟禝泽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了,脸上的笑意都散了一大半,只维持着基本的礼数。 “如果你们说的是冥夜在我闭关的时候,贸然跟他人产生了感情,还干脆已经完成了婚礼,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在整个事件当中,我游离在外,并无任何过错。” 见天欢的态度实在有些冷硬,初凰和禝泽交换过眼神之后,初凰为天欢解释起当初整个事情的缘由来:“当初你闭关之后,冥夜就再次上了战场,可没想到魔神竟然伺机偷袭,冥夜的仙髓都被魔神打断,冥夜跌落墨河之后,侥幸被墨河蚌族的公主桑酒,取了墨河镇魔至宝上古冰晶暂时代替冥夜的仙髓,这才救下冥夜一命。” “可墨河失去了镇魔冰晶,长此以往,墨河的生灵都会受到魔气侵染,他们的下场不是入魔就是被魔气绞杀,桑酒公主为了救下冥夜便闯出这样大的祸事,蚌王自然要为墨河生灵考虑,后来还是桑酒公主抽了自己的仙髓代替上古冰晶,让墨河生灵免于一难。” “而冥夜便是那样的情况下,被蚌王用救命之恩逼着签下了跟桑酒公主的婚书,失去了仙髓的桑酒公主也失去了成仙的机会,冥夜哪怕心里有些芥蒂,但婚书已经签订,他还是将桑酒公主带上了上清界来。” “后来腾蛇族大长老见冥夜带着桑酒公主居住在玉倾宫实在有些不像话,便带人请冥夜带着桑酒公主住进了战神殿,他和腾蛇族人便将这玉倾宫为你封印了起来。” 天欢一直面无表情地没有任何表示,初凰越说越觉得心里没底,就暗中掐了禝泽一把,让禝泽开口说话。 禝泽暗自叫苦,但既然是他和初凰一起上门来,也只能开口继续刚刚的话:“当初我们对此也不是对桑酒公主和蚌王的做派没有任何微词,只是桑酒公主对冥夜的救命之恩确实属实,而那个时候天欢你一直在闭关,我们也只能联系上腾蛇族人,他们将天宫四处的腾蛇族人撤走了大半……” 听到这里,初凰暗叫不好,果然就见天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所以,我在毫无所觉的时候被动失去了未婚夫,竟还是我的错吗?!” 禝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赶紧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也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关于冥夜和桑酒之间的婚事,着实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他也没错……” 天欢直接嘲讽道:“那总不会是我的错。” “哦,不对,或许还真是我的错!” “首先我不该去闭关,不然冥夜就不用那位桑酒公主去救,冥夜也就不用将自己卖身于那位桑酒公主去还这人情债!” “其次,我不该跟冥夜有婚约,不然你们就不用跑前跑后为冥夜或者那位桑酒公主抱不平了!” “最后,我就应该闭死关,从此消失在三界四洲之地,不该出来碍着你们的眼!”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天欢已经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将初凰和禝泽推出了玉倾宫外。 初凰和禝泽还来不及解释,就见玉倾宫的大门关闭在自己眼前。 半晌,初凰神色凝重地问禝泽道:“你还记得天欢闭关以前是什么修为吗?” 禝泽对天欢那一推的威力还心有余悸,原本只是后悔没把话说清楚的他顿时反应过来,天欢最大的不对劲就在于她如今的修为,竟然能将他和初凰一起推出门外! 禝泽朝着玉倾宫里看去,“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天欢甚至不能过多的炼化仙气,也就是靠着肉身强横,才能比普通的仙女要强些。” 初凰也附和道:“是啊,那个时候天欢的修为实在让人不放心,所以天昊才定下了她跟冥夜的婚约,让冥夜能名正言顺保护她。” 禝泽也说道:“天欢闭关一回的收获比我们想象中大太多了,就算刚刚仓促之下我们都没有如何抵抗,可她也只是趁着火气随意一甩衣袖,我差不多都可以说她刚刚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了。” 第625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3 初凰和禝泽齐齐铩羽而归,冥夜轻叹一声道:“都是我的不是,还连累了你们两位,若是我勇敢一些,想必天欢也不至于让两位吃了个闭门羹。” 初凰摆摆手,“是我和禝泽话都没说明白,让天欢以为我们俩是去找茬的,不然一开始她何必跟我们好言好语的。” 禝泽也有些自责:“确实是我和初凰唐突了。” 躲在一边的桑酒见天欢一回来,从前消失不见的流言再次出现,不知道多少人还躲在暗处看她的热闹。就算放开这些暂且不谈,可天欢一回来就让冥夜并初凰和禝泽两位主神都头疼不已,可见天欢的厉害了。 看大家都在为她和冥夜的事情郁闷不已,桑酒咬咬牙,站出来对冥夜和初凰、禝泽说道:“让我去见见天欢吧。” 初凰一听就准备劝桑酒别着急去天欢眼前碍眼,但桑酒一心想要坐实自己冥夜妻子的身份和位置,不顾初凰的劝阻继续坚持:“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先不要去见天欢,可若是我一日不得天欢的原谅,背后便会有许多人说我趁火打劫,说我偷了天欢的夫婿和幸福,我不想这样……” 初凰眼瞎了一般只觉得桑酒太过善良,禝泽虽然觉得这一席话包括桑酒的表现都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看冥夜动情地抱住了桑酒,他和初凰只得先尴尬地将空间留给人家小两口,出门过后那点儿不对劲也很快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冥夜和桑酒已经培养出了感情,但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天欢也是事实,要知道桑酒可是在冥夜和天欢还未解除婚约的时候,就签了婚书的,也难怪上清界那些小仙女们总是看她不爽了。 桑酒的不安和委屈冥夜都明白,他本身也更加偏向桑酒,但天欢跟他的关系,即使没有那层男女之情,他本身也将天欢当做亲人看待,所以如今在对待天欢的态度上才会如此谨慎。 只是现在看来他是谨慎过头了,反而显得有些没担当,也难怪桑酒会如此担忧了。 这边冥夜和桑酒还打着天欢的旗号,将肉麻当情趣,你侬我侬好不欢快,那边被拿来当借口的天欢本人已经主动出击,带着人去墨河查看情况了。 除开感情因素的影响,天欢十分想知道那上古冰晶到底是什么厉害的宝贝,竟然能帮助墨河镇压和消除魔气,让墨河水族不受魔气侵蚀。 而桑酒的仙髓到底又是个什么品阶,竟然能代替那样厉害的上古冰晶。 天欢只听说当初冥夜受伤十分严重,若没有桑酒及时挖了那上古冰晶为冥夜修补仙髓,先不说冥夜能不能度过死劫,便是侥幸未死,那也会仙髓破碎从此沦为妖族。 而上古冰晶事关墨河亿万水族生灵的生死,蚌王没有不乐意救下战神冥夜,却也不能看着墨河水族去死,所以桑酒就将自己的仙髓挖了出来代替上古冰晶。 鉴于墨河为了冥夜付出太多,所以蚌王摁着冥夜跟桑酒签了婚书,以此来了结跟冥夜之间的因果,顺便还能保住他爱女桑酒的姓名,又能让桑酒得偿所愿,这买卖着实划算。 天欢听到这些也觉得蚌王除了有些趁人之危,还真不能算做错了什么。 而桑酒被冥夜带上上清界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提起婚事,还是后来桑酒因为失去仙髓被妖气侵扰,冥夜不得不采用双修之法帮助她清除妖气,这才坐实了两人之间的婚事。 至于冥夜和桑酒之间的感情,便是在一次次清除妖气的双修之中,逐渐培养起来的。 对于这一点,天欢着实无话可说。 但抛开其中各种感情纠葛不谈,上古冰晶的来历和用处,桑酒仙髓的异常,以及事后为何没有一人想起用别的天材地宝来代替桑酒的仙髓,好让桑酒至少不受妖气侵扰呢? 有些事情就不能深想,反正天欢越想越是觉得浑身发凉。 她倒没往上清界的主神们身上想,只是觉得这些事情恐怕有魔神在背后安排,不然为何最近交战的战场,不是在墨河之上,就是在墨河附近呢? 所以天欢前往墨河,一是为了弄清楚桑酒的仙髓到底是什么样儿,二来也是想知道区区蚌王,为何就能做了墨河亿万水族生灵的共主。 墨河,位于东洲和西洲中间,蜿蜒的河道将东洲和西洲分开,是一条直通南海跟北海的大河,其中孕养的水族生灵可比四海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天欢才会奇怪,就算如今已经没有了真龙,这墨河水族就选不出别的种族来做这墨河之主,偏偏被蚌族族长夺了这王位? 天欢原本以为蚌王必定修为高深,可乍一见面就推翻了这个猜想,对方的修为甚至还不如她从前仙髓属性相冲的时候呢。 天欢不认识蚌王,蚌王却认得天欢这位先战神之女、腾蛇族的圣女,所以哪怕心里有诸多猜测,也只能领着儿子桑佑上前来恭敬地行礼。 天欢面对蚌王父子的殷勤,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算是回礼,不管他们父子如何殷勤招待,也只当是寻常,这让蚌王心里越发觉得不妙,悄悄给桑佑使了个眼色,让他找个机会去后面给冥夜和桑酒传信。 天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既然蚌王小心思太多,她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直接问道:“本座先前还以为你这蚌族族长能有什么高深的修为,竟然能越过其他各族,成就这墨河之主的尊位,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见面不如闻名。” “所以,这位蚌族族长,可愿为本座解惑?” 蚌王原本还以为天欢是为了冥夜和桑酒而来,却没想到天欢丝毫不提冥夜和桑酒,一上来就问他何德何能做了这墨河之主,还自称蚌王,饶是他心机深厚城府不浅,此刻也难免漏了行迹。 蚌王勉强笑着答道:“圣女所言小臣没太明白,若是圣女是为了小女桑酒和女婿冥夜而来,小臣也只能说今日的一切实乃阴差阳错,因缘际会。” 天欢也没想着逼问蚌王,听蚌王将冥夜和桑酒推出来转移话题,起身直接往外走,只在路过蚌王身前的时候,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巧言令色多方推脱,待本座查明其他水族的情况,正想听听你还能如何狡辩呢。” 天欢一走,蚌王就忍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从后面端着茶点上来的桑佑赶紧扔了茶盘去搀扶亲爹,“父王,圣女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去找她要个说法!” 蚌王死死拉住儿子桑佑,极力劝道:“圣女只是来找茬,不过言语上有些锋利,你修为不足,去了也只会添乱,此事还是交给你妹妹和妹婿去操心吧。” 说着,蚌王便亲自传信给冥夜和桑酒,想要让冥夜赶紧想办法将天欢带走,墨河确实有不少秘密,一旦曝光,别说是他和一双儿女了,整个蚌族都要被墨河其他水族顷刻间撕碎! 第626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4 听说天欢去墨河找蚌王的麻烦了,冥夜来得飞快,天欢还来不及查探到什么,就被冥夜给拦住了。 都不用谁说,天欢也知道是蚌王从中作梗,原本她应该坚持自己查探一番的,可如今她已经打草惊蛇,便只能暗中留下人手继续查探,自己则装作碍于冥夜面子的缘故,两人吵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墨河。 亲眼看到天欢和她的侍女离开,蚌王可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转头此发现自己不止额头已经见汗,便是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 桑佑见蚌王如此失态,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他终究是个十分孝顺的儿子,关切地对蚌王道:“父王,战神已经带走了圣女。其实有妹夫在,咱们也不必惧怕圣女。” 明白自己今日反应过度了,蚌王只是顺着桑佑的话说道:“是啊,哪怕圣女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的,终究还是要看女婿的面子。我也不求其他,只求女婿能好好儿跟圣女把话说明白,别叫圣女迁怒了咱们啊。” 冥夜对天欢有愧,至今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天欢,而天欢自觉跟冥夜已经无话可说,所以两人只是站在云上赶路,都是一言不发。 不过天欢的是侍女可看不惯冥夜和蚌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做派,忍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口嘲讽冥夜道:“战神今日来得可真快,比那些年圣女为你疗伤的动作也不差什么了。” 冥夜如今贵为战神,自然不可能去跟一个小侍女吵嘴,他看向天欢,却发现天欢还是专心赶路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的侍女说了什么。 冥夜鼓足勇气,还是决定跟天欢说清楚,于是停下了脚下的云。 冥夜带着一脸歉疚的模样期期艾艾开口:“天欢,我跟桑酒的婚事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如今我已经明白许多事情,当年我对你,只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的感情……” 天欢无语,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小侍女却冷哼一声再次开口:“谁家哥哥对待妹妹的时候,会不反对跟妹妹订婚呢?” 冥夜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但他又从未觉得自己移情别恋过,所以忽视了小侍女,理直气壮地质问天欢道:“天欢,我们做不成夫妻,终究还是兄妹,你便这样看着你的侍女以下犯上吗?” 天欢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乎要跳脚的冥夜,不明白什么时候风光霁月的战神,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冥夜被天欢眼中失望给烫了一下,原本的一腔愤懑之情顿时泄了个干净,赶紧移开了眼神,不敢继续再跟天欢对视。 天欢轻叹一声,幽幽开口说道:“冥夜,我一直在等着你给我一个说法,可没想到最先来到我面前的人会是初凰和禝泽两个外人。” 冥夜又羞又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轻轻唤了一声天欢的名字。 天欢却打定主意今日要将所有事情说开,于是她再次开口道:“从前在父神陨落之后,我恨不得整日整夜跟你黏在一起,因为我空有腾蛇血脉,修为却比上清界许多仙女还要低下,我明白这世上除了父神,便没有人会对我予给予求,因此我只能死死地粘着你才能安心。” 冥夜也想起了天昊刚刚陨落那会儿,天欢的不对劲,但他也只以为天欢需要安慰,却不知道天欢心中竟然藏着这样的恐惧和不安,顿时愧疚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天欢却露出一个微笑,继续说道:“可是有一天,我却觉得依靠旁人总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我决定回腾蛇族地,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我不想再让自己困于仙髓属性相冲,不能修行之事了。” 冥夜从前都说不出让天欢依靠的自己的话,如今还有了妻子桑酒,自然就更加无法说出口了。 但天欢丝毫不介意,脸上的笑意更深:“好在上天终究还是眷顾我的,如今我不止修为上来了,还有能力带领腾蛇一族,承担起守护三界四洲的责任。” “所以,如今便是你尚未跟桑酒纠缠在一起,我们之间那所谓的婚约,怕是也只能长久地搁置了。” 面对天欢的坦诚,冥夜只觉得自己无法抬头,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天欢会跟从前一样纠缠于他,甚至使出各种手段来破坏他跟桑酒之间的感情。 然而事实却是,天欢在他遇上桑酒以前,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处境,还积极努力在为改变这种处境而做出努力。 而他不止看错了天欢,也被他跟桑酒之间的感情蒙蔽了眼睛和心神,看不清外界的改变。 再觉得难堪,冥夜此时终究还是抬起头来,对天欢道歉:“天欢,是我错了,错在自以为是刚愎自用,错在因为自己的私情便蒙蔽了双眼,错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轻了你的一切。” 冥夜被天欢憋出来的这一番道歉,足够真诚,也够坦诚,天欢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接过了这样的歉意:“你如今能想明白就好,但是我如今已经是腾蛇族族长,你不可让我损了腾蛇一族的颜面。” 能得到天欢亲口说原谅,冥夜只觉得不管是肩头还是心头都轻松了不少,当即便承诺道:“回去我便携重礼去玉倾宫赔罪,必定不会让你和腾蛇族难做。” 看来冥夜也不是真的无药可救,哪怕天欢已经不喜欢冥夜了,但他们之间的确还有兄妹之实和兄妹之情,她也不想看到冥夜自此走了错路。 因此天欢特意提醒冥夜道:“桑酒那边,她失去了仙髓,只能由你跟她双修才能保证她不被妖气和魔气侵蚀,这很不好,至少你应该找一些合适的天材地宝,将她的仙髓换回来才是。” 冥夜听得出来天欢是真心实意为桑酒的身体和将来考虑,所以不止口头应下了此事,还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等一回到上清界便跟桑酒说了此事。 然而桑酒如今正因为天欢的突然回归而深感不安,先前还收到她亲爹的传信说天欢去墨河找麻烦去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往坏处想,认为天欢提议冥夜找其他宝物将她的仙髓换回来,就是为了好将她对冥夜的救命之恩消弭于无形,这样他们之间的婚事就有些站不住脚,然后天欢就能趁虚而入,将冥夜抢走。 但桑酒也知道不能在冥夜尚且对天欢满心愧疚的时候,就直言天欢的不是,所以她只是推脱道:“为了你,我做任何事情都愿意,更何况是区区仙髓呢?” 对于这样的表白,冥夜自然十分受用,他已经恶意揣测过天欢了,当然不愿意这样对待桑酒,所以他只以为桑酒是在暗中担心他拿不出这样的宝贝,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去玉倾宫向天欢赔罪之事。 冥夜说道:“我们的婚事和感情都有些阴差阳错,也的确伤害了天欢,更损了腾蛇族的颜面,所以我打算收拾一些东西送去玉倾宫和腾蛇族,算是赔罪。” 对于这件事情,桑酒就更加无话可说了,她只能同意,甚至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愧疚。 第629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5 桑酒愿意相信冥夜对天欢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了,但她不相信天欢对冥夜也是如此,只当天欢此举是为了光明正大跟冥夜见面,还有在上清界为她和冥夜重续前缘做准备的意思,所以她是万分不愿意冥夜去见天欢的。 之前冥夜从墨河将天欢带回来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她准备将冥夜看紧些,不让天欢有跟冥夜单独相处的机会。 所以冥夜提及去玉倾宫请罪一事,她便自告奋勇主动揽过这些事情:“还是我去向天欢赔罪吧,终究是我插足了你跟天欢之间的感情,你要是去了,哪怕她只看在你是先战神弟子的身份,也不好跟你计较太多。” 这几句话要素太过,冥夜这个直男没太反应过来,但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中听,只是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妻子罢了。 等冥夜反应过来桑酒话中有天欢会难为她的意思,他不好说桑酒跟他犯了同样的错,都看轻了天欢,所以为天欢解释道:“你我成婚,确实让天欢和腾蛇族都伤了颜面,从前天欢一直在闭关,如今她既然露面,我们理所应当要给她和腾蛇族一个说法。” “而且,天欢亲口说了不会难为我们的话。” 桑酒都快要被冥夜给气哭了,然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冥夜从战神殿后面的库房里搬出一件又一件的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神器,让各式漂亮的礼盒里装。 看冥夜都装到第十件了,桑酒实在是忍不住拦了一下:“天欢……会喜欢这些神器吗?” 冥夜将第十件东西装好了才抬头回答桑酒的问题:“这里本就是我师父天昊的私库,当年天欢闭关之后让腾蛇族人传话,将这战神殿给了我,所以这库房也就成了我的私产,而且这里所有的天材地宝,都是天欢挑选过了的。” 桑酒见冥夜说得轻描淡写,不由得心头一哽。 桑酒号称墨河的小公主不假,墨河原本富裕也不假,可偏偏蚌族在墨河徒有其名,便是蚌族在墨河名副其实,她又如何比得过上清界的小公主、腾蛇族的圣女天欢呢? 所以桑酒只能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跟天欢之间的差距,心思越发左性了。 这个世界龙族早早陨落,腾蛇族便成了水族之长,哪怕腾蛇族世居西洲,也不妨碍天下有水的地方都归腾蛇族管辖,因此天欢虽然失望于被冥夜打断了自己对墨河的查探,可如今回到了玉倾宫,只消吩咐两句下去,自然有人为她带来墨河蚌族称王背后的隐秘。 天欢的小侍女却依旧在为她抱不平:“圣女,你就是太好性了,才纵得冥夜区区尚未化龙的黑蛟就敢如此落咱们腾蛇族的颜面了!” 天欢却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父神将冥夜收入门下,咱们对冥夜就全是恩德了吗?” 小侍女依旧是一脸不忿:“难道不是吗?” 天欢为她解惑道:“我父神能一举开辟上清界,又邀请十多位神入驻上清界来共同对抗魔界,又如何会轻易将一只黑蛟收入门下?当然是看冥夜潜力无穷,所以提前施恩一二,好为上清界再添一份助力啊。” 小侍女着实没想到天昊收下冥夜还有这样的考量,当下倒也不能继续理直气壮地主责冥夜背叛先战神,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 天欢见她可爱,不免多说两句:“当年父神能收下冥夜,除了有提前施恩拉拢的意思,其实也有我这唯一的血脉立不起来的缘故,所以到底是我从前辜负了父神的期望,不然战神和腾蛇一族的荣耀跟权势,何必分润给旁人呢……” 小侍女吭哧半晌,最终讷讷道:“那咱们腾蛇族好像也拖了后腿……” 是啊,但凡天昊能从腾蛇族里挑选出有能力继任战神的人选,何必便宜冥夜一介从东海来的蛟龙呢! 天欢已经一开始将腾蛇族跟战神分割开来,所以当初才让人传话让冥夜搬去了战神殿,自己选择独居玉倾宫,而且还暗中让腾蛇族逐渐退出上清界的紧要位置,为其他万族留出一席之地,同时保存腾蛇族的实力。 桑酒做了两天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跟着冥夜一起过来见见天欢了,当然其中也有蚌王及时传信报平安的缘故,总之,她早早精心打扮了一场,就为了能在天欢跟前不输气势。 而天欢的小侍女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也终于深刻意识到了腾蛇族如今的处境艰难,所以面对冥夜的时候,虽然依旧不能给个好脸色,至少没当着面儿骂开了不是。 对于小侍女的反应,冥夜只觉得是天欢为了他背后教育过了,心里对天欢那是越发愧疚,毕竟他觉得人家当时虽然很不客气,但完全没说错什么。 天欢不知道冥夜要来,所以穿得十分随意,就是寻常白衣配上浮光色的披帛,跟冥夜一身蓝衣配白色的披帛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得桑酒心塞不已。 只一个照面,桑酒就知道今日自己打扮得太过隆重,反而失了跟冥夜之间的和谐,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天欢只是扫视一眼,就感觉桑酒的心思过分敏感,从前她作为上清界的小公主,除了冥夜,何曾关注过旁人的喜怒哀乐,哪怕时至今日已经得到了一些教训,她依旧没有委屈自己的意思。 冥夜见气氛不太妙,赶紧说道:“天欢,这是桑酒,我的妻子。当初就是她从墨河将我救起,不然我恐怕早就陨落在墨河河底了。” 天欢笑着点点头,对桑酒寒暄道:“之前就听说过你,也不知道如今你在上清界是否住得习惯。上清界除了小仙女,女神确实不多,你若是无聊了,可多往宇神初凰那里走走,过后我依旧需要闭关提升修为,倒是不能陪你了。” 桑酒听天欢一上来就笑语嫣然地提醒她不要来玉倾宫走动,心里气得要死,却见冥夜一脸担忧地看着天欢道:“你还要闭关啊?不是说仙髓属性相冲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 天欢看向冥夜,依旧是那副微笑着模样,“是啊,仙髓的问题确实已经解决了,可我的修为不高,只在上仙境,要想真正统领腾蛇一族,少不得要继续提升修为,最好能成就神位。” 冥夜听得越发愧疚了,明明天昊陨落之前就将天欢托付给他照顾,可如今的现实却是他辜负了天昊的信任,背叛了天欢、伤害了天欢,逼得天欢从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变成了如今这副沉稳的模样。 看着桑酒神情扭曲的样子,天欢心里多少有些爽快,虽然是她先决定要重新考虑跟冥夜之间的关系,可桑酒贸然插足也是真,她和冥夜一起落了腾蛇族的颜面也是真。 天欢没想着拆散桑酒和冥夜,这种挑拨的事情她也只做这一次,接下来她便安心收下了冥夜的道歉和赔礼,客客气气送走了冥夜和桑酒,随后便暗中将她依旧要闭关,不适合接待访客的消息传了出去。 第630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6 桑酒好像自从天欢回到上清界之后,便总是差点儿运气,原本冥夜已经找到了代替她的仙髓镇压墨河魔气的水灵珠,才将她的仙髓换回来,还从初凰跟禝泽那里得到了让她跟仙髓多浸泡洗髓泉,为重新拿回仙髓做准备的建议。 可她才浸泡过一次洗髓泉,还达到将仙髓重新放回体内的要求,冥夜便查探到魔神竟然在荒渊让人演练一种叫做同悲道的阵法的消息。 魔神居心叵测,冥夜只能召集众神一起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禝泽来了以后见天欢不在,就问道:“我听说天欢已经出关了,怎么冥夜你没叫人去玉倾宫传信吗?” 初凰对禝泽这样的问话感到好奇,反问道:“禝泽你怎么回事啊?天欢才上仙境的修为呢,就不必过来了吧。” 但也有人觉得天欢作为腾蛇族的族长,来旁听一番也是好的,于是冥夜赶紧让人去给天欢传信。 说实话,收到消息的天欢也很好奇,到底是谁竟然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还惦记她呢,倒也紧跟着就来到了战神殿。 简单寒暄过后,冥夜直接说起了正事:“这一次我潜入荒渊,发现魔神竟然在演练一种叫同悲道的阵法,此阵似乎有将天地之间清气吞噬殆尽的功效,若真让魔神发动了阵法,待清气消耗一空,届时生灵尽灭、唯有妖魔滋生,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听到冥夜的描述,众神无不惊惧,天欢想了想,开口问道:“这样宏大的阵法,想必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就是魔神也不可能轻易成事,难道事先就没有谁查探到任何异常吗?” 众神沉默,心中都很是后怕,还是初凰开口说道:“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应对这同悲道吧。” 众神齐齐称是,天欢又问:“这同悲道的开启,必定需要特定的条件,我们是否能想办法先破坏这样的条件呢?” 冥夜想了想,惊喜地说道:“魔神开启同悲道的时候,会取出体内魔骨来接引天地之间的浊气,或许我们可以趁机将魔神逼入阵眼,让阵法停下,而且初凰和禝泽还能趁机将魔骨带出荒渊另外找个地方封印。” “如此一来,我们甚至还有机会消灭魔神,就算魔神侥幸逃脱,只要我们想办法消磨掉魔骨,魔神的实力也必定大减,三界四洲总能安稳些时日了!” 天欢直接反对:“能困住魔神的只有九曜天罡法阵,此阵一开,除了宇神初凰,众神与魔神都将困于阵中,若不能及时解决魔神,那荒渊必定趁机暴动,三界四洲若是不能及时迎来救援,定会死伤无数,这样看来,得不偿失啊。” 初凰本就对天欢有些意见,见天欢几次三番开口都不甚客气,当即便呵斥天欢道:“天欢你还小,修为也不够,若不是看在天昊的面子上,今日你如何能进入战神殿来旁听?镇压魔神拯救三界四洲,乃是十二位主神的职责,你只是区区上仙,若是不能帮忙,便回腾蛇族地去吧!” 禝泽没想到初凰会直接对天欢这样翻脸,当即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对天欢不要如此严厉。 而天欢依旧是那副眉头微蹙的凝重的模样,“论修为,我确实只是区区上仙,但我提及的哪一个问题又错了呢?” “魔神布下同悲道,还大张旗鼓地演练,若不是冥夜亲自去荒渊查探情况,恐怕上清界依旧被蒙在鼓里,可见从前效忠上清界的一些族群已经生出了二心,这样的势力若不能及时清除出去,焉知今日谈话的内容不会被魔神探知?” “甚至若是放任他们不管,等众神被困九曜天罡法阵,恐怕等不到荒渊的妖魔倾巢而出,这些反骨仔就要提刀收割临近族群的性命了!” 禝泽为了缓和气氛,赶紧和稀泥:“天欢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啊,我们若是放任那些生了反心之人不管,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其他主神对天欢的话也有些赞同,只是碍于初凰到底跟他们是同袍,而天欢只是一介小辈,要给初凰留些颜面,所以只是不说话。 冥夜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家竟然因为一些小事就产生了分歧,心里有些后悔同意禝泽的提议叫来了天欢,让她这样被人孤立。 见此,天欢主动离开了战神殿,等她一走,诸神便齐齐表示赞同冥夜开启九曜天罡法阵的提议,并表示哪怕耗尽神力开启星罚,他们也要抓住这一线机会镇压魔神。 而冥夜想到天欢所言,横竖如今距离魔神开启同悲道或许还有一点时间,便请诸神好生梳理一番各自旗下的势力,务必将那些已经生出二心之人提前处理了,大家也都将冥夜的提议记在了心里,散了之后便各自开始了行动。 而天欢立刻回到了腾蛇族族地,召集了全部腾蛇族族人,以及附属于腾蛇族的所有族群的族长们。 天欢原本还惦记墨河的异常,如今魔神随时可能开启同悲道,她依旧尚未晋神,确实没有资格去跟诸神一起做些什么,但上清界之下却是属于她的战场,与之相比,墨河那点儿异常着实不算什么了。 冥夜和众神依旧选择了那种孤注一掷的法子企图镇压魔神,等到人群散去,冥夜想着自己此行或许一去不归,想着桑酒年轻可爱,不忍耽误她后半生的快活时光,便开始琢磨着如何能叫桑酒对他忘情。 冥夜思来想去,决定听取当日从小仙女们说嘴的关于墨河的诽谤,于是再见到桑酒的时候,他强忍着悲痛无视了桑酒满脸的喜悦,厉声质问道:“桑酒,你父王所做的一切,你可知情?!” 桑酒直接就懵了,她没想到冥夜会突然对她这样疾声厉色,还口口声声质问她是否知道墨河的情况。 桑酒一时没反应过来,冥夜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继续质问:“当日我掉落墨河不算偶然,你作为墨河名义上的小公主,竟然能无视墨河亿万生灵的性命,直接取了上古冰晶为我疗伤,你父王更是随后千方百计骗得我签下了婚书,这其中究竟在算计什么?!” 原本冥夜只是借题发挥,可是临时想起了之前天欢所言恐怕有的族群暗中已经倒向了魔神,再联想曾有仙女们质疑过墨河那样富裕的地方,就算真龙已经销声匿迹,为何偏偏是柔弱的蚌族做了墨河之主的位子,有些信念也由不得他不动摇了。 桑酒本能地觉得是天欢在其中作梗,被冥夜连番质问的她已经不能保持理智,张口就反问:“又是天欢说了什么,对吗?之前她特意去教训了我父王和兄长一顿还不够吗?!” “我和父王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不过是爱慕你,所以见你受伤急忙取了我墨河的至宝来救你,甚至后来还牺牲了我自己的仙髓!” “而我的父王只不过是心疼我,所以借着救命之恩让你签下了婚书而已!” 第631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7 回了腾蛇族族地的天欢自然不知道冥夜主动跟桑酒闹翻了不说,还给了桑酒一纸婚书,当天就叫人家回去墨河娘家了,更加不知道因为冥夜的种种骚操作,让桑酒误会是她从中作梗,此时已经恨毒了她。 上清界跟桑酒关系最好的初凰和禝泽倒是从冥夜口中问出了实情,他们也认为冥夜此举虽然会让桑酒悲痛一时,却也给了她一个能轻身去过日后生活的机会,所以都在心疼想出这种骚操作的冥夜。 天欢一心使唤腾蛇族和族下附庸,在人间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为了防止妖魔趁着魔界和上清界开战的时机作祟。 很快,魔神便有了动作,天欢不清楚上清界和荒渊的情况如何,但看着荒渊之中妖魔倾巢而出的景象,便知道自己的准备是有用的。 跑在前面的都是些修为地下的小妖小魔,他们不一定会杀生,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万族直接冲上去短兵相接,等到这试探的人马都被斩杀殆尽,看着荒渊之中魔气不断翻腾涌动的情景,天欢杀敌的念头越发坚定,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等再打退了第二波,乃是后面的三四五六波妖魔,天欢自己都有些杀红了眼,若不是大长老趁着一个空档拉住了她,她怕是要直接冲进荒渊之中去了。 大长老见天欢稍微清醒了些,着急地禀报:“族长,事情有些不对,魔神手下惊灭、姒婴、谛冕几员大将一个都不在啊!” 天欢猛然惊醒,遵从直觉赶紧传令后退,等最后一人退出战场之时,就见上清界被搅弄开始坍塌,再看荒渊也随后跟着坍缩,她果断地开启四象阵来稳固四洲之地,让凡间的生灵不被这场大战侵扰。 随后便召集腾蛇族人向上清界飞去。 只是她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布下九曜天罡法阵的九位主神已经决意采用神陨之法来做最后的努力,他们将一半的神力用来封印魔神,剩下一半的神力则注入神戟当中助力冥夜,企图保下冥夜的性命。 等到天欢赶到的时候,九位主神竟然只剩温柔宽厚的土神了! 土神见天欢到来,努力笑着留下了最后的话:“小天欢,我们先走一步,你要好好的呀。” 话音刚落,土神便形神俱灭,天欢心神俱震眼前一黑,可上清界已经摇摇欲坠,若是赶紧采取措施稳固上清界,等上清界坍塌坠入人间,人间可就要没了。 天欢从前修为实在是拿不出手,因此天昊在委托了冥夜的同时,也暗中给天欢准备了不少顶级的天材地宝。 之前天欢一直没太用得上,如今这场之战她自己和腾蛇族都上了战场,为着人间的阵法,她拿出了一大半的积蓄,眼下上清界即将分崩离析她果断祭出了剩下那一小半的各种法宝和神器,总算稳住了上清界。 但上清界只是没有分崩离析,却依旧在往人间下坠,天欢来不及思考到底要什么神器才能支撑起上清界,便赶紧化作腾蛇之身飞入上清界底下,勉力止住了上清界的下坠,强行将上清界撑了起来。 原本在上清界四处救人的腾蛇族人见状,自认为修为不低的人也都学着天欢的模样齐齐化作腾蛇原形,跟天欢一起支撑起上清界来。 在这方世界腾蛇作为顶级的神兽本就受天地眷顾,因此天欢区区上仙境就能以自己的腾蛇之身支撑起供养所有神仙生活的上清界。 同样的,化作原形的她,也能在高空之上看清楚荒渊当中的情形。 她看到冥夜重伤濒死还差点儿被魔神炼化,是九位主神牺牲了一半的神力,注入到了战神神戟当中,才终于为冥夜挣来了一线生机。 而宇神初凰跟魔神座下谛冕交战,似乎谛冕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神器,竟然能无视宇神初凰转换空间之能,差点儿抢走了魔神的魔骨据为己有,还是冥夜在神戟的支撑下及时完成了对魔骨的封印,才没让谛冕得手。 但宇神初凰却因此遭受了魔神的全力打击,天欢用尽目力也没看到她到底如何,只看到宙神禝泽燃烧了神髓和神躯,将荒渊封印。 而冥夜在勉力封印了魔神之后,又用神戟遗泽代替天柱将上清界支撑起来,便因力竭而坠落人间,天欢见状赶紧追了上去,却依旧让冥夜直接坠落在了弱水之中。 此时天欢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三界之中能抵御弱水的唯有腾蛇,她自己也有力竭,但好歹将冥夜全须全尾地拉了上来。 这一转头,天欢就看到了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桑酒。 天欢还在担心上清界,既然桑酒来了,她倒也放心将冥夜交出去:“你来了就好了,冥夜神力枯竭,后续还需要精心调养,但性命已经无碍。眼下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将冥夜带回去疗伤吧。” 桑酒看到天欢的那一刻原本心里涌上许多不甘和愤怒,可没想到天欢见到她却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而且看起来对冥夜的态度也只是寻常,并没有传言中她对冥夜情根深种的样子。 桑酒不是傻子,顿时明白恐怕是那些传流言的小仙们不怀好意,企图破坏她跟冥夜之间的感情,但此刻要她道歉她也说不出来,只是沉默着将冥夜带走了。 临走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天欢,今日的天欢一身金色铠甲本该十分威风,可左臂少了护臂,右手少了护袖和肩甲,头发也有些凌乱,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跟之前所见的穿着随意但精致的模样相差甚远。 而此刻,天欢已经就地盘膝而坐开始恢复法力了,根本没注意她和冥夜到底如何。 至此,桑酒完全相信天欢已经对冥夜忘情,他们之间确实只有兄妹之谊了。 天欢说她事情还多可真不是打发桑酒的托词,如今上清界安稳了不假,可十二位主神去了十位,剩下的两位一个重伤一个以身封印了荒渊根本无法动弹,如今上清界可谓是人才凋敝,除了冥夜也就她能勉强顶事了。 而冥夜想要恢复好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她只是神力虚耗,花点儿时间恢复恢复就能主事,所以她才没想着回到上清界再恢复法力,而是就地修炼,等腾蛇族的族人找过来再说。 桑酒带着冥夜也没有走远,弱水不远处就有一处海域,她每日将冥夜带过去泡一泡海水方便他尽快恢复,等冥夜醒来,她见冥夜双目失明,便自称是山林里一个普通的竹子精,在溪边发现了重伤的他,所以才带回来养护。 这理由听起来有点儿扯,但冥夜相信了,还安心留下来跟这个自称竹子精的墨珠姑娘一起生活。 而桑酒对于墨珠这个名字真是喜欢极了,墨来自于冥夜原形的颜色,而珠字则暗中表明了她的身份,两人就在人间过着安宁平和的日子,就连冥夜都有些沉溺。 第632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8 相比较冥夜和桑酒之间的悠闲和乐,天欢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这战场要第一时间打扫,同袍的遗骨总要收殓吧,而且妖魔的尸身堆叠在一起容易滋生魔气,所以天欢采取了火烧的策略; 死去的人还要尽快抚恤,活着的战士们也要尽快论功行赏; 而且十二位主神都有自己的眷属,如今还能稍微顾忌眷属的人只剩了一个冥夜,偏偏他沉溺于凡间的生活,根本不想管其他,天欢只能费心安排他们; 上清界也要尽快清理出来,并且选出一个主事人,不然上清界这神仙居所,号称的天界,可就要成了笑话了; 这些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堆积到了天欢一个人身上,她因为这一场大战已经迎来了晋神的契机,可却因为这些杂务迟迟找不出时间来感悟,所以在一个月之后,人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的时间里,她找上了冥夜。 正好桑酒出去了,天欢的到来还真打破了冥夜某些幻想,于是对着天欢他面色就没那么好看。 天欢见冥夜给自己甩脸子,直接给气笑了,“冥夜,你好歹做过那么久的战神了,如今上清界什么情况你还能想象不到?!” “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跟我走,别整天净想着偷懒!” 冥夜原本还理直气壮地摆烂,这会儿被天欢急眼了这么一说,他难免心生愧疚——不说别的,就说长泽战场上那么大一个烂摊子,就不是好收拾的,更别说别的事情了,也就天欢如今修为不低,而且还立下了大功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支使各族。 于是冥夜软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如今我双目失明,便是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暂且留下,等眼睛好了再打算。” 天欢可不信冥夜眼睛失明的话,她微微前倾仔细观察了一番,冥夜这样的情况能骗得过桑酒,却骗不了天欢。 天欢正准备拆穿冥夜的谎言,就见桑酒提着一只空竹篮从后门进来了,因为正好背对着冥夜,所以冥夜尚未察觉桑酒回来了。 天欢隐秘地露出一个笑容,再看向冥夜的时候却依旧是满脸不忿,但开口的话却处处在给冥夜挖坑:“你如今是一个人生活吗?” 说着举目四望,最后得出结论:“我看你这里收拾得不错,若你眼睛尚未复明,可做不到这样,想必是有一个贤惠人在照顾你呢。” “怎么,这就乐不思蜀,将桑酒忘到脑后了?” “以前怎么还不知道,你竟有见异思迁的毛病啊!” 冥夜语塞,但对桑酒还是十分忠诚的,赶紧解释道:“如今陪着我、还为我疗伤的人,正是桑酒,不是旁人,天欢你别误会!” 天欢当然知道陪着冥夜的人是桑酒,所以她才不忿自己忙得脚不沾地结果冥夜在这儿悠闲地谈情说爱,非要给冥夜添堵。 正好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弱水河畔桑酒虽然找了过来,可看她的表现似乎没多少激动,反而异常冷淡,她立刻明白冥夜跟桑酒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最少两人也吵架了,当时肯定还未和好。 所以天欢继续加码:“我听说你跟桑酒吵架了,怎么如今这是和好了,你们之间的争端已经解释清楚了?” 天欢不知道冥夜和桑酒到底因何起了分歧,但眼下一点也不妨碍她拿出来说事儿啊,果真,冥夜的脸色顿时没了笑颜苦着脸说道:“当日我以为自己会死,所以给了桑酒一封和离书……” 天欢可真没想到冥夜竟然还不吸取教训,再次搞出这样的骚操作来,当即就劈头盖脸地训斥道:“你明明可以好生跟桑酒商量,你们之间的感情开始就不甚美妙,就算你打算结束,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个很好的结尾呢?!” “就算你担心她不肯离开你,可我看桑酒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你好生跟她解释了,就说你觉得自己没有将来,不忍心耽误她的后半生,怜惜她会抱着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得解脱,让她自己做决定啊!” “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 桑酒听到这里,也不禁泪流满面。 她没想到天欢会为她抱不平,会准确地说出她的诉求。 冥夜听到身后的动静,顿时心头一凛,待看到一个泪眼婆娑的桑酒,他只能低下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桑酒擦干眼泪过来招呼天欢,“你来了啊,今日我准备采些竹笋做菜,还请你赏脸指点一二呢。” 天欢也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看低着头如鹌鹑一般又在逃避现实的冥夜,真是无话可说。 桑酒这些日子以来什么活儿都做,家务之事更是练出来了,很快就端出了五菜一汤来,有荤有素的,看着不甚精致,但闻着味儿还不错。 天欢越发可怜桑酒,连带着看不惯冥夜了,原本不想管冥夜跟桑酒之间的感情发展,先前说了一通只当发泄情绪,在席间她就忍不住直接问冥夜道:“冥夜,如今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说你更加喜欢如今的生活,是不想继续做战神了吗?” 闻言,冥夜停下了夹菜的手,桑酒也忍不住看向他。 冥夜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天欢可不容他继续逃避,再次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见实在躲不过,冥夜叹息一声,这才开口说道:“长泽之战实在是残酷,我亲眼看着同袍一个个陨落,也看着禝泽燃烧神髓、炼化神躯只为封印荒渊,就连我能侥幸逃过一死,也是多亏了同袍们留下的遗泽。” “或许我应该秉承大家的遗志,继续守护这方天地,可我实在是有些累了……” 亲眼看到先前还言笑晏晏的袍泽一个个陨落,这种悲痛和自责足够将一个神压垮,就连天欢听完这一席话也差点儿破功。 跟冥夜不同,冥夜身上的伤势并未复原,而天欢她身上只是一些小伤口罢了,只是有山一样的事务等着她去处理,所以她也来不及悲痛更没有时间追忆。 于是天欢落荒而逃,回去就将自己埋首于各种繁杂的事务当中。 原本天欢以为自己处理好了各种事务过后,冥夜想必也能稍微想通,至少愿意承担一半的责任了,如此,她也好放任自己陷入沉睡,先将在战场之上的所得以及这场大战带来的负面情绪给悉数消化,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会收到消息说墨河蚌族被魔族余孽灭族。 天欢还来不及多问,冥夜就带着桑酒闯入了玉倾宫,冥夜神色凝重,桑酒则悲痛欲绝中还带着一些怀疑。 天欢顿感事情不妙,就听桑酒冲上来拉着她问道:“天欢,你这里有什么线索吗?我父王和兄长以及蚌族其他人都被杀了!” 天欢反手拉着桑酒的手,直接答道:“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不过我这边的消息显示,墨河蚌族是被魔族余孽所灭,眼下我也没有更多的消息,正要下界去查看。” 旁边来汇报消息的小仙也为天欢佐证:“小仙确实是在二位进来前一刻向上仙汇报的消息,传信的人也的确是说墨河蚌族乃是被魔族余孽所杀。” 第633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49 天欢都快烦死了,所以跟着冥夜和桑酒往墨河赶去的时候,实在忍不住黑着脸吐槽道:“本座从前就怀疑墨河蚌族有异,只是从未往蚌族或许跟魔族勾结之事上面想,如今看来,蚌族确定是跟上清界哪位神仙有所勾连无疑了。” 只有冥夜明白天欢的深意,而桑酒还在义正言辞地反驳墨河不可能跟魔族有所勾结。 冥夜问:“天欢,你所言可有证据?” 桑酒不等天欢回答,听了冥夜这样问,顿时不满意了,还十分伤心,两人之间的感情再次出现了裂痕。 而天欢只是答道:“上一次我去墨河是为了查看桑酒的仙髓。按理来说,仙髓虽然有资质好坏之分,还是极好的炼器材料,可终究比不得上古冰晶那样的天材地宝,就算能一时代替上古冰晶,也决不能长期替用。” “当时我去看的时候,发现桑酒的仙髓确实能长久代替上古冰晶来净化墨河的魔气,又见堂堂墨河孕养亿万生灵,却见蚌族做了墨河之主,心里当然生出不少疑惑。” “只是不等我查探什么,冥夜你就来了,我无意跟你冲突,只能暂时将满心疑惑放下,直到你叫人请我来旁听你们商议之战,我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可谁知道宙神初凰一心以为我是为了一点私欲便要强行出头。” “眼下蚌族遭人灭族,明面上或许真的是魔族余孽所为,其实我猜测应该是蚌族背后之人为了防止自己的小心思外泄所布置的后手。” 说着,天欢看了看悲痛欲绝又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桑酒,再看向若有所思的冥夜,轻笑着开口:“至于你说要证据,那我还真没有,毕竟如今整个蚌族都没了,我们也只能佐证,而最大的佐证,便是桑酒的仙髓。” 桑酒勉强打起精神,“我的仙髓真的有问题吗?” 冥夜轻叹一声,对桑酒解释道:“仙髓的来历确实无迹可寻,从开天至今,我们也只能说越是上古遗族的血脉,就越容易生出仙髓;越是数量庞大的族群,就容易出现仙髓;越是镇守一方有功德的族群,就越容易生出仙髓。” 冥夜都说得这样明白了,桑酒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身上仙髓的来历必定不够名正言顺,她讷讷无语精神都有些恍惚,叫冥夜心疼不已,当着天欢和几个小仙的面儿就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安抚。 而后头跟着的几个小仙,可没想到今日还能听到这样的密辛,只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哪里有空去管战神冥夜如何秀恩爱呀。 而天欢脑子里闪过一位又一位主神的面孔,不是她非要恶意揣测,实在是蚌族先天柔弱,便是在他们眼里修炼有成了,上了岸去也抵不过人间一个壮劳力一锄头的,就这样的资质如何能做墨河之主?! 这背后要是没有一个主神暗中支持,谁信蚌族自己就有那个能耐啊! 快到墨河了,桑酒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了,她退出冥夜的怀抱,拉着天欢非要问:“我们……蚌族,就真的……” 天欢点点头,根本没打算撒谎欺骗,“蚌族实在是太过柔弱,反正在我的印象中,便是只在墨河,正常情况下,应该属于修为最低的那一类,我恍惚记得小时候还在哪里听过一耳朵,说是蚌女的舞姿格外……可爱……” 桑酒直接被“可爱”两个字说得破防了,然而别说是不喜舞乐的冥夜了,就是后面跟着的几个小仙其实也都打心底里赞同天欢的话。 墨河的情况从前他们没什么了解,甚至根本不知道墨河之主竟然出身蚌族,这说出去谁信呐,也难怪墨河蚌族会在大战之后被灭族了,原来是有人见他们背后的靠山没了的缘故啊。 才刚进入墨河呢,大家伙儿就已经对此事下定结论了。 兵分两路,冥夜带着桑酒和其他人去查看蚌族的情况,而天欢则主动表明要去看看墨河的镇水神石,也就是桑酒为冥夜取出了上古冰晶的地方。 上一次天欢匆忙而来,又突然离去,没什么太大的收获,这一次天欢决定弄清楚这墨河种种异常背后的真实原因。 看守这镇水神石的不是水族出身就是亲水的族群,天欢想了想,抬头问道:“墨河作为一条不小的大河,应该能跟四海一样有水眼的吧?” 周围一个墨河出身的锦鲤族士兵出列答道:“回禀上仙,属下听族中老人说过,墨河确实有直通归墟的水眼,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水眼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这镇水神石了。” 天欢若有所思,忍不住抬手去试探这镇水神石周围的阵法结界,等阵法和结界悉数被她激发出来,众人这才看见镇水神石里竟然还藏着一柄看起来就很不凡的神剑。 天欢都忍不住被眼前的这一切给逗笑了,“先是消失的水眼,又是突然而来的镇水神石,等桑酒取了一块上古冰晶,今日这里还有一柄十分不凡的神剑。小小墨河当真能给人无限的惊喜呢。” 还有一事天欢并没有当众说出来,那就是镇水神石镇压的可不只是墨河的水域,更是连墨河的水眼都镇压其中,这就造成了墨河水域的灵气被人暗中转移了大半,甚至墨河水族的气运和功德也被人窃取了大半! 十二位主神虽然皆有各自亲近的眷属,可到底是谁竟然需要这样庞大的功德和气运呢? 天欢当即便传信给冥夜,自己则冒险往荒渊去找禝泽询问一个答案,只是没想到就在冥夜接替了天欢承担起整个上清界的时候,桑酒被人告知了她亲兄长桑佑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扔进了荒渊饲魔的消息。 原本桑酒不太相信,可她随后又被人指点了禝泽有一件能回溯过去的神器,因为禝泽以身封印了荒渊,桑酒去了禝泽的神宫竟然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件传言中的神器。 等她借助神器的力量亲眼看到她的父王和其他族人是如何被残忍杀害,她的兄长又是如何狼狈被人拖走了再也没回来,她竟心神失守,导致心魔入侵,已经神志不清,一心只想杀了在神器中看到的人,为蚌族报仇,为她的父兄报仇! 战神冥夜作为明面上唯一幸存的主神,他的威信自然更进一步,连带着作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桑酒,也被万族尊重,因此鳄族被桑酒找上门去的时候虽然有些心虚,但好歹还算稳得住,可没想到桑酒一见他们族长就忍不住大开杀戒,将鳄族族长连带着七八位长老都屠杀干净了! 鳄族这边一边反抗一边向外界传信,然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桑酒杀完人之后扬长而去。 随后桑酒就去了蛇族,跟在鳄族的操作一样,她直接闯进去杀了她见过的面孔,就停手走人,企图阻止她的人只要没对她下死手她也愿意饶他们一命,潜意识里并不想多造杀孽。 之后桑酒又去了龟族,此时冥夜已经赶来阻止桑酒继续造下杀孽,他试图跟桑酒讲道理,可桑酒已经走火入魔根本说不通,他只能将桑酒打晕了带回去。 第634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50 就在冥夜忙着给桑酒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天欢成功地在荒渊见到了禝泽。 话不多说,天欢直接将墨河蚌族以及水眼的事情说了出来,直接问禝泽道:“禝泽,你能看到上清界里,到底是谁需要庞大的功德和气运吗?” 禝泽是掌控时间的主神,所以天欢断定这天地之间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禝泽,因此才来禝泽这里求一个答案。 而禝泽立刻就想到曾经恍惚之中看到过的初凰的女儿在遥远的未来有救世之举,因此在桑酒出现在上清界之后,他总是主动制造机会让桑酒和初凰多多相处。 可如今初凰已经陨落,且尚未诞下子嗣,因此禝泽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天欢说出这件事情。 见禝泽不答,天欢以为禝泽这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不打算轻易开口,就解释道:“墨河蚌族被灭族了,初步查探下来的结果显示是魔族余孽所为。但今日我去看墨河那所谓的镇水神石之时,发现那神石镇压了墨河的水眼,上面的阵法还在吸取墨河的气运和功德。” “而区区蚌族不止能越过墨河其他水族,成为墨河之主,还能孕育出桑酒这样一位天生仙髓的族人。我也不是怀疑桑酒,只是蚌族确实先天上就没有成为一方水域之主的资质,更何况是在墨河这样沟通两个大海的大河?” 禝泽长叹一声,终于开口说道:“眼下我并无余力去查探你所说的一切,但我曾经看到初凰跟桑酒有些母女缘分。” 禝泽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面说谎,他说看到宙神初凰和桑酒之间有母女缘分那就是有,可天欢确定宙神初凰已经陨落,因为主神陨落的天地异象是骗不了人的,可为何宙神初凰会跟桑酒产生母女关系这样亲密的联系呢? 天欢一时想不通,只能通过既定事实去倒推:这第一种可能,就是宙神初凰以凤凰之身涅盘归来,过后孕育子嗣正好就是桑酒转世; 这也是目前看起来最合理的猜测。 至于第二种可能,基于桑酒和蚌族之前的状况,天欢大胆猜测跟蚌族有联系的就是宙神初凰。 她不知道跟谁孕育了子嗣,但似乎那孩子并不能光明正大地现世,所以初凰就将那孩子的神魂抽取出来,让他\/她投身去墨河蚌族,做了桑酒。 这样一来的话,墨河的种种异象,以及蚌族的突然崛起,乃至桑酒的仙髓,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天欢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保持冷静,胸中巨大的愤怒直接点燃了她仙髓之中的异火,原本还想偷偷靠近的妖魔都被这点燃的异火给逼退,凑近了的甚至直接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禝泽不知道天欢到底想到了什么,但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赶紧耗费神力安抚天欢,担心天欢这边的异象会引来更多的妖魔,届时他可就无力保护她的安全了! 好不容易等天欢平静下来,息了周身的异火,就挺她红着眼睛咬着牙问:“禝泽,你知不知道初凰可能有一个……爱人……” 初凰都在这场大战中陨落了,天欢就没好意思用“奸夫”两个字,因为初凰大概率是移情别恋了,喜欢的人也必定不是她那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禝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因为他在仔细回想,而天欢已经等不及要知道答案,直接催促道:“我想了好些个可能,问题必定是出在初凰身上,她有穿越空间的能力,而她的孩子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现世,至少是因为那孩子不是她跟她那未婚夫所生,甚至孩子的父亲都不是神仙!” “我怀疑初凰孩子的父亲是魔族出身,而不可相恋、不可结合,更不可能诞育子嗣,初凰又在打墨河水族的气运和功德的主意,所以我不得不猜测她甚至在我们都不知道时候,已经伤害了不少生灵!” 禝泽听天欢这么一说,脸色也十分难看。 虽然他乃是掌管时间的主神,但若要刻意查看同为主神的初凰,那可是要耗费本源的,因此他从不刻意查看修为品阶较高的神仙之事,只是避免不了有些时候偶然看到一些过去未来。 同为主神,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残害其他生灵,尤其是此界生灵的举动,他肯定是万分反对的。 禝泽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确实看到初凰陨落之前将一枚未长成的凤凰蛋送了出去,只是不知道送去了哪里,而且我恍惚间一眼,好像并没有看到那凤凰蛋里残存的生机。” “若你所言不假,初凰的孩子必定是她跟魔族结合所生,只是天地不容,因此一开始便是死胎,而初凰必定为了这个孩子用上了好些手段,桑酒还真有可能就是原本应该是初凰的那个孩子……” 天欢得到了禝泽亲口承认的某些消息,便一言不发直接往外走去,却没想到刚刚走出荒渊,就见桑酒迎面向她冲了过来,而且对方看起来来者不善。 “天欢!我要杀了你!” 桑酒大喊一声就直接冲着天欢过来。 若是之前,天欢还会觉得桑酒这番做派莫名其妙,如今她却觉得这是桑酒正好察觉她对蚌族和她都起了杀心呢,不止不觉得桑酒来得太快,反而觉得她此时来得正好,她也需要好生发泄发泄。 于是等冥夜赶过来的时候,就见桑酒被天欢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进入了荒渊,他心中一惊赶紧跟了上去。 而天欢玩弄了桑酒半晌,心里总算觉得稍微出了一点气,又趁机拿到了桑酒身上初凰的一魄,还当着桑酒和冥夜的面儿将那一魄彻底捏碎。 冥夜没看清楚天欢捏碎的是什么,而桑酒虽然不知道初凰就是她的生母,可在初凰最后一魄被捏碎的时候,她整颗心竟然剧烈地绞痛起来,冥夜赶紧上前将她抱在怀中检查,却只发现桑酒是因为过分悲痛引发了心绞之痛。 见冥夜到来,桑酒十分委屈,她哭着说道:“冥夜,我真的看到是屠戮了我全族的人里有天欢,你为什么不信我!?” 冥夜正想跟桑酒解释,天欢却嗤笑一声,“今日你来找我麻烦,也不算受人蒙蔽,只能算是错有错着。” “因为啊,在今日之前我虽完全没有将墨河蚌族看在眼里,只觉得你们一个个柔弱得,我只消手指头戳一下就死了的程度。” “可在我走出荒渊之时,墨河蚌族死了的人便罢,没死的,都要死在我手中!” 桑酒再次激动起来,激起了浑身魔气,冥夜只能死死将她困在自己怀中,不惜负伤。 冥夜正色问天欢道:“天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荒渊,天欢可没打算替初凰和桑酒这对儿该死的母女隐瞒什么,直接说道:“初凰出轨了,对象大概率是个魔族,还怀上了魔族的孽种,因为不容于世胎儿尚在腹中便逐渐没了生机,因此她提取了那孽种的魂魄,跟墨河蚌族做了交易,让墨河蚌族生出了一个带有仙髓的桑酒。” “你猜,一个死胎要耗费多少生机和天材地宝以及功德、气运的掩护,才能诞生于世和?” 说完,天欢直接从冥夜怀里强行将桑酒拉了出来,又点燃周身异火灼烧桑酒,还拦着冥夜不许他搭救桑酒。 “瞧瞧这满身罪孽啊!” “合该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才能告慰那些因为初凰一己私欲没了性命的生灵!” 第635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51 冥夜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没能救下爱人桑酒,天欢也只是被他打伤,但天欢没想到桑酒的兄长桑佑被人扔进了这荒渊之中,还在桑酒即将灰飞烟灭的时候飞身扑了上来,于是这兄妹俩就前后脚一起走了。 等桑酒一去,天欢即刻眼前一黑,姜莘莘就被弹出了这梦境,还获得了万年前的那些真相。 原来万年之前的战神冥夜和桑酒也是悲剧收尾,被姜莘莘带入了的天欢可远不及姜莘莘头脑清醒,她嫉恨被冥夜爱上了的桑酒,所以在大战过后污蔑蚌族跟魔族勾结,将整个蚌族屠杀殆尽,也将桑佑扔进了荒渊折磨。 桑酒则在悲痛跟悔恨之间直接入魔,哪怕她取了天欢的仙髓也不能消减心中的灭族失亲之恨,但冥夜又被天欢拿出冰晶恢复桑酒的仙髓的交易打动,没有继续追究天欢的过错,又让桑酒更添了误会,二人最终哪怕诉说完心中的一切情愫,桑酒却没能走出荒渊,她的肉身已经被荒渊之中的妖魔吞噬殆尽。 而后桑酒亲眼看着兄长桑佑濒死,再次入魔,然后杀尽腾蛇族人,用腾蛇族人的仙髓炼制成了一枚勾玉,企图用勾玉复活死去的父兄和族人。 后来虽然复活族人之举被冥夜接了过去,可桑酒却后悔跟冥夜相爱,以致于为墨河招来灭族的大祸,可因为桑酒挖了仙髓还炼制了倾世之玉,甚至还动用其中的力量企图复活死去之人的举动,直接给她招来了天罚。 最后是冥夜抱着桑酒一起承担了天罚,二人实际上早就陨落在万年之前,留在原地的白骨是真的白骨,冥夜只比桑酒多留下了一缕执念来创造了这个幻境。 姜莘莘对冥夜的作为不屑一顾,她一出来就被时影小心地揽入怀中,而先一步走出来的庞宜之则说道:“这蛟龙是为了一个预言而存在,战神冥夜最终没有入魔,但却为情所困,所以留下这样一场幻梦来劝诫有缘之人。” 姜莘莘转头直接嗤笑冥夜道:“这蛟龙枉为战神,心昧眼瞎,居然一心只有情爱,合该灰飞烟灭,不得善终!” 就连小心揽着姜莘莘的时影也赞同道:“是啊,真情难得,却不能耽于情爱,尤其位高权重之人,一举一动皆牵连甚大,能两全其美者,至今未有啊。”就连他自己也是先履行了几万年的职责,卸任过后才来找他的神尊的啊。 庞宜之看着这夫妻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可算是明白了,难怪人家是恩爱夫妻呢,自然性情相投又互补,志向必定又一致。 他可真是太喜欢这一对儿有情人了,转念他又想到了萧凛和叶冰裳也是如此,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说话间,澹台烬带着黎苏苏,后头跟着个萧凛就一起出来了,姜莘莘眼疾手快直接一掌劈向那重新化作白骨的蛟龙遗骨,一条长长的火舌从她臂间飞出,快速将蛟龙遗骨缠绕其中。 黎苏苏企图阻止却被澹台烬拉了回来,“你别去,姜姑娘的修为更进一步,你去了也是徒劳。” 黎苏苏想到在幻梦中经历的一切,想了想她成了桑酒,澹台烬则是那蛟龙冥夜,萧凛是她的兄长桑佑,那么姜莘莘就只能是腾蛇族的圣女天欢了。 黎苏苏实在想不通姜莘莘为何会对冥夜出手,“冥夜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姜莘莘一言不发,直接上前将黎苏苏从澹台烬怀中扯了出来,顺手就要去割她的脖子,澹台烬眼疾手快用自己的胳膊替她挡了一下,差点儿被姜莘莘斩断了手臂,萧凛见状持剑挡在了姜莘莘面前。 庞宜之稍微慢了一步,也快速跟萧凛并肩挡在了澹台烬和黎苏苏面前,他很是不解:“姜姑娘,叶夕雾小姐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出手这样狠辣?” 萧凛也说道:“是啊姜姑娘,若说你是因为在幻梦中的经历,可那毕竟只是一场幻梦,况且叶小姐便是在幻梦中也着实无辜。” 姜莘莘差点儿被他们给气笑了,“你们口口声声叫她叶夕雾,不然就是叶小姐,殊不知,人家只是夺舍了叶夕雾的孤魂野鬼,有没有名字还说不定呢。” 这下,萧凛和庞宜之都想起来了,姜莘莘曾经在盛皇跟前还提过这事儿,只是萧凛经过一场幻梦,确定占据了叶夕雾身体的人本性善良,所以发自内心地不愿意伤害她。 时影跟姜莘莘一向心意相通,不必姜莘莘说点儿什么,他就出手将萧凛和庞宜之推到了一边,姜莘莘便直直地走向正在一脸担心为澹台烬看伤口的黎苏苏。 澹台烬见姜莘莘脸色实在是不好看,赶紧将黎苏苏推到自己身后,“姜姑娘,夺舍之事也只是你一家之言,口说无凭,你不能草菅人命。” 姜莘莘可没打算浪费时间跟这些人讲道理,澹台烬拦着她不让她出手,她便直接再次召唤出身体里的异火,黎苏苏看着在姜莘莘指尖上跳动的火焰只觉得心惊肉跳,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预警让她赶紧逃。 可姜莘莘不会给她逃离的机会,澹台烬手臂上的伤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到底不太方便了,姜莘莘下手又毫不留情,还不等他开始拼命就将他打倒在地。 黎苏苏转身要逃,可姜莘莘指尖上的火焰却飞快地落在了她身上,她只能感觉到后背一痛,下一个瞬间,那种剧烈的让她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疼痛就遍布全身,她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摔倒在地,连抬头都变得十分艰难。 既然黎苏苏已经被火焰包裹了全身,那就再无逃脱的可能,时影自然也就不用拦着萧凛和庞宜之了,停下手还有心情为大家解惑:“莘莘之前对蛟龙遗骨所用的乃是她自己的心火,此火没什么特殊,只能算是脱离了凡火的一种低品阶的异火,因为蛟龙已经死去多时才能奏效。” “而她对这位夺舍了叶夕雾的孤魂野鬼用上的,那可是诸天万界都排得上名号的红莲业火,来自无边地狱,只烧因果和罪孽而不损肉身。” 黎苏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可眼神却盯着姜莘莘在问为什么。 姜莘莘嫣然一笑:“在幻梦中,我解释过桑酒的来历,可其实桑酒能算得上你的前世,所以你跟桑酒的来历本就一样,因此我没打算让你有走出这墨河的机会,不然为了你的生而死去的亿万生灵,该如何安息呢?” 看着澹台烬和萧凛围在黎苏苏身边想办法去救她,姜莘莘和时影都没想着阻拦。 庞宜之却期期艾艾地提醒他们夫妻:“可不管是桑酒还是如今这位,她们都是本性善良之人……” 姜莘莘实在厌烦了他们,不过到底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可她能活下来,背后本就牺牲了亿万生灵,别的不说,墨河水族的气运和功德,还有腾蛇一族可都是因为她活下来而没了的。” 时影也说道:“父母爱子,这本没什么错,她的父母希望她能活下来,更是没错。但错的是他们的行为,他们剥夺了旁人的性命乃至气运和功德,来供养她一个,她的生计本就伴随着白骨累累和无边的因果罪孽。” “而如今她经历的这一切,又是她的父母在为她谋划,图谋的便是感化魔神的救世之功。这谋划一旦成功,那为了她而枉死的亿万生灵,就再也没有申冤复仇以及安息的机会了。” 第636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52 澹台烬、萧凛和庞宜之身上都没什么因果和罪孽,所以即使他们扑在黎苏苏身上企图为她分担一点火焰,也只能感觉到一阵锐利又剧烈的疼痛,身上可谓是一点伤痕都没有。 而黎苏苏则不同,就如姜莘莘和时影所说,她如今的生,是背后无端枉死了的亿万生灵,这因果太多罪孽太大,不然她亲娘初凰何至于要为她谋划一场救世之功? 蛟龙遗骨的坍塌并不能引起谁的注意,只有时影和姜莘莘看到了蛟龙留下了一滴有情之泪。 这一滴泪也着实有些奇异,竟然能加固姜莘莘和时影之间的契约,察觉到这有情之泪没别的影响了,姜莘莘和时影就不约而同地放任了它融入他们之间的契约当中。 黎苏苏很快魂飞魄散,只给澹台烬留下一具名为叶夕雾的躯壳,他甚至连黎苏苏的名字都不知道,悲痛欲绝的他甚至想要整个世界来为黎苏苏陪葬。 而黎苏苏死后受益最大的居然是荒渊之中的魔神,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了二两,心头那种石头重压一般的压抑郁闷都去了一大半,对于身怀魔骨的澹台烬想要灭世的想法那是探知地清清楚楚。 他只觉得澹台烬这种想法真是可笑:“灭世之举要真那么容易成功,本尊又何必对上清界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处处留手。” 澹台烬回去之后便催促景国大军尽快攻下盛国,不管朝臣如何相劝都丝毫不动摇,哪怕朝臣们出动了翩然也无济于事。 而且澹台烬还下令翩然,让她潜入盛国京城将陈妈妈抓过来,翩然慑于澹台烬如今的气势,只能暂且听从,一路上倒是暗中关照着陈妈妈,好歹没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 而姜莘莘和时影从墨河出去之后就直奔荒渊,如今荒渊已经破碎,禝泽在他们经历幻梦的时候就悄然陨落,天地之间的异象也就只有各大仙山的修仙者们看到。 他们惶恐于又一个神的陨落,却只能打起精神来加紧修炼。 荒渊封印的消失让其中的妖魔狂喜,但想要真正脱离荒渊而出,就像禝泽对黎苏苏交代的那样,还需人间三百日的时间。 姜莘莘和时影一路走进荒渊,见了罪孽深重的妖魔就毫不留手,等一路杀到魔神跟前的时候,魔神都忍不住好奇道:“你们夫妻俩可少见这般杀性,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时影黑着脸反问:“那个叫初凰的私通魔族还生下了一个半神半魔之女,因为天地不容所以那孩子未出生就没了生机,你可知道初凰劫掠了不少小世界,残害了无数生灵?” 魔神被时影的气势一震,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坐直了身体,“我是真不知道有这事儿啊!” “你们想想,要是我都知道的事儿,那天道还能不知道?” 姜莘莘想想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天道的确更加偏爱魔神这家伙,他知道了的事情,天道必定也会知道,那么不管是桑酒还是黎苏苏,亦或者黎苏苏那一缕恶魂就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方天地。 于是三人坐下来开始商讨开辟六界之事。 姜莘莘尚未恢复记忆,所以时影便先开口说道:“六界一般是神、仙、妖、魔、鬼、人六界,现如今只需要你让妖族分出去,让自己选出一个妖王来就行了。最重要的便是鬼界或者说冥界,也就是一切生灵死后的去处。” 魔神心头一震,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这个冥界,应该就是天地之间浊气的最终去处了,而他作为开天之后第一个神,也是从浊气中诞生的神,此后便是冥帝,不好继续做这劳什子魔神了。 然而这开辟一方空间,乃至一方仙灵之气充裕的秘境对于魔神来说都挺容易,可这冥界一听就不是什么袖里乾坤或者秘境能碰瓷的,魔神可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于是他不耻下问直接放出自己在天地初开那会儿的全部收藏,恭请姜莘莘照自己喜欢的去挑拣,“要是实在选不出来,全收了那也是我的福气。” 魔神太过谄媚,姜莘莘只觉得胸口一阵不适,转头盯着时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搞得时影既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 魔神暗自咬牙,安慰自己不要跟这对儿狗男女计较,还是大事要紧。 姜莘莘倒是真听了魔神的话,在小山一般的天材地宝中间挑挑拣拣,将其中蕴含了规则的灵宝全部挑出来了才停手,看得魔神直咋舌,面上却笑着夸赞道:“道友着实有眼光,就这份眼力可就不是谁能相比!” 魔神奉承好了姜莘莘,时影当然十分乐意为他解惑:“你的魔骨便是天生能吸纳浊气的宝贝,所以最好以你的魔骨为根基去地下开辟冥界出来,或者你干脆将魔骨融入轮回轮中,创造出六道轮回出来,届时冥界便有了更进一步的基础。” 魔神第一时间就想将澹台烬招来荒渊,他亲自出手,总有机会完好无损地取出魔骨,但没想到时影和姜莘莘同时感觉到了陈妈妈身上的禁制被触发,两人话不多说直接飞出荒渊,感应着陈妈妈的下落,直接落在了景国皇宫。 澹台烬见姜莘莘和时影现身,也不多说,直接掐着陈妈妈的脖子笑着对他们夫妻说道:“这老婆子应该就是你们夫妻的弱点了,你们倒是舍得往她身上堆砌这些宝贝,只可惜夷月族到底传承了好几千年,总有些底蕴,比如这独树一帜的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解开的。” 说着,澹台烬就催动了已经进入陈妈妈心脉的蛊,疼得陈妈妈失声惊呼也面色苍白,姜莘莘忍不住上前一步制止澹台烬:“说出你的条件!” 澹台烬扔出一柄全身泛着青黑之色的匕首,说道:“朕的要求很简单,还请姜姑娘和时公子用这柄匕首自裁谢罪!” 那把匕首不止泛着青黑之色,还隐隐冒出一缕缕的魔气,可见不是什么寻常淬了毒的东西。 陈妈妈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许姜莘莘或者时影听从澹台烬的话,哪怕被澹台烬一手捏住了喉管,她依旧坚持喊道:“不要……管……不许……听!” 姜莘莘闭眼深呼吸,睁眼就冲澹台烬冷笑道:“谢罪?我们夫妻可曾有什么罪?!又需要向谁谢罪?!” 时影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顺着姜莘莘的话不遗余力地刺激澹台烬:“你是想让我们向叶夕雾谢罪吗?” “可叶夕雾早就被人夺舍,不存于这天地之间了啊,况且她被人夺舍跟我们夫妻又毫不相干。” “若你说的是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个人,那你说出她的名字啊,本座一生不弱于人,更没杀过无名无姓之人!” 姜莘莘再接再厉:“你若是能好生求我,我倒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告诉你那人的姓名来历。甚至我还能好心附赠你关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就这样,澹台烬直接被刺激地将要入魔,而时影看准了时机等澹台烬手下一松,就赶紧将陈妈妈召唤了过来。 至于陈妈妈心脉之上所谓的蛊虫,姜莘莘直接将蛊虫冰封,促使它陷入冬眠,然后截住陈妈妈的心脉,直接剖开了心脉将蛊虫取了出来。 等蛊虫完好无损地取出过后,她只用了两粒丹药和一些药粉,就让陈妈妈恢复如初,这一手操作让躲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翩然都惊叹不已。 第637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53 为了能让澹台烬尽快入魔,时影一直收着力轻飘飘地戏耍着澹台烬,看他不断动用魔骨的力量使用着自以为是的杀招。 而姜莘莘在确保陈妈妈体内的蛊虫没有任何后遗症之后,便上前接替了时影。 不过姜莘莘比起时影来更加擅长打嘴炮。 看着澹台烬猩红的双眼,哪怕知道澹台烬其实也是受害者,但姜莘莘就是忍不住迁怒。 所以下嘴的时候那可真是不客气得很。 “你还不知道吧,夷月族所谓的能跟鸟兽沟通的能力,其实就是他们的先祖,向魔神求来的。” “而代价,便是夷月族的血脉里,必将生出一个魔骨的容器,静待魔神夺舍复活。”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啦,魔神只是寂寞了,随手下了一子而已,哪知道就这样被初凰和禝泽有意无意给算计了。 但澹台烬不知道啊,听到姜莘莘这么说,他多少有些破防,尤其原本他在半枕山看过了月莹心的梦境,以为他娘柔妃完全是为了夷月族的族人而牺牲了自己的婚姻和幸福,结果今日竟然听到这样的真相。 澹台烬不想相信,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姜莘莘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澹台烬手底下的招式越发凌厉,姜莘莘继续说道:“你以为澹台无极见色起意、忘恩负义又因为柔妃之死迁怒了你,才将尚在襁褓中的你送到盛国做质子吗?” “其实不是。” “见色起意或许有,毕竟柔妃确实是个柔美的绝世美人,澹台无极大权在握有个这样的美人点缀功业也是寻常。” “可他见了柔妃就对嫡妻嫡子忘恩负义,那纯粹是他被蒙蔽了心神,因为那个时候皇后的娘家已经尽数牺牲在了战场,正该荣耀加身,让君臣双方留下身前身后贤名的时候。” “可澹台无极却依旧以皇后娘家功高震主为由,逼得皇后自尽,还伤了澹台明朗的容貌,断了他的前程,你说这是一个正常的大权在握正当壮年的皇帝,可能做出的事情吗?!” 澹台烬也做了一阵子皇帝了,哪怕全新上手,也明白当年澹台无极跟盛国那场大败,大半可能是因为没处理好皇后娘家的事儿,所以让朝臣兔死狐悲暗中拖了后腿。 而在朝臣们看来,柔妃迷惑了澹台无极,让澹台无极做出那等昏庸之事,还真不是没有道理。 澹台烬心神稍微失守,魔骨便趁机加大力度蛊惑他跟自己融为一体,哪怕心中还有一丝清明惦记着黎苏苏念叨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宁,他也升不起太大的抵触。 姜莘莘则继续加大力度:“所以,你本不该出生,是你的出生害了皇后跟澹台明朗,也害了澹台无极,连带着害了景国的百姓和盛国的百姓。” “甚至要是没有你,叶夕雾也不会应运而生,叶冰裳虽然依旧是庶女,但她能跟萧凛顺利结为夫妻,两人心系百姓,将成为史书上一对儿饱受赞誉的贤良帝后。” “而你,不止招来了叶夕雾应运而生,还决定了叶夕雾被人夺舍的消失的结局,更是引起了两国之战,苦了万千百姓。” 澹台烬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变化,但变换招式的速度已经慢了不少,攻势也少了凌厉的势头,姜莘莘在心里乐开了花。 “夺舍叶夕雾那人确实是为了你而来,只是人家一开始就想要杀了你啊,只是后来发现若是杀了你,魔骨反而要即刻爆发,方便魔神夺舍,她才没有动作。” “但她进入荒渊,就是为了寻求一个能消灭魔骨的方法,而方法也十分简单,只需要一个梦、一滴泪、一缕丝。” “听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澹台烬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他确定自己从前的确从半枕山回来的那个叶夕雾身上感受过杀意,甚至对方还曾借着晚上沐浴的时候,悄悄检查过他的身体,所以一开始他对换了芯子的叶夕雾也是怀有敌意的。 但是后来那个叶夕雾不断表现出对他的全力维护,他一个人孤单太久,慢慢的一颗心就这样开始融化…… 姜莘莘可容不得澹台烬逃避,她直接得出结论:“人家背后有主神从数万年前就开始谋划,为的就是杀了你消灭魔骨,立下这救世的不世之功,好死而复生,名正言顺地成为这世间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神啊!” 蛟龙出身的战神冥夜不能说跟魔神和澹台烬没有半分关系,只能说战神冥夜的元神有一半是来自魔神,而澹台烬便是战神冥夜的转世,若是没有黎苏苏的出现,澹台烬会顺利完成他魔骨容器的职责,让魔神在五百年后顺利从封印中逃脱出来。 届时整个世界就成了妖魔的乐园,人间沦为炼狱,直到魔神感觉无趣,主动配合神仙们被打退再次回到荒渊,然后静待时机开启再一次妖魔占上风的轮回。 而禝泽在时间长河中无意窥探到了这一切,还被无意识泄露给了初凰,初凰想着自己即将胎死腹中的孩子,最终决意利用冥夜和澹台烬来成就黎苏苏一场不世之功,为孩子谋划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这光明未来背后堆积的累累白骨,又岂止是如山一般呢? 要知道,初凰可是为此坍塌了好些小世界,这罪孽便是此方天道都要承担起一部分呢,尤其某些小世界偏生和此方世界在同一个大道的管辖之下,那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最终,澹台烬停下了一切攻击的动作,他甚至银白的铠甲已经被魔气侵染得漆黑发亮,瞳孔也彻底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只是看起来本人还存在一些理智,并未完全失神,被魔骨掌控。 姜莘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怜悯的模样,轻叹一声,说道:“你若是还有疑问,今日便都问出来吧。” 澹台烬张了张口,明明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出口,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姜莘莘还挺有耐心,看着时影已经搀扶着陈妈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还拿出了茶点,差点儿没破功,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不要看过去,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已经将这辈子经历过的所有悲惨的事情回忆了个遍。 最终,澹台烬还是开口问道:“人的感情都是不受控制的,为何他们就认为我会……被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人……感化呢?” 姜莘莘明白澹台烬到底想要问什么,先回答了他表面上的疑问:“人的行为其实很容易受到过往记忆的驱使,或许你对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人仅仅只有一些好感,但加上那一场梦境,你爱上那个人,只会是必然。” “冥夜会爱上桑酒,是因为桑酒身上有冥夜的气运和功德,所以冥夜天生会对桑酒亲近,而让冥夜爱上桑酒,只需要在这种亲近中,让天欢去创造更多的亲密机会。” “冥夜跟你一样,内心里都向往宁静平和的生活,而桑酒的家庭便是一个很好的体现,所以就算没有天欢阴差阳错在其中助攻,冥夜迟早也会对桑酒动心。” “而你,在以冥夜的身份经历了跟桑酒之间的爱情之后,哪怕回到现实见到的是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个人,你也天然会对她产生更加亲近的感觉。” “更何况,从前她几次三番豁出性命也要救你,你本就对她有了不同。” 第638章 历练之长月烬明54 澹台烬细细品味,发现他对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人动心,确实都如姜莘莘所说。 便是没有蛟龙冥夜留下的那一场幻梦,他这刑克六亲的天煞孤星,在遇上了一个愿意为自己豁出性命的女子之时,动心动情那是必然。 就算他一直无心无情下去,只要夺舍了叶夕雾那女子给他一缕情丝,他对她动心也是迟早的事。 澹台烬心痛如绞,脑海里又有魔骨不断蛊惑他放开心神完全融合,他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跟魔骨彻底融合失去自我又会祸乱苍生,哪怕他亲眼看着黎苏苏被时影和姜莘莘用业火直接烧死,他曾有过灭世的念头,可如今不管是因为黎苏苏曾经的愿望还是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品性,他都不想看到百姓受苦; 跟魔骨对抗他又无能为力,先前魔骨已经抓住他心神失守的漏洞抢占了先机,如今他距离入魔也不过一线而已,横竖他不想消失在这个上,就如同黎苏苏一样,她夺舍而来,却连名字也没留下; 选择跟姜莘莘和时影站在一起,他才升起这个念头,却又想到了魔骨,既然夺舍了叶夕雾的黎苏苏是为魔骨而来,难道姜莘莘和时影就不想救世了吗? 澹台烬的脸色变来变去,姜莘莘离得近当然紧盯着他的动静,就连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安抚陈妈妈的时影都分神关注他的变化。 最终,澹台烬红着眼睛厉声问道:“漫天神仙早就想算计我,那你们夫妻呢?你们夫妻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见事态没有超出预料,姜莘莘和时影暗中齐齐松了一口气。 姜莘莘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答道:“我们不过是跟天道做了交易,想要用你体内的魔骨,来助力这方世界开辟出一个死后的世界罢了。” 关于这个话题,澹台烬总算打起精神来,甚至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而姜莘莘见他似乎乐意配合,当然要乘胜追击,也学着时影的样子,变出一套桌椅和茶点,请澹台烬坐下详谈。 澹台烬闻着清新沁脾的茶香,问道:“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姜莘莘撇撇嘴,“就是一个大池子,里面泡着的都是死去生灵的灵魂,它们泡在里面就处于毫无意识的状态,非生非死,直到某一天神识觉醒,才能去重新投胎。” “而那些始终醒不过来的,便会化作池子里的养料,算得上另一种形式的魂飞魄散。” 澹台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姜莘莘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轻轻啜饮一口茶水,姜莘莘继续说道:“魔神是这方天地第一个生命,也是第一个神,他的使命便是吸纳净化天地之间的浊气。” “从前这天地之间的生灵不少,但产生的浊气却不多,因此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情,也欣然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但后来所谓的诸神出现了,然后分出了所谓的神族、妖族和魔族以及人族。” “别看人族个体柔弱,可数量却多,且受天道眷顾,贪嗔痴恨产生的浊气可不少。” “后来神仙们私欲渐生,他们产生的浊气更是难以净化,魔神便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变得难以为继,他自己心中难免生出一些不满,这便加剧了浊气的产生,魔族便因此诞生。” 后面的话不用姜莘莘继续说,澹台烬就能明白为何魔神总是主动挑起跟神族的战争了,感情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减少神仙的数量,从而减少浊气的产生。 可显然,魔神这种方法最终也收效甚微,不然魔神不会在万年前被诸神镇压。 等一壶茶倒完,澹台烬又问:“除了那所谓的‘一场梦、一滴泪、一缕丝’的说法,你们还有办法取出我体内的魔骨吗?” 见澹台烬居然没有关心魔骨取出来他自己会如何,姜莘莘好心说道:“魔骨说白了就是魔神的神髓,若不是诸神在魔骨上做了手脚,何至于要用那劳什子‘一场梦、一滴泪、一缕丝’来消灭?” “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诸神在魔骨上用的封印和禁制,但这一切只要你意志坚定地放弃魔骨,再有魔神本人的相助,取出魔骨也用那么麻烦。” “而你,如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取出魔骨对你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就是会在取出魔骨的时候受很大的罪,又添了不能修行的毛病而已。” “不过,你要是真愿意放弃魔骨,让我们用这魔骨来开辟一个死后的世界,那你也会有不菲的功德加身,日后有机缘,或许你也有修炼的机会。” 澹台烬扯着嘴角冷笑道:“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我若是不主动放弃魔骨,而夺舍了叶夕雾的那人没有死在你手上,我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姜莘莘没想到澹台烬会突然这样问,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时影便接过话头说道:“那你会被九枚神钉封印魔骨,从此不能堕魔也不能修仙,甚至还会因为有灭世的罪孽加身,死后连入那池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天地间随意飘荡。” “而你的肉身又是妖魔所需的极品养料,我想,经历过半枕山那一回,你应该能明白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吧。” 听了半天的陈妈妈也终于弄懂了这位传说中的景国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她还知道了更多的秘辛,原来夺舍了叶夕雾小姐的人已经死了,还是死在她女儿女婿手上。偏偏叶家人如今就在景国,她又是被景国皇帝掳劫过来想要威胁她女儿女婿的。 看了半晌,要素太多,陈妈妈又受惊了一场,干脆放任自己打量这景国皇宫的景色,不去管年轻人所说的那些什么神仙妖魔的,但心里多少会因为神仙妖魔不将人命当回事而感到愤怒。 姜莘莘担心夜长梦多,不是怕澹台烬反悔,而是怕魔骨还有更多的手段,施展起来搞不好澹台烬都要受罪。 所以澹台烬一点头,愿意主动放弃魔骨,她便起身拉着人想要即刻飞向荒渊。 时影也站起来将这打斗带来的一片狼藉全部恢复,澹台烬看着陈妈妈,招呼翩然上前来吩咐道:“陈妈妈就送去你府上保护着吧,我这一去想必需要一点时间,还要劳烦你变化成我的模样来处理朝务。” 翩然仔细盯着澹台烬看了一会儿,低头悉数应下,“陛下吩咐,属下必定您所望,还望您早日归来。” 姜莘莘甚至都来不及跟陈妈妈多说两句,就被陈妈妈催着走了,而荒渊里因为澹台烬的到来,浊气涌动更加频繁,等来到魔神面前,澹台烬才发现不管是战神冥夜也好,他自己也好,居然都跟魔神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这下,他是彻底信了魔神在战神冥夜身上动了手脚,更加相信他将魔骨拿出来,是别有安排的了。 哪怕澹台烬跟魔骨融合了大半,但他决意放弃魔骨的念头十分坚定,在魔神取出魔骨的时候,不管魔骨如何蛊惑,他都没有丝毫动摇,哪怕他疼得忍不住在摔倒在地打滚儿。 魔神拿着魔骨仔细一看,上面果真不止有星罚之力的封印,还有一道轻易察觉不出来的转移气运的阵法。 姜莘莘和时影赶紧扶起澹台烬,将一把丹药给他喂了下去,澹台烬哪怕在昏迷中,紧皱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 有了魔骨,魔神直接将整个荒渊沉入地底,又将自己的肉身和魔骨融合,创立了简单的六道轮回,正式开辟了冥界,从此天地之间的浊气便有了归处,而所有生灵的罪孽也有了赎罪受罚的地方。 第639章 长相思1 魔神在时影和姜莘莘的帮助下开辟了冥界,并且抛去魔神之名做了冥帝,便开始忙于设置十八层地狱。 而澹台烬在失去了修仙和修魔的可能之后,选择回到人间继续做景国的皇帝。 他跟已经继任的萧凛重新商定了两国边界,消弭了两国之间的战争,便一心投入到各种民生工程当中去。 等他寿终正寝,他选择去冥帝座下做事,后来成了酆都城的城主。 而翩然则在澹台烬的拜托下护持着澹台氏的江山,一直到五百年后澹台氏因为绝嗣而江山易主,她才回到荒渊,后来成了一方妖王。 至于萧凛和叶冰裳夫妻,他们最终成了原本不受任何因素打扰的那样,成了一对儿被历史记载的贤良帝后。 只是萧氏在一连出了五个贤良帝王过后,就像用尽了气运一般,萧氏创立的盛国王朝将将过了三百年便因为吏治崩坏无药可救,最终被景国吞并。 而这个时候,姜莘莘已经带着时影开启了新的旅程。 虽然因为恢复了记忆,她对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伴侣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仔细想想,好歹时影长得好,性子乖巧又听话,能力也不差,她也就咬牙认了。 而系统长生在看到时影哄骗着姜莘莘定下了姻缘之后,那心情,真是恨不得立刻出来打死他! 而姜莘莘之所以会带着时影来到大荒,是因为长生接到了大荒之中皇帝之女西陵珩的委托,她在看到自己女儿皓翎玖瑶一路所受的苦难之后,用自己的一切换取一个让皓翎玖瑶平安喜乐的机会。 但一开始姜莘莘拒绝了,因为在看到皓翎玖瑶遭受的一切过后,她最终只评价了一句:“没苦硬吃,何不食肉糜。” 这个皓翎玖瑶真的让姜莘莘无法理解,她总是在强调自己“无处可去,无枝可依,无人可靠”,却从未想过自立,甚至她那一段看起来自立的时光,也不过是被逼无奈才会如此。 而后她口中说着只求安宁,却偏要插手到西炎国的储位之争当中,而且还是以皓翎国王姬的身份。 感情上也是一塌糊涂,似乎她从未去争取过任何东西、任何人,最让姜莘莘看不懂的,还是她对自己母亲的态度。 她私心里怨怪自己的亲娘抛下了她上了战场,甚至在听到自己亲娘的流言蜚语,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去质疑,而是认定了一般。 所以当时姜莘莘直接拒绝了西陵珩的交易,“你的女儿皓翎玖瑶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你说要她平安喜乐,那如何才算平安喜乐呢?这交易不能达成,因为没有达成的基础。” 西陵珩无奈,只能退让了一步:“那便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 姜莘莘叹气,西陵珩还是没听懂,她干脆直言:“皓翎玖瑶自己都没搞懂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的确想躲个懒不假,可也没有为了这样一个反复无常之人浪费时间的道理。” 西陵珩顿时泪流满面,“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是我少教了她许多东西,导致她长大之后……” 对于西陵珩这个人,姜莘莘十分敬佩且有十足的好感,虽然看起来她自己的感情生活就是一塌糊涂,可真要算起来,她除了天真了一些,不管是对西炎国还是对皓翎国,她都问心无愧。 甚至 在感情方面,不管是对爱人还是对名义上的丈夫,她也都无愧于心。 不过,她确实对皓翎玖瑶这个女儿有些亏欠,但若是没有这点儿亏欠,不管是她女儿皓翎玖瑶还是她的侄儿西炎玱玹的处境可就更加堪忧,甚至他们很有可能没有长大的机会。 姜莘莘怜惜西陵珩,轻叹一声,说道:“不如我教你女儿一些保命立身的本事吧,这样即使她有一天逃不脱被裹挟的命运,好歹这些本事还能叫她的处境更好些。” 西陵珩也知道事情如此了,所以同意了姜莘莘的提议,于是姜莘莘便带着时影来到了大荒。 西炎国覆灭了辰荣国之后,不周山百里之外的清水镇便成了一处难得的三不管之地。 但姜莘莘和时影的目标可不在清水镇,他们夫妻在不周山下建立了一座书院,放话整个大荒,不管是神族、人族还是妖族,只要过了他们立下的阵法,通过了其中的考验,就能入书院学习自己想要学习的一切。 消息一出,大荒各处只要有人烟的地方都在议论,讨论最激烈的地方,当然是距离不周山最近的清水镇。 这个清水镇人员往来复杂得很,几乎大荒之中的各大势力都在这里有所布置,所以传出消息的第三天,便有人入阵试探,只可惜前后来了三波人都实在不堪,不然姜莘莘还真不介意将人收下。 时影见姜莘莘兴致不高,赶紧下厨做了一盘桂花芡实糕来哄人,“咱们寿命悠长,这大荒之地实在广阔,帮助那皓翎玖瑶不过是随手为之,咱们既然已经摆开了阵势,且安心等着就是了。” 姜莘莘原本只是看不惯眼下的社会制度,但她是来度假的,可不是来做牛马的,所以压根儿没有亲手推翻这吃人的奴隶社会的意思。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也不是她的性格,所以才有这“书院”的出现。 虽然眼下姜莘莘想要的人暂时只有皓翎玖瑶一个,但以皓翎玖瑶那别扭至极的性子,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呢。 时影对此却挺看好皓翎玖瑶,甚至还想借此跟姜莘莘打赌:“那皓翎玖瑶看起来流落民间已久,她将自己比作平民百姓,可你别忘了,她终究是所谓的高等神族出身,西陵珩甚至传授了她高深的医药知识,单凭这一手,她就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当做清水镇上的平民百姓。” “所以,不管是为了追忆自己曾经的身份,还是为了多给自己一条路,她最终一定会出现在咱们书院。” 姜莘莘摇摇头,“这事儿还真不一定,就咱们看到的皓翎玖瑶的一切经历,都能看得出她是那种只会被旁人推着走的人,想要她自己主动,恐怕很难。” 时影也不是非要跟姜莘莘争个高下,他只是在逗自己的妻子开心,两人便以一盘桂花芡实糕做赌注,时影赌皓翎玖瑶一定会来书院入读,而姜莘莘则赌她若没有旁人带着、逼着,恐怕不会来。 而在清水镇,化名为玟小六的皓翎玖瑶虽然确实对书院心动,尤其书院将神、人、妖平等相待,她认为这是一项壮举,可哪怕周围的人都跃跃欲试,她自己却从未说出也去书院见识见识之类的话。 被玟小六收留的西炎国老兵,低等神族老木就旁敲侧击过她对书院的看法,话里话外都希望她能去书院试试。 然而玟小六却推辞道:“麻子和串子也长大了,这两年就要考虑娶媳妇的事儿了,我要是走了,咱们这医馆可就真要倒了。” 老木想起这个家里的麻子和串子两个人族,再想到如今医馆确实是靠着玟小六才能勉强支撑起来,叹了一口气,多余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第640章 长相思2 就在清水镇附近,另外一群特殊的人也在议论不周山下的书院。 相柳乔装打扮,去书院周围转了一圈,就因为亲眼见识过了书院的不凡,所以才更加相信书院放话的不拘任何生灵,只要能通过书院的考验,就能入学的话。 不过,相柳本身也没有为自己考虑的意思,他是想到了或许书院能成为辰荣残部另一条出路。 “……那书院说是在不周山下,听起来似乎不过是跟清水镇差不多的地方,实际上却是直接占据了一条不小的山脉,光是山门就已经比什么小月顶、五神山更加气势宏伟,可见其主人并非凡人。” 这是相柳私下里跟辰荣残部大将军洪江所说的话,目的就在于希望他考虑一番辰荣军的未来。 但洪江显然更加关心相柳的未来,他看着相柳年轻的脸庞,微笑着说道:“不如你先去替将士们探探路吧,若是那书院当真是通过了试炼就能入读,那我也不介意多选几个好苗子进去,好为辰荣军挣一条后路出来。” 相柳听了洪江这样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但却没想立马就去参加试炼,“上一批粮草出了一点问题,至今还未送来,我亲自去查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涂山氏的话事人涂山璟失踪了。” 洪江听说涂山璟失踪的消息,便忍不住皱眉,“不管中原世家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暗中资助我们,如今贸然断了粮草,恐怕军中会生乱啊。” 相柳也在为粮草发愁,所以才没有打算最近去书院探一探,至少要等他为辰荣军筹集一批粮草,让辰荣军不为填饱肚子一事发愁的时候才好作为。 不过洪江可不愿意相柳这个义子错过了那样难得的机缘,哪怕已经商定相柳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再去考虑入书院之事,他还是忍不住提醒相柳道:“入书院之事你也要上心些,人家既然敢宣称有教无类,入了书院但凡想学就会教授,可见非同一般,甚至我怀孕那两位很有可能是上古大神们转世而来。” 相柳只觉得不可能,“能称得上上古大神的,唯有女娲大帝和伏羲大帝,可按理来说,这样的大神陨落之后,便再也没有转世的可能。” 洪江对上古大神不能转世的传言知道得只会比相柳更多,但他见识过辰荣国的繁盛,所以知道越是来历不凡的人物,手中的家底就越丰厚,甚至往往展现在人前的,只会是冰山一角,水面之下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隐秘呢。 洪江对相柳说道:“世人往往只知道女娲和伏羲两位大神开天辟地又创造了世上大半生灵,尤其创造了人族。再看其他后来的天生神族陨落之后便再无转世的可能,便也认为女娲大神和伏羲大神也是如此。” “可实际上,便是辰荣国内部,对两位大神的了解,也只能算得上并不是一无所知而已。” 听了洪江这样说,相柳心中对姜莘莘和时影这两位书院创立者的重视,便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 至于皓翎国跟西炎国内部,讨论的人也多如牛毛,尤其是皓翎国国君白帝少昊,他早早看到了大荒终将一统,所以最终选定了跟西陵珩有血缘关系的西炎国质子西炎玱玹,他不止收下了西炎玱玹这个质子为亲传弟子,还手把手教授西炎玱玹治国之道,甚至连自己的唯一的血脉皓翎忆都交到了西炎玱玹手中。 这样一个做事实在不拘一格的国君,他一眼就看到了书院的出现一定会影响大荒的格局。 因此,明面上他只吩咐人重点关注书院的一举一动,背地里却已经吩咐外甥蓐收安排青龙部的子弟去试探书院了。 至于西炎国,西炎王可就没想那么多了。 不过他对书院的存在确实有过赞赏,也看重创立书院的人,毕竟能将书院的存在同时昭示整个大荒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无上的实力。 西炎王在为自己的继承人发愁,他中意的人选恰好是自小被送去皓翎国为质子的嫡孙玱玹,然而王者之路最好经历艰难险阻,若是上位太过顺利,怕是体谅不到他这西炎国的开创者的一片苦心,将来难免走了辰荣国的老路,好逸恶劳、排除异己,最终被西炎国击溃。 所以,西炎王是希望自己的嫡孙玱玹,往书院走一趟的。 至于那些大小氏族和世家们,当然也派了不少人手前去书院试探,但因为别有用心,连试炼都过不了,只能悻悻而归。 倒是后来清水镇里有一个普通人族顺利通过了试炼,当天就被收入书院门下,消息传遍大荒之后,便有许多出身低微的神族、人族和妖族不断往不周山的方向靠拢,想要进入书院。 第一个进入书院的人,乃是从前辰荣国的遗民,普通人族,祖上流落清水镇之后,到他已经是第五代了,名字也十分随便,就叫青叶。 在大荒,有姓氏那是少数人才有的特权,因为姓氏意味着来历和传承,所以除了神族旁人几乎没有姓氏。 青叶已经年过二十,家中也只有他一人,因为操持不了祖传的蒸面饼的生意,人都快饿死了,参加书院的试炼,那纯粹是孤注一掷,但没想到姜莘莘设下的要求十分简单,只要为人不是那种走极端的都能过,所以他只求一个安身之处能混口饭吃的,就顺利通过了幻境的试炼。 至于先前那些个探子,不是稍微一引诱就不将性命当回事儿的,就是自信心过分膨胀想要大杀四方或者杀了谁谁谁的,姜莘莘当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入了书院。 虽然青叶的各方面的资质都十分拿不出手,但姜莘莘对他这个头一个学生十分重视,亲自带着他参观了整个书院。 “书院里按照年龄分了四处教学楼,这学前楼就是教授认字的地方,只有认了字,这后面的一切才方便学习不是。” 姜莘莘一直表现得和蔼可亲,但青叶看着她一身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纹的浅蓝色云锦衣裳,根本不敢抬头看第二眼。 便是大荒里富庶的贵女们,最多也只能在衣裳料子上加些金线银线的,可没见过将花儿朵儿的图案直接缝在衣服上的做法啊! 青叶自己身上穿着的甚至不是麻布衣裳,而是用的另外一种树皮搓洗出来的纤维织成的衣裳。 只能说是青叶见识少了,大荒之中已经有刺绣出现了,不过刺绣多是王族在用,青叶祖上本就是普通人,即使来到清水镇这个人员复杂的地方算是有了一些见识,那也只是见到了整个大荒的冰山一角。 等青叶领到了一身蓝白二色的学子服,他便下定决心为书院效忠,绝不背叛书院。 第一堂课上,时影最先教授青叶学习自己的名字,大荒还未有统一的文字,从前的主流文字只有辰荣国和皓翎国所用的两种,后来西炎国崛起,便带来了第三种。 即使这样,三国的文字其实多有共同之处,因为大荒之内的文字都是从女娲大神和伏羲大神创造的文字根据各自的喜好变形而来。 青叶在学会了自己名字的三种写法之后,直接嚎啕大哭,再次给时影三拜九叩,闹得时影多少有些尴尬。 第641章 长相思3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青叶入学过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通过试炼,而清水镇里属于青叶的房子若不是有左右邻居帮忙维护,怕是不止积灰,连原本不太稳当的几根檩条都要出问题了。 青叶的左邻是一只兔子精,修为实在低下,也就妖身带来的千年寿命值得称道,她最忧心的就是子嗣问题,在青叶的家人都去世之后,对青叶还挺照顾,青叶的房子就是她带着家里的男人在维护。 出了门,兔子精难免念叨青叶两句:“这青叶一走就是几个月,也没给咱们传个口信儿回来,这要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连……”收尸的地方都找不到呢。 后半句被兔子精咽了下去,但大家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对门卖包子的大婶也忍不住担忧:“先前还有人说青叶入了那书院,可最近两个月好像去书院试炼的人都少了不少,但愿青叶是真的入了书院啊,他全家可就他一个人了。” 大婶是人族,也就年过三十,可如今人族的寿命普遍不长,能过四十那都是十分稀罕的事儿了,所以大婶也在担忧青叶家的子嗣。 而被大家念叨的青叶,此刻已经来到了清水镇外,姜莘莘和时影静极思动想要去周边走走,就给青叶放了七天的假,还安排他回来探望亲朋好友。 清水镇常驻人口也就那么些,剩下的都是流动人口,大家很快就能熟悉,只是青叶从前跟大家一样穿着麻衣,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如今换上了漂亮的丝绸衣裳,还骑着高头大马,整个人容貌看起来都有些变化了,让人不太敢认。 青叶如今可是衣锦还乡,他这个人呢难免有些虚荣心嘛,可没什么坏心眼儿,况且如今读书识字他也算是开了智,虽然没发现姜莘莘和时影两位师父给他放假有自己想要单独空闲时间的意思,却知道两位师父让他穿着书院的衣裳回家的意图。 于是青叶入了镇子一路走就一路笑脸招呼认识的父老乡亲,只是大家伙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习惯他这样巨大的改变,都没敢答应。 一直到青叶走了自家后门将骏马牵了进去,再从前门出来,跟对门卖包子的大婶打了一声招呼:“婶子,两月没见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卖包子的大婶一抬头只看见一个长得像青叶,穿着华丽收拾齐整的公子哥儿,要不是听着对方的声音也像青叶,她根本就不太敢搭话。 青叶走过去像往常一样继续招呼:‘婶子,来两个肉包子啊!’ 说着,青叶就伸手准备给钱。 而卖包子的大婶凑近了些再看看,这才终于确定了来人就是青叶! 大婶终究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青叶,开口的音量都放低了些,“哎呀,真是青叶啊!” 说着还特意擦了擦手,再去给青叶拿了两个肉包子,再寻了一张干净的树叶子给包上,却没去拿青叶递过来的钱,“许久没回来,这包子是婶子请你吃的,可别推辞!” 青叶想着自己还给大家伙儿带了礼物,这两个肉包子也就当真没推辞,满口感谢地就收下了,大婶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心里也对青叶的不见外十分满意。 这会儿有了大婶这个开头,其他人终于也敢上前跟青叶说话了,兔子精还跟着青叶进了门,四处指点被她和丈夫修缮过的地方,青叶便当着兔子精的面儿,拿出了挂在腰间的储物袋,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好些礼物,很快就堆满了一大桌子。 青叶听着大家的惊叹声,解释道:“这些东西,不是书院里发给我花用的,就是我学了本事自己做出来的,只是费了些时间和料子,并没有花费什么钱财。” 说着,青叶便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上面有十分华丽花纹的盒子,露出里面他亲手做好的粉色的香皂,先拿出两个来递给兔子精,说道:“这是给您家的礼,多谢您这两个月替我照顾这房子呢。” 兔子精拿着香皂一入手就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花香,又见这东西样子也好看,还当是什么稀罕点心呢,就要往嘴里送,吓得青叶赶紧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 青叶急忙介绍:“嫂子,这个叫香皂,用来洗头洗澡洗衣服的,可不是吃的!” 兔子精闹了个大笑话也不以为意,反而十分稀罕地举着两个香皂感慨道:“这么好看的香皂竟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沐浴洗衣服的!那两位院长吃的该是多精致的东西啊!” 青叶赶紧翻出自己做好的点心,取了一匣子递给兔子精,“嫂子,这里头才是点心呢,也是师父教了我的法子,我自己做出来的,您千万要赏脸。” 有了香皂在前,兔子精对这稀罕的点心就十分期待了,不必旁人催着,她就直接打开了给大家伙儿见识见识。 只见这匣子里头分了四格,四个格子里分别装了一共四样点心,最上面一排是一样粉红、一样儿嫩绿的,接下来就是一样儿蝴蝶形状的和一样儿花朵儿形状的,光是看着就显得十分不凡,兔子精甚至都不舍得拿起来,更别提要吃了。 青叶却又拿出两包白糖来塞给兔子精,“嫂子可别舍不得吃,这些点心都是我自己做的,就为了带回来送给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您和大哥日常对我多有照拂,便是我这破房子都有你们操心,可别舍不得。” 兔子精掂量着后面两包东西好似是什么粉,也就不好当众打开了看,恋恋不舍地跟青叶说了好一会儿话,回去之后一打开,才发现竟然是两包白如雪的糖! 当即他们夫妻就不敢收下这东西了,盘算着给青叶送回去,可出了门兔子精就看见青叶也拿了跟送她的一样的东西往对门去了,只能停下了脚步,歇了那心思。 就一个晌午的时间,青叶衣锦还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清水镇,别说从来喜欢热闹的麻子和串子了,就连稳重的老木都忍不住拉着玟小六出了们,来到青叶家附近跟大家伙儿打听消息。 而青叶坐在大家惯常歇息的大树下对所有人的疑问都来者不拒。 “……咱们书院就一条上山的道儿,道上一共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中间一共有四个幻阵,所谓的试炼也不过是为了看心性而已,两位师父说了,书院可不会收下那等心性有缺残忍嗜杀之人。” “……教的东西也多,别看就两位师父,如今我主要学读书认字,一边还学做正餐点心,还安排了骑射和驾车的课程,等我认字齐全了,就安排修炼。” “……真的是想学什么都可以……” 老木和玟小六挤在人群中,老木依旧想让玟小六去书院试试,所以对玟小六说道:“听青叶说的可真不错啊,横竖那试炼也只是耽误一点时间,六哥啊,你要不带着麻子和串子都去试试?” 第642章 长相思4 青叶自从回到清水镇之后,访客就络绎不绝,有了他这个活招牌,暗地里有心思的人再次往不周山下聚集,其中却依旧没有玟小六。 不过,姜莘莘却意外地发现相柳居然通过了试炼阶梯,成为了第二个有资格进入书院的人。 相柳的相貌当然不差,尤其一头白发很是显眼,姜莘莘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被时影挡在了身前。 时影问道:“报上你的姓名吧,你可愿意进入书院?” 相柳想了想,终究还是报上了自己的真名:“在下相柳,倒是愿意加入书院,只是不知道进来学习,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时影完全能理解相柳的纠结,安抚他道:“通过了书院的试炼,你自然有了进入书院学习的资格,但此事毕竟两厢情愿最好,所以你来不来,方便什么时候来,都看你自己的决定。” “至于学什么,又要学多久,那也是由你们自行决定。” 相柳看着时影一副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模样,猜测时影实际上的年岁估计也不大,但他也能感觉得到时影一身修为远不是他能比的,所以仅仅一个照面,就已经将自己放在了身份地位更低的一方,对时影也越发尊敬。 因此,相柳不想对时影隐瞒自己的身份,“尊上可知我乃辰荣军师?” 时影随手往外一指,“你说的是那边山里藏着的辰荣残部啊,我还知道山里毒瘴越发严重,而且你们似乎还总是缺少粮草。” 相柳本就悬着的心越发紧张,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许多想法,但最终他提着下摆双膝跪地,朝着时影和姜莘莘叩拜:“弟子相柳,见过两位师父。” 姜莘莘赶紧叫起,又招呼青叶过来见过师弟,两人互相拱手见礼过后,姜莘莘便吩咐青叶道:“青叶,你是师兄,便带师弟四处走走吧。” 青叶领命应是,兴奋地带着相柳将书院逛了遍,而相柳越看越觉得书院不凡,因为这里做事的下人都是傀儡,而这些傀儡虽然以他的眼力看得出来是木制品,可除此之外与活人无异,他们不止表情活灵活现,甚至还会因为过分夸赞而脸红。 至于青叶这个所谓的师兄,倒是当真平凡,与大荒之中的大多数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可能他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侥幸入了书院吧。 对于青叶这个第一个入了书院的人,他的一切都被各方势力调查了个底朝天,甚至因为他没两个月便有七天的假期能回到清水镇探亲,清水镇暗地里可是涌进了不少势力,企图从他身上突破进书院。 好在青叶虽然憨厚了些,但脑子不傻性子也不蠢,尤其读书认字又学了那么多东西过后,至少懂得了书院的事情哪些是可以随便说,而哪些又是决不能往外提的。 看了一圈儿过后,青叶便带着相柳去领了一套跟他身上一样的蓝白衣裳,着重说明了身份牌的用法:“这身份牌别看是用木头制成,实际上这可是一寸便重逾百斤的海沉木,日后咱们练剑所用的木剑也是同样的材料,不过这上面刻有不少阵法,需要你滴一滴血,还要留下一缕神识才好用。” 相柳拿过身份牌直接滴了一滴血上去,只见先前还漆黑的木牌立刻泛起一阵柔和的湛蓝莹光,等到光芒消失的时候,身份牌已经变成了浅蓝色,质地也从木质变成了莹润的玉质。 在青叶期待的目光中,他再往上面留下自己的神识,只见身份牌上四周边缘就出现了一圈儿白色的水波纹。 青叶解释道:“这牌子原本是进出书院山门和其他地方的凭证,后来二师父又加入了一个空间阵法,便也能当做储物袋来使用。最神奇的是,它能在我们遇上什么极端情况的时候将位置和情况传送回书院,方便两位师父救援。” 说完,青叶体贴地带相柳去了分给他的住处,又提醒相柳每日辰时、午时、酉时是三餐时间,而且夜里巳时也能有宵夜。 相柳识字认数,骑射也精通,自己还有一身不低的修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需要入书院来学习的,但偏偏他是辰荣军残部的军师,需要操心辰荣军的粮草和未来,入书院也是为此而来。 姜莘莘依旧教授青叶读书识字和算术,时影则单独教授相柳。 时影问相柳道:“你希望给辰荣军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 相柳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就跟着大荒之中所有的寻常人一样,我希望他们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吃饱穿暖,娶妻生子。” 时影又问:“他们也同意你这样的想法吗?” 相柳顿了顿,想起了义父洪江的心愿,这才答道:“至少我义父洪江也是如我这般的想法。” 时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便对相柳说道:“那你应该明白辰荣军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中原氏族在背后支持,本质上是因为中原氏族想要从西炎国获取更多的优待和利益吧。” 相柳从未想过这些,面上不禁带出些吃惊的模样来,时影见状忍不住笑了,“对于许多氏族来说,王朝的更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从其中获取多大的利益。你看,就因为辰荣还有一支残部一直抵抗西炎国,所以西炎国不得不优待辰荣宗室,不得不优待辰荣国的臣子和子民” “一个彻底没了武力和希望的人,不管他的身份到底多高,你会忌惮这样的人吗?” 相柳恍然大悟,从前他以为洪江之所以一直坚持不投降,只是因为他作为辰荣旧臣的气节,如今看来,他分明是在为辰荣的旧人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啊! 时影见相柳明白了,又说道:“所以你的那些手足,除非大荒一统,或者西炎国被皓翎国所灭,不然想要过上平凡的生活,怕是难了。” “不过,你可以用从书院学到的一切,让你的那些手足过得更舒适一些。” 其实辰荣军也自己种田,但他们毕竟是军人,种田的本事也就那样儿,还不如不搞呢,所以相柳便经常出去做杀手赚钱来采买粮草。 而时影则直接教授相柳耕种的方法,还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好几种改良过的粮食种子,最重是阵法的传授,辰荣军早就开始遭受瘴气的困扰,药材又比粮食更加不方便采买,所以给辰荣军设置一个隔绝瘴气的阵法实在是必要。 于是相柳在两个月的假期里,带着一大批种子农具和阵法材料,开开心心踩着海沉木的小木剑,御剑飞回了营地。 仅仅一个照面,跟他熟识的士兵们就都发现他们的冷面军师,竟然罕见地有了笑脸,这可吓坏了值守的人,但仅仅一个夜晚的功夫,军师相柳情窦初开有了爱人的流言就传遍了营地。 别看洪江是个大老粗,实际上他某些方面可比相柳仔细多了,不等相柳过来传授耕种技术,他就先问起了相柳的感情问题:“你只是为了当初的救命之恩,如今在辰荣军里蹉跎几百年的时间,早就足够了。若是真有了喜欢的姑娘,你可千万别隐瞒我,我又不是那等见不得你好的恶…公公!” 第643章 长相思5 这边姜莘莘和时影不遗余力教导相柳如何让辰荣军化剑为犁,清水镇那头的玟小六在镇外的小溪边捡到了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涂山璟。 玟小六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很矛盾,明明看出来涂山璟乃是九尾狐,又遭受了这样的折磨虐待,身份必定不简单,本身恐怕牵扯甚大,可她犹豫再三过后,依旧将人捡了回去。 老木看玟小六又捡回来了一个神族,还是个高等神族,便拉过玟小六悄悄劝道:“六哥,这个人可是高等神族,看起来修为还不低,可他如今这副模样可见是遭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咱们这清水镇固然是个三不管之地,可那些遇上那些真有势力的士族,也无济于事。” 玟小六此刻却想得很清楚了,她将这个人看作当年被九尾狐囚禁的自己,所以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将人治好,但她也明白老木的顾虑,于是对老木保证道:“老木你放心,我捡到他的时候,他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想必背后之人会以为他已经没了。就算他身上牵扯得多,到时候咱们将他送走就是了。” 老木见玟小六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再说什么了,但重新提起了让玟小六去书院的话题:“不如等那人好了,你就去参加书院的试炼吧,不为别的,至少稍微出去躲两天啊。” 玟小六觉得老木说得有道理,当真动了去书院试试的心思,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她带回来的那九尾狐身上的伤势。 涂山璟全身遍布鞭打的伤痕、割痕、烫伤的痕迹、烧伤的痕迹,这些痕迹还不是互不干扰各分一块,而是互相叠加,包括脸上都有。 他的四肢被人反复打断,还被人割断了经脉,甚至就连嗓子都被伤得不能说话了,更别提双手被拔了指甲、断了手指,指尖还被刺入过了。 玟小六越是为涂山璟医治,就越感觉触目惊心,当年她被九尾狐囚禁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日常受些鞭打,也缺少食物,后来虽然九尾狐强行用药将她一身灵气尽数化入血肉之中,想要吃了她增进修为,可实际上她并没有等到被吃的那一天,九尾狐自己的就死了,她则趁机逃了出来。 玟小六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的艰难困苦,可如今看到眼前这个被折磨得已经完全没法儿看的九尾狐,她终于承认自己总算有几分幸运。 而要医治涂山璟,少不得要一些药效更好的药材,而眼下玟小六的医馆里没有,需要她往山上跑一趟。 玟小六背着小背篓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在大门口被老木给拦住了,“六哥,今日要去哪座山上采药啊?” 玟小六还以为老木是担心她的安危,笑着安抚老木道:“我就往西北山上走,那边虽然有瘴气,可我一身本事也不是白放着没用的,老木你放心就是。” 老木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还是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那个方向听说有辰荣军出没,清水镇里最近新来了不少人,万一其中就有针对辰荣军的探子,咱们可就甩不脱手了。” 玟小六顿时沉默,半晌,她再次笑着说道:“老木你放心,我有分寸。” 老木看玟小六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也知道有些事情上面根本劝不了玟小六,只能长叹一声满脸愁苦地回转身去招呼麻子和串子继续学习制药、配药之事,不让自己过分沉溺在这些无用的情绪当中了。 而一脸轻快出了门的玟小六,终究还是没有听从老木的劝告,往有辰荣军藏身的大山方向走去。 而在书院里悉心教导两个学子的姜莘莘,却难免为玟小六发愁:“皓翎玖瑶一直不来,难道我们要自己送上门去?” 时影此刻也不提赌约了,他真的见不得姜莘莘发愁,“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我亲自将人抢过来。” 姜莘莘当然知道人的性格有多种多样,天生的就是如此,更何况还有后天各种环境的影响呢,只是她真的第一次遇上皓翎玖瑶这样别扭的人。 “说实话,看了皓翎玖瑶的一生,我总觉得她这个人不受教,如今就是你将她带过来了,我们也教授了她保命的本事了,估计也是徒劳。” 时影对于人性的了解只会比姜莘莘更加深刻,他对于跟西陵珩之间的交易还是很看好的,“毕竟我们只是教授皓翎玖瑶保命的本事,过后就不用为她负什么责任了,莘莘你还不如为青叶和相柳多操心些呢,对皓翎玖瑶,实在不必如此烦恼。” 玉山王母花了七十年的时间,还是在皓翎玖瑶年龄不大的时候,都没能将人教好,他们这两个外来者,就不必一开始就抱着什么期望了。 神族寿命悠长,基本上都是千年起步,长一点的能有几万年,因此神族幼年期较长,尤其是高等神族,想要长到人族十五六岁的模样,那至少要五百年起步呢。 因此如今皓翎玖瑶哪怕用驻颜花改变了容貌和外表,其实真正算起来,也不过是人族十五六岁的模样。 但即使如此,那也只是外表看起来稚嫩些,可不代表神族的心性就幼稚了,毕竟几百年的时间用来学习,但凡不是先天智力有残缺的,学什么都该出师了。 可皓翎玖瑶不止被玉山王母亲自教导了七十年,体内更是被西陵珩封印了所有医书,可她偏偏到如今也只有一手看子嗣的手艺拿得出手,可见她本人性子实在孤拐。 而且,她本人的眼界实在是太过狭隘了,明明单论出身,便已经是这大荒之中数一数二的女性,还被人悉心教导过,甚至流落大荒几百年的时间,按理来说这样一个人学识和见识都应该不差,偏偏她就是个例外。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涂山璟需要换新的方子了,玟小六便准备再次进山。 只是这一次她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进山没多久就被刚好放假回家的相柳给抓了个正着。 哪怕相柳为军营换了防护阵法,可最近周围的探子是越来越多,所以突然冒出来一个看起来上山采药的中年男人,而实际上唱歌引诱绯绯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十分动听的年轻女子,相柳当即就抓了玟小六去军营外面一处隐秘的刑房拷问。 玟小六在被人抓住的那一刻,虽然心里充满了恐慌,但也不乏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之感。她紧张地等待着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却从未后悔铤而走险的行为。 第644章 长相思6 相柳依旧穿着自己从前那一身白衣,带着冰川所制的面具,来面对外来之人,手中拿起的却是用一种带刺的藤萝所制的鞭子。 说实话,相柳认识玟小六这个在清水镇住了不短的时间,还开了一家药铺,擅长医治不孕不育的人。 可他从多次生死之际厮杀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平凡的玟小六,本身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甚至背后很有可能牵扯甚大,因此他不敢拿辰荣军的安危来做赌注,尤其今日还听到了玟小六发出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话不多说,相柳将玟小六绑在架子上之后直接照着她的后背一连抽了十来下,疼得玟小六从一开始的哭爹喊娘,到后来只能浑身抽抽,发出呻吟一般的惨叫声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一顿鞭子抽完,相柳不等玟小六有反应的时间,放下鞭子就揪着玟小六的发髻往后一扯,迫使玟小六抬起头,这才开始问话:“说吧,姓名来历,以及进山的目的!” 玟小六从前被那九尾狐囚禁虐待的时候,也遭受过折磨鞭打,可那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如今再次被鞭打,而且对方还是辰荣军的军师相柳,传说中能治小儿夜啼的凶狠人物,她只恨自己一时想岔了,给自己招来这性命之危。 相柳见她不答,放开她的发髻又是一顿鞭子,只将玟小六疼得晕了过去。 可相柳没有停手的意思,直接提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桶水,略微施法将这常温的水变成一桶冰水,当头给玟小六浇了上去,将玟小六给冻得忍不住一个寒颤,人倒是清醒了过来。 相柳再次扯着玟小六的发髻迫使她抬头,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姓名来历,还有进山的目的,老实交代,不然我不介意为自己手上再添一条命!” 清楚地看到了相柳眼神中弥漫的杀意,玟小六不敢多想,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我叫玟小六,是清水镇上的大夫,我家里有老木还有麻子和串子,我上山采药是为了救人,我真不知道这里不能进来!” 说着说着,玟小六又是恐惧又是委屈的,直接哭得涕泗横流,饶是相柳自己并不讲究什么,也见不得她这样埋汰的模样,直接嫌恶地稍稍偏过脸,不去看她这副肮脏的模样。 相柳继续逼问:“这山中虽然没有明目张胆设下警戒,却有几处明显的陷阱,你脑子不差,应该知道这就是警戒,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地进来?!” 玟小六后背剧烈得疼痛让她无法过多思考,甚至都忽视了头皮紧绷的轻微痛感,但听了相柳的问题,她只能囫囵答道:“只是因为这山里有小的需要的救命药材,这才斗胆进山……” 相柳一点儿也不信,他都能看出来这个玟小六总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高傲,让她虽然混迹清水镇多年,哪怕外表落拓不羁,却依旧让她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青叶跟玟小六太过熟悉了,哪怕并未深交也看不出来玟小六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可相柳拥有野兽的直觉,他就是认为这个玟小六绝不可能是个普通人,搞不好还会是个高等神族。 想到这里,相柳放下了玟小六的发髻,转而折断了她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痛得玟小六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再次晕了过去。 而相柳如法炮制,再给玟小六淋了一通冰水,将人强行弄醒,继续说道:“眼下我只要你左手两根手指,若是再不老实,你吃饭的右手就不必要了!” 玟小六这下再也不敢笃定自己不会死了,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气声:“大人……请问……” 相柳冷哼一声,“既然早知道本座不是善茬,就该老实些,何至于受苦受难之后再交代呢?” 这就是个笑话,但唯一的听众玟小六嘴角抽搐完全挤不出一点笑意来。 相柳直接问道:“我看你身份不简单,你到底是谁?” 玟小六心中一惊,幸好她如今连转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才没叫相柳看出她的失态,但她的沉默不语让相柳十分不高兴,又折了她的左手中指和食指,还施法让她清醒着感受着这剧烈的、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而玟小六只是浑身抽搐,连叫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相柳只是给了她一点时间缓缓,稍微缓和过来了便继续逼问:“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你口中的老木、麻子、串子迟早要跟你‘一、家、团、聚’。” 这个团聚当然不可能是简单地被相柳一起抓过来了,玟小六都说不出求情或者质问的话,只能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玉山王母的徒弟,只是后来被王母赶出来玉山。” 相柳不信,玉山王母是这大荒之中顶尖的强者,她一个人便能抵一个皓翎国或者西炎国,这样的人物教出来的徒弟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所以,相柳猜测这个玟小六应该就是几百年前从玉山走失的皓翎国大王姬皓翎玖瑶。 相柳没想到皓翎国的大王姬竟然会以一个落拓的中年男子的形象,龟缩在清水镇上,忍不住嗤笑一声,“原来你就是那个名满大荒的皓翎国大王姬啊,倒是本座眼拙,实在没看出来你到底哪里继承了西炎国王姬大将军和皓翎白帝。” 玟小六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提了玉山一句,就让相柳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听着相柳满口的讥讽,心中满是绝望,但眼下她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对方是皓翎国的大王姬,相柳觉得辰荣军梦寐以求的机会或许就应在这个大王姬身上了,至少他能用她去皓翎国白帝那儿换取一块合法的土地吧。 不过,眼下这个皓翎玖瑶的安置就成了问题,辰荣军营里肯定不方便,但又不能放她回去清水镇,书院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但相柳担心给书院带去麻烦。 最终相柳决定传信问问青叶的意见,他原本想着青叶对清水镇周边还算熟悉,必定能找到一个旁人绝对找不到,但又安全的地方,哪知道青叶居然以为相柳遇上了喜欢的女子,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对方,就将相柳的传信和他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儿告诉了时影。 时影当然不觉得相柳这是看上了哪位姑娘,但不管怎么说,书院的确是个旁人知道了也来不了的安全地方,就让青叶传信说叫相柳将人带回书院再说。 相柳收到青叶的传信,等都看到了上面时影的意见,才想起青叶这个人对很多事情的反应跟常人不太一样,等时影也传信过来催促了,他只好悻悻地将一塌糊涂的玟小六带回了书院。 第645章 长相思7 虽然一直念叨皓翎玖瑶,可姜莘莘也没想到皓翎玖瑶竟然是被相柳搞得一塌糊涂之后,算是被强行掳劫上山的。 时影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是有了相好的姑娘,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对方呢,没想到……” 相柳被闹了个大红脸,之前那个劲头一过,此刻也深深地察觉没有问清楚就贸然将这个皓翎大王姬送上书院来,是存心给书院找事。 姜莘莘赶紧给相柳解围:“好啦,既然你一开始就在询问青叶了,想必的确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置这人,既然你来了书院,那书院自然要庇护于你,更何况只是稍微安置一个人呢。” 相柳觉得就因为自己一时隐瞒了皓翎玖瑶的身份,就造成了一个不小的误会,还给书院带来了不小的危机,当下也不敢继续耽误,直接认错:“都是弟子的错,这人乃是几百年前从玉山走失的皓翎国大王姬皓翎玖瑶,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会将自己化作一个中年男子,还起名为玟小六隐居在清水镇,可眼下她的身份暴露,必将引来不少麻烦。” 姜莘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让相柳起来,“你们大师父也说了,书院还不至于惧怕区区皓翎国亦或者西炎国,你将皓翎玖瑶带来书院,才是最好的做法。” 话虽如此,相柳还是觉得自己太过放松了,但青叶看到相柳回来赶紧丢下手头的事情兴冲冲地过来看看未来弟妹,结果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玟小六,顿时傻眼了:“师弟,你这喜好可真……别致哈……” 相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就见青叶已经蹲身去查看他六哥的情况了,看玟小六一身的鞭伤还断了几根手指,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这都是些什么人呐,竟然这样残忍地对待我们六哥!” 相柳被内涵了一通,也来了火气:“呵呵,人家可不是什么六哥,人家乃是大名鼎鼎的皓翎国大王姬,至今因为皓翎国拿出来的高额奖赏,被人趋之若鹜呢!” 青叶也不傻,联想到相柳的身份,顿时想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是玟小六私自进山采药,误入了辰荣军的底盘,被相柳逮住严刑拷问可一番,后来问出了玟小六隐藏的皓翎国大王姬的身份,相柳自己把握不住,这才传信找他要个能藏人的地方,结果因为他一时误会,这才让相柳不得不将人带回书院来。 想到这里,青叶赶紧起身认错:“都是我的错,师弟原本不过是找我问一个能藏人的地方,是我想多了误会了师弟的意图,这才给书院带来了麻烦……” 姜莘莘翻着眼白看向时影,时影也忍不住轻叹一声将青叶扶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就是将咱们书院看得太低了,别的不说,不管我和你们二师父谁单独出手,一人横扫一国那是轻而易举。” 姜莘莘兴致缺缺,时影还急着哄老婆呢,依旧昏迷不醒的皓翎玖瑶当然就要靠相柳和青叶自己处理了。 青叶对皓翎玖瑶化名的玟小六有几分好感,毕竟是自小就认识的人,哪怕感情不及左邻右舍亲近,那也比旁人亲近。 原本他应该自告奋勇来帮皓翎玖瑶看伤的,但眼下玟小六既然是皓翎玖瑶,那就不适合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去给人治伤了,只能将皓翎玖瑶托付给书院当中的傀儡侍女。 青叶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熟悉的六哥,便将皓翎玖瑶推给了相柳:“师弟,横竖这位大王姬也是你带回来的,就不如就将她安置在你院子里,或者你隔壁的院子里吧,如此也方便你看管啊。” 相柳斜眼看了看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的青叶,没好气地开口:“我还没找你算之前造谣我的账呢,这会儿又来撩拨?” 青叶摆摆手赶紧溜,既然相柳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他才不会干留在这里找不快呢。 书院的丹药可是经过无数人和神仙验证过的,出了名的好用,只过了个午饭的功夫,皓翎玖瑶一身的伤势就好了大半,只是皓翎玖瑶受到了惊吓,忘不了相柳是如何严刑拷打的,总觉得后背跟左手还残留着疼痛的感觉。 察觉到皓翎玖瑶已经醒来,守在外面的傀儡侍女便走了进来,“公子醒啦,这里还有一丸药请公子尽早服下。” 皓翎玖瑶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一个翻身坐起身来,就见自己身处一个十足陌生的房间,而这房间里看起来低调实际上特别富贵的摆设暂且不提,单说眼前这个出声提醒她吃药的姑娘,就十分不凡。 皓翎玖瑶接过药丸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发现这药丸确实用了不少极品的灵药,她忍不住暗自咋舌,对这里的主人家更加高估了几分。 皓翎玖瑶直接将药丸服下,几乎是立刻就感觉身上沉痛的感觉消失得一干二净,等她伸手去拿侍女端过来的茶水,这才发现自己断了四根手指的左手也恢复如常了。 她一脸惊喜地将双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等察觉到侍女依旧端着托盘站在自己床边,这才收了惊喜的表情,赶紧跟侍女道歉:“对不起啊姐姐,我只是太过兴奋了,一时忘情忽视你,并不是故意如此。” 侍女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眉眼温和地笑笑:“公子客气了,这本是我应该做的。” 皓翎玖瑶就要掀被子起身,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手下被子的触感,比她记忆中在皓翎国和西炎国用过的那些精品也丝毫不逊色,甚至可能还有胜出,只是她那些记忆实在久远,她难免有些美化,饶是如此,也能说明这地方实在不凡。 皓翎玖瑶穿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旧穿着从前的衣裳鞋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等起身过后她对侍女拱拱手,拜托道:“还请姐姐带我去见见此间主人,我记得自己是被辰荣军的军师相柳抓住了拷打,想必此间主人救我出来,还费了不少功夫呢。” 侍女没觉得皓翎玖瑶的请求有什么问题,点点头示意皓翎玖瑶跟上,带着她走出了小院儿。 而皓翎玖瑶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躺着的只是诸多小院子中的一个,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没想到自己一个转角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穿着一身蓝白二色看起来十分郑重的相柳! 皓翎玖瑶对相柳的恐惧差不多要刻进骨子里了,当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前面的侍女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恐怕要一个屁股蹲儿直接坐地上去了。 “他、他、他——” 皓翎玖瑶想问问什么相柳会在这里,但看相柳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侍女则笑着微微屈膝向相柳行礼:“见过二公子。这位公子已经醒了,眼下我正要带她去见见两位院长呢。” 见侍女对相柳态度恭敬,又听对方还称呼相柳为二公子,皓翎玖瑶只觉得吾命休矣,原本还满心期待的此间主人,也变成了吃人的妖魔,她真是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 第646章 长相思8 就在皓翎玖瑶在考虑到底是拼死一搏还是直接自我了断以避免后续可能面临的各种酷刑的时候,青叶突然小跑着出现了。 青叶停在相柳身边,看着本该面色红润的皓翎玖瑶被吓得面色苍白不说,额头上还冒出了冷汗,左看右看终于反应过来皓翎玖瑶这是被相柳给吓着了。 青叶上前亲切地笑着安抚皓翎玖瑶:“我还是叫你六哥吧,叫你大王姬,如今你这模样可让人不习惯。” “六哥你就安心住下,这里就是书院,原本师弟向我打听一个隐秘的能安置人的地方,我还以为师弟这是开了情窍,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呢,就大嘴巴告诉了大师父,结果被大师父催着将人带来一看,原来师弟要另外安置的人是六哥你呢。” 听青叶说这里是书院,皓翎玖瑶心里总算放松了不少,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相柳身上穿戴的衣裳和配饰果真跟青叶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饶是如此,她依旧慢慢蹭到了青叶身后,让青叶挡在自己身前,戒备着相柳和之前带路的侍女。 相柳只是冷哼一声道:“还皓翎大王姬呢,不说你如今这副尊荣,只说你这怕软怕硬的性子,还不如那传说中被教坏了的皓翎二王姬呢。” 皓翎玖瑶面色再白了两分,这些年她不愿意回去皓翎,一开始是因为关于他母亲西陵珩,自觉无颜面对对她十分疼爱的皓翎王,后来则是因为听说了皓翎国又添了一位王姬。此刻相柳直接戳她心里的痛点,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青叶到底还是念着玟小六的好处,当即开口为皓翎玖瑶解围:“师弟真是的,做父母的,哪有添了老二就忘了老大的规矩?更何况六哥可是皓翎国嫡出的王姬,身份上可比那位二王姬要尊贵些。” 皓翎玖瑶谢过青叶的好意,但心里十分不舒服,索性相柳也不关心她心里想着什么,直接将人带到了姜莘莘和时影面前。 皓翎玖瑶只觉得眼前二人就如同她心目中幻想过许多遍的神仙眷侣,时影眼角眉梢都刻着姜莘莘,而姜莘莘回视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明显的情意。 之前听侍女称呼姜莘莘和时影为院长,皓翎玖瑶上前见礼道:“皓翎玖瑶,见过两位院长,多谢两位援手之恩。” 姜莘莘笑眯眯地让她不必多礼,而皓翎玖瑶再次抬起头来,悄悄打量姜莘莘的容貌。 这世上的女子有千万种样貌,不提性格品性,单说皓翎玖瑶见过的女子就不计其数,但其中容貌最为出色的,唯有她的母亲西陵珩。 西陵珩本身曾号称大荒第一美人,又有举国之力养出来的贵气,还有她自身能率兵退敌的能力,再有这些外物的加成,容貌自然就成了顶尖的那一拨。 而姜莘莘跟西陵珩清丽的容貌并不属于同一个类型,她本人甚至从未关注过的长相,在皓翎玖瑶眼中,姜莘莘本身长得大气端庄又浓艳,就如此时此刻,她分明不施脂粉,可就是浓眉大眼明眸皓齿,不可轻视。 见皓翎玖瑶怔怔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姜莘莘没好气地瞪了相柳一眼,这才笑着对皓翎玖瑶说道:“我门下弟子相柳身份特殊,而你又确确实实在明知道辰荣军的下落的情况下,多次试探,不管你到底对辰荣军有没有想法,总归不好放你出去了,近日你便留在书院吧。” 皓翎玖瑶这才回过神来,等听清楚了姜莘莘话中的意思,想到清水镇里的老木、麻子和串子,还有一个等着她救治的九尾狐,又见姜莘莘从始至终态度温和,就壮着胆子站起身来恳求道:“可是我在清水镇还有家人,另外还有一个重伤的病人等着我去救治……” 姜莘莘跟时影对视一眼,都挺无语的,先前她明明说了,为了辰荣军的安危,要留她皓翎玖瑶在书院一段时间,可这会儿对方竟然就跟没听到一样。 相柳已经见识过皓翎玖瑶别样的脑回路了,这会儿见两位师父难得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心里竟然还升起了一股微末的优越感,腰板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而青叶则真的在为皓翎玖瑶考虑,他开口安抚皓翎玖瑶道:“六哥你放心,我如今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日后回清水镇也只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而已,我这就跑一趟,回去告诉老木还有麻子、串子你在书院做客的消息。” “对于你口中的那个重伤病人,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我们书院有灵药无数,你只需要告诉我对方到底有哪些伤,伤势又如何,我挑选用得着的药丸子带回去就人服用就是了。” 形势比人强,皓翎玖瑶终于想起来就因为自己一时的侥幸和隐秘的挑衅,便让自己先是陷入被相柳严刑拷打的痛苦之中,如今哪怕身处被外界视为一种希望的书院,她也没感觉有丝毫的荣幸,反而满心都是痛苦。 这书院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华丽的牢笼罢了,只等有一天她彻底失去任何能被利用的价值了,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皓翎玖瑶只能仔细地跟青叶描述她捡来的那只九尾狐的一切,看着青叶在整整一面墙的药柜里挑挑拣拣,从中拿出了十多枚药丸子,仔细地一一装进一个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玉石小瓶子里。 看着青叶十分随意地就拿出了便是她作为皓翎大王姬和朝阳峰小殿下的时候都少见的极品玉石,皓翎玖瑶心里十分不得劲儿,尤其看到青叶欢快地踏上一柄漆黑的木剑就一跃而起很快消失了踪迹的时候,她更加自顾自怜。 清水镇的小医馆里还没有人发现玟小六失踪了,但作为大家长的老木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安,到了下午的时候就热切地盼望着玟小六赶紧回家来,他才能放心。 然而玟小六没有盼回来,倒是等来了鼎鼎大名的青叶。 青叶直接对老木说道:“六哥出门不小心遇上了辰荣军的人,哪怕六哥再三强调她进山只是为了采药,可她三番五次地在人家的警戒线内自由来去,人家也不好就这样将她放回来呀,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将人留在了书院。” “这会儿我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报个信儿,同时也让你们经心些,别对外漏了辰荣军的行迹,不然你们可讨不了好。” “这里还有咱们院长交代的伤药,听六哥说她救了一个重伤的病患,你快带我去看看,别耽误了人家恢复的进度。” 老木听着青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可中心思想就是玟小六暂时留在书院回不来,他们也不能透露任何关于辰荣军的事儿,玟小六委托青叶带回了给屋里那人治伤的伤药。 玟小六一去不回,别看老木在青叶面前表现得一副放心书院的模样,其实心里已经迁怒上了被玟小六带回来的伤患,此刻一心想着对方最好明日就好了,他就将人赶出去。 第647章 长相思9 书院的药丸,或者说丹丸的药效当然不是寻常灵药能比拟的,哪怕姜莘莘和时影已经用此界所产的药材特意进行了替换调整,成品的药效也十分喜人,至少几颗普通的药丸子一下肚,涂山璟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青叶一脸欣慰地看着涂山璟长好了断裂的骨头和经脉,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此刻他默默在心里确立了来日要主攻的方向——医药。 这大荒之中,原本辰荣王室最擅长栽种和医药,那些年为大荒培养出了许多看病救人的大夫,还系统地编写了医书和药书,对大荒的贡献不可谓不大。 而青叶出身寒微,哪怕是在清水镇上,想要看病找大夫也不是一笔小支出,来了书院这么久,除了一开始学习读书认字的时候他激动了一番,后面不管学什么几乎都是姜莘莘在给他安排,如今他才算是真正确立了以后要走的路。 他要治病救人,行医济世。 老木也不算外人,青叶刚刚确立理想的喜悦自然要分享给老木:“木叔,你看,治病救人可真让人高兴,我决定日后就专攻医术,将来必定要让大荒人人都能看得起病!” 老木肃然起敬,虽然青叶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儿戏,但年轻人只要有这样的理想,还愿意付诸行动,便已经十分难得,他也难得欣慰地笑了起来:“果真是书院啊,那阵子你父母一去,听说你连吃饭都要有人看着才行,如今竟然能立下如此宏伟的志向了!” 被揭了短的青叶也没觉得老木这样说有什么问题,反而因为老木后面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余光看到床上的伤患眼神已经清明,他赶紧顺势岔开话题:“你感觉如何?” 涂山璟一早就察觉到救他回来的玟小六似乎已经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没出现了,这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比他还是大名鼎鼎的涂山公子之时也丝毫不逊色,甚至还绰绰有余的人出现在眼前,他便以为玟小六出了什么事儿,顿时有些激动得想要翻身下床。 老木见状赶紧将人按住,“你说你激动个什么呀?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呐!” 涂山璟稍微试探着清了清嗓子,发现嗓子都已经好了,这才一脸歉意地看向老木和青叶道:“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依稀将我带回来的恩人似乎被人称之为‘六哥’,不知道六哥眼下去哪儿呢?” 老木原本还带着几分高兴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就为了给这人采药治伤,玟小六才不得不多次进出辰荣军的地盘,才导致自己身陷囹圄,后面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呢! 青叶见老木不说话,赶紧开口说道:“六哥如今在书院做客,就因为担心躺在病床上的你,才请我带着书院的药丸走这一趟来为你治伤。” “眼下我看你全身上下的伤势都已经好全了,不知道你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打算没有?” 这的确是个问题,当时玟小六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不说玟小六和老木了,就连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麻子和串子都知道这个伤患身上必定牵连甚大。 老木不等涂山璟开口回答就抢先说道:“这里是清水镇,大荒之中有名的三不管之地,你若实在无处可去,不如先在镇上看看有没有谁家能收留一二。” 老木绝口不提青叶家就有空房子住,更不提药铺里还有不少空余的地方可以打地铺,青叶虽然想帮眼前之人一把,可看老木都没说话,他就十分有眼色地闭了嘴。 涂山璟倒是注意到了青叶口中玟小六去了书院,他当然看得出来老木不愿意收留他,而眼前这个穿着打扮十分不凡,但长相平凡的男子居然就是传说中第一个入了书院的普通人族,他直接下床对青叶稽首一礼,问道:“在下叶十七,还未请教阁下可是书院弟子?” 青叶听涂山璟自报姓名,当下也抱拳回礼,“原来是叶公子,在下青叶,清水镇人士,确实侥幸入了书院门墙。” 叶十七见青叶好说话,心里放心了一大半,继续问道:“那在下可能去参加书院的试炼?” 青叶点点头,“两位院长一早便将消息传遍了大荒,书院确实不限制所有生灵去参加试炼,甚至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人人都能通过试炼。” “叶公子若是想要参加试炼,今日在下正好顺路,还能带叶公子一程呢。” 听这个叶十七想要去书院,没有留下给药铺添麻烦的意思,老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听青叶还要回去,赶紧招呼青叶道:“青叶你且等等,我这边给六哥收拾一点儿东西,还请你帮着带过去呢。” 老木快速遁走,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就给收拾了一个不小的包裹进来,“这些都是六哥平常换洗的衣裳什么的,还有六哥制药的工具,另外还有一些钱,也不知道六哥到底需不需要,反正我都给收拾在这儿了……” 看青叶的经历和表现就知道了,书院绝对是一个世人梦寐以求的地方,然而玟小六并不是通过了试炼去书院求学的,而是书院看在青叶同样出身清水镇的面子上,从辰荣军手里保下来的,所以老木也不敢确定玟小六在书院就像是去做客一般受到优待。 青叶也没任何的不情愿,直接将包裹接过来,当着老木和叶十七的面儿将包裹收入身份牌里,“木叔你放心,我一定将东西原模原样地交到六哥手里。” 别管老木信不信的,那肯定只能好一番感谢,青叶赶着回书院呢,来到院子里见没人注意这边,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口中默念法诀往地上一指,被他收入体内的海沉木剑就腾空而出,停留在距离地面不到二尺高的地方。 因为还要带一个叶十七,青叶先将木剑再次变大,剑身足有一尺宽呢,他自己先站上去,这才伸手请叶十七也站上来,“你别怕,我如今已经飞得十分稳当了,便是在山峰上起起伏伏也纹丝不动。” 叶十七作为中原氏族这一代的话事人,本身见多识广丝毫不逊色于三大王族,可这御剑飞行的本事,他也是第一次见识。 尤其学会了这样本事的人,半年以前还是个十分普通的人族。 青叶回程依旧两刻钟不到就将叶十七放在了山脚下,他指着前方看起来看不到顶的石阶解释道:“这条石阶不是唯一上山的路,但只有走这里才是最轻便的,你若真的想要拜入书院,只要走过了这九百九十九个石阶就能入门。” 叶十七试探着问青叶道:“那您先前说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都能拜入书院,可是因为这石阶上设置了什么考验人心的阵法?” 青叶这会儿是真的对叶十七有些刮目相看了,当即直接赞赏道:“是啊,没想到你脑子还挺灵活,要是真能入门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两位师父从未嫌弃过我资质太差,可我自己着实有些压力,要是前面多几个人顶着,我就不用过分担心了。” 叶十七谦虚两句,青叶就再次站在了木剑上面,直冲山门而去。 第648章 长相思10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饶是涂山璟已经经历过了许多非人的折磨,可再次陷入环境中回想起当初亲哥哥涂山篌对他所做的一切之时,他依旧没能走出来,若不是试炼阶梯上的阵法跟姜莘莘和时影直接相关,姜莘莘即使将人捞了出来,涂山璟怕不是要死在幻境当中了。 看着出了幻境却依旧没能回过神来,还蜷缩在地上的涂山璟,姜莘莘难得有些犯难:“这涂山璟该怎么办?我也没想过将他收入书院啊。” 时影却趁机跟姜莘莘十指相扣,安抚她道:“没关系,横竖我们设下的试炼也只是为了剔除品性有瑕之辈,涂山璟既然品性没问题,咱们大可将人收下。” 姜莘莘觉得时影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问题,但转念又想起了如今依旧带着一副邋遢中年人模样的皓翎玖瑶,“那皓翎玖瑶那边,不如也让她走一遍吧,横竖如今她也回不去清水镇,就留在书院里,咱们也该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时影点点头,“如此也好,这事儿就让相柳去办,反正是他将人带回来的。” 青叶一回来就来姜莘莘和时影跟前复命,这会儿去给皓翎玖瑶送老木收拾的包裹去了,但时影想要让谁办事儿,也不过是费点儿功夫启用身份牌传个口信的事儿。 相柳正在兢兢业业完成阵法作业呢,就听身份牌震动了两下,他熟练地将神识探进去一看,就看到了时影传过来的口信,让他带皓翎玖瑶去走走一遍试炼。 虽然相柳如今对皓翎玖瑶这个人是万分看不上,但就凭人家姓皓翎,他少不得要表示出一点尊重,叹了一口气,收了尚未完成的阵法图,出门转弯去了隔壁。 正好青叶前脚刚离开,或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事物让皓翎玖瑶有些安心,她看转身看到相柳进来也没那么害怕了,还能笑着请相柳坐下喝茶。 相柳没打算在皓翎玖瑶身上多浪费时间,一摆手直接说明了来意:“你别忙了,两位师父吩咐我带你下去走一遍试炼,若是你能顺利通过,那么你也能成为书院的弟子了,将来自然有机会回去清水镇。” 皓翎玖瑶当然想过以弟子的身份留在书院,但她哪怕见识过两位院长和蔼可亲的模样,也难免将书院跟玉山做对比,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但是这会儿听相柳说两位院长主动给了这个机会,她当然要抓住。 相柳对待皓翎玖瑶可不如青叶对待叶十七那样好性儿,他自己御剑飞起,顺手抓住了皓翎玖瑶的后颈子上的衣裳提着人就往山门处飞去。 皓翎玖瑶自己也不是没有在空中飞过,但第一次被人这样粗鲁地对待,她吓得几乎失声尖叫,但惊呼声还未出口,就想起了眼前之人乃是声名赫赫的相柳,只能自己将尖叫声给咽了下去。 相柳见她还算识趣,只在心里冷哼一声就过了,只是在将人送到试炼阶梯之下的时候,轻轻将人放下,而不是扔下去。 只是皓翎玖瑶看着自己面前似乎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顿时心生退意。而相柳则在将人放下的时候,就赶紧回转了,自然也就不知道皓翎玖瑶这般不识好歹的模样。 其实,皓翎玖瑶被相柳带出来的时候,针对她的考验就已经开始了。 若是她有本事直接走人,那么姜莘莘还能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亲自为她作保,将她送回清水镇依旧做她的玟小六。 若是她一心想要通过试炼,为自己争取一个不同的未来,她也会为她高兴。 可偏偏皓翎玖瑶这个人真的别扭,她不敢离开,也不敢走上去参加试炼,所以久久地站在阶梯之下出神,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从水镜里看到皓翎玖瑶竟然站在那里发呆,姜莘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时影说道:“我从未遇上像是皓翎玖瑶这样看起来特别容易相处,实际上特别难缠的人。” 时影见过的各式各样的生灵可多了,对于皓翎玖瑶这样的人没什么看大,但眼下也只能安慰姜莘莘道:“不若你就放手不管了,我来看看这个皓翎玖瑶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时影可比姜莘莘更加狠得下心来,既然皓翎玖瑶自己没有动作,那就干脆不管了,他施施然去检查相柳的阵法作业去了,姜莘莘则抽空去查看了一遍叶十七的状况。 叶十七陷入了梦魇之中无法自行醒来,但即使如此,就算是在梦魇当中,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毁天灭地的念头。念及他如今的恐惧都是她和时影的幻阵带来的,姜莘莘想了想,招呼青叶道:“他这样下去不行,你去拿一瓶清心丹来试试。” 青叶正为叶十七着急呢,听了姜莘莘的吩咐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药房。 先前青叶拿给叶十七服用的丹药确实都是极好的治伤药品,但也仅仅能用来治伤,对于皮肤上的伤痕可就没什么疗效了,所以此刻姜莘莘不过是诊脉的时候稍微将叶十七的衣袖往上推了推,就看见他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说实话,在西陵珩展示给姜莘莘和时影的画面当中,涂山璟可真不太当得起涂山公子,中原氏族话事人的称号。 当然,这或许在展示出来的画面中,涂山璟已经遭受过了手足的残害,之前姜莘莘还不太能理解为何涂山璟后来做事总显得名不副实,如今看来,在被涂山篌囚禁虐待的几年,确实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巨大伤害。 但是想了想,姜莘莘终究还是没有动手为叶十七去除身上的伤疤,正好青叶取了清心丹回来,她便一次给叶十七喂了两颗,又嘱咐傀儡侍女时刻当心些,这才走出了已经分给叶十七的院子。 服下清心丹的叶十七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虽然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心里还残留着后怕之感,但看着青叶笑得一脸爽朗地端着书院特色的粥点过来,食物香气带来的烟火之气,很好的抚慰了他的小心灵。 青叶将一锅粥和七八样点心加小菜放到桌子上就招呼叶十七赶紧过来吃饭:“若不是来了书院,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连吃饭都有如此多的讲究呢!” 叶十七心里也暗暗咋舌,嘴上却奉承道:“书院本就与旁的地方不同,这餐饭自然也别具一格。” 青叶看得出来叶十七大多是在客气,当即便提醒他道:“如今你也是书院的弟子了,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两位院长就要给你安排课程,你可不好再像今日一般客气了。” 叶十七脸色大变,甚至嘴唇都变得有些苍白,口中连连道歉,反倒是把青叶也给吓了一大跳,最终这俩人吃饭的时候谁也不敢说话了,就怕一开口又犯了对方的忌讳,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而山下的皓翎玖瑶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思考,最终还是上山试一试。 第649章 长相思11 皓翎玖瑶在幻境中重复着她经历过的各种失去,先是失去了皓翎王这个父亲,因为她的母亲西陵珩跟皓翎王义绝,还将她带到了西炎国朝阳峰上居住;然后她失去了母亲,因为她的母亲为了国家上了战场,最后传来的消息称她为国捐躯; 再后来她主动放弃了玉山王母这样的好师父,失去了一条自强的路,也将自己的安危彻底交托了出去,所以才一路遭遇各种追杀堵截。 说起来,在时影和姜莘莘眼中,皓翎玖瑶是真的没苦硬吃,没事找事,非要折腾的典范,但没想到只一个幻境,皓翎玖瑶就能把自己弄得比涂山璟更加狼狈。 时影仰天长叹一声,没好气地将皓翎玖瑶从幻境中提了出来,哪怕一早就跟姜莘莘商量好了有教无类,这会儿看着皓翎玖瑶这狼狈又绝望的模样,心里是真的后悔了。 姜莘莘那边的情况就好很多了,叶十七虽然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但本人还是有一股子求生意识在的,而且他若不是困于骨肉亲情,若不是错误地遇上了皓翎玖瑶,说不得自己就能克服了。 照例是青叶带着叶十七熟悉了一遍书院各处,既然青叶已经决意要专攻医术,叶十七也被他的热情跟豪情感染,两人便一起上课,姜莘莘也轻松了不少。 中午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姜莘莘和时影郑重介绍了大家,尤其是叶十七和玟小六这两位化名人士。 姜莘莘解释道:“既然你们入了无书院,不管你们从前什么身份,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们没有违背道德伦理,我们两位师父,必定全力相助。” “所以啊,今日我当众说破你们的身份,一来是希望你们多少能坦诚相见,二来也有让你们不要囿于过去的意思。” 相柳第一个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便是辰荣军师相柳,也曾做过防风氏家主的庶子防风邶,入书院是为了给辰荣军寻一条生路。” 说着,相柳便直直地看向自称叶十七的涂山璟,而叶十七依旧有些避讳自己的身份,哪怕他跟相柳神交已久,在姜莘莘说过他的身份之后,他并不准备继续谈论这件事情,只是勉强一笑,“不管从先我是涂山璟还是别的什么人,如今我只是书院弟子叶十七,此后我当与青叶师兄一样,专注研习医术,期望能为大荒百姓解除病痛。” 叶十七确实依旧在逃避过去作为涂山璟的日子,更是在逃避自己被亲人背叛的事实,但他此刻立志一事也是诚心诚意没有半分虚假,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叶十七。 受到叶十七这番话的影响,皓翎玖瑶也站出来说道:“我确实是西炎国王姬大将军和皓翎王之女皓翎玖瑶,从前因为一些意外,我私自从玉山离开,自此流落大荒已经三百年有余。” “只是我终究不如叶十七,更是连青叶都比不得,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甚至不知道今日能做些什么,但大师父告诉我,我有机会重新修炼灵力,所以我希望自己至少不再无力自保。” 这一桌子人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唯独青叶是个憨憨,他依旧还在为叶十七跟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而激动,又敬佩相柳年纪轻轻就能以妖族之身名满大荒,更是没想到往日里油腻邋遢的六哥竟然还是皓翎国的大王姬! 姜莘莘和时影并没有教什么众生平等之类的话,青叶这个时候还觉得自己能入书院,跟皓翎王姬、辰荣军师、涂山公子这样的大人物一起上学,那是他祖上几辈人积福够多才能有的荣幸。 而相柳、叶十七和皓翎玖瑶却觉得能入书院他们无比荣幸,能跟青叶这样一个看似平凡实则心胸开阔之人做同门,也是他们的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就显得平淡了许多,大家都有了前进的目标,哪怕皓翎玖瑶依旧时不时感觉到迷惘,可手头重新灵力的事儿总不能放下不是,而且还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跟精力,她能抽空回去清水镇跟老木几个聚聚,就已经算是难得的放松时刻了。 而这个时候,青叶会邀请叶十七去自己家暂住,两个一心扑在医术上的人不是给人免费诊脉看病,就是去周围的山上转悠着采药,还不忘招呼皓翎玖瑶一起出门,久而久之,皓翎玖瑶倒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甚至还沉溺其中,很是自得其乐。 相柳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辰荣军的事情上面,就因为辰荣军尚且不能自给自足,所以不管他们如何变换驻地,总是很快被人摸了上来,哪怕有叶十七出力帮忙拔出了不少钉子,可辰荣军的行踪依旧免不了泄露。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算难解决,横竖不周山周围的山脉众多,虽然辰荣军依旧有一万多人,可分散出去之后,就不是很显眼了。 相柳一开始就在担心过于分散反而容易让人各个击破,但姜莘莘却说:“凡事总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我们只要抓住好的一面,尽力避免坏的一面就行了。反正你如今也学会了传送阵,到时候只要在特定的地点设置好传送阵,问题不就解决了?” 相柳深以为然,回去之后就跟洪江仔细考察过后,终于将这一万多的将士分散在了三条山脉当中,平日里他们一边训练一边耕种劳作,甚至还在姜莘莘的提醒之下,逐渐安排人下山走动,为将来能融入普通人当中做准备。 不过,正因为辰荣军未来可期,洪江反而越发不想让西炎国取得最后的胜利,一统大荒了。 他作为辰荣国最出色的将领之一,对大荒中的局势当然有自己的判断,更何况姜莘莘在针对相柳的课程中特意教授了他大荒的地形地貌以及皓翎国跟西炎国如今的局势。 正因为对皓翎国和西炎国了解颇多,洪江才越发肯定日后能一统大荒之人,怕是要在西炎国诞生了,所以他才十分不愿意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少昊早年少了那么多兄弟手足,还搭上了西炎国的王姬,这才成功上位,如今那老小子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回事,竟然会舍弃亲生的血脉,转而培养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西炎国王孙!”洪江对少昊十分不齿,甚至恨铁不成钢。 相柳也搞不懂皓翎王的脑回路,但他如今也学会了不去难为自己,“那不如咱们也在辰荣王室后裔中寻摸寻摸,万一能找到一个比那劳什子玱玹更优秀的人呢?” 洪江气急,“你小子是在嘲讽你义父?!” “你当少昊那老小子是什么人?” “你当那西炎王孙是什么善茬不成!”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相柳惦记着山中的菌菇,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洪江却只觉得前途无量,眼下唯一的安慰便是他们通过相柳搭上了书院的路子,将来这些残军不至于全部跟着他去送死,他总能让一部分过上正常的生活。 想到这里,洪江忍不住又啐了辰荣熠一口,当初就是他对西炎王俯首称臣,还将自己的老婆和亲女儿送去了西炎做质子。 “严格说来,辰荣嫡系的血脉,竟然只剩一个辰荣馨悦一个小姑娘了啊……” 第650章 长相思12 清水镇里一连有两人入了书院,还都是普罗大众眼里的“普通人”,那些处于底层之人便更加向往书院了,尤其等到青叶和叶十七带着皓翎玖瑶时不时下山施医赠药过后,还真有不少跟青叶一样的普通人也过了试炼,入了书院。 就因为清水镇是靠近书院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所以这些年来,清水镇的规模便逐渐扩大,叶十七作为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跟相柳和青叶联手,不止拿回了他自己从前在清水镇置办的产业,还一举将新扩张的地方给拿下了三分之二。 从前的清水镇不过两条街,如今这么一扩张,可就不止多了五条街那么简单,人员往来更是复杂,大荒之中各大势力都参与其中,叶十七跟相柳和青叶三人若不是靠着书院的名头,还真不能跟外面那些势力抗衡。 至于后来逐渐通过了试炼的那些人,光靠姜莘莘和时影两人自然教授不过来,所以他们俩只承担一些比较重要的课程,那些基础的课程便交给青叶、相柳和叶十七负责,正好他们一个是人族、一个是妖族、一个是神族,跟前来求学的那些人也算一一对应。 至于为何不考虑皓翎玖瑶,拜托,她连自己都管不好,姜莘莘也只能打发她挂个名头帮着管理内务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这样不好,自从来了书院,她除了一开始还担心老木一个人养不起麻子跟串子,过后看老木一个人做得好行,甚至因为医馆有了青叶研制出来的两样治疗风寒的药方,生意更红火了之后,她几乎将老木和医馆都给忘到脑后了。 若不是青叶经常带着叶十七放假回去的时候总会刻意问她一句,她怕是连清水镇都只当是一处游玩的地方了,因此在化名为轩的玱玹带着皓翎忆,以及海棠和老桑两个随从以及一群仆人,一起来到清水镇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行人。 玱玹近些年曾多次出门游历,且都是打着寻找皓翎玖瑶的名义,出门还都带着皓翎忆,姜莘莘都不得不佩服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说起来,如今书院的弟子们可是被大荒之中各方势力给暗中关注着,皓翎王和西炎王这样的一国之君只觉得书院当然应该重视,但从书院走出来的弟子应当为他们效力才是正经。 所以两个大国在试探过书院的确十分棘手,并且好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才有可能摧毁之后,他们默契地等待着第一批走出书院的弟子,一边又不遗余力地鼓动旁人去参加试炼。 而玱玹这一次出门,除了打着寻找皓翎玖瑶的名头,另外就是想要近距离地跟书院弟子们接触一番,好为自己将来归国起事打基础了。 玱玹自己在清水镇的探子也不少,从前还几次三番摸到了辰荣军的驻地,只可惜自从辰荣军化整为零又学会了更加精细化的种植方法过后,几乎在大荒失去了踪迹。 玱玹明面上开着一家酒馆,左邻右舍就没有卖这个的,所以小酒馆儿在老桑的操持下,生意竟然还挺不错,自然也从大家伙儿的日常闲聊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书院每两个月会放假七天,届时几乎所有学子都会下山,来到清水镇玩耍;再比如新扩张的几条街里,牌匾上有水云纹的铺子就是书院弟子开设的;最重要的是,清水镇中心有一颗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灵石,能知道天下人和天下事。 皓翎忆的外表还是个十三四岁的青春小姑娘,本身又是见惯了好东西的皓翎王姬,自然不太看得上清水镇这样的地方,然而她贬低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糕点清香,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知道她性子有些别扭的侍女海棠明白她这是对前方铺子里售卖的糕点产生了兴趣,便主动开口说道:“小姐,不如我去看看这清水镇的点心,跟咱们家里的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吧。” 皓翎忆矜持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然而这糕点却不是想买就一定买得到,不然门前何至于有那么长的队伍排着呢。 皓翎忆站在路边忍受着往来之人各色的眼神,都没耐心了,却依旧不见海棠回来,当即便怒了:“什么破点心,竟然让…本小姐这样等!” “等着吧,本小姐回去就告诉哥哥,让哥哥来收了他们铺子!” 难得的听见有人这样放大话,周围的好事者便忍不住开口拱事儿:“小姐穿着着实富贵,可这点心铺子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伸手的,您那位哥哥怕也没那个收了铺子的本事!” 在皓翎忆心里,玱玹自然是千好万好,不止身份顶顶尊贵,自身能力也是极好的,可没想到出来一趟在这小小的清水镇里,就有人这样下玱玹和她的面子,她当即就忍不住抽出腰间装饰用的鞭子,用劲儿朝着刚刚说话的人挥了过去。 那人可没想到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个动手都不提前说一声的莽撞之人,本就存着的拱事儿的心立刻就燃了起来,也是存心要将事情闹大,所以一边灵活地闪躲,一边刻意引诱皓翎忆去掀人家的铺子,等到皓翎忆“大发雌威”一连毁了五个摊子之后,正在排队的海棠终于听到了她气急败坏的喊声,赶过来阻止她。 可是皓翎忆是正儿八经的皓翎王姬,在西炎王室再没有王姬出生的情况下,她这个王姬身份的含金量又上升了一层,尤其皓翎大王姬至今下落不明,所以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哪怕海棠过来挡住了她的手。 海棠只觉得今日不宜出门,凑近了赶紧安抚皓翎忆道:“王姬殿下,玱玹殿下吩咐过了不能惹事的……” 听海棠提到玱玹,皓翎忆总算找回了理智,但她看着眼前被自己搞出来的一片狼藉,冷哼一声指着躺在地上抱头高一声低一声哀嚎的人说道:“这个人冒犯了本小姐,海棠,去断了他的双手,叫他知道知道本小姐到底有多不好惹!” 海棠还未行动,躺地上那人就赶紧起身为自己抱屈:“清水镇可不是你们这些外来人随便撒泼的地方,况且我也不过说了两句那点心铺子不好惹而已!” 皓翎忆气急,但周围的人都附和那人的话,海棠环视一圈,立刻就有侍女前来告知她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虽然确实是她们王姬先开的口,但她们王姬确实被冒犯了。 眼下海棠只能拿出钱来赔偿被牵连的小摊贩,后续的事宜只能指望玱玹出面来解决。 而被她们热切盼望的玱玹,则在清水镇的灵石下,出手两颗灵石询问皓翎玖瑶的消息。 玱玹自称生意人轩,但要找的人眉心有一朵花,见多识广的灵石老人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人要找的便是名满大荒的皓翎大王姬,心里立刻对这个“轩”的身份有了猜测。 可玱玹用全部灵力找到的人,在灵石中显映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有几分气质但穿着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 灵石老人一看那人,便说道:“这人人称六哥,此刻就在清水镇中,他家还在镇上开了一家药铺,也有幸被收入书院门下呢。” 第651章 长相思13 玱玹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他的确心心念念想要找到他的小夭,可当小夭是以一个邋遢中年男人的形象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全身心地在拒绝自己可能找到了小夭这件事,因此他甚至都没有继续求证,直接否定了自己获得了新的线索这件事,哪怕对方如今是书院的弟子了。 说到底,大荒是个十分看出身的地方,只要出身好,便只需要稍微附加一点儿能力,便能在这大荒混得风生水起。 而书院这等异军突起的地方,之所以一开始就受到皓翎国跟西炎国的重视,完全是因为姜莘莘和时影在将自己的话语传遍大荒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姜莘莘和时影极有可能是某位上古大神的后裔的猜测。 玱玹空欢喜一场,自觉满身疲惫地回到了小酒馆想要休息一下,结果迎面而来的是皓翎忆的哭诉,等他听着皓翎忆一口一个“贱民”,强忍着不适,将人安抚好了,转头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向海棠问话。 结果就得到了皓翎忆自己先出言不逊,而且从始至终别人只是嘴上说两句,并没有还手的事实。 等海棠也退下了,老桑则一脸心疼地看着玱玹抱怨道:“这个小姐可真是一点都不体谅您呢!连海棠都知道关心您的身体,偏偏她做错了事情闯了祸就只知道委屈,还一口一个父王的,若是我们王姬还在,哪里轮得到阿念这样仗着身份目中无人……” 玱玹本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又遭遇了皓翎忆惹出麻烦的事儿,但在听海棠说完了事情的起末之后,他已经平静了不少,这会儿再听老桑抱怨皓翎忆不如小夭,他并没有如从前一般说小夭是小夭,阿念是阿念,反倒是赞同了老桑的话:“小夭当然不是谁都能比的。” 老桑一听这话心里自然十分欢喜,从前他看玱玹对皓翎忆事无巨细的关心,心里可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哪怕知道玱玹将皓翎忆当做皓翎玖瑶的替代品,可看着皓翎忆日子越过越好,他就越觉得对不起皓翎玖瑶这个正主。 玱玹愉快地踩着皓翎忆给自己做名声,皓翎忆本人只觉得开心又窝心,只有海棠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默将这种感觉记在心底里,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什么。 玱玹这边一堆破事儿暂且不提,只说皓翎玖瑶那边,她被姜莘莘派过去协助处理内务,这些年可算是历练了不少,至少看不出来一点被动地被推着走的样子了,平日里笑呵呵的,小日子过得可愉快了。 最近便突然想起了她母亲西陵珩留给她的那些医书,她准备全部整理出来,给书院里留一份,让对医术有兴趣的同门都去学一学,哪怕做个参考也是好的。 姜莘莘对此十分支持:“这世上的万物大多都是能入口的,不能作为食物也能作为药物,你既然有如此机缘还愿意分享出来,着实难得。” 时影也夸赞了两句:“我们夫妻对大荒其实不算熟悉,你拿出来的这些医书可都是经历了无数人验证过了的,想必更加适合大荒,你可做了一件有益于大荒所有人的大事!” 皓翎玖瑶真的太需要别人的肯定了,所以她在内务上做得风生水起,如今更是肉眼可见想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这会儿听了两位院长,她认为的权威人士对她的肯定和夸赞,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姜莘莘也没那么嫌弃她了,原本还想问问她想不想恢复自己的容貌,这会儿看她高兴也问不出口了,只是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盘果子递给她,让她当个零嘴儿吃着玩儿。 姜莘莘和时影特意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皓翎玖瑶双手接过一盘子十来个红水晶一样的果子,笑得正儿八经的见牙不见眼,在姜莘莘和时影跟前还算端得住,出了门可就直接埋头凑近了去闻那沁人心脾的味道,显得她整个人都带出了几分猥琐。 别看这一盘朱果颜值高味儿又好闻,吃起来的口感以及功效可都没的说的,皓翎玖瑶出了姜莘莘和时影的院子就赶紧将东西收进储物空间,可却依旧晚了一步。等她往食堂走的时候一路上难免遇上其他人,而果子的味儿虽然只是清香,可留香时间却长,稍微走近了就能闻到。 一群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已经跟她这个内务大总管打好了关系,远远地就跑过来叫着六哥打招呼,等走近了闻到了味儿,纷纷起哄让她拿出东西让大家开开眼。 皓翎玖瑶实力拒绝:“这可是两位院长给的赏,你们寸功未立学习也就那样儿,如何能凭着跟我关系尚可就蹭我的光。” 一群人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可没想到皓翎玖瑶认真了,顿时玩心大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簇拥着皓翎玖瑶一边往食堂走,一边使出十八般武艺来讨她欢心。 “咱们又不是要分六哥你的奖赏,只是想要瞻仰瞻仰,开开眼界罢了~” 皓翎玖瑶全身心都在拒绝:“呵!这会儿话说得好听,我还知道你们!” “等我拿出来了,怕这个‘瞻仰’就要变成‘尝尝’了!” 大家都有分寸,再起哄闹事也真是好奇,想要凑个热闹而已,当真没有觊觎皓翎玖瑶奖赏的意思,但她这样紧张的态度,无疑给大家再添一把火,于是大家就将路过的师兄弟们都拉拢了过来,大家一起簇拥着进了食堂,可将先到的青叶和叶十七给吓了一大跳。 青叶手里还端着托盘呢,都来不及放下就赶紧出声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多人拥着六哥?” 有人立刻给青叶和叶十七解惑:“青叶师兄,六哥今日拿了两位院长的奖赏呢,她都舍不得给咱们看看~” 叶十七原身可是九尾狐,老远就闻到了皓翎玖瑶身上的清香,忍不住也跟着起哄道:“光是闻着六哥身上残留的香味就已经如此诱人了,可见两位师父给的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青叶也看出大家只是玩闹一番而已,并没有真的觊觎皓翎玖瑶东西的意思,也跟着说道:“六哥,你就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罢,咱们入门的时候师兄弟们人数不多,两位师父自己就能顾着,如今人多了,大家可是难得见到两位师父,能让他们见识见识两位的师父的大手笔,也是极好的。” 皓翎玖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终究还是拿了一颗朱果出来,深红色却透明如水晶一样的果子,光是外表就显得十分不凡了,更何况如此近距离地闻着果香还能提神醒脑,大家齐齐长大了嘴巴发出一个“哇”的单音节。 而皓翎玖瑶为了报复自己被裹挟玩闹了一顿,特意十分做作地当场表演了一个吃果子,更是引得众人垂涎三尺,连见惯了好东西的叶十七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第652章 长相思14 玱玹是个很有执行能力的人,来清水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人就已经摸到了辰荣军原来的一处驻地,虽然那一处驻地只是相柳和洪江特意留下来的陷阱和掩饰,可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本身已经十分考验能力了。 这段时间玱玹直接忽视了皓翎忆,几乎一直都是处于早出晚归的状态,用来掩饰身份的小酒馆都是老桑和海棠两人在操持。 而皓翎忆一开始不太习惯突然见不到玱玹,可是海棠已经有意识地想要减少皓翎忆跟玱玹之间的相处,所以想尽办法哄好了皓翎忆,让她沉浸在对清水镇的探索当中,还真叫皓翎忆找到了事情做。 而皓翎忆本身嘴巴甜会说话,经历过当初那件事情之后又被玱玹教训开导过,哪怕她觉得自己出身尊贵,依旧不太看得起清水镇上只能穿着麻衣的平民,至少不会一口一个“贱民”的来称呼他们了。 所以啊,皓翎忆也整日里出门转悠,并且很快从中得到了许多乐趣,还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天正值书院放假,姜莘莘也邀请时影下山逛街,书院里的学子就只剩下了一心扑在整理医书的皓翎玖瑶一人,不过她倒是记得收拾了原本想要带回去的包裹,委托青叶和叶十七转交给老木。 也就是从老木口中,青叶和叶十七才知道清水镇上来了一个长得十分娇俏还嘴甜的小姑娘,也知道了皓翎忆之前为了一口点心留下来的黑历史。 等叶十七从老木口中听到那个叫“念”的小姑娘的哥哥竟然叫做“轩”的时候,哪怕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轩往西炎王孙西炎玱玹身上想,但凭着他们一行人的做派,可见来历并不简单,因此等跟老木告辞出来,叶十七就忍不住叮嘱青叶道: “那个叫轩的人孤身出来还有些排场,又带着一个小姑娘,可见身份并不简单,如今咱们身上牵扯不少,你可别见了人家姑娘就忘乎所以哦。” 青叶听无奈的,但不管是在相柳还是在叶十七跟前,他根本撑不起师兄的架子,只能点点头应下这话,“放假的时候我一贯跟你待在一起,再说了,我们不都要出门义诊的嘛,哪有时间去看什么姑娘?莫不是,你盼着人家姑娘生病呢。” 叶十七懒得跟青叶这个没有一点政治素养的人说话,心里却十分敬佩他这样纯粹的人,默默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护着青叶,不让他被那些糟污沾染侵害。 有时候,可真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青叶不过是出门一趟买早点呢,就遇上了同样出来的皓翎忆。 皓翎忆这些天已经将清水镇摸了个透,只是先前一直没等到书院放假的日子,所以只敢远远地遥望书院的情况,然而书院自带各种防御,外面的人不管什么修为,都只能看到被云雾层层包裹的山脉而已。 如今从婶子大姐们口中得知书院已经放假,书院的弟子们都要下山来玩耍,她可真是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好好儿见识见识。 这不,在卖包子的小摊上,卖包子的婶子看到她来,就赶紧招呼道:“阿念姑娘快来看,这就是第一个进入书院的青叶呢,他可是咱们清水镇的人!” 青叶已经习惯这样被左邻右舍拉出来显摆的情景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咬了两口的包子呢,只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就抬头微笑着打招呼:“你好你好,咱们清水镇如今越显繁华热闹,姑娘可在清水镇多逗留逗留。” 青叶相貌平平是事实,可是正所谓居养气移养体,在书院学习这么久了,这气质也就养出来了,更何况他本性温和善良,脸上的微笑是皓翎忆少见的真诚,所以皓翎忆也难得正经回话道:“好说好说,见了青叶公子你呀,我可算是知道这清水镇当真是人杰地灵了。” 青叶依旧不太适应这样直白的夸赞,脸上立刻就冒出羞涩的神情,看得皓翎忆对他越发添了好感。 这样短暂地接触不算什么,青叶也只当化名为阿念的皓翎忆不过是个寻常游客,就算会在清水镇里停留一段时间,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而皓翎忆也只是通过青叶,对书院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毕竟这段时间她已经看过了这清水镇上寻常人族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而青叶就因为去了书院,就展现出了跟士族公子们不相上下的气质来,可见书院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稍加变化的姜莘莘和时影,一落地就带着瓜子儿和其他适合嗑的坚果,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灵石小广场。 这里前来听灵石老人讲故事的人不少,更有不少愿意分享自己听来或者经历过的事情的人,还有一些单纯只是喜欢这种热闹氛围前来凑趣的人。 时影习惯性地接过姜莘莘手里的瓜子和松子帮她剥壳,面带微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姜莘莘左顾右盼的活泼模样,心里只觉得岁月安宁,一片静好。 他俩自顾自地悠闲模样可是招了不少人的眼,至少许多女性都忍不住私下里说起姜莘莘御夫有术,又说时影是个好丈夫之类。 不过玱玹关注姜莘莘和时影这两个陌生新来之人的原因却不止这些。 玱玹经历不少,眼光自然也是不差的,哪怕姜莘莘和时影遮掩了容貌又换下了华服,可气质总是摆在那儿的,玱玹只是稍加猜测,便觉得这两位应该就是书院弟子,想了想就忍不住凑上去搭话。 玱玹端着一盘瓜子放在姜莘莘和时影面前的桌子上,见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这才微笑着打招呼:“两位好,在下轩,在清水镇上经营了一家小酒馆。之前我也日日来这里消遣,倒是没见过两位呢。” 姜莘莘转头看了看玱玹,虽然没猜出他就是西炎王孙,但看他真身乃是一条黑龙,再结合西陵珩给出的消息,便知道这就是西陵珩那个便宜侄儿,皓翎玖瑶的便宜表哥,西炎国送到皓翎国做质子的王孙西炎玱玹了。 姜莘莘对玱玹这样的政治生物没什么兴趣,哪怕知道对方凑上来肯定是看穿了什么也不以为意。 姜莘莘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时影往往会代劳,他也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轩老板,我与夫人并未在清水镇长住,只是偶尔喜欢过来逛逛,轩老板从前没见我们夫妻才是正常。” 没料到这两人竟然连个名字都不愿意说起,玱玹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得体的微笑模样,“原来两位并未住在镇上啊,难怪了。但这清水镇距离最近的城镇可不近,我听说书院这几日正好放假,难道两位是书院的门下?” 时影脸上的笑意也丝毫未变,“轩老板好眼光,我与夫人确实都是书院门下。” 得,话题到了这里,时影依旧没留下什么话头,饶是还算八面玲珑的玱玹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展开话题了,一时间这边就显得冷清了不少,只有姜莘莘和时影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第653章 长相思15 皓翎玖瑶的下落始终是玱玹最为挂心的事情,哪怕最近辰荣军那边已经有了进展也不能让他完全开怀,这会儿在两个看起来就是书院弟子的人身上吃了瘪,转头他便想起了下落不明的皓翎玖瑶,脸上最后一点笑容都挂不住了。 玱玹这黯然销魂的小模样,姜莘莘和时影也就看看,先不说两人都看不起玱玹,就单论关系的亲疏远近,他们也不可能无视皓翎玖瑶的意愿,贸然将她的消息告知旁人。 灵石老人讲完了一段故事,趁着歇息的间隙正在喝水,姜莘莘也趁此机会对手里的瓜子和松子做出评价:“最近新种出来的这个向日葵品种似乎油更多些,炒过之后吃起来的口感更酥脆,香味也浓郁了些。” 时影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最近新来的弟子里头居然有好几个都擅长农事,尤其在培育新品种方面总有特殊的技巧,回去咱们就试试用向日葵种子榨油吧,人族的饮食当中可不好缺了油。” 姜莘莘笑眯眯地接过时影递过来的松子,又忍不住说道:“这些松子肯定是他们仔细挑选过了的,颗颗饱满不说,个头还不小呢,吃起来又是一种区别于葵花籽的香。” 这两样东西所含的灵气都不多,姜莘莘喜欢吃也就是为了凑眼前的热闹,或者无聊的时候哄哄嘴巴,可时影却很认真:“今日带出来的都是原味儿的,回去我给你多备几个不同味道的吧,横竖这些小零嘴儿也能放,不怕久了就坏了。” 周围的小姑娘大婶子们又是好一顿挤眉弄眼的,她们是真羡慕这夫妻俩之间的感情,明明说的也都是小零嘴儿这样的小事,可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就是她们追求不到的。 玱玹闷闷不乐了好半天也没人搭理,灵石老人都上台讲起了皓翎玖瑶的旧事,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皓翎玖瑶当然重要,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却是眼前这两位书院弟子口中提到过的能榨油的物产。 辰荣灭国几百年了,而作为战胜国的西炎却连两个作为质子的女眷都不能为难,一是因为辰荣熠迎娶的赤水小叶乃是赤水氏的嫡女,二来则是因为辰荣馨悦乃是明面上唯一正统的辰荣氏血脉了。 而大荒之中因为辰荣氏发现培育出来的物种而果腹的,又岂止是万千人族! 玱玹带着四分真心六分算计演出了十分的敬佩,“刚刚在下恍惚听到两位说这葵花籽似乎能用来榨油食用?若是这种葵花籽能在大荒之中推行开来,想必大家就能都吃上油了,便是娇弱的人族也能强身健体,两位可真是做了一件不逊色辰荣氏的大好事啊!” 玱玹还刻意提高了声调,这下子周围有一个算一个的,可都听见他说姜莘莘和时影手中有一种新的能榨油还能当小零嘴儿的物种了。 许多人都讲究,知道这东西是别人家的东西,若是主人家自己不提,他们也不能问。然而有些人就不够讲究了,一听有这样的好东西,恨不得立刻就划拉到自己手里来,所以当即便有人凑过来询问消息。 而玱玹看着拥过来的人群,满意地笑着回到了先前坐的那张桌子,看姜莘莘和时影被围困地都有些烦躁了,他心里可是畅快了几分。 至于那物种的事儿,他根本没有丝毫动心的意思,虽然他也将民心挂在口中,但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他对普通人族也好,普通神族也罢,都毫不在意。反正这新物种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有小部分人受益,就算最终被哪个氏族独揽在手,他只要去跟人合作一番,也相当于将那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最重要的是,还能不引起西炎山上五王和七王的注意,安心潜伏下来继续壮大自身。 姜莘莘可看不惯玱玹那得意洋洋的丑态,于是轻轻巧巧施法从人群中走出来之后,就对时影说道:“看来这位西炎王孙日常还是太过悠闲了些,竟然还有力气看热闹,就该让他那些叔叔们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好生教导教导他才是。” 这一手釜底抽薪很是不错,时影笑着一口答应:“正是呢,莘莘你总是这样为他人着想,当真便宜那西炎王孙了,旁人哪有这样的福气。” 玱玹还不知道自己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即将全部暴露给他的政敌,西炎王更是没想到自己看好的继承人就因为一时嘴欠就差点儿没了命,总之玱玹这个时候还在调查辰荣军的事儿,准备活捉了相柳为自己回到西炎做个良好的铺垫。 然而玱玹手底下那些人的行踪可一直在相柳和洪江的掌控之中,相柳和洪江又都是个记仇的,两人稍微商量了一番,就决定做一场戏,先断了玱玹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钉子再说。 于是相柳漏夜换上了从前一贯带着的寒冰面具,出现在了被玱玹的人查探到的几处驻地外围,做出了一副暗中巡视的模样,最终果然在他一处必经的山头上,遭遇了伏击。 一开始,相柳直接摆出一副“劳资天下第一”的目中无人之态,一边回击一边只是轻飘飘给这一群刺客一个轻蔑的眼神,将海中大妖的高傲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轻轻松松就让十来个顶尖的此刻损失了快一半的人手,逼迫他们赶紧进入下一阶段的较量当中。 辰荣军师相柳,那可是大荒顶尖的强者之一,玱玹既然想要活捉人家为自己归国铺路,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行,所以这一次他将所有的钉子都发动了起来,还毫不犹豫地用上了手里最顶尖的人手,甚至还搭上了一件神器来布置阵法。 第一批人损失了大半,可相柳本人依旧游刃有余,似乎才刚刚活动开身手而已,他们甚至都没有将人引向阵法的机会,所以隐藏起来的第二批人和第三批人就不得不提前出场了。 诱敌深入的千层套路,我们作为军师又做了多年杀手的相柳当然十分熟悉,只是他一开始的操作还算丝滑,却因为突然想起了那些日子一群人围着皓翎玖瑶骗她果子的各种浮夸又风骚的操作,他实在没忍住分了心,这就让那些刺客抓住了机会,顺利地将他引入早就布置齐全的杀阵当中。 相柳一边唾弃自己安宁日子过久了,竟然在打斗的时候分心,准备回去好好儿招待招待新来的同门,一边又忍不住叹息眼前这些刺客实在是愚蠢,至今还没看出来他不过是做戏而已,偏偏这些人一个个地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演上了头的相柳明明有一刀就破坏这杀阵的本事,却偏要演一出身陷囹圄却有绝地反击的戏码,糖浆制成的“血液”都吐了好几口,最后搞得他实在没忍住舔了舔嘴角,那甜蜜带来的满足感差点儿让他破功。 第654章 长相思16 相柳跟洪江默契配合将玱玹的人一网打尽,他几乎是哼着歌儿回到了书院,于是后入门的弟子们惊恐地看着相柳一路和颜悦色地一一跟大家打招呼。 相柳见自己难得心情好愿意给后入门的师弟师妹们好脸色,结果换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亲近,反而是恐惧,心里当然十分不舒服,但后面想想他又觉得这样挺有趣,决定时不时来一场,让他们时刻保持这样的状态才好。 相柳没嘚瑟多久,就被时影叫了过去,他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还以为时影是知道了他假期的“壮举”,所以找他过去问问呢,结果等时影开口过后,他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时影直接问道:“你知道西炎王孙玱玹吧,你认为他如何?” 相柳毫不犹豫地答道:“那西炎王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明明身为一介质子,却偏偏得了白帝亲传不说,那白帝竟然还纵容他养废了自己跟前唯一的王姬。” “弟子认为那西炎王孙肯定有几分能力,实则一副虎狼之相,他那些叔父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若没有西炎王的偏帮,西炎唯一有可能继位的,也就只有玱玹了。” “至于他继位过后如何跟皓翎相处,我想着,就算皓翎不想跟玱玹对上,恐怕玱玹还惦记着白帝当年不肯出兵帮忙救援他的亲爹,害得他的亲姑姑不得不上战场送了命,所以玱玹刻意养废了皓翎的王姬,我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时影明白相柳的意思了,这就是觉得玱玹上位的可能非常大,而且他认为玱玹甚至能统一大荒了。 时影不等相柳开口询问什么,便直接说道:“前几日玱玹冒犯了我和你二师父,你二师父的意思呢,既然玱玹志在一统大荒,那咱们大可磨砺他一番,须知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若是玱玹在微末之时历练得少了,将来少不得要吃亏,你二师父也是一番好意,觉得若是他能早日看穿他那几个叔父对他的态度,将来自然就不用困于血脉之情,舍不得下重手,从而浪费了大好的时机了。” 相柳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他都没忍住直接将心里的话都说出了口:“二师父这分明是要玱玹的命啊!” 时影责怪地斜了他一眼,“你还是没听完为师的话,你二师父明明是一心在为玱玹考虑呢,玱玹领不领情的咱们并不关注,可你是你二师父亲手传授过不少东西的弟子,如何能误会她呢?” 相柳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新入门的那几个作风浮夸的,像是突然找到了源头一般,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从善如流地开始赞美姜莘莘:“是我的错,是我眼界不高见识不多,这才没能体会到二师父一番心意,弟子这就去跟义父商量商量,必定要好好儿给玱玹上一课!” 时影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你跟洪江慢慢儿去做就是,你二师父虽然存了磨炼玱玹的心思,到底玱玹只是个外人,你可是她的弟子,万万没有打老鼠却伤了玉瓶的道理。” 相柳还能如何呢,只能庆幸自己是时影口中的玉瓶,而非老鼠了。 不过,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了要去跟义父洪江商量,其实已经打定主意借着防风邶这个身份,让中原氏族们出手。 如今中原已经处于西炎国的统治之下,中原大大小小的氏族肯定已经开始押宝下一任西炎王,投靠五王七王的人不要太多,哪里用得着洪江出手。 当天晚上相柳就将给防风意映的信传了出去,不过这事儿他谁也没说,尤其是对叶十七,哪怕他坦承了自己曾经借用了防风邶的身份,可叶十七毕竟曾经是涂山璟,是他的便宜妹夫,多的事情实在不宜让他知道。 而叶十七则已经下定决心要做叶十七了,因此对相柳这个做过他大舅哥的人,相处起来难免有些尴尬,所以大家只是维持日常的表面平静,内里也是不愿意多接触的。 而防风意映在接到自己便宜二哥的信之后,还疑惑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针对玱玹这个王孙呢,不过形势对她和涂山篌都十分有利,她想了想,便暗中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涂山篌,涂山篌对这些消息稍加证实过后,就去了五王和七王那边投诚。 原本这样的做法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可问题是防风意映自己深爱涂山篌,甚至愿意以守寡的身份留在涂山家呢,都知道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直接出面,她也是真不知道涂山篌竟然明目张胆地在五王和七万中间两头讨好。 这两头讨好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不能将这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啊! 涂山篌也不知道自己在防风意映心中的形象乃至感情,都受到了他这急切之后做下的破事的影响,如今的防风意映虽然对他的感情尚未有任何改变,依旧对他十分痴迷信服,可到底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 防风意映并不是完全以爱情为一切的那种女人,她对涂山篌动心的前提是对方乃是涂山氏的“涂山璟”,本身就是她的未婚夫,出身极好不说,名声也好,更重要的是能力十分出众。有了这些条件的加持,她才义无反顾地爱上了涂山篌,甚至在知道了他并不是涂山璟之后,依旧愿意跟他维持感情,甚至还在想办法协助他结果涂山氏。 原本不管涂山篌是否在能力上比不过涂山璟,在防风意映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可如今涂山篌表现出来的能力别说跟涂山璟相比了,甚至都显得平庸了,这就让防风意映有些无法接受了。 不管防风意映怎么想而涂山篌又是怎么做的,总之,五王和七王的确知道了玱玹在皓翎国的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甚至手底下还积累了不少得用的人手,这就足够让他们紧张了。 而五王和七王行事实在是粗糙,他们直接派人到清水镇,企图刺杀玱玹。 而清水镇对于玱玹来说算不得大本营,但就安全程度来说,绝对只是逊色于皓翎国的国都而已,所以五王和七王先后派出来的三波杀手都折戟沉沙于此,反而被玱玹抓住了把柄,趁机在西炎王面前刷足了好感,哪怕他们俩并未受到任何处罚,可到底毫无所得,反而被西炎王彻底放弃了。 姜莘莘在收到消息过后都忍不住为五王和七王叹息,“原本以为这俩人至少能给玱玹制造一些麻烦,却没想到反而让他们给玱玹送了人头,还反刷了好感。” 时影也没想到这件事情最终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他比姜莘莘沉得住气一些,直接安抚姜莘莘道:“那这一次我亲自出手给玱玹一个教训好了,总要让他知道我们书院不是谁都能利用和招惹的。” 姜莘莘可有可无地随意应了一声,时影见姜莘莘这样挂心这件事情,咬着后槽牙决定亲自出手。 第655章 长相思17 玱玹被当街刺杀的事儿在清水镇闹得很大,只是碍于清水镇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监管机构,所以才显得这事儿很快就过去了,而实际上西炎王很快就借此机会向清水镇派了不少人手过来,企图将清水镇收入囊中,以此切断深山里藏着的辰荣军跟外界的联系。 可姜莘莘和时影却不会任由清水镇落入他人之手,干脆强势出面,以书院的名义将清水镇全部拿下,不止如此,还将周围百里以内的山脉也都收入囊中,叫西炎王的打算落了空。 不止如此,姜莘莘还直接将玱玹背刺的幕后真凶公布了出来,更是叫西炎王颜面扫地,哪怕玱玹是完全的受害者,这下也得不到西炎王什么怜惜了,反而让西炎王开始怀疑其他的能力来。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五王和七王只是手中的势力明面上受到了一些打击,实则并未伤筋动骨,这让玱玹对西炎王加深了怨恨之心,只是碍于他在西炎唯一的支持便是他这位便宜祖父,所以不得不认下了一切。 书院里的皓翎玖瑶在知道玱玹来了清水镇的消息之后,一时有些失神。 姜莘莘看得出来她只是近乡情更怯,就跟她说起了玱玹那些年在皓翎国的作为:“别看玱玹名义上是西炎送去皓翎的质子,实际上他一去就被白帝收为徒弟,跟青龙部的蓐收,就是白帝那位外甥一起上学做事。” “甚至白帝在得了二王姬之后,还放任玱玹将皓翎忆养废,你若怜惜玱玹自幼孤苦那大可不必,他确实失去了双亲不假,感觉孤独应该也是有的,但却一点儿也不苦。” 虽然皓翎玖瑶别扭又被动,但姜莘莘知道她只是因为过往的经历遇事容易悲观,而且内核不足,她的一切都需要慢慢地重新建立,所以她对皓翎玖瑶也有了十足的耐心,才有了今日特意过来看望的举动。 皓翎玖瑶也见识过了底层人民到底是如何生存的,所以这会儿再介意皓翎王有了第二个女人和第二个孩子,心里也无法说玱玹日子难过。 而且,皓翎玖瑶一脸怅然地感叹:“我跟玱玹哥哥已经分开得太久了,哪怕三百多年的时间对于神族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段时间恰好是我们都在快速成长的时间,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其实皓翎玖瑶心里不管是对白帝也好,对玱玹也好,都怀着一点而隐秘的埋怨。 大荒太大了,可大荒其实也没那么大,如今也只容得下两个国家,要找一个人对两个国家来说,实在有些容易。 可偏偏她流落大荒三百多年,哪怕其中有她刻意躲避的原因,但白帝和玱玹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皓翎玖瑶眼中含泪,却不敢看向姜莘莘,可除了姜莘莘这个亲近的长辈,她实在不知道该向谁问个明白,于是她走近了伏在姜莘莘膝头,哽咽着问道:“师父,你知道大荒之中许多隐秘,一定也知道我母亲……” 姜莘莘只在心里叹气,看来当年那些关于西陵珩的桃色传闻,终究还是影响到了皓翎玖瑶。 不过姜莘莘只觉得奇怪,为何皓翎玖瑶会这样在意所谓的贞洁呢? 姜莘莘没有着急回答皓翎玖瑶关于西陵珩当年的事情,而是叹息着说道:“小夭啊,你是神族,还是高等的神族,就算不修炼,天生也能享受近万年的寿命。” “可我在你身上却没有看到一点神族的样子,你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羸弱的人族。若说从前没有人教你,那我是一点不信的,神族往往要几百上千年才算成年,可身形幼小却不代表心智和思维也被局限其中。”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皓翎玖瑶就这样被姜莘莘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她再次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连编书的事情都懈怠了,姜莘莘也没去催促,很多事情她当然可以凭借此刻的威严强压着皓翎玖瑶去学、去做,可如今皓翎玖瑶在提出默写医书的那一刻,她就不能只单纯将她当做一个任务对象了。 还没等皓翎玖瑶得出什么结果,书院就再次放假了,而玱玹遭遇刺杀一事也才将将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皓翎玖瑶实在忍不住下山去探望玱玹,在看到对方腰间还挂着一只白色的狐狸尾巴那一刻,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叶十七可是知道皓翎玖瑶的真实身份,但他并不赞同皓翎玖瑶跟玱玹这个人就此相认,所以在玱玹看到皓翎玖瑶失态的模样以前,赶紧将人拉走了。 叶十七劝道:“师妹,你如今是玟小六的模样……” 皓翎玖瑶瞬间就没什么话好说了,而叶十七对于这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王姬,同时又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玟小六总是考虑得不少,他已经知道了当时玱玹向灵石老人打听皓翎玖瑶的结果和表现,此刻也少不得冒着疏不间亲的忌讳劝两句。 叶十七拉着皓翎玖瑶来到青叶家的后院,这才轻声开口道:“或许,玱玹殿下想要找的人是风光霁月,风华绝代的皓翎大王姬,而不是这清水镇上只经营着一家医馆,形容邋遢的玟小六……” 皓翎玖瑶并没有明白叶十七的意思,反而疑惑地反问:“可是皓翎玖瑶和玟小六本就是一个人啊。” 见皓翎玖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叶十七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能含糊地说道:“你们确实是同一个人。” 等叶十七离开过后,皓翎玖瑶突然就想明白了叶十七的潜台词,她先是觉得叶十七想多了,但又感念叶十七为她考虑的心意,可笑着笑着她突然就真正明白叶十七到底想说什么了。 玱玹是要回西炎国争夺王位的,可明面上西炎王还有儿子,跳过儿子们选孙子继位的可能性不大,哪怕这个孙子乃是王后嫡出一脉唯一的血脉,可西炎王那些年宠妾灭妻大家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当然,这一切在许多不明所以甚至在皓翎玖瑶眼中,都是简单的后宫争斗,他们并不知道西炎王一朝得势过后就大手笔迎回了彤鱼氏,还放纵彤鱼氏挑衅往后西陵嫘,看起来只是后宫争斗,实际上是西炎王清扫朝堂上来自西陵氏势力的举措。 不然,西炎国以后到底是姓西炎,还是姓西陵呢? 不得不说玱玹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失去的那些也保证了他继位的可能,毕竟玱玹本身能力不差,而且如今还没了西陵氏的拖累,看起来虽然势单力孤,可若是有西炎王的一力支持,他想要上位,几乎是轻而易举。 皓翎玖瑶就是考虑到玱玹将来归国必定是剑指王位的,而她若只是清水镇上的玟小六,哪怕她是书院的皓翎玖瑶都不够,她必须是皓翎国的大王姬皓翎玖瑶,才能给玱玹足够的支持。 想到这里,皓翎玖瑶终于冷却了那颗想要立刻见到玱玹,并跟他相认的心。 “而且,”皓翎玖瑶苦笑,“他身边已经有一个皓翎的王姬陪着了,对方还是他亲手带大的……” 这一刻,皓翎玖瑶终于确定,自己在玱玹心目中的地位终究是失去了,而她也应该向前看,去寻找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为自己树立一个目标了。 第656章 长相思18 放假这些天,皓翎玖瑶已经不知道听到有多少街坊,说轩老板对他的妹妹阿念十分宠爱的话了,一开始她当然少不了会愤愤不平还有伤心,认为自己的地位就这样被旁人取代了,哪怕她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行。 可越是后来,她就越想知道当年父辈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依稀记得当年是母亲西陵珩主动跟父亲和离,并且将她带走了回到朝阳峰的。 至于后来她母亲牺牲在了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她没有被送回皓翎国,反而被送到了玉山王母跟前,那个时候她每年还能收到来自皓翎国的各种东西,就在她满心以为自己只要好好修炼就能回去见父亲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母亲西陵珩的桃色绯闻。 所以她连玉山都待不下去了,那个时候只一心想要回去皓翎问问父亲,那些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却料错了自己的修为,更没想到一个孩童模样的人该如何在大荒生存,所以她走失之后虽然多次企图主动回去,却总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打断迫害。 一直到遇上了那个囚禁了她许久的狐狸精,从那过后她便再也升不起主动回去的心思了,侥幸流落到了清水镇,从此在清水镇安顿了下来。 假期一结束,皓翎玖瑶就直接找到了姜莘莘,请求她将自己的容貌恢复过来,她要开始面对自己的过去了。 姜莘莘当然知道皓翎玖瑶在清水镇上发生了什么,对于她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过去的行为也只有全然的赞赏,但她担心皓翎玖瑶会就此受到伤害,所以再次确认道:“你确实已经想好了吗?小夭,你确定自己有勇气却面对一切了吗?” 皓翎玖瑶虽然依旧眼中泪光闪烁,神情却是严肃又认真的,“师父,我已经想好了,大家都在往前走,我总不能一直只长年岁不长心智,那样等将来某一天,我恐怕会恨死如今的自己。” 既然皓翎玖瑶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姜莘莘当然不会继续瞻前顾后。 皓翎玖瑶体内的驻颜花,最大的作用便是能随心意改变人的容貌和形象,就像如今皓翎玖瑶完全是一副邋遢中年人的形象,除了偶尔女性化的动作,她的外表乃至声音都没有任何跟女性沾边的地方,这就是驻颜花的神奇之处了。 可皓翎玖瑶因为那些年东躲西藏的,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识和想法,容貌和形象甚至能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化好几次,慢慢的,她自己连自己长什么样儿都记不得了,因此这些年她无法将自己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姜莘莘为皓翎玖瑶恢复容貌的法子也十分简单,只需要将她眉心里封印的驻颜花取出来,等皓翎玖瑶露出真容,再将驻颜花还给她,让她彻底炼化就行了。 当初是白帝和西陵珩联手施法将驻颜花封印在皓翎玖瑶身体里的,原本若是想要取出来,也就只有玉山王母才有那样的功力,可姜莘莘不同,她的修为哪怕封印大半,也是玉山王母能比的,所以嘱咐了一句皓翎玖瑶不要反抗,她轻轻松松就将驻颜花取了出来。 皓翎玖瑶至此便慢慢露出真容,她的容貌更像她的父亲赤宸,赤宸是个浓眉大眼的长相,多亏了有西陵珩的中和,让皓翎玖瑶长得艳丽却没有旖旎,明眸皓齿的看着就大气。 姜莘莘一看这样的大美人就觉得心生欢喜,还送了一套自己特别喜欢的法衣给她,皓翎玖瑶看着自己身上跟姜莘莘的穿戴差不多样式的粉色衣裳,只觉得满心欢喜,再从姜莘莘召唤出来的水镜当中看到自己的容貌,哪怕没有见过赤宸,再回想起父母容貌的时候,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成了苦涩。 “我……” 姜莘莘轻柔地拉着皓翎玖瑶坐下,柔声安抚她道:“每一个生命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你的出生是在父母的爱意和期盼中降临的,就连白帝曾经也对你满心期许,况且在我看来,你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立场,除了辜负了你这个孩子,他们无愧于心,无愧于期盼他们的子民。” 皓翎玖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不是白帝的女儿,哽咽着:“那……” 姜莘莘继续说道:“你的父亲赤宸原本是西南之地的兽王,他天生天养与百兽为伴,做人做事都十分直接,后来被辰荣王收为义子,渐渐地建立军功,成了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赤宸大将军。” “至于你所听闻的那些他弑杀的传闻,那就要看到底是谁在这样评价他了。” “而他和你母亲西陵珩认识在先,定情在先,只是那个时候辰荣和西炎一直不够安定,两边都有意向开战,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至于西陵珩跟白帝之间的婚姻,一开始就是纯粹的政治联姻,白帝需要你母亲的身份来为自己登基上位之事来保驾护航,而你母亲则是为了西炎在跟辰荣开战的时候,保证西炎不会腹背受敌。” 皓翎玖瑶没有任何政治素养,此刻她竟然问道:“那其中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我明明记得父王…白帝陛下对我母亲十分爱慕……” 姜莘莘轻叹一声,“一开始你母亲就和白帝说好了条件,她用自己的身份为白帝拉拢各方势力为他所用,而白帝则需要为已经在腹中的你提供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遮掩你父亲是赤宸的事实。” “爱情并不稀缺,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爱情成了人人追求的稀罕物,成了大多数人求之不得的遗憾,但你要明白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爱情在占据的位置实在是太小,全力追求过后仍不可得,就该及时放手,朝着新的方向去努力。” 这一席话皓翎玖瑶听明白了,但她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记忆中恩爱的父母居然是为了她做出来的假象,一时之间,自厌自弃更加严重了。 姜莘莘忍不住又叹息一声,解释道:“白帝对你好,除了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大多应该是看他的好友、你的大舅舅青阳王子的情面。” “白帝当年还是王子的时候,虽然是皓翎国唯一嫡出的王子,可实际上先皓翎王的后宫最受宠爱的,是一位来自羲和部的妾室,白帝在那位妾室手里吃过许多亏,甚至多次遇难濒死,后来他跟你大舅舅青阳认识了,借着青阳的面子,才初步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但可惜的是那个时候西炎国后宫也有个跟羲和部那位妾室差不多的彤鱼氏,你外公本就借着彤鱼氏在后宫的崛起来打击你外婆西陵嫘的势力,所以你的舅舅们都是因此送了命,甚至若不是玱玹的母亲若水氏族长在灵前杀了彤鱼氏的儿子,你舅舅们的血债必定一点也讨不回来。” 这些血淋淋的真相让皓翎玖瑶痛苦不已,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难,竟然很有可能都是自己自找的,所以整个人都自闭了,连写书的事情都彻底搁置了。 第657章 长相思19 皓翎玖瑶自闭了没一天的时间,就被书院里一群戏精同门给围着追问她是如何变身的过程中,将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不是她想得开,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她皓翎大王姬的身份,至今在书院里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后面入学的这些人还都不清楚呢,他们就特别好奇她的驻颜花能改变人的形貌这件事儿,尤其是叶十七这个心眼子坏了的,居然撺掇人去研究能不能再炼制一个差不多的法器出来,搞得那群人见天儿地围着她,就想借驻颜花来用用。 皓翎玖瑶为了自己不被“迫害”,赶紧宣布自己要闭关炼化驻颜花,这才总算有了一点清静。 不过,皓翎玖瑶这边是清净了,玱玹那边可真清净不了。 自从防风意映察觉出涂山篌能力一般甚至堪称平庸的现实之后,她便对涂山氏生出了一点野望,正好相柳在叶十七的同意之下,又将涂山璟失踪的真相告知了她,她便彻底息了对涂山篌的感情,一心侍奉起涂山老夫人来。 当然,她对涂山老夫人的恭敬虽然不至于流于表面,毕竟这老太太本身也是个心狠手辣经历丰富之人,防风意映觉得要瞒过这样的人物,当然要付出十足的真心才行。 所以很多事情她只能暗地里慢慢来,但这并不包括刺杀玱玹一事。 在收到五王和七王联手刺杀玱玹失败的消息之后,防风意映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两个看似炙手可热的西炎储君人选,能力实在欠缺,而相对的则是玱玹有几分运道的表现。 但防风氏已经靠近了五王和七王,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防风氏是绝不会轻易改弦易辙的,更何况防风意映只是女子,在防风氏内部除了能用来联姻为家族换取好处,便再没有其他作用了,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她心里憋着一口气,需要尽快发泄出来。 而防风意映直接选择了继续刺杀玱玹,不过因为她手里没有什么能用的人,所以她的选择是花钱请杀手,而恰好相柳接到了这一单。 防风意映只是花了钱为自己出一口气,相柳接到这一单可是真高兴,他先前也没想到玱玹不止逃过了死劫,没有着急离开清水镇,他甚至还在惦记辰荣军的驻地,哪怕手底下的人被他重创了一大半,他依旧从别处调集了人手过来继续行动。 对于玱玹这副打不死的状态,相柳还真有几分佩服,所以他特意收集了先前五王和七王的人使用的箭簇,还附着了北海冰晶,先做了一场绑架皓翎忆的戏码,等玱玹亲自过来赎人的时候,直接给了玱玹一箭。 一般来说,冰晶都有冻结的作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止血的效果。 可是北海冰晶不同,它只是冻住皮肉,并不会冻住血液,因此反而有抑制止血的效果,而且冰晶一旦化入经脉当中,就会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在血脉当中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游走全身,不止会带来刀割一般的痛苦,时间长了还有将人冻死的风险。 相柳满意地看着玱玹肩膀上的皮肉被冻得发青发紫,回头看了一眼抱着玱玹哭得不能自已甚至都忘了叫人的小王姬一眼,觉得此举也算是帮皓翎玖瑶讨了一点利息,这才满意地离开。 皓翎忆是个还没怎么经历过事情的小姑娘,暂时遇事还只会哭,但她身边配置的人员可不是这样,那可都是被白帝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手,所以海棠带着人追过来之后,看到这幅情景当机立断带着玱玹往五神山奔去。 玱玹这一次遇刺的消息暂时没有传出去,清水镇的人虽然见轩老板兄妹俩以及下人都走得突然,但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探究其中的原因,只有老木这个好酒的人在久违地见到了皓翎玖瑶只有,忍不住提了一嘴。 老实说,老木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糙汉子玟小六突然变成了一个风华万千的美丽姑娘,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没有打探皓翎玖瑶真名的意图,惊讶过后还是照着以前的称呼来叫皓翎玖瑶“六哥”。 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正常人,皓翎玖瑶心里的感动可真别提了,没想到下一秒就从老木口中听到了玱玹和皓翎忆匆忙离开了的消息,她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一开始有些伤心,后来就开始担心会不会是白帝或者西炎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玱玹和皓翎忆那样着急忙慌的,连酒馆都没交代清楚人就走了。 在姜莘莘面前,皓翎玖瑶努力说服姜莘莘和时影:“弟子从师父口中知道了上一辈之间的纠葛,原本不想再卷入其中,可到底我还欠…父王一个交代,更是跟玱玹还有约定……” 时影不想姜莘莘为皓翎玖瑶过分操心,直接答应她回去皓翎国:“你的确该走一趟。据我收到的消息来看,玱玹在清水镇又遭遇了一次刺杀,只是这一次出手的是谁还暂时未知,但后果却很严重,玱玹肩膀中了一箭,要命的是箭簇上竟然附着了北海冰晶。” 听到玱玹再次遇刺,皓翎玖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可最后北海冰晶四个字的时候,皓翎玖瑶就忍不住牵挂起玱玹了,毕竟北海冰晶只有在旸谷当中沐浴三日以上才能去除,而且去除的过程非常痛苦。 哪怕知道以白帝对玱玹的看重,以及皓翎忆跟玱玹的亲密,这旸谷一行必定不会有任何阻拦,可就跟皓翎玖瑶自己所说的那样,她确实应该回去给白帝一个交代,也要跟玱玹好生谈谈了,到底她不希望看到玱玹来日对皓翎举起屠刀。 被姜莘莘和时影放行之后,皓翎玖瑶换下了当初姜莘莘赠送的法衣,穿上了跟书院其他弟子一样的白底装饰蓝色的服饰,经过清水镇的时候又跟老木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御剑往五神山飞去。 皓翎玖瑶如今虽然已经能修炼了,可到底修炼的时间还短,往五神山的路程她足足花费了七八天,而玱玹和皓翎忆可是有皓翎王特意准备的坐骑和神器,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回到了五神山,等皓翎玖瑶落地之后,玱玹实际上已经从旸谷出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玱玹的情况,可皓翎玖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进入五神山,如何才能跟皓翎王和玱玹见面。 就在她在五神山下徘徊的时候,蓐收已经收到消息称山下有一个眉心有粉色桃花花钿的年轻姑娘出现,看样子还有想要进入五神山的意图。 蓐收对当初西陵珩跟皓翎王义绝之事没什么看法,他不止不信那些年关于西陵珩所谓的“荡、妇”,还认为西陵珩是个合格的王姬和合格的大将军,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何当初皓翎王会放任皓翎玖瑶这位大王姬一起离开皓翎,更想不通为何在西陵珩去世之后,皓翎王没有第一时间将皓翎玖瑶接回来,反而送去了玉山王母那里。 不过眼下有一个疑似皓翎玖瑶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五神山下,他立刻就传令手下将人好好儿带上来,他见过人之后再说其他。 第658章 长相思20 蓐收没有见过长大以后的皓翎玖瑶,但见过小时候的皓翎玖瑶眉心那朵神器驻颜花留下来的桃花花钿,因此不必皓翎玖瑶多说,他只凭着驻颜花就能确定眼前这位还未通姓名来历的姑娘,就是皓翎国走失了几百年的大王姬。 蓐收先上前对皓翎玖瑶稽首见礼:“青龙部蓐收,见过大王姬。” 皓翎玖瑶久违地被蓐收这样的皓翎重臣恭谨对待,她一时还有些怔忪,但立刻她又反应过来,自己对皓翎王虽然有父女之情,但她的确没有皓翎王室血脉,甚至她这个王姬的身份还是靠母亲跟皓翎王交易而来。 但看蓐收的模样,他是不知道上一辈那些事情的,而她也不能就这样对蓐收说出来,所以只能尴尬地稍微侧身避过,“蓐收大人快快请起,我已经入了书院门下,眼下正在编写医书准备造福百姓,今日回来一来是听说玱玹哥哥遇刺,二来也是因为我有些话想要跟…父王说明。” 蓐收的心眼子可是跟时影有的一拼了,他当然看得出来皓翎玖瑶根本没有长住的意思,这个时候他看她一身蓝白二色的复杂衣裳和多样的配饰,忍不住赞叹道:“原来王姬所穿乃是传说中的书院弟子服啊,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呢,书院真是好大的手笔。” 蓐收在这里跟皓翎玖瑶闲聊拖延时间,皓翎王正在帮玱玹疗伤,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但皓翎玖瑶听了蓐收这样的赞叹,心里高兴极了,就连脸上都带出一点与有荣焉的笑意。 皓翎玖瑶谦虚道:“书院确实有几分不凡,但并未有涉及哪国朝政的意思,门下所收的弟子也都是经历过至少四道试炼关卡,确定心性上佳、没有作恶意图之人才能入门。” 这话说完,皓翎玖瑶又有点儿心虚,因为她想到了相柳,要知道相柳日常除了做辰荣军师,还自己在外面接任务做杀手赚钱呢,还有一个防风邶浪荡子的身份,要说他没有作恶之心,反正她是有点儿拿不准的。 蓐收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选择弟子的例子,他还真有点儿不敢相信,“书院真的只需要心性过得去,又没有作恶意图的人就能进?” 皓翎玖瑶看着蓐收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加开怀:“是啊,书院甚至不管资质如何,反正两位师父说了,哪怕是普通人族呢,书院多得是延寿的手段,只要活得长久,许多东西就都能学会。” 这会儿蓐收是真的想要亲身见识见识书院了,“那书院允不允许外人进去长长见识?王姬您看我如何?” 皓翎玖瑶又有点儿尴尬了,算起来,她自己就是书院的一个例外,她参加试炼以前,可是在书院“做客”过呢,按理来说她能告诉蓐收书院已经有她这个先例,说不得确实会允许一些外人进去参观啊什么的,但她又说不准,这会儿只能尴尬地笑笑。 蓐收也看明白了,书院应该暂时没有外人去参观、长见识的先例的。 正说着呢,皓翎王处理完玱玹那边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几乎是一见到皓翎玖瑶,他就认出这就是自己走失了几百年的长女啊! 皓翎王急切地上前拉住皓翎玖瑶,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夭,你可算是愿意回来见父王了!” 看皓翎王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又听皓翎王自称父王,皓翎玖瑶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哽咽着根本说不出话,还是皓翎王实在欢喜又心疼,直接将人揽到怀里安抚:“好小夭,如今回来就好了,你在外面不管遇上什么事情父王都鞭长莫及,回来就好了……” 蓐收见父女俩还有很多话要说,默默地退下,将空间留给这久违的父女二人,他还要去告诉皓翎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王姬一声呢,尤其是静安妃的长相跟先王后相似,这又是一桩事儿,总要给大家一点心理准备才好。 皓翎忆如今正寸步不离地照顾玱玹,还不知道那个无形中一直压在她头上的大王姬皓翎玖瑶已经回来了,蓐收越是靠近皓翎忆,就越觉得事情大条了,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将皓翎忆从玱玹身边拉了出来。 皓翎忆对于蓐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挺不高兴,“蓐收你怎么回事啊,我还要照看玱玹哥哥呢,他才从旸谷回来,也只是除去了经脉当中的冰晶,伤口甚至才刚刚开始愈合……” 蓐收没好气地悄悄朝玱玹的房间翻了个白眼儿,“你整天惦记着玱玹干嘛?他好着呢,泡过了旸谷汤泉,只等再服用些灵药就能痊愈,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皓翎忆发现蓐收有些不对,直接好奇问道:“你之前对玱玹可不是这个态度,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激动?” 蓐收看着眼神清澈一脸娇态的小表妹,心下暗叹一声,到底还是开了口:“今日大王姬回来了,眼下正在跟陛下说话呢。人家可是玱玹的亲表妹,可不是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八路妹妹能比的。” “什么?皓翎玖瑶回来了?!” 皓翎忆失声尖叫,也不怪她失态,实在是哪怕她实际上是皓翎王唯一的血脉,可她幼年时候暗地里可没少被人以皓翎玖瑶为借口贬损,甚至她的母亲静安妃都被人用西陵珩踩到泥地里了。 那些年只要皓翎玖瑶回来,她这个二王姬和静安妃就要退避三舍的传闻可一直不断,让她和静安妃受了不少委屈。 所以对于皓翎玖瑶这个人,她虽然从来没有想过不让她回来,但人真的回来了,她实在难以拿出一个高兴的样子来,尤其对方跟她的玱玹哥哥看起来关系更加亲近,她心里的危机感真的很重。 看皓翎忆坐立不安,蓐收也有些不忍心,到底还是安慰她道:“不过你也不用这样还没见面就慌得手忙脚乱的,大王姬拜入书院门下,是正经的书院弟子,还立下志向编写医书造福万民,而且听起来她不会在宫里久留。” 然而皓翎忆只觉得自己被蓐收小看了,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到底人家皓翎玖瑶才是大王姬,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她虽然担心自己被玱玹冷落,但也仅仅是有些担心而已,她自信自己这些年跟玱玹之间的感情也不差。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提起裙摆抬脚狠狠踩了蓐收一脚,“臭蓐收,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堂堂皓翎二王姬,根本不用拜入书院也能有一番作为,绝不会比那个走失了那么久的皓翎玖瑶差什么!” “她有大志向,难道我就不能有了吗!” “她都回来了竟然还要走,可见对父王并不孝顺!” 蓐收夸张地抬起脚跳到一旁的柱子边靠着,见到皓翎忆这个表现,他反而真的很放心,至少皓翎忆对皓翎玖瑶并不排斥,自然也就免了皓翎王在两个女儿中间权衡取舍,尤其皓翎忆对玱玹的感情似乎没那么盲目了,这才是最让他高兴的地方。 第659章 长相思21 皓翎王终于找回了走失的大王姬,高兴之余他恨不得立刻给皓翎玖瑶准备一个就比他登基大典略逊一筹的宴会来昭告天下。 皓翎玖瑶当然全身心拒绝,甚至不惜为此说出了自己已经知道了上一辈人之间的纠葛之事,可皓翎王却反问:“那父王便不是父王了吗?” 皓翎玖瑶自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有些话必须要说:“父王,我依然是您的女儿,却不能做皓翎的王姬了,因为这对您的亲生女儿不公平!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她小时候因为我和母亲的关系,暗地里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若是她从一开始就是您捧在手心里的小王姬,那我……” 见皓翎玖瑶如此为皓翎忆考虑,甚至还在这样的时候为她鸣不平,皓翎王一边对皓翎忆愧疚,一边却又忍不住因为皓翎玖瑶而感到骄傲。 皓翎王扶着皓翎玖瑶的肩膀,长叹一声,说道:“小夭,既然你对我们这些长辈之间的事情已经了解得事无巨细,那你应该知道对我来说,血脉当真没那么重要,不然你以为你为何没有叔伯?” 皓翎玖瑶当然知道皓翎王同辈的兄弟们都被他诛杀干净了,这些事情姜莘莘已经帮她分析过了,在权势和政局稳定面前,血脉有时候反而是阻碍。 所以哪怕她觉得皓翎王过于杀伐果断了,可作为很大程度上的受益者,她只能赞颂皓翎王当机立断的果决。 皓翎王自觉自己的子嗣已经没有希望了,其实但凡皓翎忆对蓐收有点儿意思,两人能走到一起,他也不至于一开始就看重玱玹到连皓翎忆都交给他教育的地步。 是皓翎忆确实表现得非玱玹不可,皓翎王暗中使力也没能改变皓翎忆的想法,而且他又没打算跟玱玹翻脸,所以在皓翎忆的事情上,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强势,自然对皓翎忆的多次干涉都不起什么作用。 就像今日,虽然皓翎王有一大半的确是想要给皓翎玖瑶一个明确的身份、一份底气,可其中也少不了想要利用皓翎玖瑶出身书院的身份,将来为皓翎忆以及皓翎国其他子民挣一份保证的意思。 这些话皓翎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但皓翎玖瑶十分反对皓翎王大张旗鼓给她大王姬的身份,皓翎王只能暂时作罢,转而亲自带着皓翎玖瑶去探望玱玹。 可是站在大门外,皓翎玖瑶看着这华丽的宫殿,实在说不出玱玹来皓翎做质子,受了委屈的话。 他最大的委屈便是在西炎国无人可依,无枝可靠,甚至连性命都不能保全,是来了皓翎之后,一切才有所好转,可以说皓翎王除了拒绝出兵被卷入战争,导致玱玹的父亲战死以外,就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玱玹的地方了。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玱玹父亲之死也怪不到皓翎王不肯救援之事上面,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祖父西炎王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西陵氏的势力全部清扫出西炎国,所以他们的亲人必死无疑。 皓翎王见皓翎玖瑶一直不动,还以为她在担心跟玱玹已经物是人非,他笑着开口安抚:“小夭别担心,你玱玹哥哥可是时时念着你呢,哪怕你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我相信你们都是一样在思念彼此。” 皓翎王暂时看不透玱玹对皓翎玖瑶的感情,毕竟另一个当事人根本不在眼前,他也不知道两人如今能如何相处,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受伤,幸好皓翎玖瑶看起来对玱玹没有男女之情,只有亲情,那么皓翎忆若是不肯改变心意,那她也有跟玱玹更进一步的机会。 闻言,皓翎玖瑶虚虚一笑,她不能在皓翎王面前说她觉得跟玱玹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皓翎玖瑶蓄力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大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人是从前在朝阳峰被皓翎玖瑶用灵酒浇灌过的桑树,如今也是玱玹的心腹老桑。 老桑见了皓翎王就赶紧见礼,并对他禀报玱玹眼下的情况:“陛下有礼,殿下今日看着面色都红润了许多,可见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 皓翎王点点头,转而对皓翎玖瑶介绍道:“这是一直跟在玱玹身边照顾他的人,叫老桑,是朝阳峰上一棵桑树化形而来。” 皓翎玖瑶立刻就想起朝阳峰上被自己用灵酒浇灌过的桑树,而且她当年还在桑树脚下藏了不少桑葚酒,“你是老桑?!那我藏在你脚下的桑葚酒可还有剩余?” 老桑原本就忍不住用眼睛余光去观察皓翎王带过来的这个年轻女孩儿眉心的花钿,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模糊的感受,但听了皓翎玖瑶这样的问话,他才能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老桑赶紧再次向皓翎玖瑶见礼:“老桑见过王姬,殿下找了您好久啦!” 说着老桑就要将皓翎玖瑶拉到玱玹床边,而皓翎王也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并不介意老桑的失态,甚至在看到皓翎玖瑶走进去之后,他反而脚步一转先去寻皓翎忆了。 皓翎忆早就被蓐收给劝好了,这会儿正在花园里由蓐收推着玩秋千呢,见了皓翎王过来,她心里自然十分欢喜,赶紧迎上去抱着皓翎王撒娇:“父王,今日见到你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皓翎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安抚她道:“你也是父王的孩子,就算父王因为久违地见到你姐姐,那也不会忘了你呀。” 蓐收识趣地拱了拱手就悄悄离开,将空间留给这要谈心的父女二人,走过的时候,还恍惚听到皓翎王在问皓翎忆,若是玱玹跟皓翎玖瑶感情更加身后,从而冷落了皓翎忆怎么办。 蓐收闻言只是摇摇头笑了笑,反正以他对皓翎忆的了解,皓翎忆应该是放不下玱玹的,而那位大王姬对玱玹,反而没有玱玹对大王姬表现那样关切,他们三人之间应该纠葛不起来,因为大王姬不会掺和其中。 而皓翎玖瑶原本心里对玱玹生出的那些芥蒂,在看到他发白的嘴唇那一刻,几乎全部烟消云散。 老桑还在一边感慨道:“王姬殿下,这些年殿下是真的辛苦,你不在身边,他也就没了可以随意吐露心事的人,只能埋头学习各种本事,期望将来能为你撑起一片自由……” 皓翎玖瑶乍一听十分感动,可很快她就意识到玱玹的努力并不是老桑所说的那样全然为了她,其中的私心她不想也没必要去探究,但外人却不能随意将她裹挟进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玱玹的伤势,皓翎玖瑶没理会老桑,直接上手为玱玹诊脉。 老桑看着皓翎玖瑶摸着玱玹的脉门一言不发神情凝重,后面甚至还蹙起眉头,他实在忍不住担忧起来,压低声音连声问道:“王姬殿下,咱们殿下到底怎么样了啊?先前医师们可是说他就快醒了呀!” 见老桑急得满头大汗,皓翎玖瑶赶紧跟老桑说了实话:“玱玹哥哥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我没想到在分开的这些年里,玱玹哥哥的修为居然没什么进益,如今被北海冰晶伤了一场,哪怕能及时进入旸谷沐浴汤泉,可终究有些伤到了底子,日后修炼起来恐怕就没多大的进益了。” 第660章 长相思22 玱玹稍微一清醒,就听到有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说他荒废了修为,他心里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倒是对发声的人十分不屑,认为对方完全不懂自己,他作为西炎王孙,修为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控权势的能力和手段。 玱玹微微睁开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皓翎玖瑶见他醒来正准备说点儿什么,就被老桑扑上来的动作给挤兑了,她顺势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将地方让给了老桑,而玱玹的眼神却始终盯着她眉心的花钿。 老桑哭着对玱玹说道:“殿下啊殿下,这一次您可真是为那小王姬受了大罪了!” 玱玹却来不及跟老桑说话,他激动地想要起身拉住皓翎玖瑶,“小夭,你是小夭对不对?!” 老桑闻言这才想起还没告诉玱玹皓翎玖瑶已经找回来的事情,赶紧起身给皓翎玖瑶让出一点地方来,“是啊是啊,王姬殿下可算是回来了!” 皓翎玖瑶看着玱玹激动得坐起来的动作,忍不住上前半步,喃喃地喊了一声:“玱玹哥哥……” 兄妹俩久违三百余年的相聚,这一刻,两人惊喜激动之余,心里却都藏着一丝微小但却醒目的失望。 接下来的时间里,皓翎玖瑶先是用自己的灵力为玱玹加速恢复身体,然后两人才慢条斯理地交换了这些年的经历。 皓翎玖瑶再说起自己那些年的遭遇之时,心里委屈难过之余也觉得总算有几分释然,她失去了很多不假,可也切实得到了不少东西,所以她能从容说到最后,甚至还能调侃玱玹那拿不出手的修为。 “……我当年长时间只能顾着逃命和糊口,所以荒废修为在所难免,后来等有时候的时候,又被一只狐妖强行用药将一身灵力化入血肉,差点儿被当成了血食供狐妖增进修为,所以我是不能修炼。” “玱玹哥哥你要学的东西虽然多,可你本身就是一个智力超群之人,学习之余兼顾修为完全游刃有余,可我实在没想到你的修为居然严重和资质不匹配……” 皓翎玖瑶给玱玹留了一点脸面,没说他在周围还有护卫的情况下居然让皓翎忆被人绑了,结果他去救人还差点儿将自己搭进去。 玱玹无奈地摇摇头低头苦笑,若说他刚醒的时候不知道说这样话的人是自己的小夭,他只觉得对方不知所谓,很有夏虫语冰的意味,这会儿他只能承认自己疏于修炼了。 “我每日需要忙的事情确实不少,能挤出时间来修炼,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说修为浪费了资质,横竖……” 虽然早就立下了志向要夺取西炎的权柄,甚至还想过一统天下,叫这大荒之中只有一个国家,可眼下还不是说出这话的时机,他不能过早地将自己对于权势的渴望和追求暴露在他的小夭面前。 玱玹说这些话皓翎玖瑶也只是随意听听,套一句她先前对蓐收所说的关于书院的一句话,只要活得够久,不管学什么都能有所成就。 在权势地位面前,个人修为或许真的不重要,但对于玱玹一直以来的处境来说,自己有几分修为,显然比修为平平的情况更能保护好自己。 既然玱玹自己对修炼一事并不热衷,皓翎玖瑶提醒过后当然也不会强求。 兄妹俩迁就着对方,气氛相当和谐,而且将这种和谐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晚宴上。 宴会上除了皓翎王这个长辈,其他都是小辈,静安妃并没有在列,因为皓翎王考虑到静安妃的容貌实在跟西陵珩过分相似了,他自己虽然敢说自己对静安妃有几分感情,但决定将静安妃纳为妃确实是看在她跟西陵珩相似的长相上。 对于自己当年隐晦的心思,皓翎王虽然并不避讳,但也不想让小辈们多想,所以暂时就没有让静安妃出席晚宴。 皓翎忆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她的母妃竟然不来呢,可看皓翎王跟皓翎玖瑶之间过分亲密的样子,她吃醋、不高兴之余,也觉得她母妃不必看见这样的场面也是好的。 玱玹在席间一直尽力表现自己对皓翎玖瑶的看重,也极力替皓翎王表现对皓翎玖瑶的看重和宠爱,蓐收见他这副模样只在心里冷笑一声,因为他知道不管玱玹今日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说皓翎王了,就连皓翎玖瑶都不是他能掌控的,他只管等着看玱玹的下场。 似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皓翎玖瑶身上而忽视了皓翎忆,蓐收便一如往常地关心皓翎忆,但哪怕是这样,皓翎忆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她本就担心皓翎玖瑶回来了,她和她母亲会被皓翎王抛到脑后。 尤其皓翎王宣布让皓翎玖瑶住进从前西陵珩居住的宫殿之后,皓翎忆若不是有蓐收看着,恐怕就要当场走人了。 这一切皓翎玖瑶不是没看见,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跟皓翎忆相处,偏偏在她想要跟皓翎忆拉近关系的时候,玱玹总会跳出来捣乱,哪怕她不愿意怀疑玱玹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也难免多想。 皓翎王看到下面四个人的表现,心里对皓翎玖瑶和皓翎忆这两个女儿都有一种老怀大慰的感觉,对蓐收能安抚住皓翎忆的表现也十分满意,那么响应的,对于玱玹他就忍不住摇头了。 玱玹极力想要证明皓翎玖瑶的身份比皓翎忆更加尊贵,更加想要证明皓翎玖瑶在皓翎王心目中的地位不是皓翎忆能比,这一切或许有一点皓翎玖瑶走失太久刚刚归来的原因,更多的东西皓翎王懒得去猜想,但他对玱玹其实已经有些不满了。 夜里,皓翎王单独叫来蓐收说道:“你去试探试探阿念,看看她是否真的非玱玹不可,一定要……嫁给玱玹成为夫妻……” 蓐收敏锐地察觉到皓翎王对玱玹的态度有了变化,按捺住内心隐秘的激动之情一口应下了这个任务,哪怕他对皓翎忆并没有什么把握,但哪怕单单是为了皓翎忆的将来,他也要试一试。 然而皓翎忆却让蓐收失望了,皓翎忆在他的提点下重新考虑了自己对玱玹的感情,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玱玹了,哪怕玱玹在她心目中已经不再完美,但她觉得自己作为皓翎王姬,配玱玹这个西炎王孙是正正好好的事情。 没有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蓐收也不着急去向皓翎王复命,只想再拖一拖好了,心里也期望未来经历更多事情的皓翎忆,能够看清楚玱玹冷血的真面目。 而另一边,皓翎玖瑶还是没有答应将自己皓翎大王姬的身份昭告天下,并且举办盛大的成年典礼。 可皓翎王已经下定了决心,干脆劝说道:“小夭,你是父王的长女,本就该是皓翎的大王姬,这一点你自己也承认的呀。” “而且我心里对于皓翎的未来已经有了想法,玱玹看起来确实有雄主之姿,将来说不定真的在他手上缔造出一个一统大荒的强大国家,而到了那时,阿念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若你能以书院弟子的身份行走大荒,为皓翎王族撑腰,皓翎王族便不至于成为赤水小叶和辰荣馨悦那样的质子了。” 第661章 长相思23 皓翎王这一席话听起来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可皓翎玖瑶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思虑半晌,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她一边敬佩皓翎王的无私,一边却又觉得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于是忍不住问道: “父王,我虽然能继承皓翎的姓氏也能认下大王姬的身份,可我到底不是皓翎氏出身,而且我自己的能力才干也没到能承担起皓翎国的程度,可阿念还小,她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您为什么就不能放手一搏,培养阿念呢?” 想了想,有皓翎氏血脉的人还有一个蓐收,蓐收的能力和品性都是皓翎王信得过的,“就算阿念来不及培养,那么蓐收呢?蓐收是姑姑的儿子,虽然是青龙部出身,可身上到底也有皓翎氏一半的血脉,您为什么连他也不考虑,就直接认了玱玹哥哥?” 其实皓翎玖瑶真正想问的是,来日看着玱玹一统大荒,皓翎王就真的甘心皓翎国消失吗?既然大荒终究有统一的时候,那为什么不能是皓翎国做这大荒之主呢? 看皓翎玖瑶一脸不解,皓翎王忍不住失笑,“这些事情父王都是考虑过的,只是如今开始应对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皓翎国物阜民丰,国力比昔日的辰荣国更是略胜一筹,当初西炎之所以挑选辰荣国率先开战,其实就是看在辰荣国内部矛盾严重的事实上。当年辰荣王利用跟辰荣氏内部毫无牵连的赤宸,来打击已经腐朽且阻碍辰荣国进步的氏族,虽然闹得腥风血雨不断,可实际上若是赤宸做成了这件事,对辰荣国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可惜赤宸没能得到辰荣王从一至终的强力支持,又或者是那些幸存下来的氏族对赤宸过于恐惧所以坚定地团结在了一起,已经威胁到了辰荣王的统治,总之,赤宸能死在战场之上,已经是极好的结局。” “而皓翎内部其实也有跟当年的辰荣一样的隐忧,只是那些人碍于父王登基过后连杀五王的功绩,所以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所以皓翎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具备清洗氏族的条件。” “而西炎则不一样,西炎王在在立国之后首先下手清除了国内西陵氏的一切势力,西炎本土已经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氏族,这些年也已经将吞并的辰荣的国土和民众悉数消化,此消彼长,皓翎其实有些势微了。” 皓翎玖瑶倒是没想到皓翎国也是内忧外患不断,难怪皓翎王放着本国的王姬和宗亲不去培养,反而要看重一个别国的质子了,原来皓翎王很早就在为皓翎子民和皓翎氏准备后路了。 至此,皓翎玖瑶对宣告自己的回归和身份的成年大典再无任何推拒,反而主动提醒皓翎王道:“那父王可一定别忘了给书院的两位师父送去请柬,他们二位别看一直待在书院居多,其实二师父很喜欢游历天下,尤其他们二位修为高深,不管去往大荒什么地方,都能在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抵达。” 皓翎王也没想到皓翎玖瑶看起来重情义又不太明白政治,可事到临头做决定的时候却这么果断,为皓翎玖瑶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将大典再提高了等级,他可真是忍不住要将大荒之中叫得上名字的氏族都请来观礼。 皓翎王这边说服了皓翎玖瑶,转头就吩咐蓐收亲自督办皓翎玖瑶的大典,而且让蓐收比这他当年和西陵珩大婚的典礼减两分来办,又说要遍请大荒氏族,尤其让蓐收亲自给书院两位院长送去请柬。 蓐收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赞同皓翎王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可听到他要亲自去书院送请柬之后,便什么质疑也没有了,只是从皓翎王跟前告退出来,他抓着一个侍女问清楚皓翎忆又去了玱玹跟前过后,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皓翎玖瑶的回归大典兼成年典礼果真举办得十分盛大,西炎王那边都收到了请柬呢,只是他本人当然不可能轻易离开西炎去给一个小辈庆贺,当然,因为皓翎玖瑶是西炎国王姬大将军的女儿,这贺礼就不能轻了。 中原四大氏族当然也收到了请柬,防风氏属于四大氏族之下的六个氏族之一,自然也收到了请柬。 只是防风氏族长防风小怪的嫡长子不幸去世,如今唯一的男嗣便是相柳幻化的防风邶,唯一的女儿则是正在图谋涂山氏的防风意映,皓翎国这样的盛典人人都不想错过,防风小怪就干脆给防风邶和防风意映都去了信,让他们兄妹俩代表防风氏走一趟皓翎国。 涂山氏原本应该由涂山篌做代表,涂山篌本人也十分希望借此机会直接走到台前,向外界释放他将继承涂山氏的信号,可涂山老夫人虽然默许了涂山篌对涂山璟所做的事情,却不想让涂山篌轻易拿到涂山氏的权柄,所以便以防风意映是女眷且是涂山璟的未婚妻为由,让防风意映代替她走一趟。 防风意映虽然不太满意自己是以涂山老夫人的名义走这一趟,但出门在外嘛,有些事情不必说穿,说到底形势对她更加有利,所以她推拒再三,最终只能“推脱不过而从命”。 至于赤水氏,辰荣熠看到了皓翎王对那位大王姬的重视,有心想要为儿子赤水丰隆求娶那位大王姬,最妙的是那位大王姬身具皓翎跟西炎两国的王室血脉,这大荒之中论血脉也就她能配得上丰隆了。 又因为辰荣熠对女儿辰荣馨悦当质子一事有愧,所以这一次辰荣馨悦跟赤水丰隆一起出门。 西陵氏人丁凋零,尤其因为西陵嫘一事让西陵氏遭受了重创,所以西陵氏只打算送礼,并没有出席的意思。 而鬼方氏只跟涂山氏走得近,从前在大荒之中行走不多,便也跟西陵氏一样,只打算送礼,并未有人出席。 但是等到蓐收亲自去书院送了一次请柬,得到书院两位院长都会参加门下之徒皓翎玖瑶的典礼消息过后,那些原本只打算送礼的氏族,纷纷派人亲自往皓翎走一趟,大家都想要见识见识这个出现时间不短,但已经跟玉山王母齐名的两位院长到底是何种风采。 蓐收一回来,皓翎王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问书院两位院长的消息。 蓐收也是少见的严肃,正色答道:“微臣不曾有幸面见玉山王母,可也听说王母性情冷淡,不喜声乐,乃是一位十足的世外修士。” “而书院的两位院长,微臣却不能看清真容,仿佛他们二人面孔之上总有云雾遮掩,待我运起灵力再去看时,双目还有剧烈的刺痛之感,若不是两位院长及时出手为微臣疗伤,微臣一双眼睛怕是要没了啊!” 皓翎王闻言顿时失了从容,“朕只听说过上古真神身怀神障,不许人窥探真容,若是书院两位真如你所言,那他们的来历可就真的大了去了!” 蓐收虽然没听说过什么神障的说法,但姜莘莘和时影单看修为就已经如同一座大山一般,蓐收只会将他们夫妻俩的地位无限拔高,“如今可好,不拘两位尊神的来历有多非凡,总归咱们的大王姬乃是有名的书院弟子,咱们皓翎未必没有一统天下的机会呢。” 第662章 长相思24 要说对这次皓翎国盛大典礼的准备,那还得是相柳,因为他自己是一头白发,大荒之中尚且没有那等将白发变成黑发的变化之术,所以每一次他需要用到防风邶这个身份的时候,只能用草药将自己的白发细心全部染成黑色。 相柳在收到防风小怪的传信之后,就开始准备染发的材料,然而事到临头了,他觉得姜莘莘和时影手里应该有更加周全的办法,所以厚着脸皮过来求教。 姜莘莘也没想到相柳有朝一日会来找自己找染发的法子,当时还忍不住笑出了声,时影见姜莘莘失态,就想赶紧将相柳打发了,所以当即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儿来扔给了相柳。 相柳拿过玉瓶儿一看,这就是药方里装丹药的瓶子,在时影的示意下倒出了两枚绿豆大小的丹丸,就直接服下了。 时影见他老实,这才开口解释:“这丹药叫做乌发丹,顾名思义就是让白发变成黑发的丹药,是我空闲时候做出来玩儿的,服下一粒至少能管半年,你一下子吃了两颗,差不多能管一年半的样子吧,等药效即将消失的时候,头皮会有灼热之感,你可要当心些。” 这一席话才说完呢,相柳就见自己两鬓垂下的龙须刘海已经逐渐变成了黑色,当下就忍不住召唤出水镜来观察自己其他头发,确定连发根都是浓黑之色,这才高兴地将小玉瓶儿仔细收在身份牌里的空间当中,一脸欣喜地表达了一通感谢和尊敬之后才被时影赶出去。 等相柳走了,时影才问姜莘莘道:“这一次小六的大典可是咱们俩第一次在大荒正式露面的时候,这排场可不能小了,不然容易叫人小看了咱们书院,所以我准备了九龙雕花七宝香车,还准备让青叶和叶十七随侍左右。” 姜莘莘大惊失色,双手摆得跟夏天里扇扇子似的,“不要,哪怕皓翎国的图腾是凤凰,咱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直接用上九龙拉车啊!” 而且,用上九条龙的,她只听过九龙拉棺,虽然她这里百无禁忌,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另外随侍也不能用书院弟子,尤其不能叫上叶十七。青叶就罢了,带他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叶十七可是打定主意做叶十七,而不是涂山璟,别等到时候当众被人拆穿了身份,那可就不容易回来了。” 时影却觉得姜莘莘可以更加霸道一点,“不管他要做叶十七还是涂山璟,甚至被人当众认出来也罢,摆平这点儿小事,不过是抬抬手而已。” 姜莘莘无奈叹气,她当然知道时影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可实际上性子里总少不了一股霸道,这是他原本作为空桑太子以及九嶷山大神官本就有的底色,并不完全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可她却不一样,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开始漫游诸天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什么性情,可她记得自己应该只是几十亿人口中很普通的一个,纵然为别人考虑的时候不多,但骨子里确实缺少时影这般理所应当的霸道。 时影见姜莘莘着实不喜欢这样的排场,赶紧转变了话头:“那咱们就借相柳那只大金雕来用用吧,横竖他是以防风邶的身份去皓翎,暂且用不上呢。” 姜莘莘见时影这样,总觉得有两分好笑,当下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我们就不能简单的腾云驾雾吗?” 时影立刻热烈捧场:“好好好,这个好!” “这大荒之中能腾身的法术常见,能飞行的法术却十分罕见,而且都不如腾云驾雾之法来得实用,我们只消一朵筋斗云便能叫大荒顶尖的那一拨所谓的神好生长长见识了!” 姜莘莘点点头,又将一桩差事交给了时影:“那你不如再想想我们应该送什么礼物,既能彰显我们的身份和实力,到了小六手里又十分实用,还不会被旁人占便宜吧。” 这回轮到时影忍俊不禁了,“你就这么看不上那个玱玹啊~” 姜莘莘耸耸肩:“总不能就因为未来他很有可能统一了大荒,我就非要对他刮目相看吧,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想想山上那些菌子还能如何吃呢。” 虽然姜莘莘和时影没打算带叶十七了,但姜莘莘觉得还是应该问两句,结果这边才起了个话头呢,叶十七就连忙拒绝:“我从相柳那里知道了防风小姐的一些事情,原本我对她心怀有愧,如今知道她跟涂山篌生出了情愫,虽然也担心她被涂山篌欺骗,可有相柳这个兄长在,我实在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自然对涂山氏更加没有留恋。”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不是在书院学习,就是跟着青叶一起尝百草、制药、看诊,实际上他还最后一次动用了自己手里的势力,去打听关于他和涂山篌的身世。 他如今可算是知道为何他的母亲对涂山篌总是厌恶不已了,原来涂山篌是他父亲所谓的真爱生出来的孩子,却被他那位祖母强逼着他母亲认了嫡长子。 甚至他不得不怀疑他母亲的死,就是涂山老夫人将他那便宜父亲和他的真爱之死,记恨到了他母亲身上的缘故,不然他母亲对他父亲关系平平并无爱慕,不可能在他父亲去世以后,就“郁郁而终”。 当初相柳以防风邶的身份给过叶十七建议,让他不妨跟防风意映坦白一切,这样防风意映还能暗中帮忙查探一些事情,只是叶十七当时并没有下定决心,如今因为影影绰绰查到了不少事情,他已经准备找个机会开诚布公地跟防风意映好好儿聊聊了。 姜莘莘见叶十七自己有想法有安排,自然不会像当初他们四人入门那会儿,强势地公布他们各自隐藏的身份。 叶十七也没说他将愿意跟随他来到清水镇的人全部都脱离了涂山氏,剩下愿意留在涂山氏的,也都请相柳转交给防风意映了,姜莘莘自然也不知道这些,她正在帮忙处理书院弟子们要送给皓翎玖瑶的礼物呢,什么灵药、丹药、法器之类的小东西零零碎碎的放满了桌子,也亏得上面都贴了标签,不然姜莘莘都不好整理礼单了。 原本姜莘莘想跟时影一人送一份礼,也让皓翎玖瑶占占便宜,可时影义正言辞地直接拒绝了:“莘莘,你我夫妻可不能如此行事,不然叫外面的人如何看我们呢?” 姜莘莘无奈地解释:“因为皓翎玖瑶是我的任务对象,所以我才想让她占个便宜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时影坚决反对他们夫妻在这种重大的场合分开行事,这不是预示着他们夫妻分离吗?! 当然,时影只是坚持原则,对姜莘莘让皓翎玖瑶占便宜的事儿并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们大可私下里再补给她一份礼,但明面上我们决不能分开送礼。” 姜莘莘还能怎么办,只能由着时影了呗,“那你自己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第663章 长相思25 姜莘莘在大典之前就给皓翎玖瑶去了信,告知对方她和时影会在当天从书院腾云驾雾,从空中落地,让她提前做好安排,别误伤了皓翎国的守卫。 皓翎玖瑶立刻就找了皓翎王告知此事,并且还为皓翎王演示了一番御剑飞行之术。 皓翎王看着皓翎玖瑶欢快地踩着一柄海沉木的木剑在园子里飞了一圈儿,心里对书院和姜莘莘、时影两位院长更加佩服了,“看来书院最厉害还不是各种良种或者医术,而是这大荒之中前所未见的各种术法啊。” 皓翎玖瑶自己学会了不少法术和修炼之法,也对大荒如今流行的粗浅的呼吸之法以及凭借血脉修炼的法子有些看不上,呼吸之法还好,毕竟虽然各家都有各自从不外传的法子,但呼吸总是共通的,普通人若是有机缘也能自行领悟。 可血脉修炼之法的限制可就十分严格了,不止要求相应的血脉,甚至血脉的浓厚稀薄就直接决定了修为的上限,这可不是后天努力或者机缘能弥补的。 所以皓翎王这样说,皓翎玖瑶也忍不住透露一些实情:“书院的修炼之法繁多,大荒常见的血脉修炼之法反倒在书院显得罕见了,书院最厉害的便是一本利用星月之光来炼体的修行之法,这法子适用的范围十分广泛,可以说但凡是个活物又有灵识的,都能修炼。” 皓翎王惊骇不已,他真的从未听说这世上还有适用于所有生灵的修炼之法! 皓翎玖瑶看着皓翎王惊骇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快意,让她忍不住继续解释道:“这星月之光其实不止在黑夜里有,只是白日里被日光过于盛大的光辉遮掩肉眼看不到而已,所以这利用星月之光来炼体的修炼之法,白天黑夜都能修炼。” “昔日我被一只狐妖囚禁虐待,还被那狐妖用药坏了根基,将一身灵力悉数化入血肉当中,若不是有这炼体的法子,我恐怕也没有能继续修炼的可能。” 皓翎王再次被震惊,心里却对姜莘莘和时影这两位书院院长的来历有了切实的猜测:“大荒形成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样两位惊才艳绝的人物,便是伏羲大帝和女娲大帝也有所不及,所以我猜,你两位师父该是世外来人。” 皓翎玖瑶没听懂:“世外?这又是何解?” 皓翎王解释道:“大荒之地无比广阔,尚且有许多人迹罕至之地,就像皓翎,东边临海,西边是西炎国,你们想过没有,西炎国的西边还有一片不毛之地,而那不毛之地以外,是否还有我们从来不知道的土地呢?” 不过姜莘莘和时影的来历反倒是小节,皓翎能拉着他们两位的大旗为自己壮声势、图谋将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典当日,蓐收一大早就带着皓翎忆一起站在外头迎客,皓翎王则坐在大殿里主持场面,玱玹则在皓翎玖瑶身边陪伴她。 原本应该是皓翎忆这个同为女眷的妹妹陪伴皓翎玖瑶,而蓐收带着玱玹在外面迎客的,可皓翎玖瑶自己总觉得玱玹到底是西炎国来的质子,哪怕跟她关系亲近,也不好在皓翎国这样盛大的典礼上拿出主人的做派,所以她让蓐收带着皓翎忆跟玱玹换了换。 玱玹原本是打算借这一次的大典正式在世人面前露脸,可没想到作为主人家的皓翎玖瑶给他拖了后腿,拿出来的理由还是他无法反驳的,只能装着不懂皓翎玖瑶的意思,一脸深情地再次跟皓翎玖瑶说起了他们小时候在朝阳峰的过往。 而皓翎玖瑶看着玱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实在没想到玱玹如今竟然已经变得跟他们曾经讨厌过的西炎王的模样,他跟西炎王一样,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漠视感情,一样的汲汲于营。 皓翎玖瑶一边由着侍女们为她精心打扮还跟玱玹说笑,一边已经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尽快为皓翎王和皓翎忆弄到防身的东西,尤其是皓翎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玱玹总是或是无意或者干脆刻意地在隔开皓翎玖瑶和其他人的接触,他似乎想要让皓翎玖瑶这个童年起就同样孤苦无依的小伙伴儿,在长大以后依旧只跟他接触、交心。 这可不行,有些话皓翎玖瑶知道说出口便会伤人,所以从来没有在玱玹面前表达过自己的意愿,但其实玱玹这些天的表现,已经慢慢将她推远了。 从前皓翎玖瑶还觉得皓翎王所说让她用自己书院弟子的身份,给皓翎氏的将来一个保障太过杞人忧天,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姜还真是老的辣,她自己脑子有些不好使,多听听聪明人的建议果真是没错的。 而玱玹也不是没发现皓翎玖瑶对他的敷衍和冷淡,他急于恢复跟皓翎玖瑶幼时的亲密,却忘了他自己身边都有始终陪伴的皓翎忆,皓翎玖瑶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旁人陪伴呢? 皓翎国尚白,所以皓翎玖瑶的礼服是以白色为底色,上面绣着浅金色的鸟纹,再搭配正红色的配饰,和金色的华丽步摇头饰,整个人的华贵程度直接上了好几层楼。 玱玹看着眼前华贵庄重的大王姬,怔怔的眼神却不像是在看真人,只是看着大王姬这个身份,皓翎玖瑶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强笑着请玱玹尽快去大殿里入座。 等玱玹走了之后,她才再次做到了精美的镜子跟前,细心地将自己跟赤宸过于相似的眉眼稍加调整:将略显凌厉的眉尾上挑的眉形变成更加温柔的弯眉,也不要那么粗、那么长;再将一双会显得威严的菱形上斜眼,变作圆润、显俏丽的杏眼。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她的眼睛跟皓翎王就像了十成十,剩下的部分几乎都像了她的母亲西陵珩。 如此一来,便是席间还有见识过她生父赤宸的人,也不会将她跟赤宸联系在一起了。 不过,或许她应该找个时间去找一找她父母的遗骨,当年她父母的死讯传开之时她年纪尚幼,根本想不到要为父母收殓遗骨,如今她已经长大了,也解了年幼之时留下来的心结,那么就该去做一个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算是成全大家一场。 皓翎忆先前跟着蓐收一直在外面迎客,趁着空档她赶紧向蓐收提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说…她为什么要让我出来啊?真的就因为玱玹哥哥出身西炎,而这里是皓翎吗?” 蓐收对皓翎玖瑶可是有十足的好感,亲近程度也就略微比对皓翎忆少那么一点点而已,信任程度却比皓翎忆要高不少,毕竟两人已经不在同一个等级上了。 蓐收赶紧说道:“那不然呢?原本你跟大王姬是亲姐妹,你去陪伴大王姬才是最合适的,可王宫里除了你就没有别的身份合适的女眷,你还是主人家呢,总不能真叫咱们皓翎的盛典上面,由西炎王孙来做东吧。” 皓翎忆直觉皓翎玖瑶不是这个意思,蓐收跟不是这个意思,可偏偏大家跟她说起来的时候,都是这个理由,她自己想不明白,只能暗自生气。 第664章 长相思26 在大典正式开始前两刻钟的时候,皓翎王根据皓翎玖瑶和姜莘莘时影夫妻商量好的时间,亲自来到大殿外面跟蓐收和皓翎忆一起,仰望着西方的天空,等待着姜莘莘和时影的降临。 皓翎王亲自出手测算好的良辰吉日,只能用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来形容,可是很快,一望无垠的碧蓝天空中便出现了一朵不大但十分有存在感的白云,正在快速朝着五神山移动。 皓翎王不禁感慨道:“这就是腾云驾雾之术啊!” 蓐收也被深深地震撼了,只是他不太会特别明显地捧场赞扬,倒是皓翎忆眼见着那朵白云越来越大,忍不住说道:“父王,这大荒之中果真能人隐士颇多啊,之前我也在清水镇待过不短的时间呢,说不定还真见过两位院长,只可惜我应该是没认出来。” 皓翎王正想跟皓翎忆说两句呢,就见那朵白云已经开始下落,等那朵云完全降落在大殿的庭院当中,当着众人的面儿化作水雾烟消云散,露出庭中并肩而立的一对神仙眷侣,后头跟着出来的氏族之人便有人不小心地惊呼出声。 防风邶拉着防风意映毫不客气地走了出去,防风意映也知道了她这便宜哥哥真身乃是辰荣军师九命相柳,同时还是书院弟子呢,她也从未想过将相柳的身份拆穿,毕竟这些年她对她亲爹防风小怪不是没有怨怪。 她在得到了相柳的坦承之后,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暗喜:‘爹爹啊爹爹,往日里你因为家族传承,亲手将那无赖子大哥一手捧了起来,结果还没等到他继承家业呢,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从未将我看在眼里过,如今正经的防风氏嫡支,可就只有我这个女儿了呀~’ 眼下不是师徒相认的时机,姜莘莘出面跟皓翎王寒暄两句,皓翎王便请姜莘莘和时影去大殿里上座,姜莘莘见自己和时影的座次竟然跟皓翎王一左一右毫无区别,心里不禁暗骂这皓翎王看着是个小白脸儿一般,心思却深沉得很。 待看到“防风邶”跟防风意映十分亲近,姜莘莘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私库庞大,什么东西都能翻得出来,总算不会在防风意映这小辈面前丢脸。 却不知下首的氏族和皓翎重臣们看足了稀奇。 第一,在姜莘莘和时影这对儿夫妻之间,做主的居然是姜莘莘这女眷,而非时影这男; 第二,他们的衣着打扮与大荒万族都不相同,看起来十分繁复又华丽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自有讲究; 第三,他们的修为着实罕见,术法更是独一无二! 相柳还好,其他人包括皓翎王在内,尚且没有一个人将姜莘莘和时影的真容看在眼里,就算有机缘的人,能侥幸看清楚姜莘莘和时影的真实容貌,却不能记在心里或者脑海里,更加形容或者描述不出来。 防风意映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相柳,相柳闻弦歌而知雅意,低声解释道:“神障,两位院长周身有神障,就因为神明不可直视、不可言说、不可名状。” 防风意映呆呆地转过头看向上头的两位,实在忍不住低声呢喃:“好厉害啊……” 这才饮过一杯,吉时便已经到了,大殿外面有好些侍女手持羽扇相向排开,羽扇后面皓翎玖瑶已经等着皓翎王的宣召。 皓翎王向蓐收点头示意,蓐收点点头起身朗声说道:“大王姬驾到——” 大殿中除了皓翎王和姜莘莘、时影三人,其他人都站起来迎候皓翎玖瑶,层层羽扇一一撤了下去,皓翎玖瑶的真容终于完全在大家眼中显露出来。 西陵珩当年便是鼎鼎有名的美人,皓翎王更是有名的美男子,世人都想象不到两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究竟会长什么样子,如今见了皓翎玖瑶,美人两个字仿佛就有了具体的体现。 她眉目如画又气质高雅,款款而来直接照亮了这不小的大殿。 来到皓翎王座前,皓翎玖瑶轻柔地顺了顺裙摆双膝跪地,向皓翎王叩拜:“儿臣皓翎玖瑶,见过父王,愿父王长乐无忧。” 皓翎王看着皓翎玖瑶对自己的容貌做出的改变,心中忍不住一酸,又觉得十分骄傲,赶紧起身走下去亲自将人扶起来,“好好好,朕的大王姬今日归来,便是朕与皓翎国的大喜!” 皓翎忆见皓翎王高兴成这样,哪怕提前给自己做过了心理建设,此刻也酸涩得不行,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姜莘莘和时影那一桌去,暗自将微微的泪光逼回去。 皓翎玖瑶起身过后再次朝着姜莘莘和时影叩拜:“弟子皓翎玖瑶,拜见两位师父,愿两位师父长乐无极。” 姜莘莘没好气地瞪了皓翎玖瑶一眼,同时却已经抬手施法将人扶了起来,时影配合着将他们夫妻提前准备好的一套首饰拿了出来,姜莘莘轻轻一抹再一挥,众人还未看清楚首饰的模样,那金灿灿亮晶晶的首饰便已经到了皓翎玖瑶身上。 此刻只见皓翎玖瑶去了那一套明显小气的发饰,戴上了姜莘莘和时影送的九尾衔珠正凤步摇,配四只梧桐叶的压鬓,再配六只有长流苏的花鸟金钗,脑后还有同样搭配长流苏的百花后压,整个人的富贵程度可不止上了一个档次。 防风意映都忍不住伸手去抓相柳的大腿:“二哥,这个真好看,我也想要……” 也真是巧了,防风意映的便宜闺蜜辰荣馨悦也对她的兄长赤水丰隆做了同样的动作,说出了同样的话。 相柳狠狠地瞪了这个便宜妹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想要?我还能忘了你不成!” 赤水丰隆就要干脆多了,直接安慰妹妹道:“好好好,等大典结束咱们在皓翎多逗留一段时间,到时候宴请大王姬几次,哥哥一定给你弄来几套!” 其他女眷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们要么是没有兄弟在场,要么是跟着老父亲过来的,能得偿所愿的人真的很少。 完成大典之后,皓翎玖瑶只觉得十分疲惫,可姜莘莘和时影没打算在五神山久留,只将要送给相柳的便宜妹妹防风意映和皓翎忆的礼物交给了她,就匆匆先行一步,并不给任何人说话寒暄的机会。 正好夜里皓翎忆因为实在眼馋皓翎玖瑶的首饰,依依不舍地蹭着去了皓翎玖瑶那儿,皓翎玖瑶干脆就将姜莘莘的礼物拿了出来。 皓翎玖瑶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套完整的头面,不过跟她收到的以凤凰正簪为主的花鸟主题不同,皓翎忆这一套的主题是百花:赤金宝石的百花冠,搭配了十二只花簪,另外还有十二只挽头发的玉石钗子。 皓翎忆只觉得自己这礼物单从数量上就胜过皓翎玖瑶了,虽然她本身更加喜欢正凤簪,但也知道自己年龄还小,根本撑不起来皓翎玖瑶那一套。 抱着妆奁匣子,皓翎忆特意对着西边盈盈下拜,口称:“多谢两位神尊的礼,小女可喜欢了~” 皓翎玖瑶看着只觉得有趣,可没想到就因为“神尊”这个称呼,姜莘莘和时影远在万里之外也感应到了皓翎忆这边的情形。 第665章 长相思27 姜莘莘和时影第一次在这大荒之中的亮相,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额外收到礼物的皓翎忆跟防风意映也都高兴极了,只可惜相柳防风邶这个身份暂时不好叫防风意映将首饰戴出来,防风意映只能眼看着那精美的妆奁匣子里装着的各色精美首饰。 相柳看着便宜妹妹的妆奁匣子,心里当然为姜莘莘这个便宜师父的用心而感动,但随后防风意映说什么也要跟着去清水镇小住的事儿,可就让他没那么高兴了。 “你不是还惦记着涂山氏吗?涂山璟都把机会送到你手里了,你不赶紧完成跟他的交易,怎么还空到处玩耍?” 防风意映没好气地白了这个便宜哥哥一眼,“我就是想去看看我有没有那个机缘,也跟你一样成为书院的正式弟子呢。没道理咱们兄妹俩,你一个海中大妖、冷面杀手都能入门,我好好儿一个大家闺秀反倒是不能了。” 相柳可没有不让防风意映去书院的意思,但——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是正在惦记涂山氏的家业和权势、地位吗?怎么这会儿又想着去书院了?” 防风意映还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冲动为之,“我想过了,我的确能以涂山璟未婚妻,乃是妻子的身份,逐步接管涂山氏,可这样难免会让防风氏有机可趁,强行占有我的战利品。而且四大氏族向来同气连枝,若是涂山氏被我这个外人鸠占鹊巢,或许因为利益,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做什么,可时间长了,他们难免会担心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事情,从而联合起来针对我。” “因此,我觉得我应该有一条后路,而书院就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相柳笑着夸赞道:“我妹妹的脑子果真好使,不是常人可比。” 防风意映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这妆奁匣子乃是黑檀木制成,一共三层,顶上是宝相花纹样的五彩螺钿,正满一共三层,抽屉拉手都是精美的蝴蝶样式,她光是抚摸着五彩螺钿就足够欢喜了。 相柳见防风意映这样喜欢爱惜这套匣子,想起因为他的身份不能让她立刻穿戴出去显摆,可惜道:“到底是我连累了你,这套首饰你怕是回去了也轻易不能见人。” 防风意映倒是只是有些微的可惜和失望,“二哥说笑了,这首饰总有见人的一天,我寿命可长了,总会等到那一天的。” 防风意映这样善解人意,相柳反而越发愧疚,正好有宫人送来请柬,说要邀请防风意映三日后游湖,主人家就是皓翎玖瑶这位新出炉的大王姬,届时想必二王姬皓翎忆也会一起去,若是皓翎忆正好佩戴了姜莘莘赠送的首饰,那防风意映不就更加可怜了吗? 想到这里,相柳就注意到了妆奁匣子上面的螺钿,他早就从姜莘莘口中听说了这螺钿乃是用贝壳或者海螺壳制成的,三天的时间太紧,他也拿不出更加符合心意的首饰来,但下海采集一些珍珠珊瑚之类,为防风意映串两条流苏用来装饰簪子还是可以的。 正好五神山靠海,皓翎国最恐怖的龙骨狱后就是大海,他自己本身就是海中的大妖,采集珍珠珊瑚什么的,当真是手到擒来。 防风意映还抚摸这妆奁匣子恋恋不舍,就听相柳说道:“我从师父口中听说过一种只能长在海螺当中的粉色珍珠,这种珍珠很少有浑圆的样子,大多都是椭圆的,但颜色十分罕见,而且本身还具有宝石一样的火彩,我去给你摸一匣子,你看看做成什么样的流苏,好用来装饰簪子吧。” 这光听描述就足够让防风意映心动了,她不免催着相柳,想要尽快见到成品。 而相柳也毫不含糊,当天夜里就悄悄下了海,只是捡了几个已经死去的海螺,就从这些海螺壳里倒了一百多颗海螺珠出来,一条流苏也就用十来颗海螺珠,这一百多颗珠子了挑选出个头和颜色都差不多的珠子不太容易,他多捡几个海螺,很快就凑齐了六十多颗能用来穿流苏的珠子。 兄妹俩对着一匣子海螺珠忙前忙后,另一边同样收到了请柬的辰荣馨悦也在跟她的兄长赤水丰隆说话。 辰荣馨悦因为自小在西炎山为质的经历,心里对权势尤为渴望,尤其当日看到皓翎国的大王姬一个回归大典便让整个大荒有头有脸的氏族闻风而动的盛景,她恐惧西炎武力的同时,也务必渴望西炎国的权势能分到自己手里一份,所以她一直暗中注意那位西炎王孙玱玹。 辰荣馨悦问赤水丰隆道:“哥哥,你觉得玱玹如何?” 赤水丰隆明白妹妹的意思,但此时形势未明,他跟玱玹接触也不多,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所以劝告道:“妹妹,玱玹如何都跟我们无关,不光是赤水氏,中原四大氏族都不会轻易掺和到西炎王位更迭当中去。” 辰荣馨悦心里有气,但也知道哥哥的话没有错,现在就下场站队还是太早了,尤其赤水氏如今还有辰荣氏的血脉,本就被西炎忌惮。 但她随后就想到了姜莘莘的威势,忍不住羡慕道:“元莘神尊可真是威风,我虽没有荣幸见过玉山王母,但就凭王母只能据守玉山不得入大荒之地,而元莘神尊能娶夫,还能在大荒之中自由行走,可见那位元莘神尊比玉山王母还更胜一筹。” 赤水丰隆也羡慕姜莘莘那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但他跟玱玹一样,认为他们对他们这样的神族来说,修为够用就行了,不必太过追求个人的力量,反正就连玉山王母,也抵挡不住一个国家的大军。 所以赤水丰隆对自家妹妹这话并不是完全赞同,“元莘神尊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不假,可你以为她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修为了么?” 见辰荣馨悦看了过来,赤水丰隆半是解释半是教育地开口:“个人武力虽然值得称颂,但比起一个国家的大军来,还是逊色许多,元莘神尊最厉害不是她超常的修为,而是她手底下那一座有教无类的书院。” “听说其实书院的门槛十分矮小,几乎对书院没有恶意之人都能顺利入门,而入门之后,便能学到任何想要学到的知识,你猜有了书院,这天下的氏族还能占据优势到几时呢?” 辰荣馨悦光是稍微想一想,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远的不说,单说他们赤水氏的造船之术,目前看来的确独步大荒,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赤水氏的族人将手中的技术不断革新的基础上。 而皓翎国多水,本身的造船技术虽然比不得赤水氏,可那也只是造不出十丈有余的大船而已,而一旦皓翎国以举国之力来全力发展造船技术,那赤水氏还真占不到任何便宜。 辰荣馨悦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从前在西炎做质子的时候,她虽然从未以自己辰荣氏的出身为耻,但的确怨恨过她亲爹当年主动投降的举动,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尚且有几分血性,但是好景不长,在明白她父亲在洛邑的一举一动还有洪江带领的残军牵连着她的性命之时,她的傲骨便被打断了。 再后来她虽然姓辰荣,却做着赤水氏的大小姐,她便只以赤水氏为荣,几乎忘记了自己姓辰荣。 而如今她才真切的明白辰荣氏覆灭之后,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第666章 长相思28 皓翎国境内多水,因为这是皓翎玖瑶第一次举办这样的聚会,皓翎王原本准备拿出自己名下一条从赤水氏采买的大船,却被皓翎玖瑶直接拒绝了。 皓翎玖瑶从空间里拿出一个三层楼船的小模型给皓翎王看,“父王你看,这是大师父送我的花船,足足有七八丈呢。” 皓翎王原本以为姜莘莘和时影当日腾云驾雾而来已经让大家长足了见识,却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更大的惊喜,“那么大的船缩小成一个巴掌大小,这……” 皓翎玖瑶见皓翎王一脸惊奇,一脸的与有荣焉,“这没什么,不过是小小的缩物法术,便是阿念多练几遍也能做成,我最喜欢的还是一门缩地成寸的法术,练到极致甚至有咫尺天涯的效果,那可真是几步就能走遍大荒呢!” 皓翎王见皓翎玖瑶是真的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心里当然十分欣慰,可是再想到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迷恋玱玹的皓翎忆,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好在他没打算让皓翎玖瑶去劝劝皓翎忆,所以只是笑着借出了宫里的膳庖厨的宫人,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皓翎玖瑶对皓翎忆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她觉得玱玹哪怕心机深沉,到底皓翎忆是玱玹看着长大的,他对皓翎忆可谓是十分了解,所以将来应该不会对皓翎忆如何。 只是她多少有些担心皓翎忆的心思不能如愿,到时候心里会受伤。 玱玹倒是十分喜欢皓翎玖瑶出面邀请赤水丰隆和辰荣馨悦以及防风意映游湖一事,毕竟赤水氏乃是中原四大氏族之一,哪怕辰荣氏亡国几百年了,四大氏族依旧跟西炎面和心不和,他若是能拉拢赤水氏,那么回到西炎之后便能立刻叫西炎王刮目相看,起点也能相对高一点。 赤水丰隆见玱玹在列当然也知道玱玹的意图,事实上,他并不反感玱玹过来接触,毕竟赤水氏也想过从龙之功,而且四大氏族在涂山璟失踪之后,话事人的权柄已经开始往他身上倾斜,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 而女眷们的想法就要简单得多,皓翎玖瑶也只是听说有不少客人尚未离开皓翎,尤其相柳还没有走,她想找个机会跟相柳聊点事情,所以才提出要请尚未离开的客人们游湖而已。 皓翎玖瑶来到水边,反手拿出给皓翎王看过的像是玩具一样的三层小楼船,相柳一看就知道这是出自姜莘莘和时影之手,心里忍不住有些嫉妒,当下便故意给皓翎玖瑶难堪:“大王姬请大家游湖,难不成其实是请我们看这小玩具不成?” 皓翎玖瑶就当相柳是在给她搭台子唱戏,施施然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玩具,是两位师父赐予我的法器。” 说完,皓翎玖瑶将小船高高地往空中一抛,那小船在慢慢下落的时候,身形也慢慢变大,等落到水面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七八丈的大船了。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哇声,辰荣馨悦忍不住转过头去看自家哥哥的脸色,果真见他强颜欢笑,他们兄妹俩前日里才拿皓翎国的造船之术举过例呢,今日就看到这位皓翎大王姬手里竟然有这样的神器。 虽然这神器在对方口中被称之为法器,显得十分常见的样子,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东西在书院弟子们眼中,确实算得上寻常之物呢?! 小玩具变成了大楼船的前戏刚刚完成,皓翎玖瑶施施然再打出一道灵力注入船身当中,众人只见这三层的楼船立刻变得流光溢彩,甚至从一楼走出了好些船夫侍女之类的下人。 大家在皓翎玖瑶的带领下一一上了船,又带着大家从二楼开始一一参观,十来个年轻男女可真是长了好大的见识。 等提前准备的食物酒水都搬上了船,皓翎玖瑶再次打出一道灵力在船头翘起的凤首一样装饰的地方,这艘大船便缓慢开始行动起来,而大家都注意到了这艘大船竟然没有人来划船! 皓翎忆跟在玱玹身边都看呆了,等大家坐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拉着皓翎玖瑶的衣袖问道:“姐姐,你这法器想必十分难得吧?” 皓翎玖瑶好笑地看着跟自己撒娇的皓翎忆,又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关心这个问题,便笑道:“这法器倒也不难得,书院有的是炼制的法子,只是材料好找,其中要花费的功夫可不少,别看这只是一艘寻常的木船,其实上面刻绘的法阵可不少于千数。” “众所周知,这刻绘阵法最是费神,也就两位院长能随便拿出来这样的东西,我们这些学子想要自己做,可要耗费不少材料、时间和精力呢。” 大家顿时泄气,也是,这样的好东西哪怕在书院看着寻常,那恐怕也是对两位院长来说才是如此。 皓翎忆想了想又打起精神接着问道:“你那些下人都是真的吗?我总感觉他们看着不像是真人呢。” 皓翎玖瑶忍不住称赞了皓翎忆一声:“我们阿念还真是明察秋毫呢,这些下人的确都是傀儡,也是木头制成,只要灵力不缺,他们就能始终如真人一般行动。这些都是极为简单的法术,他们也只是做些简单的事情,所以只要稍微用神识一查探就能发现端倪。若是换了咱们书院里做事的傀儡,那可真是没有一定的修为,谁都不能看出他们不是真人呢!” 相柳听皓翎玖瑶那书院的事情将一群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她也就会扯着书院的虎皮来做大旗,自己还是拿个拿不出手的无赖玟小六。 防风意映可是注意到了这便宜二哥十分不以为然的样子,也就是眼下人多,很多话不好说,不然她非要好好儿拷问他一顿不可! 她今日还戴着相柳亲手制成的粉色海螺珠的流苏呢,结果这会儿大家连皓翎玖瑶身上的穿戴都没兴趣呢,哪里还有她显摆的余地。 就因为皓翎忆对楼船的好奇,所以她连玱玹都没那么黏着了,就拉着蓐收一起在皓翎玖瑶身边跟前跟后的,皓翎玖瑶本人跟蓐收当然十分乐意看到这样的情景,但玱玹就没那么高兴了,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儿跟皓翎忆谈谈他对皓翎玖瑶的感情,可不能让皓翎忆跟他生疏了。 赤水丰隆对玱玹确实有几分好感,尤其玱玹这个人很会投人所好,所以在蓐收跟相柳这两位同行的公子刻意避开之后,玱玹很快就跟赤水丰隆相谈甚欢,连带着跟辰荣馨悦也说了好些话,让辰荣馨悦连便宜闺蜜防风意映都忘到一边去了。 防风意映对自己被辰荣馨悦冷落了一事丝毫不在意,她正在全力向皓翎玖瑶推荐自己的便宜二哥。 要是相柳没有书院弟子这一身份,她必定要一点时间才好意思将撮合意图表露出来,但这不是运气来了嘛,两个书院弟子之间相处的时间本就很多,这日久生情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嘛。 第667章 长相思29 在大荒之中,饮食制作的方法十分粗糙,几乎只有用水传热的蒸煮、炖煨,以及烧和烤这几种方法,而且调味料十分单调,除开氏族和王族以外的人,甚至连盐都很少能吃到, 因此,在书院里,许多学子觉得单单是为了书院食堂那一口吃食,他们也不能轻易离开书院。 皓翎玖瑶本身因为流落大荒多年,期间的确吃了不少苦头,至少这做饭做菜的手艺是练出来了,她只负责书院的内务一段时间,就已经偷偷摸摸学到了不少烹饪的方法,还在姜莘莘的启发下从药材里挑出了不少能用来调味的材料。 玱玹拉着赤水丰隆下了一盘棋,赤水丰隆输得有些狼狈,辰荣馨悦收到自己兄长的暗示,赶紧建议道:“来到湖里不垂钓岂不是白来了,况且我见大王姬也没有准备什么鱼肉,可见大王姬这是想让诸位公子大显身手呢。” 防风意映这个时候就非常支持自己的便宜闺蜜了,第一个响应道:“是啊是啊,咱们来游湖,总不能只听些丝竹管乐,几位公子不如便比试垂钓如何?” 防风意映想得好,她这便宜二哥相柳可是海中大妖,钓鱼而已嘛,在座的还有谁能比得过他? 赤水丰隆也顺势邀请玱玹和蓐收:“如何?两位王姬和小姐们可都看着呢。” 玱玹一边随着赤水丰隆往外走一边笑道:“皓翎多水,我虽不善水,垂钓却有一两手,我师弟蓐收也是如此,你赤水公子善水又善垂钓,如此看来,倒是防风公子有些吃亏了。” 防风意映看着辰荣馨悦担忧的小眼神儿,先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低下头的时候就忍不住埋怨玱玹多事,虽然看起来他说的事实,但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落人面子吧! 皓翎玖瑶听着皓翎忆欢快地说起玱玹必定是第一,只觉得今日就算没有赤水丰隆这个善水之人在,玱玹哪怕是在蓐收手里,应该也讨不了好,更何况还有一个正在努力装浪荡子的相柳呢。 皓翎玖瑶忍不住逗皓翎忆道:“按理来说你是跟玱玹哥哥和蓐收表哥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就只念着玱玹哥哥呢?蓐收表哥对你不好吗?” 蓐收闻言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我可是你表哥,日常却由着你一口一口蓐收蓐收地叫,表哥对你还不好吗?” 皓翎忆虽然有些骄纵,但这点儿骄纵在清水镇看过了普通人的生活过后,已经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只有小女孩儿的矜骄了,况且她嘴巴甜,谁跟她多相处一阵,就都会喜欢她了。 眼下她被哥哥姐姐联手挤兑了,也只是红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不直但气壮:“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对蓐收不好啦?!虽然都是哥哥,可是玱玹哥哥跟蓐收不一样啊。” 皓翎忆的意思很明白,蓐收是正儿八经的手足兄弟,而玱玹则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所以皓翎玖瑶跟蓐收明白了她这样的潜台词之后,心里都忍不住一沉。 恰好玱玹听到这些动静,又回过头来笑着为皓翎忆撑腰:“小夭,你别跟着蓐收一起欺负阿念,她还小呢。蓐收也是,都是兄长,怎么成天就知道吃醋。” 皓翎忆见玱玹久违地跟自己这样亲近,还说了让皓翎玖瑶不许欺负她的话,她就忍不住松开了抱着皓翎玖瑶的手,欢快地来到玱玹身边,像是从前一样亲密地抱着玱玹的手臂撒娇:“还是玱玹哥哥好,不像蓐收就会欺负我!” 辰荣馨悦对玱玹有点儿意思,她见玱玹乃是西炎王孙,而且还是先王后西陵嫘一脉唯一的正统血脉,又见玱玹为人还算正直,比私下里乌烟瘴气的五王和七王好多了,自然也就希望若是非要联姻的话,最好能是玱玹这样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气度有气度的君子。 而跟辰荣馨悦站在一起的防风意映则忍不住低下头再次对玱玹翻了个白眼儿,她可是看得明白,这位西炎王孙啊,将皓翎二王姬吃得死死的,没看见皓翎大王姬和蓐收脸都黑了吗? 相柳见皓翎玖瑶跟蓐收二人看到皓翎忆这样的表现就跟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痛快,他对皓翎玖瑶挑挑眉,又微微一笑,就把皓翎玖瑶气得直翻白眼儿。 皓翎玖瑶真的服了,这个相柳可真是小气,不就是两位师父给她的礼物肿了些嘛,他就在这儿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难看! 皓翎玖瑶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听闻防风氏以擅羿之名闻名大荒,今日正好防风公子在,这垂钓之事委实寻常了些,不如防风公子便一展箭术,来射鱼吧。” 赤水丰隆一听就觉得有意思,他本人是个不太坐得住又喜欢新鲜热闹的,皓翎玖瑶这提议可谓是说到他心坎了去了,“大王姬这提议十分有趣呢,不如我来为防风公子辅助,将鱼群赶出水面,好让防风公子大展身手!” 说着赤水丰隆已经用灵力在水中好一通搅弄,还真叫他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鱼群上来。 都到了这份上了,皓翎玖瑶叫人拿来自己临时准备的弓箭,反正今日只是玩乐又不是搞别的,相柳没好气地接过弓箭就朝着被撩起在半空中的鱼群张弓射去,一箭就射中了两条鱼,还都是从鱼鳃部位穿过去的,可见他这对外的浪荡子还真当得起防风氏的名头。 “好好好!” 大家齐齐为相柳这一手喝彩,皓翎玖瑶更是直接拿出了自己从书院带出来的秘制调味料:“我这里可是有不少从书院带出来的秘制调味料,不管是煎炒烹炸都十分合用,防风公子只管射鱼,我作为东道主,必定让大家大饱口福尽兴而归!” 提到来自书院的秘制调味料,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当日皓翎玖瑶的大典上大家可都是见识过了的,哪怕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那些口味的皓翎忆、玱玹和蓐收三人,此刻依旧忍不住念着,因为他们都知道皓翎玖瑶即将离开五神山启程回书院去,就算她留下一些收藏,那恐怕也不太够他们挥霍。 相柳就看不得皓翎玖瑶这样拿着书院的东西招摇的模样,再次射出两箭一共收了五条鱼之后,他便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赤水丰隆,“赤水公子也试试剑术啊,您是大家公子,这骑射之术必定是自小就学的,纵然比不得防风氏的箭术出名,想必也不差什么的。” 蓐收自告奋勇为赤水丰隆辅助,打断了玱玹想要说的话,其实不是蓐收不给玱玹这个拉拢赤水丰隆的机会,实在是他的修为比不得蓐收,蓐收还担心他半路出岔子呢。 一群人很快就射了几大匡的鱼,皓翎玖瑶上前分辨了一番,将小刺少的都拿去事先腌制准备做成烤鱼或者煎鱼,小刺多的都拿去炖汤,剩下的正好用勺子刮下鱼肉做成丸子放鱼汤里煮。 她这一通安排下来,大家伙儿光是听一听就十分期待了,这一日的游湖活动便因为这有趣的射鱼活动和美食,展开得格外顺利,结束的时候也让大家意犹未尽。 第668章 长相思30 皓翎玖瑶半夜里出门去龙骨狱上面的崖边等相柳出现,而相柳则一早藏在海里等着她了。 两人一见面,皓翎玖瑶直接问道:“我三天后就回书院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方便不方便我占占毛球的便宜,也顺路捎上我啊?” 相柳直接嗤笑道:“这大荒之中还有不知道你皓翎大王姬从书院御剑而归的吗?既然那么威风,不如你再御剑回去啊,何必劳烦我这妖兽。” 皓翎玖瑶顿时苦着脸,差点儿没哭出来,“你是不知道啊,我回来的时候看似一路御剑飞行十分潇洒,可大荒这么大,从不周山都东海又不止万里之遥,我一路上不分白天黑夜地飞,那也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中间我总要有点儿吃饭填肚子和恢复灵力的时间吧。” 听到这些,相柳是真有点儿心疼这个便宜师妹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御剑飞行辛苦了。只是我还要回防风氏一趟,防风氏嫡长子意外去世了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防风氏嫡系只有我一个男丁,我自己对防风氏没有任何想法,但防风小怪却容不得防风氏的大权旁落。” 说起这个,皓翎玖瑶就忍不住有点儿八卦了,“我看你跟防风意映小姐相处得就跟亲兄妹似的,你是认定了她这个亲人了吗?” 相柳想到防风意映,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对皓翎玖瑶解释道:“当初我还未入书院,那个时候意映还以为我只是防风邶,只是一贯喜欢到处游历,所以她十分惦记我,遇事也喜欢告诉我一声,我对她确实有几分兄妹情谊。” “原本我入书院一事并没有打算即刻告诉她,但架不住后头来了个涂山璟化名的叶十七,意映以未嫁之身去了涂山家,我这里有了涂山璟的下落,总要告知她一声,后来涂山璟因为一些意外让意映发现了我可能是辰荣军师九命相柳的线索。 她也没有丝毫试探,只是告诉了我她大哥去世了的消息,又说她不会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同时还希望我一直使用防风邶这个身份。” 没想到这背后的原因还挺复杂的,但皓翎玖瑶十分理解,“那就恭喜你啦,除了洪江那个义父,你身边总算有个女性的亲人关心你了。” 相柳收下皓翎玖瑶的关心,“我把毛球借给你吧,横竖防风邶是不能有金雕的,让毛球跟着你一起回去倒也不错,至少一路上没有谁敢不长眼地去伤害毛球。” 说着,相柳就将一直站在自己肩膀上,如今化作一只圆滚滚的小山雀的金雕塞到皓翎玖瑶手里,“它也认识你,路上多给它吃几条你那秘制的肉干就行了。” 一听秘制肉干,毛球就十分上道地站在皓翎玖瑶的肩膀上,拿子毛绒绒的小脑袋去蹭对方的脸颊,就连叫声都变得娇滴滴的,让相柳嫌恶地往旁边让了让,这才一跃而下再次从海里走了。 这俩人深夜里私下接触了一回也没让任何人发现,皓翎玖瑶按照原定计划第三天便辞别皓翎王这老父亲和皓翎忆这个妹妹,以及蓐收这个便宜表哥和玱玹,转身就回了书院。 玱玹只觉得后悔,没有事先跟皓翎玖瑶敲定会西炎的事情,原本他还打算借口护送皓翎玖瑶去朝阳峰祭拜长辈,大张旗鼓地借着皓翎的面子回去西炎呢,如今可好,他竟只能跟着赤水丰隆和辰荣馨悦兄妹俩一起回西炎了,连皓翎忆都没借口带上了。 玱玹的种种打算落空,恐怕也就皓翎忆跟着一起失望,皓翎王跟蓐收舅甥俩可痛快呢,不然皓翎王何至于同意皓翎玖瑶只待了不满两个月的时间就回书院去了? 玱玹归国之心十分迫切,但他决不能自己主动回去,所以一计不成便有第二计,他将附着了北海冰晶让他濒死的箭簇留下了,直接大张旗鼓通过明面上的渠道送到了西炎王跟前,也没打算向五王或者七王这两个便宜叔父要个说法的意思,主要是给西炎王提个醒儿,他要回去了。 西炎王至今依旧最看好玱玹这个嫡孙,所以收到箭簇之后,就亲自写了国书给皓翎王,让玱玹归国,只是玱玹拿到了国书之后,拒绝跟使臣一起行动,以需要陪伴为由,挤进了赤水丰隆和相柳兄妹四人的队伍。 然而这两对兄妹,只有赤水丰隆和辰荣馨悦欢迎玱玹同路,相柳和防风意映难免觉得玱玹晦气,所以后来大家干脆分了船,相柳带着防风意映单独做一条船走在后面,甚至防风意映若是没有辰荣馨悦主动相邀,她都不乐意去前面走动。 而辰荣馨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防风意映这样避嫌,还以为对方是在为她和玱玹提供单独接触的机会,所以她看玱玹就更加满意了,也觉得防风意映这个便宜闺蜜着实识趣,等到大家在青丘附近分开的时候,她竟然还送了防风意映一份不小的礼。 防风意映坐在马车上看着辰荣馨悦送的首饰,只觉得满头雾水,“二哥你说,馨悦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怎么突然就送我首饰了?” 相柳也觉得这位名义上辰荣氏最后的血脉挺有趣,“恐怕她以为你不是对玱玹看不起,而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在避嫌呢。” 防风意映直接被辰荣馨悦给逗笑了。 这一路上防风意映都显得有几分活泼,可是越是靠近青丘,她便越是温柔娴静,看得相柳都忍不住叹气:“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呢……” 防风意映却没觉得苦,反而劝相柳道:“这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我想要的东西当然要全力争取,一时的委屈换来一辈子的得意,我便觉得很值。” 相柳只觉得奇怪:“之前你不是还惦记着去书院吗,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改主意了?” 防风意映则认真解释道:“先前我确实想过去书院学习,然后自己建立起一方势力,再发扬光大,这样便无人能指摘我,而且我所有的一切也无人能轻易夺去。可这样做的话,一来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必定不少,而且还不一定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二来,我已经在涂山氏委屈这么久了,还有涂山璟的暗中帮助,看起来我的赢面更大。” 想到叶十七已经计划将药房开遍大荒,而且还联合青叶、皓翎玖瑶二人研制出了不少物美价廉的药丸子,他也只能对防风意映表示支持了。 兄妹俩一起去涂山家拜访了涂山老夫人,相柳直觉这老夫人不是什么善茬,所以由着防风意映去应酬,而防风意映在寒暄过后,就被涂山老夫人单独带去后面问话去了。 防风意映也精怪得很,先对涂山老夫人汇报了书院有堪比赤水氏的造船之术,而且书院的收藏的术法和炼器之法也都绝迹大荒,单拎出来都独步大荒。 涂山老夫人闻言,只能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声,她知道涂山篌并不能撑起整个涂山家,更遑论从涂山璟手里接过四大氏族话事人的权力了。 防风意映接着便说起了皓翎玖瑶对西炎玱玹亲近,但皓翎忆跟西炎玱玹的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但皓翎王的外甥青龙部的蓐收却总是想要隔开皓翎忆跟西炎玱玹相处,而皓翎玖瑶对她便宜二哥防风邶有几分好感的是,听得涂山老夫人目光闪烁不已。 第669章 长相思31 不管外人如何利用她的身份进行各种猜测和算计,当事人皓翎玖瑶乘着金雕,悠悠闲闲地就回到了书院,如今她皓翎大王姬的身份已经彻底传遍大荒,书院里的学子们也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本还心有忐忑,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可看她不止依旧穿着书院的“校服”,连性格也只是变得更加开朗了一些,于是大家便又玩到一起去了。 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皓翎玖瑶再次见到叶十七,就免不了想到被相柳护着的防风意映,所以她特意找了个时间,想要跟叶十七聊聊防风意映的事情。 皓翎玖瑶大约知道涂山氏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看到叶十七平和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眼神,有些话就有点儿说不出口了。 叶十七对皓翎玖瑶这个救命恩人还是挺能容忍的,若不是来了书院,他恐怕就要将皓翎玖瑶当做唯一的救赎,死缠着人家不放了。 叶十七见皓翎玖瑶期期艾艾地就是不说正事儿,忍不住轻笑出声,等皓翎玖瑶恼羞成怒地看过来了,他才清了清嗓子,正经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皓翎玖瑶见自己被叶十七看了笑话,但也真的为叶十七能从那样的变故当中走出来而感到高兴,她由衷地说道:“你不责怪我多事就好了,实在是我跟防风小姐相处之下,觉得她着实是个好女孩儿,至今还在涂山侍奉涂山老夫人,既然你已经决意抛弃涂山璟的身份了,那总该提前安排好防风小姐。” 这一席话槽点还挺多,但叶十七只体会皓翎玖瑶的一番好意,但有些事情也该提前给皓翎玖瑶提个醒:“涂山氏已经糜烂不堪,便是我一涂山璟的身份回去,恐怕非从龙之功不能力挽狂澜。” 皓翎玖瑶闻言心念急转,脸色也沉了下去,就听叶十七感慨道:“当年听说赤宸大将军做下诸多灭门之举,那时候年纪尚幼,看事情也只能看到皮毛,只觉得对方如妖魔鬼怪一般可憎,恨不得能亲身上阵灭了那妖孽。” “可是如今回头再看,却发现赤宸大将军着实是辰荣国的功臣,他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至少为辰荣国续了几百年的国运,虽然辰荣国随后被西炎所灭,那也跟赤宸大将军无关,是国君不能成为赤宸大将军强有力的后盾,帮助大将军平衡其他势力的缘故。” 这些话皓翎玖瑶从前已经从姜莘莘和时影口中听到过了,只是她自己至今不能完全理解的事情,居然从涂山璟这个同龄人口中再次听到,而且他也认为赤宸是被辰荣的国君给牺牲了,是辰荣国君没能支持赤宸到底,一鼓作气彻底完成改革。 叶十七继续说道:“如今的涂山氏便是当年辰荣国的投影,就像是一棵树,若是不能剪除所有的生了病虫的坏枝烂根,纵然眼下看着依旧枝繁叶茂十分热闹,可若是有心人招来一阵风,说不定它就无可救药轰然倒地了。” 皓翎玖瑶收回一脸恍然的表情,转回来安慰叶十七道:“其实我想说,不管是当年的辰荣国也好,如今的涂山氏也好,恐怕大家都各有各的立场和坚持。就像是赤宸,他觉得只要扫除那些毒瘤,辰荣国只会更好。” “而辰荣王恐怕见事情有些失控了,越来越多的氏族竟然开始站到了王室的对立面,他担心内忧遭遇西炎这个外患,会让辰荣国动荡不安,所以才紧急叫停了赤宸的动作,可又没有将剩下的氏族安抚好,西炎又趁虚而入,所以造成了辰荣灭国之祸。” “而那些氏族们呢,他们觉得自己的一切并非都来自王室的赐予,甚至他们拥立王室有功。既然有功,那就必须要有奖赏,就算不能从王室拿到实质性的好处,总要给个美名才好,却没想到他们的利益跟王室的利益不完全一致,因为除了氏族,王室的子民还有别人。” 叶十七笑吟吟地点点头,从前他还是涂山璟的时候,因为经历过辰荣灭国一事,又亲手暗中扶持起了洪江的残部跟西炎作对,所以只觉得不管是辰荣还是西炎国亦或者皓翎国,其实也就那样而已,这世上没有永恒的国家,却能有永恒的氏族。 可自从他成为了叶十七,来到了书院,这才看到了氏族和王族之外的平民百姓,原来氏族和王族占据了大荒绝对份额的资源,可平民百姓才是大荒的根基,哪怕这一点至今只有很少的人意识到。 叶十七郑重对皓翎玖瑶说道:“我已经看到了一个没有奴隶、众生平等的世界,而今我正在为此而努力。” 皓翎玖瑶可没想到叶十七还有这样的大志向呢,不过这跟她的想法倒是殊途同归,她握住叶十七伸出来的手,“那么,与君共勉!” 这边皓翎玖瑶的生活早就走上了正轨,还立下了奋斗的方向,而相柳就有点儿身陷囹圄的感觉了,因为他一回去,防风小怪就强令他不许继续到处跑,要准备接受继承人教育,好方便将来继承防风氏了。 相柳看着防风小怪毫无芥蒂地将从前对他那便宜大哥的态度直接嫁接到自己身份的做派,只感觉十分无趣,他可懒得找什么借口,直接认真敷衍道:“父亲如今年富力强,妹妹又嫁去了涂山家,我这少主说白了不过是吉祥物而已,趁着还年轻,就应该多出去走走。” 防风小怪顿时有些语塞,从前他对这个庶子自然是万般看不上的,只觉得家里有他一口饭吃就行了,如今想来他姨娘去世过后似乎他就很少回来了,这一次若不是他提前再三交代,恐怕这逆子还真一定会露面呢。 但防风小怪又觉得这逆子说得没错,他只要活着便已经坐稳了这少主之位,要学的东西虽然不少,可的确来日方长,于是防风小怪没好气地摆手让相柳退下了。 相柳这一退下,便连夜悄悄离开时防风氏,他跟防风邶的交易内容可不包括防风氏的未来,他跟防风意映亲近,那也是因为防风意映先主动接纳了他这个便宜哥哥。 相柳狼狈地回到了书院,就从叶十七口中他跟防风意映做了交易的事儿,但他还惦记防风意映未来的日子,想要给防风意映一条后路,便找上叶十七,让叶十七给防风意映一个保障。 叶十七听相柳说明了来意也丝毫不觉得为难,直接说道:“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是我亲笔写一封涂山璟和防风意映的婚书,意映拿着再弄到长辈们的签名和印信就成了;二是,我写一封遗书,就说若是意映愿意嫁入涂山家,便请意映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 相柳一时判断不出哪一条对防风意映更加有利,便干脆两个都要,叶十七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拿出涂山氏特有的丝帛,将他说过的两样东西都弄好了,直接交给了相柳。 秉承着同门之谊,叶十七还好心劝说道:“涂山氏内部着实有些不堪,意映拿去恐怕也没什么用处,我担心意映劳累一场却得不偿失。其实最好的结果是意映自己能有一个带有涂山氏血脉的孩子,只要意映怀上了,我这边还可以做一场戏。” 相柳可真是好奇啊,“怎么说你从前也是高高在上的涂山公子,怎么经历了一次手足背叛,你连涂山氏的将来都不管了?” 第670章 长相思32 叶十七被相柳那么一问,心里还真开始犹豫,是不是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可等一年之后再收到防风意映传来的消息,他便恨不得立刻看到涂山氏易主的消息。 原来,他的母亲在嫁入涂山氏以前,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心有所属,但偏偏对方只是涂山家的奴婢,别说是做家主夫人了,就是普通的侍妾都没资格,因此他的母亲就这样顺利嫁了过来。 如果他的父母只是相敬如宾也就罢了,毕竟大家族联姻这样才是常态,偏偏涂山氏一族对待感情向来认真,若是对谁动了真情,便会将一颗心全部交付出去,甚至若是对方先走一步,还可能因为过分悲痛心碎而亡。 这样的隐秘涂山氏自然一直隐瞒着,所以他母亲发现自己不受待见也只是心里不舒服,转而一心打理起手头的事务来。 可涂山老夫人看不得自家儿子为一个奴婢要死要活甚至连正妻都冷落了,所以逼着自家儿子跟儿媳圆了房,尤其等到那奴婢怀上了孩子过后,更是亲自出手给自家儿子儿媳下药,让自家儿媳也怀上了孩子。 这样的行径无疑可真是前所未闻,叶十七的亲爹悲愤之下彻底忽视了其他,一心只想着跟心爱之人一起过日子。 原本这样三方安好其实也不错,可偏偏涂山老夫人在那奴婢生产之时动了手脚,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生母,还害得自家儿子随着那奴婢心碎而去。 涂山老夫人可不会怪自己害了自己儿子,她失去儿子的悲痛和怒火都冲着儿媳去了,强势地将涂山篌那庶子记在了儿媳名下,还直接占据了原本该属于涂山璟的嫡长子之位,这样一来,涂山夫人对涂山篌哪里能有脸色? 叶十七只觉得涂山老夫人手脚太长,因为防风意映的来信中还提到自从涂山老夫人谋害了同胞的姐妹,代替姐妹嫁入涂山家过后,她点了同为曋氏出身的侄女儿做儿媳还不够,其实原本给涂山璟相看妻子的时候,也最先在曋氏女子中挑选,后来是族老们反对,她才勉强挑了她防风意映。 叶十七原本说要涂山氏没了才好,原本没有让涂山氏立刻覆灭的意思,大多都是气话,不然他也不至于在相柳面前强调防风意映膝下要有一个涂山氏血脉的孩子了,而且他拱防风意映上位,也是考虑到防风意映作为一个外姓人,就算掌权也只是一时,下一辈掌权的必定只能是涂山氏血脉。 可是事到如今,他是真觉得涂山老夫人面目可憎,往日里他甚至都没想过要找涂山篌报仇,如今再看,他只觉得涂山篌分外碍眼。 而且,他母亲分明对他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两人到后来甚至相看两眼,可为何他母亲没等他成年,便“郁郁而终”了呢?! 叶十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花费了三天时间制了一瓶药粉出来,也不是毒药,因为这药粉没有丝毫毒性,只是若是身体不够康健之人服用了,就更加容易受外邪侵扰,容易生病。 叶十七得了药粉也没想过将这东西交给旁人来使用,而是亲自去到了姜莘莘和时影面前说明了一切,正经请了假过后,悄悄回了青丘涂山氏,隐藏在暗处,亲手将这一瓶药粉分成了三次看着涂山老夫人全部服用过后,这才折返,回了书院。 回到书院过后,叶十七算着日子,又提点防风意映可以找涂山篌赶紧先怀上孩子,届时他可以出面为那孩子背书,让她的孩子将来好继承涂山氏。 防风意映思来想去,一咬牙转头就给涂山篌下了药,先怀上了孩子,只是这孩子只有她跟叶十七知道,连涂山篌本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更别提最近总是生病的涂山老夫人了。 然后在清水镇帮着叶十七管理店铺的丫鬟静夜便得了叶十七的命令,“悄悄”给涂山老夫人去了一封信,说涂山璟如今正在清水镇隐姓埋名,开了一间小店。 防风意映从涂山老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过后,顿时明白这就是叶十七准备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了,于是哭求涂山老夫人,她要去清水镇一探究竟,涂山老夫人自己没法儿动弹了,又知道当初是涂山篌对涂山璟出了手,所以同意了防风意映这个孙媳妇亲自走一趟清水镇。 防风意映出了青丘,那就跟出笼的鸟儿一样自在,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想到涂山篌一直以来对她的“关怀”,她才算是彻底放下了这段感情,至于涂山篌当初对她的救命之恩到底如何,她也不想去探究其中的内情了,因为他知道为了给涂山璟添堵,涂山篌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来了清水镇,那书院也不是不能展望一下的不是,只可惜姜莘莘和时影现阶段根本没有放开参观的意思,当初对叶十七和玟小六破例,那纯粹是为了将皓翎玖瑶引来书院。 防风意映是知道外面的普通小镇什么样儿的,原本以为清水镇跟她见过的那些普通小镇一样,看起来都破旧不堪,没想到这清水镇背靠书院快速发展了起来,除了地方看起来小了些,繁华程度甚至不比一些偏僻小城差什么呢,更何况这里景色还十分优美。 防风意映只觉得自己就该早日找个理由过来一趟的。 正好书院放假,叶十七甚至都不用伪装什么,横竖老街坊们根本不会多说什么,而他的店铺在新街那边,周围几乎都是他自己的产业,就更加不会透露他的底细了,所以涂山老夫人的人就只打听到他隐姓埋名在这清水镇里开了一家客栈的消息。 不过,就这点儿明面上的消息,就已经足够让涂山老夫人惊喜和放心的了,只是涂山篌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他能力确实欠缺不少,但奈何如今涂山氏明面上只有他一人适合承担大任,所以手底下总有几个提前投奔的人。 于是涂山老夫人心情变好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传到了涂山篌耳中,而且因为防风意映的突然离开,涂山篌一时半会儿暂时没能联系上对方,两相结合之下,他心里当然也会有所猜测。 于是涂山璟很有可能还活着的想法,就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如今他连防风意映的行踪都查不到,就只能一边从涂山老夫人身边寻找蛛丝马迹,一边等待防风意映主动联系他了。 防风意映在见到叶十七之后,当着身边仆从们的面儿,跟叶十七上演了一出执手相看泪眼,但等清了场过后,她的眼泪瞬间全部收了回去。 叶十七不免觉得好笑:“意映你果真了不得呢。” 防风意映将这话当做夸奖完全接下:“好说好说,我还真是要多谢涂山公子呢。” “只是,我总觉得涂山公子你的所作所为十分反常,就算是经历了两次亲人的背叛,你自己不想再待在青丘也算是理所应当,可将涂山氏交到我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外人手里,我不管怎么说服自己,都十分勉强啊……” 叶十七看向窗外杏树翠绿繁茂的枝叶,他这名字就是来自当初睁开双眼时,在玟小六的医馆里看到的一枝枝丫而已。 “像是涂山氏这样堪比王族的大氏族,便是赤宸在世也难以根除,更何况你从前只是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号,实则依旧是一个妾身未明的外姓人而已。” “我已经设想过许多,等你掌权之后或许会一心为涂山氏考虑,可你一时半会儿并不容易满足那些族老,所以涂山氏很容易陷入内耗,但一时半会儿又绝对不会倒下,那我为何不借用你的手,来削弱涂山氏的势力,为自己出一口气呢?” 第671章 长相思33 了解到了叶十七的真实想法,防风意映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里最后那点儿戒备。就如叶十七所说,涂山氏那样的大家族,一时半会儿还真倒不了,不光族老们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甚至涂山氏的姻亲们也都会尽力扶持一把。 要说从前王族还能找各种借口惩戒、消灭一个不大不小的氏族,可有辰荣国的赤宸大将军的例子在前,他可是将那些氏族所有的族人包括重要的姻亲都杀了,这才让那些氏族真正消失,所以如今氏族们也开始戒备王族。 而王族说白了就是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超脱的大氏族而已。 叶十七先前说起要“给”防风意映一个孩子,实际上这操作要瞒过涂山老夫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叶十七早就有了详细的安排,“你我未婚夫妻从前见面的时候很少,相处的时间更是稀少,如今你来清水镇,那肯定是要劝我回去的,而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做涂山璟了,所以不可能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能到了生孩子那地步。” 防风意映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这个时间拉长一点,可具体要怎么做,还能不引人怀疑呢?” 叶十七微笑着说道:“很简单,我如今也是书院弟子,本身假期就不多,等假期结束的时候,我就装作被你烦得不行,但又碍于礼节找个借口出远门去就行了,等到下一次放假我再回来,或许这样的戏码还能多玩两次,你也能趁机在外面多走走看看。” 这下防风意映就觉得有趣了,“所以,我就是不管你如何冷面待我,反正我一片痴心?” 叶十七也微笑着点点头,“对对对,然后等你玩够了,我就被你感动了,虽然实在不肯回去,但我们能在这清水镇里结成夫妻,然后你便带着孩子回去,等以后孩子出生了,你还时常带孩子过来看望我。” 防风意映直接对叶十七竖起两根大拇指,这还是跟皓翎玖瑶学的呢,“果然不愧是涂山公子,这法子可真是既简单又无敌!” 两人商量好了,就准备按部就班地执行下去,只是对于防风意映来说,眼下她才来,虽然对清水镇充满了好奇,可实在不好成天出门逛街,毕竟她最大的任务是将涂山璟给劝回去。 相柳知道防风意映来了清水镇之后,夜里也悄悄找过她,还特意骑着毛球带她在周围转了转,狠狠地满足了防风意映想要出去逛的愿望。 防风意映对相柳这个二哥真的是喜欢极了:“二哥你真好!” 就这样一句简单的称赞兼撒娇,就把相柳哄得心里美美的,不光交出了自己提前从皓翎玖瑶手里要过来的各种调味料,还惦记着再送几套首饰,让防风意映多佩戴佩戴。 相柳正在这儿美呢,然后就听这个娇娇软软的妹妹放了一个大雷:“二哥,我怀孕了。” 相柳忍不住脚下一滑,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嘴里的话已经问出去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防风意映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见相柳稳住了身形之后,又忍不住悄悄后退了半步:“二哥,我说我怀孕了,孩子是涂山篌的,但他不知道,因为我给他下了药才得来了这个孩子……” 相柳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将听到的信息全部消化,有心想要给这便宜妹妹一个教训,一开口却只剩下担忧:“那你还敢主动来找叶十七!” 防风意映这下可算是能挺直腰板儿了,“这都是他的建议啊,他说这个孩子反正是涂山氏的血脉,直接落在他名下就可以了,我们已经说好了要给涂山老夫人做一场戏,将来好让这个孩子名正言顺地成为涂山氏的继承人。” “而我,只会在涂山老夫人去世之后,就代替这孩子掌管涂山氏的一切权力!”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相柳总要为防风意映这个便宜妹妹多考虑些,“叶十七我还是了解的,他确实没有回去涂山氏的想法,但关于你掌管涂山氏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多想一想,尤其涂山篌可还好好儿活着呢,有他在,你想要上位,哪怕有孩子做借口,也不会很顺利。” 对于相柳的关心,防风意映只觉得十分高兴,不过她却转头提起了防风氏的事情:“二哥,如今防风氏嫡支只有你一个男子,父亲肯定跟你说过不少事情了,将来防风氏大抵还是要靠你的。” 相柳直接摆手,“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更加喜欢做相柳,做防风邶一来是因为对防风邶本人好奇,二来也是因为当时我觉得走出北海冰原应该有一个落脚地。” “至于防风氏,那可就算了吧,我修为虽然不错,可掌管那样一个不小的氏族,可不是靠着修为高深就能混得过去的。况且我实在厌烦那些勾心斗角。” 从前防风氏的天之骄子只有不幸英年早逝的那位嫡长子一个,便是防风意映这位嫡出且唯一的大小姐,在防风氏任何人眼中,都不过是用来联姻的棋子而已,所以防风意映被迫收敛了自己活泼的性情,将自己套进一个温婉知礼的壳子里,这才被涂山老夫人看重,挑选为涂山璟的未婚妻。 而她的地位,也是从成为涂山璟的未婚妻之后,才开始变得好了起来,然而这建立在利益上的一切,差点儿在涂山璟传出失踪的消息过后,烟消云散。 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强行带着嫁妆,以冲喜的姿态入了青丘,且这些年来如丫鬟一般悉心侍奉涂山老夫人,或许她已经被带上防风氏罪人的标签,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了。 相柳认真建议道:“你要掌管涂山氏,我始终觉得风险太大,而收益还不高,防风氏就不一样了,你也是防风氏嫡系血脉,只要我咬死了不从,你再让族中看到出众的能力,这事儿轻易就能成功。” 防风意映却只是笑笑:“二哥,从前我还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就仔细考虑过这些问题了,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在涂山氏付出了许多,若是不成功便成仁,如今我依旧坚持这样的想法,不然,我在涂山那老妪面前伏低做小多年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这样一来,相柳反而除了更加心疼她,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下去了。 防风意映却觉得如今这样的选择也不错,有了叶十七这个涂山公子的帮助,她上位之路只会更加顺畅。 相柳走了以后,防风意映当即提笔给涂山老夫人去了一封信,信上说她调查到涂山璟当初流落清水镇的时候,浑身是伤甚至只剩了一口气在,可见是遭受了不少折磨,他本人已经有了怀疑的对方,对方还是血脉亲人,所以不想再次踏入青丘之地了。 涂山老夫人收到防风意映和手底下人手的信过后,只见两封信的内容都差不多,都写到了涂山璟流落清水镇以前受尽了折磨,还一度濒死无救。 只是防风意映又说明了她对涂山璟旁敲侧击许久,发现他已经模糊查到了害了他的人出自青丘,所以他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回去了而已。 涂山老夫人想到涂山篌那些年的小动作,忍不住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吓得周围伺候的人忙碌了快三天,才终于让她醒了过来。 第672章 长相思34 姜莘莘和时影对于大荒为了走向何方一点都不感兴趣,横竖他们是为了皓翎玖瑶而来,如今皓翎玖瑶的新生活已经初步走上了正轨,姜莘莘就有些静极思动,想要游历大荒了。 时影当然舍不得姜莘莘委屈,干脆留下两句傀儡看着书院,本人已经跟着姜莘莘下了山,偏偏书院里除了做杂务的傀儡们接到过指令,旁人也就只有相柳和叶十七这两个直觉超群的,知道姜莘莘和时影已经不在书院了。 不过他们俩也不是多口舌的人,都将这件事情赶紧忘到脑后,反正该上的课程依旧在上,该学的东西也没有半点耽误。 大荒太大,而人烟又特别稀少,所以即使姜莘莘一早就将书院的存在,以及招生的消息传遍了大荒,还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哪怕许多普通人和普通的妖族以及低等的神族都想进入书院寻求另一条不同的路子,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艰难。 首先,哪怕大家都知道了书院的在什么地方,但不管是对普通人族、妖族还是低等的神族来说,去往书院的路本身就充满了艰辛,许多人族、妖族和低等神族甚至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居住之地二十里的范围,更遑论要他们远行去找不周山了。 也因此这两年能参加试炼的人都不多,所以姜莘莘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想着出门游玩,但更多的是为了查探普通人的真实情况,顺便在各处挑选一些人,教授他们读书识字,然后让他们去开启民智。 想起西炎国内部有意无意的阻挠,姜莘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时影说道:“往东往南是皓翎国,虽然皓翎国看起来因为皓翎玖瑶的关系,对书院算得上友好,可皓翎国内最大的四个部族却都在暗中阻挠普通人往书院来。” “而往西往北是西炎国,西炎国几乎是明目张胆在阻挠普通人的行动,所以如今我们最好选择西南方向走,那边虽然山高谷深多是妖族盘踞于此,可大荒之中既然神、人、妖三族共居,我们也不能对妖族歧视。” 时影也是感慨非常,他还真是头一次遇上大荒这样的世界,别的世界妖魔干脆神仙妖魔绝迹,要么妖魔总是作为负面的形象出现。 而大荒之中神、人、妖三个种族共居于此,实际上掌权的只有高等神族和那些中等神族建立的王族和氏族而已,许多妖更是被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给万分排斥,所以妖族只能作为奴隶,乃至一件获利的工具出现,他们甚至不能公开的、安全地行走于大荒之中。 时影也深以为然,“也是离谱,这大荒之中明明仙灵之气十分充裕,有神、人、妖之别,还都能修炼,却偏偏不以实力为尊,反而讲究什么血统,真是叫人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姜莘莘倒是能理解这个世界为何是这样的走向,“或许是因为掌权者从血脉当中获利最多,所以不约而同地将这样荒唐的东西推举成了定律吧。” 虽然已经决定了尽早结束这样的陈旧地该扫进垃圾桶的制度,可要帮助妖族,就决不能一上来就让获得武力,不然弱小的人族可就真的只能妖族的血食了。 所以姜莘莘和时影教授给妖族的,只有粗浅的呼吸之法,以及文字和算术而已。 时间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二十年,这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人族换上新一代了,可对于妖族和神族来说,时间就好像从未流动过一般,但对于归国的西炎王孙玱玹来说,这二十年的时间还真有些难过。 先是已经掌握了不少势力的五王和七王,联手将他接下的修葺辰荣国旧宫殿的差事给搅黄了,让他几乎失去了中原氏族的信任,后来五王和七王干脆再次祭出刺杀的手段,让他再一次中毒。 这一次虽然皓翎玖瑶从书院特意回到西炎国亲手为他祛毒疗伤,可他依旧折损了不少寿命,甚至就连他原本还算中上的资质都损得跟狗啃过一般,灵力更是散了个干净。 玱玹从皓翎玖瑶口中得知自己的真实情况过后,甚至都来不及悲伤或者愤怒,他第一时间便拉着皓翎玖瑶装可怜:“小夭,如今我损了寿命,先前还坏了差事只能装作防风邶那样的浪荡子弟,做出一副贪花好色、留恋莺花之地的模样来。” “实际上祖父知道我有心统一大荒,他大抵也是明白我做出这样的做派,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叫那两位叔父不注意到我罢了。可若是我寿命无多,他老人家怕是真的要重新考虑我了……” 皓翎玖瑶原本也想建议玱玹对外隐瞒他的真实情况,可这会儿哪怕玱玹一席话说得十分合情合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没有立刻答应,却没想到就此让玱玹对她也起了疑心,两人自此貌合神离。 玱玹手底下用劲儿稍微大了些,皓翎玖瑶这才反应过来,虽然郑重答应了玱玹的请求,可她也没了为玱玹走遍大荒寻找灵药的兴致了,而玱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久违地见到西炎王,皓翎玖瑶只觉得眼前这位狠辣的国君依旧狠辣,浑身煞气哪怕收敛过了却依旧锋利得很,她修为到了倒也没什么影响,但她却因此想起了她母亲出征那天的情形。 祖孙俩相顾无言,还是西炎王率先开口:“你长得有一半像了你的外婆……” 皓翎玖瑶失声冷笑:“哪怕我还记得外婆的模样,可却分辨不出来我到底哪里像了她老人家。这大抵是因为自我见到外婆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个满面沟壑、垂垂老矣的形象吧。” 西炎王还记得先王后西陵嫘年轻时候的模样,可他被一个小辈这样刺了一句,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可看着这个外孙女的时候,也只能尽力安慰自己道:“你呀,跟你外婆一样学得牙尖嘴利,若是不收敛些,将来怕是要吃苦头。” 皓翎玖瑶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兴致跟西炎王辩论什么,只是说道:“年轻人都这样儿,再是内秀之人遇到事儿了,怕是都有牙尖嘴利的时候。” 对于妻子西陵嫘,西炎王自然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他将人利用了个一干二净,如今西陵嫘的家族甚至都退出了中原,远遁西南之地去安身,就连正统血脉也只剩了一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 一个女子用她和她家族的一切成就了西炎国,他还将西陵氏的势力悉数清扫了出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皓翎玖瑶看着西炎王一脸追忆和淡淡的愧疚,只觉得有些恶心,真是没意思透了,她心里撇着嘴讽刺道。 然而虽然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外孙女有几分怜惜,可西炎王依旧毫不客气地开始利用其她的一切来,他一脸怅惘地长叹一声,说道:“如今我和你们祖母也只有你与玱玹两个血脉了,你们兄妹二人日后要互相扶持,不要走了我的老路啊。” 皓翎玖瑶愿意相信眼前这位老人此时此刻确实有几分真心实意,可她也明白,像是西炎王这样的枭雄,哪怕他看起来已经年老力衰,却依旧不是她这个生瓜蛋子能抗衡的存在,所以尽管她心里十分不以为然,面上却做出回忆曾经的模样,开口说道:“我跟玱玹哥哥自小便约好了要互相陪伴,如今哪怕我身在书院,心里自然也是惦记他的,不然我何至于听到他遇险的消息,就从书院赶了回来?” 第673章 长相思35 西炎王拿皓翎玖瑶没办法,他手里倒是有能让皓翎玖瑶完全听话的法子,只可惜就算他完全不念及血脉亲情,总要顾忌皓翎王那边对皓翎玖瑶的看重。 他毫不怀疑皓翎王早就知道了皓翎玖瑶的真实出身,可皓翎王依旧为她举办了大荒之中独一份,甚至只比他登基大典稍逊一筹的回归典礼,还特意带着人去祭拜了皓翎国的宗庙,这让他无法完全放开手脚算计这个小辈。 况且,他也不是真的冷血无情,至今依旧选定玱玹没有丝毫犹豫,除了玱玹自己有统一大荒的大志向,跟他十分相似这一点以外,他是西陵嫘唯一的直系血脉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跟西炎王说了几句话,皓翎玖瑶再看到苍白着脸十分憔悴的玱玹之时,还真升起了不少亲情。 所以她旁敲侧击地说道:“玱玹哥哥,从前你说你这样的人,自身修为高低并不重要,可你如今变成这样,心里依旧是那样的想法吗?” 玱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皓翎玖瑶这样说的意图,面上却做出一副有些后悔但却只能认命的无奈模样,苦笑着说道:“如今我已然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番变故让我不就不算上佳的根骨被破坏得没法儿看了,日后就算我不分昼夜地努力又能有什么收获呢?” 皓翎玖瑶明白玱玹的意思了,就是他后悔往日没有好好儿修炼,如今受到教训了想要努力了,可身体已经不允许了,所以他干脆摆烂了。 知道玱玹不好劝说,皓翎玖瑶只能选择第二个法子了,她轻叹一声,说道:“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自怨自艾,玱玹哥哥,你还不如想想别的呢。” 玱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握着皓翎玖瑶的手臂直接坐了起来:“小夭,难道书院有办法治好我这样的……” 皓翎玖瑶赶紧摆手,“玱玹哥哥,书院虽然厉害,但你这样被毒素破坏了大半根骨的情况十分棘手,你可听说大荒之中有什么灵药能叫人改头换面,或者一日飞升的?” 玱玹听了有些失望,但依旧没有泄气,他知道皓翎玖瑶肯定有办法改善他的情况,至少——能把他折损的寿命补回来吧……? 别说,姜莘莘和时影手里还真有能让人白日飞升的丹药,可这消息他们从未向外透露过,皓翎玖瑶自然不可能知道,但书院里可是集齐了大荒之中能叫得上名字的所有灵药,那些不为人知的灵药也有收藏,但皓翎玖瑶还没机会一一见识。 皓翎玖瑶直接出手将玱玹按了回去,“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儿休息,等我将你体内残余的毒素全部祛除,我再回书院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灵药,根骨的事儿几乎没有希望了,可至少你折损了的寿命还有希望。” 见目的达到,玱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有心关心起皓翎玖瑶在书院的学习和生活了,“看你去书院没多久就懂得了这么多,可见日常刻苦得很,你是皓翎的大王姬,还是我们西炎王姬大将军唯一的血脉,大可不必这样辛苦……” 皓翎玖瑶却只是笑笑:“我在书院已经二十多年了,换做没有修炼的人族,怕是已经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儿女双全,再过几年就要操心儿女婚嫁的年龄了,这样的学习进度如何算得上辛苦。” “玱玹哥哥你只说我的身份尊贵,我也想让自己当得起这份尊贵,而不是一个空有名头,旁人提起来只能说我是谁谁谁的女儿,却没有一件能拿来标榜的事情。” 玱玹有心打听书院的内情,听皓翎玖瑶不赞同他的说法,他就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气:“好好好,我们小夭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准备投入更多的精力进去,还想着造福大荒百姓呢,这可是好事!” 皓翎玖瑶看得出来玱玹依旧不太赞成她用一身所学只为那些平民做事,心里叹息一声,决定以后再也不跟玱玹说起这些事情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怕就是她跟玱玹了。 玱玹却又正色说道:“我想要统一大荒,这样大荒之中就再没有国别之分;我还想让神族与凡人彻底隔开,这样人族便能自由繁衍,不受神族的压迫……” 皓翎玖瑶却从中听出了玱玹迟早要对皓翎国动手的意图,从前还觉得皓翎王非要让她以皓翎大王姬的身份拜入书院门下,日后大荒统一之时,好为皓翎四部和王族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之事,是杞人忧天,如今听玱玹这样说了,她只觉得皓翎王不愧是誉满大荒的白帝少昊。 夜里,皓翎玖瑶终究还是忍不住用书院的传信法术给皓翎王传了一封信,她在信中先说明了玱玹的确有统一大荒的志向,还有他想让神族和人族彻底分开不再往来,想要放任人族自行繁衍生息的事情,然后便问他既然已经看到了模糊的未来,为何不着手培养一个统一大荒的继承人。 皓翎王当夜收到这样的信之后,心里虽然熨帖,可到底也十分遗憾他没有第三个子嗣,而跟皓翎王族有亲密血缘和关系的外甥蓐收,已经被他培养成了一个臣子,再改弦易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皓翎王对皓翎玖瑶解释说,他自己已经没有了统一大荒那样的雄心壮志,而皓翎国内部也没有谁有这样的伟大志向,他近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野心勃勃、却又有足够的能力之人,唯有一个玱玹而已。 所以他才会对玱玹悉心教导,又放任皓翎忆自小就跟玱玹亲密相处,甚至将皓翎忆的教导之事,都全盘交到了玱玹手里。 如果说玱玹是西炎送到皓翎的质子,那么皓翎忆就是皓翎送给玱玹的质子。 而收到回信的皓翎玖瑶,在痛心过后,就决定送皓翎忆去参加书院的试炼。 就像她曾经对外宣称过的,书院的试炼真的非常简单,只要对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心中没有过分扭曲的执念,几乎都能通过书院的试炼。 在皓翎玖瑶眼中,皓翎忆虽然从前还曾一口一个“贱民”的称呼过普通人,甚至贬低过普通人,但在清水镇的时候她就已经改变了不少,只要她能入了书院,想必也能找到除了玱玹以外的任何路。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皓翎玖瑶思虑再三,终于再给皓翎王去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希望皓翎王能接受书院已经学成的学子为皓翎国做事,至少不要阻碍他们开启民智之举,更不要阻碍皓翎国的普通人族和妖族以及神族去书院参加试炼。 没错,皓翎玖瑶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达成皓翎国内部的改革,从前辰荣国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十分希望皓翎国能做到,这样便是将来西炎国能用强势的武力短暂地征服皓翎国,可假以时日,西炎国只会被皓翎人同化,那时候…… 皓翎玖瑶只觉得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再看玱玹的时候,哪怕玱玹直接问她最近对外的联系怎么变多了,她也能轻描淡写地笑道:“玱玹哥哥你的伤势很严重,我倒是能拿出治疗的方案来,可有些灵药只有书院才有,而配伍的方法也只有书院才有,那我肯定要好生问问,多斟酌斟酌。” 玱玹有些不信,但他也看不出来皓翎玖瑶是否在撒谎,只能信了这话。 第674章 长相思36 姜莘莘和时影久违地回到书院,最开始亲自教导过的四位弟子,都没有想要离开书院的意思,青叶和叶十七两人结伴历练过,但几乎一两年总要回来书院,而且他们的产业是以清水镇为中心布置发展的,所以日后便是真的离开书院了,大抵也是常驻清水镇的。 而相柳就更加简单了,辰荣军就在不周山脚下,他除了忙辰荣军的事儿,大多数时候都是给大家打打下手,所以他是一定不会离开书院的。 至于皓翎玖瑶,她直接将书院当成了自己的避风港,出门久了心里还不踏实呢,而且她还准备将皓翎忆送过来参加试炼。 姜莘莘将皓翎玖瑶的信拿给时影看,“看来,皓翎玖瑶也不是真的一点政治素养都没有,这不,眼下她就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时影看完也忍不住笑道:“也不枉你总是敲打她了,好在她本人直觉还挺准确,但我认为皓翎王恐怕压不下皓翎国内部反对的声音。” 姜莘莘歪歪头,“怎么,你这是又想跟我赌一赌?” 上一次他们俩赌了皓翎玖瑶,结果没多久就彻底将这事儿给忘了,这一回姜莘莘倒是有这个想头,她还真想让大荒见识见识制度的优越性到底有多重要。 时影还能怎么办呢,他当然只能捧场了,而且还只能选输的一方:“那我就选西炎不灭吧,横竖西炎看起来兵强马壮,只要中原氏族不在后面拖后腿,一统大荒的就只能是西炎了。” 姜莘莘觉得这样也行,哪怕知道时影是在刻意相让也觉得有几分趣味:“那我就选皓翎的‘法’如百代行秦法一般,长存吧。” 对于姜莘莘的话,时影只有一点疑惑:“这个秦法是什么法?” 听到时影这样的疑问,姜莘莘一时有些恍惚,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又忘记了许多事情,见时影一脸关切地拥了过来,她只能勉强撑起一点笑意,解释道:“其内容太多,不便赘述,但秦乃是一方世界里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货真价实的天下共主。在秦前面,国君称王,以下只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 “虽然爵位只有五等,可每一个级别的爵位都对应了相应的真实封地,而国君直接统治的地方往往随着国君威望的减弱而削减,手中的势力自然也开始削减,而诸侯却逐渐壮大,从而窥伺天下共主之位,造成了连年的战乱。” “而秦就是从一个如西炎一般的边陲小国,经历五百年的发展壮大之后,将当时强横的另外六个国家一一消灭,让天下从此只有一个秦。” “此后,秦便取消了分封诸侯的制度,转而提出了郡县制,想要让中央直接控制和统治地方,只是因为在继承人上面出了乱子,造成秦二世而亡。” “但随后建立起来的所有帝国,便都是在秦法、秦制的基础上进行删减修改,一直到另外一种人民民主专政的共和制度的出现,才终于终结了帝国制度。而且就算是这样,新的国家行政区域的划分,依旧沿袭了秦制。” 时影明白姜莘莘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并且表示出了十足的支持:“这样看来,一切似乎还未开始,但我已经输了。” “那我只好什么都听从莘莘的了~” 姜莘莘和时影已经开始了准备,而皓翎王那边的进展就十分缓慢了。 虽然皓翎国内并没有明显的氏族,可四大部族的本质就是四大氏族。跟皓翎王关系最为亲近的当然是蓐收出身的青龙部,皓翎王的母亲就是来自青龙部,而且他的亲姐姐还嫁去了青龙部。 而跟他关系紧张的嫦曦部,也在他强势上位之后表示了臣服,后来又在平定五王之乱过后,将羲和部完全收拢了过来,如今随着他上位时间越久,仅剩的白虎部也没那么强势了。 可皓翎四部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忠于他、顺从他的前提,是他作为皓翎王,不会损害他们的根本利益。 而恰巧皓翎玖瑶提出来的改革,其本质就是在动摇氏族或者部族们的根基。 皓翎王不是没有雄心壮志,皓翎玖瑶所言的前景也的确十分诱人,然而他依旧不能立刻下定决心,所以转头皓翎王就去试探了皓翎忆跟蓐收一番。 蓐收这个人十分聪明,其实按照常理,若是皓翎忆实在承担不起国君之位,那么蓐收这个自小被皓翎王养在身边,生母又是皓翎王姬的大外甥,就是储君之位最佳的人选,毕竟谁让皓翎王将兄弟都诛杀干净了呢。 所以蓐收的态度十分明确,他不管皓翎国将来是谁上位,但最好不是玱玹。 而皓翎忆哪怕对玱玹去除了不少滤镜,但对玱玹依旧怀着十分深厚的感情,皓翎王不敢直接问她日后玱玹上位要对皓翎开战她会怎么选择,只能旁敲侧击地问她是否愿意为了皓翎国的安危而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任何人。 而皓翎忆的回答让皓翎王十分满意,因为皓翎忆斩钉截铁地答道:“父王,儿臣愿意为皓翎死战!” 皓翎忆能有这样的觉悟,自然让皓翎王欣喜非常,他便直接问道:“那我儿可愿意去书院,同你姐姐一起学些本事,日后学成归来,好报效皓翎?” 皓翎忆自然万分愿意去书院试一试,只是到底她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修为低微,而且从先一直耽于享乐,担心自己根本连试炼都过不去。 而皓翎王却没有这样的担忧,他对这个女儿十分了解,哪怕她从前将普通凡人并未视作皓翎子民,还一口一个“贱民”的贬低呼喝,实际上那是从未有人教导过她,那是她的子民,应该爱护,而不能贬低。 皓翎王直言道:“原本我也没想过送你去书院试试,还是你姐姐专程提议,她曾说书院的试炼十分简单,不看资质,只看品性。阿念你啊,平日里确实喜欢享乐,可父王知道你天真烂漫,是个一等一的好孩子,一定能通过书院的试炼。” 不管怎么说,皓翎忆答应去书院试一试,也因为皓翎王动作不慢,所以让皓翎忆暂时错过了玱玹的书信。 等她在幻境中帮助一个小村子解决了各种问题,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王姬的身份代表的不仅仅只有荣耀还有责任过后,她果真顺利通过了书院的试炼,也终于收到了玱玹卖惨的书信。 而这个时候,已经初步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不轻的责任的皓翎忆,再看玱玹信中所写的那些什么五王七王陷害他啦,他中毒过后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啦,又十分怀念在五神山的春花雪月啦之类的话,无端觉得玱玹不像个要夺王位的王孙,反而像防风邶那样的风流闲人更多。 到底是自小培养出来的情谊,皓翎忆还是回信关心了玱玹一番,也告诉了对方她也拜入了书院门下,从此跟姐姐皓翎玖瑶成了同门师姐妹的事情。 玱玹没有盼来皓翎忆的看望,反而收到了这个堪称噩耗的消息,差点儿在皓翎玖瑶面前失态。 而皓翎玖瑶先后收到了来自皓翎王和皓翎忆的信,一个说皓翎忆还有救,大概率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忘记了自己身为王姬的责任,另一个则炫耀自己也通过了书院的试炼,要跟她成为师姐妹的新关系。 对于皓翎国的未来,皓翎玖瑶当然狠狠松了一口气,也因为皓翎忆跟她撒娇而感到熨帖,连夜回信告诉了皓翎忆好些在书院生活的小窍门,甚至连相柳都被她卖给了皓翎忆。 第675章 长相思37 皓翎忆之前跟着玱玹来清水镇的时候就已经见过相柳了,毕竟她还被相柳给绑了威胁过玱玹,还差点儿杀了玱玹。 至于后来他以防风邶的身份去参加皓翎玖瑶的回归大典的时候,皓翎忆虽然觉得防风邶眼熟,但也没往相柳身上去想。 如今再次在书院见面,而且皓翎玖瑶还特意提了相柳的名字,皓翎忆再次见到一头白发的相柳之时,就不能继续欺骗自己了。 皓翎忆悲愤地开口:“你是相柳,也是防风邶?!” 相柳没想到第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人提醒,就发现自己两重身份的人,会是这个娇惯坏了的皓翎小王姬,当即就祭出防风邶式的浪荡微笑,说道:“没错儿,在下正是辰荣军师相柳,也是防风氏的二公子防风邶~” 皓翎忆直接被相柳那一个十分风骚的媚眼给惊到了,伸出去指着相柳的手都赶紧收了回来背在背后不敢拿出来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般质问相柳道:“看起来你跟我姐姐的关系还不错,那当初你为什么要伤害玱玹哥哥?” 相柳并不否认自己跟皓翎玖瑶之间的关系还行,还算过得去,但当初设计伤害玱玹可跟皓翎玖瑶没什么干系,鉴于皓翎忆如今也是同门了,相柳倒是不介意说实话:“当初你以为你玱玹哥哥来清水镇是干嘛的?” “他自己应该是说来找你姐姐皓翎玖瑶的,可实际上找你姐姐也不过是顺带的,他早就暗中摸到了辰荣军的营地,还企图抓住我,好回西炎向西炎王邀功呢。”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呢?” 皓翎忆无话可说,她既不能说玱玹算计相柳不对,也不能说相柳的反击有什么问题,归根到底,她对玱玹的滤镜已经磨灭了许多,如今也只剩下她一厢情愿的男女之情了。 相柳可是将皓翎忆在幻境中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小王姬从前的确一副被娇惯坏了的样子,实际上心眼儿不止不坏,甚至还挺好,所以他也乐意照顾她几分。 相柳转身走在前面,不回头地对皓翎忆交代道:“好了,你姐姐特意拜托我照顾你,而且能入书院之人实在难得,你不要辜负了皓翎王和你姐姐的一片心意。” 皓翎忆捏着袖口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今日是她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被相柳这么一提醒,原本就没太想着玱玹的她,就更加期待接下来的课程了。 而且她心里已经积攒了太多的疑惑想要寻求帮助。 不过,相柳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情绪实在低落,本想宽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到底皓翎忆跟防风意映实在不同,防风意映多好哄啊,一件好看的首饰,或者一个新鲜的绣样就让她十分高兴了,皓翎忆可不一样,他们并不熟悉,所以相柳只好说道:“今日午膳食堂里有一道虫草花蒸鸡肉,这道菜比较清淡,应该很合你的口味,中午下课你可要早点儿去食堂。” 说起书院的美食,皓翎忆反射性地开始流口水,“虫草花蒸鸡肉啊~虽然不知道虫草花是个什么花,但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啊~” 相柳想说虫草花是一种橙黄色的菌子,可又怕说了皓翎忆会难堪,所以只让皓翎忆多多期待,而皓翎忆被相柳这么一打岔,心情确实变得好了不少,已经能笑着跟相柳讨论自己这些天吃过的美食了。 皓翎忆虽然看着娇气,实际上还真有一股子韧性在身上,所以不管是炼体还是修炼,亦或者上课,她都十分刻苦,每日三餐的美食,便成了她唯一的安慰。 而西炎的朝阳峰上,皓翎玖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勉强帮玱玹清除了体内的毒素,又帮他补足了损失的寿命,可玱玹竟然惦记着用她的身份来为自己谋好处,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拖延康复的时间,以此拖住了皓翎玖瑶回书院的脚步。 皓翎玖瑶早就发现玱玹的恢复情况总是不如她的预期,但她心目中玱玹虽然已经从相依为命的哥哥,变成了跟西炎王差不多的枭雄,到底她对玱玹还有一份亲情在,所以根本没有往玱玹自己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方面去想,她只以为五王和七王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连朝阳峰都有他们人手的地步了。 为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皓翎玖瑶还跟玱玹商量着做一场戏,好抓住那些在暗处动手脚的别有二心之人。 闻言,玱玹心里微微有些尴尬,却又因为皓翎玖瑶看起来从未怀疑到他身上而感到高兴和侥幸,甚至还从皓翎玖瑶这里得到灵感,直接在朝阳峰安排了一场戏码,准备给予五王和七王一次重创。 朝阳峰是西陵嫘跟西炎王闹翻了过后别居的地方,可以说朝阳峰的防卫不比西炎山差什么,所以只要五王和七王将手伸到了朝阳峰,至少会引起西炎王的忌惮。 可是玱玹安排了这么一出,却料错了西炎王,他看好玱玹跟自己有一样一统大荒的雄心壮志,却不看好玱玹偏爱这些阴私鬼蜮的手段的习惯。原本他有心教导玱玹,在未成事的时候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就罢了,成事之后却不能依旧如此,可他才开了个头,就听玱玹好一通卖惨,堵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玱玹不受教,西炎王又能怎么办呢? 甚至他能感觉得到,玱玹对他心怀憎恨,甚至说不定对坚决不出手驰援的皓翎王也怀着一份憎恶。 可是他已经垂垂老矣,甚至连维持年轻一点的容貌都做不到了,严格说起来,他的年岁也没比皓翎王年长几百岁,皓翎王如今依旧俊美如初,而他已经肉眼可见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 他唯一剩下的两个儿子,五王和七王根本拿不出手,他们连西炎内部的氏族都镇压不住,更别提昔日辰荣氏留下来的那些中原氏族了,所以他唯一的选择从始至终也就只有一个玱玹罢了。 皓翎玖瑶见五王和七王已经受到了惩罚,虽然她本人看到他们二人只是被削弱了一点势力而已,心里并不是很满意,但她也明白五王和七王再如何不堪,都是她那便宜外公的亲儿子,玱玹既然没死,那么那两人一定不会伤筋动骨。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皓翎玖瑶准备告辞回书院了,可玱玹又邀请她多留一段时间,因为他就要成婚了。 皓翎玖瑶又惊又喜,忍不住拉着玱玹问道:“玱玹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成婚了?怎么这么突然啊,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见皓翎玖瑶难得对他这样亲密,玱玹此刻也是真的高兴,温言解释道:“我本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只是如今我不止想要西炎的王位,将来还想一争天下,所以妻子的人选就格外重要了。” “原本我看好辰荣小姐,可没想到先前我一中毒,对方就再也没有下文了,是曋氏的嫡女淑慧小姐主动站出来愿意跟我成婚,并且曋氏也表达了对我的支持,如今我身体好了,婚仪也该提上日程了。” 皓翎玖瑶直接忽略掉辰荣馨悦,仔细回想在自己的大典上见过的曋淑慧,遗憾的是她跟对方并没有太多直接的交流,只记得对方跟防风意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是个温柔大方的女子。 思及此,皓翎玖瑶笑着恭喜玱玹:“我倒是记得淑慧小姐是个温柔大方的人,而且她既然愿意在哥哥你势微的时候挺身而出,可见她骨子里是有一些勇气的,这样的好姑娘能做我嫂子,日后我就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第676章 长相思38 皓翎玖瑶因为玱玹的婚事,不得不继续向姜莘莘请假,姜莘莘二话没说就直接答应了,但也提醒皓翎玖瑶不要忘了西炎也有许多看不起病的神、人、妖,让她别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手十分出众的医术,别换了地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皓翎玖瑶收到姜莘莘的提醒,确实很是愧疚,她惦记过清水镇的普通人,惦记过皓翎国的子民,就是没想起来西炎国的普通人其实也跟其他人一样,都需要帮助。 皓翎玖瑶去找玱玹说了自己的决定,没想到玱玹第一时间表示了反对:“小夭,如今两位叔父手中的势力因为我的算计而折损了不少,他们短时间内不敢继续对我动手,我只担心他们会暗中难为你,哪怕你也是皓翎的大王姬,可是怕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皓翎玖瑶反手拍拍玱玹的肩膀,坚持道:“我如今修为不错,况且书院对门下弟子的保护可不弱,况且你也说了,我还是皓翎的大王姬,就算五王和七王丧心病狂到对我出手的地步,外公可不会让他们乱来。” 玱玹见自己劝不动,干脆就转变了方向,暗搓搓地打听道:“书院的能耐我自然是无比相信的,当初两位院长腾云驾雾而来,可真是惊艳众生啊。只是小夭,你只是书院门下的弟子,像是我当初在清水镇遇刺的时候被人用上了北海冰晶,书院还有防护那北海冰晶的法子吗?” 皓翎玖瑶虽然没发现玱玹的真实意图,但也知道书院有些东西最好不要现于人前,所以她只拿起身份牌给玱玹展示了一番,“这身份牌是用来识别书院弟子的物件,可同时这上面还刻下了不少防护阵法,我这个牌子至少能挡当日你遭遇的那一击六次。” 玱玹暗自心惊,面上却做出一副十分拜服的模样说道:“以我的眼力,只能看出你这身份牌似乎是用什么了不得的木材所制,这么一个三寸大小的物件儿能有那样的防护能力,可见书院的底蕴果真不是常人能揣测的。” 皓翎玖瑶将身份牌放下,笑着谦虚道:“这身份牌都是百年海沉木所制,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是两位院长有些巧思罢了。上面的阵法已经隐去,浮现出来的花纹则是根据每一个弟子的性情或者喜好而来。” 玱玹知道皓翎玖瑶身上肯定不止这一件防身的东西,但他也不好继续打探,只能再三劝说皓翎玖瑶不要轻易下朝阳峰,而皓翎玖瑶被逼急了竟然也没翻脸,只是每日里避开玱玹悄悄行动,横竖玱玹修为不高,她有心想躲,他就根本抓不住她。 玱玹婚礼之前,中原氏族齐齐上门道贺,涂山氏虽然丢了涂山璟手里的话事人的名头,可防风意映借着孩子的光,在涂山老夫人去世之后,就接过了涂山老夫人手中的权利,彻底将涂山篌的所有势力都清扫了干净,如今她不光在涂山氏说一不二,便是在防风氏也有很多的话语权。 曋淑慧的曋氏,正是涂山老夫人和涂山璟生母所出的曋氏,所以哪怕防风意映对玱玹一点儿也不感冒,也没打算带着涂山氏或者防风氏参与西炎国的夺嫡之争,却依旧少不了要给西炎王室和曋氏一个面子,亲自携重礼来参加婚礼。 因为相柳和叶十七的缘故,防风意映对皓翎玖瑶十分有好感,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她可是将皓翎玖瑶当成了实打实的闺蜜,同辰荣馨悦那样的可不是一个路子,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防风意映在知道皓翎玖瑶日日辛苦出门免费为普通人诊脉看病的消息之后,大手笔地赞助了一大批药材,还蹭着皓翎玖瑶的飞剑也跟着去打下手。 皓翎玖瑶不知道防风意映垂涎御剑之术的小心思,只以为闺蜜这是全身心地支持自己,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转头就送了她一套自己才做好,还没来得及用上的新首饰。 这书院的审美外面也不是没有人模仿,只是到底都做不出那种韵味,所以防风意映又得了新首饰,当天就挑挑拣拣戴上了一对儿流苏显摆去了。而皓翎玖瑶一心觉得闺蜜如此捧场,又是好一场感动,暗下决心日后一定不能少了闺蜜的首饰,转头还给相柳也去了一封信,提醒他防风意映的喜好。 收到信,知道了来龙去脉的相柳给气笑了,转头就去找了皓翎忆。 相柳冷着脸对皓翎忆说道:“你跟皓翎玖瑶姐妹一体,看起来跟那个西炎玱玹关系也挺好,西炎玱玹要跟曋氏女成婚了,皓翎玖瑶欠了我人情,我防风氏的贺礼便只能请你这位二王姬一并准备了。” 皓翎忆最近学业有点儿重,正头昏脑涨的时候就得了相柳一个冷脸,她还没委屈呢,结果自己就要因为皓翎玖瑶而破财了,她当即就跳起来反对:“我跟皓翎玖瑶关系的确算的上好,可也能不好,要我准备防风氏给西炎王孙的新婚贺礼,我才不做那冤大头呢!” 吼完了皓翎忆才后知后觉玱玹竟然要成婚了,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拉住相柳,正色问道:“你刚刚说玱玹哥哥要成婚了,你哪里来的消息?保真吗?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啊?” 皓翎忆还想说她怎么就没有收到请柬呢? 相柳看足了皓翎忆的笑话,心里十分满意,原本他也没打算找皓翎忆的麻烦,至于什么让她来准备防风氏的贺礼,那更是顺嘴一说罢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就没人告诉你这个消息呢?” “西炎王孙要成婚,新婚对象还是中原曋氏唯一的嫡女,这会儿喜讯怕是已经传遍大荒了,我妹妹意映和你姐姐都跟我提了一嘴,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 皓翎忆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她伤心于玱玹成婚的对象不是她,也痛心于不止皓翎国那边没给她传个信,甚至就连她姐姐皓翎玖瑶都跟相柳说了这件事情,却唯独绕过了她。 见小姑娘还有空伤春悲秋,相柳转头就找到了姜莘莘,提议再给皓翎忆加点儿担子。 姜莘莘没好气地斜了相柳一眼,“你既然心疼人家小姑娘,那就去多开导开导人家啊,你背后在我这里使劲儿撺掇我给人家加功课算什么?” 相柳难得嬉皮笑脸地递过去一片削皮、切片的秋梨,“算我友爱同窗,算她走了好运遇上我这样的同窗。” 时影原本看相柳这样的殷勤还有些看不过眼呢,结果就听相柳不解风情地来了这么一句,他摆摆手催着相柳赶紧走,临走的时候倒是答应了相柳所说的给皓翎忆加点儿功课的提议。 皓翎忆已经模糊感觉到了什么,心里对皓翎王有些生气,在信中也没敢提自己已经知道了玱玹即将成婚的事情,反而如往常一般问候他跟静安妃还有蓐收。皓翎王却从皓翎忆的字迹上猜测她恐怕已经知道了玱玹即将成婚的事情,并且对他们对她的隐瞒有些生气和伤心。 皓翎王将皓翎忆的信拿给蓐收看,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略带后悔地说道:“当初我就不该让阿念带上我的一腔私心去跟玱玹相处,如今再看当时的一切,还真有一叶障目之感,阿念是我的孩子,我不应该在她年纪尚幼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断了她的前路。” 蓐收心里还觉得皓翎王反省的对呢,只不过不好跟着皓翎王的话附和罢了,偏偏还要尽力安慰皓翎王和便宜舅舅和王上:“陛下,如今一切尚且不晚,既然阿念自己有心,咱们只管支持她吧。” 第677章 长相思39 玱玹要成婚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书院没什么关系,因为不管是玱玹还是曋淑慧跟书院都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架不住玱玹这皓翎玖瑶这个亲表妹是书院弟子,还有一个自小养大的皓翎忆也拜入了书院,因此他一边亲自写了请柬往皓翎忆手里送,另一边又恳求皓翎玖瑶帮着把请柬送到姜莘莘和时影手里。 皓翎玖瑶一开始就是拒绝的,直言道:“两位师父十分不喜理会外面的事情,玱玹哥哥你跟书院又没有什么直接联系,若是换做玉山倒还有几分可能送一份贺礼,可换做两位师父,他们就不会理会这些了。” 玱玹心里记恨上了书院,但面上却笑得温文尔雅:“不管两位院长做什么决定,我这里都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更何况不过是送一份请柬而已,若是两位院长愿意给一份薄面自然是极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皓翎玖瑶还是不乐意做这件事情,但碍于情面不得不提醒玱玹道:“要么玱玹哥哥你派亲信亲自上书院帮你送这一封请柬,要么干脆就不要送了,这样才符合礼仪。” 玱玹收敛了笑容,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小夭,难道在你心里,哥哥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吗?” 皓翎玖瑶叹气,难道不是吗? 可她终究不愿意跟玱玹直接撕破脸,只能强撑着笑容说道:“哥哥在我心里的确不是从前我离开朝阳峰时候的模样了,但也不至于就变成那样的人。只是关于你想邀请两位院长来参加婚礼一事,你显得太过着急了。” 皓翎玖瑶只觉得十分心累,好像自从认回了玱玹,她的好日子就一去不返了,这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如今她只想玱玹的婚礼早点儿开始快点儿结束,她好回书院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所以皓翎玖瑶收敛了笑容,正色对玱玹说道:“玱玹哥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或者面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的模样了。纵然你我感情深厚,可随着我找到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你也找到了要相伴一生的妻子,我们是时候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了。” 说什么多为自己考虑,皓翎玖瑶就差直接说她跟玱玹已经陌路了。 玱玹听完对皓翎玖瑶也恨上了,可他却不能在此时跟皓翎玖瑶翻脸,所以依旧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强笑着说道:“小夭你误会了,哥哥就算娶妻生子,你也是我的妹妹啊,我们曾经约好了会互相陪伴对方,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皓翎玖瑶已经无话可说,玱玹倒也识趣,匆匆结束这一次的会面,借口自己的婚礼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行离开了。 最终,玱玹派了老桑亲自上门给姜莘莘和时影夫妻送上了请柬,姜莘莘和时影没想去去参加玱玹的婚礼,但人家既然派了心腹上门邀请,就算不去,也少不得送一份贺礼,但姜莘莘又舍不得送什么贵重东西,就从相柳那里抢了两枚鱼丹红,雕刻成双鲤鱼的模样送了出去。 严格说来,鱼丹红在大荒之中也算难得,但这玩意儿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用作装饰品,除了颜色好看又难得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优点了。 而大荒之中谁不知道书院两位院长身家丰厚又出手阔绰呢,所以玱玹见到这一对儿活灵活现的双鲤鱼,只觉得遭到了极大的羞辱,甚至想毁了这东西,然而他却不能率先跟书院翻脸,便只能吩咐老桑将这东西藏好了,不许再拿出来。 老桑自然是全心全意为玱玹考虑的,但他总觉得书院院长拿出来的东西必定不简单,所以藏起这双鲤鱼之前,他借故去找了皓翎玖瑶一趟,请皓翎玖瑶帮忙看看这对儿鲤鱼会不会藏着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关窍。 皓翎玖瑶一听这东西是姜莘莘和时影送的,当即就拿了过来仔细端详,要不说是亲弟子呢,她第一时间就猜玱玹肯定没有仔细看过这双鲤鱼。 半晌,皓翎玖瑶叹了口气对老桑说道:“这双鲤鱼可不光是样式好看,你看着质地跟没处理过的鱼丹红还有天壤之别呢,都是院长在这上面加了阵法的缘故。我对阵法一道了解粗糙,只能勉强看出这上面加了一道能抵御三次致命伤的防护阵法,另外,这鱼丹红本身被注入了许多灵力,紧急时候还能通过吸收其中的灵力来补充自身修为,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扔到一边的装饰品!” 老桑看皓翎玖瑶,就跟看玱玹是一样的,所以在皓翎玖瑶跟前也没太过为玱玹遮掩什么,苦笑着说道:“殿下最近为婚礼的事情忙得昏了头了,也没自己看过,只看这鲤鱼形状就有些兴致缺缺,就让我好生收藏着。” 皓翎玖瑶对老桑也有些感情,便建议道:“那这东西老桑你就随身带着吧,反正你总是跟在玱玹哥哥左右,你带着便算是玱玹哥哥带着了。” 老桑觉得这建议能成,就仔细将这一对儿三寸大小的双鲤鱼收在自己胸前,郑重跟皓翎玖瑶告退,回到玱玹身边去了。 虽然玱玹为了给自己少找一点麻烦,让老桑去书院送请柬的时候,并没有对外传出任何消息,但老桑的行踪却不好隐藏,很快,五王和七王的人都知道了玱玹竟然还给书院送了请柬的事情,随后又从玱玹的表现判断书院并没有答应前来参加婚礼的事儿,就干脆帮玱玹好好儿宣扬了一番。 玱玹原本就觉得书院怠慢了他嫉恨不已,这会儿见五王和七王竟然还拿这件事情来打击他的威信,心里的气愤可想而知。 看着玱玹将一屋子东西都摔完了,老桑这才敢进去跟玱玹说话:“殿下,其实书院两位送的双鲤鱼并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装饰,那可是三条命啊!” 玱玹见老桑进来本就反射性地将火气压下去了不少,再听老桑突然说两位院长送了他三条命,顿时来了兴致,“你去找了小夭,还给她看了双鲤鱼?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老桑将双鲤鱼从胸前拿出来恭敬地递到玱玹面前,回话道:“小殿下说这双鲤鱼虽然是用鱼丹红做的,可上面还有一道能抵御三次致命攻击的阵法,其中还充满了灵力,能在灵力枯竭之时及时提供补充呢,算起来可不就是两位院长送了您三条命嘛!” 老桑这种说法十分粗糙还略显夸张,但实际上的作用已经足够让玱玹对这一开始看不上眼甚至痛恨的双鲤鱼爱不释手了。 如此,玱玹也就不着急为自己反驳什么了,他就静静等着五王、七王二人将这件事尽量闹大,最好能当众给他们难堪。 然而五王和七王身边也不都是脑子不够用的人,那边见玱玹一直不慌不忙的继续准备婚礼,心里当然会生出警惕,按着蠢蠢欲动的五王和七王暂且歇了动手的心思,转头还真查到书院虽然没打算来参加婚礼,但当下就给了贺礼一事。 而看玱玹没表示出任何的不满,说明他本人对贺礼至少是满意的,因此这算计就不了了之,玱玹虽然觉得失去了一次让五王和七王丢脸、损威信的机会,但他依旧准备在婚礼上拿出双鲤鱼来为自己充场面,到时候依旧能打脸。 第678章 长相思40 作为西炎国嫡长孙的婚礼,在西炎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其隆重程度也就比当年皓翎玖瑶的回归大典差不多。 皓翎王因为有皓翎玖瑶在前,后面就只派了跟玱玹同门的蓐收带着贺礼前来,而蓐收一到西炎王都,皓翎玖瑶就搬出了朝阳峰,住进了驿馆。 蓐收对此当然十分满意,两人之间也终于有了一些亲戚的亲近氛围。 蓐收可不止带来了皓翎国给玱玹的新婚贺礼,还给皓翎玖瑶带来了不少东西呢,甚至给皓翎玖瑶的东西远比贺礼更加丰厚。 皓翎玖瑶一眼就认出蓐收拿出来的储物荷包还是她在书院的时候请相柳炼制的,用神识稍微一扫,发现这小荷包不止外表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内里更是被一堆物品塞得紧紧实实的。 皓翎玖瑶又是感动又是尴尬,“父王怎么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 蓐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轻描淡写道:“这还多?不说咱们皓翎国的王姬本该有这样的排场了,就说王姬您堂堂书院弟子,单凭您今日这一身看着素净的装扮,其实光是您那身份牌,就抵得过十个这样的小荷包了。” 皓翎玖瑶也就是嘴上一说,结果拿过小荷包仔细一看,里面不止有成套的衣裳鞋袜,竟然连小一都装了一匣子,又当着蓐收的面儿,她直接红了脸,等蓐收看过来的时候,她只能拿袜子来说事儿:“怎么还有这么多袜子啊?” 蓐收只顾着吃点心喝茶水,也没注意到皓翎玖瑶的异常,就随口答道:“都是静安妃做的,为了感谢您特意配制的养身丸子呢。” 皓翎玖瑶这才驱散了脸上的红晕,将注意力放在了静安妃身上,“等婚礼结束我就要回书院了,来不及回皓翎一趟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出门游历的青叶师兄写封信,要是能请到他帮静安妃再次把脉就好了,这样我也好根据脉象调整配方。” 说起这个,蓐收可有的话说了,“静安妃从前就亏空严重,后来被陛下带回宫中倒是养了一段时间,可随后便怀上了阿念,等阿念一出生啊,静安妃的身体状况就又回到了从前,若不是王姬您给了那养身丸子,怕是连陛下都不知道静安妃的身体状况竟然已经到了那样严重的地步。” “阿念知道您送了静安妃养身丸子之后啊,可是吩咐人直接将她宫里除了笨重的木器,其他东西都送到您宫里去了呢。” 皓翎玖瑶听蓐收称呼自己为王姬,可到了妹妹那里直接就叫阿念了,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但她也知道哪怕都是亲戚,他跟阿念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自己跟阿念是比不了的。 所以她只是腼腆地笑笑,“静安妃能养好身体,父王也高兴啊,也是我这做女儿的一片孝心了。” 到底也是亲表妹,哪怕蓐收心里确实对自小长在自己身边的皓翎忆更加亲近、偏爱一些,却也觉得不能就这样直白地将自己的这份偏爱表现出来,只是不等蓐收圆场,皓翎玖瑶已经转换了话题:“你可听过这西炎山的流言了?” 蓐收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面上却微笑着接话道:“是说书院不给师弟面子的传言?” 皓翎玖瑶抓住机会为书院辟谣:“两位师父送了一对儿鱼丹红制成的鲤鱼样式的护身符,上面单单我能认出来的,就有一道能抵御三次致命攻击的阵法,你说这样的东西还能不够稀罕、金贵吗?” 蓐收闻言是真的有点儿眼红玱玹那个便宜师弟了,“抵御三次致命一击啊,那不就是多了三条命吗!” 皓翎玖瑶继续为书院背书:“还有当初师父私下里给阿念的首饰,那可不光样式好看,上面也有各种防护阵法呢,就用心程度来说,只会是送玱玹哥哥的鲤鱼数倍不止呢。” 玱玹装的好,对外的形象一直十分不错,他的婚礼本身就很有排场,只是举行地点并没有在西炎山,或者王宫里,而是在西陵嫘晚年避居的朝阳峰上。 婚礼前夕,皓翎玖瑶带着蓐收参观了一遍朝阳峰,再看跟记忆中比起来多了许多喜庆装饰的宫殿,她只觉得有些怅惘。 蓐收明白皓翎玖瑶和玱玹之间的感情,在他看来,当初西陵珩跟皓翎王义绝之后,就带着皓翎玖瑶来到了朝阳峰居住,恐怕那个时候在皓翎玖瑶心里,已经跟皓翎王生出了一点隔阂,小姑娘嘛,肯定多少有些觉得是皓翎王这个做父亲的不要她了。 而后在西陵珩去世的消息传开过后,皓翎王却没有第一时间将皓翎玖瑶接回皓翎,反而将人送去了玉山,这无疑加重了皓翎玖瑶心中的不安,所以等她母亲的那些绯闻传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为母亲辩驳,而是认定了她母亲做错了事情,自己也羞愧难当。 蓐收可不想让皓翎玖瑶伤春悲秋,所以走到凤凰树下,特意采了一枝凤凰花递到皓翎玖瑶面前,“人都是要长大的,能一直陪伴左右的人实在是太过稀少,好在我们都是神族,哪怕一时走散了,也总有再次相聚的时候。” 皓翎玖瑶看着长着一张娃娃脸,在火红的凤凰花的映衬下更显俊秀的蓐收,实在没想到自己再次回到朝阳峰的第一枝凤凰花,居然是他送的。 她笑着接过这一串开得十分艳丽的凤凰花,心里那些绵长的怅惘竟然消失了一般,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未有过的轻松。 “你说错了,等我们各自成婚之后,关系肯定不能跟从前和现在一样亲密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会有那样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皓翎玖瑶笑着看完了玱玹的婚礼,看着他一身红衣牵着同样一身红衣的曋淑慧走上朝阳殿,向西炎王叩拜,看着他们夫妻俩眉目含笑地对视,看着他们并肩而立招呼宾客。 五王和七王还真没放过任何一个打击玱玹的机会,在喜宴上借着醉意将书院不给面子,只送了一对儿鱼丹红的事情,大声嚷嚷了出来。 跟玱玹关系最好的氏族子弟赤水丰隆第一个站出来为玱玹说话:“我倒是不知道,鱼丹红这等宝物什么时候竟成了随处可见的东西了。” 坐在赤水丰隆身边的辰荣馨悦也为自己的兄长帮腔:“兴许两位殿下忘了这鱼丹虽然一直用作装饰,其实因为取自深海鱼妖的内丹,十分不易得,便以为这东西十分寻常了吧。” 辰荣馨悦这番话可谓是恶意满满,西炎算是以武立国,她可不止在说五王和七王奢靡成性,更是暗指他们二人数典忘祖。 哪怕西炎王知道辰荣馨悦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可也忍不住觉得五王跟七王实在太过丢人现眼。 而五王和七王正要反驳,却被西炎王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定在了那里,玱玹便赶紧救场,拿起挂在腰间的双鱼向大家展示,“鱼丹红本身就足够难得,更加难得的是两位院长将这两块一模一样的鱼丹红雕刻成了一对儿红鲤鱼,最为难得的是上面刻有能抵挡一次致命一击的阵法。” 太多宾客听了其中的关窍过后,就忍不住将玱玹这个王孙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毕竟书院送了这样的重礼,那么…… 第679章 长相思41 玱玹跟曋淑慧的这一场婚礼,可谓是收获颇多,就连从前在玱玹面前退缩过一次的辰荣馨悦都不禁再次升起了跟玱玹联姻的心思,而她的兄长赤水丰隆这一次竟然也点头表示了赞成,他们的父亲辰荣熠更是只有双手赞成的,只是眼下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跟玱玹说而已。 玱玹得意了,五王和七王自然就显得失意了许多,两人在西炎横行无忌惯了,竟然直接趁着玱玹带皓翎玖瑶去西炎山向西炎王道别的时候,在王宫外围企图再次刺杀玱玹。 皓翎玖瑶好日子过久了,原本流浪的时候培养出来的那点儿危机意识几乎不剩什么了,所以玱玹拉着她往一边躲的时候,她还懵懵的直直地看着玱玹,脸上和眼睛里都写满了疑问,差点儿把玱玹给逗笑了。 玱玹看着擦着自己肩膀而过划破了衣裳的箭,不必仔细辨认就知道又是五王和七王的手下在作祟,他心里恨极了,可出了这样的变故附近的侍卫也没有赶过来查看情况,可见这王宫里被五王和七王收买了了的人还真不少呢。 玱玹和皓翎玖瑶贴着墙四处观察,玱玹知道自己修为不行,根本比不得皓翎玖瑶这个妹妹,但总要表现出一副关心、保护妹妹的样子来,“小夭,如今情况十分复杂,我们要做好突围的准备!” 皓翎玖瑶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冷静地从空间里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东西,“这个是书院的信号烟,既然有人胆敢在王宫外围动手,想必对内的联系暂时被切断了,要让外公及时发现不对,这信号烟就是最好的办法。” 说完,皓翎玖瑶直接将信号烟尾部一个小巧的圆环一拉,只听得一声十分刺耳的破空声响起,那信号烟有半截直接飞入高空,皓翎玖瑶手里也只剩下了半截并一个拉环,而且信号烟在高空之中炸开,生出了一团十分显眼的红色烟雾,且久久不散。 西炎王原本就在他平日里议事的宫殿外面等着两个孙辈的到来,不说那刺耳的声音了,只看王宫门口不远的地方突然升起的一团红烟,他便立刻判断出那边出事了。 “还不赶紧带人过去看看!” 西炎王厉声吩咐左右,他的行动确实有些晚了,幸好姜莘莘和时影送出来的东西只比宣称的更加有用,而没有打半分折扣,不然玱玹早就被藏在暗处的防风意映给一箭重伤了。 说起来,这一次刺杀玱玹的事情原本跟防风意映没有关系,但谁让相柳随意一指,就点到了五王和七王联手发出的刺杀玱玹的悬赏呢。 防风意映原本看相柳没有来参加玱玹的婚礼,还以为他在忙辰荣军的事情呢,结果她跟辰荣馨悦一起出门逛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相柳竟然来了西炎,所以当夜就找上门去逼问了一番,这才问出了五王和七王又要刺杀玱玹的内情,于是她便自告奋勇地接过了相柳的活计。 当时相柳还奇怪呢,“那西炎王孙好歹是个王族,按理来说跟你也没什么接触,怎么我看你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呢?” 防风意映当时只是做作的叹了一口气,“这话说起来十分荒唐,我每一次看到那个玱玹,明明没什么直接交流呢,却总觉得他为人十分恶心,总是按捺不住心中想要杀了他的念头。对此,我自己也是万分想不通的,只能勉强用我们防风氏乃是中原氏族,而他们西炎却以武力让辰荣灭国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一下了。” 防风意映放了三箭,每一箭都致命,虽然没能伤到玱玹,但好歹消耗了那件来自书院的保命神器不是。 等防风意映换好了衣裳又丝滑地融入了逛街的贵女们中间,外面的人丝毫不知王宫大门口刚刚发生了一场刺杀,而其中动手的主力还是她防风意映。 西炎王拿到查到的消息过后便勃然大怒,立刻吩咐下去准备传位大典,他要亲自将西炎国君之位交到玱玹的手中,所以皓翎玖瑶再次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滞留下来。 正好来参加玱玹婚礼的宾客大多数都还没走,所以大家再次有幸见证了玱玹的登基大典,而西炎王做了老太尊之后,也顺势跟辰荣熠说起了玱玹和辰荣馨悦的婚事。 辰荣熠当然愿意看到辰荣氏、赤水氏和西炎王室联姻,而且老太尊给出的还是王后之位,他可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于是玱玹继登基大典过后,再一次迎来了自己的又一场婚礼,皓翎玖瑶被迫再多留了一个月,等到玱玹跟辰荣馨悦婚礼过后的第二天,她十分坚决地踩着木剑直接离开了西炎山,连头都不敢回,看得蓐收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只是,飞向书院的皓翎玖瑶,却不知道该如何跟皓翎忆开口说明玱玹这边的情况。 她并不看好皓翎忆跟玱玹之间的感情,因为她看得出来玱玹对皓翎忆的感情不够纯粹,而皓翎忆对玱玹的感情又太过纯粹,尤其如今玱玹已经迎娶了一个曋淑慧和一个辰荣馨悦。 甚至两人之间还牵连着两个极有可能开战的国家。 玱玹想要一统大荒,做天地共主,而皓翎却不会眼睁睁看着西炎的大军压境而不做任何反抗。 从私心里来讲,皓翎玖瑶不知道自己该选择皓翎还是西炎,但她确实不希望玱玹英年早逝,更不希望看到皓翎王去世的场面,所以她想着回到书院去,向姜莘莘和时影寻求一个破局的方法。 师徒见面,迎接皓翎玖瑶的却不是姜莘莘温言软语的问候,而是对修为的考校,好在皓翎玖瑶并未懈怠,所以哪怕依旧被姜莘莘像是耍猴一般“考校”了一番,却依然有可取之处。 姜莘莘满意了,这才停手来关心皓翎玖瑶的其他事情:“看你一脸苦相,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皓翎玖瑶十分坦诚:“师父,弟子虽然能接受这大荒终究有统一的一天,如今却看不清皓翎和西炎到底谁能存在到最后……” 姜莘莘只是笑了笑,直接说道:“以我的阅历来看,皓翎若是不能即刻出现一个能与玱玹抗衡的人,那么这大荒共主就只能是玱玹了。” 皓翎玖瑶当然知道国家大事不可能就那样简单,尤其想要达成一统大荒的巨大成就,那必定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可姜莘莘却直接断言胜出者是西炎玱玹,这让她十分费解。 所以她忍不住问道:“师父不是不甚喜欢玱玹哥哥吗?为何又断定他会是统一大荒的那个人呢?” 姜莘莘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你呀,我的确不喜欢西炎玱玹这个人,可难道就因为我不喜欢他,他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了?” “不说别的,你在皓翎和西炎应该也接触过不少同辈的公子小姐们了,可是除了西炎玱玹,还有谁立下了统一大荒的志向?” 皓翎玖瑶不禁有些恍惚,“的确只有玱玹哥哥一人……” 姜莘莘再次提点皓翎玖瑶道:“一切的事情,只要去做,就都有可能达成所愿,反之若是连想都不曾想过,那就一定不会做成。” 第680章 长相思42 皓翎玖瑶将自己在西炎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皓翎忆,尤其是玱玹高高兴兴迎娶了曋淑慧之后,短时间内遭遇了一次很严重的刺杀,然后西炎王退位于玱玹,自己做了老太尊,还为玱玹迎娶了辰荣馨悦做王后的事情。 皓翎玖瑶仔细注意着皓翎忆的表情,小心地劝说道:“阿念,我不知道你对玱玹哥哥的感情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只是我想说,玱玹哥哥他不是别的什么人,是一个立志要统一大荒的帝王,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后宫的女人唯一的作用就是拉拢各方势力,就凭他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先后迎娶了曋淑慧小姐和辰荣馨悦小姐,我真的很担心你……” 皓翎忆早就先后从相柳、皓翎王和蓐收口中知道了一切,如今再看皓翎玖瑶这样小心翼翼地来劝说自己,她心里的委屈顿时有了发泄口一般,直接抱着皓翎玖瑶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皓翎玖瑶十分心疼这个小妹妹,抱着她一边安抚一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哪怕看到皓翎忆如此伤心了,她依旧希望她能从现在开始逐渐放弃玱玹。 皓翎忆积攒了许久的负面情绪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全发泄出来的,至少相柳来皓翎忆的住处路过了三次都没看到皓翎玖瑶出来。 皓翎忆哭累了就直接睡了,皓翎玖瑶细心地帮她换上了寝衣又帮她净面,因为担心她这样突然发泄了一通会生病,所以一整夜地就趴在她床边看护着,结果这家伙竟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皓翎玖瑶将午饭带回来了,才终于醒来。 几乎所有能压垮自己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还好好儿地睡了一觉,甚至还未睁眼就已经闻到了诱人的饭菜香味,皓翎忆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到皓翎忆已经起床了,而且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再不复昨日刚见面时候的苦闷,皓翎玖瑶笑着招呼道:“阿念,快点儿梳洗梳洗,今日食堂有你最喜欢的蒸鱼,我还做了两样点心,都是你喜欢的!” 皓翎忆一听,高兴极了,蹦蹦跳跳地过去抱住皓翎玖瑶的胳膊,亲亲密密地将脑袋靠在皓翎玖瑶肩上,蹭来蹭去地撒娇:“姐姐真好,不止看护了一个晚上,还给我做点心吃,姐姐最好了,我最喜欢姐姐!” 这一系列的动作搅得皓翎玖瑶心都快化了,“你呀,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嘴巴竟这样甜,难怪蓐收都拿你没办法呢~” 姐妹俩亲亲密密地吃完了午饭,皓翎忆主动提出去后山走走,好消消食,皓翎玖瑶知道皓翎忆有话想说,忙不迭点头同意了,期间还给相柳回了个消息,说皓翎忆已经没事儿了。 不过,回完了相柳的消息,皓翎玖瑶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只是她更加关心皓翎忆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抓住也就没强求,终归还是在心里留了个印子。 大荒之中的不周山也灵气十足,尤其是被姜莘莘和时影圈起来的地方,那更是处处仙花瑶草,再普通的草木在这里都灵气逼人,环境自然是没的说。 可是皓翎忆却无心欣赏,姐妹俩一路沉默着走到半山腰上的一处凉亭里坐下,这才终于开了口。 皓翎忆看着远方幽幽开口说道:“别看我如今似乎很是受宠,可我记得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宫里便是一个寻常小侍女都能对我翻白眼,就因为我母亲是因为一副跟先王后长得过分相似的容貌,这才有幸被父王纳入宫中,后来又侥幸生下了我……” 皓翎玖瑶本就对皓翎忆愧疚,但从前的一切都被皓翎王说开,而且她心里也有别的想法,赶紧打断皓翎忆的话,替皓翎王解释道:“那些侍女恐怕并不是简单的看静安妃和妹妹你相对弱势,就敢私下议论你们的。” “我记得这些年还有四部之人企图将族中女子送入宫中,所以恐怕当初妹妹和静安妃遭遇的那些非议,就是四部私下里做下的手脚。” “就因为他们不敢直面父王的威仪,所以才选了相对好欺负的你们。” 虽然皓翎玖瑶只是说了一种可能,但皓翎忆直觉她的话十分可信,再联想到中原四大氏族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扶持洪江的残部来跟西炎作对,她只觉得自己从前果真因为年纪小脑子也不清楚了,竟然将这件事情全部记在了皓翎王头上。 “我从前根本就没想别处想……” 看皓翎忆懊恼又自责,皓翎玖瑶拉着她的手安抚她道:“这不是你的错,妹妹你当时也还小呢,只是这事儿虽然不是父王放纵的,但父王事后也没跟你和静安妃一个说法,的确也有父王的不是。” 皓翎忆小声地替亲爹说话:“父王对我是真的好,或许当年那样的声音很快从宫中消失,大半的功劳都是父王的。” 皓翎玖瑶直接被皓翎忆给逗笑了,“既然大半的功劳都归了父王,那剩下的一小半呢,总不能归了蓐收吧?” 皓翎忆郑重地摇摇头,纠正道:“是哥哥,那个时候只有哥哥站在我面前帮我呵斥那些人,还跟父王说明了此事,此后他还一直带着我学习,所以我一直觉得哥哥跟旁人是不一样的。” 这话一出,皓翎玖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自己也是经历过绝望的时候,哪怕皓翎忆经历的那样的时刻,跟她所经历的一切比起来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但她明白那个所有人都在贬低她,甚至她的名字和乳名都像是用来怀念别人和过去的时候,不会比她经历的那些时候轻松。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已经长大了,玱玹也不是从前那个模样了,就是皓翎玖瑶自己也总觉得玱玹如今变得有些危险了,哪怕她理解玱玹因为需要掌控西炎,所以将来还会跟更多的氏族女子联姻,可皓翎忆不一样,她是她认定了的妹妹,分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要重于玱玹的。 皓翎玖瑶反复组织过语言,这才开口说道:“玱玹哥哥如今已经继承了西炎的王位,将来……甚至还想统一大荒,做这大荒的共主。就连两位师父也说了,要是皓翎短时间内找不到一个能跟玱玹哥哥抗衡之人,那么玱玹哥哥很有可能达成所愿。” “父王送我们姐妹来书院,甚至放开了皓翎子民来书院的限制,就是为了有一天皓翎步了辰荣的后尘,皓翎的名字依旧能流传在大荒之中,不至于过两代人,人心就彻底散了……” 这话皓翎忆很能听得进去,“姐姐我明白的,就算父王没有说过,我也知道他从前看好哥哥,对我也生出了愧疚。可我真的不觉得父王当初的决定就是错的,因为哥哥确实值得父王悉心培养,而我跟你一样,确实没有掌管皓翎国的才能。” “所以如今我也愿意听从父王的意愿来书院学习,将来好为皓翎出一份力,让皓翎的大名始终在大荒之中流传!” 皓翎忆只会比皓翎玖瑶更加有体会,她知道一步慢了,后面只会步步皆慢的道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根本没有弥补的空间,就像如今玱玹如今羽翼渐丰,将来大势得成之日就会挥刀指向皓翎。 第681章 长相思43 迎娶了辰荣馨悦作为王后过后,中原氏族终于对玱玹表示出了一点亲近,而辰荣馨悦的同胞兄长赤水丰隆则直接入西炎山做了玱玹的大将军。 对此,防风意映则是在辰荣馨悦的劝说之下,也停下了一切对玱玹的针对,只是暗地里依旧在为洪江的残部提供粮草和武器,当然,这一切都隐藏得更深了,连玱玹都只能调查到涂山氏当初对洪江的支援已经停止了的事情。 可是不光五王和七王还健在,他们手中的势力还未完全倒戈,就连皓翎其实也不愿意看到玱玹短时间内就摆平西炎内部各方势力,转而专心一致对外。 所以洪江趁机发难,直接占据了距离清水镇最近的一座小城池,而辰荣熠不得不交出洛邑城的城主之位以示清白。 当然,玱玹拿到洛邑城之后,对辰荣馨悦这个王后,以及赤水丰隆这个大将军一如往常,并没有丝毫责难的意思,这让辰荣氏和赤水氏安心之余,却也让离戎氏和防风氏有了上位的机会。 相柳就是在这个时候,以防风邶的身份再次现身西炎,并且也在玱玹的军中领取了要职,防风意映就代表涂山氏为防风邶那边提供了几次粮草,也算是给了玱玹一个投名状。 说实话,玱玹并不想跟洪江的残部纠缠,可辰荣国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被西炎所灭,若是他不能将洪江的残部完全大败,那就没有借口对皓翎国发动战争,而且就因为洪江的残部占领了一座城池,哪怕城池不大,可其中却代表着辰荣氏死灰复燃的意味。 所以赤水丰隆哪怕继续在领兵,却也不能去围剿洪江了,于是防风邶就被提了出来。 防风意映只觉得开心,将涂山氏族中不太听话的族老们那些小辈都塞进防风邶的手下,又大手笔赞助了粮草,别说涂山氏和防风氏内部了,就连玱玹看着都满意了不少。 防风邶大军压境,可洪江已经通过相柳,从书院学到了游击的精髓,防风邶这边斥候都没正式派出去,就先遭遇了迎头痛击,双方还未正式照面,西炎便损失了一千多士兵,士气当然有所影响。 防风邶立刻一边戒备全面戒备,一边将斥候全部派了出去,回头就给玱玹写信请罪,而军中原本就不太看得起防风邶这个捡漏的浪荡子的公子们纷纷冒头,防风邶虽然显露一时的强势手腕将所有人都暂时镇压了下去,可到底还是被洪江抓住了机会。 于是这一场镇压之战,就直接以防风邶原本应该在紧要关头全力出兵解决洪江残部的关键时刻,被那些不服气的公子们和五王、七王以及洪江的细作给联合破坏了,防风邶因此倒在了前线重伤而归,洪江却趁机补充了一波兵源,让辰荣军从一万有余扩充到了近十万。 防风邶作为主帅,却被自己人背刺,至今还躺在床上不得起身,玱玹哪怕有心却也不能让防风邶来背这个黑锅,更何况防风邶的亲妹妹防风意映可是涂山氏的话事人,涂山氏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所以那些对防风邶下手的人,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出气筒,连带着五王和七王的势力都再次遭到了清洗,看起来玱玹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可实际上氏族们再次开始动摇,尤其看到辰荣军再次扩充,辰荣氏简直恨不得隐身,让西炎上下忘了他们。 至于跟辰荣氏联姻了的赤水氏,就因为赤水氏未来的家主赤水丰隆身上有一半辰荣氏的血脉,也不得不沉寂下来,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虎头蛇尾的战争,除了明面上收获甚大的辰荣军,和暗地里收获不少的防风氏兄妹俩,以及趁机收拢了不少势力的玱玹,再来就是离戎氏收获最大了。 离戎氏原本跟涂山氏关系十分亲近,可到底离戎氏并不是涂山氏的附庸,而且离戎氏早在涂山璟失踪的消息传开的时候,就主动跟涂山氏拉开了关系,所以防风意映上位之后,跟离戎氏也只是面子情罢了。 可如今中原四大氏族都各有损失,没有损失的涂山氏却找不出人来享受这样的成果,离戎氏推出来的离戎昶,便成了玱玹眼中最好的能替代赤水丰隆和防风邶的人选。 当然,玱玹对离戎昶也不是完全的信任,毕竟赤水丰隆需要避嫌之后,防风邶是他主动推上来的,而且这一战哪怕输得太过惨烈,可也证实了防风邶的确有一定的能力,只是大军内部的势力太过复杂,防风邶稍微疏忽了那么一下,就被人抓到了机会搞了破坏。 而离戎昶的上位基本是踩着防风邶和军中其他氏族子弟达成的,所以天然就被玱玹怀疑,且被其他氏族子弟给嫉恨,所以离戎昶急需一场大胜来奠定自己的能力和威信,可偏偏玱玹暂时没有再对辰荣军用兵的想法,离戎昶便明正但不够言顺的位子。 防风邶对外宣称受伤还挺严重,因为防风意映亲自去了清水镇,想要伺机通过书院的弟子们来为防风邶疗伤治病。防风氏家主防风小怪也趁机重金请了不少医者,帮这个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诊脉治伤,所以这就显得涂山氏和防风氏对玱玹的态度再次冷却了下来。 玱玹还因此遇上了更大的麻烦,他跟五王和七王从来没有和解的想法,但西炎老太尊那边又不能不顾及,所以五王和七王手中拥有的反对势力必须尽快清扫干净,但五王和七王两人却不能有丝毫伤害。 而五王和七王两人终于聪明了一回,因为他们算准了玱玹最多只能让他们俩重伤,却不能损害性命,所以两人无所畏惧地处处跟玱玹作对不说,还使劲儿给他找麻烦,偏偏玱玹的确投鼠忌器,一时间朝堂上就显得乌烟瘴气,让那些新依附过来的臣子和氏族们多少生出了别的想法。 而玱玹也的确十分非常有魄力之人,既然他短时间内无法让那些氏族归心,那就干脆引入书院这个第三方。 于是玱玹在跟老太尊恳谈一番过后,大张旗鼓地摆开全副国君仪仗,带着一半的心腹和大半别有用心的臣子,直奔不周山而来。 书院里,姜莘莘接到赤水丰隆亲自上门送来的拜帖之后,就忍不住赞叹道:“玱玹不愧是玱玹,心眼子多了些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总有好办法破局,也难怪皓翎王当初直接将自己唯一的血脉养废了不说,还将人当成质子交到了他手中。” 时影也觉得玱玹前来书院这一步棋可走得太对了,“恐怕他已经注意到了书院的弟子们大多走向了皓翎,虽然眼下他的确需要倚重那些大大小小的氏族,可他同样也清楚,氏族大多数时候都站在王权的对立面。” “既然他有心统一大荒,那么必定不愿意有太多的氏族,来分薄本该属于王族的权力,因此只等一切尘埃落定,他的第一把火必定是烧向氏族的。” 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姜莘莘忍不住感叹道:“皓翎国当真是可惜了啊……” 第682章 长相思44 玱玹想要将书院拉入西炎的政局,作为清扫氏族势力的第三方,甚至为将来彻底削弱氏族做准备,那也要看姜莘莘和时影到底乐不乐意接招。 不过,到底玱玹这边一出发,基本上他想要一切就都达成了。 时影教给了皓翎忆屠龙之术,然而皓翎忆在听到玱玹带着大批朝臣又摆开仪仗要来书院的消息过后,也忍不住跌倒在座位上泪流满面。 时影见惯了王朝更迭,此时哪怕因为算得上皓翎忆的师父,也只是稍微有些唏嘘,“为师教给你的东西,端看你自己用不用,又如何用。皓翎的确早就失了先机,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要放任自流,什么都不做了。” 皓翎忆被时影一提点,赶紧直起腰身擦干眼泪,“多谢师父指点,弟子明白今后要走的路了。” 而政治灵敏度不够的皓翎玖瑶虽然不能理解玱玹此举的深意,以及此举会给皓翎带来的影响,但她直觉玱玹此举对皓翎国也好,甚至对书院都有不利,心里对玱玹的失望再次加深,转而她便再次想到了如今只剩洪江残部的辰荣军,心里自然又升起无限的怅惘。 等玱玹的仪仗来到了清水镇外的时候,五王和七王手中的残余势力已经被他清扫干净了,如今他带出来的那些原本反对他的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再无力阻止他独揽大权,甚至他还阻止自己的暗卫给了洪江一点小小的教训,虽然洪江这边也没有伤筋动骨,可到底损失了不少人手。 于是中原氏族们再次断了对洪江的支持,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都已经彻底停止了,看起来洪江再次走到了当初走投无路的境地,处境比之以往更加危险了。 玱玹这边派出了赤水丰隆和对外宣称身体已经痊愈了的防风邶来跟书院接洽,而书院这边不好让皓翎玖瑶和皓翎忆姐妹出面,便由青叶跟叶十七代表书院前往清水镇商量具体的流程。 姜莘莘不想跟玱玹会面,时影不止不勉强,甚至还一同决定不让玱玹上书院做客。 关于这一点,就连看起来有些缺心眼儿的赤水丰隆都知道玱玹一定不会同意,防风邶便假意提出要姜莘莘和时影亲自下山来清水镇跟玱玹会面,青叶也一口否决,因为不周山不属于任何国家治下,书院更是不属于任何国家治下。 双方见面争吵了一番最终也没能达成一致的意见,倒是赤水丰隆认出了叶十七就是涂山璟,等会面结束过后,还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回禀了玱玹。 玱玹一开始有些不信,“涂山璟当初失踪,其中的内情朕纵然一开始并不知晓,可后来却调查到了不少蛛丝马迹,起因便是涂山氏兄弟阋墙,而先涂山老夫人又只顾着在其中和稀泥的缘故。” “虽然朕至今也不知道涂山璟当初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他直接放弃了那偌大家业的程度吧。” 赤水丰隆坚持他并未看错,玱玹也相信赤水丰隆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对他有所隐瞒或者欺骗,在打发了赤水丰隆过后,吩咐暗卫亲自去调查涂山氏防风意映的那个孩子,以及叶十七的事情。 说实话,玱玹早就惦记涂山氏了。 涂山氏作为老牌的比西炎国都更加古老的大氏族,当初的影响力便只在辰荣氏王族之下,等辰荣国灭国之后,涂山氏作为中原四大氏族之首,几乎能直接跟西炎国抗衡,所以这些年四大氏族暗中支持辰荣军作乱,西炎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刻玱玹只恨当初涂山璟失踪的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他依旧是皓翎国的质子,手中没有得用的势力再分去涂山氏做点儿什么。 不过,如今涂山氏的家主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等到能承担起涂山氏重任的时候,至少还要三四百年的时间呢,所以只要防风意映这个做母亲的一出事,那么涂山氏的小家主也就没什么用了。 不过,玱玹也没想过在统一大荒之前就让涂山氏彻底消失,毕竟赤宸的前车之鉴还在,若是他敢直接吞并了涂山氏,让涂山氏的名字都不存于大荒了,那么其他氏族只会联合起来,直接动摇西炎国的根基。 玱玹暗地里准备让涂山氏彻底变成自己手中的傀儡的心思,或许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同样将涂山氏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防风意映,哪怕她已经断了完全吞下涂山氏的念头,如今只想着掌权两三百年的时间过过瘾,可直觉告诉她,玱玹对涂山氏没什么好心思。 于是在她的有意防备之下,果真出门在外的玱玹,竟然试图往涂山氏安插钉子,尤其竟然有人已经摸到了她的孩子涂山瑱身边! 要知道,从前玱玹没惹上防风意映的时候,她都能几次三番出手刺杀玱玹,这一次玱玹直接摸到了她孩子身边,那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转头,防风意映就请见已经是西炎王后的辰荣馨悦,辰荣馨悦从前跟防风意映就有几分便宜闺蜜的情谊,如今防风意映因为掌管涂山氏,手中的权势更上一层,辰荣馨悦哪怕已经贵为王后,也只会更加勉力维系这段情谊。 所以防风意映很快就见到了辰荣馨悦。 两个已经成了婚的女人,说话总会有些无所顾忌,尤其在男女之情上面,辰荣馨悦可怜防风意映给涂山璟守活寡,防风意映便笑着说玱玹心里更加看重皓翎国的两位王姬,因为她们一个是玱玹正经的表妹,小时候还曾有一段相依为命的时光,常人难以取代,另一个则是玱玹一手带大的小妹妹,感情自然也十分深厚。 防风意映这一席话直接让辰荣馨悦失去了笑容,从前玱玹还未发迹的时候,她就退缩过,哪怕此事除了自家人并没有外人知道,哪怕后来她是玱玹直接以王后之礼迎娶进门,哪怕看起来玱玹来她这里的时间最多,可他们夫妻中间依旧有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曋淑慧。 辰荣馨悦甚至能发现当日玱玹迎娶曋淑慧的时候,是跟曋淑慧一样身穿红衣,而且他还是笑着跟曋淑慧携手进门的,举行大礼的地方也是对玱玹更加有意义的朝阳峰。 她自己看起来比曋淑慧更加尊贵些,可当日玱玹身穿黑色常服,并未有任何隆重的表现,脸上更是没有多少喜色,他们也未曾携手。 辰荣馨悦就这样轻易被防风意映几句话给搞破防了,转头她就给她兄长赤水丰隆去了一封信,让他帮忙盯着玱玹,不要让玱玹有跟皓翎两位王姬单独相处的时候。 赤水丰隆不明白女孩子突如其来的第六感,他只觉得这个妹妹对玱玹过于看重了,这不算什么好事,因为玱玹将来迟早要迎娶一位皓翎王姬的。 所以赤水丰隆不止没有答应妹妹的请求,反而趁机写信回去劝她想开些,因为玱玹未来肯定不止一个女人,甚至王后说不定都要迎娶几位。 辰荣馨悦都快被赤水丰隆这样直白的话给气炸了,转头亲自给玱玹去了一封信,她竟然提醒玱玹为皓翎玖瑶和皓翎忆相看夫婿,还指定了范围,就在书院里挑选,说是书院里的学子跟两位皓翎王姬总是同门,至少人品和才华都是有保障的。 玱玹收到信一看,额头都直接冒青筋了,可是赤水丰隆他还要重用,也不能就此跟辰荣馨悦翻脸,甚至都不能说什么重话,他只能婉转地提醒赤水丰隆,皓翎两位王姬还有亲人在世,就算要想看夫婿,也轮不到他这表哥插手。 第683章 长相思45 玱玹后院有点儿不稳,但他相信辰荣馨悦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所以不着急安抚辰荣馨悦,而是选择安抚辰荣馨悦的亲哥哥赤水丰隆。 除开不择手段这一点,玱玹真的是一个十分有远见的帝王,况且不择手段放在一位难得的帝王身上可不不算什么坏事。 远的不说,就说皓翎王,他当初虽然是嫡长子,可却被先皓翎王给厌弃,与两位宠妃之子完全不能比,甚至一度要靠着在大荒游历才能保住性命。 之后他认识了西陵珩的长兄,也是老太尊跟西陵嫘的嫡长子,同时也是玱玹的大伯青阳,两人意外成为了至交,所以青阳甚至愿意将宝贝妹妹西陵珩嫁给除了身份就什么也没有的皓翎王。 此后,皓翎王正是靠着西陵珩的身份,这才在皓翎国内站稳了脚跟,最终以微弱的优势胜出,然后他便将作乱的五王全部屠杀,成就了赫赫凶名,也是如今皓翎国物阜民丰,所以人们才逐渐忘记了他原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当然啦,西炎老太尊也是个差不多的枭雄,他当年原本只是西北边境苦寒之地的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只是脸面十分能打,又有雄心壮志,所以吸引了天之娇女西陵嫘,让西陵嫘顾不得对方已经有心爱之人,非要带着大笔嫁妆下嫁。 而西炎老太尊在将西陵嫘利用了个彻底之后,转头就翻了脸,不止让西陵嫘的儿女们全部英年早逝,至今血脉都只剩了玱玹和皓翎玖瑶两个了。 甚至若不是玱玹自己“类祖父”,说不定连如今的王位都轮不到他,只能归国做一个寻常的王孙,或许将来还要靠着皓翎忆的关系才能保证一条小命。 玱玹亲自给姜莘莘和时影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他仰慕姜莘莘和时影的才华,想要亲自上门拜访一番,了却些许夙愿。 姜莘莘还是不愿意见玱玹,时影当然不会违背姜莘莘的意愿,但玱玹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于是时影便回信问玱玹,将来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饶是玱玹一开始就做好了姜莘莘和时影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在看到这封回信的内容的时候,也忍不住喜形于色。 赤水丰隆见玱玹竟然这样激动,忍不住随口问道:“陛下这般激动,可是两位院长答应了会面?” 玱玹心情好,更何况如今正是要拉拢赤水丰隆的时候,所以笑着答道:“两位院长是真不好见,可是时院长却问朕将来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赤水丰隆也十分高兴:“看来书院对咱们西炎也并没有存心疏远嘛!” 书院两位院长的确很厉害,看起来比皓翎王和玉山王母加起来还要厉害,这在大荒之中当然是十分了不得的势力。 可书院本身建立不足百年,想要对整个大荒造成重大影响,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积蓄底蕴才行,因此当初皓翎跟西炎都只是暗中阻挠本国民众去书院寻求新的上升路径,更加放任了氏族们对书院的试探。 一直到所有出手的氏族全部没能从书院讨到任何好处,两国这才加大了对底层民众的控制,并且明目张胆地在通往书院的路上设下了重重限制。 可是随着皓翎王率先放开了种种限制,西炎虽然没能第一时间跟随做出反应,如今却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了,毕竟一样东西若是大家都没有,那么大家并不会如何想,可如果对方比自己率先拥有了过后,那么己方也就必须要有,甚至要拥有更好的。 所以玱玹愿意摆出全副西炎王的仪仗,并且亲自来到不周山跟姜莘莘和时影这两位书院的院长会面。 至于会面交谈的内容,那一点儿都不重要,甚至就算双方没见上面,玱玹都能在大荒之中宣扬书院对西炎态度良好,甚至比过了对皓翎的亲近。 如今时影主动问及玱玹将来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玱玹思虑再三,觉得可以跟书院两位说一点实话,于是再次重提当日他对皓翎玖瑶提过的统一大荒的想法,话里话外也没掩饰对氏族的不喜。 时影看完玱玹的回信,虽然信上只列举了一些玱玹自己的想法,但已经足够让时影判断这位天命所归的未来大荒共主将要走向什么方向了。 他将信件递给姜莘莘看,语气中毫不掩饰对玱玹的赞赏:“玱玹果真不愧是天命所归之人,皓翎王都只能在咱们的提点下惨能看到没有氏族的路子该怎么走,而玱玹恐怕早就想好了,所以才会提出让神族跟人族、妖族彻底隔绝开来的想法。” “他这一手啊,无异于釜底抽薪,直接限制了神族的行动不说,更是将人族完全从神族的压迫之中释放了出来,最妙的是人族寿命短暂,但头脑足够灵活,还十分好控制。” 姜莘莘也挺为皓翎国可惜的,哪怕皓翎忆看起来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国君,可比玱玹还真差了不少格局跟手段,尤其玱玹这个人底线可以很低,这两点是皓翎忆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玱玹在清水镇等足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虽然一直没能等到跟姜莘莘和时影亲自会面,但凭借时影跟他之间往来的书信,他所有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心满意足地回銮去了。 期间皓翎玖瑶跟皓翎忆姐妹俩也没跟玱玹见面,甚至只是请青叶传过几句话,玱玹只觉得皓翎玖瑶和皓翎忆都跟他生疏了,于是分别留下了一封信言辞恳切的书信。 皓翎王收到皓翎玖瑶和皓翎忆的书信以后,多少有些大势已去的灰心之感,但他此时此刻甚至在未来不短的时间里依旧是皓翎国的国君,少不得要为皓翎国的将来考虑,所以便使用强硬的手腕,暗中将更多的人族、低等的神族和妖族送去了不周山。 而回到了西炎山的玱玹当然得知了皓翎王这样的举动,也明白皓翎王的意图,只是他并不认为皓翎王还有在皓翎全境掀起改革的决心,只一心督促赤水丰隆训练水军,来日好进攻皓翎。 又过了二十年,皓翎忆顺利出师回到了五神山,正式接触皓翎国的国事,而皓翎国与西炎国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已经出师的人族弟子回去过后便如同星星点点的火苗一般,给整个大荒都带来了不小的改变。 氏族们从一开始的恐惧、反对甚至排除异己过后,逐渐找到了新的奴役人族的路子,他们不再去抓人族和妖族充作奴隶,只靠着税收便过得比从前更加富有,于是好些没有远见的氏族们,甚至主动欢迎书院走出来的人族和妖族弟子。 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洪江也没闲着,虽然他手底下的士兵再次锐减到了只有一万有余的地步,但与此带来的后果却是玱玹必须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重新收买从前的辰荣氏遗民。 而且在最后的决战当中,相柳被洪江迷晕了送到了防风意映手中,洪江自己则一头撞断了西炎山,差点儿将西炎氏的宗庙都给毁了,挡了洪江一击护住了西炎氏宗庙的老太尊,就是为了护住西炎氏的宗庙而身亡当场,跟老对手洪江一起走了。 辰荣自此彻底亡国,辰荣熠都交出了洛邑城,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洛邑城过后,不知所踪。 第684章 长相思46 西炎玱玹果真不愧是个干大事儿的人,先西炎王的葬礼他第一个通知的就是皓翎玖瑶,并且在葬礼过后趁着皓翎玖瑶尚未离开西炎,他便找人暗中散布了不少皓翎玖瑶实则西陵珩与赤宸之女,并非皓翎王血脉的消息。 皓翎玖瑶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哪怕她没有刻意去跟皓翎忆一起上课,单凭皓翎忆偶尔跟她讨论功课所培养起来的政治直觉,都能告诉她,这些流言的背后站着西炎玱玹。 而她也没有去质问西炎玱玹什么,而是直接公布了自己编写了医书,惠及过大荒百姓的事实,书院也立刻响应,皓翎王也跟着大张旗鼓迎回了她这个大王姬,于是这流言便只能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但此事带给皓翎玖瑶的麻烦依旧不少,当初赤宸覆灭的氏族实在不少,而且赤宸下手太过干脆利落,动辄灭门,于是那些侥幸逃脱了的氏族后人便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半路上伏击了她。 如今的皓翎玖瑶可不是西陵珩记忆中那个一身灵力全部打散融入了血肉之中,且不能继续修炼的徒有高等神族之名,只享有高等神族基本寿命的人了。 再说书院的法器其实独步大荒,只是从书院走出来的弟子们主要做一些教授读书识字,以及一些寻医问药的工作,所以大荒之中便有不少人忘记了书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还敢去围杀皓翎玖瑶。 皓翎玖瑶为自己挑选的武器是一杆三尖两刃枪,平日里就化作一根银簪或者金簪作为装饰戴在头上,需要使用的时候直接拔下就能立刻使用。 这些人一出手就是二十个从顶尖斗兽场挑选出来的修为不低的大妖,皓翎玖瑶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围,她先是暗中放出了书院的信号,再暗自掐算一番,选定了相对安全的西方作为突围的方向,握紧手中的长枪,深吸一口气,直接迎上那四个浑身戾气已经被激发到了极致的大妖。 皓翎玖瑶修为可不低,那四个推出来的试探轻松就被她打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而她更加不恋战,直接继续往西边突围,咫尺天涯的身法被她催发到了极致,倒也很快就脱离了三层包围圈。 这一战虽然没让皓翎玖瑶伤筋动骨,但也改变了她许多从前固有的想法,如今的她已经不再避讳她生父赤宸的身份,回皓翎的一路上甚至还带上了几个认出了她身份的,从前属于赤宸的部下。 只是为了皓翎王和皓翎国,她不能将自己乃是西陵珩于赤宸之女的身份宣之于口,但这一战无疑再次让大荒之中见证了书院的能耐和她皓翎大王姬的能力。 洪江之前做了一场戏,让相柳这个身份随着辰荣军一起死在了战场上,活下来的便只有防风邶这个防风氏的新任族长了。 而皓翎忆跟相柳在二十多年的相处之中暗生情愫,防风意映得知此事过后,直接收拾了防风氏的私库,带着防风邶一起上五神山提亲。 防风邶终究还是没有对皓翎王隐瞒自己相柳的身份,而皓翎王看相柳也好,看防风邶也好,其实都不喜欢,可架不住皓翎忆自己喜欢,于是在防风意映亲口承诺二人婚后生活在皓翎,且来两人若是有两个孩子,那其中必定有一个姓皓翎的前提下,皓翎王终于对这门婚事松了口。 皓翎忆大婚的消息传来,书院这边自然不止送上了重礼,姜莘莘和时影还亲自上门参加了婚礼,并且跟皓翎王一起为这对新人祝福。 西炎玱玹只觉得许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和意料,转头就请赤水丰隆献上了国书,请以王后之位迎娶皓翎玖瑶。 皓翎玖瑶和皓翎忆自然伤心不已,但姐妹俩都知道不能任性了,于是皓翎玖瑶做出一副对赤水丰隆更加感兴趣的样子,亲自以妹妹的口吻写了一封信,说明自己做不来王后,她更加喜欢平淡的生活,希望玱玹不要忘记他们从前的情谊。 西炎玱玹收到皓翎玖瑶的信之后,便知道若是自己强求,那他就真的会变成跟先西炎王一样的孤家寡人了,于是这婚事便就此搁置了下来。 等到皓翎忆为相柳生下了一对儿龙凤胎的时候,西炎终于忍不住了,以皓翎抢劫了西炎粮草为借口,直接对皓翎出兵,并很快就占领了两座城池。 皓翎玖瑶和皓翎忆姐妹俩亲自上了前线,一开始是皓翎玖瑶在战场上厮杀,皓翎忆在后方一边将养身体一边保障后勤;后来皓翎玖瑶的路数被对方摸透了的时候,上前线的便换成了皓翎忆,皓翎玖瑶转而肩负起了后勤保障工作。 这一场大战拉锯了十来年,双方都是有败有胜,西炎并没有占到太多便宜,皓翎这边亦然。 后来,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在于赤水丰隆被蓐收设计战死沙场,而西炎后方又有蛮族搅和上了妖族作乱,西炎腹背受敌,双方只能暂且签订了和平条约,再次开始休养生息。 蓐收也是个不逊色于皓翎王的狠角色,他从西炎玱玹求娶皓翎玖瑶一事中敏锐地发现,西炎国内部一定再次发生了一些短时间内不好解决的分歧,所以一上战场跟赤水丰隆对上的时候,他就决意要留下赤水丰隆的性命,加大西炎内部的分歧,为皓翎争取更多的时间。 果然,失去了赤水丰隆,这件事情带给西炎玱玹的打击比大家想象中都要大,尤其西北方向的蛮族竟然趁机勾结了西炎境内的妖族南下作乱,西炎玱玹只能仓促地赔了皓翎大笔财物,签订了所谓的和平条约。 要是换个人来,西炎王在国中的威信肯定要大打折扣,可架不住有蛮族南下作乱这个正经的借口,西炎玱玹便宣称他是为了西炎国民的安危才选择折损自己的颜面和威信,跟皓翎求和。 这一次的结果也的确喜人,西炎玱玹不止顺利平定了国内妖族的叛乱,还从蛮族得到了不少物资,抵扣赔给皓翎的财物还有不少剩余呢,于是他便成了比肩先西炎王的圣王。 妖族叛乱和蛮族的南下给了西炎玱玹无限的灵感,此后的时间里,他一边继续训练士兵,一边暗中派人去勾连西南大山里的妖族,甚至他还派人打扮成皓翎士兵多次对西南大山里用兵,成功地挑起了西南异族和妖族对皓翎的仇恨。 而皓翎王棋差一招,只来得及用皓翎的国库在皓翎全境没一个村子设立了简单的医馆,便只得亲自向西炎称臣,最终双方达成了一致意见,五神山归皓翎氏所有,皓翎氏去除一切王族称号。 而皓翎王作为最后的皓翎王,带着静安妃一起消失在了茫茫东海。 皓翎玖瑶和皓翎忆姐妹俩依旧住在五神山,两人将原本的王宫改成了一座学宫,希望将之打造成另一个书院一般的存在,防风意映在问过了涂山瑱的意见之后,直接捐了涂山氏一半的财产作为支持,防风邶作为皓翎忆的丈夫,直接捐献了防风氏所有的财产。 后来,皓翎的大名在西炎都没了之后依旧因为皓翎学宫的存在而被整个大荒铭记,而书院则早早被姜莘莘和时影交给了青叶和叶十七负责,因为不周山没有倾倒,大荒之中灵气不绝,后来的书院便成了一处修仙之所。 第685章 古剑奇谭1 姜莘莘自己有系统可以依靠,而且本身宝贝够多,所以不太惧怕在虚空之中行走,可时影一身修为却还稍嫌不够,从前他能去往有姜莘莘的世界,全靠天道护持又开了后门,如今他再想要跟着姜莘莘一起行动,少不得要蹭系统的好处。 可系统也是有自己思想的,从前他只需要带姜莘莘一个,如今还要夹带上另外一个修为不算低的人,他多少有些不乐意了,因此做了一场戏,将姜莘莘带离了原本要去的世界,半路转了道。 时影虽然没见过系统,但看姜莘莘身上有特殊的保护,只以为是姜莘莘持有的宝物,他可没有丝毫的觊觎之心,却不料系统想甩开他这个累赘,大意之下差点儿真让系统得了手,虽然他及时跟了上去,却不得不舍弃了肉身。 等姜莘莘平稳落地,再看只能附身在自己腰间玉佩里的时影,赶紧将神识沉入空间,揪着长生系统询问前因后果。 长生面上一副犯了错正在反省的小模样,“莘莘对不起呀,我也没想到多带一个人会有这样的后果,明明上一次就没问题的……” 背地里长生虽然也觉得时影连肉身都没了,恐怕以后只会更加黏着姜莘莘,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很得不偿失了,到底看着时影只剩元神,他也是心虚且愧疚的,悄悄咪咪地将姜莘莘收藏的那些对神魂有益的宝贝都挑出来放在了显眼的地方。 姜莘莘没觉得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毕竟虚空之中的危险她自己是经历过的,况且长生系统也只是临时改变了方向,并没有做别的,所以姜莘莘只能从库房里挑了一样适合用来蕴养神魂的宝物就退出了空间。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姜莘莘身穿单薄的纱衣也并不觉得寒冷,毕竟修为已经到那儿了,她来不及欣赏这静谧的景色,只想着将稳固神魂的玉磬给时影先用上。 时影也没想到自己脱离了天道的保护,竟然弱成了这般模样,连一记罡风都抗不过,不止伤到了神魂,连肉身都化为了飞灰,若不是他及时藏进姜莘莘随身佩戴的玉佩当中,恐怕连元神都要没了。 姜莘莘将玉磬打入时影的神魂当中,可时影依旧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眼见他的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且这里灵气还算充裕,想必至少是有修仙之人的存在,姜莘莘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不打扰时影恢复了,姜莘莘举目四望,选定了东南方直接往山下走去,不过她也不着急寻找人烟,横竖她不吃饭才是常态,往常非要吃东西也只是习惯和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就这样在雪山之中行走了大半个月,等她下山看到了一派绿意的时候,居然遇上了两个正要前往天墉城拜师学艺的年轻人。 姜莘莘这时候才想起来找长生问问任务,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莘莘你总算想起我了……” “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是女娲看好的信徒,但他命途多舛最终竟然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女娲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他的命运,所以才请我们来试试看。” 姜莘莘一听女娲的大名就认真起来了,赶紧问道:“到底是谁竟然能这样得女娲娘娘的眷顾啊?” 长生好似嗤笑了一声,答道:“是一个叫韩云溪,也叫百里屠苏的人。” 姜莘莘总觉得百里屠苏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无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一边悄悄跟在那两人后面,一边找长生询问这个世界的情况。 长生介绍道:“这个世界乃是伏羲、女娲和神农一起开辟的小千世界,只是伏羲先得了本尊的些许更多的信息,便以女娲和神农为祭,又算计了其他诸如火神、水神以及其他本土先天神灵,将这方潜力无限只能慢慢升级就是的小千世界,直接催生成了中千世界。” “虚不受补什么样子不用我说你也了解吧,伏羲此举可谓是将这方世界的潜力榨干了一大半,从前再没有进阶的希望,只能空领着中千世界的名头。” “而百里屠苏若只是女娲信徒也就罢了,偏他生母乃是乃是一位大祭司,他的部族奉女娲之命一直帮忙镇守焚寂剑,那焚寂剑是用火神之子太子长琴一半的仙灵铸造而成,煞气和怨气丛生,若是有朝一日焚寂剑解封,必定祸害天下苍生。” “按理来说镇压这样一把绝凶之剑,他母亲也好,百里屠苏自己也好,都享有一定的功德才是。” “要命的是韩云溪,也就是百里屠苏小时候因为焚寂剑突然作乱,实际上已经死了,只是他母亲发现他无意中吸收了焚寂剑一半的剑灵,只能用秘法为他延续了寿命,所以他才跟太子长琴另一半仙灵,就是前面那个叫欧阳少恭的家伙扯上了关系。” 姜莘莘听得头都大了,“但真要算起来的话,百里屠苏不是还没魂飞魄散嘛,只要将焚寂剑的剑灵分割开来,再去除他身上沾染的煞气和怨气,然后送他去轮回几世,不就能顺利将魂魄修补好了嘛,怎么就魂飞魄散了呢?” 长生叹气:“当然是因为天帝伏羲啦,都说了他为了一己之私催生了这方世界,更何况太子长琴的本体乃是一把五十弦的琴,五十弦齐奏便有毁天灭地的神力,天帝伏羲岂能容得下太子长琴这般人物和五十弦琴这般神器?” “不然你以为为何那龙渊部的凡人,竟然能得到能摄取太子长琴那般神仙的命魂和四魄的‘血涂之阵’?” 姜莘莘麻了,“所以是因为女娲搞不过伏羲,这才拉了咱们过来帮忙?!” 长生假惺惺地为姜莘莘加油了一下,随后赶紧匿了。 姜莘莘只好封印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假装就是个普通人,看看能不能拜入天墉城,先接触到百里屠苏看看情况,等了解了一切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好了。 前面两人一个是太子长琴一半的仙灵渡魂而来的欧阳少恭,另一个则是地底幽都年轻一辈最有资质的预备巫师风晴雪。 两人的修为都不低,只是风晴雪因为自小生活在幽都,相对单纯的环境也就造就了她十分单纯的性格,她察觉到后面有人也只是跟欧阳少恭随便提了一嘴,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欧阳少恭因为经历复杂,心思自然十分复杂,他察觉到姜莘莘的时候,就一直暗中留意着,就为了看姜莘莘到底想要做什么。 欧阳少恭走了一阵便提议稍微休息一会儿,风晴雪还能走,但她突然想起欧阳少恭只是一介凡人,赶紧同意先歇一会儿的提议。 而姜莘莘一边走一边在留意时影的动静呢,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儿就走到风晴雪和欧阳少恭前面去了。 还是风晴雪见来人是个姑娘,上前热情的招呼唤醒了她,“姑娘你好,我叫风晴雪,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和少恭是要去天墉城拜师的,你也是吗?” 欧阳少恭见状忍不住扶额,饶是早就知道风晴雪是个不谙世事之人,此刻的他还是忍不住头痛。 姜莘莘回神就看到眼前放大的风晴雪的美丽容颜,赶紧挂出一个笑容来答话:“我叫姜莘莘,也是去天墉城拜师的。” 第686章 古剑奇谭2 一路上风晴雪对姜莘莘这个浑身散发着让她十分舒服气息的女孩子十分喜欢,甚至直接抱着姜莘莘的胳膊一起说悄悄话,她甚至直接在姜莘莘面前交代了自己的来历和去天墉城的目的,看得欧阳少恭直摇头。 不过之前欧阳少恭还有心想要套一下姜莘莘的话,可看到风晴雪对姜莘莘这样亲密过后,他就暂时歇了那些小心思,毕竟风晴雪的来历也不寻常,既然姜莘莘能让风晴雪如此亲密信赖,那么姜莘莘大概率不会是什么恶人,最多跟他一样也别有心思而已。 姜莘莘看风晴雪这样热情又大方,也忍不住透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她先前走错了路,走到旁边雪山上面去了,近日才终于走出来,再比如她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在身,甚至已经引气入体,只是没有正经的修炼功法,所以才不得不上天墉城碰碰运气。 等看到了天墉城高耸的山门,欧阳少恭都有点儿庆幸自己跟风晴雪认识的时间还短,不然恐怕他还没找姜莘莘套什么话,自己的老底儿恐怕就要被风晴雪全部揭开袒露在姜莘莘面前了。 天墉城最近确实在招收弟子,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少不得要检测一番资质,连修仙资质都没有的人,天墉城收来干嘛? 只是没想到等轮到姜莘莘和风晴雪的时候,那两个坐在那儿登记检测资质的弟子却请她们回去,“我们天墉城暂时不收女弟子,所以两位姑娘请回吧。” 姜莘莘拦住风晴雪想要说的话,“可是据我所知,如今有名的修仙门派,除了修道的蜀山派,其他门派都是有女弟子的呀。” 那位拦着姜莘莘和风晴雪不想让她们俩入门的人见姜莘莘说得头头是道,又见自己被下了脸面,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站起来一拍桌子冲姜莘莘吼道:“我天墉城就是不收女弟子了,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当我们天墉城是什么地方?!”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前来看热闹的芙蕖看在了眼里,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自家师兄弟气得满脸通红,而对面站着的两位姑娘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偏向了姜莘莘和风晴雪。 风晴雪见芙蕖身上也是穿着天墉城的弟子服,顿时明白这几个人纯粹是找茬了,赶紧向芙蕖说明了情况,言语中又忍不住捧了芙蕖两句,哄得芙蕖亲自将姜莘莘和风晴雪以及附带的欧阳少恭的名字添了上去。 等芙蕖亲自带着姜莘莘、风晴雪和欧阳少恭测过了资质,心里更加满意了,言语中也满是亲近:“你们俩都有仙缘呢,若是能拜入我父亲涵素真人门下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起住、一起修炼、一起玩耍啦!” 芙蕖兴奋地左拥右抱的,跟在后面的欧阳少恭都有些迷糊,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是不是他真的许久没见过人间寻常事了,所以总觉得芙蕖这样的做派有些不对劲呢…… 芙蕖亲自带着姜莘莘和风晴雪去了她们暂住的客院,还特意挑了个离她的住处比较近,但又足够清幽的地方,“你们俩就在这里暂住一晚上,等明天过了最后的试炼,你们就是天墉城的正式弟子啦。” 芙蕖是真的非常高兴,如今天墉城虽然有女弟子,但实际上就她一个年轻小辈,若不是为了维护天墉城的颜面,她怕是要将自己手里的法器一人送一件儿,好让姜莘莘和风晴雪都能顺利通过明日的试炼了。 难得遇上一个芙蕖这样的人,姜莘莘也乐意亲近几分,送走芙蕖的时候还连连道谢,“谢谢芙蕖师姐,若不是有你,我和晴雪怕是都没有参加试炼的机会。你放心,我和晴雪一定努力通过明日的试炼,好跟你做同门!” 风晴雪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芙蕖师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芙蕖虽然也看不过陵端和他那几个狗腿子,但陵端的资质和修为都不差的,况且她也不想让姜莘莘和风晴雪看到天墉城有什么不好,所以强行解释道:“今日确实是那几个小弟子做错了,你们放心,我一定禀报执法堂,我们天墉城是真的不许有那种坑害同门的行为,更加不许伤害凡人!” 第二日一大早,先前难为过姜莘莘和风晴雪的那几个小弟子的师兄陵端就亲自过来宣布试炼的内容:“今日是最后一试,昨日也只是测试你们到底有没有仙缘,今日你们若是能在翡翠谷里平安过夜,才能正式成为天墉城的弟子。” 接着,陵端又说还有一人会跟他一起带队,来负责大家的安全,并不会让大家来天墉城参加一次试炼就丢了小命。 姜莘莘的运气是真的没的说,被陵端拉过来一起带队的人,正好就是紫胤真人的二徒弟百里屠苏,也就是姜莘莘的任务对象。 百里屠苏作为被女娲偏爱的信徒,长相气质这一块儿当然没的说,只是或许是被焚寂剑的煞气影响,百里屠苏看着面色有些苍白,而且看起来沉默寡言还有些避讳跟外人相处,甚至来做这个领队都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 姜莘莘也不着急去跟百里屠苏接触,但入了翡翠谷之后,偶然听其他弟子说起百里屠苏是十年前被紫胤真人带回天墉城的风晴雪,忍不住上前跟百里屠苏搭话。 只可惜百里屠苏是真的避讳跟人相处,所以并不理会风晴雪的殷勤,哪怕风晴雪将自己要找人的内情都说了出来,他也只顾着避讳,甚至还避开了大家,在大树后面另起了篝火。 姜莘莘看风晴雪十分失落,赶紧安慰她道:“晴雪,其实你看,我们已经来了天墉城了,将来有的是时间找人呢,你忘了芙蕖师姐吗,她可是个十分热心的人,只要你请求她帮忙,能帮的她一定不会推辞的。” 欧阳少恭也顺着姜莘莘的话说道:“是啊晴雪姑娘,既然已经来了天墉城,不管天墉城有多少弟子,总有一天我们能全部看一遍的。” 风晴雪只是因为对百里屠苏抱有太大的希望结果又很快失望,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被姜莘莘和欧阳少恭连番安慰了一通,她很快就想通了。 百里屠苏看着这边风晴雪心情低落还有人争相安慰,心里多少有些羡慕,不过他转念就想起大师兄陵越,心里也感觉十分温暖。 大家说说笑笑,突然树林中吹来这一阵寒风,姜莘莘抬头警戒,风晴雪也抬头看向起风的方向,欧阳少恭却注意到百里屠苏只是稍微往起风的方向瞟了一眼就算了,明白这恐怕就是天墉城用来考验弟子们的试炼了,也跟着姜莘莘和风晴雪一起暗自戒备起来。 很快,风一停便有好些绿色的透明的东西一股脑儿冲大家飞了过来,除了姜莘莘和欧阳少恭,其他参加试炼的人都没搞清楚状况,有人哭爹喊娘地站起来到处乱窜,还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感染,也跟着四处躲窜,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倒是显出了临危不乱的姜莘莘和风晴雪、欧阳少恭三人。 第687章 古剑奇谭3 姜莘莘见出来的只是一群灵气交感而生的小精灵,便放松了戒备,甚至还伸手让一只小精灵停在了自己的手上,“看,这只是灵气交感而生的小精灵,越是灵气充裕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诞生,他们大多性情温和,只是少见外人所以显得有些活泼,对人并无任何害处。” 风晴雪虽然不认识这样的小精灵,但她看得见这些小精灵的本质,况且她对姜莘莘也十分信任,见这些小精灵十分可爱,忍不住也上前一步学着姜莘莘的样子伸出手,果真就有一只路过的小精灵见她心思纯净又无害,就停在了她手上。 欧阳少恭则不同,他看这些小精灵无感,只是看姜莘莘和风晴雪能引得这样的小精灵在手上停留的模样,突然想起了爱妻蓬莱公主巽芳。 虽然欧阳少恭总觉得姜莘莘不同寻常,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若是当初他和巽芳能有个孩子,大抵就是跟姜莘莘和风晴雪差不多的模样了。 所以等百里屠苏找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姜莘莘和风晴雪身上挂了不少小精灵在笑在闹,而欧阳少恭则端着一副长辈模样十分沉稳地微笑着看着两个姑娘玩耍,端的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另外一边鬼哭狼嚎一片狼藉的样子对比起来,那可真是太过惨烈了。 百里屠苏凑近了些,忍不住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就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你们二人心思纯粹所以才受这些精灵喜爱,望你们二人此后不忘初心,肩负起斩妖除魔的重任。” 姜莘莘只觉得百里屠苏显得老气横秋的有点儿想笑,但风晴雪却觉得这话对极了,还正色向百里屠苏道谢,她也免不了跟上风晴雪的动作,欧阳少恭自然也少不了一起附和两句。 这些小精灵不过是开胃菜,之前报名的时候差点儿跟姜莘莘和风晴雪吵起来的那个叫肇临的弟子就忍不住搞些小动作了。 另一个领头的叫陵端的乃是天墉城掌门涵素真人门下的二弟子,同辈里排行第一的陵越虽然是在紫胤真人门下修行,可实际上是涵素真人先挑中了这个好苗子,送去紫胤真人跟前请他帮忙教导的,所以陵越乃是众人一致看好的天墉城下一任掌门。 陵端原本有心跟陵越这个大师兄亲近,只可惜因为百里屠苏的情况特殊,陵端修炼之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百里屠苏身上,所以陵端便分外看不过百里屠苏,更何况百里屠苏偏偏又是众弟子们十分敬仰的紫胤真人门下弟子,这就更让大家眼红了。 因此这一次陵端刻意耍了小手段让百里屠苏跟他一起带队,其实早就想好了搞点儿事情让百里屠苏背锅受罚,所以这小精灵飞过一波过后,他便使唤肇临将早就藏好的狼妖放了出来。 两只狼妖并未化形,只是诞生了些许灵智,因为伤了几个上山砍柴的农夫,受血气蒙蔽了神志,下山害了不少无辜之人,天墉城弟子们才下山将两只狼妖捉了上来尚未拿去执法堂处置呢,就被肇临拿来作乱。 两只狼妖已经见过血了,如今再闻到比普通人更加香甜的血肉之味就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而前来拜师的许多人也只有相对粗浅的拳脚功夫,面对丈八高且十分狰狞的狼妖,先天上气势就弱了不少,只能逃命。 然而就算是逃命,那也是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姜莘莘赶过去的时候,有两个弟子已经被狼妖按在了地上,只差一线就要葬身狼腹。 姜莘莘虽然封印了全部的修为和法力,可境界摆在那儿呢,捡起手边一根木棍儿直接朝着狼妖的后颈子挥了过去,后面跟上来的风晴雪则赶紧施法困住狼妖,欧阳少恭则趁机将两人拖了出来,三人配合得还算默契。 姜莘莘瞅准了时机直接打断了狼妖的脊椎,虽然不致死,但狼妖也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后头跟上来的那一只姜莘莘和风晴雪也如法炮制,总算解了狼妖之危。 只是没想到这边动静太大,陵端和百里屠苏合力将其他弟子护住过后,正过来找走丢的姜莘莘等人,迎面就遇上了一只发狂的姑获鸟! 姜莘莘一时没认出这浑身散发着怨气和戾气的鸟儿,但风晴雪却认得,一边配合着姜莘莘打斗,一边抽空解释道:“这是姑获鸟,乃是产妇死后怨气所化,滴血降灾,摄人魂魄还性情暴戾,一般只在七八月份的夜里出现,如今时节不对,搞不好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 风晴雪一说姑获鸟,姜莘莘倒也想起来了,这鸟其实也不算是鸟,她原本是产妇死后的阴灵,只是披上羽毛便化作丑陋的鸟类,脱下羽毛就是女鬼了。 姑获鸟七八月的夜里会出现在忘记收取婴儿衣物的人家,第三滴血做个标记,后来便会前来偷取这家的婴儿,最重要的是,姑获鸟无子,如今这样暴动,说明她抢来的孩子被人偷走了或者被人害了。 姜莘莘只觉得头痛,她早就想到肇临和陵端恐怕会借着试炼的机会来生事,没想到那两人竟然连姑获鸟都能引来。 姜莘莘不想暴露太多,但也不想在明明有能力救下所有人的情况下故意藏拙,所以她站出来主动迎向姑获鸟,她如今只能调动外界的灵气不假,可姑获鸟最紧要的便是一身怨气,只要怨气一消,姑获鸟也就不存了。 姜莘莘想得好,却没想到手里的烧火棍儿在打过两只狼妖过后已经撑不住了,她只在姑获鸟颈下一点,还未将姑获鸟一身怨气打散,烧火棍儿就在她手中碎成了渣。 姑获鸟被这一击重伤自然不肯罢休,双翅一阵就脱离了风晴雪法术的束缚,眼看就要冲到姜莘莘跟前了,姜莘莘手中快速打出一个“清”字诀,却被舍身过来救人的欧阳少恭挡了一大半,作用到姑获鸟身上就十分有限,反而将欧阳少恭也赔了进去,被姑获鸟给抓走了。 姜莘莘赶紧去追,还不忘回头交代风晴雪:“晴雪你快去找人,我会留下记号的!” 风晴雪赶紧点头,转头就往先前闹得凶的地方跑过去,若是她没有猜错,百里屠苏和陵端应该都在那个方向。 风晴雪运气不错,转过两个弯儿就遇上了过来查看情况的百里屠苏和陵端,在听风晴雪说起翡翠谷里出现了姑获鸟之后,陵端也有些心虚了,赶紧给他师父涵素真人发了信号。 姑获鸟抓着欧阳少恭飞过了两个山头,最终停在了一片石壁中央的位置,姜莘莘遥遥望去那里似乎有一个山洞,正好趁着没什么人,她准备直接开大,便从空间里拿出了三毒剑,只是没等她继续动作,远处就有人急速靠近,想了想,她只好将三毒剑收了回去,假装站在石壁下方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来人是天墉城掌门涵素真人,姜莘莘赶紧上前见礼,随后便说起正事:“欧阳少恭为我挡了一劫,自己被姑获鸟抓住了,眼下那姑获鸟就在石壁上的山洞里。” 涵素真人对姜莘莘的礼貌和干脆十分欣赏,见姜莘莘急得满头大汗便先安抚她的情绪:“好孩子,你能跟着追到这里来也是辛苦,你且退后,本座一定将你的同伴救出来。” 姜莘莘听话的离远了些,涵素真人御剑而起先往山洞里打出几道剑气,果真将那姑获鸟给激了出来,见后面百里屠苏和陵端也都赶了过来,涵素真人就将姑获鸟往远处引,姜莘莘则提议百里屠苏和陵端上去救人。 陵端自知闯了大祸,还害得欧阳少恭生死不知,也没敢多说什么,随着百里屠苏一起御剑而起,冲入洞中救人去了。 第688章 古剑奇谭4 忙了一晚上,姜莘莘身体不累可是心累得很,虽然顺利入门,但欧阳少恭明显来者不善,尤其是对百里屠苏来说,他身上的因果孽债可不少,虽然怜悯他明明是一介先天神明,最终却被伏羲算计得连神魂都保不全的地步,但因他而死的那些无辜之人也的确十分无辜。 新入门的弟子门弟子们不着急取道号,而这一次只有十来人成功进入天墉城,拜师还有些早呢,不过芙蕖倒是一力坚持将姜莘莘和风晴雪的宿舍搬到了她旁边,一左一右的刚好跟她都是邻居。 姜莘莘和风晴雪这边有芙蕖这个小师姐照拂,欧阳少恭那边也有一个叫陵川的弟子将他认了出来:“欧阳大夫,你怎么也来天墉城拜师啦?” 陵端顿时对欧阳少恭好奇极了,赶忙问陵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陵川也没想着隐瞒什么,直接答道:“这位欧阳大夫是我们那儿有名的医师,他还曾救过我家人的命呢,欧阳大夫医术超群,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来咱们天墉城修仙。” 欧阳少恭对陵川认出自己一事也显得有些局促,赶忙谦虚道:“我只是一介寻常的大夫,当不得师兄这样盛赞,况且我行医多年,见过了许多疑难杂症,也有很多束手无策的时候,所以来天墉城求仙大多是为了更好地行医。” 肇临是个混子,他跟陵川还算熟悉,当下就过去攀着欧阳少恭的肩膀,大言不惭道:“既然你是陵川的恩人,那就是我们自己人啦,日后有事来找我便是了!” 陵端却想起姜莘莘和风晴雪二人,他一向嫉贤妒能,当然看得出来姜莘莘和风晴雪这两个师妹对欧阳少恭的态度很是亲近,所以拍开肇临意有所指地问道:“看你跟姜师妹和风师妹关系不错,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欧阳少恭还能看不出来陵端的小心思? 他十分无语且厌恶陵端这样的人,只是含糊道:“姜师妹和风师妹与我是同乡,正好又都是来天墉城拜师学艺的,便一起上路了。” 随后陵端便请欧阳少恭加入自己的小团体,欧阳少恭一脸无语地拒绝了,“陵端师兄,我上天墉城拜师学艺自然是想要学到真本事的,况且我平日里还要研习医术,恐怕没什么时间跟你们一起出游了。” 陵端被欧阳少恭这样直接拒绝也只是笑了笑,“欧阳师弟这是还不清楚天墉城的情况,等过一段时间,我希望师弟还能这样坚持。” 中午吃饭的时候,先到了一步的风晴雪直接招呼后头的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欧阳少恭倒是从善如流,百里屠苏却自顾自地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独自吃饭,直接无视了风晴雪的招呼。 芙蕖见风晴雪有些失落,赶紧安慰她道:“你别灰心,屠苏师兄其实人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除了大师兄,就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就连我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勉强搭两句话呢。” 欧阳少恭端着饭菜过来坐定之后,低声跟大家说起了他打听到的消息:“陵端师兄对屠苏师兄很有成见,总说屠苏师兄是个怪物什么的,上午我问多了,他还直接说屠苏师兄会害死人呢。” 风晴雪对百里屠苏有些好感,总觉得他不会是陵端口中那样的人,回头看了看独自一人吃饭的百里屠苏,忍不住问他辩解道:“我看屠苏师兄只是性子清冷了些,其实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呢,不然昨夜里他也不会拼着自己受伤救下少恭了。” 芙蕖闻言也附和风晴雪的话,“屠苏那些不好的话都是陵端和肇临他们说出来的,只是一直没闹大,而且屠苏自己也不追究,所以长老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其实大家都很希望屠苏能融入师兄弟们中间。” 姜莘莘却提醒欧阳少恭:“少恭,你不是大夫嘛,屠苏师兄受了伤,你可要好生配些伤药啊。” 欧阳少恭连连点头,还特意感谢姜莘莘的提醒,哪怕芙蕖想说天墉城的灵药比凡间的药物都好用,都因为觉得不好扫了欧阳少恭的兴致而住了嘴。 其实就算姜莘莘不提醒他,欧阳少恭也打算借着送药的时机,跟百里屠苏多相处一下,毕竟不止风晴雪看出来这个百里屠苏不一样,他虽然还没感觉到百里屠苏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感觉总是骗不了人的。 至于姜莘莘,她自己暂时没有跟百里屠苏亲密接触一下的想法,毕竟她已经知道了百里屠苏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百里屠苏顺利度过死劫,那就少不了将他的魂魄和焚寂剑的剑灵分开,反正欧阳少恭应该也是想要拿回自己那一半的仙灵的,她只管顺其自然就好了。 新入门的弟子们先要学习很多基础的课程,所以除了早上练剑的早课,上午和下午都要集中到一起上课,风晴雪就算想要去找百里屠苏搭话,也没欧阳少恭那样方便,于是她暂时放弃了从百里屠苏身上打听消息的路子,转而采了几颗灵果儿用来贿赂芙蕖。 芙蕖很喜欢风晴雪,哪怕风晴雪空着手她也乐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她,所以当风晴雪问起百里屠苏的来历之时,她直接说道:“其实屠苏是大师兄陵越的亲弟弟,我记得我爹说过,屠苏小时候因为高烧所以忘记了以前的记忆,他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紫胤真人带回来,和大师兄一起被收入门下的。” 姜莘莘不怀疑芙蕖在说谎,但长生的确说过韩云溪是独子,百里屠苏只是韩云溪换了个名字而已,自然也是独子,不可能跟陵越成了亲兄弟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芙蕖记差了。 风晴雪也知道韩云溪是大祭司的独子,所以她有些失望于自己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芙蕖却见不得风晴雪这样失望,她努力想要从风晴雪这里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方便她找人,“晴雪,不如你多说一点韩云溪的事情,这样我找起人来也好有个参照。” 风晴雪其实对韩云溪所知也不多,“我只知道云溪是苗疆人,因为当时有一位天墉城的道长在,所以我觉得云溪家里发生变故之后,很有可能会来天墉城……” 要不是知道百里屠苏就是韩云溪,姜莘莘可不得好好儿怜爱风晴雪一番,就这样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要找一个十年前短暂接触过的孩子,那可真是不容易。 芙蕖听了也忍不住叹气,这都是些什么线索啊,有也等于没有! 姜莘莘提示道:“那晴雪你知道当时在场的那位道长是谁吗?” 风晴雪无奈地摇摇头,她只知道对方来自天墉城,走的时候也没仔细问。 芙蕖叹气,姜莘莘却继续问道:“那还记得你跟韩云溪分开的时候,是多久以前吗?天墉城长老也不是很多,肯定也不是经常出去,有个时间参照的话调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芙蕖急忙点头,风晴雪也按捺住激动回答道:“十年前,正好是十年前,我跟云溪分开之后没多久云溪家里就发生了变故,所以他也是十年前没了音讯的!” 姜莘莘看向芙蕖:“芙蕖师姐,十年前去过苗疆的长老一定不多吧?或者说十年前来到天墉城的弟子肯定也不是很多吧?” 得了这样明显的线索,芙蕖摩拳擦掌意气风发地帮忙调查去了,并且承诺最多十天的时间,她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结果! 第689章 古剑奇谭5 原以为调查一下弟子们入门的时间和长老们出门的时间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没想到芙蕖才不过问了几句,就引起了长老们的注意。 掌门涵素真人笑着打圆场道:“芙蕖最近因为新来了两个女弟子,所以跟她们走得很近,大约是那两个女弟子有些疑问,所以芙蕖才如此莽撞。” 芙蕖一听这话听着就不怎么好,赶紧解释道:“是晴雪师妹,她小时候遇见过一个人,但是对方不久之后就因为家庭变故跟她失去了联系,她记得当时有一位天墉城的长老在场,所以才来天墉城碰碰运气……” 芙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掌门涵素真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在场的都听出来那个叫风晴雪的新入门的女弟子是冲着百里屠苏来的,而且能跟紫胤真人论交的势力至少自有传承,哪里还用得着来天墉城拜师学艺! 旁边便有人出来打圆场:“掌门勿怪,芙蕖也是一片好意,只是那风晴雪确实别有用心罢了。” 等周围人都散了,掌门涵素真人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手足无措却依旧一副一无所知的女儿,“新来了两位女弟子,你跟她们多接触接触并无不妥,可明显那个叫风晴雪的上天墉城就不是正经拜师学艺,你怎么就不为天墉城多想想呢?” 芙蕖不服气地嘟囔:“可是晴雪师妹真的对天墉城并无恶意,只是想要找人而已啊……” 涵素真人仰头望天,不明白为何芙蕖就是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吸了一口气干脆直言:“天墉城不是每年都招收弟子,就算招收弟子那名额也实在有限,若是招收来的弟子不能沉心修炼来日斩妖除魔护卫天下苍生,那这样的弟子无疑是浪费了天墉城的资源。” “那个叫风晴雪家里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很有可能自有传承,她来天墉城拜师学艺并无不可,只当是双方交流交流好了,可她偏偏只是为了找人。” “怎么,人没找到就顺势学我天墉城的东西,人找到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芙蕖又不是傻子,她爹涵素真人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她总算知道风晴雪到底犯了什么忌讳,天墉城又为何容不得这样的人了。 芙蕖心里很是难受,这好不容易来两个女弟子,其中一个偏偏对天墉城别有用心,而另一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大抵是要一并被迁怒的,她多少有些为姜莘莘惋惜,只是此时此刻她也不好说什么求情的话了。 涵素真人还能看不明白芙蕖的心思? 叹了口气,涵素真人安慰芙蕖道:“你待人热忱这很好,只是你如今不小了,总要分清楚谁是真的对你好,而谁又存了别的心思。若是另一个女弟子跟那个风晴雪不是一伙儿的,咱们也不能因噎废食,更不好迁怒人家,坏了人家的前程。” 芙蕖还算懂事,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到底她相信风晴雪来天墉城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所以觉得有些难以面对风晴雪,连带着跟风晴雪大多数时间都在一块儿的姜莘莘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而涵素真人见自己将芙蕖养成了如此不知事的模样,心里有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猜测风晴雪明面上是为了百里屠苏而来,暗地里恐怕对封印的焚寂剑有些心思,因此只想着找个正当的理由将风晴雪和姜莘莘一起赶出天墉城算了。 芙蕖一连十来天的时间都没怎么出现,姜莘莘心里明白,若不是芙蕖没查到任何线索,便是她因为一些事情被掌门或者长老们给警告了。 而风晴雪有些不谙世事,她只忧愁芙蕖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又担心芙蕖是否因为帮她而受了罚之类的,不止早课练剑的时候有些走神,就连上课听讲的时候都神游天外,被夫子提点了好几天了,若不是她没犯什么明显的错误,而且抽问的时候还能答上一二三来,或许夫子就要直接罚她了。 姜莘莘见风晴雪这样只觉得不行,便劝道:“晴雪你这样不行的,芙蕖师姐那边没有消息,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吗?你要在天墉城找人,总要先留下来才是,要是有人抓住你最近的不是非要将你赶出去,你还有别的办法不成?” 风晴雪这才惊觉自己最近的确失误了,姜莘莘又说道:“虽然你来天墉城主要的目的就是找人,可天墉城这样有名的修仙门派容不得门下弟子三心二意的,一个不好,你被赶走了还算好的,若是被扣上一个勾结妖魔的名头,怕是小命都难保啊。” 风晴雪虽然觉得姜莘莘说的都对,可是她真的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显得很犹豫。 姜莘莘看她脸上尽是焦急,就问道:“难道除了找韩云溪,你还有别的更加紧急的事情?” 风晴雪直觉一向很准,她信任姜莘莘,所以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我赶着出门,是因为算到我哥哥出事了,而他出门就是为了去云溪家,我担心云溪,更加想从云溪口中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啊,姜莘莘明白为何风晴雪总是显得很着急的样子来,原来韩云溪的下落还牵扯到她亲哥哥的安危呢。 芙蕖躲在暗处听了个全,可是这下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风晴雪的意思,她哥哥的情况恐怕十分不好,但显然不管什么事情,她在被她爹和长老们警告过后,都不好继续调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芙蕖倒是没有继续躲着了,但她显然面对风晴雪的时候难免气短,尤其看风晴雪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她,她难免有些心虚。 等吃完了午饭,芙蕖主动提出要去风晴雪院子里说话,看到芙蕖一脸严肃的模样,风晴雪的心不禁开始下沉。 姜莘莘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看起来芙蕖师姐那边没什么消息,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芙蕖不好说大家都怀疑风晴雪别有用心,只告诉风晴雪天墉城应该给不了她什么答案了。 风晴雪失落不已,但念着百里屠苏那边,她还是决定是试探一下百里屠苏,若是没有结果,那她就要赶紧告辞去别的地方找人了。 见她这样,芙蕖和姜莘莘都不好劝什么,毕竟风晴雪自己也说了,当初她为她哥哥算了一卦,她哥哥的情况很不好。 关于这个事情,芙蕖确实帮不上忙了,只能讪讪离开,而姜莘莘想了想,若是风晴雪想要从韩云溪口中知道她哥哥的下落的话,显然是不可能了,因为韩云溪早年经历过那场变故之后,就彻底失忆,根本帮不上忙。 所以姜莘莘将神识沉入空间里,抓着长生直接问道:“统儿啊,风晴雪哥哥的下落你应该知道吧?” 长生正在空间里追胐朏玩儿呢,突然被姜莘莘逮住了还真有点儿心虚,听姜莘莘问的是风晴雪的哥哥,他赶紧答道:“风晴雪的哥哥叫风广陌,眼下正在琴川。” 琴川? 这可真是个十分陌生的地名了,不等姜莘莘继续问,长生就趁机从姜莘莘手中溜走,“哎呀,你只要指点风晴雪往东偏南的方向,找一个五江并流之地就行了嘛!” 第690章 古剑奇谭6 姜莘莘要告诉风晴雪她哥哥的下落很容易,就借口算一卦就行了,然而后续才是大问题,因为天墉城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尤其在长老们已经开始怀疑风晴雪来天墉城的目的不纯,而天墉城又的确存在大秘密的情况下。 所以姜莘莘特意找芙蕖问了新弟子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历练,而芙蕖答道:“新弟子入门的确有下山历练的机会,可这机会也不是所有弟子都能有的,要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师长们觉得可以下山了,报上去过后才能下山。” 姜莘莘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先鼓励风晴雪努力修炼了。 而欧阳少恭那边,先是借着送药的机会跟百里屠苏拉近了一点关系,然后又让百里屠苏看到陵端刻意刁难他,免了他的剑术课去厨房做杂役。 百里屠苏没办法让陵端改了主意,便交代欧阳少恭每日酉时去后山找他,“既然陵端不让你上剑术课,你便来后山找我吧,我可以教授你天墉城的基础剑术和修炼之法。” 欧阳少恭本就是为了百里屠苏而来,自然乐意跟百里屠苏拉近关系,满口答应了此事,并不将陵端这小小的手段放在眼里。 这天,因为月圆之夜快要到了,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便有所涌动,他教授完欧阳少恭剑术之后,便有些不舒服,欧阳少恭也感谢他教授自己剑术和修炼为由,将他扶回去休息了。 百里屠苏这边在小憩,欧阳少恭想了想,便取出自己的琴,为百里屠苏弹奏了一曲悠扬又舒缓的曲子。 或许是因为欧阳少恭这另一半的仙灵太过靠近,百里屠苏竟然在梦中遇见了一位白衣仙人,而且听到那仙人在一处仙山上弹奏了一曲。 百里屠苏醒过来的时候心情还真挺好,只是没想到睁开眼还能听到梦里听到的琴曲,看到是欧阳少恭在弹琴,便忍不住问道:“这曲子十分好听,可有名字?” 欧阳少恭确定了百里屠苏就是当年那个差点儿死去的乌蒙灵谷的少年韩云溪,更加确定焚寂剑就在天墉城,心里高兴,也难得有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曲子乃是上古时期一位擅琴的仙人所作,名为榣山。” 百里屠苏忍不住赞道:“少恭你这一曲怕是比上古仙人也不差什么了,我听了你的榣山之曲,在梦中便见到一位白衣仙人在山上抚琴呢。” 欧阳少恭闻言更加高兴了,但他不想叫百里屠苏知道自己高兴的原因,口中谦虚道:“大抵是屠苏师兄你鲜少听到有人抚琴,便觉得我的琴技超群了。” 百里屠苏只是笑笑,并不跟欧阳少恭争辩什么,而是问道:“今日我还有空,你可要继续学习剑术?” 欧阳少恭对剑术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只是为了跟百里屠苏多接触而已,这会儿他直接耍赖:“先前陵端师兄罚我去清理洗剑池,这会儿我看到剑便觉得手脚无力,哪里还能练习剑术?” 百里屠苏直接被欧阳少恭这一本正经的无赖模样给逗笑了,“从前我一直觉得少恭你风光霁月不是常人所及,今日一见才知道你竟然还有无赖的时候呢。” 欧阳少恭闻言,脸上的笑容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沉了,百里屠苏对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赶紧问道:“可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 欧阳少恭看着百里屠苏一脸关切的模样,心中叹气,“并不是屠苏师兄你说错了什么,只是我想起了一个传闻,是说有一个风光霁月的仙人,为了他的朋友犯下了一个错,结果他便被天帝惩罚,最后零落尘埃,再不复从前的模样了。” 这可就让百里屠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欧阳少恭了,于是他便转移话题,问道:“少恭你有一手不俗的医术,应该知道自古以来追求长生之人便没有成功的,便是我辈修士不能修得仙身,寿命也不过短短百年而已,你上天墉城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是转移话题,其实也是百里屠苏真正想问的,他看得出来欧阳少恭志不在此,可偏偏又来了天墉城,而天墉城里的确藏着许多秘密。 欧阳少恭不想对百里屠苏有所隐瞒,便答道:“我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来天墉城便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芙蕖正好过来找百里屠苏,听到欧阳少恭这话,就忍不住笑道:“看来大家来天墉城的目的都挺奇怪呢,晴雪师妹是为了找人,少恭师弟你有一个未了的心愿,看起来只有莘莘师妹是真的来求仙缘的呢。” 欧阳少恭心说姜莘莘才是最深不可测的那个,但这话不能说,于是跟着笑道:“是啊,莘莘师妹修仙的心思确实坚定,之前在山下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她本就是为了上天墉城拜师学艺的,只是一个人上路难免走岔了,她可是从对面的雪山上下来的呢。” 这下可不止芙蕖觉得姜莘莘厉害了,就连百里屠苏都忍不住感慨:“看来咱们这一辈,莘莘师妹或许才是走得最远的那一个啊!” 芙蕖是过来向百里屠苏打听大师兄陵越的消息,只是百里屠苏也只知道陵越领命下山去了,具体做什么事,又什么时候回来,他一概不知。 芙蕖没能从百里屠苏口中得到陵越的消息,自然有些失望,但看欧阳少恭放在一边的琴,又忍不住请求道:“少恭师弟你还会抚琴啊,能不能教教我啊?” 欧阳少恭自然是满口答应,他也知道芙蕖乃是掌门涵素真人之女,跟她打好关系自然好处多多。所以他见芙蕖虽然一直在打听陵越的消息,可对百里屠苏也很是关照,便为百里屠苏打抱不平:“之前姑获鸟的事儿屠苏师兄还受了一些伤,可将姑获鸟放出来的罪魁祸首至今还未找到,屠苏师兄反而因此受了不少责难……” “我这里只有一些凡间的药物,对妖毒并无效果,若要屠苏师兄的伤势能尽快痊愈,还需炼制正经的祛毒丹药,只可惜我找了几样合用的药材,偏偏不知道哪里有合用的丹炉。” 百里屠苏只以为欧阳少恭一直在记挂他的伤势和体内的妖毒,赶紧摆手说不用如此麻烦大家,可芙蕖却直接说道:“剑阁里倒是有空置的丹炉,只是剑阁外面有紫胤真人的剑灵红玉把手,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咱们去了怕也只能空手而归。” 欧阳少恭这样查探类似剑阁这样的地方呢,当即便请芙蕖带他过去试试,“虽然听起来那位红玉前辈是个恪尽职守之人,可屠苏师兄身上的妖毒确实要紧,咱们过去试试也无妨。” 芙蕖觉得有道理,拉着百里屠苏就走,但是来到剑阁之后,红玉果真现身不许任何人进去,哪怕欧阳少恭言明他只是想要借用其中的丹炉,炼制丹药为百里屠苏祛除妖毒,也无济于事。 芙蕖见欧阳少恭十分坚持,但红玉的拒绝更加坚定,这觉得头疼,“我就不该说起剑阁里有丹炉这事儿!” 百里屠苏看见欧阳少恭对自己的身体这样关切,心里只觉得窝心,他差不多觉得自己除了师父紫胤真人和大师兄陵越,又找到了一个无私关心自己的人。 第691章 古剑奇谭7 风晴雪消停了,暗地里关注风晴雪和姜莘莘的人却没撤走,不过看得久了,大家自然也就明白风晴雪和姜莘莘是真的对天墉城没有什么坏心思,就连风晴雪本人也顶多不是正经来求仙修炼的而已。 只是欧阳少恭这人一来就跟百里屠苏搭上了关系,这边让好些长老们有些紧张,因为百里屠苏直接关系到焚寂剑,甚至他身上还有无穷的煞气,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一个不好煞气入心迷了神志,走火入魔,那可不是他们这些长老们加一块儿能轻易安抚下来的。 因此暗地里大家都嘱咐弟子们不要轻易去跟百里屠苏接触,但是哪知道底下的弟子们听到这样的吩咐过后,直接脑补成百里屠苏是个异类,并不遗余力地暗中排挤于他,若不是有陵越和芙蕖在中间说和,百里屠苏身上又岂止陵端叫出来的怪物之名,怕是连什么天煞孤星之类的名头都叫出来了。 风晴雪忍了两个月,明白自己就算立刻找到了韩云溪,又从韩云溪口中知道了哥哥风广陌的消息,也不可能立刻离开天墉城出去找人,心里真是失望极了,尤其中间又闹出了一个差点儿认错人的乌龙,她便更加灰心了。 不过,风晴雪倒是借着另一个疯癫杂役韩云溪的事情,跟肇临算是和解了,而且慢慢的肇临对她还挺照顾,甚至在陵端打算给大家找麻烦的时候,总会找机会通风报信。 但麻烦的是,有一天长生突然冒出来告诉姜莘莘,风晴雪的哥哥风广陌从琴川来了天墉城,但他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看起来就不像要做什么好事。 还没等姜莘莘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告诉风晴雪这件事情,风晴雪就通过手腕上佩戴的手链发现了风广陌的踪迹。 风晴雪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莘莘,我哥哥就在附近,我要去找他”,人就没影儿了,姜莘莘伸手去拦,结果拦了个寂寞,再追出去的时候,风晴雪已经失去了踪影,姜莘莘又不能去找芙蕖说风晴雪察觉到她哥哥就在附近,要知道最近天墉城可没客人上门。 另一边被百里屠苏违规带下山去祭奠亲人的欧阳少恭或许是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而焚寂剑的剑灵让他忍不住对百里屠苏心生亲近,他听百里屠苏说起自己脑海里零星的画面之时,就忍不住说起了自己跟妻子蓬莱公主巽芳的往事。 “……我与巽芳也算是天作之合,只可惜好景不长,我突然生了重病,为了不让巽芳过分担忧,我自己出门寻医求药,却没想到等我再次踏上蓬莱之地之时,蓬莱已经毁了,而巽芳也不在了……” “所以此后我便想着或许这世上是有一种能起死回生的灵药,能让我再次见到巽芳。” 百里屠苏想了想,还是劝欧阳少恭道:“少恭,我师父已经修得仙身,我却从未听说过他能长生不老,这世上或许真有起死回生之药,却绝无可能出现在人间,否则,这天下便要乱了套了。” 欧阳少恭见百里屠苏十分诚恳,也愿意敷衍他两句,所以收起了落寞的笑容和对往事的追忆,笑着说道:“我知道的,只是,若是我不做些什么,就会觉得自己活着好像也没了意义。” 百里屠苏总觉得欧阳少恭笑得十分勉强又饱含苦涩,只觉得自己嘴巴笨不会说话,净往人的痛处戳了,所以回去的一路上都绞尽脑汁去安慰欧阳少恭,没想到才走到半山腰呢,迎面就遇上了一群黑衣人。 不等百里屠苏出手,山上便传来警钟长鸣的声音,百里屠苏立刻就明白这群黑衣人应该是在山上做了什么,跟欧阳少恭对视一眼,直接冲了上去。 姜莘莘原本焦急地在自己院子里等风晴雪的消息,却没想到很快就听到了警钟的声响,只来得及过去叫了芙蕖一声,就赶紧往鸣钟的方向跑去。 风晴雪之前出门就使用了幽都寻人的秘法,跟着指示找到了剑阁,只是没想到剑阁这边有一群黑衣人在围攻红玉,她虽然不认识红玉,但周围一群一身漆黑还不讲道义地那么多人围攻红玉一人,她当然要帮助红玉了。 别说姜莘莘了,谁都不知道这群黑衣人竟然分了两拨,一拨专攻剑阁,另一波则去找了百里屠苏。 红玉虽然是剑灵,但人家可是修炼千年的呢,一群黑衣人还真不够她打的,所以领头的那个带着鬼面面具的人见围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便直接掐着风晴雪的脖子用她做了人质。 而风晴雪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越发明亮,不知道风广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哥哥根本没有认出自己,她脖子被掐得生疼也没想过反抗,只是委屈得直掉眼泪,忍不住喊了一个“哥哥”。 姜莘莘和芙蕖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风晴雪被掐住脖子当做人质的一幕,芙蕖也听到风晴雪喊了那鬼面人一声哥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而姜莘莘只想扶额,她是真没想到风广陌失去了记忆,从封印焚寂剑的幽都十巫之一的巫咸,变成了前来盗取焚寂剑的不明势力。 虽然跟红玉不熟悉,但姜莘莘一个眼神过去,红玉还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所以两人趁着带着鬼面面具的风广陌稍微愣神的功夫齐齐出手,姜莘莘划伤了风广陌的手臂将风晴雪抢了过来,而红玉则趁机给了风广陌一掌。 风广陌修为不错,受了红玉七成功力的一掌也只是吐血后退了几步,甚至很快就趁着后退的时候做出了逃跑的决定,让刚刚在半山腰救下了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赶回来的陵越扑了个空。 而风晴雪一来因为刚刚有些窒息,二来也是因为情绪震荡,又看到风广陌似乎受了重伤,心力交瘁之下昏了过去。 红玉直直地看着姜莘莘,问道:“刚刚这弟子为什么喊那鬼面人为哥哥?” 芙蕖赶紧上前解释道:“晴雪的哥哥出门办事,后来一去不回,她在家的时候为她哥哥算过,卦象显示她哥哥的情况十分危急,所以晴雪长大了就迫不及待地出门来找她哥哥了。至于她刚刚叫那个鬼面人,可能是察觉那人身上有她哥哥的线索吧。” 姜莘莘也附和道:“是啊,一开始我和芙蕖师姐就听晴雪说她出来是为了找她哥哥的,而刚刚的情况前辈您也都看到了……” 陵越看向红玉,红玉确实没什么证据表明风晴雪跟那鬼面人是一伙儿的,而且她看得出来风晴雪一开始就是来给她援手的,所以她也愿意证明今晚鬼面人这一伙人跟风晴雪无关。 焚寂剑事关重大,姜莘莘倒还好,有芙蕖作证她们是听到了警钟的声音才赶去剑阁的,所以姜莘莘就没有嫌疑了。 而风晴雪虽然出现的时机有些不对,但红玉也说了,她一开始是上来帮忙对付黑衣人的,而且就算她跟那群黑衣人认识,她也从来不知道剑阁,更遑论剑阁里封印的焚寂剑了,况且她如今还昏迷着,所以风晴雪被姜莘莘和芙蕖带回去养伤了。 但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身上的过错就不小了,天墉城不许弟子随意下山,百里屠苏却明知故犯,而且偏偏还是在有黑衣人入侵的紧要关头,掌门涵素真人坚持重罚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 第692章 古剑奇谭8 天墉城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最为忙碌的人竟然不是掌门涵素真人,而是大师兄陵越。 他先是在涵素真人面前为百里屠苏求情,最终涵素真人免了百里屠苏的其他罪过,只是让他在后山禁足,同时不许旁人去后山跟他接触。 转头他还要去向红玉打听一系列的事情,尤其是关于欧阳少恭的事情,至于风晴雪那边,她尚未清醒,陵越倒是可以暂时放过这一节。 不过黑衣人入侵之事必须有个明确的结果,不然不光天墉城不再安全,焚寂剑被他人夺走之后,天下人很有可能面临巨大的危害。 但红玉只觉得欧阳少恭十分可疑,却觉得风晴雪哪怕表面上看起来比欧阳少恭更加值得怀疑,至少对天墉城没有任何恶意,而且也不可能是为了焚寂剑而来。 红玉对陵越说道:“这些年除了主人、你和屠苏,就只有两个月前欧阳少恭进来过剑阁。当时是他要为屠苏炼制解妖毒的解药,而芙蕖提起说剑阁这边有闲置的丹炉,所以屠苏和芙蕖才带他过来碰碰运气。” “当时我就觉得欧阳少恭可疑,所以严词拒绝,哪知道他竟然在外面跪了一夜,只为了借用丹炉,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存着什么小心思,所以就将他放了进来,虽然他一直只关注着丹炉,使用丹炉也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可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可测。” 陵越也觉得有些头疼,他自然也十分怀疑欧阳少恭,可看先前在掌门面前百里屠苏对欧阳少恭多番维护,他只觉得投鼠忌器,“那欧阳少恭如今跟屠苏关系十分不错,先前您也看到了,屠苏对他十分维护,这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 红玉对此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谁都不能控制人心不是,只能建议道:“不如你再去问问屠苏为何那样相信欧阳少恭吧,眼下我们也再是怀疑那个欧阳少恭,总归没有确切的证据。” 再次被困后山的百里屠苏却有些不习惯这样离群索居的日子了,只是他也知道焚寂剑被觊觎不是小事,所以听从了掌门的责罚在后山禁足。 等到陵越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明显比从前更加高兴,这就更加引得陵越心里不是滋味了。 等陵越问起欧阳少恭,百里屠苏却直接为他担保:“师兄,少恭真的跟那些黑衣人无关的,他上山以前只是琴川一个还算有名的大夫,还救过陵川家人的性命,来天墉城修仙,也是因为他的妻子英年早逝,他心有遗憾,想要找到能起死回生的灵药,让他的妻子重归人世间。” 陵越没想到欧阳少恭身上还有这样的往事,只是对百里屠苏说道:“那你该告诉他,人间是不可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 百里屠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这样劝过少恭了,他却说他清楚地知道一切,只是若不这样做的话,他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就这样,陵越和红玉暂时打消了对欧阳少恭的怀疑,正巧夜里天墉城迎来了一位十分特殊的客人,掌门涵素真人带着陵越一起接待,对方一身深蓝的衣裳,衣着打扮跟中原之人迥异,听涵素真人说起,陵越才知道这位自称婆婆的人来自幽都,且是为了焚寂剑而来。 幽都这位婆婆此行的确是为了焚寂剑而来,从前焚寂剑被封印在乌蒙灵谷的时候她就不太放心,只是碍于女娲娘娘的命令,况且韩氏一族一直以来做得挺好,她没有多说什么,如今焚寂剑被韩氏托付给了天墉城,而天墉城里唯一值得她信任的紫胤真人又在闭关,所以她是真的想将焚寂剑带回幽都。 涵素真人却不能同意,别看他平日里还挺嫌弃焚寂剑这个烫手山芋,可真到了危机关头,他还是更加相信天墉城的能力。 涵素真人说什么也不同意幽都婆婆带走焚寂剑,在幽都婆婆失口说出焚寂剑被天墉城看护得差点儿失窃之后,更是直接甩袖子请陵越送客。 陵越对这位幽都来的老前辈也没什么好感,对方太过强势而且一开口就要带走焚寂剑,又刚好是在焚寂剑才遭遇过窥探的紧要关头,若不是他师父紫胤真人和掌门涵素真人都确定来人的确是幽都之人,他少不得要将人抓住审问一番了。 风晴雪过了一夜就醒来了,只是有些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她除了没有透露自己幽都出身的身份,其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而且这些事情都能跟先前大家调查到的事情相互印证,所以她只是被罚禁闭三日,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 可是风晴雪已经确定那日掐着她脖子的人就是她哥哥风广陌,虽然想不通对方为何会跟一群黑衣人搅和在一起,但看对方是冲着焚寂剑来的,她便以为风广陌跟那些人合作,就是为了将焚寂剑带回幽都。 有了这样的想法,风晴雪便放出幽都灵蝶,企图找到焚寂剑的下落。 然而另一边将风晴雪所有事情告诉了紫胤真人的陵越,却从紫胤真人口中得到了风晴雪很有可能是来自幽都的猜测,同时又百里屠苏又被告诫最好不要接触幽都之人,百里屠苏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了紫胤真人和陵越的话。 只是到底他很想找回那些被自己丢失了的记忆,又因为师父和师兄的嘱咐左右为难,整个人都有些郁闷。 这些日子姜莘莘也没闲着,她拉着芙蕖,借着芙蕖的面子日日都泡在藏书阁里,就想看看本土有没有什么能用于补魂、安魂的宝物。不是她舍不得自己的收藏,实在是如今时影的情况也很不妙,她总要先考虑时影这边的需求不是。 况且原产的宝物用在本土之人身上,虽然不见得效果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契合、最合用的。 芙蕖看姜莘莘废寝忘食这样儿,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三个可真有意思,少恭想要找到灵药让自己的妻子起死回生,晴雪想要通过韩云溪来找到自己的哥哥,而你姜莘莘呢,从前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却一心扑在能修补神魂的宝物身上,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姜莘莘认真敷衍道:“哎呀,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你看屠苏师兄身负煞气,心潮涌动之时便容易让体内的煞气爆发,从而导致走火入魔,容易害人害己。我就想啊,要是有一种宝物能安抚三魂七魄,或者让屠苏师兄的神识更加厉害些,他不就能凭借神识来镇压体内的煞气了吗?” 看芙蕖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姜莘莘继续忽悠:“但是呢,神识也不能无限度地提高,若是神识过于强大,肉身承载不下的时候,就容易造成肉身崩毁,所以啊,这锻体的法子也挺重要呢。” 芙蕖喜欢陵越,而陵越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关系,将空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百里屠苏身上,所以芙蕖对百里屠苏好,多半是因为爱屋及乌,大家都在为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而困扰,芙蕖自然也是想过若是能找出法子解决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那大师兄陵越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只可惜啊,能安魂补魂的宝物实在是罕见,不然这几千年的时间里,太子长琴也不至于只能靠不断渡魂的法子,来保住自己只剩一半的仙灵。 第693章 古剑奇谭9 姜莘莘所说的话理所当然地通过芙蕖的嘴传到了陵越和百里屠苏耳朵里,甚至因为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的关系,也被欧阳少恭知道了。 只是欧阳少恭也只能看出百里屠苏跟焚寂剑关联颇深,却不知道百里屠苏用着他四分之一的仙灵保命,如今他已然试探出焚寂剑就在剑阁被红玉看守,自然就停下了一切小动作,专心跟百里屠苏继续拉近关系。 所以百里屠苏被禁足后山不得入前山,他便日日去后山看望他,宽慰他。如此一来,别说是本就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的陵越了,就连一直戒备的红玉都对他改观了。 而芙蕖转述过姜莘莘的话之后,红玉又忍不住怀疑上了姜莘莘,“也不是我逮着谁就要疑心一回,实在是这姑娘说这话的时间有些巧妙,而且又是当着芙蕖的面儿说的,她来天墉城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可能不知道芙蕖对你的情谊,所以我怀疑她就是想要借着芙蕖之口,说给我们听的。” 陵越虽然没有怀疑姜莘莘什么,毕竟她的底子比起欧阳少恭和风晴雪来说都要干净,但她身上也有一个挺要命的点,就是来历不明。 欧阳少恭从前是一个凡间大夫,为了死去的妻子上天墉城来寻起死回生之药也说得过去;风晴雪似乎身负正经的传承,陵越查探过了她不是妖也不是魔,而且对方一开始就表明了是来找人的,问题也不大。 唯有姜莘莘,看起来是正经来天墉城修仙的,从一开始修炼就很认真,进度也着实喜人,背地里其实已经有不少长老盯着她的资质了,就连掌门涵素真人都有意再收一个徒弟,可见姜莘莘的资质着实不凡。 可对比身上漏洞百出的欧阳少恭和风晴雪,姜莘莘这个原本应该算得上正常的,就正常得有些过分了。 于是陵越百忙之中找上了姜莘莘,且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姜师妹,大家都知道少恭来自琴川,晴雪师妹跟少恭是同乡,却还不知道姜师妹你祖籍何处呢。” 姜莘莘还能怎么说?她还能说自己乃是世外之人吗? 姜莘莘轻描淡写道:“乡野小地方,不值一提。” 陵越又问:“姜师妹为何要找能补魂之法?” 姜莘莘直言:“我的爱人神魂受伤严重,若是有能补魂的宝物,想必他能恢复得快些。” 陵越大惊,“你竟已经成婚了?那你爱人又是如何受伤的?” 提起时影,姜莘莘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我和他缔结鸳盟,成了夫妻。只是后来又一次出门游玩,遭遇了意外,也是我一时疏忽,才让他遭遇不测,如今神魂虚弱,等着我寻到能补魂的宝物助他早日苏醒呢。” 陵越头都大了,没想到这一届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个个儿来历不凡,目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吓人呢,相比之下风晴雪只是想要找人而已,竟然是最轻省的一个了。 想了想,陵越还是劝道:“这世上并无补魂之法,就算是有,恐怕也只会掌握在那些天神天仙手中,我等凡人如何能得?生老病死自有定数,死亡何尝不是诸天神佛对凡人的怜悯?况且,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有陨落的时候,姜师妹切莫过分执着,否则容易生出心魔。” 陵越回去将姜莘莘的事情跟红玉一说,红玉都只觉得有些恍惚,差点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得太久,已经懂不起如今小年轻们的心思了,“这少恭没了妻子,姜莘莘也没了丈夫,晴雪那边又丢了哥哥,咱们天墉城可真是……热闹……” 难得红玉词穷到词不达意的地步,陵越低下头偷笑了一番,夜里紫胤真人短暂地出关,红玉将姜莘莘、欧阳少恭和风晴雪三人的事情跟紫胤真人一说,紫胤真人便先忍不住耗费功力为百里屠苏占卜了一番。 虽然勉力占卜耗费了些功力,可结果却是非常喜人的,紫胤真人高兴地对红玉说道:“从前我为屠苏占卜,结果总是不如人意,没想到今日却有了转机,屠苏必死的命格已经改变,他的贵人已经出现,就是不知道你刚刚所说的三人中,到底哪一个才是屠苏的贵人!” 红月对陵越看重,对屠苏也怜惜,得了紫胤真人的话就赶紧通知了陵越,陵越因为在剑阁外面遇上了风晴雪,还不小心坏了风晴雪的手链一事耽误了一点时间,就没赶上紫胤真人出关的时间。 不过,他听了紫胤真人的转述也十分高兴就对了,只是这位贵人到底是谁,紫胤真人也没有更多的线索,红月更是没有半分头绪,陵越一咬牙,干脆放任欧阳少恭带着风晴雪和姜莘莘一起去后山看望百里屠苏,他和红月则躲在一边暗中观察。 姜莘莘难得见到百里屠苏,今日见到了自然要好生查看一番,结果就见百里屠苏煞气入体更加严重,甚至因为他能修习的功法不多,身体锻炼不够,那煞气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等有朝一日煞气入心、入神,他便要沦为神志全无的魔物了。 这一点欧阳少恭也看得清楚,他先前去剑阁帮百里屠苏炼制的药丸子除了能祛除妖毒,还有固本培元的作用,只是到底他手头的药材不多,也不是什么灵药,作用十分有限。 而风晴雪作为三日中修为最低眼界也是最小的一个,她只看得出来百里屠苏或许是受过重伤,或许是天生有些体弱,总之体质有些不好,别的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风晴雪有了她哥哥风广陌的线索,眼下唯一着急的就只有一个韩云溪了,所以她还是忍不住拉着百里屠苏问道:“屠苏师兄,你真的记不得有一个乌蒙灵谷,也真的不是韩云溪吗?” 百里屠苏知道风晴雪一直在找人,也不怀疑风晴雪找人的决心,若是换了之前他必定要一口否认的,可如今他依稀记得自己从前似乎的确是住在一个叫什么谷的地方,所以哪怕不记得韩云溪这个名字了,也迟疑了一下才否认道:“我确实不是韩云溪,我是百里屠苏。” 陵越却怀疑风晴雪要找的韩云溪就是自己的师弟百里屠苏,虽然他也没听过韩云溪这个名字,可乌蒙灵谷这个地方却是知道的,那么风晴雪很有可能也是幽都之人,所以她要查探焚寂剑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欧阳少恭也想到了百里屠苏失去过记忆一事,心里有些肯定百里屠苏就是韩云溪,但百里屠苏自己没想起来,他也不好越俎代庖,转头就看见姜莘莘冲着百里屠苏皱起了眉头。 欧阳少恭扬声问道:“姜师妹,你为何看着屠苏师兄皱眉啊?”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姜莘莘不紧不慢地答道:“当然是因为屠苏师兄身体有些问题啊。” 百里屠苏心里一紧,担心被姜莘莘看出自己身体的异常,强硬地解释道:“我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多病,哪怕来了天墉城修炼至今也没多大改善,倒是不知道姜师妹一身医术比少恭还了得,竟然一眼就看出我身体不好了。” 姜莘莘无意让百里屠苏对自己生出戒备,所以解释道:“我上山以前就有些修为在身,还会看相,看出屠苏师兄身体不好不是因为我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术,是因为我看得出屠苏师兄你外邪入体。” 看了这边的情景,陵越忍不住对红玉说道:“或许,师弟那位贵人,很有可能是姜师妹!” 第694章 古剑奇谭10 陵越和红玉确定百里屠苏的贵人就是姜莘莘,那当然不好继续纠缠下去让姜莘莘对他们心生反感,况且距离当时黑衣人入侵已经过了快十天,陵越拿到的调查结果显示不管是姜莘莘也好,欧阳少恭或者风晴雪也好,都跟那些黑衣人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唯一可能跟黑衣人有所牵连的人是风晴雪,因为当时黑衣人用了迷药,而这迷药是来自苗疆,风晴雪很有可能是幽都之人,所以涵素真人便要将风晴雪赶出天墉城,不许幽都觊觎焚寂剑。 陵越为风晴雪求情过,然而涵素真人坚持这样做,况且他的确是为了焚寂剑和天下苍生着想,风晴雪下山一事便成了定局。 芙蕖自然是万分不舍,另外还有一个十分不舍的人是肇临,他对风晴雪是真的没的说,为了风晴雪甚至连陵端都能顶撞。 然而大家还是只能依依不舍地送风晴雪下山,并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风晴雪倒也想通了不少,安慰芙蕖和大家道:“我听说天墉城的弟子到了一定的修为也是能下山历练的,大家都是天资出众之人,我也不着急回幽都,大家总有相见的一日。” 姜莘莘却主动向风晴雪讨要传信的灵蝶,“你那个灵蝶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不如也送我们一些,大家就这样一直保持联络好了。” 风晴雪一听就觉得十分有道理,在场的包括肇临都分到了两只灵蝶,然后她又简单教了这灵蝶的用法,最后看了看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的百里屠苏,这才狠心转身下山了。 风晴雪的离开让陵越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百里屠苏对风晴雪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就凭她幽都的出身,就足够让他想要隔开她跟百里屠苏了。 少了一个风晴雪,芙蕖就更加黏着姜莘莘了,几乎日日形影不离,尤其如今陵越和红玉默许姜莘莘和欧阳少恭去后山,芙蕖就更加高兴了,这样她也能借机多跟陵越相处。 只是她这样直白的表现被姜莘莘和欧阳少恭看在眼里,就只剩心疼了。 欧阳少恭找了个机会问姜莘莘道:“芙蕖对大师兄有意,可大师兄却并未有回报同样感情的意思,这事儿姜师妹你怎么看?” 姜莘莘叹气,“我还能怎么看呢,站着看呗。感情之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的确十分复杂,咱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随便掺和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师兄虽然对芙蕖没有男女之情,兄妹情谊也是不少的。” 欧阳少恭表示服气,“姜师妹你倒是看得开。” 姜莘莘随口说道:“经历得多了,很多事情自然就能看得开了。” 欧阳少恭顿时有些心虚,哪怕他知道姜莘莘不可能知道他的底细,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多想,“可我自认经历也不少了,有些事情依旧看不开呢。” 姜莘莘随意说道:“看不开就看不开呗,也没有谁规定了人一定要开看什么,执念之所以是执念,便是因为有所求而又没有达成所愿,只是,若是在此过程中心生怨怼,便容易执念成魔,到时候怕是害人又害己啊。” 欧阳少恭总觉得姜莘莘这是在点他,又看她说得轻描淡写,心中顿时忍不住戾气丛生,“有的时候,人会心生怨怼,那一定是被负得很惨。” 姜莘莘又不是尸体,哪怕她如今还没一具合用的肉身,至今还是神魂凝成实质的状态到处跑,可正因为如此,她对欧阳少恭的变化就越发敏感。 放下手边正在摆弄的草药,姜莘莘直直地看着欧阳少恭,正色说道:“听起来少恭你经历过那样的情景,你想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的确天经地义,这一点便是天帝伏羲站在我面前,我也站在你这边。” “可我看你如今心中戾气丛生,身上怨气难消,甚至一身功德所剩无几,你想要找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怕是难了。” 欧阳少恭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看穿了全部,立刻召唤出凤来琴全身心戒备着姜莘莘,“你到底是谁?你绝无可能只是一介人间散修!” 姜莘莘可没打算瞒着欧阳少恭,直接说道:“我乃世外之人,从异世而来,所以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你的打算我也十分明白。只是我少不得劝你两句,你想要找回自己的仙魂,可既然你被人设计失去了一半的仙魂,你就该明白幕后黑手不会让你达成所愿。” “换句话说,从前女娲或许还站在你这边,可随着你一次又一次地渡魂,女娲已经有了你的替代品,你便彻底被放弃了。” 要素过多,欧阳少恭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第一时间想要杀人灭口,只可惜他的直觉告诉他姜莘莘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收了手边的药材施施然出了门。 从那天起,欧阳少恭对姜莘莘的态度就多了几分警惕,百里屠苏对旁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自然看得出来欧阳少恭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所以特意找了个机会跟欧阳少恭聊聊,毕竟在他看来,姜莘莘跟欧阳少恭都是他的朋友,他不想看到两位朋友闹别扭。 欧阳少恭当然知道百里屠苏是一番好意,只可惜他对百里屠苏本就隐藏甚多,而且身边又有一个不定性的姜莘莘,他只能含糊过去。 这天清晨,百里屠苏无端被焚寂剑的煞气影响,被迷了神志,竟然冲进剑阁想要夺取焚寂剑,红玉奋力抵挡却被他打昏了过去。 姜莘莘远远地看到剑阁的方向有一股煞气爆发,赶紧追过去查看情况,结果只看到百里屠苏持剑往山下奔去的背影,而剑阁大门敞开,红玉昏倒在内。 见红玉情况并不严重,姜莘莘施法将红玉唤醒,请红玉给陵越传信,就直接往山下而去。 山下有一个村子整个儿被结界笼罩其中,之前就有人接到报信说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被人掳劫下山,陵端和肇临奉命下山查看情况,结果一行四人眼睁睁看着结界束手无策,还是陵越来了之后,用剑术将结界打开了一个口子,这才能勉强进入其中。 百里屠苏先是被幻境迷惑,听从了鬼面人的话,想要夺取焚寂剑用来换取欧阳少恭的性命,后来拿到焚寂剑一路下山之后,又陷入了另一个幻境,并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早已遗忘的一些片段——他的母亲韩休宁用补魂之法将重伤的他救回,可自己却失去了性命。 百里屠苏尚且不知道那个被母亲一命换一命的云溪就是年幼时候的他,可画面一转,就出现了欧阳少恭和陵越被黑衣人凌虐的场景,甚至欧阳少恭还被砍掉了一条手臂。 姜莘莘跟着下山来就看到百里屠苏陷入幻境之中的情形,赶紧打出一道清心诀先唤醒了他的神志,“屠苏!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那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算计了你!” 姜莘莘的清心诀很是厉害,可焚寂剑的剑灵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哪里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竟然直接控制了百里屠苏,姜莘莘只来得及看到百里屠苏挣扎了一下,就见他转身继续往山下奔去。 山下那个被结界笼罩其中的村子根本就是个大型的幻境,姜莘莘跟上去先破坏了结界,陵端和肇临带着人跟着进入,就看到百里屠苏持剑往陵越身上劈去,他们四人大喝一声准备去帮助陵越,只可惜都太菜了,反而被震晕了过去。 第695章 古剑奇谭11 姜莘莘赶过来的时候,陷入幻境的百里屠苏几乎要将奋力唤醒他和躺在地上的陵端肇临几个当成作祟的妖物,陵越虎口都崩开了也顾不上,眼见百里屠苏再次奋力一劈,姜莘莘只好先将陵越从百里屠苏剑下拉出来。 陵越果真是一副完美的大师兄的模样,这种紧要关头除了担心百里屠苏就是担心姜莘莘的安危,“师妹你快回去传信,这里师兄能应付!” 姜莘莘头也不回,再次对百里屠苏打出一个清心诀,只是眼下百里屠苏被焚寂剑灵短暂地完全占据了心神,这清心诀的作用十分有限,但好歹能让他不再一味企图杀人。 陵越见姜莘莘不听他的,也只能由着她去,最多多往她前面挡一挡罢了。 不是姜莘莘不愿意将百里屠苏从幻境里拉出来,而是他如今犯下了大错,要不是事出有因那惩罚必定严苛,所以姜莘莘耐着性子和陵越一起跟入了魔的百里屠苏周旋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紫胤真人和涵素真人一前一后地赶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胤真人哪怕煞气入体还内伤未愈,但毕竟是难得的地仙,跟百里屠苏感情深厚,一出手将百里屠苏唤醒了过来。 而随后而来的涵素真人虽然看得清楚百里屠苏是受旁人算计才会入魔,可心里照旧十分不舒服,认为百里屠苏就该离焚寂剑远一点,最好离群索居不见任何人,这样就心绪就不会随意波动,被焚寂剑灵钻了空子。 有人来处理百里屠苏那边的事情了,姜莘莘转头去看陵端肇临几人的情况,发现他们只是稍微受了一点内伤,于性命无碍,就深入村庄寻找黑衣人的踪迹去了。 最终,这一伙儿黑衣人被一网打尽,欧阳少恭也被救了回来,只有带头的鬼面人,也就是失了记忆以为自己就是尹千觞的风广陌见势不妙提前逃脱了。 所以哪怕这一次的事情完全调查清楚了,百里屠苏纯粹是被人算计了,涵素真人对他依旧迁怒上了,所以要他在后山禁闭三年修身养性。 紫胤真人也不好为百里屠苏求情,况且他明白这已经是涵素真人放他一马的结果了,陵越也只能安慰百里屠苏说他一直在。 欧阳少恭这一次依旧洗脱了怀疑,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清白的,因此他主动下山离开了天墉城,姜莘莘倒是还得了涵素真人的嘉奖,不止口头被表扬了几次,还得了紫胤真人的允许,去剑阁选了一把灵剑。 百里屠苏进了禁地,陵越转头就找上了姜莘莘。 说真的,姜莘莘对陵越这位大师兄是真的佩服,日常他不止要自己修炼,还要关照下面的师兄弟们的修炼进度,还要帮助掌门涵素真人处理门中各种事务,还没耽误他时不时领命下山斩妖除魔。 所以对陵越这位大师兄,姜莘莘的确心存敬意,“大师兄找我所为何事?” 姜莘莘对陵越有几分佩服,陵越对姜莘莘这位后入门的师妹又何尝不佩服呢,先不说她那进步飞快的修为了,单说她那些奇思妙想就足够他看重了。 陵越没时间跟姜莘莘开玩笑,直接说事儿:“师妹,先前看你使用过一种法诀能用来唤醒走火入魔的神志,不知你可愿意割爱,将这法诀教给屠苏师弟?” “当然,也没有让你平白拿出自己家传的道理,这些年我也有一些收藏,若是有空,师妹不妨亲自去挑一挑。” 法不可轻传,姜莘莘自己不在意自己拥有的东西,却也明白不轻易传出去在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的,所以她虽然拒绝了陵越私库的收藏,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师兄应该听说了,我想要补魂的方法或者宝物,当然,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难得,我也不难为师兄,只要师兄帮我找到一些线索就好了。” 陵越满口答应,“便是师妹不说,为了屠苏师弟我也是要找的,这并不算给师妹的报酬,我的收藏依旧任由师妹挑选。” 姜莘莘依旧没有推辞,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反正她找这样的东西迟早要给百里屠苏用上。 了却了一桩心事的陵越总算有点儿笑容了,对姜莘莘这位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师妹更加佩服了,只是看陵越这样亲近姜莘莘,芙蕖看着可不是滋味了。 尤其她暗自对比了一番,发现自己唯一的优势居然只是比姜莘莘入门早一点而已,心里就更加酸涩了,都不想面对姜莘莘了。 姜莘莘察觉芙蕖最近开始躲着自己,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今天墉城里能跟她说话的人可不多,她还不想失去芙蕖这个小姐妹呢,就找了个时间直接将芙蕖堵在了清舍门口。 姜莘莘直接问道:“芙蕖,最近你为什么躲着我,还是不是好姐妹了?有事儿你别憋在心里,直接跟我说呀。” 芙蕖看姜莘莘长得明艳大方,修炼又认真资质还很好,尤其做事有条有理跟陵越不止是说得上话,甚至还能完美地配合,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 姜莘莘都直接问了,她心里憋闷又委屈,一个没忍住,眼泪就下来了,她还不想面对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姜莘莘,可能无法跟陵越站在一起的现实,所以什么话都没说,推开姜莘莘就跑没影儿了。 这会儿姜莘莘倒是有些头绪了,她灵光一闪就想到了陵越身上,最近她确实被涵素真人委以重任,跟陵越一起做事的时候还真不少呢,猜测芙蕖可能是误会了,既然今日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时机,那就只能等芙蕖回来再说了。 夜里芙蕖回来得还真晚,姜莘莘在她房间里黑灯瞎火的等到快下半夜了才等到她回来。 芙蕖一点灯就看到姜莘莘撑着脑袋在小厅里等她,磨磨蹭蹭别别扭扭地过去坐下,倒也没继续逃避。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芙蕖,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吧,我已经成婚了,只是爱人遭遇了不测,甚至我来天墉城也有为他寻找补魂的方法或者宝物的意思,所以我对大师兄只是寻常师门之谊,就算看起来比跟陵端肇临他们亲近些,那也没有超脱同门之谊。” 芙蕖这才想起来姜莘莘还有个丈夫呢,顿时觉得自己心眼儿太小又容易想多,实在是不应该,“对不起啊莘莘,我当时就看见你跟大师兄配合得宜,心里吃醋就想歪了……” 姜莘莘却只觉得芙蕖可爱,哪怕她自己误会了,从头到尾她都只觉得自己不好,因为自惭形秽所以避开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迁怒什么的,这会儿说开了她也只是反省自己的原因。 见姜莘莘没有嘲笑她,更没有责备她,芙蕖道完歉之后就觉得事情更加不好了,眼里又闪烁着泪花,“其实我明白的,我除了跟大师兄相处得久一点,就没有其他的好处了,我修为一般,资质也一般,甚至都不能帮大师兄分摊那些杂务,从前还算能关照屠苏一些,如今屠苏也被关了禁闭,用不上我了……” 芙蕖自怨自艾得厉害,姜莘莘看不得她这样,她拉着芙蕖的手坚定地说道:“芙蕖你很好的,当初要不是你,我跟晴雪怕是好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在天墉城的生活呢,而且屠苏也是因为你时常关照,才没有成为孤家寡人。” “你说你不能帮助大师兄,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没有经历过,只要你认真去学,以你的聪明,一定很快能学会的!” 第696章 古剑奇谭12 三年的时间能改变许多事情,百里屠苏得了姜莘莘改良又夹带了私货的清心诀,神魂更加强大,再配合紫胤真人给的锻体之法,修炼速度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闭关三年出来之后,单论修为已经超过了陵越一大截。 而陵越虽然资质好心性也上佳,只可惜到底被俗事牵绊,虽然修炼也十分刻苦,到底比不得百里屠苏更加专心,但他哪怕修为差了一点也只为百里屠苏高兴,更是为天墉城高兴。 芙蕖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修炼十分刻苦也更加用心,甚至还沉下心来学习帮助陵越打下手,让她爹涵素真人看着真是又骄傲又心酸又有点儿吃醋。 至于姜莘莘,她的修为是比照着陵越来的,哪怕涵素真人和其他长老看她心有挂碍,可她的资质着实喜人,涵素真人便借着女儿芙蕖的便利,将姜莘莘收为关门弟子,赐下了元莘这个道号,也让姜莘莘心甘情愿叫了他一声师父。 三年的时间一到,百里屠苏在涵素真人的默许之下从禁地出来,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他的改变,就连依旧对他心有芥蒂的涵素真人都说了两句软话:“看你大有收获,如今出关来可不要心生懈怠。” 百里屠苏感受得到大家对他的接纳之意,当然心里高兴,只是他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已经习惯了,便是脸上有些笑容,看起来也清浅得很。 等中午陵越、芙蕖和姜莘莘一起带着百里屠苏去膳堂吃饭,陵端见百里屠苏竟然享有这样的阵势,当即便忍不住挑刺:“百里屠苏啊百里屠苏,既然你能全须全尾地从禁地出来,咱们这些师兄弟也不好多说,可是有些事情你最好心里有数!” 陵端可还记恨当初百里屠苏一剑就让他狼狈昏过去的事儿,更何况他原本就看不过陵越和师长们围着百里屠苏转悠的模样,偏偏他自己各方面都比不过百里屠苏,所以就只能抓住百里屠苏身上那点儿不同来当做痛脚,一直抓着他不放。 陵越正好说陵端两句,就被姜莘莘抬手挡住,姜莘莘站出来对陵端语重心长地说道:“陵端师兄,我也不知道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跟屠苏师兄结下了梁子,可看其他师兄弟们在这三年里都快忘记屠苏师兄这个人了,唯有你一心惦记他,师妹我还真好奇你们之间这些爱恨情仇呢。” 爱恨情仇四个字成功地将陵端给吓住了,他不过是不忿百里屠苏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很有可能为天墉城带来灾祸,结果拜师拜的是连掌门都要刻意拉拢的天下第一剑紫胤真人,而且陵越这个大师兄也格外关照他,甚至就连小师妹芙蕖都对他另眼相待,所以他嫉妒又痛恨,根本没想过当他是同门,恨不得立刻将他赶下山去。 芙蕖原本还想上前理论几句,这下也只顾着憋笑,管不了其他了。 百里屠苏自己只觉得十分尴尬,他倒是知道陵端最是嫉妒他能得师父紫胤真人的爱护,但这会儿被姜莘莘拿来开玩笑,他见周围的师兄弟们全部看了过来,恨不得立刻消失。 陵越忍着笑批评姜莘莘促狭,“莘莘师妹,你这样拿屠苏和陵端两位师兄开玩笑,实在不妥当。” 陵端见陵越又准备拉偏架,还想说点儿什么,就被肇临拉住了,“二师兄,你还想听姜师妹编排你跟百里屠苏不成?” 肇临拉着陵端就走,还忍不住回头瞧瞧给姜莘莘竖起一根大拇指,他虽然跟陵端玩得好,可也见不得陵端越来越过分的行为,尤其当初新弟子入门试炼的时候,陵端竟然还暗中安排了姑获鸟。肇临他自己就是个爱玩儿的性子,可他好歹知道分寸,陵端却不一样。 姜莘莘看肇临走了,这人忍不住对陵越吐槽道:“依我看啊,肇临都比陵端强上几分,也不知道师父看上陵端哪一点了。” 说起陵端,芙蕖也有不少共同语言:“是啊,我都跟我爹说过好多次了,让他好生管教二师兄,只可惜我爹这人实在是太过念旧情了,在他老人家眼里,二师兄怕还是那个刚刚上天墉城的谨小慎微的小孩子呢。” 陵越只知道陵端总是言语上挑衅百里屠苏,根本不知道陵端背地里已经犯下不少大错,所以这会儿听姜莘莘和芙蕖一直说陵端的不是,他碍于百里屠苏也在场,只好什么都不说。 而百里屠苏这个当事人因为对天墉城有深厚的滤镜在,所以也觉得陵端不过是嘴巴厉害些,又嫉妒他能拜紫胤真人为师,还有大师兄和芙蕖、姜莘莘对他关照,就没别的不是了,还特意为陵端说话:“二师兄只是嘴巴厉害而已……” 姜莘莘只是呵呵,芙蕖也恨铁不成钢,陵越倒是担心百里屠苏太过委曲求全,所以对百里屠苏说道:“屠苏,陵端那边我会好好管教,日后你也别对他那些恶言恶语上心。” 百里屠苏想要息事宁人,可陵端却从未想过放过他,先是故意在涵素真人经过的时候,设计百里屠苏对他动手,让百里屠苏被涵素真人罚抄经书百遍,后面还故意引导肇临说涵素真人有意将芙蕖嫁给百里屠苏,好让百里屠苏继承天墉城掌门之位,害得肇临也被涵素真人罚抄经书百遍,还被关了三日禁闭。 虽然陵端只是想要给百里屠苏一个教训,想要坏了他的名声,更想离间他跟芙蕖、姜莘莘之间的关系,可事实上就因为他这一手,让再次摸上天墉城的尹千觞找到了机会,杀了肇临嫁祸给了百里屠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白日里百里屠苏和肇临先后被关了禁闭还罚抄书,下午姜莘莘和芙蕖才去看望过他们二人,将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才准备求情呢,晚上肇临就没了命,而百里屠苏被怀疑是凶手。 陵越一早出门去了幽都,想要求得消除煞气的办法,然而他刚出门百里屠苏就出了事,姜莘莘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只能尽快查出真相还百里屠苏一个清白。 百里屠苏好好儿一个人,却被关入了锁妖笼,芙蕖看了只觉得心痛,却还要强颜欢笑安抚他:“屠苏你别担心,莘莘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她一定能很快查出事情的真相,尽快还你一个清白!” 而百里屠苏却觉得就算他清白了,可肇临也回不来了,他亲眼看着鬼面人用煞气杀了肇临,可是他修为不够意志不够坚定,反而让焚寂剑灵再次趁虚而入,差点儿给天墉城带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他想要带着焚寂剑下山去,“芙蕖,我想要带着焚寂剑下山去,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再骚扰天墉城,师兄弟们也就不用妄送了性命……” 芙蕖坚决反对:“那你呢?经过昨夜那一场,从前控制得很好的煞气再次失控,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 有些话说出来之后,百里屠苏只觉得身上一阵轻松,他笑着对芙蕖说道:“师姐,你是知道我的,天墉城这些年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安身学艺的地方,我对天墉城万分感激。可是如今我和焚寂剑都只会给天墉城带来灾难,甚至已经有一个肇临因此遇害了。” “从前我觉得或许自己要一辈子待在天墉城,再没有机会去见识少恭口中的那些景色了,横竖我时日不多,或许下山去多走走、多看看,还能让我多坚持一段时间呢。” 第697章 古剑奇谭13 姜莘莘不敢相信天墉城经过三年前的重新布置过后,那尹千觞竟然还有能力找到空档钻进来杀人,而且百里屠苏当日有些失控一事也很可疑,她对自己给出的清心诀十分有信心,除非百里屠苏再次遇到至亲遇害的场面,否则不可能轻易被煞气影响。 姜莘莘一边让人重新调查天墉城的防卫,一边亲自去调查天墉城的各处结界,还要抽空去给百里屠苏把脉,看他身上是否有中药的痕迹,一时之间忙得不行,看他身处锁妖笼也心境平和,倒让姜莘莘发了狠要尽快找出尹千觞来。 姜莘莘这边忙碌得很,那头芙蕖却已经被百里屠苏说动了心思,甚至她还说动了红玉将焚寂剑从剑阁拿了出来,交给了百里屠苏。 芙蕖和红玉暗中送百里屠苏下山,两人都明白或许他这一走就是生离死别。 百里屠苏走了两步再回头遥望天墉城的时候,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可他再想起因为自己至今重伤未愈需要常年闭关的师父,再想想出门去幽都为他寻求消解煞气之法的大师兄,再想到还在为他忙碌的姜莘莘,以及冒大不韪将他私放下山的芙蕖和红玉,只能狠下心转身继续往前走。 姜莘莘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不查,芙蕖和红玉暗地里将人给放走了,她只觉得芙蕖这两天太过伤心了些,因为尹千觞的下落还吊在哪里,她暂时没有时间去宽慰芙蕖,还交代芙蕖多去看看百里屠苏,别让人在背后磋磨他。 芙蕖每一次都是满口答应,可转头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过姜莘莘也不是真的那样无能,在百里屠苏下山之后的隔天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之前两天在天墉城多少还有外人躲藏的踪迹,可后面的踪迹却显示人已经下山去了,她赶紧返回去剑阁去查看焚寂剑,果然发现焚寂剑已经不见了。 这事儿太大,她立刻就禀告给了涵素真人,并第一时间向涵素真人请罪,然而涵素真人招来红玉一问,这才知道焚寂剑是红玉主动拿给百里屠苏,并且也是她私自将百里屠苏放下山的! 没错,红玉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特殊,她只是剑灵不假,可天下有名的灵剑也不一定能诞生剑灵呢,更何况她这个剑灵还化形而出,与常人无异。 再说她的主人乃是修仙界的第一人紫胤真人,天墉城更是因为有了紫胤真人的加入,这才声名鹊起,所以涵素真人还真不能将她如何。 姜莘莘长叹一声,对涵素真人说道:“师父,大师兄之前去了幽都,不日就要归来,屠苏和焚寂剑那边更加紧要,不如徒儿下山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将屠苏和焚寂剑一起带回来吧。” 涵素真人一听连连摆手,“你别去,那焚寂剑本身就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凶剑,据说当时龙渊部用秘法摄取了一位仙人的仙灵,这才造就了焚寂剑天下第一剑的名声,可这些年来为师只看到那焚寂剑蕴含的无边阴煞之气,若有丝毫不慎,便要落得个煞气入体、修为尽毁的结局啊!” 老实说,若不是念着天下苍生,涵素真人还真不想接手焚寂剑这样的大杀器,如今焚寂剑被百里屠苏带下山去,他老人家私心里是有一点松快的,所以他决不允许姜莘莘这个前途无量的关门弟子去接触焚寂剑。 但他也明白若是陵越回来之后,定然也会做出跟姜莘莘一样的选择,所以他想着不如先把姜莘莘安抚下来,也给百里屠苏多一点时间藏身,到时候他再将姜莘莘放下山,她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找不到人,然后他再多催促催促,这样最多一两年的时间,姜莘莘很有可能空手而归,他也就不用担心她被焚寂剑所伤了。 有了主意的涵素真人轻叹一声,状似妥协一般地说道:“你若非要下山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今山上能顶事的只你一个,那鬼面人再次失去了踪迹,咱们一时不好大张旗鼓地下山缉拿,总要将山上的漏洞都堵上,不让外人有机可乘才好。” 姜莘莘立刻拿出鬼面人是伪装成了给天墉城送菜的山民,这才过多了层层排查,“那鬼面人先是用傀儡之术控制了一直给山上送菜送粮的老伯,又将自己伪装成老伯的儿子,因为弟子们对他们父子已经十分熟悉,所以没有过多为难就让他们进来了,若不是弟子见各处守卫和防护都未有动过的痕迹,怕也忽视了那老伯一家。” 涵素真人也有些唏嘘,“三年前那些人还知道直接想办法躲过阵法和守卫,如今咱们将漏洞都堵上了,他们竟然大张旗鼓地害人性命了!” “可若天墉城因噎废食不让山下的村子送菜送粮了,他们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这个事儿确实让人头疼,山下那几个村子都是依附于天墉城才存在的,若是天墉城不在他们村里采购了,那可是切切实实地断了他们的生计。 姜莘莘想了想,对涵素真人建议道:“不如此后咱们只让人将东西送到门口,外人不许入内,只是如此一来杂役弟子们便要多了一桩活计,少不得要多发一些月例。” 涵素真人却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横竖天墉城的杂役弟子也是要学东西的,多出来的活计就当是锻炼,横竖还涨了月钱不是。 但涵素真人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要拖时间的,所以干脆大手一挥:“趁着这次机会,不如将山上山下好生梳理梳理,也让弟子们多锻炼锻炼。” 姜莘莘没法子了,只能暂时答应下来,转头带着一群同辈的弟子们忙得热火朝天的,将天墉城能去人的地方都踩过了,期间果真又查出有基础结界松动的地方。 而陵端原本因为肇临之死还想跳出来搞事将百里屠苏赶下山去,姜莘莘把陵端使唤得一刻也不得停,别说陵端将百里屠苏给忘到脑后去了,就连他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整日里累得跟死狗似的,若不是他屋里的下人得用还记得每日帮他擦洗身体换洗衣物,他怕是要被汗臭味儿给腌入味儿了。 姜莘莘这边带着弟子们在忙,涵素真人亲自将闭关的紫胤真人唤了出来,向他说明了百里屠苏带着焚寂剑下了山的情况。 紫胤真人只是担心百里屠苏的状况,对涵素真人怀疑他跟肇临之死有关,所以将他关入锁妖笼一事并没有什么不满,倒是对很快查清楚真相,还了百里屠苏一个清白的姜莘莘挺有兴趣,见涵素真人对这个关门弟子十分得意,不免也夸赞了两句:“你那个关门弟子听说是叫元莘,看起来十分不错,假以时日必定也是天墉城一大支柱啊。” 涵素真人是真有些得意,谦虚道:“旁人倒也罢了,我这个关门弟子却真是她自己的努力,便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只能管给她功法而已,旁的却无能为力了。” “而且啊,她是真有师姐的样子,就连芙蕖都被她带得知道用功啦!” 到底百里屠苏当日是真无辜,涵素真人也只是想要拖延姜莘莘下山的时间,没想着人家离家出走了也不去找,这会儿在百里屠苏的师父紫胤真人面前,他便忍不住为姜莘莘做脸,“屠苏下山之事就连我也没想到,到底先前是我冤枉了他,如今山上的事情一了,我便让元莘亲自下山去找人。他们关系也算亲近,元莘必定不会委屈了屠苏。” 紫胤真人明白涵素真人的意思,当即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剑谱,“这剑谱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陵越和屠苏都学了,既然元莘有那个资质,倒也可以跟着学学。” 涵素真人嘴上毫无诚意地客气两句,手上赶紧将剑谱收好,转头就亲自去找了姜莘莘,让紫胤真人和姜莘莘都有些哭笑不得。 第698章 古剑奇谭14 姜莘莘下山那可不是百里屠苏那样私自行动,涵素真人早早就给她准备了不少银两和护身的东西,又将天墉城各处的产业给了一份名单,说是让她顺便巡视产业,实际上还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担心她在山下短缺了什么东西,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名头。 芙蕖知道姜莘莘爱吃,担心她下山之后会想念他们一起研制出来的肉干,所以连夜带着几个小弟子和红玉一起上山打猎,还用上了法术,倒也在三两天之内就积攒了上百斤的肉干给姜莘莘带上了。 另外芙蕖心思细腻,还准备了不少日常可能用上的小工具,诸如针线包和常用的药品箱子等等。 就连红玉都准备了一枚符剑,说是封印了三道剑气在里头,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消一道灵力就能激发出来御敌。 甚至就连陵端别别扭扭的也拿了一套锅碗瓢盆的过来,说是担心她万一错过了宿头需要在野外过夜,这些锅碗瓢盆的就正好能用上了。 芙蕖倒是从中得了不少灵感,干脆将姜莘莘日常喜欢的物件儿都给带上了不说,就连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没落下。当然,柴是没有带,但她却从涵素真人的私库里翻出了几颗火灵石,非说这火灵石在下雨的时候不仅能用来祛湿驱寒,用适当的灵力激发一下就能当柴火用。 红玉也从芙蕖和陵端送的东西又得了一些灵感,转头就翻了一顶帐篷出来,“这是用天蚕丝做底,里头加了一些别的什么材料我也记不清了,只晓得这东西防风又防水防寒的,万一有露宿野外的时候,你便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 “只可惜当时屠苏走得急,我都没想起来准备这样的东西。” 芙蕖看着红玉拿了两顶帐篷过来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转头就准备了两套床上用品,什么褥子、被子、枕头之类的,样样没落下。 就这样,姜莘莘下山的时候,腰间已经挂了三个储物袋。 姜莘莘一下山就直接往琴川而去,一来欧阳少恭是琴川人,百里屠苏关禁闭的三年里也没断了跟他的联系,说不定就是往琴川找人去了;这二来之前她找系统要风广陌的下落之时,系统就说风广陌在琴川,后来才来了天墉城的,如今欧阳少恭大概率回了琴川,那么风广陌也就是尹千觞大概率也是在琴川的。 百里屠苏当时下山之后的确想着去琴川找欧阳少恭,只是他御剑飞行一段路程过后总要下去找地方吃东西不是,况且他只知道琴川在天墉城东南方向,却不知道具体位置,总要找人问路不是。 可他空有不少金银珠宝,一开始可着实被骗了不少好东西,后来他意识到事情不对,暗中观察了好几天,这才大致理清楚自己身上那些金银珠宝的价值,总算没有继续做那个冤大头。 就这样他边走边问,倒也很快就到了琴川的地界,只是还记得欧阳少恭的人不多,这第一天他就什么都问出来,所以只能找了个客栈先住下。 姜莘莘到达琴川的时间只比百里屠苏晚了一天而已,毕竟一路上百里屠苏还有心游玩,而姜莘莘哪怕晚出门好几天,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可不多。 琴川城里最负盛名的人便是方府的小少爷方兰生了,盖因他作为方家唯一的男丁却一心求仙,这些年为了此事可真是耗费了不少钱财。 姜莘莘听到这事儿之后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忍不住可惜那位方兰生的家人。 然而客栈掌柜见姜莘莘气质不凡,又是一个单身女子出门,有心想要让姜莘莘去方府那位方兰生少爷跟前赚点儿银子,便亲自过来提议道:“姑娘一身气势不凡,可见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那方家家境十分殷实,您这里若有什么修仙的线索啊,方少爷必定不会吝啬!” 姜莘莘摆摆手谢过掌柜的一番好意,“我来琴川是要寻人,况且我也不知道什么修仙的线索,倒是浪费掌柜一番好意了。” 没想到掌柜还是不肯放弃,“您要寻人啊,那就更应该接触接触方少爷啦!” “方家在琴川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您若是真要找人啊,跟方家搭上关系那可真是事半功倍!” 姜莘莘搞不懂这掌柜的怎么就断定她这里偏偏就有什么修仙的线索呢,没想到掌柜的毫不避讳地说道:“咱们这些开客栈迎来送往的呀,最要紧的便是一双利眼,那方少爷这些年折腾来折腾去,咱们这些外人倒也看出些门道来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啊,就该如您这般嗯,遗世独立!” 说着,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当然啦,就算咱猜错了也不要紧,方少爷是个热心肠的人,想必就算您真没有什么线索的,他也乐意帮您找人,我嘛,这不是还能得一笔酬金嘛。” 姜莘莘是真无语,“听你这么说呀,那位方少爷不是没遇上过正经的修士,既然至今都不能入门修炼,可见并无资质啊,这个钱和那个方便啊,我是没福气了。” 掌柜的却越发觉得姜莘莘应该是比之前卖给了方兰生飞行法器的那个道士更像真人,这边装作跟酬金无福的泄气模样,转头就让手下一个店小二去方府传信,当然他也没敢一口咬定姜莘莘就是方兰生要找的高人,只说来了个比先前那个道士更有气质的。 方兰生一听这消息果然十分激动,当场就赏了来报信的小二二十两银子,可把那店小二给高兴坏了。 可方兰生更加高兴,他问明了方向,竟然直接操纵起花重金从旁人手里购买的飞行法器,直接就往那客栈的方向飞去。 然而他并不能熟练操纵这样的法器,所以一路上行人和摊贩为了躲避他摔伤了不少人,还毁了不少摊子,甚至最后他自己都停不下来了,眼见着就要撞进墙里,还是姜莘莘耳朵好使听到了他大呼小叫的声音,从二楼窗户打了一道法诀帮他垫了一下,总算没让他真的穿墙而过。 此时的方兰生鼻青脸肿一身狼狈,可他还惦记着店内的高人呢,也顾不得一身的疼痛了,直接让掌柜的带他去拜见一二。 姜莘莘没料到方兰生来得这样快,她一顿早饭还没吃完呢,人就过来了。 见屋里是个年轻姑娘,但方兰生一向十分会看人脸色,他第一眼虽然被姜莘莘的容貌所摄,可两个呼吸过后就回过神来了,并恭敬地俯首见礼:“小子方兰生,见过姑娘。” 姜莘莘似笑非笑地看了跟在方兰生身后掌柜一眼,掌柜的赶紧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方兰生再次俯首,“姑娘别怪罪掌柜的,是方府撒了银子,他不过是为我行个方便而已。” “听说您要在琴川城里找人,巧了,方家在琴川城里还算有些势力,您只管说那人姓甚名谁,或者您能描述出对方长什么模样,我都可以为您效劳。” 姜莘莘这下是真觉得这个方兰生有趣了,他的面相显示这孩子自幼孤苦无依,可如今别说掌柜的已经说过他的出身了,就算只看他一身穿戴,那也不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能有的。 就为了这点儿违和,姜莘莘开口说道:“找人之事就不劳烦了,只是我看你并无仙缘,强求也只是徒做挣扎,对你将来可十分不利。” 方兰生少年意气,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当即就直起身来义正言辞:“姑娘,您要不再仔细看看?我是真有一颗向道之心,并不是外人所说的什么哗众取宠的呀!” 第699章 古剑奇谭15 方兰生这些年为了求仙这个事儿的确耗费了不少钱财,而且也见过了形形色色自称大师之人,总算练出了一双还算过得去的眼睛,哪怕姜莘莘太过年轻,可她身上那种气定神闲又超凡脱俗的气质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装出来的,所以此刻他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姜莘莘仔细看过了,这个方兰生身上矛盾的地方还挺多,他有些资质,但的确没有仙缘,而且身上还牵扯了夙世因缘,这辈子没有仙缘的缘故也就在此了。 对方身上还有不少功德,一半是来自亲友的庇护,另一半则是他自己的命数,所以姜莘莘决定帮他一把,当即便同意了方兰生的建议,去跟他的姐姐谈谈。 方府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先头被方兰生祸害的小贩和路人,方兰生的姐姐方如沁长得漂亮为人大方又精明强干,这些年便是她一人撑起了整个方家的生计,她三言两语的就将这些人安抚了下来,并且拿出了让人满意的赔偿。 方兰生见此则是满心愧疚,一来后悔自己先前只管自己的事情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也给他姐姐招来这么大的不是,二来羞愧于竟然忘记了自己自小所学的道理,辜负了爹娘的希望。 人群散去,方兰生就跟被雨水打湿的鹌鹑似的凑到了方如沁身边,还来不及认错,方如沁见他鼻青脸肿的就只顾着心疼了,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歹方兰生还记得自己请回来的客人,连忙招呼方如沁道:“二姐,这位是我请回来的仙子,俗名姜莘莘,道号元莘,她老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墉城弟子呢!” 方如沁其实一早就看到姜莘莘了,只是她不好随意搭话,这会儿方兰生介绍得正好。 方如沁拉着方兰生来到姜莘莘面前,也是恭敬地屈膝行礼:“见过元莘仙长,是舍弟无状,让您看笑话了。” 姜莘莘上前扶起方如沁,客气道:“方姑娘多礼了,方公子虽然毛躁了些,到底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您也知书达礼,实在胜过旁人许多。” 双方就这样客客气气地进了方府的大门,期间方兰生撒着娇说了姜莘莘来琴川是来找人的事儿,方如沁特别热心地说方府一定能帮上忙,甚至等一盏茶过后,方如沁又特意问起了找人的事儿。 姜莘莘无奈地将找人的事儿和盘托出:“我来琴川是要找两个人,一个是天墉城的师兄百里屠苏,他年纪与方公子差不多,下山的时候走得匆忙,只带了些金银物什,师长和师兄们都很担心。” “第二人是从前一起修炼过的朋友,他原本也入了天墉城,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于三年前自行下山了,他本人也是琴川人士,名叫欧阳少恭。” 对于百里屠苏方家姐弟俩是第一次听说,可欧阳少恭跟他们关系还挺亲密呢,方兰生顿时高兴了,拍着手笑道:“原来仙子您是要找少恭啊!咱们两家是世交,只是后来少恭家里出了变故,他本人一直在外头游历,只有伯父伯母忌日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算算日子也就在这几天就该回来了。” 方如沁也觉得事情竟然如此巧合,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原本今儿一大早我就该吩咐人去收拾欧阳家的宅子了,您来得确实合适,再过两日少恭就要回来了。” “至于您那位师兄,这也好办,只消在城里的客栈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他入了城总要找个住处,不管是住客栈还是暂时租个房或者买房子的,总归都要出面,这就好找了。” 姜莘莘再三谢过方如沁,并且拿出一瓶丹药来做报酬,“这是我自己炼制的养元丹,最大的效用便是滋养五脏六腑和周身经络,像方小姐您这样熬了夜的时候,吃一颗最是能补精气。” 姜莘莘说得轻描淡写,方如沁却知道话不能这样听听就算,原本她应该推辞了这样的好东西,可又实在舍不得这几乎能给人添一条命的灵药,要知道方兰生自小身体就不算好,所以家中父母自幼便请人教他拳脚功夫,这才将他好好儿养大。 见方如沁实在犹豫,姜莘莘便再添一把火,“方小姐安心收下吧,不然我可不好意思住下了,况且还要劳烦您帮忙找人呢。” 方如沁听姜莘莘这样说,明白再推拒就难看了,转头就吩咐人去各处客栈打听一位外地来的,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侠。 方如沁亲自送了姜莘莘去客房住下,走出院子了看自家弟弟还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赶紧掏出姜莘莘先前给的丹药倒了一颗出来给方兰生服下,然后她便亲眼看着方兰生刚刚还又青又肿的脸,在眨眼间就恢复如初了! 方兰生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方如沁拿着丹药瓶子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二姐,你可千万要小心收藏啊!” 方如沁也稍微有些恍惚,但还撑得住场面,没好气地白了自家这个弟弟一眼,“我还用得着你说呀!” “往日里你净招些坑蒙拐骗的人回来我都没说什么,今日你请回来一尊真神仙,我还能怠慢了去?” 不过,等到方如沁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便忍不住揪着方兰生的耳朵,无视他的哀嚎,告诫道:“元莘仙长是真仙不假,可我绝不同意你跟着她修仙!” 方兰生痛苦哀嚎:“为什么呀二姐,从小到大你都对我有求必应的,为什么就这个不行呢?我是真的想要修仙的!” 方如沁叹了一口气,将方兰生拉起来,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下手狠了些,将他的耳朵揪的通红不说,还肉眼可见肿了一点。 但她还是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兰生,你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了,从小到大你也看过那些后继无人的人家最终都是个什么下场的,若是你离家出走去修仙,便无疑是在告诉外面那些人,咱们方家就只有我一个女人做主了,日后总有谁都想要扑上来咬一口的时候!” “我自己性子强,总算能支撑一段时间,可大姐不一样,她过分温柔了,甚至显得软弱可欺,这些年若不是有你这个男丁在这里立着,又有我时常派人上门敲打撑腰,她还不定过着什么日子呢。” 方兰生心里不痛快,只撂下一句他出去帮忙找百里屠苏就跑了,只留下方如沁在原地叹气。 旁边的丫鬟见方如沁看着方兰生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忍不住上前宽慰她道:“小姐您别担心,少爷总是念着您和大小姐的,如今少爷还小呢,有些事情看不明白,等他再大一点,您给他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回来,他便能懂事了。” 方如沁却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从前咱们遇上的都是骗子也就罢了,如今家里可是来了一位货真价实的仙长,我也忘了问兰生到底有没有仙缘,若是有,他怕是真留不住了……” 这边方如沁担心方兰生就跟着姜莘莘走了,却没后悔将姜莘莘请进来做客,更加没觉得方兰生就是真走了会是姜莘莘的错,她依旧尽心尽力地招待姜莘莘,中午还设了小宴。 姜莘莘明白方如沁的担忧,所以背着方兰生对方如沁说道:“方小姐尽管放心,方公子虽然有些修仙的资质,但他本人的确没有仙缘。他今生便是来凡尘俗事历练,就算侥幸入了仙门,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第700章 古剑奇谭16 大早上的姜莘莘跟百里屠苏在方府附近的路口错过了,下午的时候方兰生就兴冲冲地跑回来喊着百里屠苏已经找到了。 “仙长,今天可真是太巧了!” “你要找的百里屠苏就在少恭的家里!” 方如沁也听到了方兰生的话,见他大喊大叫的不像个样子,赶紧将人拉过来圆场,“有事儿你慢慢说呀,别在仙长面前大喊大叫的。” 方兰生回过神赶紧拱手致歉,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开口说起了今天的遭遇:“家里的下人忙了一上午也没个结果,下午我也带着人出去了一趟,就那么恰巧刚好问到了百里公子住过的客栈,从掌柜的口中知道他也是来琴川找少恭的!” 方如沁也笑道:“这可真是巧了!” 方兰生继续说道:“是啊是啊,事情就是这么巧!” “等我带着人去了少恭家啊,百里公子带着一只鹰已经住进去了,现在就在外面呢,我是赶着赶紧进来先报个信儿。” 方如沁挤出一个笑容来再次为这个弟弟收拾烂摊子,“仙长您看……” 姜莘莘赶紧起身道谢:“多谢方姑娘和方公子了,若是没有两位的帮忙,单靠我怕是要多耗费几天的功夫才能找到人呢。” 后头百里屠苏就一脸不快地被人请了进来,再见到姜莘莘,大家都脱下天墉城的道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明明才过了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可他就是感觉恍如隔世。 姜莘莘笑着上前招呼:“屠苏,没想到你真的来琴川来找少恭了呀!” 百里屠苏见到姜莘莘也十分高兴,可是高兴之余他又担心姜莘莘是为了将他带回天墉城而来,所以激动地上前两步过后,又忍不住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我跟少恭约好了的,若是有机会下山来,必定要来琴川找他的……” 方兰生见到这对儿俊男美女的师兄妹只一味地羡慕了,“哎呀,没想到修仙之人除了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还有这样的美人呢,若是我也能……” 方如沁闻言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暗中掐着方兰生的手臂小声告诫道:“你跟两位仙长交往就行了,拜师修炼必定不成的!” 看姜莘莘和百里屠苏说的差不多了,方如沁上前请他们师兄们俩里面坐,又跟百里屠苏解释方家跟欧阳家的关系,“少恭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从祖辈起就有交情了,只是后来少恭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如今少恭游历在外,平日里便只有我们帮忙照顾照顾宅院。” 百里屠苏感觉得到方家姐弟俩的诚意,所以也顺着方如沁的话感慨道:“少恭在天墉城待了些时日,平日里也帮衬我良多,所以一下山来我便想到来琴川找他相聚了。” 方兰生本来就想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跟欧阳少恭认识的,这会儿听百里屠苏说起欧阳少恭竟然背着他去了天墉城,而且听起来还正经入门了的,可是好生羡慕,“少恭居然还有这样的机缘啊,我就不成了,什么时候这样的机缘能轮到我呀!” 见方兰生一直念念不忘修仙,眼前这两位又是正经仙门弟子,方如沁只好找了借口将方兰生拉出来:“兰生,你让两位仙长自己聊聊吧,他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方兰生明显不想走,但方如沁的话十分有道理,他只能恋恋不舍地跟着方如沁先行离开,出了门还频频回头。 等人都走了,姜莘莘这才说起正事:“袭击了你和肇临的就是三年前没有抓住的鬼面人,当日你失控也是因为他对你用了药。至于肇临的死,眼下鬼面人也没抓到,线索又全部丢失,不能完全证明你的清白,但师长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只是要一个确切的证据来堵住其他弟子的嘴。” “所以啊,我说是下山来将你带回去,实际上也有师父放我出来历练的意思,他老人家可是将天墉城的产业全部告诉了我,这还不算是在明示我去巡视那些产业吗?” 闻言,百里屠苏忍不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担心姜莘莘是来带他回去的,虽然看起来姜莘莘的修为比他差一些,可他总觉得姜莘莘是除了他师父紫胤真人以外,最不好惹的人了。 百里屠苏放松了下来,也说起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和以后的打算:“我下了山,才发现自己几乎无处可去,想起少恭下山的时候邀请我去他的家乡游玩,便一路问来了琴川。” “这一路下来,我被人欺骗过好几次,也被人帮助过很多次,还有将我当成坏人喊打喊杀的也有,可我只觉得山下是跟天墉城十分不一样的地方,若是我能找到梦境中经常出现的那一座仙山,我觉得便是埋骨于此,也算此生无憾了。” 姜莘莘听他说些死不死的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儿上,将人打蒙了才没好气地轻斥道:“年纪轻轻的别总是将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焚寂剑虽然厉害,但世间也不是没有克制它的办法,实在不行咱们便将这焚寂剑送去幽都或者魔界封印也是好的。” “至于你认主了焚寂的事儿,那也简单,世间能斩断你和焚寂剑联系的宝物也不是没有,只是要花些时间去找罢了,你呀,便将这一切都当作死历练好了。” 百里屠苏分外感动,可惜他一向内敛惯了,此时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摸着额头嘟囔道:“明明我才是师兄……” 姜莘莘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百里屠苏撑起来的师兄气势立刻就散了。 方如沁十分大方地迎接百里屠苏入住姜莘莘隔壁的院子,大家准备等欧阳少恭回来了,再搬去欧阳家住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方兰生虽然没有时刻说起让姜莘莘或者百里屠苏带他入门修仙的话题了,但整日里黏着他们俩不放,也让方如沁操碎了心。 最后百里屠苏被方兰生纠缠得实在没办法了,终于松口教授他星蕴之术,“这星蕴之术乃是天墉城的入门之法,归根结底也只是一门引气入体的法子,十分基础,最多能用来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修炼的资质。” 方如沁听百里屠苏这样解释,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神情上还是带出一些不乐意来,姜莘莘便再次劝道:“兰生的确有些资质,但真的没有仙缘,或许您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多经历一些事情,他自己过后就能想通了呢。” 方如沁不好意思地朝姜莘莘笑笑,看着方兰生兴高采烈地围着百里屠苏转悠,那样跳脱的性子竟然能沉下心来跟随百里屠苏学习,她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让您看笑话了,我也知道兰生此生该是没有仙缘的,只是总是忍不住担心……” 姜莘莘倒没觉得方如沁这样的表现和想法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她若是将方兰生逼急了,姐弟俩之间的关系可就要受影响了。 三日过后,方兰生终于入门,满天繁星之下显现出了他的星蕴之象,竟然是一只嘶吼的雄狮。 百里屠苏帮他收了这星蕴之象,解释道:“莘莘先前说你没有仙缘,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你不该入我道门,非要修炼的话,只能拜入佛门。” 方兰生不太懂这星蕴之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问百里屠苏道:“我的星蕴之象是狮子,屠苏,你的星蕴之象又是什么呢?” 这星蕴之象本就应该是私密,但百里屠苏自认跟方兰生关系不错,且自己又看了他的星蕴之象,便也没有隐瞒:“我的星蕴之象乃是一只重明鸟。” 第701章 古剑奇谭17 这欧阳少恭暂时还没盼回来,不过姜莘莘这边已经收到风晴雪即将抵达琴川的消息,至于欧阳少恭那边,暂时还没有最近的消息,只在两个多月以前他说他有了玉横的下落,那玉衡便是能用来养魂的宝物。 百里屠苏也担心欧阳少恭会不会半路出了什么事儿,整个人除了在教授方兰生拳脚功夫的时候还能放松一会儿,别的时候都显得忧心忡忡。 方如沁自然也是担心欧阳少恭的,只是她虽然对欧阳少恭有些男女之情,却也更加相信欧阳少恭的能力,只安慰百里屠苏说欧阳少恭从未怠慢过家中长辈的忌日,便一心打理欧阳家的宅子。 没过两天,琴川城里突然闹了采花贼,方兰生解释道:“也不算突然闹出来的,城里已经有好几个传言长得好看的姑娘遭了难,只可惜那采花贼神出鬼没的,我便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百里屠苏十分想要帮忙,只是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就听姜莘莘对方兰生说道:“方公子,你这边能不能拿一幅琴川城的舆图来?若是你知道那些遇害的姑娘们都住在哪里,是最好不过了。” 方兰生一听这都是他做得到的事情,赶紧拍着胸膛大包大揽:“仙长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方兰生出去没多久,果真拿来了琴川城的舆图来,只是如今的舆图都十分简略,倒是能看清那条街市,每条街市住了那些人家又开了那些店铺还需要另外去问,不过方兰生自小在琴川城里长大,又喜欢到处跑,不一会儿就将他知道的人家和店铺都添了上去。 姜莘莘看着誊抄的舆图上写得满满当当,忍不住打趣道:“方公子可真是活泼,这琴川城里怕是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地方呢。” 方兰生被打趣得略微有些脸红,但更多的还是得意,“我就说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能出力的!” 百里屠苏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姜莘莘的意图,等方兰生将那些被采花贼祸害过的人家都标了出来,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线索:“莘莘你看,那采花贼的踪迹越来越靠近这个地方了!” 方兰生凑过去看着百里屠苏所指的那一片,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道:“这一片最有名的便是孙府,正好府上有一位未出阁的小姐,只是琴川城里只传言说那位小姐好像有些体弱,所以至今还未正式露过面呢。” 方兰生恨不得立刻就去孙府打探消息,百里屠苏看着沉稳,其实眼睛里也都是跃跃欲试,姜莘莘只是笑笑,打发方兰生去跟方如沁说一声:“既然要出门,总要跟方小姐说一声才是。” 方兰生可等不了,直接拉着百里屠苏就往外走,“哎呀来不及啦!再说我二姐今儿一大早就出门巡视铺子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不如我们跟大管家说一声吧。” 方兰生蹦蹦跳跳出了门就往孙府的方向而去,姜莘莘却一把拉住他,“虽然我们要去一趟孙府看看,可总要先去那些已经遇害的姑娘家查看情况,看看这些姑娘们到底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才好让孙小姐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呀。” 方兰生直接点头,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能参与这件事儿啊,他可是巴不得多在外面转转呢,“我还记得有位刘小姐,她家距离我家最近,我们不如先去刘府看看好了。” 这一点姜莘莘和百里屠苏都同意,来到刘府说明来意,刘府上下竟也通情达理,愿意让他们去刘小姐的院子里看看,甚至愿意让他们找刘小姐问话。 姜莘莘对于这样的人家十分佩服,也暗自提醒自己小心些,不要让刘小姐再次受到伤害。 只是没想到刘小姐口中的那采花贼竟然听起来还是个识风雅的好人,这就让姜莘莘和百里屠苏面面相觑十分不解了。 刘小姐望着一扇窗户,满含柔情地说道:“……他踏月而来,我只觉得他如谪仙一般的风姿让人倾倒……” “……他与我赏月赏星星,跟我谈论诗词歌赋和地方志怪,我还听了无数爱情传说……” “况且他从头到尾都并未对我有任何轻薄之举,还赠我一枝高洁的兰花,这样的人如何能是那等…下贱的采花贼呢?” 姜莘莘微笑着问刘小姐道:“刘小姐,不知我是否能上手看看您这枝兰花呢?” 刘小姐一开始就很不情愿,但她看得出来姜莘莘和百里屠苏并不是寻常之辈,心里有些忌惮,只能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拿出用上好的丝帕小心包好的兰花来,只是她并不让姜莘莘直接上手。 不能上手姜莘莘虽然无语但也并不难为这位奇葩的刘小姐,她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寻常的兰花,应该是经过仔细培养过的独特品种,这可就方便大家找人了。 百里屠苏凑近了闻了闻,分辨出上面残留着些许迷药的味道,“这兰花上面有极少量的秘药残留的味道,估算这个量并不会让人昏迷,只会让人精神恍惚,在特定的情况下还会产生幻觉。” 方兰生炯炯有神地看着姜莘莘和百里屠苏几句话就找出了这么多的线索,当然是无限佩服,又听姜莘莘问刘小姐道:“刘小姐,你还记得赠你兰花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刘小姐已经不太高兴了,语气也没了先前的温柔,生硬地答道:“自然是英俊潇洒不亚于这位百里公子了!” 姜莘莘还是那样微笑着进一步解释道:“我是想问刘小姐对方的脸型是长是短,下巴是方是圆,这眉毛的长短粗细和颜色浓淡,这眼睛是大是小,鼻梁是高是矮,鼻头是尖是圆,这嘴唇厚薄情况如何,还有他有没有留着刘海,又是怎样的刘海。” 刘小姐听姜莘莘是这是那的问了一大堆,鼻子眼睛眉毛嘴巴的都问了,也忍不住顺着她的问话往下回忆。 然而她是在半昏迷、意识不算清醒的情况下遭遇了采花贼的,虽然自己并没有被轻薄,也认为对方是个温柔谪仙,可具体相貌却丝毫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对方一身白衣十分英俊,声音温柔却有力,将她迷得五迷三道的,甚至还忍不住倾心。 再去下一家,对方家里的小姐因为这样的遭遇痛苦不已,哪怕她也声称那采花贼并未轻薄于她,可她当时满心恐惧,只觉得对方面目可憎,就连留下来的那枝兰花都依旧摆在窗边的桌子上不曾动过。 又去了一家过后,对方家里的小姐也十分痛恨那采花贼,但同样的她也并未遭遇任何轻薄之举,窗边也留下了一模一样的兰花,上面倒是没什么迷药残留,只是她也觉得对方似乎长得不错。 这一天下来问完了所有遭遇不测的人家,除了那位刘小姐,其他人都为对方的行为感到痛苦,可她们的确都并未遭到任何轻薄之举,现场也都有一枝一模一样的兰花,只是兰花上面并一定有迷药残留,各位小姐对那采花贼的长相描述也相差甚远。 既有如刘小姐一般觉得对方长相英俊的,也有声称对方面目可憎的,总之,方兰生是彻底糊涂了。 第702章 古剑奇谭18 第二天一大早,方如沁依旧忙于自家的生意,但给大家伙儿张罗了好吃好喝,大家这才分头行动,她去自家还未巡视完的铺子继续看,姜莘莘和百里屠苏则带着方兰生去孙府拜访。 孙府也没什么人,当家做主的还是孙府唯一的小姐和孙小姐的乳母。 乳母原本一听姜莘莘带着两个大男人上门拜访是为了采花贼之事而来,还不想让他们进门呢,还是方兰生面子大,乳母一听他的名字啊,竟然突然改了主意开了门将他们亲自迎去了孙小姐面前。 孙小姐看着的确有些不足的模样,但让姜莘莘惊奇的是她居然跟方兰生缘定三生,这辈子是必定要结为夫妻的。 方兰生倒也会应酬,仔细向这位孙小姐说明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并没有直说担心那采花贼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她,而是看着孙月言院子里的各色兰花说道:“早就听说孙小姐喜欢兰花,想必对兰花也多有研究,我们在那些姑娘屋里发现了同样的兰花,这才上门请教一番。” 难得有人上门做客,孙月言心里也挺高兴,尤其她知道自己跟方兰生之间的婚约,对方兰生自然不同,听了方兰生这样的话她多少有些羞涩,但还是尽力表现得大方一些地谦虚道:“我自幼身子不算好,调养至今也将将与常人无异的模样,日常无事的确喜欢莳花弄草,对于兰花却不敢说深有研究。” 话是这样说,孙月言一看大家拿出来的画,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正是府上那位花匠亲自培养出来的品种,“这叫素心紫兰,正是府上一位花匠培养出来的品种,别处还真不一定就有。” 方兰生赶紧追问那花匠的下落,孙月言却说:“那位花匠伤了容貌,平日里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这就正好对上了呀! 为了不打草惊蛇,姜莘莘拉着意犹未尽出了大力气的方兰生先行告辞,孙月言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好一阵羡慕,乳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安慰道:“小姐再忍忍吧,您如今身体大好了,只等过了十八岁生辰破了那劫数,便也能自在出门了。” 孙月言一向柔顺,心里闷气也只能羡慕,“我看今日方公子带过来的那两位仙长真是羡慕极了,他们年纪轻轻的就能学得那些飞天遁地的法术,还能游历四方……” 乳母却只拿着姜莘莘和百里屠苏说话:“这修仙之人但凡修炼有成的都不显年岁,咱们看着那两位仙长的年岁跟方公子差不多的模样,实际上说不定两位过了多少春秋呢。” 出了门的方兰生也有些不服气,“咱们不是知道了孙府有个貌丑的花匠培育了这素心紫兰吗?怎么就不再接再厉直接将人拿下呢?” “况且那孙小姐着实是个美人,要是那恶人当真对孙小姐起了什么心思,咱们可鞭长莫及啊!” 百里屠苏见方兰生这样义愤填膺上蹿下跳的,担心他误会了姜莘莘,赶紧解释道:“虽然以目前咱们掌握的线索来看,的确是那位花匠最为可疑,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总要思虑周全不能仅凭一时意气就冤枉了谁。” “我们眼下要做的便是暗中盯紧了那最为可疑的花匠,另外还能做一出戏来引蛇出洞,这不比直接冲过去逮人更有效吗?” 方兰生十分听劝,这会儿眼珠子一转,就拉着百里屠苏嬉皮笑脸地出主意:“这引蛇出洞总要有个合适的诱饵吧,少爷我今儿就牺牲一回,装成个大美人儿好了!” 姜莘莘只能竖起一根大拇指,而百里屠苏可受不住,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好半天。 方兰生可不服气了,“百里屠苏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还想让一个无辜的姑娘来牺牲自己的名节不成?!” 百里屠苏赶紧摆手否认,姜莘莘却盯着百里屠苏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其实方公子你来做这个诱饵也有些不妥,毕竟那采花贼看起来是个用药的高手,至少在迷药这一块儿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比得过的,所以还是让屠苏来比较合适,他好歹修为算得上高深,更容易抓住人呢。” 方兰生笑得前俯后仰的,哪怕不想承认在容貌方面也被百里屠苏给比下去了,光是看着他这又羞又窘的狼狈模样就觉得值了。 等回到方府,立刻有人过来说风晴雪到了,还带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一起找上门来。 姜莘莘对风晴雪的印象十分不错,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主动保持联系了,此时的风晴雪看起来比在天墉城的时候稳重了不少,一身修为也精进了许多,两人一见面就恨不得抱在一起不松开。 风晴雪好歹还记着向大家介绍跟着自己一起的小妹妹,“这是镶玲,我们是在半路上遇上的,她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出来找她的母亲,我觉得她一个人上路不方便,就干脆邀请她同路了。” 镶玲笑嘻嘻地站出来向大家打招呼,可她看到百里屠苏的时候就激动了起来,“大哥哥!” 百里屠苏有些没反应过来,镶玲激动地解释:“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还曾救过我的呀!” 镶玲怕百里屠苏想不起来,拿起自己身上的铃铛在他眼前摇了摇,成功地勾起了百里屠苏某些回忆,他记得自己镶玲似乎是一只小狐狸,不慎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被他接住,然后他们经常见面,后来还成了好朋友。 百里屠苏也很激动,“镶玲,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镶玲可真是高兴,“大哥哥你能想起我就好了,当初大树爷爷说你遭遇了不测,好像失去了记忆,我还以为你真的想不起来呢。” 在场的除了方兰生都知道镶玲是一只狐狸精,可她着实善良又可爱,三个会法术的又都不是那等见了妖魔就喊打喊杀之人,所以一时间大家聊得十分愉快。 镶玲还记得百里屠苏原来叫韩云溪,这“云溪哥哥”一喊出来就让风晴雪确信百里屠苏果真就是韩云溪。 哪怕此时此刻没有想起更多关于过往的记忆,百里屠苏听着韩云溪这个名字也觉得十分熟悉,倒也没有继续否认下去,“我的确应该是叫做韩云溪的,只是我记得自己应该经历过一场重大的变故,等到我再次有记忆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天墉城,被师父告知我名为百里屠苏。” 风晴雪当然记得乌蒙灵谷的那一场变故,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百里屠苏都将焚寂剑从天墉城带出来了。 “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年幼,可这三年我多方调查了当年的事情,你是当初乌蒙灵谷韩休宁大祭司的独子,自幼身体有些不好,便迟迟没有修炼。” “而乌蒙灵谷正是从上古时期就承担着封印凶剑焚寂的重任,因此整个乌蒙灵谷都有结界守护,按理来说外人轻易不得入,而且我们幽都每隔十年便会派出修为最为高深的大巫协助检查乌蒙灵谷的结界,还会加固焚寂剑的封印,焚寂剑和乌蒙灵谷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幽都至今所知不多,因为当年去乌蒙灵谷援手的大巫是我哥哥巫咸风广陌,他在那场变故之后就失踪了,甚至一度性命垂危。” “根据后来的仔细查探,我们发现乌蒙灵谷的结界应该是有人里应外合这才被攻破的,但乌蒙灵谷之内如今只剩你一人了……” 第703章 古剑奇谭19 百里屠苏一开始听风晴雪说起乌蒙灵谷,又说起焚寂剑乃是上古龙渊部留下来的,还有些混沌,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只是一时之间抓不住任何重点,但随着她说起乌蒙灵谷被攻破,他再看身边一脸担忧的镶玲,突然想起似乎是他带着一个生人进了结界,然后乌蒙灵谷便遭了劫难! 百里屠苏又惊又悔,情绪很快就面临失控的危险,姜莘莘和风晴雪即刻站起身来为他施法压制背后的焚寂剑,镶玲没搞清楚状况但也知道事情的厉害,也站起身来准备往风晴雪的方向躲一躲,顺便观察情况。 而后知后觉的方兰生也犹豫着跟着大家一起站起身来,但他竟然不自觉地往百里屠苏身边靠过去,似乎是准备查看情况。 镶玲吓得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你是怎么回事?!没看到那边正在忙吗?” 方兰生顺势往镶玲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屠苏这是怎么回事呀?他身上怎么突然就开始冒黑气了?还有他额头那个红线,那是怎么弄出来的呀?” 镶玲正在关心百里屠苏的安危呢,就听方兰生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问题,心里烦躁极了,对方兰生也没了先前的好印象,直接冷着脸轻斥一声:“你小声些!” 方兰生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要搞清楚眼前的状况而已。 费力压下焚寂剑的暴动,百里屠苏一睁眼就问姜莘莘和风晴雪道:“我想见见我娘,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姜莘莘和风晴雪对视一眼,还是风晴雪开口说道:“所有生灵死后都有亡灵,这些亡灵最终的归宿都是地府,而在忘川的蒿里便是那些心有挂碍不远投胎的亡灵的居所,若是你娘挂念着你还未去投胎转世,就一定能在蒿里找到她!” 百里屠苏又问:“那我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办法去到地府的吗?” 风晴雪直接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屠苏你放心,我是幽都灵女,女娲娘娘的眷属,你们乌蒙灵谷也是奉女娲娘娘之命世代守护焚寂剑,她老人家也会眷顾于你,让你和你娘再见一面的。” 于是一行人便准备往忘川走一趟,百里屠苏必须去,这一路又全靠风晴雪,姜莘莘作为主要战力当然也不可或缺,镶玲才找到百里屠苏这个大哥哥也舍不得跟他分开,方兰生哪里舍得放弃这个长见识跟冒险的机会? 方如沁作为方兰生的大家长,她当然不太乐意放任方兰生出去,生怕他见识多了心就野了,可看方兰生着实期盼,她突然就软了心肠,嘴上即将出口的严词阻拦就成了同意,“这样的机会着实难得,兰生你既然要跟着大家去长长见识,可要经心些,别给大家添了麻烦。” 得了姐姐同意的方兰生一蹦三尺高,激动过后看着方如沁略显落寞的样子心里又迟疑了。方如沁看得出来方兰生对她和方家上下的眷恋,心里那点儿恐惧和担忧顿时就散了,她笑着上前安慰方兰生道:“年轻人嘛,总是向往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你还年轻,合该多出去走走,多长长见识的。” “从前我拦着你不让你出远门,一来是因为没有靠谱的人同行,你的安全无法保障,二来也是因为你实在太过不定性,我也担心你一出去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心失了魂,想不起回家的路了。” 姐弟俩解开了一个小小的心结,方兰生也稳重了一些,方如沁则笑着张罗着给大家的行李。 姜莘莘直接拿出两个基础的储物袋来,寻常人滴血认主过后也能随便用,里头的空间也不大,也就五六个立方的样子,可这东西对于方如沁来说却十分了不得,恨不得作为传家宝,永久传下去呢。 有了储物袋的加持,方如沁准备起东西更加不留手,每个人的衣裳都分了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各四五套的,堵得风晴雪都没好意思说此行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不用如此隆重。 方如沁实在太过热情,等出了门,百里屠苏都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沁姐也太过热情了些……” 方兰生高高兴兴地回头大包大揽:“大家都是朋友,我姐姐就是你们的亲人了,还说这些客气的做什么!” 大家挺乐意看方兰生这样耍宝,就连百里屠苏都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冲淡了心中的烦闷跟自责,等出了城大家御剑而起,方兰生站在百里屠苏身后,更是一路上都没停了大呼小叫的,也就百里屠苏性子好,没觉得他吵闹,反而对他十分包容。 等入了地府来到忘川进了蒿里,风晴雪便指点百里屠苏用血脉之术找到了韩休宁,等见到韩休宁,那些被冲散了的记忆便在此刻一一拼凑起来,百里屠苏也不得面对是他无意中害了整个乌蒙灵谷的事实。 韩休宁看着自己可怜的儿子羞愧得抬不起头的模样,原本不打算告诉他的一些事情,此刻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当日焚寂剑的剑灵脱离剑身就要离开,情况危急之下,我跟风广陌阻止不了,我只能用移魂之术将焚寂剑大半的剑灵转移到你的身体里。” “其实我知道在那之前你已经断了气,可我没想到焚寂剑的剑灵转移到你身体里的时候,竟然跟你尚未完全消散的神魂融合,让你死而复生!” “云溪,我可怜的孩子,当年那些人想要的根本不是焚寂剑,而是其中来自上古仙人的一半仙灵,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从未改变,可若是你身负焚寂剑灵的消息传出去,你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条命便要不保了……” 韩休宁不后悔利用了自己儿子的肉身,当时她果断转移了焚寂剑灵到自己儿子肉身里去,除了不想让那些人得逞带走焚寂剑灵以外,也的确存着或许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孩子活过来的意思。 而她也的确得天之幸,她的移魂之术成功了,她施展的一命换一命的献祭之术也成功了,如今焚寂剑灵在她儿子的身体里跟她儿子的神魂融合,可却是她的孩子占了主导地位! 看百里屠苏伏跪在地泣不成声,韩休宁十分想要跟他亲近亲近,只可惜她连将人扶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同样跪在儿子面前尽力安慰:“云溪,当初是你无意中泄露了乌蒙灵谷结界的薄弱之处不假,可你早就做出了挽回,如今焚寂剑依旧在你手中,便是证明了。” 母子俩见面的时间不多,韩休宁恋恋不舍地送走了自己的孩子,百里屠苏一路沉默,姜莘莘也没想着劝什么,只是提醒他道:“屠苏你别忘了,琴川城里还有一个采花贼没抓住,我们之前还商量着要引蛇出洞呢。” 镶玲涉世未深,但能感觉这事儿很有趣,拉着风晴雪就问道:“晴雪姐姐,这采花贼是个什么贼呀?他专门偷别人家的花吗?” 风晴雪对采花贼也没什么了解,懵懵的答道:“大概是因为他家穷困,养不起花,他又实在喜欢,所以就铤而走险去偷别人家的花吧。” 方兰生还以为风晴雪跟镶玲也如姜莘莘和百里屠苏一般什么都懂呢,结果这两个姑娘连采花贼都不知道,他只觉得有趣,大声解释道:“这采花贼算是个雅称,其实采花贼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起来只是偷人东西,其实跟比杀人更加让人不齿!” 提起抓采花贼一事,百里屠苏总算打起了精神,还说起了方兰生要装成一个绝色美人之事,引得风晴雪和镶玲连连追问。 第704章 古剑奇谭20 回到方府,方如沁出门查账去了,走的有些远还要些时日才能归家,但方府上下早就习惯如此了,况且方兰生回来了,招待起姜莘莘一行便依旧周到殷勤。 过了一晚上的功夫,就有人来汇报说欧阳少恭回来了,百里屠苏当即就要出门去找欧阳少恭,可姜莘莘去劝住了他:“少恭才归家必定要先休息一番,我们不如先递给拜帖,看那边回话说少恭哪日方便了再上门也不迟。” 方兰生习惯了这样的规矩只会赞同,百里屠苏觉得姜莘莘的话很有道理也就没有坚持要出门,但方兰生拉着他非要出门去打听采花贼的消息,镶玲一听自然也坐不住了,拉着方兰生也要出门。 姜莘莘没拦着,只是扔给了镶玲一枚能遮掩她身上妖气的玉佩,“这东西能遮掩你身上的气息,有些人就会喊打喊杀的,我们都知道你并没有作恶之心,可旁人却不一定也这样想。” 镶玲高兴地收下了姜莘莘的玉佩,出门的好心情一点儿没受到影响,等人都走了,风晴雪才问姜莘莘道:“莘莘,我越来越觉得你似乎知道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修仙之人吗?” 姜莘莘抬手在这小亭子里设下结界,笑道:“我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修仙之人呢?若我真的普通,我的爱人又怎会伤了神魂?” 风晴雪立刻就明白了为何姜莘莘当初要说出她爱人伤了神魂,她入天墉城是为了找那补魂、养魂的宝物的事情了。 “原来你早就暗示过了呀!” 见风晴雪一点没介意自己的隐瞒,又一起听韩休宁讲了当初乌蒙灵谷之祸,姜莘莘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对她和盘托出:“我是受女娲娘娘所托,来护佑百里屠苏,帮他避过将来魂飞魄散之祸的。” 风晴雪可一点没怀疑,反而越发激动:“所以说,你便是娘娘口中所说的那个转机?!” 姜莘莘点头承认:“是啊,我应该就是一切事情的转机了。” 风晴雪激动得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只是想到姜莘莘刚刚说起的百里屠苏将来恐怕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她急忙问道:“那眼下你已经有办法帮屠苏避过那场灾祸了吗?” 姜莘莘闻言也不禁叹气,“我思来想去,这破局的关键,便在这补魂的宝物上面了。” 风晴雪追问:“这又是怎么说的?” 姜莘莘知道风晴雪作为幽都灵女,日后必定有一尊大巫之位,应该知道许多密辛,可有些事情他们幽都也知道得不多,就先说起了焚寂剑的来历,以及另一半仙灵的下落:“那焚寂剑你应该知道,是龙渊部先祖用血涂之阵摄取了一位上古仙人一半的仙灵,又耗费了不少牺牲,这才最终铸造而成。” “只是其中虽然只有一半的仙灵,却也不是凡人随意窥探,因此焚寂剑诞生之初便显露种种大凶之象,整个龙渊部甚至也为此付出了灭族的代价,后来女娲娘娘亲自出手封印,这才还了人间一时的太平。” 风晴雪点点头,这些内情她都知道,还知道乌蒙灵谷便是被女娲娘娘选中的看守焚寂剑的人。 姜莘莘继续说道:“而那位上古仙人便是火神祝融之子太子长琴,那太子长琴的真身其实是一柄凤来琴,火神祝融亲手所制,后来见凤来琴诞生了灵识,火神祝融便亲自请女娲娘娘出手为凤来琴赋灵,太子长琴便是在那个时候化形而出,脱离了琴灵的身份,被火神祝融收为义子。” “后来的事情化作种种传说,你应该也听过,虽然有些与事实相悖,但总是大差不大。太子长琴昔日在牧野之战中相助蚩尤,战败过后自然也丢了手中的权力。后来再经历第四次神界大战太子长琴身陨。” 太子长琴这位上古真神的传说风晴雪多少也听过,就如同姜莘莘所说,他们幽都一脉侍奉女娲,自然对太子长琴这位被女娲赋灵的神灵有些了解。 姜莘莘继续说道:“按理来说,像是女娲娘娘这样的先天诞生的神灵不会轻易陨落,一旦陨落便只能保留些许神力跟执念之类,而太子长琴并非先天神灵,所以他陨落之后也只是失去了神躯,仙灵则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假以时日甚至能重铸肉身。” 风晴雪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可是太子长琴的仙灵却被人间龙渊部的先祖们摄取了一半用来铸造成了凶剑焚寂,伤害了不少生灵……” 姜莘莘点点头:“没错,是有在背后搞鬼,目的就是不想让太子长琴复活,对方之所以出手如此狠辣,目的就是要让太子长琴魂飞魄散!” 风晴雪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所以,当初蒙蔽了屠苏问出了乌蒙灵谷的密辛,潜入乌蒙灵谷的其中一人,必定是太子长琴的另一半仙灵,他要去焚寂剑的剑灵,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姜莘莘轻叹一声,“是啊,对方这些年做了不少恶事,已经罪孽缠身,更是将一身功德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初在乌蒙灵谷才会功亏一篑。” 说到底,姜莘莘对欧阳少恭或者说太子长琴还有几分可惜,遭到暗算不是他的问题,他唯一的错便是为了不魂飞魄散,使用了渡魂之术,后来又牵连了乌蒙灵谷上下,造下了不少杀孽。 但姜莘莘觉得他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此举是没有半分问题的。 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他拿回自己仙灵的举动跟姜莘莘要保下百里屠苏的任务有些冲突,更重要的是,补魂的宝物恐怕没有第二件,她自己又不愿意白白拿出自己的东西救一个满身罪孽之人,所以看起来就有些为难了。 风晴雪也明白过来了,要让另一半的仙灵放弃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容易,说不得还要拼个同归于尽,而百里屠苏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焚寂剑的剑灵支撑,少了剑灵的支撑再没有补魂的宝物就容易魂飞魄散。 所以姜莘莘说补魂的宝物是关键,还真是没说错。 之前韩休宁大祭司提过的补魂之术是真的一命换一命,魂魄不会很难自行诞生,百里屠苏之所以死而复生,就是因为焚寂剑的剑灵补足了他丢失的魂魄,饶是如此,也耗尽了大祭司韩休宁的最后一线生机。 风晴雪愁得不自觉啃起了手指头,“幽都宝物甚多,可也没有什么宝物神器之类的,能用来修补神魂啊……” 养魂跟补魂可不是同一个概念,虽然这两者在一定程度上有些相似,但养魂说白了就是神魂无缺的情况下,让神魂休息或者增强神魂的力量而已。 而补魂,顾名思义,那就是神魂有缺,用东西将神魂缺失的部分给补回来。 所以养魂的宝物不算罕见,幽都就有不少,可补魂的宝物哪怕是在洪荒都算得上稀缺,更何况这方世界这样被催生上来的中千世界了。 况且就算侥幸诞生了这样的灵物,恐怕早就落入天帝伏羲手中了。 姜莘莘拉下风晴雪的手安慰她道:“眼下终究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我们可以先找找能养魂的宝物,这样即使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屠苏剔除了焚寂剑灵,我们好歹也能让他的魂魄有所依托,不至于立刻就魂飞魄散。” 这也是个办法,风晴雪听了总算松开了皱起的眉头,“这养魂的宝物我们幽都还真有,等采花贼的事情结束,我请大家一起去幽都做客好了!” 两人都没提那另一半仙灵,姜莘莘是早就知道了答案,而风晴雪则是觉得对方想要要回自己的东西本就是理所应当。 第705章 古剑奇谭21 方兰生拉着百里屠苏出门晃了一圈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之前大张旗鼓调查那采花贼,甚至都问到孙府去了,所以那采花贼稍微有些顾忌,就停了手,所以这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间里,琴川城里都挺安静。 欧阳少恭回来就见方家送了帖子过来,说百里屠苏、姜莘莘和风晴雪想要找个时间上门拜访,他是真的高兴,这几年他跟百里屠苏的交往因为百里屠苏入了禁地才少了些,可跟姜莘莘、风晴雪和芙蕖可没断了联系。 欧阳少恭当即就吩咐管家吴伯去大酒楼里订一桌席面来,“我有几位朋友正在方家做客呢,如今我回来了,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 吴伯最先见过了百里屠苏,他这样的老人家看人有一套,很是看好百里屠苏,所以当即就笑着应下了,“先前家里来了一位百里屠苏公子,说是天墉城的仙师,还来过咱们府上找您呢。后来听方公子说他们家来了一位百里公子的师妹,百里公子这才去了方家。” 欧阳少恭虽然早就知道百里屠苏要来琴川找他,却不知道他还来过自己家里呢,不过这些都是小节,他将吴伯提供的菜谱里减了几样荤菜换成了素菜,最终敲定了严苛的席面,只等百里屠苏、姜莘莘、风晴雪和方兰生上门。 因为镶玲跟欧阳少恭还不认识,大家一起出门将镶玲一个人留下来也不那么方便,所以下午的时候百里屠苏给欧阳少恭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明了镶玲的存在,也问他能不能明日一起宴请镶玲。 欧阳少恭原本以为百里屠苏和风晴雪说不定能成为一对儿呢,结果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叫镶玲的小姑娘,而且字里行间百里屠苏对镶玲都是维护和照顾,搞得他对这个叫镶玲的小姑娘都起了好奇心。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欧阳少恭对百里屠苏一行可是翘首以盼。 对于欧阳少恭来说,他只要真心想要跟一个人交好,那还真没有失手的时候。可百里屠苏也好,风晴雪也好,姜莘莘也好,甚至是远在天墉城的芙蕖,都是不一样的。 他最先认识的是风晴雪,那个时候风晴雪第一次独自走出幽都,跟他挚爱的妻子巽芳一样不谙世事,所以他便主动贴了上去,想要照顾她一些。 至于姜莘莘,虽然直接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可姜莘莘一身的功德和气运可不是吃素的,他作为太子长琴一半的仙灵,不由自主地会去追逐这样的存在。 而百里屠苏,虽然是他带着一定的目的主动亲近的,可百里屠苏跟风晴雪一样,都是心地善良又不谙世事之人,况且又因为焚寂剑灵的影响,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去亲近百里屠苏。 而芙蕖那里开局最是寻常,他一开始甚至没准备跟芙蕖多接触,是芙蕖主动往姜莘莘和风晴雪身边凑,而他大多数时候也跟姜莘莘和风晴雪在一块儿,才显得他跟芙蕖的私交也不错的样子。 芙蕖同样是心地善良之人,感念他跟妻子巽芳之间的感情,也暗中给过他许多方便,他当然也感念芙蕖的恩情,所以关系就这样一直维持了下来。 “少恭!” 风晴雪一看到欧阳少恭就忍不住小跑两步迎了过去,百里屠苏也随后跟了上去,倒是显出姜莘莘不紧不慢的模样了。 方兰生也许久没见到欧阳少恭了,又听说他去过了天墉城,可羡慕坏了,当即也迎了上去,恨不得拉着他的袖子彻夜长谈,非要问出天墉城什么模样来。 还有镶玲,她不是个容易尴尬的姑娘,甚至因为这两天风晴雪跟她讲了许多关于欧阳少恭的事迹,她已经将人当成朋友了,所以也笑着迎上去打招呼:“少恭哥哥好,我是镶玲。” 欧阳少恭一见到镶玲就觉得心生欢喜,只是奇怪她小小年纪就有一副过人的容貌,但想起百里屠苏说跟镶玲自小认识,所以只以为对方是乌蒙灵谷的幸存者,又看对方现在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那十年前四五岁的时候,恐怕也没什么记忆。 况且,他觉得若是自己跟巽芳有个女儿,差不多就应该是镶玲这个模样的了。 欧阳少恭满面笑容地拿下自己身上佩戴的一枚平安扣递给镶玲,“镶玲你也好呀,初次见面,我又年长于你,该是要送见面礼的,这平安扣不是什么稀罕料子,只是寓意好些,还请镶玲不要嫌弃呀。” 镶玲当然高兴能收礼物了,直接就接了过来,还不忘满口道谢,看得方兰生都有些嫉妒了,拉着欧阳少恭讨礼物:“少恭大哥,你出门这么久了我们可是难得见面,你怎么就忘了我呀!” 欧阳少恭笑容不减,甚至脸上的笑意更深:“兰生你长大了,可不是如镶玲一般的年纪了,况且你我两家上数两辈都是至交,我跟你也好,跟你二姐也好,可都是自小就认识了的,你也好意思讨要见面礼?” 姜莘莘看欧阳少恭难得这样高兴,虽然决定放弃救他,但也没想让他难过,也跟着凑趣道:“这么算起来,你还差了我、晴雪还有芙蕖的见面礼呢。屠苏那里你为他炼制过丹药算是抵了,偏偏我也好,晴雪也好,芙蕖也好,可什么礼物都没有呢。” 收礼物怎么会不开心呢,晴雪也立刻学着姜莘莘的样子摊手在他面前,“是啊是啊,我可没收过你的见面礼,反而是我,还送了你几只灵蝶呢!” 姜莘莘再伸出一只手,提醒欧阳少恭道:“还有芙蕖啊,她运气不好没轮到下山历练,不过我可以代替她收礼。” 欧阳少恭是真的高兴极了,上千年的渡魂时光里,他因为伤了阴鸷的原因总会落得个六亲淡薄的下场,爱人巽芳便是此前他唯一的一点甜蜜,可是巽芳却在他再次渡魂的时候跟蓬莱岛一起没了…… 如今他一下子就有了好些朋友,还迎来了镶玲这个新朋友,心里的欢快可想而知,竟直接大手一挥,带着大家往库房走去:“我可不是个小气的人啊,今日便请两位姑娘去库房里自行挑选好了。” 风晴雪一听高兴地跳起来:“少恭你可真好!”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收礼物的呢!” 姜莘莘可没想着客气,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我肯定专挑贵重的选!还有芙蕖的那一份我也帮她挑了,绝不漏下任何人!” 虽然不敢相信大家在知道他渡魂一事的真相过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但此时此刻,百里屠苏、姜莘莘和风晴雪在他心目中的重量,是要比因为失忆和欺骗而得来的所谓好友尹千觞要重得多。 欧阳少恭领着姜莘莘和风晴雪走在前面,百里屠苏带着方兰生和镶玲走在中间,跟在后面的老管家吴伯都忍不住念叨道:“少爷真是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方兰生也是心生感慨,他拉着百里屠苏假意为自己抱不平:“屠苏你看啊,今日女孩子们都有礼物,偏生我们两个大男人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可真是糟心!” 镶玲听了半天可算是搞明白了,以为方兰生是真的不平呢,赶紧为欧阳少恭说话:“少恭哥哥都说了今日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所以才给镶玲见面礼的。晴雪姐姐和莘莘姐姐还有没见过面的芙蕖姐姐,是因为少恭哥哥认识她们的时候忘了给见面礼了!” 方兰生见镶玲急了,赶紧解释:“镶玲你别着急呀,我就是嘴上这么说说,没真的觉得有什么的!” 第706章 古剑奇谭22 欧阳少恭高兴归高兴,可是在席间依旧忍不住打听百里屠苏的现状,以及镶玲关于十几年前乌蒙灵谷的那场变故。 除了姜莘莘,其他人对欧阳少恭都毫无防备,百里屠苏甚至将韩休宁所说的一切都透露了出来,风晴雪也将姜莘莘提议的寻找关于补魂的宝物一事提了出来,还说了幽都没有那样的东西,但有养魂的宝物,所以大家也不着急到到处奔波。 欧阳少恭立刻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姜莘莘身上,姜莘莘自觉此时此刻已经没什么好隐瞒都了,就顺着风晴雪的话说道:“屠苏无辜,他想要活下去这没问题,他不想要自己的神魂里掺杂别人的东西也没错,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他寻找养魂的宝物先保证他的魂魄不散,过后再慢慢寻找补魂的宝物吧。” 至此,欧阳少恭脸上是彻底挂不住什么笑容了,也幸亏大家早就喝高了,唯有他和姜莘莘还清醒着,而姜莘莘没想过拆穿他的身份,不然便是最天真无邪的镶玲都该看出他的不对劲了。 不过这戏嘛,总是要唱下去的,先前她跟欧阳少恭也说了许多,可才三年的时间不见,他身上的罪孽便又多了些,可见他是没想过回头啊。 欧阳少恭显然也想到三年前那场谈话的内容,他沉着脸依旧觉得上天待他不公,“我若是不用这渡魂之术,怕是早就消散于这天地之间了!” 姜莘莘知道欧阳少恭一面是在控诉她明明早就放弃了他,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他做朋友,这样的行为显得十分虚伪;一面又是在透过她来控诉跟她行为差不多的女娲。 哪怕知道其他人包括百里屠苏在内都已经完全醉过去了,根本听不到什么,姜莘莘还是在她跟欧阳少恭两人之间设下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姜莘莘正色道:“我跟女娲的交易便是帮她保存下百里屠苏的魂魄,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百里屠苏拥有你四分之一的神魂,所以我以为女娲这是完全放弃了你。但是后来我发现情况不对,尤其是跟屠苏往忘川蒿里走了一趟过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身上有太子长琴四分之一的仙灵。” “所以我想啊,或许女娲一开始的确有保存屠苏的意思,但何尝又不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希望太子长琴不至于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呢?” 可是欧阳少恭完全听不进去,他站起来看着高悬于天空之上的太阳,眼神放肆又危险。 “那又怎么样呢,你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别人放弃了我,难道还要我感激你们不成?!” 见欧阳少恭完全说不通了,姜莘莘直接说道:“我的意思是,但凡你身上还能留存一点功德和气运,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消散!” “可是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三年前你尚且没有耗尽太子长琴所有的功德,如今的你却只剩满身罪孽了。” “作为一个上古时候就诞生的神仙,功德和气运到底有多重要,还用得着旁人来跟你说明吗?!” “实话跟你说吧,救下你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自己一身功德和气运也不是白白得来的,救下你这样一个满身罪孽的仙灵,我要付出的代价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你,确实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在姜莘莘说出他还有救的时候,欧阳少恭虽然怒火上头却依旧保留着理智,他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在心里开始盘算,看日后能不能想出办法,从姜莘莘口中套出那主意,又或者让姜莘莘或是心甘情愿,或是被迫地救下他。 而姜莘莘一眼就看出欧阳少恭情绪失控之下的各种小算盘,她忍不住冷笑着说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但凡你能认识到自己是被天帝伏羲所害,还有一点心气儿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我都乐意配合一二。可实际上你却只会专挑软柿子捏,你拿人间的安危来开玩笑,就没有一点期盼女娲或者神农现身救下你的意思?” 欧阳少恭的面皮被姜莘莘彻底撕了下来,他原本可以掩饰糊弄过去,可今日一切的事情说开之后,他突然就不想那么做了,甚至他还一脸有恃无恐的看着姜莘莘,等着她的反应。 姜莘莘可不是任人胁迫的性子,她呀,怒极反笑:“很好,眼下我确实没想过对你做什么,但我可以让你提前失去欧阳少恭这个身份,而且啊,反正你谋划过要灭世的,就算今日让你得逞了,那也不过是时间提前了而已,这点儿代价我还付得起。” “况且,等我保下了百里屠苏,说不定连那些微的代价,我都不用付出了。” 欧阳少恭对上姜莘莘确实没有任何筹码,她从异世而来,对此界没有任何索取,自然也不需要任何奉献。况且她背后还有女娲撑腰,他若是真拿什么天下苍生来绑架威胁于她,恐怕也只是枉做小人,为自己平添罪孽而已。 女娲已经陨落,留在人间的只有一身神力和护卫天下苍生的执念而已,心念急转,欧阳少恭已经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就比如百里屠苏可能从未作恶,那也不该有能庇护他不被焚寂剑灵吞噬的功德和气运,而他至今无视,只是月圆之夜偶尔受煞气入体之苦,显然是乌蒙灵谷千年来镇守焚寂剑的功德和遗泽在保佑他。 这么一想,欧阳少恭忍不住心头戾气一起,心绪再难平静,甚至看向百里屠苏身后背着的焚寂剑,都想直接抢过来了。 但他同样十分清楚,今日姜莘莘再次坦白一切,甚至各种秘辛都懒得隐藏了,就是给他的最后通牒,若是他一意孤行,那么等待他的便只有魂飞魄散的结局了。 为了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欧阳少恭觉得自己能做到姜莘莘想要的一切! 一群人太阳落山了才终于迷迷糊糊地清醒,百里屠苏一醒来就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方兰生,又见这房间是他来到欧阳家暂住过的地方,顿时松快了许多。 另一边风晴雪也比镶玲先醒过来,原本欧阳少恭是不许镶玲喝酒的,可没想到她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喝了一杯,结果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头好疼……”风晴雪一醒来就闹着头疼,姜莘莘听到里头的动静赶紧将蜜水端了进来,让风晴雪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杯。 “你呀,明明不会喝酒,都让你别逞强了。”姜莘莘放下水杯转手又递给风晴雪一个捏好了的帕子,没好气地说道。 风晴雪擦擦脸,整个人彻底清醒了,回想起自己中午又笑又闹的模样,只能嘿嘿一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过,想起跟大家的重逢相聚,她就忍不住笑开了花:“今天我可真高兴啊莘莘,三年前我离开天墉城的时候还可担心了呢,没想到三年后的今日,我们大家竟然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还认识了镶玲这个新朋友!” 三年过去了,风晴雪果真只顾着修炼了,根本没长心眼子。 姜莘莘不想继续为大家操心,赶紧将那些念头给甩出去,见镶玲咕蛹两下快要醒了,又给镶玲捏了个帕子放在了一边。 等到镶玲这边收拾好了走出院子,就见百里屠苏和方兰生还有欧阳少恭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欧阳少恭直接招呼道:“中午是我安排失当,没想到大家都不能喝酒,晚上咱们只管吃菜赏月,我再给大家抚琴一曲算是赔罪了。” 镶玲和方兰生拍着手直说好,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连连赞叹欧阳少恭的琴技,姜莘莘见欧阳少恭看了过来,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无针对的意思,跟从前一样亲近。 第707章 古剑奇谭23 方兰生还没忘记自己角色大美人的设想,一听大家有意开始处理采花贼的事情了,便主动提出来要奉献自己第一次乔装成大美人的想法。 百里屠苏有些不理解:“你武功平平,要是真让你去做诱饵,恐怕有些危险。” 方兰生据理力争:“可是咱们这里符合大美人条件的人虽不少,镶玲没什么经验,晴雪也没什么阅历,莘莘身上的气势太强,就算有人迷了色心恐怕也不敢出手啊!” 姜莘莘看了一眼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大手一挥直接说道:“那你们三个都去乔装打扮一番,到时候谁最漂亮我们就选谁!” 风晴雪忍俊不禁,镶玲却跳起来拍着巴掌大声叫好:“我就知道晴雪姐姐说的是真的!跟着莘莘姐姐真的能遇到好多有意思的事情呢!” 百里屠苏想要溜走,可方兰生跟欧阳少恭不同意,“刚刚你不同意兰生冒险,现在她们就要看我们的笑话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岂能躲过去。” 于是一番正经又没那么正经的评比过后,最终胜出的人居然是欧阳少恭! 姜莘莘解释道:“少恭有丰富的江湖阅历,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夫善用各种药物保护自己,而且他还在天墉城修炼过,自身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所以在我看来,他才是最好的人选。” 方兰生哼哼唧唧还有点儿不服气,可看到欧阳少恭那张比他俊俏的脸,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至于百里屠苏,他从裙子一上身就觉得身上这里不对那里不舒服的,只想赶快解脱,这个时候当然是姜莘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欧阳少恭被风晴雪和镶玲簇拥着看来看去,企图垂死挣扎一波:“我这个身高一看就不能是个女子啊!” 姜莘莘笑道:“就不兴真有这么高的姑娘吗?” 总之,欧阳少恭很快就一身粉蓝的衣裳背着一个小包裹,在城里四处打着投亲的幌子,晃悠起来。 只是大抵是运气不好,欧阳少恭一连出门三天也没个结果,方如沁出门巡视产业都回来了,她可是一眼就看出女装之下的欧阳少恭的真面目,只是欧阳少恭对方如沁没有超出世交和朋友之外的小心思,方如沁将来恐怕只能黯然收场。 为了给欧阳少恭接风洗尘,方如沁操办了一场家宴,家里人多就热闹,她看着一群年轻人在席也难得松快。 只是当她拿出一盒天蚕丝要送给欧阳少恭的时候,欧阳少恭虽然迟疑过后终究还是收下了她的心意,等到宴席散去,欧阳少恭却直言道:“如沁,我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你……” 方如沁心如刀割,面上却笑着说道:“无事,我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第四天姜莘莘撺掇着欧阳少恭继续出门,方如沁从方兰生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却建议大家往月老庙走一趟,“我们琴川城里虽然民风开放,可是姑娘们却也不是想出门就能随意出门的,月老庙算得上年轻姑娘们必去的地方,若是你们想要引起那采花贼的注意,不如去月老庙试试。” 欧阳少恭觉得有道理,姜莘莘拉着他给改了个装,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就往月老庙而去。 月老庙里年轻男女不少,年长的夫人太太们也不少,镶玲和风晴雪一样都爱热闹,姜莘莘便让她们俩簇拥着欧阳少恭自己去玩儿,方兰生也闲不住,姜莘莘就安排他去假装跟前面三人偶遇。 在看在自己身边其实也挺想要去玩儿,但因为今日出门来还有任务所以只能忍耐的百里屠苏,姜莘莘笑着说道:“兰生一个人过去倒是能让那采花贼不起疑心,但支应还是少了些,屠苏你啊不如从另一半过去走一走,多熟悉熟悉这月老庙的环境,方便咱们后面行事。” 百里屠苏觉得姜莘莘的安排很有道理,一脸凝重地进了月老庙。 至于姜莘莘自己,她当然是隐匿了身形站在高处,俯视观察这下面所有的情况。 今日方如沁后面收拾收拾也来到了月老庙,原本姜莘莘以为那采花贼就是喜欢接触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没想到采花贼的目标竟然是方如沁! 前头欧阳少恭带着风晴雪和镶玲在月老庙里转悠了许久也不见任何问题,方兰生和百里屠苏也将月老庙的情况摸了个遍也没察觉任何的不对劲,只有姜莘莘站在高处,看到一个跟镶玲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将方如沁骗到后头没人的地方将人迷昏了过去。 姜莘莘赶紧给方如沁身上放了一只灵蝶,又给大家发了信号,就一路跟着绑了方如沁的那些人,往月老庙后山走去。 若不是对方对方如沁还算客气,一路上山竟然还安排了轿子,姜莘莘可不允许有人真正带走方如沁。 可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幕后黑手不走正经路子掳劫了方如沁的事实。 姜莘莘一路跟着方如沁的小轿翻过两座山头来到了一处山寨外面,看着小轿进了一处山洞赶紧跟了上去,这才发现山洞里竟然别有洞天。 方如沁倒没有被关入牢中看管,而是被送进了一个布置还算不错的房间里被人看守着,姜莘莘若是再不懂对方什么意思,那可真是个傻子了,只是她不知道方如沁什么时候竟然招惹了这样一个土匪头子,尤其对方面容难看还非要起名为潘安。 因为担心方兰生长时间没得到方如沁安全的消息会着急,姜莘莘又给方如沁套上了一个防护阵法,这才走出山洞下山跟大家汇合。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果然看到一群人躲躲藏藏地往山顶上看。 姜莘莘走过去直接说明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山上有个叫翻云寨的土匪窝,那寨主叫做李潘安,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采花贼,他的确面容有损,看起来有些丑陋。” “如沁是被他们用小轿抬上山的,我在她身上放了一只灵蝶,还套了一个防护阵法,看起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们要尽快将这寨子捣毁,才好掩盖如沁来过的痕迹。” 方兰生直接跳起来就往山上冲:“那还等什么呀!咱们这么多人,直接往里头冲就是了!” 百里屠苏一把将人拉回来:“莘莘说了要掩盖如沁姐来过的痕迹,所以我想不如少恭装成如沁姐的样子先回去,我们几个进入寨子里直接抓了李潘安做人质,让他们放了如沁姐,然后我们再报官?” 方兰生根本冷静下不下来,但是遇上方如沁的名誉危机他只能同意百里屠苏的意见:‘那少恭你赶紧下山去吧,我姐跟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她一个人回去也算正常。’ 欧阳少恭见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只能任由姜莘莘在自己身上使了个障眼法,装成方如沁的模样被她御剑送回了月老庙。 剩下的人就方便多了,一人一张隐身符甚至都用不少敛息符,就这样轻松来到了方如沁昏迷的那个屋子。 此时方如沁也醒来不就,恰好李潘安进来跟方如沁说话,姜莘莘才有机会带着百里屠苏、风晴雪和镶玲跟着进来。 方如沁十分慌张,她记得自己是被一个小姑娘引到没人的地方给迷昏了的,觉得自己身陷囹圄,睁眼又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凑过来说话,只能强装镇定跟对方周旋:“公子就算要请我上门做客,也该正经下个帖子,何至于做出此等土匪行径。” 李潘安虽然自己就是个土匪头子,可他是真心喜欢方如沁,所以也没敢说自己就是土匪,而是阐述自己的一腔情谊:“方小姐已经不认得我了,可我长到如今,也只从方小姐身上得了些许的公平,那日我在客栈门前受人责难,是方小姐您亲自上前为我解围,还从未嫌弃我这张丑陋的面孔。” 第708章 古剑奇谭24 呵呵,再是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李潘安强取豪夺的虎狼本质! 姜莘莘放出神识看到外面只有两个守门的小喽啰,便给百里屠苏使了个眼色,百里屠苏顺从地走出门两个手刀就将人解决了,姜莘莘趁机也给了李潘安一个手刀子,又在方如沁面前显现出身形:“如沁姐你别怕,是我们来救你了!” 方如沁被吓得浑身颤抖,她在方家是个知心大姐姐的形象,在外面则是个铁娘子,可这改变不了她本身手无缚鸡之力的本质,所以一发现自己被人掳劫到了别处的时候,她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 方如沁说不出话,姜莘莘直接给她贴上隐身符和敛息符,扶着她就往外走,风晴雪一脸担忧地过来帮忙安抚方如沁,镶玲走在后面忍不住拖着李潘安的脚就往外拉。 百里屠苏觉得镶玲这样不妥当,但看镶玲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赶紧将一切劝阻都吞了下去。 哎呀,就由着孩子去吧,横竖世人信鬼神,镶玲眼下这般,也只是为人添一桩鬼神之说而已。 果然,镶玲隐匿身形将李潘安一路拖着走出翻云寨,路上看到这情形的人还不少,可偏偏在那些人眼里李潘安就跟撞鬼了一般,自己翘着躺在地上往外滑,还吓晕了不少人呢。 走出翻云寨老远了,风晴雪扶着方如沁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稍作歇息,大家也都显出身形,不再藏着了。 镶玲扔下李潘安,往方如沁身边凑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回身踢他一脚,“如沁姐姐,这个恶人可真可恶!” 方如沁已经听过了事情的原委,也听到了李潘安对自己表白的心意,这会儿惶恐过后她再看李潘安的时候,已经没有先前那样厌恶了,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方如沁转过头去不去看晕倒在地的李潘安,可却开口为李潘安求情:“我虽厌恶这李潘安强行掳劫无辜之人的行径,可听他说了原委,心中难免觉得他可怜,既然事出有因,不如我们就饶他一死吧。” 当时大家都在屋里,镶玲听了方如沁的话也觉得李潘安可怜,可心里就是不舒服,所以鼓着小脸儿不说话;风晴雪和百里屠苏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被方如沁说动了,但知道做主的人是姜莘莘,所以齐齐看向姜莘莘。 姜莘莘没觉得方如沁做错了什么,只是认为她考虑事情难免不够周全,“如沁姐,你亲眼看到过李潘安如何被人责难、嫌弃和咒骂,觉得他可怜至极,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可厚非,也不是什么错。” “只是你忘了他本身可是这翻云寨的大当家,而翻云寨本身就是个土匪窝,这些年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过害呢。” 方如沁本性善良不假,可掌管家中生意的她明显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被姜莘莘这么一提醒脑子就清醒了不少,她立刻就跟大家道歉:“对不起大家了,明明大家将我从李潘安手中救了出来,我却因为这个人有些许可怜之处,就忘了他土匪的本质了。” 风晴雪和镶玲先送方如沁回去,姜莘莘和百里屠苏留下来守着李潘安和上面的翻云寨,等着方兰生带官府的人上来剿匪。 方家在琴川城里有些名望,方兰生亲自走一趟还真叫来了不少衙役,况且翻云寨的情况府衙上下也是清楚的,只是从前觉得那伙人只是打劫过路的行商,琴川四通八达,也不只有翻云寨那附近一处官道能通商,所以府衙见上面易守难攻,便拖延至今。 如今可好,那匪首被人带了出来,还得了里面的详细情况,府衙上下都觉得这是白捡的功劳,自然十分乐意出力,于是等李潘安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成了身陷囹圄的那一个,周围还都是跟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知府大人也没想到那李潘安竟然就是搅得琴川城里议论纷纷的奇葩采花贼,这下一连捡了两桩功劳,当即就往方府送了重礼。大家原本没想着收下,可方如沁却劝说大家道:“官场上的人家跟咱们寻常门户可不是一个路子,今日若是大家不收这礼,放在知府大人眼中,怕是在图谋更大的利益,徒增烦恼。” 于是大家只好收下,风晴雪和镶玲还是忍不住嘀咕两句,说做官儿的人脑子真是奇怪之类的话。 这采花贼之事一了,方如沁打听到孙府的孙月言已经过了十八岁生辰,便直接正式作为长辈,交换了她跟方兰生的庚帖,表明方家少爷和孙家小姐的婚事确定了下来,只等两家正式商议婚礼的日子。 方兰生对孙月言虽然有些好感,但也绝对达不到要成婚的程度,尤其如今他跟着百里屠苏等人屁股后头转悠,还想多玩几年呢,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他二姐将他的婚事正式定下来,于是欧阳少恭只是稍微说了江都城里有一个能算世上任何事情的高人,他想去寻找起死回生之法的话,他便过来撺掇百里屠苏一行往江都走一趟。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都想去江都见识见识欧阳少恭口中那位尽知天下事的高人,尤其他们俩本身就想要寻找能补魂或者养魂的宝物,这样的机会可不容错过。 而镶玲原本是出来找她娘的,但眼下跟百里屠苏意外相遇又相认,反正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当然是要跟着百里屠苏和风晴雪的了,况且她也想为百里屠苏的事情出一点力,当即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 姜莘莘看出欧阳少恭私下里算计不少,不置可否,算是同意了。 只是方如沁实在不放心方兰生出远门,尤其眼下她想要彻底定下方兰生跟孙月言的婚事,所以不许方兰生出门,后面被方兰生说的烦了,还直接将方兰生禁足,让他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了。 方兰生生怕自己被大家丢下,先是闹腾了两天,后面则装作被说服的样子暂时安分了些,然后趁机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翻墙出了门,在城外跟上了去江都的大部队,等方如沁发现他不见了的事情之后,他人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欧阳少恭觉得方兰生这样的行为不好,没劝他回去,但是提醒他给方如沁写信报个平安,“你姐姐只是担心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在外面受伤,况且如今正在跟孙家小姐议亲,确实不好出远门,但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不如就写信告诉你姐姐你自己的想法,你姐姐也不是真的不通情达理,她只是太担心你了,又考虑得周全了些。” 方兰生见欧阳少恭并不赶自己走,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对于欧阳少恭的提醒他是全盘采纳,还借用了风晴雪的传信灵蝶,果真给方如沁去了一封信,信中说起他从小到大都只在琴川城方圆百里的地方活动,除了去忘川蒿里那一回,还真没去过别的地方,他想要趁着年轻多出门走走,多长长见识。 方如沁收到信过后也是无奈得很,人都已经走了,她还能如何呢?只能盼着她这个弟弟和朋友们都平安了。 第709章 古剑奇谭25 江都的繁华远不是琴川能比,方家的生意做得不小,手脚可还没到江都呢,所以方兰生和镶玲这两个年纪最小、最是天真无邪的走在江都的街头,一看那就是来见世面的了。 欧阳少恭建议道:“大家来一次江都也不容易,虽然大家都有正事要办,可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找个宅子住下,我带大家在江都城里逛一逛,打听一些消息过后,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听到这话的方兰生直接安静如鸡,因为有正经事情要做的人里偏偏没有一个他,他就是出门游玩的,其他人找哥哥的找哥哥,找娘亲的找娘亲,帮少恭的帮少恭,看屠苏的看屠苏,就连欧阳少恭自己,也没放弃寻找复活自己妻子巽芳的办法。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对欧阳少恭的建议没什么意见,于是看向姜莘莘,姜莘莘也没什么意见,点点头用意了欧阳少恭的安排:“我们人多又杂,还都有些小秘密,确实暂时租用一个院子要比住在客栈里方便些。” 方兰生还算有些社会经历,立刻就提出了被大家忽视的问题:“可是我们今天不一定就能找到合适的宅子啊,不如今日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大家也好放下行李去找宅子,而且开客栈的一般都有一点儿关系,咱们打听消息也方便。” 于是大家便先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先住下了,欧阳少恭和方兰生出门去找宅子,姜莘莘留守,百里屠苏则带着风晴雪和镶玲找掌柜的打听江都城里的各种消息。 找房子的事儿很顺利,大家也只在客栈里住了一天就搬出去了,而搬出去过后第一时间,欧阳少恭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大家说出了他想要将这些年一直照顾他的一位老人家接过来的想法。 “桐姨上了年纪,这些年又一直随着我在外奔波,如今打听到那位瑾娘的消息,我也想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能为桐姨做的。” 以姜莘莘对欧阳少恭的了解,他口中的桐姨必定不是欧阳家原本的下人,而是他太子长琴遇上的对他十分照顾的老人家。 说实话,姜莘莘还真是好奇,这位桐姨到底是如何走进欧阳少恭的心,还取得了他的信任的。 大家都没意见,没几日的功夫,这位名叫寂桐的桐姨就在尹千觞的陪伴下来到了江都跟欧阳少恭汇合。 只一个照面,风晴雪便认出了这个尹千觞就是自己的哥哥风广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对她毫无印象,甚至十分避讳,问过了欧阳少恭之后,大家才知道尹千觞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欧阳少恭说道:“当时我遇到千殇的时候,他身受重伤昏倒在地,若是迟迟无人发现他,或许他就……” “后来我也是耗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人救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之前的伤失去了所有记忆,又因为自己喜欢喝酒,所以给自己起名为尹千觞。” 尹千觞胡子拉碴还一身酒气的模样让方兰生和镶玲对他敬而远之,可没想到这样一个胡子大叔竟然就是风晴雪寻找了许久的哥哥,两人凑一块儿嘀嘀咕咕总之就是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方兰生在经历过翻云寨李潘安那事儿过后,总觉得这个尹千觞有些问题。 不过大家明面上还是很为风晴雪高兴,哪怕尹千觞死不承认自己就是风广陌,大家都知道风晴雪出身幽都,肯定自有一套找人的法子,既然她斩钉截铁地确认尹千觞就是风广陌,那肯定不会认错人。 尹千觞的到来算是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方兰生只觉得若是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等大家见到瑾娘过后,一定能达成所愿,还提议一定要置办一桌席面好好儿庆祝庆祝。 当然,对于姜莘莘来说,尹千觞那就是个熟人,真正有问题的反而是那位被欧阳少恭罕见地赋予了信任和依赖的桐姨。 只是一个照面而已,姜莘莘就发现这位桐姨的年龄还挺年轻,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形象,而且她的寿命不短,至少还有几十上百年,但她好像经历过必死的危机,之所以至今还活着,完全是靠着她体内的一种蛊。 欧阳少恭服侍桐姨睡下过后出了门就被姜莘莘给堵住了,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也孩子的姜莘莘如今对他的态度算得上无事不登门,所以当即就在脑子里盘算了一圈儿,最终却落在了尹千觞的身上。 不过他也不会主动说什么,这样容易暴露更多,所以他微笑着问道:“怎么,找我有事?” 姜莘莘没在意欧阳少恭隐隐的挑衅,直接问道:“你的妻子巽芳公主,去世多久了?” 欧阳少恭实在没想到姜莘莘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她没有问起尹千觞到底怎么回事,却问起了巽芳。 不过因为一些猜测,欧阳少恭极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努力平静地反问:“她去世已经二十年了,怎么了?” 欧阳少恭脑补了一大堆,姜莘莘也没打算卖关子,直接说道:“你那位桐姨啊,实际上应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老人家,她身体里有一大堆的毒素和蛊,而且应该是因为她曾经遭遇过什么必死的状况,而她体内那些毒素和蛊为她续了一条命。” 欧阳少恭如遭雷击,他不是傻子,相反十分聪明,只是因为过往都经历让他的性情变得有些执拗,“难怪……” 难怪什么姜莘莘没兴趣知道,她已经暗示巽芳公主可能没死,而欧阳少恭身边那个所谓的桐姨八成就是巽芳,至于接下来欧阳少恭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找到还活着的爱人固然让欧阳少恭欣喜异常,可巽芳公主逃脱的手段以及隐而不发在他身边蛰伏的姿态才更有问题。 那个神算子瑾娘啊,名头响亮,但只能追溯到两三年前,谁也不知道她一个货真价实的年轻姑娘为何突然就有了那种能力,但她自从亮相以来,确实还未失手,因此大家对她的追捧就越发热烈。 至于欧阳少恭,他跟百里屠苏兴冲冲地出了门,带回来的消息却没那么乐观,至少这个月他们是等不到面见那位瑾娘的机会了。 方兰生可见不得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如此失落,当即便表示要去会会这个瑾娘:“我倒要看看那个瑾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江都城里几乎就没有不知道花满楼瑾娘的,甚至随便问一问就都知道花满楼的位置,以及瑾娘的规矩,可再多的信息就没有了,方兰生听大家提起瑾娘总是一片赞誉,少年心性让他不轻易屈从,也见不得朋友不好。 更何况他出门可是带了不少银子呢,觉得若是用银子打动不了那位瑾娘,那他总要见见那位瑾娘,打探打探对方的喜好,也好投其所好。 欧阳少恭可还记得花满楼是个什么地方,烦闷之下也就没多拦着方兰生,看着他风风火火出了门,忍不住嘀咕道:“兰生的性子有些急躁,若是他言语冒犯了什么人,被扣押了可怎么好?” 风晴雪一听便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去保护方兰生,镶玲也有些担心方兰生,跟着风晴雪一起出门追上去了。 而百里屠苏后知后觉地看着欧阳少恭想要整人之时一贯的笑容,迟疑着问道:“兰生是怎么惹到你了?” 欧阳少恭微笑着说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兰生遇上花满楼的姑娘们,那场面肯定特别有意思。” 第710章 古剑奇谭26 方兰生和镶玲两人气势汹汹地出门,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像是落汤鸡一般缩着脖子,后面跟着的风晴雪一脸的忍俊不禁,欧阳少恭便假惺惺的凑上去安抚最小的两个弟弟妹妹:“兰生和镶玲真是辛苦了,只可惜那瑾娘确实不是每日都见人的,好在我要问的也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总之,可辛苦你们两个跑这一趟了。” 接着,欧阳少恭假装没看到方兰生一身狼狈的模样,转身高兴地说为他和镶玲准备了大餐,两个小的顿时忘记了在花满楼的不快和委屈,争先恐后地要去吃大餐了。 百里屠苏看方兰生和镶玲跑得没影儿了,这才拉着风晴雪问花满楼里发生的事情,风晴雪只说方兰生长得白白嫩嫩还特别有礼貌,花满楼的姑娘们都喜欢他,镶玲也善良又可爱,大家也很喜欢镶玲,所以簇拥着他们不想让人走。 不过想起了尹千觞,风晴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哥哥好像在花满楼有个相好的,那位华裳姑娘还给他买酒喝呢,只是他身上还担任着巫咸的职位,想要成婚恐怕并非易事。” 百里屠苏倒是理解有些人不能成婚的理由,只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风晴雪,只好说道:“不如你将你哥哥的事情告诉婆婆,婆婆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一定有办法的。” 风晴雪一听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赶紧回房去跟婆婆联络去了,只是没想到婆婆虽然关心风广陌的下落,更多的却在催促她赶紧带着焚寂剑回到幽都。 风晴雪还不想就这样带着百里屠苏回去幽都,将焚寂剑封印起来,她总要试一试去找能补魂的宝物,保证就算太子长琴的另一半仙灵找上门来,百里屠苏还了借用的仙灵之后,还能活下来。 欧阳少恭没告诉任何人那花满楼的瑾娘竟然是他困在青玉坛的时候,雷严派来监视他的侍女素锦,此时此刻他也没想过要揭穿桐姨的伪装,只想尽快收集齐全玉璜,将焚寂剑中另一半的仙灵取出来跟自己合二为一,此后他就能跟巽芳过上幸福的无人能打扰的生活了。 至于百里屠苏,他当然有些舍不得,可他寻找另一半仙灵几千年了,如今跟百里屠苏之间的关系再好,也阻挡不了他的决心。 夜里,大家聚在院子里赏月,风晴雪先说起城外有一片地方灵气充裕,希望百里屠苏能跟她一起在那山谷里种上桃花,“那山谷虽小,可灵气当真充裕,想必到时候不止桃花好看,结出来的果子也好吃,屠苏,你就陪我一起去种桃花吧~” 百里屠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风晴雪就笑得十分开心,方兰生左看右看也没看明白,于是逮着风晴雪追问:“晴雪,你什么时候发现城外有那样一个地方,还想好了要跟屠苏一起去种桃花的啊?” 镶玲也好奇,也眼巴巴地等着风晴雪的回答,风晴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敷衍道:“就是今日去找过尹千觞之后啊。” 百里屠苏为了给风晴雪解围,转头问欧阳少恭道:“少恭,你可跟瑾娘约好了时间?也不知道她那规矩是我们每人都有三次提问的机会,还是我们这一群人一共只有三次提问的机会。” 方兰生和镶玲果真被他抛出来的话题给转移了注意力,欧阳少恭倒也不在意自己被百里屠苏拉出来替风晴雪挡枪,只是说道:“那不如我们先看看到底有哪些事情是需要问的,若是每个人都要三次提问的机会那是最好,若是我们一共只有三次机会,那可真是要好好儿规划一番了。” 镶玲高兴地举手:“我想要找我娘,树爷爷说我娘是个了不起的人,离开我也是不得已的,只是他没告诉我我娘去了哪里。” 欧阳少恭点点头,也学着镶玲的样子举起右手:“我要找玉璜,那是一件能聚魂的宝物。” 风晴雪转头就问:“从前你不是还想问起死回生之法吗?难道这玉璜就是了?” 欧阳少恭不想欺骗风晴雪,点点头算是认了她的话,而百里屠苏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欧阳少恭就是想要先聚齐巽芳公主的魂魄,再想办法给巽芳公主一具身体,这样或许还真能让巽芳公主活过来。 百里屠苏看了看大家,也举起右手说道:“那我就问问瑾娘到底哪里能找到补魂的宝物吧。” 镶玲扳起手指一算,嘿,正好三个问题,于是拍着手在这儿高兴呢,方兰生对镶玲这个玩伴也暗中产生了不少情愫,巴巴的也跟着一起高兴。 风晴雪见大家高兴她也高兴,只是想到姜莘莘说过鬼面人在天墉城制造了一起案子,肇临命丧当场,还被嫁祸给了百里屠苏,她这喜悦顿时消失了一大半,眼下还能笑得出来,不过是为了不给大家扫兴而已。 姜莘莘发现风晴雪的不对劲,虽然没想到她到底在忧愁什么,可尹千觞这个人的存在她已经上报给了涵素真人,涵素真人知道姜莘莘不可能随便提起一个人,虽然还没有将这个尹千觞跟打上天墉城几次作乱,还杀了肇临的鬼面人联系到一起,但总算留了个印象。 姜莘莘来了江都,自然要去巡视天墉城的产业,顺便帮忙解决一些做起来没那么容易的委托,百里屠苏几个去见瑾娘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去斩妖除魔看风水去了。 等她手头的事情忙完了过后,这才发现百里屠苏好不容易打开了一点的心扉,似乎又给关上了。 姜莘莘拉着欧阳少恭和风晴雪问道:‘屠苏这是怎么了?’ 风晴雪一脸凝重地答道:“是瑾娘,今日轮到屠苏去提问了,结果瑾娘一算,就直接告诉屠苏他是大凶之命,这样的命格会导致六亲断绝,自身也会英年早逝,而且不可更改。” 欧阳少恭也说道:“今日我们已经安慰过屠苏了,可惜收效甚微,这会儿他一个人在后头荷花池边想事情呢。” 姜莘莘让他们不用过分担心,她回去开导屠苏,欧阳少恭直接说一切就拜托了,风晴雪离开的时候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姜莘莘来到后头荷花池边,果然见到了站在曲桥上看着水中星月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察觉到有人到来也没任何动静,他十分介意瑾娘的话,尤其紫胤真人为了帮他封印体内的煞气,至今伤势还未康复,而他自己也要忍受每一个月圆之夜煞气爆发的痛苦,是真的对寻找那所谓的补魂的宝物有些失望了。 姜莘莘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脚,将人踹的一个趔趄,没好气地开口训斥:“怎么,下了山就忘记往日陵端口中那些更加难听的话了?” “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养出一身矜骄之气了?” 百里屠苏没好意思承认被姜莘莘这个师妹说了个正着,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姜莘莘没安慰什么,只是问百里屠苏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先前在江都城里打听到的消息都显示那个瑾娘并不是修道之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家传的秘法,不然她不至于在花满楼那样的地方栖身。” “当然,我也不是说花满楼那样的地方一定不好,只是按照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她明明有更好的栖身之处,更加稳妥的保护自己的法子。” “所以我猜,她应该是突然有了什么奇遇,而这样能窥探旁人过去未来,甚至天命的东西,使用起来必定耗费元气和修为。” “反正我建议你呢,最好暗中调查看看那瑾娘手中到底掌握着什么东西,这样一来,我们至少能判断她给你的所谓批命到底是否可信。” 第711章 古剑奇谭27 这边百里屠苏和风晴雪才被姜莘莘引导去窥探花满楼的瑾娘的秘密,第二天一大早,还不等出门呢,就从方兰生和镶玲两个小家伙手里拿到了瑾娘的秘密武器——烛龙之鳞。 镶玲一把将烛龙之鳞塞到百里屠苏手里,尽全力劝说道:“屠苏哥哥你看,瑾娘就是用这个东西来查看天下之人和天下之事的!昨夜我和兰生已经试过了,兰生的确看到了一些画面,只是我们都没太明白。” 说着,镶玲和方兰生便齐齐露出相差无几的疑惑的神情,方兰生也说道:“但是我确定我们拿到的一定是真东西,而且那个瑾娘也不知道我们要偷偷借用她的东西,肯定不会提前准备一个假的来骗我们!” 百里屠苏跟风晴面面相觑,又看看被塞到手里的烛龙之鳞,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小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风晴雪当即就将镶玲拉到自己身边,训斥方兰生道:“兰生!你怎么能带着镶玲去…偷东西呢?!” 方兰生看看镶玲,也觉得偷东西这个事儿肯定不容易过去,狡辩道:“那我也是为了大家呀!” “我们都已经在江都住了快半个月了,哪怕是靠着少恭的面子才只跟瑾娘见了两次面,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瑾娘是自己能力不够,所以才限制提问,那我们这里修士不少,大可将这烛龙之鳞拿过来自己用用啊!” 镶玲也不住地点头,风晴雪见说不通,只能说道:“那我去找莘莘来跟你们说。” 百里屠苏当然也觉得镶玲和方兰生偷东西不对,但他们俩确实是一片好意,所以这会儿只觉得两头都不是,听风晴雪要找姜莘莘,只觉得真是个好办法,“走吧,看莘莘怎么说。” 跟在百里屠苏后面的镶玲,一张小脸儿直接皱成了一团,“莘莘姐姐会不会生气呀?” 方兰生也觉得生无可恋,“莘莘好像特别有原则……” 到了姜莘莘面前,百里屠苏将事情一说,姜莘莘拿过烛龙之鳞又听了一遍镶玲和方兰生认错的话,倒也没什么表现。 “既然你们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镶玲和方兰生顿时暗自高兴起来,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姜莘莘又说道:“如今看来,瑾娘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这烛龙之鳞,她本人想要驱使这样的神物必定耗费不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还是背后另有人在出主意。” “趁着东西还没有还回去,我便开个方便之门,你们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大家一听就激动了起来,挤挤挨挨地将镶玲排在了第一个,镶玲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莘莘姐姐,我要问问我娘的下落啊。” 姜莘莘没着急为镶玲查看,而是说道:“镶玲,你是人妖混血,我也不知道你身上的妖族血脉到底是来自你父亲还是你母亲,但凭我粗略的相术,能看得出来你父母当中有一方,已经不在人世了。” 镶玲的妖族血脉十分不凡,乃是青丘有些修为的九尾灵狐,所以她一直不方便正经查看,就怕惊动了镶玲剩下的双亲。 镶玲闻言顿时白了脸色,颤抖着声音问:“那这个烛龙之鳞,能看到我剩下的亲人在哪里吗?” 姜莘莘点点头,可是话头一转却劝镶玲不要轻易动用这烛龙之鳞来查看她剩下的亲人,“你身体里的九尾狐血脉是来自青丘,对方的身份必定不凡,即便是动用烛龙之鳞这样的神物查探,也必定会惊动对方。” “不如你先好好儿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存在吧。” 方兰生赶紧扶着镶玲坐到一边,只是镶玲兴冲冲出门找她娘的下落,如今却被告知她的双亲已经失去了一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风晴雪排在第二位,“莘莘你知道的,我想要知道这世上能为屠苏补魂的宝物的下落。” 站在风晴雪身后的百里屠苏一脸感动地看着风晴雪的背影,姜莘莘见此情景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俩人就看对眼儿了呢。 将烛龙之鳞放到风晴雪手中,姜莘莘施法将烛龙之鳞激活,风晴雪在心中默念自己所求的事情,一阵光芒散去之后,一幅看起来是舆图的地方点亮了三处地方,大家紧张地看着出现的画面,努力想要将这舆图记下来。 方兰生机灵,立刻拉着镶玲去准备纸笔,等烛龙之鳞散发出来的光芒消失殆尽,风晴雪便立刻将舆图完整地画了出来,还将三处亮起来的地方一一标注明白,大家根据自己的记忆重新核对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错漏,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风晴雪等着墨迹风干,但整个人已经轻松了不少,“从前我查遍幽都的典籍也没找到更多的线索,没想到这烛龙之鳞当真有用,竟然直接指示了三处地方!” 镶玲也顾不得伤心难过了,这会儿也高兴地凑到百里屠苏身边说笑:“是啊是啊,屠苏哥哥你有救了!” 百里屠苏看着大家围着他高兴,想到这一切都是风晴雪带来的,看向风晴雪的眼神都变得黏黏糊糊的,恨不得拉丝。 姜莘莘敲敲桌子提醒大家:“还有谁要提问的?赶紧行动起来呀!” 百里屠苏就这样被方兰生和镶玲推了出来,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原本他想要帮风晴雪问问风广陌的下落,可想到风晴雪认定了那个酗酒逛花楼的尹千觞就是风广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欧阳少恭那边也在找能补魂的宝物,他们这边已经有了好消息,就不用再浪费欧阳少恭的问题了。 想了许久,百里屠苏伸出手,说道:“我想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能让那位仙人的仙灵重聚的方法。” 这个问题可不只是让风晴雪、方兰生和镶玲三人十分意外,就连姜莘莘也没想到百里屠苏竟然会问这个。 姜莘莘提醒百里屠苏道:“仙灵重聚绝不会像凡人聚魂那般简单,况且那位仙人是罪仙,因大罪身陨,仙灵也没能及时入了泰山府就被龙渊部用玉璜撕去了一半的仙灵,最要紧的是,不管是焚寂剑也好,在外的另一半仙灵也好,几千年下来可是造下了不少罪孽,上天可不一定乐意看到对方,重新聚拢仙灵。” 很多事情姜莘莘没跟百里屠苏或者风晴雪透露过,但今日显然是个不错的时机,该说的她也算是都说了。 可是风晴雪却站出来握着百里屠苏的手,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百里屠苏看着姜莘莘,还是不想改变自己的问题,“莘莘,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毕竟是借着对方的力量才能活过来,既然我这样的人都能有一线生机,那为何对方就非要……” 方兰生和镶玲对视一眼,他们俩还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现在听到的只言片语里也能推断出不少真相了。 镶玲站出来为那位仙人抱不平:“可是那位仙人本身就很无辜啊,他失去了身体,就算再大的罪过也受到了惩罚,过后遭遇的那些,就很不应该了。” 方兰生也愤愤不平:“是啊是啊,况且那位仙人还救下了屠苏,屠苏帮他问问有没有聚拢仙灵的法子,也是应该的呀!” 既然百里屠苏坚持,姜莘莘也就懒得说什么了,直接将烛龙之鳞放到百里屠苏手里,提醒他道:“你要问的事关上古仙人,所以意志必须坚定。” 百里屠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姜莘莘毫不犹豫地开始施法激发了烛龙之鳞,可是这一次烛龙之鳞却花了不短的时间反应,甚至大家都快以为问不出什么了的时候,才终于显现出了一些画面。 第712章 古剑奇谭28 烛龙乃是钟山之神,他的鳞片自然也蕴含神力,然而太子长琴就算只是烛龙的晚辈,那也是正经的乐神,所以百里屠苏想要问的能聚拢太子长琴仙灵的办法,单靠烛龙一片鳞片,可得不到什么答案。 姜莘莘原本也是想要看看太子长琴到底还有没有救的,毕竟如今跟欧阳少恭相处得的确还不错,他那个人呀的确心黑,可那些心眼子和手段绝不会轻易用到朋友身上,也算是他的好处了。 然而,事实让大家失望了,姜莘莘接连试了三次,三次都未显现出任何结果,可见太子长琴那边是真的没办法了。 姜莘莘呼出一口气,安抚大家道:“仙灵果真是仙灵,远远不是寻常凡人能比,依我看,或许我们应该问当年龙渊部到底是用了什么宝物,才摄取了仙灵,这样一来至少我们很有可能就有了暂时保存仙灵的办法。” 这是个很好的思路,百里屠苏立刻拿起烛龙之鳞准备再试,可还不能姜莘莘施法,欧阳少恭走上前来问道:“一大早的聚在这里做什么呢?” 方兰生主动为欧阳少恭解惑:“我和镶玲将瑾娘的宝物借了出来,这会儿屠苏正准备问问当年龙渊部摄取仙灵的宝物的下落呢。” 欧阳少恭听方兰生提起龙渊部摄取仙灵的宝物,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危险,原本准备凑上去说两句的镶玲都被他那眼神给定在了原地。 欧阳少恭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就算知道了那摄魂之物的下落,又能如何呢?” 百里屠苏解释道:“至少我们有机会让那位仙人的仙灵重聚。” 欧阳少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这些年不断渡魂,就是为了活下去,然后打听焚寂剑的下落,好将另一半的仙灵拿回来。 而十多年前他欺骗了还叫做韩云溪的百里屠苏,从他口中问出了乌蒙灵谷的破绽,联合青玉坛雷严轻松攻破了乌蒙灵谷,甚至只差一步他就能拿回被封印在焚寂剑中的另一半仙灵了,要不是韩休宁临死之际放手一搏,他恐怕早就…… 姜莘莘说道:“原本屠苏是想直接问有没有办法让太子长琴的仙灵重聚,只可惜烛龙之鳞接连三次都并未显现出任何结果,于是我提议找一找龙渊部用来摄魂的宝物,或许我们能那宝物当中得到一些灵感。” 欧阳少恭已经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倒也平静了下来,看向百里屠苏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复杂。 姜莘莘开始施法,百里屠苏则专注于询问龙渊部摄取太子长琴仙灵的宝物的下落,没一会儿,烛龙之鳞终于开始显现出一些画面,画面中有人将一个荷包交给了欧阳少恭,还有人将差不多的荷包交给了瑾娘。 大家凑近了仔细又看了一遍,终于确定欧阳少恭手里就持有那龙渊部用来摄魂的宝物! 风晴雪实在高兴,拉着欧阳少恭的袖子问道:“少恭,你看了这上面的画面之后,到底想起了什么没有?” 欧阳少恭见状也不隐瞒了,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荷包展示给大家看:“或许这个叫玉璜的,就是上古时期龙渊部用来摄取仙灵的宝物的碎片?” 大家凑近了去看欧阳少恭拿出来的玉璜,风晴雪有女娲传下来的各种秘法,稍微一试探就明白这玉璜虽然只是碎片,但确实有锁魂的功效,所以高兴地对大家点点头,确认这东西应该就是龙渊部用来摄魂的宝物碎片。 方兰生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今日可真是喜事连连!咱们这里有一块了,再去瑾娘那里求得另一块玉璜,说不定就能将那宝物凑齐了!” 镶玲此时因为高兴,也忘了先前自己被欧阳少恭吓着的事儿了,凑上去拉着欧阳少恭的手高兴地喊道:“那少恭哥哥你也能用这个玉璜找到巽芳公主的魂魄了!” 百里屠苏还记得镶玲还未问起亲人的下落呢,便拉过镶玲,将烛龙之鳞放到她手里,催促道:“镶玲你快试试,眼下机会难得,你赶紧问问亲人的下落啊!” 镶玲想起先前姜莘莘说过的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将烛龙之鳞放到了姜莘莘跟前,说道:“我就不问了,莘莘姐姐说了,我的父母有一方是青丘的九尾灵狐,我只要去了青丘,一样能知道父母的事情……” 说到底,她还是不敢现在就去看看她到底是失去了父亲还是失去了母亲。 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风晴雪也只是默默地将镶玲揽进自己怀里,无声地安抚着,并没有说话。 夜里,凉月如水,有轻薄的水汽从荷花池里升腾起来,慢慢过了屋顶。 而屋顶上欧阳少欧提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地想要将自己灌醉。 姜莘莘一路看着方兰生和镶玲两个小家伙将烛龙之鳞还给了瑾娘,这才施施然从屋顶上抄了近路先回来。 然后就正好跟欧阳少恭撞了个正着。 姜莘莘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去管欧阳少恭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欧阳少恭跟百里屠苏之间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天命安排的必然。 欧阳少恭应该有一次保命的机会,只看他如今能不能做出让天道满意的选择,若是有违天道,恐怕他便只能魂飞魄散了。 姜莘莘心下暗叹一声,只希望欧阳少恭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今看来,他只能在自己另一半的仙灵和巽芳公主之间二选一了。 姜莘莘以为眼下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风晴雪和百里屠苏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方兰生和镶玲凑上去询问原因,风晴雪语气沉痛地说道:“是华裳,就是我哥哥的爱人华裳,昨夜里她不小心落水,等大家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 姜莘莘没见过这个华裳,也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但既然能把尹千觞这个酒鬼给捏在手里,还能让尹千觞动了成婚的念头,就说明她必定有过人的一面,所以她觉得华裳之死应该是被人谋杀,绝无可能是意外。 所以姜莘莘对风晴雪说道:“幽都应该有招魂的秘法吧,我们赶紧去为华裳招魂问问,可不能叫她枉死啊。” 风晴雪才想起这一茬来,但她年纪尚轻,许多法术也只是看过,并未正经修炼过,所以要不是姜莘莘提起,她还真想不起来。 于是才刚刚到家的两人紧赶着又出了门。 因为涉及一条人命,姜莘莘也跟了上去,方兰生和镶玲见状也赶紧跟上。 等到了湖边之时,尹千觞已经强忍着悲痛开始施展招魂的法术,风晴雪看着就知道尹千觞使用的乃是幽都秘法,只是这个时候不好上前打扰,而且华裳的死因更加重要。 没一会儿的功夫,华裳的魂魄就从水底升起,姜莘莘赶紧将路上买来的油纸伞施法过后扔给华裳抵挡阳气,让她不至于被阳光灼伤。 看到泪流满面的尹千觞,华裳也十分心痛,她没想到眼看着就要拥有幸福了,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心,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害得她跟爱人阴阳两隔。 “华裳……” “千殇……” 这对儿有情人两两相望,看起来只隔着一步之遥,却已经生死两端,就算尹千觞实际上是幽都巫咸,也无法让她这个溺死之人还阳了。 姜莘莘深吸一口气,直接问道:“华裳姑娘,我们都相信你不是意外落水而亡,你且回想一下,昨夜里可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华裳从未见过姜莘莘,但她自己手中这抵挡阳光的油纸伞就是对方拿来的,她敛容遥遥一礼,“多谢姑娘援手。昨夜里我去给瑾娘送药,却看到她脸上竟然有一道狰狞的伤痕,若是我的死不是意外,那便只有瑾娘可疑了。” 姜莘莘也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这姑娘脑子不清醒,被自己枉死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变成了怨灵。 姜莘莘只是付出了一点功德,就让华裳脱离了溺死的水域,栖身在她送出的油纸伞里,“眼下华裳姑娘暂时还算安全,但七日过后一定要送她走,不然在人间逗留久了,便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第713章 古剑奇谭29 瑾娘有问题! 可是等大家去到花满楼之后,瑾娘已经失去了踪影,大家见势不对就想先行离开花满楼,可是没想到才刚刚走下楼去就被青玉坛的弟子给堵住了。 姜莘莘见来人个个一身煞气和戾气,可见手底下害了不少性命,顿时起了杀心,“你们领头的是谁?站出来说话!否则,这里露过面的一个都走不掉!” 姜莘莘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一身杀气,走在后面的欧阳少恭、百里屠苏、风晴雪、方兰生和镶玲几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尤其是镶玲,她更是不自觉的浑身一颤,还往风晴雪身后藏了藏,也想起了先前欧阳少恭那让她感到恐惧的薄凉眼神。 有个小喽啰站出来油腻腻地盯着姜莘莘的面容,放肆的眼神在她前胸、腰间和小腹来回逡巡,姜莘莘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生生将他的两只眼珠子给抠了出来,“我乃天墉城弟子不假,可对恶人却没什么好性儿。”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都感觉有些不适,方兰生更是忍不住往百里屠苏身后凑了凑,还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大家都没觉得姜莘莘这一手有什么问题。 对方仗着人多就开始直接动刀动剑,可谁能是姜莘莘的对手呢,三两下的就全部被姜莘莘断了手筋脚筋,只能瘫倒在地不得动弹。 最后姜莘莘剑指那个被她生抠了眼珠子还在哀嚎的小喽啰,厉声呵斥道:“还不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那小喽啰能做个领头的,必定也是有点子本事在身,再说他是被人挖了眼睛,又不是被割了耳朵,身边那接二连三倒地的声响他就算因为眼睛的剧痛没有刻意关注,那也忽视不了。 这会儿沁凉的剑尖贴着喉咙的感觉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再听到姜莘莘的呵斥,他心里反而涌起了一股仇恨来,所以满脸是血地狞笑道:“我青玉坛做事,何曾要给旁人交代!” 说完,那小喽啰竟然直接放出了一个信号,等大家再注意到他的时候,他竟然直接拔剑自刎了。 姜莘莘恼恨不已,但人都死了她也没有鞭尸的习惯,只是沉着脸对大家说道:“这个青玉坛也不知道到底是跟瑾娘有所勾结,还是来找瑾娘的晦气,只是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青玉坛,更多的消息还要自己去打听。你们先想个法子去找瑾娘的下落,我去找天墉城的外门弟子打听青玉坛的消息。” 欧阳少恭抬手想要挽留,可姜莘莘没给他任何机会开口,百里屠苏见人没影儿了,这才敢开口感慨:“……这些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莘莘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有人开了个头,其他人也终于敢说话了,镶玲和方兰生两人凑在一起瑟瑟发抖,方兰生咽了咽口水:“谁说不是呢,那眼珠子可是生抠下来的,生抠!” 镶玲吓出了一头汗,这会儿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顾着点头。 风晴雪倒是觉得眼下青玉坛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那青玉坛的人看起来就跟瑾娘有关联,“我们还是先把这花满楼清理出来吧,别叫这些人吓着姑娘们了。还有瑾娘的下落眼下也要靠我们几个了,只可惜我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不然用灵蝶找人就好了。” 欧阳少恭只能暂时收起小心思先处理眼前的烂摊子,至于尹千觞,他是在收拾了华裳的遗物过后,才知道瑾娘目前失踪,而青玉坛的人正好找上门来了。 尹千觞是知道这个青玉坛的一些事情,当即就告诉大家道:“那青玉坛原本是个以行医制药为主的门派,先辈们一辈子的心愿也不过是行医济世,算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可后来前辈们去世过后,这青玉坛的大权就被一个叫雷严的弟子掌握在手里,偏生这个雷严追求长生不老和权力……” 后面的话不用尹千觞多说,大家也明白如今的青玉坛是个什么样子了。 风晴雪由此猜测道:“会不会青玉坛的人就是知道瑾娘手里有宝贝,而瑾娘自己又无力护持,所以他们今日才带走了瑾娘,连带着拿走了瑾娘手里的烛龙之鳞?” 尹千觞觉得事情就该是这样,但他看欧阳少恭没跟其他人说起他跟青玉坛的关系,所以这会儿也只能附和风晴雪的话。 百里屠苏则提议大家赶紧回去等姜莘莘的消息,“莘莘去找天墉城的外门弟子调查青玉坛的人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告诉她这些消息吧。” 可是等到大家回去之后,却发现一直在家休养的桐姨也失踪了,看桌上纸条上的留言,带走桐姨的人也是青玉坛的人。 欧阳少恭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他十分担忧桐姨也就是巽芳的安危,可是还不等他出门去青玉坛找雷严算账,就收到了青玉坛弟子送过礼的信,信上说不止桐姨在雷严手里,就连巽芳也被雷严请到了青玉坛总坛。 大家看到信上巽芳的名字就是一惊,百里屠苏惊讶地问欧阳少恭道:“少恭,这信上说巽芳也落到了青玉坛手里,你确定那人真的会是你的妻子巽芳公主吗?” 欧阳少恭只能暂时隐瞒了桐姨就是巽芳的事实,铁青着脸说道:“不管这信上所说的巽芳是不是我的妻子,我都要往青玉坛总坛走一趟,因为桐姨也在他们手里!” 风晴雪感觉得到欧阳少恭已经满心怒火,但姜莘莘还没回来,她不建议大家轻举妄动:“莘莘还没回来,我们不如等莘莘回来了,再一起去青玉坛吧。” 欧阳少恭虽然担心姜莘莘知道得太多会给他难堪,可他实在担忧巽芳的安危,况且如今寻找玉璜的事情已经放到了明面上来,他便听从了风晴雪的建议。 而姜莘莘从天墉城外门弟子们那里也的确得到了不少消息,比如青玉坛如今的坛主叫雷严,他做事雷厉风行,一改青玉坛上下从前闲云野鹤的模样,各处分坛虽然依旧以医药生意为主,可总坛在他的带领下已经开始追求长生、力量和权势,看起来跟从前的青玉坛也就只有名字相同了。 暂时没有太多消息,姜莘莘也没难为这些外门弟子,只是留下了一些灵石,又一一指点了几句,这才回到了大家租住的院子。 姜莘莘一露面,风晴雪就拿着雷严让人送来的信和之前留下的纸条凑到了她面前,将这些东西仔细查看过后,姜莘莘抬头问大家道:“知道青玉坛总坛在哪里吗?” 一群人除了欧阳少恭和尹千觞,其他人都在摇头表示不知道,姜莘莘顿时明白这应该是欧阳少恭惹来的事情,“少恭,你和你这位朋友走一趟江都城里的青玉坛分坛吧,至少要问清楚总坛在什么地方。” 有了这个台阶下,欧阳少恭和尹千觞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出了门,只有方兰生嘀咕道:“为什么要少恭和那个尹千觞出门去打听消息啊?” 姜莘莘认真解释道:“桐姨被带走了少恭肯定着急,尤其那个雷严在信中说巽芳公主也在他手里,前面又推断瑾娘也是被青玉坛的人带走了,可以说如今跟青玉坛直接有关系的就是少恭和尹千觞,恰巧他们俩估计此刻心绪难平,让他们有点儿事情做,也是好事。” 姜莘莘这样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原来她是在为欧阳少恭和尹千觞的情绪考虑呢。 第714章 古剑奇谭30 等欧阳少恭和尹千觞回来,就看到大家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出门了,姜莘莘并不多问,只让欧阳少恭也赶紧将东西收一收,又问尹千觞可有行李要带的,就住了嘴。 姜莘莘不问,方兰生和镶玲两个小的却忍不住拉着没什么好收拾的尹千觞问东问西:“那青玉坛总坛到底在哪里呀?” “雷严又是何方神圣啊,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先带走了瑾娘又带走了桐姨,还找到了巽芳公主!” 尹千觞被两个小孩子问得头皮发麻,风晴雪见自家哥哥总算没有过分伤心了,也没想着前去解救,反而跟百里屠苏坐在一旁看好戏。 俩人凑在一起对尹千觞三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气氛渐渐的就有些暧昧了。 姜莘莘品着茶水嗅着茶香只管看好戏,眼前有一对儿有情人刚刚表明心迹便阴阳两隔,却还有两对有情人正在暧昧,尚未明晰自己的感情。 不过,这种挑明一切之前的暧昧,才最是动人,让姜莘莘先前因为青玉坛总坛那些人恶贯满盈而生出的愤怒,都平息了不少。 欧阳少恭收拾东西也十分潦草,这一处房子是暂时租来的,虽然租期未到,可他们已经决定要离开,按理来说要把东西全部带走,可是这会儿情况紧急,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就都留下了。 大家出了城就直接御剑而起,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落在了青玉坛总坛外围一处地方,尹千觞早就看到前方有一处道观,观内隐隐约约漂浮着妖气,就提议别露宿野外了,干脆去道观里借宿一晚。 方兰生和镶玲一路打打闹闹的,这会儿依旧兴致不减,听说前方有个道观就忍不住往前冲,没一会儿倒是真的看到了那道观。 姜莘莘几个慢慢往山上爬,没一会儿就见镶玲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大家,那个道观的名字真有趣,叫铁柱观呢,就是那个铁做的柱子!” 姜莘莘倒是没觉得铁柱观这名字有什么,毕竟辛弃疾还给自家儿子起名为辛铁柱呢,风晴雪却觉得有趣:“我听说许多寺庙道观的,大多是地名为名,不然就是取自一些佛偈道训,这铁柱观这样的名字,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呢。” 姜莘莘一开始没注意铁柱观的异常,但尹千觞为了让大家重视起来,小声对走在后面一点的姜莘莘和欧阳少恭说道:“我看到那铁柱观闪烁着妖气……” 姜莘莘心头一凛,抬眼望去,果真看到了铁柱观内涌起一股泛红的妖气,想到方兰生走在了前头,赶紧催促道:“咱们赶紧去借宿吧,兰生有些跳脱,万一一句话说不好,让人以为我们别有目的就不好了。” 虽然姜莘莘污蔑了方兰生,但大家竟然都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赶紧去跟方兰生汇合。 等到大家走近了一些,这才发现那妖气并不是从观内散发出来的,而是从道观后山一处地方散发出来的,道观里的小道士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尤其姜莘莘和百里屠苏都自称是天墉城的弟子,和观主听说过天墉城的名声,招待地就格外殷勤。 姜莘莘仔细看过这道观上下都是品性纯良之人,所以等晚饭过后大家闲聊的时候,就直接向观主问起了后山的妖气,“敢问观主,那后山可是封印了什么妖物?今日上山之时,我见上面有丝丝缕缕的妖气弥漫上来,还担心观内发生了什么不测呢。” 那观主一听就直接苦着脸抱怨:“我们这铁柱观本就是一间山野小道观,因着还算有些传承,日常多是为居士们看看风水做做法事为生,可百年前前辈们合力将一直狼妖镇压在后山,到如今我们这些后辈资质不够修为不足,那狼妖怕是不日就要挣脱封印脱困而出了呀!” “既然今日有天墉城高足在此,还请几位看在同为道友的份上,绝了那狼妖的后患才好。” 除了事先就知情的姜莘莘三人,其他人都没想到这铁柱观不只是名字有些奇特,还在后山封印了一只狼妖呢。 快要到月圆之夜了,百里屠苏虽然觉得如今煞气发作起来没那么痛苦了,自己神识依旧会受到煞气的影响,所以他提议明日一早再去查看封印的情况,今儿晚上大家最好先休息一下。 观主虽然很着急,但也不至于让一群远道而来的人连夜去处理狼妖的地步,因此好生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先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匆匆用过早饭就在观主的带领下往封印狼妖的山洞而去,等到了那腥风不断的洞口,就连没什么修为的镶玲和方兰生都看得出来,那狰狞的狼妖恐怕即将脱困。 其他有修为在身之人,也是一眼就看到那封印越发薄弱,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了。 观主闻着腥风,哪怕有其他人在身边也忍不住又是一阵心惊胆战,“诸位道友都看到了,这封印过了百年的时间已经岌岌可危,而我们这些弟子又没有能力加固封印,只能日日胆战心惊了。” 姜莘莘暗自屏息不去闻那难闻的味道,也不用刻意动用神通去查看,就知道这狼妖在被封印以前便造下了不少杀孽,而且在被封印的这百多年时间里,他一身戾气几乎与日俱增,一旦脱困只会在第一时间里血洗铁柱观。 姜莘莘走上前,看着山洞里依旧在放狠话的狼妖,对其他人说道:“这妖魔鬼怪生在天地之间,也是生灵,与人无异。只是各族各类都讲究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正好人类在妖魔眼中大多柔弱不堪,遇上稍有修为的妖魔便无力招架,因此对妖魔与人类逐渐结下了死仇。” “在我眼中,妖魔与人一样都有好有坏,况且判断好坏的标准本就各有差异,因此我一般只看对方的功德罪孽。” 方兰生捏着鼻子听了半晌,又看看镶玲,他早就知道镶玲是妖了,而且还是九尾狐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人知道镶玲不是人类。 这会儿他便忍不住贫嘴道:“那莘莘你看这个狼妖有什么功德没有啊?还是他没有任何功德,就只有一身罪孽?” 姜莘莘回头对观主说道:“这狼妖可不只是残害了不少人命,死在他手里的无辜同族也不少呢。” 狼妖听了这话,便忍不住仰天大笑:“自古以来,弱肉强食乃是天地至理,你这小娃娃好生大言不惭!” 姜莘莘直接被这狼妖给逗笑了,欧阳少恭左右看看,赶紧示意大家往后退一退,给姜莘莘留出足够的操作空间,果真大家刚刚腾出一点地方来,就见姜莘莘手中出现了被她换做“三毒”的灵剑。 三毒嗡嗡作响,就连观主都看得出来它十分有灵性,暗自感慨道:“果真是天墉城高足啊,这佩剑都如此灵性!” 面对这没长眼的狼妖,姜莘莘也乐意多说两句:“我这佩剑名唤三毒,这三毒乃是贪、嗔、痴,斩妖除魔不好说,但你这作恶多端的同类死在这剑下的可不少,今日你也算是长见识了。” 这狼妖至今还未化形,诞生灵性过后全凭狼性天性作威作福了好一阵,后头果真算是有了一点奇遇增进了修为,但这法子却是吞噬人命,所以姜莘莘说了这么多,他只觉得受到了侮辱,却不明白自己到底被骂了些什么,只是不断地嘶吼着冲击封印,企图冲出去给姜莘莘好看。 姜莘莘嫌弃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反手刺了一剑,两道剑气一道刺穿了狼妖的心脏,另一道则破坏了他的妖丹,让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715章 古剑奇谭31 原本除了狼妖大家就要走,可铁柱观的观主非要招待大家一顿好的,姜莘莘着急去青玉坛总坛,就直接推拒:“我们还有事情在身,人命关天,就不劳烦观主招待了。” 观主一听也不兜圈子了,直接稽首请求道:“从我们铁柱观向西百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那村子已经连续三年无水,听说村民已经请遍了这百里之内的道士和尚,却无一人能求来一滴雨,如今村民大抵已经商量搬迁之事了。我是看几位道友修为非凡,或许几位在忙完了正事过后,能去那边看看?”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啊,姜莘莘一口答应:“没问题,到时候我们返回之时,再请观主引荐就是。” 姜莘莘出面应下了此事,观主这才恋恋不舍地将人送下了山,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观主甚至已经动了去天墉城交流的念头。 青玉坛总坛可不少进,这里的防护可不是翻云寨那等土匪之地,姜莘莘倒是想直截了当地用上隐身符和敛息符,可欧阳少恭却提议道:“其实我也曾经是青玉坛弟子,只是那个时候我以为靠着自己一身医术便能行医救人,可雷严却看中了我制药炼丹的本事,之前我从天墉城离开就被雷严关押了起来,眼下我觉得我自己送上门去,雷严一定不会拒绝。” 大家都表示反对,百里屠苏拉着欧阳少恭,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让欧阳少恭自投罗网去了,“少恭你不用如此,莘莘的隐身符和敛息符我们都见识过了,十分好用。况且我们可以先进去查探好桐姨和巽芳公主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有别的收获呢。” 风晴雪也跟着劝道:“是啊少恭,就算你因为愧疚,也不必拿自己的安危去赌啊。” 方兰生则惦记着隐身符和敛息符,先前在翻云寨的时候他没能分配进去宅子里打探情况的任务,这会儿自告奋勇地举手:“莘莘,不如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吧,虽然我功夫不怎么样,但我头脑灵活,说不定还能为大家查漏补缺呢。” 镶玲也十分意动,但她看得出来这青玉坛总坛似乎不是什么寻常地方,好在前头有个方兰生能拿来做借口:“兰生都能去,我比他还算有些修为,也能帮助大家的。” 欧阳少恭见就连姜莘莘都没怀疑他,闭了闭眼,轻叹一声,无奈之下说出了实情:“在被雷严囚禁的那三年里,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有了雷严提供源源不断的各种药材,我帮他们炼制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我担心大家会因此受伤。” 姜莘莘最明白欧阳少恭的顾虑,于是压下大家的想法,直接说道:“听起来这青玉坛总坛还真不是一个善地,少恭你想先进去探探虚实也不是不行,只是此行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以及找到瑾娘,其他的都可以过后再说。” 尹千觞看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这群人里呀,真正能做主的就是这个姜莘莘,号元莘的,就连他的朋友欧阳少恭都不得不听她的! 尹千觞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壶,站出来替欧阳少恭作保:“这青玉坛总坛我也溜上去过,你们信不过少恭,总该相信我的能力吧。” 风晴雪第一个捧场,百里屠苏顺着风晴雪也跟着捧场,方兰生和镶玲两个小的虽然才接触尹千觞没多久,但也相信他的能耐,所以欧阳少恭便主动去青玉坛总坛“自投罗网”去了。 当然,走之前,姜莘莘给他塞了不少符篆,将人武装到了牙齿。 欧阳少恭被青玉坛的人带上了总坛,百里屠苏、风晴雪、方兰生和镶玲四人便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后来尹千觞再次空了酒壶的时候,就忍不住借口去策应欧阳少恭,也溜出去了。 姜莘莘看大家实在是着急,便拿出一枚红色的纸符对大家说道:“我这里有一张符可以查看少恭的情况,但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们看是现在使用呢,还是等一等,后面到了危急关头再使用?”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直接表示还是到了后面再使用好了,可方兰生和镶玲两个小的却提出了异议:“那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危急关头’呢?按理来说,那个雷严不应该在少恭主动找过去的时候,就试探一下子的吗?” 好嘛,压力又来到了姜莘莘身上,不过她只是笑笑,再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纸符对大家说道,“好在我这里不止一枚这样的符咒,不如我们现在看看少恭那边到底什么情况,看完了以后再等尹千觞带回来的消息吧。” 为了逗方兰生和镶玲这两个小弟弟小妹妹,姜莘莘将符咒拿出来问他们俩道:“先用一张符咒,你们俩谁来激活它?” 方兰生眼疾手快在镶玲出手之前就将符咒抢到了手,可听镶玲一声哀嚎,他又停下了使用青玉司南佩来激活这符咒的动作,而是将符咒捧到了镶玲眼前,说道:“镶玲,不如这这符咒就由你来使用吧,等下一次我再来好了。” 眼下入了青玉坛的欧阳少恭果真被雷严给软禁了起来,还拿出一大堆药方来强迫他一一推断、印证、改动,那位美丽的巽芳公主只是让他见了一面,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重新带走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桐姨被雷严准许留在他身边,说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大家看到巽芳公主的容貌,都忍不住赞叹起来,尤其是方兰生,他先前已经考中秀才了,若不是一心扑在求仙之路上,说不定身边到底挤了多少红颜知己呢。 “原来打败了我姐姐的巽芳公主竟然是这般绝世美人啊!” 镶玲原本也在感叹巽芳公主的美貌,可是听到方兰生也这么说,心里顿时不高兴了,“巽芳公主虽然美丽,可晴雪姐姐和莘莘姐姐都不必她差啊,尤其是莘莘姐姐,不管谁来都会觉得她比巽芳公主美丽多了!” 姜莘莘确实长得美,是无论谁来都会震撼的那种美,所以平时她还要遮掩一番,但镶玲作为有青丘血脉的九尾灵狐,本身就有看破许多虚妄的能力,姜莘莘又对她有几分亲近,所以她能看破姜莘莘的障眼法,也是理所当然。 方兰生就不一样了,他纯粹的肉眼凡胎还不能支持他看破姜莘莘的法术,但他直觉的确惊人,虽然描述不出来姜莘莘的长相,但他体会得到那种震撼的感受。 不过眼下他见镶玲不高兴,只顾着哄人去了,再加上姜莘莘有意忽视这个话题,两个小朋友之间的小别扭很快就消除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正在青玉坛总坛的欧阳少恭身上。 桐姨提醒欧阳少恭说,巽芳公主跟雷严之间看起来有不同寻常的熟悉,看起来他们应该认识不短的时间了,而欧阳少恭也没说信不信的,只是温声说自己知道了,殷勤地扶着桐姨去休息了。 画面就此中断,大家也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百里屠苏皱着眉头一一分析:“第一,那个雷严似乎是要炼制什么丹药;第二,雷严跟巽芳公主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而少恭也察觉到了不对;第三,桐姨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风晴雪则补充道:“还有啊,我看雷严要炼制的丹药,似乎是要用上玉璜的,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兰生想了想也举手发言:“有些画面一闪而过,我似乎看到青玉坛上关押着一些,嗯,我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会不会是雷严抓了普通人去试药啊?” 第716章 古剑奇谭32 尹千觞对青玉坛总坛的情况还算熟悉,至少比姜莘莘等人更加熟悉,所以他能悄悄潜入其中不被发现,只是不能摸到雷严软禁欧阳少恭的地方而已。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瑾娘,希望能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华裳又是为了什么而死,但他找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瑾娘的踪影不说,就连抓过来的舌头也说没有瑾娘这个人,青玉坛被雷严亲近交代抓过去的女人只有巽芳和桐姨二人。 尹千觞暂时无计可施,只能悄悄下了山,正好百里屠苏等人等欧阳少恭的消息等得有些心急了,尹千觞好歹还能带出些消息来。 尹千觞从风晴雪手中接过一个酒壶就是好一阵痛饮,自己痛快了过后这才开口:“我在青玉坛摸遍了除了关押少恭和炼丹房以外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瑾娘,而且我抓了个舌头,人家说雷严只抓了巽芳和桐姨,除此之外就只有用来试药的人了。” “我觉得瑾娘手中的烛龙之鳞好歹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雷严不可能轻易把瑾娘送去试药,所以仔细打听过那些被抓来试药的人的底细过后,确定瑾娘也不在其中。”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呢?” 方兰生一听尹千觞说青玉坛里关押了不少人用来试药,立刻就跳起来猜测道:“那会不会是瑾娘拼死不从,所以被雷严早早给……” 尹千觞没问过那些没了的人到底怎么回事,此刻也不确定瑾娘是否还活着,而他们虽然有些找人的术法在身,可跟瑾娘实在没什么交情,不管如何都用不上这法术,只能用上寻常的笨办法。 姜莘莘知道好些内情,这会儿也到了说出来的时候了,“或许,瑾娘被雷严伪装成了巽芳,好借此机会取得少恭的信任,让少恭能心甘情愿地帮他们炼制那些丹药。” 尹千觞直直地看过来,问道:“姜道友为何会这样想?” 姜莘莘直接说道:“瑾娘只是一个弱女子,只拥有一点微末的灵力,连个像样的法术都使不出来,而且从她到了江都就栖身花满楼这样的花楼,又拥有烛龙之鳞这等宝物还从未被觊觎的情况来看,她从前显然不会是什么大家闺秀,而且背后还有一方势力在支持。” “青玉坛的人不可能突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又放任她在江都打出名气两三年之久才将人带走,我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她本身就是青玉坛的人,可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你为什么没能在上面找到瑾娘。” 风晴雪觉得姜莘莘的猜测没错,“大哥你忘了吗?之前华裳还说看到瑾娘脸上有问题,过后她就遇害了,然后瑾娘也不见了,进了青玉坛总坛也没找到人,那一定就是瑾娘伪装成了别人的样子,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尹千觞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可是知道欧阳少恭对巽芳的感情有多深厚的,既然大家都猜测瑾娘假扮成了巽芳配合雷严来威胁控制欧阳少恭,那他们必须赶紧行动起来,别让欧阳少恭吃亏才好。 “那我们要赶紧想个办法给少恭传个信,不管少恭信不信,我们都不能让少恭被雷严给控制了!” 姜莘莘拦住就想再次上山的尹千觞,“少恭已经知道那个巽芳不是真人了,一个人要想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或许使用法术少恭会看不出来,可若是对方用了药,那就绝无可能逃过少恭的眼睛。” 尹千觞被姜莘莘这么一提醒,觉得她说得也对,欧阳少恭的医术可不是寻常大夫能比的,不然以医术和制药闻名的青玉坛,为何非要抓着欧阳少恭不放呢? 那瑾娘假扮的巽芳或许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拆穿,可只要欧阳少恭的头脑稍微冷静一点,就绝对能揭穿瑾娘的假装! 不过,尹千觞还是决定上山走一趟,“既然瑾娘假扮成了巽芳,还配合雷严来欺骗少恭,说不定华裳真的是死于她之手,那我可要早早让少恭留下她的性命,让我亲手为华裳报仇!” 尹千觞这样一说,大家确实不好继续劝下去了,风晴雪只能给他收拾了一些符咒和干粮带上,又收缴了他的酒葫芦,“既然是去做正事的,就不好喝酒,以防误事,这酒葫芦就等你带着少恭安全下山来的时候,再还给你好了。”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尹千觞少不得要抱怨一番,可如今华裳无辜枉死,还是死于溺水,他虽然用招灵之术将华裳的魂魄招了回来,可实际上若没有姜莘莘那一柄油纸伞,华裳的魂魄只能在烈日之下坚持一时半刻的功夫,就要魂飞魄散。 所以此时此刻哪怕他被风晴雪收缴了酒葫芦,他也只是随意笑笑,默认了此事。 姜莘莘已经没什么耐性等欧阳少恭和尹千觞那边的消息了,几百里之外那个被铁柱观观主提到过的缺水的村子还等着她去查看情况,这周围除了百里屠苏和她自己,就没有第三个天墉城弟子了,她只能自己上。 到了第五天,姜莘莘拿出先前查看过欧阳少恭情况的红色符咒准备激发,方兰生看见了赶紧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莘莘,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把这一次的机会给镶玲的吗?” 这点儿小事姜莘莘倒是没忘,将符咒递给镶玲,示意她来激发。 镶玲迟疑了一下,问道:“今日就是那个危急的时候了吗?” 风晴雪看了看百里屠苏,他们俩其实也有些着急,尤其昨夜里她暗中用灵蝶跟尹千觞通过话,尹千觞说欧阳少恭似乎还没有看出瑾娘身上的破绽,而雷严还在不断让那些无辜之人试验丹药的效果,已经人为地将不少无辜之人转化成了失去六感、只知道一味攻击活物的异人了。 所以风晴雪和百里屠苏是支持大家一起上山的。 风晴雪说道:“我大哥说那雷严作恶多端,我们早一日铲除他就能让许多人不必继续遭受受害,还能让那些已经受到了迫害的人早日安息,而且大哥说他沿途留下了不少记号,不管那雷严的防卫有多严密,我们都有机会上去!” 百里屠苏也同意直接找上去,只是方兰生和镶玲两个不好安排。 但方兰生和镶玲想了想,都决定留下来算是策应,“你们只管去,我跟镶玲的修为确实很差,去了恐怕也容易拖后腿,就留在山下准备接应大家吧。” 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姜莘莘也留给了方兰生和镶玲一大堆符咒,就在风晴雪的带领下,一路顺利地摸上了青玉坛总坛。 而这青玉坛总坛的守卫也确实十分严密,不止有天险可以依靠,雷严手底下竟然还收拢了好些有修为的妖,甚至一些紧要的关卡还用上了被异化的人守着。 不过嘛,这些被异化的人虽然活人的气息十分敏感,可看守各处的关卡的本身就有活人啊,他们为了不让异人总是嚎叫,就给守卫们用上了隔绝气息的东西,这不就是主动将过关的线索送上门来了嘛。 况且,姜莘莘的敛息符可不是寻常的大路货,只会比这些守卫身上佩戴的隔绝气息的东西更加好用,所以大家一路上山甚至摸到了软禁欧阳少恭的地牢之外的炼丹房,也没惊动任何人。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焚寂通灵,百里屠苏见了各种异人的惨状只能勉强压制住对雷严的痛恨,而焚寂剑却被引发了煞气,若不是姜莘莘眼疾手快及时将焚寂剑摁了下去,恐怕大家早就被雷严给发现了。 第717章 共建全体33 擒住雷严不算困难,真正麻烦的是那些被雷严用丹药异化了的人。 在姜莘莘看来,那些异化了的人就跟丧尸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大多身体已经死亡,可魂魄被困在身体里不得解脱,所以也算神识清醒,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出一系列的野兽妖魔一般的行径。 找了个安生地方,姜莘莘直接拿出足够量的秘药出来分给大家,“这里面都是强效的迷药,青玉坛的人可不少,我们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不可能救了少恭和桐姨就走,那些被关押起来的无辜之人也都要带走才好。” 对于这一点,风晴雪和百里屠苏都没有任何异议,直接拿起分过来的迷药就收了起来。 风晴雪说道:“我去找大哥一起行动,到时候就往山下的方向走;屠苏你就往反方向去找少恭和桐姨,将迷药也交给他们一些;莘莘你就去找雷严,只要有雷严在手,说不定我们能让那些异化了的人恢复如初。” 风晴雪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没有意见,姜莘莘还给山下的方兰生和镶玲传了信,担心他们俩等久了会着急。 就如姜莘莘所说,拿下雷严真的很简单,直接用修为碾压过去就够了,他的那些手下也能直接用上迷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桐姨身体不好不能走远,所以大家就在欧阳少恭被软禁的地方汇合,风晴雪和尹千觞不止带来了伪装成巽芳的瑾娘,还带来了下面那些人都全部被迷昏过去的消息。 姜莘莘则带来了昏迷着的雷严。 大家都在,尹千觞直接将瑾娘掼倒在地,厉声喝问:“华裳之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瑾娘看了一圈儿,尤其在看到欧阳少恭只顾着身体不好的桐姨的时候,她差点儿没哭出来。等再看到雷严也一身狼狈地被扔在自己就三尺之外的地方,更加明白她如今什么都暴露了。 可是想起尹千觞这样的浪荡子酒鬼,居然真的被华裳给等到了婚期,而她痴恋欧阳少恭至今,哪怕服用蛊虫将自己变化成他最爱之人的的模样,对方却依旧对她无感,她心中一腔恶意跟恨意就如同火山一般止不住要喷薄而出。 可是对面的人是欧阳少恭啊,是雷严都要拉拢之人,是遗世独立的佳公子,是她梦寐以求的情郎啊! 瑾娘迅速调整好了心情,做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盈盈水眸尽是柔情和哀伤,她轻启红唇,一开口就满是哀怨:“少恭,你怎么能看着他们如此欺辱我……” 欧阳少恭知道眼前这个“巽芳”只是瑾娘伪装而来,可是看着那熟悉的容颜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瑾娘,我说过了我的妻子是巽芳,我从始至终也只爱她一个,如今青玉坛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 姜莘莘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煽情的场面,直接开口对瑾娘说道:“所以,是华裳看到了你的伪装,你担心自己的真面目被揭穿,才出手杀了她。” 要说眼前这些人,瑾娘最恨的其实是姜莘莘和风晴雪。 她看得出来,姜莘莘身边虽然没有男子出现,可她的容貌已经那样出色了,将来必定不缺爱她的人,她只需要稍稍低头,便会有许许多多优秀的男子盼着她的垂青。 再说风晴雪,她的长相比姜莘莘稍微差一些,可也十分出色,尤其现在就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跟在她身边,两个人看起来已经暗生情愫。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欧阳少恭,为何就让自己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呢?! 尹千觞正要上手拷问,就听瑾娘轻笑了一声,说道:“是啊,我的确害怕她在少恭面前多嘴,所以在试探到她的确看到了我脸上的不同,就心一横干脆杀了她。” 尹千觞此刻只想让瑾娘同样溺死在水中,如此方可让华裳在天之灵稍微安息,也让自己能一泄心头之恨,“华裳从来都当你是好姐妹,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瑾娘才不会怪自己呢,既然卖惨装乖已经不管用了,她干脆就不藏了,横竖她本身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之人。 她冷冷地看着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尹千觞,冷笑道:“谁让你突然同意迎娶华裳呢?!” “我所爱之人对我避之不及,华裳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甚至只会倒贴自己卖身钱的贱人,凭什么就能得到幸福!”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这两个嘴巴笨的人被瑾娘堵得说不出话来反驳,尹千觞已经气昏了头,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他非要一把掐死瑾娘不可。 而欧阳少恭本身就因为华裳死于瑾娘之手对尹千觞感到抱歉,所以他只顾着桐姨的身体,姜莘莘则对尹千觞说道:“这个瑾娘本身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也不止华裳一条人命,她就交给你来处置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的意见是,用她的性命来安抚那些被害之人的在天之灵吧。” 尹千觞这才高兴了,一把将瑾娘拽起来就往外拖,百里屠苏不去想瑾娘的下场如何,姜莘莘都已经发话要她死了,她就绝无可能活下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异化之人。 大家各自分散开来,用各自的法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百里屠苏甚至因为这些异化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和怨气差点儿失控。 风晴雪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检查结果:“这些人都是服用了用灵药炼制的丹药才会如此,可是依我看,那些灵药的作用绝不至于让人处于不生不死的状态,反倒是有些魔气入体的样子。” 欧阳少恭倒是没想到风晴雪还有这份功力,姜莘莘想要救人,他便直言道:“我知道大家检查不出来的那种材料到底是什么。” 说着,欧阳少恭就拿出来当时从青玉坛偷偷带走的玉璜碎片,“雷严一直想用这个东西来入药,以达到长生不老,立地成仙的功效,可是多番试验之下也没能成功,后来我借机带着玉璜逃了出来,还不知道原来雷严手底下已经有人用玉璜粉末炼制出能让人异化的东西了。” 姜莘莘闻言便上手将雷严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最后从他腹部的伤口里搜出了一块玉璜碎片,“这家伙可真有意思,居然能想出将玉璜碎片缝进伤口的法子以防丢失,他看了那么多吃了丹药异化的人,却不怕这玉璜入体,他自己迟早有一日也变成那副模样。” 百里屠苏看着玉璜好一会儿,突然说道:“既然那些人是因为服用加了玉璜粉末的丹药才变成这副模样,那我们是否能想个法子将他们服下的玉璜粉末去除呢?” “或许在去除了玉璜粉末之后,他们就有机会恢复,也说不定呢。” 姜莘莘也不难为百里屠苏了,“屠苏你将那些还活着的受害人都带下山去吧,先找个地方给他们将养一下身体,然后给他们一点银钱作为路费,让他们自行回家就行了。” “顺便将兰生和镶玲一起带上来,让他们也帮忙将青玉坛那些小喽啰都关押起来。” 百里屠苏十分顺从地就去了地牢,风晴雪和欧阳少恭就配合姜莘莘玉璜碎片来去除那些异人体内的玉璜粉末。 别说,这玉璜粉末一取出来,这些异人身上的魔气和怨气就散了大半,虽然依旧不能恢复神志,好歹一切都在变好不是。 第718章 古剑奇谭34 这些异人体内的魔气和怨气也好去除,只是他们的身体遭到了巨大的破坏,不是简单的汤药或者丹药就能恢复,好在他们的魂魄尚未离体,还有重新活过来的希望。 姜莘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药材,在天墉城的时候也净捡着符咒和炼器去学了,倒是没怎么关注过炼丹这一项,就算炼丹,她也是用自己空间里的药材和方子来炼制,所以她出了天墉城才敢将自己手里的丹药拿出来用。 又过了三日,尹千觞和百里屠苏带着方兰生和镶玲已经将这青玉坛总坛的人都处理好了,那些罪孽深重的当然就地格杀了事,而那些没怎么作恶不至于去死的小喽啰最多,便由姜莘莘提议,他们四人一起送去附近官府处置去了。 眼下这青玉坛除了他们几个,也就只有那些被异化了的人。 可是姜莘莘还惦记那个因为干旱而准备搬迁的小村子,便提议道:“你们四个要不要再去先头铁柱观观主提过的那个村子看看?据说周围的村落都没有干旱,偏偏只他们一个村子发生了这样的异象,显然是闹了什么妖患。” “这些异人还要些时候才能解决,要是去晚了等人都搬走了,可就来不及了。”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便干脆兵分两路行动,姜莘莘带着欧阳少恭和风晴雪留下来继续救人,尹千觞和百里屠苏则带着方兰生和镶玲去查看那个村子的情况。 又过了两天,大家实在是没什么头绪,就凑在了一起发愁。 欧阳少恭长叹一声,“我实在不知能有什么办法激活生机,让他们重新活过来……” 风晴雪也觉得头昏脑涨的,“我甚至连他们到底算是死了还是活着都分辨不出来了!” 姜莘莘勉强还有一点精神,鼓励大家道:“他们体内一点死气都没有,哪怕心脏已经不再跳动,血液也凝固不动,可确实不能算是死了,眼下他们只需要一点生机便能枯木逢春。” 这下风晴雪都忍不住苦着脸了,“唉,明明只需要一点生机便能成事了,可偏偏最难的地方就在于那一点生机!” 欧阳少恭一语双关道:“是啊,只需要那么一点,可偏偏天意不见得成全。” 这时候,桐姨端来三碗香甜的甜汤来放在桌上,“这些异人本就是前所未见,想要治好当然要耗费不少功夫,既然眼下已经束手无策,不如先让脑子歇一歇,说不定不经意间,那一点灵光一闪,就有主意了呢。” 桐姨慈爱,更重要的是欧阳少恭和姜莘莘知道她就是蓬莱岛的巽芳公主,所以这甜汤便显得更加难得。而风晴雪喜欢美食,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她总觉得桐姨比幽都的婆婆还要慈祥,所以也十分给面子,当下端起甜汤就美美的享用起来。 桐姨看着大家旰食宵衣的模样,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奈何她如今的人设就是个老迈的婆婆,对欧阳少恭有些救命之恩,也有照应之谊,却只是个寻常凡人,只能做些洗洗涮涮的活计,照顾大家的生活。 一碗水果甜汤下肚,大家总算重新打起了精神。 姜莘莘说道:“眼下我们最大都问题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激发那些人自身的生机,好让他们的魂魄重新跟肉身融合,所以暂时就先从这个方向找找办法吧。” 欧阳少恭却提出了别的想法:“这样说也不是不对,只是或许我们能从别的地方考虑,比如,就将那些人服用过的丹药当做毒素去处理,若是能将丹药的药效全部祛除,或许我们就能轻易激发出原本的生机了。” 风晴雪左看右看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她自己没什么想法, 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好更实用,便干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如我将这些异人和咱们研究的情况传信告诉婆婆,看看幽都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吧。” 这也是个办法,于是风晴雪便使用灵蝶给幽都传了个信,姜莘莘干脆也给天墉城传递了消息,提议涵素真人让陵越和芙蕖带人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天墉城虽然距离青玉坛总坛比幽都更远,可陵越和芙蕖带着红玉来得比幽都的消息更快。 久别重逢的女孩子们忍不住抱在一起又笑又闹,陵越和欧阳少恭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倒是红玉十分担心百里屠苏的安危,等姜莘莘这边一说完话,就忍不住逮着人问东问西。 姜莘莘施施然从红玉手底下抽身,顺手将风晴雪推了过去,“红玉姐不如问晴雪好了,她跟屠苏之间的感情才是最好的,屠苏不管什么事情她都知道~” 红玉哪能不知道姜莘莘什么意思,就连芙蕖都“哎呀呀”的看着风晴雪装模作怪,让风晴雪闹了个大红脸。 风晴雪想着自己跟百里屠苏还没挑明呢,自然什么都不肯说,姜莘莘就毫无畏惧了,直接说起了江都城外的桃花谷,“那江都城外有一处灵气充沛之地不为人知,晴雪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地方,就跟屠苏一起移栽了不少桃花过去呢,如今那荒野之地已经起名为桃花谷了~” 笑闹两句没什么问题,但大家可没忘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那些异人。 陵越不愧是天墉城同辈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不止修为和剑术在同辈中顶尖,就连天墉城里各种医书和药典也都是信手拈来,所以当初姜莘莘为了让能早日下山历练,只将他作为参照来表现,就足够惊艳便宜师父涵素真人和其他长老们了。 而且陵越和红玉一来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问题。 陵越说道:“这些异人的身体看起来如一潭死水一般纹丝不动,所以显出已经死去的状态,可实际上静水深流,只是先前丹药之中灵药散发出来的生机掩盖了他们本身如蛛丝一般的生机。如今我们只需要仔细用药,固本培元就足够了。” 红玉则是从魂魄跟身体之间的联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些异人的魂魄丝毫未散,甚至还没有任何要离体的迹象,说明这丹药哪怕造成了身体死亡的假象,也并未对魂魄有任何害处,想要让魂魄跟身体融合,只需要身体渐渐康复就成了。” 所以现在姜莘莘手里的丹药就算要用,也只能大幅度削减用量过后才好使用。 而欧阳少恭则根据陵越和红玉的思路重新写了方子,三天的时间过去之后,那些异人还真有明显好转的趋势,正好幽都也给风晴雪回了信,说有一种法术能治愈肉身,还有轻微的固魂功效。 于是在欧阳少恭的汤药和风晴雪的法术,以及姜莘莘后来贡献的丹药的帮助下,这些异人全部康复了起来,只是其中有些人接受不了自己在变成异人的时候吞食生肉血食,背着大家跳崖自杀了。 而那些康复过后想要重新开始生活的人,姜莘莘也跟先前被关押起来的无辜之人一样,取了雷严留在这总坛的金银送了出去,又护送他们一路下山去了。 等事情一了,姜莘莘便干脆崩了这青玉坛总坛,陵越则着急去见百里屠苏,而风晴雪也说道:“这两天屠苏和镶玲都没有消息传过来,我真担心他们是不是遇上了不好解决的事情。” 其他人没说什么,但飞行的速度肉眼可见快了不少,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再见到百里屠苏的时候,他不止被煞气入体,还被焚寂剑给影响了,正在勉力保持意识清醒,不肯去伤害甘泉村的无辜之人。 而在他身边不断喊话让他清醒一点的镶玲和方兰生,声音都劈岔了。 第719章 古剑奇谭35 陵越跟红玉赶紧上前施法封印焚寂剑,姜莘莘落后一步也紧跟着施法为百里屠苏祛除煞气,风晴雪和芙蕖见一旁的方兰生和镶玲累得都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赶紧上前为他们检查身体,赶过来的尹千觞则紧张地查看四周,就怕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来伤害大家。 眼下最危险的人百里屠苏,镶玲和方兰生两人也只是因为连日奔波和两天的囚禁带来的疲惫和心力交瘁,这会儿见了大部队,两人撑着的那一口气泄了,自然就显得萎靡不振了。 芙蕖给方兰生和镶玲一人一颗辟谷丹,“这种辟谷丹可不是外面的大路货,是我跟莘莘花了不少时间才研制出来的新配方,不止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还能迅速补充体力和精力,跟寻常的辟谷丹啊,也就是名字相同而已了。” 芙蕖见镶玲和方兰生年纪不大,所以拿出来的是草莓口味的,味道酸酸甜甜还果香味儿十足,可不只是在天墉城的弟子们中间受欢迎,就连长老们没事儿也乐意当成糖豆吃两颗,甚至在天墉城名下的铺子里也是最受欢迎的丹药呢。 这些奇奇怪怪的丹药风晴雪手里其实也没少,毕竟大家一直以来的联系还挺频繁,只是眼下她见方兰生和镶玲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便全心关注百里屠苏的状况去了,不然少不得要伸手向芙蕖讨要一瓶备着。 想到队伍里还有欧阳少恭身边带着的老人家桐姨,芙蕖后知后觉地将剩下的连装丹药的玉瓶一起递给了欧阳少恭,“这剩下的少恭你就拿着给桐姨备着吧,她老人家跟着我们一路奔波也确实累了。” 芙蕖跟欧阳少恭的联系不多,所以这样的丹药欧阳少恭手里还真没有,不过此时此刻芙蕖也没忘了他跟桐姨,他心里只有高兴和感激的份儿。 尹千觞见周围没什么危险,又见风晴雪一脸的凝重,赶紧说起了这甘泉村的事情。 “这甘泉村原本是因为整个村子被山上留下来的甘甜泉水而得名,从前也的确从未有过缺水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三年前开始,这甘泉村虽然依旧风调雨顺,那泉水却逐渐断流,到后来甚至连水井都逐渐不出水了。” “村民们想尽办法坚持到如今,也是因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这才准备举村搬迁。” “我和屠苏带着兰生和镶玲来了之后,就遇上了村子里的洛大夫洛云平,受到了洛大夫的悉心招待,甚至村子里其他人也拿了吃食过来,所以我们几个当然想要尽快回报村里人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村子里四处查看。” 这会儿缓过劲儿来的方兰生接过话头说道:“我们以为那位洛大夫是个好人,可实际上他竟然偷偷在用生肉养妖物,那妖物还将我和镶玲给抓起来困住了,后面多亏了屠苏和尹大哥找到了我们,我们才能脱困!” 镶玲也一脸感激的看着尹千觞点头,可尹千觞却说道:“你们俩的确被妖物困住了不假,可洛大夫根本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饲养妖邪的坏人。” “当时我跟百里屠苏发现你们两个失踪了以后,就循着你们俩留下的足迹找到了一口水井边,往里一探就发现井壁上竟然生长着茂盛的藤蔓,我们俩以为底下有水源,所以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洛大夫,劝村里人别那么快下决心搬迁。” “只是没想到洛大夫一力否决,说是光靠一口水井恐怕养不活整个村子里的人,所以力劝村长早日做出决定,我跟百里公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洛大夫的不对劲,又因为失去了你们俩的踪迹很是担心,所以就跟踪了洛大夫,看着他拿着买来的半片猪肉进了后山一处山洞。” “我们是在山洞里发现了两株稍微诞生了神志的藤妖,原本打算除了那藤妖,却被洛大夫不要命地挡住,后来从洛大夫口中我们才得知原来那两株藤妖原本是洛大夫的养父母,两位老人家原本是普通人类,只是三年前开始因为大限快要到了,所以一直生病,而洛大夫是用了玉璜粉末配制出来的汤药给两位老人家续了命。” “只是没想到这续命之举也是有代价的,汤药让两位老人家的神志越发混沌,到了最后竟然不小心跟藤妖融为了一体,还肆无忌惮地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所以甘泉村的水源逐渐干涸,甚至连土地都削减了地力。” “到了如今,方圆二十里的灵气已经不够两位老人家维持生长,甚至开始吞食血肉,而洛大夫用牲畜的肉都供应不上了,所以才劝着全村人赶紧搬迁,他自己则决定要跟两位老人家同归于尽。” 姜莘莘已经想到了这里应该是出了什么吸取灵力的宝物,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事实,风晴雪眼尖地看着后面小山的另一边已经冒出一股黑烟,忍不住叹气。 芙蕖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唏嘘道:“那位洛大夫也真是可怜又可惜了。” 这个时候,焚寂剑也终于重新封印好了,百里屠苏体内的煞气也被姜莘莘给祛除了,芙蕖眼疾手快也给百里屠苏喂了一颗辟谷丹,新拿出来的橘子口味儿,没什么酸味儿,是百里屠苏最喜欢的味道。 百里屠苏恢复了体力就对大家说道:“洛大夫本身是一颗成了精的板蓝根,靠着埋在根部的玉璜碎片早早化形而出,却因为化形就是一个襁褓小儿,所以被路过的洛家公公和婆婆带回去做儿子养。” “洛大夫因为是药材成精,所以在医术上十分有天赋,又因为是妖身,所以能进入深山采到那些稀有的药材,让洛家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 “后来因为受村里人关照的时候多了,洛大夫就带着大家种植草药,给村子里带来了另外一条生财的路子,十分受村里人尊敬。” “只是好景不长,几年前,洛家公公和婆婆的身体突然不好了,洛大夫想尽办法也只能减缓他们身体上的病痛,却无法延续他们的寿命,所以最后洛大夫想到了自己本体根部的玉璜碎片,并用玉璜碎片来入药,想要为二老增寿。” “结果大家都听到了,二老不幸变成了毫无人性的妖怪,甚至到了最后方圆二十里的灵力都不够,还要吃血食,祸害了村里不少牲畜,差点儿就要害人了。” “洛大夫就是不想二老走到那一步,所以催着村里人搬迁出去,他自己原本是想就那样照顾二老一直到二老完全去世的时候也行,可没想到二老忍不住抓了兰生和镶玲,而我跟尹大哥又揭穿了二老异化的事实,所以这会儿洛大夫应该已经带着二老一起,同归于尽了……” 陵越却知道这里面应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比如为何这一次焚寂剑这样轻易就爆发了煞气,还差点儿挣脱了天墉城十几位长老一起设下的封印,再比如百里屠苏在焚寂剑煞气爆发和自己煞气入体的情况下,依旧保留了一线清明,若说完全是姜莘莘当初给出的清心诀的功效,他可不信。 果然,就听尹千觞叹了一口气,说道:“洛大夫见百里公子不小心被引动了体内的煞气,又因为二老异化成的藤妖让焚寂剑出鞘,知道后果严重,便干脆将自己的妖丹给了百里公子,又请我将百里公子带了出来,临走他还说了要亲手结束这一切的话。” 第720章 古剑奇谭36 大家去已经只剩一堆灰烬的山洞里,将灰烬尽数装在姜莘莘提供的阴沉木匣子里收敛,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葬这一家三口,同时也拿走了洛云平刻意留在山壁上的玉璜碎片。 陵越将这一块玉璜碎片拿在手里,语重心长道:“这玉璜碎片的功效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不知道剩下的碎片到底给人或者妖带来什么影响,但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尽快将这玉璜碎片收集齐全,别让这玉璜碎片流落在外。” 姜莘莘十分赞同陵越的决定,红玉也赞同陵越的话,芙蕖那更是陵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没什么好说的,欧阳少恭倒是有些担心玉璜凑齐了之后就与他无缘了,可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将玉璜凑齐。 其他人都只是看热闹,方兰生顿时心生豪气:“那还等什么呀?我们赶紧用烛龙之鳞来占卜剩下的玉璜碎片的下落吧!” 方兰生所说也不无道理,但陵越和姜莘莘想着这村子里的事情还需要善后,便决定兵分两路行动。 陵越提议:“屠苏还需要休息,我们今日就在洛家住一晚,玉璜碎片下落的事情便由我来处理,洛家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几个已经在村里露过面的人拿个主意。” 尹千觞这会儿也有兴致喝酒了,一口酒咽下去舒缓了心情,就提议道:“首先,洛家二老和洛大夫的名誉最好不要有什么损害,先前洛大夫声称二老瘫痪在床,不方便移动,所以村里其他人要搬迁,洛大夫则决定留下来,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其次呢,这村子差不多都成了一处绝灵之地,没有二三十年是不可能恢复的了,哪怕不缺水了,这庄稼和药材的收成也欠缺得很,还不如搬走呢。而且就算我们施法补足了灵气,又要想个什么法子来说明洛家一家三口的事情呢?” 眼下陵越在这儿,姜莘莘就不用出头了,果然就听陵越说道:“洛大夫造成的罪孽他已经自己承担了不少,我们确实不好继续落井下石,不如就直接跟村民们说后山出了一个藤妖,就是造成村子里牲畜丢失的那个罪魁祸首。这两日那藤妖越发放肆,趁着洛大夫出门采药的时候,竟然绑走了洛家公公和婆婆。” “大家一路跟着踪迹找过去,最终力有不逮,让那藤妖害死了洛家公公和婆婆,洛大夫见父母身死,一发狠就一把火点着了藤妖,跟藤妖同归于尽了。” 姜莘莘完全没意见,“如此一来,我们还能借口洛大夫临死之际后悔没带着洛家公公和婆婆及时搬走来说事儿,催促村里的其他人尽快离开此地。” 其他人也都觉得这样的说辞没什么问题,但姜莘莘又说道:“我们其他人也不必露面,就让尹大哥跟屠苏带着兰生和镶玲走一趟吧。” 其他人也都说没问题,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陵越来主持,姜莘莘和陪着欧阳少恭带着桐姨一起在村外找了个地方暂时歇脚,等晚上无人注意的时候,再去洛家的宅子跟大家汇合。 因为陵越就在附近,哪怕此时此刻有机会单独跟欧阳少恭和桐姨待在一起,姜莘莘也只是关心桐姨的身体,可欧阳少恭却有话说。 欧阳少恭还是挂着一贯的微笑,不经意间直接开口问道:“莘莘,你觉得陵越和红玉会对我起疑吗?” 姜莘莘第一时间看向桐姨,然后目光才转向欧阳少恭,欧阳少恭见状,脸上的笑意都更深了些,而桐姨显然也以为姜莘莘这样的表现,猜到自己的身份应该暴露了。 姜莘莘说道:“所以你还是觉得世人有负于你。” 桐姨的手紧了紧,可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忍不住转头看着欧阳少恭。 而欧阳少恭则彻底不想隐瞒了,巽芳是第一个知道他所有不堪的过去之后,依旧愿意同他结为夫妻的人,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先是要经历蓬莱灭国,后来还要靠着蛊虫才能勉强活着! 欧阳少恭颔首垂眸低声地笑着,满腔怒火跟怨恨却再也不屑遮掩,“难道我不该怨恨吗?!” 桐姨紧张地看着欧阳少恭,又面带祈求地看着姜莘莘。姜莘莘无视桐姨眼神中的祈求,直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去亲手处决那些无药可救之人吗?你又知道为何我一定要你亲自去督办让那些无辜之人回乡之事吗?” “你想要聚齐玉璜碎片,难道我拦着你不让你行动了吗?” 欧阳少恭打断姜莘莘的话:“那你为何一开始就选择了百里屠苏,而不是我?!” 姜莘莘也不想说什么她跟女娲的交易内容就只有一个百里屠苏而已,面不改色地轻飘飘问道:“因为你罪孽深重,无药可救啊。” 十多年前,雷严不过是青玉坛一个普通的医术还算不错的弟子,最多因为他师父是一方长老,在青玉坛享受了不少特权。 可雷严十多年前就联合欧阳少恭破了乌蒙灵谷的结界,将乌蒙灵谷内韩云溪的族人屠杀殆尽,甚至若不是百里屠苏靠着焚寂剑的一半剑灵活了下来,乌蒙灵谷内世代生活的那些人早就灭族了。 而且雷严绝不可能是突然知道了玉璜的存在,甚至那些能让人异化的丹药也绝无可能是青玉坛弟子自己能炼制出来的,这背后推动了一切的人,正是他欧阳少恭啊。 姜莘莘觉得觉得自己到如今都没有在大家面前揭开欧阳少恭的真面目,已经是给了他机会了的。 其实这些天,姜莘莘越想越觉得自己放欧阳少恭一马的事情做错了,所以她见欧阳少恭义愤填膺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你若能凭借一腔孤勇直接跟天帝伏羲对上,我还能敬佩你刚烈的性情,和一往无前的反抗精神,可逆偏偏逮着弱者欺负,典型的捡着软柿子捏了,你凭什么要我选择你?!” 桐姨,或者说巽芳终于不再沉默,她颤抖着声音问姜莘莘道:“你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姜莘莘看向巽芳,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怜惜太子长琴一朝从天上跌落尘埃,还不得不在淤泥地里打着滚儿才能活下来,可你丝毫没有怜悯过那些被他占了身体和身份的无辜之人。” “你是蓬莱国的公主,自小也修习各种法术,有些道理你应该十分清楚,尤其那些被他窃取了身体和身份的无辜之人,就算早早入了地府,命数也被他平白扰乱,甚至还无端添了许多因果。” 巽芳的确没有想过这些,当年她私自从蓬莱岛跑出来到中原玩耍,走到衡山的时候被漫天冰雪困在了山上,因此被欧阳少恭从狼妖口中救下,在一处山洞里看到了太子长琴不断渡魂的记录。 那个时候,出于先入为主的救命之恩,她对太子长琴十分的经历心生怜悯,两人逐渐走近,最后回到蓬莱岛,在亲友的见证下,结为了夫妻。 如今姜莘莘将那些太子长琴可怜背后的真正弱势群体揭开,她便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 欧阳少恭小心地将巽芳揽入怀中,他真的不想失去巽芳这唯一的甜蜜和信任,想要立刻带巽芳离开这里,最好想个法子让巽芳忘记今日听到的一切,他们二人要去到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过上平静又幸福的生活! 想清楚了的姜莘莘可不会给欧阳少恭留下什么颜面,直接质问道:“欧阳少恭,你忘记自己利用雷严祸害了多少生灵吗?” 第721章 古剑奇谭37 姜莘莘暗示巽芳,她只给欧阳少恭,或者说太子长琴十天的时间,十天过后,若是太子长琴依旧执迷不悟,她便要直接让他魂飞魄散了。 巽芳心痛得不能自已,可当一切真相被戳穿的时候,她也不能继续一味地替太子长琴辩解开脱了。 夜幕降临之后,姜莘莘带着欧阳少恭和巽芳去洛家跟大家汇合,陵越一眼就看出姜莘莘跟欧阳少恭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都看出来了,甚至风广陌和镶玲也都有所察觉。 不过大家因为知道了玉璜最后一块碎片的下落而高兴,暂时没有时间询问什么,只有陵越等大家都睡去之后,悄悄出了门。 欧阳少恭的事情姜莘莘也没打算对陵越一直隐瞒,如今陵越自己找过来,她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坦承了自己的来历。 “……只是我也真的有看错的情况,如今欧阳少恭一意孤行,便是他所谓的挚爱的妻子巽芳,估计也劝不动他了,而我也不可能放任屠苏激发太子长琴的另一半仙灵,让他自己只能沦为荒魂,最终魂飞魄散,所以我给了巽芳十天的时间,若是欧阳少恭依旧不改,我会直接动手。” 姜莘莘虽然略微感到有些愧疚,毕竟的确是她自己做出了对欧阳少恭心慈手软的决定,让他害了不少人,可她也不可能将一切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毕竟做出那些害人性命之事的人是欧阳少恭,不是她。 陵越明白了前因后果,也没有说姜莘莘做错了什么,毕竟欧阳少恭还未离开天墉城的时候,他自己虽然也怀疑过对方目的不纯,可很快就被欧阳少恭的种种行为打消了怀疑,就连红玉也同样如此,所以姜莘莘会对欧阳少恭心慈手软,甚至一度想要放他一马,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欧阳少恭的事情也不是很紧急,陵越就问起了别的事情:“那师妹等屠苏的事情了却过后,就要离开了吗?” 姜莘莘没想到陵越会先问起这个,“倒也不是。我也说过了,我的爱人遭遇了不测,如今正在休养,我也不着急离开。” 陵越低头微笑,半晌过后才开口说道:“那说好了,日后你便做我的执剑长老可好?” 接替紫胤真人的位子啊,也不是不行,不过,“那芙蕖呢?你对芙蕖当真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吗?” 说到芙蕖啊,陵越也忍不住有些恍惚,但他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答道:“我心里自然是有芙蕖的,只是将来我会是天墉城的掌教,如今迟迟不接那个位子,除了屠苏的事情未解以外,还因为我一直在找我弟弟虎子的下落。” 姜莘莘明白陵越的意思了,他不是没有对芙蕖动心,只是那点儿感情比起许多事情来就显得浅薄了。 如今陵越的确承担了不少事务,可毕竟涵素真人还在位,陵越只是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务,而非全盘接过去。 况且陵越自己也说了,百里屠苏的身体也好,焚寂剑的安危也好,甚至他那个第一次出现在他口中的乳名为虎子的弟弟也好,哪件事做起来不耗费时间跟精力呢? 所以啊,芙蕖的眼光是真的好,可委屈也是真的。 欧阳少恭心思缜密,姜莘莘第二天一大早就借着跟风晴雪何镶玲说笑的功夫,悄悄为两人检查了身体,果真在她们体内发现了一种微小得若不是她可以用神识去查探,就根本发现不了的比蚕丝还细小的蛊虫。 那蛊虫尚未被催动,此时此刻依旧缠绕在心脉之上休眠,但姜莘莘相信,这蛊虫欧阳少恭肯定不止给风晴雪和镶玲下了,百里屠苏跟方兰生甚至尹千觞体内也有。 至于她自己,因为本身尚无血肉之躯,所以就算欧阳少恭给她下过蛊也无济于事。 昨日百里屠苏借用烛龙之鳞占卜剩下的玉璜碎片的下落,却只看到一处荒芜的庄园,大家竭尽全力也只依稀看到“自闲”两个字,不过这“自闲”两个字已经揭示了最为关键的地方,方兰生当即就猜测烛龙之鳞指示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叫做自闲山庄的地方。 “你们看那地方虽然荒芜破败得都不好下脚了,可占地着实不小,而且看那窗棂上的花纹等细节,可见这地方光彩照人的时候必定富丽堂皇,所以我猜这名自闲的地方,必定是一处有名的庄园,更多的情况大家只管向当地的老人们打听就是了。” 方兰生在人际交往上以及很多细节的地方的确很有一套,并不是只有一点小聪明,不然他何至于日常荒废了学业,还能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距离自闲山庄上百里路程的甘泉村,竟然有人知道这个自闲山庄。 甘泉村的人接受了昨日大家编出来的解释,百里屠苏和尹千觞带着方兰生跟镶玲回去的时候的确一身狼狈,而且那山洞里确实布满了火烧的痕迹,因此大家便接受了洛家一家三口是为了保护村里人,所以跟藤妖同归于尽的说法。 哪怕这藤妖已经除去,村长依旧有些不放心,因此一大早就就过来洛家告知大家即将离开的消息。 方兰生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村长竟然真的听说过这个自闲山庄。 村长抽着烟,听完方兰生的描述便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嗨呀,那庄子叫什么我也记不得了,但要说一处上百亩的破败庄子,那我倒是听说过。” “主人家姓甚名谁怕也无人记起,只是如今那地方成了一片鬼蜮,每年多得是和尚倒是进去降妖除魔,却从来没有一人成功的。我年轻的时候出门做工,去城里的时候听说过那片鬼蜮里有个红衣女鬼,一直在等着灭门都仇人上门,她好报仇呢。” 找到了地方就好了,陵越想要多观察观察欧阳少恭,便没有提起御剑飞行之事,横竖大家脚程也不慢,百里的路程也就一天的功夫而已。 因为姜莘莘跟欧阳少恭和巽芳已经全部说开,所以姜莘莘不再理会欧阳少恭的事情也只是让其他人感觉有些奇怪,欧阳少恭本人却是没有丝毫怀疑的,自然他也就没注意到陵越的试探了。 当然,欧阳少恭没有察觉陵越的试探,更有可能是跟巽芳的身体状况变糟糕了有关。 总之,等大家来到自闲山庄附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因为深夜降临而显现出来的一方鬼蜮,别说是姜莘莘、陵越等修士了,就连没怎么修炼过的方兰生都看到了。 一阵阴风过后,方兰生和镶玲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陵越见状,赶紧招呼大家先停下,“这片鬼蜮规模不小,就由我跟莘莘师妹一起进去查探一番,再留下红玉在外面接应一下,其他人就进城去找个地方先歇息吧。” 这安排不错,尹千觞和风晴雪主动站出来护送其他人离开,只有方兰生明明知道不应该留下添乱,可总觉得那方鬼蜮里有什么东西十分吸引他,所以走的时候频频回头。 姜莘莘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暗中给他贴了一张敛息符,又给他身上佩戴的青玉司南佩注入了一股灵力,希望他好歹能躲过这一劫。 等人走了,陵越跟姜莘莘便走进了那挂起了两个红色大灯笼的华丽大门。 第722章 古剑奇谭38 陵越一进门就立刻陷入了幻境当中,姜莘莘无奈地停下脚步等待陵越自己从幻境当中走出来。 而此刻的陵越回到了自己小时候,他家本身算是小富,但是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只留下不足十岁的他和年纪更小甚至还不记事的弟弟虎子。有一天他出门去找吃的,留下弟弟虎子独自在家,可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本就家徒四壁的家里竟然空无一人。 他跑出门去多方询问也没有任何结果,最后撞在了天墉城一位长老面前,对方发现他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这才将人带回了天墉城。 他自己刚到天墉城的时候也大病了一场,只是他没有失去记忆,涵素真人后来将他引荐拜入紫胤真人门下,还培养他做下一任的掌门,所以他便不好将找弟弟这事儿宣之于口了,只能每年趁着有空的时候下山走走。 幻境中,陵越的弟弟虎子就在他面前甩开了他的手,跑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中年人面前亲热地喊着爹爹,陵越想要跑过去告诉虎子他是哥哥,不是坏人,可怎么也动弹不得,竟然急得满头大汗。 姜莘莘见陵越出了一头汗也是无奈得很,原本还想让陵越借此机会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总是紧绷着,没想到竟然有些适得其反了。 姜莘莘赶紧打出一个清心诀,只是没想到陵越也只是稍微松了松眉头,竟然并未完全脱离幻境,看起来倒是像陷入了另一个幻境当中! 姜莘莘抬眼看向四周,她本想直接将陵越从幻境中拖出来,奈何投鼠忌器,就能找到这方鬼蜮的主人,让主人来解除幻境了。 自闲山庄在百多年前乃是一户姓叶的人家兴建的,姜莘莘正准备擒拿这鬼蜮的主人叶沉香,突然看见一个跟方兰生长得十分相似的人,搀扶着一个跟孙月言长得相似的女子一路走了过来。 姜莘莘立刻明白这就是方兰生前生结下的源发了,当下停了手,施法护住陵越的识海,便跟着这突然出现的画面一起走了过去。 这一男一女走到一处宅子前,惊觉家中生变,走进去之后,竟然只有一个活口,被那位跟孙月言长相相似的女子唤作爹、被长得跟方兰生相似的男子唤作师父。 那位老家人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后事:“是叶问闲突然带人上门屠杀……他要贺家的秘籍……你们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跟孙月言相似的女子名唤文君,跟方兰生长得相似的男子名唤晋磊,两人悄悄安葬了家中所有人,晋磊却满腔仇恨,对文君提出要去参加自闲山庄叶沉香的比武招亲仪式,好以此混进自闲山庄,为贺家满门报仇。 文君身体不好,她自己也对叶家充满仇恨,可她也知道自己和晋磊只有两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准备听从她爹的话,放下仇恨,远走一方,更不想要晋磊去冒险潜入。 晋磊却坚持道:“文君你身体不好,师兄只愿你岁岁平安,这报仇之事便由师兄来做,你只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文君劝不动晋磊,晋磊消失三日再归来的时候,已经打败了叶沉香,成了叶沉香的未来夫婿,叶问闲的未来女婿。 他回来是为了好生安置文君,文君没办法,晋磊临走之时,她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青玉司南佩交给了晋磊,希望以此来保佑他平安。 晋磊与叶沉香定下了婚期,可文君却因为心力交瘁而去世,晋磊安葬了文君,在文君的墓前发誓一定要诛杀自闲山庄上下满门。 姜莘莘此时发现了不对,等“晋磊”站起身来的时候,果然是方兰生。 方兰生果真逃不过此劫,姜莘莘见他清醒,赶紧提醒他道:“这是在叶沉香的鬼蜮之内,你一定要保持清醒,记住自己只是方兰生,绝无可能是晋磊!” 方兰生拿起青玉司南佩,问姜莘莘道:“莘莘,你知道这青玉司南佩是如何到了方家的吗?” 姜莘莘抓紧时间解释:“这是文君的东西,青玉司南佩之前保护你,都是在消耗文君的魂力!晋磊是你的前生,但你只是方兰生!” 姜莘莘话音刚落,方兰生便成了晋磊,在文君的坟前三拜过后便持剑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叶沉香婚礼那天,叶沉香一身红玉满身珠翠,打扮得十分华丽也分外美丽大方,她被晋磊牵着手过去拜堂,可是没想到叶问闲一杯酒下肚就软了身体,甚至随着叶问闲的倒下,周围的客人连带着下人们都先后倒下,场上一片哗然。 叶沉香惊觉事情不对,赶紧结了头上精美的龙凤戏珠红盖头,却见只看见一把撕开大红喜服露出内里一身白衣孝服的晋磊,一剑刺死了她爹叶问闲! 叶沉香软了手脚,短短几步路她只觉得自己半晌也爬不过去,等她终于来到自家亲爹跟前的时候,她爹已经死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叶沉香目眦尽裂,看向晋磊这位昔日情郎又爱又恨,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晋磊却只说今日的一切都是叶家自找的灾祸,他自爆身份来历,终于让叶沉香死了心。 姜莘莘看到叶问闲身上掉出一片玉石碎片,知道那就是玉璜,拉过晋磊,就喊叶沉香现身一见。 叶沉香借助玉璜的力量成就了一方鬼王,这自闲山庄完全就是她的领域,方兰生也是被她诱惑过来。 经历了一切的方兰生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再看叶沉香的时候就没了仇恨而是带着淡淡的怜惜,“叶姑娘,你的遭遇的确十分可怜,可被叶家灭了门的贺家难道就不可怜了吗?是叶家先觊觎贺家的秘籍,对贺家出了手,也怨不得晋磊不择手段……” 很好,叶沉香主动出现了。 姜莘莘在一把捏过去和念往生咒之间选择了后者,虽然她不觉得叶沉香这样的人去了地府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能还不如被她一把捏得魂飞魄散呢,但就算受苦,她好歹还有可能转世不是。 叶沉香非要杀了晋磊,方兰生看看站在一旁已经开始念经的姜莘莘,壮着胆子继续解释他叫方兰生,并不是晋磊。 可叶沉香她不听啊,还要扯上贺文君,“你就那么爱贺文君,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活着回去见她吗?!” 没救了。 姜莘莘加紧继续念往生咒,方兰生也终于发现叶沉香完全不能交流,也跟着盘膝坐在姜莘莘身边,跟她一起为叶沉香和那些百年前死在这里的人,念起往生咒。 叶沉香原本多方试探之下,想要干脆杀了方兰生,可看到方兰生身上青玉司南佩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清醒了不少,姜莘莘趁机一脚将她揣入地府,继续若无其事地为其他人超度。 已经脱离了幻境的陵越也赶过来跟姜莘莘一起念往生咒,方兰生却在这个时候再次看到他爹似乎是从别的地方将他带了回去,而且他的青玉司南佩也是小时候的孙月言送给他的。 等自闲山庄的鬼魂都入了地府,这一方鬼蜮自然就破了,完全显露出白日里看到的破败不堪的模样,红玉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 姜莘莘起身捡起地上的玉璜碎片,笑着对大家说道:“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方兰生却笑不出来,此刻的他只想赶紧找到欧阳少恭问一问,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并不是方家亲生的孩子,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抱养来的孤儿。 第723章 古剑奇谭39 姜莘莘着实没想到叶沉香竟然是个恋爱脑,别看她一开始对晋磊恨得要死,方兰生一出现她就打算杀了方兰生,可是等方兰生说出晋磊早就在灭了自闲山庄过后,自刎在贺文君坟前,她再看到方兰生身上的青玉司南佩,这才放弃了杀方兰生的想法,带着对晋磊无限的爱与恨入了地府。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很快发现方兰生消失的尹千觞就带着百里屠苏和风晴雪找了过来,芙蕖则被安排留下来照顾欧阳少恭跟巽芳还有镶玲三人。 没有看到镶玲一起过来,方兰生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分外想念。他不是傻子,单从自己在幻境中的经历就知道孙月言一定就是贺文君的转世,而他肯定就是晋磊的转世,换句话说,如今的他跟孙月言之间乃是夙世的姻缘,青玉司南佩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他确定自己心中心心念念的人是镶玲,对孙月言他也只是稍微有些印象,并没有发展出什么感情来。 可是这青玉司南佩前世便是贺文君送给晋磊,今生又是孙月言送给他方兰生的,尤其这一路好几次青玉司南佩都保护了他,姜莘莘也说了这东西之前耗费的都是贺文君的魂力,他必须要报答。 尹千觞有些受不了这样过分沉重的氛围,拉着红玉悄悄问之前什么情况,红玉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那自闲山庄有制造幻境的能力,至于他们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过,如今自闲山庄鬼蜮已破,明日你问方兰生那小子就好了,别看他这会儿沉默不语的,明日说不定就活蹦乱跳的了。” 尹千觞觉得有道理,不过他又想起了别的事情,转而凑到姜莘莘身边,向她讨要烛龙之鳞,“姜姑娘,这个烛龙之鳞能不能借我用用?你是知道我的,我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晴雪姑娘呢又当我是她大哥,我是真的想知道过去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晴雪闻言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我光知道哥哥失忆了,却从未想过用烛龙之鳞或许能让哥哥恢复记忆。” 百里屠苏知道姜莘莘手里有最后一块玉璜碎片,只觉得大家一起完成了一件大事,心里正高兴呢,见风晴雪这样,赶紧拉住她自虐的手,“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你被那些事情转移了注意力,所以才一时没有想到而已,不怪你的。” 红玉见百里屠苏跟风晴雪之间这样亲密,诧异地跟同样惊讶的陵越对视一眼,他们俩之前还想着带百里屠苏回天墉城呢,如今百里屠苏跟风晴雪生出情愫,怕是更加不愿意回去了吧。 陵越是不放心百里屠苏一个人在外面游荡,红玉则不然,她觉得百里屠苏要是在外面过得好,那也不用非要回天墉城,在紫胤真人和陵越眼皮子底下生活,毕竟她看得出来,远离了陵端和其他天墉城弟子日常的指指点点以后,百里屠苏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方兰生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拉着欧阳少恭质问:“少恭,你既然知道我不是方家亲生的孩子,为什么从未跟我说过?!” 欧阳少恭最近着实有些心力交瘁,被方兰生这么一质问,他便直接反问:“你是不是方家亲生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要我成天将这件事情挂在嘴边,无缘无故地去离间你和如沁之间的姐弟情谊吗?” “兰生,你长大了,都有了秀才功名,不是小孩子了!” 方兰生都被骂懵了,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只是自己先突然爆发了这么一下,只能讪讪地跟欧阳少恭道歉过后,就觉得无颜继续留在大家跟前。 方兰生一走,镶玲就立刻追了出去,欧阳少恭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便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兰生的确不是方家亲生的孩子,他到方家的时候我父母尚在,两家走动也十分勤快,可以说我是亲眼看着方伯父将兰生带回去上了族谱的。” 陵越若有所思,想起自己对方兰生不自觉的亲近,忍不住问欧阳少恭道:“那你还记得兰生是什么时候到了方家的吗?” 欧阳少恭听说过的陵越的事情大多跟天墉城有关,他也好奇陵越为何会这样问,但姜莘莘就在面前,他也不好耍什么小心思,想了想才回答道:“差不多是兰生三岁的时候吧,听说兰生是被方伯父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方伯父觉得跟兰生有缘,所以就将兰生认作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兰生那个时候太小了,还不记事,方伯父在救下兰生的地方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到他家人的消息,差不多耽误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兰生带回了琴川。” 姜莘莘明白陵越的意思,他这是怀疑方兰生就是他那走失的弟弟虎子,所以赶紧提醒道:“兰生大约是三个月前过了十八岁生辰的。” 这下知道陵越有个弟弟走失了的人诸如红玉和芙蕖,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陵越极力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的感觉,问姜莘莘道:“莘莘,你这里可有验证亲缘的法子?” 姜莘莘点头:“有!” “还不止一种,最简单的就是一种查探血缘多寡的小法术,只要两滴血,甚至连二人到底是父亲那边的亲戚,还是母亲那边的亲戚都能验证出来。” 芙蕖立刻站出来往外走,“我去叫方公子和镶玲!” 尹千觞放下酒壶朝风晴雪使个眼色,对陵越说道:“若是你们不信啊,我跟晴雪愿意做个样子,看看姜姑娘这个小法术到底有没有用。” 风晴雪也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我跟哥哥可以做个样子。我确定这个大胡子酒鬼就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风广陌,我们幽都子民对自身血脉都有感应,而且我还特意制作了寻找哥哥下落的灵蝶,我万分确定我的哥哥就是他!” 风晴雪和尹千觞两人当着大家的面儿分别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来,姜莘莘赶紧施法,只见她双手快速结印,两滴血迅速拉长变成两条血色的细线,然后开始交缠融合,最后圈成一个血色的圆圈。 姜莘莘解释道:“但凡有点儿血缘关系的都会交缠成一个圈,关系的远近则是看着圆圈的大小和颜色。你们俩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因此这圆圈三寸见方且全部为血色。若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这圆圈则小一寸,且血色只有一半。” “若是验证父母跟儿女的亲缘,单单父母一方来验证的,情况就跟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之间一样,都是圆圈两寸,血色一半。” 尹千觞见自己和风晴雪之间的圆圈乃是三寸见方且全部为血色,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虽然对风晴雪这个小妹妹有几分好感,也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可对她说的自己是他兄长的话,着实有些怀疑,如今确定了也好。 尹千觞暗自谋划找回记忆一事,另一边芙蕖就领着方兰生和镶玲带着好些东西回来了。 陵越立马站起来迎接,百里屠苏则上前对方兰生说明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方兰生还未听完就笑着向尹千觞和风晴雪道喜:“今日总算有件大喜事了,恭喜晴雪和尹大哥相认。” 百里屠苏又说:“我师兄幼年时候曾走失了亲弟弟,他……” 方兰生立刻警觉起来,“你们不会是觉得我就是那个陵越道长走失的弟弟吧?” 第724章 古剑奇谭40 方兰生才刚刚接受了自己不是方家亲生孩子的事儿,这会儿百里屠苏说请他跟陵越验证一下兄弟关系,他十分为难且拒绝:“虽然我的确不是方家亲生的孩子,可我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在方家生活,不管父母也好,两位姐姐也好,就连世交少恭都跟我关系好,我并不认为眼下有必要去验证什么。” 方兰生直接拒绝,甚至表露出即使他跟陵越是亲兄弟,他也不会离开方家的意思,这让陵越十分失落,可他到底也明白方兰生就算跟自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十几年未见,甚至对方一开始就忘了自己,又怎么可能有感情呢。 芙蕖见陵越感情这样外露当然心疼不已,可她跟着方兰生和镶玲一路,听镶玲好不容易将方兰生劝解好,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去干扰方兰生的选择。 拿到了玉璜所有碎片,百里屠苏就做主将这玉璜交给了欧阳少恭,欧阳少恭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而是对姜莘莘说道:“这玉璜需要将它重新恢复成一个整体才有用,这法子我也有,只是能力不足,不如就拜托给姜姑娘吧。” 大家还在奇怪为何欧阳少恭突然对姜莘莘这般客气起来,姜莘莘却拒绝拿这玉璜,“我已经认出这玉璜就是上古时期龙渊部用来摄取太子长琴仙灵的锁魂石,当然,若是只有锁魂石,龙渊部之人作为凡人也不可能轻易摄取到太子长琴的仙灵,他们当时是用了一种名为血涂之阵的阵法配合,才能侥幸成事。” “这锁魂石原本应该是一件能温养魂魄的宝物,可经历几千年的分裂过后,宝物已经变质,除了能暂时保存魂魄和吸取灵力,就没有其他用处了,就算用来炼丹炼药也勉强得很。” “当然,若是用来害人,那还真能得用。”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姜莘莘跟欧阳少恭不对付了,不过大家更加信任姜莘莘,所以就连方兰生都忍不住低声问欧阳少恭道:“少恭你怎么惹着莘莘啦?” 镶玲也低声对欧阳少恭说道:“少恭哥哥,你找个时间跟莘莘姐姐认个错吧。” 欧阳少恭气结,可是大家都站在姜莘莘那边,而姜莘莘摆明了要他的命了,偏生此时此刻他还没想过跟大家翻脸,“我只是能力不够,需要完整的玉璜来聚拢巽芳的魂魄……” 听欧阳少恭这样说,姜莘莘便直接将玉璜碎片收下了,“可是你的妻子巽芳并没有死,她改头换面自称寂桐,一直待在你身边呢,这玉璜啊,巽芳公主是用不上了。” 巽芳依旧是一副老迈的婆婆形象,此时此刻也没跟大家待一块儿讨论事情,百里屠苏环视四周,很容易就发现陵越跟红玉是站在姜莘莘那边的,而芙蕖就算不看陵越的面子,只论她跟姜莘莘的私交,她也只会站在姜莘莘那边。 而欧阳少恭独自坐在一边,身边只有方兰生跟镶玲靠得还算近,可这会儿两人不知不觉中也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至于一开始是被欧阳少恭带过来的尹千觞,他跟欧阳少恭是至交,此时此刻就站在欧阳少恭身后,可实际上他也跟欧阳少恭拉开了距离。 更重要的是,桐姨就是巽芳这件事情看起来欧阳少恭早就知道了,百里屠苏想要告诉自己人人都有秘密,不可能将自己的一切完全坦诚在其他人面前,可他就是忍不住开始怀疑欧阳少恭了。 风晴雪则一脸复杂地看向欧阳少恭,她看到欧阳少恭的脸色变了,甚至刚刚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凌厉正好被她看到了,所以她比百里屠苏更加明白,或许在很多事情上,欧阳少恭真的不够清白。 风晴雪深吸一口气,转而问尹千觞道:“三年前天墉城曾经被一群戴着恶鬼面具的人潜入,企图偷走焚寂剑,我确定哥哥你当时参与其中,你能告诉我,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吗?” 这事儿大家先前还真没想起来,陵越和红玉看向尹千觞的眼神顿时严肃起来,都在等着尹千觞的回答。 尹千觞小小地受到了一点惊吓,咽了咽口水,这才答道:“我这不是要挣钱嘛,那雷严花了钱发布了任务,而我正好接了任务,就上天墉城走了一趟咯。” 尹千觞还是没有将欧阳少恭供出来,因为他在天墉城见到欧阳少恭的时候没有怀疑,是刚刚才开始怀疑当初他领着人潜入天墉城时候,至少欧阳少恭提供了路线。 没有证据又事关重大的事情,他不好当众说什么,但准备过后跟风晴雪提一嘴,让他们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有个心理准备。 风晴雪可还没有忘记肇临的死,天墉城的弟子们跟红玉也都没有忘记,风晴雪都有些不敢继续问下去了,但陵越却没什么顾忌。 “差不多三个月以前,你在哪里?有没有接到任务,再次潜入天墉城?”陵越正色问道。 尹千觞看大家的样子也知道事关重大,正色答道:“我只在三年前去过天墉城,后来就再没有去过了,若你们不信,我可以对着女娲娘娘发誓!” 风晴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哥哥没有杀害肇临就好。 陵越和红玉、芙蕖对视眼,尹千觞出身幽都,哪怕失去记忆,只要他敢拿女娲娘娘来起誓,就说明他真的没有杀害肇临。 欧阳少恭知道自己和巽芳没必要继续跟大家待在一起了,只在客栈掌柜的那里留了话说跟巽芳先行一步,就悄悄走人了。 确定欧阳少恭走了,姜莘莘直接拉过百里屠苏的手给他把脉,“先前我暗中给晴雪和襄铃看过,发现她们俩体内有一种我没见过的丝状蛊虫缠绕在心脉上,也不知道你跟兰生有没有中招。” 百里屠苏有心为欧阳少恭说话,可陵越已经说出方兰生也中了蛊的话,他嚅嗫了一下,弱弱地开口:“或许有什么误会……” 姜莘莘呵呵:“你体内有两种蛊虫,一种是跟大家一样,丝状的盘踞在心脉之上的蛊虫。而另一只微小的虫子住在你脑子里,发作的时候必定能让你失去神志,直接控制你的一切行为!” 尹千觞赶紧伸着手凑过来让姜莘莘帮忙看看,姜莘莘上手一探,“你这个跟屠苏的一样,心脉上一只,脑子里一只,看来,你跟屠苏才是欧阳少恭最看重的人呢。” 大家只觉得头皮发麻,红玉懊恼道:“我们就不该放走欧阳少恭。” 大家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果然,风晴雪使用灵蝶去打探欧阳少恭的位置没有半点收获。 姜莘莘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想办法让尹千觞恢复记忆吧,说不定就能推断出欧阳少恭的下落了。” 不管主意有没有用,百里屠苏直接拿出烛龙之鳞,姜莘莘却有更加简单的办法,直接对尹千觞施放了两个自创的治愈法术,而尹千觞也不负众望地想起了不少事情: “我确实看到过少恭用活人来炼丹、试药,我当时接受不了,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后来估计他对我做了什么,所以我就忘了那件事……” “少恭每年除了去东海之滨祭奠巽芳,还会顺路在衡山停留一下,不过他好像还说过秦皇陵里有什么神药能用上,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 “还有就是,他最近一次从雷严手里逃出来之后,说过他想要的丹药已经成了,但是雷严试验的那些丹药明显不成,所以再具体一点的东西我是真不知道。” 姜莘莘看向陵越,陵越略微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先去秦皇陵,再去东海之滨。” 第725章 古剑奇谭41 陵越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是他带领大家往秦皇陵走一趟,然后去东海之滨看看,另一路则是红玉护送方兰生和镶玲这两个战力低洼先行回琴川。 陵越对方兰生和镶玲解释道:“琴川有欧阳家和方家,还有孙家在,万一欧阳少恭狗急跳墙抓了方姑娘来威胁我们怎么办?” 方兰生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欧阳少恭会利用他二姐方如沁来威胁大家,“我们两家是世交,不管我小时候还是我二姐小时候,都是跟着少恭一起玩的,他应该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地抓了我二姐来威胁大家……” 红玉见镶玲也很是赞同方兰生的话,忍不住出言提醒大家道:“若是欧阳少恭只是欧阳少恭,说不定他真的不会抓了方姑娘来威胁大家,可他内里的魂魄却是上古时期一直渡魂至今的太子长琴的一半仙灵,我光是想想就觉得他应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有能力去做。” 于是方兰生带着镶玲乖乖跟红玉一起走了,陵越和姜莘莘就带队直接御剑去秦皇陵。 除了芙蕖,其他人都听说过秦皇陵有长生不老之药的传说,但风晴雪告诉大家道:“秦皇当年的确派人出海寻找长生不老之药,而且也不算没有任何收获,甚至他们找回来的药也不算完全欺骗了秦皇,因为那种药的确能让人长生不死,可坏就坏在这种药会让人神志全无,肉身却真的不死不灭。” “当然,这肉身也不是真的不死不灭,我们幽都有个服用那种药过后肉身保存了三百年以上的例子,服用了那种药之后,人就会变得格外喜欢阳光,但在阳光之下肉身又会因为承受不住太阳而散成冰晶回到阴暗的地方,周而复始。” 风广陌的记忆还未完全恢复,但他能想起来的事情里刚好就有风晴雪提到的这种药,“我记起来了,那种药在幽都也有收藏,幽都称之为焦冥,这种药不止能给活人服用,还能死去过后尚未腐烂的尸体服用,且效果都是一样。” 不管秦皇陵里有没有那种药,大家都要去一趟,姜莘莘和陵越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姜莘莘,她忍不住给红玉传信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陵越感受到了姜莘莘的焦急,却只能尽力安抚:“师妹你别着急,欧阳少恭身边还有一个巽芳公主陪伴在身边,大家也都听说过了巽芳公主的为人,她不一定会助纣为虐。” 然而姜莘莘对欧阳少恭或者说太子长琴的品性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或许巽芳公主不会允许太子长琴继续伤害无辜,可她跟太子长琴比起来,终究还是太过稚嫩,太子长琴想要骗过她那是轻而易举。”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太子长琴! 这个世界的秦皇也的确是姜莘莘所知道的那位始皇,他的陵墓甚至看起来都一样,内里有阻隔神识查探的宝物和阵法,姜莘莘走在最后殿后也不忘暗中记下自己看到的一切。 经历了一点小波折,大家终于来到了陪葬坑面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陶俑列阵,每一尊陶俑都手握兵器,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这巨大的陪葬室里,哪怕历经千年也威势不减。 陵越带头停下,转头提醒大家道:“我们先退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若是激活了这其中的机关,再想走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姜莘莘也立刻附和道:“是啊,我们来此也不过是为了确定太子长琴的行踪,又不是来盗取秦皇的长生不老之药,没必要自找麻烦。” 然而一切都晚了,旁边陆续打开了三座三丈高的大门,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持剑陶俑,他厉声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陵越带着大家赶紧抱拳低头,“前辈,我们乃是天墉城弟子,前来秦皇陵确认秦皇的长生不死之药是否安全,另外也想知道最近是否还有别人悄悄潜入。” 持剑陶俑闻言倒是放软了语气,说道:“既然尔等并无恶意,那就赶紧退去。自三年前有人潜入皇陵至今,便只有你们造访了。” 风晴雪是真的有些着急,说道:“还请前辈再次仔细确认一番,我们收到消息,有人想要盗取秦皇的不死药,或许对方会借此残害无辜。” 持剑陶俑见自己被人质疑,再次恢复了严厉的模样:“尔等当这皇陵是什么地方?!” “我等护卫陛下至今已逾千年,不知多少人死在本座剑下,尔等既无恶意,还不赶紧退下!” 风广陌还想说点儿什么,姜莘莘赶紧拦住他,“既然对方说了自三年前有人来过之后,除了我们就再无别人进来,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我们还是赶紧去东海之滨一趟,红玉那边也该回信了。” 所有的陶俑都有些蠢蠢欲动,姜莘莘是真没想过搞什么破坏,所以既然对方确定除了他们就没人进来,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等大家退出秦皇陵,红玉的消息正好送到,姜莘莘赶紧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欧阳少恭抓了方如沁做人质,要他们拿玉璜和百里屠苏去换人。 “走,去琴川!” 大家直接御剑而起,往琴川飞去,姜莘莘是真的怒了,陵越都感觉她动了真火,等大家在琴川城外落地,风广陌立刻表示自己至少有办法找到方如沁的踪迹:“我们幽都有特殊的寻人办法,虽然我跟方姑娘接触不多,只要能拿出方姑娘常用的物件儿,我就有办法找到人。” 风晴雪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们幽都确实有那种法术,只要我们找兰生拿到如沁姐常用的物件,就一定能找到人!” 方府里,方兰生眼睛都哭肿了,见大家这么快就赶了过来,他忍不住直接抱着百里屠苏再次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明明大家都提醒过我了,就因为我——” 百里屠苏赶紧打断方兰生的话,“如沁姐常用的东西有没有?幽都有特殊的寻人法术,你赶紧拿出来啊!” 方兰生脸上还糊着眼泪呢,转身就往方如沁的院子跑去,直接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递给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到底还是接了过来,风广陌却说这被子怕是不得用:“像是被子这种带有时令性的物件儿,方姑娘怎么可能一连一个月都不换呢?” 风晴雪被这样一提醒,立刻就看向了梳妆台,问方兰生道:“你看看梳妆台上有什么东西是至少三个月内没有换过的吗?” 方兰生直接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和篦子,“这两样都是二姐每天至少用上两次的物件,而且若不是坏了就不会换。” 风广陌也不耽误,直接拿过方兰生手里的梳子和篦子就开始施法,只是没想到太子长琴竟然将方如沁关押在了城外翻云寨的旧址里。 姜莘莘一看清楚了那地方出门就直接御剑而起,陵越只来得及交代大家就在方府等他和姜莘莘回来,也跟着飞了出去。 翻云寨里,方如沁是真的不敢相信欧阳少恭突然从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所以语重心长地劝道:“少恭,自古以来追求长生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有陨落的时候,你是个大夫,自幼学医,为何非要执迷不悟呢?” 知道陵越跟了上来,姜莘莘倒也没有直接将人甩开,横竖只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姜莘莘落地便直接出动了欧阳少恭设下的结界,抬手直接暴力废了全部结界,大大咧咧地就走了进去,陵越跟在后面真是连说话都感觉气短了。 第726章 古剑奇谭42 太子长琴正准备反劝方如沁两句,就被姜莘莘暴力破阵的巨大动静给惊动了,横竖他也没想过要靠着外面那些结界阵法之类的就挡住姜莘莘,这一路上他还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准备招待姜莘莘呢。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姜莘莘并无肉身,他所见的血肉之躯不过是姜莘莘神魂凝实所致,除非有先天灵宝等级的直接攻击神魂的法宝,亦或者是来自幽冥血海的血水,不然就是此界的天帝伏羲亲至,不然姜莘莘无敌无谓。 所以啊,太子长琴准备的那些用来招待姜莘莘的“好东西”,连跟在姜莘莘身后一起进来的陵越都没触及,真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姜莘莘和陵越打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子长琴捏着方如沁脖子的那一幕。 姜莘莘停下脚步,对太子长琴笑着说道:“你成功地惹怒了我,是自裁还是要我帮你,选一个吧。” 太子长琴回报一个同样的微笑,拿出一粒丹药展示给大家看,“这便是我精心炼制出来的漱溟丹,我想幽都那两兄妹应该跟你说起过焦冥了,这漱溟丹跟幽都收藏的焦冥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把玉璜和百里屠苏带来给我,或者我将这颗漱溟丹给方如沁服下,这样你才会听话。” 姜莘莘是实实在在被太子长琴给惹得生了真火,她心念一动,脚下便有紫红的火焰升腾起来,陵越见状想要上前帮忙灭火被姜莘莘抬手止住了动作,“此乃红莲业火,顾名思义,此火以因果业力为食,专攻神魂而不损肉身。” “方如沁一介凡人又多行善事,自然是没什么业力的,你猜你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太子长琴有一瞬间的慌张,可立刻就镇定下来,“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遮掩这滔天的业力,自然有法子将焚寂剑灵和百里屠苏跟我牢牢绑在一起,你杀了我,便是毁了焚寂剑,便是杀了百里屠苏!” 陵越闻言便忍不住再次靠近姜莘莘,提醒她道:“莘莘,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太子长琴一定不止做了将方姑娘当成人质这一件事。” 方如沁听了半晌,终于完全对欧阳少恭死了心,“我以为你会顾念你我这些年的情谊,我以为……” 姜莘莘却正色对方如沁说道:“你小时候遇见的欧阳少恭才是真的欧阳少恭,眼下你所见的,乃是上古时候的乐神太子长琴占据了欧阳少恭的肉身,渡魂而来的产物。” “而且你本该跟欧阳少恭有一段美满的姻缘,是太子长琴在中间插了一手导致了欧阳少恭英年早逝,你们之间的姻缘自然也就断了。” “从前我只在太子长琴身上看到些许业力,还以为他不曾伤害无辜,如今的一切激烈手段,也不过是因为渡魂太过,若是再不能拿回全部仙灵,便只有魂飞魄散这一途可走的缘故。” 方如沁泪流满面又不知所措,这一听到这样的内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哪怕如今占据了欧阳少恭的是太子长琴,可她着实分不清跟自己青梅竹马之人到底是谁了。 不过她脑子还有一线清明,赶紧对姜莘莘说道:“他手底下有一股势力,我偷听到他想要给琴川所有人都服用什么药。” 姜莘莘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就对着方如沁笑开了花,“没关系,今日我和大师兄来得突然,就算他早就安排好了,我也有能力让他死得快一点,什么消息都送不出去。” 太子长琴的脸色一青,下一刻又学着姜莘莘的样子笑了出来,“或许莘莘你对自己的实力太过信任,显得有些自负了。若是一定的时间内山下那些人没有接到我的信号,他们会自己行动的。” 姜莘莘依旧不慌不忙:“要破除你这一手也很简单啊,给全琴川的人下药可不是个小工程,就连我也要耗费不少精力才能做得成呢。” 然后姜莘莘直接放出业火缠绕住太子长琴全身,太子长琴立刻便忍不住哀嚎起来,而陵越早就在姜莘莘动手的时候一起出手将方如沁拉到了一边。 山洞里随着太子长琴一声一声凄厉的哀嚎散发出一股十分恶臭的味道,同时太子长琴身上也在火焰之下冒出一股一股的黑烟,方如沁刚刚才受到了一场惊吓,这个时候心中恶心的感觉再也压制不住,整个人吐得一塌糊涂。 姜莘莘对陵越说道:“我在这里看着他,等巽芳现身,你先带如沁姐回去,同时联合官府去查探所有的水源,太子长琴想要短时间内让琴川所有人服下那丹药,只可能对水源下手。” 陵越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水源,不过他还有另外的猜测,只是眼下方如沁不太方便,他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询问,只能先接受姜莘莘的安排,将方如沁先带回去再说。 陵越让姜莘莘小心些,结果大家一个不小心就让太子长琴爬起来抓住了方如沁的脚踝,业火顺着太子长琴的手烧到了方如沁身上,方如沁吓得连连后退,陵越赶紧拿手去拍打方如沁身上的火焰,结果那火焰顺势燃烧到了他的身上。 方如沁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和火焰虽然让她疼痛了大约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很快熄灭得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陵越也有同样的感触,只是他是修士,感受跟方如沁这个完全的凡人又不太一样。 姜莘莘一脚将太子长琴踹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说了,就算如沁姐身上有些业力也不可能很多,她和大师兄甚至因为你这举动提前消灭了业力,等到下一世,那就有享受不尽的福缘了。” 太子长琴一边哀嚎一边咒骂上天,方如沁都听到了外面晴天旱雷的巨大声响,姜莘莘催促陵越赶紧带着方如沁回去,等到这里只剩她和太子长琴的是,她才蹲身下来问道:“巽芳公主呢?难道她终于受不了你满身恶臭,跟你分道扬镳了?” 这话可真是戳到太子长琴的肺管子了,他咬紧牙关尽量忽视那种从神魂当中透出来的剧痛,强笑道:“那你可是猜错了,巽芳帮我去衡山毁尸灭迹去了。” 这话姜莘莘可一点不信,直接戳穿他:“你开什么玩笑呢?巽芳的身体里满是蛊虫,她就是靠着那些蛊虫才能勉强活到今天,她可不止保不住自己的容貌,一身修为更是丝毫不剩。你说她帮你去衡山毁尸灭迹了,虽然衡山距离琴川不算太远,对普通人一般的巽芳来说,可也不近呐。” “就算她真的去了,你猜回来过后的她,还有几天的好日子呢?” 姜莘莘满意地看着太子长琴再次闷哼一声,却坚强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肯示弱的模样,“依我看,你肯定将她迷晕过去安置在了什么地方,企图在一切事情尘埃落定过后,再来唤醒她,让她不得不接受你给与的一切。” 这可真是太子长琴做得出来的事情,姜莘莘冷哼一声,“你也别拿焚寂剑灵和屠苏来威胁我,虽然照理来说你跟焚寂剑灵本是一体,屠苏若是想要剔除仙灵也只有肉身和魂魄化作飞灰一条路,可如今不是有我这个变数嘛,你死了就是你死了,焚寂剑灵当然会跟着一起没了,百里屠苏却能变回韩云溪。” 好的坏的都让姜莘莘说完了,太子长琴怨毒的眼神能随机吓哭一条街的小朋友,可却不能让姜莘莘动摇分毫,她只会嫌弃红莲业火的威力还是不够,竟然让她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来看着太子长琴死。 第727章 古剑奇谭43 再怎么不甘心,欧阳少恭终究还是没了,太子长琴也只剩下焚寂剑中和百里屠苏身体里那一半的仙灵。 可是业火不会轻易停息,因为太子长琴的仙灵还未燃烧殆尽。 姜莘莘一把火烧了整个翻云寨,看着一切的罪孽都悉数湮灭这才下了山,而陵越早就带着官府之人四处查看琴川城里城外所有的水源了。 一般来说,红莲业火一旦现世,那必定要燃尽所有罪孽和业力才会消散,如今太子长琴仙灵只燃烧了一半,剩下的还在焚寂剑和百里屠苏体内,所以业火不会主动消失,是姜莘莘耗费了自己的功德,又以业火之主的身份才能阻止业火蔓延到焚寂剑和百里屠苏身上。 其实百里屠苏的魂魄并未完全跟焚寂剑灵融合,就算业火烧起来也只会让百里屠苏感到疼痛,而不会损伤多少魂力,可神魂燃烧的疼痛也会让人欲生欲死,百里屠苏本身就只有一半的魂魄了,他根本撑不过去。 琴川城里的事情差不多忙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算完,欧阳少恭手底下的那股势力正是青玉坛雷严手底下的余孽,和他借着青玉坛的名头自己招揽的人手,陵越确定欧阳少恭的人手已经全部一网打尽,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其他人早就知道了欧阳少恭,或者说太子长琴的所作所为,都感觉复杂难言。 风广陌懊恼地率先开口:“这其中怎么也有我的过错,若不是我性子太过冲动,但凡我当时发现不对的时候稍加隐忍以图后效,也不至于让…太子长琴多作恶这么些年。” 红玉难得开口安慰:“这跟你关系不大,当初太子长琴在天墉城的时候,我跟陵越多次疑心他,可每一次都被他给欺骗过去,其他人更是自始至终都被他给蒙在鼓里。” 姜莘莘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自负,她高高在上地俯视太子长琴这样一位上古时期的神灵,明明单单渡魂这一件事就残害了不少生灵,她却私心里依旧觉得或许太子长琴还有一线生机。 如今多说无益,姜莘莘问陵越道:“巽芳公主下落不明,我们是否要去找找?” 陵越直接点头:“还是找找看吧,若是不确定巽芳公主是否来者不善,终究不能让人放心。” 姜莘莘应下这一节,转而对百里屠苏说道:“你身上有一半的焚寂剑灵,若是解除血涂之阵的封印,你必定会在三日之内神魂连带着肉身都化作飞灰。如今虽然我们还没找到能补魂的宝物,可这锁魂石也就是玉璜好歹能保全你的魂魄,只是切割已经融合了一些的神魂十分痛苦,你自己觉得呢?” 风晴雪、方兰生和镶玲都十分紧张地看着百里屠苏,大家其实都明白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果然就听百里屠苏说道:“我只想要自己的魂魄。可若是我解除了血涂之阵的限制,焚寂剑灵会怎么样呢?” 姜莘莘答道:“会灰飞烟灭。” 百里屠苏点点头,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做下了决定:“最近我一直在梦里见到一处仙山,和一条龙,山上有一个白衣仙人在抚琴奏曲,那条龙这盘踞在仙人身边安静地听曲。所以我想那条龙一定是太子长琴的朋友,他们之间好似还有一个约定尚未完成,我想去榣山走一趟,告知那条龙关于太子长琴的一切。” 于是大家再次兵分两路行动,姜莘莘带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一起去找榣山的龙做个了结,剩下的人则由陵越和红玉带着去找巽芳公主的下落。 而方兰生则被方如沁勒令不许再出门,方如沁直接说道:“兰生,我知道你跟镶玲生出了情愫,可你要知道,你跟月言是有婚约的。” 方如沁越发庆幸当初她当机立断为方兰生定下了跟孙月言之间的婚事,要不然如今说不定方兰生就完全没牵挂,就算不跟镶玲这个九尾狐走到一起,怕也去了天墉城修仙了。 镶玲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方兰生竟然已经跟别人有了婚约,顿时觉得难受不已,方兰生赶着去安慰镶玲,并且向她解释婚约这个事情,可镶玲看着方兰生身上佩戴的青玉司南佩,只觉得自己跟他怕是没有缘分了。 至于姜莘莘和百里屠苏、风晴雪一行,他们在烛龙之鳞的帮助下找到了太子长琴的好友悭臾的下落。 在烛龙之鳞的帮助下,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终于知道了悭臾的来历,原来,悭臾原本只是一条小小的水蛇,后来一心修炼过后才慢慢进阶为龙。 原本他应该在犯下一次大错之后被押回天界受审,却因为太子长琴网开一面而逃脱了惩罚,后来他修成龙身被赤地女子收为坐骑,为天界立下赫赫战功,也诚心忏悔了自己当初的过错。 所以赤地女子在重伤陨落之前,为他造了一座榣山作为酬谢和奖赏,他便一直待在榣山等到跟太子长琴完成当年的约定。 姜莘莘感慨道:“悭臾悭臾,这名字便注定了他跟太子长琴之间必定不能圆满。” 百里屠苏由此想到了自己的名字:“师父希望我能‘隔绝鬼气,苏醒人魂’,所以给我起名为屠苏,怕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是靠着一半的焚寂剑灵才能活下来吧。” 风晴雪想到自己的名字,晴雪晴雪,即是晴天又何来大雪呢? 像是知道了风晴雪的想法,姜莘莘笑着安慰她道:“或许从前你只能只能独自游走在漫天大雪之中不能得偿所愿,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雨过天晴,你也不用经历漫天风雪了。” 百里屠苏终于明白或许自己就是那个让晴雪坠入漫天风雪之人,他只哽咽着拉着风晴雪的手,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风晴雪的眼睛。 风晴雪这个时候却笑着表白:“屠苏,我心悦你好久了。” 姜莘莘耸耸肩,将地方留给这一对儿终于挑明一切的小情侣,榣山已经近在眼前,百里屠苏太子长琴即将彻底消失,悭臾的夙愿也将了结,而百里屠苏过后还要劳烦风晴雪去寻找那不补魂的宝物,才有机会重归人世。 陵越那边先去了衡山,出人意料的是他们顺利找到了那个记录了太子长琴渡魂以来的一切,而且山洞里已经许久没有进人的样子。 陵越往东海的方向看了看,立刻就想到或许巽芳公主是回到了蓬莱岛,“我们去蓬莱岛看看,说不定巽芳公主回了蓬莱。” 至于山洞里的一切记录,陵越想了想,还是决定毁去,“太子长琴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没有必要继续留着了。” 风广陌也赞同这件事情,甚至亲自动手将石壁上的所有记录都一一毁去,说到底,当初的确是太子长琴救了他一命,或者说留下了他的性命,而且他体内虽然有不少蛊虫,可太子长琴一次也没有催动过。 最终,陵越一行在蓬莱岛找到了巽芳,也看到了那些被太子长琴喂食了漱溟丹的蓬莱子民,风广陌告诉巽芳太子长琴已经去世了的消息,巽芳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痛苦。 巽芳挤出一个微笑对大家说道:“我早就知道他早晚会有那样的下场,哪怕他让蓬莱子民变成了屈光的尸偶,哪怕他犯下的那些罪孽切实存在,他也只是一个全心全意想和我长长久久做夫妻的丈夫。” “可我主动离开了他,本就算是背叛了,如今他走了,正好我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巽芳主动寻死,陵越、红玉、风广陌一起出手也没能救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那些尸偶在烈火之中消失殆,甚至连灰飞都随着蓬莱岛彻底沉入深深的大海之中,再也找不到半分踪迹。 第728章 少白1 玉璜保存了百里屠苏一半的魂魄,姜莘莘也暗中给他服用了自己炼制的丹药,所以他的一半魂魄并未消散,消散的只是他的肉身,但风晴雪在接下来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都在找百里屠苏早就消失的另一半魂魄,一边也在帮忙找补魂的宝物。 烛龙之鳞显现出来的三个地方分别是蓬莱岛、天墉城和秦皇陵。巽芳临死之前将月灵花留给了陵越,天墉城里有一颗水灵珠,而秦皇陵里有三滴三光神水。 这月灵花乃是风晴雪炼制祛除煞气的汤药的主药,水灵珠能帮助保存肉身,而这三滴三光神水论品级将将入门,并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但的确有些许补魂的功效。只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这三样宝物只有三光神水给百里屠苏用上了。 镶玲最终选择通过烛龙之鳞拿到了去往青丘的舆图,去青丘寻找自己仅剩的亲人,跟方兰生分了手;而方兰生在镶玲走后又过了两年,将自己的感情整理清楚了之后,才请方如沁找人上门向孙月言提亲,两人婚后生了两儿一女,孙月言临终之际终于在青玉司南佩的作用之下想起了前生,笑着跟方兰生告别,但却说下辈子请方兰生一定不要放弃真正的爱人。 方兰生在送走了方如沁和长子过后,才迎来了终途,他给已经任天墉城掌教超过六十年的陵越去了一封信,信中称呼陵越为兄长,兄弟俩见了最后一面,方兰生含笑而逝。 姜莘莘在陵越接任掌教之位过后就一直任执剑长老一职,直到一百多年过后,百里屠苏终于终于重归人世,她才向早就卸任的陵越和芙蕖,以及结成了夫妻的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告了别。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姜莘莘将到手的五灵珠全部交给了百里屠苏,这五颗灵珠并不是五行之力结晶而成的产物,而是女娲早年封印了五种属性的妖魔得来的产物,姜莘莘拿着实在没什么用处,所以女娲便使用圣灵珠以及剩余的所有灵力,为她创造了一具肉身。 这具肉身对姜莘莘来说可有可无,并没有第一时间用上,只是没想到她好像将好运全部用尽了一般,进入新世界的时候,竟然被动地被一个胎死腹中的死婴给吸取了神魂,长生系统气得大骂天道也无济于事。 “他爹的!” “这天道重启,觉得上辈子他的气运之子受了委屈,便要拉莘莘你来填补!” “甚至还觊觎你本身的功德和气运!” 长生骂骂咧咧将天道薅过来拳打脚踢,姜莘莘当机立断将自己全部的功德和气运转移到空间当中,又封印了全部的修为,还放弃了在娘胎里开始修炼的打算。 “长生,你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长生立刻停止了咒骂,对姜莘莘说道:“还记得你刚刚经历的那个世界吗?这个世界就是那个世界重启过后又往前推几十年的世界。” 姜莘莘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想起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不过她可吝啬的很,绝不会轻易拿出自己的东西去补贴常人,尤其在对方胆敢觊觎她的功德和气运的情况下。 两个多月过后,望城山下一户姓赵的人家添了一双白白嫩嫩的龙凤胎,一家人尚在巨大的喜悦当中,就迎来了望城山的天师们。 望城山掌门吕素真上前敲开了赵家的大门,赵家见来人是望城山的老天师,顿时恭敬地上前见礼,“老天师们有礼了,不知今日上门是……” 赵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子,但这独子娶了个好媳妇,进门第二天就为赵家添了长孙,第三年又添了次孙,这八年一下子就添了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他跟老妻可真是高兴坏了! 只是他也是人老成精,知道自家龙凤胎虽然难得,可也会轻易惊动这么多望城山的天师们亲自下山来看望,只怕这新添的孙儿孙女有些来历。 吕素真可不知道眼前这位老农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想了许多,还笑呵呵地先恭喜了一番,后面才开口说道:“您家里新得的孩子,跟我们望城山有缘,老道是想将孩子带回望城山修行,只是不知道您可舍得割爱。” 赵老爷子才抱过新得的孙子孙女呢,不管送哪一个出去他都舍不得,只苦笑着推脱道:“今日儿媳走了大运,竟然先生了孙儿,又添了个孙女,就是不知道老天师说的是哪一个孩子了。” 吕素真也没想到今日赵家今日添了两个孩子,跟两个师弟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想起来请赵老爷子带两个孩子出来都看看。 赵老爷子叫了老妻去跟儿媳妇说清楚眼下的状况,屋里年轻的夫妻俩却很快做出了打算,“或许,能将这两个孩子一起送去望城山?横竖他们兄妹俩连时辰也只差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只是如今看着就知道这两个儿子只能跟他们一样做农活儿,而才生的两个孩子却很不一样,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的不说,长相更是俊俏,若不是孩子是他们看着生出来的,这说出去谁信这两个仙童一般的孩子,竟然是他们家的骨肉呢? 于是吕素真一行走的时候,就带走了赵家新生的两个孩子,“这男孩儿便起名为赵玉真,女孩儿就叫赵元莘,都是我吕素真的亲传弟子。” 赵家舍了两个孩子,从此跟望城山有了更加亲密的联系,这日子自然越过越好,只是望城山上下都以为姜莘莘半途投胎而来的赵元莘才是身系望城山的气运和武运为一身天命之人,真正的天命之子赵玉真则在天道的安排下,只做了一个寻常的弟子。 姜莘莘只觉得这个世界的天道颅内有疾,她虽然不太记得当年的一切,可也知道虽然赵玉真一身气运算得上鼎盛,可真正的天命之子乃是北离皇室的萧若风和后来的萧楚河。 只不过呢,这俩人都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还联手损了北离几乎一百五十年的国运,也难怪天道都要重启一次了,只是姜莘莘想不通赵玉真这个修士转世到底如何被天道如此看重,居然要将她来过来给赵玉真做替身。 当然,最让姜莘莘厌恶的便是天道竟然临时起意,还要图谋她身上的功德和气运之举了。 虽然姜莘莘至今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可她明白自己的来历一定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她刚刚被这方世界的天道拉过来做替身的时候,她有能力将自己的功德和气运悉数转移出去,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在她看过的神话故事和各种小说里,功德或许能够转移或者被剥夺,气运也可以被偷窃,可像她这样不耗费什么力气就将自己的功德和气运给另外储存起来的,好像还真没有呢。 姜莘莘,也就是赵元莘自小脾气就大,哪怕是在同胞兄长赵玉真面前也吆五喝六的,一个顺心更是容易闹消失,望城山安静了许多年了,这突然变得鸡飞狗跳的,小弟子们还挺喜欢这样的多姿多彩,上了年纪的天师们可就难为得很了。 饶是姜莘莘并未进行任何的洗髓之举,甚至她如今这身体还在娘胎里断气过,可天道既然将她推出来做替身了,哪怕她不修炼,但凡望城山的道经和武经过了她的耳朵,便能自行修炼和体悟,于是才八岁的她便顺利成就了天师之位,就连武功修为都跨越了金刚凡境来到了自在地境,只等内力积累到了,便能顺利境界逍遥天境。 而远在天启城的太安帝当然没忘了派出五千精兵来镇守望城山,防止姜莘莘下山。 第729章 少白2 作为一个不逊色于琅琊王萧若风和日后封永安王萧楚河的天命之子,赵玉真除了权势上略微逊色一筹,别的地方可远超琅琊王萧若风和永安王萧楚河,哪怕这辈子一身天命被天道刻意隐藏,甚至还搞了个替身挡在前头,他的资质可不比姜莘莘差什么。 而姜莘莘所有表现出来的一切资质,一半有天道的刻意安排,另一半可全凭她本身的力量,而吕素真作为姜莘莘和赵玉真的师父,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一点怀疑了。 首先,赵玉真所表现出来的天资只比姜莘莘这个天命之子差一点,偏偏兄妹俩又是同胞所生,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过少见,而且兄妹俩的生辰其实没差多少; 其次便是赵玉真也是不入神游便不能下山,反而姜莘莘自从三岁过后就悄悄下山过,反而没有引起任何变动。 只是这一切只有吕素真注意到了,回首再看姜莘莘的表现,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抗争天命的表现呢? 所以吕素真如今是真心将姜莘莘当成一个普通的亲传弟子在看待,对待赵玉真反而客气了许多。 或许是看到天命可违,吕素真的修为都更进了一步,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进境神游玄境,成就陆地神仙之身。 姜莘莘可懒得管这些,她如今好不容易八岁有余,能去更深的山里看看了,哪里还耐烦整日里待在望城山为自己准备的玉虚殿呢,好在日常有吕素真这个便宜师父帮忙遮掩行踪,她对望城山都没那么大的意见了。 只是赵玉真对这个同胞妹妹黏糊得很,小时候一刻不见就要闹腾,好不容易稍微知事了,却因为冥冥之中的愧疚感,促使他对姜莘莘言听计从。 姜莘莘想到日后雪月剑仙李寒衣有一招叫做月夕花晨的,使用起来能找来满雪月城的鲜花,就觉得造孽。 于是姜莘莘从五岁起就暗中叫赵玉真下山做农活儿,务必要叫他自小就明白农民的辛苦,横竖赵家本就是农户,若不是赵玉真侥幸得了几分天命,他日后大概率也只是个始终俯首农田的农家子罢了。 而赵玉真对姜莘莘安排的这一切都接受良好,等到八岁的时候,他不止熟练地做起了农活儿,甚至还会上山砍柴、采药,更是开始学习缝缝补补,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接手姜莘莘的衣食住行。 饶是吕素真对姜莘莘更加偏爱些,见赵玉真这样也忍不住劝两句:“虽说天师没有成婚的,你跟元莘还是亲兄妹,可也没有你去给元莘做…的道理啊!” 吕素真将“老妈子”三个字咽了下去,赵玉真心里却明白得很,他对吕素真这个师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说道:“不知为何,自我懂事以来,我总觉得亏欠了妹妹不少,好似我一辈子都不能偿还这种亏欠。如今我不过是关心妹妹的衣食住行,哪里就过了呢?” 吕素真由此越发确定赵玉真才是那个真正系望城山的武运和道运为一身的天命之人,对于姜莘莘那是越发愧疚,打定主意要将望城山交到姜莘莘手里。 已经爬上了雪山的姜莘莘还不知道即将有一个大麻烦朝自己袭来,更加不知道这麻烦还是赵玉真给她招来的,她只好奇眼前这一片凌寒盛开的雪莲。 许多武侠小说里都会提到一种只在中年严寒之地才能生长的灵药——天山雪莲,从前经历那么多世界,姜莘莘都没有找到符合书中描述的东西,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距离望城山五百里开外的雪山中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此花花瓣略微有些狭长的样子,雪色中略微带着一点紫色才区别于周围的一片雪白;心形的叶子有半个巴掌大小,颜色微黄,团团将花朵围住,像是在保护娇嫩的花朵。 这些花朵刚刚从积雪下面探出头来的时候,也不过大拇指头大小,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等到花朵完全开放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有两个巴掌大了。 姜莘莘只觉得这些花朵开放的时候,便是灵气聚集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花的名字,可她一看到这样的景象,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雪莲花三个字,莫名就认定了这就是许多小说里描写的,能活死人肉白骨,或是能解百毒,还能增进几十年内力的灵药雪莲花。 姜莘莘飞快地采集了手边几多正好完全开放的,连根一起挖了出来放在提前用积雪做成的盒子了,又挖了几株才冒头的往空间里种,剩下的就都没管了,只静静地看了一场花开花落,又捡了两枚种子就赶紧下了山。 这周围不是没有灵兽守护,只是她往自己身上撒了些灵水,骗过了灵兽而已。 姜莘莘拿到了好东西,空间里又有不少存货,好不容易走这么远,就慢慢悠悠往回赶,可急坏了在山上为她打掩护的吕素真和赵玉真。 而姜莘莘出来这一趟可不只是收获了几朵雪莲花而已,修为已经正式迈入逍遥天境,不足九岁的逍遥天境,吕素真高兴之余,暗地里愁得又添了好些白头发。 姜莘莘见状到底还是宽慰他道:“师父安心,我虽怀着一腔怨气,可那也只是冲着天道去的,可不会伤及无辜。” 吕素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师知道你不会伤及无辜,可到底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山下那五千精兵。” 姜莘莘笑道:“那五千精兵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整个道门而来,不然您看佛家那么多高僧,还藏着那么多神游玄境之人,为何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 吕素真也是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入了望城山修炼,哪怕上了年纪也有些城府,可终究只以为朝廷忌讳的是望城山或者黄龙山的天命,不然齐天辰何至于要代表整个黄龙山入了天启城,做了那劳什子国师呢? 见吕素真没明白,姜莘莘也不介意多解释两句:“师父,你该不会以为一个通读道经,还懂各种术法阵法的道士,放在山下只能算个寻常人吧?儒释道三家各有经典也互有借鉴,可终究三家的教义本质就属道门对朝廷威胁最大。” 吕素真脑子里直接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也是年纪轻轻就成就了天师之位,一切思考也都是基于道门天师这个身份,还从未从别的角度来看待道门呢,眼下他不耻下问:“那你说为何道门对朝廷的威胁最大呢?” 姜莘莘提醒吕素真道:“师父,你可注意到了道门收徒的规矩?” 吕素真顿时无话可说。 道门收徒,只说望城山上下的弟子,能成为天师的都是前代天师们的亲传弟子,而这样的人都是天师们行走世间优中选优的结果。 就算未成就天师之位的亲传弟子们,在武道或者道术方面也总有十分拿得出手的天赋。 而再往下的那些非亲传弟子,要么家世显赫只是过来镀金,要么就是在武道或者道术方面天赋一般的弟子,可就算在他眼中所谓的天赋一般,放到外面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姜莘莘看吕素真似有所悟,便直接挑明:“道门收取弟子总是选择那些有天赋的弟子,就算天赋稍缺那也必定是有些家资或者干脆出身权贵。道门虽然从未如佛门一般广建寺庙收纳信徒,可道家作为本土唯一拿得出手的教门,实际上信众甚多,若是登高一呼,那后果……” 吕素真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离开的时候都一脸恍惚,然而这些话他还不能告诉其他人,于是成功地将自己憋出病来了。 第730章 少白3 姜莘莘放了个大雷,让吕素真大病一场,她自己一身修为却再攀高峰,进入了逍遥天境中期,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大逍遥之境,遥望神游玄境了。 姜莘莘武功进益的喜悦的确让吕素真的心情好了不少,这心情一放开啊,病痛也就去了不少。 而姜莘莘闹出来的动静终究还是传到了山下有心人的耳朵里,太安帝本就不喜欢这些所谓的天命之子,尤其他早就有心将所谓的这个城那个城的收归朝廷,便再次招来国事齐天辰说话。 齐天辰也是无奈得很,他当然看得出来姜莘莘一身气运甚至比琅琊王萧若风更加强盛,所以本就一直暗中注意望城山的动静,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对太安帝事无巨细地汇报。 说到底,姜莘莘也是他们道门的天骄,而且姜莘莘将来会是望城山掌教,他当然要为姜莘莘遮掩一二。 不过,太安帝招了人过来也只是寻常问了两句就算了,毕竟天启城里还有一个李长生,他门下的弟子又被誉为“北离八公子”,号称囊括了天下英才,还不止他们北离的天骄,距离最近的敌人,才最让人揪心。 又过了五年,姜莘莘和赵玉真刚过十三岁生辰过后,姜莘莘就开始闭关冲击神游玄境。赵玉真自小就在这个绝顶天才妹妹的衬托下显得黯然失色,可望城山上下都知道赵玉真是一个不逊色于掌教首徒王一行的天才,就算他少了几分天命,假以时日也必定能很好地辅佐姜莘莘这个天命之子,将望城山发扬光大。 至于王一行,原本他作为掌教首徒便对望城山有一份责任,可自从姜莘莘横空出世过后,他便改了自己的志向,希望能建立一份功业,闯出一番名头来,所以姜莘莘闭关冲击神游玄境的时候,他便告辞下山往天启城而去,去围观李长生收徒的盛事。 而失去了天命之名的赵玉真天资不减,还有一个更加宽松的成长环境,甚至为了陪伴姜莘莘,他自己并不离开望城山一步,心态更加平和,反而促进了道法和武功的进益,等姜莘莘突破神游玄境的时候,他的修为也顺利进入了逍遥天境。 以吕素真为首的老天师们联手压下了天道降下的种种异象,姜莘莘进阶的消息仅限于望城山的天师和赵玉真知晓,就连王一行这个同辈中的大弟子都一无所知。 到了神游玄境突破天命,姜莘莘明面上也能随意下山了,吕素真为姜莘莘操碎了心,还要去安抚赵玉真,一时间再次体会到了心力交瘁的感觉。 姜莘莘前脚下山,吕素真后脚就给王一行传了话让他去找姜莘莘,确保姜莘莘的安全,可怜的王一行一路步行才刚到天启城呢,转头又要出门,就连新认识的几位朋友都来不及深交了。 姜莘莘下山之后就直奔柴桑城,别的不说,柴桑城里原西楚世家晏家家主晏别天强势点名同为北离世家顾家那位“北离八公子”之一的凌云公子顾剑门,强硬地要求晏家和顾家联姻,就有许多的热闹好看。 要姜莘莘说呀,这晏家的算盘是一定打不响的,就算他顺利吞并了顾家,西南道也只会招来朝廷的强势镇压,因为北离不可能将西南道交到西楚遗民手里,而且将西南道全部掌控在朝廷手里,才符合朝廷的利益。 姜莘莘才刚刚进入柴桑城,就看到了一股强势的气运,顺着那气运所指的方向过去,果真看到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英俊少侠。 化名为百里东君的白东君再次失望而归,准备转身回去酒肆的时候,才看到对面有个豆蔻年华的漂亮小姑娘正盯着自己看。 白东君一时善心大发,走到姜莘莘身边,柔声问道:“小姑娘,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是跟家里人走散了吗?” 姜莘莘一时无语,她怎么看也不该是个小孩子模样吧,“我是自己出来闯荡江湖的,今日才刚刚进入这柴桑城你,只是这条街好像都没什么生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东君被姜莘莘一席话堵得心口疼,天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有一手高超的酿酒技术,偏偏这酒肆就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白东君暗自翻了个白眼儿,直起身来准备回去了,“小姑娘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开的是酒肆,可不是客栈,不然还能收留你几日呢。” 姜莘莘直接跟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这酒肆还有空余的地方供我休息,有现成的厨房和厨子能做吃食,我都可以付钱的啊。” 白东君只觉得自己心口又中了一箭,强自辩解道:“对不起了客官,小店名叫东归酒肆,只卖酒,不提供住宿服务呢。” 姜莘莘才不管呢,直接进去就坐下了,还招了招手准备点菜:“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横竖你卖酒的时候总要准备一点儿下酒菜,横竖你这小店许久未开张的样子,有钱干嘛不赚呢?” 司空长风一听果然就笑着过来招待:“客官您要点儿什么菜?” “您要喝酒的话,我们小店确实有外头没有的好些美酒,只是看您年纪不大,喝酒恐怕不适合,不如我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您随便对付两口?” 姜莘莘也不客气,直接点菜:“油酥花生米有没有?不然油酥青豌豆?要不然就来一盘卤肉,配一碗面吧。” 花生米没有,青豌豆也没有,卤肉、面条更是没有,至今后头厨房唯一的作用还是烧水沏茶呢,司空长风讪讪一笑,姜莘莘只能拿出一块碎银子来递给他,“看看外面街上有什么吃的就买些吧,再来一样点心,剩下的就都是今晚的住宿费用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 司空长风接了银子就往外走,白东君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都说了我这是酒肆,酒肆!” 司空长风恨铁不成钢道:“我知道是酒肆啊,可是我们总要赚钱的嘛!” 等司空长风一走,白东君就凑到姜莘莘身边套话:“在下白…东君,是这东归酒肆的老板,姑娘您是——” 姜莘莘也学着白东君的模样抱拳:“我叫赵元莘,出门历练的。” 赵元莘这个名字可不多见,江湖上有名的也就望城山小天师一个,可百里东君乃是镇西侯府几代单传的独孙,镇西侯百里洛陈对这个独孙十分娇惯,一直不太希望他接触江湖势力,奈何百里东君偏偏对江湖势力也好,对镇西侯府也好,都不感兴趣,就想做一个寻常的酿酒师,所以百里东君根本不知道赵元莘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而司空长风是个记忆全无之人,又是最近才失去了记忆的,所以对于赵元莘也没什么印象,确定自己最近没有听说过什么姓赵的势力或者人之后,又看姜莘莘气势不凡,便以为她是出自哪个隐世之家。 因为姜莘莘在银钱上面大方,中午白东君和司空长风也跟着蹭到了一顿好饭,席间吃高兴了,白东君便可惜道:“可惜赵姑娘你还小,不能饮酒,不然这一桌子好菜配上我的好酒,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司空长风没好气地白了白东君一眼,“你也就会惦记你的酒!” 或许是为了不在女孩子面前输阵,白东江拍案而起:“我可是立志要酿出天下第一的酒!” “最近西南道有一件大喜事,我准备邀请顾家的顾剑门来品尝我酿造的美酒,届时我这东归酒肆必定能名扬天下!” 姜莘莘吃下碗里最后一片牛肉,晃晃手指,“不可能的,你的东归酒肆没有名扬天下的一天,我说的。” 第731章 少白4 白东君可是乾东城的小霸王,镇西侯府的独孙百里东君,也只有天启城的太安帝给过他气受,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奚落过啊,当即便拍案而起:“你谁呀,这么大口气!” 姜莘莘对于白东君的气急败坏一点儿都不看在眼里,反而凑过去跟司空长风一起指指点点:“你看你看,他急了!” 司空长风低头忍笑,他可不是白痴一般的白东君,哪怕他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那也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他又不是变成了傻子,当然明白姜莘莘这样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孤身行走在外究竟是多反常的一件事情。 尤其对方看起来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至少物质方面一点儿都不欠缺,当然就排除了她是被家里人丢弃的选项,那么她口口声声说出来历练,那肯定就是事实了。 想到这里,司空长风毫无诚意地为自己这个便宜老板鞠一捧同情泪,人家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已经被放出来行走江湖历练了,他这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被人家一句话气得破了防,可真是生动地展现了天命无常的道理啊! 白东君见司空长风没为他说话,当即就将矛头对准了司空长风:“赔钱货,我可是你老板,你怎么站在她那边?!” 司空长风无语:“我知道你是我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可这位小客官才刚刚让咱们挣了钱……” 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司空长风赶紧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来,劝道:“老板,你要知道你是开酒肆的,将来还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样的客人呢,难道遇上一个说话不中听的,你都要跟客人翻一次脸吗?” 姜莘莘笑着起身,路过司空长风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好小子,还是你懂事。” “快带我去看看房间吧,再送一桶热水上去,我要梳洗一番。” 拿着姜莘莘给出来的银子,司空长风笑得一脸真诚:“客官您请——” 等路过白东君身边的时候,他赶紧使个眼色:“快去烧水吧老板,可别让客人久等。” 白东君气结,朝着姜莘莘大喊一声:“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我可是要名扬天下的男人,你个不识货的总有后悔的一天!” 姜莘莘是真的无语:“我等你名扬天下的那一天,就是不知道是我的大名先被世人熟知,还是连真名都不敢透露的你先名扬天下了。” 白东君顿时心虚,小声逼逼:“谁行走江湖还没几个身份了……” 晚上司空长风上来请姜莘莘下去吃饭,席间自然而然就说起了柴桑城里晏家跟顾家之间即将联姻一事:“这晏家和顾家一向针对,没想到晏家还有主动向顾家寻求联姻的一天,那晏家家主晏别天偏偏看上的还是顾家那位北离八公子之一的凌云公子顾剑门,这可真是有趣。” 姜莘莘已经不记得上了年纪做了枪仙的司空长风到底什么样子了,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司空长风似乎满心眼儿里都是八卦。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白东君突然一拍脑袋大声宣布道:“我想到一个名扬天下的办法了!” 姜莘莘和司空长风齐齐看过去,白东君就更加得意了,“我要去抢亲!” 姜莘莘无语,司空长风直接被呛着了。 姜莘莘一脸可惜地说道:“就算你抢亲成功,你的风头也只会被晏家和顾家之间的争斗给盖过去,不可能就此名扬天下的。” 白东君一脸的不服气:“不可能!” 司空长风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恨不得抓着白东君的肩膀将人摇醒:“你清醒一点啊!” “赵姑娘都说了晏家和顾家之间的争斗非同小可,你怎么就一点没听进去呢?” “你去抢亲,你觉得你抢得过来吗?” “就算真的侥幸叫你做成了这件事,你觉得你还有命离开柴桑城吗?!” 姜莘莘是真的有些怜惜百里东君这个脑子进了水的可怜孩子了,“你以为晏家和顾家之间争抢的只是西南道的归属吗?” “不是的!” “顾家本就是北离西南最大的势力,要是顾家被晏家打败了,那么西南道在晏家的手里,到底是忠于故国西楚还是会继续对北离俯首称臣呢?所以两家之间的争斗,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顾家。” “而你,你又不是天启城那位太安帝的亲儿子,贸然进去插一手,只会连累自己和家族,就算你对任何功名利禄不屑一顾,难道就一点不在乎亲人的处境和性命吗?” 姜莘莘也没想到会在柴桑城遇上百里东君,而且看起来百里东君的气运不比琅琊王萧若风少多少,所以她打算在百里东君的身上试验一番,看看能不能将百里东君推出去,如果她能做到,那么将来将琅琊王萧若风推上皇位想必也能做到。 或许在除了萧若风本人以外的所有看来,她此举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对天道尤其好,可姜莘莘觉得,既然天道能将她推出来做赵玉真的替身,那么原本夭折的天命之子萧若风去应命,顺便折了下一位天命之子萧楚河,这一进一出之间,应该能让天道大出血吧。 因为萧若风拒绝了皇位之后,很难说萧楚河不是作为萧若风的替代出现,但姜莘莘觉得天道应该不至于如此草率,不然她就是来给萧若风或者萧楚河作为替身,而不是给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赵玉真做替身了。 百里东君听了姜莘莘的话,的确想起了家中的老父亲和他那位老祖父,可他自小是被全家人宠溺长大的,至今还未经历过任何挫折,唯一的一点小波折也不过是幼年时候的玩伴叶云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姜莘莘原本以为百里东君会就家里人说点儿什么,结果就见他脸上突然泛起些许羞涩,“好像抢亲这个事情确实不成的,我还要去见仙女姐姐呢……” 姜莘莘跟司空长风面面相觑,姜莘莘想不明白为何百里东君真的就一点儿也看不到镇西侯府的处境似的,而司空长风则满心满眼都是八卦,扒着百里东君问道:“什么仙女姐姐啊,你展开来说说啊!” 百里东君脸上泛起两抹红晕,可是眼神已经带出些追忆来:“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我站在桃花树下,有一个仙女姐姐突然出现,她真的好美啊,我只觉得似乎看到了全世界的美景……” 司空长风急得恨不得抓耳挠腮:“然后呢然后呢?” 百里东君干脆撑起了下巴,似乎往日跟那位仙女姐姐见面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我们约定好了,等我名扬天下的时候,她会来找我……” 这个瓜没吃完整,司空长风恨不得切开百里东君的脑子,看看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姜莘莘抬手在百里东君眼前晃晃,“哎哎哎,你清醒一点啊!” “你干嘛!”百里东君没好气地挡开姜莘莘的手,是真的对她有些意见了。 姜莘莘只觉得自己即将对百里东君的那些利用都是理所当然了,不过还是做最后的提醒:“几年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啊?那个时候你几岁,那位仙女姐姐又是几岁啊?” 百里东君没想到姜莘莘的话题转得这样快,倒也老老实实地答了话:“四五年前吧,如今我十六七了,仙女姐姐倒是看不出来年纪,横竖要比我大几岁的。” 姜莘莘只觉得一言难尽,转向司空长风道:“我如今十三岁,若是今日我对你表明心意,你感觉如何?” 司空长风立刻远离了姜莘莘些,直接躲到了百里东君身后,“赵姑娘,你还小,感情的事情还不着急。” 话音一落,司空长风立刻就明白姜莘莘什么意思了,可看百里东君,他似乎还觉得姜莘莘这样戏耍他还挺有趣,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第732章 少白5 晏家婚礼当天,百里东君果然还是去抢亲了,他站在那条名为白琉璃的巨大白蛇头顶出现的时候,的确让许多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姜莘莘远远的看着只觉得那条白蛇当真难得,竟然已经开启了灵智,若是再有机缘,说不定就能化形了。 哪怕有百里东君搅局,顾家和晏家明面上看起来两败俱伤,实际上北离朝廷趁机捞足了好处,只等顾家在朝廷的扶持下率先恢复过来,这整个西南道便会落入朝廷的管辖之下,晏家再也没有机会崛起了。 百里东君被他舅舅温壶酒忽悠着上名剑门去观看四年一度的剑门大会,想着他或许能从名剑门取得一柄合适的宝剑。 姜莘莘则给望城山传了信,她要天外天和百里东君、叶鼎之的消息。 至于司空长风,他为了救百里东君身中剧毒引发了旧伤,患上了心疾,一个不好就要挂,被温壶酒推荐去找药王辛百草解毒治病去了。 临走,姜莘莘悄悄给了他一颗上个世界里炼制的辟谷丹,“这丹药也没别的用处,能补足你体内不断流失的元气,好歹能叫你支撑着全须全尾地到达药王谷。” 辟谷丹一倒出来就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葡萄味儿,司空长风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这药丸子有名字吗?不会是你随便拿一颗糖豆来欺骗我吧。” 虽然迟疑了一下,司空长风还是挺相信望城山小天师赵元莘的大名,没错,他暗中找灼墨公子雷梦杀了解过了,赵元莘这个名字让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望城山那位集武运和气运为一身的小天师。 事实证明,姜莘莘的丹药是真的好用,司空长风才吃下肚就感觉腹中一股生机化作暖流缓缓往四肢流动,让他因为中毒、受伤诱发了心疾的沉重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跟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分开之后,姜莘莘原本打算直奔天启城,一边等望城山的消息的同时,也去国师齐天辰那里打听打听,顺便还能使唤大师兄王一行去近距离接触琅琊王萧若风,结果没想到王一行听说她下山来了之后,就从天启城来了信,约她去名剑门参加四年一度的剑门大会,好趁机找一把趁手的佩剑。 姜莘莘觉得还算有热闹看,便同意了,于是转道往名剑门而去,半路上就遇到了先走一步的百里东君和温壶酒甥舅俩。 温壶酒看到姜莘莘,一张脸都快笑开了花,“哟,望城山的小天师啊,您这架势,也要参加剑门大会?” 姜莘莘毫不意外温壶酒这样的江湖名宿会认识自己,赵元莘这个名字,从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传遍了天下,只是这些年她虽然在望城山十分闹腾,可也仅限于在望城山才会如此,外界几乎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壶酒见姜莘莘毫无意动,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假意关切道:“听说小天师您不入神游玄境,不破天命,便不能下山啊,如今这是——” 温壶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到的就是姜莘莘嫣然一笑:“没错,我已经入了神游玄境了。” 百里东君也摆出和他舅舅温壶酒一样的表情,却听姜莘莘温柔却狠辣地警告道:“听说百晓堂的姬若风号称尽知天下事,我希望在我的身份是由我自己说出去的,而不是从别人口中泄露出去的。” 温壶酒可没那么容易被威胁到,不过他也喜欢看好戏,便顺从道:“好说好说,小天师当面,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敢跟您对着来呢。” 等姜莘莘往前走了好一段路,百里东君才拉着温壶酒的胳膊低声询问道:“舅舅,您确定赵姑娘真的就是那位望城山的小天师?她如今才几岁呀,就神游玄境了?!” 温壶酒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外甥一眼:“怎么,羡慕了?人家小天师只需要放出自己进境神游玄境的消息,便能顷刻间名扬天下,甚至她都不需要如此,人家在出生过后被望城山收入门下的那一天,就已经引得天下震动了!” 不管乾东城还是老字号温家,都认为百里东君步入朝堂也没什么,甚至他不继承镇西侯的位子也没什么,但他必须要有自保之力,不然到时候朝堂倾轧便能轻易将他碾压。 可百里东君从前虽然拜师儒仙古尘,却也没有正经答应习武,后来更是一门心思只想做一个酿造师,希望能酿制出冠绝天下的美酒,如今他好不容易起了习武之心,温壶酒想了想还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太安帝往望城山下派了五千精兵的事儿,那五千精兵就是为了防止小天师下山的。” 百里东君却可怜姜莘莘:“没想到赵姑娘小小年纪就就要受那样残忍的约束啊,真是难为她了。” 温壶酒见跟这个外甥说不通,便说起了当年他那个名扬天下之约:“你想要名满天下,其实还有许多路子可以走,如今咱们就去名剑门求一柄四品的仙宫宝剑,再去天启城拜师天外之天李长生,只消一两年,你便能名扬天下了!” 名剑门大门口,王一行伸长了脖子总算等到了自己一直等着的人,姜莘莘一身鹅黄色纱衣出现在王一行的视线里,王一行便彻底抛弃了一直端着的仪态,笑得憨憨傻傻地一边迎着姜莘莘跑过去,一边还不忘从胸口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朝姜莘莘递过去: “师妹肚子饿了吧,我这里还有两个包子你先垫垫,哎呀也不知道今日这剑门大会要等多久,这名剑门又包不包饭。” 这王一行对内是个稳重可靠的大师兄,哪怕被姜莘莘突然上位挤掉了未来掌教的位子也十分稳得住,对外大多数时候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本性跳脱。 姜莘莘毫不客气地接过王一行递过来的肉包子拿起就吃,“师兄,你怎么会突然来名剑门求剑啊?这剑门大会就那么有趣吗?” 王一行叹了一口气说道:“当今世上,最有名的铸剑大家便只有剑心冢和名剑门。名剑门成名已久,如今却有些衰落的迹象,而剑心冢却因为李素王年纪轻轻便铸造了一柄四品仙宫,实乃后起之秀,假以时日必定盖过名剑门啊。” “所以今年的剑门大会,名剑门必定会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来,你说,我若是不趁此机会为你和师弟挑选一柄好剑,下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姜莘莘懂了,合着王一行是来捡漏来了。 不过姜莘莘对此兴致缺缺,“师兄你不必管我了,我已经有了趁手的佩剑,不需要别的剑了。” “哎哟,”王一行顿时来了兴致,“师妹你不是才下山没几天嘛,连佩剑都有了啊!” 姜莘莘只是来看热闹,没想过惹事儿,所以含糊着搪塞道:“今日是人家名剑门的好日子,我的佩剑就不要拿出来搅局了,咱们还要给我兄长求一柄剑呢,打脸的事儿可不能做。” 这话有道理,王一行只将此事记在心里,却没想到姜莘莘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等进入剑林,王一行取得了三品云天火神剑,正适合赵玉真那个最近正在练习离火诀的使用,而此次被人争夺的重点四品仙宫不染尘,尚未有人取得。 王一行拿到了火神剑就退了出来,走到姜莘莘身边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师妹,你看那不染尘光是听名字就跟你配极了,你当真一点不心动?” 此刻场上躲剑的是化名叶鼎之的叶云和无双城的天骄宋燕回,上一次她也听说过宋燕回的一些事迹,虽然世人都说他耽误于跟落霞仙子之间的感情,可姜莘莘却注意到宋燕回跟尹落霞年轻的时候一剑断江,救下了不少受大水肆掠影响的平民百姓。 况且宋燕回虽然自己终其一生都没有突破,可好歹培养出了一个重新打响了天下无双城名号的弟子无双,十分对得起无双城了。 第733章 少白6 然而姜莘莘看好宋燕回没什么用,他终究不敌叶鼎之,两人纠缠多时还是败下阵来,不过宋燕回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对叶鼎之还是服气的,哪怕此时的叶鼎之没有任何名声,宋燕回能笑着祝福两句,至少架子着实立起来了。 姜莘莘环顾四周,看百里东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对王一行说道:“师兄,你猜这不染尘会不会落到这位叶鼎之的手里?” 王一行才不猜呢,“师妹既然这样问了,说明这不染尘最终肯定不会被这位叶鼎之叶公子拿下。” 姜莘莘撇撇嘴只觉得没意思,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副醉醺醺模样的百里东君果真上了台。 百里东君好歹从前是从儒仙古尘,学的是失传已久的西楚剑歌,况且叶鼎之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有意将较量控制在一定程度,所以两人之间的比试十分精彩,尤其叶鼎之也以歌相合,两人交手的时候内力相交就跟使用了特效似的,就算外行人看起来也觉得十分过瘾。 不过,那首剑歌是真的有点儿差强人意了,不过姜莘莘自己也吟不出来,实在没什么脸面说别人的不是。 果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百里东君差了叶鼎之不少,可叶鼎之还是将不染尘让给了百里东君。 而百里东君总觉得跟叶鼎之有些熟悉,甚至还挺有默契,便也没有推辞,温壶酒见自己外甥拿到了四品仙宫不染尘就赶紧拉着他走人,再不走啊,就要被有心人给拦截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大声说道:“大家且慢!” “按理说今日最好的剑便是这四品仙宫不染尘,可我来的时候听到两个年轻人说起自己手中有更加厉害的剑,不如就请两位小友拿出来,让大家伙儿开开眼界吧!” 百里东君还想留下来看热闹,温壶酒直接将他打昏了带走,周围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甥舅俩,只有零星几个不死心的跟了上去,被叶鼎之轻松拦住了去路。 其他人则东张西望的想要找出那个能拿出更加厉害的佩剑的年轻人,姜莘莘和王一行也四处张望,两人都没往自己身上想,直到一个大胡子越过人群来到姜莘莘身边,拱拱手说道:“小姑娘,先前你可是放了大话说不能拿出自己的佩剑搅了名剑门的好事,如今大家翘首以盼,小姑娘,你可不要藏私啊。” 这话一出,被架起来的可不只是姜莘莘,还有名剑门魏家。 姜莘莘才不会轻易给人脸面,所以只对魏家来人拱手见礼,“今日我师兄能取得火神剑,着实是托了名剑门的福,我这佩剑也并非不能示人,只是到底是私有之物,我只给名剑门上下一观。” 姜莘莘给了台阶,魏家人又占了便宜,哪里还有别的话说,高高兴兴地将姜莘莘和王一行请入大堂,将其他所有人都挡在了门外。 姜莘莘抬手化出三毒就松开了手,任由三毒横着在这厅堂内乱飞一气。 “此剑名为三毒,取斩尽贪、嗔、痴三毒之意,是以天外玄铁为基,加入了阴阳属性的各种矿石,又刻下了不少阵法,且此剑已经生灵,与我心意相通。” 姜莘莘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什么天外玄铁为基哦,其实是以各种灵石为基,天外玄铁反而只能是辅助,三毒原本可是天生的剑胚,后被云梦江氏所得,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了最为契合剑胚的炼制方法,又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最终炼制成型。 当然,那个时候的三毒,也只是江澄江晚吟的佩剑,过后姜莘莘又多次投喂,最终将三毒这一把寻常灵剑,投喂成了不逊色于后天灵宝的宝贝。 说实话,眼前这些人都挺不识货的,但三毒剑身上的灵光可是肉眼可见,魏家上下私心里已经将三毒抬高到了不逊色于天启城里那把镇压北离气运的斩天剑的位置。 王一行手里还拿着火神剑呢,哪怕他不太懂剑,可有火神剑和不染尘做比对,也知道这三毒的品质远超火神剑和不染尘,心里也越发好奇姜莘莘到底是如何得到它的了。 观赏三毒可不仅仅供魏家上下欣赏其灵韵,更重要的是有人从中参悟出了新的铸剑方法,得到了不少灵感,他们名剑门也由此不再惧怕被剑心冢夺去了所有光芒和名声,这对魏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姜莘莘和王一行走的时候明面上两手空空,其实魏家欠大了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 去往天启城的一路,王一行都不忘找姜莘莘问三毒的来历,姜莘莘还能告诉他这三毒已经跟着她经历了无数岁月和世界不成,只能推脱说三毒是她几年前从雪山之上得来的,为了渲染三毒的神秘和不凡,姜莘莘还编了个说得过去的故事: “……当时我只想采几朵雪莲花,哪知道脚下一滑就摔进了一个裂缝,那裂缝至少有十丈深,底下却不缺光,三毒被三根比师兄肩膀手臂还粗的铁链捆住了,不能动弹。” “而我是从周围石壁上的铭文里得知三毒原来是一个江姓之人所铸,一应用料和铸造的手法都悉数记录在墙上,只是没想到三毒一诞生便产生了灵识,并不为铸剑师所控,那位江姓铸剑师只能用锁链将三毒锁了起来,镇压在雪山底下,只是没想到三毒有灵,那位江姓铸剑师始终没能认主,倒是便宜了我。” 这话听起来实在随便,可王一行对姜莘莘有气运之子的滤镜,还有一层深厚的师妹的滤镜,所以自然是姜莘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天命之子嘛,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 天外之天李长生要收徒,这可是震动北离和南诀以及天外天的盛事,哪怕李长生因为北离开国皇帝萧毅的缘故一直守卫着天启城,北阙遗民天外天之人也暗中潜伏了进来。 王一行跟在姜莘莘身后看完了全程,实在忍不住问道:“师妹,你一会儿关注那个叶鼎之,一会儿又关注百里东君,还打听了叶家当年灭门一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王一行总觉得姜莘莘是要干一件大事,这些天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姜莘莘突然出手闹出来不好收场。 姜莘莘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看了看头顶的圆月,笑着说道:“师兄你没发现吗?如今呼声还算高的三位皇子之间,看似琅琊王萧若风的胜算最大,可明眼人也都知道萧若风醉心于江湖,若是我能将萧若风推上皇位,岂不是顺了太安帝的意?” 王一行头皮发麻,他是真没想到有着“龙困于野,血溅平野”天命的师妹竟然真的准备搞一个大的,还一出手就搞这么大! 王一行强自镇定,好言相劝:“师妹,咱们方外之人,不好插手皇位更迭的……” 姜莘莘才不管呢,只说道:“诶,师兄,你这话可就太过见外了。望城山如今可是北离的地方,而且受着北离子民的供养,如何能对北离之事袖手旁观?” 然而王一行只想求饶,好在他稳住了,赶紧转移话题:“那师妹你要关于天外天的消息做什么?” 姜莘莘耸耸肩:“我听说天外天那些北阙遗民想要复国,就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想通过什么方式来做这件事情而已。” 王一行倒吸一口凉气,心念急转之间,他便猜到姜莘莘应该是在天启城里遇到天外天之人了,可此时的他只能苦笑着劝道:“师妹,这些事情我们去告诉琅琊王,剩下的就不要掺和了吧。” 第734章 少白7 其实姜莘莘就是想知道为何叶鼎之明明对北阙算得上有灭国之仇,为何天外天最终竟然选择了叶鼎之来领导他们攻打北离,更想知道北阙帝女玥瑶为何会死于百里东君之手。 要说叶鼎之想要颠覆北离的政权为叶家满门报仇还说得过去,可北阙当年直接亡于叶家和百里家,玥瑶作为北阙帝女,如今天外天的实际掌权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那么到底她为何会死于百里东君之手,而叶鼎之又是基于什么跟天外天达成了合作呢? 在天启城里晃悠了几日,王一行这个婆婆妈妈的就被姜莘莘打发去了国师齐天辰那里,横竖他也不能拜师,就是来凑个热闹,姜莘莘自己则继续窜来窜去的,终于发现了那位北阙帝女玥瑶竟然借用了小赌王落霞仙子尹落霞的身份,顺利进入了天启城。 只是,姜莘莘原本以为玥瑶的目标一直都是叶鼎之,没想到她对百里东君也挺关注。 姜莘莘一时想不通,就悄悄找到了王一行,“师兄,你说这百里东君和叶鼎之身上有什么一致的东西,或者某种特质吗?” 王一行没搞明白姜莘莘什么意思,但他确定姜莘莘不是看上了百里东君或者叶鼎之就行了,“我跟他们二人也没什么接触,这哪儿知道他们身上到底有什么一致的东西或者特质啊。” 姜莘莘又问:“那你能想一想北阙遗民会有什么东西,重要到派出自家帝女亲自出手来取的吗?” 王一行依旧不知道,甚至跟姜莘莘一样,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王一行好歹比姜莘莘多一条思路:“不如咱们问问齐师叔啊,他老人家在天启城这么多年,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师父还多呢。” 于是姜莘莘在王一行的遮掩下暗中见到了国师齐天辰,见面也没多寒暄,姜莘莘直接问出了问过王一行的问题。 多说人老成精,齐天辰还是近身侍奉皇帝的人,将北阙玥氏跟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之间相同的特质稍微一联系就找到了答案:“是天生武脉!” 天生武脉? 这东西姜莘莘和王一行都是头一次听说,齐天辰解释道:“北阙皇室祖传一种虚念功,此功不止威力惊人,还能吸取旁人的内力化为己用,在战斗中几乎能有无穷无尽的内力消耗,所以一旦连成几乎没有敌手。” “但功法虽好,练成的条件却十分苛刻,这首要一条便是要有天生武脉。拥有这天生武脉之人,不管是修习什么功法,都能如有天助,不止进境十分快速,且胜过同境界的所有人。” “据我所知,北阙那位末帝玥风城天资虽高,却不是天生武脉,若是他冒险修炼了虚念功,如今怕是已经走火入魔。而天外天之人密切接触百里东君和叶鼎之,恐怕就是为了他们身上的天生武脉,或许玥风城是打着让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修习虚念功之后,自己再吸取他们二人身上功力的主意。” 这就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姜莘莘掐个子午诀告辞,临走吩咐王一行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琅琊王,又要求他隐去自己的存在,直接去找叶鼎之去了。 叶鼎之当然能认出姜莘莘来,只是他还不知道姜莘莘的身份,更加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叶鼎之的师父雨生魔也来了天启城,他准备找机会跟李长生比试一场。 雨生魔这个人姜莘莘也知道,对方是个武痴,如今能让他挂念的也就只有天下第一的名头,和叶鼎之这个弟子了。 叶鼎之暗自戒备姜莘莘,面上却笑道:“姑娘今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姜莘莘仔细看了看叶鼎之,又是一个六亲浅薄之人,她还想把百里东君送给天外天去修炼那劳什子虚念功呢,便对叶鼎之说道:“赵元莘。看你危机将至,特意来雪中送炭。” 看叶鼎之已经暗中蓄力,姜莘莘却依旧悠闲,“你可别动手,不然容易伤身。” 叶鼎之干脆卸了力坐下来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往姜莘莘的方向推了推,请她坐下来:“看来赵姑娘的确是一番好意了,不如先喝杯茶,我们细聊。” 叶鼎之还没反应过来姜莘莘就是名满天下的望城山小天师,楼上注意到了姜莘莘的雨生魔却已经想起来了。 姜莘莘又不是来结仇的,从善如流地坐下,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说道:“天外天帝女玥瑶借用了小赌王尹落霞的身份光明正大入了天启城,如今已经查探到了你的身份,她呀,正要等你师父雨生魔跟李长生同归于尽的时候,好将你掳劫去天外天,给玥风城做嫁衣呢。” 这一席话信息量太大,叶鼎之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管是天外天之人竟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天启城,还是天外天已经知道了他乃叶羽之子叶云的身份,亦或者天外天竟然赌他师父雨生魔跟李长生之间必败,他都没想到从前全靠着他父亲一时心慈手软才能苟活的北阙皇室,十几年后竟然就能摆出这样大的架势! 而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显然比天外天那些人更加了得,她竟然将人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还找到了破局之法,直接找到了他。 叶鼎之心念急转,半晌过后忍不住笑道:“好呀好呀,小姑娘你怕是也算计不少吧,甚至看起来你比那位传说中的北阙帝女更加优秀呢。” 谁要跟一个恋童癖比! 姜莘莘对玥瑶嗤之以鼻。 虽然她跟百里东君之间的遗憾让人唏嘘,可如今姜莘莘知道了其中的内情,哪里还唏嘘得起来哦。 姜莘莘直接说道:“我今日来,是要收你为徒,助你报仇的。” 叶鼎之的眼神陡然一厉:“怎么,望城山的小天师,也要插手天启城之内的事务了吗?!” 被揭穿了什么的姜莘莘纹丝未动,反而端着茶杯嗅着茶香,继续说道:“你想为叶家报仇,仇人是青王,乃至利用青王除了叶家的太安帝。这两位我都可以帮你除去,但你要正经拜我为师。” 叶鼎之对姜莘莘的说辞嗤之以鼻的同时,也不禁佩服姜莘莘的勇气,突然他想到了姜莘莘的天命,“都说小天师只有进阶神游玄境之时才能下山,不然不止会给自己招来灾祸,还会累及无辜,如今小天师你就在我眼前,我却并未听说哪里发生过什么灾祸,可见小天师你已然进阶神游玄境了啊!” 姜莘莘不理会叶鼎之的戒备,嫣然一笑:“你也说了我乃天命之子,区区神游玄境,那不是修炼修炼就行了吗?” “所以,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呢?” 叶鼎之虽然不认为姜莘莘是在开玩笑,可也没打算拜姜莘莘为师,哪怕姜莘莘开出的条件是助他向青王和太安帝报仇也是如此。 可雨生魔却现身来叫叶鼎之答应姜莘莘的条件,“徒儿,我与李长生迟早会有一战,可我修炼的不动明王功本就是伤人先伤己,到时候必定护不住你,你若给那玥风城做了嫁衣,便再无回转的机会了。” 雨生魔对叶鼎之这个唯一的弟子是真心好,对姜莘莘这个后起之秀也十分看好,更妙的是姜莘莘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对北离皇室的不满,他作为南诀唯一的剑仙,当然只会高兴。 于是哪怕叶鼎之不太情愿,可在雨生魔的坚持下,他还是跪地三拜九叩,敬了姜莘莘一杯茶,叫了一声师父。 而姜莘莘给叶鼎之的见面礼也一点儿都不简薄,是她在上个世界里自己铸造的一柄灵剑,甚至已经诞生了灵识,只是还未生出剑灵。 “此剑名为秋水,铸造的时候加入了水属性的灵石,所以有压制心魔和修复经脉的功效,你修炼的不动明王功配合它使用就十分得宜了。” 秋水这个名字一点儿不秀气,剑身长三尺两寸,剑刃宽三寸,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灵韵,便是雨生魔也觉得叶鼎之捡了大便宜。 第735章 少白8 既然连灵剑都给出去了,姜莘莘又怎么会舍不得一部功法,于是又拿出了上个世界改良过的清心诀递给雨生魔,“此乃清心诀,你们俩修炼的不动明王功和剑法都太过爆裂,甚至若不是你们俩天资实在上佳,恐怕根本不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这清心诀最大的好处便是能温养经脉和血肉,平衡阴阳让人不至于因为阴阳失调而失去神志。” 雨生魔将清心诀拿到手稍微一观就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天命之子小天师啊,小小年纪竟然能推演出如此功法!” 姜莘莘直接翻了个白眼儿,“我天资好那是我前生做下了不少功德,今生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跟上天可没什么关系。” 雨生魔只以为姜莘莘是在自傲,对于这样自信的年轻人他当然只有更加欣赏的份儿,翻看了两遍将清心诀记了下来,便将这原本交给了叶鼎之,郑重吩咐道:“既然你对小天师三拜九叩又敬过了拜师茶,还收下了小天师的两样拜师礼,日后可要悉心侍奉师父。” 叶鼎之明白雨生魔郑重其事的原因,将秋水剑和清心诀高高举过头顶,再次叩拜姜莘莘:“徒儿叶云叶鼎之,多谢师父厚赐。” 姜莘莘听叶鼎之如此称呼自己,忍不住笑道:“今后你就当鼎之是字,横竖大家子弟本身除了名,字也不可或缺,甚至你还能给自己起一连串的号,如此才不负你们叶家历经西楚和北离两国的权势。” 叶家跟百里家一样都是出身西楚的世家大族,当初西楚、北阙、南诀三国联手出兵北离,结果内乱丛生的西楚率先被北离所灭,南诀见此直接退缩,只有距离北离最近的北阙坚持最久,可最终还是被北离所灭,而叶家甚至因为叶羽一念之私私放北阙皇族离开,被太安帝借着青王的构陷抄灭了满门。 武侠世界里搞不出什么像样的权谋,因为一切的武力都只是权谋的工具,叶鼎之听姜莘莘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起叶家的权势,只余下一脸黯然。 姜莘莘见状便问他道:“你想如何报仇呢?” 叶鼎之其实有些恍惚,似乎没未觉得自己距离报仇如此之近:“我想要太安帝的命,想要洗刷叶家身上谋反的污名,想要青王的命。” 姜莘莘仔细想了想,便说道:“那从明日开始,你便要大肆在青王面前渲染瑾玉王萧若瑾的威胁,让青王对萧若瑾出手,然后我便帮助青王一把,至少要绝了萧若瑾的子嗣。如此放任青王和瑾玉王之间厮杀,太安帝肯定容易被儿子之间的自相残杀给气死,最终我们还给北离留下了一个最合适的皇帝。” “如此,你既报了仇,又无损天下百姓的福祉,一举数得,简直绝妙!” “啊对了,至于叶家满门的清白,那肯定是瑾玉王在针对青王的过程中发现了青王当年做下的手脚,脑子一热便当众将揭开了此事,太安帝到底顾虑西楚遗民,必定要为叶家平反,没脑子的青王正好拿来为天下人出气。而青王自知前程无望,担心瑾玉王落井下石,干脆自裁嫁祸瑾玉王,就此断绝了瑾玉王的前程。” 叶鼎之听得异彩连连,雨生魔却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姜莘莘却觉得都是小儿科,但凡换个宫斗的世界,她也不敢这样做,可眼下这个世界偏偏走的是武侠风,权谋真的挺拿不出手的。 大致方案都拿出来了,可施行起来也没那么容易,首先太安帝别看对青王挺看不上,可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他可从未想过杀子,只恨这个儿子愚蠢偏偏自视甚高还性子暴躁,实在不堪造就。 哪怕十分看好琅琊王继位,甚至在龙凤卷轴上都留下了萧若风的名字,他对手上的权力也丝毫不敢放松,尤其萧若风还十分亲近李长生,跟他这个做父皇的施政纲领相悖。 姜莘莘消失了一天一夜没有丝毫消息,王一行急得不行,可没想到他正打算去找百里东君帮忙找人的时候,姜莘莘自己冒了出来。 王一行赶紧迎上去,还不忘仔细打量姜莘莘一番,见她毫毛未损才松了一口气,“师妹你这一天一夜的去了哪里?可叫师兄担心了。” 姜莘莘朝门外招招手,王一行就看着叶鼎之负剑走了进来,还不等他相问,姜莘莘便主动解释道:“师兄,这位叶云叶鼎之乃是我新收的徒弟。他并未拜入望城山门下,只跟我有关。” 王一行腿脚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幸亏扶了桌子一把,才不至于当场出丑,“不是,师妹,你怎么能收下叶云呢?!” 姜莘莘假装听不懂王一行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收下叶云呢?他可是天生武脉,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若不是他牵扯甚大,我何至于要用自己的名义收下他呢,可惜这样的好处望城山不能直接占了。” 事已至此,王一行知道姜莘莘肯定是不会改主意的了,只能咬牙认下此事,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对叶鼎之说道:“师侄好,今日匆忙,我还没给师侄准备礼物呢,这样,我这就出门给师侄寻一柄上好的剑鞘来!” 王一行脚底抹油直接溜了,姜莘莘撇撇嘴,只觉得无趣。 叶鼎之却有些羡慕这样的氛围,他自从叶家灭门,便一直自己生活,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寻常人的生活了。 这地方是姜莘莘和王一行借住的国师齐天辰安排的地方,周围都是普通人,姜莘莘让叶鼎之注意些,别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叶鼎之认真应下,还是忍不住问了问百里东君的消息:“师父,你知道百里东君那边如何了吗?” 姜莘莘耸耸肩:“百里东君,应该说镇西侯府最近的日子都不好过。” “当日百里东君在剑林展露了西楚剑歌,暴露了镇西侯府跟儒仙古尘之间的联系,眼下太安帝怕是已经派人去了镇西侯府,若是镇西侯府应对不好,怕也要步昔日叶家的后尘啊。” 叶鼎之立刻就有些手足无措,站起来就往外走,“师父,徒儿跟百里东君自幼相识,叶家跟百里家也是世交,如今徒儿不能看着百里家步了叶家的后尘!” “你回来!” 姜莘莘抬手定住叶鼎之,没好气地训斥道:“就你知道百里家如今的危险处境啊!” “百里洛陈那个老狐狸还在世呢,况且百里成风也不是没有成算之人,你去了只会让百里家多添一条包庇钦犯的罪过!” 等叶鼎之稍微冷静了一下,姜莘莘这才解了穴,“以我的看法呢,太安帝派去镇西侯府的人只能是琅琊王萧若风,至于目的,大概率是要萧若风带回儒仙古尘,同时还要确定百里东君到底有没有学成西楚剑歌,得到儒仙古尘的一身传承。” “世人猜想儒仙古尘当年就身受重伤,就算百里东君真的得到了儒仙全部的传承,只要他拜入书院李长风门下,就能保住他自己和镇西侯府。” “而儒仙为了保住百里东君这个唯一的传人,甚至镇西侯府,必定会选择赴死,届时镇西侯府也好,百里东君也好,都会安然无恙。” “但前提是去的人是萧若风,而不是萧若瑾或者青王。” “还有镇西侯府,也必须要拿出能让太安帝放心的证据。” 叶鼎之闻言依旧着急,却没有先前那么急切了,不过他还是往外走去,“师父,我去看看被太安帝派去镇西侯府的人,到底是不是琅琊王。” 第736章 少白9 叶鼎之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还是笑着回来的,可见他已经确定被太安帝派去镇西侯府的人正是琅琊王萧若风。 “师父当真是算无遗策啊,假以时日,怕是连国师齐天辰都要甘拜下风吧!” 这马匹拍得十分生硬,姜莘莘没好气地说道:“算了,可别拿我跟齐师叔相比,人家已经侍奉了两位帝王,光是那一手圆滑的自保功夫,就够你学一辈子的了。” 被姜莘莘这么一说,叶鼎之也确实对国师齐天辰这个便宜师叔祖升起了无限的敬意。 姜莘莘将桌子上的两盘子糕点都往叶鼎之面前推了推,这才说起自己的安排:“如今趁着琅琊王不在天启城,而李长生收徒一事还正炙手可热,你便找人去青王的心腹跟前多说说琅琊王被太安帝看好,不好直接打击,不如从萧若瑾这个琅琊王挚爱的兄长身上下手的话。” “一次不行也别气馁,多说两次就是了,正好琅琊王离开了天启城,正好对瑾玉王下手,也不用多做什么,只消让瑾玉王有碍子嗣,如此一来既可以打击琅琊王,也让瑾玉王出局。” 叶鼎之如今已经能跟上姜莘莘的思路了:“所以只要青王真的对瑾玉王动手,师父便要坐实瑾玉王有碍子嗣一事吗?” 姜莘莘点点头,“对啊,如此一来,就能顺利让瑾玉王率先出局,也好让瑾玉王彻底跟青王撕破脸,还能离间瑾玉王跟琅琊王这对儿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 叶鼎之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所以直接问道:“那师父是看好琅琊王上位了吗?为何又要离间瑾玉王跟琅琊王之间的关系呢?” 姜莘莘对叶鼎之毫无隐瞒:“就因为琅琊王的胜算最大,而且看起来他上位比青王或者瑾玉王都要好。我对太安帝有些敌意,想要搅乱皇室,却没想过因此影响平民百姓的生活,若推了一个昏君或者暴君上位,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叶鼎之点点头表示理解,对姜莘莘也越发信任了,毕竟他虽然想要报仇,可却从未想过牵连无辜。 姜莘莘又说道:“瑾玉王这个人既要又要,实在让人生厌。如今他已经跟影宗暗中勾结,甚至影宗宗主易卜还将独女易文君献给了瑾玉王,而你我都知道瑾玉王的王妃已经确定了,你说易文君这样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人,会甘心给人做妾吗?” 听到易文君的名字,叶鼎之有些恍惚,他想起自己自幼便跟易文君定下了婚约,只是自从叶家被满门抄斩,这门婚事自然就作废了。 可他……还活着啊…… 姜莘莘也想起来叶鼎之跟易文君是有婚约的,皱了皱眉,她直接问叶鼎之道:“你曾经跟易文君有婚约,如今你想继续那个婚约吗?” 叶鼎之有些没反应过来,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婚约,是我如今能掌握的唯一跟过去有关联的东西了……” 姜莘莘更加直白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对易文君有男女之情吗?想要跟她完成那个婚约吗?” 这两个问题对于如今的叶鼎之来说,真的挺难回答。 自他有记忆开始,他跟易文君便有了婚约,那个时候他和易文君以及隔壁镇西侯府的百里东君整日里一起玩耍,哪怕没有婚约,他易文君对他来说也是不同的。 甚至他踏入天启城之前,还在想念易文君,想要知道她如今的境况,甚至之前说只当这个婚约是唯一跟叶家有联系的东西,也大多是在逞强。 可如今短短两天的时间,听了姜莘莘诉说如何给青王和太安帝以重创,又如何为叶家平反,他便忍不住想,影宗掌握着北离所有的情报,青王构陷叶家的事情影宗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事实就是影宗丝毫不顾及叶家和易家之间的婚约,甚至不曾透露半点口风,如今更是知道他还活着的情况下,将易文君送到了瑾玉王府! 叶鼎之迟迟不表态,姜莘莘也没有逼迫的意思,毕竟她没有掺和旁人感情之事的意思,只是说道:“那就先不管易文君如何吧,想来她也是不愿意给人做妾的,哪怕对方是个皇子。但你不要我的交代,你办好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只要瑾玉王没用了,易卜当然不会一条路走到黑,易文君也就不用给人做妾了。” 在叶鼎之心里,终究还是报仇和平反占据了上风,在易文君没有联系他之前,他便一心扑在姜莘莘的吩咐上,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说动了青王的心腹,让青王决定对瑾玉王下药,断绝瑾玉王的子嗣。 消息传到姜莘莘耳中,姜莘莘便毫不犹豫地加重了青王给出的避子药,并在瑾玉王的日常饮食中加了一味跟避子药相冲的香料,让避子药变成了绝子药,等琅琊王从乾东城带回儒仙古尘去世的消息之时,瑾玉王萧若瑾已经彻底断绝了生育的可能。 青王愚蠢又自大,为了挑衅琅琊王萧若风,竟然在太安帝面前拿了瑾玉王先前生病的借口说事儿,让太医当众诊出瑾玉王从此不能生育之事,惹得太安帝大怒,将青王囚禁在王府不得出。 青王被囚禁的消息由叶鼎之告诉了姜莘莘的时候,姜莘莘让叶鼎之自此安分下来,“此后你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了,此时但凡被太安帝拿到了任何疑点,都要死。” “正好再过几日就是学堂的考试了,你只管去跟百里东君叙旧,只是要小心你们身后跟着的天外天之人,他们可依旧在觊觎你们身上的天生武脉呢。” 叶鼎之却不如姜莘莘那般郑重,此刻的他只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一半,只等瑾玉王什么时候拿住了青王构陷叶家的把柄,并揭穿出来,为叶家平反,他就真的再无遗憾了。 所以,此时的百里东君便显得比从前更加重要了,因为他需要这个同样也在惦记着他的兄弟! 叶鼎之高高兴兴地离开,藏在一边畏畏缩缩的王一行简直不敢上前跟姜莘莘说话。 姜莘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兄,你不是都告诉师父他们了吗?更何况我跟叶鼎之之间的师徒关系还没有第五个人知道呢,你现在反应这么大,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 王一行也是心酸得很,“师妹,你该不会还有什么招儿没使出来吧?” 姜莘莘无辜地看着王一行,假作委屈地说道:“师兄你说什么呢,我也是对太安帝有气才顺势帮助叶鼎之算计青王一把的,今日过后我肯定不会再出手了,好歹我还要顾忌一下望城山的立场呢。” “而且我看你跟萧若风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怎么着我也不能白吃你那么多东西啊。” 王一行心里虚得很,可姜莘莘都已经这么说了,难不成他还真去萧若风那里说自家师妹的不是? 叶鼎之高兴之下便回了叶府,原本他想祭拜家人一番,却没想到百里东君先行一步,已经开始祭拜了,而且对方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打败雕楼小筑的霜露白成为新的酒仙,然后协助他叶云成就剑仙。 叶鼎之暗中失笑,却没想过在此时现身,因为他已经听到传言说李长生如今只收一名关门弟子,以镇西侯府和乾东城如今的情况,若是百里东君不能成为李长生的亲传弟子,被李长生和学堂庇护,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呢。 于是叶鼎之找上了雷梦杀,想要请雷梦杀帮忙向主持初试的柳月公子打听打听题目。 叶鼎之在雷梦杀跟前当然没什么情面,可架不住姜莘莘跟雷梦杀算是有几分交情,而且对方还是为了百里东君打听,雷梦杀毫不犹豫地就应下此事,还帮忙打听到了“文武之外”这个题目。 第737章 少白10 “文武之外?” 姜莘莘听到这个题目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出题的这位柳月公子还真是一个既有情趣,又有智慧的人呢。” 叶鼎之抬手为姜莘莘斟了一杯茶,却忍不住苦着脸为百里东君担忧:“这一文一武本就宏大,而这文武之外更是繁杂,百里东君如今能拿得出手的唯有一手酿酒之术,却不知道能不能投了柳月公子所好。” 姜莘莘却丝毫不担心:“你也说了百里东君好歹还有一手酿酒之术拿得出手,若是换了旁人来,怕是拿到了题目也难为得很,说不定甚至没有丝毫头绪呢,谁让有意来参加考试的,都是在文武之中做准备呢?” 不过,说起这个考试,姜莘莘笑眯眯地看向叶鼎之,问道:“先前我看你一副全力要入了学堂的架势,如今倒是松弛了不少啊,怎么,你跟百里东君之间的情谊已经深厚到了将这名额相让的地步了?” 叶鼎之只能摆出一副笑脸任由姜莘莘调侃,“师父,从前我想要入学堂,纯粹是为了方便报仇,可如今我在师父您的帮助之下已然报了一半的仇,未来也肉眼可期,入不入学堂已经不再重要,我何苦去外面上窜下跳的引人注目呢?” 瑾玉王被绝了子嗣,太安帝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直接扇了一巴掌,他可不信青王此举没有任何别的势力的参与,所以如今天启城里影宗的爪牙被全部放了出来,天启城之外还有百晓堂和暗河在行动,就为了找出那个挑唆了青王之人。 但是姜莘莘亲自出主意还出手,怎么可能留下任何线索呢? 于是留在王府抑郁的瑾玉王萧若瑾便直接黑化了,一边憎恨对他出手的青王,一边也恨上了太安帝这个并未对青王有任何实质上处罚的亲爹,还暗中恨上了琅琊王萧若风这个捡了大便宜的亲弟弟。 值得一提的是,原太安帝给萧若瑾定下的王妃尚书之女胡错杨,在她家人的庇护下,算是跟萧若瑾解除了婚约,但易文君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哪怕萧若瑾已经不中用了,她依旧居住在瑾玉王府看管着,没有被她的亲爹影宗宗主易卜接走。 当然,目前看来也有可能是易卜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个因自己下注失败而声名狼藉的女儿。 姜莘莘想到了易文君,便问叶鼎之道:“如今易文君在瑾玉王府的地位十分尴尬,你有没有想过将她带出来安置?” 姜莘莘原本以为叶鼎之已经考虑过易文君的处境了,没想到叶鼎之先是一脸恍惚,后面才稍微反应过来,强笑道:“文君她身边有她师兄洛青阳护着,哪怕她父亲让人一言难尽,可我跟她之间的婚约本就没有了,又有什么立场去将她带走呢?若是我真的那样做了,怕是跟瑾玉王也没什么不同了。” 姜莘莘摇摇头有些为叶鼎之可惜,但也觉得眼下叶鼎之不去接触易文君是对的。 见叶鼎之不想继续说起易文君的事情,姜莘莘便转移了话题:“你赶紧去将考题告诉百里东君吧,而且既然你先前打算全力去考学堂,如今也不好半途而废,来日你的身份被揭穿的时候,可别给太安帝留下任何把柄。” 叶鼎之明白姜莘莘的意思了,拱手退出了凉亭,去找百里东君去了。 叶鼎之一走,王一行便迫不及待地过来坐下,“师妹,我刚刚听你说起影宗的事情,你这是——” 姜莘莘知道自己如今在王一行面前没多少信誉了,只能将影宗宗主易卜之女易文君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我提起易文君,也不过是考虑到我那便宜徒弟曾经跟易文君有一段婚约,但如今既然易文君被送去了瑾玉王府上,那这段婚约着实就不存在了,又担心我那便宜徒弟想不开而已。” 王一行想起易卜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感慨万分,“你说他堂堂影宗宗主,本就该只听命于皇帝,可他真是投机之事做惯了,太安帝还好好儿坐在龙椅上呢,他便又开始寻找下一任主子了,也难怪他落得如此下场了。” 是啊,连王一行这样没接触过朝政的方外之人都看得出来影宗必定不能长久,身为影宗现任宗主的易卜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他自己难道真的就不知道在太安帝活着的时候就选择皇子站队是完全的错棋吗? 他知道! 只是太安帝看好的储君琅琊王跟影宗着实不对付,若是他兵行险着选择瑾玉王站队,那么影宗至少还能再经历瑾玉王一朝才可能没落下去;而若是什么也不做,就看着琅琊王上位,那么琅琊王上位过后必定会打压影宗的势力,影宗可不一定有机会坚持到下一任皇帝上位了。 只是,影宗上天果真不待见影宗,姜莘莘略微出手就将易卜的谋算给破去,三日的时间已经过去,影宗还未就瑾玉王绝嗣一事拿出任何有用的结果,太安帝都很是不耐烦了,恨不得将易家废了,再扶持新的人手来掌控影宗。 叶鼎之装的好,可架不住天外天玥瑶对百里东君越发舍不得,所以已经安排人跟着他,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剪除叶鼎之身边的一切助益,让叶鼎之只能被天外天带走利用,所以玥瑶在学堂初试当天大肆放出叶鼎之就是叶羽之子叶云的消息,逼得李长生不能利用自己的威信来维护叶鼎之。 而叶鼎之直接回到了雨生魔身边,顺便一路上也放出了玥瑶和玥卿两姐妹企图利用他和百里东君的天生武脉,还供玥风城修炼虚念功好复国的消息。 雨生魔乃是如今南诀有名的剑仙,他早就放出话来要跟李长生比试,太安帝虽然远远地监视雨生魔,却不敢丝毫有所侵犯,就怕雨生魔失控危害天启城,叶鼎之自然也就被一通监控了起来。 对于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情况,太安帝心里还是安稳的,所以影宗便立刻全力针对天外天,甚至就连被玥瑶借用了身份的小赌王尹落霞,都受到了朝廷的斥责,还牵连了她外公家鹰扬侯府也收到了斥责。 尹落霞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直接就跟玥瑶翻了脸,甚至在鹰扬侯府的逼迫下,说出了不少关于天外天的消息,天外天的势力便由影宗配合暗河基本清扫出了北离的领土。 虽然天外天都是北阙遗民,可在玥风城这个名正言顺的主人面前,他的女儿玥瑶和玥卿能动用的势力并不多,而且经过这一次重大失利过后,玥瑶的威信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尤其太安帝毫不犹豫地公布了许多天外天做下的案子,北离境内对于北阙遗民的排斥,便达到了顶峰,甚至一度到了发现一例就直接处死的境地。 玥瑶再是如何懊恼也无济于事,天外天本身就有些人心不齐,大多数人都觉得不一定非要北离,他们在别的地方占一个只要不是大半年都被冰雪覆盖能生活的地方也可以,剩下的人里有些想念从前的权势,有些已经生出了推翻玥氏自己掌权的心思。 而天外天其实还有别的势力,只是以北阙遗民为代表的天外天首座势力最大,所以天外天便成了那片土地的代名词,实际上天外天不过是三十六个宗门的集合体,玥氏如今显露出颓势,便立刻有别的宗门蠢蠢欲动。 玥卿提议姐姐玥瑶尽快将百里东君骗过来修炼虚念功,可玥瑶想起自己跟百里东君之间尚未挑明,但已经足够浓烈的感情,犹豫了。 玥卿气急,跟玥瑶不欢而散过后,便在旁人的挑拨之下装成了玥瑶的模样,将傻乎乎的百里东君骗到了手! 此时李长生正在跟雨生魔决斗,玥卿倒是真找准了时机,哪怕最终雨生魔败在了李长生手里,自身还重伤濒死,可李长生也虚耗颇多,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恢复,百里东君便危在旦夕。 第738章 少白11 叶鼎之安葬了雨生魔便要跟着姜莘莘走,可眼下百里东君被天外天的人带走,他忙不迭跟了上去。 姜莘莘劝告道:“你可以去救百里东君,甚至可以虚与委蛇先修炼虚念功,但你绝不能跟天外天的人牵扯在一起,尤其不能接手天外天那些势力。眼下天启城什么情况你自己也知道,瑾玉王已经动了揭穿当年青王构陷叶家的心思,若是此时你跟天外天的势力有所牵扯,或许你就报复不了太安帝了。” 叶鼎之总觉得姜莘莘意有所指,但他十分听从姜莘莘的劝告,虽然当年叶家覆灭跟北阙遗民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正是因为他爹叶羽放走了北阙皇族,才有了后来被青王构陷的巨大破绽,若是他一边做着为叶家平反的事情,一边还要跟北阙遗民有所牵扯,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是自找的! 除了国师齐天辰和王一行,其他人里便只有叶鼎之知道姜莘莘在天启城搞过了事情。可天外天的人回去复盘了一遍过后,确定叶鼎之这边有高人暗中帮手,因此北阙四大尊使无相、无作便再次潜入天启城开始了调查。 而此时的姜莘莘跟王一行一起回到了望城山。 王一行将火神剑交给赵玉真,赵玉真果真十分喜欢这柄火属的佩剑,当即就将使用了多年的木剑换了下来,用这火神剑施展离火诀来促使他院子里的桃树快快开花结果。 赵玉真高兴地凑到姜莘莘身边献宝:“妹妹你看,这蟠桃树再过一旬就又有新的桃子吃啦,先前还结了两次果,我都给你留着呢!” 虽然难免迁怒赵玉真,可这些年相处下来姜莘莘也不是真的一点手足之情也没有,闻言便笑了起来:“那我可要看看你是不是把最好的桃子都留给了我,不然我可要生气的哦。” 赵玉真最喜欢姜莘莘跟他这样不客气,在他看来这可是十分亲密的表现,当即就拍着胸脯表示他留给她的桃子一定是最好的,“我可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这离火诀用来促生,葵水诀在保鲜上十分有效,保证你吃到的依旧是新鲜的如同刚刚从桃树上摘取的果子一般!” 王一行见自己送出了一柄三品云上火神剑,结果赵玉真这个白眼儿狼只顾着跟姜莘莘说话,半点儿也没想到自己,大手一拍桌子高声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了!” 姜莘莘笑眯眯地转过头那手撑起上下的眼皮去看王一行:“看,这下子我眼里可都是师兄啊!” 赵玉真憋着笑也睁大眼睛看着王一行,附和姜莘莘道:“是啊是啊,我眼睛里也都是师兄。” 王一行直接给气笑了:“你们俩说来说去,到现在也没将那私藏的蟠桃分给师兄我两个,这叫师兄如何相信?!” 师兄妹三人就在姜莘莘居住的玉虚殿下面一点的赵玉真的院子里又笑又闹,知道吕素真跟前的小道童过来传话说吕素真找姜莘莘过去说话,这才勉强停下。 姜莘莘给王一行和赵玉真一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在天启城的作为可是一点儿没准备瞒着吕素真,她将叶羽之子叶云收入门下的事情也没打算隐瞒。 而吕素真是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甚至因为他身为道门天师,身上的责任感和是非观、道德观比旁人更重更清晰,所以他一贯对姜莘莘的任何行为都抱有一种包容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养出了熊孩子的熊家长似的。 听姜莘莘讲述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当时的所思所想,吕素真果然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再没说什么了。 姜莘莘无意难为这样一个老人家,笑着保证道:“师父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因为我知道天命,哪怕心怀私怨,也做出了推动天命之事。” “既然天命看好琅琊王萧若风继位,那我出手废了青王和瑾玉王也只会让太安帝伤心伤身而已,顶多损了些寿命,其实无碍。” “而且当年大将军叶羽着实无辜,这样一个无辜之人死于权力构陷着实可惜,冤情平反也是理所当然。” 姜莘莘是真的没打算继续做些什么了,毕竟如今叶鼎之必定不会卷入天外天的那些破事儿当中,琅琊王萧若风上位也即将成为既定事实,她想做的一切几乎都已经做成了,没必要继续挑衅所谓的天道,让周围关心她的人提心吊胆。 这么一来,吕素真反而更加心疼这个小徒弟了,转头就跟大家伙儿们商量退位让贤一事了,只是姜莘莘本人年岁着实还小,哪怕身边有王一行和赵玉真两个同门师兄的帮衬,也不太妥当。 于是望城山上下便定下了等姜莘莘十八岁就正式接受望城山掌教之职的事情,而赵玉真和王一行两人也受到了吕素真的全力鞭策。 因为吕素真这个做师父的如今唯二的目标便是赶紧将王一行和赵玉真培养起来,务必要让姜莘莘这个心肝宝贝做了掌教,也能继续做个富贵闲人。 所以啊,望城山这边可谓是一派岁月静好,天启城和天外天可是几乎同时翻了天。 天启城里,瑾玉王萧若瑾果真耐不住性子,在查到了当年青王在针对叶家的事情上面做了构陷之举过后,便拿兄弟情分逼迫了琅琊王萧若风去调查了当年的事情,还在影宗的配合下拿到了青王的罪证。 然后他承诺以正妃之礼迎娶易文君,保住易文君的名声和影宗的面子以及权势,毕竟如今肉眼可见唯一能登基的皇子只有琅琊王萧若风,而萧若风又是他萧若瑾一母同胞的兄弟,在影宗拿不出别的筹码之前,他萧若瑾依旧是影宗最好的选择。 易卜走投无路,只能跟着萧若瑾一条道走到黑,还亲自去太安帝面前给易文君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连婚期都明确了下来,易文君也终于离开了瑾玉王府回去备嫁,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只是,哪怕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自由的念头,可在易卜的示弱之下,她只能斩断了一切逃离的念头,等着去跟萧若瑾做一对儿名不副实的夫妻。 而萧若瑾果真选了个大朝会的日子,当众拿出了当年青王构陷大将军叶羽,导致叶家满门含冤而死的证据,逼得太安帝不得不拿出一个态度来先将青王送进了宗人府关押。 而事实也真如太安帝所料,萧若瑾拿出来的证据无懈可击,太安帝不得不咽下心头血,将青王贬为庶民,还牵连了青王府上下都成了庶民。 只是太安帝终究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去死,哪怕他自己都恨不得杀了青王萧燮,可终究也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所以萧燮连同妻儿妾室们一起被贬为了庶民,可太安帝依旧让他们留在了天启城,甚至依旧被囚禁在青王府,只是从此青王府便没了那块王府的牌匾而已。 这个结局不能让叶鼎之满意,更不能让萧若瑾满意,可他们都知道事情暂时只能如此了,横竖叶家满门谋反的污名已经被洗清,太安帝拉下帝王颜面吩咐将叶家满门厚葬,还亲自上门祭拜了一番,叶鼎之身上的通缉自然也被撤销了。 而在天外天,与百里东君相处时间越久,玥瑶就越发不能继续当初定下的要让百里东君修炼虚念功,日后供她爹玥风城吸取内力的事情。 百里东君倒是觉得因为对玥瑶的感情,以及亲眼看到了北阙遗民生活的困苦,所以修炼虚念功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意思了。 叶鼎之花了不少功夫悄悄找到了他,想要救他出去,可没想到他是自己不愿意离开的。 叶鼎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看百里东君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只能听从他的意思,来了又走。 第739章 少白12 望城山下,叶鼎之跟姜莘莘发了好大一通牢骚,姜莘莘对百里东君的行为也感觉一言难尽,不过还是为叶鼎之分析道:“他这就是一直以来都太过顺畅了。你想想,自他有记忆以来,应该都是一帆风顺,自己想要的从未有过得不到的情况吧。” 叶鼎之点点头,多少有些感慨:“是啊,东君的确显得太过顺利了。” 姜莘莘又说:“而且他非常看重情义,不管对方是谁又是什么身份,只要被他认可了,他都愿意为对方竭尽全力。” 叶鼎之想到百里东君已经开始修炼虚念功,心里更加惆怅:“是啊,东君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姜莘莘都忍不住叹气:“正是因为我看得明白,所以总觉得他傻乎乎的,对他还总是看不上,可是真要让我在许多人当中选一个人做朋友的话,那我首选肯定是他。” 叶鼎之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半天,总算开始说明来意:“那师父你这边可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一把的吗?” 姜莘莘没好气地白了叶鼎之一眼,不过虽然是她主动将百里东君推去玥瑶那边的,但也没想过害了百里东君的性命,所以她提点叶鼎之道:“据我的调查,天外天掳劫百里东君去修炼虚念功,为的就是让玥风城吸取百里东君的功力,好达成神游玄境的境界,然后复国。” “现在看来,玥瑶对百里东君虽然有还算深厚的情谊,可到底还是挡不住天外天的其他人。而且你也说了,虚念功是百里东君自己主动修炼的,又天生武脉的加持,再有他自己愿意,修炼起来进境只会更快。” “所以你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想死,若是他还想活着,那就必须在玥风城想要他死之际反吸玥风城的功力。” “只是如此一来,或许他就必须背上天外天这个负累了。” 叶鼎之还想挣扎一下:“或许,我可以直接将他打晕了带走……?” 姜莘莘叹气:“那你且去试试吧。” “有玥瑶的关系在,你潜入天外天跟百里东君说话还行,可你要是真想将人带走,就算有玥瑶放水,你猜那无法、无天,无相、无作答不答应!” 叶鼎之又急又恨:“师父,难道东君就必须背上天外天那个烂摊子,只能自绝于北离了吗?!” 姜莘莘想了想,暗自盘算了一遍,到底还是给出了一个主意:“说到底,依我看啊,北阙遗民大多应该是不适应天外天那一年到头有超过一半冰雪覆盖的艰苦日子,若是能给他们找到一个比天外天好一些的地方安顿下来,他们恐怕就不会整日惦记着什么复国了。” 叶鼎之想了想,倒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然而如今不管是北离也好,南诀也好,都没有容纳北阙遗民的地方。 姜莘莘说道:“北阙从前主要是以放牧为生,那三十六宗的地方总有适合放牧的,反正如今北阙遗民已经成了天外天的首座,名义上的三十六宗之主,大可去三十六宗的地方找更好的土地啊。” 叶鼎之只觉得这事儿不容易:“恐怕天外天那些人盯上的不止北阙原本的领土,还有北离甚至南诀更加温暖湿润又富饶的土地呢。” 姜莘莘却满不在乎道:“所以你去跟百里东君说啊,若是真的有百里东君必须背负北阙遗民的担子,就让他出面去向三十六宗讨一个合适的地方来安置那些人。若是那些人不肯去,百里东君正好就此脱身,在道义上也很是说得过去了。” 现如今西域之地连个正经的政权都没有,姜莘莘又提议叶鼎之多在西域之地走走看看,西域的物产很是丰富,尤其是香料,这些东西不管是在北离还是在南诀,都价比黄金。 而且西域还盛产黄金跟玉石和其他诸如玛瑙啊绿松石一类的宝石,运到北离和南诀来换取钱财和粮食简直不要太容易。 叶鼎之被姜莘莘说得恨不得长出翅膀来立刻飞到天外天去,不过姜莘莘提醒他道:“当初我们在天启城算计青王和瑾玉王的事儿,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我们,可皇帝做事并不一定要真凭实据,只要他感觉到了威胁,总会有各种名目能对我们出手。” “所以我让你去西域游历,一边是真真切切给你出主意帮助百里东君一把,另外的确也有让你增长见识,又避避风头的意思。” 从前叶鼎之是因为报仇和平反的执念,所以对姜莘莘的主意万分听从,没有一点含糊的意思,如今所有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了,他自然舍不得拖累任何人,尤其是姜莘莘这个帮助他许多的小师父。 叶鼎之郑重地表示反对:“师父,我虽然紧张东君的性命,可也不能拖累师父,若是太安帝恨得有所行动,我便去天启城自首,绝不拖累师父分毫!” 姜莘莘摆摆手,“你听我的吩咐就是了。之前还有大师兄在我前面顶着,齐师叔根本不会多嘴说出我那个时候也在天启城的事实,我打算过了年就宣布自己进境神游玄境的消息,然后大张旗鼓下山游历,太安帝就是有再多想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叶鼎之还是不肯走,姜莘莘实在看不得他要哭不哭的模样,“你忘了易文君吗?如今她可是名正言顺的瑾玉王妃,余生只能被困在一个不能让她生儿育女的人身边了!” 此时再听姜莘莘提起易文君,叶鼎之恍惚有些隔世之感,他没好意思说自己还在天启城的时候,就收到过易文君的亲笔信,信上虽然只是叙旧,可他看得出来字里行间都是在求助。 可那个时候他的另一位师父雨生魔情况实在不好,他只能暂时搁置了易文君那边的求助,等到他处理好雨生魔的事情,又很快被百里东君的消息牵动了全部心神,所以如今易文君已经跟瑾玉王过了婚礼,成了名正言顺的瑾玉王妃了。 叶鼎之的确对易文君心生愧疚:“文君她……” “日后,我自会去天启城向她赔罪。” 哎哟,眼下连易文君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了,姜莘莘直言道:“我最大的底气可不只是占尽了道门气运的望城山,还有我自己神游玄境的修为!” “这天底下隐藏起来的神游玄境之人不少,可我自认不足及笄之年就入了神游玄境的人少之又少,况且明面上我是属于北离的势力,太安帝对我再是忌惮,也不会轻易自掘坟墓,除非眼下就有另一个神游玄境完全听命于他。” 说起神游玄境的修为,叶鼎之也只能羡慕了,谁都知道成就神游玄境才能称得上一声陆地神仙,可神游玄境还真不是那么好进境的,便是拿望城山的天师们来说,谁还不是个逍遥天境了? 可许多人一辈子最多也只能是个逍遥天境! 第740章 少白13 姜莘莘好声好气地将叶鼎之送走,自己就安心准备过年的事儿了,别看望城山乃是道门,实际上人情往来可少不了,今年姜莘莘第一次自己做主,便在往年给各处的节礼里面添了望城山产的四样果子,其中就有赵玉真用离火诀培养出来的蟠桃做成的桃子干。 姜莘莘还做主给山下的药铺里添了几样治疗风寒和伤风的粉剂,价格便宜不说,药效还十分不错,山下的百姓用了都说好,狠狠给望城山刷了一波声望。 至于收到了消息的太安帝,当然只能无能狂怒摔打一番,然后想起了琅琊王萧若风这个好儿子,心里好歹还有些慰藉,于是琅琊王萧若风便趁着年前被册封为太子了。 消息传到望城山的时候,可不只是姜莘莘觉得难以置信,就连吕素真等老天师也都觉得太安帝怕不是脑子坏了,甚至就连赵玉真都忍不住猜测道:“太安帝这是看不惯李先生,想要拿琅琊王…嗯,太子来做筏子不成?” 王一行也吐槽道:“咱们这位陛下先前明明更加偏向琅琊王,可还不是抬出了青王来浑水摸鱼,他分明就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力,如今突然册封琅琊王为太子,恐怕此刻已经反悔了吧。” 姜莘莘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干脆对吕素真说道:“师父,年后就放出我入神游的消息吧,正好我亲自去天启城探探虚实,我总觉得太安帝册封太子这事儿不同寻常。” “就如大师兄所说,太安帝将权势看得十分重要,册封太子,那便是给了琅琊王一个名正言顺分薄他权力的机会,以他的本性来说不止于此,除非是有什么比太子更大的威胁,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吕素真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姜莘莘的话,只是这入神游的天象之前被他们联手压下了,如今若是操作不好,恐怕容易引来太安帝的怀疑,从而引来不必要的恶意。 姜莘莘才不操心这点儿屁事呢,让长生跟天道谈判去了,等新年过完,望城山下的农民忙着春种的时候,天道再一次放出了姜莘莘入神游的异象,而姜莘莘主动牵引了千里之外无人地区的灵气来望城山,让整个望城山山上山下都经历了一次灵雨的洗礼,她望城山小天师的大名再次传遍了天下。 这一次,看到天象的国师齐天辰第一时间报到了太安帝那里,顶着太安帝铁青的脸笑着恭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北离又添了一位神游玄境的修士啊!” 太安帝还能反驳这话不成,只能收拾好心情跟齐天辰敷衍:“是啊是啊,望城山终究也是我北离的望城山,小天师也是我北离的子民啊!” 等齐天辰离开,太子萧若风过来,太安帝便问起了太子对望城山之事的看法:“太子,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萧若风还能如何,他只会感慨后浪推前浪,还会尽力打消太安帝对姜莘莘的不喜:“父皇,不管是望城山还是刚入神游的小天师,终究都是在北离治下,只要朝廷稳得住,望城山便也稳得住。” 这话并不能让太安帝满意,但他也知道萧若风的脾性就是如此了,便说道:“从前吕素真那位大弟子王一行来过天启城,跟你也算有些交情,不如你通过王一行,请小天师来天启城走一趟吧。” 萧若风对这样的事情有些不耐,他还没有怎么适应从普通皇子变成太子的身份变化,但也有些直觉,所以沉默片刻还是答应了此事。 而太安帝虽然对萧若风的态度有些不满,到底也知道萧若风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就没有继续逼迫,只是想起了瑾玉王,心中觉得萧若风迟早会在同胞兄弟萧若瑾身上吃亏,到时候他就知道厉害了。 李长生看到天降的异象也在感慨姜莘莘乃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原本他所修炼的大椿功已经到了需要散功的时候,可没想到他明明安排得好好儿的,临到头来却接连出岔子,害得他如今不得不继续坚持下去。 不过他也收到了叶鼎之去天外天协助百里东君的消息,心里多少为百里东君这个关门弟子松了一口气。 百晓堂姬若风找了个时间拦住了李长生,向他打听关于姜莘莘的消息:“先生,之前我在调查青王毒害瑾玉王一事的时候,就觉得背后一定有第三方势力,可至今毫无消息。先生可知道那位望城山的小天师当真还未来过天启城吗?” 李长生自己也怀疑姜莘莘来过了天启城,但没有切实的证据可不好在这种时候乱说话,所以哪怕是面对姬若风,他也只是说道:“这入神游玄境的天象的确能够被遮掩,可是望城山如今还没有第二个入了神游玄境之人,你说那望城山的小天师,可能来过天启城吗?” 姬若风当然更加愿意相信姜莘莘来过天启城了,甚至很有可能背后搞事的人就是她,虽然没有半分证据,但他相信的直觉。 既然从李长生口中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姬若风便转了话头,问李长生道:“先生,您真的,只是稷下学院的李先生吗?” 李长生心下暗叹,但对姬若风还是坦承道:“纵横江湖三十载,以学堂之名威震天下的李长生是我;六十年前,手持冷暖双剑大战名剑门魏长树的昆仑剑仙也是我;九十年前,一身布衣、一柄残剑斩断魔教之祸者,也是我;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是我;一百五十年钱,凭一己之力创下百晓堂者,依然是我。” 姬若风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李长生却笑笑:“我本名姬虎燮,如今这些话你可以记入百晓堂,却不能向第三人透露半句。” “好啦,你既然已经领了白虎令,日后便尽心辅佐太子吧。” 李长生知道姬若风一定会将姜莘莘这个望城山小天师调查清楚,所以哪怕察觉姜莘莘有异,依旧没有放弃散去大椿功的决定,如今他最牵挂的关门弟子百里东君那边有叶鼎之鼎力相助,萧若风这个太子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人守护,将来也必定无虞,他就当着姬若风的面儿直接返老还童。 换老还童的李长生自名南宫春水,直接昏睡了过去,姬若风知道变成了南宫春水的李长生必定不会再回到天启城了,只好亲自架着马车一路护送他往南而去。 第741章 少白14 李长生身死的消息几乎是顷刻间就震动了北离和南诀,就连天外天除了玥瑶、莫棋宣等人对百里东君的态度都随之起了变化。 叶鼎之一开始因为深入西域之地所以还没有收到李长生身死的消息,只觉得进入天外天跟百里东君碰面的事儿越发难搞了,偷听了天外天教众闲聊,才知道原来都是因为世人以为李长生陨落,而百里东君失去了一个大靠山的缘故。 百里东君不相信自己的师父李长生会死,当然想要回北离看看,玥瑶咬牙带着莫棋宣和紫雨寂悄悄下了山,而叶鼎之则一路暗中跟随保护。 姜莘莘也正好借口李长生陨落一事,光明正大下了望城山,入了天启城。 南诀蠢蠢欲动,太安帝当然对姜莘莘这个不满及笄之年就入了神游玄境的道剑仙十分欢迎,第一时间派出了萧若风来试探。 饶是太子萧若风看姜莘莘就是个明艳大气又浑身灵秀,现在就比得过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易文君,可只要一想到对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神游玄境,而且有传言说即将担任望城山的掌教之职,他哪怕仅仅只作为稷下学堂的小先生,也无法仅仅只当对方是个小姑娘。 姜莘莘跟萧若风可没什么话好说,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说道:“我对什么权力地位又或者颠覆政权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帝王多疑我也完全不能理解,若是有人让我不爽,我一定会让对方全家不能有半点痛快。” 萧若风可真是哭笑不得,心里却已经放心了大半,在他看来,只有真正无心权势之人才会这样直白。 “小天师误会我的意思了,父皇派我来见小天师,是想确定小天师已经挣脱了天命。” 话说得还算好听,可姜莘莘才不管呢:“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横竖我将来也只是区区望城山掌教,不会掺和什么朝堂储位之争,亦或者跟那些江湖人争夺什么天下第一之类的虚名。” 什么? 你说她一出手就废了青王和瑾玉王?! 你就说萧若风是不是唯一被太安帝看好的皇子吧! 她难道不是尽了一个北离民众应有的义务吗? 这样明朗大方又不屑权势的态度可真让萧若风有些羡慕,可他也知道如今只有自己能承担储君乃至帝王的职责,再是向往江湖,也只能就此打住,期盼未来他的孩子能尽快成长起来,肩负起北离的重担,让他能早日卸任。 到了太安帝面前,萧若风只说姜莘莘这个小天师就像他向往的江湖人士的模样,此言直接就堵住了太安帝的嘴,对这个疼爱的儿子倒是少了些许忌惮跟防备。 来了天启城,少不得还要去国师齐天辰那里走一趟,眼下齐天辰身边依旧还有一个正经弟子,只有一个小道士随身服侍,做着小厮的活计。 姜莘莘一看就知道齐天辰是有事相求,稍微一想倒是想起了远在海外的鬼仙莫衣。 姜莘莘看齐天辰憋屈的样子直接就笑了出来,“齐师叔,凭你为我扫尾的关系,有事儿直接说呗。” 齐天辰倒是被姜莘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将莫衣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有个小师弟叫莫衣,天子卓绝不逊色于你,九岁入逍遥天境,二十四岁入神游玄境,如今怕是已经踏入比神游玄境更高的境界,此境界大多被人称为陆地神仙。” “只是,他心有挂碍,至今心魔未解,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他有一个妹妹,当年他们兄妹俩以乞讨为生,他的妹妹为了给他省下一口粮食,饥寒交迫而死,从此他修炼也只是为了复活他的妹妹而已。” “可是世人都知道,人死岂能复活呢!” 姜莘莘大概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了,于是就问:“那齐师叔是想我去帮忙解开莫师叔的心魔呢,还是要我出手废了他,让他失去祸害人间的能力呢?” 齐天辰自己都觉得强人所难了,于是又改了主意,笑道:“你如今是望城山最年轻的掌教,比莫衣更有天资且心无挂碍,境界怕是迟早能强过莫衣。我虽然可惜莫衣,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可终究莫衣是我自己的事情。” 姜莘莘看齐天辰是真的觉得自己先前所想不妥当,此刻反悔了不再继续提及那个话题,反而忍不住说道:“齐师叔可惜莫衣师叔的天资也是正常,依我看,莫衣师叔将来的确有看破心魔的一天,不过需要天时地利跟人和。” 齐天辰一听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果真?!” 姜莘莘点点头,正色确认:“果真!” 来天启城露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姜莘莘就准备去江南拜访一下那位写出了《晚来雪》这部集狗血跟不断反转还富有文采的大作的才女“谢飞宣”。 不过,就在南城门外,姜莘莘却被百晓堂姬若风给拦住了。 姜莘莘可不认识姬若风,看她一脸奇怪的样子,姬若风上前抱拳见礼:“在下百晓堂姬若风,见过望城山小天师。” 原来这个人就是萧瑟的师父、姬雪的亲爹姬若风啊。 姜莘莘暗自撇嘴,也抱拳回礼:“姬堂主有礼了。不知姬堂主将我拦在这里,所为何事?” 姬若风也是逍遥天境的修士,只是他的武器乃是一根无极棍,且无意宣扬,所以后来的五大剑仙没有一个他,但他本人已经是“北离八公子”之一了。 姬若风的眼神就跟刮刀一般上上下下从姜莘莘身上刮过,似乎还想破开皮肉称一称她的骨头有几斤几两,让姜莘莘十分不适,心生厌恶。 “你的眼神太过放肆,让我心生不喜,今日便是李长生亲至,也保不住你!” 说完,姜莘莘直接一掌当胸打去,姬若风自然不会束手挨打,只可惜他跟姜莘莘之间又岂止是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无论他怎么躲,那一掌可谓是挨得结结实实。 姬若风重伤躺倒在地只一味吐血,他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若是不能及时治疗,怕是…… 而姜莘莘走近了些,冷着脸说道:“天下谁人不知我赵元莘已是登临神游玄境之人呢?你姬若风殄为北离八公子,在外行走便是这样的表现?” “我不管你百晓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日后但凡犯在我手里了,且想想今日的你是什么感受。” 之前她就觉得李长生肯定没死,这会儿再看姬若风的表现,她就更加确定李长生最多是假死脱身,这会儿还不定在什么地方逍遥呢,这一次的天启城之行,她依旧收获满满。 第742章 少白15 原本打算先去一趟江南面对面催更,结果才收拾了姬若风没多久就收到了金雕送来的叶鼎之的消息。 叶鼎之说百里东君已经从天外天离开回到了中原,路上遇到了已经治好了心疾的司空长风。 姜莘莘便改了方向一路西南道而去,半路正好遇上了司空长风一行。 姜莘莘轻轻巧巧地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正在河边烤鱼的司空长风身边,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是你啊司空!” “我老远闻着味儿,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真的是你啊!” 再见到姜莘莘的司空长风也很高兴,转头就将手里的烤鱼分了一条过去,还不忘调侃道:“原来是小天师当面,真是失敬失敬啊。” 两人还要寒暄,姜莘莘就见一个鹤发童颜的…年轻男子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他迎着姜莘莘好奇的目光点点头:“在下南宫春水,不知姑娘是——” 司空长风主动替姜莘莘介绍:“这位是望城山小天师,从前我和东君在柴桑城认识的。” 南宫春水便笑着说道:“原来姑娘您就是名满天下的望城山小天师,以十四岁之龄入神游玄境的第一人啊!” 哪怕对方表现得再是和善再是对她一副敬仰佩服的模样,姜莘莘总觉得南宫春水这小子古古怪怪的,直觉告诉她,对方绝非常人。 再联想自己猜测的李长生诈死之事,便明白这个南宫春水,应该就是到了返老还童时候的李长生。 既然觉得对方说话阴阳怪气的,姜莘莘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揭了李长生的老底:“从前我也只是从师父师叔们口中听说过这名为‘椿’功法十分了得,如今亲眼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司空长风只当姜莘莘是在开玩笑,而他已经知道了南宫春水就是百里东君的师父李长生,所以此时两不相帮,还顺手拿过刚刚塞给姜莘莘的烤鱼,自己坐下继续烤。 而南宫春水也没觉得自己被姜莘莘为难,而是拴好了马,请姜莘莘在一边坐下,这才开始问起了正经事:“小天师这是从哪里知道在下的身份的?” 姜莘莘挑挑眉:“这还用说吗?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应该都知道啊,这修为入神游玄境之时,天降异象昭示天下,而一个境界已经超越神游玄境的修士陨落,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征兆呢?” “姬若风和萧若风都是你的弟子,可是你‘陨落’过后他们面上可没多少哀色,尤其是姬若风,他竟然还专程在南门堵我。他的眼神让我不喜,我就给了他一掌,现在想想,如今应该正在养伤。” 南宫春水只觉得头疼,司空长风抽空悄悄给姜莘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姜莘莘就笑眯眯地看着南宫春水,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南宫春水只能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小天师果真洞察秋毫,是我那徒儿唐突了。” 好了,南宫春水这下可算是知道一手废了青王和瑾玉王,还顺带着给叶家也平了反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尚未及笄的望城山小天师了。 姜莘莘没兴趣搭理南宫春水这个老妖精,转而跟司空长风抱怨道:“这里只有两条鱼,那也不够吃啊。” 司空长风倒是脾气好,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东君和鼎之去林子里打猎去了,以他们俩的身手,怎么也该捉得到两只山鸡或者兔子。” 姜莘莘满意地点点头,可是眼睛一转又开始挑剔:“都是烤肉,不配些蔬果解腻的话有点儿没意思,这怎么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啊?” 南宫春水自认享受过这天底下的一切了,可听姜莘莘出门在外还要挑剔饮食还真忍不住失笑。 而司空长风明白姜莘莘可不就是故意如此,所以好脾气地笑笑,转头对南宫春水说道:“先生要不要去林子里看看有什么野果、野菜的没有?您见识多,经历得也多,遇事肯定比咱们小辈更有经验不是。” 真是,南宫春水还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姜莘莘被望城山那群老天师养得娇气了,毕竟这孩子出门在外也穿得十分华丽,衣裳层层叠叠还镶金绣银,跟道家整体气质半点不沾边也就罢了,她头上那顶累丝莲花冠那也是真金白银还镶嵌了珍珠和宝石的! 她脚上穿的是蜀锦制成的翘头履,本身就已经价值不凡了,上面也镶嵌着珍珠! 真是,这姑娘走出来,谁敢信她就是望城山当代天师啊! 被两个小辈联手挤兑了,南宫春水也只是随意笑笑,他牵着马出去吃草的时间里,还真发现了一些能吃的鲜嫩野菜,只是当时想着大老爷们儿没必要那么精细,就懒得带回来了。 南宫春水走远了,姜莘莘这才问起司空长风的伤势:“当时你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如今可都好了?” 司空长风感念朋友的关心,狠狠地点点头:“全好了!” “我不止治好了心疾解了毒,药王见我天赋异禀,非要收我为徒,传授了我一身本事呢!” 虽然知道司空长风未来会成为雪月城的三城主,还成就了枪仙之名,可他受伤濒死的模样也是姜莘莘亲眼所见,当时温壶酒是为了替他保命,才对他用了毒,就连姜莘莘自己也贡献了一枚辟谷丹。 司空长风果然想起了辟谷丹,他郑重提醒姜莘莘道:“之前你给我的那种丹药,你可千万别轻易拿出来了。那东西虽然不能解毒,可我的心疾能恢复,可有一大半是托了那丹药的福,这种好东西若是传出任何风声,你可就难以脱身了!” 姜莘莘帮他翻了翻烤鱼,也郑重其事地答应:“放心放心,我当时是因为事态紧急,你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所以才咬着牙拿出来的。你看,你的品性还是能让人信赖的,连药王都说吧。” 被夸了的司空长风虽然暗喜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就怕你得意忘形呢,当时我们也才认识了不到一旬的时间呢……” 第743章 少白16 没说两句,百里东君和叶鼎之每人提着四只兔子高高兴兴地就回来了。 叶鼎之老远就看到有人来,等姜莘莘转过头看过来,他才发现这一身富贵的小姑娘就是他便宜师父呢,赶紧飞奔过来见礼:“师父日安。在这荒郊野外的还能遇上师父,实在是徒儿万幸!” 姜莘莘收叶鼎之为徒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后来看叶鼎之对她十分殷勤,倒也当真认下了这段师徒关系,此时见到叶鼎之也挺高兴,“那你是该高兴。” 百里东君紧随其后也认出了姜莘莘,但听叶鼎之一席话,他只觉得自己平白降了一个辈分,心里有点儿别扭,不过总体来说,见到姜莘莘这个小友,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元莘你又出来历练啦?” “我可是听说你做了不少好事呢!” 对百里东君,姜莘莘虽然先跟他认识,但总觉得他被惯坏了,这种人好做兄弟,倒也不用计较其他,所以她也学着百里东君的样子回话道:“我这不是进阶神游玄境了嘛,自然要出来走走,让人好生看看我这望城山小天师的能耐。” “而且呀,我也听说了你不少‘好事’呢,也难得你那位仙女姐姐没跟着一起出来呀。” 被姜莘莘说起了玥瑶,百里东君难得露出腼腆羞涩的样子来:“玥瑶顶着巨大的压力放我出来,我当然是跟她一起的。” 叶鼎之也调侃道:“是啊是啊,你那位玥瑶姑娘明面上没出现过,可其实跟得可紧了!” 司空长风则稍微站了百里东君一回:“人家小情侣哪个不是想着整日里腻在一起的?东君这样实在不稀奇,倒是鼎之你,如今一身轻松,也没想着找个人共度一生吗?” 叶鼎之可没被调侃到,笑着说道:“我还是不着急呢,等我游历天下,总会遇上情投意合之人。” 姜莘莘看着大家这样轻松又高兴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只是她还饿着肚子呢,“你们快别说嘴了,我肚子饿了。” 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赶紧去将抓来的兔子收拾了,俩人虽然都注意到马已经被牵回来了,却没关心南宫春水去了哪里,等他们把兔子收拾好又烤上了,才看到南宫春水那两只袖子兜着一手野果和一手鲜嫩的小野菜回来了。 叶鼎之将分到手的兔子插好转身去马车后面拿了一口锅,又去取了水直接就架在了火堆上,看样子是准备做个汤了。 南宫春水见状,难免调侃两句:“哎呀,这几天光看司空一路做饭了,还不知道叶小子你也是个膳庖厨的,可见我们几个当真不值得你出手了。” 叶鼎之被南宫春水挤兑得有些脸红,赶紧解释:“我师父还小呢,又是个姑娘家……” 姜莘莘本就对南宫春水有些意见,叶鼎之又是自己的徒弟,当然要帮上一把了,“我是他师父,你们当中虽然有一个算是前辈,可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啊,凭什么我的徒弟要对你献殷勤?” 说着,姜莘莘又换上了笑眯眯的样子继续说道:“若是你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我这徒弟倒是可以看在你姑娘的面子上,侍奉未来岳父呢,可你光棍儿一个,除了年龄堆上来的辈分,还有什么呢?” 南宫春水被姜莘莘气得恨不得吹胡子瞪眼睛,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也忍不住暗笑,叶鼎之却接着姜莘莘的话头说道:“是啊前辈,若您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晚辈可不止能给您做一日三餐,鞍前马后那也是寻常啊。” 司空长风倒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借着这会儿的好时机向南宫春水打听道:“前辈,您说您都活了一百多岁了,那么漫长的生涯当中,就没遇上几个红颜知己?” 这话算是直接戳了南宫春水的心窝子,刚刚还准备跟这些小辈大战三百回合呢,一眨眼就精神萎靡了,大家也都不好意思继续提起这个话题,就连有了爱人的百里东君都逃过了被继续调侃的一劫。 姜莘莘从善如流地问起了叶鼎之安置北阙遗民的事儿,“你也走过不少地方了吧,可有找到适合的地方了?” 叶鼎之正色答道:“域外之地的确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宽广,各方条件也并不是如北离或者南诀想象中那样残酷,我是亲身走过那些地方,才知道原来三十六宗大多是建立在沙漠当中的绿洲里,而域外的雪山也并不都是只有石头和终年不化的积雪,山下也有茂密的树林,物产虽说没有北离和南诀那般丰富,可也并不都是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 说起这个事儿,哪怕不是第一次听了,南宫春水也不禁对姜莘莘这个小辈心生敬佩,“我果真是老了,先前最多也只是想着重创玥风城,将天外天的势力稍加打散,让北阙遗民失去复国的能力……” 姜莘莘耸耸肩,可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样想原本也没有任何错误,只是你们都出身不凡,哪怕我徒儿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人,可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底层民众的需求。” 不说南宫春水了,就连司空长风都觉得有些惭愧。 他司空长风有记忆的时候就失去了过往还身受重伤,当初是身无分文地被刚刚离家出走的百里东君收留,两人那个时候守着东归酒肆,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挣到任何银钱,还不断花销,可终究没有吃苦受累,更加没有饿肚子的经历。 甚至就连他拜师药王辛百草,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学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一身医术,可也从未想过要为平民百姓诊脉治病。 气氛又开始变得沉重,姜莘莘暗自叹气,“我说这些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味,我也不能因为我比大家多做了一点事情,就高高在上的对大家指手画脚。” “我只是看不惯如今的风气,将真正难以翻身的平民百姓牢牢地踩在脚底下,还要拼命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明明他们才是为了这个别人的天下,贡献最多的人群。” 百里东君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据我所知,朝堂之上,并非没有寒门出身的重臣……” 南宫春水还是第一次觉得百里东君这些小徒弟过于“天真无邪”些,赶紧在姜莘莘开口以前训斥他道:“真正的贫穷人连立锥之地也无,你口中所谓的寒门子弟,不过是家道中落,可他们祖上确实真切地富贵过,还掌握过一定的权势。” “甚至被大多数人挂在嘴边的平民百姓,实际上有车有房有正经的事情做,你也是自小读书识字的,你来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流氓!” 百里东君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有任何表示不平的神色。 无房屋土地之人称流,无所事事者称氓。 第744章 少白17 气氛一时变得沉重起来,姜莘莘是真没有指责谁的意思,盯着锅里的红烧兔肉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打断大家的沉思:“好了好了,民以食为天,我们还是赶紧吃了饭好生赶路吧。” 百里东君心里存了事儿,可也觉得今儿这一顿着实不错,司空长风已经心大地开始畅想来一碗白米饭了,“这红烧肉可真是好吃啊,若是有一碗大米饭,我只配汤汁儿都能连吃三大碗!” 叶鼎之有意活跃气氛,装作鄙视的样子开口:“瞧你一个大男人,三碗饭就够吃了?我辈大侠至少需要五大碗!” 南宫春水也跟着凑趣:“哎呀,我老人家上了年纪肠胃不行,不过若是用这红烧肉汁儿来配白米饭啊,我怎么也能吃上十来碗呢。” 这个时候,姜莘莘当然也不会扫兴说什么里头的香料和雪盐、冰糖之类的东西难得,而是让自己站在了另一个高度:“我就不一样了,我养生,只吃七分饱,但我能保证自己顿顿都吃这么好。” 百里东君终于开窍了,赶紧凑到姜莘莘身边舔着脸说道:“元莘,你喜欢雪月城不?听说雪月城有风、花、雪、月四大景致十分难得,还四季如春物产丰富,你去见识见识,可真是要吃亏!” 南宫春水也算是明白百里东君这便宜小弟子什么意思了,一屁股将人挤开,自己凑到姜莘莘身边诱惑道:“我对雪月城的了解比谁都深!” “那雪月城啊,原本是四位剑仙共同建立,后来只有其中一位剑仙传下了后人,也就成了如今雪月城的城主。” “而雪月城又分上关和下关,下关乃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上关才是城主府所在。” “这上关和下关中间有一座登天阁,过了登天阁才是真正进入了上关,也就是所谓内城。” “怎么样,这雪月城有趣不?” 原本姜莘莘自己对如今的雪月城没什么兴趣,可她之前放出了那样的话,而如今的司空长风还不是日后的雪月城三城主,所以有心想要做点儿什么,便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要我去雪月城走一趟也不是不行,只是呢,司空要帮我编写一部药典。” 随即,姜莘莘又想起司空长风不止还不是雪月城的三城主,也还没拜师呢,赶紧又纠正自己的话:“我刚刚口误了,帮我编写药典的人不是司空,而是你南宫春水。” 南宫春水可不认为姜莘莘刚刚真的是口误,但想起司空长风是师从药王辛百草,所以只以为她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那样说。 但编写药典一事可不简单,且不说成书要耗费的时间跟精力不计其数,单说刊印出来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就难以想象了。 可明眼人都知道姜莘莘提出来的药典,绝不是为了她自己方便,又或者专程难为人的,南宫春水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我可以帮你编写一部药典。只是,若要成书,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光是编写就要耗费不少竹简丝帛,这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司空长风、百里东君和叶鼎之都不敢插嘴,暗地里听到姜莘莘所言的玥瑶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而姜莘莘只是笑笑:“没关系,其实这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只是南宫你刚好撞到枪口上来,现成的人手我没道理放着不用。” “我也不难为你,你只要将雪月城方圆百里之内所产的一应药材编撰出来就好了。” “不过呢,药材的四时形态要仔细白描出来,多种称呼也要标注明白,各种入药部位的形、色、香、味还有药性,甚至基本用法和基本用量,以及配伍产地什么的都要写出来。”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 南宫春水见姜莘莘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收起了还未出口的那些劝告,“我只是图你一天三顿饭,可没想到竟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可见要吃你这饭啊,还得有过人的真功夫才行。” “不过呢,这规格可不能小了,不然你给我吃一路的野菜,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姜莘莘直接伸出手要跟南宫春水击掌:“保证一日三餐,早餐不宜吃得油腻,但中午和晚上必定有肉有菜还有汤!” 南宫春水赶紧伸出手击掌:“成交!” 出门在外最让人惦记的还是一口热汤,而且一直以来大家所知的养生之法都跟热汤撇不开,姜莘莘直接借用了原本准备的汤锅,自己暗中拿了一口稍小一点鼎罐出来,又亲自抓了四条不大不小的鱼,先将鱼用上香料腌制去腥,微微煎炒过后才加水炖煮,汤水开了就在大锅里放了一些还未完全燃烧完全的木炭,再将鼎罐放在大锅里严严实实地盖上。 一个简单的饭捂子鱼汤就这样完成了,只等晚饭的时候拿出来加盐加胡椒粉调味,届时鱼肉都融化在了鱼汤里,南宫春水一定满意。 事实证明,江湖高手赶路确实不会专门算好路程投宿,夜里大家只能露宿荒野,可鼎罐里倒出来的鱼汤真的给了大家极大的满足。 百里东君就差将一张俊脸埋进碗里,一碗汤下肚过后他才舍得呼出一口气来,“这鱼汤可真是我喝过的最好的汤了!” 司空长风则再给南宫春水盛了一碗汤,奉承道:“若不是南宫先生的牺牲,恐怕咱们这会儿怕是只有干巴巴的烤饼吃了。” 南宫春水是真觉得跟姜莘莘这交易做得十分值得,这会儿已经开始畅想着学两手去讨好爱人洛水了。 而叶鼎之忍不住委屈道:“师父,你将徒儿我支使去域外四处跑,怎么就没提起这一茬儿啊?!” “您要是提前准备了,那我该少受多少罪啊!” 叶鼎之去奉姜莘莘这个便宜师父的命令去域外帮北阙遗民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身一事大家都知道,可没想到姜莘莘一点没为叶鼎之路途中的饮食住宿考虑,于是一个个地赶紧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在笑。 姜莘莘毫无诚意地抬头说道:“哎呀,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嘛,不一定什么事情都能事无巨细地周全,我就是一时忘了,不过去雪月城这一路你正好可以学着点儿,日后就不用亏待自己了啊。” 大家说说笑笑,原本还想尽快做完事情,赶去雪月城向爱人表明心意的南宫春水都不着急了。 姜莘莘也是听他自己说起,这才知道他竟然想跟唐门合作,用唐门的剧毒来消耗大椿功的内力,以达到散功的目的。 姜莘莘自己如今算得上另类的不老、不死、不灭,但也理解南宫春水这样的选择。 “不过,你想要剧毒之药来消耗内力着实不妥,毒药不好控制容易损伤根基,这样一来或许就要跟你的爱人少相处几年了。 ” 个中危险南宫春水又岂能不知? 他甘之如饴。 第745章 少白18 望城山、唐门、柴桑城,虽然同在西南道,可也就望城山跟唐门离得稍微近些,全力赶路的话大约两日的路程能走到,而柴桑城则大约在望城山去雪月城的半途,距离南诀反而比到雪月城更近些。 所以,一踏入西南道的地界,姜莘莘就提出要带叶鼎之往望城山走一趟:“如今叶家已经平反,先前我也跟师长们说起过收他为徒之事,眼下距离望城山也近,我想着不如正式带他跟望城山上下见见面。” 南宫春水第一个表示理解:“也好,我自己如今武功平平,可还有东君跟长风呢,况且我跟唐老太爷也算得上莫逆之交,如今去唐门明面上是为了散去一身大椿功,其实也是帮唐门清扫隐患。”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都没什么好说的,跟在后面至今还未现身的玥瑶那就更加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大家暂时分开行动,约定在柴桑城的东归酒肆会合。 虽然姜莘莘是想要带叶鼎之去望城山认认人的,可为了望城山的安宁,还是没有选择走正门,以免惊动山下的五千精兵,给望城山和叶鼎之带来不必要的揣测,毕竟天启城里疑心多得跟筛子似的太安帝可不是个善茬。 吕素真可没想到姜莘莘竟然会将叶鼎之带回来,不过叶鼎之好歹也是正经的少年英才,还是英烈之后,吕素真当即就拿了一枚开过光的平安扣赠予这个小辈。 有了吕素真开头,其他天师们也都送上了匆忙准备但一点不敷衍的见面礼,甚至王一行和赵玉真还特意下山了一趟。 如今赵玉真可没什么不入神游便不能下山的“天命”,有姜莘莘这个替身在前,两人又是一台双生的兄妹,姜莘莘可谓是付出良多,所谓的天命当然被姜莘莘遮掩了大半。 赵玉真发现自己下山也没有那种隐隐约约的心悸之感过后,依旧选择待在望城山上轻易不会下山,也就是去年姜莘莘出了门那会儿,山下赵家老爷子因病去世,他收到消息过后选择下山去跟赵家做最后的了断,这才正经下山去了一趟。 回来过后赵玉真也没跟姜莘莘说起赵家的事儿,看似赵家失去了两个孩子,可实际上赵家却因他赵玉真和姜莘莘这一对儿龙凤胎改换了门庭,如今已经是个正经的小地主了,还在镇上购买了宅子跟铺子,百亩的田庄都有两个,家中的重孙辈都有钱入学堂读书了。 所以啊,赵玉真这么一算,觉得赵家着实获益不少,他跟姜莘莘又是刚出生就离开了赵家,微末的感情还都是因为那点儿血缘关系。 可实际上赵玉真看重的血脉亲人唯有一个姜莘莘而已。 姜莘莘把下山之后的经历跟大家一说,赵玉真便主动站出来表示:“妹妹既然有心编撰药典,不如我也帮你将望城山百里之内的药材都编撰好吧。” 现成的人手姜莘莘当然来者不拒:“哥哥能帮忙乃是最好不过了,那么药铺和医馆那边就请大师兄多上心些了。” 王一行自然也没有推辞的道理:“你们要做的可是造福万千百姓的大好事,也是我并不擅长医药一途帮不上更多的忙,不然我这个大师兄怎么也该领一半的功劳才是。” 几人年龄相差不太大,姜莘莘和赵玉真又都显得成熟,所以这会儿赵玉真注意到了坐在姜莘莘旁边的叶鼎之给大家添茶的动作,就忍不住问叶鼎之道:“我记得先前妹妹吩咐你去域外之地转转,给北阙遗民找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如今你回到北离,可是已经完成任务了?” 叶鼎之没想到赵玉真看起来只会关心姜莘莘的人,也会关心这个事情,不过他立刻答道:“是找到一些地方了,眼下我已经绘制了域外的舆图给他们留下了,只看他们自己会如何选择。” 不说赵玉真了,就是王一行也忍不住点头赞赏:“叶兄这件事儿做的不错,那些希望能就此过上安稳生活的北阙遗民,必定对你感恩戴德啊。” 叶鼎之却毫不在意地笑笑:“他们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我也不在乎,只是在我看来,只要有诸葛家在,北阙高层怕是依旧不会放弃复国之念,他们少不得会裹挟天外天三十六宗的势力,往北离走一趟,到时候恐怕边境的百姓又会受苦了。” 赵玉真实在忍不住老气横秋地叹息一声:“人心一旦生出贪妄,便再难回头了。” 姜莘莘却摆出轻蔑的态度朝着天外天的方形嗤笑一声:“有人为了名利,而有人是为了权势,他们看似有同样的目标,其实并非铁板一块,就比如玥风城的两个女儿玥瑶和玥卿,她们亲姐妹之间也有趣得很呢。” 姜莘莘这样的态度让叶鼎之轻微有些紧张,赶紧为玥瑶说话:“师父,玥瑶本人已经无心复国,甚至北阙那些想要安宁生活的遗民,也是在她的暗中支持下才出走的……” 姜莘莘明白叶鼎之的意思,只是为玥瑶这个人有些可惜:“我没想过要对玥瑶和玥卿姐妹俩做什么,但我已经预见玥瑶一定因为玥卿而死。而天外天那些别有追求之人,也一定会侵犯北离边境。” 王一行再次陷入被师妹支配的恐惧,赶紧大笑着转移话题:“诶,做人可不能杞人忧天,就算到时候天外天要东征北离,我辈岂能坐视不理?!” 赵玉真也笑着附和王一行道:“大师兄所言有理!” 叶鼎之也跟着表决心:“我也不会让人侵犯北离边境,让那里的百姓受苦!” 姜莘莘也笑着说道:“我这里有办法暂缓他们的算计,就算到时候当真避免不了一战,至少我能削弱他们的来势。” 叶鼎之可是亲身经历过姜莘莘“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做派,如今看姜莘莘表现得比当时接连算计青王和瑾玉王的时候还要轻松,赶紧起身观察了四周,确定这里再无第五个人之后,凑上去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有何妙计?” 赵玉真皱着眉头伸手隔开叶鼎之:“问就问吧,你离远些!” 王一行也有些责怪地看着叶鼎之,为赵玉真帮腔:“虽然你们是正经师徒,也要注意男女之别。” 叶鼎之只觉得自己无比冤枉:“您二位也说了这是我师父呢,我叶鼎之的人品也是有保障的!” 姜莘莘满头黑线,忽略其他,说起了自己的安排:“域外事宜种田的地方不少,可眼下那些地方都是有主之地,想要贸然侵占实在划不来。而草原的地方更加广阔,也更加容易潜移默化的占。 因此我觉得若是能将羊毛拿来做成御寒或者装饰的东西,想必就能快速帮助北阙遗民在域外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那些有心人就失去了民心的支持,就算不死心地入侵北离,恐怕也聚集不起什么声势了。” 第746章 少白19 羊毛这玩意儿还挺好弄,叶鼎之游走域外之地的时候,就见过域外的牧民将羊毛做成一种毛毡子来搭建帐篷。 虽然毛毡子气味有些难闻,颜色也十分寒掺,可对于那些牧民来说,已经是便宜又实用的御寒圣品,尤其这毛毡子的所用的材料是羊毛,每只羊到了春夏都会换毛,牧民们获取羊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叶鼎之将主动将羊毛这个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跟姜莘莘参观了望城山,又去看过了姜莘莘的秘密基地,这才跟随姜莘莘再次下山,往柴桑城去大家汇合。 唐门生乱一事只在周边稍有传言,毕竟暗河直接掺和进去了,为了消息不外传,暗河也着实出了力,更何况南宫春水虽然算得上改头换面,可近两百年的时间过去,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底牌呢? 只是没想到玥瑶遇上了尹落霞,二人因为玥瑶窃取了尹落霞身份一事暴露,还牵连了尹落霞的外祖家鹰扬侯府一事生了嫌隙,哪怕玥瑶多方解释,尹落霞依旧没有松口原谅。 姜莘莘听司空长风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看着百里东君烦恼的模样,只觉得一言难尽。 所以,她直接冲着愁眉苦脸的百里东君撒气:“你摆出一副晚娘脸,到底什么意思啊?” “是心疼玥瑶做了白工始终没能求得尹落霞的谅解呢,还是干脆你觉得尹落霞不识好歹,没能如你们的意,顺水推舟来个大和解?” 百里东君脸色大变,一双手摇得跟蒲扇似的,就怕姜莘莘误会了他和玥瑶:“没有没有!” “我没觉得小赌王不识好歹什么的,只是在恨自己脑子不够聪明,想不到帮玥瑶和小赌王达成和解的办法!” 姜莘莘仔细看了看,确认百里东君说的是实话,这才勉强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我就信你一回。” 这话一说出口啊,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看得一旁看热闹的南宫春水好奇不已,他忍不住给自家关门小弟子添乱:“小天师,看起来你跟东君之间的交情实在不错,为何你会觉得东君会认为小赌王不识好歹呢?” 百里东君立刻哭丧着脸喊了一声“师父”,只恨自己动作不够快,竟然让南宫春水就这么水灵灵地问出来了。 姜莘莘虽然并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可也乐意给百里东君添堵,于是对南宫春水和默默伸长了耳朵的叶鼎之解释道:“当初百里为了名扬天下不是在柴桑城里闹过一回抢亲的事儿嘛,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和司空知道了他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对方就是玥瑶。” “当然,在去天启城以前,他还不知道玥瑶的身份呢。” “那个时候我就问过他到底是什么遇上他的仙女姐姐的,结果他自己说的好几年前,我稍微一反应就觉得事情不对,因为那个时候的百里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呢,若是同龄人倒有可能一见钟情,可若是换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姑娘,恐怕……” 司空长风要给百里东君留点儿颜面嘛,看天看地的就是不看大家。而叶鼎之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他也觉得百里东君有时候行事的确让人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东君,你当时怎么就没觉得事情不对吗?人家明显是刻意找上你的呀!” 百里东君此刻依旧对玥瑶痴心不改,郑重地对大家说道:“我知道我跟玥瑶的相遇有很大的算计成分,可她对我的感情,和我对她的感情,都是一样真挚。” 叶鼎之还想说点儿什么,被姜莘莘瞪了一眼也就息了心思。 南宫春水倒是对姜莘莘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自己活得久了,才懂得不要轻易插手任何除了自己以外之人的感情之事,没想到一个还未及笄,甚至还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南宫春水便招呼百里东君道:“那你快准备重礼酬谢小天师跟叶小子这个兄弟吧!” 百里东君也明白姜莘莘虽然不看好他跟玥瑶之间的感情,可也帮衬了不少,别的不提,单说北阙遗民的安置姜莘莘和叶鼎之就出了大力。 “我如今酿酒技术突飞猛进,元莘,鼎之,我包了你们师徒一辈子的美酒,如何?” 叶鼎之十分意动,但这事儿还要看姜莘莘的意思。 姜莘莘倒也来者不拒:“行啊,你每年所酿的各种美酒都给我留一坛子好了。” 南宫春水卸去一身大椿功,只觉得浑身轻松,对于百里东君这个徒弟竟然没想着孝敬自己,他立刻表示了不满:“好小子,你这酿酒技术的提升,怎么也有你师父我的提点,怎么,你想着用美酒来报恩,就没想着你师父我了?” 司空长风也跟着凑趣:“好歹咱们也认识那么长时间了,如今又是同门师兄弟,你可不能忘了我呀!” 叶鼎之也再次加码:“还有远在乾东城的百里爷爷跟百里伯父呢,你可不能忘了你祖父和你爹啊。” 百里东君脾气好,虽然觉得肩上的压力不断增加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灵机一动想起了当初姜莘莘说过的他的东归酒肆不会名扬天下的话,当即说道:“当初元莘信誓旦旦说我的酒肆一定没有名扬天下的一天呢,如今大家都等着我酿酒,不如我去雪月城重开东归酒肆,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莘莘都不用看,也知道东归酒肆真的依旧没有名扬天下的一天,“我确实说过那话,如今我还是同样的看法,纹丝不改。” 司空长风和叶鼎之忍不住开始拱火,可南宫春水却觉得姜莘莘一定有她的道理:“东君,既然小天师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好生再想想吧。” 百里东君气结,只能跑上楼去找玥瑶求安慰了。 在楼上的玥瑶一早就知道姜莘莘已经来了,毕竟姜莘莘可没掩饰过自己一身气势。 只是玥瑶单单想想姜莘莘在天启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废了青王和瑾玉王,将琅琊王推上了储君之位,还很有可能是揭穿她身边的幕后之人,她便觉得不能轻易跟这样一个人照面。 玥瑶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交情,不下去也没什么奇怪,更不曾失礼,百里东君还在可怜自己未来就要沦为酿酒的小工,一点也没有为她和尹落霞关系破裂而烦恼的样子,多少让玥瑶有些心气儿不顺。 只是她立刻就将这点儿微不可查的小疙瘩打散,针对姜莘莘所言他的东归酒肆没有名扬天下的一日之言,她还特意安慰他道:“你习武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入了逍遥天境,还成了稷下学堂李长生先生的关门弟子,百里东君之名早就名扬天下。” “若说你开的酒肆没有名扬天下的一天,那一定是你自己做出了隐藏的决定,不然何至于此?” 这话不能完全说服百里东君,他问道:“那玥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做出隐藏东归酒肆的决定呢?” 玥瑶失笑:“或许是你觉得麻烦呢。” 第747章 少白20 如今雪月城的城主是个叫洛水的貌美女子,一身修为不在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之下,是南宫春水的心上人。 仰望着登天阁,南宫春水带着大家坐在旁边的铺子里暂且歇息,便忍不住跟大家说起了当初他跟洛水之间的事情。 “我对洛水当然是一见钟情,而洛水对我也生出了情谊,只是当初洛水有一个问题我没有答对,所以我跟洛水便分离至今。” “如今我已经找到了洛水想要的答案,也有信心跟洛水携手一生。” 姜莘莘面不改色不置可否,叶鼎之看了看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也息了想要调侃的心思,司空长风原本倒是想要说两句,可看姜莘莘没什么意思的模样反而对她这态度好奇起来。 百里东君立刻就想到了他跟玥瑶,虽然他自认跟玥瑶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且真挚,可姜莘莘前后的提醒也不是真的只叫他过了两遍耳朵而已,他的心里已经升起了某种隐忧。 南宫春水见大家都不说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于是主动问姜莘莘道:“小天师一言不发的,可是有什么见教?” 姜莘莘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不应该我一言不发,恰好证明我没什么可说的吗?” 南宫春水只觉得自己被这群小辈给小看了,但要他当着姜莘莘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解释自己跟洛水之间的深情厚谊,他又有些做不出来,只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我活得久了,也不止经历过一段感情了,可你们是看着我散去了大椿功的,此后我便真的只会有洛水一人。” 姜莘莘对南宫春水的做法和态度表示肯定:“虽然我尚未经历什么感情之事,但你这做法和态度我觉得还不错,若你能好好儿跟那位洛城主表明心意,必定能抱得美人归呢。” 这话倒是十分中听,南宫春水听了都忍不住浑身冒出一种特别的暖意,“你们年轻人啊,多少有些跳脱,我就不一样了,我看着年轻却十分老成,就算一时不明白洛水真正想要什么,过段时间就能反应过来了。” 司空长风看着姜莘莘,问道:“咱们的小天师可有什么想法?” 姜莘莘也没问司空长风这是什么意思,而是想到了自己跟时影之间的经历。 如果说她封印了记忆成为墨兰的时候,会跟时影一见钟情,完全是看在时影过人的容貌上,那么后面决定成婚,则至少有四分是看在时影的人品,以及能帮助她逃离盛家,又能完成家庭和整个社会赋予的生儿育女的压力和责任的份上。 所以啊,这么算起来的话,她跟时影之间的开始,与百里东君和玥瑶之间的开始也没什么不同。 想到如今时影重伤需要休养神魂,而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就偷了一缕天道本源耗费了些资源另外开辟了一方空间来安置时影的神魂,而不是直接将时影的神魂安置在自己的空间中,其实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能宣之于口,姜莘莘也没打算掺和谁的感情,便随口说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呢?不过是想着司空你和鼎之好歹也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了,尤其是鼎之,你可还要为叶家传宗接代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动心的经历。” 这话说得叶鼎之都忍不住红了脸,而司空长风则说道:“这事儿也简单,只要咱们多出门走走,总能遇上那个命中注定呢。” 南宫春水看姜莘莘四舍五入都比叶鼎之小了十岁的样子,却老气横秋地操心起叶鼎之的感情之事和婚姻之事,甚至还提及叶家的后嗣之事,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看咱们小天师年纪小,可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 姜莘莘不介意自己被调侃,叶鼎之也不介意,还跟着南宫春水一起笑,没想到百里东君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突然抽风,他居然问叶鼎之道:“鼎之,你还记得文君吗?知道她眼下的境况吗?” 叶鼎之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了起来,司空长风都觉得百里东君这话问得太过了,“你怎么突然提起瑾玉王妃啊?” “就算叶兄从前跟瑾玉王妃之间有过一段婚约,可在叶家覆灭之时,这婚约自然也就取消了。” “更何况瑾玉王妃跟瑾玉王之间的婚事,那可是太安帝跟影宗宗主一起定下的,人家正经走了三媒六礼,还有圣旨赐婚,哪一点比不过当年叶家和易家的口头承诺了?” 这里总算还有明白事理之人,姜莘莘都忍不住对司空长风侧目。 而司空长风跟姜莘莘的态度差不多,虽然十分不看好百里东君跟玥瑶之间的感情,可他也只会想着在百里东君遇到危险的帮衬一把,不会对这段感情指手画脚。 但他也得承认,百里东君这个人算是个极为出色的少侠,可却少了几分人情世故,做事也多了几分随心所欲,甚至有时候显得有些自私了。 叶鼎之见司空长风为自己说话,也没有躲在他人背后平白享受的道理,所以郑重说道:“当初我在天启城的时候,接到过文君的书信,信上除了叙旧,的确暗藏求助之意。” “只是那时我更多的扑在为叶家平反和报仇之事上,就拒绝了文君的求助,没有给她回复什么消息,过后我便只当从前的一切都随着叶家的覆灭烟消云散了。” 这话就是南宫春水都没什么好说的,当年他是看着太安帝萧景重跟叶羽和百里洛陈结拜的,后来三人走到那种地步,他也心痛得很,尤其叶家本就无辜,是青王萧燮为了叶家的势力和萧景重的看重构陷了叶家满门,他能明白当时叶鼎之在报仇和感情当中选了前者。 更何况,他觉得叶鼎之跟易文君都许多年未见面了,所谓的感情怕是有待商榷。 姜莘莘也为叶鼎之帮腔:“而且易文君自己想要反抗亲爹、反抗皇权,那首先她自己要有坚定的信念,旁人也只能帮衬一时,并不能帮她一世。” “若是如今她依旧有逃离天启城的信念,但凡她自己有点儿规划,我都愿意帮她一把。” 言外之意便是,若易文君自己都没想好,那她绝不会出手相帮,甚至会阻挠叶鼎之施以援手。 南宫春水从前还是李长生的时候,就知道易文君住进瑾玉王府以前,就多次逃跑之事,后来易卜觉得易文君难以管束,所以才干脆提前将人送进了瑾玉王府看管着。 现在想来,姜莘莘暗指易文君毫无规划只凭心意做事,实在不妥,横竖叶鼎之看起来对易文君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他一个老人家还能越过姜莘莘这个正经师父和百里东君这个正经兄弟,对叶鼎之的感情之事,指手画脚吗? 第748章 少白21 南宫春水可不止会大椿功这一门功法,废去大椿功对他来说也就只有失去了长生不老的功效,反而更加容易跟爱人洛水厮守一生。 所以他闯过了登天阁十六层,站在阁顶终于见到了前来接引的洛水。 洛水是个一身红衣,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痣的美丽女子,她容颜绝世,剑术通天,李长生固然难得,可她洛水同样不遑多让,也难怪南宫春水会舍得废去自己一身大椿功来表示诚意了。 因为南宫春水从未说过他废去大椿功是为了洛水,而是称这是他献给洛水的诚意,姜莘莘虽然没有刻意去听此时此刻他到底在跟洛水说什么,但却转头对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这两个南宫春水的徒弟说道:“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叶鼎之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师父,他们二人原本也不用你同意……” 司空长风闭了闭眼,暗自叹气:“元莘的意思是,她看好师父跟师娘之间的感情和未来。” 百里东君想到了玥瑶,不禁又有些气闷:“所以,元莘这是不看好我跟玥瑶了?” 司空长风直接叹气,在这欢乐的时候他也不好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只能闭嘴不说话了。 洛水明白了南宫春水的心意,两人当然尽释前嫌,洛水看到底下有四人等着南宫春水,便问:“底下四人都是谁?” 南宫春水答道:“那个小姑娘就是望城山才入神游的小天师,看样子过不了两年将会继任望城山掌教之位。她左边穿蓝衣的那个男子,就是她的徒弟叶云叶鼎之,乃是北离军神叶羽之子,如今已经是逍遥天境的修为。” “另外两个就都是我的徒儿了。白衣那个是镇西侯府的独孙百里东君,还曾拜过西楚儒仙古尘为师,也是逍遥天境的修为,自号酒剑仙。另一个叫司空长风,入门不久,是药王辛百草门下弟子,一手医术着实不错,你也看到了,他的武器是长枪,将来少不得要成就独一无二的枪仙呢。” 洛水如今已经是半步神游之境,如今遇上了一个除南宫春水以外的神游玄境,自然是想好生探讨交流一番,所以亲自下了登天阁来邀请姜莘莘去城主府做客。 姜莘莘当然没有不答应的,若是来了雪月城不入城主府,她怕是要白来一趟了。 而洛水也从南宫春水口中得知了姜莘莘想要编撰一本药典的事情,还知道南宫春水揽下了编撰雪月城方圆百里之内的药材之事,所以从坐下来开始,就对姜莘莘满口赞誉。 这会儿姜莘莘倒是有些后悔将叶鼎之也跟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一样留在登天阁下,让他们过了登天阁才入上关了,好歹有叶鼎之在场,他还能缓和缓和气氛呢。 南宫春水难得看姜莘莘窘迫的样子,压根儿没想过帮忙圆场,就看着姜莘莘一脸尴尬地领受洛水的各种赞誉,他甚至还会时不时帮衬两句,说一些事实来佐证洛水的夸赞。 不过,有了洛水的全力相助,姜莘莘所想的造纸之术倒是可以拿出来了。 其实时下已经有了纸张在市面上流通,只是造价太过昂贵,也只有北离和南诀的皇室才能勉强随意取用,官宦世家们虽然也用得上,可纸张的供应一直都十分紧张。 姜莘莘拿出来的一为竹纸,二为构树皮纸。 不管是竹子还是构树都是十分常见的植物,而且生长期短,容易供应。 洛水一看就忍不住就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得面皮通红。 她原本觉得这样了不得的东西雪月城就是有南宫春水和他的徒弟们在也难以保住,可又实在舍不得放手,便咬牙取了纸笔和信物来,用一半的雪月城来换取这两个造纸的方子。 姜莘莘却按住了洛水想要写下契书的手,直言道:“我有一个大计划,我想要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有机会读书识字,所以这纸张万万不能或缺。” “而如果你用一半的雪月城来换了我这方子,那该有多少人,会因此失去读书识字的机会呢?” 洛水呼吸一滞,南宫春水同样也是如此,两人惊骇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极致的诧异跟惊恐。 南宫春水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小天师你不止忧国忧民,还有一颗想绝了世家根基的心!” 姜莘莘无所谓地说道:“这个富庶者越发富庶,而贫穷者越发贫穷的世界,又有什么好呢?” “当然啦,步子太大容易受伤,那只是我的一个长远目标,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但是不管需要经历三百年还是五百年,我都希望一直有人在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努力。” 反正姜莘莘对于这一次的雪月城之行满意得不得了,一来绑上了南宫春水以及他背后的所有势力帮她做了个见证,证明她是个忧国忧民的大好人,当之无愧的天师和掌教;二来她获得了南宫春水以及他背后所有势力的帮助,来做好她想做的许多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第三条: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了南宫春水的势力背后,不让自己被太安帝发现和忌惮,也不会被下一任皇帝萧若风忌惮和戒备。 萧若风当然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他重情义,有坚守,知善恶,明是非,并不过分嫉恶如仇,所以作为皇子他也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天下谁人不知他琅琊王和稷下学堂小先生的大名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完美的储君,却并一定能做一个好皇帝,因为至今他还未看透朝堂上的局势,就连爱民如子这一点也仅仅停留在惩治贪官污吏的表面。 但太安帝的皇子就那么几个,萧若风已经是姜莘莘权衡利弊过后,从一群矮子里面挑出来的个头最高的那一个了,她总不能没事儿找事,自己竖起大旗搞谋反吧! 当夜姜莘莘睡得十分安稳,另一边的洛水和南宫春水却彻夜难眠。 两人都惊叹于姜莘莘的思想,更加赞叹她的敢想敢做。 南宫春水说道:“当初小天师刚刚出生的时候,便有一道霞光落入她家,而随后还有另一个孩子诞生,可望城山偏偏认定了小天师这个姑娘才是被天道眷顾的气运之人,虽然也将小天师的兄弟一起带入望城山,可小天师的地位十分稳固。” “而我听了所谓的批命过后,只觉得荒唐,说什么小天师下山之后会血流成河,如今再看,一切竟然真的有天意安排,若是小天师稍微想错了一点,恐怕还真会造成血流成河的场面!” 洛水也明白南宫春水的意思,他从前认为所谓的天命荒唐,是因为望城山作为跟黄龙山齐名的道家胜地,绝无可能培养出一个对权势和天下有野心的弟子,所以他会觉得天命不可信。 而如今姜莘莘已经表现出了自己挖掘世家根基的能力,他便改变了自己先前的看法。 其实有些话南宫春水对洛水都未说出口,那就是姜莘莘可不止想要绝了世家的根基,她的最终目的是动摇皇权! 第749章 少白22 洛水约姜莘莘在苍山之巅一战,姜莘莘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并且点了叶鼎之、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一起观战。 姜莘莘说道:“按照当下的境界划分,九品之中都是使用自身修炼出来的内力来支持招式,而九品之上的境界则开始逐渐使用自身内力来带动天地之气,并且随着这个过程的逐渐加深,逐渐超凡脱俗。” “而我自己的理解呢,九品之下确实没什么好说,关键则在于九品之上的境界。这个过程中,其实我们已经开始从外界吸收天地之气来化为己用,只是从前好像一直无人关注这轻微的不同,所以无人能解释这九品之上的境界,跟九品之下的境界到底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这一席话,别说叶鼎之、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小辈了,洛水更是直接坐地入定顿悟,就连南宫春水也心有所感,若不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废去了大椿功就为了跟洛水长相厮守,他怕是也要跟着顿悟起来。 在姜莘莘看来,这个世界是有修仙的基础的,奈何没有正经的功法流传下来,所以九品之上的境界哪怕相当于炼气期,也因为没有正经的功法,只能任由个人摸索着无意识地将灵气吸收炼化成灵力来使用,也因此少了对神识和元神的锤炼,所以神游玄境这个对应筑基期的境界就显得更加粗糙了。 洛水的顿悟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时辰出头的样子,可收获十分可观,她只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就能完全进阶神游玄境。 姜莘莘看着洛水神采奕奕的模样,问道:“如何,今日继续切磋?” 洛水重重地点头:“必然不能让大家白来一趟!” “虽然眼下我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可真要突破却依旧是水磨工夫,若是错过了今日这一场,我可真说不好日后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姜莘莘放弃了向大家展示望城山的道术的想法,只是一一展示了望城山的武学,对于洛水来说,她更多的是在体会姜莘莘的力量,以及对力量的控制和利用。 这方世界十分神奇,引动天地之气的时候,会有相应的异象来帮助其他人看清其本质,姜莘莘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此方天道想要升级的念头到底有多迫切了。 而对于旁观者们来说,诸如叶鼎之、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本身资质顶尖、头脑也聪慧之人,他们的收获当然更多,而稍微远一点的那些观战者们也不是纯粹看了个热闹,也都有所收获。 这切磋的功夫也是一个时辰出头,大家都有所收获,姜莘莘道剑仙的名头再次传向北离和南诀,只是最新的来自百晓堂的良玉榜和冠绝榜的榜单上都没有姜莘莘的名字,还是姬若风出面说明姜莘莘已经入了神游玄境,不好再继续跟着其他人比较,才总算挽回了百晓堂的口碑。 反应最大的当然是望城山、太安帝和南诀皇室了。 望城山当然兴奋于姜莘莘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而且她几乎称得上当世无敌手,也就没有什么德不配位的隐忧,也就是道门一直以来低调的传统叫他们没有主动宣传的意识,不然恐怕恨不得上每家每户敲锣打鼓地宣传一番。 太安帝对姜莘莘首先是忌惮,然后便决定想尽办法要趁着她年岁不大将她收为己用,就算不能收为己用,那也必须确保她不会对北离皇室有任何不好的想法,不然还不如尽全力将人除去。 至于南诀皇室,他们认为姜莘莘是接替李长生的北离守护者,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他们不能贸然出手对上姜莘莘,也不好对北离发动战争。 至于其他北离境内的这个城那个城,这个门派那个门派的,不是上望城山送礼拉近关系,就是干脆派年轻一辈上雪月城碰碰运气,万一姜莘莘心血来潮,愿意指点年轻人几招呢? 洛水不遗余力地帮姜莘莘挡了不少人,雪月城的名号也借此机会传遍了天下,她的收获可不比姜莘莘这个主角少,就连叶鼎之乃是姜莘莘记名弟子一事都悄悄传了出去。 而在大批江湖人赶来雪月城的时候,百里东君在玥瑶再三的催促下回到了天外天。 姜莘莘看南宫春水老气横秋地叹气,随口说道:“舍不得你那小弟子啊,就开口留人呗。既然当时没留人,如今再做出这副舍不得的模样,可就没意思了。” 南宫春水看着一旁安静地为姜莘莘煮茶的叶鼎之,再看看自己另一个弟子司空长风只顾着练枪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洛水都忍不住数落他道:“小天师说得没错,既然一开始就不赞成,那就索性强行将人留下来也并无不可。” “既然已经将人放走了,那就不要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南宫春水为自己叫屈:“我真是冤枉啊我!” “东君那个没见识的,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就一门心思陷下去了。别人不说,单说小天师就提醒过好几次了,可他就是不听,我这个做师父还能强迫他分手不成?!” “再说了,那些退守域外的北阙遗民确实过得困苦,东君一时心有不忍也是人之常情。” 雪月城不属于任何国家和势力,所以洛水没觉得南宫春水这话有什么问题。而南宫春水本人还亲自参与过北离立国之事呢,况且他本人寿数都快过二百岁了,对于国家的概念其实也十分淡薄了,所以姜莘莘也理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而姜莘莘呢,虽然这辈子生为北离人,可她着实是个连南宫春水都比不上万一的老妖怪,对于百里东君行为的不赞成,也是考虑镇西侯府对百里东君的爱护的份上。 叶鼎之这个彻头彻尾的北离土着就不同了。 哪怕他自小生活在南诀一个小村子里,拜师拜的还是南诀的魔剑仙雨生魔,哪怕他跟北离皇室有仇怨,可他认同自己是北离人这个身份,况且如今他大仇得报,叶家满门也已经平反,他又经历了那么多,对百里东君有些想法和行为,着实赞同不起来。 不过他也清楚百里东君并没有通敌叛国之意,而眼下镇西侯府的地位虽然因百里东君跟北阙帝女相恋的事情变得十分尴尬,可到底太安帝不相信李长生已经死了,所以依旧不敢轻易将对叶家使用过的手段,用在镇西侯府。 所以对百里东君来说,他跟玥瑶相恋之事有些不该,对他却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至于司空长风,他自己忘记了过去,未来大概率在于雪月城,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北离人还是南诀人,或者干脆是已经灭了国的西楚人或者北阙人。他只是担心百里东君被玥瑶骗身又骗心,到时候会深受伤害。 第750章 少白23 百里东君和玥瑶一走,后脚玥卿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悄悄找上了叶鼎之。 玥卿对叶鼎之说道:“如今明面上叶家的谋反罪名已经被平反,甚至当初还有传言说朝臣们还想奏请太安帝将原本属于叶家的职位也给你。” “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太安帝的疑心非比寻常,他不会乐意看到一个有望问鼎神游玄境的军神之子再次活跃在朝堂之上,甚至如今对你的防备比从前更甚。” 叶鼎之作为当事人,也不得承认看起来只比姜莘莘大几岁的玥卿,的确要比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朝堂的规则。 玥卿见叶鼎之没有反驳什么,就放心地继续说道:“就算你如今成为了望城山小天师的弟子又如何?你能保证在望城山和你之间,小天师就一定会选择你吗?” 叶鼎之不能保证,甚至可以断言,在望城山和自己之间,姜莘莘一定会选择望城山。 不过他更加确定,姜莘莘一定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两难局面,她更有可能选择直接解决提出这个难题的人。 这么一想,叶鼎之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就是顾忌到这位鲜少现身于人前的北阙二公主还在场,他咬着口中的嫩肉总算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而他表情略微扭曲的一瞬间自然被一直关注他的玥卿悉数看在眼里,他这样的表现也增强了玥卿的信心,她觉得自己选择叶鼎之只会做得比玥瑶更好,更值得天外天上下的信赖。 玥卿再次开口的时候,声调都忍不住略微提高了些,“你看,你们叶家当年被满门抄斩,连仆人都没有被太安帝放过一个,如今虽然叶家已经平反,再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可罪魁祸首太安帝和青王萧燮,却依旧高高在上,并未付出任何代价,你真的甘心吗?” 真要算起来,叶鼎之的确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太安帝不可能开了杀儿子这个头,不然后面的皇子们争储之时就难以控制了。 况且,杀了皇子,不管从哪种程度来说,都是在削弱皇室的力量,容易纵容权臣生出不臣之心。 如今萧燮活着还不如死了,而太安帝看起来确定了太子应该能松一口气,可实际上他在暗中戒备太子,跟父子君臣之间的不和已经快要摆到明面上来了,而且还跟所有他的儿子们都离了心,下场可真说不好。 尤其还有一个萧若瑾就像是阴沟里的毒蛇一样,面上看起来毫无威胁,实际上他早就扭曲了心思,不说太子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就连亲爹太安帝都成了他的仇人。 叶鼎之稍微打探了两句,确定玥卿是背着玥瑶私下行事,并不是玥瑶指使她这么做的,就再没心思跟她纠缠了,直言道:“我已经报了仇,而且我不愿意自己的仇恨牵连无辜,尤其两国交战声势必定不小,牵连的无辜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我是个江湖大老粗不假,可我师父,那位望城山的小天师心怀百姓,我这个做徒弟的当然要有样学样。” 玥卿也没打算一次就说服叶鼎之,若是叶鼎之一口答应了,她反而不敢相信呢,于是让他好生想想清楚,便翩然离去。 叶鼎之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了姜莘莘,将昨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同时也表明自己并不希望战火复燃的态度。 姜莘莘想了想,说道:“我确定北阙高层一定发生了不可弥合的矛盾,不然玥瑶和玥卿这对姐妹不可能相向而行。你去找南宫要个传信方式,直接将这消息传给太子,剩下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若是玥卿再来,你直接废了玥卿的左膀右臂,放玥卿自己离去就行。” 三日过后,玥卿果然再次找上门来,叶鼎之依旧一口拒绝,甚至还摆出了不容辩驳的态度,不等玥卿用毒将人迷昏过去,叶鼎之便率先对护卫着玥卿来到雪月城的两位尊使。 三人境界差不多,但两位尊使的对敌经验可不是叶鼎之一个小年轻能比的,但两位尊使顾忌这是雪月城,叶鼎之的师父姜莘莘可是实打实的神游玄境,因此百招以内没能将人拿下,便带着玥卿要逃。 叶鼎之没能伤到人也追上去,只是担心远在天外天的百里东君。 冰雪覆盖的天外天,玥瑶对百里东君坦承了的计划:“当初我带你来天外天,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局面,若是你不来,四大尊使必定会伤害你。” “我没想过要让你给我父亲做嫁衣,因为我也不想再次点燃战火,因为真正受苦的也只有北阙和北离的百姓,所以我同意了叶公子转移北阙遗民的提议,甚至暗中庇护他们出走,还为他们的行动遮掩不少。” “但四大尊使不定不会同意就此放弃攻打北离的计划,如今剩下的也都是全心全意想要复国之人,我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东君,你走吧,去雪月城做你的大城主,这样不管是天外天,还是天启城,都不能随意动你。” 百里东君不想走,一来他肯定若是他真走了,玥瑶必定会代他受罚;二来他肯定若是他走了,这些人必定会找上叶鼎之。 还有第三点,他固然还有雪月城可以去,但同时也会让天外天和天启城同时注意到雪月城,届时,雪月城可就危险了。 百里东君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玥瑶没办法,只好打晕了将人送出去,结果第二天人又回来了不说,还因此惊动了四大尊使。 四大尊使上来就将玥瑶囚禁了起来,还将百里东君直接送到玥风城闭关的地方去了,哪怕他如今还未练成虚念功,可玥风城要的本就是借助天生武脉的力量来自我突破,百里东君练没练成虚念功本就不重要。 玥风城因为走火入魔极少有神志清醒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天外天明面上会是玥瑶掌权,而百里东君一直以来的好运气似乎在今日用尽了一般,他被推入石室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玥风城竟然清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闭关的地方进来一个英俊少侠,玥风城可没什么心思闲聊,直接仰天大笑道:“看来上天待我北阙不薄,今日竟能叫我找到天生武脉!” 百里东君暗自戒备,但嘴上却说道:“上天待北阙是厚是薄我不知晓,但我知道北阙遗民已经有半数找到了新的开始。” 玥风城的心绪没有丝毫波动,私心里甚至认为那些离开了的人本就是累赘,只要北阙再次复国甚至打下北离,走了的那些人,必定会重新回归北阙的怀抱。 玥风城冷笑一声,直接擒住百里东君,开始吸取他的内力。 而百里东君虽然逍遥天境后期的境界在,可不管是阅历还是对武功的运用都比不上玥风城,况且玥风城又是突然发难,他眼睁睁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内力被玥风城吸取了大半,奋力一搏也只是暂时逃脱了玥风城的钳制。 第751章 少白24 无人知道玥风城闭关的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玥卿赶回来喝令众人打开密室过后,看到了里面一片狼藉,玥风城和百里东君都一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等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查探玥风城的伤势,这才发现玥风城已经断气多时了,而百里东君虽然重伤濒死,可好歹暂时活着。 玥卿看着死去多时的玥风城,虽然跟这个父亲极少见面,甚至至今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可他只要还在,就保证了她能在天外天这样的地方依旧锦衣玉食,甚至还能吆五喝六,手底下不把她当一回事的人很多,可愿意听她的命令,甚至奉承她的人依旧不少。 玥卿悲愤之下就想干脆杀了百里东君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可左右及时劝住了她:“小姐,如今主上去世,天外天能做主的便只有您了,眼下百里东君是这天底下我们唯一能掌握的练成虚念功的人,若是不能确定能拿下叶鼎之,这百里东君就不能轻易去死。” 玥卿思虑再三,提出了先将玥瑶放出来的事情,可周围的人都不太愿意,还用玥风城之死来反驳:“宗主不幸遇难之事眼下决不能传出半点风声,否则三十六宗都有可能哗变,大小姐自然也不能轻易放出来。” 玥卿坚持要将玥瑶放出来再说,四大尊使见状无奈同意了玥卿的意见,将玥瑶放了出来。 玥瑶原本一心一意担忧百里东君的安危,可没想到百里东君虽然不出她所料被人献给了她父亲,可遭受了更大打击的人却是她爹! 玥瑶的住处,玥卿压低声音焦急地劝说玥瑶道:“姐姐,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你对百里东君心慈手软了,不说其他,单说他害死了父亲这一条,天外天上下纵然看在雪月城和镇西侯府的面子上饶过他一时,可将来一旦咱们确定了攻打北离的时机,百里东君就是最好的祭旗之人!” 玥卿不想让玥瑶再惦记百里东君,一来她自己羡慕嫉妒更加痛恨玥瑶有百里东君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爱慕者,而她自己却迟迟搞不定与百里东君齐名的叶鼎之,尤其叶鼎之如今身后还站着望城山小天师这个神游玄境。 二来她知道玥瑶跟百里东君之间隔着杀父之仇,此生再没有任何希望能走到一起,不想玥瑶再在百里东君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而且玥瑶若是再对百里东君有任何的好脸色,会被天外天上下视为背叛,玥瑶的下场必定不会很好。 玥瑶认真地看着玥卿,郑重地说道:“我知道我跟百里东君再无可能了,毕竟如今我跟他之间隔着杀父之仇。可百里东君也不能继续待在天外天了,因为他不会继续修炼虚念功,为天外天效力了。” 玥卿仔细看过玥瑶的神色,确定她所言没有半分虚假,这才松了一口气。 玥卿顺着玥瑶的话说道:“所以趁着百里东君重伤在身,我们派人悄悄将他送下山去就好了。若是他有那个机缘被人救下,那就是他命不该绝;若是他不幸死了,那也是他应得的。” 玥卿一早就想杀了百里东君为她父亲玥风城报仇,可偏偏百里东君的师父李长生只是改头换面却并未真正死了,天外天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天启城失去了李长生保护的机会,若是此时此刻百里东君死在他们天外天手里,李长生难保不会因此杀上来为百里东君这个小弟子报仇。 甚至原本因为百里东君杀了玥风城,他们报仇名正言顺,也因为玥风城之死暂时被隐瞒得死紧,而不能对百里东君如何。 所以大家一致的看法就是不去主动给百里东君治伤,任由百里东君自生自灭。 因此,百里东君就在天外天四大尊使的暗中关注下,被玥瑶和玥卿姐妹俩悄悄送下了天外天,被玥瑶交到了已经在于师国安身的北阙遗民手里。 这些人是百里东君和玥瑶看着来到于师国安身的,当初还曾亲手从玥瑶和百里东君手里接过了不少银两和常用的药丸、药粉,玥瑶不必多说什么,这些人自然该如何救下百里东君,所以玥瑶才会选了这么个距离天外天不远不近的地方放人。 眼下天外天遭遇了重创,四大尊使不敢轻易对外出手,以免让外人平白揣测,但玥卿却在四大尊使的蛊惑之下,背着玥瑶修炼起虚念功来。 在他们看来,百里东君可没那么短命,若是玥卿假以时日能将虚念功修炼入门,那么百里东君就还有大用。 至于玥卿如何他们也丝毫不关心,横竖玥氏最后的血脉就只有玥瑶跟玥卿两个,大不了在此之前让玥瑶留下新的玥氏血脉就行了。 而玥瑶会不会同意,也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就算玥瑶反抗,他们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就这样,玥风城死了三年都未能入土为安,天外天更是没人提起此事,玥卿则代替玥风城住进了那间密室,在里面修炼虚念功,玥瑶多次反对也只换来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只有大小姐的名头了。 而百里东君重伤的消息果真很快送到了望城山,又从望城山送到了雪月城,南宫春水亲自出面将人带回了雪月城养伤,在司空长风的精心救治之下,百里东君休养了小半年才完全康复。 等百里东君彻底康复,姜莘莘就带着叶鼎之离开了雪月城,回到了望城山。 她无意让叶鼎之打上雪月城的记号,更加无意让外人猜测望城山是否跟雪月城联盟,因为叶鼎之只是她的弟子,所以她并未带叶鼎之上山,而是在山门外的地方,让叶鼎之亲手为自己修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 明面上姜莘莘根本不会除了望城山的道法和武功以外的东西,但姜莘莘能指点叶鼎之将自己一身所学融合甚至再创。 所以等到玥瑶再次为了玥卿的安危找上百里东君的时候,叶鼎之已经悄悄进境神游玄境,让王一行和赵玉真羡慕得红了眼睛。 其实别说王一行和赵玉真这两个小年轻了,就连吕素真等老天师也都忍不住红了眼。 尤其是吕素真,徒弟的徒儿入了神游玄境他本该只有高兴的份儿,可偏偏徒弟的徒儿却不是他的徒孙,这样他难免泄气。 而且徒儿的经验没什么好说,大家一致认为姜莘莘能入神游全靠她自己心思澄净和上天的厚爱,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可借鉴的地方。 而叶鼎之就不一样了,首先他肯定不是个心思澄净之人,因为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背负上了血海深仇,仇恨的对象还是皇室,后面报了仇过后倒是能算得上心念通达,可仅仅有心念通达显然不可能让他进境。 对望城山这些名义上的长辈们,叶鼎之可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着重提到对天地之气的吸收和炼化,便足够吕素真等老天师们顿悟、思考的了。 而吕素真很快就继叶鼎之之后也顺利进境,此事除了望城山的天师们,也就只有同为道门天师的国师齐天辰,和远在蓬莱岛守境的鬼仙莫衣察觉到了一二。 第752章 少白25 玥瑶悄悄面见百里东君,是为了请他去救自己的妹妹玥卿一命:“……当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因为一些事情已经不复当初的权力,所以很多事情我都被排除在外,等我知道玥卿开始修炼虚念功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百里东君原本就惦记玥瑶,他虽然自知自己杀了玥瑶的亲爹玥风城,让两人此后再没有机会在一起了,可再次见到玥瑶,那份经历时间和一切阻隔的感情,只会像是美酒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醇厚、美味,让人流连忘返。 百里东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玥瑶的请求,临走也只是给司空长风说了一句。 司空长风当然不是个能保密的人,尤其这事儿事关百里东君的安危,他转头就告知了南宫春水和洛水。 南宫春水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埋首专注于药典的编撰,倒是洛水吩咐司空长风好生注意天外天的消息,必要的时候就给望城山叶鼎之送信过去寻求帮助,好歹保住百里东君的性命不是。 而收到司空长风传过来的消息过后,叶鼎之也只觉得一言难尽,在进境神游玄境之后,他跟这方天地的联系就变得更加紧密,百里东君作为他认定的好兄弟,当然也会得到他更多的关注。 可百里东君有时候行事真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点评,偏偏这些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被千夫所指了,也就是百里东君自小就有镇西侯府精心保护着,长大了过后镇西侯府护不住他了,又有一个比镇西侯府更加了得的李长生护着。 这样的现实似乎在告诉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总会有人给他善后,护他周全,他有随心所欲的资本。 作为一个进境神游玄境,已经正式摸到了修仙门槛的修士,叶鼎之有的是办法瞒过所有人,在天外天找到百里东君。 叶鼎之想起从前自己也是这样因为担忧百里东君的安危,所以放下为师父雨生魔守孝之事,先来护卫百里东君的安全,如今两人依旧没什么变化,可他深切地知道自己不会第三次上演这样的情景了。 百里东君见到叶鼎之的时候,当然满心都是愧疚,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不来,天外天四大尊使找上的人必定是叶鼎之。原本他有三分的意图是为了不让天外天骚扰叶鼎之,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什么都做不成。 叶鼎之可见不得百里东君这副模样,赶紧长话短说:“第一,你为什么要来天外天?第二,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来历吗?” 百里东君知道不能让叶鼎之误会自己,更加不能让天下人误会自己,否则镇西侯府和雪月城都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百里东君如实说道:“三年前我被四大尊使送去给玥风城吸收内力练功,我不甘心就此死去,拼死一搏最终活了下来,而玥风城便死在了我手里。” “后来是玥瑶和玥卿将我送下了山,交到那些已经在于师国安身的北阙遗民手中,他们认出了我,一边为我治伤,一边往望城山送了信,然后我就被雪月城接回去了。” “从我失手杀了玥风城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跟玥瑶再没有以后了,可如今玥卿因为我的跟天外天反目,被逼着修炼了虚念功,若是我不能协助玥卿将虚念功修炼到第九重,玥卿就会走火入魔而死。” 听完这些,叶鼎之也难免觉得造化弄人。 原本百里东君能就此跟天外天撕开关系,可偏偏当初玥瑶和玥卿姐妹俩在知道百里东君杀了她们的父亲玥风城的时候,就放过了他一命,也算是对他有了救命之恩,所以百里东君会答应再次来到天外天,可真是一点不奇怪了呢。 叶鼎之问道:“我知道你想要帮助玥卿练成虚念功,一来是报答玥卿和玥瑶当时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念着玥瑶的情谊,不想她在失去了父亲过后再失去这个唯一的妹妹。” “但你想过没有,天外天如今剩下的人都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若是他们用玥瑶和玥卿姐妹俩的性命来威胁你带领他们东征北离,你会如何选择?你当真觉得到时候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叶鼎之经历得不少,尤其当年在姜莘莘的安排下轻而易举就断了朝堂上呼声最高的青王萧燮的前途,还让尚且没有露头的瑾玉王萧若瑾也彻底断绝了希望,顺便还为叶家平反,恢复了叶家满门的荣耀。 他看得出来,如今哪怕还有他这另一个天生武脉作为备选,就算自己没有进境神游玄境,也没有望城山小天师护着,百里东君今日来到这里,就彻底断绝了跟天外天撕开的希望。 百里东君对自己的未来依旧十分看好,此时此刻他还能微笑着安慰一脸凝重的叶鼎之道:“鼎之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相信玥瑶和玥卿姐妹俩的品性,等玥卿没了性命之忧,我一定能说服她们随我去雪月城隐居。” 叶鼎之无话可说,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不再去看百里东君,他实在没想到百里东君竟然天真无邪到了这种地步! 玥瑶可能为爱瞎眼,又因为百里东君对玥卿的帮助而决心离开天外天,可玥卿跟玥瑶不一样,叶鼎之看得出来玥瑶尚且还有几分大义,而玥卿跟玥瑶完全不一样,她完全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叶鼎之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姜莘莘果真厉害,竟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玥瑶和玥卿姐妹俩之间的嫌隙,所以早早做出了玥瑶一定会死于玥卿之手的预言。 百里东君一意孤行,让叶鼎之无功而返。 北阙遗民散落大半也不耽误天外天集结三十六宗一起东征向北离发难,甚至因为玥卿这个在百里东君的帮助下练成了虚念功的半步神游之人,天外天来势汹汹,半点不输原本的命运中被叶鼎之带领着的时候。 毕竟那个时候的叶鼎之虽然凭借自己的人格魅力和修为收拢了诸如白发仙莫棋宣和紫衣侯紫雨寂等人,可实际上三十六宗对他颇有微词,因为他根本不是玥氏血脉,天外天也只打算让他大头阵,真实的精锐还藏在后面时刻准备捡漏呢。 玥卿作为玥氏血脉,天外天如今剩下的人可谓是团结一心,三十六宗也完全听从天外天的号令,短短五日的时间里,天外天三分之一的精锐大军便要经过望城山往东往南杀去,而主力则直接往东厮杀,消息传到天启城的时候,已经有数十座城池落入天外天之手,诸葛氏更是提前一步在慕凉城布下了阵法,企图将前来支援北离的武林高手尽数葬送其中。 至于百里东君,他再次奄奄一息,偏生不肯放下玥瑶的尸身。 是玥卿先欺骗玥瑶说要去找百里东君决一死战为亲爹玥风城报仇,玥瑶不能阻止两人之间的比斗,便想出了装成玥卿的模样前去赴。 而对着百里东君,玥卿依旧是差不多的说辞,但装成玥瑶那样心怀大义却不得不被现实裹挟的矛盾模样,只求百里东君能全力以赴,让她死在为自己父亲报仇之事上,如此也好保住玥瑶的命。 而百里东君为了玥瑶,左右为难之下,哪怕留了手却也不是一心求死的玥瑶能抵挡的,所以玥瑶就这样死在了爱人百里东君手中。 第753章 少白26 玥卿虚念功大成又独揽大权,此时此刻算计死了自己的姐姐也只觉得心里痛快,她甚至还做起了攻下北离做了女帝,便将姐姐玥瑶的爱人百里东君纳为王夫,再接了叶鼎之,让他跟百里东君继续做“兄弟”的美梦。 百里东君看似失去了天生武脉又被废了一身武功,而实际上他回到了雪月城安葬了爱人玥瑶,仅仅三日的时间,就恢复了一身修为,还带着司空长风,和从剑心冢赶过来的二城主李寒衣一起北上阻挡天外天东征去了。 此战姜莘莘没有直接出手,因为她已经是正经授箓的望城山掌门,天道也在限制她的行动,所以哪怕对方一直打到望城山下,她也只是吩咐叶鼎之以牙还牙。 而叶鼎之如今同为神游玄境,且已经开始自创正经的修仙功法,天道对他同样有所限制,所以最终出大力的还是王一行跟赵玉真。 姜莘莘原本密切关注慕凉城的战况,然而她被天道限制在望城山上不能下山一步,就连神识也被阻隔不能窥探慕凉城的情况。原本她想掐算两下,也被天道各种警告,最后她便干脆摆烂了,压制着胸腔当中的怒火,炼制了大量止血和补元气的丹药,让望城山弟子往慕凉城送去。 原本南下往望城山而来的那一支还想沿途制造一些惨案挑衅,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王一行和赵玉真联手取了主将的首级,剩下的人虽然乱了一会儿总算重新组织了起来,可此时前来支援的就不止王一行和赵玉真,还有暗河苏昌河、苏暮雨、慕雨墨,以及唐门的唐怜月、无双城的宋燕回和小赌王尹落霞。 于是这南下而来的一路五万大军,便在一众江湖人配合先前朝廷派来镇守姜莘莘的五千精兵之下,因死伤过半而溃散。 原本王一行和赵玉真想邀请各路江湖人士上望城山暂且歇息休整一番,可姜莘莘传话说溃兵残勇比正轨组织起来的士兵更加容易做下烧杀抢劫的惨案,所以重伤或者力竭之人就在唐怜月和宋燕回的护持下来到了望城山暂时休整,其他人则继续配合那五千精兵对溃散的天外天之人进行清剿。 如今的唐怜月和宋燕回都还年轻,先前在天启城的时候姜莘莘倒是偶遇过宋燕回,只是当时也没想着接触,眼下这两人倒是送上门来了。 宋燕回如今被无双城视为唯一的希望,可偏生他已经遇上了命中的劫难尹落霞,两人可不只是心生情愫,甚至已经到了定情的地步,也就只差见家长了。 宋燕回怎么也算帮了望城山一把,姜莘莘可是拿出了自己亲自炼制的丹药相赠。 而宋燕回显然也不会放过这个能跟一位神游玄境修士亲身讨教的机会。 不过,唐怜月倒是忍不住问了姜莘莘一句:“掌教为何不能下山施以援手?” 姜莘莘抬起眼睑斜着看向天空,冷哼一声道:“还能为何?不过是天道小心眼子,害怕我灭了域外三十六宗罢了。” 唐怜月可不会问为何天道不准,只是佩服姜莘莘这不将天地看在眼里的豪气跟底气。 宋燕回先是向姜莘莘请教无双城的未来,得到了姜莘莘肯定无双城会有将“天下”二字加回去的一天,便高兴地连请教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姜莘莘看他这样喜形于色,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他师父就要棒打鸳鸯呢,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先前在雪月城说过的九品之上的境界跟九品之下的境界之间的本质区别,再跟他们提了一回。 “……这天地之间尚且没有完整的炼化灵气的功法传下,所以到了逍遥天境过后,一切都全靠个人感悟,如今我已经将这关键告诉了你们,好歹你们能针对性地去经历、去感悟,或许就有机会自创功法流传于世呢。” 宋燕回比唐怜月年轻些,而无双城又是将宋燕回捧在手心里宝贝着,可不像唐怜月生长的唐门那般复杂,他听完姜莘莘的话就忍不住暗自激动,觉得果真不负他特意前来望城山援手一趟。 而唐怜月也觉得收获颇丰,原本他自己决定来望城山援手,一是因为唐门距离望城山更近,这第二点便是因为望城山有姜莘莘这个神游玄境的掌教前辈了。 唐怜月和宋燕回在望城山待了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他们就一起北上支援慕凉城去了。 而随后苏昌河就带着苏暮雨暗中上了望城山,求见姜莘莘。 姜莘莘同样接见了暗河的这两位鼎鼎有名的杀手,也给出了跟唐怜月和宋燕回一样的报酬。 但没想到这两人是来向她问计的,而且问的还是暗河该如何上岸。 姜莘莘也乐意指点,但也没有明言,而是问他们二人道:“你们知道自己属于暗河,那你们知道暗河最初又是如何来的吗?” 苏昌河跟苏暮雨面面相觑,苏昌河自己就是暗河苏家的旁支,而苏暮雨原名卓月安,乃是无剑城城主卓雨洛的儿子。 当初无剑城被灭门之后,卓月安便以无名者的身份加入了暗河,他如今的执伞鬼苏暮雨之名是他一百零七次任务无一失手也从无败绩的功绩闯出来的。 所以连苏昌河都不知道暗河从何处而来,苏暮雨这个半路加入的就更加不知道了。 苏昌河看得到姜莘莘的诚意,而且面对这样一位年轻的神游玄境的高手,他从未打算动什么心眼子,所以他直接问道:“难道,暗河的彼岸,就在暗河的来处?” 姜莘莘赞赏地点点头,“没错,等你知道暗河的来处了,自然就能明白暗河该如何上岸了。” 苏昌河跟苏暮雨带着一批姜莘莘亲手炼制的丹药和九品之上修炼的根本,以及暗河上岸的法子轻松下了山。途中,苏暮雨忍不住感慨道:“看来暗河的来历一定藏着非比寻常的秘密,不然小天师也不会夸口说知道了来历,便能找到来路了。” 苏昌河倒是面色凝重地交代苏暮雨道:“暮雨,你若还想帮忙,便只管北上走一趟,我已经有了一点头绪,只要稍加验证即可,说不定下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上岸的办法!” 苏暮雨见状心头一紧,立马说道:“我还是跟你一起行动吧,好歹有个照应。” 苏昌河直接拒绝道:“不用,以有心算无心,此行我必定没有危险。” 苏暮雨不信,苏昌河无奈地说道:“你还记得咱们见过的那座记录着天下人一切秘密的小楼吗?我就是要去那里查看验证我的猜测,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暗河一定来自天启城,而且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 说着,苏昌河仿佛已经看到了暗河杀手们行走在阳光之下的情景,忍不住露出一个十分纯粹的微笑。 苏暮雨暗自松了一口气,从前从未深想过的事情,此刻再想起来总觉得一切事情早有预兆,但若没有旁人点拨,恐怕他们这些暗河之人永远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 第754章 少白27 这一战,看似是天外天贸然发兵而北离属于仓促应战,实际上双方都各有准备。 别看天外天是贸然行动,其实域外三十六宗早就觊觎中原之地,尤其这两年羊毛生意在北离和南诀做得如火如荼,正经出了羊毛的三十六宗本就十分眼馋,更加不愿意做那冤大头,所以天外天稍微振臂一呼,三十六宗便云集响应。 太安帝做皇帝久了,本身虽然万分舍不得放权,还因此拿亲儿子们玩弄一手平衡的把戏,但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昏君,所以除了第一时间将太子萧若风派出去领兵对抗魔教东征以外,还安排了其他人防备南诀趁虚而入。 而太安帝的安排果真没有一点浪费,望城山挡住了魔教五万人过后,转头西南道就迎来了南诀的出兵,于是大家转头赶紧联手应付南诀,雪月城、望城山和唐门治伤的药粉一直没有断过,甚至暗河也几乎高手齐出,立下了不少功劳。 当然,战况最为惨烈的当然还数慕凉城魔教主力那边。 南诀只是想要趁虚而入占点儿便宜,并没有大举进攻北离的想法,所以一计不成就安分了下来,伤亡不多损失也不大,国内甚至没多大的反应,只有朝堂之上惋惜北离策应得太快,又眼红北离人才的质量和数量都远超他们南诀。 魔教东征最终以慕凉城全城被屠、随之葬送了天外天和北离几十位高手收场,玥卿哪怕在百里东君的帮助下虚念功大成,哪怕叶鼎之等神游玄境的高手并未直接出手,可北离的供奉当中也不是没有神游玄境的高手。 哪怕那些被北离皇室供奉的神游玄境的高手没有直接出手,可大逍遥境界的与浊清同辈的太监,却能将她围殴致死。 这一战,太子萧若风明面上收获最大损失也最大,因为李长生名下的北离九公子死伤大半,而萧若风自身的势力看起来已经在兄弟中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跟太安帝之间的隔阂越发深厚。 原本萧若瑾想要借此机会暗算太安帝,至少要让太安帝身体抱恙一下,以报他这位老父亲当初对萧燮留手之仇,可就是因为注意到太安帝跟太子萧若风之间的嫌隙加深,萧若瑾一反常态地极力帮萧若风拉拢起影宗来。 表面上,魔教经此一役直接被重创,天外天群龙失首也只有白发仙莫棋宣和紫衣侯紫雨寂这两人算是拿得出手了,域外大部分地方都被北离趁机收入囊中,北离可谓是大获全胜,太安帝再次开疆拓土已经提前锁定了身后圣名。 实际上北离内部的隐患就此埋下,眼下夺嫡之争还未完全停歇,下一辈的争斗已经在酝酿当中。 萧若风活着的时候或许还能压服他手底下那一帮人,可若不幸萧若风的儿子们当中不能出一个如同萧若风一般具有强烈人格魅力的人,那么萧若风经历的一切,只会在他的儿子们中间再次上演,甚至愈演愈烈。 姜莘莘也不知道萧楚河还能不能生出来,如今萧若风已经有了嫡长子萧凌辰,就是不知道这个萧凌辰是不是姜莘莘所知的那个“海王”了。 太子大胜而归班师回朝,太安帝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损了的那几位北离公子,就是他暗中授意旁人下的黑手。 只可惜经此一役,萧若风完全拉拢了镇西侯府,填补了军中无人的空缺,又因为常年带兵的皇长子重伤差点身陨,太安帝的儿子们当中,已经没有谁能同萧若风比较了。 至此,太安帝跟太子萧若风之间的那点儿父子情谊,彻底冷淡了下来,有些投机的朝臣更是前仆后继地想要为太安帝卖命来制约萧若风。 朝堂的乱象都跟姜莘莘关系不大,如今魔教东征受阻,且势力损失极为严重,与之相对的便是声名鹊起的雪月城。 因为百里东君、李寒衣和司空长风三位城主的表现十分亮眼,又因为他们分别闯下了酒剑仙、雪月剑仙和枪仙的名声,雪月城便有了“天下第一城”的美誉。 当然,这也跟雪月城提供了大军治伤的药材有关。 姜莘莘和望城山的名声还在雪月城和那三位城主的名声之上,只是因为姜莘莘和叶鼎之都已经是神游玄境,跟大家拉开了差距,所以她个人独占一档,叶鼎之不完全算在望城山的势力当中,但望城山依旧以一座道观便跟雪月城齐名。 同样提供了伤药的唐门则在唐怜月的启发之下抓住了这一次转型的机会,从前玩毒玩暗器,如今暗器反而放在了暗地里来发展,姜莘莘赐下的止血药则成了唐门主要输出的商品,也为唐门赚取了铺天盖地的好名声。 从毒药到疗伤药,唐门上下当然有许多人都不习惯甚至反对唐怜月这个决定,但此时唐怜月在唐门的威望已经完全压制了那些老爷子们,老太爷也对唐怜月表示出了十分的支持,唐门的转型倒是没有唐怜月想象中那样麻烦。 而在唐门顺利转型过后,唐老太爷和唐怜月亲自带着唐门最后一朵佛怒唐莲,亲自上望城山拜会了姜莘莘。 姜莘莘收下了这号称天下第一的暗器,还让叶鼎之画下了详细的结构图,这结构图她收藏了一份在望城山的藏经阁,另一份则送回了唐门,交到了唐怜月手中。 至于王一行和赵玉真师兄弟俩,因为道剑仙这个名号被姜莘莘短暂地拥有过,所以师兄弟俩人差点儿因此反目成仇,最终还是赵玉真凭借道法胜过了王一行一筹,夺得了道剑仙的称号。 而王一行一直想要给自己起一个一听就厉害的名号,结果好几年下来都没做成此事,只能收了一个叫李凡松的徒弟,将自己的一腔希望放在了这个便宜徒弟身上。 江湖上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就连苏昌河跟苏暮雨领导的暗河都对太安帝付出了足够的诚意,又花费了重金买下了化为空城的慕凉城,作为暗河上岸过后的去处。 然后苏昌河携手苏暮雨带着暗河所有暗器制法、制毒养蛊之法和易容之术,来到望城山,向姜莘莘求取指点。 苏昌河跟苏暮雨这样有诚意,姜莘莘当然不会吝啬。 “首先你们可以创建一个镖局走镖,因为你们从前做的都是暗杀的活计,按照逆向思维,这做起保护的任务来也有旁人难以比拟的优势。” 苏昌河跟苏暮雨对视一眼,恍然大悟过后还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作为杀手的经历,竟然也能变成一种优势。 “再来,想要快速盘活慕凉城,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外来人口,所以魔教东征过后留下的那些老弱病残,就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了。” 苏昌河若有所思,苏暮雨却忍不住问道:“您没有提到那些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孤儿,可是有什么…说法?” 姜莘莘解释道:“不管是暗河还是影宗,培养人手都是优先选择那些孩子,你们是跟太安帝做了交易才能上岸的,还是不要轻易去触碰这些红线了。” 苏暮雨有些惭愧,但他和苏昌河都将姜莘莘的话听了进去。 姜莘莘继续说道:“慕凉城建立在黄沙之中,却紧邻着山林,所以底下水源必定丰富,你们最好提前勘测好一切,别到时候人来了就搞得自己手忙脚乱的不像话……” 姜莘莘话还没说完,苏昌河便说道:“天师,单靠做镖局,恐怕供养不起一座城,您这边可什么法子没有?若是有,我们必定不会白叫您出手。” 姜莘莘摆摆手笑道:“你们的诚意已经足够,按照我的意思,慕凉城并不具备大规模耕种的能力,所以人一多粮食和水源必定不够,因此我建议你们开辟一条途径慕凉城去往域外的商路,凭借往来商人的消费,供养一座城也不是难事。” “但慕凉城也不能没有自己独有或者外界少有的特产,我还不了解慕凉城的具体情况,要亲自走一趟才能确定。不过大抵也是培育一些药材,与唐门一样贩卖成药差不多,横竖你们这边也有现成的人手。” 第755章 少白28 暗河上岸姜莘莘乐见其成,所以也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出主意,也幸好魔教东征之事已经完结,不然她恐怕依旧会被天道限制在望城山上。 但哪怕她没有下山,可期间难道就真的左右不了战局了吗? 至少北离少死的将士肯定有她一份功劳。 慕凉城的位置实在不错,若是真有特产,当然能开辟一条往返于天启城和域外之间的新商路,所以这特产的选取就十分重要了。 姜莘莘给出了几点建议:“第一,果子肯定少不了,依我看杏树、寒瓜、香瓜和葡萄是上上之选,气候也十分合适,恰好我手里能找到这些东西。” 虽然没有光明正大去过天启城,可权贵们的餐桌上一年四季都有些什么,暗河可不会放过调查。姜莘莘给出的几种果子里,除了杏树稍微常见一点,不管是寒瓜、香瓜还是葡萄,那都是只有有权有势的人家才能享受的水果。 尤其这三样果子还是贡品,便是宫里每年都是有数的。 “这第二嘛,域外之地罕见的药材不少,你们也可以自己走一趟去亲自调查,看看慕凉城这地方到底适合什么药材。不过我这里有一种红蓝花推荐,这红蓝花有两条细长的红色花丝,这花丝有活血化瘀、凉血解毒、解郁安神、美容养颜的功效,花瓣还能用来制备颜料,还是一经种下就能一劳永逸年年采收的植物,实在好用。” “而且这红蓝花喜冷凉的气候,开花的时候恰好是在天冷,商道上没什么人又需要猫冬的时候。” 不管苏昌河跟苏暮雨兄弟俩如何激动,姜莘莘将目光放在远处葱绿的草原上,“那边草原也别忘了用上,不管牧马还是放羊,都能做的。只是我不赞成你们打羊毛的主意,别的不说,这清洗羊毛剩下的污水就不适合排放在附近有人的地方。” “若是你们这边将慕凉城重新经营起来,草原上必定少不了前来交易的牧民,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食用的盐、糖和茶叶,武器也可计算在其中,但我不建议你们卖给他们多好的武器,否则若是有一天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或是教会了他们制备武器,那可是亲手养出了一个敌人。” 苏昌河赶紧应下:“天师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到底我们都是北离人,绝不会去给北离养一个敌人!” 苏暮雨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立场只会比苏昌河更加坚定。 姜莘莘又说:“还有饮食上面你们要注意些,虽然大抵南方都是以大米为主食,而北方以面食为主,南北方的饮食差异你们总要注意些。这慕凉城外有的是地方种植香料,比如孜然和茴香。” 苏昌河跟苏暮雨一起的其他暗河各家有名的人物,都为慕凉城的建设而操碎了心,姜莘莘给出的建议本就十分中肯,但光有这些也有些不够。 不说别的,单说这食盐和糖就不易得。 别看望城山所在的蜀中之地物阜民丰,有现成的食盐、蜂蜜和糖出产,可北上南下的蜀道是出了名的艰难,他们这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还能无视这一路的艰险,可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比登天容易一线。 不过虽然暗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又恰逢太安帝对影宗起了替换的心思不然他们恐怕根本脱不了身,即使是这样,暗河依旧有立足于世的底蕴,姜莘莘又干脆给百里东君去了信,替他们找好了乾东城的路子,至少从此慕凉城就能吃上来自乾东城的海盐了。 至于剩下的,那就看苏昌河他们自己有什么能耐了。 此后慕凉城飞速地恢复了两分生机,原本的商道倒也没有完全废弃,哪怕往来经过的商人少了一大半,可也不算完全没人,慕凉城才刚刚开始重建,但也显得生机无限。 最让姜莘莘侧目的便是慕家了,慕雨墨飞快地引进了域外之地能用来养颜养身的各种香料,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过后,慕凉城制作的蔷薇露便在天启城里声名鹊起,直追大食、占城等早就有名的产地。 而慕雨墨带着慕家人使用红蓝花制成的胭脂,更是因为颜色丰富还兼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被天启城的贵妇们热烈追捧。也正好产量因为原料稀少的缘故有很多限制,所以即使这些胭脂明面上没什么名声,可在权贵们中间当真是万金难求! 而苏昌河跟苏暮雨等一众逍遥天境的高手,真是这辈子也想不到,自己一身武功竟然还有用来给果树浇水的一天。 苏昌河浇完了最后一亩地的葡萄藤,瘫坐在苏暮雨身边的沙丘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今年的葡萄若是不能比去年的甜,我非要铲了不可!” 苏暮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忍不住摇摇头:“你多大了啊,还跟葡萄藤较上劲儿了——” 苏昌河可不管这些,干脆顺势躺在了才被朝阳烤干了水汽的沙丘上,闭眼感受着朝阳的温热,苏昌河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都说有一条只有在最黑的黑夜里才能出现的河,名字叫暗河,从前我哪能想到如今这样的日子呢……” 苏暮雨也有无限的唏嘘,也学着苏昌河的样子躺在温暖的沙丘上,“……我以为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但轻易看不到前路……” 谁能想到暗河竟然附属于影宗,而影宗又是在北离立国的时候,就是北离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呢? 两人起身看向望城山的方向,又都觉得当初的“重礼”跟如今慕凉城的生机勃勃比起来似乎过分简薄了。 于是到了葡萄成熟的季节,姜莘莘就收到了来自慕凉城的好礼,而赵玉真见姜莘莘喜爱慕凉城的葡萄多过他用离火诀种出来的桃子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暗地里可是拉着王一行吃了好一通醋,逗得王一行一连好几天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忍不住偷笑一回。 如今的李凡松还是个没有正式习武的小不点儿,长得白白嫩嫩的十分惹人喜爱,别看将就他最多的人是他师父王一行和师叔赵玉真,实际上他最喜欢的人却是不经常见面的姜莘莘。 王一行看着李凡松一到玉虚殿就往姜莘莘身边凑,忍不住对赵玉真发牢骚:“师弟你看我这个徒儿哟,一见着师妹就忘了我这个师父了!” “我想着,平日里我也没亏了他的零嘴儿啊。” 赵玉真只是笑笑,心下腹诽凡是经过姜莘莘的手的东西,好似就是要比旁人经手的东西有灵性。他自己也要承认姜莘莘这里的东西更加好吃,也难怪李凡松这小子更加喜欢来玉虚殿了。 姜莘莘没理会王一行和赵玉真,拿着葡萄逗了逗李凡松,就让王一行和赵玉真师兄弟俩自己煮茶下棋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这安静平和的氛围就被一脸纠结的叶鼎之给打破了。 姜莘莘抬头看向叶鼎之,用眼神询问他缘由,大家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封已经开启过的信。 叶鼎之苦笑:“师父,文君她向我求助,希望我能帮助她离开瑾玉王府,跟瑾玉王和离……” 赵玉真怀疑自己听错了,而王一行则忍不住气愤地扔了手中的棋子。 “鼎之你注意些,那位早就是瑾玉王妃,不单单是你小时候认识的小妹妹了。”王一行纠正道。 姜莘莘也挺无语,问叶鼎之道:“你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吗?就算知道了,你又是个什么想法呢?” 叶鼎之原本不打算去管易文君如何,因为她好歹还有影宗可以依靠,萧若瑾不管如何都不敢对她动手。可如今情况起了变化,影宗肉眼可见败落了下去,而太安帝和太子萧若风父子俩又恨不得安全取缔了影宗,所以如今易文君在瑾玉王府也就空有王妃之名,没有半分王妃之实。 也就是天启城的权贵们都知道萧若瑾不能生育了,不然恐怕他的后院已经被投机取巧的朝臣们塞满了。 第756章 少白29 姜莘莘没打算插手叶鼎之和易文君之间的事情,虽然易文君看起来让人一言难尽,但确实也让人心生同情。 叶鼎之没能从姜莘莘得到更多的提点,可他回去的路上就自己想通了。 首先,如今的他已经是神游玄境的修士了,虽然外界大多不知道内情,但他已经是附属于望城山的势力,一举一动都容易让人联想到望城山,所以没有太安帝的圣旨,他不可能去天启城。 其次,易文君想要跟萧若瑾如何,那都是易家跟皇家之间的事情,再往小了说,也是她跟萧若瑾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本就不好插手。 最后,他就算真的出手了,也只会给易文君平添一段桃色绯闻,打了北离皇室的脸,易文君连北离都待不下去了,能选择的便只有南诀和域外,而她一个貌美如花还曾有北离第一美人称号的弱女子,十分容易受欺负,在外面恐怕还不如在瑾玉王府过的舒坦。 当然,他也不会替易文君决定任何事情,他给易文君回了一封信,信中先是拒绝了易文君的求助,然后说明了他不能出手的理由,最后还给出了切实的建议。 他直言出门在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手中有足够的银钱,即使没有足够的现银,那最好要有能赚到钱的本事。 还提到了遮掩容貌一事,因为没有能耐保护自己的人,过人的容貌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易文君所想的要跟瑾玉王萧若瑾和离一事,叶鼎之也说了只有她有足够的利益打动了太安帝,她身上的婚姻才有可能解除。 若是她只是单纯逃离瑾玉王府,那么就是直接往北离皇室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届时不止太安帝会暗中亲自追击她,就连影宗也会不遗余力拿她去平息太安帝的怒火。 叶鼎之的这边的消息是经由国师齐天辰的人手悄悄交到了易文君手中的,而易文君看了个开头就因为失望而发了好大的火,偏偏她还只能生闷气,根本不敢做出跟萧若瑾一般打砸的举动。 就因为她这一场闷气,让暗中护卫着她的洛青阳心疼不已。然而洛青阳比谁都更加识时务,在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底气以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最多就是帮易文君向外传递一下消息而已。 等易文君冷静下来继续看了下去,这才看到了叶鼎之的所有考量。 只是她早就被养成了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明明有一身自在地境的武功,可在这个能人辈出的天启城里什么都不是,从前她所谓的逃跑连踏青都不如,哪怕有洛青阳刻意放水,也走不出天启城五十里的范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易文君十分聪明,只是也过分天真了些,也从未认真看待过周围的一切。 就像她一直以为影宗只是一个江湖门派,最大的不同就是成了北离皇室手里的一把刀,除开这一点,影宗跟外面任何的江湖门派没有不同。但她从小就被亲爹找人教导诗书礼仪和琴棋书画以及女红,企图让她变成一个世家贵女而非江湖女侠。 而实际上的影宗,其权力比明朝巅峰时期的东西二厂加锦衣卫更甚,除了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皇权特许的名头,影宗可是什么都有了,也难怪太安帝如今越发忌惮影宗,想要将影宗完全取缔。 叶鼎之也没怎么看到这一点,但他如今的见识远不是易文君可比,所以易文君看完了他的信之后,终于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点希望。 她依旧想要摆脱瑾玉王妃这个名头,想要成为一个逍遥山水之间的女侠,所以她冷静下来通过洛青阳获得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本她也想干脆跟萧若瑾和离,但经过叶鼎之的分析过后,她知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千难万难,而她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跟太安帝做交易换取自己的自由身,如今摆在她眼前最好、也最容易安排的路子,就是假死脱身。 不管是瑾玉王妃还是影宗宗主之女的身份,都不是她想要的,甚至就连易文君这个名字她也不想要了,因为这个名字已经跟所谓的第一美人绑定在了一起,对她只会是拖累。 易文君这一思考啊,脑子就开了窍,慢慢开始积蓄力量准备起来,如今的她可是连洛青阳都不敢相信了,许多事情都是她亲自去办的。 而易文君这一等就是近三年的时间,期间南宫春水和洛水夫妻俩正式举行了婚礼,见证人除了南宫春水的三个徒弟就只有姜莘莘和叶鼎之师徒俩了。 这夫妻俩合力将姜莘莘要求的雪月城药典编撰校对完成,终于可以放心去守境了。 临走之前,南宫春水问姜莘莘道:“怎么,小天师竟然没感觉到这天地间的隐秘吗?按照你如今的修为,不应该没感觉啊!” 姜莘莘当然知道天地四方各有一处结界防备着异界而来的事物,但姜莘莘本身就是异世之人,况且天道也不放心她去守境啊。 姜莘莘笑道:“我知道守境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将会是此界第一个飞升之人,所以我不必去守境。” 南宫春水和洛水夫妻俩闻言忍不住有些激动,“飞升?真的会有飞升之法吗?!” 姜莘莘直言:“以我的想法,如今我们看到的这方天地也只是某个更大世界的一个角落,四境的结界应该之外应该就是更加高级的世界。如果将我们眼下所在的世界称之为凡间的话,那么对面那个世界就是所谓的仙界了。” “仙凡有别,所以中间有一层结界阻隔了两个世界,同时也保护了我们这方凡间。” “但因为结界偶尔也会有出岔子的时候,所以需要有人在四方薄弱之处去镇守。而那些消失了的前辈,我想要么是他们寿元已尽陨落了,要么是他们更进一步飞升了。” 说起那些守境的前辈,南宫春水和洛水顿时有了决定,洛水对姜莘莘说道:“我们此去守境一定会仔细看看北境到底有没有正经的功法留下,若是有,我会亲自带回来。” 姜莘莘便抱拳感谢洛水和南宫春水的这个决定:“那我便替天下人先感谢你们夫妻了。就算没有什么留下你们也不必遗憾,我那徒儿叶鼎之身负天生武脉,但在我看他就是一个身具灵根仙资出众的修士,如今只等他感悟天地,说不定就能创造出一部能供人修仙的功法。” 听姜莘莘提起叶鼎之,南宫春水难免遗憾失去了天生武脉的自家徒弟百里东君,“东君从前做事莽撞,如今经历过挫折总算有所长进,只是到底他将来是比不得鼎之了。” 洛水作为师娘看百里东君也挺心疼,他年纪轻轻就添了两缕白发,整个人再也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实在让人可惜。 姜莘莘却知道性格对于命运的影响,如今这样的结局,不管对百里东君还是对叶鼎之,都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姜莘莘送走了南宫春水和洛水夫妻,便重新回到望城山上,关注起天启城的变化来。 第757章 少白30 太安帝本人做过不少亏心事,疑心也非常重,然而他在不少百姓和朝臣的心目中,的确是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不然西楚和北阙为何被灭呢? 只是如今他垂垂老矣,而作为太子的萧若风本人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之上也威望极高,恐怕太安帝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了断绝皇子们继续不要命的争斗,而将萧若风扶上了储君之位。 储君之位,意味着萧若风有更多的政治资本去争取朝臣的支持,同时也意味着民间舆论更加偏向于他。 太安帝不服老,偏偏这世上没有一味长生不老药,而他的身体经过连年的征战和殚精竭虑,已经早早地走了下坡路。 瑾玉王萧若瑾见不得自己的同胞兄弟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尤其他收到消息说,哪怕太安帝看起来跟萧若风已经闹翻了,可实际上两封龙封卷轴上依旧写着萧若风的大名,他便彻底失去了理智。 原本萧若瑾虽然被萧燮当众说出了不能生育的事儿,可这事儿到底在流言过后大家都有些怀疑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不是如萧燮所言,但萧若瑾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澄清自己流言,宫中太医虽然没有透露事实,但没有出面澄清已经足够从侧面说明了真相。 所以原本定给萧若瑾的王妃胡错杨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由家人和太安帝做主,默认解除了这门婚事,后来萧若瑾虽然以正妃之礼迎娶了易文君,可天启城里谁都知道易文君本人在婚前就住进了瑾玉王府,名声着实不算清白,所以胡杨错自己低调地嫁去了江南老家。 而影宗也不是一开始就直接放弃了跟萧若瑾之间的合作,毕竟这世上医者甚多,太医也不是这世间医术顶尖之人,单说影宗内部就养着不少医术高超的大夫,所以萧若瑾自己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弃。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萧若瑾发现自己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而且暗中见过了那么多所谓的神医过后,始终没有哪位大夫说能治好他的“小毛病”,他甚至还对萧若风服了软,打了亲情牌,暗中见过了药王辛百草,只可惜药王辛百草虽然医术十分高超,甚至配制除了号称能吊命的蓬莱丹,也不过是给萧若瑾的毛病再次下了不可医治的定论。 以药王辛百草的医术,当然能看出萧若瑾的肾脏已经被药物暗中破坏,此后不止显得肾水不足难以生育,更是容易患上消渴之症,有碍寿数。 从前只是不能生育也就罢了,毕竟那地儿还能用,而且以他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将来萧若风要掌握的权势,多的是美人供他享用。甚至就连子嗣他都能以兄弟情分让萧若风过继一个孩子给他,似乎除了断绝了当皇帝的机会,他什么都能拥有,只是不忿萧若风能得到更多而已。 可如今的情况又不一样了,他不止在房事上越来越力不从心,甚至还要患上那磨人的消渴之症,甚至还会因此短了寿命,这谁还能端得住?! 萧若瑾恨萧燮这个罪魁祸首,恨太安帝这个当亲爹的包庇萧燮,也恨萧若风拥有得太多而他拥有的太少,所以萧若瑾给萧燮下了一种从影宗拿过来的慢性毒药,这毒药发作起来十分缓慢,像萧燮那般身体还算不错的男子,怎么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才会真正发作。 而一旦发作起来便一切都完了,那毒只会慢慢消耗体内生机,让人死于五脏六腑的枯竭,最直观的痛苦则是因肺腑枯竭而造成的窒息之感。 在亲眼看着萧燮服下毒药过后,萧若瑾被洛青阳带着离开了萧燮府上,转而又将目光对上了太子萧若风。 萧若瑾是想伪造萧若风谋反的证据,让太安帝亲手赐死这个他看好的太子,然后他再去太安帝跟前亲手揭开这个真相,到时候能上位的就只有他这个注定了无后的皇子了,可巧萧若风还有儿子留下,他这个做伯父的不是正好缺个儿子传宗接代嘛,况且萧凌辰年纪还小,到时候用个药消了他的记忆就是。 影宗宗主易卜也认可了萧若瑾这样的想法,甚至做好了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然而终究还是太安帝和萧若风技高一筹。 太安帝如今正在平等地怀疑每一个还能动弹的儿子,所以萧若瑾哪怕明面上已经失去了争储的可能,就算他只看易卜的作为,也不可能对萧若瑾放松监管。 而萧若风虽然念着童年时候萧若瑾的救命之恩和一母同胞的兄弟情义,可他那些手下一直以来都看不起萧若瑾只会搞阴谋诡计的样子,对萧若瑾自然多有防备,所以萧若瑾那一番陷害的准备也只是加深了萧若风跟太安帝之间的隔阂而已,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缓和朝堂之上分裂的氛围。 太安帝着实看不上萧若瑾这个满脑子阴谋诡计从不走正道的儿子,鉴于没有杀儿子的先例,萧若瑾也步了萧燮的后尘,被废为庶民圈禁在去了牌匾的原瑾玉王府之中,然而萧若瑾比萧燮更加不幸,太安帝严令不许后人为萧若瑾有任何加封。 也就是说,就算萧若风上位之后重新想起了跟萧若瑾之间的兄弟情义,他也不能对萧若瑾有任何加封行为,只能赐下一些产业或者金银财物,否则便会动摇他的皇位。 萧若瑾收到圣旨过后就疯了一场,等收到消息称易卜被太安帝秘密处死,萧若瑾更是觉得人生无望,怀揣着最后一瓶毒药找上了易文君,决定带着易文君一起去死。 而易文君刚好也是跟萧若瑾一样的想法,她一直在等一个假死脱身的机会,连假死药都从叶鼎之手里拿到了,姜莘莘看到了易文君完整的计划过后,还赞助了两颗辟谷丹,吃下去能保证两月不吃不喝也不损身体。 至于所谓的假死药,不过是能暂时抑制呼吸和心跳的药而已,有辟谷丹的加成,届时易文君哪怕被埋进坟墓了,只要在两个月之内重新挖出来,就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易文君很了解萧若瑾,见萧若瑾提着一个酒壶找了上来,立刻就明白对方打什么主意了,可她偏偏不肯跟萧若瑾一起去死,所以她就算要借机假死,也必须要搞成两人是自相残杀而死,如此一来,她“死后”不管什么下场,都不用在等着萧若瑾妻子的名分了。 萧若瑾笑眯眯地请易文君喝酒,易文君也笑眯眯地提了一壶酒出来请萧若瑾喝,萧若瑾一看就知道了易文君的打算,忍不住哈哈大笑:“文君啊文君,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摆脱我萧若瑾之妻的名分?” 易文君依旧是那副笑语嫣然的模样,跟如今颓唐又脏乱的萧若瑾比起来,真是差了辈分了。 “你萧若瑾之妻的名头还能是什么香饽饽不成?” “皇上或许看不起我易文君,甚至会认为我给你萧若瑾一介庶民陪葬还算我易文君占了大便宜!” “可太子不同,太子深知你我相看两厌多年,他这个人什么都好,会看在易家已经没了,而我也死了的份上,给我想要的身后之名。” 说完,易文君就直接点了萧若瑾,将自己手里的毒酒悉数给他灌了下去,然后就给萧若瑾解了穴,任由萧若瑾掐着她的脖子将他带来的毒酒给自己灌下。 而实际上易文君已经吃下了两颗辟谷丹,又服下了假死药,甚至萧若瑾灌下的毒酒也只在她喉咙里堆积,并没有被她咽下去。 至于毒发的症状,萧若瑾手里的毒药都是从影宗得来的,而她这个游离在外的影宗前宗主之女,总不能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做戏她还是很会的。 第758章 少白31 萧若瑾不是太安帝第一个死了的儿子,毕竟太安帝年轻的时候可多得是没能生下来的孩子,而生下来幼年夭折的孩子也不少,而萧燮虽然已经中毒却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所以萧若瑾便成了太安帝第一个成年之后“英年早逝”的儿子。 这样一个本该在太安帝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可偏偏萧若瑾设计萧若风谋反失败,虽然太安帝趁机剪除了不少太子的羽翼,可却并未让萧若风根基动摇,只要萧若风身上还有一个稷下学堂小先生之名,那么凡是稷下学堂出来的弟子们都对他有一分香火情。 萧若瑾和易文君这对儿易文君单方面厌弃这段婚姻的夫妻死于互相下毒,太安帝只觉得十分荒唐,第一时间想要将易文君鞭尸,还是萧若风劝住了他:“父皇,如今满城风雨实在不宜再添任何料子,瑾玉王妃从前就表现得对兄长十分抵触,如今便让她跟兄长同葬吧。” 太安帝对萧若风和萧若瑾都十分不满,但也认同萧若风所言不能继续让外面看皇室的笑话,但他绝不可能同意易文君跟萧若瑾合葬之事,“你兄长虽犯下大错贬为庶民,好歹也是朕的血脉,便在皇陵之下找个合适的地方,以侯爵之礼安葬。” “至于那易文君,她刺杀皇嗣之事绝不可能轻易饶恕,朕不追究易家其他人的罪责,直接将易文君扔去乱葬岗吧。” 萧若风还想再劝,只可惜太安帝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想说话了。 萧若风回去一边操心萧若瑾的丧仪一边又采买了一口薄棺将易文君送去了城外乱葬岗安葬,太安帝知道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毕竟一个人的善意之举,总比恶意之举更加让人放心。 姜莘莘原本以为易文君会选择南诀或者雪月城周边的小地方生活,没想到她竟然更加中意域外之地。 叶鼎之想要彻底对当年的婚约做个了结,所以想要将易文君送去域外之地安顿好,而易文君却非要来望城山见姜莘莘一面。 姜莘莘并不觉得自己跟易文君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拒绝了易文君见面的请求不说,还让叶鼎之立刻将人送走。叶鼎之当然更听姜莘莘的意见,尤其易文君已经确定好了去路,他如今对易文君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易文君见不到姜莘莘心里十分不舒服,然而却半点不能影响姜莘莘,直到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叶鼎之从域外回来,姜莘莘才知道易文君之所以选择域外之地,是因为那里是影宗和北离皇室势力最为薄弱的地方,而且域外之地民风开放,她只要有自保之力,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 就在太安帝身体越发不行,太子萧若风继位之事几乎板上钉钉的时刻,太安帝居然派出了国师齐天辰亲自上望城山宣旨,请姜莘莘去皇宫见面。 姜莘莘听着圣旨上过分客气的措辞,心里只是冷哼一声。 可怜吕素真,自己悄悄咪咪入了神游玄境,还要为姜莘莘这个小弟子操心不已,而齐天辰看着姜莘莘本人一脸满不在意,但周围一圈老人家都忧心忡忡的情景,差点儿失态地笑出声来。 赵玉真二话不说直接开始为姜莘莘起卦,而姜莘莘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算的,只见赵玉真面无血色地吐出一口鲜血,却只摇了摇头就昏死过去了,姜莘莘不得不亲自出手为赵玉真缓解反噬带来的重伤。 王一行拉着齐天辰问道:“齐师叔,您老人家在陛下跟前待了多年,今日陛下突然召见师妹,您觉得可能是为了什么呢?” 齐天辰叹了一口气,说道:“元莘这些年明面上鲜少下山,可做的事情却十分了得,不管是如今流传越来越广的几个药方,还是暗河杀手们上岸,亦或者那慕凉城的重建,都被陛下看在眼里啊。” 齐天辰是真心觉得这个师侄实在了得,他能肯定他所说的这些搞不好都是姜莘莘愿意让太安帝看到的,而太安帝说不定其实不止知道这些。 看王一行越来越紧张的样子,姜莘莘赶紧拦住人,直接拉着齐天辰就往山下走。 王一行赶紧追上去问:“师妹你干什么呀?!” 姜莘莘抽空回头答道:“去天启城啊,早点儿去了就能早点儿回来。” 这一路齐天辰是以国师之名向望城山宣旨而来,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出门,该有的仪仗和排场都要有,所以回去的时候也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姜莘莘分外厌烦太安帝。 齐天辰看出姜莘莘对太安帝不满,还是劝道:“元莘啊,皇室供奉的高手也不少,而且影宗虽然没落得快,显得陛下手头无人可用似的,其实陛下如今已经完全掌控了影宗,将影宗绝大部分资源都集中到了他一人手里。” “你修为高深不假,但论起心黑手辣,可是万万比不得那位的。” 姜莘莘对太安帝不以为然,对整个北离皇室也就那样儿,但也接受齐天辰的好意,解释道:“我不过是厌烦太安帝总是想要算计旁人的样子,作为一个皇帝,他肯定早就知道事事不可能尽如人意的道理,却偏要与我为难,难道还不许我反抗?” 齐天辰叹了一口气, 说出了一个旁人都不知道的隐秘:“天启城里有一座阵法,是当初北离立国之时,太、祖皇帝请了诸葛家出手,以北离一国的气运为根基设下的。这阵法对任何进入天启城的高手都有抑制的功效,只是皇帝轻易不会使用。” 姜莘莘可见不得齐天辰比便宜师父吕素真还要小近十岁,却已经须发皆白的模样,反劝他道:“齐师叔,这国师掌管钦天监,看起来夜观天象,日查人道,趋吉避凶当真十分了得,可实际上皇帝是个什么物种你也清楚,一着不慎少不得要株连周围之人。” “你不如三缄其口,每年多花费些精力为天下务农之民测算历法,指导他们准确的耕种时机,此举大善,亦有大功德。” 姜莘莘说完就闭目养神懒得去管齐天辰什么反应,横竖她已经给出了最安全的路子,做不做的就看齐天辰自己了。 而这一次再看到天启城的城门,姜莘莘就算不刻意去看,也能感受到齐天辰说过的阵法的存在。 看来太安帝可真是没憋着好屁啊,姜莘莘暗自撇嘴感慨。 好在就算太安帝没憋着好屁也不敢怠慢姜莘莘这个神游玄境的修士,望城山的掌教,她在宫里钦天监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太安帝召见了。 姜莘莘头戴一顶紫金镶珍珠的宝相花冠,身穿有水云纹和祥云纹的紫色蜀锦道袍,见面也只是略微颔首掐了个子午诀向太安帝这个皇帝见礼。 太安帝见状当然心生不满,可他也畏惧姜莘莘一身神游玄境的实力,以及所谓的天命。 太安帝让人赐座又上了茶点,这才开口感慨道:“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天师呢,小天师果真是钟灵毓秀,非常人可比啊。” 姜莘莘可没有客气的意思,直说:“好说好说。” 太安帝就这样轻易地被姜莘莘这四个字给噎着了,就连侍奉在侧的大监浊清都忍不住侧目。 第759章 少白32 姜莘莘十分不耐烦跟人打哑谜周旋,但眼下少不得应付太安帝一二,而太安帝自己被噎了一回也只当年轻人初生牛犊又气盛,还能笑着为自己打圆场。 可姜莘莘不一定会领情啊,太安帝说她少年英才,她便回说只希望自己上了年纪也依旧不糊涂,那才算是有始有终,差点儿将太安帝给气得吐血,也就没心思继续试探下去了。 其实,私心里姜莘莘很理解太安帝这样的试探,可偏偏被试探的那个人是她,那她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饶是太安帝一副被气昏了头的样子,可其实人家心里清楚着呢,让姜莘莘退下也没让人出宫去,而是让人姜莘莘送回了钦天监齐天辰那里,显然一时半会儿是没准备放人了。 等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浊清都有些开始走神了,突然听太安帝问道:“大监啊,你看这位望城山的掌教,如何啊?” 作为皇帝身边的人,浊清早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了,几乎是反射性地回话道:“这望城山的掌教小天师自然是如同陛下您夸赞的那般,是个少年英才。” 太安帝瞥了浊清一眼,轻笑道:“你个老货,如今也开始耍滑头了。” “朕既然叫你开口,可不是听你打花腔的,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 浊清依旧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被太安帝瞪了一眼,才终于开了口:“奴婢看掌教小天师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她将叶羽将军的儿子叶鼎之收入门下的事儿也没刻意隐瞒,只是奴婢怀疑那叶鼎之怕也入了神游玄境啊!” 浊清所说是有心人都知道的事情,稍微调查一番就能验证,别的事情当然他还有知道的,却不能在这种时候多嘴说出来。 果然,太安帝听完就表现得对浊清不是很满意,但浊清却一脸惭愧地回话道:“也是奴婢最近没出去过了,底下人也管得松了,不然如何能叫陛下耳目不通呢。” 太安帝没好气地打发了浊清,主仆俩不过是习惯性地演了一场戏,双方都知道对方如何表现,外人看来纯粹就是个套路,可只有当事的两人才知道这番做派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安帝早就把望城山调查了个底朝天,当然知道如今望城山上不止姜莘莘和叶鼎之这两个神游玄境,别人不说,赵玉真和吕素真这师徒俩怕也不止逍遥天境的修为了。 而太安帝收到消息过后是真的十分纳闷儿,“如今的神游玄境,竟然也这样容易突破了吗?不是说李长生过后,其他人轻易入不了那样的境界吗……” 太安帝当然知道江南世家和佛家就有不少神游玄境,但那些人入神游玄境的时候,都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到如今人还在不在世上还是两说呢。 可以说姜莘莘是这二十年过后,第一个正式进境神游玄境之人,而且有所谓的天命在身,尤其对方还是道门之人,所以太安帝才会如此关心。 可没想到望城山果真有几分气运和武运,自从姜莘莘入了神游玄境过后,竟然还能有吕素真和赵玉真先后入境,这何尝不算是应了天命呢。 齐天辰看姜莘莘心情好像还不错,就跟她说了两句家常,“那日元莘你建议我多给那些农人出几本更加准确的历书,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举甚好,只是这个名头不能由着我一个人领了,便以整个钦天监的名义来推行此事。” 姜莘莘明白齐天辰的考量,没有一个皇帝会容忍手底下的人将这样的大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国师也不行。 姜莘莘当初放出新的造价更低的造纸方法不也是先托了雪月城的名儿,后来才主动承认了的。 正因为姜莘莘自己和望城山的名声都不低,所以姜莘莘才更加厌烦太安帝。 一方面她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招来皇帝的侧目和忌惮,另一方面她又着实看不起太安帝这样各方面都“平常”的“普通”皇帝,所以亮相矛盾和为难之下,她就越发讨厌天启城了。 也是巧了,太安帝也十分讨厌姜莘莘,甚至恨不得找个机会将人悄悄弄死,只可惜太安帝已经知道了姜莘莘的境界恐怕不只是神游玄境,说不得已经成长为第二个李长生一般的人物,过于投鼠忌器,况且皇室供奉如今青黄不接,他也舍不得让人跟姜莘莘硬碰硬。 这一次太子萧若风当时足够聪明,没有太安帝发话在先,他就没有主动找上姜莘莘的意思,哪怕他手底下的天启四守护中的李心月和唐怜月强烈建议他向姜莘莘问计,他也没有答应,甚至还不许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去找姜莘莘。 从东宫出来,姬若风拉着李心月和唐怜月问道:“我们就真的不去找小天师聊聊?” 李心月还没见过姜莘莘,但她已经从司空长风和唐怜月口中听到过不少鲜为人知的事情,而且萧若风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姜莘莘本人的影响力太大,就如今东宫和太安帝之间微妙的关系来说,并不适合私下里去见姜莘莘。 唐怜月一来也是听从萧若风的吩咐,二来也的确不想给姜莘莘添麻烦,所以他也息了去找姜莘莘问计的心思。 可姬若风有些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若是由我百晓堂来安排,或许……” 唐怜月立刻打住他的话头:“还是别了,如今的天启城,能瞒过宫里那位的事情可不多,小天师的任何动向,可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最近太安帝频频对萧若风出手,李心月和丈夫雷梦杀都是萧若风的心腹,他们夫妻俩不光白天要为东宫的未来操心,夜里回家碰了面也忍不住说起白日里的事情,真是…… 然而就算这样,李心月还是赞同萧若风的决定:“是啊,小天师固然智计无双,可宫里那位如今却不会放任太子以及太子身边的任何人去跟小天师接触。” 姬若风自己亲身体验过姜莘莘的武力,又从唐怜月口中知道了姜莘莘的智慧,他自知已经得罪过姜莘莘,可如今萧若风真的很需要一个外力来破局,而姜莘莘这个望城山掌教小天师,就是他看好的最佳人选。 看姬若风还是不肯放弃的模样,唐怜月反过来劝姬若风道:“你呀,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小天师日常表现得平易近人,可到底人家一开始就身系望城山的武运和气运,还是国师亲口断定的天命之人。” “如今小天师跟咱们这边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不假,可她也不曾属于宫里那位,甚至不曾参与朝政。” “可若我们病急乱投医,将人惹恼了,说不得小天师稍稍任性发泄一下,对我们就成了灭顶之灾啊。” 虽然外面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暗河这个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的上岸跟姜莘莘有关系,但鉴于当初苏昌河跟苏暮雨的确上过望城山,唐怜月有理由相信,如今暗河拥有的一切,都是多亏了姜莘莘的点拨。 失去姜莘莘的点拨果然十分可惜,但眼下他们的确有些承担不起私会姜莘莘被发现之后的后果。 第760章 少白33 太安帝要试探姜莘莘,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以前,姜莘莘肯定没机会离开天启城,所以姜莘莘干脆给太安帝制造了机会出手,当天夜里就去夜探皇宫。 虽说太安帝一早就防着姜莘莘夜探皇宫呢,可也没想到她会在被召见的第一天晚上就出来浪啊! 大监浊清是皇宫之中明面上武功境界最高的人,他的一身修为无限接近于神游玄境,哪怕境界不到,也能发挥出神游玄境的战斗力。 姜莘莘大大咧咧地在皇宫的各处房顶上蹦蹦跳跳毫不掩饰,浊清大监当然要第一时间出手阻拦一二。 浊清暗中开始蓄力,嘴上却端着一副为姜莘莘好的模样义正言辞好言相劝:“天师,您虽入了神游玄境,在常人看来已经逃脱天命,可终究还是北离子民,为何要在北离皇宫之中,如此放肆?今日就当奴婢没有见过您,您还是回去吧。” 姜莘莘看了看将这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的圆月,笑道:“若我今夜不出来,你们怎么能有机会试探于我呢?” 这个世界挺有意思,皇宫里的内监们只要是资质好的,皇室都会主动花费大力气来培养,姜莘莘眼前这位浊清大监就是内监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同时也是修为最高的人。 浊清之下还有四人,分别为皇帝掌印、掌剑、掌册、掌香,修为也只比浊清略微逊色一筹,而姜莘莘还能依稀记得的那位名为瑾仙的掌香监此时尚未出头,还只是一个略微有些资质的太监。 看着眼前五人将自己包围得严严实实,姜莘莘忍不住再次加深了笑意:“你们该不会以为凭人多就能拿下我吧?” “如此也好,也该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陆地神仙!” 说完,姜莘莘轻轻地抬起右手将掌心向上翻出,浊清便感受到一股十分强烈且具有威势的剑意冲着他而来,他原本想着双手握拳在胸前挡一挡,却被这剑意镇压在当场动弹不得。 姜莘莘原本还想多炫耀一会儿,只是突然察觉到斩天剑似乎有些不安分,就赶紧收了神通,放过了浊清等人一马。 “好啦,你们练武的终究跟我这修道的不是一路,这一招名为万剑归宗,可你还未见着我的剑,就已经落败。” 剑气和剑意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对于浊清等人来说也的确常见,毕竟他们的修为也都到了逍遥天境,只要上了九品之上的境界,谁还修不出剑气和剑意呢。 但剑气和剑意能随心而发就很考验功夫了,尤其姜莘莘一身剑意可不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而是只从右手手掌当中透出来的,可见她的修为确实不是简单的神游玄境。 姜莘莘当然知道太安帝本人也在暗中观察,她也相信今夜过后太安帝想必会对她有更深的了解,只是轻哼一声就回了钦天监。 齐天辰才安抚好斩天剑出来,就看到姜莘莘哼着小曲儿十分高兴的模样。 “元莘师侄啊,你可真是了不得!” 斩天剑乃是北离开国皇帝萧毅的佩剑,除开北离的气运和萧毅的加持,本身也能排在现如今剑谱前十的位置,甚至可能只排在现如今排在第四的心剑之下,因为斩天剑也是一把有灵之剑,除开天命之子,不是谁都能持有。 姜莘莘听齐天辰说了一大通斩天剑的厉害之处,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别动斩天剑的意思,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有灵之剑又有什么稀奇的呢?我的佩剑三毒还能收入丹田呢。” “况且,你们都说了我就是天命之人,若是斩天剑当真要认我为主,谁又挡得住?” 齐天辰语塞,暗自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奏明太安帝,让太安帝早点儿去让太子萧若风将斩天剑认主,不然说不定就要真便宜了姜莘莘,给道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安帝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场试探仅仅开了个头,他差点儿就损失了镇压北离气运的斩天剑! 但真要听了齐天辰的建议让萧若风赶紧去将斩天剑拿到手,他依旧心有不甘。 太安帝这头垂垂老矣的雄狮感受着自己日薄西山而眼前被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却如日中天,眼里不可避免地开始流露出杀意。 而萧若风没有抬头就已经感受到了上方太安帝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已经从带着些许父子情谊的温情,转向针对仇敌一般的冰冷杀意,他只觉得权力当真是能将好好儿一个人,塑造成一个怪物。 萧若风伏跪在大殿中央,殿中除了太安帝和随身伺候的大监浊清,还有分列在两旁的八个太监,后头至少还有四个宫女候着准备随时上前来伺候。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太安帝对储君萧若风做出了罚跪一般的举动,而且并未让人回避,彻底撕开了父子这层关系伪装出来的温情,他跟萧若风之间,从此只剩冰冷的权力。 萧若风在太安帝跟前罚跪的消息终究没有传出半点风声,众所周知,萧若风是个十分出色的储君,将来也必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皇帝,若是没有十分拿得出手的理由,太安帝无端罚跪储君,只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而姜莘莘无意间那么一念叨,就发现萧若风的处境实在是艰难,到底还是动了帮手的心思,毕竟萧若风也算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 萧凌辰还是个小孩子,资质比不得萧若风,却远超萧若瑾,又是如今东宫的嫡长子,姜莘莘只是跟着齐天辰远远地看着萧凌辰在校场上骑马的样子,就随口感慨了一句:“这小皇孙看起来性子活泼,是个会招老人家喜欢的样子,师叔啊,你将来的衣钵传人,照着这个样子找吧。” 姜莘莘随口一说,齐天辰都只以为她是想起了望城山上王一行的便宜徒弟李凡松,所以笑道:“你是想起了你那个师侄?看样子你那师侄就是个活泼的性子了。” 今日给萧凌辰上课的人正是姬若风,姜莘莘和齐天辰站在高楼上看过他们的事情又没瞒着人,姬若风的心思实在是细腻,转头就暗中打听了一回,果真问到了姜莘莘当时说过的话。 姬若风立刻就去了萧若风跟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清楚了,并且建议道:“小天师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要领她这份情,最好是能借此机会拉近双方的关系。小殿下也确实活泼可爱,想必陛下也会喜欢多见见这样的小辈。” 萧若风做不出拿自己亲儿子去邀宠的事情来,可眼下的形势着实不容许他们继续跟太安帝对上,终究他们不能撕开那层微薄的伪装,不能让朝臣之心再次动荡。 萧若风没答应,姬若风也没催促他立刻做下决定,而萧若风经过了一夜的思考,终究还是听从了姬若风的建议,放任了萧凌辰去跟太安帝多接触。 而大监浊清见太安帝因为萧凌辰的缘故,对东宫的态度都软化了不少,心里当然会有计较,不过不管是太安帝还是东宫那边,他都得罪不起,所以干脆将姜莘莘拉出来作为借口,“奴婢听说当日小天师无意间见到小殿下上武课,还感慨小殿下活泼可爱会招老人家喜欢呢。” 太安帝当然会多想,于是姜莘莘就引来了新一轮的试探。 太安帝抱着萧凌辰,戏言要将萧凌辰送给她做记名弟子,“小天师看朕这个小金孙如何?有资格拜入小天师门下吧?” 姜莘莘直接拒绝:“这活泼可爱又天真的小孩子确实招人喜欢,我自己也喜欢逗一逗。可那最好是别人家的孩子,乖巧的时候能让我逗一逗即可,不然我可要头疼了。” 太安帝这回可真是信了姜莘莘当时就是有感而发,毕竟他如今也是如此,小孩子乖巧的时候就逗一逗,旁的时候他才不去管呢。 第761章 少白34 对于会跟自己争夺权力的儿子没什么好感,可对于如今年纪尚幼,又天真活泼尚且不明白权力是何物的孙辈,太安帝却很有耐心,也愿意看在萧凌辰的面子上跟萧若风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浊清见事情的走向并没有朝着他想象中的方向发展也没觉得失望,用姜莘莘来挑拨两句,不过是秉承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而已。 姜莘莘见太安帝还留有理智,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君不见唐玄宗年轻之时也的确英明神武,大唐帝国在他手中走向了超越他曾祖父创立的高峰的高度,可就因为晚年一时昏聩便一手造成了本该很快被平定的安史之乱整整拖了八年的时间,更是将整个大唐帝国积极进取的心态完全打破。 而太安帝虽然一直在拒绝跟萧若风分享权力,甚至多方采取行动来扼制萧若风的势力发展,可终究没有将这股风气完全带入朝堂,可见他还是更加希望在史书之上给自己留下更加辉煌的一笔。 然而就在姜莘莘以为自己差不多能回去望城山,所以想要趁此机会好生在天启城里玩耍一番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称太安帝开始追究百里东君跟北阙帝女玥瑶之间的事情,从而问罪镇西侯府。 这消息是姜莘莘在千金台听见的,而千金台正是天启城乃至整个北离最大的销金窟,因此姜莘莘对这消息持怀疑态度。 等又过了三日,齐天辰突然一脸凝重找到姜莘莘,想要向她拿个主意:“陛下准备以百里东君和北阙帝女玥瑶从往过密的理由问罪于镇西侯府,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弹劾镇西侯府了,元莘啊,你这边可有什么办法能解了镇西侯府这一次的危机的吗?” 姜莘莘略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若是单单解决镇西侯府这一次的危机,我自然有无数办法,最简单的一个便是找人伪装成李长生露个面,太安帝畏惧李长生,自然不会放任朝堂之上继续朝镇西侯府发难。” “可这件事情本就不是表面上大家看到的这样简单,太安帝真正针对的是东宫太子,他不想看到太子的势力在军中发展,所以镇西侯府这一次不能完全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但只要交出兵符辞了官,便能脱身。” 涉及到储君,齐天辰也只能叹气,“可若是东宫失去了军中的助益,那可真就彻底被陛下掌控了呀。” 姜莘莘可不管这些,横竖她已经拿出了两种办法来帮镇西侯府脱身,到底如何做,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只是齐天辰跟萧若风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多少要劝两句:“师叔啊,既然太子是你看好的储君,如今你可要立身持正,不要轻易跟东宫那边的任何人深入接触,否则便是害了太子也害了你自己啊。” 道理齐天辰又怎么可能不懂,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总不能叫黄龙山当真彻底断了传承吧。如今望城山如日中天,哪里还有人记得昔日势力声望丝毫不逊色于如今望城山的黄龙山呢? 姜莘莘看得懂齐天辰的意思,又想起南宫春水从黄龙山得到的大椿功的残本和灵药,又劝了一回:“师叔,你们黄龙山的功法十分难以修炼,想要有所成就必须要有天材地宝的配合加持。而这天下没有人烟涉足的地方何其多,手不定就能在哪处人迹罕至之地依旧有灵药生长。” “师叔你不如好生找找,说不定将来就有机缘培育出一个不逊色于莫衣师叔一般的道门天骄,再为黄龙山扬名呢。” 黄龙山的没落确实让齐天辰痛心,虽然姜莘莘所言不差,可齐天辰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然他何至于放下黄龙山入了天启城来做这劳什子国师呢? 实在劝不动姜莘莘也就不劝了,萧若风那边也不是没有能出主意的人,当然也有人想到了假扮李长生的想法,好让太安帝心生顾忌。 可没想到太安帝明着找镇西侯府的晦气不成,竟然直接拉出了已经上了岸的暗河来,要他们去刺杀百里洛陈跟百里成风父子俩。 苏昌河第一时间带着苏暮雨乔装成了域外客商来天启城找姜莘莘出个主意,“天师,当初我们从太安帝手里买下慕凉城的时候,可不只是付出了暗河几乎全部的银钱,我们还答应了会为太安帝全力出手三次。” “眼下他要我们帮他取得百里洛陈的项上人头,按理来说我们是有那个能力做成此事的,可最近不是李先生又出现了嘛,若是我们没有更好的理由,恐怕只能用自己的命去向太安帝表忠心了。” 姜莘莘闻言不禁暗骂了太安帝一句,如今百里洛陈的人头反而一点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安帝的本意是要让暗河这些人去试探如今这个“李长生”的成色。 所以,暗河的杀手们光是重伤还足以打消太安帝的怀疑完成太安帝的任务,他们必须要伤在李长生手里,这事儿才算是完。 偏偏如今苏昌河他们还不能跟萧若风那边有任何的联系,姜莘莘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传信给叶鼎之,让他暗中装作李长生来对苏昌河几人出手比较好。 至于看起来更好的人选百里东君,他跟萧若风一样,根本就不能动,此时此刻身边说不定有多少太安帝的眼线在暗中关注他呢,所以反而是一早就悄悄去了域外一趟的叶鼎之更加方便行动。 快速跟苏昌河、苏暮雨分开之后,苏昌河跟苏暮雨便带着谢家的高手往乾东城赶去,而姜莘莘则用符剑给叶鼎之传信,让他伪装成李长生的样子,去乾东城重伤暗河一众高手。 严格来说,李长生的功法乃是木属性的功法,主生机,容易借用天地之间的草木之气来增添出招的威力。而叶鼎之本身就是火属的灵根,功法也是火属性的功法,想要伪装成李长生的大椿功并不是那么容易,但谁让叶鼎之不止进境神游玄境,还初步摸索出了粗浅的炼化灵气的法子呢,伪装成木属性功法造成的伤势,也没那么困难。 眼下要紧的就是让先前萧若风那边伪装成李长生的人,不跟叶鼎之起冲突。 萧若风这边的人不知道姜莘莘也插了一手进来,更加不知道太安帝竟然私下里找到了暗河杀手为他办事,只能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还在雪月城抑郁的百里东君。 而百里东君走出雪月城过后,总算渐渐找回了一点脑子,明白自己此行一是为了见见家里人,二是要帮叶鼎之扫除障碍,将那一出戏给做全了。 百里东君见到萧若风就让他只是做出一副全力帮忙斡旋的态度来,别的就不要真的出手了,剩下的事情他会和叶鼎之一起做完。 萧若风得到了百里东君肯定的态度过后,便将主动权交到了百里东君手里,最终苏昌河跟苏暮雨重伤而归,暗河谢家的高手也“折损”了不少,太安帝在得到浊清亲口确认造成苏昌河跟苏暮雨身上伤势的人,修为只在神游玄境之上,又得到了望城山没有任何异动的汇报,便知道不能继续对镇西侯府出手了。 但看镇西侯府主动减少了对萧若风的支持,太安帝心里憋屈的同时,也只能强迫自己满意。 第762章 少白35 直觉告诉太安帝,姜莘莘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别看她似乎只是个任性的小女孩儿,没多少执掌一方道门祖庭的绝世天骄的模样,可太安帝就是觉得她这个人十分危险,所以他连试探都十分克制。 要知道他对李长生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祖宗都能下得去狠手认真试探,而对上姜莘莘,对方哪怕表现得再是无害,他脑子里总有一根莫名的弦看到她就忍不住跳动起来,让他恐惧之余又十分愤怒。 姜莘莘来的时候是兵马护送国师陪同,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兵马护送,少了国师齐天辰却多了几大车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 太安帝什么心思姜莘莘十分清楚,回到望城山过后就将那些东西够送去慕凉城高价拍卖了,然后将得来的银钱都换成了草药,以朝廷的名义赠送了四方大军止血药和治疗风寒、伤风的药。 姜莘莘此举,是真的将太安帝气得吐血昏迷,于是太子萧若风就被朝臣拉出来暂时监国,朝堂之上总算没起什么动荡。 而萧若风也是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势力已经开始有尾大不掉的趋势,也明白为何太安帝为何总是想要剪除他的羽翼了。 但萧若风跟太安帝以及萧若瑾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萧若风直接跟自己身边的天启四守护以及雷梦杀、叶啸鹰等人恳切地深谈了一番,说实话,这些人里头除了雷梦杀不惜违背雷门不能参政的规矩,投身朝堂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以及叶啸鹰也是想要一展所长在朝堂之上有所建树以外,其他都是实打实的江湖人士。 他们跟萧若风认识的契机在于稷下学堂,后来又是因为看准了萧若风的为人才愿意为他驱使,至于什么朝堂建树之类,都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最多他们也想为各自背后的势力增添一点来自朝廷的方便。 所以萧若风这一次恳谈的结果让双方都十分满意,至少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天下人谋福祉。 司空长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将姜莘莘当年在雪月城逗留的时候提出来的科举制度拿了出来,同时也告知了萧若风此举不过是将世家打散,又培养了一个跟世家换汤不换药的士族阶级,也没能打消萧若风和其他人的热情,因为至少这个科举制度在很大程度上为真正的普通人创造了上升的机会。 萧若风得到了司空长风拿出来的条陈过后就一直处于激动当中,而宫中的浊清等人则全力在帮太安帝找大夫医治身体,虽然太安帝已经上了年纪,总是要薨逝的,可这权力多在自己手中一刻,谁也说不准未来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所以浊清几人哪怕是为了自救,也必须尽量延长太安帝的生命。 因此浊清便找人在外面散布萧若风为了自己尽快上位,并不肯全力医治太安帝的流言,逼得萧若风不得不亲自去药王谷请了药王辛百草出山来为太安帝诊治,并且在太安帝醒过来之后,将一切功劳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还趁机告了萧若风的黑状。 太安帝听完了浊清关于朝堂政务的汇报,本就对萧若风游刃有余地处理了政务而感到不满,再听说他去请药王辛百草都是在浊清等人放出流言逼迫的情况下才出手,心里更是添了芥蒂,若不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儿子可用了,萧若风说不得就要被废黜。 而南诀察觉到了天启城里这一对儿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父子之间的确生了嫌隙,便派了细作来加深太安帝对萧若风的不满,只可惜掌管百晓堂的姬若风可不是吃素的,他也只在姜莘莘手里吃过瘪,可不曾在旁人面前掉过面子。 就因为查到有南诀人出手,太安帝反而放下了对萧若风的那点儿不满,如今他身体偏瘫,半边身子不能动,甚至说话都有些费力,可见是不能继续掌控朝堂的了,便干脆对萧若风放权,专心将养身体。 等他身体好了,放出去的权力怎么放出去的,就能怎么拿回来,也不碍什么事儿。 就因为太安帝这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若风打消了此刻就拿出科举办法的念头,横竖这科举办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确立起来的,他等得起。 姬若风建议萧若风利用当年影宗残余的势力和宫中内监、宫女,一起组建一个内卫司来掌控皇城,“从前北离皇室的规矩是山陵崩时,大监和四位掌监都要去为先帝守皇陵,甚至殉葬,前几代先帝身边的大监和掌监确实这样做了,可如今的浊清大监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这样的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若是利用好了,也能成为咱们手里的一把好用的刀。” 萧若风并未完全赞同姬若风的提议,但也没有一口完全否决,“殉葬之事我是一定要废除的,但大监和四位掌监也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任职,不然内监们的权势便有可能动摇皇权的一天。” 可是内监们无后,也没有出宫过自己生活的一日,身体的残缺往往还会扭曲他们的心智,若是不能用权势来收买人心,在金钱也不算好使的情况下,姬若风也有些无力招架了,可他们又不能放任浊清在太安帝面前进献谗言。 司空长风却想到了一点,提议道:“宫女们尚且能在二十五岁的时候选择出宫或者继续留在宫中做事,内监们因为出宫也难以生存,所以情况更加险恶。依我的意思,不如也给内监们一个出宫的时限,而且出宫之后由朝廷出钱统一照料他们的往后余生,此举必定能让内监们归心。” 姬若风稍微想了想,就忍不住大赞司空长风头脑灵活,“太子殿下先前已经说了要免除大监和掌监们的殉葬之举,若是再能让下面的内监们也跟着受益,后宫之中便不用多费心思了!” 萧若风和萧若瑾兄弟俩的亲娘只是宫女出身,所以萧若风小时候有一次生病,还是萧若瑾冒着大雨在太安帝寝殿外面跪了好几个时辰,才求得太安帝指派了太医为他诊脉,不然萧若风早就病死夭折了,哪还有如今的境遇? 所以姬若风说收买了内监们,就等于平定了整个后宫,也不是一句空话。 于是就在太安帝全心全意将养身体的时候,萧若风已经收买了许多内监和宫女,姬若风设想中的内卫司也十分顺利地组建了起来。 大监浊清倒是察觉到了宫中的变化,可此时此刻已经迟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手底下的四位掌监也几乎悉数被萧若风收买了,毕竟单单不用给太安帝殉葬这一条,他浊清都要领萧若风的情面。 第763章 少白36 太安帝活下来长大成人的儿子都有十几个,成年过后英年早逝的也不多,还有一个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的老大,从前人家在外带兵,如今受了伤,太安帝倒是没有将人赶回封地去。至于剩下的那些,除了萧燮至今不能死心以外,还有不少人存心要给萧若风添堵呢。 萧若风名声在外,确实奈何不了这些老油子,可这些老油子也不是没有弱点,就算当真没有,姬若风还炮制不出来? 所以太安帝这养病期间也根本安生不了,反而被带累得越发严重了几分,尤其太安帝在得知萧若风竟然收买了宫中的内监的消息过后,更是表演了一出当场吐血,浊清都忍不住觉得大势已去,而天命已经尽归了太子萧若风。 皇子们当中,重伤卧床的大皇子长陵王和如今年纪最小尚未有任何册封的萧凌尘留在京城,剩下的都被太安帝打发去封地了。 至于萧凌尘,也没人说起他的名字跟太子萧若风的嫡长子差不多,两人甚至连年岁都差不了几岁。 太安帝不能好生养病,期间又联合其他皇子企图将萧若风拉下马,只可惜萧若风大势已成,他手底下的天启四守护还趁机将跳得最高的几位皇子拉下了马,让他们跟萧燮一起都被贬为庶民,北离的权力便都集中到了萧若风手中,太安帝英明已失,大势已去,萧若风还趁机拿出了科举办法,将权贵世家们尽数压了下去。 太安十九年春,望城山玉虚殿里,姜莘莘正在跟王一行、赵玉真和叶鼎之一起说笑,就听有人进来禀报说太安帝薨逝,太子萧若风登基称帝,天下万民一个月内禁嫁娶宴饮,为太安帝守丧。 闻言大家都齐齐起身,姜莘莘朗声宣布道:“即日起望城山上下着青衣。” 道童应了一声,便出去传话去了,姜莘莘自己回房换了一身素色青衣出来,叶鼎之也回去换衣服去了,王一行和赵玉真两人一向不喜奢华的衣饰,这会儿倒是不用换衣服。 王一行一边看着炉子上的茶水,一边感慨道:“太子上位也是好事,至少我们望城山就不用再如从前一般被忌惮了。” 赵玉真也笑着称是,姜莘莘却摇摇头:“不管是做皇子还是做太子,都跟做皇帝有天差地别,从前萧若风自己心向江湖,所以在他眼里朝堂之上尽是尔虞我诈权力倾轧,而江湖则代表着快意余生,随心所欲。”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我们越是容易将其美化,久而久之,那些得不到的,就成了天边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又分外圆满,甚至不容他人侵染的存在。” “可如今萧若风已经成了皇帝,纵然从前很多事情他只信自己的判断,可身边有人说得多了,难免会动摇他的想法。偏偏我又确实有些天命在身上,而望城山也的确因为我而声名大噪。” 温言,王一行忍不住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如今我们望城山跟雪月城关系亲密,跟唐门关系也不错,还有柴桑城也有往来,与慕凉城更是关系亲近,又因为百里的关系跟乾东城也有些香火情,如今看来当真是牵扯不少啊!” 赵玉真却觉得望城山依旧独立于各方势力,并没有什么值得焦虑的地方,“咱们望城山只要继续保持独立就行了,民间那些名声几乎都是妹妹带来的,新帝别的不说,这一点应该很清楚才是。” “况且,妹妹当初在天启城也是帮衬过新帝的,至少这头几年他必须要认下这情面。” 大家都默契地将域外三十六城忽略了过去,如今域外三十六城跟北离之间的贸易往来越发频繁,尤其羊毛生意的一应关键都掌握在北离这边,这可是望城山送给朝廷最大的礼物,朝廷可不能这么快就忘记了望城山对朝廷的贡献。 很快,太安帝这个先帝的孝期便结束了,太子萧若风也正式举办了登基大典,姜莘莘作为望城山掌教,道门除了国师齐天辰以外最有威望之人,竟然也被萧若风邀请过来参加登基大典,甚至还跟国师齐天辰站在了一起。 当然,朝臣们也不是没有人反对,他们最为反对的点就在于姜莘莘乃是女子之身,而登基大典这样重大的场合,不适合有女子参加。 可萧若风力排众议,甚至还以姜莘莘为借口,修改了律法,不止同意女子立户,还为女子授田,可谓是从根本上抬高了女性的地位,毕竟如今他身边还有一个剑心冢出身的李心月在负责皇宫大内的防雾呢。 姜莘莘着实没想到萧若风这第一把火竟然烧在了这里,不过,这也算是戳中了她的所想,正好因为羊毛蜀中乃至北离整个西境一直到东境都有大批女性逐渐因为羊毛而得了赚钱的机会,地位本身就开始提高,如今萧若风再在律法当中添加了女子授田立户两条,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姜莘莘想着萧若风此举虽然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因素,但也误打误撞做了她一直想过的事情,她多少要领这个情面,于是去信一封给司空长风,请司空长风奏明萧若风,在天启城内设立一处收藏天下之书,又对天下人开放阅览的藏书阁,同时也准许各州各县富裕之家同样设立这样的藏书阁。 司空长风收到姜莘莘的信,立刻就明白是萧若风颁布的准许女子立女户、授田的律法投了姜莘莘的喜好,所以姜莘莘投桃报李也给萧若风出主意好落实科举来了。 若是往常,司空长风只会拿着信件直接找上萧若风说事儿,可如今萧若风是皇帝,而他也不只是雪月城的三城主,或者并不入品级的劳什子天启四守护,而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守城官,面见萧若风也要先往御前递牌子,还要将自己要禀报的事情写成奏折呈上去。 得益于跟姜莘莘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司空长风话多又喜欢窥探旁人的秘密,可奏事的时候总是十分简洁,三五句话就将事情的起因、发展、结果和处理的办法说明清楚,如今写奏折也是走这个路子,于是萧若风最近下旨以后的奏折都要按照司空长风的模板来。 得了御前的回复,司空长风揣着奏折就往御前而去,见了萧若风当然要下跪行礼,听着萧若风抱怨大家比从前拘礼,不若往常那般随意,他也只是笑笑,说道:“从前大家只能算作江湖人,如今领了正经官职,总不能还拿一副江湖人的做派来,闹得朝堂上的御史们抓着规矩不放。” 萧若风失笑着摇摇头,明白往日的时光终究一去不复返了,他的江湖大侠梦也该收起来了。 司空长风呈上奏折,萧若风翻开略微一看就忍不住激动地起身走下来拉着司空长风的手臂问:“长风,你这所写可是真的?!” 司空长风明白奏折上所写的内容会对萧若风这个新帝产生多大的影响,点头肯定道:“这还能有假?望城山小天师出品,可从来不虚!” 第764章 少白+少歌1 朝堂之上还在为女子授田、立户之事争吵不休,虽然看起来此事大势所趋,可谁愿意旁人来分享自己的利益呢?尤其如今朝堂之上还有李心月这个江湖出身的女子做到了正四品的职位,负责的还是皇城之中最紧要的戍卫之事,手里还领着不少兵马呢。 李心月自己就是聪慧又有主见的性子,不然何至于放着剑心冢不回,常年驻扎在天启城为萧若风卖命呢? 如今她作为明面上唯一的女性官员,还是武将,当然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位和天下女子的期盼,所以她做事越发认真仔细,不给任何人留下什么大的挑嘴的余地。 前朝还在为女子之事争吵,姬若风和司空长风十分顺利地找到了地方来开办姜莘莘提议的藏书阁,又启用了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誊抄宫中和稷下学宫之中的藏书,自从科举一事便再无辩驳的余地。 等到萧若风带着朝廷重臣亲自为藏书阁揭开了牌匾,又当众宣布各州各县均可设立这样的藏书阁对所有北离子民开放,商人们和地方豪强们果真云集响应,朝堂之上根本挡不住浩浩荡荡的民意裹挟,这第一届科举的日子也定在了萧若风登基之后的第三年,是为明德三年。 说起来,这明德的年号姜莘莘还有几分熟悉,她也没想到这皇帝都换人了,结果这年号却依旧是明德二字。 不过对于姜莘莘来说,萧若风的确比萧若瑾更加配得上明德二字,虽然萧若瑾总体来说做得也算不错,可比萧若风来说还有一点差距。 至于琅琊王萧若风的悲剧,在姜莘莘看来也不完全是萧若瑾小心眼子疑心重,实在是当时的琅琊王萧若风的确势大且名声比皇帝更加响亮,又有些压不住底下诸如叶啸鹰之流,也难怪萧若瑾非要罗织一个谋反的罪名了。 而萧若风选择去死,除了还惦记跟萧若瑾之间那微末的兄弟情义,便是考虑到天下安稳,以及他明白自己不能成为手底下诸如叶啸鹰之流的刀子去伤害北离的根基,所以主动选择了死。 而萧瑟后来追着亲爹萧若瑾非要还琅琊王一个清白而闹出的那些个闹剧,在姜莘莘也并不完全没用,至少他们这些小辈联合起来闹了一场的确还了琅琊王萧若风一个清白,还顺便打消了叶啸鹰之流“进取之心”,解决了朝堂之上的一大隐患。 只是萧瑟最终选择跟琅琊王一样放弃了皇位,将皇位让出给了旁人,着实过于冒险,虽然看起来当时的白王萧崇跟萧若瑾并不是一样的性子,可到底白王比起萧若瑾来说,少了几分治国的手段,他连自己身边的亲信都搞不明白。 也难怪天道会觉得少了萧若风和萧楚河这两个天命之子,北离的国运都被折腾得少了近两百年呢。 可姜莘莘就是对萧若风的上位存怀疑态度。 萧若瑾固然因为他跟亲爹太安帝如出一辙的疑心和刻薄害了萧若风这个亲弟弟,和萧楚河这个亲儿子,可实际上一切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萧若风自己本就不该去挑战一个皇帝的心意,尤其是在他本人熟知对方本性的情况下。 明德三年,第一场科举正式开启,在学子们来到天启城参加殿试以前,已经通过了县里、州里和道里的三次考试,能走到天启城里参加殿试的人,本就已经是人中龙凤,十分了得了,而本次科举在整个北离境内又只取二百人而已。 这二百人凭总成绩分了一甲、二甲和三甲,却不是立刻就能授官,而是要集中起来根据个人自己的发展规划,先统一在稷下学宫学习一些基本的东西,小到奏折的写作、朝廷各个衙门和各级官府的用人要求,大到如何治理地方。 姜莘莘以为自己促成了天命之子萧若风的上位,自己总能顺利离开这方世界了,结果耗费一身功力划破虚空依旧没能离开这方世界,只是来到了不同的时间节点而已。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白日,姜莘莘在莫衣、齐天辰和吕素真、王一行、赵玉真、叶鼎之的见证之下,在蓬莱岛准备划破虚空而去,结果一转眼她就站在了月下的河边。 近处的萧瑟穿着一身带有毛领的大氅暗自戒备姜莘莘这个突然出现的貌美姑娘,远处的河面上光头僧衣的无心拉着一身火红的雷无桀,正要帮他引出体内白发仙莫棋宣留下的内力。 这情景姜莘莘看着就有几分熟悉,等萧瑟上前询问姜莘莘姓名来历的时候,姜莘莘突然吐出一口老血,整个人被天道的威压直接压得单膝跪地,显得十分痛苦,引得萧瑟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恨不得举手投降以示清白:“姑娘,你这伤可跟我们几个无关啊!” 天道见姜莘莘能促成第一个天命之子萧若风顺利上位,便将她提过来这里,想要她促成萧楚河的上位,以挽救这方世界里北离岌岌可危的气运。 可姜莘莘却不是好惹的,上个世界里她促成萧若风上位,可不是为了天道圆满,而是因为偷拿了天道本源,等价交换而已,后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不管在别人看来是为了什么,在她这里都只是在偿还天道的本源和望城山的教养之恩而已。 而她离开那方世界也是靠着自己的本源划破了天道的桎梏,却没想到天道会趁人之危,甚至将她禁锢在这赵元莘的身体里,明明她的神魂都已经脱离了那方世界! 眼看随着姜莘莘的反抗而碎了膝盖骨,七窍也开始流血,萧瑟也顾不得什么疑心和试探了,可上前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聪明地发现有什么重物压在了姜莘莘身上,让姜莘莘无论如何挣扎也站不起身来。 她这一身的痛苦都来自于反抗,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反抗什么,可这一刻他觉得对方和自己十分相像。 肉身的疼痛对姜莘莘来说不算什么,神魂上的压迫只会让姜莘莘越发清醒越发坚定地不妥协。 随着这属于“赵元莘”的肉身开始一寸寸地溃烂,姜莘莘已经决意拼上自己一半的神魂也要毁了这方世界,所以近在眼前的天命之子萧瑟便成了姜莘莘最好的筹码。 萧瑟不是第一次体验到濒死的感觉,几年前在天启城外他被人截杀的时候,他就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可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哪怕已经被对方掐脖子掐得翻白眼儿了,他还在想着这姑娘实在厉害。 江面上的无心将雷无桀体内的不属于他自己的内力牵引出来,眼睛余光就注意到了萧瑟这边的情况,他脚下两点就上了岸来,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跪在地上,伸着一只染满了鲜血的手将蹲在旁边的萧瑟掐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姑娘,得罪了。”说着,无心就想要先将姜莘莘点晕过去,好先将萧瑟救下来再说其他,可不管他如何出手,姜莘莘都纹丝不动,反而是萧瑟已经奄奄一息,情况看起来危急万分。 到底还是跟萧瑟之间更加亲近,无心咬了咬牙,正准备卸了姜莘莘一条手臂,就见姜莘莘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掐着萧瑟的手虽然没拿下来,可也随着萧瑟的倒地最终松开。 他赶紧为萧瑟救急,将人扶起来用手贴在后心输入内力,又在前胸点了几处大穴,萧瑟这才缓过了那口气,咳嗽着清醒了过来。 而姜莘莘已经如同一摊烂肉,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第765章 少白+少歌2 萧瑟醒过来了无心就松了手,也没想着将人扶起来,倒是趁机确定了萧瑟的确没什么武功,或者说他被人废了武功,想用也用不出来了,倒是他那一身不用内力便能施展的轻功十分有意思。 萧瑟捂着脖子看着一身衣裳被鲜血侵染地看不出原本什么样子的姜莘莘倒在地上,原本还想泄愤似的踢一脚为自己出气,可等他站起来过后莫名有些不敢动,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没好气地迁怒了无心: “你这和尚当真诡异,先是被一个人追,这会儿还有人凑上来寻仇呢。” 无心也不计较萧瑟小小的迁怒,毕竟他要去于师国走一趟,却身无分文,还要靠萧瑟和雷无桀支援呢。 “施主误会了,先前那位白发仙的确是来找小僧的,可这位……倒在地上的施主,却跟贫僧无关。” 萧瑟可不太相信,这地方是无心带他和雷无桀来的,若是真的跟无心没什么关系,那就是他们倒霉撞人家枪口上了。 萧瑟继续试探:“这……姑娘出现的突然,悄无声息地我是一点儿没发现,若不是她突然跪地的时候一声闷响,我怕是也发现不了……” “这世上能有这样功力的人不多也不少,万一她的修为已经超越了五大剑仙……” 正说着,雷无桀就清醒了过来,他提气飞身上岸,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姜莘莘,立刻就上前查看姜莘莘的情况萧瑟和无心那是拦都拦不住。 “萧瑟,这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竟然只顾着说话看热闹!” 萧瑟十分无语,伸长了脖子往雷无桀的方向一凑:“你看清楚,这就是你口中这位受了重伤的姑娘的杰作!” “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信口雌黄,当真是个夯货!” 雷无桀有心想要纠正一下萧瑟的词句,可姜莘莘还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呢,他伸出手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姜莘莘还活着,就是气息十分微弱,要是不采取一点措施救治,怕是不好了。 只是没想到他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浑身骨头都断了似的,“她到底怎么了?怎么浑身骨头都断了?!” 萧瑟大惊,蹲身下来伸手一探,果真跟雷无桀所说的一样,大家顿时紧张起来,萧瑟只能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出来:“这姑娘出现得突然,就隔着这个火堆,我是一点没感觉到。我发现她的时候,应该是她被什么东西压迫着跪地的时候。” “就因为我觉得实在奇怪,一开始没敢接近,可后来看着她整个人似乎被什么重物一直往下压,都七窍流血了,我就是准备上前问一句,哪知道她直接伸手掐住了我脖子,后面的事,和尚你也知道了。” 雷无桀此刻满心都是姜莘莘一定遭遇了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对于萧瑟脖子上那半圈儿的淤痕,他心里想着横竖萧瑟又没什么生命危险,姜莘莘又奄奄一息,暂时就别计较了呗。 所以雷无桀招呼大家道:“我们得想个办法救人啊,不能让人就这样吧。” 无心和萧瑟都不太乐意救人,但看雷无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也只能勉强出力,毕竟或许人醒过来之后,他们还能问出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呢。 而姜莘莘此刻元神离体在虚空之中跟天道厮杀,这一回她是奔着两败俱伤去的,肉体的剧烈疼痛让她清楚自己不能一直这样受制于天道,将一切的未来都交托到天道对她态度的好坏之中。 长生也从空间中出来帮忙,原本它就受规则保护,动起手来只会比姜莘莘更加方便,而姜莘莘已经将十方神器拼完了,眼下祭出来的是鸿蒙鼎炉,若是鸿蒙鼎炉不好用,那就只能拿出半吊子东皇钟了。 长生在一旁策应协助,又有规则傍身,很快就发现了天道的不同,立刻就提醒姜莘莘道:“莘莘,这天道似乎是个集合体,就是其中一方吞噬了另一方,但还未将被吞下的一方完全消化、融合!” 姜莘莘借着攻击的空档稍微反应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了一些想法但时间紧急根本来不及抓住,她咬咬牙,到底舍不得将东皇钟拿出来耗费在这里,看着手里已经裂开了两条缝的鸿蒙鼎炉,干脆放开了自己一身天道功德,企图吸引什么虚空巨兽过来,好借刀杀人。 长生明白了姜莘莘的意图,它放开规矩只会比姜莘莘的功德更加好用,没一会儿果真就有一条虚空兽闻着味儿赶了过来,姜莘莘赶紧收了鸿蒙鼎炉回到赵元莘的身体里,横竖每一方世界都有大道的保护,没了天道只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和本源来再次孕育天道,并不费事儿。 等姜莘莘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无心和萧瑟带到了距离慕凉城不远的一处废弃的客栈里待着了。 月光如水,萧瑟出门去找他师父百晓堂姬若风去了,他对姬若风明言自己遇上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对方遭遇了巨大的痛苦,一见面就想杀了他,么他私心里却对对方恨不起来。 姬若风听着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对方该不会长得十分美丽吧?” 萧瑟意识到自己被调侃了,但回忆起姜莘莘的长相,他也必须得承认,对方比宫中的宣妃还要出色几分,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姬若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问了两句过后答应帮萧瑟尽力调查,临走的时候还将无极棍留了下来。 等萧瑟回来的时候,姜莘莘也正好醒了过来。 姜莘莘昏迷着的时候,萧瑟什么也做不了,这一路还要费尽心思看护她,可等人清醒过来了,他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直接黑着脸就说道:“姑娘,那天你差点儿掐死我,眼下不管你记不记得,都该给我一个交代。” 姜莘莘上上下下扫视了萧瑟两遍,轻笑一声,说道:“我确实应该跟你道歉,我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迁怒于你。但人就是这样,有些道理纵然心里十分清楚,可等到事到临头之时,总会控制不住。” 萧瑟直接被姜莘莘这副轻视他的样子给气笑了,无心都对姜莘莘生出了一些不满,起身跟萧瑟站到一块儿去了。 姜莘莘见无心这样的表现,便转向无心问道:“我看你跟我收过的一个徒弟叶云叶鼎之像了七分,你可认识他?” 无心先前脸上还算有些笑意,这会儿可就完全笑不出来了,一点儿也不信姜莘莘所说的话,还直接否认了自己跟叶鼎之之间的关系:“小僧可不认识姑娘的徒弟,而且看起来你的徒弟怕不是还在吃奶呢。” 无心不认姜莘莘也强求,横竖这个世界的叶鼎之跟她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姜莘莘自我介绍道:“赵元莘,赵,乃我俗家姓氏,元莘是道号。” 萧瑟冷哼一声说道:“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可道长你很是不一般呢。” 姜莘莘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说道:“你是天命之子,天道要我办事我不愿意,那么最简单的反抗便是杀了你这位‘天命之子’,我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无心恍然大悟,如果姜莘莘所言不虚,那他确实挺能理解。 萧瑟短时间内再次被气笑了,然而看姜莘莘样的着实不像撒谎,他咬牙切齿道:“赵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客栈老板,当不起你口中所谓的‘天命之子’这样的称呼!” 姜莘莘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那来日我去杀了萧若瑾为我徒弟报仇,你可不要插手啊。” 第766章 少白+少歌3 无心心里一动想要继续试探,可姜莘莘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提醒他们二人道:“我记得你们应该还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同伴,他消失这么久了,你们就一点不担心吗?” 无心跟萧瑟对视一眼,无心说道:“雷施主说出去打水……” 萧瑟无语,直接给了无心一个眼神就往外走:“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等看不到萧瑟的背影了,无心这才小心地坐到姜莘莘旁边,压低声音问道:“道长先前说起了叶鼎之,小和尚我可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莘莘耸耸肩,“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要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无心吸气,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叶鼎之是怎么死的吗?” 姜莘莘抬眼看着无心熟悉的眉眼,轻叹一声,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他是自裁的。” “不可能!” 无心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甩袖子站起身来背对着姜莘莘,似乎是不想让姜莘莘看到他过于失态的样子。 可他从前就仔细想过了,他爹叶鼎之率领天外天三十六宗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打下了北离半壁江山,再没有带走他娘和他以前,他是不可能主动退去,更加不可能自裁! 姜莘莘不理会无心的破防,自顾自地说道:“这事情的起因还在先帝太安帝身上。” “太安帝自己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因为母族势微,并不能为他提供夺嫡的势力,所以他便在游历江湖的时候,结识了志同道合的叶羽跟百里洛陈。” “这两人彼时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军神大将军,一个是接管了镇西侯府全部兵马的军侯,就因为跟还是皇子的太安帝志趣相投,便结为异姓兄弟,还为太安帝的上位出了大力。” “只是后来人心思变,太安帝的儿子们走起了当初长辈们的老路,行二的青王萧燮乃是贵妃之子,外家势力也十分鼎盛,叶羽跟百里洛陈就成了皇子们人人争相拉拢的对象,可偏偏这两人一心忠于太安帝,拒绝了所有的皇子。” “萧燮志大才疏,又睚眦必报,拉拢叶羽不成,就起了毁了叶羽的主意,所以在影宗易卜有意泄露叶羽放过了北阙皇室和大臣们一马的前提下,叶家被太安帝以谋反之罪满门抄斩。” “这个影宗宗主易卜,乃是叶羽之子叶云的未来岳父,叶云当初假死脱身,他跟易卜之女易文君之间的婚约自然就解除了。后来易卜打算故技重施再次搏一搏从龙之功,就选中了跟当年太安帝一样没什么外家势力的萧若瑾。” “正好萧若瑾十分喜欢易文君这个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易文君,哪怕在正妃已经确定的情况下,依旧以正妃之礼迎娶了易文君。” “而化名叶鼎之的叶云此时已经失去了庇护他的师父雨生魔,又被北阙帝女玥瑶和玥卿姐妹俩设计修炼了虚念功,在收到易文君的求救信之后,义无反顾地入了天启城准备抢亲。” “当然结果你应该猜到了,百里东君和萧若风联手拦下了叶鼎之,易文君在王府怀上了萧若瑾的孩子萧羽。等易文君生下萧羽的时候,时局起了变化,易文君离开了萧若瑾跟叶鼎之一起隐居在江南某一个地方,还跟叶鼎之一起生下了一个孩子,起名为叶安世。 “只是人心动荡,天外天的北阙遗民已经等不及要拿回昔日失去的国土,甚至还想吞并整个北离,所以他们再次找上了叶鼎之,在被叶鼎之拒绝之后,就设计了易文君,此时的易文君虽然早就离开了萧若瑾,可萧若瑾上位之后依旧册封了她为宣妃。” “易文君被天外天之人送回了皇宫,坐实了宣妃之名,叶鼎之走火入魔之下虚念功大成,便开启了魔教东征,带着孩子企图抢回妻子。” “最终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恢复了神志的叶鼎之痛心于自己竟然掀起了无边的战火,在见到易文君最后一面的时候,自杀了。” 背对着姜莘莘的无心早就泪流满面,姜莘莘却只当没发现,而是继续说道:“所以啊,你若是想要报仇,第一件事就是去扬了太安帝和易卜的尸骨,第二件事就是去杀了萧若瑾和当年欺骗了叶鼎之和易文君的天外天某些余孽。” 姜莘莘说完就直接闭眼调息起来,顺便接收长生传过来的消息。 而无心悄悄擦了擦眼泪,没敢回头地对姜莘莘说道:“他们出去这么久了也没回来,我去看看……” 说完无心就直接出门去找萧瑟和雷无桀,而姜莘莘则开始听长生说起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始末:“莘莘,咱们过来的时候,这个天道就已经被一方大能给夺舍了,只是天道认出了你,所以才请你来破局,结果你超常完成了任务被那位大能发现了。” “那位大能还想让你立下天道功德好收割你一身功德和气运呢,结果就因为态度不好让你心生反抗,天道也是借着这次机会重新掌握了主动权,眼下你便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吧。” 闻言,姜莘莘心有所悟,难怪天道本源这么轻易就被她窃取了,原来是已经有人先开了个头,她只是跟在后面稍微捡了个漏! 这种时候姜莘莘也不吝啬自己一身功德了,直接拿出来修复赵元莘的肉身,自己的元神倒也还好,只需要花费时间来修养,倒也不用耗费什么宝物。 只可惜了那十方神器,那可是汇聚了洪荒之力的正经神器啊,放在任何一个中千世界里都是无敌的存在了,如今竟然连渣都不剩了! 雷无桀出门打水没走多远就遭遇了南诀人在暗中议事,而他原本想要避开的时候又听见了对方说慕凉城就在这附近,他还想见识见识那位孤剑仙洛青阳呢,结果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行踪,被南诀人直接抓起来绑在了树上准备严刑拷打。 萧瑟是在雷无桀即将被拷打的时候现身出来的,这几个南诀人里有人认出了他永安王萧楚河的身份,对方顿时心生忌惮,可看萧瑟一直不出手只是言语恐吓,差点儿没能骗过这些人,也幸好无心找来的及时,先将这几个人给打晕了过去,后来雷无桀一颗霹雳子将几个送上了西天,不然他们恐怕有一个算一个要折在这里了。 雷无桀还想去慕凉城见识见识,走的时候还磨磨蹭蹭的,萧瑟没好气地劝道:“你要想清楚,孤剑仙洛青阳可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该不会以为刚刚那几个南诀人,跟洛青阳就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孤剑仙洛青阳是赤王萧羽的义父,也是北离皇室的供奉,而南诀人居然出现在这里,可见赤王萧羽跟他们暗中有所联络,要是刚刚他们惊动了洛青阳,洛青阳只会杀了他们灭口。 雷无桀好歹知道之情的严重性,不过一下秒又想起了萧瑟和无心竟然将姜莘莘一个重伤之人独自留在了那废弃的客栈里,他大叫一声赶紧往回跑,无心假模假样地问萧瑟道:“萧瑟,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那位赵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萧瑟配合着说道:“没有啊,不过这会儿我也算是知道了。” 雷无桀提着一桶水回到客栈就见姜莘莘盘膝坐在那里运功调息,倒也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他们可是轮流背着姜莘莘一路走了过来,期间还遇上了一群十分厉害的马匪,要不是逃出来的时候顺便抢了几匹马,恐怕他们还走不到这里呢。 第767章 少白+少歌4 萧瑟、无心和雷无桀回来得快,可姜莘莘恢复起来只会更快,何况眼下她只是在恢复肉身,对于受了伤的天道来说也是手拿把掐的轻松。 萧瑟脖子上的淤青已经完全褪去,姜莘莘心里那口气出过了,当然要做一点弥补的事情,于是萧瑟一头撞进来的时候,她就起身捏着萧瑟的脉门稍微把了把脉,确定他的隐脉受损并不严重,只是因为被浊清送入一股阴寒的内力所以显出了隐脉废了的样子。 萧瑟第一时间就要反抗,可姜莘莘却不是他能反抗得了的,不过姜莘莘也没一直捏着人手臂不放,而是顺着萧瑟抽回手臂的动作,干脆将他隐脉里面盘踞着的那股阴寒的内力给引了出来。 无心和雷无桀原本想要上来帮忙,可察觉到姜莘莘身上并无半点杀气,而且也不像要将萧瑟如何的样子,便只站在一边暗自戒备。当然,戒备的无心,雷无桀可是完全相信姜莘莘这个连话都没说上半句的陌生人。 萧瑟隐脉里那股阴寒的内力并不安分,甚至一路引出来的时候还表现出了十足的破坏力,这也是萧瑟集诸多高手之力也无法引出那股内力,治愈隐脉的根本原因。 姜莘莘动手的时候十分简单粗暴,并没有帮萧瑟在引出内力的同时还护着其他健康的经脉,但姜莘莘手里有无数可用的丹药,将那股阴寒的内力引出来过后,直接给萧瑟塞了一颗水蜜桃味儿的辟谷丹。 萧瑟看着地上被炸出一个三尺方圆的大坑,又见坑壁还快速结出了冰晶,心里直接就是一寒,被姜莘莘这粗暴动作带来的愤怒也散了大半,等口中传来一股香甜的水蜜桃味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绿豆大小的丹药给咽了下去。 萧瑟赶紧坐下调息趁机修复刚刚被破坏的经脉,无心则为萧瑟护持,雷无桀则看着旁边炸出来的坑忍不住凑到姜莘莘身边期期艾艾地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姜莘莘说道:“他一身武功境界不低,只是被人在隐脉里注入了一股阴寒的内力,那内力平日里盘踞在隐脉当中不动,可要动用的内力的时候就窜出来破坏经脉,所以让他显出武功被废的模样来。” 雷无桀“哦”了一声,总算反应过来了,“所以萧瑟不是真的不懂武功,是他不能动用武功啊!” 姜莘莘点点头,“之前我掐了他一把,现在治愈他这小问题算是赔罪了。” 雷无桀忝着脸安慰姜莘莘道:“听起来还是萧瑟占了大便宜,他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可这样都没能将隐脉治好,可见他身上的问题还挺严重呢。” 萧瑟有没有听见无心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听了雷无桀这话还挺想打人的。 雷无桀是个闲不住的,这会儿大家还没吃早饭呢,他看无心闲着便招呼道:“无心,咱们去做饭吧,不然就没得吃啦。” 无心看了看萧瑟,见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跟姜莘莘点点头,跟雷无桀一块儿出去做饭去了,看萧瑟的情况,说不准今日他们就没时间赶路了。 这废弃的客栈里除了不缺柴火,其他东西都缺,雷无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还未破损的陶罐准备用这陶罐来煮粥,就见姜莘莘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过来。 姜莘莘将袋子交给无心,无心打开一看,里面不止有米面,还有各种做菜用的香料。雷无桀一看就高兴了,丝毫没想过当日他们遇上姜莘莘的时候,姜莘莘可是什么行李都没有,这会儿不止换了一身衣裳,还能拿出这些新鲜的物资出来,可见她身上的秘密不少且不小。 迎着无心探究的眼神,姜莘莘只是挑眉笑笑:“你若叫我一声师祖,我倒也愿意教你两手。” 无心可不是傻子,反而十分聪明,他已经开始怀疑姜莘莘乃是世外来客,至于她所说的是叶鼎之师父这一点,应该也不是胡言乱语,可在她的讲述中,他爹娘所遭遇的一切,都没有她这个所谓师祖的参与。 有的时候排除了一切的可能,那最不可能的,就只能是真相了。 萧瑟这一修炼再收功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雷无桀见萧瑟醒来就赶紧招呼:“萧瑟,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赶紧来吃饭吧。” 早上雷无桀煮了一锅白粥,姜莘莘拿了一罐子榨菜出来配粥倒也说得过去,中午的时候大家在周围采了些鲜嫩的小野菜炒了炒也吃得挺香,这晚上姜莘莘就想吃烧烤,这会儿都出了一炉子烤肉,刚刚放进去的是蘑菇和野菜。 闻着油脂混合着香料的奇香,萧瑟也不禁口舌生津,然而他早上被姜莘莘塞了一颗辟谷丹,虽然药力被他用来修复经脉消耗了些,可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任何饿肚子的感觉,就连雷无桀塞过来的肉串儿也只勉强吃了一串就感觉胃里顶得慌。 萧瑟十分好奇,看着姜莘莘问雷无桀道:“你们可以啊,这荒郊野外的还能吃上这样的牛羊肉跟兔子肉啊!” 姜莘莘懒得理会萧瑟的试探,无心还眼巴巴等着炉子的烤蘑菇和烤野菜呢,也就雷无桀毫无所觉:“这些可都是元莘买来的,人家还治好了你的经脉问题,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很是不好。” 萧瑟嘴巴都气歪了,可雷无桀所说的都是实情,姜莘莘虽然一开始对他十分不客气,可今日也的确治好了他的隐脉,还让他恢复了一身武功,光是这一点他就该感恩戴德。 可姜莘莘来历不明又展示出了非同一般的手段,他难道不该怀疑一二吗? 无心眼巴巴地盯着炉子里的素菜抽空说了一句:“这世上之事,有时候难逃‘难得糊涂’四字,大事当然不能如此,可小节却是无妨。” 姜莘莘却笑道:“你也是随了姬若风,他掌管百晓堂,恨不得将人里衣什么颜色什么花样都记录在案又公告天下,谁受得了这样的人啊。” “所以啊,得亏姬若风走得快,不然高低得给他一掌,叫他知道窥视于我的后果。” 更加憋屈的日子萧瑟也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如今解决了隐脉这头等大事,还不许他骄狂一二吗? 萧瑟直接放下筷子出去生闷气去了,雷无桀跟在后面喊着:“萧瑟你怎么回事啊?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姜莘莘一把将人来回来重新坐下,安抚雷无桀道:“他是真的不饿。早上我给他吃的药丸子的药力还未消化完全呢,估计这种状态最少也要保持个十来天的样子,你先顾着自己的肚子吧。” 雷无桀立刻就放下了萧瑟没吃什么东西这件事儿,转而凑到姜莘莘身边惊讶地说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呢!” 姜莘莘借着袖子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混合装的辟谷丹递给雷无桀,“这东西就是许多草药和瓜果蔬菜凝练而成的药丸,吃一颗就能保证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不用吃饭,但不能长期吃,肠胃长时间不用容易萎缩,影响饮食胃口不说,还容易造成身体虚弱。” 雷无桀一听就打消了先吃一颗尝尝味儿的打算,但他已经倒出了三四颗绿豆大小的药丸子,闻着那味儿还都挺好闻,实在没忍住还是吃了一颗橘子味儿的。 果真,这一颗药丸子下肚,明明之前还觉得自己能吃三五斤牛羊肉的他,面对着散发着无尽香味的烤肉,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了。 第768章 少白+少歌5 有了姜莘莘,这一路前往于师国只会更加顺利,唯一不好的就是萧瑟看着一路上姜莘莘带着无心和雷无桀大吃特吃,偏偏他就是肚子不饿,错过了不少好吃的,一天天的就越发不爽了。 而在他爆发的边缘,大家终于到达了于师国。 域外三十六宗都是建立在商道之上,所以别看这一个个的小国跟中原北离和南诀没法儿比较,可人家是真的非常富有。 雷无桀很快就被大街小巷的叫卖声吸引了,恨不得看见什么就凑上去看一看、尝一尝,萧瑟无奈地抓住人叮嘱道:“你别忘了我们是有正事儿的!” 雷无桀振振有词地反驳:“我也没忘了正事呀,说不定我还能问到路呢!” 然而在这些地方着实不好交流,尤其这里只有金子跟银子好用,珍珠都不是很受欢迎,银票那就更加不能用了,萧瑟买了一堆东西也问到王人孙的位置,还是雷无桀闻着酒味儿找了过去,正好看到有一个邋里邋遢的和尚喝得醉醺醺的,见雷无桀盯着他看,对方脚尖一点就飞上屋顶没影儿了。 姜莘莘看着那酒肉和尚消失的方向,说道:“正好不知道路,那和尚就凑上来了。” 于师国几乎所有人都信佛,所以城里城外寺庙众多,一路过去还能看见几座已经荒废了小庙,无心距离那大梵音寺越近,心里就越发不得平静。 从前他听了传言,认定在这大梵音寺出家的前任天山派掌门碎空刀王人孙是杀害了他父亲叶鼎之的罪魁祸首,可当日听完了姜莘莘的叙述,他虽然不能全信,却也认为他爹的死,不管是太安帝还是明德帝,亦或者天外天那些欺骗了他爹人,都要负主要责任。 而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送老和尚忘忧大师落叶归根,只是没想到忘忧大师出身的那座小庙已经倒塌,这大梵音寺作为于师国最大的寺庙,倒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供奉忘忧大师舍利的地方了。 王人孙也比常人更加敏锐,就算一开始并未看到无心,可等人传话说有个年轻的未点结疤的小沙弥带着几个年轻的男女找上门来,他便立刻想到了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 而此刻的无心并不想见到王人孙,王人孙却偏偏碎空刀走了出来,“……你跟你的父亲,长得真像……” 叶鼎之之死是王人孙此生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虽然叶鼎之并未死在他手中,可他就是放任了江湖中的那些流言,也期待着某一天叶安世会完好无损地找上门来。 可等他见到了这个自称是无心的叶安世,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若是想要为你父亲报仇,今日我就站在这里,这把刀也由着你……” 说完,王人孙被托着自己的佩刀盘膝坐下,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也由衷地希望无心这孩子别去找其他人了,从此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无心却从王人孙这态度中察觉到了别的东西,他越发确信姜莘莘所言恐怕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终究是北离和北阙遗民负了他们叶家两代人! 姜莘莘看着无心一脸挣扎的痛苦,实在有些不忍心再看,哪怕这个世界的叶鼎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她的便宜徒弟确实就是军神叶羽之子叶云。 不等姜莘莘有所动作,无心便上前扔了王人孙的佩刀,转而双手合十对大梵音寺的老主持弯腰一礼:“佛门之地不开杀戒,上一辈欠了我叶家的债,我总要一一讨还,今日上门却是为了别的事情。” “我师父寒水寺的忘忧和尚故去,今日我想在在大梵音寺做一场法事。” 王人孙都懵了,他以为无心上门来是讨债来了,所以将当年所有的事情一力承担起来,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来给忘忧大师做法事来了! 确定了法事的一应准备和时辰过后,无心强撑着一路走到了城外一处破败的小庙跟前,他仔细辨认过了那摔碎了的山门上的字眼,才终于确定这一片乱石正是忘忧大师出身的那座小庙。 “老和尚本是一个寻常的农户人家的儿子,自幼与佛有缘便出了家,双十之龄便小有名声,等到四十许已经是禅道大宗,后离开于师国去了姑苏城外的寒水寺做了主持。” “原本老和尚该有一个善终的结局,可为了我心力交瘁,竟然……” 萧瑟沉默了一会儿,却对无心说道:“世人都说忘忧大师乃是因为练功不甚走火入魔,可依我看,他乃是心魔入体难以自控,这才舍了肉身自救。所以啊,你也不必如此愧疚,忘忧大师的死,跟你干系不大。” 姜莘莘也说道:“都说医者难自医,更何况忘忧修炼的并不是他心通,他窥探的不是旁人的内心,而是用心魔引在窥探旁人的心魔。” “凝望深渊者,深渊也回以凝视。对于忘忧生出来的心魔,你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个诱因罢了,大可不必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或许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那般重要。” 无心被萧瑟和姜莘莘连番安慰逗得有些哭笑不得,雷无桀听了半天就只记得一件事了,他忍不住冲着无心笑道:“无心你看,我就说你多少有些自恋了,连赵姑娘都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夜幕降临,大家吃饱喝足暂时不想动弹,就围着火堆闲聊。 萧瑟对无心煮出来的蔬菜锅子有些好奇,就问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无心想着忘忧大师对他的教导,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这都是老和尚教我弄巧的法子,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老和尚昔年曾经游历天下,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正常。” 姜莘莘却说道:“这水煮菜的法子蜀中和西南道有些地方还挺流行,蜀中还有一道叫做拨霞供的吃法,就是用兑好的高汤来汆烫切得薄如蝉翼的兔肉。” 雷无桀听着就想起了出身唐门的雪月城大弟子唐莲,“大师兄出身唐门,而唐门也在蜀中,说不定大师兄就知道这个拨霞供呢,咱们请大师兄请我们吃这个拨霞供吧!” 萧瑟这一路总是被雷无桀弄得十分无语,这会儿也是。 姜莘莘忍不住低头忍笑,“据我所知,你师父雷轰也没你这样不着调啊,若是这一代的雷门弟子都像你这样儿啊,我怕雷门后继无人呢。” 雷无桀立刻反驳:“我们雷门怎么可能后继无人?!我都同辈弟子中排不上号了,可见我们雷门真的算得上人才济济!” 这话萧瑟听了也只是笑笑,不止雷门看起来只有一个雷无桀拿得出手,就连唐门也只有一个唐莲拿得出手。当然,唐门看起来比雷门更加靠谱一点,至少唐门没有一个修炼火灼之术又半路改练剑的,也没有一个贸然上门挑战赵玉真却被断了一只手,如今蜗居在雪月城不出门的。 消化得差不多了,无心先提出可以教授大家一人一门武功,雷无桀原本对无心那一手踏浪的轻功十分感兴趣,结果无心教他的是一门拳法,还被他起名为什么劳什子伏魔神通。 这拳法还算简单,无心带着雷无桀打了两遍,雷无桀就悉数记住了,自己打得有模有样的,他自己只觉得占了大便宜,十分高兴。 而到了萧瑟这里,萧瑟说自己没什么想学的,无心却凑近了说了“心魔引”三个字,萧瑟不知道为何悄悄瞟了姜莘莘一眼,到底还是学了这心魔引。 到了姜莘莘这里,姜莘莘率先开口道:“我这里有一门功夫曾经教授过叶云,今日我也教给你,望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头脑清明,别被极端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决定。” 不等无心拒绝,姜莘莘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在无心眉心中间一点,便将叶鼎之修习过的改良版《清心诀》传了过去。 第769章 少白+少歌6 大梵音寺能给禅道大宗忘忧大师做法会,那也是大梵音寺的荣幸,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过来通知无心别忘了这件事。 看着小光头哭倒在地上,姜莘莘只觉得越发痛恨太安帝跟萧若瑾还有天外天那伙儿北阙遗民了。 奇怪的是她依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样情景时候的感受,似乎只是略微有些为无心感到心酸,如今却很有义愤填膺的感觉了,可能就是因为之前有了跟叶鼎之的一段师徒缘分,所以对无心这个便宜徒孙的感情也深厚了几分。 忘忧大师的精魂并未完全散去,供奉在那里的舍利子还散发着莹莹的辉光,老人家朝着门口望了望,他这样的人自然能冥冥之中感觉得到一个人的气运跟大致的品性,所以看着大家都一脸担忧地看着无心,他老人家心里也十分安慰。 所以回过头对无心说道:“很少有一个人能陪伴着另一个人走完全程,如今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可你还有别的机缘,切莫伤心太过,损了自身啊。” 无心顺着忘忧大师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雷无桀扒着大门往里偷看,好好儿一个粗神经少侠愣是让这动作衬出了他几分偷感;而萧瑟原本微微侧身跟雷无桀一上一下的,只是没扒拉着大门罢了,这会儿见他看过来就赶紧直起身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莘莘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侧靠着门框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似乎还看到了他家老和尚的精魂。 无心收了眼泪,忘忧大师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去找你的朋友们去吧,我也有我自己路要走,你我师徒就到这里吧。” 等无心收拾好了出来,萧瑟第一个开始嘲讽:“哎呀,刚刚有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都担心某人爬不起来。” 萧瑟一贯毒蛇,雷无桀又是个直肠子,只以为他拿无心刚刚的样子开玩笑,转头就逮着萧瑟为无心抱不平:“萧瑟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之前就是嘴巴厉害了点,没想到你是真的刻薄啊!” 萧瑟已经被雷无桀气习惯了,直接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八”的手势,“哼,某人欠我八百两。” 雷无桀顿时理亏,但嘴上照旧数落萧瑟:“我是欠了你钱,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无心啊,人家师父刚去世没多久,你这么说多……” 萧瑟翻了个白眼儿都没兴趣继续跟这个夯货计较什么了,只是走出大殿过后,大家都发现外面的气氛很是不对。 姜莘莘直接提着雷无桀上了屋顶躲在一边,萧瑟慢了一步也赶紧跟了过去,无心左看右看又看到来人正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掌香监瑾仙,知道人家是来找自己的,往大家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甩着袖子走过去扶起了用刀支撑着自己的王人孙,来到了瑾仙面前。 看着底下你来我往跟无心打嘴炮的瑾仙,姜莘莘忍不住唏嘘道:“瑾仙跟在萧若瑾那老小子身边,当真是可惜了,不然如今就不止五大剑仙了。” 虽然萧瑟自己对萧若瑾这个亲爹也有意见,可旁人如此贬低他,还直呼其名称呼他为“老小子”,萧瑟还真很是不舒服。 姜莘莘当然看得出来萧瑟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偏偏一无所知的雷无桀这个还忍不住附和了一句:“原来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掌香监瑾仙公公啊,听说他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挺有名!” 底下无心跟瑾仙已经开始打起来了,不过无心显然还比不得成名已久的瑾仙,不管是用上那一招,哪怕最后他连心魔引都使出来了,结果依旧被瑾仙给破了功。 瑾仙也不是没有中招,只是他本人意志坚定,只两个呼吸过后就挣脱了心魔,而且从此次心魔当中还有所领悟,只是眼下不是整理所得的时候,明德帝给与的任务他必须要完成。 雷无桀见瑾仙不肯放水,当即就忍不住跳了下去,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腿一软,竟然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将场上肃穆的气氛直接打破,萧瑟隔着这么远都看到瑾仙脸上的无语了,偏偏雷无桀还毫无所觉地放话:“要想带走无心,就先从我雷无桀身上跨过去!” 萧瑟仰天长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会遇上雷无桀这个克星。 瑾仙稍微想了想就知道了雷无桀是谁,说起来,当年萧若瑾还抱过刚出生的雷无桀呢,甚至雷无桀的名字都是萧若瑾起的,明白今日或许不能带走无心了,瑾仙心里已经有了退意。 萧瑟担心瑾仙依旧不肯罢手,勉为其难地现了身站在雷无桀身前,“若是雷无桀不够,再加上我呢?” 姜莘莘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干脆也现了身,战争无心身边抬手为他恢复内力,口中却说道:“当年萧若风和萧若瑾兄弟俩答应了叶鼎之的事情可还未办到,你回去给萧若瑾带个话,若是他忘了,我自然要用自己的手段,让他记起来。” 说着,姜莘莘一身神游玄境的气势就全冲着瑾仙去了,当然,姜莘莘没有伤害瑾仙的意思,但瑾仙依旧被这气势压制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等姜莘莘收了一身气势,瑾仙这才勉力开口说道:“阁下的话我自然不会忘记,只是还未请教阁下——” 姜莘莘轻笑一声,“本座俗家姓赵,道号元莘。萧若瑾自然是认不得我的,但他昔日那些龌龊,本座事无巨细全都知晓。” 瑾仙实在想不起来道门何时添了这样一位大能,原本今日他也没想着带走无心或者杀了无心,只是一开始他没什么正经理由放无心一马,雷无桀的出现勉强算是个借口,而萧瑟的现身才是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而神秘的姜莘莘的出现则会直接带走明德帝的全部注意。 瑾仙匆匆离开,可没将姜莘莘身上的疑问全部带走,走出了大梵音寺,雷无桀实在憋不住了,直接问道:“元莘,你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你能知道陛下的事情,还……” 雷无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姜莘莘看起来也就八九年华的模样,而明德帝年轻的时候,怕是要往前数二十多年呢。 还有姜莘莘的武功境界,瑾仙一身武功不输五大剑仙多少,而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能被姜莘莘一身气势震慑地后退了好几步,雷无桀都不敢去想姜莘莘怕不是传说中的神游玄境了。 雷无桀开了个头,萧瑟也紧跟着问道:“你之前说琅琊王和陛下承诺了叶鼎之的事情没有做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了,无心也很知道。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叶鼎之曾经上天启城抢过亲的事儿,你们多少应该听说过的吧。” 雷无桀没听说过,但萧瑟和无心是听说过的,哪怕那个时候萧瑟还在他娘肚子里,而无心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姜莘莘看无心板着个脸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百里东君和萧若风出面劝说叶鼎之,最后是萧若风承诺日后一定会为叶家满门平反,而萧若瑾也答应了此事,最终叶鼎之才放弃了带走易文君。” “如今你们也知道了,过后萧若风和萧若瑾兄弟俩可是半分没提过为叶家平反的事儿,叶家至今还背负着通敌叛国的骂名,而这罪名便是青王萧燮在太安帝的暗示之下,亲自炮制出来的。” 若是此事单单只有萧若瑾的参与,萧瑟必定是不会相信姜莘莘所言,可没想到此事竟然是他最敬爱的琅琊王叔萧若风亲口提出来的,萧瑟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一张脸绷得铁青,而姜莘莘只觉得好笑。 第770章 少白+少歌7 不止萧瑟有很多疑问,就连看起来一根筋直肠子的雷无桀都十分好奇姜莘莘到底是什么来历,当然,他更想知道姜莘莘今年到底多少岁。 而无心只觉得有个长辈依靠的感觉真好。 只是下了山来,才走回忘忧大师出身的那座小庙,前方竟然有九龙门的大觉率领一众高僧布下了罗汉阵,就等着诛杀无心这邪魔呢。 九龙门的大觉姜莘莘依稀还记得一些事情,似乎对方是因为当年叶鼎之率领域外三十六宗东征,大觉的师父就是死在了抵抗的前线,所以这些年大觉一直劝说忘忧交出无心,以无心的性命来平息当年因魔教东征而死的那些人的亲戚朋友的愤怒。 姜莘莘直接站出来对大觉掐了个子午诀,说道:“本座赵元莘,算是叶安世的师祖,九龙门的大觉掌门若是要找叶安世来报杀师之仇,我却不能任由你欺软怕硬。” 大觉的确因为师父惨死在叶鼎之手中而逐渐生了心魔,一来叶鼎之在他心中天然存了一种不可战胜的模样,可他偏偏自尽而死,只留下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叶安世,正好这叶安世自小聪明伶俐又天资上佳,他天生便存了忌惮。 若是战胜了叶安世,他便能战胜自己的心魔,所以他难免抓着叶安世不放。 二来大觉也的确因为叶鼎之之死,导致满腔仇恨无处投射,只能都记到叶安世这个叶鼎之亲儿子身上,况且当初天下传言叶鼎之是为了天下第一美人易文君而发动魔教东征,大觉这个正经人只会更加厌恶易文君的儿子叶安世。 大觉冷哼一声:“荒唐!本座不过是有仇报仇,何来欺软怕硬一说?!” “不过今日不是说分辨这些的时候,任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无心总归是要为我师父赔命的。” 姜莘莘心下暗叹,说道:“当年叶鼎之率领域外三十六宗东出,你们这些江湖人只说域外三十六宗乃是魔教,却不知道天外天乃是北阙遗民建立起来控制整个域外的势力,所以你们只以为叶鼎之为了一个女人掀起无边的战火,你们的亲朋好友都死在了那场为了一个女人的战争当中。” “其实啊,那场战争的本质,乃是北阙遗民为了复国也为了吞并北离而掀起的战争。” “不管是叶鼎之也好,易文君也好,都不过是明面上拉出来的糊弄人的借口,甚至他们夫妻还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也就你们这些江湖人脑子拎不清,才会认为北阙的复国之战,竟然会是一个男人为了抢夺一个女人的荒唐之举。” 雷无桀一副听到了大秘密的惊讶模样,若不是萧瑟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这会儿他怕不是已经喊出来了。 萧瑟则将姜莘莘所言和自己知道的关于魔教东征的消息一一印证了一番,发现姜莘莘说得很有可能就是不为人知的实情,再想起姜莘莘在不久之前还让瑾仙公公带话回去,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凝重。 而无心这个当事人则越发肯定姜莘莘或许真的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他很想知道那个世界里的自己会不会自小就在父母身边,被父母疼爱着长大,不用经受这些离别和颠沛之苦。 大觉倒是心生动摇,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师父惨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主动退了一步,对无心说道:“也罢,今日我便撤了罗汉阵,只你我做过一场,以往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大觉果真示意左右退下,姜莘莘也往旁边走了一步,给无心让出路来,“你去好好儿打一场,大觉也是成名已久的佛门弟子,你便只当是历练一场吧。” 雷无桀原本想要帮忙,这会儿听姜莘莘这么说了,也息了先上场试探试探的心思,只对无心说道:“无心你加油,我们帮你掠阵!” 萧瑟眼神游移但语气坚定:“你先前已经跟瑾仙公公做过了一场,若是力有不逮输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况且我也算是同辈之中难得的高手,总不会看着你被人打死。” 无心下场跟大觉交手起来,一开始双方都有些克制,都还在试探阶段,而周围的人也看得出来大觉并没有想要无心性命的意思,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可渐渐的,大觉因为久久不能将无心这个小辈拿下,竟然添了几分急躁,动手的时候就多了几分火气。 萧瑟见状,闲闲地开口称赞无心道:“听说上一个被称之为天才的人,还是天启城里那位永安王呢,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一个十七岁入逍遥天境的少年英才。” 姜莘莘还没开口,雷无桀就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现在天才就这么多了吗?!” “元莘你看着武功不弱,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啊?” 雷无桀是真的十分好奇姜莘莘的武功境界,当然,若是姜莘莘能指点他几下,他肯定更加高兴。 萧瑟的耳朵也伸了过来,姜莘莘笑着说道:“此世无敌。” 雷无桀“啊”了一声,他是一点也不怀疑姜莘莘的话,而萧瑟也因为姜莘莘过于神异的出场,认为姜莘莘所言必定不虚,只是他还要嘴硬两句质疑一二:“赵姑娘,这世上的高手何其多,不提如今声名显赫的北离五大剑仙,上一辈可还有北离八公子,再上一辈还有李长生李先生呢。” 姜莘莘听萧瑟如数家珍,替他补充道:“不止你提到的这些,江南儒家可还有不少隐世不出的神游玄境呢,海外蓬莱仙岛还有一个黄龙山末代天师的关门弟子鬼仙莫衣,他可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 “而跟江南儒家一样并没有多少名声流传的高手,你们二人数完了两双手,再加两双脚,也数不过来啊。” 雷无桀此时是真的切实感觉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张大嘴巴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 萧瑟意有所指地说道:“你数出了这么多高手,依旧坚持自己当世无敌,这才是最厉害的吧。” 姜莘莘并没有回话,场上大觉怒火攻心已经引发了心魔,浑身内力都已经散发出了红色的血气,看着就很是不祥。 大觉带来的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大觉抓住了机会吸取了内力,无心暗自叫苦,感受着自己一身内力被大觉吸取过去,正在想办法脱困呢,就听大觉一声喝道:“无心你这邪魔,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废了你!” 无心原本是真的想要承担起亲爹叶鼎之对大觉杀父之仇的,可大觉总是言语不逊,又有姜莘莘一番陈情在前,无心也没觉得自己亲爹有什么错了,哪知道大觉杀红了眼的时候,竟然会直接引发心魔,害人害己! 大觉的仇恨让无心感觉心惊肉跳,饶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寒水寺了,此时依旧有些委屈。 无心一咬牙,干脆抓着大觉主动给他传输内力,还趁机将大觉的师兄弟们一起振开,如此一来大觉就不用害了他的师兄弟,他再化去自己和大觉的一身功力,救下大觉的性命也算是了了结了跟大觉之间的恩怨,他也将一身所学还给了佛门。 此时此刻,看着大家关切紧张的模样,无心忍不住咧开嘴笑着对姜莘莘说道:“师祖,今日我废去一身所学,日后可就看您了。” 姜莘莘笑道:“你小子也算是有些运气,我虽出身道门,可自己也推演了几步功法,你父亲也只学了一部《清心诀》呢,倒是便宜你了。” 第771章 少白+少歌8 废去了一身武功但为损伤身体的大觉日后大可将武功练回来,甚至还很有可能因祸得福有不小的突破,再加上无心可是实打实地救下了他带过来的这些师兄弟,大觉踉跄着起身向无心真诚道歉和道谢:“今日我等能捡回一条命,着实是无心师侄慈悲,你我之间过往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日后若有差遣,九龙门必定不会推辞。” “只是无心师侄啊,昔日你父亲叶鼎之确实造下了不少杀孽,更何况武林之中从来不乏沽名钓誉之辈,九龙门今日无力再战,只能为你稍微阻挡一二争取一点时间了。” 大觉带过来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而大觉自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便带着人直接下山去了,路上遇到了唐莲、司空千落和无禅三人,大觉便主动对他们说道:“上面已经去了无双城的人,其中有个小子背着无双剑匣,可见来者不善,你们若是去找无心师侄,便要赶快。” 众人虽然不解但无禅十分高兴地朝着大觉双手合十道谢,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无心眼下散了一身武功正是突破的好时候,姜莘莘见来人是无双城的人,想起昔日宋燕回和尹落霞联手断江救下了不少人的事迹,便主动站出来对无双说道:“我以为宋燕回不会教徒弟,没想到竟然有你这么个例外。” “今日我便以大欺小一番,横竖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说着,大家只见姜莘莘右手二指一并,朝着无双剑匣打出一道剑气,那无双剑匣竟然刷的一声直接开启。 姜莘莘不想装逼更加不想欺凌弱小,可萧瑟暂时没有出手的打算,雷无桀对上无双城的人根本没什么胜算,而她在其他人眼中又的确是个同辈的年轻人。 无双能感觉得到姜莘莘很强,更加能感觉得到姜莘莘真的没有正经动手的打算,只是他实在见猎心喜,不想放过这样一个长见识的机会。 姜莘莘说道:“不管是御剑还是驾驭其他东西,重点只在一个‘御’字上面。依照常理,想要驾驭任何事物,总要让自己有超出那事物所需的能力,御剑也是如此。” “想要御剑,足够的内力和武功境界只是基本的前提,而最不可或缺的则是精神。” “说得再直观一点,便是要想象自己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去拿起所有想要御使的一切。” “这精神又跟意志和情绪有关,大家最熟悉的便是情绪,因为在危急关头临阵突破是常有的事情,可意志这东西却要特别的办法才能磨炼出来。” 说话间,姜莘莘一一将无双剑匣里的那几把轻盈的剑御使出来飞在半空做出各种花样来,如今的无双已经能一次御使十把剑,但他知道姜莘莘不可能信口雌黄,所以也专注地在听在看。 姜莘莘装作用力的模样再次发力,只见除开先前那四把轻盈的剑以外,这无双剑匣里剩下的八把佩剑也都一一飞出来,在她身前剑尖向外排成一个圆。 雷无桀十分紧张地看着无双剑匣里还未开启的最后一把大明朱雀,忍不住凑过去问萧瑟道:“萧瑟,你说元莘到底能不能让大明朱雀也飞出来啊——” 萧瑟环视四周,宋燕回的大弟子卢玉翟后退两步早就没了一开始大放厥词的时候那种嚣张,他甚至已经开始担心姜莘莘会不会趁机废了他们无双城的希望。 无心却抽空对雷无桀说道:“我师祖可不是个弑杀的人,更何况她似乎跟无双城如今那位城主宋燕回有几分交情,这会儿可是真心实意地在提点那个小辈呢。” 见无双看得眼中异彩连连,姜莘莘很是满意无双的悟性,再次装作加大力度的模样,大家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鸟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热了几分,而大明朱雀已经化作一只红色的火鸟腾空而起,让众人为之心折。 姜莘莘对无双说道:“大明朱雀已经有灵,但他已经初步认可里你,只等实力足够便能御使它。但它乃是一柄火属的灵剑,还带有一些魔性,御使它之后,你可要时刻保持灵台清醒,不能反过来被它影响和控制。” 姜莘莘轻轻一挥手就将所有剑又原路放了回去,无双剑匣再次原模原样地合上之后,无双背着剑匣对姜莘莘拱手致谢:“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喜不自胜,今日先行一步。” 说完无双就直接往山下走去,卢玉翟看了看头也不回的小师弟,再看这边丝毫未损的无心一行,只能咬牙带着人撤了,到底还是他们无双城未来的希望无双更加重要。 无禅、唐莲和司空千落这个时候才现了身出来,无禅径直走到无心跟前说道:“师弟,今日我来送你回天外天。” 无心点点头,虽然看起来有些舍不得大家,但他也知道不管是忘忧大师也好,无禅也好,希望他回天外天,都是希望他能远离北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意思。 唐莲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将背上来的杀怖剑递给了雷无桀。 雷无桀收到杀怖剑当然十分激动,可看到无心不是很乐意回天外天的样子,他便忍不住朗声开口道:“这去哪里当然是要无心自己做决定的,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萧瑟也跟雷无桀站到一起,只是嘴上还要嘴硬两句:“你个假和尚应该知道本公子的能耐了吧,只要你说句话,本公子也不是不能出手。” 雷无桀对萧瑟这嘴硬的毛病可是一点也不惯着,直接带着一点训斥的样子说道:“萧瑟你说话归说话,摆什么架子呢。” 早就来了的白发仙莫棋宣和紫衣侯紫雨寂现身跪在无心面前,姜莘莘眼疾手快将无心拉到了一边,没好气地训斥道:“你们两个跟叶鼎之关系好也管不了北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既然叶鼎之已经为了你们的野心送了命,我可不会放任无心再被你们利用。” 白发仙莫棋宣无法辩驳什么,紫衣侯紫雨寂却看不惯姜莘莘一个小辈说话就是一副拿大的模样,当即转过脸来看着无心说道:“当年天外天东征一事的确别有内情,可是少主啊,我们只忠心于你,忠心于先宗主啊!” 莫棋宣也趁机说道:“当年天外天势力散了大半,可如今依旧有大半教众盼望少主您回去啊!” 无心被莫棋宣和紫雨寂说得都有些动摇了,还不等姜莘莘说什么,雷无桀便义愤填膺道:“你们是看不到无心根本不想跟你们走吗?!说什么天外天依旧忠心于无心,可你们都没问无心需不需要这样的忠心!” 姜莘莘也说道:“无心可以跟你们去天外天走一趟,只是天外天那些人,你们要尽快清理出去。” 姜莘莘口中的那些人还能是哪些人呢?这些年那些人本就逐渐被莫棋宣和紫雨寂清理慢慢清理了出去,虽然两人都有些见不得姜莘莘一个晚辈充长辈,就连对他们说话都是一副训诫的口吻,可无心明显对她十分恭敬和亲近,他们少不得要忍耐一二了。 于是莫棋宣和紫雨寂满口答应,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姜莘莘明白其中的内情也没有继续为难,而是转头对无心说道:“当年真正忠心于你父亲的人也不少,而且除开武林人士,还有众多平民百姓需要安置,这些原本应该有你父亲来做,如今你去接受也算合适。” 无心是真心信任姜莘莘,对她口中所说的安置平民百姓一事还挺懵的,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司空长风的长枪便直接落了过来。 司空长风过来送无心回归天外天,姜莘莘虽然明白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的好意,却也难免被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搞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当下便忍不住放狠话道:“你给我记好了,回去也告诉百里东君一声,本座必定要去雪月城寻你们的晦气!” 第772章 少白+少歌9 姜莘莘护送无心往天外天走一趟,而下了山带走了司空千落的司空长风忍不住拉着唐莲问道:“无心身边那个老气横秋的姑娘到底是谁啊?” 唐莲不认识姜莘莘,只是听雷无桀说起那姑娘叫元莘,便老实答道:“三师尊,我也不认识那姑娘,想必是当初在三顾城跟他们分开过后才认识的,听雷无桀说那姑娘叫元莘。” 雷无桀走在前面正好听到唐莲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姜莘莘的名字,便回过头纠正唐莲道:“元莘这个不是名字是道号,她还说自己是无心的师祖呢,我是觉得可信的啦,无心也认了,就是萧瑟觉得其中有问题。” 萧瑟反驳雷无桀道:“人家无心自己都认了,你凭什么说我觉得有问题?” 姜莘莘的来历似乎很是不一般,无心能想到的事情萧瑟可不一定能想到,因为他的心眼子比无心只多不少,偏偏跟姜莘莘的关系又没那么亲近。 但萧瑟确实想要知道姜莘莘到底是什么人,只是眼下百晓堂那边的还没有消息传过来,这会儿听司空长风也毫无头绪的模样,他倒是下定决心往雪月城走一趟了。 司空长风带走了司空千落,而唐莲尚且还有事情要忙,所以临走便给了萧瑟和雷无桀一份简单的路线图,结果萧瑟和雷无桀一出门就将路线图给拿倒了,原本只有一个多月的路程,影视让他们俩走了三个多月,也多亏了唐莲临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不少银子,不然他们俩只会更加狼狈。 而另一头陪着无心去了天外天的姜莘莘,一路上被紫雨寂多番挤兑也没搭理谁,最后还是莫棋宣出面制止了紫雨寂。 姜莘莘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对无心吐槽道:“那紫雨寂从前就过分自负,也多亏了他自己总算有几分眼色,又肯听莫棋宣的劝,不然早被当年那些人暗地里打死了。” 别看莫棋宣和紫雨寂如今是不逊色于五大剑仙的域外高手,当年在天外天的核心势力里面,这两人可排不到前十,也就是四大尊使和玥瑶、玥卿姐妹俩都没了,魔教东征又带走了北阙那些遗老遗少,这两人才最终出了头。 无心在召见过其他人之后,莫棋宣便安排了当年玥风城闭关的石室方便姜莘莘和无心谈话。 在这间石室里,姜莘莘对自己的来历再无隐瞒,直接说道:“你知道我俗家姓赵了,可也并不知道我本是赵玉真的双生姊妹,又是望城山继师父吕素真之后的新任掌教。” “当年我十三岁便入了神游玄境,破除天命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出门游历,那个时候我在西南道柴桑城认识了尚在微末之时的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那个时候的司空长风虽然也手持一杆银枪,可他失去了过往的记忆,甚至连司空长风之名都是自己随口取来的。” “而百里东君只想着名扬天下,好去跟北阙帝女玥瑶赴一个约会。” “叶鼎之那个时候应该还在南诀的某一个小山村里生活,只是已经拜南诀魔剑仙雨生魔为师,学的是不动明王功和魔剑,他最大的期望便是能为叶家上下洗清谋反的污名,最好还能报仇。” 这个世界里叶家依旧背负着谋反的污名,而承诺了要帮忙平反的琅琊王自己都带着谋反的罪名身死已久了。 但无心却确定另一个世界里的叶鼎之一定做成了此事,再对比如今望城山那位道剑仙根本没有一个双生姊妹一事,他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或许就是差了那么一点,事情便完全走岔了道,变成了另外一番光景。 姜莘莘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北阙帝女玥瑶看好百里东君这个天生武脉的后辈,一早就准备将人拐到天外天来修炼虚念功,来做为玥风城突破的容器,好让玥风城虚念功大成,带领北阙遗民重返故地,重建家园,最好还能吞并北离。” 无心立刻就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叶鼎之会被北阙遗民看重了,“所以,我的父亲也是身怀所谓的天生武脉,也能帮助玥风城修炼虚念功大成!” 姜莘莘点点头,“是啊,一开始暴露在北阙遗民眼中的人只有一个百里东君,别看如今乾东城镇西侯府声名不显,可那个时候镇西侯百里洛陈还未健在,他在叶羽去世之后太安帝唯一的异姓兄弟,而百里东君作为镇西侯府几代单传的孩子,自然是天骄一般的存在。” 无心不想将人往黑暗的地方去想,可明明一开始他父亲叶鼎之隐藏在人后,可最终被北阙遗民利用得一干二净的人却只有一个他! 姜莘莘也很是唏嘘:“那个时候我被天命选作旁人的垫脚石,虽然按理来说我入了神游玄境,便摆脱了所谓的天命,可我心有郁气需要发泄,所以等雨生魔带着叶鼎之也出现在天启城的时候,我主动上门陈明利害,还承诺一定帮助叶鼎之为叶家平反还能为叶家报仇,便定下了跟叶鼎之之间的师徒名分。” 无心虽然已经猜到了后来的结果,可依旧忍不住有些紧张,“那后来……” 姜莘莘微笑着说道:“也没有等到后来,我当时就给叶鼎之出主意说,让他去鼓动青王萧燮身边的人,务必要让青王萧燮对萧若瑾动手,而青王萧燮志大才疏,又十分自负,身边的谋士也不是什么人才,稍微收买了下人提点了两句,青王萧燮果真就动了要给萧若瑾下药,以萧若瑾的污名来打击声名赫赫的琅琊王萧若风的心思。” “而我又亲自出手加重了青王萧燮下给萧若瑾的绝子药,让萧若瑾彻底与子嗣无缘,此事还被萧燮当众揭开,逼得太安帝为了安抚萧若瑾和萧若风兄弟俩,就将储位最大的竞争者之一的青王萧燮贬为了庶民,幽禁青王府中。” 无心暗自赞叹,姜莘莘这两手都是以无心算有心,看起来十分容易得手,可难道她的聪慧便不值一提了吗? 只是无心还是心有疑惑:“您明明说过太安帝才是罪魁祸首……” 姜莘莘点点头,“太安帝确实是罪魁祸首,当年他跟他的兄弟们夺嫡之时也没少了兄弟之间自相残杀,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 无心被姜莘莘稍微一点拨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兄弟固然也是骨肉,可毕竟比起儿子来也算是外人了。 姜莘莘这两手的含金量,还在继续上升呢。 相信借刀杀人的事儿,当年那些皇子们和如今的皇子们都少干,可只有姜莘莘一个局外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可不是一句有心算无心的运气能全部概括的。 后面的事情无心都不用再问,必定是摆在明面上的百里东君被北阙帝女玥瑶带了回去,顶替了这个世界叶鼎之的命运,而那个世界的叶鼎之则因为有了一个神游玄境师父的支持,不止成功地为叶家上下报了仇,想必也顺利洗清了叶家谋反的污名。 无心正正经经地端着一杯茶过来,恭恭敬敬地在姜莘莘面前跪下,又将茶杯举过头顶,口称“见过师祖”。 姜莘莘看无心识趣,也没为难他,横竖她本身就有看在徒弟叶鼎之的面子上,为这个世界的叶鼎之收拾烂摊子的意思。 姜莘莘喝过茶,问道:“当年我赐给叶云一柄秋水剑,你看你是喜欢哪种武器呢?” 因为清心诀的缘故,当时在于师国无心选择修炼清心诀,而没有顿悟到佛门六通之术,所以眼下姜莘莘少不得要再拿出一门武功来,就看无心喜欢什么了。 第773章 少白+少歌10 天外天这边很是有温情脉脉的样子,而天启城里得知了无心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境界恐怕已经抵达神游玄境的年轻长辈的明德帝萧若瑾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萧若瑾听了瑾仙的话只觉得头疼,伸手扶了额头一把的他蓦然想起了亲爹太安帝年迈的时候似乎也总是做这样的动作,当下他连探究姜莘莘这个突然出现的神游玄境的心思都淡了几分,想起那些年夺嫡时候的凶险残酷,他忍不住将兄弟们的所作所为套弄到了如今他的儿子们身上。 瑾仙继续说道:“那位年轻姑娘还请奴婢给您带句话,问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同琅琊王一起答应过的,要为叶家平反的话。” 萧若瑾再次听到琅琊王这个称呼顿时醒过神来,瑾仙没有抬头,却也能感觉得到萧若瑾落在自己身上刀割一般凌厉的眼神,只是他十分清楚这位明德帝的德性,赶紧继续说道:“另外,奴婢还在大梵音寺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是外面传言失踪了的永安王。” “他如今跟您起了名字的雷无桀待在一起,据说是要往雪月城去拜师。” 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萧若瑾压抑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幽幽地问瑾仙道:“楚河看着,可还好?” 瑾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回话道:“永安王殿下到底经历过那样的事情,看起来比往常沉稳了许多,衣着打扮自然比不得在宫中之时。” 萧若瑾听了很是心酸,萧楚河确确实实是他最喜爱也最宠爱的孩子,这其中虽然有英年早逝的萧楚河的生母的缘故,但更多的是萧楚河自己聪明伶俐十分得萧若瑾的心的缘故,这也是为什么萧楚河当初大闹皇宫非要为琅琊王翻案,他明面上将萧楚河发配出天启城,却选了全北离最富庶的青州的缘故。 青州下辖十二城,上承天启城这国都,下接江南最富庶的三州之地,再往下便是能直接去占城、大食等海外诸国的北离最大的港口,因此青州富庶冠绝北离和南诀。 萧若瑾发配萧楚河去青州,一来是想试探青州沐氏的反应,二来也是为了方便萧楚河收服青州沐氏为己用,如此一来萧楚河若是有意皇位,便掌握了钱粮利器,届时便是朝堂失控,他有巨大的回旋余地。 萧若瑾为萧楚河的考虑可谓是事无巨细了,然而萧楚河那个时候过分年轻气盛,也过分像琅琊王了,他只记得自己敬爱的琅琊王叔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便从镇国基石变成了乱臣贼子,死了都带着谋反的污名,而萧凌辰这个堂兄弟更是受到了牵连,侥幸保下了性命也只能远走海外不能回还。 瑾仙一走,萧若瑾便召见了国师齐天辰,这老小子已经侍奉着第三代帝王了,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脸上更是鲜少有皱纹,同萧若瑾站在一块儿啊,谁也不能说他齐天辰才是上了年岁的那个人。 知道萧楚河过得还不错,而且已经去接触雪月城了,萧若瑾可谓是放下了大半的心,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便是无心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疑似神游玄境的年轻姑娘了。 没有一点啰嗦的,萧若瑾直接问齐天辰道:“国师啊,最近夜观天象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齐天辰也没打哑谜的意思,直接回话道:“陛下敏锐,天象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微臣带领钦天监再三推演,结果都是好的,只是这异变到底落在哪里尚且不知,便没着急上奏。” 下面的人如何做事萧若瑾心里门儿清,对于齐天辰这样的托词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结合瑾仙报上来的那疑似神游玄境的年轻姑娘的事儿,可见这异变八成是要落在那无心身边的年轻姑娘身上了。 只是对方既然跟着无心去了天外天,想要影响北离的一切,那就表明对方肯定有入北离的一天,哪怕齐天辰说了是福非祸,可他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当真能放任这么一个异象在外面不管? 而雪月城里,雷无桀闯过了十六层登天阁,成功地拜入雪月剑仙李寒衣门下,萧瑟则被司空长风聘请为账房,每月坐拥八十万两银子的进账。 只是司空长风期望中的他该是振臂一呼打出永安王的名号,杀入天启城为琅琊王洗清谋反的污名,也顺利继承北离至尊之位,萧瑟只想想办法为琅琊王平反,却没打算做皇帝,所以司空长风暂时还舍不得放人。 但姜莘莘将叶鼎之拉出来质问了百里东君两句,百里东君忆起从前,到底还是停下了出海寻找蓬莱岛的脚步,依旧居住在东归酒肆里等着姜莘莘上门讨债。 而天外天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萧若瑾的第七子,北离的赤王萧羽。 无心从姜莘莘口中知道了易文君当年会离开他和他爹都是因为被天外天的北阙余孽欺骗的缘故,当然对如今那位困居深宫的亲娘十分心疼,只是他对赤王萧羽可没什么兄弟情义,毕竟他们俩除开来自易文君的血缘以外,几乎算得上仇人了。 萧羽来寻找夺嫡的帮手,无心敷衍了一番总算打发了萧羽,可姜莘莘却说道:“他的确想多一个天外天做帮手,可他从没想过要放过你。” 无心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但他确实想不到萧羽会如何利用他,不放过他,姜莘莘却想起了那位复原了西楚药人之术的夜鸦,一拍脑袋懊恼道:“从前明明有机会尽早解决了那个夜鸦的,如今怕是为时已晚了!” “夜鸦是何人?”无心还是第一次听到夜鸦的名号呢,当然直接就问出来了。 姜莘莘解释道:“西楚有一种药人之术,能让人变成铜筋铁骨刀枪不入还不知疲倦地杀敌,只是听说此术十分残忍有伤天和又很难成功,所以当初西楚最终还是被北离灭了国。而据我所知药王谷当初是留存了一份药人之术的,鬼医夜鸦便是因为私下里试验了这药人之术才被药王谷逐出师门。” “后来夜鸦直接失去了踪影,如今看来应该被赤王萧羽找到了,说不得如今已经开始了炼制药人的试验。” 虽然不理解为何姜莘莘就认定了夜鸦在赤王萧羽手中,但无心也的确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问姜莘莘道:“师祖是想要亲自走一趟天启城吗?” 姜莘莘点点头,她依稀还记得当初药人在天启城泛滥的惨状,之前没想起来失去了将夜鸦扼杀在微末之时的机会,如今当然要尽早除去夜鸦,她才能安心。 姜莘莘自己一个人当然是说走就能走的,只是无心也要跟着一起去天启城,“我也要去见见……那位宣妃娘娘。” 这也是个正经的理由,无心如今才十七呢,又是父母情浓的时候骤然失去了父母疼爱的,易文君对他的那点儿好,当然会被他惦记至今。 从前他听信旁人的话,以为是易文君选择了萧羽而放弃了他也就罢了,如今从姜莘莘口中得知易文君当年出走都是被骗的,他当然只会心疼易文君的遭遇。 可姜莘莘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期盼易文君与你母子情深,那我劝你歇一歇。我不管易文君当初到底是如何想的,但她在我眼中的确是个无能又愚蠢的人。” “最开始她找上你爹叶鼎之的时候,已经是她爹影宗宗主易卜将她献给了当时还是瑾玉王的萧若瑾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多次逃跑以示反抗易卜的安排,所以被易卜没名没分地塞进了瑾玉王府。” “而她的反抗,则是在你爹的身份被北阙帝女玥瑶刻意暴露出来又危机四伏的时候,写信向你爹求救,强调了幼时那段婚约。” 无心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当初是如何相爱的,可没想到这样深厚的感情里,竟然掺杂了许多算计。 第774章 少白+少歌11 姜莘莘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外人都说你易文君自私,这一点我是不认的,她最大的错便是愚蠢地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旁人身上,她要自由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逃跑,结果最终一事无成,还牵连了叶鼎之和你跟萧羽这两个无辜的孩子,而她至今也被困深宫不得自由。” 无心无话可说,可姜莘莘再次提到了影宗,他便忍不住问了:“这影宗……” 姜莘莘解释道:“开国之时易家也是开国功臣,只是走的是幕僚负责后勤的路子,因此易家先祖在北离立国之后,依旧选择负责手中的情报网络,隐藏在了人后。” “原本影宗应该只忠心于每一任北离皇帝,可是随着影宗掌握的阴私越来越多,朝臣和皇帝都起了忌惮的心思,到了易卜这一代,影宗已经滑向了深渊,眼看就要起不来了,可他非要跟还是皇子的太安帝凑在了一起,谋划了从龙之功,短暂地将影宗拉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不必再说无心也明白了,他这位便宜外公成功了一次过后,还想再次谋划一次从龙之功,所以趁着太安帝晚年皇子夺嫡时局混乱的时候,选择了当时毫无胜算的瑾玉王萧若瑾,而被太安帝忌惮。 可哪怕最终上位的人的确是萧若瑾,影宗也因为易文君这个宗主之女做出了在生下萧羽这皇孙之后跟人私奔的事情,被萧若瑾记恨上了。 易文君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萧若瑾留她在宫中做着被关起来的宣妃娘娘,影宗却积重难返又被皇室厌弃,只能烟消云散,瓦解于顷刻之间。 姜莘莘没有离间无心和易文君之间感情的意思,但是易文君那个脑子她实在是不能相信,生怕无心会因此受伤,所以提前给无心泼盆冷水,让他稍微克制一点。 无心也明白姜莘莘的意图,所以十分乖巧地并没有对易文君表示出过多的期待,一到天启城便找上了瑾仙,希望能通过瑾仙的路子,去见见宣妃娘娘。 瑾仙的马车里突然上来一个小光头他只觉得无语,再听无心说想要借他的光去宫里见见宣妃,他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的养气功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破功了。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竟能任由你来去自由?!” 无心嬉皮笑脸道:“旁人自然没那个能耐,可我不是旁人,而您是掌香监瑾仙公公啊。” “我也没打算给谁添麻烦,只是去见一见她,看看她如今的境况罢了。” 瑾仙当然不可能轻易相信了无心,但他对无心的确有几分怜惜,更何况此时的马车已经驶入了皇宫,他也只能咬牙认下了这事儿。 “我会给你安排妥当,但你千万不能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否则你我人头落地也只在顷刻之间!” 无心找上瑾仙那也是逼不得已,况且他能感觉得到瑾仙对他多少有些善意,也没想过要坑害这样一个对他释放了善意的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到了瑾仙在宫中的住处,瑾仙给无心提了一壶茶水过来,问道:“你那位小长辈放心你一个人来闯皇宫吗?” 无心笑道:“瑾仙公公倒也不必如此试探,师祖她老人家自在惯了,不太喜欢天启城这样看似繁华实则拘谨的地方。” 瑾仙轻笑一声,虚点了无心一下,“你这小光头嘴巴倒是厉害,还有几分眼力,只是在人情世故上头还有些欠缺。” 瑾仙可不信姜莘莘没来,但无心这样说了,明面上说的是他那位小长辈,实则是在说他掌香监瑾仙。 然而安排无心去见宣妃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首先是萧若瑾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身边的大监和四位掌监竟然各自投靠了皇子企图下注,如今唯一没有下注的瑾仙便显了出来,尤其瑾仙的品性很值得萧若瑾信赖,尤其对方对萧楚河的稍微偏向也被他看在眼里。 因此瑾仙最近便有些忙得脚不沾地,等他终于稍微有点儿空闲的时候,距离无心进宫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天。 瑾仙再见到无心,脸上都带出些愧疚的神色来了,“最近突然有些忙,倒是来不及关照你了。” 无心虽然憋屈得很,但也知道不给瑾仙添麻烦的道理,而他乖巧又善解人意的样子果真让瑾仙更加愧疚,当即便承诺道:“今天晚上你准备一下,我将你打扮成宫中侍女,你悄悄去见宣妃娘娘一面吧。” “只是有些事情你要记清楚,宫中到底凶险,你不能在宣妃娘娘宫中多待,而且明日一早你要跟我出宫去。” 无心当然满口答应,入宫憋屈了好几天,他当初那种想要见到亲娘的迫切之感已经淡化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也偷听了不少宫中关于那位宣妃娘娘的传言,横竖宫中都在说她自私自利毫无人性,当初萧羽才出生就扔下了萧羽跟人私奔,后来又贪恋宫中高位和富贵荣华,抛弃了奸夫和私生子回宫做了娘娘。 最重要的是,无心发现宣妃哪怕回了宫也并未亲近萧羽。 所以再结合姜莘莘对易文君的评价,无心甚至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很是不应该,若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甚至想要请瑾仙立刻带他出宫。 天刚擦黑的时候,无心便在瑾仙的安排下装扮成了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宫女往宣妃宫中走去。 瑾仙交代过了,且将宫中不少路线图都让他记好了,所以无心一路十分顺利得就来到了宣妃宫中的后门处。 等进了正殿,宣妃正倚靠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望着天边的明月,察觉到来人脚步跟宫女不同,宣妃警觉地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长相颇有些英气的高大的宫女,她稍微一反应就明白来人恐怕不是女子,而是个男子。 易文君微笑着问道:“你是何人?来我宫中所为何事?” 无心笑道:“我是无心,来看看名扬天下的宣妃娘娘。” 易文君听到无心这个名字稍微有些恍惚,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另一个孩子叶安世,她只是心中稍微有些感觉。 易文君没动,无心便也没动,看清楚易文君长相的时候,他心中只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触,但随后又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总之,对于无心来说,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所以他直接对易文君说道:“我俗家姓名是叶安世,如今是天外天的宗主,身边有慈爱的长辈,还有经历了生死的朋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日我来,原本也只是想要见见宣妃娘娘,如今见到人了,又说了这些话,我也放心了。” 易文君越看无心便越觉得他像已经死去了的叶鼎之,忍不住泪盈于睫,在月光之下美得恍若神仙妃子,不似红尘中人。 但无心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错觉,这个女人再美丽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易文君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这个孩子说,可她深知自己最对不起最为亏欠的人是叶鼎之,所以哪怕无心是她跟叶鼎之的孩子,很多话她也说不出口。 无心在面对易文君这个母亲的时候,到底还是心软了,“我有一个师祖,外面那些人都说你自私自利还贪慕虚荣和权势,可她只说你无能又愚蠢,愚蠢地一次又一次地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最终将自己困守在一座孤城里。” 易文君闻言简直如遭雷击,她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那点儿还没掉下来的眼泪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甚至连无心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而无心临走之际看到易文君这副模样,忍不住为亲爹叶鼎之不值,因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去爱慕的女人,实际上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第775章 少白+少歌12 姜莘莘来到京城,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国师齐天辰。 之前明德帝萧若瑾问起天象的时候,他就算出姜莘莘跟道门有深厚的联系,只是同为道门出身,他当然不会轻易给道门招祸,便将这点儿细枝末节隐瞒了下来。 也恰好瑾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明德帝跟前也忽略了这一细节,于是方便了齐天辰的动作。 姜莘莘一身气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几乎是才入北离,齐天辰这边就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只是他手底下真正能用的人不多,而且明德帝对他的监管比太安帝更甚,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方便去做,所以只是给望城山传了消息过去。 而望城山虽然收到了消息,可那个时候方便办理此事的人唯有一个李凡松,偏偏李凡松又带着飞轩悄悄往雪月城想要面见雪月剑仙李寒衣去了,而雪月城人员繁杂,望城山的势力从未延伸过去,若是一个不好,姜莘莘的异常就会直接暴露在雪月城三位城主眼中,届时必定会招来北离皇室的窥探,事情恐怕会对道门和姜莘莘都十分不利。 所以事情便僵在了那里,望城山并未有所行动,反而是远在天启城的齐天辰第一时间发现了姜莘莘现身天启城。 这一次姜莘莘是为了陪无心来看看易文君,然后便是杀了夜鸦彻底毁了西楚药人之术,并没有什么齐天辰能帮上忙的地方,所以她就没想着去找齐天辰。 等了几天,等无心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姜莘莘看他一身轻松便没有多问,只让他暗中多留意赤王府和白王府的动静。 “眼下夺嫡的势力当中,最耀眼的便是赤王府和白王府,另外还有一股简在帝心但游历在外的永安王府。我们要注意赤王府,就不能简单地只看到赤王府,最了解你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你的敌人,所以白王府的动静也不能轻易放过。” 无心点点头答应了一声,不过随后就忍不住笑着试探道:“师祖应该知道萧瑟的身份吧,为何您有些不看好那位永安王呢?明明您也说了,永安王才是简在帝心的那一个啊。” 姜莘莘摇摇头,说实话,之前若不是跟天道有仇,她是真不会将萧若风推上皇位,毕竟萧若风是真的不适合做皇帝,哪怕看起来他当皇帝比萧若瑾要好上不少,可两人烂得半斤八两的,萧若风不过是矮个儿里头勉强选出来的高个儿。 如今的萧楚河跟从前的萧若风像了个十成十,而且更加固执,更加容易走极端,这样的人但凡有一点刚愎自用的苗头,于国于民都容易变成灾难。 “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也做过天外天的宗主了,手底下管着域外三十六宗,你觉得做为皇帝,最紧要的是什么呢?” 无心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御下的手段,就算一开始真的没有,以他的聪慧,光是从旁观看也能懂得不少。 从寒水寺到于师国,再从天外天到天启城,这一路无心看过了太多,最明显的感触便是那些读书人口口声声说为国为民,可国或许是北离国,而民却从未包含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还养不活一家子人口的人。 无心没有回答姜莘莘的问话,却明白为何姜莘莘从未将萧瑟看在眼里了。 诚然,萧瑟品性十分拿得出手又十分聪慧,在世俗意义上的确能算得上一个绝佳的储君之选,可皇帝仅仅是品性出众头脑出众就能做的了吗? 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萧瑟心里琅琊王要比天下万民的福祉更加重要,说白了他也没将那些忙碌一生才能勉强糊口或者干脆连糊口都艰难的民众看在眼里。 所以姜莘莘看好的人选是谁就十分突出了,如今三股夺嫡有望的势力当中,唯一一个将普通民众放在心里的人,竟然是双目失明看起来就没有任何希望的白王萧崇。 说起白王萧崇,虽然他看起来也只是比赤王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甚至有可能他的贤良还多亏了赤王的衬托,可他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会轻易收到背后势力的掣肘。 眼下他手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势力便是怒剑仙颜战天,朝堂之上倒是有不少官职不算高的官员拥护,可他的短板也十分致命,那便是他双目失明身有残缺,而一个皇帝上位之时,必定要是毫无残缺的人。 无心问姜莘莘道:“难道师祖有意为白王萧崇医治眼疾?” 从前无心不知道白王萧崇失明之事,但在宫里待了那么几天,就算他不去刻意打听某些消息,光凭宫人们偶尔感慨小话两句,也足够他推断出许多事情了。 白王萧崇的眼睛便是为了萧楚河而失明的,似乎是有人想要暗害萧楚河,可白王萧崇不幸替萧楚河做了马前卒,代替萧楚河中了毒,过后剧毒虽解,可他的眼睛却因为中毒而失明至今。 萧崇至今还未放弃治愈眼睛的希望,这些年不管什么都比常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而且甚至因此还磨炼出了比十个萧楚河还有余的坚定心志来,也难怪明德帝要将他推出来辖制赤王萧羽了。 姜莘莘点点头,“我是有意拿解毒之药去跟白王萧崇做个交易,若是咱们确定好了夜鸦藏身和试药的位置,说不得还需要白王萧崇的帮忙。” 一个皇子竟然拿活人去试验残忍的西楚药人之术,而且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动,一旦揭开必定成为堪比琅琊王谋反的丑闻,明德帝必定不会允许有人将萧羽的罪责坐实,到时候恐怕没命的只会是萧羽身边的人,和揭露了这桩丑闻的人。 所以姜莘莘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此事揭发出来,而是打定主意要跟白王萧崇合作,白王萧崇必定不会贸然揭发萧羽,而是留在手中作为把柄,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而姜莘莘又只管收拾夜鸦和毁灭药人之术,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没想管,跟白王萧崇可谓是一拍即合。 只是,到底要怎么合作,当然需要从长计议。 无心从宫里出来之后,姜莘莘就退了原本租住的小院子,搬去了另外一处已经荒废了宅子悄悄住下。宅子的主人早就去世,又没有血脉亲人前来继承,这宅子便归了官府管辖,但因为地段不不算好,大小又有些尴尬,所以一时没人惦记,渐渐的就荒废了下来。 无心从此早出晚归地去盯梢赤王和白王,在亲眼见识过萧羽的乖张狠厉过后,白王简直算得上个圣人了,正直善良又不缺锋芒,还友爱兄弟尊敬长辈,虽然不见得爱民如子,可他的确看得见普罗大众的艰辛不易,手底下聚拢的朝臣也多是还愿意为民做主的人,也难怪姜莘莘看好他了。 于是在确定了夜鸦躲藏在赤王萧羽一处距离千金台不远,且挂在旁人名下的别院之后,无心便去白王那里漏了行迹。 白王萧崇好声好气地请无心坐下喝茶,期间并没有追问无心的姓名来历和目的,还任由无心上下打量了一番。 临走,无心才问道:“白王殿下对谁都这般礼贤下士吗?” 白王笑道:“自然不是的。我虽不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收下。阁下武功境界不低,又是刻意漏了行迹让我发现,可见是有备而来。” 无心挺喜欢白王这样的性子,不管他是装的还是本性如此,他都挺喜欢。 “我手里有良药能医治白王殿下的眼疾,还愿意送白王殿下一场富贵,就是不知白王殿下是怎么想的了。” 白王激动得差点儿没握住手中的茶杯,他关心的只有无心口中能医治他眼睛的良药,至于富贵什么的,只要他眼睛复明,便有机会拥有这天底下最大的富贵。 第776章 少白+少歌13 无心出面跟白王谈好了医治他眼睛的报酬,便是围困赤王那一座距离千金台不远的别院。无心也将那别院的内情都告诉了白王:“赤王在那别院里藏着一个十分狠毒的人,名叫夜鸦,这个名字白王殿下或许十分陌生,但她手里掌握的西楚药人之术,您应该听过才对。” 白王一听西楚药人之术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从前我光知道七弟有时做事不择手段,却不知道他竟然还窝藏着这样的人手!” 白王几乎是立刻就明白无心为何会找上他来帮忙铲除夜鸦这个人了,就因为他有瞒过宫中明德帝的本事,而且跟赤王萧羽是政敌。 为了表示诚意,白王这边很快就安排了萧羽出京办事,而且提都没提能医治他眼睛的良药,又悄悄联系了天启城里的一股下九流的小势力,很快就将赤王那处别院给看管了起来。 得到了白王这边反馈的好消息,姜莘莘便带着无心进入了赤王的别院,在后院地下的密室里成功找到了已经丧心病狂研究药人之术痴迷地丧失了人性的夜鸦。 这处别院占地不大,前后左右拓宽的部分加起来也才赤王府的一半大小,后院只有两个小小的院子,剩下的部分都做了花园,看起来就像是一处养老的地方。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地下还藏着不逊色地面之上的地下室,而地下室里藏着几乎能摧毁整个天启城的药人。 姜莘莘一个人就将夜鸦已经炼制出来的近百个药人全部割了头,等截断了夜鸦后路的时候,夜鸦自知已经难逃一死,竟然放出大话说若是她死了,整个天启城的人便都没救了。 无心下手的动作顿时停下,显然是心有顾虑,可姜莘莘从来不受威胁,她直接上前掐住夜鸦的脖子将她拖到自己眼前,直接就读取了夜鸦的全部记忆。 “好个夜鸦,果真恶毒!” “就算你安排了后手准备在这天启城里所有的水井里下毒又如何呢?我能杀了你和你的那些药人,还怕没有解毒的手段吗?” “若是你还想说藏在天启城四方之处的那些药人,我劝你善良些,我能找到你,还愁找不到其他药人的藏身之处?” 说完也不等夜鸦的反应,姜莘莘便手下稍微用力,拧断了夜鸦的脖子。 无心立刻套上姜莘莘递过来的丝质手套开始检查夜鸦的遗物,果真从包裹里找到了记录药人之术的册子,这册子并不是什么什么纸张,而是一种特殊丝线制成的丝帛,就连书写字迹的墨水都是特质的,能长久保存不褪色也不染色的那种顶级货色。 至此,无心便不再怀疑这记录药人之术册子的真假,一边点燃了火焰准备烧毁这东西,一边担忧起夜鸦将这册子上的内容被散了出去。 可姜莘莘却说道:“这册子乃是夜鸦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手段,我没从她的记忆中发现有誊抄的记录,所以大概率这药人之术只有这一份,若是还有,那就只能是有人骗过了夜鸦,悄悄誊抄了一份。” 无心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起来,这药人的残忍和厉害他今日可是亲眼看见的,若是这药人之术已经被人窃取,那日后必定又起风波。 姜莘莘直接拉来天道,让天道去仔细查探一番,等夜鸦那册子燃烧殆尽,天道也给了回复,那药人之术已经绝迹于世了,姜莘莘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无心仔细搜寻了一番,将夜鸦所有的药材、用具和记录都收了起来,确定就算有人进来也发现不了什么,这才走了出去。 白王为了今夜的行动也付出不少,他甚至主动挑起了两方势力之间的争斗来掩盖这边的行动,虽然自己手底下的势力没有直接参与,他却在不远处的一处酒楼上等着姜莘莘这边的回复。 无心出来过后就去找了白王,将剩下四处藏有药人的地方都告诉了白王,“师祖说了,这些药人不止铜筋铁骨不知疲倦,甚至还带有一种尸毒,中毒深了还有变成药人的可能,唯一的弱点便是脑袋,只要割掉脑袋才能制止他们的行动,否则他们便会不知疲倦地一直打杀下去。” “而且这些药人因为身体里毒素太多不好用火烧的方式来毁灭他们,因为到时候产生的毒烟只会让更多的人中毒,所以找个人迹罕至、又没有水源的地方挖坑深埋,同时裹上生石灰消毒。” 白王呼吸一滞,手上用来把玩的玉佩就被他捏了个粉碎,嘴上当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面色铁青。 白王尚且给兄弟赤王留了些颜面,他身边贴身护卫的藏冥却忍不住骂了一句“赤王该死”。 趁着萧羽出京的空档,白王也没有对他落井下石,而是一心扑在了解决药人的问题上,等萧羽回来的时候,他也才将将处理完全,无心再次出现,送上了一枚姜莘莘自己炼制的解毒丹药。 无心说道:“这解毒丹有两枚,师祖只是听说白王殿下的眼睛是受毒素影响而失明,便奉上了这两枚解毒丹。” “若是这解毒丹无用或者收效甚微,师祖便会亲自出手为白王殿下医治,确保您的双眼恢复如常。” 若说一开始白王将医治眼睛的事情放在了药人和夜鸦之后,是因为这些年失望惯了,以及的确是药人和夜鸦的事情比医治眼睛的事情更加紧急,那么经历了这大半个月处理药人的奔波,白王当初那急切地想要恢复光明的心境早就平静了下来。 此时闻着两枚丹药散发出来的沁脾清香,白王当场就取了一枚服下,他身边的侍卫藏冥想要阻拦都来不及,就连无心都有些目瞪口呆。 无心可是知道的,姜莘莘一出手就是两枚解毒丹,多出来的一枚本就是为了让白王萧崇试药的,可没想到这位白王竟然大胆至此,直接当场就服用了一枚。 白王也不是信任无心,而是他觉得对方没有理由算计他,所以才会放心服用了一枚解毒丹。 哪知道这解毒丹下肚之初的确先有一种提神醒脑的感觉,可在落在腹中过后,他便感觉又一种酥酥麻麻细细碎碎的痒意,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让他只坚持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忍不住想要抓痒。 藏冥见此直接抽刀架在无心脖子上威胁道:“你给殿下吃了什么?!还不赶紧拿出解药,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无心相信姜莘莘不会害他更不会害白王,仔细看过白王虽然一脸痛苦难耐的表情,可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中毒的样子,便一动不动地任由藏冥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这是解毒丹,看白王殿下这反应,应该是药效起来了,你若不信仔细给白王殿下把把脉确认一番就是了。” 见无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藏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收刀,用另一只手感受了一下白王的脉搏,确实不像中毒的样子,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愿意收刀了。 若说刚刚白王还只是感觉心痒难耐,这会儿那种心痒痒的感觉慢慢消失,可眼睛里却传来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先前白王咬着牙还能忍耐那种痒痒的感觉,这会儿却忍不住双手捂着眼睛,若不是自制力惊人,他甚至想要将眼珠子抠出来以缓解疼痛。 这会儿白王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额头上更是冒出不少冷汗来,藏冥再也顾不得其他高声喊道:“快传府医过来,快点!” 外面有人领命飞奔而去,无心紧张地关注着白王的反应,还是没有离开那个位置,这让藏冥对他也多了一点信心,此刻的他无比希望这解毒丹是真的能解除白王体内残留的毒素,让他的眼睛恢复光明。 第777章 少白+少歌14 最终白王再吐出一口乌漆嘛黑的毒血之后,眼睛立刻就模糊地看到了近在身旁一脸担忧的藏冥,只是他的眼睛刚刚有些恢复还不能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所以他立刻又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藏冥也只顾着为白王高兴去了,正好府医过来,稍微一把脉就确定白王体内毒素全无,又看到一旁一团乌黑甚至将这白玉石台都腐蚀了一层的毒血,府医实在没忍住小小地惊呼出声:“这毒也太毒了些吧!” 藏冥顺着府医的眼神看过去,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不过他更恨当年下毒毒害萧楚河的人,以及没有中毒让白王挡了灾的萧楚河本人。 甚至藏冥私心里也恨上了至今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答复的明德帝萧若瑾本人。 而无心看姜莘莘拿出来的解毒丹效果十分显着,便施施然站起来告辞:“白王殿下,如今您与师祖之间的交易两清,在下也该告辞了。” 白王这时候才想起来无心还在旁边呢,赶紧起身拱手道谢:“多谢叶宗主,也多谢您师祖。我这里略微备了些简薄的谢礼,还请转交给令师祖。” 既然是准备给姜莘莘的礼物,无心既不好代替姜莘莘收下,更不好代替姜莘莘拒绝,但无心知道姜莘莘哪怕看好白王萧崇上位,可也没有打算跟白王深交,所以张口就准备推辞,没想到白王却说道:“算起来有些贵重,可也只是一些药材罢了。” 既然是药材,无心便只能代替姜莘莘收下了。 等送走了无心,白王的激动和兴奋便彻底过去了,转头吩咐藏冥道:“藏冥,我双目复明的消息一定瞒得密不透风,不能泄露半点儿消息!” 藏冥有些不明白白王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听从白王的一切命令,“先前属下过于激动忘记了规矩,怕是早就惊动了府上……” 白王早就有了应对办法:“便说我再次中毒了吧,正好七弟联合夜鸦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我不过是小小地坑他一把,父皇那里想必也只是训斥一二,并不会真的将他如何。” 藏冥对赤王有很深的成见,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成见,而是赤王本人的确行事乖张性情残暴,只是他长得好,又十分懂得对外掩饰,况且宫中还有一个传闻十分受宠的宣妃镇着,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宣妃和赤王这对儿母子之间冷淡得很,可也比白王这样在后宫无人关照强得多。 更何况赤王还是白王的政敌,藏冥觉得单单就赤王勾结夜鸦私下里拿活人炼制药人这一条,就足够他断绝前程了。 然而白王比藏冥看得清楚得多,宫里的老皇帝依旧在等着萧楚河回来继承皇位,他这个白王也不过是被抬起来压制赤王的工具。 可今日起事情就变得很不一样了,他最大的弱点已经被消除,如今就算萧楚河立刻回京,他们也只在伯仲之间。 另一边姜莘莘则带着无心立刻出了天启城,虽然她的表情和动作都十分悠闲,可这个决定着实仓促,无心甚至都以为这天启城里是不是有什么让她非常忌惮了。 姜莘莘听了无心的牢骚只是随便笑笑:“能让我忌惮的当然没有,只是我见不得蠢货跟心眼子多的人,恰好天启城里这两样都占了。” 无心立刻就有些得意起来了,“还好我是个实诚人,不然师祖待我该跟对萧瑟差不多了。” 姜莘莘闻言直接笑了出来,“你跟雷无桀和萧瑟三人,一共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你跟萧瑟一人八百个,雷无桀则倒欠八百。” 这比喻也直接让无心破功,他原本还想跟姜莘莘这个小长辈撒撒娇呢,结果笑得前俯后仰话都说不顺溜了。 既然入了北离的地界,无心想着已经去看过了易文君,不如再去江南走一趟,去祭拜一下亲爹,姜莘莘没什么好反对的,于是两人便转道往江南而去。 江南正是秋老虎肆意的季节,各种饮子和酥山之类的冰饮依旧售卖得如火如荼,姜莘莘难得起了心思一个人吃了两条街还意犹未尽,看得无心目瞪口呆,一路上总不自觉地往她腹中去瞄。 姜莘莘坐在高楼之上远眺目之所及的凌凌波光,抽空为无心解惑:“到了我这个境界,原本就不该贪恋凡尘烟火,这饮食也有些忌讳,但我许久没有正经吃过五谷杂粮,今日确实有些放肆了。” 无心想也不想有些话直接脱口而出:“那这些日子以来您吃的都算什么啊?!” 无心吃惊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姜莘莘笑过了才说道:“那些都是我拿出来的含有一定灵气的食材,你不是也觉得经过我手的吃食总是分外可口嘛。” 无心总算想起了这一节,之前他就一直想问问的,但总是错过时机,如今倒是凑巧解了惑。 江南之地繁华的城镇就算算不得多如牛毛,但所见几乎都是一幅繁华的盛景,寒水寺便坐落在姑苏城外,而姑苏城乃是江南最负文气的地方。 叶鼎之的墓就在寒水寺西北方向的一处深山里,木质的墓碑是百里东君所立,上面刻的名字却是叶云。 叶云的墓已经十多年没有人来打理过了,若不是姜莘莘掐着天道的脖子问了好几遍,光靠无心怕是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哪怕知道这坟墓里躺着的人并不是她的徒弟叶云叶鼎之,姜莘莘这会儿看着这坟墓埋汰荒凉的模样,也十分唏嘘。 无心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他只是默默地清理这小小的坟墓,心里一片宁静,嘴上笑着念叨着遇上姜莘莘所发生的一切,最后感慨道:“……老爹啊,你可真是连另外一个自己都比不过,谁叫你不能多遇上一个好师父,竟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呢……” 被无心这么一搅和,姜莘莘那点儿唏嘘都很快消失不见了,如今夜鸦已经被处理了,没有留下任何后患,萧楚河的隐脉跟萧崇的眼睛都治愈了,唯有为叶家平反的事情还没完,但姜莘莘已经给雪月城和萧若瑾都传了话,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于是在下山的时候,站在寒水寺山下,姜莘莘问无心道:“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无心回头,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回到姜莘莘身边,笑着说道:“师祖这是不想要我了?” 姜莘莘就那样笑着看着无心耍宝,“如今我想做的事情几乎都已经做了,我想要看到的结局也近在眼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无心也明白光凭自己一声师祖是绝对留不下姜莘莘这样一个绝顶高手的,便顺着姜莘莘的话问道:“那师祖准备如何离开呢?” 姜莘莘往东望去,目光虽然放在远处的山间,其实已经穿过茫茫大海看向了被世人称之为蓬莱仙岛的地方。 “东海之外有一处被世人称之为蓬莱岛的地方,那里有人守着东境,我去那里必定能去我想去的地方。” 说起这些,姜莘莘就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她来这两个世界当真是亏了,别看上个世界里获得的功德看起来很多的样子,可上个世界里的天道被他人侵占,给出的功德当然也就没有真正的天道功德好用,甚至还被人窃取了绝大部分走,时影的伤势至今没什么起色,姜莘莘当然不想继续在这样的世界浪费时间了。 第778章 少白+少歌15 无心心念急转,还真叫他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师祖曾经教给我父亲一本《清心诀》,还送了一柄秋水剑作为收徒礼,如今到了我这里,怎么就只有一本《清心诀》了?” “如今我废去了一身佛门功夫,境界也从逍遥天境跌落,若是不尽快找到合适的功法,怕是镇不住天外天那些人了。” 虽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卖惨的成分,但无心所言不差,姜莘莘确实应该给他找几部合适的功法,也该给他配备趁手的武器了。 二人就坐在无人的路边说话,姜莘莘认真征求无心的意见:“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武器吧,我这里功法倒是不少,就看你自己喜欢什么了。” 无心也来了兴致,巴不得跟着姜莘莘多学一点,好比过那另一个世界的叶鼎之。 “世人多选择用剑,可我从前在佛门待惯了,哪怕如今废了一身佛门武功也觉得赤手空拳用起来更加顺手。” 说着,无心忖度着姜莘莘一时半会儿应该拿不出什么适合他使用的宝剑,又说道:“可师祖您是道门中人,我这个情况也不好跟您修道,不如您还是赐下一把适合我的宝剑吧。” 哎呀,说起来,姜莘莘手里还真没有适合无心的佩剑。 叶鼎之乃是火灵之体,她送秋水剑本就没指望叶鼎之用得顺手,而是拿来帮叶鼎之镇压心魔用的。 无心不是灵体,但体内五行灵根俱全,分布还十分均衡,若是纯度跟上去了,算是个五灵体,原本他适合使用任何属性的佩剑,可姜莘莘私心里觉得还是应该送对应他体质和心性的东西,恰好她手里偏偏就没有,唯一算得上沾边的,还是作为江澄的时候,仿照一品仙器紫电炼制而成的雷属阴性仙器的银白色长鞭白露。 可无心说了要一柄佩剑。 “走吧,去名剑山庄借用借用地火,我亲自为你铸造一把佩剑。” 说着,姜莘莘站起身来就往名剑山庄走去。 无心尚未听说过名剑山庄的名声,他听说过的铸剑大派唯有一个剑心冢,“师祖,我只听说过剑心冢,这名剑山庄听着也是个铸剑大派,怎么如今名声不显啊?” 姜莘莘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无非就是剑心冢依旧能铸造出四品仙宫等级的剑,而名剑山庄已经许多年不能胜过剑心冢,大家又习惯只关注第一,这排行第二的自然就被忽视了呗。” 无心又问:“那我们为何不去剑心冢,要去名剑山庄啊?” 姜莘莘答道:“因为我从前跟名剑山庄有些交情,赵玉真手里的三品云天火神剑,就是王一行从名剑山庄为他求来的呢,那年的剑林大会你爹跟百里东君一起求取四品仙宫不染尘,结果你爹在略胜一筹的情况下,将不染尘让给了百里东君。” “而如今你可听说过不染尘的名声?” 无心明白为何姜莘莘要去名剑山庄了,她这是看不过百里东君,要给名剑山庄送一场富贵呢。 名剑山庄也在江南,但江南太大,从姑苏过去也走了快十天才终于到了地方。 姜莘莘还记得之前自己来名剑山庄的时候那人声鼎沸的模样,如今少了人气的名剑山庄,真的肉眼可见的萧瑟。 大门口,守门弟子远远地就看到走过来的一男一女不光容貌惊人,气质也远超常人,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早早地就上前抱拳问候:“这里是名剑山庄,不知两位前来有何要事?” 无心上前同样一抱拳,答话道:“在下叶安世,这位乃是我师祖,今日前来名剑山庄,是想要借贵地地火一用。” 说完,姜莘莘便拿出了一枚附了剑气的符剑递给那说话的弟子。 那位弟子直觉今日之事对名剑山庄很是重要,没听人家张口就是想要借用庄内只有庄主才有资格使用的地火吗?! 一边向庄主禀报一边恭敬地请了姜莘莘和无心进门,姜莘莘远远地听见如今名剑山庄的庄主就是昔日铸造出了四品仙宫不染尘的名剑山庄少庄主魏长风,她还觉得颇为亲切。 当年她给那位少庄主展示过自己的佩剑三毒,魏长风后来除了不染尘,还陆续铸造出了不少四品仙宫等级的剑,名剑山庄跟剑心冢在外界看来一直是并列第一的铸剑大派,可实际上剑心冢传人李心月投了朝廷,李心月的传人李寒衣去了雪月城,剑心冢只有李素王一个老头子独木支撑,根本比不得名剑山庄后继有人。 有了那枚附了剑气的符剑作为拜帖,魏长风可不敢让客人久等,几乎这边热茶才上来,魏长风就出来了。 姜莘莘起身点点头算是见礼,直接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在下赵元莘,这位是我徒孙叶安世,他名声不显,可有一个遭了天下人痛恨的亲爹叫叶鼎之。今日前来名剑山庄借用地火,也是在下手中没有现成的宝剑做见面礼的缘故。” 听了叶鼎之之子叶安世的名头,魏长风稍微有些惊讶,不过看着无心至今尚未留起来的光头,倒是对姜莘莘说辞再无怀疑,毕竟之前一口黄金棺材便闹得江湖沸沸扬扬,叶安世回归天外天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名剑山庄这些年只是在剑心冢面前稍逊一筹,在江湖上的地位并未滑落太多,所以许多消息都还算灵通。 魏长风嘴上感慨道:“当年被送到忘忧大师跟前的那孩子,如今竟然也这么大了……” 可他的眼睛却紧盯着无心身边放置的那个大半个人高的木匣子,不用说也知道里头装着的必定是姜莘莘将要用来铸剑的材料。 姜莘莘没打算继续寒暄,一句话就收了尾:“往事不可追,今日是我我二人打扰了。” 魏长风心里还有许多打算呢,立刻也说起了正事:“这地火也不是不能借,就是不知您二位是否方便我旁观一二呢?” 姜莘莘直接点头应下:“方便。再说名剑山庄也是数一数二的铸剑大派,我这点子奇巧淫技,还需要您这样的正统铸剑师矫正一二呢。” 魏长风大喜过望,直接安排了最大最豪华的客房请姜莘莘和无心住下,还提供了不少铸剑模子供无心挑选,在无心挑选的时候甚至直接放话说道:“若是这里没有你喜欢的样子,你大可直接说个大致模样,我亲手做出来!” 无心兴致勃勃地看了半天,都挑花了眼了,只能向姜莘莘求助:“师祖,您的佩剑什么模样呢?” 姜莘莘看无心双目无神,又看魏长风一脸期盼,伸手召唤出三毒递给无心,“此剑名三毒,取斩尽贪、嗔、痴之意。” 三毒的样式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可那浑身灵光却是如今排名前十的名剑加起来都比不了,无心这个外行都忍不住赞叹连连,更何况魏长风这个绝对的内行了。 魏长风颤抖着手想摸一摸又有些不敢,转身稽首到底郑重请求道:“前辈,请您给我一时三刻的时间,好生参详参详此剑吧!” 姜莘莘看了看三毒,三毒强烈表示不愿意,她也不好勉强,只说道:“你就这样看着吧,三毒有灵,不喜欢你这过于痴迷的眼神。”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三毒便再也不肯待在外面了,魏长风使劲儿纠缠着非要接过一切他能接手的事情,与其说是姜莘莘为无心铸造了一柄宝剑,还不如说是他魏长风铸造的。 第779章 少白+少歌16 当然啦,只能说一切需要抡锤子的粗活儿都是魏长风出全力,其他诸如绘制阵法图、刻制阵法之类的精细活儿也只有姜莘莘和无心能做。 姜莘莘甚至还干脆趁机传授了一波阵法知识给无心,也是无心足够聪慧,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通的,姜莘莘稍微点拨两句也能明白,这基础打好了,剩下的拓展部分可不就是手到擒来嘛。 无心果然喜欢这样不动声色就能造成大面积伤害的一切,所以姜莘莘将白露拿出来作为迟到了的收徒礼的赔礼的时候,无心哪怕有些不习惯这样一条伪装成软镯的首饰一样的鞭子,拿到手里了也爱不释手。 名剑山庄虽然名字里头就带有一个剑,实际上展开的业务可并不仅仅是铸剑,准确来说是铸造。 见了姜莘莘拿出来的银鞭白露,魏长风借着这小半年相处练就的厚脸皮凑过去对无心说道:“叶公子,这银鞭十分稀奇,可否借给老夫一观?” 无心自己试过了一次虽然依旧对白露爱不释手,倒也舍得借给魏长风看看。 这世上不是没有能将三丈的武器缩小至三尺的铸造之法,但那样做的话对材料和工艺的要求十分严苛,而且铸造出来的武器也因为精密的地方过多,更加容易损坏不说,损坏了往往也不好修复。 可姜莘莘拿出来的这银鞭白露却没有这样那样的担忧,它不止能从三寸延伸出三丈的长度,似乎并不受材料和工艺的限制。 哪怕姜莘莘没有说这银鞭白露最主要的攻击手段是攻击神魂,外表所见的摧山裂石仅仅是它作为一条鞭子该有的威力,魏长风作为一个铸造大师的敏锐直觉还是告诉他,这银鞭白露所用的材料就十分不同。 鉴于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姜莘莘已经毫不避讳地让他旁听了许多,魏长风也没好意思问这白露到底用了什么材料。 当光是想想就明白了,无心手里即将完成最后工序的佩剑都用上了天外云铁为根基,陆续还添加了各种属性的灵石,除了天外云铁,其他材料他不止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无心的佩剑剑身、剑格、剑柄一体成型,都是泛着莹光的银白色,无心便讨了个巧,将此剑起了个银霜的名儿。 在名剑山庄逗留了小半年的时间,姜莘莘为了这银霜剑耗费了一滴精血和半身灵力,事情一了就想着找个地方赶紧恢复灵力离开这个世界。 可无心出了名剑山庄就提议往唐门走一趟,“师祖,听说今年的英雄大会是在雷门举办,上一届的大会可是唐门和雪月城的弟子唐莲夺得了魁首,您就不想看看您的徒孙能不能有幸也那个魁首?” 行吧,恢复灵力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事情,顺路往雷门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很快,无心就收到了来自天外天的消息称,唐门似乎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暗河的杀手几乎倾巢而出准备伏击从雪月城返回雷门的雪月剑仙李寒衣。 而萧瑟则在雷无桀的陪同之下正在往望城山而去。 无心看着望城山三个字,想起姜莘莘曾经说过自己是望城山继吕素真之后的下一代掌教,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消息递给了姜莘莘:“师祖,望城山如今的掌教赵玉真身上还承担着不入神游不能下山的天命呢,暗河的杀手们伏击李寒衣,恐怕最终的目的还在赵玉真身上。” 姜莘莘看到了天外天莫棋宣亲笔写下的消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动,“上个世界里我被迫给赵玉真做了替身,若不是我自己有几分能耐保存了记忆,恐怕最终的下场不会比如今的赵玉真好。” “更何况连你都知道了只要入了神游,赵玉真便能随意下山的消息,可赵玉真本人这些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连一点门槛都摸不到,若是今日有此一劫,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姜莘莘越想越想弄不明白,打发了无心出去找点儿吃的,自己转身就拉了天道过来询问这赵玉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道也是怕了姜莘莘了,将关于赵玉真的一切和盘托出:‘他就是上界一位大能的血脉后辈,因为天资稍微差了些,不能问鼎至高之位,所以才耗费了无数功德、气运和天材地宝来到这里试图转世重修。’ ‘而我舍不得自己事先定好的起运之子就这样被旁人夺舍,又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那就只能给他上一点难度了。’ 姜莘莘明白了,所以上个世界里所谓的她去给赵玉真做替身的真相,应该就是原本的天道自救之举了,又幸好她将天道选中的另一个气运之子萧若风推上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自己又做下了不少功德,还提升了道门的气运,所以这一切加起来,就足够压制赵玉真那个窃运而来上面又有大后台的人了。 这么一解释,姜莘莘倒是明白自己来这个世界,应该跟那位窃取天道本源,企图代替天道的人无关了,恐怕是天道自己拼死一搏,看她有能耐轻松将萧若风推上皇位还压制了百里东君,还让道门气运蓬勃发展,轻易就压制了赵玉真,所以想要请她故技重施,再将祂看好的下一代气运之子萧楚河也推上皇位,彻底断绝被赵玉真拿去的气运。 只是天道也没想到姜莘莘憋了一肚子火气,乍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拼着自己神魂受损也要杀了萧楚河,不想受制于天道,好在天道最后灵机一动将那窃运之人顶在了前头,最终天道虽然重伤,但也拿回了权柄。 这么一来,姜莘莘倒是觉得自己应该救下赵玉真了。 不管赵玉真背后到底有什么算计,至少如今他并未恢复前世的记忆,依旧是那个被天命之说迷了眼的望城山掌教而已。 想通了的姜莘莘看着无心提着两只山鸡回来,就直接腾身而起,“走吧,我们要赶紧过去救下李寒衣。” 无心慢了一拍但赶紧运起姜莘莘教给他的轻功冯虚御风跟了上去,手里还没忘了将两只山鸡一起提着走,都打断了腿脚放生也只是给其他动物提供现成的口粮而已,他废了一点功夫可不能什么都享受不到。 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姜莘莘突然就改了主意非要掺和进去了,“师祖,您这怎么突然又想去帮衬那位雪月剑仙了啊?” 姜莘莘随口敷衍道:“我跟李寒衣虽然没什么交情,但跟他们的师娘,雪月城的上一任城主洛水交情颇深,既然李寒衣被赵玉真的劫数牵连有此一劫,便是看在洛水的面子上,我也该帮衬一把。” 这理由十分过得去,但无心总觉得李寒衣不过是沾了赵玉真的光,毕竟在姜莘莘的世界里,她跟赵玉真还是双生的姊妹呢,总该有点儿面子情的。 第780章 少白+少歌17 雪月剑仙李寒衣,毕竟是五大剑仙之中最年轻的一人,所以暗河在接到了刺杀李寒衣的命令之后,便做了充足的准备,不止暗河的高手倾巢而出,还联合了不少外援,其中就包括唐门之中别有用心的人。 仅仅是入了逍遥天境之人,并不能被称之为“仙”,能被称之为“仙”的人,都是半只脚入了神游玄境,在某些时候能发挥出神游玄境战斗力的人。 李寒衣乃是半只脚跨入神游玄境,危急时刻能激发出神游玄境的战力不假,可围攻她的人哪怕没有剑仙之名,战力却不会逊色太多,更何况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更何况暗河的杀手们无所不用其极。 毒药暗器齐齐上阵,李寒衣一开始还能稳稳地占据上风,让暗河这边损了好几个人手,后来便因为中了暗器之毒落了下乘,眼见着危在旦夕了,姜莘莘拿过无心手里的山鸡替李寒衣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那山鸡直接就碎成了肉沫儿,不过这点儿埋汰跟周围的战况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暗河谢家谢七刀原本以为自己全力进攻再配合其他人的暗器和毒药,就能稳稳地拿下这个雪月剑仙李寒衣呢,结果眼看着事情即将成功,却被两个小年轻儿给搅了,谢七刀暗自蓄力,嘴上厉声喝道:“来着是谁,报上名来!” 无心一身浅金色的宽袍广袖轻飘飘地落地,俊秀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当真如神仙下凡一般让人震惊,然而在场的只看到了他的光头,以及过分年轻的年纪。 无心施施然挡在李寒衣身前,轻笑着说道:“在下无心,或者你们更加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叶安世。” 叶安世这个名字大家也是因为他爹是叶鼎之所以才熟悉的,在场的苏昌河跟李寒衣可都是亲身经历过魔教东征的人,而且还算得上站在抵抗的最前线。 苏昌河暗中给左右使了个眼色,横竖今日他们是一定要李寒衣死在这里的,“原来是你小子啊,当初你爹叶鼎之率领魔教东征北离的时候,你才四五岁的模样吧。” “李寒衣可是你父亲最后见到的人之一,甚至很有可能跟你父亲的死有直接关系,你竟然会站在她那一边,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吗?” 无心无语,姜莘莘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一脸阴翳的苏昌河也挺无语,于是站出来对苏昌河说道:“你若当真想要找到彼岸,今日便不要跟我动手,来日我保你上岸。” 关于“彼岸”和“上岸”之类的事情,那可是只有被苏昌河付出了信任的暗河三家的绝对高层才知道的绝密,可今日一个长得十分出众的小年轻竟然当众叫了出来,这如何不让苏昌河心惊?! 苏昌河看着姜莘莘、李寒衣和无心三人,依然动了杀心,“你到底是谁?!” 姜莘莘丝毫不理会苏昌河浑身杀气,依旧面不改色地劝说道:“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但多一条路子难道不会更加保险吗?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们一条新的且可行的路。” 苏昌河当然不会凭姜莘莘两句话就放弃已经规划好了的事情,可谁都看得出来姜莘莘的功力恐怕还在李寒衣之上,刚刚他们围攻李寒衣的时候就已经废了不少好手,眼下再添一个不逊色李寒衣的人来,他们很难讨得了好。 知道苏昌河的顾虑,姜莘莘只管放出浑身气势,谢七刀蓄力半天直接身形不稳若不是及时将佩刀插入地下支撑了一下,恐怕要直接被吹走了。 见此情景,苏昌河率先收起武器,带着暗河一众杀手直接退走。 暗河的杀手退走,李寒衣也松了撑着的最后一口气,直接狼狈地坐倒在地。 无心作为晚辈当然要上前帮衬一把,稍微把脉过后,便一脸凝重地对姜莘莘说道:“雪月剑仙中了暴雨梨花针,这是唐门的独门暗器,细如牛毛一般的银针入体便会在血脉当中游走,清除起来倒是不难,难的是这东西若是无法清除干净,便要人永远忍受刺骨一般的痛苦。” 无心还是小看姜莘莘了,她只是将手掌贴在李寒衣空着的左手手背上,稍微一运气便将入体的芒刺都吸引了过来,李寒衣甚至只刺破了指尖流了几滴血,入体的芒刺便被清理干净了。 至于内伤和她体内的毒素,芒刺已除,她自己就能运功镇压体内的毒素和内伤,随后赶来的道剑仙赵玉真也能帮忙。 李寒衣是救下了,看着踩着桃木剑而来的赵玉真,她心里只有一片甜蜜,此时也顾不得跟他闹别扭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如同蜜糖一般化不开的情谊。 可赵玉真的死劫尚未过去,就在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姜莘莘突然对着赵玉真的脑袋出手,直接将他的真灵封印了起来。 如此一来,姜莘莘剩下的一半灵力也用了去,恢复起来可真要花费一点时间了。 赵玉真自己感受了一下,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对于姜莘莘贸然出手的事儿也就不计较了,可李寒衣却担心姜莘莘会伤害赵玉真,拼着刚刚的救命之恩不要,也要向姜莘莘要一个说法。 姜莘莘耸耸肩道:“我不过是封印了他一点真灵,让他永远没有想起前世之事的一天而已。若不如此,天道可不会放任他在外行走,今日纵然他短暂地躲过了一死,可死劫未过,总有送命的时候。” 赵玉真赶紧起身道谢,还以望城山的名义开出了日后任由姜莘莘差遣的条件,可姜莘莘在确定百里东君听了她传过去的话之后依旧没有任何行动之后,就不想再搭理李寒衣和赵玉真了。 姜莘莘转身就走:“走吧,继续待下去就没意思了,叶家的清白还是要靠自己来才是,百里东君那家伙从来都靠不住的。” 无心听姜莘莘提起叶家平反之事,难免对百里东君等人心生芥蒂,跟着就走,没准备回头。 而李寒衣总算想起了正事,起身去拦人,可开口说的话就很不中听了,“叶家当年的事情也不关大师兄的事,而且叶鼎之的确带领魔教东征祸害了北离百姓,这一点叶鼎之必须要负责的!” 无心黑着脸转身,“叶家谋逆的污水的确跟百里东君和琅琊王无关,可他们不该承诺我父亲为叶家平反,又无动于衷毫无作为!” 李寒衣除了少年时候失去了父母这一磨难,便只有跟赵玉真之间感情不顺这一点痛苦了,根本无法想象叶鼎之和无心都经历过了什么,此时此刻也就是因为无心和姜莘莘对她有切实的救命之恩,才让她没有说出更加过分的话来。 原本姜莘莘还想往雷门走一趟,好歹保下雷门的根基,如今看来倒是不用费心了,她只管找个地方等着暗河的人上门就是,到时候拿着萧燮捏造叶家谋反的证据,将刀架在萧若瑾脖子上,总能让萧若瑾同意为叶羽平反。 第781章 少白+少歌18 无心十分感念姜莘莘对他的爱护,明明这个世界里他们只是陌生人罢了,可姜莘莘还是愿意看在叶鼎之这个人的面子上,对他伸出援手,帮他处理一切麻烦。 恭恭敬敬地奉上烤好的蜜汁山鸡腿,无心小心地开口说道:“师祖,为祖父平反的事情就让我全权负责吧,终究我是叶家唯一的血脉了,这些事情理应由我亲自出手。” 姜莘莘不置可否,“那你可有什么头绪了没有?” 无心可不是傻子,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萧瑟,“我这边从天外天入手应该还能得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然后只管逮着昔年青王萧燮的尾巴去查,总能得到有用的东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萧瑟好了。” 姜莘莘点点头,无心所说都是十分实用的路子,“萧楚河别的地方可能不靠谱,但为琅琊王挽尊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含糊。也不知道萧若瑾放任他养成这样的性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心赶紧继续这个话题,试图甩开一切沉重的东西:“当初明德帝应该对琅琊王还没那么忌惮,放任萧瑟去跟琅琊王亲密接触,一来算是示好,以安琅琊王和他那些部下的心,这第二,估计也有放任萧瑟趁机挖墙脚的意思。” “如今萧瑟为了琅琊王跟他这亲爹对上,也只能算是明德帝自作自受了。” 但姜莘莘这里还有更简单的法子:“暗河一直想要上岸,如今再次跟唐门联手搞事,背后恐怕已经跟哪位皇子联合在了一起,而且大概率还是同时站队白王和赤王。之前我跟苏昌河说的话可不是虚的,我已经指点过暗河一次了,如今虽然时间晚了好些年,对我而言依旧没什么困难。” “所以,你直接去找暗河买消息吧,暗河有一座小楼,小楼里记载着全天下的秘密,青王萧燮当年那点儿破事,应该也是有记录的。” 无心幸福得都快冒泡儿了! 原本叶家谋反的帽子带着久了,恐怕参与过这些事情的人都已经没了,想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翻案着实困难,他嘴上说要找证据,其实跟姜莘莘一开始想得差不多,想要趁着萧瑟那边有所行动的时候,趁火打劫,以武力威逼明德帝给他那早就死于夺嫡失败的哥哥萧燮盖棺定论。 而如今,姜莘莘竟然能直接指出暗河一定留存有当年的资料,这可就好办多了! 这就是有个厉害长辈的幸福啊! 无心高兴地起身,斗志昂扬地握拳:“师祖,咱们就去柴桑城等暗河上门好了!” 难得无心终于有点儿十七八岁少年郎的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姜莘莘原本想着直接去天启城跟萧瑟他们汇合,如今去柴桑城也没什么不好。 这边师徒俩开开心心往柴桑城而去,另一边的赵玉真和李寒衣诉完衷肠,终于察觉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两人相顾无言,脸上尽是羞愧。 “……小道士,我觉得我们应该给雪月城和望城山去个消息……” 李寒衣日常并不管雪月城的事情,可姜莘莘和无心身上牵连太多,尤其他们三位这雪月城的当代城主,都跟叶鼎之有些关系。而且以姜莘莘表现出来的功力来看,雪月城和望城山绝不能与之结下仇怨。 赵玉真经过李寒衣的提醒,脑子也回来了不少,“小仙女说的是,而且先前齐天辰师叔曾传信与望城山,想要我们派人去跟那位…姑娘接触一二,只是那个时候凡松带着飞轩偷溜下山去了雪月城,望城山上便没有合适的人了,后来又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事情这才搁置了。” 李寒衣自小受宠,做事随心当然就显得顾头不顾尾的,就比如当年她一人杀伤天启城想要救出琅琊王顺便为她的父母报仇,结果琅琊王自己扛下了所有的罪责自尽而亡,她一气之下便回了雪月城不出,连亲弟弟雷无桀都不管了,还是雷无桀自己找上了雪月城。 如今她身受重伤,离不开赵玉真的保护,而且雪月城跟雷门的关系需要她出面维护,她便拉着赵玉真往雷门而去,丝毫不顾及赵玉真望城山掌教的身份和立场。 而赵玉真被望城山养得有些天真了,下了山来便满心满眼都只是李寒衣,便是先前说了要给望城山传信说姜莘莘的消息都忘了做了。 也亏得李寒衣还愿意替他周全一二,好歹给望城山去了信告知了姜莘莘的下落以及后续暗河可能找上姜莘莘的消息。 柴桑城依旧繁华,姜莘莘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居然会是百晓堂的姬若风。 想到自己曾经一掌将姬若风打得半死,此后姬若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周边,姜莘莘看如今的姬若风依旧觉得十分厌恶。 不过,如今上了年纪的姬若风倒是比年轻那时候更加会隐藏了,好歹他打量的眼神十分隐晦,若不是姜莘莘先入为主对他有了很深的成见,恐怕还发现不了呢。 姜莘莘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人了,便是消失的时候已经活了近二百年的南宫春水,他临走之时还不忘对姬若风交了个底。 而旁人看来十分神秘的鬼仙莫衣,那更是连生平记录在百晓堂里。 唯有姜莘莘这个突然出现的绝顶高手过分神秘了,知道她一些底细的人诸如萧瑟和雷无桀二人,可没有将她的事情说出来过,而另一个知道得更多的无心,更是没打算将这位师祖的事迹分享给其他人。 姬若风的眼力不止不差,甚至还十分好,可姜莘莘没什么意味的寻常眼神一看过来,他总觉得前胸隐隐有些作痛,对着无心而去的高手和前辈风范险些都撑不起来了。 姬若风沉得住气,本就是在等人的姜莘莘只会更加沉得住气,而不太沉得住气的无心只当自己是个小厮,端茶倒水拿点心的,忙不得不亦乐乎。 最终,还是养气功夫和定力都稍逊一筹的姬若风率先开了口:“在下百晓堂堂主姬若风,见过小前辈,今日前来特意准备了些薄礼,感谢您对我徒儿萧瑟的一番援手。” 姬若风亲自出手,又有萧瑟那边殷切交代,出手自然大方,外面万金难求的神药蓬莱丹都一次送了两瓶,更遑论旁边还有一个记录着当年叶鼎之身上发生的一切的小册子了。 姜莘莘对姬若风送的礼很是满意,在他没有窥探自己的前提下,也乐意给个好脸色。 姜莘莘随意瞟了一眼匣子里的东西,就让无心收下,“谢礼我收了。当年萧若风当着百里东君的面儿承诺叶鼎之要为叶家几百口人平反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如今叶鼎之和萧若风都不在了,可叶安世跟萧楚河还在呢,这事儿就尽快落实了吧。” 姬若风放在桌子下的手顿时忍不住收紧,这消息他当年还是从萧若风口中知道的,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周围一定没有第三个人,百里东君那边应该不会说出去,叶鼎之当年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帮手恐怕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所以姬若风猜测姜莘莘应该是跟姬虎燮、李长生和南宫春水一样,都是因为修炼的武功而寿命悠长之人,所以她真的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前辈。 第782章 少白+少歌19 姬若风本想探究姜莘莘一二,可姜莘莘带给他的压力太大,思来想去他只能忍痛放弃了探究的想法,带着姜莘莘交代的为叶家平反的事儿先行离开了。 等姬若风一走,无心便问姜莘莘道:“师祖,这百晓堂比之暗河那座小楼如何?” 姜莘莘说道:“百晓堂的先祖姬虎燮跟易家的先祖当初还是同僚呢,在创建之初,百晓堂针对的便是江湖,所以消息都集中在江湖,而易家手底下的消息可不拘什么江湖还是朝堂。” “我也没有将叶家的事情交给百晓堂的意思,提一句也不过是为了提醒百里东君,若是除了那座小楼,这世上可能保存了当年叶羽被污蔑的证据的,便只有乾东城里的镇西侯府了。” 所以主力还是要靠暗河那边啊。 柴桑城顾家依旧繁盛,尤其当年晏家棋差一招失了在柴桑城的主导地位之后,在整个西南道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晏家人已经不见踪影,可顾家如今也有几分乱象,看样子朝廷是要趁乱彻底收拢西南道了。 暗河迟迟不上门,又或者因为周围百晓堂的人不少,让暗河心生顾虑,所以没有着急露面。 不过姜莘莘也不着急,无心就更加不着急了,两人还晃悠着去了从前东归酒肆的位置,如今那地方都是荒废了下来,招牌都坏了,只一阵风过去,似乎就能将那开裂的招牌给吹下来。 姜莘莘突然笑着对无心说道:“当年百里东君就是在这里开了这间酒肆,只是他运气着实不算好,那个时候西南道顾家跟晏家正在争夺话语权,这一整条街都被晏家给清理过,而百里东君贸然来到这里开了一间酒肆,直接就被晏家给盯死了。” 无心也很喜欢听长辈们的这些八卦和糗事,“您之前说起过百里叔父想要扬名天下,他正好又凑上了顾家跟晏家的事情,该不会在其中做了什么吧?” 姜莘莘肯定无心的聪慧,“是啊,那个时候晏家压着顾家要联姻,背后已经算好了在婚礼上对顾家发难,好一举拿下顾家。而百里东君这个憨货居然看晏家小姐晏琉璃不乐意跟顾家的亲事过后,直接提出了抢亲的想法,更重要的是,他还真在婚礼上现身了,只不过最终流传出名声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外祖家老字号温家,以及温家所赠的护身蛊白龙琉璃。” 在无心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中,百里东君也好司空长风也好,画面都很少,但无心能感觉得到两人那个时候对他的关切和爱护。 最重要的是,两人在无心的记忆中似乎算得上可靠的长辈,可这会儿听了姜莘莘讲出来的那些糗事,无心转过头掩饰自己的笑脸,只可惜并不成功。 姜莘莘却来了兴致,拉着无心继续说道:“那司空比百里更加荒唐,他被百里捡到的时候,从前的记忆全无,只有手里的一杆银枪,所以他给自己起名为司空长风。” 无心深感震撼,司空原本是古时候的官职名称,与司徒、司马并称为三公,几乎是一个臣子能做到的最高的位置,所以能以司空为姓氏,可见其家族的传承久远跟显赫。 无心之前就有些想问问司空长风的来历了,没想到他这个人居然连姓名都是临时定下来的,而且他有证据表明司空长风这个名字就是根据百里东君来的! 姜莘莘看无心一脸“虽然不解但大为震撼”的表情,忍不住笑着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也偷偷下山历练,听说柴桑城有热闹就直接过来了,从前听着百里说起要让东归酒肆名扬天下,我当时候就断言绝无可能有那么一日,气得百里好几天都不想跟我说话呢。” 参观完了东归酒肆的旧址,又听了一耳朵长辈们的八卦和糗事,夜里无心正要睡下之时,便听到隔壁姜莘莘房间里有人闯入的动静。 虽然心里很清楚姜莘莘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无心难免担忧,悄悄下楼找店小二要了一壶热水提着上门,“师祖,刚刚店小二说了新得了桂花蜜,夜里不好喝茶,这桂花蜜水您要不要尝尝?” 苏昌河轻笑一声,看着门上映着的无心的影子,对姜莘莘恭喜道:“小前辈您可真是调教有方,都说那无心小和尚在寒水寺忘忧大师手底下的时候,很是调皮呢。” 姜莘莘懒得理会苏昌河,扬声对无心说道:“端进来吧。” 无心一看来人其中有一个是苏昌河,另外一人脚边放着一把红伞,顿时就没那么紧张了。 哪怕这个世界里还不太认识,可姜莘莘毕竟已经帮助过暗河上岸,更何况姜莘莘的武力就算来十个苏昌河恐怕也只有败走的份儿。 无心手里端着的就是普通的茶水,不用倒出来大家都知道茶水不过是借口而已,姜莘莘看苏昌河看无心的眼神有些不好,便笑着为无心介绍道:“暗河大家长苏昌河你见过了,他旁边这位本名叫做卓月安,乃是无剑城城主卓雨洛的之子,佩剑名暮雨。” “如今,乃是暗河杀手执伞鬼苏暮雨。” 话音未落,苏昌河跟苏暮雨便释放出了浑身杀气,无心稍微有些不适,姜莘莘可纹丝不动,甚至还继续挑衅道:“我还知道上一任的暗河大家长原本看好的继任人选就是苏暮雨呢,只不过苏暮雨自己不想承担起那样的责任,又因为苏昌河有心上位,且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所以这大家长的位子,才落到了苏昌河的头上。” 无心看眼前这两个气疯了却偏偏无可奈何只能不断释放杀气的男人,直接给姜莘莘竖起了两根大拇指:“师祖真厉害!” “不止武功高强,还博闻广知。” 苏昌河对姜莘莘心生忌惮,准备找个机会溜走,而苏暮雨却越发觉得或许姜莘莘这边还真能提供一个新的路子。 只是如今姜莘莘跟苏昌河和苏暮雨认识的时机不对,双方或者说暗河这边对姜莘莘并没有信任基础,所以事情就僵在了这里。 苏昌河跟苏暮雨不肯放下顾虑,姜莘莘也不强求,不过倒是可以做些交易。 姜莘莘说道:“你我双方并没有任何信任基础,这暗河上岸一事怎么慎重都不为过。今日也不算你们白跑一趟,我需要你们帮我调查当年青王萧燮构陷军神叶羽的证据,条件随便你们开。” 苏昌河跟苏暮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暗河深处曾经存在过的那座小楼,只是暗河这些年以来也发生了几次变故,那座小楼他们也找不到痕迹了,这调查三四十年前那么重要的事情,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既然姜莘莘有所求,苏昌河跟苏暮雨这两个老江湖到底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哪怕他们认为这个所求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的。 所以苏昌河继续试探道:“我们暗河有规矩,不能入天启城,小前辈今日所提之事,怕是要另找他人了。” 姜莘莘无所谓任何人的试探,倒是确定了影宗那座汇聚了天下消息的小楼恐怕已经被处理了,心里有些可惜暗河了,如今再想上岸可真的不如从前容易,至少明德帝肯定舍不得暗河这样好用还有明显弱点的刀。 姜莘莘随意笑笑:“看样子今日是什么也谈不成了。我们女孩子家需要早睡,两位请便吧。” 苏昌河跟苏暮雨离开之后,苏暮雨问苏昌河为何不干脆赌一把,苏昌河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点笑意都挤不出来,“你不觉得后怕吗?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绝顶高手,竟然对我们暗河所知甚多。如今我们的计划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改弦易辙本就不容易,眼下又招来了一尊这样的大佛……” 总之还是那句话,暗河根本赌不起。 第783章 少白+少歌20 送走了暗河的苏昌河跟苏暮雨,转头姜莘莘这边就迎来了望城山赵玉真的徒弟李凡松。 李凡松也算是姜莘莘看着长大的,只不过那个李凡松是王一行的徒弟,而不是赵玉真的弟子。 这个李凡松也是个小机灵鬼儿,被无心带到姜莘莘面前也不敢多打量什么,眼睛里也没什么探究的意思,但多少有些求知欲。 姜莘莘不会难为李凡松,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吧,望城山叫你来做什么?” 李凡松只觉得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后悔没有将飞轩一起带出来,姜莘莘都直接问了,他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大约半年前,国师齐天辰师叔祖暗中传信给望城山,询问望城山何时又出了一位身负气运的天师。” “我们望城山继我师父道剑仙之后,可还没有一位年轻天骄呢。只是那个时候很不巧的晚辈去了雪月城,便没有第一时间来拜会前辈,所以耽误至今。” 姜莘莘点点头,明白望城山和李凡松的意思了,无心却装作不经意实则紧张地关注着姜莘莘的反应。 也不是他有什么独占欲,好吧,在跟望城山掌教赵玉真有过照面之后,他还真担心姜莘莘直接回望城山去了。 然而姜莘莘根本没想过在这个世界里继续跟望城山扯上什么关系,“我确实跟道门有些渊源,毕竟我虽未出家,可也学得一身道法,想必当初在天启城的时候,便是这一身道法吸引了国师的注意。” 这下李凡松可真是无话可说了,如今道门虽然是望城山占据了大部分气运,可实际上在这以前黄龙山才是正儿八经的道家祖庭,黄龙山这样的地方都有没落的时候,焉知望城山就能一直占据气运呢? 更何况道家传承本就分散,且大有各自为营的趋势,姜莘莘只说自己学了一身道法,又并未点明来处,可见也是自有传承,哪怕他们同为道门弟子,李凡松也不好追根究底,更何况他侧重的是道门武功,而不是道法。 如今的李凡松还未经历过多少历练,所以显得太过稚嫩了些,姜莘莘只是暗示他自己一身道法都是自有传承,他便毫不犹豫地信了,而且还为国师齐天辰和望城山试探的决定感到有些尴尬,看得无心心里好笑不已。 姜莘莘也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摇了摇头,上一辈里,望城山的武运和气运都集中在了赵玉真一人身上,可天命注定了他英年早逝,这本就对望城山十分不利,如今赵玉真即将应劫,望城山的武运和气运分别集中在了李凡松和飞轩身上。 偏偏这两人如今都太过稚嫩,尤其是飞轩,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呢,就连李凡松都比无心还小几岁。 到底还念着当初吕素真等人的维护和疼爱,姜莘莘多嘴问了一句:“如今望城山是如何安排的呢?你们是有插手天启城之事的想法吗?” 李凡松顿时一惊,脸上都带了出来,强自镇定敷衍道:“这师父和师伯师叔们决定的事情,哪有我一个小辈多嘴的道理……” 至此,姜莘莘直接闭了嘴,不再多说什么,无心就将李凡松请了出去。 等无心送完了人回来,无心小心地说道:“师祖,望城山还真有去天启城走一趟的意思,您说他们该不会也想借着萧瑟的名义来做什么吧?” 姜莘莘摇摇头,“望城山不会插手储位之争,当年哪怕我亲自出手,也是以个人的身份,借着你父亲的名义,完全隐身于幕后,而且我也只是出手了那么一次。” “眼下我只担心他们会将飞轩推出来送去钦天监,我也看过国师齐天辰所收的那个弟子了,不管是资质还是气运,都比飞轩稍逊一筹,所以我担心飞轩贸然出现在国师齐天辰跟前,而齐天辰为了自己的徒弟,会将飞轩拉出来转移视线。” “而飞轩一旦跟皇室走得过近,可不仅仅会给他自己带来危险,连带着望城山都要损失不少气运,还要平添劫数。” 说白了,北离国一时半会儿亡不了,哪怕一连损失萧若风和萧楚河两个气运之子,也只是会折损百多年的国运,横竖这朝代更迭本就是寻常之事,少经历几个昏聩残暴的君主,天下百姓还能少遭点儿罪。 姜莘莘没说若是有了萧若风和萧楚河这两个气运之子,北离固然能一统天下,将国运延续至四百余年,可他们却没有大汉的能耐,最终会被异族所灭,那个时候的乱象跟五胡乱华可没什么两样。 而如今接连失去两个气运之子之后,北离不止国运只有三百年,还失去了一统天下的机会,可至少这片土地上建立起来的新朝依旧是汉人当家,而且百姓不用经历多年的动乱和排挤。 甚至萧氏后裔大多都能保存。 等李凡松再来的时候,姜莘莘严词告诫道:“继承了道门气运的那个人,此生都不要入天启城,一切后果十分难料。” 李凡松听完便心跳如擂鼓,直觉叫嚣着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想到飞轩不日就要启程过来找他一起去天启城,再想到他师父赵玉真去雷门找雪月剑仙去了,说不得也要去一趟天启城,此刻的他只想着赶紧回去告诉长辈们,请他们来处理这件事情。 看着李凡松匆匆离去的背影,姜莘莘转头问无心道:“听说萧瑟那边动静很大,你当他是朋友,就没想过去帮衬一把吗?” 无心当然十分担心萧瑟的情况,但姜莘莘这边更加重要些,而且只要姜莘莘愿意,相信但凡萧瑟和雷无桀还有一口气在,他们有复原的一天。 不等无心回答,姜莘莘又说道:“我要去昆仑山找个地方闭关恢复内力,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既然你担心萧瑟跟雷无桀,便再去天启城走一趟吧。” “我这里也有事情要你做,若是在天启城遇上了望城山的飞轩,你要直接将他送出天启城,不能让他去钦天监做事。” 这件事情姜莘莘不久之前就跟李凡松提过了,眼下再次重点提起,无心也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自然满口应下。 姜莘莘见无心乖巧的样子,又缓和了语气,笑道:“你们叶家当年那谋反的罪名也不用太过担心,暗河自然会拿出叶羽清白的证据来,若是他们做到了这一点,便也收到了我的报酬,你只管安心接受就是。” “当然,若是暗河不打算做这个交易,那你便去找易文君和洛青阳,他们是作为影宗最后的弟子,手头掌握的资源依然不少,只要你能说服萧瑟跟萧崇放走易文君,就有机会拿到证据。” 这一条一条的,哪一条不是在为无心考虑呢? 无心忍不住红了眼眶,又赶紧低下头掩饰了过去,“师祖这样殷殷切切地交代,莫不是不打算等我回去了?” 姜莘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再次提起了蓄发的事儿,“既然你已经放下寒水寺了,早该将头发留起来了,我还想亲手为你加冠呢。” 无心顺势往上爬,又借口挑选发冠的样式,多留了几天才出发,两人一个往西而行,另一个则北上去护送萧瑟回归天启城。 第784章 少白+少歌21 雷门的事情十分复杂,因为这并不仅仅牵扯到了武林排名和势力的划分,还牵扯上了朝堂之上的储位之争,尤其唐门并不完全受门主唐怜月的控制,老太爷选择了放手一搏,借着唐怜月的面子跟暗河慕家联系上了,虽然只是虚晃一招,可唐门实打实地拿到了慕家独家出品的毒药,还给用在了雷门的英雄大会上。 江南段家之前因为求娶雪月城三城主司空长风的女儿司空千落不成反遭羞辱,转头便跟暗河勾勾搭搭,也对上了雪月城最重要的盟友雷门。 而在朝堂之上,明德帝萧若瑾本身就十分乐意削弱江湖势力,扩大朝廷的影响力,所以江湖内斗他恨不得亲身下场四处放火挑唆,所以他的目的在于削弱江湖势力的整体实力。 至于明德帝萧若瑾底下的皇子们,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拉拢了不少江湖势力,而且朝堂之上的人手不一样,江湖势力是能够随时拉拢随时放弃的,就跟春天里的韭菜似的,没了当前这一茬,后面还能长出新的来,消耗起来也不心疼。 所以当时赵玉真一路护送着力李寒衣回到雷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唐门给雷门上下以及来参加英雄大会的所有人下了毒,唐老太爷带着唐门跟暗河的人手,准备学习雷门的关键时刻。 那时候雷门已经只剩一个晚了一会儿没赶上席面的雷无桀还站着了,另外加一个跟雷无桀同路的萧瑟,可这两人加一块儿也打不过唐门老太爷跟苏昌河的联手。 赵玉真来得巧,苏昌河跟唐门老太爷加起来对上赵玉真跟萧瑟也有些相形见绌,到底是苏昌河棋高一着,直接吸取了唐门老太爷一身内力加上慕家的毒药回了一掌,拖着重伤的身体飞快地逃脱了。 而赵玉真跟萧瑟也中了剧毒,赵玉真一时半会人没死是因为功力深厚,而萧瑟则是因为当初姜莘莘拿出来的辟谷丹,他当机立断服用了一颗赶紧坐下炼化,到底还是暂时压制了体内的毒性,为自己争取到了求医活命的机会。 要不说唐门命硬呢,唐门老太爷身死当场,唐怜月还被囚禁着呢,外面活动的人只有一个为萧瑟抵挡在前稍有余力的唐莲,所以哪怕这一场英雄大会闹得十分难看,唐门还能以参会的诸多江湖人士的安危来要挟雷门将脏水泼到暗河身上,雷门不止不能不能追究这一场动乱的罪魁祸首,对外还要演着跟唐门亲近的戏码,真是恶心死雷云鹤跟雷轰了。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弄人,哪怕大家私心里都知道雷门今日之变肯定是唐门领头发难,却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雷门也不见得会乐意他们私底下探究什么,所以英雄大会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大家拿着雷门和唐门提供的霹雳子跟暗器的赔偿,倒也安生离去了。 萧瑟一行出了雷家堡就有叶若依的父亲人屠叶啸鹰率领叶字营前来接应,没走多久无心也跟大家汇合到了一起,只是听着叶字营的名声,无心忍不住皱眉。 萧瑟见状原本没打算问出来,可雷无桀却是个心大的,况且他跟叶若依生出了情谊,见无心似乎针对叶字营有什么话要说,当即就问了出来:“无心,你觉得叶字营有什么问题吗?” 叶啸鹰跟叶若依父女俩闻言也看向了无心,甚至叶啸鹰想起无心的生父叶鼎之,眼神里自然而然地还透露出对无心的不信任。 无心轻笑一声,问萧瑟道:“你当真没觉得一支战力不弱的军队,以个人来命名,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这话,不管是寒水寺的无心还是刚上天外天的无心都问不出来,可跟在姜莘莘身边久了,无心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就宽广了许多。 雷无桀跟叶若依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叶若依还深感荣耀,只有萧瑟跟叶啸鹰若有所思。 叶啸鹰身在官场沉浮几十年了,又经历过琅琊王自刎的场面,心里自然什么都懂,只是他为琅琊王报仇的心思占据了上风,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心一意想要将手中的大军都压在萧瑟身上。 无心继续说道:“当年我祖父也是扶持你祖父上位的功臣,可是后来我祖父被人构陷通敌叛国,害得叶家上下几百口人只有我父亲一个人走脱。之前我以为太安帝是挑了软柿子捏,今日见了叶大将军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成功的武将,的确有拥兵自重的能力,那么也就有了造反的能力。” “当年我的祖父是如此,后来的琅琊王也是如此,如今的叶大将军你,怕也逃不过。” 叶若依倒吸一口凉气,先前她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或者看待问题不够全面,而是她觉得自己选择的萧瑟不会让叶家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可这会儿无心将琅琊王拉出来举例,她便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 萧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当年皇叔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如今我会替他做成,叶羽将军身上的污名,我会找到证据为他平反。” 无心也顺着萧瑟的意思转移了话题:“我师祖给了我两条路,其中一条便落在你身上了,你猜另一条路子是落在哪里?” 雷无桀看气氛缓和了不少,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元莘看起来比百晓堂知道得还多,说不定就是一个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呢。萧瑟,你这边有什么头绪吗?” 闻言,萧瑟也不禁认真起来,“我身后就站着百晓堂,既然元莘说了其中有我,那肯定少不了百晓堂。那么另外一条路子应该是能替补百晓堂的作用,我遍数自己知道的人和势力,千金台还够不上,钦天监又太过敏感不一定愿意参与此事,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什么头绪呢。” 倒是叶若依出声问道:“那会不会是暗河?” 雷无桀赶紧转头问道:“若依,你怎么会想到暗河啊?” 叶若依笑笑:“你刚刚也说了无心的另外一条路不是我们容易想到的,而我们最容易想到的,便是偏向于我们这边或者干脆中立的人和势力。而暗河有了雷家堡的经历,分明是跟我们对立的势力,他们跟我们对立,且一时半会儿难以和解,还有调查到许多隐秘消息的能耐。” “所以,我猜暗河可不是没有根据的哟。” 无心越发佩服这个自幼身患心疾的叶姑娘了,忍不住招呼雷无桀道:“雷无桀,你手里还有多少辟谷丹?赶紧给若依姑娘多服用两颗啊,虽然这东西不能治愈若依姑娘的心疾,却能缓慢地温养血脉经络,长此以往,若依姑娘未必没有痊愈的一天。” 这一点叶啸鹰倒是十分关注,还不等叶啸鹰询问,叶若依就主动解释道:“这药我吃过一颗了,只是只是想着数量有限又十分珍贵,就想着危急的时候再向雷无桀讨要。” 雷无桀也明白叶若依的意思了,赶紧凑过去忝着脸向未来岳父解释:“是啊是啊,这药还是元莘当初送我们的呢,我一直给若依留着呢!” 轻松的时刻总是短暂,不管是白王还是赤王亦或者其他还没冒头但有心皇位的皇子,就没有一个愿意看到永安王萧楚河回归天启城的。 所以这一路哪怕有叶啸鹰亲自带着叶字营开路,依旧震慑不了不断凑上来的宵小,偏偏药王谷的小神医华锦又被兰月侯先请去了天启城为明德帝萧若瑾看诊,哪怕无心给姜莘莘传了消息过去,也担心姜莘莘因为闭关根本没收到消息。 第785章 少白+少歌22 天启城外十五里的地方,叶啸鹰便不方便继续带着叶字营护送了,所以他在此地跟萧瑟一行分开行动,先前无心问萧瑟的话也被他记在心里,甚至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察觉到了琅琊王自刎的原因。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复杂的,尤其还是混朝堂的高位之人,叶啸鹰不敢承认竟然是他们这些手底下的心腹逼死了琅琊王,只能怪罪和憎恨对琅琊王生出了忌惮之心的明德帝,横竖明德帝也的确不无辜。 叶啸鹰能想到的事情,智多近妖的萧瑟只会想得更加透彻,只是在他眼中情谊重于泰山,远超权势和地位,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更加不明白为何他爹明德帝萧若瑾放着那么多人不去怀疑、忌惮,偏偏要去难为一个醉心江湖且困于责任不得解脱的琅琊王。 更何况,萧瑟可是将他爹明德帝的疑心重、心眼儿小乃是阴鸷偏执这些缺点都看在眼里的,对比着一个形象足够光明正大的琅琊王萧若风,也不怪萧瑟在情感上更加偏向琅琊王了。 萧瑟看着叶啸鹰策马离去的背影,心里完全不敢放松,哪怕叶若依站在他这边,可叶啸鹰的行为实在太不受控了,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着实浅薄,只要小琅琊王一出现,叶啸鹰只会马不停蹄地飞奔过去站在小琅琊王那边。 这个时候,萧瑟才发现自己当真算得上没什么准备,唯一能用的竟然只有雪月城和昔日的天启四守护而已。 无心察觉到了萧瑟暗藏在眉宇之间的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安慰,便对萧瑟说道:“白王萧崇的眼睛已经复明了,是师祖亲自来了天启城一趟,拿解决夜鸦和药人的事情跟白王萧崇做了交易。” 叶若依大惊失色:“白王殿下去雪月城宣旨的时候,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漏出来!”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都只觉得十分紧张,两人左看看右看看的表情和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看得无心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萧瑟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当初二哥的眼睛会失明,本就是无意中为我挡了一劫,就算元莘没有给二哥治疗,我也要拜托小神医的。” 叶若依这回是真觉得事情十分棘手了,“可是白王殿下本身就有拥趸无数,他的眼睛尚未复明的时候,就能跟赤王萧羽你来我往的丝毫不落下风,如今他眼睛复明,消息一旦传出去,咱们在朝堂上恐怕就争取不到什么人手了。” 萧瑟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跟无心对视一眼,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甚至还能给出一个笑脸安抚叶若依和同样担心的司空千落和雷无桀:“你们别担心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平安地入天启城,然后才有资格操心这些事情。” 叶若依见萧瑟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也很快就抛去了那点儿担忧,在她眼里,不管是萧瑟还是萧楚河,总是意气风发,不惧任何困难的。 只是没走多远,萧瑟便见到了已经消失好几年的萧凌辰。 除开一开始的喜悦跟激动,萧凌辰会暗中出现在天启城外的目的才是萧瑟最为关心的事情,只是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琅琊王在,有些话萧瑟根本问不出口。 萧凌辰当然明白萧瑟的顾虑,尤其本该为先帝殉葬的上一任大监浊清竟然还活着,甚至手里还有一份上面写着琅琊王萧若风名字的龙封卷轴的消息,让他对天启城这个地方更加看不上了。 只是他嘴巴不算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萧瑟表明自己根本没有祸乱朝堂的意思,他跟萧瑟的目的一样,都只是想要还琅琊王一个清白而已。 好半晌,萧凌辰才开口说道:“上一任大监浊清公公还活着,而且手里还有一份写着我父王名字的龙封卷轴,我跟父王一样,更加向往天启城外的广阔天地,如今也不能帮你什么忙,一切都只能看你自己了。” 萧瑟暗中松了一口气,但浊清大监还活着的消息着实不算个好消息,甚至他都开始怀疑当初他父皇对他琅琊王叔的疑心,会不会就是被浊清大监暗中挑起来的。 到底明德帝是对萧瑟宠爱有加、信重有加的亲爹,萧瑟也不愿意非要将一顶嫉贤妒能的帽子扣在亲爹头上,这不,一有机会总要给亲爹找找借口脱罪。 这边大家远远地等着萧瑟跟尚未表明身份的萧凌辰说话,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只能看到面向他们这边的萧凌辰一脸严肃,谈话内容那是一点都听不到,雷无桀急得都开始抓耳挠腮,忍不住转向无心问道:“无心,你说他们在商量什么呢?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对的样子。” 叶若依压低声音对大家说道:“那位就是琅琊王唯一的血脉,人称小琅琊王的萧凌辰世子了。” 原来是琅琊王的血脉,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动作一致地踮起脚一个劲儿地往那边张望,无心则安慰大家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小琅琊王什么性子,但以我对琅琊王的了解,只要他的孩子不走错路,那就一定是站在萧瑟这边的。” “就算小琅琊王不能完全支持萧瑟,那么至少在为琅琊王平反这件事情上,大家还是能达成一致意见的。” 无心的宽慰还是十分有用的,就连叶若依都放松了不少,至于神经大条的司空千落和雷无桀,那是从头到尾只听见了“站在萧瑟这边”这几个字。 这最后一程有了萧凌辰的暗中护送,萧瑟一行分开行动,倒也顺利入了天启城,大家最终在萧瑟的雪落山庄成功汇合。 雷无桀左右打量个不停,口中还惊奇道:“萧瑟,没想到你在天启城还有一座雪落山庄啊!” 萧瑟矜持地点点头,“这就是当年我从南诀太子手中赢回来的雪落山庄。” 然而雷无桀一点儿不懂萧瑟矜持之下的暗自炫耀,反而兴致勃勃地跟大家说起了那座头顶落雪,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一个正经客人的雪落山庄:“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我遇上萧瑟的时候,他正坐在窗户便看雪景。” “他那叫做雪落山庄的客栈还四面漏风头顶落雪,更不幸的是还遇上了有强人上门闹事打劫,我可是用霹雳子好生震慑了一番,成功将那些人给赶走了。” 司空千落正要夸奖雷无桀两句,就听叶若依哭笑不得地说道:“那霹雳子用上过后,客栈还能用吗?” 雷无桀顿时眼神闪烁,司空千落光是想着那样的情景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心也好笑地摇摇头,看雷无桀将萧瑟给吃得死死的。 笑闹过后,就该说起正事儿了,叶若依对萧瑟说道:“你刚刚回到天启城,该有一个正式的场合跟大家宣告永安王的回归。” 萧瑟看着在院子另外一边努力练武的司空千落和雷无桀,再看看身边严阵以待的无心和叶若依,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诚实地交代道:“我回天启城,并不是为了夺嫡,而是想要替琅琊王叔平反,还有替琅琊王叔给叶羽将军一个交代。至于坐上皇位的人是谁,只要不是萧羽,我都能接受。” 叶若依乍一听这话多少有些不能接受,但她十分了解萧瑟,倒也很快就接受了萧瑟无意于皇位的事实,转念就思考起来如何说服她爹去了,这样巨大的转变对她来说竟然一点都不为难。 而无心则说道:“我师祖也更加看好白王萧崇,所以当初在明明有实力自己解决夜鸦和药人的情况下,依旧以医治眼睛为条件,跟白王萧崇做了交易。” “白王萧崇自然样样都比不得你萧瑟,可他唯一胜过你的一点,便是对这天下的责任心。” 第786章 少白+少歌23 定下无意夺嫡的大基调,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甚至就连白王萧崇和赤王萧羽都能短暂地合作一把,给自己这方办事呢。 有姜莘莘和无心的面子在,白王萧崇并没有等萧瑟正式亮相,就暗中找上门来求合作。 在见到白王萧崇的那一刻,萧瑟对姜莘莘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口答应跟白王萧崇联手。 在白王萧崇眼中,萧瑟这里最有价值的牌只有来自明德帝的绝对偏爱跟姜莘莘而已,其他的牌再好,也抵不过萧瑟铁了心要为琅琊王翻案这一点。 白王萧崇已经从他那位王伯萧燮构陷军神叶羽的操作中,领悟到了不少东西,恐怕他是诸位皇子之中,唯一一个明白明德帝为何会忌惮琅琊王的人了,因此如今的他并不认为一心想要为琅琊王翻案的萧瑟是对手,反而他们之间若是合作,才有可能获得双赢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白王萧崇确定了无心一定不会因为所谓的血脉便站到萧羽那边去,甚至他怀疑上一次无心跟姜莘莘来到天启城的时候,无心已经想办法跟宫里那位盛宠至今的宣妃娘娘见过面了,而且看起来结果似乎并不如人意。 白王萧崇也没想着今日走一趟就能跟萧瑟达成什么协议,双方都不过是借此机会试探一二,显然双方对于对方都挺满意,尤其赤王已经提前锁定了败局,而萧瑟这边…… 白王萧崇说不好什么感受,总觉得萧瑟似乎对皇位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但他也不会将什么都压在自己一时的感觉上面,该做的事情那肯定不能少了功夫。 宫中明德帝依旧时常昏迷,朝堂之上都是太师董祝跟兰月侯萧月离一起做主,另外叶啸鹰又被明德帝坑了一把,拿了一纸空白且没有盖上玉玺的圣旨出了宫。 将军府的大门都快人踩破了,叶若依住在雪落山庄就更加不敢轻易露面,就怕坏了叶家和萧瑟的大事。 而萧瑟这边也迎来了白虎堂少主姬雪。 姬雪一头白发看起来英气十足,司空千落见了眼睛都亮了不少,姬雪看萧瑟吃味的模样就忍不住暗笑,不过眼下她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位自称是无心师祖,又被人称之为小前辈的赵元莘。 姬雪对无心说道:“当初萧瑟还请过我们百晓堂调查小前辈赵元莘的生平来历,可后来我父亲突然就制止了百晓堂关于小前辈的一切行动,无心,你能否告诉我小前辈的来历跟生平?” 无心先看了看萧瑟,萧瑟想了想,说道:“小前辈的来历我倒是有些猜测,只是无法证实罢了,眼下最紧要的一切都跟小前辈无关,日后空闲了,我再单独说给你听吧。” 姬雪和无心对萧瑟还是十分信任的,关于姜莘莘的话题便止步于此,但随后姬雪又说道:“关于我们百晓堂要重启武榜的事情,今日我来是要郑重通知大家此事,而我先前便是去慕凉城见了孤剑仙洛青阳一面。” “从前五大剑仙之中排名第一的是道剑仙赵玉真,如今怕是要改成孤剑仙洛青阳了。” 姬雪就差直接说,新的武榜一出来,冠绝榜上排名第一的人已经从道剑仙赵玉真改成孤剑仙洛青阳了。 司空千落赶紧问道:“那我大师伯酒剑仙百里东君排在哪儿呢?” 姬雪暗自叹气,“酒剑仙百里东君已经拒绝了冠绝榜的排名,自言愧对叶鼎之,没有叶鼎之的冠绝榜,他也不想待在上面。而且此时酒剑仙怕是已经启程去海外寻找传说中的鬼仙莫衣了。” 司空千落直接叹气:“我爹爹曾说,大师伯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如今看来那个人不是无心的爹爹,应该是另外的人了。” 无心却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我爹可不能让酒剑仙惦记这么久,酒剑仙惦记的人,应该是当初的北阙帝女玥瑶。” 有八卦听司空千落就更加黏着姬雪了,而姬雪听着司空千落的不断催促,又看无心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样子,便说起了当年的旧事: “当年北阙被北离大败之后就去了天外天安身立命,后来北阙遗民想了个法子,说是以天生武脉之身来辅助玥风城将虚念功修炼至大成的境界,便能跟稷下学堂的李先生一较高下,届时,北阙便有机会复国。” “而当时天生武脉之人有两位,分别便是如今的酒剑仙百里东君和军神叶羽之子叶云叶鼎之。” “百里东君先后师从西楚的儒仙古尘和学堂的李先生,还是乾东城镇西侯府唯一的继承人,玥风城之女玥瑶想要带走他并不容易,况且两人据说暗生情愫。” “于是,师从南诀魔剑仙雨生魔的叶鼎之,便在雨生魔跟李先生一决高下之后,因为失去了雨生魔的保护,被天外天四大尊使趁虚而入,被迫修炼了虚念功。”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百晓堂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叶鼎之从玥风城手底下活了下来,而玥风城死在了闭关的密室里,彻底跟天外天闹翻了。” “然后还发生了叶鼎之入天启城抢亲不成,后来又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美满的家庭,走火入魔之下,这才听从了魔教的挑唆,带领域外三十六宗东征北离。” 无心却笑道:“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师祖都告诉我了,当初叶家尚未背负上谋反的污名之时,我爹跟宣妃娘娘易文君便有了婚约,只是后来这个婚约随着明面上叶家上下都被处死而消失了。” “后来我爹愿意认下这个婚约,大抵是因为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作为叶家人的一个证明吧。至于宣妃娘娘易文君跟当时的瑾玉王萧若瑾之间的婚事,也是影宗宗主易卜跟先帝一起定下的,我爹上天启城抢亲,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后来宣妃娘娘在生下赤王萧羽之后趁机逃出了王府,去了江南跟我爹结成了夫妻,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也不好置喙什么,只是师祖告诉过我,宣妃娘娘当年会突然回宫,其中的确少不了天外天四大尊使的手段,她是被完全迷惑了心智过后,被强行带走的。” “所以啊,我如今什么都不想,唯一想的便是请琅琊王履行当年对我爹的承诺,为叶家上下几百口人平反。” 姬雪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些内情,也越发理解他爹姬若风为何一提起叶鼎之这个人,总是叹息说可惜了。 萧瑟却若有所思:“所以当初三城主才会特意跑一趟送你回天外天啊,想必他是觉得待在天外天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你待着黄金棺材里的那一路,甚至到了三顾城可都有白发仙和紫衣侯在暗中为大师兄开路,最重要的是,酒剑仙将护送你这件事情交给大师兄来做,本身就代表了雪月城的立场。” 无心确实感念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的好意,但眼下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面多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永安王的出场啊各位!” 大家终于收起了八卦之心,萧瑟也正经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我想着就在千金台设宴好了。” 无心便问:“设宴总要有个名头,你想要用什么名义了吗?” 萧瑟笑道:“永安王重归天启城,还能有什么比这个好的名头。” 姬雪不置可否,但也说了会代表百晓堂安排好内部的事情,只是可能不会特意出席。萧瑟对此表示理解,他跟百晓堂的关系天启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如今百晓堂刻意回避,也不过是为了几日之后的武榜。 第787章 少白+少歌24 萧瑟跟千金台确定好了用场时间,还将请柬也发出去了,满朝文武能收到请柬的人却不多,董太师跟兰月侯理所应当的作为头一批送了请柬的人,一开始就在明德帝的暗示下,没有丝毫推辞。 白王跟赤王两人收到请柬之后的反应当然不同,白王身边的藏冥到底还在记恨萧瑟当年拿白王挡枪,致使白王中毒失明多年的事情,更何况明德帝对萧瑟的宠爱跟信重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不管哪位皇子想要夺嫡,萧瑟都是一座过不去的大山。 所以藏冥不同意白王亲自出席给萧瑟撑场面。 而白王却笑道:“我们这边的其他人可以不动,但我必须亲自到场,不然父皇那里该过不去了。” 藏冥知道白王所说的确属实,但也因此越发嫉恨萧瑟了。 而赤王的想法就简单多了,除了跟白王一样不想过早地将自己这边的势力暴露在明德帝眼中,他行事比白王更多了一层随心所欲,当即便点了两位大臣说要亲自上门庆贺永安王回京。 如果说白王萧崇觉得萧瑟是个能短暂拉拢的对象的话,那么赤王萧羽从一开始就摆出了不能合作的姿态来,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促成白王跟萧瑟之间合作的可能。 赤王萧羽本人就是能力至上的信奉者,且不止是人呢,但凡是对他有用的,他都乐意拿来用,甚至不吝啬赏赐,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种人但凡愿意给自己套上一层光辉的皮囊,又愿意稍微做做戏,拥趸可不会比萧瑟来得少。 只是赤王萧羽身上的性格缺陷也十分明显,最致命的一点便是他漠视生命,残忍嗜杀。所以,他手底下的势力来得容易,去得也十分容易。 天启城里发生的事情姜莘莘懒得去管,只一心专注于恢复灵力和法力,想要早日破碎虚空而去。 然而天道已经得到了好处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地就放弃呢?所以多方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干脆咬牙将姜莘莘的便宜徒弟叶鼎之给提溜了过来,还投放到了天启城里,无心和萧瑟面前。 萧瑟设宴完的第三天,当时明德帝亲自拖着病体前往千金台为萧瑟撑腰,于是满天启城便知道从前那个耀眼夺目的永安王又回来了,于是诸多朝臣纷纷靠向永安王府,哪怕萧瑟一个都没见也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而雪落山庄里,大家都在积极练武,准备迎接百晓堂的武榜。 叶鼎之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天道提了过来。 萧瑟和无心原本坐在凉亭里喝茶聊天儿,见有人突然出现便齐齐起身暗自戒备,可等来人转过身来,萧瑟先暗自吃惊,因为来人跟无心像了五六分。 无心这个叶鼎之的正经血脉,两人之间的感触只会更深,两人心中齐齐一动,最终无心先开口说道:“……前辈有礼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萧瑟,你帮忙准备个安静的地方吧。” 叶鼎之脑子转得也不慢呢,而且之前他还想着要跟随姜莘莘的脚步,下一刻就到了这里,很难说姜莘莘就没有在这个地方,于是他也笑道:“两位小友,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萧瑟这下是完全不怀疑姜莘莘的来历了,甚至还有空调侃两句:“这里是天启城雪落山庄,我是这里的主人萧瑟,这位是无心,俗家姓名是叶安世。” 叶鼎之可跟这个世界里的叶鼎之不一样,他没跟易文君走到一起,后来一心沉浸在自创功法的事业当中,自然也没有时间考虑婚配的问题,当然就想不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会有子嗣。 对于无心,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年轻人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甚至还有一点莫名的感应,但也想不到无心会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萧瑟这么说也只调侃到了无心而已。 三人来到萧瑟的书房,萧瑟先自我介绍道:“虽然有些不想承认自己皇子的身份,但我确实是明德帝第六子,萧楚河,封永安王。” 无心跟着解释道:“萧瑟的亲叔父是琅琊王萧若风,还是稷下学堂的小先生。” 叶鼎之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里,登上了皇位的人是萧若风的同胞兄长萧若瑾啊,这倒是让人万分想不到了。” 萧瑟总觉得自己被藐视了,便忍不住刺了叶鼎之两句:“前辈还不知道吧,无心便是这个世界里,军神叶羽之子叶鼎之与宣妃娘娘易文君所生的孩子。十三年前叶鼎之率领魔教东征北离,最终兵败自刎,只留下一个五岁稚儿叶安世在寒水寺做质子,一年前无心才能回归天外天。” 叶鼎之却只是笑笑,倒是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对无心这个年轻人心生感应,感情他便是另一个自己的孩子啊。 叶鼎之承认自己也是叶鼎之:“我也是军神叶羽之子,我单名一个云字,字鼎之,先师从南诀魔剑仙雨生魔,后师从望城山掌教赵元莘,至今未婚,未有子女也未收徒。” 但对于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竟然会跟易文君走到一起,叶鼎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实上,自从姜莘莘破碎虚空而去,他围观了破碎虚空的情形,心中早就对一切有了猜想,他早知道若是世界上没有一个赵元莘,他的下场恐怕不会好。 如今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哪怕只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孩子,以及萧若瑾的儿子,他也能轻松猜到全部。 只是对于无心,哪怕心中有些所谓的血脉感应,他也没打算认下这个便宜儿子,“佛家有须弥纳芥子之说,用在这里虽然一点不沾边,但也能说明很多事情了。我是叶云叶鼎之不假,却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跟独特的经历,两位小友若是见过望城山小天师赵元莘,还请告知她的下落。” 察觉到叶鼎之的冷淡,无心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不少,他也是有亲爹的,这些日子以来窃取了旁人的亲缘,他心里酸涩却也只能认了。 无心说道:“师祖去昆仑山找地方修炼去了,眼下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不过她临走以前安排了我为叶家平反一事,说不定到时候她老人家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了。” 这话叶鼎之只信了一半,无心肯定隐瞒了联系姜莘莘的办法,但他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于是笑着说道:“原来这个世界里,‘我’竟至今未能替叶家满门清洗污名啊,也真是可惜了。” 这话一出,萧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姜莘莘揭露了当初琅琊王承诺叶鼎之为叶家平反一事,可如今琅琊王自己都没了,这位叶家平反一事当然就搁置了。 尤其后面叶鼎之还闹了一出魔教东征之事,便是琅琊王还在世,恐怕也只能为叶羽平反,毕竟叶鼎之可是实打实的率领异族攻打过北离的,不说朝堂之上了,就连民间百姓也不会认为叶鼎之无辜。 不过,叶鼎之确定了无心会做成此事之后,便没打算再管什么了,毕竟他跟这个世界的叶鼎之说起来是同一个人,其实分明是两个人。 然而无心是懂得如何气人的,当即便拿出银霜剑跟银鞭白露冲着叶鼎之炫耀:“此剑名银霜,是师祖耗费半年的时间,亲手为我铸成。此鞭名为白露,是师祖自己曾经用过的武器。” “此外,我不止学了《清心诀》,师祖还传授我一部《八荒六合四海唯我独尊功》,此功包罗万象,不说其阴阳调和的奥义,便是只说其中一门能破万法的剑术,和一门七十二般变化的掌法,只要稍稍修炼有成,越级挑战神游玄境也不在话下!” 第788章 少白+少歌25 叶鼎之直接被孔雀开屏一般的无心给气笑了,也没管萧瑟在旁边悄声问无心所言是真是假,直接拿出了秋水剑,“此剑名秋水,相信你是听说过的,想必你不知道的是,此剑能轻易镇压北离镇压气运的斩天剑。” “至于你口中那什么四海八荒之类的功法,说白了也不及我自创的修炼总纲,到底你依旧在练武,而我已经开始修真。” “所以啊,你我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堑,就如同我能从我的世界追随我师父而来,你却只能从她口中听说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而我已经能参与你这里发生的事情了。” 无心被叶鼎之贬损地就要拔剑而起,萧瑟赶紧将他死死地拉住:“稳住啊稳住!” “他不怀好意就想激怒你,然后他好占据上风,让咱们乖乖交出跟元莘的联系方式!” “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别说,这话还真是有用,无心到底冷静了下来,还能对叶鼎之露出一个笑脸来:“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联系不上师祖?” 叶鼎之也回一个同样的笑脸:“说了半天师父还不是要走。” 无心运气,萧瑟转身抱住无心的肩膀不让他动,感受着无心的抵抗,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身边遇上的净是些事儿精! “不管……前辈如何狡辩,你这个徒孙都是元莘认下了的,让他说两句也不碍事儿!” 算得上父子俩的两人可真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萧瑟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校场,本想大喊一声,可看着叶鼎之纹丝不动而无心已经累成死狗的模样,到底没敢出声。 过来看热闹的司空千落和雷无桀两人眼中异彩连连,尤其是雷无桀,拉着萧瑟一个劲儿地问道:“萧瑟萧瑟,这位大神你到底从哪里请来的?” 司空千落就更是跃跃欲试了,萧瑟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你们俩别添乱了,没看无心什么样儿了吗?” 叶鼎之的身份不好说,萧瑟只是对两人说道:“你们只要知道这位前辈十分了得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方便说,眼下只要前辈心情好了,留下来帮咱们抵挡一下孤剑仙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无心软瘫在地,叶鼎之此刻的心情不错,又见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十分眼熟,不等他询问,萧瑟便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雪月城三城主司空长风的千金司空千落,另一位是雷家堡雷轰之徒,雪月城二城主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同胞弟弟雷无桀。” 先前萧瑟就说了叶鼎之的身份不好说,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齐齐抱拳见礼,口称见过前辈。叶鼎之看他们俩看到了无心的下场依旧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欣慰跟高兴,再看萧瑟的时候,却多少有些不满意了。 叶鼎之笑道:“我跟李寒衣没什么交集,倒是跟司空和雷梦杀有些交情,尤其是司空,那性子十分得我师父喜欢,若不是有东君在前,我怕是要给司空伏低做小了。” 司空千落听叶鼎之话里话外将雪月城三位城主都认识完了,尤其跟她爹和大城主百里东君显得更加亲密,她好歹还知道有些话不能问,只看向萧瑟。 而雷无桀则更加大条,直接就期期艾艾地说:“听起来前辈您不止认识雪月城的三位城主,还认识我爹呢——” 叶鼎之看雷无桀也是个话多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昔日的北离八大公子嘛,雷梦杀可是其中的灼墨公子,我师父还笑称他之所以取了‘灼墨’二字,怕是因为李先生觉得他话多呢。” 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对父辈的英雄事迹当然感兴趣,但更加感兴趣的必定是父辈们的糗事,雷无桀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我还不知道我爹竟然也跟我一样呢!” 萧瑟简直没眼看,伸手捂着眼睛无力地纠正他道:“……是你学到了灼墨公子一身本事……” 司空千落则凑过去问叶鼎之道:“那前辈,你这里有我爹什么趣事吗?” 叶鼎之笑笑:“你爹的名字司空长风,取自‘两袖空空,来去如风’算不算?” 不等司空千落继续问下去,终于爬起来的无心便接过了话头:“师祖也跟我说了,司空叔父有过所有过往记忆的时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百里叔父,所以根据百里叔父的名字,给自己起了司空长风的名儿。” 雷无桀当即就笑了:“师姐你看,三师叔可真是有趣。” 司空千落到底是女孩子,哪怕再是大大咧咧也不禁心疼她爹失去的记忆来,“我都不知道我爹还有那样的时候呢,他突然失去了全部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当时该有多无助啊。” 闲聊半晌,一群小辈也算是认识了叶鼎之这个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的前辈,而叶鼎之暗自用上符剑给姜莘莘传信却没能将信送出去,若不是无心确定姜莘莘确实是去了昆仑山闭关修炼,他怕是已经怀疑姜莘莘到底有没有在这个世界了。 叶鼎之到底不比姜莘莘能随时联系天道,所以使用符剑再三受挫的情况下,也只能暂时对无心这个便宜儿子服软。 无心倒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请他作为萧瑟这边的后手,帮忙压制一下孤剑仙洛青阳。 对于这点儿小事,叶鼎之当然满口答应,无心也将姜莘莘留给他的传讯符给了一枚出去。 拿到传讯符,叶鼎之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姜莘莘,看着传讯符化作一道剑气往西飞去,叶鼎之心里终于感觉踏实了一些,面对萧瑟和无心等一群小辈的时候,也更加真切和蔼了些。 萧瑟第一个感受到了叶鼎之态度的前后变化,忍不住对无心吐槽道:“这些老家伙果真是深不可测,之前我们以为对方好歹念着几分香火情,如今看来人家不过是盯着你手里的传讯符呢!” 无心心里自然是无比失落的,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叶鼎之并不是自己的生父,可毕竟对方也是叶鼎之,他心里当然会生出亲近之感,尤其对方指导他练功的时候也毫无保留,他便以为对方跟他一样,多少也看重这点儿缘分…… 无心掩饰住心里的苦涩,笑道:“你是第一天跟他们这些老家伙相处吗?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嘴上说着什么为了我们好,这也不说那也不说,结果在我们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突然冒出来讲些大道理,当真是烦人得很。” 萧瑟可不敢继续惹无心了,有些事情点到了就行,不必深究。 若说先前的千金台宴会让萧瑟看清了朝堂上的形势,逼着白王和赤王暴露了自己手底下的势力,如今摆在萧瑟眼前首当其冲的问题,便是要在这些势力当中谋划出一条不用继位就能为琅琊王平反的路子。 叶若依回去已经说动了大将军叶啸鹰,但叶啸鹰还在等萧凌辰那边的反馈,他并不是完全听命于萧瑟的,点头也不过是为了安叶若依的心,顺便为叶家的将来谋划。 萧瑟看得清楚这一点,所以叶若依是他的铁杆盟友,叶家却不能顺势收进来,只能暂借其名义收拢或震慑其他人。 还有兰月侯那边,虽然看起来兰月侯是完全站队了萧瑟的,但萧瑟也明白为了兰月侯的以后,他也不能完全将人拉进来。 太师董祝的名头倒是抵得过满朝文武,可他的名头能用,都是建立在他萧瑟愿意上位的情况下,不然董祝这样的三朝元老,何必突然亲近一个皇子? 算起来,萧瑟这边能放心使用的朝堂势力,竟然只有他外祖家遗留下的遗泽,以及琅琊王这边的遗产。 叶鼎之看萧瑟跟无心十分纠结,便人不足胡嗤笑一声,“年轻人就是眼皮子浅,从来都只看得到眼前之事。” “我虽然只是个江湖人,可也经历过朝堂争斗。” “眼下你既不想继承皇位,又想将你爹明德帝的面皮拉下来为萧若风平反,这本身就是个悖论。” 第789章 少白+少歌26 萧瑟明白叶鼎之的意思,无非是既然考虑亲爹明德帝的面子,那不如就自己上位,然后将识人不清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如此别管天下人怎么想,反正既给琅琊王平反,又没损先帝的英明。 可萧瑟本就早早选好了游侠道,立志远离朝堂做一个自由自在、惩奸除恶的侠客,所以这皇权他是万万不想沾染的。 而叶鼎之本身也没有非要他当皇帝的意思,而是在提醒他世事不可能两全其美,他只能选择其中一头的便宜去占。 所以叶鼎之让萧瑟再好好儿想一想。 宫中传来消息说明德帝再次陷入昏迷,兰月侯萧月离亲自上门劝说萧瑟早早决断,还将长留宫中的小神医华锦送到了雪落山庄。 论辈分,萧瑟还要称呼小神医华锦一声师叔呢,而兰月侯将华锦送来雪落山庄,一是为了保护华锦不受各方势力的伤害,二来也有让萧瑟借着药王谷的面子卖白王萧崇一个好的意思。 只可惜萧瑟已经从无心口中知道了白王萧崇的眼睛已经复明的事情,虽然不知道白王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将此事公布出去,但眼下他跟白王并未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个地步,所以萧瑟没有必要去揭穿白王的算盘。 而白王萧崇听说小神医华锦被兰月侯护送去了雪落山庄之后,便对藏冥说道:“藏冥你看,我们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藏冥也明白白王萧崇的盘算,可依旧觉得没有必要跟萧瑟那边合作:“殿下,我们必须要跟永安王合作吗?” 面对自己的绝对心腹,白王十分乐意多解释两句:“如今我在朝堂之上的力量连久不归京的楚河都比不上,除了我本人的品性和圣心,我看不到自己到底有什么胜过楚河跟七弟的地方。” “我承认我在赌,可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赢面不小,甚至越来越大了。” 因为一直贴身护卫白王,藏冥可不仅仅是侍卫,还承担了大部分贴身管家的职责,所以对于白王的一切他几乎都十分了解,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认为白王府没有跟永安王府合作的必要。 藏冥心中还是有些不服:“可是我们有怒剑仙颜战天,还有唐门、无双城跟暗河,就连董太师对您也并非不假辞色,跟永安王比起来已经不相上下!” 白王轻叹一声,“藏冥,你忘了大将军府。” 藏冥顿时语塞,但还是忍不住逼逼道:“……那也用不着您亲自送上门去做低服小啊……” 白王笑道:“有求于人,当然要礼下于人。” 在白王眼中,萧瑟手中最大的势力便是雪月城跟雷门,还有乾东城的镇西侯府,朝堂之中看中他这个嫡子身份的人也不少,只是萧瑟摆明了拒绝的态度,才让人无处投靠。 更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叶家的兵权支持,以及明德帝的圣心,所以目前三位最有可能上位的皇子中,他这个白王其实是最弱势的存在。 白王上门求医,萧瑟哪怕知道内情也不能将人直接赶出去,因为他不能让外人以为他们兄弟不和,更何况那些年天启城都在传白王的眼睛是替他挡灾。 小花厅里只有萧瑟这个主人家过来陪着,端茶倒水的倒是永安王府的老管家,不过,这茶水点心都上来了,萧瑟便将人都打发地远远的,方便他们说话。 萧瑟仔细看着白王依旧蒙了一层白的眼睛,叹气一口气,说道:“二哥,我想不出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白王认真说道:“如你所见,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和恰当的时机,来宣布我的眼睛已经康复的消息。” 顺便还能再设一个局,看看他这边到底被萧羽渗透成什么样子了。 萧瑟对上白王总有几分理亏,所以当即便同意了设局一事,只是他不同意让华锦亲身犯险:“华锦的医术算得上独步天下,可她的武功着实不高,我不想让她以身犯险。” 白王也同意不必华锦亲身出手,但总要做够样子,“只要外面以为为我出手医治眼睛的人是小神医就行了,至于是不是小神医本人出手,完全不重要。” 宫里的明德帝知道华锦要为白王萧崇医治眼睛,也让兰月侯萧月离亲自带着虎贲上门护卫,借口便是小神医华锦的安危;赤王萧羽早早安排了人在雪落山庄通往白王府的路上多方设伏,白王眼睛不好的时候,就能凭借圣心跟他有来有往,若是眼睛好了,尤其还是占了萧瑟的便宜,他不能让他们两人有联合起来的可能。 甚至赤王萧羽还启动了安插在白王萧崇身边的暗子,九皇子萧景瑕。 而最重要的小神医华锦,真的小神医不能冒险,萧瑟便提出了另外找人乔装打扮的办法。 叶鼎之一听就自告奋勇地说道:“这乔装打扮的活计我还算擅长,当初我可是从千面鬼慕婴手里学了不少真功夫呢。” 无心和雷无桀甚至萧瑟的眼神都在司空千落和叶若依两个女孩子中间打转,叶鼎之却看准了无心:“千落和雷无桀都不合适,千落的脸型原本合适的,可你们俩性子太过跳脱,短时间里根本学不到能乔装成华锦的程度。” “叶姑娘倒是稳重些,可这一路还需要你出面护送一二,若是再找旁人来易容成你,那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所以啊,就看萧瑟和无心你们两个到底谁愿意献身了。” 萧瑟看准了叶鼎之的表现,翘起的嘴角真是压都压不住:“还是无心出手吧,若是我来,岂不是还要难为无心易容成我?” 其实啊,司空千落、雷无桀和无心三人脸上都多少有些婴儿肥,易容成华锦的硬件条件是现成的,叶鼎之也不是真的非要看无心的好戏,实在是时间紧任务重,三人当中就他最为合适。 雷无桀已经拍着巴掌开始给无心戴高帽子了,司空千落原本也想调侃两句,被萧瑟在桌子底下的手拉了一把,顺着自己的第六感闭了嘴。 就这样,叶鼎之很快就把无心给装扮成了华锦的模样,若不是华锦的身形和气质摆在那里,两人站在一起,任谁见了也要问一句是不是双胞胎了。 萧瑟装作无意地对叶鼎之说道:“前辈您跟暗河的关系很是不错啊,那千面鬼慕婴吃饭的本事都能学到精髓。” 叶鼎之也不在意这点儿试探,反而看着无心说道:“若是慕婴见了你,肯定能认出这易容的手法都是出自他的手,至少他会明白你跟暗河其实有些关联,日后就方便办事了。” 不管怎么说,等无心收敛了身形和气质,再收拾了仪容出来,便活脱脱另一个华锦了。 第790章 少白+少歌27 萧瑟护送“华锦”出了门上了马车便是兰月侯萧月离亲自护卫在左右,他都没能认出眼前之人不是真的华锦,萧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而马车刚刚转过两条街,便迎来了一波刺杀,兰月侯武功不弱,很快就解决了这些杀手,只是在白王府外再次迎来了一波人,甚至一直追着进了白王府,暗处明德帝的人见此情景都不禁对赤王萧羽生出了几分忌惮。 白王萧崇也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至少他知道了暗河并不是只跟他合作,暗地里还搭上了一个赤王萧羽。 对此白王萧崇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暗河这样首鼠两端的做派,日后自然有付出代价的时候。 “华锦”留在了白王府为白王萧崇医治眼睛,很快就白王府就放出了白王的眼睛有痊愈的希望的消息,宫中的明德帝也十分欣喜,让掌册太监瑾玉亲自送了一大批药材去了白王府。 而萧瑟则亲近去见了掌香太监瑾仙,以“自由”打动了他,请他帮忙调查那最后一份龙封卷轴的下落。 瑾仙本名沈静舟,在江湖上还有风雪剑的名头,境界比起五大剑仙来说弱不了多少,他也的确更加想要成为一个纯粹的江湖人,而不是在皇宫这样的污秽之地打滚。 况且,只是调查最后一份龙封卷轴之事,又不是叫他泄露皇帝这边的机密之事,瑾仙没了心理负担,又有萧瑟的品性跟信誉作保,瑾仙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了跟他合作。 白王府内,“华锦”说起了白王萧崇的眼疾,也暗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当初师祖简单粗暴地拿出了两颗解毒丹,事后师祖才说起她手里的解毒丹固然能解天下大部分毒素,可眼睛复明却需要修复许多细小的经脉,也多亏了她老人家手里还有早年留存的灵药,制成了那解毒丹不止有解毒的功效,还留存了灵气能滋养经脉。” 白王萧崇恍然大悟:“难怪我找遍了名医试药,也很少有人能说出解毒丹所用的药材。” “华锦”笑道:“这世上总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地灵人杰,这样的地方若是远离人烟,便有可能生长出效果非同一般的灵药。” “若是用灵药来炮制药方,当然能获得各种意想不到的疗效。” 想了想,白王萧崇忍不住问道:“那若是我没有那么幸运遇上小前辈和您,我的眼睛还能有救吗?” “华锦”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姜莘莘当初说起过一些,“师祖说了,白王殿下若是等不到解毒丹,大抵只能换取旁人的眼睛了。” 白王萧崇跟藏冥都觉得长了好大的见识,尤其是藏冥,在“华锦”说起换眼睛的时候,他的心便重重地一跳,忍不住说道:“真到了那一步,殿下,属下愿意将眼睛换个您!” 白王萧崇立刻反驳:“我不需要别人的眼睛,尤其是你藏冥,从前你就是我的眼睛,如今你是我的左右手,缺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华锦”不置可否,只是提醒他们道:“这换眼睛也是有讲究的,不是来个人的眼睛就能换来用。” 点到即止,“华锦”就跟白王萧崇一起做了一个换眼镜的局,原本这眼睛的来源藏冥是想要暗中去城外寻一户贫困人家用钱来买,白王却突发奇想用天牢中的死囚。 “华锦”没什么意见,但更加偏向用牢中死囚,于是得到消息的明德帝亲自让账册太监瑾玉以免除死罪为借口,替白王萧崇寻到了合适的眼睛。 无心对于取一个货真价实的死囚的眼睛毫无负担,最为关键的时刻很快就来了,赤王萧羽竟然还有后手,除了被驱逐被主动藏匿起来的暗河杀手,他自己竟然在自己的王府里藏了冥侯、月姬这两个亲手炼制而成的药人! 冥侯在成为药人以前的武功境界本就不低,成为了药人之后的境界直线攀升,萧瑟和雷无桀两人联手都有些相形见绌,而假扮成华锦的无心和躺在床上装昏迷的白王萧崇听了外面的动静,两人齐齐大惊失色。 无心失声道:“当初师祖确认过夜鸦和她制造出来的药人都被灭得一干二净了!” 白王萧崇深吸一口气,提出了一些可能:“或许这药人之术不是夜鸦偷偷教授了旁人,就是旁人暗中偷学了一手!” 两人都是知道那药人的厉害,无心果断地拿出了一枚唐莲送的佛怒唐莲暗器放在白王床头,听到了陌生脚步声的白王赶紧躺下装昏迷,结果来人竟然是一个持剑的英俊又富贵的少年。 来人见了“华锦”赶紧自报家门:“在下青州沐氏沐春风,得雪落山庄萧瑟的印鉴,特来保护小神医。” “华锦”明白应该是萧瑟跟沐春风就小神医华锦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并未全然相信对方,“你在门口守着吧,若是有人进来了打不过就赶紧躲起来保命要紧。” 沐春风讪讪一笑,萧瑟也是才告诉他来了白王府的根本不是小神医华锦本人,而是一个扶摇境的高手乔装而成,他为了多出力,自告奋勇过来帮着做一场戏的。 而躺在床上的白王萧崇,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这青州沐氏最为富有,甚至比北离皇室还富,萧瑟再有了青州沐氏的支持,军方就更加愿意投入他门下了。 白王心里也是真生气,羡慕跟嫉妒也都有,甚至还恨了那么一会儿,但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缓过来了,自己不如人总不能一味憎恨旁人强大不是,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增强自己手底下的实力。 药人冥侯可不是被萧瑟和雷无桀联手击退,而是被暗中观察的萧羽主动叫了回去的,萧瑟看着冥侯跟萧羽消失的方向,脸色真是臭得可以,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雷无桀都十分后怕。 “萧瑟,你说冥侯到底是怎么了?他居然不知疲倦还不怕受伤!” 萧瑟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传闻西楚皇室有药人之术,当年西楚便是因此招致我北离全力打击,按理来说这药人之术应该随着西楚的灭亡而绝迹,可药王谷还有留存,听说当年的药王谷一门三杰,其中的鬼医夜鸦便是暗自修复药人之术而被赶出师门。” “如今看来,当初元莘和无心两人没有将那药人之术完全毁去!” 雷无桀这才反应过来冥侯竟然被萧羽给炼制成了药人,忍不住惋惜:“那药人之术可有解法?冥侯那样的人被人做成药人残害无辜,真是可怜又可惜。” 萧瑟当然也为冥侯惋惜,但他还想到了一直跟冥侯形影不离的月姬,冥侯都是如此下场,想必月姬的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走吧,我们回去找前辈问问,或许他能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第791章 少白+少歌28 叶鼎之不是第一次听说这西楚的药人之术,只是到底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过药人到底是什么模样,萧瑟和雷无桀一起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努力回忆了一番,最终确定那个手握药人之术的夜鸦似乎是死在了暗河上岸的那场变故里头。 虽然他也不清楚出身药王谷的鬼医夜鸦为何就搅进了暗河的事务里头,但结果就是那样,夜鸦死在了苏昌河手里,而苏昌河也因为夜鸦的人头为自己赢来了一个媳妇。 叶鼎之对萧瑟等人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过那么一耳朵,这药人之术,便是将人的意识杀死,让人只有身体还活着,再激发肉体所有的潜力,用药将肉身变成铜筋铁骨一般,对人的损害巨大,便是侥幸有清醒过来的药人,寿命往往也只留存一二载。” 叶若依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以这药人之术,其实就是一个将人变成活死人,然后——” 有些话不必明说,萧瑟对叶鼎之说道:“当初元莘带着无心来过天启城,就是因为发现了赤王暗中跟夜鸦勾结在炼制药人,只是当时他们明明已经将夜鸦杀了,而且还联合二哥将药人悉数处理了,可是没想到赤王竟然还留了一手,今日虽然只有一个冥侯亮相,但我和雷无桀都觉得月姬应该也落在他手里了,而且情况十分不妙。” 叶鼎之明白萧瑟的意思了,“好说好说,正好今夜赤王大部分的注意力在白王府,我便亲自走一趟赤王府,将冥侯跟月姬带出来。” 叶鼎之说着就要出门去闯一闯赤王府,雷无桀却拉着人期期艾艾了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前辈,冥侯跟月姬也都是可怜之人,冥侯原本是望衣楼的少庄主,可朢衣楼被人所灭了满门,他还不幸将天泉老人认贼作父,好不容易报了仇,又……” “可恨我武功不够,不然不必劳烦前辈跑一趟了。” 叶鼎之笑着拍拍雷无桀的肩膀,安抚他道:“好小子,没堕了你爹娘的名声。这武功境界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晋升的可能,你们也不必一味强求,一张一弛方为上策。” 叶鼎之自己没有子嗣,见过的小辈也只有李凡松、飞轩和苏昌河家的姑娘,听说过的小辈倒是不少,其中就有司空长风的一双儿女,只是司空长风那小子舍不得孩子出远门,他后来几乎不去雪月城,所以等他追随姜莘莘而来,还没见过那两个子侄。 深夜里是人最为容易放松的时候,赤王萧羽谋算的就是这样的时候,只是他光想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他这个黄雀已经被两拨人惦记上了,其中一波就是明德帝,另一波就是夜探赤王府的叶鼎之了。 白王府也十分热闹,赤王萧羽手里可不止暗河的杀手跟药人冥侯,还有不少在旁人看起来不入流的流氓势力呢,甚至暗河的杀手联合冥侯就轻松调走了白王的师父怒剑仙颜战天,雷无桀白天才跟冥侯交手过,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跟司空千落联手起来还能对付那些小喽啰。 但白天无心拿出来的佛怒唐莲可真是不是摆设,丑时末,“华锦”跟沐春风都已经快要睡熟了,躺在床上装病的白王更是累得直接睡着了,还小声地打起呼来,只有一个传言预备给白王贡献眼睛的藏冥还算清醒。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越来越近的打斗声音,而一阵陌生又熟悉的脚步声彻底惊醒了白王,他心里只觉得难以置信,萧景瑕漏夜前来总不会是来探病的。 只是随后他又觉得自己矫情,他自己眼睛有疾之时就惦记着皇位呢,怎么也犯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毛病,好歹萧景瑕这个小老九是个全须全尾的健康皇子,性子也还算讨喜,学问也并不差,只是生得晚又没有一个得力的母族,没什么发展而已。 萧景瑕推门进来惊醒了一屋子人,藏冥第一个起身去见礼:“见过九殿下。不知九殿下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藏冥暗自戒备,显然他也知道萧景瑕来得不是时候。 而萧景瑕腰间佩剑,哪怕藏冥一脸敌意,他依旧笑得十分纯良:“我听说二哥今夜最为关键,白日里又闹出了几起刺杀的事情,很是不放心。” 萧景瑕依旧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床边走,藏冥伸手挡住萧景瑕,劝告道:“多谢九殿下惦记,我们殿下只要度过今夜便能痊愈,届时王府必定开宴庆祝,以九殿下跟咱们殿下的交情,少不得要请九殿下作陪呢。” 当然,若是今夜萧景瑕不出现,或者出现得早一点,藏冥所言不会有半点掺假,可偏偏萧景瑕在此时出现,如今两人便已经撕破脸了。 饶是白王已经知道萧景瑕躲在自己身后藏拙,可听到萧景瑕竟然连藏冥都能轻易打败,还接连伤了沐春风和“华锦”,成功地靠近了自己床边的时候,依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真如先生们所言,算是个聪慧之人这个说法了。 萧景瑕站在距离床边约莫三尺之地看着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王,不远处藏冥也好,沐春风也好,“华锦”也好,都捂着胸口十分激动得往床边挣扎,藏冥更是连声高呼旁人进来护卫,结果半晌也没有人进来。 萧景瑕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二哥啊二哥,我只是没想到二哥竟然也有孤立无援的时候。” 藏冥原本是装不出来的,但他身上的伤可是实打实的,此刻务必痛恨萧景瑕的背叛:“九殿下!” “九殿下怕是忘了从前没有我们王爷护持的时候,过着什么日子了吧!” “像你这等忘恩负义之辈,陛下岂能看在眼中?!” 萧景瑕原本还算能看的一张笑脸顿时变得阴沉又扭曲起来:“二哥当年对我的护持,我自然是十分感激的,可作为二哥最为亲近的弟弟,我便只能被二哥压在身下不得动弹,一举一动都只能听命于他吗?!” “他自己也不过是个皇子,还是个身有残缺之人,注定摸不着那至尊之位,既然如此,扶持弟弟我一把,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说完萧景瑕就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举剑直接往白王心口刺去,只是他没注意到床边布置的佛怒唐莲,他上前一步正好触发了机关,那一朵暗金色的莲花在被触发的瞬间就如同开花一般张开了两层十八枚叶片,叶片中间有万千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瞬间飞出。 萧景瑕立刻收剑抵挡,只是比起接二连三又铺天盖地的暗器来,终究有些相形见绌,挡过了前两拨就有些吃力,最终还是被暗器之中的毒素毒害了肺腑,吐着黑血瘫倒在地。 萧景瑕看着原本倒地连起身都艰难的三人闪躲之间游刃有余,明白白王直接拿自己治眼睛一事来做了诱饵,而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没想到反倒成了送上门的猎物,直接死不瞑目。 第792章 少白+少歌29 看着一脸乌青死不瞑目的萧景瑕,白王十分痛心,藏冥赶紧上前拿了帕子遮住萧景瑕的遗容,劝告白王道:“殿下,九殿下如此行事想必背地里已经做了不少手脚,如今咱们应该立刻向宫里禀报此事,同时暗中调查九殿下的动向。” 过了好一会儿了,白王才让藏冥起身安排下去,又亲自对“华锦”和沐春风说明情况:“今日真是让两位看了笑话,只是皇家之事不好传到外头任由旁人评头论足,还请两位谨慎些。” “华锦”无所谓地笑笑:“我的谨慎白王殿下应该见识过了。” 沐春风也笑道:“白王殿下放心就是,我们青州沐氏最不缺的就是谨慎了。” 天光大亮之时,宫里的明德帝便收到了来自白王府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白王的眼睛即将痊愈,坏消息是九皇子萧景瑕刺杀白王萧崇不成,自己先死于白王的防身暗器之下。 对于这个十分不起眼的老九,他尚未成年还在读书,若不是日常跟着白王萧崇的时候多,明德帝根本就想不起这个儿子来,如今死得那样狼狈,藏冥对于他一身武功又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明德帝只觉得对方心机深沉心狠手辣,没有半分父子情谊,就连丧仪都办得十分潦草,只打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停灵七日就给人送出去了。 倒是赤王萧羽在这一系列事情当中暴露出来的势力和手段,让明德帝感觉到心惊,只是眼下他反复中毒带走了不少生机,身体不说强弩之末也好不了多少,只能一心为萧瑟铺路。 可很多事情根本不受他的控制,萧羽根本不会顾忌尚在宫中的宣妃,只一心想要皇位跟至高无上的权力。 百晓堂的武榜终于面相天下人发布,冠绝榜上孤剑仙洛青阳冠绝天下,身受重伤又中了毒的赵玉真和李寒衣直接掉出榜单,五大剑仙里怒剑仙颜战天还排在枪仙司空长风之下,唯一一个可能胜过洛青阳的百里东君还去了海外,说是不会回来了。 天骄榜上萧瑟跟无双并列第一,下面还有雷无桀和司空千落,而无心则因为回到了天外天所以并未有名,但上面也提及无心另有传承,恐怕还在萧瑟之上。 武榜一公布,天下习武之人便心思浮动,许多人都朝着天启城而来,尤其孤剑仙洛青阳明言要问剑天启城,许多江湖势力便纷纷前来凑个热闹。 明德帝无力管辖这些江湖人士,再次召见了国师齐天辰。 然而齐天辰老奸巨猾,望城山那边给了消息说姜莘莘告诫新一辈的年轻人不许来天启城,他便明白道门的未来恐怕有变,思来想去还是避重就轻道:“微臣曾冒险起卦,只有一卦显示劫后余生之相,过后再起却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了。” “陛下,如今眼前孤剑仙问剑天启城还跟皇位传承扯上了关联,此事便只能由殿下们自行处理了。” 明德帝虽然想从齐天辰口中听到一些事情,但更多的是为了给萧瑟一个保障,如今听齐天辰说什么劫后余生,他的确放心不少,但该做的事情一定少不了,转头就去联系了镇西侯府。 虽然镇西侯府这些年有些败落的迹象,可百里东君这个镇西侯府唯一的子嗣的名头还是十分好用的,明德帝认为只要他愿意为萧若风平反,那些人必定愿意听从他的调遣,前来护卫天启城。 而事实也的确如明德帝所想,出身镇西侯府的将领们的确还愿意看在百里东君的面子上,给萧楚河这个琅琊王的徒弟一点面子。 收到镇西侯府确定的回复,明德帝越发认定自己当初逼死了琅琊王萧若风的举措没有错了,哪怕琅琊王死了好几年了,他的名头依旧好用。 而他也终于想起了当时瑾仙送无心回归天外天之后带回来的为叶羽平反的话,既然琅琊王萧若风之死是他跟嫡子萧楚河之间难以消除的芥蒂,哪怕不如将叶羽的事情拉出来为琅琊王平反一事挡枪,或许还能一并带走赤王萧羽。 说起赤王萧羽,明德帝难得想起了困在后宫之中的宣妃,哪怕拖着病驱他都忍不住恨得牙痒痒,那孤剑仙洛青阳大张旗鼓要来问剑天启城,不就是打量着他如今身体不行,好将宣妃易文君带出宫去的主意嘛,他已经在叶鼎之身上丢过一次脸,绝不可能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这么一想,明德帝心里对赤王萧羽的那点儿怜惜便尽数消失了。 做了准备的又何止是明德帝呢,雪月城从无双城手里抢过天下第一城的名号已经二三十年了,眼下雪月城的年轻一辈最有希望的只有一个萧瑟,剩下的不管是司空千落还是雷无桀,亦或者唐莲、洛明轩,都不能跟无双抗衡。 偏偏萧瑟还是天启城的永安王,并不能完全算作雪月城的弟子。 随着武榜的公布,天下武者齐齐汇聚天启城,有的为了挑战武榜上排名比自己高的人,有的人则纯粹为了从中牟利而来,还有的当然更加纯粹些,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功夫。 洛青阳提着剑直接一剑削了城门之上雕刻出来的牌匾。 这样嚣张且不加掩饰的行为当然很快就传到了明德帝耳朵里,他当然对此十分愤怒,但眼下北离的供奉并不适合立刻出现打压洛青阳,更何况明德帝摆明了要用这一次的事件来下一盘大棋,只会放任洛青阳的行为。 萧瑟第一时间就问叶鼎之能不能出手帮忙牵制洛青阳,正在忙于为冥侯和月姬解毒的叶鼎之并不愿意插手这些争斗,哪怕萧瑟和无心拿出为叶羽平反一事也不行。 叶鼎之说道:“你们应该明白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况且我父亲身上谋逆的污名已经被我亲手洗清,叶家上下几百口人也都安息,你们的事情应该由你们自己来做。” 无心听了倒也没觉得叶鼎之不近人情什么的,只是转头就给姜莘莘传了信,告知了她叶鼎之追随她而来的消息。 姜莘莘在昆仑山上找了一处有温泉的山坳闭关,因为灵气充裕很快就恢复了大半修为,正想在周围走走的时候,就收到了无心的传信,等看到上面写着叶鼎之追随她也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忍不住抬手掐着天道的脖子骂道: “你一天天的吃饱了没事儿干吗?!” 天道也十分委屈:“叶鼎之好歹也是气运之子,他一心想要来找你,我还能不帮忙?” 姜莘莘气结,她如今能随时随地掐着天道作弄,都是因为天道对她心怀愧疚,并不是说她的境界就到了能与天道平起平坐的地步,强者向下兼容可并不代表对方当真是个好说话的。 所以姜莘莘也不准备跟天道兜圈子了,直接问道:“我自认除了夜鸦和她制造出来的药人大军,已经替你除了一害,甚至帮了大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忘了当时我如何掐着萧楚河的脖子了吗?!” 天道对于招来姜莘莘这样的仇视还挺委屈:“可是我只是想请你尽力帮萧楚河上位,稳固北离的气运啊。” 姜莘莘冷笑:“气运在旁人眼里过于虚无缥缈,在你眼中不是什么都清楚的吗?萧楚河不争气,你大可以在萧崇的儿子们中间做点儿手脚,将萧楚河身上的气运转移过去就是了。” “天授不予反受其咎的道理,也该教教萧楚河了。” 第793章 少白+少歌30 洛青阳暂居千金台,赤王萧羽立刻就过去跟他见了面,因为接连失利已经让萧羽无法再对洛青阳摆什么架子了,所以他就差直接说出只要他做了皇帝,就允许洛青阳将他亲娘宣妃带走的话。 而洛青阳也不是不知道赤王萧羽的秉性,只是在他心目中,如今已经没有事情是比他的师妹易文君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更何况他已经有了无视北离皇室的能力,当然可以不顾明德帝的面子。 但萧羽终究是易文君的儿子,而且易文君当年就是为了萧羽回京才被困至今,哪怕易文君这些年看起来对萧羽不闻不问,洛青阳却不敢轻易去赌易文君当真对萧羽没什么母子之情。 所以洛青阳最终答应了萧羽为他除去一切反对他的江湖势力的要求,作为条件,事成之后他要带走易文君。 而萧羽虽然面上装作有些勉强地应了,还说了些希望洛青阳能好生对待他母亲易文君的话,可其实离了洛青阳当面,他整个人都变得无比阴沉起来,不止对洛青阳,对待易文君更是没什么好感。 雪落山庄里,因为洛青阳的来势汹汹,无心哪怕对宫里的宣妃没什么母子之情,却依旧有些担心她的下场。 那边赤王才跟洛青阳谈好了一切,这边无心就找上了叶鼎之,意有所指地问他道:“前辈,你说我母亲若是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靠着自己的双手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是不是会怨恨当初那个自己?” 叶鼎之好笑地摇摇头,“你错了,虽然我还没见过这个世界里的易文君,可是从她做出来的事情看,她永远不会怪罪自己。” 叶鼎之一句话就揭露了易文君的真实性情,无心只觉得无趣,但对易文君的担忧也是真的,萧羽掌握了药人之术,很难说就不会将这药人之术用到除了冥侯跟月姬以外的其他人身上。 而冥侯跟月姬这对儿可怜的有情人至今还没有恢复的可能,他们恢复了一点神志,身体却已经布满了毒素,已经没多久时间可活了,甚至叶鼎之已经告诉过他们,他们死后的遗体最好焚烧深埋。 冥侯跟月姬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身后事,冥侯甚至直接说道:“只要能跟月姬合葬,下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月姬作为女孩子没好意思将自己的心里话当众宣之于口,但看向冥侯的眼神跟脸上的笑意无一不是在表明她跟冥侯心意相通。 无心想要进宫再跟宣妃见一面,提醒她小心萧羽,萧瑟却直接表示了自己的反对:“宫里便是皇子都不能随意走动,上一次你能借助瑾仙公公的力,如今瑾仙公公的面子也不好使。若你真想给宣妃娘娘提个醒,不如我亲自走一趟。” 不等无心开口,萧瑟继续说道:“我只是顺便跑一趟,华锦还在宫中,听说父皇的病情再次反复,我实在担心他老人家跟华锦的安危。” 萧瑟都这么说了,无心就没有理由拦着了,倒是叶鼎之轻笑一声提醒萧瑟道:“我听说一开始明德帝是因为心疾发病,后来心疾好了大半却不能劳累,然后就反复高热,后来查出是有人下毒。” “你们有没有想过,明德帝或许是中了蛊呢?” 萧瑟倒吸一口凉气,说起来华锦那位小师叔还真不擅长蛊,她擅长解毒,也擅长分辨各种毒素,可若是跟蛊有所牵连,她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无心一脸凝重地对萧瑟说道:“或许之前明德帝不断中毒高热,就是为了掩饰他体内的蛊呢?” 这么一来,萧瑟就更加坐不住了,立刻就让管家给兰月侯递了信,宫里的明德帝听到萧瑟要进宫探望他,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当即就宣了萧瑟进宫。 萧瑟见礼过后就忍不住拉着华锦询问明德帝的身体状况,华锦也是一脸为难,压低声音对萧瑟解释道:“之前陛下病情反复确实是因为中毒,而且那毒是下在了日常所用的蜡烛和熏香当中,我一时没想到就有些耽误了,后来虽然找到了来源也为陛下解了毒,可陛下的身体已经坏了。” “眼下我跟兰月侯配合着几位大监已经将陛下的所有物品包括吃食用具都检查了一遍,至今尚未发现哪里被人动了手脚。” 华锦苦着脸,她可真是没办法了,可明德帝的脉象确实显示他体内有未知的毒素存在,正在一点一点缓慢地消耗他的生机。 萧瑟一听就知道叶鼎之恐怕猜中了,当即便问道:“那你可知道有那种蛊虫能造成我父皇如今的状况?” 华锦大惊:“你的意思是,陛下并不是简单的中毒,而是中了蛊?!” 萧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父皇体内的毒素始终不能清除,既然这毒不是从外面来的,那就只可能是借着某种蛊虫入体的时机,从体内释放出来的。” 华锦急忙过去想要为明德帝仔细把脉确认,萧瑟却想到了叶鼎之,既然叶鼎之连面都没见,只从他口中转了几道手的消息就能推断出他父皇有可能是中了蛊,那么说不定他就有办法,至少知道能找谁驱除这蛊虫。 华锦想办法验证了明德帝的确中了蛊,宫中再次戒严,但萧瑟已经通过掌香太监瑾仙,给宣妃易文君提了个醒,说了萧羽手中握有西楚药人之术的事情。 宣妃当然不信萧羽会对她出手,然而她自己心里着实有些没底,一番试探之下,虽然没有发现萧羽有什么异常,可她很快就察觉自己的身体的确有异,如此,宣妃不禁有些伤心。 叶鼎之原本不想跟明德帝照面,可姜莘莘也来了天启城,萧瑟看出叶鼎之对姜莘莘言听计从,就打算先从姜莘莘这边试探一番,若是姜莘莘不愿意直接出手,好歹她还能说服叶鼎之不是。 萧瑟知道自己在姜莘莘这里没有丝毫筹码,但他脑子好使,知道有些事情的关键就在自己身上,所以他直接问姜莘莘道:“元莘,我的一举一动是否真的对很多事情都有影响?” 姜莘莘明白萧瑟的来意,况且如今她暂住的地方还是他的雪落山庄呢,倒也愿意给他一些方便,就直接答道:“主要是你身上牵连着北离的国运,但你就算不做皇帝也没什么,因为白王萧崇会是个好皇帝。而且长远来看,北离虽然会少一百多年的国运,天下百姓却不用遭受过分的劫难,这也是好事。” 萧瑟无语中又带着一点不知所措,姜莘莘直接被他给逗笑了。 第794章 少白+少歌31 萧瑟失去了唯一的筹码,姜莘莘却突然决定帮明德帝取出蛊虫,“就当是你刚刚娱乐我一场的报酬了。” 虽然多少感觉有些难堪,但萧瑟更多的是高兴,在百姓少受苦和所谓的北离国运之间,萧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可是要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将姜莘莘这个大活人送入宫中,这事儿还只能由明德帝来办。 萧瑟面圣说明了姜莘莘这边的情况,明德帝虽然怕死想活却对姜莘莘这样一个武功高强且不受控的高人更加忌惮,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萧瑟的奏请。 萧瑟的举荐被明德帝再三拒绝,他心里也不禁生了一些火气,“父皇,您到底在顾虑什么么?!元莘…前辈是儿子费尽了口舌好不容易说动了的,您为何不能见一见呢?!” 明德帝知道萧瑟是完全为了他考虑,可有些事情到了他这个地步了,就不能仅仅只是考虑自己的身体健康了,而且因为药王谷的小神医年纪还小,明德帝相信只要药王辛百草亲自出手,他的身体一定没问题,犯不着去接触一个来历不明又实力雄厚的陌生人。 再三表明自己的身体还没到那份上之后,明德帝实在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等你到了这个位置,便知道一个帝王要对旁人付出信任,到底有多艰难了……” 萧瑟心里不服气,想着他的琅琊王叔不禁又生起一股怒火来,可愤怒的双眼接触到明德帝已经泛着乌青的面容,这一切的负面情绪又被他悉数压了下去,只是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一个皇帝若是真的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倒是真应验了孤家寡人那句话。” 明德帝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聪慧归聪慧,可比旁人多了一分天真,如今这份天真犯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难受。 摆摆手,明德帝让萧瑟退下了,想着那两封早就写好的龙封卷轴,到底还是犹豫了。 这个时候,明德帝才深切地货真价实地后悔起来。 他不该为了分化萧若风手里的势力,就将最爱的儿子推到琅琊王的阵营里去,如今最开始的目的虽然达成了,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也被琅琊王给离间了,甚至琅琊王还养废了他好好儿的儿子和北离的未来皇帝! 这么一想,明德帝顿时咬牙切齿地打消了同意为琅琊王翻案的想法,大不了他直接将这一切都推到旁人身上,横竖那些年企图离间他跟琅琊王的人朝臣不少,随便提两个出来挡一挡也就是了。 萧瑟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雪落山庄,叶若依回了将军府,所以最先看到他的司空千落和雷无桀赶紧上去询问情况:“怎么样,怎么样了呀?” 萧瑟没有第一时间说起宫中的事情,而是问司空千落:“千落,两位前辈现在在干嘛?” 无心从屋顶跳下来笑道:“他们师徒俩正在后花园赏雪呢。” 这年后的倒春寒着实厉害,今日突然的一场大雪竟然比年前最大的那场大雪更大,无心都开始担心今年麦子的收成了。 一群人就那样浩浩荡荡地跟着去了后花园,看着姜莘莘和叶鼎之悠闲地赏着雪景围炉煮茶。 萧瑟和无心走在前面,四人分了两排恭恭敬敬地先抱拳见礼,等姜莘莘应了才走进亭子里。 无心尚且沉得住气,司空千落和雷无桀两人都明白自己此时不应该先开口,萧瑟忍着看姜莘莘喝了一杯茶,实在没忍住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前辈,您说这帝王当真就不能有真正信任的手足了吗?” 叶鼎之闻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姜莘莘倒是觉得自己没选萧瑟真是越来越正确了。 萧瑟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妥,他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见萧瑟坚持,姜莘莘反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待皇权和权贵的呢?” 有些说惯了话就要脱口而出,姜莘莘却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就听雷无桀说道:“这皇权不是乾纲独断,受万万人供养的嘛。那些权贵祖上也是立下一些功劳,只是后代大多不成器,所以如今我们看到的权贵,几乎都是蒙祖上余荫,却一家换了一家的。” 司空千落稍微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雷无桀说得都对,她还忍不住赞叹道:“雷无桀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这么一打岔,萧瑟也放松了不少,他明白姜莘莘要听的是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室跟权贵没什么本质的不同,若说皇室尊贵,大抵是因为在立国的时候,出了最大的力气。就因为立国之时的功劳,皇室跟那些权贵们一起,受到了天下人的供养。” 萧瑟能看到这一点,姜莘莘还挺惊喜,“你能看到这些,就该明白皇室跟权贵官宦们没什么不同,甚至皇帝本身就是权贵阶级推出来的话事人而已。你只要去弄清楚各朝各代的赋税如何收取,你就该明白为何一旦坐上了至尊之位,总免不了猜疑。” 无心听完便感慨道:“世家权贵未必有取皇族而代之的想法,但他们本能地希望自己手中的权势再多一些,大一些。” “而皇帝看到此情此景,很难不去想周围之人皆是觊觎他手中权力之人,而且朝堂之上也讲究一个平衡跟纵横捭阖,哪怕皇帝只是统领全局,终究也要耗费不少心力,长此以往身体便要先出问题了。” 叶鼎之没有观察过皇帝一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他十分清楚苏昌河跟苏暮雨兄弟俩是如何为慕凉城操心的。 在成为慕凉城的大城主以前,苏昌河是号称阎魔手的送葬客,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号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而他在成为了慕凉城的大城主过后,前期那些跟太安帝扯皮的时候就不说了,拿到慕凉城过后的事务安排哪一件不是要经过他的手才能实施下去的,所以啊,三五年的时间就老了一大圈儿,若不是他老婆看到了他苍老面孔下的品性和良心,说不得他就要跟苏暮雨一样孤独终老了。 这边萧瑟还是不肯放弃为明德帝检查身体,不过从华锦传出来的消息来看,明德帝体内的蛊虫也不是什么难以搞定的东西,所以他从姜莘莘这里求了一颗驱虫药盯着明德帝吃了下去。 而明德帝身体稍微好转的消息还没传出皇宫,白王萧崇的另外一个师父,明德帝身边的掌册太监瑾玉便遭到了毒手,被人杀害在了皇宫之中。 掌香太监瑾仙顿时觉得事情不好,他跟瑾玉的关系一直很好,他们二人一个向往江湖,一个则醉心书画之中,算得上这深宫当中的异类,可瑾仙检查过瑾玉身上的伤口和伤痕过后,断言凶手就在身边。 第795章 少白+少歌32 掌册太监瑾玉被人谋害,除了瑾仙等剩下的三个太监和大监瑾宣为他难过,最为伤心的就是他教授过文课和学武基础的白王萧崇了。 白王萧崇的眼睛已经复明多时,如今依旧在做着眼睛康复不久还需要养护的戏码,可他一看到瑾玉的棺椁,便忍不住落泪。 白王深知自己这位二师父应该是赤王萧羽那边的人下的手,就算主谋不是赤王萧羽,大概率跟他也有牵连,当即便忍不住哭倒在棺椁前:“二师父,从前您便如隐居深山的儒士,我以为能为您挣来写尽千帆的那一日,没想到……” 白王暗自在心中发誓,就算不要皇位,他也要为瑾玉报仇! 大监瑾宣看到白王萧崇一手包办了瑾玉的身后事,心里当然也会有些感触,而瑾玉的三位同僚瑾仙、瑾言和瑾威则更有感触。 尤其是跟瑾玉日常交好还意气相投的瑾仙,虽然深恨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杀害了瑾玉,可看到白王萧崇如此做派,他不禁开始想象自己闯荡江湖的日子。 瑾言和瑾威二人则有些羡慕瑾玉还能有一个皇子来操办后事,并且这后事还挺体面,而他们好一点的下场不过是去守皇陵,坏一点的,还要给明德帝陪葬。 所以,饶是瑾仙完全信任萧瑟的为人,也忍不住稍微试探了一番,亲自去向萧瑟说明了瑾玉的死讯。 萧瑟皱着眉头请瑾仙务必要小心行事,“瑾玉公公那里不是我动的手,二哥那边也绝无可能,剩下的便只有赤王了。而瑾玉公公从前除了二哥那里便对其他皇子们一视同仁,按理来说赤王没有对他动手的前提。” “如今看来,或许是瑾玉发现了什么要命的隐秘,不然单纯为了宣泄情绪,赤王也不该选瑾玉公公动手。” 最后萧瑟强调:“瑾仙公公放心,当初我答应你的事情,会一直有效。” 而瑾仙也坦承道:“殿下,我怀疑先帝的大监浊清公公恐怕尚在人世。” 萧瑟顿时脸色大变,浊清尚在人世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无心透露给他的,可回到了天启城他便直接忘了此事,若不是眼下瑾仙提起,他很有可能再也想不起来此事了! 上一任大监浊清修炼的乃是一门虚怀功,此功至阴至柔,跟造成瑾玉身上伤口和伤势的功法一样,也跟几年前废了萧瑟武功伤了他隐脉的功法一样。 萧瑟心念急转再次强调道:“此事公公日后不要再提,如今查探龙封卷轴一事也不要继续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浊清公公很有可能尚在人世,那么龙封卷轴就只能是在他手中。而他躲藏的地方也好找,唯有皇陵。” “总之,后面的事情还请瑾仙公公一概不理,安心为父皇办事就是,我已经听说了二哥一早便想将瑾玉公公接到王府供养,如今瑾玉公公遭遇不测,二哥便不会对赤王留手。我也不想看到您明明应该有美好的未来,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只是萧瑟还没来得及找到龙封卷轴,萧凌辰终于等到了各路大军汇聚天启城,浩浩荡荡地直接打入皇城,直奔太安殿! 在此之前萧瑟不是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他派出去跟萧凌辰交涉的姬雪并没有带回好消息来,而洛青阳那边已经开始在千金台迎来了各路人马的挑战,且越战越勇,还顺便完善了他的国殇剑法。 宫里的明德帝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这下子收到这么大的噩耗,竟然直接再次昏迷了过去。 被萧瑟暗中寻找多时的上一任大监浊清却现身太安殿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那份写有琅琊王名字的龙封卷轴,公开质疑明德帝上位的合法性,更是鼓动眼前的各路人马拨乱反正为琅琊王报仇。 雷无桀以雷梦杀和李心月之子的身份现身人前,劝说叶啸鹰不必着急动手,看等一等萧瑟跟萧凌辰谈判的结果。 叶啸鹰看着雷无桀跟雷梦杀和李心月相似的脸,想到萧凌辰已然入了太安殿,倒也乐意等一个结果。 另一边受萧瑟跟无心所请,帮忙镇守洛青阳的姜莘莘和叶鼎之遥遥地看着铺天盖地的琅琊王旧部入了皇城,忍不住摇头。 叶鼎之抬手为姜莘莘添了一杯茶,姜莘莘拿在手里品着茶香,到底还是为今日入城的将士们感到可惜:“琅琊王的确是个具有人格魅力的君子,看起来的确符合大多数普通人对于明君的想象。” “可眼下这些普通士兵,又何其无辜啊!” 叶鼎之抬头说道:“师父若是想要救下这些人,不如让徒儿去给明德帝划下一道来。” 姜莘莘依旧看着皇宫的方向,冷笑一声:“是该叫明德帝知道知道厉害,也该叫叶啸鹰等人体验体验当日琅琊王的进退两难!” 午时过半,姜莘莘便看见入城的大军纷纷缴械,知道这逼宫一事终于有了结果,再听从宫中传来的先帝大监浊清造反的宣告,便知道明德帝这是直接将谋反的罪名给套弄在先帝大监浊清的身上了。 这种做法姜莘莘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萧瑟多少有些憋屈,而萧凌辰却很满意地带着自己的部下重新回到了海上,哪怕他如今继承了琅琊王爵位和名头,他也更加喜欢在海上的生活。 洛青阳这边毫无动静,赤王府也没有在这一次的事变当中浑水摸鱼,姜莘莘让萧瑟小心些,结果夜里就传来太监瑾言手上有一份众臣联名上书为琅琊王平反,请明德帝退位的手书的消息。 明德帝拖着病体将琅琊王的牌位安置在了太庙,不止下了罪己诏,还亲自去祭拜了一番,没想到这萧凌辰才刚走,朝廷就再生变故。 明德帝看着底下三个最有希望上位的儿子,提出若是谁解决了这个难题,便立为储君。 消息传到姜莘莘耳朵里,她直接忍不住为明德帝的胆子鼓掌:“我也没想到这老小子竟然有这样的胆量!” 叶鼎之极力掩饰自己的嘲笑,努力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小看天下英雄了,或许此事一开始就在明德帝的掌控之中,他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诸位皇子们的能耐呢。” 如今天启城里是个人都想杀了瑾言,瑾言虽然利欲熏心,到了这样的时刻也知道全力保命的道理,所以他找上了自己的同僚瑾仙,虽然明白瑾仙没能耐护住他,但他相信以瑾仙的人品,必定会帮他找一条眼下最为合适也最有希望成功的路子。 瑾仙当机立断直接找上了无心而非萧瑟,一来是看中了无心背后天外天的背景,二来便是无心无限接近神游玄境的境界,第三便是因为已经露过面的姜莘莘了。 无心直接答应了瑾仙:“只要我拿到手书,就立刻放出消息说手书在我手里。而我拿来也不过是去跟明德帝做个交易,请他为我祖父叶羽平反,此外我绝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瑾仙对无心坚决而又迅速的反应有些恍然,但听无心提到他的祖父军神叶羽,忍不住提醒道:“当年叶大将军谋反之事被坐实,皆是因为青王拿到了他私放北阙皇族的证据,今日你想要为叶大将军翻案,只会比琅琊王一案更加艰难。” 第796章 少白+少歌33 担心迟则生变,瑾仙直接带着无心一起回到了自己安置瑾言的地方,只是没让无心跟自己一起出现在瑾言面前。 如今的瑾言犹如惊弓之鸟,连续三天没有半点合眼的时候,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再也不复作为掌印太监之时的傲人风姿。 一见到瑾仙回来,瑾言便迎上去殷切地询问:“怎么样,你这边有办法了吗?” 瑾仙如实说道:“出城之事暂且不要想了,外面可不止几位皇子想要拿你,那册子上的人也都派出了各家的死士和各路刺客,就连我也被人盯上了。” 瑾言直接哭了:“那我岂不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瑾仙长叹一声:“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将你手里的东西交给天外天宗主无心,他承诺一旦拿到东西就放出消息说东西在他手里,好掩护你离开天启城。” “不管是看在天外天的势力还是他本人的实力,以及跟永安王之间的交情上,我都推荐你选择无心。而且他承诺我拿着那东西也只是想要为他的祖父军神叶羽讨一个公道,绝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瑾言能信任瑾仙,也愿意相信瑾仙的推荐,可瑾仙说了还有第二条路,他赶紧问道:“那还有一条呢?” 瑾仙直接说道:“永安王。我也不怕告诉你,永安王承诺我日后山陵崩,我不用为为陛下殉葬,也不用死守皇陵,他放我去行走江湖,做一个纯粹的剑客。” 听起来永安王似乎比天外天宗主无心更加值得信任,可瑾言只要一想到永安王也在争夺皇位,便不能信任他了。 心念急转之间,瑾言咬着牙问瑾仙:“你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安排?我不信你只有这两条路!” 瑾仙叹气:“我到底还去外面走了一趟,比你更加了解眼下的现实,我已经竭尽所能为你筛选了两条可靠又可行的路子,至于如何选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毕竟你身上的事情太大,不是我区区一个掌香太监承担得起的。” 瑾言一咬牙,到底还是选了第一条:“我选天外天的无心宗主,可他又如何让我彻底脱离天启城呢?” 无心从门外进来,直接说道:“只要掌印监能将东西交给我,我立刻就去明德帝跟前做个交易,甚至还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将那东西毁去,如此,掌印监可能放心?” 原本瑾言还觉得自己选择无心没错,可眼下看着无心立刻走了出来,顿时开始往远离瑾仙和无心的方向退去,也深切地后悔起自己的选择了。 瑾仙看瑾言这模样一边着急一边忍不住叹气,还是开口解释道:“我带无心宗主前来,是因为无心宗主自己的武功境界已经无限逼近神游玄境,而且他身后牵扯着天外天,陛下就算有意做些什么,也投鼠忌器。” “再有无心宗主跟永安王之间关系亲密,甚至无心宗主来了天启城,就一直居住在永安王名下的雪落山庄。” “另外,无心宗主身后还有一位可能已经是陆地神仙境界的大能,试问这天下还有无心宗主去不得的地方,做不到的事情吗?” 瑾言十分了解瑾仙,毕竟他们已经一起共事快三十年了,三十年的时间若还不够他看准瑾仙的品性,那他也不必做这劳什子掌印太监了。 深呼吸几次,瑾言对一脸郑重的无心说道:“我还是希望能见到您背后那位大人物。” 无心稍微皱起眉头,为难道:“我师祖可没那么容易出手,哪怕是为了我祖父平反一事。事实上此前我已经跟白王殿下有过照面,萧瑟也知道我跟白王殿下之间的交易,就算你如今反悔了想要选择萧瑟,萧瑟也会给我一个面子,将那东西交给我拿去同明德帝做交易。” 无心对瑾言这样的人没什么看法,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觉得他过分胆大包天又利欲熏心了些,那份手书眼下他是志在必得,也愿意给瑾言一个善终,所以劝道:“这天启城里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除了百晓堂还有一个千金台,其他地方或许有,但我不知道。” “这百晓堂跟萧瑟的关系你们也清楚,千金台之前还愿意借出地方给萧瑟开设宴会,可见千金台背后的老板也靠拢了萧瑟。” 瑾言都给气笑了,合着瑾仙让他选的两条路子,实际在很大程度上是殊途同归啊! 想通了的瑾言也不含糊,直接从贴身的地方拿出了那封手书递给无心,无心稍微打开辨别了一下真伪就重新收好放入自己的袖子里了。 抬头见瑾言还眼巴巴地等着,无心说道:“现在我就为掌印监乔装一番,还要劳烦掌香监您先将掌印监送去雪落山庄我师祖跟前,稍后我就进宫面见明德帝。” 见无心这样干脆,瑾言总算放下了最后的担忧,好歹能给个正常的笑脸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了无心的模样,瑾言一边暗自惊叹无心的手艺,一边也庆幸自己没有选错路。 无心对瑾言可真是付出了心力的,姜莘莘给他护身的符剑都拿给瑾言暂时防身了,瑾仙一路戒备,两人倒也有惊无险地进了雪落山庄。 只是等瑾仙一个人出来之后,暗中窥伺雪落山庄的白王和赤王就知道瑾言手里的手书恐怕落入了萧瑟手中。 白王泄了一口气,感叹时也命也,倒也没有继续为难的意思,只是暗中让人各处传达消息说东西已经去了雪落山庄,希望能借此机会给萧瑟稍微添堵,以他对萧瑟和明德帝的了解,萧瑟最多只是增添些烦恼,并不会有什么损伤。 而赤王则不同,他一边安排人阻拦萧瑟进宫,一边暗中宣扬手书落到了自己手里的消息,等待着有人按捺不住自投罗网,听到白王那边放出来的消息过后也没有理会,他做事从来都不求什么滴水不漏各方周全,横竖眼下也只是钓鱼而已,成与不成他都没有任何损失。 宫里,无心大张旗鼓地来到了明德帝跟前,后面跟着好几位皇室供奉和一大群御林军,甚至差点儿惊动了虎贲营。 无心直接亮明了身份和自己手中的东西,明德帝在兰月侯的护持下跟无心会了面。 一见到无心,明德帝甚至还摆出一副长辈的做派感慨道:“你倒是长得像叶鼎之多些。” 无心深感无语,私心里猜测明德帝这是养了一群逆子,所以看哪个年轻人都羡慕了。 无心高举那份手书,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当初我祖父并未谋反,是青王萧燮在太安帝的授意下捏造证据构陷了我祖父,害得叶家上下几百口无辜枉死。今日我便以这份手书为要挟,要你还我祖父一个清白,想必并不为难。” 明德帝还未说话,兰月侯就开口说道:“恰恰相反,此事十分为难。” “先不说那已经是快五十年前的旧事,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经没了,就说你今日空口无凭,单凭一份手书,也不能叫皇兄替你做事。” 无心却笑道:“证据应该是现成的,当年事发之时影宗还未覆灭,想必一切资料都在影宗有所留存,只看陛下愿不愿意费些心思了。” 兰月侯无话可说,而明德帝只觉得他那死了几十年的老父亲竟然也有跟他同病相怜的时候,但是此事做起来比旁人想象中更加容易,横竖他想过收回青王一脉的封地,既然青王勾线了叶羽,那他只管伪造证据借机废了青王一脉就是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太安殿里就发下圣旨说青王萧燮伪造证据构陷国之栋梁军神叶羽,还蒙骗先帝,子孙尽数移出宗庙贬为庶人,收回封地,抄没家产。 又发下圣旨说军神叶羽忠君爱民,赐谥号武安,复大将军之职,发还大将军府,重修陵寝。 第797章 少白+少歌34 虽然手书的事儿三位皇子谁也没占到便宜,可白王萧崇跟萧楚河毕竟交情更深,尤其无心跟他们两人也都有不算浅的交情,因此赤王萧羽看起来就成了唯一要出局的人,于是他便直接出动了暗河所有的杀手,去刺杀那些手书上有但是没有向他靠拢的人,以震慑其他。 朝堂大乱,明德帝当庭烧毁了那手书也无济于事,此时此刻的赤王萧羽已经疯魔,就连他的盟友都动摇了。 可是萧羽下手又快又狠,但凡是被他察觉了有所动摇之人,都被他派暗河的杀手给刺杀了,所以眼下白王和萧瑟就彻底联合起来,准备先解决了孤剑仙洛青阳和暗河,这样赤王萧羽便没有任何嚣张的倚仗,朝堂上那些投靠了萧羽的官员好歹还能自保。 萧瑟、无心和叶若依三人见天儿忙得不见人影,就连司空千落和雷无桀也恨不得直接住在校场,尤其是他们俩还天天拉着叶鼎之对阵,每天结束的时候带着一身伤甚至都站不起来了也没想过放弃,这倒是让叶鼎之对他们俩刮目相看起来,每天对阵的时候都认真了几分。 姜莘莘听说暗河的杀手有一部分变成了药人的消息之后,便直接找上了苏暮雨。 姜莘莘来得巧也不算巧,苏暮雨刚刚跟苏昌河对上,如今跪在地上的是苏暮雨,而倒在地上的是苏昌河。 姜莘莘上前直接给苏暮雨喂了一颗辟谷丹,“你们这是闹翻了?看来暗河的杀手变成药人一事跟苏昌河有关了。” 苏暮雨强撑着起身,他实在有些好奇:“前辈似乎对我们暗河十分了解,只是我加入暗河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未请教前辈跟我们暗河到底有何渊源。” 如今的暗河经历过几次变故,尤其是如今天启城的混乱,除了少数高层,还真不剩什么人了,原本就对姜莘莘抱有一定好感的苏暮雨可不觉得如今的暗河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况且姜莘莘一开始的确就给他们指明了一条更加有效的路子,只是那个时候苏昌河一意孤行,而他也因为一念之差没有说服苏昌河,才导致了暗河几近全灭的危险局面。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慕家人出来很快就收殓了苏昌河的遗体,她对苏昌河跟慕雨墨说道:“你们应该还有算是安全的地方吧,带我过去,看在从前的交情上,我也乐意看到你们上岸。” 慕雨墨还以为姜莘莘是苏暮雨的桃花,若不是考虑到苏昌河刚刚去世,她少不得要调侃两句。 苏暮雨则奇怪,因为就像他所说的,他加入暗河的时间也不短了,确实不知道姜莘莘这样一号人物,更加不明白姜莘莘跟暗河到底有什么渊源。 都说狡兔三窟,暗河高手齐齐来了天启城,自然准备了不少后路,姜莘莘跟着苏暮雨和慕雨墨来到一处外面很是破败,但内里有一处院子却收拾得很干净的宅子里坐下,一杯茶水下肚,这才说起了自己跟暗河的渊源。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在另一个差不多的世界里,我是道剑仙赵玉真的双生姊妹,望城山的第二十四代掌教,身负整个道门的气运和望城山的武运。” 慕雨墨极力掩饰自己的惊讶,结果就看到苏暮雨也是一脸难以掩饰的震惊。 姜莘莘继续说道:“我跟暗河的缘分,大概是从魔教东征开始,那个时候苏昌河跟苏暮雨一起帮助望城山抵挡了一路魔教大军,投桃报李,我便指点了苏昌河跟苏暮雨去寻找暗河的来处,他们也因此明白了暗河的归处,后来便将魔教跟北离最终决战的战场慕凉城给买了下来。” 说着,姜莘莘微笑着看向慕雨墨,“苏昌河跟苏暮雨携重礼向我询问慕凉城的发展方向,后来来往的多了,我跟慕凉城的关系也就亲密了起来,我的徒儿叶鼎之还向慕婴请教过易容的之术,后来苏昌河的女儿到了习武的年纪,我也传授过一门自己推导的功法。” 慕婴传授过她徒弟易容之法,她教授过苏昌河的女儿一门武功,这该是多亲密的关系啊! 慕雨墨直接就信了姜莘莘来自另外一个跟这里差不多的世界,想到已经死在苏暮雨剑下的苏昌河,再对比另一个世界里拥有整个慕凉城的暗河跟如今只剩三瓜两枣的现实,慕雨墨转过头悄悄擦去眼泪,愤愤不平道:“凭什么苏昌河那家伙竟然能生个女儿?!” 她没问苏昌河的妻子是谁,因为苏昌河要成婚的话,人选只会有那么一个,她真的希望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也能圆满,哪怕没有跟唐怜月走到一起,只要后半生安稳了,也算圆满。 苏暮雨此时万分后悔没有说服苏昌河一起去帮姜莘莘查探当年军神叶羽被无限谋反的事情,若是他们当时花费时间去调查了,说不得也知道暗河的来处,由此便能得到已经验证过的且十分可行的彼岸,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走到四散的局面! 姜莘莘告诉了苏暮雨跟慕雨墨暗河原本是影宗附属的一个情报组织,一开始还只是监察江湖,后来拓展了业务就变成了一个比较纯粹的杀手组织了。 姜莘莘这话别说是苏暮雨了,就连慕雨墨都信了,因为暗河从不踏足天启城,而且对朝廷命官丝毫无所侵犯。 至于如今的暗河还想上岸一事,姜莘莘也给了主意:“眼下有可能上位的皇子唯有白王萧崇跟萧瑟,他们二人之中更有可能上位的是白王萧崇,他当初选择了君子之道,而萧瑟则选了游侠道,所以不管你们找上谁,只要付出他们看得上的代价,暗河上岸指日可待。” “而且,我也不介意你们借用我的名头,好歹当初是我治好了白王萧崇的眼睛,哪怕后来他协助我一起处理了赤王萧羽暗藏在天启城中的药人,也不算完全偿还了当初的恩惠吧。” 说完这些,姜莘莘留下一瓶改良过的辟谷丹就走人了,眼下暗河的形势着实糟糕,若是他们不赶紧撤出天启城,怕是连最后的人手都要保不住了。 等姜莘莘离开了,慕雨墨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等察觉到手中的茶水已经凉得冰手了,这才带着一点儿恍惚地说道:“暮雨,你说那位前辈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暮雨起身招呼慕雨墨先离开这里,抽空答道:“我们是杀手,你可曾感觉得前辈对我们有过丝毫的恶意吗?” 第798章 少白+少歌35 因为易文君,洛青阳一辈子都显得郁郁不得志,所以他的凄凉剑一旦释放出凄凉的剑意,几乎无人能破。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先后出手,但他们都没能在凄凉的剑意里取得任何突破,雷无桀气急败坏之下甚至说出了要学习唢呐的话。 白王萧崇请来了怒剑仙颜战天,可颜战天也稍逊洛青阳一筹,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却只损耗了洛青阳一些功力,都没能让对方受伤,因此百晓堂紧急修改了对洛青阳的评价,认为洛青阳很有可能在天启城里正式进境神游玄境,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而现实也当真如百晓堂所预言的那样,连日来的对阵让洛青阳顺利看破了自己的心境,正式进入了神游玄境。 这下不止萧瑟十分紧张甚至束手无措,就连白王萧崇都紧急打消了请无双城的无双前去挑战洛青阳的打算。 只是无双自己已经有了决定,便谢绝了白王萧崇的好意:“多谢白王殿下的好意,只是我们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若是一个现成的神游玄境就在那里任由大家前去挑战,而我因为一时畏惧就错过了这样的大好时机,日后我必定后悔终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无双摆明了非要前去挑战,白王萧崇也只能带着已经养好伤的颜战天前去帮着压阵,至少不能让洛青阳废了无双这个未来一片光明的天骄。 白王萧崇爱惜人才爱护盟友,可洛青阳看着无双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能御使无双剑匣,而且跟他打得有来有往的,心里当真生出了嫉妒之心,下手也就越发不留手了。 颜战天见此,怒喝一声:“贼子敢尔!” 见洛青阳冲着无双痛下杀手,颜战天顾不得其他直接拔剑下场,萧瑟跟无心看起来慢了颜战天一步,可却正好落在无双身边,趁机将已经受了重伤的无双带下了擂台。 洛青阳见颜战天再次下场,一边蓄势一边还环顾四周到处挑衅:“怎么,竟只有怒剑仙疼爱小辈了?儒仙这是看热闹来了。” 到底是货真价实的神游玄境,哪怕洛青阳还没有梳理好进境的所得,可哪怕颜战天联手萧瑟和无心,对上他也没有获胜的把握,反而让洛青阳对自己进境时候的领悟有了新的想法,还趁机一一试验了一番。 要说场上三人洛青阳最恨的人是谁,那必定是无心。 洛青阳心念一转只对着无心痛下狠手:“当年若不是你爹叶鼎之,师妹岂能无辜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 而颜战天吐出一口老血再次开口痛骂洛青阳:“洛青阳你个没种的软蛋!当年叶鼎之好歹还能带走易文君,给了易文君两三年的幸福时光!” “宣妃被困深宫十几年了,你还不敢将人带出来,只敢在这里欺负小辈!” “我老颜是个粗鄙武夫,也看不起你这软蛋!” 洛青阳怒火上涌心头一梗,有裂国剑法加持的凄凉剑意便散了大半,萧瑟趁机将无心扶起来,两人互相撑着才能勉强站立,明眼人都看得到无心竟然阵前有感,若是能好生参悟一番,必定有所进益。 只是洛青阳才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时间,正要痛下杀手的时候,一个一身月白的年轻人挡在了颜战天和无心、萧瑟身前,甚至只用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就挡住了洛青阳蓄力一剑。 千金台里只有无心和萧瑟认出来人正是叶鼎之,老一辈里颜战天没看到叶鼎之的容貌只是惊讶天下竟然还有比无双更加有能耐的年轻一辈,免不了绞尽脑汁回想这到底是哪家的晚辈。 儒仙谢宣只看到了叶鼎之的侧脸,当然觉得万分熟悉,只是不敢往叶鼎之身上猜测,毕竟当初叶鼎之身死的事情他也算是亲眼所见。 而洛青阳在看到了叶鼎之的真容过后,竟然散了全部剑意不说,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叶鼎之轻笑一声,对洛青阳说道:“你要杀我看好的晚辈,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洛青阳深吸一口气,厉声质问:“你是谁?!” 叶鼎之见洛青阳的反应这样好玩儿,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些,“没错,就是你猜测的那样。” 洛青阳色厉内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着,洛青阳便直接开始蓄力,务必要给眼前这个自称是叶鼎之的人全力一击,让他知道欺骗自己的下场。 而叶鼎之只是稍微回头对颜战天说道:“还请怒剑仙带这两个晚辈下去好生调息,这洛青阳就交给我了。” 颜战天这等老江湖最是知道不给人添乱的道理,当即便扶着无心下了擂台。而洛青阳见自己一个神游玄境的高手竟然被这样挑衅、无视,心中已经决定决不能让这个自称叶鼎之也像了叶鼎之十成十的年轻人有活着走下擂台的机会。 谢宣看了半天,哪怕明白那个猜测过分荒谬了,可看洛青阳的模样,竟然也愿意相信两分,他拿了好药分给颜战天、萧瑟和无心服下,转头想了想又给无双吃了一颗,眼睛的余光始终没了擂台。 打击情敌嘛,洛青阳当然动作积极了,很快就完成了蓄势,而叶鼎之原本可以趁着洛青阳蓄势未完成之时就动手的,但今日他存心要给洛青阳难堪,当然是要一直光明正大地压着他打了。 周围观战的众人都被洛青阳的剑意逼得一步一步后退,场上对阵的叶鼎之却纹丝不动,只有衣摆和袖子被吹得往后飘去,却也不显凌乱,反而让人觉得他气质高华,巍然若高山一般。 至少无双就忍不住感慨道:“这位前辈可真是厉害啊,竟然丝毫不受凄凉剑意的影响。” 谢宣一边关注擂台上的动静,一边向无心和萧瑟套话,心里还可惜话多又不能保密的雷无桀今日不在此处,不然他何至于要对上萧瑟和无心这两个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小辈。 无心咬死了不说,还反问谢宣道:“谢前辈,我听说江南世家的底蕴可比萧氏皇族更加深厚,虽然还未听说当代有哪位出身江南的神游玄境,可我总觉得好似听谁说江南世家培养出来的神游玄境,多得跟海边的沙子似的,这话该不会是真的吧?” 谢宣心头一凛,又见萧瑟跟白王萧崇甚至颜战天都齐齐看了过来,赶紧否认:“这不是无稽之谈嘛!江南之地虽然号称自古以来就人杰地灵,可我都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了,哪里有培养神游玄境的底蕴?” “更遑论你小子口中那种神游多得跟海边的沙子一样的境况了,你当海边除了沙子还有什么啊?!” 而擂台上叶鼎之并未对洛青阳下杀手,反而将洛青阳溜得跟玩飞盘的狗狗似的,他一个神游玄境都觉得有些累了。 萧瑟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形势,瞠目结舌道:“这前辈到底算是什么境界啊!” 无心撇嘴道:“你说呢?”人家破碎虚空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谁能想象那该是什么境界啊! 第791章 少白+少歌36 洛青阳最后十分狼狈地败在了叶鼎之手里,当时虽然身受重伤,但对于一个神游玄境的高手来说,甚至不用什么灵药配合,自己运功就能疗伤,可偏偏他受伤还未过夜,天启城里就传遍了孤剑仙洛青阳身死的消息。 别说无心和萧瑟了,就是姜莘莘跟叶鼎之也都是一脸懵。 因为洛青阳是死在皇宫,所以还是萧瑟走了瑾仙的路子才先于百晓堂那边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原来,前一天洛青阳趁着伤势去了宣妃的景泰宫,洛青阳要带宣妃走,宣妃也十分乐意,只是宣妃担心洛青阳一身伤,所以说话间就耽误了一点时间,被说是进宫给宣妃请安的赤王萧羽给撞见了他们二人抱在一起的一幕。 当时赤王萧羽就直接破防了,破口大骂宣妃不守妇道让人质疑了他皇子的身份和血统,让他自幼伴着野种的咒骂长大,如今更是失去了角逐皇位的机会,总之,赤王萧羽直接表示,他不会要一个五次三番跟男人私奔的生母,请宣妃杀了洛青阳再自裁,他便原谅宣妃所有的过错。 然而易文君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呢? 她口中囫囵喊着“羽儿”“师兄”的,几乎哭晕在洛青阳怀里,看得赤王萧羽越发火大,恨不得亲自动手杀了她,却引得洛青阳越发心疼和怜惜,看向赤王萧羽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赤王萧羽看透了易文君凉薄又自私的本性,当即就催动了易文君体内的药物,想要将易文君直接炼制成药人,可洛青阳神游玄境的境界摆在那里,哪怕他受了不算轻的内伤,可要封住易文君体内的药物也不费多少力气。 赤王萧羽做事多机变,见药人之术不成,还在易文君身上准备了别的后手,洛青阳抱着易文君已经好一会了,又亲密地接触运功过,他只在一旁冷静地嘲讽易文君跟洛青阳,果真没等多久,也就洛青阳收功过后,他的手掌便泛起一阵乌青,还往手臂上飞快地蔓延。 易文君见状惊呼一声就借着没站稳远离了洛青阳,看起来惊慌失措想要想办法帮助洛青阳,却始终没有接触他半分,也就洛青阳被糊了眼至今看不清楚一切。 洛青阳明目张胆地进入了景泰宫,明德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在洛青阳跟易文君互诉衷肠的时候,宫里两位供奉太监带着御林军将景泰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严实。 易文君跟洛青阳忽略了外面的动静,可赤王萧羽却看到了站在围墙上弓箭上弦的御林军。 赤王萧羽直觉不好,待看清楚那些人的弓箭也没有放过他之后,他便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被明德帝给放弃了,由此他倒也不后悔将那些能快速炼制药人的丹药散了出去,只是杀心一起,直接拿了藏在广袖内里的百炼钢匕首直接朝着洛青阳的心窝子捅去。 易文君自己不敢接触如今的洛青阳,却不能任由萧羽杀了他,她赶紧伸手捏住了萧羽的手腕企图夺过匕首,可没想到萧羽虽然顺势将匕首换了一个方向,可却顺势将匕首捅进了她的心窝里! 洛青阳撑着石桌原本站立不稳,这下看着萧羽伤害了易文君,直接拔剑刺死了萧羽,易文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羽满身戾气落在她心窝处的眼神却带着满足的笑意,恍惚中她终于看到了围在围墙上的弓箭手,原本她想说点儿什么提醒洛青阳一下,可却听到了一阵箭簇入肉的声响。 真要说起来,易文君不管是面对明德帝还是面对赤王萧羽都有恃无恐。 在明德帝面前,她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人,纡尊降贵给明德帝做了侧妃,她当然满心满眼地不愿意,更何况从前明德帝便将她高高捧起来,早就助长了她的矜骄之心,所有后来明德帝上位之后,明明她已经在江南跟叶鼎之结为夫妻了,还会因为听到瑾玉王侧妃易文君被册封为宣妃而感到隐秘地欢喜,所以天外天那些人稍微让她迷了心,她就听话地回到了皇宫。 而在萧羽面前,别看她好像一直对萧羽漠不关心,可外面传言她是为了萧羽回到宫里做了笼中鸟的,时间久了她自己都信了,当然也就拿捏了萧羽。 只是她至死都没料到明德帝会终于捡起皇室颜面,会让她跟洛青阳死在景泰宫里,更加没想到萧羽早就生出了弑亲之心,甚至还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内心一起带走了她。 叶鼎之对比两个易文君,对这个世界里的宣妃只觉得一言难尽,“洛青阳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宣妃手中的棋子,而宣妃至死也不敢相信明德帝竟然会有杀了她维护皇室颜面的一天” “至于萧羽,他杀宣妃恐怕更多的是斩杀自己的心魔,更是不愿意看到宣妃脱离所谓的牢笼,要她跟他一样,死也要死在宫中不得解脱的意思。” 叶鼎之丝毫没避讳无心的意思,可见只是将无心当成一个寻常的晚辈,并没有别的意思。 萧瑟看无心暗含悲伤的样子,拍拍无心的肩膀说道:“萧羽手里还有不少能炼制药人的丹药,眼下冥侯跟月姬已经完全清醒了,我们还要请他们配合着将萧羽手中的丹药完全销毁,不可留下后患才是。” 萧瑟跟白王萧崇联手肃清了赤王萧羽手中的全部势力,哪怕赤王萧羽死得十分不光彩,两人建议直接避重就轻,只说赤王萧羽死在洛青阳手中,又因为北方多地倒春寒引起的雪灾严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流离失所,明德帝便宣布赤王萧羽的后事简办,省下来的银钱拿去赈灾。 然后萧瑟便跟明德帝深切地恳谈了一番,最终萧瑟依旧领着永安王的爵位和俸禄,只是没有封地,但领了一个巡游御史的官职,官居四品,有直接上书天子奏对的权力。 萧瑟对此十分满意,尤其明德帝还为他跟司空千落赐了婚,二人商量好了,决定就在京城的雪落山庄尽快完婚,因为明德帝的时间不多了。 而白王萧崇也十分满意,原本他以为自己要走亲爹明德帝的老路,被弟弟推上皇位,结果明德帝跟萧瑟都吸取了琅琊王的教训,明德帝直接选了他做皇帝,两份龙封卷轴上都是他白王萧崇。 白王萧崇做了太子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收了暗河的财物,释放了暗河剩下的其他人,还将慕凉城赏赐给了他们,还点了苏暮雨来做慕凉城的第一任城主,约定了日后慕凉城在五年过后,每年上交给朝廷两成的赋税。 当然,上交的赋税这样低也是有原因的,慕凉城虽然不在域外跟北离的边境,但距离边境着实不远,所以慕凉城还承担着守卫边境的职责,因此双方还约定城主要领一个四品游击将军的职务,相应的,城主有一千兵丁的名额,战事一起就需要真正地上战场。 苏暮雨没有去找姜莘莘问一个主意,但无心手底下有不少北阙子民想要找个环境更好的地方生活,因此无心就主动找上了苏暮雨寻求合作,然后天外天组建了一个大型的商队继续往北走,亲自往大食、波斯等国走了一趟。 至于慕凉城,便是天外天商队五年以内的最大出口地,后续虽然不再刻意资源倾斜,但苏暮雨还找上了青州沐氏寻求合作,尤其苏暮雨亲自帮沐春风往海外蛇岛走了一趟,帮着沐春风取药,双方的友谊就顺利建立起来了。 而姜莘莘和叶鼎之再次来到蓬莱岛,依旧遇上了鬼仙莫衣,或许是过于明显的境界压制,鬼仙莫衣倒是十分想得开,甚至十分殷勤地接待了姜莘莘和叶鼎之等人,还不遗余力地指点了两人带过来的诸如无心、萧瑟、唐莲、雷无桀、天女蕊、司空千落等晚辈。 或许是因为从未遇到能说话的人,莫衣还将死守在一处山洞里的百里东君给提溜了出来,而百里东君一见到叶鼎之就直接愣住了,等搞清楚叶鼎之来自另外一个跟这里相似又不同的世界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哪一个世界的自己,做的事情都挺混账。 姜莘莘看着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百里东君,只觉得无比伤眼睛,转过头去提醒他道:“时移世易,如今镇西侯府完全不受宫里忌惮了,你好歹惦记惦记你那宠爱了你一辈子的祖父,别让镇西侯府真的就此断了传承。” 百里东君这会儿机灵了,直接看向无心跟唐莲:“无心是叶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将一身所学都交给无心,请他帮镇西侯府收个徒弟好了。” “还有唐莲呢,他都要成婚了,日后多生两个,不止能挑起镇西侯府,说不定还能有人继承我那东归酒肆呢。” 雷无桀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提醒百里东君道:“您怕不是忘了,当初我们一到雪月城,您就将东归酒肆送给萧瑟了。” 大家欢聚一场,每个小辈都拿了一份来自鬼仙莫衣的传承,也了解了四境的秘密,后来接替莫衣镇守东境的人竟然是唐莲和天女蕊夫妻,无心去守了西境,萧瑟和司空千落去了北境,雷无桀和叶若依夫妻去了南境,一群好兄弟就此四散开来,再也没能相聚,但他们的后人延续了父辈们的传奇。 第792章 大梦归离1 原本姜莘莘借着蓬莱岛的东境结界想要去往上界寻找安全离开的机会,可没想到进入结界之后就先来到了一处看不到尽头还充满了罡风雷霆的通道,要命的是叶鼎之也悄悄跟了上来,姜莘莘原本护住自己的肉身就有些吃力了,结果为了救下叶鼎之散了肉身,她一咬牙干脆将叶鼎之打昏了送了回去,自己则破开通道来到虚空之中。 只是她身上还有被先前企图夺舍天道那家伙留下的咒印,哪怕她飞快地借助之前通道内的罡风和雷霆去除了咒印,还是被虚空之中游弋的各种巨兽发现了踪迹,饶是有长生系统帮助遮掩她一身功德和气运,也只是给她拖延了时间筛选了一方世界降落而已。 天道功德和气运在虚空之中就是个活靶子,虚空之中各种野蛮的甚至连“灵”都没有的巨兽最是喜欢,就像扑火的飞蛾喜欢光一样,那是闻到一点气味就会死追着不放。 姜莘莘如今连肉身都没了,如何能打得过纯靠霸道的肉身就横扫虚空的巨兽?所以她只能祭出一身功德跟各方天道表明自己无害的态度。 姜莘莘以为自己选的世界乃是一方灵气逐渐断绝的世界,却没想到是一方如她和时影开办了书院的大荒一般,没有估算好自己的能力和资质,直接对标洪荒的一方中千世界。 姜莘莘将自己一身天道功德全部化作肉身和周身衣物装饰,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处冷冽得全部冰雪覆盖,甚至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 姜莘莘一身橘黄色的衣裳,在这只留下黑白二色的大荒之中是绝迹了的异色,随着她的行走,周围渐渐藏了好些看热闹的小妖,这些小妖单拎出来的妖气就不会让姜莘莘看错,更何况好几十只小妖聚在一起的动静,只是她看这些小妖似乎单纯得很,只是好奇她,也就没多管。 此界天道陷入沉睡根本联系不上,长生系统也没有办法,只能勉强给她指路,说是所谓的神树能为她解惑,所以眼下她只想赶紧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状况,最好赶紧搞定天道,虽然不着急去下一个世界,但收集足够的信息,她才会有安全感。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姜莘莘从跟着她的那一群小妖们口中,知道了这里名叫大荒,是妖怪们居住的地方,人间在大荒之外,中间有结界阻隔。 但是呢,这结界虽然困住了不少妖怪,可这结界并不是牢不可破,许多妖怪便趁着结界的力量稍微减弱的时候,偷渡去人间。 而这大荒之中许多妖怪都向往热闹又繁华的人间,根本不想待在大荒这空虚又寒冷的世界。 由此,姜莘莘倒是有些想法,只是还没有到下定决心的时候。 得到了不少基础信息的姜莘莘便不再步行赶路,而是使用了腾云驾雾的法术,也幸好这样的法术在这个世界里还能用,倒是免了姜莘莘不少颠簸,因为长生系统口中的神树位于整个大荒的中央,距离姜莘莘降落的位置可一点不近,甚至算得上十分遥远,姜莘莘几乎要穿越大半个大荒才能到达神树所在地方。 等姜莘莘终于找到了神树,她这个看起来不是妖但也不像人的存在早就传遍了大荒,就连神树也早早等着她的到来了。 “老人家有礼,我是姜莘莘,道号元莘,您称呼我元莘就好。”姜莘莘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一身蓝衣又神色倦怠的老人家应该就是神树之灵,所以先掐了个子午诀自报家门上前见礼。 而眼前这位老人家拱手稽首到底,并不完全领受姜莘莘的礼,“姑娘客气,您从天外而来,已经为大荒带来了无限生机,便是老朽也受益无穷,合该我们致谢才是。” 有神树这个近乎全知的存在,姜莘莘也不着急离开大荒去人间了,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小木屋来安置好,就在大荒之中暂时住下了。 老人家便在温暖的小木屋里,一边品着好吃的茶点,一边为姜莘莘讲述起了曾经。 “上古时期,神、人、妖共居于天地之间,神怜悯众生,虽然略微偏爱弱小但具有创造力的人族,却也从未薄待妖族,直到一场如灭世之劫的大水出现,神族和神兽为了治水先后陨落,那时唯有神兽白泽统御人妖两族,维护两族秩序。” “可白泽神力有限,又在那场劫难之中虚耗不少,终于走到了陨落的那一日。” “白泽怜悯众生,牺牲了自己肉身和意识,化作循环之力,变作一块令牌,在世间寻找纯善之人统领两族,维护大荒。” “而那块令牌,便被世人和妖族称之为白泽令。” 这么一说,姜莘莘大约明白这个白泽令是怎么回事了,那纯粹就是一个储存神力的物件儿,只要被白泽令选中的人类,就能引动其中的神力,短暂地行使当年神明和神兽们的职责,维护整个大荒的安定和平。 至于老人家所说这白泽令要选择纯善的人类一说,姜莘莘觉得也并不一定,可能因为至今白泽令选择的都是人类,所以眼下几乎所有人类和妖族都认为白泽令只会对纯善的人类认主,要么就是白泽原本就更加看好人族。 这其中又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人族的气运比妖族更加鼎盛,若是白泽令选择人族,便能行使人族的气运,多存在一段时间;第二便是白泽自己更加看好人族。 这个世界的人族当真是应运而生,天生就被天道所钟爱,因此在那场水患的中后期,那些陨落的神明和神兽大多牺牲了自己的神躯,为人族创造了人间。 虽然后天改造出来的地方实际上比不得天生灵气充裕的大荒,可人族本身就富有创造力,许多年下来,便越发衬得妖族聚居的大荒之地凄凉又无趣了。 也难怪许多妖怪总是向往人间了。 姜莘莘还从老人家口中得知,大荒跟人间之间的结界也是那些陨落的神明和神兽一起设下,最初是为了保护人类不被妖兽侵扰,出入口就设立在昆仑山上,只是原本昆仑山神在大水之中陨落,如今门户大开,便是寻常小妖也能趁着结界薄弱的时候往来人间了。 姜莘莘听到这里就挺无语的,既然设立了结界,为何还要留下出口? 还有,当初昆仑山神陨落的时候,就完全没想过大门一直开启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人族或者妖族想过这一点吗? 不过,姜莘莘最感兴趣的就是眼前这位老人家了,她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我观你本体实在厉害,不知道你属于什么种?” 老人家哈哈一笑,“老朽还在想,元莘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问出来呢。” 姜莘莘也没觉得自己的犹豫有什么不对,“我能看破你的真身,却实在没见过你这样的神种。” 老人家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我老人家本体乃是建木,本该通天……” 说着,老人家直接从胸前掏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种子,这种子生机勃勃,一拿出来就让姜莘莘屋里这千年金丝楠木的桌椅发了芽。 老人家眼疾手快地塞到姜莘莘手里,急切地嘱咐道:“快快收起来,快快收起来!” “晚了一步多浪费了生机,这小家伙就会因为虚弱长不大啦!” 姜莘莘直接将种子收入紫府当中,用神识一层一层地严密包裹起来,建木可不止通天,某些神话里更有天柱的称呼,她就算再心大,也不敢直接将生出了灵识的建木种子放入空间里面。 别看这个世界只是一方中千世界,可人家对标的是洪荒,哪怕力量虚浮能孕育出来的东西也是不差的。 更何况眼前的神树建木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木。 收了建木种子这样的重礼,姜莘莘请建木直接提要求:“不管您想要改造大荒还是想要人妖共处,我都能努力去做成。” 神树仔细看了姜莘莘好一会儿,最终失笑地摇摇头,虚点了姜莘莘一指,“那我还是选改造大荒吧。” “若是大荒也能像人间一样热闹,这些小妖啊,就不会总是念叨着人间,也不必妄送了性命啦。” 姜莘莘就知道神树一定会选择改造大荒,因为这是所有神族的选择,神树作为所剩不多的神族,不会轻易违背那些已经陨落了的前辈和同伴们的意志。 神树还请姜莘莘帮忙将去了人间的妖都送回大荒,姜莘莘答应了,在神树打开结界过后,被他亲眼目送去了人间。 而在姜莘莘的身影消失过后,并没有看到这个头发花白的落魄老头儿竟然化作一个美丽女子的虚影,那虚影留恋地看了一眼白帝塔中某一处地方,最终完全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原来,神树的树灵化作女身,跟最后一位神灵白帝少昊有过一段情谊和夫妻之实,两人还留下一点血脉,只是被封印在白帝塔中某个地方,等待某一天被唤醒。 而姜莘莘所见的,只是神树最后一点执念,可就算这最后一点执念,也是为了成全白帝少昊的心愿。 第793章 大梦归离2 穿过昆仑山的神界大门,姜莘莘闻着冷冽寒风之中带来的无尽戾气和怨气,心里立刻就升起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会催生出聚合戾气跟怨气的妖魔,就如同在三生三世的世界里,三毒浊息的化身渺落一样。 姜莘莘忍不住抬手抱住自己的小脑袋,提醒自己道:“住脑住脑,可千万别继续想了!要让冥界诞生那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此界显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冥界的诞生契机,我虽然不着急离开,可也等不了那~么~久!” 昆仑山对于人间来说位于极西之地最为寒冷的地方,若是修为不够高深,甚至只能在山脚下晃悠,根本不能上山,所以等姜莘莘晃悠下山的时候,客栈里的人和妖都看着她一身轻薄的纱衣瞠目结舌。 对于这样的情景姜莘莘一点儿也不在意,直接走向掌柜的要了一碗素面,又配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就找了个空桌坐下了。 姜莘莘有留意到这客栈里坐着的大多竟然人跟妖做在一起,谈论也几乎都是在昆仑山里采集灵药或者寻宝的话题,可见至少对昆仑山有所求的人,能暂时放下成见,跟妖族合作愉快。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间到底如何看待妖族,目前还不能妄下结论。 姜莘莘端着茶水等上菜的时候,一个化作女身的雪妖坐过来搭话:“姑娘这是要往昆仑山上去,还是从山上下来啊?” 不等姜莘莘说什么,先前跟他坐一块儿的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儿成熟一些的女人就赶紧找补道:“我们也没什么恶意,就是问问……” 周围的人包括掌柜的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姜莘莘的回答,老实说,大家入昆仑山的目的大多是为了寻找灵药和上古时候神族遗留下来的宝藏,目的冲突的时候当然也有,但因为昆仑山对人族来说环境过于恶劣了,所以大家往往会在目的没有冲突的时候,多方协作,提高生存机会也提高赚钱的机会。 姜莘莘稍微扫视了一圈儿就大致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微笑着说道:“我从大荒中出来,想要往人间走走看看,若是能有简略的舆图那是最好不过了。” 嗨,原来人家要往人间去,不是往昆仑山上走啊,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跟雪妖一起的女子豪爽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幅简略的舆图展开来放到姜莘莘面前,说道:“姑娘,我们一行想要上昆仑山寻找冰晶和冰晶伴生的一种水晶花,你从昆仑山一路下来,可有什么印象没有?” 雪妖着实没想到同伴竟然还有这样的头脑,跟着详细描述冰晶和水晶花:“那冰晶还算好找,只管往寒气最盛的地方去找就行,可并不是有冰晶的地方都能生长水晶花。那水晶花只有五片花瓣没有丝毫叶片,而且花朵外形肖似梨花,只是花瓣透明如水,需要大量灵气才能供养。” 那女人顺嘴接话道:“就是因为那水晶花需要耗费大量灵气才能生长,所以原本用相看灵气的法子对这水晶花就不管用了,我们只能跟着冰晶去找。” 这东西姜莘莘还真没注意过,不过既然了解了这水晶花的特性,她倒是不吝啬指点两句:“若是你们还没有明确的方向,不如就往昔日神界大门的方向去找找看。我是一个修士,从大荒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带出了大量灵力,而神界之门本身就在极寒之地,这么算起来,那个方向倒是比别的地方更有可能诞生水晶花。” 女人大喜,讪笑了一声将姜莘莘眼前那幅简陋的舆图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幅详细标注了人间九州之地和大部分城池,以及大部分山脉和水脉的舆图。 姜莘莘可是知道舆图的珍贵,拿了这幅详细的舆图,便将自己一路下来的所见所闻和路线都给了雪妖一伙,雪妖一伙还没想到能有更多的收获,又将天下大势粗略地跟姜莘莘介绍了一遍,由此,姜莘莘便了解到了缉妖司和崇武营这两个一老一新的负责稽查从大荒逃入人间的妖族的官府衙门。 跟雪妖一起的女人提起缉妖司还感慨颇多,言语间也更加偏向:“提起缉妖司啊,当年若不是因为大妖朱厌突然爆发,伤害了缉妖司大部分好手,缉妖司也不至于逐渐没落,让崇武营占了上风。” “那崇武营可跟缉妖司不一样,缉妖司好歹还将妖族分个善恶呢,就算是触犯了人间律法也会根据律法来处罚,可我听说进了崇武营的妖就没有出来的!” 女人跟雪妖接触久了,当然明白好些妖就是个直肠子一根筋,容易被人欺骗,也容易闯祸,她跟雪妖感情好,所以宁愿远在这昆仑山下做个寻宝猎人,也不愿意轻易涉足京城之地。 姜莘莘注意到女人说完这些过后,客栈里的人大多沉默不语,女人又说道:“若是姑娘不甚跟缉妖司或者崇武营扯上了关系,那还是跟缉妖司走近些吧,好歹他们能讲道理。” 就如神分神明和神兽,妖也分妖精跟妖兽,只是跟神族不同,妖精能化形,虽然脑子一根筋但好歹能交流,而妖兽则因为身具纯粹的兽性,一旦现世往往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妖族内部都十分讨厌妖兽,更何况普遍柔弱的人族。 姜莘莘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儿,环顾四周的妖精,说道:“神树请我来召回滞留在人间的妖,我有办法让大荒恢复昔日的盛景,让妖不必过分向往人间的烟火热闹。你们心里应该十分清楚,你们既然能化形而出,寿命便比人类更加悠长,等你们送走了周围的伙伴,便回大荒去吧,人间本来就是神族开辟出来供人族生存的地方,并不适合妖族。” 填饱了肚子姜莘莘也没着急离开,而是在客栈里住了一晚。 等姜莘莘跟着小二上了楼,底下跟雪妖同行的那个女人便劝雪妖道:“小雪你也听到了,那姑娘说了会让大荒恢复过来,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人心难测,不是妖族能想象的。” 周围其他人族也纷纷附和女人的话,能长久在这昆仑山以寻宝为生的人,除了自身有两把刷子,身边总是有结伴的妖族,他们跟妖族相处得久了,当然明白妖族有多好骗。 第794章 大梦归离3 这第二天,有人拿白泽神女的消息,来跟姜莘莘换取了昨日给雪妖那一伙人的路线图,对方言明他们此行的目标跟冰晶和水晶花无关,还拿出了已经探明的舆图来佐证,“这图上是我们和前辈们已经去过的地方,只是听姑娘讲述您下山的路径我们都没听说过,所以才贸然前来交易。” 知道这几人没有说谎,姜莘莘也乐意给一点方便,然后就听三人介绍起白泽神女来。 “这神兽白泽奉白帝少昊之名守护大荒,在他陨落之际将肉身和神力都注入了白泽令之中,供选中的至纯至善女子驱使,以统帅妖族和人族,平衡、守护大荒。” “人们称被白泽令选中的女人为白泽神女,据说第一位神女名唤翩然,她啊,温柔善良心系苍生,的确维护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可最终还是陨落了。” “后来一任白泽神女名赵婉儿,说是因为有大妖作乱,她费尽神力将那大妖封印之际遭遇了意外,便导致了如今现任的白泽神女文潇并没有拿到白泽令,被世人嘲笑徒有其表。” “其实在我们看来,神女文潇也是因为意外才导致了白泽令的遗失,如今人间妖兽肆虐那也是因为失去了白泽令的震慑才会失控,跟神女文潇干系不大。” “甚至神女文潇哪怕体弱也在全力缉拿在人间作乱的妖族,作为一个人族来说,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并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对于姜莘莘来说,白泽令好找,她身上就有一颗建木神树的种子,到时候借用种子来施法就能找到融合了建木神树的树枝和昆仑西王母的瑶水制成的白泽令,但现在看来,白泽令与其被人族一代一代短暂掌管,用来统帅妖族,还不如将其中的神力散尽用来改造大荒。 当然,这只是姜莘莘眼下基于所知的一切做出的一种设想,在她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相以前,她不会轻易做下决定。 原本姜莘莘还想游历人间将四散的妖族收拢,到时候一起带回大荒,如今看来妖族在人间的境况十分艰难,而白泽神女那边的情况也有些危急,姜莘莘便直接腾云驾雾来落在了京城。 姜莘莘入城就要去找缉妖司,一路上倒是有不少人热心指路,但大多数人都推荐姜莘莘还是去考崇武营,因为缉妖司没落有些时候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朝廷取缔了,而崇武营却是风头正盛,去了也有活儿干。 姜莘莘一路道谢,转头就看到一处小摊子上一个一身粉白衣裳的美丽姑娘悄悄释放了一种能让灵力涣散的药粉。 而被那姑娘攻击的对象两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垂在胸前,上面装饰着不少毛绒绒的毛球,姜莘莘不用看那一头毛球的姑娘的真身是什么,只看她一身毛绒绒的样子就知道大概率是长得跟兔子差不多的讹兽。 这天突然下起了一阵小雨,两位姑娘一起撑着伞就走,姜莘莘也拿出雨伞跟在后面,就听那讹兽突然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白泽神女文潇吗?” 那粉白衣裳的姑娘点点头,她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就是欺骗了不少恶人的讹兽,她还知道讹兽骗人本就是天性,不受自己控制,况且对方欺骗的还都是恶人,所以文潇只给讹兽下了涣灵散,准将她带回缉妖司关押几个月就送回大荒。 文潇一一细数讹兽的恶行,她呀骗钱骗心让不少人受害,讹兽当然要为自己求情,可没想到文潇这里好过,崇武营为了业绩跟名声却不肯放过讹兽。 文潇挡在讹兽音笙面前为她说情,可崇武营的人态度十分冷硬,对文潇也并没有什么敬重,甚至眼里暗含鄙夷,双方没有谈拢,崇武营直接对讹兽放箭,就在一直灭妖箭即将直入讹兽后心之际,姜莘莘出手拿住了那支箭。 崇武营那小头目见来人又是一个女子,当即便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拦崇武营捉妖,难不成你跟那讹兽是一伙儿的?!” 姜莘莘无语,但有些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她对着文潇掐一个子午诀,说道:“我是一个修士,道号元莘,从大荒之中来,要带回所有人间滞留的妖族。” 说完,姜莘莘也不去管对面崇武营的人什么反应,直接拿出准备好的葫芦法器,将讹兽收入其中。 收容妖精和妖兽的法器人间也不是没有,可姜莘莘拿出来的葫芦明明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的葫芦,也就三寸大小,收容讹兽十分轻松,看起来就比他们所见的法器更加好用更加高级。 不等崇武营的人再说话,姜莘莘直接看向文潇说道:“文姑娘,我们去缉妖司聊聊讹兽的事情吧。” 文潇从善如流,两人说说笑笑就往缉妖司而去。 对于自己的来历,姜莘莘没有过多隐瞒:“我不算是人族,但也绝不是妖族,距离神族又差了点修为。是神树跟我做了交易,他给了让我无法拒绝的报酬,而我则需要带回滞留人间的妖族,还要改造大荒,让妖族不再向往人间,将人间完全留给人族。” 文潇感觉得到姜莘莘所言不虚,心里便有了计较,只是碍于跟姜莘莘才刚刚认识,所以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点自己的情况:“我叫文潇,被世人称为白泽神女,却遗失了白泽令,如今看来名不副实。在缉妖司任典藏之职,平日里也做些缉拿妖族之事。” 文潇话虽这么说,可却没有一点自怨自艾的意思,姜莘莘就欣赏这样的人,想起先前她对讹兽使用的能散去灵力的药粉,便称赞道:“此路不通就寻找别的路子去走,文姑娘并不拘泥,实在难得。” 被一个优秀的人称赞,文潇也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心里泛起阵阵欢喜,更多的是自己的努力被人承认的激动和骄傲。 文潇和姜莘莘刚刚进入缉妖司,就听人说大妖朱厌被缉拿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眼就要去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大妖,可没想到文潇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大妖朱厌一身气势震慑得软了腿脚。 姜莘莘一把扶住文潇看向来人,对方是个头发泛着丝丝缕缕白色的俊美青年,但是姜莘莘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真身果真是象征着战争出现的大妖朱厌。 朱厌笑着自我介绍:“在下赵远舟,两位姑娘也是缉妖司之人吗?那以后咱们就是同僚啦。” 文潇咬着后槽牙站稳,冷硬地介绍自己和姜莘莘:“我是缉妖司典藏文潇。这位朋友道号元莘,从大荒之中而来,为的是缉拿所有滞留人间的妖族。” 听姜莘莘是来自大荒,主要赵远舟往后仰了仰上上下下打量了姜莘莘一番。姜莘莘见朱厌赵远舟这样无理,直接拿出自己才收容过讹兽的小葫芦,直接将赵远舟也装了进去。 此举让满腔愤怒的文潇和赶过来阻拦赵远舟的卓翼宸都看傻了,文潇手里握着的匕首还涂了涣灵散呢,就准备拿这匕首招呼朱厌,结果朱厌就看了姜莘莘两眼,冒犯了姜莘莘,就直接被装入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葫芦里了。 卓翼宸暗自咽了咽口水,他没听见文潇介绍姜莘莘那一段儿,拿眼睛示意文潇说说眼前的情况,文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姜莘莘死命地摇晃着小葫芦,小葫芦里立刻就传来朱厌求饶服软的声音,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看向姜莘莘的眼神就更是不掩崇拜跟斗志。 姜莘莘听到朱厌多次求饶服软,这才将他放了出来,只是这回他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什么精致的风度可都没了,连文潇都直接斜着眼看他了。 卓翼宸直接拱手见礼:“在下缉妖司卓翼宸。如今缉妖司即将重建,敢问大人可有意加入我们缉妖司?” 文潇赶紧为卓翼宸敲边鼓:“元莘大人,横竖您受大荒神树所请,要带回所有滞留人间的妖族,我们缉妖司虽人力微薄,可消息还算有几分灵通,若是有我们缉妖司相助,您也不必单打独斗,我们还能为您处理跟崇武营可能存在的冲突。” 卓翼宸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文潇说的都对!” 第795章 大梦归离4 有白泽神女文潇这个气运之女在,姜莘莘没什么犹豫就点头答应加入,“看起来你们缉妖司是有身份职责的,我这个人有些不受拘束,就不拿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了,只给你们做个协助好了。” 卓翼宸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自己手里收到的三枚令牌上面分别是赵远舟、裴思婧和白玖,只好同意了姜莘莘所言。 而姜莘莘也继续对大家交底:“我看人间并无修士,我自称修士恐怕就算眼下你们没什么感受,可时间久了总会有些想法,今日我便跟你们说明。” “所谓修士,并不拘泥人、妖、神、魔,都是借助天材地宝纳天地之间的各种炁为己用,以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 “而修士往往追求力量和境界,高等级的修士自有高级的追求,像我,便是追求大道。” 姜莘莘说得简单又直接,便是赵远舟也都听懂了,只是妖族积蓄力量全靠战斗和时间,对于姜莘莘所言的修炼虽然有模糊的感觉但却听不太明白,但他最大的好处就是比文潇和卓翼宸更加敏锐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姜莘莘所言不虚。 而卓翼宸跟文潇则完全想象不到修炼到底怎么一回事,虽然他们缉妖司之人都习武,而且还制作了各种捉妖、困妖的法器,但他们没有成型的如姜莘莘展示出来的术法。 不过文潇跟卓翼宸也都不是寻常之辈,虽然想象不到姜莘莘口中的修士到底什么模样,但有姜莘莘这个现成的修士在,单单只说对方腰间那个看起来只是个寻常装饰但其实乃是十分不易得的收妖容器的小葫芦,他们俩便知道修士的厉害了。 卓翼宸直接问道:“元莘大人,除了您,这世上可还有其他修士?” 姜莘莘摇摇头,“我并不知道除了我是否还有其他修士,但就算是有,恐怕也稀罕得紧。人族至今尚且处在通过练武强身健体的阶段,若是没有一个惊才艳绝之辈发现人族肉身跟天地之间沟通的奥秘,怕是没有机会踏入修途。” 卓翼宸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文潇若有所思。 作为这一代的白泽神女,虽然世人盛传她并没有继承白泽令,甚至她本人也以为白泽令在她手中遗失,可实际上白泽令就在她体内,所以被姜莘莘一提醒,她便想起了自己每一次捉妖的时候被自己忽视了某种微妙的感觉。 如今,她肯定那种微妙的感觉说不定就是姜莘莘口中肉身跟天地沟通的迹象,只是她还需要验证一番,最好拿到切实的证据,如此,说不定她能成为姜莘莘口中那个开启人族修炼之人。 这么一打岔,文潇和卓翼宸亲自将赵远舟送回了大牢,转头文潇便去查阅典籍,确定讹兽之前跟她所说的一些话的真伪。 而卓翼宸回到自己的公房拿出了顶头上司范瑛交给他的三枚令牌翻看。 朝廷虽然在范瑛的再三上书之下同意了重建缉妖司,他也名正言顺地接替了父兄担任统领,可缉妖司的缉妖人员都是由丞相大人直接拟定,他的小队里除了他自己和文潇,以及姜莘莘这个修为高深的编外人员,便只有三个人了。 卓翼宸抚摸着那枚刻了赵远舟名字的令牌,再想起白日里朱厌就是拿着丞相大人的亲笔手书来到缉妖司的,再看到一旁卓家世传的云光剑,卓翼宸一咬牙,来到了羁押赵远舟的大牢。 卓翼宸怀着一腔怒火进入大牢来到大妖朱厌面前,没想到朱厌却微笑着调侃道:“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怎么现在才来。” 卓翼宸深吸一口气,“你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虽然元莘大人口口声声说要带回全部滞留在人间的妖族,可我想着,只要她知道了你残害了无数生灵造下诸多杀孽,她说不定会亲自出手了结你。” 朱厌轻笑一声:“可我要你杀了我。” 不等卓翼宸开口,朱厌便说道:“我可以教会你云光剑的真正用法,作为回报,我要你杀了我,用云光剑杀了我。” 卓翼宸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得满头雾水,他当然想杀了朱厌为父兄和缉妖司其他同僚报仇,为那些因为朱厌作乱而无辜枉死的普通人雪恨,可朱厌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卓翼宸直接问道:“我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若想死,至少有一万种方法能了结自己,可你为什么非要死在我的手上,死在云光剑下?” 朱厌招呼卓翼宸坐下,他问卓翼宸道:“世人称我为穷凶极恶之妖,你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卓翼宸冷哼一声:“当然是因为你杀人无数,残暴至极。” 朱厌摇摇头,觉得卓翼宸还是有些稚嫩了,作为缉妖司的大统领,竟然如此轻率地听信了外面的流言。 “你如今是缉妖司统领,遇事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要轻易被人言裹挟。” “你应该听说过天地之间的戾气是什么吧。” 卓翼宸已经明白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当年朱厌作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俊美得与凡人迥异的大妖,跟当年那个穷凶极恶之徒联系起来。 卓翼宸冷笑道:“你该不会想说你当年作乱,是被戾气所扰吧?” 朱厌肃容道:“你小看我了,不过也说对了一半。” “我并不是简单地被戾气所扰,而是我本身就是戾气所化,还是一个承载天地之间戾气的容器。” “我要教会你使用云光剑,再请你用云光剑杀了我,就是因为云光剑能散尽世间一切恶煞邪祟,终结我这个容器的轮回。” 看起来卓翼宸十分心动,听到这里的姜莘莘从监牢大门处现身,立刻就吸引了卓翼宸和朱厌的注意力。 卓翼宸回头看到姜莘莘倚靠在门边,忍不住问道:“元莘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朱厌也是一脸紧张,因为他乃是大荒之中实力最强的大妖,可以他的能耐也没发现姜莘莘的到来。 姜莘莘笑道:“我只是比卓统领你早一步过来而已,只是没想到听到了不少密辛。” “不过,卓统领你可不要被朱厌给骗了。诚然他是一个吸纳天地戾气的容器,可一旦他这个容器死亡,天地之间便会立刻诞生一个新的容器,届时对方是善是恶可就难以预料了。” 可卓翼宸对朱厌的提议十分心动,“听元莘大人您的意思,难不成朱厌还是一个好妖?” 卓翼宸语气中带着无限的讽刺,姜莘莘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赶紧解释道:“天地戾气何等厉害,因此朱厌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失控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一切行为都被戾气的残忍暴虐所支配,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这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而且,就算是他死了,另一个朱厌诞生过后,也会重复他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很有可能本性为恶,破坏力更大。” “除非这天地之间不再诞生戾气,或者我们有办法消弭戾气,不然一切都只是一个新的轮回罢了。” 赵远舟本性善良,所以听姜莘莘将这一切全部摊开,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自厌情绪,所以他催促卓翼宸立下不可违背的重誓,在他学会了如何使用云光剑之后,就用云光剑杀了他。 可卓翼宸经过姜莘莘的劝说,虽然还没有完全打消诛杀朱厌的想法,可也没那么迫切了,甚至他觉得或许姜莘莘这里会有更好的办法,他不用跟朱厌做交易。 第796章 大梦归离5 姜莘莘原本是想要向朱厌打听白泽令以及历代白泽神女的消息,结果先迎来了卓翼宸之后,又立刻有文潇接力,她照旧在一旁隐身,没想到文潇一步一步靠近躺在地上装睡的朱厌,竟浑身散发着杀气。 姜莘莘也没什么动作,先不说文潇有没有杀了朱厌的能耐,就说先前朱厌拿出来的那封手书,也足够文潇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了。 只是没想到文潇看了看朱厌的耳后,竟拿出早就备好的沾有涣灵散的匕首,直接朝着朱厌的大腿上扎了一刀。 朱厌无语极了,“我都要起来了,你还要扎我一刀?!” 文潇笑得无辜:“这上面沾有涣灵散,虽不能让你灵力涣散,却能叫你暂时不能动用妖力,不然,我怕你反过来伤了我。” 朱厌怒极反笑:“原来文潇小姐竟这般看重我,深夜里还要亲自过来查探我的安危啊。” 文潇拿出赵远舟的令牌递过去,“我来,是给你送礼的。” 这令牌朱厌一点不陌生,收起来的时候还随口说道:“看来范瑛大人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说着又看向文潇,“眼下我心情好,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文潇也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来,是想问你小卓都跟你说了什么。” 还有客人在,而且是比文潇更加重要的客人,朱厌也没什么心思跟文潇打官司了,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真是目的,而我从大荒出来找你,也是为了白泽令。” 文潇心下一凛,面上也带出了几分严肃和仇视:“你要白泽令做什么?” 朱厌说道:“白泽神女迟迟不能归位,大荒也失去了平衡,久而久之大荒之中的妖兽逃离来人间的只会更多,届时不止大荒即将不存,人间也将遭遇浩劫。而我,需要白泽令来镇压大荒。” “你进入缉妖小队的确是我的提议,不然以你风吹就倒的身体,怕是一辈子都只能窝在典藏馆做事。” “况且我注意到你暗中从崇武营手下救下了不少妖族,将他们送回了大荒,你担得起白泽神女之位。可若你再不赶紧找到白泽令,没有白泽神力的支撑,只会很快虚弱而死。” 文潇其实已经被朱厌说动了,但她想到了姜莘莘,便嘴硬道:“可我并不一定需要你的帮助,元莘大人乃是能沟通天地的修士,只要我配合她收容滞留人间的妖族,想必她会乐意帮我找回白泽令。” 朱厌也不紧张,笑道:“你也说了她是修士,还很有可能是这方天地唯一一个修士,你猜她是从哪里来的?” 文潇顿时语塞。 确实,不管姜莘莘的态度有多友善,又有多师出有名,可就凭她来历不明这一条,所有的信任都要减少一分。 姜莘莘抱着双臂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嘴炮也只觉得有趣,对两人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忌惮和猜疑没有一点上心的,因为她确实有能力毁了大荒跟人间,对妖族和人族来说都是隐形的敌人。 就像上个世界里被明德帝忌惮猜忌的琅琊王萧若风,明德帝恨不得他死了才能安心,就是因为他不仅占据了大义,还有造反的实力,甚至他造反都算是造反,而是拨乱反正。 姜莘莘也没打算融入这些人中间,横竖她要做的事情有缉妖司的参与也只是更加方便一点而已。 等文潇离开了,姜莘莘这才现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你一定知道白泽令跟前几任白泽神女的事情,我需要你提供真实的消息。” 朱厌却因为先前的话对姜莘莘十分愧疚,赶紧道歉:“对不住啊,先前跟文潇所说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气一气她而已,并没有真的觉得你有什么的意思。” 姜莘莘摆摆手,无所谓道:“你还是先跟我说说白泽令跟白泽神女的事儿吧。” 朱厌凑到姜莘莘身边坐下,作为戾气的化身和容器,他还能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善是恶?正因为明白对方一定是神树请来的帮手,所以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姜莘莘也才知道朱厌八年前真的来人间肆虐了一番,造成人间生灵死伤无数,卓翼宸的父兄和文潇的家人都是因为朱厌没了的。 而他来人间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找回白泽令,帮助大荒恢复平衡,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死于白泽神女文潇之手的未来。 至于白泽令他所知不多,只知道八年前是上一代神女赵婉儿使用了白泽令和白泽神力将他封印起来,避免了他闯下更大的祸端,所以他从封印之地醒来,便在神树的提醒下来到了人间,想要为自己赎罪。 姜莘莘听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每一任白泽神女身边都有一个大荒大妖的辅助,所以她不免猜测若是白泽令没有遗失,恐怕辅佐这一任白泽神女文潇的,便是朱厌赵远舟了。 察觉到外面天都要亮了,又见姜莘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赵远舟不禁小心地催促道:“元莘大人,你这是想到了什么吗?” 姜莘莘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有了一点头绪,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因为没有更多的信息来支撑我的猜测,我也不好贸然说出来,扰乱你原本的思绪。” 赵远舟好奇得恨不得抓耳挠腮,可姜莘莘说的也对,人家了解的信息太少了,不方便做出什么决定,他只好暂时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姜莘莘直接花钱在缉妖司后门买了一栋大宅子,正好赵远舟出了缉妖司大牢也无处可去,姜莘莘就将赵远舟也安排了进来。 这宅子有些荒凉了,之前姜莘莘只是收拾了正院出来供自己暂住,如今要安置赵远舟,那就要再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赵远舟兴致勃勃地抱着手臂形影不离地跟着姜莘莘,一脸惊喜地看着姜莘莘施展各种法术飞快地将这荒凉破败的院子给收拾了出来,等文潇过来请人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坐在地上抱着姜莘莘的大腿求拜师。 姜莘莘没好气地将赵远舟踢出去,“你这猴子想得倒是挺美,还想拜我为师!” 只凭姜莘莘将朱厌踢出去那一脚,文潇就断定姜莘莘的修为一定在朱厌之上,而且朱厌这样骄傲的大妖竟然坐在地上抱着人大腿求着拜师,可见姜莘莘的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文潇也想抱着姜莘莘的大腿求拜师了,只是想着昨夜里自己还因为朱厌的两句话就对姜莘莘产生了忌惮之心,文潇觉得虽然人家正主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的确没脸去占人家的便宜。 等姜莘莘请文潇坐下,又让侍女上了茶点,文潇才注意到姜莘莘这里多了两个美貌柔顺又不凡的侍女。 见文潇的眼神都跟着侍女去了,姜莘莘笑道:“我往这宅子里添了两个厨房帮佣,一个门房和两个侍女,他们都是我炼制的傀儡,有一定的灵智,做事还挺灵活,还能收起来随身带着,用起来十分方便。” 赵远舟直接撒娇:“师父师父,这个好这个好,我也要我也要!” 姜莘莘直接白他一眼:“首先我不是你师父,其次我知道他们好,最后我不给。” 文潇低头忍笑,享用了一块点心过后才说明了来意:“元莘大人,今日我们缉妖小队的人手就要凑齐了,范大人要我们尽快调查水妖杀人一案。” 第797章 大梦归离6 去缉妖司的路上,文潇稍微介绍了一番还未见面的两位同伴:“他们一位叫白玖,是一位颇有天资的神医,不仅能为人诊脉,还能为妖诊脉,就是年岁尚小。另一位之前隶属崇武营,但在一个多月前的一次行动中杀了一个辨不清是人是妖的黑衣人,便退出了崇武营。” “那位姑娘便是裴思婧裴姑娘,她是个正直善良又是非分明之人,想必从前就对崇武营一味严酷的手段有些想法,所以才趁机退了出来。她一手箭术十分了得,只是眼下还没有同意加入我们缉妖司的先遣小队。” 姜莘莘对其他人没多大兴趣,只对文潇口中的水妖杀人案感兴趣:“不如文潇你先介绍介绍水妖杀人案吧,同僚嘛,在办案的过程中总会了解的。” 赵远舟也跟着点头,文潇便说起了这水妖杀人一案:“这是近日京城里才发生的案子,受害的都是妙龄女子,且水妖还会提前潜入那些女子房中送一纸婚书,上面写明水鬼迎亲,还有迎亲的时间。” “我还没有看到多少卷宗,所以更多的消息也没什么了解,不过这案子先前被交到了崇武营,如今我们缉妖司想要插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赵远舟耸耸肩,“那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东西了,眼下我最关心的便是那个所谓的凶手,到底是妖还是鬼。” 文潇看了越发跳脱的赵远舟一眼,解释道:“根据崇武营那边给出的消息,作祟的的确是水妖而不是水鬼没错了。” 缉妖司自从八年前朱厌作乱便因为人员损失惨重而一蹶不振,朝廷已经顺势抬起了崇武营,如今重启缉妖司不过是为了制衡崇武营而已。 不过这些都跟姜莘莘没什么关系,横竖她也只是借缉妖司的资料,和赵远舟跟文潇两人的气运为自己行个方便而已。 缉妖先遣小队中的白玖已经背着行李迫不及待入住了缉妖司,最让卓翼宸为难的裴思婧裴姑娘虽然一大早就上门来,可人家却是来退还令牌,表达拒绝的。 裴思婧的理由十分简单:“我虽看不惯崇武营过分严酷的手段,可缉妖司若是有朱厌这等大恶之妖共事,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卓翼宸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几句:“赵远舟之事,是丞相大人亲自办理,我们缉妖司主事范瑛大人也同意了。” 文潇赶过来接话道:“况且有朱厌这等大妖在,我们也不用担心会遭遇那些毫无理智的妖兽了。” 可这并不能说服裴思婧,裴思婧将令牌放下就准备告辞,可外面崇武营一个叫甄枚的统领正好上门要缉妖司交出水鬼抢亲的案子,裴思婧跟甄枚有些过节,当即便跟缉妖司其他人站在了一起,同仇敌忾。 姜莘莘见此,明白这个裴思婧早晚要加入这个缉妖司的先遣小队,也就歇了劝说的念头。 这个甄枚一上来就大放厥词:“八年前朱厌作乱,缉妖司精英全灭,还是靠着我们崇武营出力才能勉强收拾局面,如今你们居然转头就跟朱厌达成了合作,真是忘了伤疤了!” 文潇毫不示弱:“先不说朱厌跟我们达成合作是朝廷诸公共同做下的决定,我们缉妖司只是全力配合,单说这些年崇武营不择手段残酷暴虐,竟然设立黑市公然贩卖妖兽血肉皮毛,这样的地方我缉妖司可比不得。” 甄枚被文潇说中了痛处就直接翻了脸,下令放箭火烧缉妖司,姜莘莘便笑着站了出来,“看起来你们崇武营对缉妖司这个先遣小队所有成员都挺了解,只是还不了解我,今日搞这样一出我也很难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试探我的意思。” “不过我这个心肠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座的厉害好了。” 缉妖司这边,卓翼宸连带他自己才五个人加姜莘莘一个编外成员,而崇武营的甄枚同样是统领的职位,却能轻易带出十个训练有素的手下来。 他们个个张弓搭箭,就要朝着缉妖司放箭。 而姜莘莘话音刚落,甄枚便发现有两柄看起来透明却蕴含无限杀气的剑指向自己喉头,正准备喝令其他人来相救,他的眼睛余光就看到他带过来的所有人手都跟他是一个待遇。 甄枚迅速认怂,举起手来一脸冷硬地说道:“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姓甚名谁,祖籍何处……” 姜莘莘一摆手就收了剑气,笑道:“本座道号元莘,是个修士,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距离无所不能的境界自然要差一些,不过,对付你们崇武营收押的那些妖兽、妖精的,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姜莘莘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还阴沉了下来,“说到你们崇武营收押的妖族,那些杀了人的你们尽快去杀,没有杀人的,本座改日亲自上门去收。” “忘了通知你们了,本座从大荒之中来,应大荒神树所请,要带回所有滞留在人间的妖。” 形势比人强,甄枚咬着牙向姜莘莘抱拳行礼恭敬地带着人先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大门,这边就有一位吴言吴将军,来向范瑛讨要崇武营残害无辜的名单和证据。 这事儿跟姜莘莘没什么关系,而先前这个范瑛一直在门后看着姜莘莘他们应对,此刻站出来将这个吴将军索要的证据都交了出来。 而听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这个吴将军似乎是什么向王殿下的手下,而缉妖司能重建这个向王也是出了力的。 证据一拿出来,这个吴大将军竟然看都不看直接点了,范瑛立刻反应过来缉妖司重建一事着实触犯了朝廷不少大臣的利益,只是此事不可对缉妖司其他人说。 那吴大将军烧了证据,竟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份证据,我便替向王殿下收了,缉妖司重振旗鼓,向王殿下也十分关注,所以特意命本将军前来宣布,这水鬼抢亲一案,全部移交缉妖司处理。” “不过,缉妖司在处理这起案子期间,不可伤害百姓,不可怠慢懈惰,缉妖司当全力以赴。” “我这里已经替各位准备好了,还要劳烦各位签字画押。” 缉妖司先遣小队五个人一一上前签字画押,这才打发了这个所谓的吴大将军和崇武营的人,没有人提起姜莘莘,就连跟姜莘莘冲突最大的甄枚都没说什么,吴大将军也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些向王殿下礼贤下士之类的话。 人一走,赵远舟就感慨道:“这下好了,你们少不得要重新寻找证据了。” 而卓翼宸却笑道:“真正的证据和名单,已经在昨日就交给丞相大人了。” 而范瑛上前朝姜莘莘见礼,“元莘大人,还请入内一叙。” 姜莘莘直接拒绝:“没什么好说的,我只管收妖带回大荒,等人间妖族绝迹之时,我自会修复昆仑山神界大门,届时人间跟大荒断绝往来,人族也不必担忧妖患了。” 这一伙儿人和妖的政治觉悟都不够,除了范瑛竟没有一个人领悟到姜莘莘真正的意思。不过,且文潇跟裴思婧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隐忧,她们能明显感觉到姜莘莘更加偏向妖族,对人族反而…… 第798章 大梦归离7 虽然姜莘莘指向不明,可人家实力雄厚,而且范瑛觉得有姜莘莘在缉妖司,崇武营跟朝廷大臣就不会只盯着缉妖司,姜莘莘会分去他们大半的注意力,缉妖司以及支持缉妖司的朝臣,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不管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所以虽然被姜莘莘拒绝了一遍,可范瑛还是认可了姜莘莘作为缉妖司先遣小队的编外人员的存在。 等卓翼宸分发好了关于水鬼抢亲一案的卷宗,姜莘莘看向那张留下来的另一份军令状,提醒大家道:“刚刚那位吴大将军要你们签在末尾,先前我没注意,这会儿我才看到这中间约定了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不能破案,签字的人要渎职处理,自刎谢罪。” “先前我不知道那个吴大将军的身份,以为他背后那位向王殿下在缉妖司重建一事上也是出了力的,如今看来,对方确实出了力,不过施加是压力罢了。” 文潇和卓翼宸闻言紧张地盯着刚刚签好的军令状一看,果真没一会儿军令状上多显现出了几列字! 文潇气得浑身发抖,“这不是墨,是孟极之血!” 怕姜莘莘不了解,赵远舟解释道:“孟极,文提白身,其状如豹,擅隐身。” 卓翼宸则补充道:“孟极死后方显形,所以用他的血来书写,能隐去字迹。” 裴思婧越发痛恨崇武营这些鸡鸣狗盗的卑劣手段,对加入缉妖司一事完全不抵触了,提醒大家赶紧行动起来,别因为一时气愤耽误了时间。 姜莘莘叹气,站起身来提议道:“我们赶紧去第一个案发现场看看,卷宗在路上看看好了。另外还需要分一部分人手去检查被害新娘的尸身,动作要快,我怀疑崇武营的人为了让大家去死,会主动销毁尸体。” 赵远舟立刻过来拉着姜莘莘的胳膊:“我要跟我师父一起走,你们选另一边吧!” 姜莘莘立刻纠正赵远舟:“我不收徒,你不是我徒弟。我去城外的案发现场。” 文潇跟卓翼宸对视一眼,很快就分好了队伍,文潇说道:“我跟元莘大人一起走,元莘大人恐怕对天都城有些不熟悉,我正好领路。” 白玖一个小孩子有些害怕尸体,所以他也选择跟着姜莘莘和文潇出现场,卓翼宸和裴思婧便先去义庄检查被害人的尸身。 姜莘莘只觉得这个世界看起来好似没什么限制,其实对她的限制还挺大,比如说她看妖气就时灵时不灵的,除非妖族来她面前,而她又正好动用了天眼,不然根本发现不了谁是妖族谁是人族。 当然妖族其实还挺好分辨,因为他们崇尚一头象征妖力强弱的头发,还不喜欢像人族一样束发,最喜欢将头发尽量披散着,就连装饰也跟本体有关。 可妖兽就不好找了,就比如先前的孟极,孟极要被杀死后才会显形,一开始就连她使用天眼也只能看到那军令状上空白的地方多了几列文字,具体写得是什么她就看不到了。 而孟极恐怕就在那位吴大将军的马车上,等吴大将军回了马车,才将孟极杀死的。 文潇看出姜莘莘心情不好,她也明白应该是跟孟极之死有关,此事她也有些理亏,所以默默地跟在姜莘莘后面一言不发。 赵远舟则磨着姜莘莘要拜师,姜莘莘被他说得烦了,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明明先于人族诞生的妖族,为何独霸大荒的妖族,会被区区一个所谓的白泽神女牵制统帅,甚至如今就连大荒的生死存亡,都要看白泽神女的了?” 不管这些人说得有多么天花乱坠,而看在姜莘莘眼中的事实就是,白泽亲手将整个大荒的管理权交到了人族手里,也难怪人族明明弱小却恨不得将妖族扒皮洗髓,利用彻底了。 当然,姜莘莘对于白泽神女本身其实没有任何意见,不管她们的屁股是否坐偏,而事实上她们的确为大荒带来了平稳,也守护了大荒之中的妖族不被人族戕害。 叹了一口气,姜莘莘缓和了语气:“按照我的意思,既然当初众神开辟了人间供人族居住,那人间就完全属于人族,妖族不该涉足其中。而大荒失衡也的确跟白帝和白泽有些关系,我会让大荒恢复如初,日后也会关闭神界大门不许两族往来,只盼着此后两界都能得到和平与安宁。” 闻言,文潇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白玖却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是妖来到人间已经很久了,甚至某些人族从祖上就混入了大妖的血脉。就像小卓大人,他们祖上就有冰夷的血脉如今虽然血脉稀薄,可终究让他们比常人更加强势。这样的半妖半人之身,元莘大人你准备如何处置呢?” 姜莘莘提醒他道:“冰夷可不是妖族,而是神兽,属于龙族,是冰龙,若是我没有记错,冰夷杀了应龙,而应龙同样是属于龙族的神兽。” “不过,对于你口中那些半人半妖,我的建议是,若是力量强的就去大荒,因为妖族寿命悠长,哪怕是人族眼中柔弱可欺的小妖也至少有三五百的寿命,他们生下来的混血儿,就算没有继承半分妖力,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寿命也至少一二百。” “这样的混血儿若是没有自保之力,留在人间容易沦为有心之人或者权贵的盘中餐,因为人族娇弱且寿命短暂,所以他们最是期盼长生。” 赵远舟却提醒姜莘莘道:“这恐怕不行,因为大荒以实力为尊,这些混血儿比不得纯血的妖族,特别容易受到欺,届时恐怕还不如待在人间呢。” 姜莘莘笑道:“无妨,你也说了妖族崇尚力量,我传下修炼之法,让他们有自保之力就行了。” 赵远舟立刻就要重提拜师之事,姜莘莘直接转向文潇说道:“今日之事你也是亲身经历,人族的权力斗争,孟极便身死当场。我没有为妖族开脱的意思,毕竟妖族肆虐人间也是事实,只是两族着实融不到一起,彻底分开才是最好的。” 文潇不愧是白泽令选择的至纯至善之人,哪怕她自己因为身体虚弱没两年好活,也不过是想着寻找白泽令维护大荒和人间的安宁,身边治好自己身体的若症,从未有过借助别的办法延年益寿的想法。 但今日姜莘莘将人族通过食用妖族血肉或者用妖族来做各种实验,企图获取长生和力量之事摊开了说,她作为人族也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出了城,姜莘莘一行走着走着就走上了一条看起来荒凉的路,姜莘莘忍不住打开了手里的卷宗翻看,再对比眼前荒凉的环境,她心中的疑惑真是一个接一个地就冒了出来。 白玖跟在姜莘莘身边,看着姜莘莘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小心问道:“元莘大人是想到了什么吗?” 走在前面的文潇和赵远舟闻言立刻便回头看向姜莘莘,姜莘莘合上卷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卷宗上记录,第一个遇害的新娘乃是天都城里一位富商的女儿,不管对方是要嫁去哪里,可你们看这条路——” 文潇立刻就明白了,解释道:“这条路太过荒凉,天都城里的富商可不会将女儿随便嫁出去,既然花轿需要出城,那新郎就不会是天都城之人,可不管去哪个方向,花轿都应该走大路才是。” 白玖到底是在人间生活了十几年的半妖了,立刻就明白了姜莘莘和文潇的意思:“所以,说不定花轿一开始就被盯上了,是被特意引到这里来好下手的!” 姜莘莘一行确定了作祟的乃是属于水族的妖,而且那妖的目的在于新娘。 另一边的卓翼宸和裴思婧去得有些晚了,他们只来得及查看了一位受害的新娘,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就被崇武营的人销毁了受害者的尸身和其他的证据,因此他们只得出至少其中一位新娘看起来是被活生生吓死的结论。 第799章 大梦归离8 大家从早上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就一直在忙,午饭都推迟到下午还没来得及吃,一回到缉妖司,姜莘莘便说了自己在路上张罗了酒楼送来一桌席面的话,不等卓翼宸反对,就直接说道:“眼下虽然崇武营的人还销毁了那些被害人的遗骨,可我们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别过分紧张,先吃东西填饱了肚子,这样才有足够的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白玖正在长身体,若不是看在事情紧急大家都忙的份上,恐怕早就闹着要吃东西了,哪里等得到现在才说啊,姜莘莘给出了足够的理由,他便第一个站出来响应:“是啊是啊,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填饱了肚子哄好了嘴巴再死!” 裴思婧也对文潇说道:“今日你出城一趟着实辛苦,就如元莘大人所言,也不在乎这点儿吃饭的时间了。” 酒楼的席面来得很快,文潇原本还在奇怪明明姜莘莘一路跟大家同行,她实在想不到姜莘莘是什么时候去酒楼定了席面的,等看到领头的是早上在姜莘莘家里看到的其中一位侍女,她顿时明白恐怕是姜莘莘暗中用法术给她家的傀儡传了信。 想到这几日大家耗费巨大,所以这一大桌子过半都是大鱼大肉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白玖眼睛都看花了。 快速吃完了饭,姜莘莘便先说起了他们在城外勘察现场的成果:“第一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有些偏僻,按理来说城中府上嫁女,对方必定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家,所以花轿不可能走那么偏僻又荒芜的小路,因此我们怀疑被盯上的那些新娘的花轿队伍,或许从花轿出门就被人迷惑了。” 赵远舟补充道:“我们还去了发现那七位新娘尸身的池塘,按理来说那些新娘在最高兴的时候突然横死,多少会产生戾气,而且尸身被抛尸水中,更是容易导致戾气横生,可现实却是我在那湖里只发现了寥寥无几的戾气,可见那凶手杀人为的就是吸取戾气。” 文潇总结:“所以,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一个出身水族,又会幻术的妖。” 出身水族的妖也就龙、蛇、蛟、鱼、蚌等分属,会幻术的也不在少数,毕竟跟水相关的妖多少都会一点儿幻术。 可是幻术强到能让人惊惧而死的却不多,蜃和冉遗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赵远舟推测出蜃和冉遗,姜莘莘直接将目光钉死在了冉遗身上:“据我所知,蜃乃是海中的妖,身上所带的水腥味儿跟冉遗这个生在河流湖泊淡水中的妖不同,介于天都并未有水脉直接通向大海,所以我觉得冉遗的嫌疑更大些。”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齐齐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崇武营不断捣乱,可缉妖司能在第一天确定作祟的妖是谁,总算让大家没那么紧张了。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卓翼宸便请文潇和裴思婧随自己走一趟最近收到婚帖又即将送女出嫁国公府的的齐府。 姜莘莘原本还准备交代自己想趁夜里走一趟崇武营,将崇武营收押的妖族都收过来呢,这一听卓翼宸要去齐府查看情况,便提议道:“若是能做个局来个瓮中捉鳖是最好不过了。当然,我不是不看重那位齐小姐的安危,而是觉得赵远舟可以乔装打扮一番,代替齐小姐上花轿。” 卓翼宸低头忍笑,一向严肃的裴思婧都有些忍俊不禁,悄悄转过头笑了起来。文潇最是乐意看到赵远舟吃瘪,直接就赞同了这个提议:“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我们正需要大妖出力。” 白玖也觉得十分好玩儿,拍着手说好,赵远舟明白大家都看他吃瘪露怯,可他偏偏不想如大家的意,“也不是我不想出力,实在是我不擅长变化,我这么大的个头无论如何也装不出个姑娘样儿啊!” 姜莘莘笑着说道:“你不擅长变化也没关系,我擅长就行了。” 一行人来到齐府,齐府倒也没有任何为难,甚至十分殷切地希望大家能尽快擒获作祟水鬼,只是大家敏锐地听到了先前齐老爷对管家说绝对要按时送亲,只要将花轿交给了镇国公府的迎亲队伍,齐府便不用送还巨额的彩礼,旁的都不用在乎的话。 赵远舟忍不住嘲讽道:“看看这贪婪的人类啊。” 姜莘莘提醒赵远舟小心说话:“有灵识生灵,哪个没有贪婪之心呢?就说戾气,难道只有人族会产生戾气吗?” 没一会儿齐老爷出来了,他笑着接待了大家,并没有因为缉妖司上门的时间不对有什么想法,还坦承道:“事实上,一个多月前,我们府上便请来了崇武营,在府上设置了诛妖法阵,只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府中总会发生一些怪事,扰得人心惶惶,眼看着就要人心涣散了!” 卓翼宸便说出了大家一致同意了的让赵远舟乔装成齐小姐上花轿的提议:“眼下我们已经大致确定了作祟的是什么妖,只是想要捉拿此妖却不容易,若是齐府方便,我们想让人乔装成齐小姐上花轿,以便捉拿此妖。” 齐老爷一听就激动得站了起来:“好好好,这法子好!” 不过他立刻又生出了新的顾虑:“那我女儿该如何藏身呢?不是我不信任各位,实在是舍不得我女儿啊!” 姜莘莘便站出来说道:“此事简单,只要取一件儿你女儿常用的物件,我们的人便能沾染你女儿的气息,不会出错。至于齐小姐,我们同样有隔绝气息的符咒可用,届时我们的人代替齐小姐上了花轿,等捉拿了那妖,齐小姐便能顺利完成婚礼,最多略微耽误些时辰罢了。” 齐老爷还是有些不信,而姜莘莘对齐老爷也没那么信任,因为他是跟崇武营有合作的人,而且先一步跟崇武营达成了合作,若是他突然奇想突然做了些什么导致大家失利就不好了,虽然她完全有能力弥补,可也不想旁生枝节。 看齐老爷并不能完全下定决心,文潇站出来对齐老爷说道:“齐老爷,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齐小姐吧。” 这回齐老爷倒是没拦着了,三个姑娘便一路来到齐小姐的院子,姜莘莘和文潇去面见齐小姐,裴思婧则在院子里四处查看情况。 文潇温柔娴静尤其本身还有一股肉眼可见的羸弱,所以齐小姐对她天然不设防,而姜莘莘自从进入这个院子便收敛了气息和气势,齐小姐也只当姜莘莘跟文潇一样,都是缉妖司的文职,所以对她也没有过分设防。 但随着文潇话题的深入,姜莘莘直觉这个齐小姐似乎认识那个作祟的冉遗,而且看起来她对冉遗抱有一定的好感。 姜莘莘顿时头都大了,若无意外,这又是一起人妖相恋的案子,只是不知道那冉遗为何就走到了残害无辜这一步。 第800章 大梦归离9 等回到缉妖司,大家再次汇总现有的线索。 裴思婧率先拿出一枚鳞片,“这是我在齐小姐院子里的一座假山下面发现的鳞片,看来我们要找的凶手的确是冉遗没错了。” 卓翼宸则拿出了婚帖,“这里的日期是一个多月前,齐府上下也都说自从一个多月前收到这婚帖便开始闹鬼。” 文潇则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据我的观察,齐小姐似乎认识冉遗,而且对冉遗抱有一定的好感,至少没有什么恶感。” 姜莘莘跟赵远舟对视一眼,姜莘莘说道:“既然有冉遗的鳞片在,我可以连夜做一个防备的符咒来,让大家不被冉遗的幻术所扰,还能找到冉遗的藏身之处。但我担心的是崇武营会从中作梗,甚至如今我们找到的一些证据可能都是崇武营的安排。” 大家深以为然,严峻的形势让大家忍不住叹气,不过姜莘莘又说道:“我打算今夜夜探崇武营,将羁押在崇武营的妖族全部收了。只是崇武营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缉妖司可要做好防备的打算。” 卓翼宸作为统领没有阻拦姜莘莘行动的道理,但提到缉妖司跟崇武营之间的关系,他还是开口请求姜莘莘暂缓动作:“元莘大人,您自己也说了,若是您收走了崇武营羁押的妖族,崇武营一定不会放过缉妖司,反而会拿住这个把柄让缉妖司难看,不若您另外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文潇也跟着劝道:“或者您大可今夜就去收了崇武营的妖,只是您太过亮眼,朝廷诸公想必已经盯上了您,您自己也说过人族有追求长生的妄想,您固然修为高深,可若是千军万马一起压上来,恐怕您也会投鼠忌器。” 可姜莘莘的理由也十分拿得出手:“我怀疑有人暗中用妖族来做各种实验,甚至极有可能人族也深受其害,毕竟妖身上值得图谋的东西可太多了。” 文潇立刻就不好继续相劝了,卓翼宸虽然仇视妖族,可也见不得有人别有用心地拿妖族来做实验,以谋其私利的事情。 而裴思婧结合她亲弟弟的遭遇,对这种事情越发痛恨,当然不能容忍,只有什么都不懂的白玖左看看右看看的,终于明白了大家在说什么,想到自己半妖的身份,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姜莘莘多说什么,直接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用来装相的符纸和符笔以及朱砂等材料,开始制作符咒。 人族自己已经发展出了阵法和符咒之类的东西用以防备诛杀妖族,但眼前的先遣小队无人都对这些不算精通,哪怕刻意学过的文潇都了解不多,既然姜莘莘没有丝毫的避讳,甚至主动讲解其中的奥秘,大家便专心沉入学习当中。 卓翼宸的天赋不在这里,所以除了听了一耳朵符纸、符笔等材料的用途,别的什么也没懂,文潇则一点就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也越发了解为何姜莘莘非要着急夜探崇武营收走被羁押在崇武营的那些妖族了。 裴思婧也聪明伶俐,除了不像文潇那样能举一反三,但凡是姜莘莘提到过的知识点可都被她牢牢记住了。 至于白玖,他只觉得有趣,还算听得进去,却不算学会了。 而赵远舟作为大妖则认为自己没必要学这劳什子符咒,若是姜莘莘日后愿意讲解讲解阵法,他倒是乐意学一学。 不过眼下倒是个拜师的好时机,等姜莘莘一连画出好几十张符咒,他便直接跪倒在姜莘莘的案前,“师父,既然您今日教授我画符,可见是认下我这个徒弟了,徒儿拜见师父。” 说着,赵远舟就要磕头,姜莘莘一个眼神过去,赵远舟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只有眼珠子能动弹了,赶紧传音求饶。 姜莘莘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了我不收徒就是不会收徒,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莘莘将符咒一一分发出去,又详细说明了用途,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我们午饭吃得晚了些,我府上准备了宵夜,待会儿我就让侍女送过来,你们别忘了吃。” 卓翼宸、文潇、裴思婧和白玖赶紧道谢,大锅饭着实没什么好吃的,能开小灶大家都挺高兴。 趁着夜色,姜莘莘直奔崇武营,其他人没多久也都出了门,不过有人往齐府而去,有人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崇武营采取的是军营式管理办法,所以主事的是将军,姜莘莘原本没相关崇武营的管理人员如何,只一心奔着大牢而去,却没想到正好撞见有人前来提走了新抓来的小妖。 姜莘莘敏锐地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虽然没见过这提走妖族的流程如何,可守卫的反应着实有过于恭敬和奇怪了,于是姜莘莘便暂时放弃了收走大牢里关押的妖族之事,跟着那两个提走妖族的人一路出了崇武营。 姜莘莘一路沉着脸跟了上去,只确定了地方也没敢进去,于是又返回了崇武营,这回找到了崇武营甄枚的住处,但甄枚正好往外走,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看看这个甄枚见什么人更重要些。 姜莘莘也没想到这个甄枚要见的人居然带着一张十分奇怪的由两张半脸和一个全脸组成的面具,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甲虫振翅呢。 正好甄枚说起了缉妖司先遣小队的事:“师父,缉妖司先遣小队已经签了军令状,吴将军也毁了各方证据,只待五日一到,缉妖司先遣小队的人头便要落地。” 那个面具人却并不满意,“我不要缉妖司的人头,我只要赵远舟的妖丹!” 甄枚也没觉得他这个便宜师父是在难为他,答道:“赵远舟也签了军令状。” 面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说起了姜莘莘:“那个所谓的缉妖司编外人员,修士元莘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没有查到她的来历和生平吗?” 甄枚惭愧地低下了头:“那位元莘大人自称来自大荒,且应大荒神树所请要带回所有滞留在人间的妖,而且弟子亲自试探过,她的确有一身好本事。别的却也只能查到她在昆仑山下散出去的一条去往神界大门的路线图了。” 听到这里,姜莘莘不禁提了提心,这也才两三日的功夫,崇武营竟然能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消息,可见他们是真的有些手段,只是不知道这手段是通过残害了多少妖族才能得来的! 姜莘莘暗中采了一缕面具男的气息用符咒封印好,转头直接去了大牢,将牢中所有的妖族都收入了小葫芦中,走出地牢大门的时候,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帖。 第801章 大梦归离10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姜莘莘跟赵远舟说说笑笑才进了缉妖司,就迎来了吴大将军跟甄枚的质询。 范瑛跟卓翼宸都是一脸凝重,想必卓翼宸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范瑛,他们也从吴言跟甄枚口中知道了姜莘莘昨夜里的所作所为。 崇武营的人将姜莘莘和赵远舟团团围住,张弓搭箭时刻准备着,只等吴言或者甄枚一声令下就要放箭射杀姜莘莘和赵远舟。 而姜莘莘也看得出来,今日这些人跟昨日里甄枚带过来的十来个人不同,气势上就要略胜一筹,所用的箭簇更是比昨日他们准备放火火烧缉妖司的箭簇更加厉害,都是能克制妖族的法器,便是赵远舟这等大妖来了,也容易受伤。 吴言还在那儿质问:“大胆元莘,竟敢夜闯崇武营,私放我们崇武营羁押的妖族!” “说,你是不是妖族派来的奸细?!” 姜莘莘也真诚发问:“本座已经向你们露过几手,让你们见识了本座的深浅,怎么,你们竟然无知至此,还未向你们背后的主子禀报本座要带走所有妖族之事吗?” 范瑛看得出来姜莘莘要放大招了,不想让属下们知道关于人族对妖族所做下的罪孽,所以他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请大家入内详谈:“元莘大人受大荒神树委托要带走人间所有妖族,这本就是一件大好事,我们缉妖司自当配合,具体如何操作,崇武营也少不得拿出一个章程来。” 吴言不懂,或者说他仗着背后有向王撑腰,利益集团背景深厚又牵扯甚大,所以无所顾忌,但甄枚是懂官场的,或者说他对范瑛是有一定信任基础的,所以也跟着请吴言入内,吴言虽然没太明白为何甄枚在这件事情上偏向了缉妖司这边,但看姜莘莘凉薄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便强装声势走在了前面。 姜莘莘摆摆手就让崇武营的人齐齐坐到了地上不得动弹,这才跟着进了内院。 姜莘莘也不想废话,直接说道:“本座知道妖族向往人间热闹繁华,而人族忘不了大荒之中那些丰富的物产,而且本座更加知道有些人族妄图长生不老所,所以拿妖族和人族来做实验。” “本座也不怕告诉你们真相,大荒本就是上天留给妖族的居所,而众神开辟的人间,才是人族唯一的归宿,若是人族不要,也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回去告诉你们皇帝,若是他这个名义上的人族共主不能约束人族的行为,那不如换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坐那个位置。” “大人慎言!” 范瑛当然知道朝中有人勾结在一起利用妖族攫取暴利,还利用妖族做各种实验企图长生或者企图获取妖族的各种能力,所以他的上官和同僚们试图重振缉妖司,来对抗崇武营,虽然不能一时之间就改变现状,好歹缉妖司的存在能让崇武营多些顾忌,收敛一下不当的行为。 可姜莘莘今日竟然说出了换一个皇帝的话,他决不能无动于衷,甚至还要想方设法帮姜莘莘遮掩过去,这不仅是在帮姜莘莘,也是在帮缉妖司,谁让姜莘莘如今跟缉妖司算是绑在一起了呢。 吴言果然抓住了姜莘莘的话头,当即就笑了,“好一个元莘大人,好一个改天换日!” 姜莘莘也跟着笑了,“你该不会以为今日你听到了我失言所说的话,拿了我的把柄,还想着能活着离开缉妖司吧?” 甄枚就比吴言懂事,立刻站出来作保证:“元莘大人和范大人请放心,今日元莘大人之言,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姜莘莘拊掌赞道:“瞧瞧你这位属下,可比你这位上官有能耐多了。” 吴言心有不忿,暗自打算给姜莘莘来个大的,横竖他以为姜莘莘就算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也抵不过一千乃至一万人的围攻,甚至他觉得到时候将姜莘莘擒获拿去济心堂做实验也是好的。 在座的不止姜莘莘能看出吴言不怀好意,就连甄枚都能看出吴言憋着坏。 甄枚暗自为这位上官叹息一声,原本他是想救下这位上官和底下一众兄弟的,可如今看来,纵然姜莘莘本人有意放大家一马,可架不住吴大将军自己作死。 姜莘莘也不多言,只是说道:“我只要带走人间的妖族,别的事情一概不管,可若有人或者什么势力要跟我作对,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有翻天覆地的能力,威力可不比上古时候那场大水来的小。” “而且我一出手就是杀招,没多少逃生的余地,可不像上古时期那场大水,若是及时逃去高处还能幸存下来。” 知道这些人很难想象她的话,姜莘莘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他们的魂魄飞上了云端。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人已经站在了高空,他们脚底下的天都城都几乎有些看不清了,还是姜莘莘特意指点给范瑛、甄枚和吴言看了,他们才终于看到底下约莫一个桂圆大小的在周围青山映衬下泛白的地方。 姜莘莘说道:“我有一套掌法,能从天而降,你们说天都城那桂圆大小的地方,能抵得过我一掌吗?” 范瑛腿软但还能维持颜面,甄枚本就心志坚定,而且他相信姜莘莘只是在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想对他们如何,所以也能勉强维持镇定的模样。 只有吴言瘫坐在了云层上,还担心会摔下去,扒着甄枚的铠甲不放,那涕泗横流的模样实在是难看,偏生他因为恐惧而胡言乱语,说了好大一通威胁姜莘莘的话。 姜莘莘对这个吴言实在没什么好感,直接打散了吴言的魂魄,等她带着范瑛和甄枚的魂魄归位之时,吴言已经趴在桌面上,断了气了。 甄枚是个妙人,直接一把揽过吴言的尸身起身保证道:“元莘大人请放心,大将军今日遇妖,殊死搏斗过后献身殉职了。” 甄枚懂事,姜莘莘也不是个吝啬之人,拿出一枚护身符打入他体内,解释道:“这是一枚护身符,可抵挡朱厌那般大妖三次全力一击。” 甄枚这回是真的相信姜莘莘没什么恶意了,立刻道谢并保证:“多谢元莘大人,在下必定不辜负元莘大人的期望,今日之事绝无可能从在下口中流出分毫!” 姜莘莘十分满意甄枚的态度,不过想起昨夜里看到他跟那个面具男见面所说的话,她想要提醒两句别太过信任那个丧心病狂的面具男,但又觉得甄枚恐怕不会轻易相信她针对那面具男的话,所以干脆歇了那心思,想着日后若是有冲突,不如放过甄枚一马好了。 甄枚都如此有分寸,作为正经朝廷命官的范瑛只会更加懂事,他立刻出门去找了上官重申姜莘莘只想带走人间妖族的态度,别的什么都没提。 等姜莘莘出来,缉妖小队也没问什么,直接开始互通情报。 文潇和裴思婧昨夜里先去了齐府一趟再次试探了齐小姐一番,确定了她跟冉遗有情之事,后来在姜莘莘赠予的符咒的帮助下找到了冉遗的藏身之处,可赵远舟当时正在跟冉遗说话,两人被冉遗施展了幻术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最终成功地抓到了冉遗。 而卓翼宸跟白玖一起去找了崇武营的麻烦,但却因为陷入包围,卓翼宸哪怕突围而出,背上还负了些伤,倒是让白玖对缉妖小队更加有信心了。 第802章 大梦归离11 冉遗浑身腥臭还肉眼可见受了不少伤,姜莘莘煞有介事地开启了天眼,当着大家的面儿查看了一番他的功德和罪孽,最后直接宣布道:“他几乎没有功德只有一身的罪孽跟戾气,罪无可恕,直接杀了他,告慰那些亡者在天之灵吧。” 原本还抱着手臂准备接受赞美的赵远舟顿时大惊失色:“不是,都不审问一下的吗?!” 卓翼宸也阻拦道:“元莘大人,我们缉妖司正式重建,还需要拿到冉遗的口供。” 文潇则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按照缉妖司一贯的做法,冉遗应该关押封印三百年,然后送回大荒……” 哪怕姜莘莘早就猜到白泽那家伙最终还是偏向妖族,如今听了这一代白泽神女文潇的话,也忍不住暗自叹气。 一个柔弱的人族,就算有白泽令在手,其实如何能统帅妖族呢?也难怪白泽神女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大妖随同,一起立誓了。 姜莘莘说道:“我可以问出冉遗的口供,但我真的会杀了冉遗替那些无辜枉死之人报仇雪恨。” “或许你们会觉得让一个妖失去最宝贵的自由本身就是惩罚,可在我眼里,最贵重的是生命,最为平等的是死亡。” “他夺取了那么多生命,就该用自己的生命去赎罪,去平息那些生命的戾气和怨气。” 裴思婧没说话,但也觉得姜莘莘的做法十分对她的胃口,纵然她可怜崇武营那些被抽筋、扒皮、取血的妖,可真正做了恶的妖,难道不应该跟人一样,受到同样的惩罚吗? 赵远舟立刻便是反对:“人族跟妖族怎么能一样呢!” “人族虽然柔弱不堪,可脑子灵活心眼儿也狠辣,单单崇武营对妖族所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够妖族报复人族吗?” 姜莘莘直接一巴掌将赵远舟拍进墙里,“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真的愚蠢呢?我说了,命与命之间都是平等的。” 冉遗终于愿意开口了,似乎是觉得自己抓住了姜莘莘话语中的漏洞,他挑眉问姜莘莘道:“人族有一个职业叫做屠夫,他一辈子杀猪宰羊,难道剥夺的生命还少吗?!” 姜莘莘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攻击了弱点或者漏洞,认真解释道:“你也说了,杀猪宰羊是人家的职业,是他养家活口的本事,若是没有这项本事,他很有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而且,他杀猪宰羊只是被动需要,并没有主动索取,而且不存在虐杀之心和举动。” “你不一样,人族不在你的猎食名单当中,你夺取那些生命不仅是主动而且是刻意为之,就如同人族律法当中有意杀人一样,本身就该是必死之局,没有说情的余地。” “而且我知道你的那位齐小姐已经够得上帮凶的作为了,缉妖司和崇武营管不了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官府状告她,让她付出应有的大家,受到应有的惩罚。” 冉遗一听姜莘莘甚至没打算放过齐小姐,顿时激动得想要挣脱锁链杀了姜莘莘泄愤,只可惜姜莘莘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冉遗被她释放了一个小小的雷咒劈得皮开肉绽浑身乏力,无力地挂在了架子上。 卓翼宸是懂如何审问的,当即便从齐小姐入手:“既然你担忧齐小姐,那便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老实交代清楚,若是你所做的事情都跟齐小姐无关,元莘大人自然不会去难为她。” 冉遗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了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忍不住笑道:“十几年前我也来了人间一次,那时候手持云光剑的人族可不是这样的。” 卓翼宸明白冉遗口中的人族应该就是他的兄长卓翼轩,哪怕明白自己不该被冉遗牵着鼻子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口中那个人应该是我兄长卓翼轩,所以你竟然还跟我兄长有过交集吗?” 冉遗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男子说担忧自己的弟弟整日噩梦伤了身体,所以他还赠送了对方一片自己的鳞片,“我听那人说他有个经常做噩梦的弟弟,我还送了他一片我的鳞片。” 卓翼宸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突然没了做噩梦的习惯,竟然是他哥哥收了冉遗的鳞片! 当即,卓翼宸真心实意地劝道:“我们缉妖司是从崇武营手里拿到了水鬼抢亲一案的,这件事情满朝文武都在关注,所以你一定要将事实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不然可能真的会牵连到齐小姐。” 冉遗不懂人心复杂,但明白卓翼宸的好意,终于肯开口说起了所谓的水鬼抢亲一事的始末:“我来人间不算久,在城外那边湖边偶遇了出门的齐小姐,她明知道我是妖也没什么成见,反而一心一意教会我人间的规矩,我们很快便成了好朋友,后来还互生情愫,就要私定终身,我还承诺带她游历大荒。” 姜莘莘听得都要睡着了,又是一个十分老套的人妖相恋的故事。 赵远舟好不容易爬出来,听到这里诚恳建议道:“那去了大荒你恐怕会有点儿忙,因为大荒之中除了白泽神女,一般是不许人类进去的。” 冉遗苦涩地笑道:“那也要有机会去才有机会被拒绝啊。” 文潇已经猜到了后续,“所以,是齐老爷不同意,还联合崇武营设下了诛妖法阵。” 冉遗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啊,齐老爷不同意我带走齐小姐,他联合崇武营设下的也不是什么诛妖法阵,而是化尸镇妖术!” 这下大家都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冉遗先前身上的伤,应该就是在齐府被化尸镇妖术所伤。 冉遗说了他一开始没打算做什么,想要配合齐小姐拖时间来说服齐老爷,可没想到齐老爷很快就给齐小姐定下了一门婚事,所以他才会开始打那些新娘的主意,让齐老爷有所顾忌,拖延齐小姐的婚事。 可没想到齐老爷的心思十分坚定,联合崇武营做下了许多准备,他们本就准备趁着送嫁的时候捉拿冉遗,之所以选择镇国公府,纯粹是因为镇国公府的权势方便跟崇武营合作,不然靠齐家的势力恐怕不能让崇武营全力相助。 姜莘莘提醒冉遗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那位齐老爷并不像我们所看到那样一味卖女求荣,或许若不是因为你逼死了那么多新娘,齐老爷恐怕也不必着急将齐小姐嫁出去。” 冉遗颓然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齐小姐本性善良,若是知道那么多新娘横死都是我做下的,恐怕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姜莘莘点点头:“确实,但凡齐小姐是个心思正常的人,都会对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心怀愧疚。” 剩下的事情姜莘莘就没管了,她只管这水鬼抢亲的案子彻底了解,若是缉妖司不杀冉遗,她只要将冉遗收走,到时候送入了大荒,那还不是随她处置。 只是先走了一步的姜莘莘不知道冉遗身上竟然还发生了不少别的事情,等她第二天一大早去缉妖司的时候,才从裴思婧口中得知昨日有一个叫离仑的槐鬼控制了齐小姐,又附身在冉遗身上差点儿造成了缉妖小队全体死伤。 “那冉遗跟齐小姐呢?”姜莘莘带着一点儿希望地问裴思婧。 裴思婧略微移开视线,“赵远舟说齐小姐因为离仑多次附体,五脏六腑早就千疮百孔,而冉遗恢复清醒之后意图跟离仑同归于尽,结果一不小心跟齐小姐一起共赴黄泉了。” 姜莘莘叹气,这样的结果,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第803章 大梦归离12 卓翼宸将水鬼抢亲一案顺利了结递交了所有证据跟口供,至于冉遗的内丹则被他交给了姜莘莘,姜莘莘倒也收了下来,保证道:“这内丹我只会带回大荒送入昆仑山下的大海里,绝不会交给旁的人族或者妖族使用。” 冉遗临死之前又给了卓翼宸一枚鳞片,想要让他不必受噩梦的困扰,继续从前他跟卓翼宸的兄长卓翼轩相遇的缘分,可卓翼宸只是将鳞片收了起来并不打算使用,虽然他依旧对父兄之死不能释怀,可在冉遗施展给他的噩梦之中,他连自己都能杀死,又何惧区区噩梦? 对缉妖司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缉妖司正式重启,以及崇武营吴大将军在一次缉妖的活动中白白送命一事值得高兴一会儿了。 不过,虽然缉妖司指挥使范瑛并没有对外说起过姜莘莘能腾云驾雾之事,可缉妖司和崇武营同时对一个姜莘莘突然避讳,难道还不值得朝臣关注? 所以近日姜莘莘不管是出门还是回了自己的宅子,总感觉有人暗中窥探,甄枚也暗中通过裴思婧传了消息过来,称朝廷之中已经有人注意到姜莘莘了。 裴思婧有些担忧姜莘莘的处境,她虽然从前在崇武营也只是一个勉强排得上号的高手,可见惯了崇武营甄枚等人勾心斗角争夺权势功劳,以小见大,便也觉得姜莘莘被朝臣重臣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姜莘莘并没有觉得裴思婧是杞人忧天,而且她本人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可谓是十分了解人类会为了求长生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所以她郑重道了谢,并承诺道:“眼下缉妖司还算空闲,若是你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裴思婧觉得姜莘莘太过客气了,但自从稍微了解过姜莘莘的能耐之后,再回忆起之前姜莘莘说过觉得半妖最好也去大荒生活的话,便想到了被她亲自射杀的弟弟裴思恒。 其实当日她还在崇武营出任务的时候,外面传言她射杀了一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黑衣人,所以引咎离开了崇武营,其实那个黑衣人就是她的亲弟弟裴思恒,她十分确定自己亲手射杀了亲弟弟裴思恒,更加确定裴思恒那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半妖! 当日事发突然,她实在不能接受裴家代代都是捉妖、杀妖保护人族安危的好手,而她也为了能撑起裴氏门楣自小没有一刻玩乐的时候,可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变成了一个半妖,而且还出现在了妖族杀人的场合! 所以当时的裴思婧忍着心痛亲手射杀了裴思恒,可如今经历了近两个月的冷静,以及通过冉遗的梦境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裴思婧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此在姜莘莘说出那些话之后,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请姜莘莘帮忙调查她弟弟为何会变成半妖,若是调查不到事情的原委,至少请姜莘莘提供一下她弟弟变成半妖之后经常去的地点或者经常接触的人。 所以裴思婧试探着说道:“那大人您能不能帮我寻找一些人或者一些地方呢?” 姜莘莘有些没底,但还是说道:“若是你手里有对方半年内经常贴身接触过的物品,我便能找到你想要的人或者地点。” 事实上,姜莘莘也是想做一个实验,她使用建木神树的树种来寻找白泽令,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各种迹象表明她的法术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无法呈现任何结果,这让她不禁心生怀疑。 所以今日只要裴思婧提出找人或者找地方的事儿,她都会一口答应。 裴思婧对姜莘莘的本事万分信任,所以笑着再三感谢,直接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枚平安扣,“这是我弟弟自小佩戴的平安扣,…离身大约两个月,想必能用!” 姜莘莘也没敷衍,直接接过平安扣放在左手手心里,右手便飞快地掐了几个法诀,从平安扣中引出了一道不属于裴思婧的气息,再对这道气息施放了十来只风晴雪赠送的灵蝶,这些灵蝶便顺着这道气息四散飞去。 姜莘莘把用完了的平安扣还给裴思婧,示意她跟着这些透明的闪闪发光的灵蝶走就行了,只是一路跟着来到外面之后,灵蝶便分成了四个方向,其中两个方向裴思婧立刻就认了出来,一个是她家的方向,一个是当日她射杀裴思恒的地方。 至于另外两个地方裴思婧就有点儿猜不着了,而且两个方向看起来气息都差不多,所以分配过去的灵蝶的数量也差不多,姜莘莘便提议道:“正好你我二人可以分头行动,我选左边,你便去右边吧。” 左边那个方向正好有崇武营在,姜莘莘还想顺路收取崇武营抓获的妖族呢,如此倒是方便。 裴思婧也没说什么,立刻就点头同意了此事,只是临走前她再三道谢,让姜莘莘觉得她太过有礼貌,显得太过正常了。 另一边的卓翼宸带着文潇、赵远舟和白玖原本在忙缉妖小队的后勤事务,结果一个转眼过来就没找到姜莘莘和裴思婧人了,问了一大圈才终于在大门口问到了守卫,说姜莘莘和裴思婧兵分两路找什么人去了,只看到她们俩最后分开而去的方向。 卓翼宸和文潇当机立断想要去帮助裴思婧,毕竟姜莘莘的武力值摆在那里,旁人去了恐怕容易添乱,白玖还是个孩子呢,看了看姜莘莘所走的方向,那边可不止有崇武营,还有济心堂呢,都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所以他选择留守缉妖司。 赵远舟见文潇和卓翼宸选择去帮助裴思婧,他便选了姜莘莘那边。 而面具人那边的反应也着实不慢,尤其还有一个离仑在其中帮衬,所以卓翼宸和文潇很快就跟上了裴思婧,三人一起发现了一处命案现场,尤其现场还有裴思恒在。 裴思婧顿时心痛如刀绞,从前她便有些不能接受裴氏竟然出了一个半妖,还是一个后天主动变成的半妖,所以当时裴思恒第一次出现在一处命案现场的时候,她忍痛杀了裴思恒。 文潇见裴思婧红了眼眶,又听对面的人称呼裴思婧为姐姐,顿时明白对面那人就是裴家那位自小天生体弱不能练武,甚至从出生起就一直跟药罐子相伴的小少爷了。 文潇跟卓翼宸都不明白为何裴思恒突然变成了一个半妖,而且眼下十有八九还跟一起跟妖杀人的命案有关,只打算先将人带回缉妖司问讯。 可卓翼宸昨日还受过伤,姜莘莘又忘了帮他疗伤,所以三人合力之下竟然依旧让裴思恒逃了,而恰巧灵蝶失效,眼下他们便决定先勘察现场。 另一边姜莘莘则跟着灵蝶找到了一处设有结界的地方,后头跟上来的赵远舟一眼就断定这是第一代白泽神女身边的大妖乘黄离开大荒之后居住的地方。 “详细说说情况。”姜莘莘示意赵远舟道。 赵远舟也没打算卖什么关子,直接答道:“世人都只知道乘黄乃是第一任白泽神女的坐骑,并不清楚这个乘黄当年犯下大错,被发配出昆仑神山,后来他竟然私自打开神界大门,放了一大批妖族入了人间。” “我只知道他被逐出大荒之后,就住在观象台,这里的样子倒是跟传说中乘黄的居所差不多。” 第804章 大梦归离13 既然乘黄是被逐出大荒的,姜莘莘可没兴趣将他带回大荒去,况且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回去呢,说不定回去了也只会祸害大荒。 确定尚未惊动身处结界以内的乘黄,姜莘莘赶紧示意赵远舟一起离开,两人暂时将这观象台的事情记下,准备回去跟卓翼宸他们说一声,结果一回到缉妖司就有人禀报说城中发生两起命案,命案现场还都留下了类似鹿角的记号。 赵远舟第一个就想到了乘黄身上,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白玖则跑过来问姜莘莘和赵远舟要不要带他去外面转转,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命案现场。 姜莘莘看白玖已经将药箱背上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模样,笑道:“我们这里已经有一点线索了,不如就等卓统领他们回来了大家交换一下情报再说。” 白玖有些失望,但也觉得姜莘莘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只好再次将药箱放下,跟赵远舟斗嘴打发时间。 过了中午时分,卓翼宸终于带着有些疲惫的文潇和一脸凝重的裴思婧回到了缉妖司。 白玖听到声音立刻就迎了上去,大声宣布:“卓统领,文潇姐姐和裴姐姐,元莘大人发现了一些关于眼前凶杀案的线索!” 赵远舟立刻就自己抱屈:“唉唉唉你说什么呢!那关于鹿角的信息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文潇扯着嘴角嘲讽道:“还有朱厌不认识的大妖吗?” 姜莘莘一直在关注裴思婧,见她面色凝重,可见也发现了不少线索,便绕过又开始斗嘴的白玖和赵远舟,对裴思婧、卓翼宸和文潇说道:“之前我追着灵蝶去了一处赵远舟说是第一任白泽神女的坐骑乘黄的居所观象台,我发现观象台被布置了结界和阵法,便没有贸然行动,先跟赵远舟一起回了缉妖司。” “然后才听说天都城里又连续发生了几起案子,还听说现场遗留有鹿角的标记图案,又是赵远舟告诉我有鹿角标记的妖,最出名的恰好就是乘黄。” 说到这里,裴思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对大家摊了牌:“我弟弟裴思恒已经与大约两月前被我亲手射杀了,因为我发现他变成了半妖,还一身黑衣出现在了命案现场,而且我射杀了他过后,还按照崇武营的规定,将他的遗体火葬了。” 接下来的话裴思婧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文潇便接过话头说道:“但是今日我和小卓找到小婧的时候,正好发现了一起命案,而裴少爷再次出现在了现场,而且我们还交上了手,确定对方的确就是小婧的弟弟裴思恒。” 卓翼宸总结道:“所以,以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小裴的弟弟很有可能是被乘黄给妖化了的。” 白玖听了半晌,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根据记录,乘黄作为第一代白泽神女的坐骑,能让骑乘他的人长生,是被先辈们认证过的祥瑞啊!” 姜莘莘提醒白玖:“可是第一代神女的确是去世了,而且后来乘黄也因为犯下大错被赶出大荒,他临走的时候还开放了神界大门,让不少妖族逃离到了人间呢,这样看来,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当不起人族的盛誉。” 赵远舟意识到若是这一次作祟的妖真的是乘黄的话,那么大家要面临的敌人可比离仑更加强大,他本不想多说什么,可想起了先前卓翼宸说他对缉妖小队没什么信任的话,他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元莘大人所言不虚,据我所知,乘黄是因为吸食人血做养分的残暴之举,才被逐出神界,后来又被逐出大荒的。” “所以这一次若是作祟的妖当真是乘黄,我们便只能仰仗元莘大人了。” 裴思婧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尽快去观象台查探吧。” 那观象台正中央摆放的日晷正是乘黄设下的阵法阵眼所在,姜莘莘直接就要进去,却被赵远舟一把拉住了:“这阵中什么情形我们一点都不了解,我和元莘大人也就罢了,你们几个可是容易受伤,乃至送命的。” 说着,赵远舟便提议大家互相用绳子连起来,好一起行动,至于白玖,他则需要留在外面看守阵眼,以防不测。 白玖知道有些热闹不是自己能凑的,背着药箱退出了日晷所在的范围,看着姜莘莘打头赵远舟收尾,无人一起被日晷吸入了阵法当中。 一进入阵法当中,裴思婧就直面当初穿着一身黑衣即将被自己射杀的裴思恒,裴思婧什么都没管,直接质问道:“你不知道我们裴家是做什么的吗,为何要将自己变成一个……一个半妖?!” 裴思恒比她更加激动,“同样是裴家血脉,为何你从小就被当成继承家族意志的接班人,而我就因为体弱多病了一些,就活生生变成了一个废物?!” 裴思恒红着眼流着泪的质问将裴思婧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她转过头不想让裴思恒看到自己伤心流泪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自小的努力似乎都变得一文不值了。 裴思恒收拾好了心情,沉着脸说道:“我也是裴家子弟,哪怕身体不好也总希望能为裴家的名声出力,为人族有一份自己的贡献,可我就因为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我要上进就只能想些旁门左道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也少不了。” 裴思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尽力维持自己的情绪:“好,就算你一心上进是好的,旁门左道是在所难免的,可你为何变成了一个杀人犯,一个刽子手?” 裴思恒苦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从来都不会听我的。” 说着,裴思恒便抢走了裴思婧的猎妖剑,裴思婧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只是心念一沉走出了眼前的幻境,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落在自己脚边的一个木偶。 拿着木偶的裴思婧没走两步就走出了阵法,白玖还奇怪呢,只是不等他问什么,裴思婧就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了阵法,白玖只觉得这个观象台似乎越来越他感到害怕了,但要他进入阵法他也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只是又背上了药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阵眼看。 另外四人却一起进入了一个叫天香阁的地方,十分有经验的姜莘莘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座青楼,她和文潇两个姑娘被人拦在门外不让进,姜莘莘便笑着对赵远舟和卓翼宸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要大意的上吧,关于你们逛青楼的窘态我和文潇必定不会外传。” 文潇对天都城几乎了如指掌,虽然还未来过天香阁这边,可也知道天香阁是个什么地方,她低头忍笑好一通点头,“是啊小卓,我们之间可不存在这些。” 赵远舟和卓翼宸一头扎进天香阁,结果转了一圈儿除了卓翼宸被姑娘们热情簇拥得有些窘迫,赵远舟甚至还有点儿喜欢这个热闹的地方了,他们俩什么异常都没发现,直到出门过后再次进入,这才听到几个姑娘凑一块儿议论一个叫芷梅的姑娘错过了花期,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底下台子上跳舞的姑娘们换了一个领舞。 再次出来,赵远舟和卓翼宸将异常讲给大家听,文潇便想到了这个幻境的中心应该就是那位芷梅姑娘了。 而姜莘莘也确定了一些事情:“眼前这个幻境是执念所化,小裴对她弟弟的事情有些执念,所以哪怕大家明明绑在了一起,她还是跟我们分开了。而我们四人在某种程度上不算有执念,或者说我们身上的执念对于乘黄来说不够深厚,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才随机进来了这里。” 第805章 大梦归离14 赵远舟被姜莘莘的话引出了兴致,不禁笑道:“既然乘黄设置了这样一个阵法,且利用人的执念生事,那我们不如去找找乘黄的执念好了。” 乘黄生得比赵远舟这个朱厌早些,还曾辅助过第一任白泽神女,在大荒之中可谓是无妖不知无妖不晓,但这并不意味着赵远舟就比乘黄弱多少,因为朱厌好歹是天选之子,哪怕对方只是被上天选出来的一个承载戾气的容器,可也比乘黄更加得天独厚。 所以赵远舟打散了眼前这个幻境,便找到了乘黄的执念,应该说是跟乘黄执念有关的东西,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木偶。 文潇只是看了那木偶一眼,就忍不住说道:“看来这个就是乘黄的执念所在了。” 卓翼宸没懂,问姜莘莘道:“这样一个看不清面目的木偶,真的会是乘黄的执念所在吗?” 文潇解释道:“之前那位芷梅姑娘的执念应该就是留住最好的年华,一直做花魁之类,而这执念被乘黄捕捉利用,乘黄就将芷梅姑娘做成了人偶,让芷梅姑娘永远陷在乘黄为她构建出来的幻境当中。” “或许芷梅姑娘不止将性命交托给了乘黄这样简单,假以时日,芷梅姑娘会虚弱到连魂魄都维持不住,只留一缕执念了。所以这个木偶就是芷梅姑娘。” 赵远舟点头表示赞赏,“是啊,乘黄在大荒之时就有杀人吸取生机的举动,所以才被赶了出来,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死性不改,利用起所谓的执念了。” 卓翼宸深吸一口气高声提醒大家道:“既然知道乘黄做出了吸取生机之事,那我们赶紧找到乘黄的真身,将他捉拿归案啊!” 姜莘莘看他们说了半天也没个主意,心下暗叹,带着大家来到了一处供奉之地,赵远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就看出这地方很有大荒的风格,粗犷但有威严。 至于上面被供奉的木偶,说不定就是第一任白泽神女呢。 文潇仔细看过周围石柱上的雕花,对大家说道:“这些石柱上面雕刻的都是初代神女的事迹,我曾在我师父那里看到过历代神女的画像,这里头的神女都跟第一代神女十分相似。” 原来是第一代白泽神女,文潇起身跟卓翼宸一起认真叩拜了一番,起身就见赵远舟竟然拿起了上面供奉的木偶。 卓翼宸没好气地数落:“你在干什么啊?!” 赵远舟直说:“哎呀,事急从权。” “没有记忆也没有执念的普通人偶而已,还比不得这个芷梅姑娘的人偶呢。” 文潇闻言陡然一惊,这乘黄原本是第一代神女的坐骑,他们之间…… 而赵远舟已经已经举起初代神女的人偶,向四周说道:“我数三声,若是你不出现,那我可就亲了!” 卓翼宸呼吸一滞,“荒唐!” 历代神女都是被大荒和人间敬仰的所在,赵远舟如何能对初代神女做出如此轻慢、轻薄之举?! 卓翼宸和文潇齐齐黑了脸,可赵远舟依旧无辜:“事态紧急,剑走偏锋一下嘛。” 卓翼宸转过来连都不想看到赵远舟了,“这剑也太疯了!” 文潇补剑:“这疯也太贱了!” 赵远舟看姜莘莘停在一个方向,顿时明白乘黄就藏在那里,转过去作势将初代神女的人偶往自己脸上凑近:“当真不出来?这可就怪不得我了,三、二——” 乘黄终究还是忍不住现了身,还带出了拿着裴思恒人偶的裴思婧。 裴思婧立刻来到大家身边戒备着乘黄,而乘黄气急败坏地看向赵远舟,“你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赵远舟轻笑一声,“怎么比得过你呢,乘黄大人。” 卓翼宸便开始分析案情:“最近两次的现场都有梅花花瓣,若是没有经历过芷梅姑娘的幻境,我怕是要直接忽略过去了,谁让现场那鹿角图案更加显眼呢?所以杀人的是被你操纵了的芷梅姑娘,而出现在现场的裴思恒,大概是为了转移视线。” 裴思婧接着说道:“我弟弟阿恒可不是任你操纵的人,他的出现就是在暗示我这一切背后有人操纵,而且你背后还不止一股势力,除了槐鬼离仑,应该还有一个藏在济心堂的人!” 乘黄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看着裴思婧拿裴家祖传的猎鹰弓对着自己,突然笑着召唤出了裴思恒。 裴思婧大惊之下我自己腰间一摸,果然之前她捡到的自家的弟弟的人偶已经不见了。 姜莘莘站出来对乘黄说道:“我在大荒里听说,第一任神女是因为蜚的出现,感染了瘟疫,白泽神力对此没有办法,所以她重病而亡。后来便是你因杀害人类攫取人族生机而被赶走。”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测:第一任神女的确是因为感染了疫病无治,而你杀人攫取生机是为了给神女续命,可你的作为无法让神女认同,甚至十分痛恨。更有可能是神女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接受你如此续命之法。” 大家若有所思,姜莘莘所言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乘黄为了神女已经几近疯狂,若是动起手来大家真的没有一点胜算。 赵远舟却直接问乘黄道:“既然你跟初代神女如此情深义重,我不信神女去世之后,你什么也没做。” “不过眼下我更加确定你跟离仑做过了交易,不如你告诉我们,你到底答应了离仑什么,才能让他交出心爱的日晷为你所用?” 文潇听乘黄还跟离仑有所勾结,对乘黄的失望和痛恨更甚:“我实在不明白,明明你功力深厚到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一个,为何你还要行这吸食人血,吸取生机的卑劣之举?” 乘黄却看也没看文潇,对文潇的质问也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姜莘莘。 姜莘莘问乘黄道:“所以是你打开了昆仑之门,让众妖有机会来到了人间?” 昆仑之门便是神界大门,就算大门敞开,妖族和人族也不能随意通过,若是其中没有乘黄做下的手脚,那些小妖根本没什么机会安全通过。 几人又是一通嘴炮,姜莘莘则注意到了日晷,她先前可是听到了赵远舟说,这日晷是离仑的心爱之物,被乘黄拿来就设下阵法创造了许多幻境,配合执念做成的人偶控制了许多人,甚至姜莘莘敢断定,最近的几起案子已经是不知道乘黄制造出来的多少起案子了,若是没有裴思恒现身给裴思婧指路,恐怕缉妖司和崇武营联手也抓不到乘黄这里。 那么这个日晷很有可能就不止是被用作阵眼来配合木偶将人变作半妖,来控制人杀人这么简单。 日晷原本是用作计时的工具,所以日晷制作而成的法器很难说就没有控制时间的功效,以乘黄对初代神女的执念来看,说不得他就是想要启动日晷,让时间倒转! 姜莘莘看他们四人还能应付,便先走出了阵法,认真看向这外表普通的日晷。 诚然日晷或许有让时间倒流的能力,可耗费必定不少,那么乘黄吸取那么多生机和血肉就不一定是用来维持法力,很有可能是用来启动日晷的。 如今只要确定这日晷不同凡响,姜莘莘的推测就是成立的。 第806章 大梦归离15 白玖看着姜莘莘出来,其他人却不见人影,正要问两句,就看到姜莘莘直接对日晷施法,他赶紧提醒姜莘莘道:“元莘大人,这个日晷是阵眼,不能轻举妄动。” 姜莘莘解释道:“我有个猜测,所以需要查看这日晷的真实情况,并不会对尚在阵中的人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白玖这才想起姜莘莘可比大家加一块儿还厉害,讪笑着摸摸后脑勺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说话了。 姜莘莘一开始就发现这日晷只有一个记录和存储的功能,而且还只能储存记忆,就跟各路修仙小说里烂大街的留影石的功能一样,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只是这个功能不管是在大荒之中还是在人间都显得有些难得罢了。 姜莘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再次仔细查探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而白玖发现姜莘莘的表情有异,紧盯着姜莘莘撤回法力,紧张地连声问道:“元莘大人,这个日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对大家不利啊?还是特别难解决?” 白玖一边问一边都开始着急地转圈儿了,姜莘莘赶紧按住他的肩膀,解释道:“我原本也以为这日晷是个什么厉害的法器,可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这东西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能储存记忆的法器而已,唯一区别于其他能储存记忆法器的地方,就是它还能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供人查阅。” 这么说白玖就彻底放心了,不过立刻他又问姜莘莘道:“元莘大人,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告诉大家日晷的真相啊?” 姜莘莘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平安符来给白玖装好,“这个平安符你好生带着,不管是人还是妖,亦或者什么邪祟就都不能伤害你了。” 白玖激动得摸了摸腰间装着平安符的暗袋,可算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一个人在外面等了许久,眼看即将天黑,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可害怕了。 姜莘莘再次进入阵法当中,裴思婧正抱着裴思恒已经碎成了碎片的木偶哭泣,卓翼宸和文潇吐过血了有些站不起来,赵远舟身上居然浮现出一块白泽令! 不提其他,姜莘莘立刻问文潇道:“文潇,你介意我帮你把一下脉吗?” 文潇摇摇头,伸出右手来。 姜莘莘搭上文潇的脉门,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从前柔弱都是因为白泽神力虚耗了生机的缘故,而眼下另一半的白泽令出现,她身体拿到了象征另一半白泽令的骨笛,身体里的生机也在快速充盈起来。 可姜莘莘的眉头越发紧蹙,文潇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元莘大人,我感觉自己身体的情况越来越好,可是有什么隐患吗?” 卓翼宸一听也着急了,急切地问道:“元莘大人,文潇的身体真的没办法了吗?” 姜莘莘摇摇头,如实说道:“从前我只能勉强看到你身体里的生机在不断流失,因为没有正经把过脉也没有开天眼查看过,所以我一直以为是你在大荒的时候受过什么重伤,伤及经脉和丹田,所以体内存不住生机。” “可是眼下你白泽神力在迅速修补你的生机,你从前身体虚弱都是因为使用白泽令带来的虚耗,也就是说,白泽令其实一直都在你身体里,只是另一半被用来镇压赵远舟体内的戾气,不能跟你体内的这一半正常形成神力循环,所以你每一次动用身体里的力量,都在以凡人之躯,驱使神器,消耗的只能是自己的生机。” 文潇见姜莘莘依旧眉头紧蹙,紧张地问道:“如今白泽令出现,元莘大人依旧忧心忡忡,可是因为还有比白泽令遗失和大荒失衡更加严重的事情出现了?” 姜莘莘点点头,“大荒神树用神树种子跟我做了带回滞留人间的妖族,以及让大荒恢复和平安宁的交易。所以最近我取了神树种子的一缕气息,使用寻物之法试图寻找白泽令,可是结果却是不管我使用多高级的法术,我都得不到任何结果。” “而我检查再三,确定自己的法术并没有失效,而事实你们也看到了,明明身怀白泽令的你和赵远舟都在我身边,可我就是找不到关于白泽令的任何消息。” 文潇陡然一惊,心乱如麻,卓翼宸一脸懵逼,甚至他都没反应过来这个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说道:“作为一个超脱了凡人之躯的修士,我对天地之间任何气息都十分敏感,可自从我来到人间,若是不开天眼甚至连妖气都感觉不到,而最要命的是天道已经陷入沉睡,我用了不少办法都无法将祂唤醒,也就是说,不管大荒还是人间,都已经被天道抛弃了。” 乘黄直接破防:“不可能,不可能!” “神族乃是天道所钟,只要神族为灭,天道不可能放弃我们!” 姜莘莘冷哼一声,“哼,就你知道得多吗?” “那你还记得当初那场差点儿毁天灭地的大水是怎么来的吗?” 赵远舟诞生在那场大水之后,正因为死去的生灵太多,天地之间的戾气太重,所以催化了他的诞生,也因此他并不知道那场大水的缘由。 可是乘黄见证过那场大水由来,见证过众神的陨落。 姜莘莘天眼一开,就看到了眼前的乘黄不过是一缕执念所化,裴思婧趁机张弓搭箭直接给了乘黄一剑,姜莘莘趁机补刀,大妖乘黄的执念所化便这样散了,只留下落在地上失去了控制的日晷。 姜莘莘捡起日晷简单粗暴地捏碎了乘黄设下的阵法,大家便一起出来了。 白玖正在全力阻拦离仑,赵远舟便上前将离仑打倒在地,再看到姜莘莘手中的日晷,离仑再次破防:“好你个朱厌!” 姜莘莘二话不说打散了离仑这一片树叶,他被封印在大荒之中离不开本体,但却能操控树叶四处附身,姜莘莘只是打散一片树叶对他来说只是消耗一点寿命,带来一点疼痛而已,对他这样的万年大妖来说不痛不痒,着实不算什么。 这里的事情做完,姜莘莘再次趁着夜色去了崇武营一趟,将崇武营抓来的妖族全部收走,又去了济心堂自己查探了一番,终于发现了位于济心堂地下的暗室,找到了那些从崇武营被带走的妖族。 之前那个面具人正是在这济心堂底下开辟了实验室,被残忍利用的可不只是妖族,还有各种年龄段的人族,或许裴思恒变成半妖就是有这济心堂的手脚。 姜莘莘收了济心堂地面上的所有东西,又收了暗室里还活着的人族和妖族,然后直接放了一把火,看着大火吞噬这充满了罪恶和戾气之地,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天将明,可赵远舟坐在房顶上等着姜莘莘回来,见到她出现,他赶紧跳下来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元莘大人,先前你在观象台所说的一切,到底什么意思?” 姜莘莘面无表情,但还是答道:“没什么意思。天道已经放弃了这方世界的演化,等着大荒和人间走到尽头,祂好吸取教训,重新开始。” 第807章 大梦归离16 赵远舟当然不信,但姜莘莘没兴致跟他多说,济心堂失火的消息传得飞快,第二天姜莘莘一大早去缉妖司的时候,文潇已经将济心堂出身的白玖安排出城采药去了,姜莘莘和赵远舟到了议事厅,文潇、卓翼宸和裴思婧都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担心白玖会因此伤心过不去。 姜莘莘却觉得白玖恐怕没那个时间为济心堂伤心了,“济心堂底下几乎被挖空,那大火是我放的,不是凡火,只有罪孽和戾气燃烧殆尽才会自行熄灭。” 文潇、卓翼宸、裴思婧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裴思婧,联想到她的弟弟裴思恒,顿时激动地问道:“元莘大人,那济心堂当真是在做着那等用人和妖试验的恶行吗?” 姜莘莘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拿起小葫芦从中挑拣了几句尚且能看但已经被害死去还没来得及被济心堂处理的人和妖放出来给大家看。 赵远舟看着其中一个兔妖头上竟然长了六只长耳朵,而被兔妖半压在身下的年轻男人竟然下半身被接了一条鱼尾,耳朵也化成了鱼鳃,顿时气愤地将眼前的长案一巴掌拍了个粉碎:“好胆!” 卓翼宸和文潇对视一眼,又齐齐起身,卓翼宸说道:“我去向指挥使大人请命,济心堂的事情绝不能全部交给崇武营。” 文潇也说道:“我也去见见指挥使大人。” 姜莘莘却摇摇头,对他们此行并不看好,“济心堂能存在多年,还跟崇武营和深度合作,本身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况且我没打算让济心堂在明面上跟妖族扯上任何关系,因为不能让更多的人族或者妖族受害。” “缉妖司没必要插手其中,眼下你们过去表达一下坚决参与的态度,但一定不能真的参与进去,否则,缉妖司就会变成下一个崇武营了。” 卓翼宸有些没有想明白,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姜莘莘的顾虑,不管济心堂做下了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确实不好对百姓公开,虽然不太乐意济心堂就此逃脱罪责,但也勉强点了头。 文潇可比卓翼宸更加聪明,尤其这种需要权衡利弊的时候,她可拎得清什么是眼前的好处,而什么又是长远的优势。 裴思婧只觉得心头和喉咙都堵得慌,站起身来留下一句出城去保护白玖就走了。 姜莘莘又坐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赵远舟的眼睛有变红的趋势,她叹了一口气,劝道:“你现在在这里将自己搞得一身戾气失控能做什么呢?不如先搞清楚济心堂做这一系列事情的真实目的,我在济心堂底下发现了一股凤凰之火的气息,但想着人类不可能驾驭凤凰之火便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济心堂背后之人在打凤凰涅盘重生的主意。” “还有你身上每逢血月就戾气失控的事,还有白泽令回归还大荒一个平稳之事,这些事情互相牵扯,想必你从大荒出来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否则也不会非要卓翼宸用云光剑杀了你了。” 赵远舟重新坐下,姜莘莘转身走出了缉妖司,她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连天道都放弃了整个世界的情景。 哪怕这个世界真要走到尽头至少需要万万年的时间,可这万万年的时间也就是听起来挺长,对天道来说差不多就是赖了个床的时间而已,姜莘莘甚至都已经看到妖族先于人族灭绝的情景了。 原本姜莘莘还心有大志在这个世界完善六界,可天道既然已经做了选择甚至开始实施,她是真的挡不住,而且先前白帝跟白泽对大荒和人间的安排本就不合理,如今导致了其中的矛盾和隐患一起爆发,也算正常。 而卓翼宸跟文潇亲自去告知缉妖司指挥使范瑛昨夜里济心堂被烧的真相过后,范瑛果然选择了跟姜莘莘一样的态度,积极要求参与调查此事,但也只是明面上做出一副跟崇武营针锋相对的模样来。 卓翼宸实在有些想不通,范瑛倒是对他的态度和想法十分理解,详尽解释道:“妖族向往人间的繁华热闹,而人族又何尝不向往大荒之中丰富的物产呢?人的贪欲总是不能断绝,所以缉妖司一贯只惩处对人族有害或者伤害了人族的妖族,并不做其他事情。” “而崇武营跟缉妖司不同,它的诞生本身就是为了某些人的私欲,以及分散缉妖司的权柄。” 文潇十分理解范瑛和姜莘莘的做法,但她始终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她便向范瑛请命:“大人,如今白泽令出现,我也该去大荒走一趟,至少有白泽令在,我能平复大荒的颓势,让妖族不至于继续逃来人间作乱。” 听到这话,范瑛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好好好,这还真该走一趟!” “这样,我亲自去向丞相大人禀报这两件事情,你们缉妖小队准备一下,到时候一起行动,济心堂那边我就派别人去做。” 保护文潇去大荒的确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卓翼宸没有半分异议也没有半分勉强就答应了下来。 而白玖和裴思婧那边则出了一点小问题,原本裴思婧是想早日将乘黄的案子收尾,好为她弟弟操办一场后事,可没想到今日一来缉妖司就遇上了济心堂失火,以及济心堂暗地里拿人族和妖族搞实验的大事。 她说出来找白玖,就是想先给白玖铺垫一下,毕竟白玖是出身济心堂的小神医,师父还是济心堂的堂主,同时也被世人誉为当代神医的温宗瑜恐怕并不干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主导了一切的幕后黑手。 裴思婧对妖族仇视,但也觉得虐杀妖族或者因为一己私欲就拿妖族来残忍试验之举并不可取,白玖还是个孩子,据她的调查,白玖的母亲在当年血月之夜突然被妖族所伤,至今下落不明。 然而裴思婧在山上找到白玖的时候,白玖正被一个一头一脸满是黄毛的妖怪追杀,尽量无视白玖那尖细锐利的尖叫声,裴思婧立刻张弓搭箭准备解救白玖。 猎鹰弓搭配猎妖箭,一弓三发,呈品字形分别朝着黄毛的眉心和两胸激射而去。 第808章 大梦归离17 黄毛一个后仰,躲得还算轻松,可裴思婧又岂能放任他从自己手下溜走,三箭射出便再出三箭,这一次是斜着的一字列队瞄准的是肩膀、心口和小腹,黄毛速度不慢,但架不住裴思婧经验丰富能提前预判他的行为,所以哪怕他再次躲过了第二波,却依旧让第三波箭簇伤了肩膀和大腿,狼狈地跪倒在地。 英磊没想到这个后来的女人这么厉害,赶紧求饶:“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都他,我道歉好了吧!” 裴思婧对妖族一向不留情面,尤其对方刚刚追着的自己的同僚白玖严格来说还是个孩子,跟她亲弟弟裴思恒差不多大的年纪,她私心里也是将白玖当一个弟弟看待的,怎么容许这妖怪说两句好话就放了他? 裴思婧厉声喝道:“老实交代,你到底伤害过多少人类?” “为何要追着我缉妖司的人不放?” 黄毛一听缉妖司三个字,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但看裴思婧手里箭簇反射的银光,他赶紧跪了回去,“哎呀都是误会,我本是大荒之中的小山神,因为想要做厨子,这才来到人间准备开个店哒!” 黄毛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可裴思婧不会相信,倒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的白玖觉得有几分能信,他从裴思婧背后冒出头来上下打量了黄毛一番,啧啧道:“你这样的尊荣,不说哪家酒楼愿意让你试菜了,就是你自己开了店,恐怕也没人敢上门呢。”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黄毛很是能放下身段请教:“为什么啊?!” “我爷爷都说了,人族有个毛病说年轻人担不起事儿,我还特意多留了些胡子,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呢!” 白玖摇摇头:“也不是所有人族都觉得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你别看我小,我已经被世人盛赞为小神医啦。” “你这一头黄色的头发十分罕见,本身就表明了你妖族的身份,再加上一脸看不清真容的大胡子,哪个好人看了不犯嘀咕啊,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你了。” 见黄毛和白玖你来我往正经聊了起来,裴思婧倒还记得正事,逼问黄毛道:“你说你来自大荒,还是个山神,不知你是哪座山的山神?叫什么名字?” 既然对方是缉妖司的人,黄毛倒也十分好说话了,赶紧自报家门:“我爷爷就是掌管大荒结界的山神英招,我叫英磊,将来说不得也会接过他的担子守护大荒结界。 但因为白泽令失踪,大荒失衡,我爷爷用尽一身神力关闭了神界大门,可依旧有妖族作祟,导致许多妖族趁机流入人间,我爷爷让我来人间,也有那么一点让我协助缉妖司召回妖族的意思吧。” 英招的大名裴思婧听说过,但这个英磊并未完全取信于她,所以她只是稍微收敛了一身杀气,并未放下手中的猎影弓,而是继续审问道:“那你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去往缉妖司报备?” 英磊支支吾吾地说道:“虽然我爷爷是山神,还掌管大荒的结界,那我又不是他,我只想做个厨子,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裴思婧倒是有些相信英磊不是坏妖,但他对人间的向往着实让她担忧,所以虽然暂时收了弓箭,也以缉妖司缺一个厨子为由领着英磊往缉妖司而去,可心里还是觉得请姜莘莘看看这个英磊比较好。 只是有英磊同行,裴思婧倒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白玖说明济心堂失火的事儿了,等到入了城,白玖自然就听大街上有人提起济心堂失火烧毁了一切之事,白玖一听就忍不住扔了背上背着的药篓,直接往济心堂的方向奔去。 裴思婧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安慰白玖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咱们还是先去找元莘大人问问看。” 听到裴思婧提起姜莘莘,白玖勉强能稳得住,不再一心往济心堂那边凑,但英磊听到姜莘莘的大名就忍不住激动了,“你们口中的元莘大人,可是受神树委托,要稳定大荒还要找回所有妖族的元莘大人?” 白玖惦记着济心堂的事儿,一言不发地往姜莘莘的宅子走,对英磊的各种小动作和问题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裴思婧没想到姜莘莘的名声已经在大荒传开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勉强打起精神应付英磊道:“是啊,元莘大人从大荒之中来,自称受大荒神树委托,要带走滞留在人间的所有妖族,所以她也在跟缉妖司一起做事。” 英磊听完这些就更加激动了,摆出一副裴思婧有眼不识泰山的模样,对裴思婧和白玖炫耀自己得到的“独家”消息:“元莘大人可是从异界而来,她老人家当初可是徒步横穿大荒,一路上镇压的妖族数不胜数,不管活得多久的大妖,都不是她一合之敌!” 白玖对姜莘莘的厉害充耳不闻,只想着待会儿见到姜莘莘,一定要请姜莘莘帮忙寻找他师父,一定要破了济心堂被烧毁的案子。 而裴思婧看到白玖这样的神情只觉得十分为难,烧了济心堂的人正是姜莘莘本人,而且白玖的师父温宗瑜神医,还很有可能牵扯到用虐杀妖族、使用人族和妖族做见不得人之事当中,她是真舍不得白玖面临那样两难的局面。 英磊这边说了大半天姜莘莘的厉害之处,结果白玖没听,裴思婧也只是过了个耳朵,他没能得到想象中的反应便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元莘大人也在你们缉妖司是以援手吗?” 裴思婧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对英磊说道:“我们缉妖司目前遇上了一件大案子,你来的正好,也好让你看看我们缉妖司的厉害。” 英磊瞬间就忘了先前的事儿了,一门心思期待起缉妖司面临的大案子,还期待起成功加入缉妖小队的大妖朱厌的风采,还有白泽神女,英磊觉得弄清楚当初白泽令消失的原因,说不定就能解了大荒的危机。 第809章 大梦归离18 姜莘莘宅子里,赵远舟好不容易才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明白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宣之于口,尤其事关白泽令,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只是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大荒之中竟然有大妖跟人族勾结的可能,尤其他们很有可能图谋的还是白泽令。 姜莘莘对赵远舟说出自己所有的猜想,也没想着让赵远舟立刻全盘接受,只是给他提个醒,让他做事的时候稍微留个心眼儿而已。 赵远舟这才知道无语的时候真的可能笑出来:“这多荒唐啊!” 姜莘莘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杯嗅着茶香,就听侍女前来禀报说裴思婧和白玖带着一个半妖半神自称英磊的英招上门拜访。 姜莘莘赶紧请人进来,英磊腿长走在前面,进来过后就直接奔着赵远舟去了,“朱厌!我竟然见到活着的朱厌了!” 赵远舟顿时无语,比刚才听姜莘莘说妖族和人族勾结起来图谋白泽令的时候,还要无语。 妖族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十分简单,打架是最常用的一种,赵远舟起身提着英磊的后颈子上的衣服将他带到一边就开始施展拳脚,只是精彩的打斗动作并未有任何人欣赏。 慢了一步的白玖红着眼睛请求姜莘莘帮忙找找他师父温宗瑜的下落,姜莘莘诧异地看向裴思婧,裴思婧眼神游离,避开了姜莘莘的对视。 看样子,还没有人告诉白玖,他的师父温宗瑜很有可能有问题的事情。 更没有人提起昨夜济心堂的大火是她放的这件事。 姜莘莘知道温宗瑜对白玖来说与他亲爹也不差什么了,可她相信白玖除开一手出众的医术,心性必定不差,毕竟一个整日迎来送往的大夫,不可能没见过任何人性的阴暗面。 况且不是她没要恶意揣测那个温宗瑜,而是白玖半妖的身份很有根本没瞒过温宗瑜,而温宗瑜能如此栽培白玖,想必目的也并不单纯。 姜莘莘暗自叹气,拉着白玖坐下,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昨夜济心堂的大火,是我放的,今日一早我也跟缉妖小队的其他人坦白过了。” 白玖不信,但又不得不信,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慌乱、犹疑之余心底里也生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姜莘莘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那件大事一定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果然,就听姜莘莘继续说道:“我是亲眼看到济心堂底下挖出了一个比上面大两倍有余的地下暗室,里面关押的不只是各种妖族,还有各种年龄不分男女的人族。” “然而不管人还是妖,只要是被关在下面的,不论生死,形容都十分凄惨,更是无一完好,缺胳膊断腿的只是寻常,多出来的耳朵、手臂和尾巴更是奇异。” “有人在那下面拿妖族和人族做实验,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求长生,或者求力量,再不然就是妄想复活死去的人。” “你是誉满天都城的小神医,你应该知道有些治病救人的法子十分罕见,更应该知道为何有人会那样做实验吧。” 白玖闻言脑子里一片混沌,久久不能回神,裴思婧看白玖这样自然十分心疼,可她先前才将这烫手的坦白之举交给了姜莘莘,眼下便只能束手无策。 姜莘莘看她急得几乎要冒汗了,开口安慰她道:“白玖的身世大家都了解,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的下落,几乎一个人成长为现在这样的小神医,中间的付出可不少,他有一股子韧劲在,会想明白一切的。” 裴思婧到底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很不意思,“麻烦元莘大人了,都是我不会说话,还要劳烦您来说济心堂的事情……” 看裴思婧一脸窘迫,姜莘莘不以为意,没有将她先前祸水东引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边事情谈完了,那边赵远舟也将英磊教训服帖了,英磊可不止连自己从大荒之中带出来的蔬菜拿出来了,还将他爷爷英招的山神庙中的镇庙宝贝山海寸境贡献了出来。 赵远舟将这宝贝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就还给了英磊,不过交代他自己要是需要使用,他不许推脱。 英磊正后悔自己一时嘴巴快了招惹了朱厌呢,被按着打了一顿,自然是赵远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结果转头就看到白玖失神的场面,白玖是他遇上的第一个缉妖司的人,虽然看着年龄小有点儿幼稚的样子,但跟他比起来正正好好,因此他十分自然地上前关心白玖的情况:“小玖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姜莘莘将桌子上的点心推过去些,解释道:“白玖这是遇上足以改变他以后生活的大事了,让他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好好儿想想清楚吧。” 英磊自然地被桌子上好看又好吃的点心吸引,吃了一盘子荷花酥,又吃了一盘子奶糕,才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莘莘,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元莘大人!您就是元莘大人!” 赵远舟一巴掌这个丢脸的英磊拍在了桌子上,没想到英磊爬起来过后还是一脸激动:“我总算赶上啦!” 突然发现裴思婧和赵远舟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不善,英磊瞬间清醒了不少,不过面对姜莘莘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小小的激动:“元莘大人,当初您降临大荒的时候,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想追随您你,结果总是慢一步,现在可好,我居然来到了元莘大人住的地方,未来还能跟元莘大人一起共事!” 英磊已经激动得开始幻想进入缉妖司做大厨以后的生活了,他想,他一定要给元莘大人开小灶,一定要让元莘大人吃好喝好! 赵远舟迎着裴思婧无语又嫌弃的眼神,强行挽尊:“这人有不同,妖自然也是一样,白玖单纯,就不许我们英招也单纯了?” 白玖的情况有些不对,姜莘莘便没有出门,亲自护着白玖,所以带英磊去缉妖司报备的人就只有裴思婧和赵远舟了。 等他们带着英磊回来之后,赵远舟便说起了缉妖小队准备去大荒走一趟的事情,“……正好英磊有山海寸境,这东西能让我们一步到达昆仑山脚下,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担心会耽误正事。” 姜莘莘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回一次大荒,但带着白泽令的赵远舟和文潇都去大荒,且又明知道大荒之中有妖在惦记白泽令的情况下,她最好还是跟着走一趟。 第810章 大梦归离19 小山神英磊的到来让缉妖小队稍微高兴了一下,至少眼下遇上的也不全都是坏事不是。 等大家都坐下,卓翼宸和文潇重点观察了白玖一番,确定他虽然伤心难过可还能打起精神,心里既欣慰又心酸,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卓翼宸说道:“我与文潇已经面见过指挥使大人,大人让其他小队去跟崇武营一起处理济心堂大火之事,我们小队便要启程去大荒走一趟了。”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英磊迟疑了一下出声问道:“我这才从大荒出来啊,若是回去了,还能出来吗?” 卓翼宸笑道:“小山神能帮助我们缉妖司,是缉妖司的荣幸,若是能一直襄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英磊一听卓翼宸这样说,顿时高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兴之下还主动提及能一瞬千里的山海寸境:“我出来的时候可是带来了山神庙里的镇庙至宝山海寸境,这宝贝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人瞬间来到千里之外的任何地方,咱们若是用山海寸境来赶路,那可真是方便极了!” 怕大家不信,赵远舟也帮腔:“小山神说得不错,这山海寸境用来赶路最是方便不过了,这可是上古时期天地孕育出来的神器。” 就算赵远舟不说,大家其实也都信英磊的话,尤其是文潇和卓翼宸,他们两人若是有一刻不讽刺赵远舟两句,简直过不去。 不过眼下还不等他们说话,白玖就说道:“我就不去大荒了,我要跟别的缉妖小队一起调查济心堂的事情……” 白玖还是不能相信他的师父温宗瑜竟然会是残害妖族和人族的坏人,他一定要亲眼见证最终的调查结果。 唉,大家哪能放任白玖一个小孩子单独留下来处理济心堂的事情呢,所以文潇提议道:“反正现在我们能借用小山神的山海寸境赶路,不如暂且留下来暗中调查济心堂的事情,只要我们做出一副已经出城的样子,想必能骗过一些人,调查起来也更加方便。” 白玖一听就精神了,说道:“大家可以先去我家里住着。” 卓翼宸没意见,裴思婧也赞同,英磊也愿意帮助白玖这个小伙伴儿,赵远舟嘴上傲娇了两句到底同意了,姜莘莘暗自叹气,但也同意了先处理温宗瑜的事,横竖温宗瑜现在下落不明,想要找人,还得靠白玖呢。 英磊没想到才加入缉妖司就要接手这么刺激的事情,他有点儿愣愣地看着卓翼宸安排大家回去收拾行李准备明早“出发”的事情,到底还是惦记着做厨子的事情:“那白玖家里的厨房好用吗?我还是喜欢做个厨子。” 赵远舟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英磊还没忘记做厨子的事情呢,文潇赶紧应承道:“当然当然,我们躲在暗中行事本就不宜张扬,当然最好要自己负责一日三餐。” 白玖听英磊提到自己家的厨房倒是有点儿为难了,因为自从他娘失踪过后,他爹便一日接着一日的酗酒成性,当时他还小,一开始是左邻右舍接济他吃饭,后来他很快又被带去济心堂拜了神医温宗瑜为师,这做饭的事儿还真从来没沾手过呢,只记得自己厨房已经荒废许久没用过了。 “我家里肯定有厨房,就是已经好些年没用过了,也不知道眼下还能不能用……” 英磊可一点不嫌弃,摩拳擦掌地表示:“只要有我施展厨艺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也阻挡不了我!” 裴思婧和英磊就陪着白玖回家“收拾行李”,实际上是大家一起陪着英磊查看白玖家的厨房还需要添置什么物品,又陪着英磊考察白玖家周围的铺子和市场,看看如何采买比较方便。 有英磊这个看起来跟白玖差不多年纪的小山神在,白玖也很快就忘记心里那点儿伤心的情绪,完全打起精神思考起济心堂的事情了。 姜莘莘之前说得没错,纵然白玖因为年纪小还没接触过温宗瑜的那些腌臜事情,可他因为自幼失怙对外界本就敏感,从前无意中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从未深想过,可如今想来,温宗瑜在他面前也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这才是白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姜莘莘在白玖家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赵远舟笑着问她道:“元莘大人,转了半天,你可看出什么了没有?” 文潇也看了过来,姜莘莘便答道:“白玖先前还提到左邻右舍,可我出来才发现所谓的左邻右舍根本不能一眼就看到白家内部的情况,甚至稍微小一点的动静外面都发现不了,这地方既从未远离烟火,又隔开了不必要的窥探,你们猜是不是有人精心挑选过的?” 文潇只是先前没往那方面想,这会儿被姜莘莘刻意提醒,就什么都反应过来了。 距离白玖家最近的人家需要转一个弯才能过来,看起来两家距离很近,其实动静小了完全听不到;而对面的几户人家本身就一点距离,而且地势比这边矮一点,也看不进来。 姜莘莘补充道:“后面那几户人家地势跟这里差不多,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遮挡,可他们在后面,轻易也看不到这院子里来。” 这原本不是什么稀奇地方,可大家都是缉妖司的人,而且赵远舟能感觉得到白玖不是完全的人族,而是半妖半人的存在,所以这选址就处处透露着刻意安排了。 偏偏此时文潇又说起了白玖娘亲失踪的事情:“白玖的娘亲是八年前那场动乱中失踪的,虽然我总觉得对方可能不在了,但白玖一直觉得他娘亲只是失踪,我们便也这么认为了。” 赵远舟明白文潇的意思了,但是对八年前这个时间点很是敏感:“八年前我确实因为血月的原因戾气失控,做下了无法挽回的事情,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去除了缉妖司以外的地方,因为我没有关于那时候的记忆。” 文潇已经通过白泽令确定了赵远舟就是当年陪伴在自己师父赵婉儿身边的带着面具的大妖,更加确定就是赵远舟就是那个从大荒之中将她送回人间的大妖,所以对于赵远舟,她已经改观了不少。 所以她才急切地想要完全找回白泽令,想要早日让大荒恢复和平,同历代白泽神女一样,去往大荒统帅众妖,维护大荒跟人间的稳定和繁荣。 第811章 大梦归离20 白玖家占地可不小,哪怕这几年缺了些维护,可也只是脏乱了些,赵远舟几个涤尘术下去就变得干干净净,文潇又点起了熏香,这满屋子的霉味儿很快也一扫而空。 白玖的爹虽然看起来因为常年醉酒依旧浑浑噩噩,可听清楚大家都是白玖的朋友之后,嘴里还念叨着要白玖好生招待大家之类的话,白玖一脸无奈地将亲爹扶进屋里睡好,熟门熟路地去廊下拿药罐子煮醒酒汤去了。 夜里,大家在白玖家里讨论对策,文潇提议白玖留在天都城密切关注济心堂的消息,“我不是放任小玖一个人行动,而是大家都知道小玖出身济心堂,若是小玖跟我们走了,恐怕对方会起疑心。” 白玖十分赞同文潇的提议,“我也这么觉得,本来今日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济心堂查看情况就有些不妥了,若是明日大家‘走了’而我悄悄留下来了,那才说得过去。” 卓翼宸看了看英磊,又说道:“不如小山神明面上跟小玖一起留下,这样也有个照应,反正小山神已经露过脸了。” 于是明面上英磊和白玖留下的事情便这样定下来了。 裴思婧自告奋勇负责从监视崇武营的动作:“我在崇武营的时候还算有些威信,若是一些细枝末节肯定能打听到,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便是确定温神医的下落,以及到底是不是他主导了济心堂地下的试验。” 卓翼宸便领了黑市的任务:“我知道崇武营销售妖兽皮毛和血肉的路子,还知道天都城中黑市的位置,我便去黑市打听打听消息。” 文潇却表示反对:“去黑市我们这些熟面孔都不能去,容易打草惊蛇,不如请元莘或者赵远舟走一趟看看。” 姜莘莘直接领下了这个差事:“我去黑市走一趟,若是遇上还活着的妖族,正好带走。” 赵远舟看自己似乎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了,看了看英磊和白玖两个小的,便提议道:“我暗中跟着英磊和白玖吧,他们两个明面上是私自单独留下来的,尤其是英磊还是山神,若是被温宗瑜暗中扣下就不好了。” 英磊立刻就跳起来反驳,觉得自己被赵远舟给小看了:“你说什么呢?小爷岂是那种轻易被区区凡人抓住的废物!” 赵远舟还怕英磊不成?直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那再过两手?” 英磊顿时无言,乖乖坐了回去。 白玖看着赵远舟却想起了一件事情,但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说出来,大家都看出了他对赵远舟似乎有话要说,便准备给他和赵远舟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卓翼宸招呼其他人先回缉妖司,又示意赵远舟留下。 白玖见状,也觉得有些事情恐怕隐瞒不下去了,便招呼大家留下来一起听听。 白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我加入缉妖司之后,回去跟我师父说起过赵大哥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师父说,赵大哥很有可能就是造成我娘失踪的罪魁祸首,而他需要赵大哥的内丹救人,所以让我暗中给赵大哥下药,让赵大哥逐渐丧失五感,这样内丹就会自然离体,他好拿赵大哥的内丹……” 听了白玖这话,除了早就心有准备并且给温宗瑜定死了罪名的姜莘莘,其他人依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卓翼宸紧张地看了赵远舟一眼,赶紧追问白玖道:“小玖,你那个药用了多久了?” 白玖赶紧摆手:“没有多久的,只有一次而已,之前赵大哥受了伤我用过了一次药,后面就没打算再继续了!” 文潇则是在想妖族的内丹到底对人族有什么作用,从前她也只是听说妖族内丹能帮助人族修炼,可毕竟物种不同,而且人族的身体素质普遍羸弱,她总觉得人若是使用了妖族的内丹,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裴思婧也有些欲言又止,姜莘莘注意到了,便问了出来:“裴姑娘,你这边不会也听说过什么吧?” 已经确定了赵远舟的确算得上无害,但裴思婧依旧记得八年前朱厌戾气失控一事,今日白玖自揭老底,她便也趁着这个气氛透露了一点自己的事情:“我并未跟崇武营完全断绝往来,昨夜有人请我在大家面前提一提昆仑山下的思南水镇。” 姜莘莘伸手扶额,“看来,有人已经在思南水镇设下天罗地网,就等我们送上门去了。” “不过幸好英磊手中的山海寸境尚未暴露,我们依旧有时间先调查温宗瑜的事情,而且现在看来,温宗瑜也真的跟大荒之中的某些妖族有所勾结,他们一方图谋白泽令,另一方则图谋朱厌的内丹。” 英磊倒是模糊听说过一些事情,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提了一嘴:“我似乎听有妖抱怨过,说不知道为何神兽白泽偏要选一个人族来统领妖族,明明妖族的事情能让妖族自己解决,如今好了,就连大荒的安危都系于白泽神女一人身上,许多妖族听了这样的话,其实都对白泽神女心生不满了。” 文潇的脸色顿时暗淡了一些,她始终无法记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白泽令突然失去效用,让大荒失衡,环境变得恶劣起来。不过就算今日听到大荒之中的妖族已经不太服她这个白泽神女的统领管辖,她也只是稍微低落了一瞬间,又立刻打起精神来,横竖她不会认输。 卓翼宸看文潇很快恢复了平静,便继续安排明日的事务:“那明日就先这样安排,我与文潇便做出一副继续赶路的样子,等到骗过暗中盯梢的那些人,我们再回来小玖这里,准备随时策应大家。” 大家没什么异议,一起回了缉妖司。 第二天一大早,缉妖司一行便趁着晨光出了城,然后英磊跟白玖随便找了个借口离队回了天都城,剩下的人也都一一按照原本的安排逐一离队,最后只剩卓翼宸和文潇策马到达了距离天都城百里之外的小城住了客栈。 只是夜里英磊在白玖家里使用了山海寸境将卓翼宸和文潇带了回来,卓翼宸跟文潇又做出了一副连夜离开的假象,让暗中盯梢的人彻底失去了缉妖小队的踪迹。 第812章 大梦归离21 白玖家里,大家开始说出各自打听到的消息。 白玖率先开口说道:“我从师兄们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他们说我师父在我入了缉妖司之后,就出门游历采药去了,没说具体的目的地,但他走的是跟我们往昆仑山的方向一样的西城门。” 闻言,卓翼宸忍不住说道:“看来元莘大人猜得没错,那思南水镇恐怕真的为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裴思婧打断这开始变得沉闷的气氛,说道:“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件关于温神医和他的师弟孟玄曾经跟一个女妖相爱过的消息,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但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显示,温神医发妻的去世,很有可能跟与他师弟孟玄相爱的女妖有些关联。” 白玖当然知道温宗瑜的师弟孟玄的一些事情,但因为他拜师的时候孟玄跟温宗瑜的妻子都已经去世,而他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过这些消息,所以只是依稀记得济心堂确实有过他师叔孟玄跟一个妖女相恋的传言。 众人只觉得若是裴思婧打听到的事情不假的话,那么温宗瑜残杀妖族,图谋朱厌的内丹,好像就能解释得通了。 姜莘莘开始分享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我去了黑市,哪怕我将济心堂搬空,黑市里关于妖族的售卖品又提高了价格,可实际上售卖品的数量供应似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所以我猜济心堂地下那样的地方,天都城里肯定不止一处。” “而且我有更加不好的猜测,或许温宗瑜已经利用妖族内丹,创造了不少类似于裴思恒那样的半妖,若我猜测不假,那么将来人族很有可能会迎来一场浩劫。” 姜莘莘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到上个世界里,被萧羽和夜鸦这两个狗贼炼制出来的药人。 这夜鸦和萧羽丧心病狂起来就将活人炼制成不死不活的药人,那为何温宗瑜在经历了妖族魅惑了自己的师弟,还牵连害死了自己的妻儿过后,就想不到将人族改造成拥有跟妖族差不多力量的妖人,来克制妖族统领人族呢? 虽然只跟温宗瑜暗中照过两次面,可每一次照面温宗瑜带给姜莘莘的感觉都十分不好,哪怕对方除了带着一个丑陋的二皮脸面具让她一言难尽,可温宗瑜身上散发出来的血孽之气以煞气可红得发紫,哪怕她不开天眼也觉得刺眼得很。 沉默半晌,还是卓翼宸先开了口:“那我们直接去思南水镇吧。”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只有白玖沉默着咬着嘴唇没说话。 等大家散了的时候,一打开门竟然看到白玖的爹难得清醒,白玖直觉不对,赶紧迎上去搀扶了一把,结果没想到白玖的亲爹竟然真的有些站立不住。 白玖慌张地扶着他爹准备回房帮他检查一番,可白玖的爹制止了白玖的动作,“小玖,爹也没多少好日子了,爹打听过了,有位元莘大人十分了得,说不定能治好你娘的病……” 英磊觉得奇怪,“白玖的娘,不是在八年前失踪了吗?” 白玖的爹直直地看着姜莘莘,一脸的期盼和希望,姜莘莘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医术不精,况且我对此界也不甚了解,我只能检查一番令夫人的状况,提出具体的应对措施,细节方面肯定还需要白玖自己来拿主意。” 白玖的爹忙不迭点头,领着大家往偏院里走,白玖看着距离自己亲娘失踪的地方越来越近,心里也越发紧张,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姜莘莘。 而姜莘莘则感觉到了自己紫府当中神树种子轻微颤动了两下,她当即就起了怀疑,但没往白玖的娘可能跟神树有关的方面想,毕竟她使用神树的种子来寻找白泽令可没一点动静呢,便以为神树也是如此。 众人也没想到白玖父子推开房门之后,有一堆干枯的树枝跟树根交缠在这房间里,白玖泪流满面地回忆起当年他娘失踪的始末:“那天我照例跟娘一起玩躲猫猫,我还是藏在仓库的箱子里等娘找来,可我睡了一觉过后娘都没来,所以我自己出来找娘,来到这里就只看到她被这些树枝和树根纠缠着,她不让我靠近,后来娘就不见了……” 姜莘莘无法感知妖力,就将赵远舟提了过来:“你看看这里面,可有半分妖气残留?” 赵远舟顺从地站出来感应了半晌,就连英磊也暗中感应,可他们俩都没感应到这屋里有任何妖力残留,反而齐齐感应感应到了神力的残留。 赵远舟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这里面没有半分妖力残留,倒是有几丝神力。” 英磊也点头确认赵远舟的话:“我爷爷就是山神,我也是半神,对神力最为敏感,这屋里的确只有神力残留没错了。” 白玖的爹却满含柔情地看着眼前一堆干枯的树枝树根的,姜莘莘本就已经有了猜测,眼下不过是确定了而已,所以就没开口,等着白玖的爹亲自为大家解惑。 果然,白玖的爹颤抖着声音说起了白玖的娘的事情:“小玖的娘叫白颜,她十分美丽温婉又有趣的女子,我们意外相识,后来顺利定情又成了婚,还有了小玖这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生活当然十分美满幸福。” “可是八年前的血月之夜突发意外,颜儿突然失去了神力,连人形都不能维持了,从前我还能勉强看到几分绿意,如今竟然满目枯黄,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好了,怕是等不得那一天了……” 卓翼宸、文潇和裴思婧只觉得难以置信,卓翼宸问道:“您刚刚的确说了‘神力’对吧!” 白玖的爹拉着白玖亲密地依偎着那一团树根,又深情地抚摸着手边的树枝,对大家的惊讶视而不见,对卓翼宸的问题充耳不闻,还是白玖再次问了出来:“爹,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白玖的爹笑着为白玖解惑:“你娘啊,原本是半人半神,另一半神力便是来自大荒神树和白帝少昊,我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能跟她结为连理,还能生养一个孩子……” 姜莘莘看得出来白玖的爹是真的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上前仔细检查过后,对他们父子二人说道:“白颜的确是因为神力虚耗而化作了原形,只要补足神力便能恢复,正好我们要往大荒走一趟,到时候将她带入白帝塔,自有恢复的时候。”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白玖哭着喊爹,可白玖的爹却只深情的抚摸树枝,“小玖,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大荒多远啊,若是你娘进去了,恐怕爹就真的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第813章 大梦归离22 见惯了异类相恋的悲剧,突然见证了一个半神跟人类相恋还得到了好结果的例子,大家都有些唏嘘,尤其文潇替白玖的爹检查过身体之后,发现对方因为相思成疾又刻意虚耗,的确危在旦夕的情况之后,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跟白玖说起这个噩耗了。 姜莘莘却拉着大家出来,让白玖他们父子俩自己解决这些。 站在院子里,大家都沉默着,还是姜莘莘打破了这样沉闷的气氛,“人间流传着不少什么不死药的传说,还说西王母便掌管不死药,还曾赐给神和凡人。” “其实,不管在哪个世界,生与死都是看似简单却又十分有力的规则。”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春的生物不是没有,只是这个世界等级不算高,孕育不出来罢了。” “而人间流传至今的不死药,那是真没有,不然众神当初何至于几乎尽数陨落,只留下执念。” 英磊作为小山神,对生死之事知道得比赵远舟这个大妖朱厌都多,他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当真好奇为何姜莘莘要对一群凡人说起这些。 姜莘莘笑道:“这里除了白玖的爹和裴姑娘,可还有第二个完全的人类?” 赵远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这里我是个完全的大妖朱厌,小卓大人祖传着冰夷血脉,文潇姑娘身具白泽神力,英磊半神半妖,元莘大人更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果真只有裴姑娘一人是普通的人族啊!” 卓翼宸见不得赵远舟这样得意,一盆冷水就泼了过去:“我祖上的确有冰夷血脉,可你们难道忘了我这血脉有多稀薄了吗。” 卓翼宸手里的云光剑乃是顶级的杀妖法器,可如今云光剑坏了,修复之法还在赵远舟那里,他之前跟赵远舟做了交易,固然此时此刻依旧能狠得下心杀了赵远舟,可他心里也会难过。 文潇知道卓翼宸肯定想到了他父兄惨死的事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裴思婧则心有所感,她依旧仇恨妖族,可也越来越知道妖族跟人族并无太大的不同,甚至妖心远远比不得人心复杂。 就在大家心有感慨的时候,裴思婧突然说出了一个比她暗中跟旁人接触,试图控制大家行进的路线更让人吃惊的消息:“崇武营有一个从未露过面的军师,就连我也只知道他是甄枚的义父,又似乎跟妖族结下过死仇,从前我以为他也是八年前朱厌失控的受害者,如今想来又觉得不一定。” 姜莘莘是真的挺无语的,这小小的缉妖司缉妖小队,几乎个个儿都是人才,背后更是有数不清的故事。 前有白玖奉他师父温宗瑜之命给赵远舟下药,企图夺取赵远舟的内丹,后有裴思婧跟崇武营藕断丝连,甚至若是她自己不坦白,还有可能泄露更多的消息,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玖的爹命不久矣,所以大家这两天也没给白玖安排什么事情,只是暗中关注缉妖司和崇武营那边关于济心堂之事的进度。 没两天白玖的爹在亲眼看到姜莘莘将白玖的娘收入一个玉瓶之后,便彻底松了那口气,白玖伤心欲绝,他爹的身后事当然是卓翼宸带着文潇和裴思婧一手操办了完全,白玖准备按照他爹的遗愿将遗体火化带入大荒,赵远舟却提议道:“不如我用妖力将你爹的遗体保存下来,这样若是有机会,你娘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白玖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儿,赵远舟也的确说到做到,用妖力保存了白玖他爹的尸身,让对方看起来比活着的时候也只差了一口气而已。 崇武营那头不断为济心堂的事情扫尾,缉妖司当然不会放松,虽然没打算将事情全部闹到明面上来,可该向皇帝跟朝臣通报的事情可一件都没落下。 姜莘莘不管朝廷争斗,等白玖想通了就宣布启程去大荒,英磊贡献了镇庙至宝山海寸境,将大家瞬间从天都城带到了昆仑山脚下的思南水镇大约十来里的一处密林里。 然而姜莘莘从走出密林开始,就看到了前方疫病高冲的景象,她忍不住指着前方问大家道:“那个方向的确是思南水镇的方向没错吧?” 谁都看得出来姜莘莘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文潇赶紧问道:“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思南水镇没错了,元莘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莘莘看了看大家,说道:“我发现那个方向充斥着大量的瘟疫和死气,按理来说思南水镇好歹还在昆仑山的范围之内,不可能轻易爆发瘟疫。” 赵远舟提醒大家道:“大荒之东有太山,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当初,第一代神女就是被蜚感染了疫病,不治而亡。” “所以说,若说还有谁能在昆仑神山脚下散发瘟疫,那便只有蜚了。看来蜚也跟温宗瑜联系上了,而蜚能出来,想必离仑也出了力。” 姜莘莘给大家一人一张防护符,“这个符咒没别的用处,只有隔绝脏污的作用。我们尚未进城大概率还没有沾染瘟疫,不会因此生病,带着这个符咒之后就不用担心瘟疫了。其他的事情,等我们进了城之后查明了情况再说。” 大家齐齐点头,一起进了城。 其实才到城门口,大家就已经看到了这场瘟疫的严重,因为城门口甚至都没人守卫,而大街上也是一片萧条,入眼的店铺都关着门,大街上除了风带动树叶的声响,竟然再没别的动静了。 文潇和白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白玖,他自己被誉为小神医,本身医术就不差,虽然还未经历过瘟疫肆虐之事,可没有谁比他作为一个大夫更加明白这一场瘟疫的厉害了。 文潇则是因为白泽令感受到了这思南水镇里的死气和戾气,她本就是被白泽令挑选出来的至真至纯又至善的神女,当然会对人间疾苦感同身受。 第814章 大梦归离23 卓翼宸直接开始安排事务:“眼下我们不好分开走,不如先找找城中的医馆,我们这里有小玖这个小神医在,必定能为早日研制出合适的药方出一份力。至于捉妖之事,那就是我们其他人的事情了。” “医馆好找。”说着,赵远舟就飞身上城门之上的角楼远眺了一番,果然发现城东有一处地方十分热闹,想必那里就是医馆所在了,“城东距离咱们这里不算远的一个地方有不少人在走动,说不得就是医馆所在,走吧,我带路。” 大家一路走一路观察,进了内城总算看到大街上还有健康的人在走动,只不过似乎都是往一个地方走,而出来的人也都提着药包,行人相遇也下意识地远离对方,来去匆匆。 见到这样一群穿着不错气势不凡的人,总会有人忍不住上前来打探消息,一个穿着蓝色绸衣的中年人隔着差不多四五尺远,向姜莘莘一行打招呼:“几位贵客从何处来?可是来解决咱们镇上这瘟疫的?” 遇上这样的事情,白玖主动站出来说话:“我是天都城济心堂的大夫,一身所学尽得温神医的真传,今日路过思南水镇遇上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尽一点绵薄之力。” 中年人一听白玖是从天都城的济心堂来的大夫,还得了神医温宗瑜的真传,立刻就忍不住凑近了些大喜道:“哎呀,原来您是温神医门下高足啊!” “正好温神医游历至此,如今正好在医馆坐诊,咱们镇上的疫病眼下可全靠温神医坐镇呢!” 温宗瑜竟然果真来了思南水镇,不止白玖这个感触最深的徒弟,就连已经对温宗瑜的隐藏身份有所猜测的裴思婧都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白玖年岁不大,虽然见识不算少了,可终究在面对温宗瑜这个师父的时候,少了几分掩饰情绪的能力,被温宗瑜直接看出了不少事情,所以当夜温宗瑜便告诉大家他要离开思南水镇去帮白玖调集能用的药材过来。 卓翼宸和赵远舟的意见是放长线钓大鱼,让人暗中跟着温宗瑜,看看他背后到底还牵扯了哪些势力。 文潇和裴思婧也便是赞同,英磊还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但看大家几乎都赞同了,也跟着白玖一起点了头。 只有姜莘莘表示反对:“在有能力主导一切的情况下,就更不该放过已经推断出来的主谋了。” “若是我们怀疑错了人,给温宗瑜带来了损失,我愿意在事后鞍前马后做出弥补,可若我们没有怀疑错人,早日拿下温宗瑜,说不定能拯救多少无辜的受害者呢。” 姜莘莘也没打算就这样说服大家,反正她决定了,就算没有人同意她也要先将温宗瑜给拿下,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对温宗瑜进行拷打,更何况温宗瑜一身血气跟冤孽可没有半分无辜! 文潇赶紧阻拦姜莘莘道:“元莘大人,人间都讲律法规矩的,尤其是这样的大事件,若是不能证据确凿,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导致温宗瑜毫发无损,如此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卓翼宸跟裴思婧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越是重大的案子,就越需要详细又准确还不能有任何疏漏的证据和证词,不然很有可能真的会让温宗瑜翻盘逃脱。 姜莘莘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关键是她跟缉妖司走的本就不是同一条路子。 姜莘莘解释道:“你们审判温宗瑜,需要详细又切实的证据,可我只看他一身罪孽跟业力就够了。” “当然,等我把人抓过来仔细拷问,你们要的证据也好,证词也罢,都会有的。” 说着姜莘莘就直接出了门,卓翼宸和文潇还想阻拦一二,却被赵远舟拦住:“你们有时候做事情真的太过拘泥了,诚然温宗瑜尚未定罪,可元莘大人还从未看错过,既然有偷懒的路子,为何非要自己忙碌不得闲,搞出一副没苦硬吃的样子出来?” 卓翼宸叹气:“都说了温宗瑜牵连甚广背后牵扯甚大,而且他名声极好,如今在外面看来济心堂又是被人刻意烧毁,舆论纷纷猜测有人嫉恨温宗瑜的好名声,试图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打击他、排挤他,或者试图让他先落难,然后将他收归门下,再不然就是觊觎他手中的医术。” 见赵远舟还是不以为然,文潇便干脆激将他:“你该不会是因为没能力抓住一个温宗瑜,所以才在这里说风凉话吧?” 赵远舟直接被气笑了,“那温宗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最多会用毒,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手段?” 白玖小心地提醒赵远舟:“元莘大人不是猜测我师父很有可能跟大荒之中的大妖勾结吗?难免没有大妖知道你的软肋啊,更何况我师父先前给我的药不是就对你有效果嘛。” 裴思婧也放开了嘲讽:“是啊,某些…妖可真是自视甚高,自恋又自大呢,元莘大人一身修为比你更加高深,可从来没有像你这样风骚。” 眼下温宗瑜已经逃不脱姜莘莘的五指山了,他们还是操心瘟疫的事情比较好。 卓翼宸也有些烦恼这事儿,“但凡是瘟疫,这总该有个源头,明日我和文潇、英磊便去周边打探打探消息,看看这源头是否在镇子里。” 白玖自己领了任务:“那我抓紧时间多看看一些病人,尽快研制出药方来。” 裴思婧也领了任务:“我便跟着小玖,保护他的安危,也从病人们口中打探打探消息。” 赵远舟抓住时机反讽回去:“我都说了这瘟疫很有可能跟蜚有关,没听上午那个人说了嘛,这思南水镇一直受昆仑山庇佑,从未有过任何灾害出现。如今是突然遭遇了瘟疫的,而且此前还未有过可疑的人员出现。” “而且我确实在那些患者身上感觉到了蜚的妖力和戾气。” 卓翼宸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 赵远舟十分无辜,“还没进城我就说了可能跟蜚有关啊。” 第815章 大梦归离24 温宗瑜是个干大事儿的人,这天乌漆嘛黑了他还说走就走,若不是姜莘莘去得快,他都要出城了。 哪怕被姜莘莘一脸不善地拦住了,温宗瑜也纹丝不动,只是按常理略微表现出了一点惊讶,然后就挂上一贯的笑容拱手见礼:“元莘姑娘突然拦住在下,可是有什么口信或者信件需要在下帮忙带回天都城的?” 姜莘莘没有掐算什么,更何况没有天道的配合,她什么也掐算不出来。 不过她会简单的相术,这温宗瑜当真是个干大事儿的人,思想远超常人不说,执行能力还超强,真正了解他的人只会夸赞一句敢想敢做,而姜莘莘在某种程度上对他的评价可比对自己认识过的历任皇帝乃至天帝都高。 说实在的,他这样聪明又懂得收敛,还知道努力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不管放在哪方世界。 只可惜眼下他是真的走错了路。 姜莘莘微笑着回礼:“本座本想说没什么好委托神医的,可仔细一想,我也不能白跑这一趟不是,温神医不如告诉我你为何要拿人族和妖族做实验呢?” 不等温宗瑜开口,姜莘莘便继续说道:“我已经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你师弟孟玄曾经跟妖族女子相恋,只是后来似乎两人谈崩了,你的妻儿便牵连而死,所以你手段残忍地拿妖族和人族做各种人神共愤的试验,是为了复活你的妻子吗?” 温宗瑜笑脸一僵差点儿没绷住,因为他自己这些年一直周旋于权贵之间,早就练就了一副真诚又不失圆滑的模样,说话当然也是弯弯绕绕地居多,可没几个被这样直白地撕下面皮,揭穿最大秘密的时候。 不过温宗瑜还能稳得住,哪怕撑不住笑脸了,也能顺势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元莘姑娘说笑了,我妻子之死虽然的确跟妖族有些关联,可我已经了结了那段孽缘,如今只一心想要济世救人罢了。” 姜莘莘直接被温宗瑜给逗笑了,“你的确不该将你妻子之死全部怪罪到旁的人和妖族身上,毕竟应该是你先觊觎人家妖族的宝贝,刻意勾引了对方,最终才导致了你妻子和你师弟的无辜枉死。” “你若当真有心啊,就该自刎于他们二人坟前,方能清洗因你一己之私,害死了妻子和师弟的罪孽。” 明白这是谈不拢了,而且自己的底几乎都漏出去了,温宗瑜冷笑一声也没准备反击,就想立刻逃离此地,可姜莘莘许多法术不能用,抓住温宗瑜这个只能倚靠外人的娇弱人类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不等温宗瑜使出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手段,他就被姜莘莘收进临时折好的符纸里了。 纸符内是一个临时开拓出来的小空间,四五个平方的样子,无光无声,囚禁温宗瑜正好。 姜莘莘再回到医馆的时候,英磊已经准备好了夜宵,“我看大家白天挺忙都没认真吃饭,晚上大鱼大肉吃多了又不好消化,就特意准备了鸡丝面和糖水。” 英磊十分见姜莘莘进来,十分殷勤地上前帮忙端碗倒茶水的,引得白玖都看了他好几眼。 接收到了白玖不解的眼神,英磊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从元莘大人家的厨子那里学了几手,还有幸得了不少菜谱嘛。” 见大家都是一脸轻松的模样,姜莘莘也笑道:“难怪我一闻味道就觉得十分熟悉,原来就是我家厨子传授的手艺啊。” 因为备了糖水,所以鸡丝面就做成了拌面而非常见的汤面,大家一边拌着面条和鸡肉丝,一边感叹姜莘莘会吃,只有赵远舟觉得十分委屈:“元莘大人,你都收留我那么久了,怎么我从来没享受过你家厨子精心准备的席面啊!” 卓翼宸、文潇、白玖和裴思婧十分无语,文潇更是直接嘲讽道:“所以啊,当初那些席面都喂了狗呗。” 卓翼宸毫不客气地接上:“也有可能是某妖受不起好的,就喜欢清粥小菜呗。” 裴思婧也接了一句:“还有可能是某妖脑子不好,吃过就忘了呗。” 白玖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应该合群:“也有可能是某妖分裂成了两份,一份吃过,眼前这个恰好就是没享受过的呗。” 英磊只觉得气氛不太好,况且他嘴皮子没那么厉害,只管自己吃饭,根本不敢抬头,赵远舟一个妖生闷气,大家吃着拌面和撒了干桂花的酒酿糖水,都觉得不错。 吃饱喝足,大家暂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聚在一起准备消消食。 英磊抚摸着肚子痴痴地笑着看着此刻并不明亮的夜空,语气中满是不解:“大荒自从失去了白泽令,就变得一片冰冷死寂,一点儿也没有人间热闹繁华,我可真不知道为何爷爷无视繁华的人间,一心只想守在冰冷无情的大荒之中。” 文潇却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有一方坚守,都有各自的选择。你想要来人间做个烹制美食的厨师,你爷爷当然就想守着大荒的安稳,这都是个人的选择,没有高下之分,也没有贵贱之别。” 受这番话所感,卓翼宸也露出一个微笑来,说起了自己的理想:“一开始我想要重振缉妖司,后来我想杀了朱厌为父兄报仇,如今还想让妖族返回大荒,不要扰乱人间的安宁。” 白玖也十分捧场:“一开始我想要找回娘亲,后来我想要成为缉妖司的骨干,现在还想立下一番事业。” 照着这个句式,裴思婧也说道:“一开始我想要重振裴家门户,后来我想要成为崇武营骨干,现在在缉妖司做事也不错,若是将来能成为缉妖司的一个统领,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英磊挠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之前就想成为一个厨子,之后还是想做个厨子,现在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看起来跟大家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文潇笑道:“你这样的菜式难能可贵呢,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自己的想法和目标,可真让人羡慕。” “不过我应该也是让人羡慕的那一个,因为我以前就想成为神女,维护大荒和人间的稳定,之后也是这样的想法,如今依旧没有改变过。” 卓翼宸看向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赵远舟,拿手肘怼了怼,“你呢?你长这么大,总归想过这些的吧,也别不好意思,大方地说出来呗。” 赵远舟无奈开口:“以前我只想成为大荒最强的大妖,之后也是这样的想法,现在只想让大荒尽早恢复稳定。虽然看起来并不单一,但也不算繁杂,怎么着也能排到前三。” 姜莘莘摆摆手指:“不,你勉强能排到第四,因为我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追求大道,也很单一呢。” 第816章 大梦归离25 大家都出去忙碌了,姜莘莘也出门找个了安静地方拷问温宗瑜。 外面也才刚刚过了一晚上的功夫,可温宗瑜在符纸空间里已经待了整整七天的时间,期间滴水未进,粒米不沾,偏还免不了出恭,真是埋汰极了,姜莘莘将人放出来就直接将符纸毁了。 七天无声无息又暗无天日的生活足以逼疯许多人,可温宗瑜却不在其中,他看起来只是形容十分狼狈,又暴躁了些,别的竟然没什么问题了。 姜莘莘见状倒也没什么失望的,将人吊在大树下,抡起青霜鞭就直接好一番抽打,一直到温宗瑜满头大汗奄奄一息的时候,才终于停下了手。 “说吧,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 温宗瑜可厉害,哪怕奄奄一息的时候了,还没让姜莘莘第一时间如愿,他反而饶有兴致地跟姜莘莘聊起天儿来:“元莘大人,听说你是修士,还是个十分厉害的修士,能腾云驾雾,翻云覆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长生不老了。” 姜莘莘充耳不闻,继续问道:“听说你师弟孟玄当年跟一个妖族女子相恋,最后两人翻脸还牵连了你的妻子,我却觉得说不通,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呢?” 温宗瑜也依葫芦画瓢只管问自己想问的问题:“元莘大人,你说,为何人类就不能掌握像妖族那样的力量呢?” 姜莘莘笑道:“看样子你果真隐瞒了不少事情,我倒是觉得当初跟那妖族女子相恋的说不定就是你,搞不好你还冒用了你师弟孟玄的身份,结果一朝情断之时,你惹恼了那妖族女子,对方被你欺骗到底,便杀了你师弟和你妻子泄愤。” “所以说啊,罪魁祸首不正是你吗?” 温宗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下倒是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就连刚刚那奄奄一息的无力感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姜莘莘只觉得好笑,这老小子果真装相得厉害,但凡没有行差踏错,必将有一番让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动动手指将人放了下来,姜莘莘抬手将地上几个干枯的细小树枝变成了一套桌椅,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壶茶,示意温宗瑜过来坐下喝茶。 “既然甄枚跟你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今日我也明确告诉你,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不会让你看到傍晚的夕阳。” 此时朝阳才刚刚升起不久,草木上的露珠甚至还未完全被蒸发干净,周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树叶随风摇动的时候,到处都有碎金浮动。 温宗瑜嗅着茶香也忍不住笑了笑,“元莘大人,你也看到了,人间如此美好,妖族从未断绝过觊觎之心,而人族比起妖族来又无比孱弱,纵然有崇武营和缉妖司那样的衙门专门处理妖族伤人、害人之事,可往往也只能事后善后,并不能挽救那些被害了性命的人。” 这话很有道理,没有一点问题,但姜莘莘也只是听听就算,没什么可被触动的。 温宗瑜见姜莘莘纹丝不动,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当年我还年轻,还没有见识过妖族的残忍手段,就因为皮囊还算过得去,就被一个妖女给盯上了。” “一开始我还拒绝跟她接触,毕竟那个时候我已经娶妻,而且夫妻感情极好,我没有背叛妻子的意思。但自从知道那妖女非人的真相过后,我就不敢继续拒绝了,因为我怕万一她被拒绝得多了,恼羞成怒暴起伤人,那就不好了。” 姜莘莘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捧哏,方便温宗瑜继续说下去,要不然就提出反对意见,反正也能刺激温宗瑜多说两句,可她实在懒得去做,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宗瑜,随便他说不说,反正她有的是搜魂的手段。 见姜莘莘还是不动,温宗瑜终于有些侧目了,于是继续加大筹码:“后来我跟那妖女好一番虚与委蛇,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大荒之中龙鱼族的公主,来人间游玩的时候无意被我吸引,为此还拿出了凤凰珠来讨我的欢心。” “那凤凰珠其实就是神兽凤凰的内丹,不知道为何竟然会在龙鱼公主这样的水族手里,我对凤凰珠十分好奇,尤其凤凰有浴火重生之能,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样的神物能不能也赋予人族重生的能力。” 姜莘莘还是只是笑笑而已,并不搭话,温宗瑜见她竟然真的毫不在意,心里有些开始着急了,于是再次暗自加大了筹码。 “那个时候,我对凤凰珠十分感兴趣,可那妖女居然要我付出感情才肯借我给研究一番,我担心自己已经娶妻的事实暴露会让她迁怒到旁人,便借用了师弟孟玄的身份,对她便一直自称孟玄,正好我师弟比我年轻又长相英俊,还未成婚,甚至连婚约都没有。” “只是后来那妖女竟然要跟我成婚,我推脱了两次她便暗中调查于我,又被她看到我跟妻子相处的情景,她一时激愤,便杀上门来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还有我师弟。” “而她造下这样的杀孽过后,竟然拍拍屁股就回到了大荒,听说她依旧是被龙鱼族捧在手里的小公主,甚至因为这所谓的情伤,龙鱼族对她越发宠爱。” “而我妻子和孩子以及师弟的惨死,慢慢的竟然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了!” “所以啊,为何妖族偏偏就有悠长的寿命和强势的体魄,而人族不止寿命短暂,肉身还十分孱弱,哪怕像崇武营和缉妖司那些修炼有成的精英,杀妖捉妖之时也多靠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法器。” “上天为何这样不公啊!” 姜莘莘暗自翻了个白眼儿,她相信温宗瑜说了这么多,只有一开始知道那个龙鱼公主并非人类之时的恐惧是真的,后来死了妻儿师弟的悲愤也是真的,如今对苍天不公的怨恨也是真的。 哦,还有觊觎凤凰珠的力量也是真的。 其他的,那纯粹就是龙鱼公主贪图温宗瑜的美色,而温宗瑜图谋人家的宝物,没什么好分辩的。 第817章 大梦归离26 姜莘莘拿手指敲敲桌面,提醒温宗瑜道:“还有你跟朝臣勾结残害妖族,拿人族跟妖族做见不得人的试验,以及跟妖族勾结贩卖小妖的事情还没有交代呢。” 姜莘莘一开始以为昆仑山的神界大门完全敞开,只有后来大妖或者白泽神女设下了结界,所以阻拦了大荒之中的妖族私入人间,而结界这东西众所周知,一旦没有精心维护,时间长了就容易出问题,所以就让大荒之中向往人间的妖族有机可乘。 但后来姜莘莘亲自走过了一遍神界大门,这才发现,神界大门已经被关上了,而且结界也存在,英磊的爷爷山神英招就是维护结界的神。 所以,别说寻常小妖了,就连朱厌这样的大妖,想要通过神界大门和结界,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姜莘莘下山到了天都城,遇上的第一个妖竟然是讹兽。 讹兽兔形人脸,十分胆小却偏偏谎话连篇,是属于十分弱小的妖族,她都能通过神界大门和结界两重阻隔来到人间,可见大荒之中有大妖跟人族勾结起来,将弱小的妖族卖给了人族。 姜莘莘再次认真提醒温宗瑜:“今日你所说的话,便是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语言了。” 温宗瑜心里十分窝火,想要反抗一番甚至给姜莘莘一点颜色看看,可他偏偏反抗不了,他自认对妖族的手段还算了解,可姜莘莘一手货真价实的变化之术,就将她自己跟妖族完全区分开来。 妖族所谓的变化,大多是幻境或者幻象,只要堪破就能认识到其中完全的虚假,可姜莘莘的变化之术很不一样,那几根小树枝是真的,眼前变化而来的桌椅也是货真价实的,甚至因为木质不算好,他用指甲就在椅子的扶手上面留下了一点痕迹,那触感绝对真实。 想到这里,温宗瑜不禁仰天长叹:“元莘大人,你为何如今才出现啊——” 姜莘莘无语,“所以,跟你勾结的大妖是槐鬼离仑,而跟你勾结的朝廷命官几乎都是丞相的政敌,还有一个皇叔向王?” 姜莘莘依旧是那样淡定的样子,温宗瑜被揭了老底此刻已经有些破防了,哪怕刚刚才发泄了一些情绪,可看姜莘莘对人族无动于衷的模样,他真的有一瞬间恨不得撕了姜莘莘那没多少表情的脸! 感受到温宗瑜突如其来的暴虐情绪,姜莘莘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嘛。” “站在你的角度,你痛恨妖族拥有绝对的力量和悠长的寿命,更加痛恨妖族占据了大荒这个曾经有神居住的地方,希望人类有一天能重回大荒。” “这些都没错啊,你朝着这些个目标努力奋进,我也挺佩服,只是这其中所用的手段太过恶劣,你甚至不敢对上一个稍微有些能耐的妖族,只敢拿那些跟人族差不多的小妖出气,典型的欺软怕硬,这让人如何看得起?” “尤其你将一己私欲绑架上了整个人族的未来,做事的时候偏偏连人族一起残害,这让人如何信服?” 温宗瑜有些黔驴技穷了,虽然姜莘莘从未对他流露出任何杀意,可她一早就说了不会让他看到今天的夕阳,那七天的关押对他也不是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不然他凭什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自己的老底差不多交代了个全?! 姜莘莘的强大让他十分垂涎,他被关押的时候就想好了,一定要挖出姜莘莘能力的来源,最好能得到她手里的秘籍,若是能借此延长寿命,说不定他就有机会找到复活妻儿的办法了。 都这个时候了,温宗瑜还在觊觎她手里的东西,姜莘莘是真的无语,直接就被温宗瑜给逗笑了。 姜莘莘一个眼神看过去,温宗瑜就知道她已经不耐烦了,没办法了,温宗瑜只能拿出杀手锏,试图让姜莘莘放他一马:“我手里有凤凰珠,我还孩子的无烬木能点燃凤凰珠,大火之后就能让凤凰涅盘重生,我将凤凰珠献给你,将无烬木的下落也告诉你,只求你让我的妻子跟孩子重新活过来。” “只要他们能活着,我就什么都不要了!” 姜莘莘也没问温宗瑜是否忘了他师弟无辜枉死的事情了,只是轻飘飘地说道:“不管是凤凰珠还是无烬木,对我来说没什么贵重的,我也不稀罕,只要你死了,东西我总能找到的。” 温宗瑜彻底认输,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姜莘莘这样强大到什么都能不管不顾,什么都能做到的存在,心底里也越发向往与姜莘莘为伴的一切,更加向往姜莘莘生活的的那个精彩世界。 温宗瑜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期望,说出了剩下的一切:“我的确跟大荒之中的槐鬼离仑做了交易,其实离仑不过是大荒之中意图毁了白泽令的众妖之一,他对人族的信任也不多,之所以愿意大开方便之门,将那些小妖蛊惑来人间,不过是因为那些小妖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而已。” “我想要找到无烬木配合凤凰珠复活我的妻子和孩子,也想让凤凰的血脉融入人族的血脉当中,让人族能诞生出不逊色于那些大妖的强者,从此真正与妖族分庭抗礼,各自自治。” “而以离仑为首的妖族,他们希望能毁去白泽令,让妖族从此不必受一个人族出身的所谓白泽神女的统帅,最好能占据人间繁华,让妖族称霸天地。” 姜莘莘叹气,温宗瑜私心深重,可他也的确有为人族的未来切实考虑。 “只是你还说漏了不少,比如你给许多人族服下了炮制过的妖丹,想要将他们彻底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妖兽,再比如你对妖族还留了后手,朱厌的内丹不止能让你取出无烬木,配合凤凰珠复活你想复活的人,你还想占有凤凰珠跟无烬木,让自己拥有不亚于大妖朱厌的力量。” “若是你的想法真能成真,恐怕整个大荒都要遭到你的屠戮!” 真是,小妖们普遍向往人间繁华,而人族也有觊觎大荒物产丰富的人,大妖们希望毁掉笼罩在他们头顶的白泽神女这片阴影,人族之中自然也有觊觎妖族力量之人。 姜莘莘之前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天道为何会做出放手不管,只等天地之间的生物自行都到尽头然后重开的事情,眼下却有些明悟了,或许从水神跟火神斗法撞倒了天柱,导致大水泛滥,死伤无数开始,天道就决定放弃眼前这一切了。 第818章 大梦归离27 温宗瑜死得十分轻易,临死之际再也没有提起内心那些不甘跟愤懑,甚至因为同样要赴死,还以为自己能很快见到妻儿,脸上留下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另一边,文潇和卓翼宸出门寻找瘟疫的源头,两人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叫做灵犀山庄的地方,因为文潇借着白泽令感知到了只有灵犀山庄的瘟疫之气最为严重。 他们二人觉得这样的地方不好单独行动进去查探,便返回去找其他人汇合。中午的时候姜莘莘也回来了,卓翼宸便提议大家一起去灵犀山庄看看,姜莘莘没有反对,听从了卓翼宸的安排。 只是刚刚靠近灵犀山庄,白玖竟然被一阵妖风带走,姜莘莘眼疾手快将人拉住,还顺着妖风让自己也一起被带走,结果平安落地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看起来已经进入了灵犀山庄的范围。 白玖十分紧张地拉着姜莘莘的袖子,颤抖着声音压低嗓子问道:“元莘大人,你说,我们进来多久了啊,怎么这天突然就黑了?” 姜莘莘随意看了看四周,说道:“天也没有真的黑,我们也不是陷入了什么幻境,是这里有东西遮住了日光,才显得天黑了的一样。” “看样子,我们已经来到灵犀山庄内部了,就是不知道为何这里的主人偏偏挑选了你,将你主动带了进来。” 姜莘莘原本只是正常地发表一下自己的疑问,哪知道白玖就被吓到了,抱着她的腰瑟瑟发抖。 姜莘莘虽然心疼白玖十四岁的年纪就经历了许多,却依旧将人拉开了些,“你别怕,你身上还带了不少护身符呢,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害。” 白玖想到自己身上那么多护身符,到底有了一些底气,蹭着姜莘莘抬头查看四周的情况,发现这院子的所有房间都关了门,只有正厅大开着不说,正中间还放着一副棺材模样的东西。 白玖躲在姜莘莘身后,探出头看向正厅里的棺材,问道:“元莘大人,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姜莘莘点点头,任由白玖扒着自己,两人一起走进了正厅,姜莘莘一眼就看到那棺材里装饰得居然算得上舒适,不止底下垫着厚厚的垫子,就连枕头都是软枕。 白玖伸长了脖子一看就觉得奇怪了,“这里头怎么用的粉红色啊?不止有褥子枕头,还有被子!” 姜莘莘补充道:“不止这里头的装饰奇怪,这棺材板儿竟然还是跟抽屉一样抽拉的,看起来就像是需要人躺进去一样。” 说完姜莘莘就笑着看着白玖,“要不,我们躺进去试试看?” 白玖不敢,全力拒绝着,直到卓翼宸带着赵远舟先走了进来,白玖生怕自己被姜莘莘装进棺材里做鱼饵,赶紧过去藏在卓翼宸背后,“小卓哥你终于来了,元莘大人想要让我躺进这个棺材里!” 卓翼宸对于姜莘莘这样吓白玖的举动有些不赞同,当即便说道:“若是元莘大人真想查查这棺材背后的事情,不如我躺进去试试吧。” 白玖也心疼卓翼宸呢,当即就把赵远舟拉出来说事儿:“那不如让赵远舟进去试试看,反正他是大妖,十分厉害,不怕什么阴谋诡计的。” 赵远舟无语,“合着我就是给你们赶趟子的呗!” 姜莘莘呵呵,抱着手臂以示清白,赵远舟眼疾手快将白玖从卓翼宸背后抢了出来,飞快地白玖躺进了棺材里,等棺材盖子一合一开之间,棺材里的赵远舟和白玖都消失不见了。 姜莘莘不用去躺棺材也能找到人,原本想要带着卓翼宸一起去找人的,结果卓翼宸拒绝了,“元莘大人,我想亲自看看这棺材能将人带到哪里去。” 行,姜莘莘就自己走了,结果没等卓翼宸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被一个黑衣人打昏了扔进了棺材里,人也消失不见了。 姜莘莘的神识早就覆盖了整个灵犀山庄,当然看到这山庄里被封印的一男一女,那女子姜莘莘完全没什么头绪,但是那男子一身疫气,应该就是这思南水镇瘟疫的源头蜚了。 卓翼宸被带到了一个女子跟前,那女子身边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类,姜莘莘认出那黑衣人就是崇武营的小统领甄枚,既然已经确定了温宗瑜就是崇武营的军师,那么甄枚出现在这里还真没什么奇怪的。 卓翼宸躺在棺材里装睡,正好听到那黑衣人跟人合谋想要夺取赵远舟内丹的事情,等卓翼宸“被唤醒”,他就感觉到了自己正在陷入幻境当中,而先前那个女声则不停地蛊惑着他去杀了赵远舟。 卓翼宸只觉得好笑,“怎么,刚刚不是拿我的云光剑试过了吗?怎么,现在确定云光剑不能被其他人驱使,就过来蛊惑我了。” 青耕确定先前卓翼宸装睡听到了他们的秘密,顿时有些恼怒,拿出妖骨针刺伤了卓翼宸。 另一边姜莘莘找到了赵远舟和白玖,也顺便控制了进入棺材里的文潇、英磊和裴思婧一起被传送了过来跟他们汇合。 文潇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出前方屋顶上悬挂的那个铜铃正是让大家致幻的根源,裴思婧二话不说直接一箭毁了铜铃,幻境解除,大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吓得白玖抱着姜莘莘的手臂瑟瑟发抖。 姜莘莘正准备给大家指路,英磊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我嗅觉十分灵敏,可以带大家找到卓统领。” 既然有人帮忙,姜莘莘也没必要非要站出来拆台,大家根据英磊的指点,先找到了一个放置过药材的地方,那房间里虽然没有找到药材,却留着好几张药方,白玖拿过来一看,确定都是清瘟解毒,针对好些瘟疫所用的方子。 姜莘莘让白玖将药方誊抄一遍,“这些方子说不定能用来解除外面的瘟疫,便是日后也说不准还有用上的地方,你先誊抄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方子的主人,也别浪费此间主人的用心。” 白玖明白姜莘莘的意思,当即就放下药箱拿出纸笔来将药方仔细誊抄了下来,只是大家好一通寻找,也没找到关于这药方主人的半点信息,只能依稀判断出写字的人应该是个姑娘。 姜莘莘便说道:“这里封印着两只妖,一人为男身,另一人是女身,想必留下这药方的女子,就是那女妖了。” 文潇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想到这里被封印的到底是谁了,“若是其中一个是一出现会带来瘟疫的蜚,那么另一个很有可能就是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可以防御瘟疫的青耕鸟。” 第819章 大梦归离28 这所谓的灵犀山庄其实并不大,只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了几个结界和阵法,就显得如同迷宫一般,让人进来了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要想寻找青耕也不那么困难,英磊一听文潇提到青耕,稍微想了想倒是想起一些事情来,“青耕的确只是一般的小妖,可她曾经自称神女,在大荒之中闹出了一些笑话,这才让人记忆深刻的。” 文潇便觉得或许大家能凭借这一点找到青耕,等来到一处正厅里,果真就看到厅堂里供奉着一张跟乘黄供奉的初代神女差不多的画像,只是画像中的女子手上戴着一条红绳,英磊猜测那红绳应该有避瘟疫之用。 文潇说道:“既然青耕以神女自居,那么我们去拜一拜吧。” 说着文潇上前恭敬地一拜,那画像背后的墙壁果真打开了一道门,文潇直接走了进去,英磊紧随其后,等他们走过之后,大门却突然关上了。 裴思婧赶紧上前叩拜青耕,可这一次大门却没能开启,姜莘莘正要一掌自己开辟一道门出来,却见裴思婧要往一边倒去,她赶紧扶住裴思婧,只看到她面色潮红,露出来的手背和手腕上都生了红斑。 “遭了,你这是感染了。”姜莘莘只觉得事情不对,赶紧问裴思婧道:“我给你的防护符咒可有好生带着?” 裴思婧眼神游移,在姜莘莘一再追问之下,到底说了实话:“崇武营的人也来了,他们大多是我昔日同僚,关系还算亲近,所以我……” 姜莘莘忍不住骂她蠢:“既然担心昔日同僚,你就该暗地里告诉我一声。我已经解决了温宗瑜,既然没有牵扯上崇武营,就是不打算掺和崇武营跟缉妖司,以及这两方势力背后势力之间较量的事情,这救人的事情我也不会推辞太多。” 裴思婧是真的不好意思再找姜莘莘要防护符咒,她眼下用的是她自己学着画的,只是没想到防护作用远远比不得姜莘莘亲手所画的符咒,而今日又正好来了这瘟疫的源头,起作用的时间就更短了。 姜莘莘也没继续说什么,眼下还是治病救人更加重要。 瘟疫大多是由烈性的疫毒而来,古人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更加精细的分类,但大夫们已经认识到了祛毒的重要性,所以瘟疫一起,往往先用祛毒清热的药方先试试效果,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对药方进行增减。 姜莘莘只管为裴思婧吸出疫毒,再给她用上几张防护符咒就行,至于外面那些人,她已经使用法器暗中吸取这瘟疫源头的疫毒了,想必今日就能让那些人不再继续生病,有机会调理、治愈。 文潇跟英磊走进那大门之后,就看到卓翼宸手持云光剑,正准备对卓翼宸下手,他们旁边有一个正一脸紧张的白玖,还有一个不断在给卓翼宸言语暗示的青耕。 英磊直接上前打倒了青耕,“你这个小妖怎么回事,竟然让人去杀朱厌!” 赵远舟趁机对大家解释:“小卓被戾气所控,又沉浸在父兄被杀的情景当中,我要先将他体内的戾气吸出来。” 文潇则观察四周的情况,“小卓不可能凭空被戾气所控,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聚拢了这镇上的戾气,又被小卓吸取!” 白玖立刻说道:“是香炉!我闻到了犀角香的味道!” 文潇立刻就要越过青耕去灭了犀角香,可青耕不许,挣扎着去挡文潇,“我不过是向往自由,不想让自己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而已,为何你们不能成全?!” 英磊闻言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我怕不是听错了吧,你想要自由,为何就要杀了朱厌?” 青耕原本不想说话,可看文潇灭了犀角香,而赵远舟被卓翼宸打倒在地过后,卓翼宸走过去非但没有杀了赵远舟,而是伸手将赵远舟扶了起来,她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俩这是演了一场戏给她看呢! 青耕气急,当即便自爆:“当初我从大荒之中出来,正好遇上了这镇上瘟疫横行,是我为大家祛除了瘟疫,又保佑这思南水镇风调雨顺,所以他们奉我为神女。” “后来蜚来了,我并没有治愈被蜚散播出来的瘟疫之能,他们便骂我是妖女,还将从前供奉我的庙宇和神像都摧毁了,还引来了白泽神女将我和蜚封印在此。” “原本我也没有多少怨言,我只是不想一直被迫待在这里,我想要出去,想要自由,仅此而已!” 瘟疫本就难缠,更何况还是被蜚这样有妖力加持的自带瘟疫的妖散发出来的瘟疫,那就更加需要特殊的药材才能治愈了。 姜莘莘自己法力特殊,法宝更是无数,当然不惧怕蜚散出来的瘟疫,可旁人却不一定了。 姜莘莘扶着已经清除了疫毒,但身体还有些虚弱的裴思婧走了进来,就正好听到青耕这一番话,而姜莘莘还看到了隐藏在一旁对青耕十分关切的蜚。 见大家都安好,姜莘莘才有心思跟青耕与蜚说话:“所以你们背后到底是温宗瑜还是槐鬼离仑?” 见来者不善,蜚现身挡在了青耕面前,“你们不要为难她,镇上的瘟疫都是我散出去的,与青耕无关!” 青耕当然不可能让蜚一个人承担起这样的罪责,想要站出来领了这一切,可蜚根本不给她机会:“你们也知道了,我就是天生带着瘟疫的蜚,哪怕我有意控制,瘟疫也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散播开来,无法避免。” “而且被我散播出来的瘟疫寻常草药跟治病之法根本无法治愈,不然当初第一代白泽神女也不会因此陨落。” “所以,你们要是还想救外面那些人,就放青耕出去!” 姜莘莘只盯着青耕看,突然笑了一下,“离仑,出来吧,再躲下去就没意思了。” 蜚十分紧张地看着姜莘莘,英磊这个小机灵鬼儿竟然趁机使用山海寸境将青耕从蜚的身后带了过来,蜚见状立马就要发疯,姜莘莘开口阻止了他:“你没发现吗,青耕已经被离仑附身控制了。” 蜚当然不信,可赵远舟却从青耕身体里牵连出一片槐树叶,“这就是离仑的一线分身了,他本体是槐树不能随便移动,被白泽神女封印之后也只有通过树叶才有附身他人的功效。” 第820章 大梦归离29 脱离了离仑控制的青耕,恢复了善良的本性,跟大家说起了一切事情的原委。 “我确实因为庇佑这里的百姓,被百姓们供奉在灵犀山庄,而且我喜欢人间的生活,做不做神女的都不耽误我喜欢这里。” “当初,我跟蜚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镇上一年一度的祈福大会。我想去将我的灯笼挂在高台最高的地方,可脚下一个不慎差点儿从高台上掉下来,是蜚接住了我,还将我的灯笼和铃铛一起挂了上去,我们就此相识。” “我知道他是能散播瘟疫的蜚,可那一切也不是他主动的,他本性善良,就算向往人间的热闹繁华,也多是躲藏在大山深处漆黑的山洞里。就因为认识了我,所以他再也不能忍受从前的寂寞孤独,所以冒险来到镇上跟我见面,是我害了他也害了镇上的人……” “后来,镇上瘟疫四起,白泽神女来到这里查探情况,我便请求她将我和蜚一起封印在这里,毕竟在这里我们不算远离人烟,依旧能互相陪伴着享受岁月的丰饶和人间的热闹。” 后面的话也不必说了,在场的就连英磊都能想象得到发生了什么,赵远舟替他们补充道:“所以后来你们遇上了离仑,虽然不知道他如何蛊惑了你们,让你们生出了对自由的向往,可他做事都是有原因,而且要付出代价的!” 青耕此刻并没有觉得为难,而是说道:“他给我看过了破幻真眼,那是顶级大妖才能拥有的东西,能看破一切虚伪、幻境,他说白泽神女才是天命所归,而我这个小妖不过是东施效颦,徒增笑料。” “当初我一直不以为意,因为我本来也没想被人奉为神女,只是觉得人类带给了我欢乐跟舒心,那我保护他们平安,也算是等价交换。” “但是后来某一天我突然就觉得他在我耳边念叨的那些话,竟然有些对了,偶尔我也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但总来不及做点儿什么,就再次沉浸其中,如今我需要朱厌的内丹,是因为只有朱厌的内丹才能破开这里的封印,将蜚送出去。” “而正好他们也需要朱厌的内丹,听说是为了获取被一个大妖吞入腹中的无烬木。” 蜚也不瞒着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有被离仑迷惑,只是听青耕偶尔说想要自由,所以他便帮着青耕做了那些事情,将瘟疫散了出去,引来了缉妖小队,又帮助青耕将卓翼宸跟赵远舟弄到了一起,准备让卓翼宸杀了赵远舟好取出赵远舟的内丹,然后破开封印,让青耕获得自由。 蜚跟青耕多为对方着想,可没想到偏偏有离仑跟温宗瑜插手其中,不然他们在这灵犀山庄的日子还真不错。 最后,蜚贡献了自己的内丹:“我散出去的疫毒,只有用我的内丹才能解开,从前我铸下大错害得青耕跟我一起被封印在此地,如今我再次散开疫毒,害得她再次背负了罪孽,或许我本不该扰了她的安宁……” 说完,蜚亲手掏出了自己的内丹,姜莘莘一把将蜚的内丹给按了回去,“疫毒的事儿我有办法,只是你们俩如今必须回到大荒之中,不能继续待在人间了,哪怕被封印在此地也不行。” 青耕赶紧答应:“是是是,我们愿意回去大荒,再也不来人间了!” 姜莘莘直接将青耕与蜚收入葫芦当中,又拿出先前救治过裴思婧的五毒丹吸取疫毒,少了蜚这个疫毒源头的加持,灵犀山庄的疫毒和镇上其他地方的疫毒消散得很快,就连那些重病之人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再有白玖医术和青耕留下的药方的加持,这思南水镇的瘟疫很快就散了。 其实姜莘莘是想杀了蜚和青耕的,就算之前的瘟疫是他们无意为之,后面还主动做出了补救,没什么好追究的,可这一次哪怕他们是受离仑蛊惑,可终究主动伤害了无辜,应该偿命的。 只是大家似乎都被蜚和青耕的悲惨遭遇给说服了,或者说大家一开始就都觉得妖若是杀了人,那么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是让他们失去自由被封印而已。 所以姜莘莘越发觉得白帝跟白泽阴险,因为他们以一种看似为了人族为先的方式,主动地偏向了妖族。 要知道,人族当年可是以保护之名,实际上是被赶出了大荒的。 姜莘莘有理由相信,若是人族依旧居住在大荒之中,以人族的创造力,恐怕早就寻摸到了修炼的功法,天道就算看在人族能自创修炼功法的面子上,也不至于直接就放弃了这个世界,主动陷入沉睡等待世界走到终极的那一天再重开。 昆仑山依旧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这一次有小山神英磊引路,大家所走的路线跟姜莘莘当初下山的路线并不是同一条路,不过这一条路走的人挺多,风景也算是最好,只是大家心情沉重,除了归家的英磊,一路上都沉默不已。 山神庙前,英磊大喊一声:“爷爷爷爷,我回来啦!” 山神庙应声而开,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寻常老头来,最前面那个老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简直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哎呀,我大孙子这就回来了呀,真好!” 英磊抱着英招摇摇晃晃,还不忘说起自己的好事:“虽然下山没多久,可我终于认识了元莘大人,还从她家的厨子手上学了好些本事呢!” 英招就像个寻常老人家那样,听着英磊絮絮叨叨,只觉得骄傲极了:“好好好,我孙子真是出息了,还能认识元莘大人了!” 一听姜莘莘的名讳,英招跟他的朋友烛阴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元莘大人。” 姜莘莘回礼,英招便介绍道:“小老儿便是这昆仑山唯一的山神了,如今护着大荒的结界。” “这位老朋友乃是钟山之神烛阴,无事便来帮我守护结界。” 姜莘莘没理由谢谢这两位山神,但缉妖司一行人都上前来表示对英招和烛阴的感谢,只是姜莘莘敏锐地发现烛阴看向白泽神女文潇的眼神有些异常,便立刻暗自戒备起来,尤其听到烛阴再三推托大家使用白泽令来恢复星辰大阵,维护大荒的稳定之后,她便直接将烛阴打上了敌对势力的标签。 第821章 大梦归离30 白帝塔中,姜莘莘将白颜的本体安置在建木神树之下,便跟大家说起了自己对烛阴的怀疑:“我怀疑烛阴的本意不是想要借助白泽令让大荒恢复稳定,而是想要趁机夺取白泽令并毁去,让妖族不再受白泽神女的管控。” 姜莘莘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大家顺着不免顺着她的话去反推烛阴的种种表现,倒是英磊提出了质疑:“可是烛阴爷爷只是看着有些让人不舒服,却并不会做出任何对大荒有害的事情啊。” 其他人需要证据,可姜莘莘不会,她直接将收取的妖族全部放了出来,大部分都还活着,但也有不少小妖在被收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姜莘莘只是不忍他们的遗体继续被人糟蹋,所以才将这些遗体都带上了。 大家也是进入大荒看到一片荒芜之后,才理解为何妖族总是向往人间了。 “走吧,去找槐鬼离仑问一问,他一定知道烛阴的算盘。”姜莘莘手里没有证据证明烛阴不对劲,但离仑一定知道烛阴在打什么主意,而且赵远舟一问就能问出来。 有姜莘莘在,真要赶路的时候也挺方便,尤其大荒之中能飞行的妖族也不少,就算姜莘莘使用腾云驾雾之法也不会引起喧哗跟觊觎,正好姜莘莘也有带大家好生看看大荒如今境况的意思。 白泽神女回归的消息飞快地在大荒之中传播,等赵远舟带着大家找到离仑的时候,离仑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看着眼前叶子都缺了不少的离仑,赵远舟也是心有戚戚。而离仑看到赵远舟的到来很是高兴,只是看到赵远舟并不是一人前来,那点儿高兴瞬间就被愤怒跟失望所取代,想也不想就质问起赵远舟来:“朱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将人族带到大荒中来?!” 姜莘莘不等赵远舟开口,就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老实点儿,你是不是跟烛阴勾结,想要毁了白泽令?” 离仑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腔怒火转而冲着姜莘莘发泄:“元莘!怎么,妖族叫你一声元莘大人,你便以为自己当真能凌驾于妖族之上了吗?!” 姜莘莘毫不客气地又踹了一脚:“叫你回答我的问题!” 赵远舟看离仑又掉了几片叶子,赶紧阻拦了一下:“离仑,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呀,元莘大人最近心情可不算好,她真要发火,我也拦不住啊!” 其他人都觉得这个时候可以给作为同伴的赵远舟一点颜面,所以都没有说话,只有英磊这个崇拜姜莘莘多过赵远舟许多的小山神,为了给姜莘莘撑场面,毫不犹豫地将赵远舟给卖了:“朱厌说得没错,元莘大人才是这天地之间最厉害的存在,哪怕是号称当世最强的大妖朱厌也要退一射之地!” 离仑直接破防,可是偏偏被姜莘莘一掌压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放嘴炮:“好你个朱厌!从前不过跟白泽神女稍微接触就完全偏心到人族那边去了,如此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帮着那所谓的神女来役使妖族!” “如今你可真是出息了,竟然帮着一个异界而来之人,祸害大荒!”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五日之后,白泽令必毁,你们没有没有机会了!” 其他人担忧不已,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大家都不想多生事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卓翼宸直接站出来拿着云光剑对准离仑的本体,喝道:“你最好交代清楚,不然,我手中的云光剑不光能杀了朱厌,还能杀了你!” 白玖跟英磊是了解卓翼宸对赵远舟的感情的,见卓翼宸面色凝重,还以为他说真的呢,齐齐看向面无表情的赵远舟,眼里都是担忧,担心他会因为卓翼宸的话伤心。 赵远舟感觉到白玖和英磊的视线,忍不住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卓翼宸的话激怒了离仑。 离仑仰天大笑:“你们还不知道吧,白泽令一分为二,一半在所谓的神女身体里,另一半则被用来镇压朱厌体内的戾气。” “你们想要拯救大荒,就必须取出两块白泽令,而白泽令一旦离开朱厌的身体,他体内的戾气的就失去了压制,一旦遇上血月,必定戾气失控,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死于他手呢。” 文潇早就知道白泽令有一半在帮助赵远舟镇压他体内的戾气,如今被离仑再次提起,她便明白再也没有回避的余地了,只是至今她依旧没有找到除开白泽令,是否还有其他能让赵远舟保持清醒的办法。 赵远舟却笑着说道:“只要小卓用云光剑杀了我,我便能结束所谓的宿命,戾气也会被斩断,如此,谁也不用承担戾气失控的后果了。” 文潇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赵远舟跟卓翼宸之间竟然藏着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有立场去劝说赵远舟和卓翼宸,可都没有出声,因为他们看得出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决定。 卓翼宸却安慰大家道:“云光剑尚未恢复,想要杀了朱厌这样的大妖,还差得远呢。” 姜莘莘也说道:“区区戾气而起,就算没有白泽令的镇压,我也不会让赵远舟被迷了心窍,失了心神。” 不得不说,姜莘莘的强大给了大家很大的底气,就连文潇都没那么担心了,而卓翼宸已经想着尽快找个时机单独跟姜莘莘聊聊如何在不杀了朱厌的情况下,帮助赵远舟散去一身戾气了。 等其他人散了,姜莘莘找赵远舟单独说话,“离仑杀了不少无辜之人,我想杀了他平复那些人的怨气和戾气。” 赵远舟不甚赞同,但一直以来姜莘莘对妖族和人族几乎一视同仁的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尤其自己的功力不足,对上姜莘莘根本没什么说服力,他只能尽力帮离仑争取一点:“或许,我能留下他一缕精魄,让他还有重新回来的一天?” 姜莘莘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赵远舟一个眼神,而赵远舟在被默许之后立刻就行动起来,他刚刚收取了离仑一片树叶,姜莘莘的剑气便直接摧毁了离仑的封印,连带着离仑的本体和魂魄都没了。 赵远舟仔细收起离仑的一缕精魄,准备等大荒稳定之后,就找一个灵气更加充足的地方,将离仑的精魄埋起来,等待下一个槐鬼的出现。 至于那个时候对方还是不是离仑,他已经没空去想了。 第822章 大梦归离31 大家再次聚在了白帝塔外,姜莘莘看了一圈儿,只觉得有趣,但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便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一些事情不愿意透露给任何人的,可是先前我试探过了离仑,说他们想要毁了白泽令,好让妖族不再受白泽神女的统治,他没有反驳,可见真的有不少妖族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了。” 卓翼宸跟赵远舟对视一眼,最终赵远舟开口说道:“大荒之中确实有妖不想继续被困在大荒之中,对于他们那样的妖来说,人族从前便是妖族的血食,他们还想继续那场大水之前的生活。” 裴思婧作为这群人当中唯一的纯正人族,差点儿没将自己给气炸了,“怎么,人族同样是天地之间生活的生灵,为何就非要给妖族做口粮?!” 关于这些事情,姜莘莘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发言权的:“人族不是天生的,而是神族创造出来的,所以无形之中,地位就要比神族跟妖族要低。而人族最开始的时候,除了能生、能快速扩充族人的数量这个优点,简直……” 一无是处四个字姜莘莘没说,但谁都能想到那个时候的人族到底遭到了多少恶意。 “人族诞生之初,是神族想要一个区别于妖族的帮手,来帮忙改造天地,让这方天地变得更加美好,可神族还未等到人族成长到那个地步,便爆发了一场大水,许多高等的神族就此陨落,人间就是在那个时候,神族感念人族的危机和艰难,用陨落的神族之躯,创造出来的。” “所以我说人间只属于人族,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看大家若有所思,姜莘莘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人族应该已经在神族的启发之下,创造了适合人族的修炼之法,可我见如今的人族却没有一个正经的传承,所以我怀疑那些修炼之法恐怕因为那场大水遗失、遗忘了,裴姑娘若是有心,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在大荒之中好生搜寻一番,好给人类带去正经的传承。” 这方天地的问题可太大了,本该顺势孕育出来的正经冥界,竟然因为那场旷日的打水给突然打断,而人族的传承也从中断绝,妖族看似没有受害,实际上跟神族一起诞生的大妖也都一一陨落,小妖更是跟人族一样死伤无数,不然大荒何至于如此荒凉? 赵远舟不是第一个朱厌,但却称得上是最强的朱厌,因为他是在大水之后诞生的,汇聚了神、人、妖三族的戾气,所以他的破坏力自然也是最大的。 英磊对人间和人族十分有好感,自告奋勇要去帮助裴思婧:“我有山海寸境,不管去哪里都十分方便,我可以带你去昔日人族聚集的地方去找找!” 裴思婧万分感谢,卓翼宸和文潇也都连声感谢英磊,直将英磊说得面红耳赤又暗自得意,看得赵远舟牙酸得很。 白玖跳起来也要帮忙,被赵远舟一巴掌按了下去:“你还是好生守着你娘吧,而且看起来你小子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大家!” 白玖顿时蔫了,很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裴思婧想也不想直接怼过去:“小玖还是个孩子,再说你自己不是也有秘密不想说的嘛,做人…做妖可不能对自己和对旁人有两套标准!” 白玖十分感动,卓翼宸和文潇也表示不想说就不说,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不能为人所知。 可白玖这会儿又愿意说了,“其实,那个刘大叔根本不是我爹,我带大家去的房子,也不是我家,我娘是真的娘,只是我从家里把她偷出来了而已。” 姜莘莘就呵呵,大家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赵远舟第一个表示怀疑:“可是你娘应该的确是叫做白颜,而且你口中的刘大叔看起来对你娘的确感情深厚啊!” 白玖越发不好意思了,小心地看了大家一眼,解释道:“那是因为刘大叔是真的有一个同样名字叫做白颜的妻子,也有一个孩子,他们也都是在八年前的动乱中丧生的,自此刘大叔便因为过度伤心换上了失心疯,邻居带他上济心堂看诊的时候,他看我年纪跟他的孩子差不多,就将我当成了他儿子……” “正好那个时候我跟那个人决裂,我师父就干脆安排我对外称是刘大叔的孩子,我也没想到刘大叔会在临死之际回光返照恢复正常,可他依旧愿意帮我演一场戏……” 白玖可怜兮兮地看向卓翼宸,“小卓哥,我只有这一件事情瞒着大家了,本来刘大叔去世之后我就想告诉大家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卓翼宸叹气,问道:“看起来你亲爹就是我们认识的人,说吧,到底是谁?” 白玖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了,才终于开口:“就范大人身边那个……” 文潇眼前一亮:“是司徒鸣大人!” 白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当初我娘出事的时候,他明明就在外面看着,偏偏不让我过去,还死命拦着我去跟娘说话,后来娘彻底变成了一棵枯树,他就将那个房间锁了起来,若不是有我师父帮忙,我一个人还不能将娘带出来呢。” 说完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赶紧为自己描补:“那时候我以为娘是因为被妖害了才变成那样,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为娘报仇,也不敢让人帮娘看看,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我心里是有些恨他的。” 文潇语重心长道:“可是现在看来,司徒大人怕是早就知道白颜大人的来历了,所以他明白只有大荒恢复平衡,白颜大人才有恢复的时候。除非能找到白泽令,否则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徒劳。” 姜莘莘却另外找到了切入点:“所以啊,大家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平生误会是其一,若是耽误了正事儿那可就麻烦了。” 文潇看向赵远舟和卓翼宸,问道:“当初你们到底暗中说了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性命攸关,哪怕人妖有别,可如今我们也算同生共死好几次了,我不会将你跟那些妖兽视作等同,你们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了?” 卓翼宸直接转过头不看大家,赵远舟则是被文潇选中的逼问目标,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姜莘莘收到赵远舟求救的小眼神儿就当没看见,裴思婧倒是稍微心虚了一下,随后便看屋顶看地板看桌子就是不敢看赵远舟,英磊只觉得气氛十分奇怪,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被他的小兄弟白玖一把捂住了嘴。 赵远舟被逼急了,只能避重就轻:“这修复云光剑的材料十分不好找,因为云光剑乃是用应龙的龙骨制成,眼下想要修复,至少需要龙鱼族的龙鳞才行。” 第823章 大梦归离32 龙鱼族浑身是宝,而且战斗力不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龙鱼族都东躲西藏的,不敢轻易露面,如今就连赵远舟这个大妖都不知道龙鱼族的踪迹,可文潇偏偏知道。 文潇解释道:“我师父曾经将龙鱼公主封印在一个地方,那地方她带我去过,所以若论这世上还有谁能知道龙鱼族的踪迹,那便只有我了。” 其他的事情姜莘莘都知道,所以趁着这个时机正好告诉大家一声:“当年龙鱼公主悄悄去了人间,对温宗瑜一见钟情,那个时候温宗瑜的妻子正怀着身孕,却偏偏中了妖毒,所以在龙鱼公主无意间透露了自己能解百毒的消息过后,他便借用了师弟孟玄的身份刻意接近了对方。” “龙鱼公主被温宗瑜的各种温柔小意深刻打动,拿出了龙鳞让温宗瑜帮妻儿解了妖毒,可却不慎让龙鱼公主撞见他跟妻子相处的情景,龙鱼公主也是个狠人,认为是温宗瑜的妻子勾引了对方,才导致温宗瑜‘移情别恋’,所以她趁着温宗瑜外出,就杀了对方的妻儿,还牵连了旁人。” “后来此事被赵婉儿得知,她便将龙鱼公主带回了大荒封印了起来。” “至于温宗瑜,经此一遭,他对妖族更加痛恨,认为若是让人族同样拥有妖族那样的力量,人族便再也不用惧怕妖族,甚至能轻易反杀妖族。因此这些年一边寻找无烬木企图点燃被龙鱼公主遗留在他手里的凤凰珠,复活他无辜枉死的妻儿,一边还不断拿人族和妖族试验。” “不过,他本人已经被我斩杀在思南水镇外的林子里,如今灰飞烟灭,算是为那些无辜枉死在他手中的人族和妖族报了仇。” 白玖一直不敢去想他师父的下落,此时听到了温宗瑜的死讯,白玖想着自从他离开家,温宗瑜便代替了他父亲的身份,一直关照他,精心教养他,他虽然明白温宗瑜做了许多恶事,可还是忍不住为他伤心流泪。 看白玖那模样,姜莘莘安慰他道:“温宗瑜确实对不起很多人跟很多妖,可他对得起你。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你半神的身份,所以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教养你的。他希望你能继承他的一切,其中那个人包括杀妖的想法和让人族拥有跟妖族一样力量的愿望。” 这个世界没有冥界,甚至连原本代替了冥界部分职责的山神也只剩那么小猫两三只了,所以大部分有灵的生灵死后便很快消散在天地之间,就因为没有承载戾气的地方,所以才不断催生出朱厌这样戾气化身,且承载戾气的容器的大妖。 是非功过无法等到奖赏跟惩罚,所以天地之间的戾气只会越来越多,诞生的朱厌只会越来越强,而当代的赵远舟已经厌倦了被戾气折磨的日子,哪怕现在有所牵挂,他依旧为自己设定了死于云光剑之手的最终结局。 姜莘莘没觉得赵远舟这样的选择有什么不好或者不对,她只是告诉赵远舟,若是他有一丝后悔的想法, 她有办法保存他一缕精魄,而且重生后的他,不会再跟朱厌有什么牵扯。 可是姜莘莘也看得出来,虽然赵远舟嘴上答应得挺好,实际上根本没上心! 裴思婧有英磊和白玖陪着满大荒的跑,就为了找到上古时期人族的传承,只可惜虽然找到了好几处,却都不全,英磊却觉得如今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好了,“当年能创造这些功法的人族必定也是惊才艳绝之辈,后人应该大差不大,没能耐创造,总有本事补全这些功法。” “更何况人间的情况跟大荒之中有些不同,现在的人族要想修炼这些功法,本就要做些改动。” 裴思婧深以为然,直夸英磊是个有大智慧的小山神,英磊咧着嘴纠正不是小山神,是小厨神,裴思婧也从善如流,将英磊夸得骨头都轻了二两。 另一头带着卓翼宸和赵远舟去找龙鱼公主的文潇,其实在大家再三提起云光剑的时候,结合卓翼宸暗含悲伤的情绪,便差不多猜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大抵是赵远舟帮忙修复云光剑,而卓翼宸则要亲手杀了赵远舟吧。 只是文潇尚且不明白为何赵远舟一定要卓翼宸用云光剑杀了他,所以这两天文潇明里暗里开始打听云光剑的消息,英招倒是告诉过文潇云光剑的来历,还提到了冰夷一族的诅咒。 于是文潇虽然解开了云光剑的秘密,却又多了一个卓翼宸身上的诅咒,她就更加想要阻止他们两个了。 只是,想要阻止也十分困难,因为他们一个一心求死,另一个虽然满心悲痛却也乐意成全。 文潇带着卓翼宸和赵远舟来到一处山洞里,看着前方的水潭暗自呼出一口气,想到先前英招说过,只有持有白泽令的双方暗生情愫,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白泽令最大的效用,文潇便觉得若是赵远舟跟她一样,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留下赵远舟。 白泽令的气息一亮出来,龙鱼公主便迫不及待地从水潭里出来了,见来人是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还明显是人,龙鱼公主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文潇在听到龙鱼公主质问他们的来意过后,便上前跟赵远舟十指紧扣,做出一副亲密的模样来,开启了忽悠模式:“我跟他在人间相恋,可人间实在没有妖族的容身之处,他为了我便带着我回到了大荒,可我在逃亡的时候不幸身中剧毒,听说龙鱼族的鳞片能够解百毒,我们便贸然前来求取。” 赵远舟立刻配合着文潇做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来,“是啊,人族的寿命本就短暂,我们约定就算不能白头偕老,那也要让共度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欢乐,就算到了生死相隔的时候,也不留任何遗憾。” 虽然态度是演出来的,文潇却从未怀疑过赵远舟话里话外的认真,想着赵远舟依旧不改死志,文潇顿时红了眼眶。 这番真情流露,龙鱼公主果真被触动了,只是她想到自己的被骗的经历,再看到眼前这一对有情人,心里竟有些扭曲地想要任由他们就此生死相隔。 姜莘莘本就对留下一个烂摊子的龙鱼公主没什么好感,若她杀了温宗瑜,这会儿她也不必过来找她的晦气,可她偏偏杀了一群无辜之人泄愤,独独放过了温宗瑜,这就让人十分不齿了。 姜莘莘直接现身一把掐住龙鱼公主的脖子,将她掐得直翻白眼的时候,才对着水潭喊道:“想要让她活命,就拿龙鱼之鳞和凰珠来换。” 第824章 大梦归离33 毛犊羽嘉生应龙,应龙生凤凰、建马、麒麟。 所以被龙鱼公主送给温宗瑜的所谓凤凰珠,如今落到了姜莘莘手里的其实是凤珠,凰珠则被龙鱼公主带回了龙鱼族。 而龙鱼族能解百毒的鳞片其实是他们颈后生的逆鳞,每条龙鱼的逆鳞只有一片,而眼下中了毒的可不止文潇跟赵远舟,还有卓翼宸跟裴思婧呢。 姜莘莘也是在杀了温宗瑜,拿到了他手里的凤珠之后,才察觉到了大家的不对,所以眼下除开用来修复云光剑的逆鳞,至少还需要四片用来为大家解毒的鳞片呢。 虽然看起来姜莘莘要的多,可龙鱼族长却十分愿意用这些东西来换取自己女儿一命。 那老小子一开始还不太愿意,姜莘莘只是在指尖放出一朵小小的琉璃净火,那老小子就不敢不从了。 取到了足够的逆鳞,姜莘莘还拿到了凰珠,等走出山洞之后,倒也没对龙鱼族如何,毕竟龙鱼族付出的代价足够大了。 赵远舟却忍不住问姜莘莘道:“元莘大人,你为何不告诉那龙鱼公主,她爱错了人呢?” 文潇跟卓翼宸其实也好奇,只是他们没来得及问出口。 姜莘莘也乐意给大家解惑:“先前你跟文潇已经在龙鱼公主面前演了一出人妖相恋情比金坚的好戏,她生气愤怒看起来是因为被温宗瑜辜负,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她的爱情没有得到圆满,而你跟文潇却有好结局。” “信不信若是我晚一点现身,她必定会杀了你们泄愤。” 这一点赵远舟很是相信,因为他对妖的情绪变化比文潇和卓翼宸来得敏锐,姜莘莘轻哼一声继续说道:“所以哪怕她杀害了无辜之人,我也只是搜刮了几片逆鳞,再要走了被龙鱼族所得的凰珠,因为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只有她的爱情因遇人不淑而臭不可闻,旁人的爱情却都能有一个好结果。” 文潇跟卓翼宸都有有点儿怕怕的,此举说是杀人诛心也不为过,见惯了姜莘莘总是毫不犹豫地斩杀那些害了人的妖,突然见姜莘莘用上这样慢刀子诛心的手段,两人只觉得姜莘莘的背影都更加高大了些,更具有压迫感了。 修复云光剑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所以拿到了逆鳞之后,卓翼宸便想着先等大荒恢复过来以后,再修复云光剑不迟。 而眼看着烛阴算好的时间就要到了,前一天夜里,姜莘莘却遭遇了刺杀,对方是一个将容貌变化成裴思婧的妖,哪怕姜莘莘看不出对方身上的妖气,可也闻得到对方身上的气味跟真正的裴思婧有些许不同,所以那女妖十分轻易地就被姜莘莘给抓住了。 只是姜莘莘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对方看到其他人到齐了之后,爽快地直接自爆妖丹,企图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可有姜莘莘在,她只是稍微紧张了一下,撑起来的结界就阻挡了妖丹爆发的妖力倾泻,那女妖见这样都伤不到任何人,含恨消散在天地之间。 赵远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戾气又多了几分,明白自己跟卓翼宸说好的事情已经不能继续多拖延下去了,甚至都没兴趣再为大家说起刚刚自爆的女妖的来历。 还是英磊认出了之前作乱的女妖,为大家解惑道:“那女妖好似是傲因,她特别喜欢吃人的脑子,在大荒之中属于不太受欢迎的那一类妖。” 傲因先前提过离仑的名字,赵远舟知道离仑并未完全死去,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大荒的平衡跟稳定。 第二天一大早,文潇和赵远舟便在大家的护送下先去白帝塔宣誓,只有完成宣誓,文潇才能真正成为白泽神女,才能勾连两块白泽令,使用白泽令当中的神力,恢复星宿阵法,让大荒恢复平衡跟稳定。 也不知道是被完全洗脑了还是本身就没脑子,只顾着想要毁了白泽令,竟然枉顾大荒之中所有生灵的生死存亡,在文潇跟赵远舟走向白帝塔的时候,就做了安排想要毁掉尚未激活的一半白泽令。 烛阴乃钟山之神,本身就有操控时间的能力,血月不是经常有,哪怕此时还没有到血月出现的时间,可他使用自己守护结界剩余的神力,应是让血月提前了。 血月之夜,赵远舟身上的戾气便彻底失控了,这下若是再取出他体内的另一半白泽令,那只会让人间生灵涂炭! 姜莘莘在看到血月突然出现的时候就知道白帝塔里发生了变故,赶紧往里头飞去查看赵远舟的情况,能压制戾气的宝物她多得是,所以赵远舟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将白泽令取出来交给了文潇,让文潇赶紧去将白泽令激活,先挽救大荒再说。 姜莘莘一手施法帮赵远舟压制戾气,一边催促文潇赶紧行动:“你至纯至善,本就是被白泽令选中的神女,只要你心怀大荒和人间,想要大荒跟人间都变好,哪怕少了大妖的辅助,你也能做到激活白泽令,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和决心,去吧!” 事态紧急,姜莘莘先将赵远舟封印在原地,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已经气喘吁吁倒在地上已经力竭的烛阴,“我知道你们许多妖族都不服被一个人族拿着白泽令管教,可事有轻重缓急,你们不该在大荒尚未恢复的时候,就想毁了白泽令!” 烛阴却笑了,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因为……我们……有了大人……你啊!” “你……跟神树……做了交易……一定……会让……大荒恢复的……” 白帝塔内,清晰地传出文潇坚定而又温柔的声音: “泽被万物,百恶不侵,同心协力,誓守大荒!” 英招之前说过,星宿大阵需要两位神的神力召唤出来,姜莘莘感知到了有神力从白帝塔爆发出来,先前安置白玖的亲娘白颜的地方有翠绿的树枝在向上生长,可见文潇独自一人去宣誓,也成功了。 姜莘莘立刻传话给文潇:“我立刻召唤出星宿阵法,你趁机将使用白泽令恢复大阵!” 文潇回了一声好,姜莘莘的法力立刻注入天空之中,血月都被终于出现的星辰给压制得黯淡无光,随着白泽令中神力的注入,星宿大阵终于完全重启,白帝塔外的冰雪也逐渐消散,整个世界似乎都恢复了生机。 第825章 大梦归离34 英招在看到天空之中星宿大阵正式开启,而他的老朋友烛阴并没有回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英磊看英招一时愣在了那里,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只是他脑子一片混沌,暂时理不清楚头绪,还无法去安慰英招。 卓翼宸、裴思婧二人身上挂着伤跟文潇一起从白帝塔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看起来跟白玖眉眼相似还举止亲密的美丽女人。 文潇二话不说就要用白泽令的神力将赵远舟身上的戾气封印起来,可赵远舟直接拒绝道:“别白费神力了,血月未尽,我身上的戾气只是暂时被元莘大人封印。况且我这个源头不除,下一个血月来临的时候,我依旧会失控。” 文潇被气得浑身颤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还是卓翼宸让赵远舟闭嘴:“你也说了,就算杀了你,天地之间还会孕育出另一个朱厌,到时候对方是善是恶难以琢磨,万一对方不如你这般好说话呢?” 听到这里,裴思婧也总算明白了,原来赵远舟真的一心求死,而他死后,还会诞生另一个大妖朱厌,对方不是他,心思当然难以捉摸,万一对方天性为恶,那恐怕不止人间会经历一场浩劫,大荒之中能力不够的妖族,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裴思婧劝赵远舟道:“能活着谁会愿意去死呢?白泽令固然没有办法完全解决你体内的戾气,可总能压制一时,只要你跟文潇在一起,戾气就有办法解决啊。” 后面跟着白玖出来的白颜看了看姜莘莘,直接带着白玖上前深深地一拜,“多谢元莘大人救我一命,若是没有您,我和小玖怕是要被旁人利用来作恶了。” 姜莘莘摆摆手,让白颜跟白玖不必在意这些小节,“我也只是将你从人间带来了大荒而已,你能恢复,完全靠白泽令当中的神力,与我关系不大。” 大荒已经算是恢复了平衡跟稳定,姜莘莘也没打算主动掺和到卓翼宸跟赵远舟之间的事情当中去,他们之间的问题,终究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的。 当然,若是他们主动求助,她当然也乐意帮忙。 还有妖族滞留在人间,裴思婧收到消息说崇武营失去了军师,又因为被温宗瑜利用做了许多恶事,眼下只有向王为了自己的颜面还愿意出手相帮,可若是再没有一个能让外界信服之人出头,崇武营眼看就要走上之前缉妖司的结局了。 裴思婧当然愿意留在缉妖司做事,可如今看来,她的同伴们一个个的是有大本事在身的,她可以将整理出来的人族修炼之法也交给缉妖司一份,可她接下来更多的精力都要放在崇武营了。 卓翼宸第一个表示理解跟赞同:“不管是崇武营还是缉妖司,终究都是为了维护人族的安宁,眼下大荒结界并不完全安稳,总有妖族主动或者被动地找到漏洞去到人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依律惩处妖族和人族。” “至于你将来在哪里做事,都无碍。” 其实缉妖小队的人都明白,大家跟裴思婧的合作大约到此为止了,缉妖小队一共五人,只有文潇和裴思婧是完全的人类,可偏偏文潇还另有一个白泽神女的身份,大家做事的手段已经融不到一起去了,而裴思婧想要跟上大家的步伐也需要一点时间。 裴思婧此行是要回去重振崇武营,大家当然十分乐意提供帮助,但姜莘莘却劝道:“缉妖司跟崇武营,明面上一定不能走到一起,否则,朝廷大约乐意继续扶起第三股势力来平衡。” 这话一出,卓翼宸跟裴思婧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总算听得进去好话,裴思婧保证道:“我回去以后,一定好生约束崇武营的行为,至于先前那些擦边的事情,想必这一次崇武营落难已经全部被清洗过了,剩下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卓翼宸也说道:“只要我们在大是大非上拎得清,小节上谈不拢,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大家谈好了各种细节,英磊便自告奋勇使用山海寸境将裴思婧很快送回了天都城,而随着裴思婧的回归,白泽令被找回,大荒已经恢复稳定的消息也随之传开,不少受了苦的妖族也寻思着要回去大荒了。 姜莘莘的宅子便成了那些妖族们第一个找上的地方,毕竟姜莘莘暗地里的名声可不要传得太广,尤其裴思婧还在暗中推动,这边姜莘莘还未从大荒启程,那边宅子里的傀儡便给姜莘莘传了信,说明了如今的情况。 原本姜莘莘想要自己跑一趟天都城,将那些想要回来大荒的妖族都带回来,可没想到英磊送了一次裴思婧之后,就喜欢上这个活计了,非要揽下这个活儿,英招之前一直因为烛阴背叛大家的事儿感到无比抑郁,可看英磊能承担起一部分事情了,心里多少也高兴了一些。 如此,姜莘莘只能让白玖陪着英磊多跑两趟了。 看英磊兴致勃勃,才高兴了一会儿的英招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隐忧的表情,等赵远舟和文潇问起,英招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从前大荒之中有名的山都会有山神的存在,而山神不止牧守一方,还有接引灵魂的职责。” “后来因为那一场大水,神族开辟了人间,暂时稳定了大荒,却因为无数山神的陨落,活下来的我们这样的老家伙,也都先紧着维护结界去了,这接引灵魂的职责便落下了……” 赵远舟不是山神,他从前只是一个快快乐乐跟着离仑不断游历不断打架的大妖,后来跟白泽神女接触多了,又见了人族如何残害妖族,心思便开始往维护大荒稳定的事情上转变。 这在离仑看起来就是背叛妖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可在赵远舟看来,他这是找到了一个可行的维护妖族和人族以及大荒的办法。 眼下听了“接引灵魂”这话,他便有所触动。 而卓翼宸跟文潇虽然都算有些来历,可他们听闻这些话之后,始终不得要领,还是姜莘莘开口问起了轮回之事:“那从前山神们除了接引灵魂,还做什么呢?” 英招听姜莘莘这样问,就知道姜莘莘知道得一定更多,而且她恐怕乐意帮忙做一些事情。 英招答道:“灵魂,凡是有灵志的生物,死后都会有灵魂,若是没有接引安置,往往七天过后就会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若是有了接引,灵魂便有可能长存,且某一天会失去从前的记忆,但却会成为一个新的生灵。” 这种说法,可真是第一次听说啊! 第826章 大梦归离35 姜莘莘知道这方世界都已经快要诞生冥界了,此前必定有专门接引灵魂的神和地方,却没想到从前是山神们承担起了接引的职责。更没想到这个职责会因为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水被打断至今,甚至若不是英招主动提起,恐怕如今谁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了。 虽然姜莘莘听怕麻烦,但这个世界她是真的想要挽救一把的,只是从前无力对抗天道,但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是英招这个本土的山神主动提起了此事,主动请求她的帮助,甚至“主动”告知了她关于接引灵魂和回轮的秘密。 文潇第一个反应过来,“难怪元莘大人总是说要告慰在天之灵,想必……” 姜莘莘一个眼神过起,文潇立刻就闭了嘴,此前姜莘莘从未主动说起过这些,今日也是山神英招主动提起,姜莘莘才愿意多说一点,可见这些事情本就事关天地隐秘,不能随便宣之于口。 文潇脑子灵活,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有一个地方能接引死去生灵的灵魂,那么那些生灵生前的功过都能得到奖惩,做下的恶事被惩罚了,也能间接地消弭天地之间的戾气! 文潇激动得看向赵远舟,她明白赵远舟一心求死的原因,可她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善良的大妖主动寻求一死。 而且如今卓翼宸跟赵远舟关系不差,甚至已经算得上生死之交了,若是赵远舟真的死在了卓翼宸手里,那痛苦的只会是卓翼宸。 这两人一个是文潇的爱人,一个是文潇自小一起长大的至交,谁出了事她都十分心痛。 见赵远舟跟卓翼宸都有些不明白,文潇急切得解释道:“如果活着的时候行善作恶能等到奖惩,哪怕死后也不例外,那么戾气、怨气就很有可能得到平复,如此一来,天地之间便不会有那么多戾气和怨气的诞生!” 赵远舟和卓翼宸齐齐转头看向姜莘莘,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确认,而姜莘莘笑着点点头,“是啊,文潇说得没错。” 在座的都不是寻常生灵,英招便说起了关于灵魂的秘密:“在久远的时候,灵魂的流转自有一套规则,便是我这专职接引的山神也参悟不透,但正如神女所言,生前一切的功过善恶,死后亦要收到奖惩。” “那些作恶多端的,甚至会在受惩罚的时候灰飞烟灭再无来生,轻一点也会变成毫无灵志的普通花草树木乃至石头,在轻一点的来世依旧有灵志,可往往身子骨儿娇弱,容易夭折。” “当然,这些都是普通生灵,神族不在此列,神族陨落之后,往往只有神躯和执念残留,应命而生的大妖却逃脱不了。” 别的英招作为山神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是山神,所以能自由查探收容到自己手底下的灵魂的善恶,能明悟该如何奖惩,再多的却一无所知。 姜莘莘看了看头顶上的星宿大阵,死后的灵魂需要的是阴气,星宿虽然在夜里出现,力量上算得上阴属,却也只是比太阳之力柔和一些而已,所以普通的灵魂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重量,所以大荒之中的生灵死后都受不住星辰之力的压制。 而人间的灵魂就更加离谱了,因为人间是大水之祸之后才新诞生的地方,人间虽然有山神庙,可往往并没有正经的山神,因此灵魂无处可去,又因为人族的灵魂比大荒之中妖族的灵魂更加脆弱,往往等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彻底散了。 此事太过重要了,英招也只说到这里,正好趁着英磊和白玖带着聚集在姜莘莘宅子里的妖族回来,他便闭口不言,只等找个机会跟姜莘莘单独聊聊了。 赵远舟已经开始教授卓翼宸云光剑配套的剑法,卓翼宸心里难受但学得认真,毕竟这是他跟赵远舟一早就做下的约定,可等教授完毕,卓翼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对文潇,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赵远舟不答,过了一会儿才反问:“你忘了你父兄的杀身之仇了吗?” 卓翼宸当然没有忘记,也没有忘记当夜自己发下的誓言,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范瑛提起过的那个关于冰夷一族的诅咒。 从前他没有明白这诅咒到底什么意思,眼下却有些明悟了,冰夷杀了好友应龙,被赋予了能斩杀当世大妖的能力,可同样的也留下了一个诅咒,凡是手持云光剑的冰夷后人,都会亲手杀了至交好友。 父兄的仇人就在眼前,至交好友也在眼前,甚至他们还是同一个妖。 卓翼宸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他看着依旧心如死灰,目光毫无波澜的赵远舟,郑重说道:“我会杀了杀害我父兄的仇人,也会救下跟我经历生死的兄弟。” 赵远舟感念卓翼宸的一腔情谊,可他也明白自己跟离仑不同,离仑只是普通的槐鬼,而他却是应命而生的大妖,就连见多识广的英招都说了,他不在轮回之列。 况且,他被血月控制做下了那么多杀孽,纵然那一切都并非出自他本心,可总不能就让一切事情那样轻飘飘就过去。 赵远舟求死之心丝毫未改,不是没有顾虑过文潇,只是他觉得文潇一家人之死也跟他有关,纵然文潇能放下芥蒂,可他不能就这样让文潇对不起那些逝去的亲人。 况且先前他也跟文潇签订了只保持同僚关系的契约,如今他对文潇改了心思,这契约之力对他也有约束,所以哪怕借着龙鱼族逆鳞结了温宗瑜暗中给大家下的毒,他在思慕文潇的时候,依旧心痛难忍。 诚然,他有些喜欢这样的痛觉,因为这代表着他对文潇的深情,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他们之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哪怕将来一切灵魂都有了归处和来处,他也不想继续做一个从戾气中出生,天命承载戾气的朱厌了。 “如今我一身戾气全靠元莘大人的法力镇压,而我们都明白,元莘大人来得轻易,想必离开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所以若是我不死,说不定不用等到下一个血月之夜,这一身戾气便要再次失控了。” 卓翼宸却说道:“我已经知道我父兄到底是如何遭遇不测的了,当时你也是戾气失控,所以伤害了上一代神女,还准备继续伤害文潇,是我父兄及时赶到救下了文潇。只是你已然戾气入心,我父兄功力不够,所以伤了你,也损了云光剑,最终神女只能耗费最后一丝神力,用一半的白泽令镇压你体内的戾气。” 赵远舟终于来了一点兴致,“这些事情被你说的就好像你就在当场一样,按理来说,当时应该没有别人在场了,更何况文潇都昏过去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卓翼宸拿出曾被乘黄当做阵眼的日晷,说道:“这个日晷有自动记录所见的功能,我也是无意从中看到了一切。” 第827章 大梦归离36 卓翼宸暗中向英招打听好了冰夷的陨落之地,准备一个人去那里修复好云光剑,在此之前,他也向姜莘莘打听过了许多事情。 姜莘莘告诉他:“若是能留下一点真灵,并且将这一点真灵安置在灵气充裕之地蕴养,将来赵远舟总会有重现天地的一天,并且那个时候他可以不是朱厌,而只是赵远舟。” “对于修士来说,一点真灵不灭,便能万古长存。” 卓翼宸拉着姜莘莘继续问道:“那这一点真灵,到底是什么呢?” 姜莘莘当然不吝啬为卓翼宸解惑:“真是形容,而灵既指精神跟元神,也指魂魄和意志。总而言之,是内心深处最真实、最纯粹的本性,绝不会被一切外物所扰,所以最为柔韧坚固,往往用来保存所有的记忆跟修为。” “对于赵远舟来说,朱厌的大妖之身只是表象,在被戾气掩盖之下的纯善才是本性,因此我认为若是保存他一点真灵,将来他复生天地,也不会是朱厌,而只是赵远舟了。” 卓翼宸赶紧问道:“那我要如何取得赵远舟的真灵,又如何保存呢?” 姜莘莘眉头微皱,说道:“保存真灵不算困难,任何能温养魂魄的法器就能用,难的是取得真灵。眼下赵远舟一心求死且在有牵绊的前提下也丝毫未改,他的意志便是一个死字,而这样的真灵取了过来也无济于事,所以眼下你要跟他说清楚,死的是朱厌,活下来的可以是赵远舟。” 原本卓翼宸要自己走一趟冰夷的族地,这下倒是觉得请赵远舟陪他走一趟才更加合适。 姜莘莘这边送走了卓翼宸,没一会儿文潇就上门来做客了。 姜莘莘收了卓翼宸用过的茶盏,重新倒了茶水给文潇,文潇嗅着茶香,紧绷的精神总算放松了一些。 文潇是个外柔内刚之人,在被人族和妖族质疑弄丢了白泽令的岁月里,她能转头尽力学习别的捉妖手段,就可见一斑。 眼下过来也不是为了确认一下卓翼宸已经想到了办法而已,当然也有借机放松一下的意思。 姜莘莘也尽力配合,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看到的都说给文潇这位白泽神女听听:“白泽令看似在压制妖族,其实终究更加偏向妖族一些,从历代神女只能封印妖族,而不能借用神力杀妖就可见一斑。” 文潇却笑着说道:“从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可如今回头再看,又觉得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深究,况且昔日赵远舟所言妖族最是向往自由,而封印让他们失去自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惩罚。” 姜莘莘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觉得堵不如疏,小妖们总是向往人间的热闹跟繁华,偏偏妖族又缺了人族那份创造之力,所以我觉得在昆仑山开一个妖族与人族互相交易的榷场,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文潇立刻就来了精神,按照她的想法,最好妖族生活在大荒,人族生活在人间,两方互不往来。 可她同样知道妖族和人族的欲望是不能禁止的,白泽令约束妖族不得前往人间至今,可每年私自想办法溜去人间的妖族越来越多,可见这事儿是根本就禁止不了的。 况且大荒之中物产丰富,人族也对大荒之地垂涎三尺,若是当真断绝了最后一点往来,谁知道下一个类似于温宗瑜那样的人,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所以,这榷场一事就很有必要了。 首先缉妖司跟崇武营还能继续有用武之地,再者说,将一切都明面上来,纵然依旧免不了暗地里作乱,可总算能大大减少。 文潇想清楚了这一切,便继续问道:“那这个榷场真的就能成为大荒和人间的第三处,能同时容纳妖族和人族之间的交易,却又不能放妖族进入人间,同时也让人族不能进入大荒吗?” 姜莘莘重重地点头:“我可以设置一个阵法,只要天地之间还存在灵气,这阵法就不会消失,而且我能让妖族只能从大荒的入口进出,也能让人族从人间的入口的进出,互不打扰。” 文潇仔细思量一番,觉得这样就很周全了,再三道谢过后才告辞离开,转头就给她养父范瑛大人写条陈去了。 人间因为英磊送走了聚集到姜莘莘宅子里的一批妖族,如今见识过了人间的妖族有想回去大荒的,都往姜莘莘的宅子聚集,崇武营和缉妖司也没多管,只是暗中关注。 而范瑛这样的人当然也会担心缉妖司和崇武营这样的衙门的将来,文潇的条陈出现得十分及时。 范瑛很快就上报给了丞相,而丞相一手重新将缉妖司扶持起来,自然也不想缉妖司很快就被裁撤,况且榷场这事儿若是能让缉妖司也插一手,无疑能让他获取更加的利益跟名声,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当然,这榷场的利益太大,不是他作为众臣之首的丞相,又算是首倡者,就能攫取到最大、最好的蛋糕的,况且这事儿最终能不能成,其实不在朝廷这边,主动权可还掌握在姜莘莘这个不受控的大能手里呢。 朝堂之上还在扯皮,毕竟妖族若是当真在人间绝迹,有好处的只会是平民百姓,对于大多数权贵们来说,他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因此榷场一事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只是其中的利益牵扯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楚而已。 而远在大荒的姜莘莘和文潇,已经开始准备阵法了。 姜莘莘说要在大荒和人间以外再开辟一处空间出来作为榷场,白颜想了想,贡献了自己的先祖,神树建木的身躯。 “建木本是白帝培育出来想要代替天柱的存在,只可惜后来此举不成形,这才有了白泽牺牲自己的肉身和神力注入白泽令的事情。建木既然能同瑶水一起作为承载白泽神力的存在,就一定能用来开辟一处榷场。” 白颜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甚至连自己跟白玖都考虑其中,“白泽令还需要建木跟瑶水,如今瑶水安全地封印在白帝塔中,我和小玖这神树的后人依旧还活着,将来还有机会为修复白泽令出力,所以先祖的身躯便能用来开辟榷场。” 姜莘莘突然发现白颜自从复原以来,似乎从未提到过白玖的亲爹,原本她以为白颜是因为受了情伤,所以十分避讳曾经的爱人,可如今看来,恐怕白颜跟白玖的亲爹司徒鸣之间的结合,本就是白颜另有考量的选择。 第828章 大梦归离37 以神树本体为根基来开辟一处空间对姜莘莘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她不能表现出十分轻松的模样来,而且还列出了不少天材地宝的清单分发给大家,让大家分头去寻找。 另外,她也跟文潇和英招分说明白了,为了让榷场永存,就必须启用人族和妖族的气运,不然但凡哪一方出了毛病,都有可能给榷场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而且这榷场容纳人、妖两族,还不让两族乱来,最好的识别方法就是气运。一个人和一个妖的外表和气息都是可以伪装的,但气运是绝无可能作假,甚至不管半神还是半妖都是如此。” “而且,只要这天地之间还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妖,人族或妖族的气运就不会断绝,若是真到了气运断绝的那一日,相信榷场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若是两族真有一族要先灭绝,姜莘莘觉得一定会是人族。 此界因为有神和妖的存在,是万万发展不出什么像样的科技,那么此后数万年里,人族都过着如今这般浑浑噩噩的日子,看起来拥有一整个人间之地,实际上人间几乎也就只有大荒的一角大小不能更多。 这样一来,资源也会越来越少,在断绝了修炼之路过后,或许会短暂地经历一个看起来像是科技大爆发的时期,但没有外来刺激,这种爆发根本不能维序,所以最终只会走向灭亡。 而妖族本身繁衍艰难,但只要诞生了灵智,便能成为妖,只要控制妖兽的数量,妖族就没有灭绝的可能,甚至在灵气完全断绝之后,那些大妖至少也要经过几千年的时间,才能将一身妖力耗尽。 所以啊,如今姜莘莘恨不得将脑子里还记得的社科思想全部传下去! 英招人老成精,哪怕所处的环境相对单纯,可毕竟他站在昆仑山上,就能将人间的一切看在眼里,所以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姜莘莘看向人间惋惜和可怜的眼神,等大家都散去了,他才问出来:“元莘大人,刚刚您为何惋惜人间?” 姜莘莘摇摇头,“并非惋惜人间,而是想到人族自称为天地所钟,乃万物灵长,却不知神族才是亲儿子,妖族算是次子,而人族只能算是便宜义子。” 英招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顿时乐不可支,笑得前俯后仰。 作为神族的一员,英招当然知道姜莘莘所言不虚。 神族啊,便是他这小小的山神,也的确感受到了来自天地的偏爱,不止因为神族最先诞生,还因为神族生来就掌握各种天地规则,乃是天命的掌权阶级,而被掌管的除了山川河流,风雨雷电,还有随后诞生的妖族。 神族先天便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春,只有伤及本源才有可能陨落,甚至神族还创造了人族。 人族最初便是作为神族的信徒和妖族的口粮出现的,所以神族一开始便有意削弱人族的各种能力,让人族拥有非凡的繁衍能力和创造力,却没有给人族一个好的体魄,甚至还有意控制,让人族从始至终都没有一部正经的修炼功法。 可神族自己作死,撞断了天柱毁了三分的天地,让天道震怒,所以神族至今也只有零星几个山神还勉强活着,至今没有诞生一个正经的新神。 英招之所以积极参与到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榷场之事中来,除开维护大荒的稳定,也有分薄其中的功德和气运之意。 从前英招不知道所谓的功德和气运,可也能模糊感知到其中的好处,只等姜莘莘来了以后将这些东西说明,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卓翼宸原本想要独自前往冰夷族地,可没想到赵远舟借口说冰夷族地怕是有建立榷场需要的天材地宝,就哄着跟上了卓翼宸。 路上,卓翼宸忍不住问赵远舟道:“若是元莘大人有办法除掉你一身戾气,你真的还要一心求死吗?” 赵远舟认真起来可比缉妖小队其他人加一块儿还要厉害,而且他对姜莘莘的厉害之处才是了解最深的那一个,所以此时此刻他相信卓翼宸口中姜莘莘能解除他一身戾气的话,可心思却并未改变过。 “你可知道只要天地之间还有戾气诞生,朱厌这个族类就不会断绝?” 此时此刻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赵远舟看向远方,目光所及的尽头依旧能看到是一片花海点缀在群山之间,解了毒的他几乎能闻到各种花香了。 “不止缉妖小队,就连离仑都认为我喜欢做一个人了,可其实我还是觉得妖也挺好,只要不是朱厌,我都可以。” 卓翼宸说出了姜莘莘的办法:“我可以按照约定用云光剑杀了你,斩断你从戾气当中诞生,又成为承载戾气容器的宿命,但在那之前,我要你一点真灵。” 赵远舟以为这一点真灵就如同离仑的一缕精魄一般,他忍不住失笑:“我跟离仑是不同的。离仑虽然也算得上大妖,可毕竟只是普通的槐鬼,而我却是应运而生的朱厌,天生的象征灾祸的大妖,死后亦重归天地,不会留下半分痕迹。” 见赵远舟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卓翼宸解释说:“真灵跟精魄不同,真灵包括精魄,可还有记忆跟意志,是你灵魂当中最为真实的存在。” “元莘大人说了,只要你放弃肉身,放弃死志,留存下来的真灵便不会再成为朱厌,你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一切。” 赵远舟有所触动却没有丝毫心动,只是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了留下离仑的一缕精魄,耗费了一身妖力吗?” “真灵比精魄更为难得,要保留我这朱厌的真灵,恐怕耗费的灵力和天材地宝只比榷场的需求小一些,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筹集那些东西了,大荒和人间也等不及了。” 卓翼宸气急,“你自己也说过了,若是你死了,天地之间很快就会诞生另一个朱厌,届时对方是善是恶难以预料,难道你就不担心下一个朱厌是个完全的凶兽吗?!” 赵远舟还能笑得出来:“所以啊,这一次我们可要将云光剑修复好,最好能结实到斩杀无数朱厌而不损分毫的地步。” 两人沉默着进入了冰夷族禁地崎卷洞,一路往里走,入目皆是各种妖族的尸骨。 赵远舟趁机开玩笑道:“这里好些妖族都不怎么样,我觉得越往里走,这妖族的能力越强,遗留的尸骨皮毛越是难得,咱们这一行可真是赚大了啊!” 卓翼宸见此地凶险,就想独自冒险,于是转头对赵远舟说道:“看来冰夷族这禁地藏着十分厉害的宝贝,我有冰夷族血脉在身,先祖绝无可能伤我,可你就不一定了。你若是受了伤,对戾气的压制就会松懈,容易被戾气入心,所以不如你先在这里等我,要是我遭遇不测,你也好将这里的消息告知其他人。” 赵远舟对卓翼宸的说法嗤之以鼻,“这大荒之中有一个传说,说是冰夷族禁地藏着上古至宝,是能提升妖力和神力的神秘仙草。还有另一种说法,说里面藏着一个能满足任何愿望的宝贝,所以引得各路妖族不断以身试险。” 第829章 大梦归离38 修复云光剑的材料还挺简单,先前大家已经取得了龙鱼族的逆鳞,赵远舟也没说还需要其他东西,所以姜莘莘就以为再用异火锻造一番就成了,却没想到进了崎卷洞之后,赵远舟才说起想要修复云光剑,还要让云光剑威力不失从前,最好是用龙骨用女娲补天遗留的五色石来融合。 卓翼宸闻言直接从脖子上拉出一条贴身佩戴的红绳,红绳上就挂着一块被当做玉佩的五色石。 赵远舟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样,说起了别的事情:“我看得出来这五色石里封印着一滴冰夷的精血,若是用了这五色石,这滴精血就不好存放,只能被人吸收利用了,届时你可能会直接返祖,变成大妖冰夷。” 卓翼宸这才明白为何赵远舟非要跟着自己来。 不过,就如赵远舟所想,卓翼宸是真的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变成大妖冰夷,从此再不是一个人类的现实,哪怕他承认了当初姜莘莘所言,他们缉妖小队只有裴思婧一个完全的人类的话。 赵远舟就是为了陪卓翼宸一会儿,这种事情他总要知道的,而且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希望对方能知道他身后不止一个人在支持着他。 卓翼宸当然能看到赵远舟的好意,在这两难之间,也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赵远舟的难处。 赵远舟自己就是个大妖,他虽然看起来偏向人类,可根本还是希望人妖两族能和平相处,所以他并未在人类和妖族之间难以抉择,只是在生死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 卓翼宸已经不想对赵远舟动手了,可架不住云光剑必须要修复,因为没了赵远舟,还会有下一个大妖,人类必须要有能除掉大妖的武器。 可这样一来他就必须吸收冰夷的精血,让自己身体里的妖族血脉占据上风,让自己变成一个大妖。 或许他能将这冰夷的精血给别的人或者别的妖来使用,但除了赵远舟,还有谁能让他放心呢? “人族必须掌握能杀掉大妖的武器!” 卓翼宸做下了决定,赵远舟也为他高兴:“小卓你放心,我已经从元莘大人那里求来了能让你保持灵台清醒的法器,你不必担心妖气入心会让自己失去控制。” 卓翼宸还没看明白,就见一个月白色的小拇指头大小的光团飞进了自己眉心。 赵远舟催着卓翼宸又走了一段,突然就看见周围原本还堆积如山的妖族尸骨顿时变得一干二净,赵远舟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往前,卓翼宸却喊了一声:“冰夷前辈,晚辈卓翼宸,前来拜见!” 赵远舟直接被吓了一跳,“你突然喊什么呀!” 卓翼宸见惯了赵远舟被捉弄的狼狈样子,此时还是有些忍俊不禁,振振有词道:“我是来拜祭先祖的,他不待见旁人,还能不待见我?” 有道理,所以没走两步赵远舟就被冰封了双脚,站在原地使劲儿了半天也动弹不得,只有卓翼宸一人往前再走了一段,可他已经听不到赵远舟的大呼小叫,此时此刻已经陷入了幻境当中。 卓翼宸只看到一片冰天雪地里,突然出现一个跟赵远舟十分相似的声音,询问自己是否愿意留下来陪伴他。 卓翼宸心里还惦记着大荒跟人间的秩序,还惦记着跟赵远舟的约定,哪怕此时他永远留在此地能逃避一时,却也逃避不了一世,所以他沉默了片刻,答道:“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在身,无法留下来陪伴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那个声音惊奇地问道:“这是为何?刚刚你明明动心了的。” 卓翼宸又答:“虽然动心,可我却明白有些事情绝不是拖延时间就能解决的。我愿意去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一切,哪怕放在眼前的是两难的局面。” 那个声音就说:“既然如此,便让你的同伴留下来陪伴我吧。” 卓翼宸还是不肯:“前辈,在下的事情,与旁人无关。况且我也不认为赵远舟留在这里,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跟在卓翼宸不远之处的赵远舟还不知道卓翼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之间卓翼宸突然悲伤地回头,似乎是在交代后事一般沉重,“赵远舟,你这大妖虽然偶尔不甚靠谱,可大多数时候总是站在大家前面承担起一切,原本我还担心你非要死于我手,如今却有些庆幸今日你跟我一起来了这里。” “文潇虽然成了名正言顺的白泽神女,可榷场之事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假以时日元莘大人也将离开,届时,她怕是要以凡人之躯,坐镇榷场,维护大荒和人间的稳定跟和平。” “我希望,你能是那个陪伴文潇这个白泽神女的大妖。” “还有小玖跟白颜大人,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来修复白泽令,这里有那么多妖族的骨肉皮毛,其中或许就有能保存他们真灵的东西。” 赵远舟急忙打断卓翼宸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在这里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的,就没想过你自己吗?你忘了此行是要修复云光剑的了吗?!” 卓翼宸轻笑道:“我没忘,云光剑当然要修复,我也会变成新的冰夷,只是我会留在这里陪伴诸位前辈,到时候你只管将云光剑带回人间,重新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将云光剑交托出去。” 赵远舟总算搞明白卓翼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好气地“切”了一声,耗费了不少妖力将脚上的坚冰融化,紧走两步来到卓翼宸身边,却冷不防地一阵寒风吹过来,他们两人瞬间被冰封了起来。 被冰封的二人被一起送进了一个幻境当中,只有他们经历过了考验,才能出来。 卓翼宸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对面长了角的赵远舟,他本想说点儿什么,可是一开始却变成了别的:“你为何愿意承担这样挖角断臂之痛,炼制云光剑送给我?” 对面那人一脸沉痛地开口说道:“冰夷,你看如今时序混乱,天地无光,大荒覆灭就在眼前。而我作为应龙,天生便有创世之力,若能化作满天星辰,必定能补足上天的缺失,如此一来,也能拯救大荒。” “若是众神还在,我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来难为你,可如今只有我龙角和龙骨所化的云光剑能杀了我,释放创世之力……” 卓翼宸这才明白,自己成了先祖冰夷,而对面那个长得跟赵远舟一样的人,是传言因为在大荒之中作乱,而被冰夷所斩杀的应龙! 卓翼宸切身感受到了先祖冰夷的进退两难,一边是至交好友的安危,一边又是拯救大荒的愿望,冰夷也如同他面对赵远舟的时候一样,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可应龙却等不及了,他主动迎向了好友冰夷手中的云光剑,让自己的龙角和龙骨所化的斩妖之剑刺破了心脏和妖丹,释放了一身创世之力和神力,为维护大荒的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可是弑神者必将承受弑神之举所带来的诅咒,哪怕应龙请冰夷无需愧疚,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可他终究被诅咒一定会失去自己的生死之交。 赵远舟跟应龙一样,都选择了自我了断,为朋友和大荒的安危牺牲自己,而卓翼宸也做出了跟冰夷一样的选择,若是事情真如冰夷跟应龙一样,他会选择承担起守护大荒和人间的责任,不让任何人和妖破坏这个因为至交好友期望看到的稳定跟和平。 第830章 大梦归离39 从幻境中出来,卓翼宸拿到了冰夷的内丹和应龙剩下的龙角和一节龙骨,思来想去,他还是拿出五彩石,将五彩石捏碎,在赵远舟的指点下,将那滴冰夷的精血引入自己体内,配合着先祖冰夷的内丹,将精血炼化。 而五彩石在接触到龙角、龙骨和龙鱼的逆鳞之后,便开始修复云光剑。 可经历了幻境中冰夷跟应龙那一遭,卓翼宸实在放心不下赵远舟,他一边借助冰夷的内丹炼化精血,一边分出心神来问赵远舟道:“现在你愿意留下自己的一点真灵了吗?” 赵远舟叹气,他当然万分愿意的,只是这一点真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保存,“我舍不得留下你跟文潇踽踽独行,可也知道要保留一点真灵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赵远舟动心了就行,卓翼宸总算放心不少,“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留下自己的一点真灵,我跟文潇自然有办法帮你保存。” 白泽令是个好东西,云光剑乃是应龙的龙角跟龙骨所化,如今更是添加了能补天的五彩石和能解百毒的龙鱼族逆鳞,想必其中蕴含的力量也不少,拿来帮赵远舟保存一点真灵应该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卓翼宸甚至还有点儿小激动,看得赵远舟牙疼不已:“唉你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还绞尽脑汁想要让我活下来吗?怎么这会儿就恨不得我立刻去死了!” 卓翼宸炼化冰夷内丹和精血需要的时间不短,修复云光剑所用的时间也不短,外头白颜、白玖、英磊和文潇在大荒四处寻找开辟榷场所用的天材地宝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且姜莘莘还提到了妖族和人族的气运问题,届时还需要一位代表妖族的大妖跟人族的皇帝一起出面见证。 朱厌赵远舟确实能代表妖族,可人族皇帝却不怎么想出面。 人族气运啊,虽然他出面能代表他这皇位乃是天命所归,能从大义方面打击政敌,可万一这个气运被用来做了别的事情,他难道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吗? 所以啊,算得上捡漏上位的年轻皇帝,尚未培养出什么杀伐果断的气势来,饶是老丞相并没有把握朝堂的意思,也被他这畏畏缩缩的操作给衬托得变成了弄权的权臣一般。 老丞相咬牙再去好好儿劝了皇帝一圈,在这个存在神族和妖族的世界里,人族若不能抓住这一次机会,怕是再来两个缉妖司跟崇武营,怕也抵挡不住越来越多对人间向往的妖族啊! 当然,老丞相也担心姜莘莘这个修士。 原本他以为姜莘莘应该就是个比道士厉害一点的人物,哪知道范瑛亲身体验过了一把腾云驾雾之后,就彻底将姜莘莘跟那些个捉妖的道士们区分开来,哪怕他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姜莘莘的厉害,但姜莘莘的宅子摆在那里,妖族一旦进去过后,旁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这样一来,老丞相哪里还敢轻易去招惹! 裴思婧带着人族先祖自创的功法回到了天都城,可功法也不能随便传播出去,于是她第一个想到了誊抄几份出来,一份上交朝廷,一份留给缉妖司,一份带回崇武营,剩下的便往各大道观送。 这世上从不缺乏惊才艳绝之辈,就连裴家都有短时间内练出了名堂的天骄,只是这样一来,裴思婧想要重振崇武营的想法就只能暂时搁置,只一心安心修炼,想要将裴家打造成一个不逊色于各大道观一般的势力。 就在裴思婧暗自可惜不能再回缉妖司或者崇武营之际,天都城里发现了第一起人变成妖兽的案子。 一个平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小贩照常推着推车出门,想要去码头卖点儿吃食,可没想到才经过一处闹市呢,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上长出一根根青筋,黑色的瞳孔也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绿色。 一开始周围的人见他突然停下还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模样,以为他这是犯了什么病呢,相熟之人正上前关切询问,哪知道他突然暴起伤人,见人就撕咬打杀,周围的人全都没有防备,哪怕缉妖司跟崇武营来得快,也让他平白咬死了三人,还伤了十来人。 群龙失首的崇武营到底没抢过缉妖司,等缉妖司将那小贩和受害人都带回去准备检查之际,另一边就又发生了一起差不多的案子,这一次被崇武营抢了先,然后这种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三天的时间,缉妖司和崇武营便关满了突然异变失去了神志的人族。 裴思婧在收到消息过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了甄枚。 “我不妨告诉你,军师就是原本济心堂的堂主温宗瑜神医,他在思南水镇之外被元莘大人揭穿了阴谋过后斩杀。虽然我没想到他竟然在人族身上做了手脚,但现在的情况你也都看见了,那些人是活活儿被转变成了妖兽一般毫无理智的怪物的!” “就算你对外面的平民百姓毫不关心,总要关心关心崇武营的兄弟吧。大家平日里可没少了济心堂出品的伤药,若是温宗瑜从前当真在那些伤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你以为崇武营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甄枚对裴思婧是真有同袍之情在,尤其裴思婧在崇武营势微的时候选择回归崇武营,还帮着重振崇武营的声威,他对裴思婧就更加感激了。 所以思前想后,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温宗瑜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裴思婧听完只想骂娘,赶紧给文潇和姜莘莘千里传音过去寻求帮助,天知道温宗瑜怎么就研究出了让人变成妖兽的方法,但显然他没有留下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眼下只能靠文潇和姜莘莘了。 天都城百姓和文武百官的异变,当然让皇帝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建立榷场,若是人间再来一个温宗瑜那样的人物,人族恐怕经不住几次折腾啊! 文潇赶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她义父范瑛处于异变的边缘,她也算修炼有成,可面对开始异变的范瑛竟然一时招架不住,哪怕用上白泽令也无法完全让范瑛清醒,是她的眼泪让她想到了白泽神女最终的献祭秘法。 姜莘莘却觉得事情应该还没走到那一步,“这些异变的人,说白了就是无法承受体内的妖气,所以被妖气逐步摧毁了神志,又改造了肉身,变成了看起来如同妖兽一般的怪物。” “若要让他们清醒过来,只需要清除他们体内的妖气和毒素就好了。” 通过文潇这个白泽神女的关系,小皇帝终于见到了姜莘莘。姜莘莘也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拿出自己一贯用来收妖的小葫芦,飞身来到天都城上空,开始施法吸取遍布天都城的妖气。 这妖气一除,留在那些人体内的毒素就好办多了,至少稍微有本事的大夫都能开出合适的解毒方子来。 第831章 大梦归离40 京都城里的人族妖化危机很快就解除了,但已经损害了神识变成了傻子的人却大多没有复原的机会了,因此小皇帝一怒之下便削了向王的爵位,从此向王就变成了郡王,还是没有封号的那种,一应供奉当然直接削减了三分之二。 好处也不是没有,崇武营直接跟那位郡王脱离了关系,裴思婧倒是趁机回归了崇武营,此后崇武营便只是一个单纯的捉妖衙门,再不是谁手里牟利的工具了。 然后小皇帝便通过缉妖司那边传话要跟姜莘莘见面详谈榷场之事,姜莘莘拒绝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老丞相亲自上门邀请,还非说她跟小皇帝见面谈得好坏,会直接影响到榷场能否建立起来。 姜莘莘还能受这样的威胁,直接冷哼一声:“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榷场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建立起来,就算没有人妖两族气运的支持,我也能让这榷场维持几万年的时间。既然人族不愿意出力,那我就去妖族详谈。” 人间王朝更迭频繁,三五百年的时间往往就是大妖稍微较长的睡觉时间而已,姜莘莘将这样的功德跟气运送出去,结果人家非要拿乔,她能给人这样拿捏? 老丞相也没想到只是十分清浅的试探之举就让姜莘莘直接掀桌子了,心里骂骂咧咧的时候,一点没想到人家姜莘莘可是大荒神树这样的存在都要拿重礼做交易的存在! 不过好歹老人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晚上就将小皇帝提溜到了姜莘莘面前。 小皇帝说是小皇帝,其实也快三十的人了,只是跟范瑛和老丞相比起来还年轻而已。 姜莘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皇帝的气运,看得出来未来他也不是个昏君,所以放心了不少。 但仔细一看,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开始修炼人族先辈留下来的功法,而且即将有所小成,这就让姜莘莘侧目了。 姜莘莘自己在上面稳坐,傀儡侍女引着皇帝在她左手边坐下,丞相不敢坐在皇帝对面,也在皇帝下首坐下来,看他们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异议,姜莘莘便开口对皇帝说道:“榷场之事你们同意便罢,不同意配合那我就去找一个愿意配合的人来就是。” 皇帝这种生物最大的好处就是识时务,他站得高自然看得够远,先前各种托词、各种不乐意都不过是因为自己要出大力,可占据最大好处的却不是自己。 眼下一见姜莘莘,他便觉得对方如渊渟岳峙,自己就如同高山之下的蚂蚁一般渺小,哪里还有什么底气说出不服的话来。 不然,他好歹是个皇帝,放上古时候那就是人族共主,还能跟神族和妖族一起共分这天地三分气运呢,哪能屈居姜莘莘一个来历不明但有点儿手段的修士人下首? 三言两语商量好了榷场之事,皇帝临走,姜莘莘提醒他道:“你还能坐稳皇位十年,十年之后你便是正经修士,寿命多加一二百,可就不适合继续坐那皇位了,所以,要是有看好的继承人,现在就该着手培养了。” 姜莘莘都明晃晃地说了“修士”二字,又说寿命增加一二百年的事情,丞相跟范瑛哪里还不知道皇帝开始修炼的事情了。而范瑛这个同样开始修炼的人,只会比老丞相这个无缘修炼的人更加明白其中的利害。 而皇帝想得就更多了,至少他第一时间就领悟到了修士不宜参与凡间王朝俗世的意思,心里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用神树拓展出一个堪比京都城的空间很容易,姜莘莘甚至不需要动用空间法则。让这个空间维持几十万年的时间也容易,只要勾连天地之间的灵气即可。 但要让这空间任由人族和妖族自由往来还不走错“门”,就如姜莘莘所言,最好就是拿人族和妖族的气运为基础来设立专门的阵法,如此一来,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混血就没空子可钻,这“门”自然也就没有疏漏了。 榷场的规矩也要一条一条慢慢添加进去,姜莘莘直接将事情交给了文潇、赵远舟、英招和丞相跟范瑛来负责,她直接拿着已经拓展出来的空间交给文潇,只等规矩立下,再找一个良辰吉日妖族和人族敬告天地,这榷场便能正式运营起来了。 至于开辟空间的耗费,表面上看起来消耗了无数五行灵宝,实际上只是耗费了姜莘莘半身法力。 关键对于旁人来说,姜莘莘半身法力才更加难得,而对于姜莘莘本来来说,这半身法力只需要她炼化不到一分的功德就能回来,实在是划算多了。 白玖看榷场就是立起来了,第一个许愿要在榷场里开一家医馆,“我要让人族和妖族的疾病都能得到医治!” 大家十分捧场地夸赞他医者仁心,姜莘莘也第一时间对白玖表示了肯定:“人族肉身娇弱不比妖族,若是你能集两族之长,一定能治愈许多人族的疑难杂症,替人族救死扶伤。” 白玖就是这样想的,妖族几乎不会有什么疾病,最多的不过是吃错了东西或者打架受了伤,而人族的疾病疼痛可就复杂多了,说到底他还是更加偏向人族。 而英磊受白玖所感,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在榷场里开一家客栈,平日里就做酒楼,有人上门住宿的时候也接待住宿,为前来榷场的人族和妖族提供一二庇护跟消息也不错。” 英磊确实长进了不少,英招听完就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孩子长大了。 如今卓翼宸已经完全妖化,虽然能化作人身,可他的元神已经从人类变成了冰龙之身,虽然获得了悠长的寿命,却也不好继续待在缉妖司了,所以如今缉妖司重新选了人替代了卓家的位置。 榷场正式建立起来之后,赵远舟在大家的见证之下主动迎向了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一如从前应龙为了天下苍生,主动赴死一般,只是这一次赵远舟留下了一点真灵被白玖佩戴着蕴养,再过一二百年就能重新化形而出。 文潇也准备正式修炼,因为她还想跟赵远舟再次见面,所以榷场走上正轨之后,她便陪伴着姜莘莘游历天下,一边将人间的妖族带回大荒,一边慢慢寻找下一个被白泽令承认的神女。 姜莘莘没有看到赵远舟归来的那一天,她只是在将人间所有妖族以及有意回去大荒的半妖都带回大荒之后,在白帝塔里留下了一小朵红莲业火吸收戾气,悄悄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她来到虚空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建木神树树种之中的灵智取出,重新投入白帝塔中。 做完了这一切过后,她才放心将建木神树的种子安心种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第832章 甄嬛传孙妙青1 姜莘莘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出了个主意开了大荒跟人间之间的榷场,就连人族先祖创造的修炼功法也只是提了一嘴,关于轮回之说也只提了一句而已,算不得掺和天道之事,可没想到真有天道如此小气,姜莘莘才刚刚将建木神树的种子放入自己的空间当中,就被天道封印了一身修为,送进了一处绝灵之地。 姜莘莘已经不记得关于什么甄嬛传如懿传之类的剧情了,可入眼之人的装束十分有代表性,哪怕还没有接收到身体的记忆,她也能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清朝。 等一只白猫被一个太监扔了出来,姜莘莘控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微微一动,再看前面那一摊茶水,又听皇帝在上面调笑说:“紫禁城风水好,不必使你香消玉减。” 再接收到了属于苏州织造孙株合妹妹孙妙青的大致记忆,总算明白过来,她被天道塞过来做了孙妙青。 这一排四位秀女,甄嬛排在她前面,而她这一排最后一人,太监报出了她的姓名来历,姜莘莘原本还想给皇帝开个幻境,让他觉得自己跪过了,哪知道下一刻她便差点儿被这肉体的沉重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偏偏她还不能“御前失仪”坏了家族前程跟其他女孩儿们的名声,只能安分地上前跪地行礼,“臣女苏州织造之妹孙妙青,见过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长乐无极。” 太后在经历过甄嬛那一遭已经没什么兴致了,同时她也明白皇帝同样没有兴致了,所以率先开口说道:“姑娘是个好姑娘,也有几分沉稳,只是汉军旗已经选了不少上佳之人,便赐花吧。” 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同意了太后的说法,抬脚就走人了,后面的人他甚至没兴趣看下去了。 姜莘莘赶紧深吸一口气谢恩,等走出大殿的时候,长生才过来传达孙妙青本人的愿望:“莘莘,孙妙青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背负一个御前失仪、永不再选的名声,还想让华妃和年家的事情不要牵连孙家,她用她上辈子一生施粥赠药的功德作为报酬。” “莘莘你真厉害,一来就完成了一半的交易!” 孙妙青今年十四岁,再过三年是十七,还能继续再参加一轮选秀。偏偏先前太后只说赐花,却也没说让她自行婚嫁,所以要明确此事还需要孙株合上折子问清楚。 不过在孙妙青的记忆中,宫中并未开始雍正朝的第二次选秀,而是选了两个年龄合适的“功臣之女”进宫,第三次大选也停了,第四次大选的时候,才又进了些人。 姜莘莘总算舒了一口气,出宫上车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妙青记忆中跟夏冬春发生过矛盾的安陵容。 姜莘莘指着安陵容对侍女春江说道:“那位穿粉衣的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她已经中选,入宫至少是个答应。只是我看她似乎有些窘迫,你去邀请她咱们家的宅子暂住一段时间,要好生说话。” 春江不算孙妙青的贴身侍女,但却是孙家自小培养起来准备让孙妙青带进宫的,如今孙妙青落选大家虽然失落,但能搭上其他秀女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春江应了一声就下了马车去拦了安陵容,她也是一身粉衣,料子甚至比安陵容身上的料子更加时兴些,安陵容见她过来自然觉得有些羞窘。 春江上前就是一个深蹲行礼,“见过安小主,奴婢是苏州织造孙家的婢女,我们小姐跟您一起选秀,只是我们小姐没您这运道,就要自行婚嫁去了。” “我们小姐想请您赏脸上车交谈两句,还望您不吝赐教。” 不得不说,春江是会说话的,安陵容就要进宫做小主了,她当然要毕恭毕敬些。 而安陵容虽然不知道苏州织造是几品的官员,更不知道能任织造之位的都是皇帝心腹,就算不是心腹也迟早会变成心腹或者被换上心腹来,但她知道因为自己入选而对方家里的小姐没有入选,对方就要尊敬她了,不得不说,她心里是有点子得意的。 安陵容跟着春江过来,姜莘莘当然要下车行礼,“见过安小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安小主车上一叙。” 安陵容不习惯有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姜莘莘这样热情不足、恭敬有余的模样才让她感觉舒服。 这边孙家的马车一走,过了一会儿了沈眉庄和甄嬛才出来,等甄嬛归了家,这才吩咐浣碧去客栈接安陵容暂住,可浣碧扑了个空,客栈老板告诉她安陵容已经被苏州织造家接走了。 陪孙妙青上京选秀的是她嫂子马氏,这位马氏就是如今高斌的继室的正经堂妹,那位继室为高斌生下了唯一的女儿高曦月,而马氏的娘家跟年羹尧家有一层拐角亲,所以孙株合才动了投向年羹尧的心思。 马氏早就算着时辰亲自在二门处等候着了,姜莘莘拉着安陵容进了孙府大门,见了马氏便赶紧引荐:“嫂嫂,这位是安陵容小主,妹妹有幸跟安小主说上话,便请安小主来咱们家躲个清静。” 马氏也是个机变之人,赶紧跪地见礼,“臣妇见过安小主。安小主能下榻孙府,当真是孙府之幸!” 安陵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口中说着“使不得使不得”的话,窘迫地就要往姜莘莘身后躲去,等马氏起身,春江已经十分机灵地将事情的原委简单跟马氏透了个底,而马氏也十分赞同姜莘莘的决定。 马氏恭敬地请安陵容随自己坐在了正厅的上位,解释道:“小主莫要推辞一应礼节,您虽未分下分位,可已经中选,入宫至少是个答应之位。侍寝过后,若是能讨得皇上欢心,立刻就要晋常在、贵人,再往上便是能做一宫主位,管理一宫嫔妃的嫔位,能叫阖宫上下称呼一声娘娘的存在了!” 安陵容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而且马氏很快就打听到安家竟然连银钱都没准备多少,甚至这一路上京还只有安家一个老姨娘陪伴,当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不过转头马氏便觉得姜莘莘请安陵容来家里暂住之举十分正确,甚至巴不得安陵容身边连那个萧姨娘都没在,不过她还是仔细安排了安陵容的住处,还请萧姨娘跟安陵容一起挑了一个没有任何挂碍的丫鬟伺候着。 第833章 甄嬛传孙妙青2 大选结束第二天,入宫的小主们就定下了位份,且有太监和宫中的嬷嬷们出宫宣旨,入住孙府的安陵容果真是个答应,孙家上下又跟着跪了一回,安陵容当然还是十分不适应,但要留下来教授宫规礼仪的嬷嬷却提醒安陵容受了孙家上下的全礼。 嬷嬷叫玛碌,包衣旗马佳氏人,在慎刑司供职,一直安分守己谁知道这一次竟然被提出来出宫教授即将入宫的小主,而且这位小主偏偏还穷得只能借助旁人家中。 不过她也不是那等眼高手低之人,既然出宫来是教授即将入宫的小主规矩礼仪的,别的事情她就懒得去管。 可安陵容只会粗浅的面见皇帝的礼仪,要教授的东西就格外多了,也幸好前一天马氏就大手笔地给安陵容送了一千两银子,让安陵容备用,又跟安陵容说了赏赐宫中来人不要吝啬的话,还提前提醒安陵容给教授规矩的嬷嬷准备了二十两的打赏荷包,不然玛碌嬷嬷怕是要骂娘了。 等安置好了这位安答应,马氏才来了孙妙青的院子里说话。 马氏一脸欣慰地理了理孙妙青的鬓发,笑道:“妹妹入宫一回也长大了不少,知道为家里拉关系了。” 正好马氏找上门来,孙妙青示意春江去守着门口,等屋里只有她跟马氏了,这才正色说起了自己在宫中的见闻:“先头那位安答应不知怎么的,端着一杯茶就直直地撞上了内务府包衣佐领夏威的妹妹夏冬春夏常在,让夏常在湿了衣角。” “安答应出身不显又无银钱傍身,一时讷讷无言,是那位刺了封号的莞常在带着沈贵人出言相帮,才暂时平息了一场闹剧。” 马氏没有着急说话,但已经注意到了莞常在跟沈贵人二人。 孙妙青继续说道:“那沈贵人在太后问及可有读书的时候,回答不曾读书,被太后盛赞端庄贤淑所以入选。而那位莞常在十分特殊,先是在唱名太监连叫两次的情况下才站出来应声,后面又被太后娘娘拿着家族姓氏说事非要撂牌子,可莞常在抬出先帝否了太后娘娘说她家姓氏不好犯了皇上忌讳的话,又在太后娘娘泼水、拿猫惊吓的时候纹丝不动,这才让太后娘娘没了办法。” “最让人不解的是,她解释自己的名字出处之时,用了楚王好细腰的典故,当庭跟皇上对起了‘嬛嬛一袅楚宫腰’之句,而皇上还说紫禁城风水好,必不会让她香消玉减。” 马氏直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刷新了对皇帝的认知,也深刻认识到了这位莞常在的不同,当即就决定好生调查调查这甄家。 孙妙青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皇上内库不丰,这一次选秀都是华妃娘娘一手包办,而华妃娘娘的翊坤宫里有皇上单独赏赐的欢宜香一事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可我总觉得其中有些问题。都说端妃娘娘在潜邸之时让华妃娘娘掉了一个孩子,可如今端妃娘娘在犯了大错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跟华妃娘娘平起平坐同为妃位,也不知道跟这欢宜香有没有联系。” 马氏娘家后院稳定,嫁人之后孙株合也对她敬重,没有后院纷争,可苏州织造看起来风光,却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坐稳的,尤其孙株合是在先帝晚年最为混乱的时候上位,马氏见识过的腌臜事可想而知。 所以孙妙青稍微一提,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如日中天的华妃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外强中干危机四伏的事实,当下便明白孙家是决不能靠近年氏一族了。 更多的消息孙家是没什么路子打听了,不过马氏走了嫁给高斌的堂姐的路子,再扯着安陵容这个答应的面子,马氏又给了重金的情况下,高家还真送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过来。 后面姜莘莘直接抽身离去将身体还给了孙妙青,而孙家此时拿着姜莘莘留下来的救命药丸子已经搭上了先帝的十三爷,彻底从八爷党脱身,投入了雍正帝,准确来说投入了和硕怡亲王的怀抱。 至于间接受益的安陵容,她跟孙株合结盟,自然在雍正帝眼中就属于他亲爱的十三弟的党羽,在宫中也只比真爱的替身甄嬛差一线而已,哪怕后面她爹安比槐贪污受贿被诛杀也没影响她在后宫的地位。 甚至她的儿子弘宴在乾隆朝还挺受乾隆帝待见,乾隆帝甚至以他爹跟他十三叔为榜样,一直将弘宴作为真正的手足看待,后来弘宴也没有辜负乾隆帝的一片心意,果真延续了雍正帝跟怡亲王之间的情谊,只是他自己差了一点运道,没能获得跟怡亲王一样的铁帽子亲王爵位,只是一个寻常亲王之位。 姜莘莘之所以要走,就是因为孙家有意送她去给怡亲王的儿子做妾,她自己没想在这样一个过分封建的时代生活,所以干脆拼着孙妙青付出的功德不要,也要将孙妙青抓回来自己做事。 此后孙家蒸蒸日上,孙株合到了乾隆朝还能作为户部尚书之位,为贵妃高曦月提供庇护,等孙株合致仕的时候,乾隆都上了年纪,孙株合竟然还有机会取代被雍正帝特许的张廷玉,自己得到了配享太庙之荣。 当然,姜莘莘猜测这只不过是因为孙家后来一直没有女儿入宫的缘故。 而孙妙青嫁给了怡亲王第七子弘晓做侧福晋,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没能继承怡亲王的爵位,而是在她女儿代替宫中的公主嫁去蒙古和亲过后,被乾隆帝恩封了一个郡王爵位。 姜莘莘自己看着就为孙妙青感到憋屈,可孙妙青本人觉得这样也不错,后来她女儿还能带着外孙跟外孙女回京城居住,她就更加没有反对的意思了,好像只有旁观的姜莘莘感到牙疼。 而没了安陵容的甄嬛跟沈眉庄前期根本没受什么影响,只是后期她们两人跟旁人有染的事情闹了出来,甄家跟沈家纷纷夷三族,允礼被夺爵后贬为庶人,温家夷三族。 甄嬛跟允礼所生的双胞胎只留下了其中的女孩长大了就被送去准噶尔和亲去了,男孩儿根本就没长大。 沈眉庄的孩子根本没机会出生,连带着皇后做下的那些丑事都被翻了出来,靠着太后最后一点面子没有被废,但直接病逝了。 第834章 甄嬛传安陵容 姜莘莘看完了孙妙青的一生,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正准备走,结果就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安陵容,而且还是刚刚旁观了华妃赐夏冬春一丈红的安陵容。 姜莘莘脸色黑得可以,可扶着她手的宝鹃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一脸担忧地安抚她道:“小主安心,今日华妃娘娘发落了夏常在,就不会轻易牵连旁人,只是今日到底您已经被华妃娘娘记着了……” 宝鹃心里也是心虚得很,虽然皇后名正言顺,可华妃如今协理六宫事务,外面还有一个如日中天的年羹尧在前朝屡立大功,又是皇帝心腹,皇后除了除了一个名头,还真要避一避华妃的锋芒。 而她作为皇后手底下众多人手之一,别说去拜见皇后了,就连面见皇后身边剪秋姑姑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儿才旁观华妃直接废了一个新进宫的常在,如何能不畏惧华妃的威势? 可她还要完成皇后那边给的任务,将安陵容给推向皇后那边,让安陵容成为皇后的马仔,为皇后办事。 姜莘莘不太记得关于甄嬛传的剧情了,如今在她脑海中留下印象的,只有已经过去了的一丈红跟泡福,以及日后的钮钴禄甄嬛而已,当然也就不记得宝鹃是皇后的马仔这件事。 宝鹃也着实会做事,姜莘莘回房坐稳了之后,她便立刻去端了一盏热水出来给姜莘莘拿在手里暖一暖发凉的手,又吩咐宝鹊跑一趟太医院去请一个太医来给姜莘莘诊脉,担心姜莘莘因为受惊夜里发热生病。 而神情恍惚的姜莘莘则在不断联系长生系统,系统没有多说,只告诉姜莘莘安陵容自己放弃了重来一回的机会,直接投胎去了,她没有任何愿望,只想跟从前不同,连她一直记挂的亲娘都没留下什么话。 姜莘莘无语,之前成为孙妙青,她自己不想多待就将人重新薅回来了,没想到这一次天道竟然更加会做事,直接将安陵容彻底送走了! 行吧,安陵容就安陵容。 安陵容一个阖宫分位最低的答应可真没什么面子,不过眼下皇帝还未开始招人侍寝,新人们也没人刻意磋磨,所以宝鹊出门一趟,还真请了一个正经的大夫回来,哪怕对方看起来年轻,也有真才实学在身。 对方仔细帮安陵容把过脉之后,小心地看了看安陵容的脸色,安陵容便主动说道:“先前因…有些受了惊吓,这会儿本小主觉得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左右伺候的人实在不放心,大人只管拿几副安神汤就是了。” 小太医立刻就明白安陵容的意思了,虽然这是第一次正经给宫里娘娘们把脉,可太医院那地方各种消息也不少,后宫娘娘们又最是喜欢拿身体不舒服来说事儿,作假装病的活计是个太医都熟悉。 安陵容没钱,在甄家借住的时候那可真就只是借住而已,就连规矩都是没有正经学过,甚至她名下那个陪嫁侍女的名额都被甄嬛那边的流朱给抢占了一个,所以甄嬛才能大大咧咧带着两个侍女进宫伺候。 至于进宫需要带钱的事儿,呵呵,甄家就没将安陵容这个正经小主当成后宫嫔妃,人家拿她当甄嬛的附庸跟下属呢! 安陵容没钱,姜莘莘空间里金山银山不计其数但她不想拿出来花用,只让宝鹃去送一送这个被宝鹊拉过来的倒霉小太医。 而宝鹃这三天的功夫就已经摸清楚了安陵容的底细,县丞之女出身,中选属实侥幸,又提前打上了甄嬛党羽的标签,暗地里还有皇后在谋算,她也只能尽力让安陵容的日子好过些,所以从皇后赏给她的银子里拿了二两出来打赏太医。 这样一来,倒是让宝鹃想通了不少,此时此刻她已经成了安陵容身边的一等宫女,哪怕背地里她属于皇后的人,有皇后那边暗中接济,可明面上她要想过得好,就必须让安陵容这个主子先起来。 宝鹃只觉得前途无亮,恨不得安陵容明日就去给皇后表忠心,成为皇后庇护的马仔。 安陵容都主动从太医院领了安神汤了,结果居然没有一个人动手,就连皇后都没有在里面搞些避孕或者绝育之类的药物,让安陵容失望极了。 好在皇后要求每天都去景仁宫请安,安陵容觉得自己总会找到被害的机会的,然而一直等到都过了年了,皇帝都想起安陵容,要招人侍寝了,后宫之中依旧没有谁对她下手。 安陵容气得暗地里捶床的时候,宝鹃领着花房里的人搬了七八盆水仙花进来了。 宝鹃一张小脸儿都要笑烂了,“小主您看,这是花房特意孝敬您的新品!” 安陵容特意上前摸了摸叶子跟花朵儿,水仙有毒,不可密切接触,轻则失眠脱发,若是口服汁液严重的还会死人。 看着这些水仙花,安陵容决定给大胖橘来个大的,被毒死在龙床之上,他总会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好生调查调查他后宫这些贤惠人了吧。 安陵容心情十分好,隔壁富察贵人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一群太监领着安陵容上了所谓的凤鸾春恩车,来到养心殿前,又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安陵容抬进了养心殿。 皇帝还在批阅奏折,看起来似乎是个十分勤勉的皇帝,只可惜终究是话本子戏文,大胖橘只得了雍正帝刻薄寡恩、喜怒不定这样的负面评价居多,一点儿也威势也没有。 就在安陵容等得快睡着的时候,大胖橘终于过来了,昏黄的灯火之下,大胖橘一身肥胖的模样越发不能看,安陵容只觉得辣眼睛,赶紧移开了眼神。 而大胖橘只觉得床上的女子害羞,一点没察觉什么异常,安陵容便放开了对体内水仙毒素的压制,大胖橘刚刚走近些,就发现床上的女子竟然浑身发抖,于是大胖橘就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兴致大减。 大胖橘转身吩咐苏培盛道:“既然安答应不肯侍寝,就换个愿意的人来吧。” 苏培盛当然知道这位安答应一定是被算计了,可他跟安陵容又没什么交情,而且大胖橘明显已经没有兴致了,他如何肯为了一个安陵容就让大胖橘怀疑他事情做不好? 可是没想到太监们过来准备抬走安陵容的时候,却发现安陵容嘴角竟然开始吐白沫儿,这明显不正常啊! 安陵容在养心殿的龙床之上,死于水仙花之毒,大胖橘大发雷霆,当即也动用了粘杆处,很快就查到了花草房,太后跟皇后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来不及扫尾。等皇帝查到皇后身上,太后的人又刚好撞进来为皇后扫尾,哪怕太后卖了一波惨,再次将纯元皇后拉出来保住了皇后,可也让皇帝对皇后跟太后都起了疑心。 最后安陵容以贵人之礼葬入妃陵,皇后提前破了纯元皇后度给她的不败金身,不废而废,在景仁宫圈禁至死。 而皇后提前倒下当然让华妃出了头,她比原来跳得更高,哪怕皇帝同时扶持起沈眉庄跟冯若昭都没能压下华妃,无奈之下,皇帝想到了聪慧知礼又饱读诗书的甄嬛,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没来得及转变,甄嬛就被皇帝当成了压制华妃的工具。 而甄嬛因为皇帝的放任多次干政,在华妃倒下之后,就成了另一个华妃,这一次她没有绝望出宫的机会,因为太后将皇后的倒台迁怒到了华妃跟甄嬛身上。 太后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可太明白甄嬛出宫的选择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她不允许甄嬛保下性命意图来日卷土重来,还从甄嬛跟纯元皇后过分相似的容貌上想到了甄嬛家里人,因此甄家很快就被太后调查了个底朝天,跟纯元皇后如同双胞胎一般的甄夫人便进入了太后的视线。 然后太后让人趁着甄家流放之际,直接设局让甄夫人毁了清白,逼得甄夫人毁了甄玉娆的容貌,用自己一命换取了女儿甄玉娆活下去的机会。 可甄远道已经对甄夫人失贞一事产生了芥蒂,甄玉娆虽然活着,可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哪怕有果郡王允礼的暗中照顾,甄玉娆还是死在了宁古塔,没能等到甄嬛重新立起来的时候。 而甄嬛因为母亲和妹妹的死,多少有些迁怒了亲爹,又因为甄远道官复原职以后竟然提醒甄嬛将浣碧推出来固宠,一时之间,甄嬛心灰意冷,将浣碧推出来之后,就跟沈眉庄一起只顾着吃斋念佛,再也不肯讨好皇帝了。 两人就这样迎来了新帝,唯一一次谋划,便是帮助新帝彻底废了景仁宫,她们姐妹俩则被封为太妃,去畅春园养老去了,此后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一切纷纷扰扰跟她们再无关系。 而安陵容因为去的早,安比槐又实在不做人,一辈子只做个松阳县的县丞,家中宠妾灭妻闹到了明面上,很快就被罢了官,重新做回了庶民。 只是这一回没有安母刺绣赚钱,家中逐渐过得拮据,安比槐就开始卖妾室、卖女儿,等安比槐去世过后,哪怕有萧姨娘精心照料,安母也很快郁郁而终。 第835章 甄嬛传冯若昭 才脱离了安陵容的身体和身份,姜莘莘就迎来了敬嫔冯若昭。 对方不想教养甄嬛的女儿胧月公主,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姜莘莘直接给气笑了,尤其一睁眼就看到大胖橘来了咸福宫的时候,更是直接笑开了花。 要孩子也好,谁生不是生呢? 她觉得大胖橘亲自生出来的孩子,想必能让大胖橘疼爱到骨子里吧,若是对方还是纯元皇后跟大胖橘的孩子,那岂不是一出生就能锁定太子之位! 夜里,独自运动了一番的大胖橘总算梦到了他心爱的纯元皇后,梦里他心爱的纯元皇后告诉他,他们即将有一个孩子,而她为孩子挑选的生母就是敬嫔冯若昭,因为她虽然看起来性情软弱但十分善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大胖橘在梦中跟爱妻好一番互诉衷肠,醒来就见敬嫔睡得安稳的模样,当即便觉得或许爱妻菀菀的选择十分正确,这敬嫔虽然没能达成他帮着制衡华妃,可到底的确手脚十分干净,是后宫难得的贤良之人。 此后大胖橘竟然一反常态地接连六天都歇在咸福宫,一直等到新入选的嫔妃们开始陆续进宫了,大胖橘才终于再次投身前朝各种事务当中。 冯若昭当然立刻遭到了华妃的报复,不过华妃磋磨人也就那几样手段,她第一时间就让颂芝请冯若昭过去帮忙给太后抄经书祈福,可没想到皇帝转头就想起了翊坤宫中加了超量麝香的欢宜香,以太后为借口将冯若昭送去了寿康宫。 太后虽然不解皇帝为何突然对冯若昭另眼相待,可她也认可冯若昭的安分守己,尤其冯若昭已经不能生养,且不可能华妃走到一起,又对皇后没有威胁,所以哪怕她更加看好新入宫的沈眉庄,可皇帝将冯若昭塞了过来,她也十分欢迎。 华妃磋磨不着冯若昭,就拿咸福宫的沈眉庄发泄,可沈眉庄脑子有问题,才入宫就未经请示,以贵人之身私自跑去碎玉轩拜访甄嬛一个常在,华妃拿着这事儿让冯若昭在后宫丢了个大脸,冯若昭当然顺着大家的意思对沈眉庄放手不管了。 随后皇帝抬起沈眉庄跟华妃作对,沈眉庄脑子再次走出竟然真的做了那个出头的椽子,见天儿地被华妃叫去翊坤宫抄写账本子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本就装病避宠的甄嬛见形势不妙,更加不敢冒头。 而皇帝在冯若昭这里努力了快三个月,也没见着任何成效,还以为是爱妻纯元不知道冯若昭的身子被潜邸时候的欢宜香祸害了,结果除夕之夜他自己被御医把出了喜脉! 才经历过倚梅园的皇帝还没高兴多久就听闻了这件荒唐事,咸福宫正殿里刚刚躺在床上的冯若昭咬着被子一角差点没笑岔气。 皇帝在怀疑人生,倚梅园那一点风月早就被忘到脑后了,而御医也迎来了人生至暗时刻,甚至皇帝从大年初一过后就开始孕吐! 哪怕肚子里确实有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皇帝的爱妻纯元说明的他们俩之间的爱情结晶,皇帝还是第一时间就让御医将这个孩子打掉,甚至同一时间动用了全部的粘杆处,将整个后宫监跟前朝都监控起来。 冯若昭只觉得好笑,一边暗自窥视皇帝的丑态,一边暗爽,一边做出毫不知情、一如往常的模样来。 过了二月,天气逐渐转暖,御花园里各色花卉齐齐绽放,冯若昭被猝不及防地诊断出喜脉,而且一来就是四个多月的肚子! 皇后在人前撑着小模样好生关切了冯若昭一回,转头就犯了头风还不敢叫太医,死命让剪秋除了冯若昭肚子里的胎。 华妃连个笑脸都撑不起来,回去就吃了一盘子酸黄瓜,只将自己噎得直反胃,还要流着泪说自己也怀了。 颂芝担心华妃乱了精神,转头就提起端妃,于是端妃再次喜提一顿鞭子,夜里就发了高烧,偏偏因为华妃的缘故还请不来太医,只能吃一些早前留下来的不太对症的汤药,试图熬过去。 其他人则十分眼红,沈眉庄那个不长脑子的甚至还动了向冯若昭请教的心思,而甄嬛想要浮出水面的事情也至此耽误了下来,因为苏培盛被皇帝给换了下去,如今的御前大总管是一个叫高无庸的。 过了三月,皇帝终于做好了心里准备,冯若昭也迎来了好几个垫子,身边伺候的也全都换上了皇帝的心腹,皇后期间不是没有动手过,只是都被皇帝拦住了,看在纯元的份上皇帝暂时没有发落皇后,但已经对皇后逐渐失去了信任。 太后原本没想对冯若昭如何,她只是想要弄明白为何冯若昭突然异军突起,可没想到依旧犯了皇帝的忌讳,心烦意乱的皇帝哪里还想得起来来自太后的母爱,肚子里这个孽种已经牵绊住了他剩余的全部心思。 前朝甚至连年羹尧都不敢跳得太过,皇帝明显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还要上蹿下跳的,那不是缺心眼子吗! 皇帝马不停蹄带着后宫零星几人去了圆明园避暑,皇后跟华妃互相制衡所以跟着,冯若昭作为“孕妇”有幸跟皇帝同乘也算一个,然后就是终于正式摸到了协理后宫权力的沈眉庄,以及华妃自己带上的丽嫔,其他人可都没机会去圆明园。 皇后出宫那会儿再次被太后警告了一番,虽然皇后一点儿也不想听,但进了圆明园就被皇帝以养病的名义禁足,留在宫里的人手还都被暗中送去了慎刑司,得到来自太后消息的皇后那是半分也不敢动弹了。 华妃看起来似乎一家独大,可皇帝直接贬了年羹尧去守城门,华妃被娘家的事务牵绊,也顾不得后宫争宠了,一心想往皇帝跟前窜,只是名义上被年羹尧牵连,跟着皇后一起被禁了足。 然后沈眉庄这个唯一能自由行动还掌管后宫事务的贵人就被动冒了头,她想起了在宫里至今未见天颜的好姐妹甄嬛,被华妃和皇后联手算计假孕之后,就在皇帝跟前提起了好姐妹甄嬛。 然而皇帝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越发大了,身体上越发难受又难堪的表现对任何人都没有半分耐心,所以沈眉庄转头被卸了宫权之后,甄嬛还被牵连得降为莞答应,还被禁足碎玉轩。 饶是沈眉庄加她肚子里的孩子面子够大,也因身在圆明园而对碎玉轩鞭长莫及,甄嬛的生活由此急转直下,烂菜叶子很快就送到了跟前。浣碧受了委屈,当即就埋怨甄嬛不该拿乔装病避宠,甄嬛闹了个没脸,虽然斥责了浣碧一通,可到底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八月,皇帝的身体越发不适,恰好产期也越发临近,于是冯若昭就被皇帝带过去住在了万方万和的后殿,跟皇帝同吃同住。 有个男人为自己生孩子,冯若昭难得温柔小意,皇帝虽然嫌弃冯若昭不如爱妻纯元,可比起其他人来,冯若昭当然又不一样,就这样在八月底,皇帝亲自生下了自己跟爱妻菀菀的爱情结晶,皇子一出生,皇帝就起好了弘昊之名,还给冯若昭进位贵妃,封号都换成了贤。 六阿哥一出生就被皇帝带在身边,冯若昭这个便宜生母不仅进位贤贵妃,冯家还从汉军旗抬入了满军镶黄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六阿哥就是将来的储君了。 皇后想要阻拦,可她所做的事情早就被皇帝查明,尤其害了纯元跟纯元所出的二阿哥,皇帝是万分不能原谅,也就是靠着纯元临终之前的遗言勉强保命,又靠着太后不断强调所谓的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没有丢了后位而已,但她已经开始生病,在痛苦中哀嚎着过完了弘昊的周岁,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华妃,因为上头有冯若昭这个唯一的贵妃压着,哪怕前朝有年羹尧撑腰,也败得飞快,沈眉庄假孕之事到底事发了,皇帝便干脆以此为借口将华妃降为年嫔,禁足翊坤宫。而沈眉庄这个受害者也没得到皇帝的青睐,甚至皇帝因为她的愚蠢问责了沈家,闹得沈家的女儿都不好嫁人了。 弘昊过了周岁就看出跟纯元皇后、冯若昭和皇帝混合了的长相,于是冯若昭的地位越发稳固,宫权都集中到了她手里,只是她懒得去管,都是交给身边皇帝调拨过来的人手负责,如此一来,太后十分满意,皇帝也十分满意。 于是冯若昭很快就升了皇贵妃。 皇帝因为有了弘昊这个爱子,直接就把什么长子之类的儿子统统忘到脑后去了,若不是齐妃拼着脸面不要冲到御前提醒皇帝三阿哥弘时都年过二十了,皇帝恐怕还想不起给这个只会长高的儿子娶媳妇。 雍正四年,后宫开始了第二次选秀,但皇帝一开始就说了后宫不进人,只给三阿哥弘时,以及宗室适龄的阿哥们相看,冯若昭压着皇帝给果郡王赐下了富察贵人的堂妹为嫡福晋,又赐下了孟国公府唯一的格格孟静娴为侧福晋,自此断绝了果郡王随意进宫的路子。 甄嬛跟允礼虽然有所接触,可到底两人没有能发展出更深厚的情谊来,太后喜丧过后,后宫除了齐妃跟端妃,其他人都升了一级,年嫔再次喜提华妃之位,只是她已经看清楚了后宫形势,又看清楚了皇帝对她的感情已经淡了的事实,难受过后平静地接受了,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临终之前带走了一直生病的端妃。 后来皇帝积劳成疾,于雍正十三年病逝,六皇子弘昊在宗亲和朝廷重臣们的见证下登基为帝,冯若昭这个亲娘被大胖橘留了旨意说可为太后就不能跟他葬一块儿,冯若昭喜滋滋地选了太后之位,死后以太后之礼在西陵找个地方另外安葬,没去打扰大胖橘跟他的纯元。 至于宜修,太后去世之后,大胖橘就夺了她的皇后之位,最后以贵妃之礼葬入妃陵,跟齐妃、端妃以及谥号敦肃皇贵妃的年世兰做了邻居。 第836章 苍兰诀1 姜莘莘都磨刀霍霍准备屠龙了,天道赶紧将人送走,转头招募了一个小萌新继续消弭那些女人们的怨气。 而姜莘莘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诡异的战场之上。 这世界看起来就是一片白作为底色,白色盐晶一样的东西上面还附着着灰色的污渍,偶尔还有红色、金色和银白的血液从盐晶一样的东西下面渗透出来,天空是一片灰黑的颜色,整个世界好像没有一丝的风,但鼻尖上不断有血腥气飘散过来。 姜莘莘伸长了脖子好不容易找到出去的方向,就听长生系统不断在那儿叭叭叭:“……莘莘,这回咱们可真是赚大啦!” “咱们只需要开辟一个安置祟气的地方,这功德跟气运就滚滚而来呀!” 姜莘莘一边观察着这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形势,一边抽空问系统:“祟气是个什么气?” 长生简单介绍道:“就跟那三毒浊息啊,乱葬岗那阴气鬼气还有戾气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啊,咱们可熟悉了。” 这么一说,姜莘莘可就大致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这个世界里就没有原生的能克制祟气的东西吗?” 长生顿了顿,似乎查探消息去了,然后才回答道:“当然有原生种能克制祟气,正确来说是能净化祟气,但这不是事发突然,有个小仙那边出了一点变故,他竟然屠戮了原生种一族,此消彼长之下,祟气便大盛,此后虽然解决了一次祟气作乱的危机,可平衡也彻底被打破,所以天道才请咱们过来帮忙。” 姜莘莘明白了,然后就听系统郑重其事地强调:“莘莘,你别看这依旧只是一个中等偏下的中千世界,可这方世界乃是东皇太一亲自开辟出来的世界,若是你能帮忙解决祟气失衡的问题,可就是给东皇太一卖了大面儿了,日后有咱们的好处!” 说起这些,姜莘莘可有的是疑问了:“那东皇太一怎么不自己来啊?创世神都这么随便的吗?世界创造出来就不管啦?” 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人类生了孩子,不也有直接丢开手从不多管的嘛,这创造世界就跟养孩子差不多一个道理,有手把手眼巴巴地事事干预的,当然也有当甩手掌柜的。” “太一大人这还算好的了,区区一个祟气失衡就找了人过来帮忙解决问题,他老人家给出的报酬可是东皇钟的高仿,无限接近正品的那种!” 说起东皇钟,姜莘莘可就有话说了,“我记得我手里已经有一个东皇钟了,也是高仿的那种。” 长生直接嗤笑一声,“你那个算什么高仿哦,除开里头的红莲业火跟阵纹,也就只有外面的样子了!” 说话间,姜莘莘已经从战场上走了出来,别说,一边聊天一边赶路还挺有效率。 长生极力推销东皇太一给出的高仿东皇钟:“太一大人亲自给出的高仿品那可真不一样,他老人家早就将东皇钟参悟完全,上面八十一道天赋阵纹那是一丝不苟地都仿制出来了,整体来说除了威力因为仿制材料的缘故稍逊正品一筹,就没别的不好!” 姜莘莘不置可否,但确实很想要一个哪怕高仿的东皇钟,甚至她都起好名字了,日后她手里这个,就叫玲珑钟好了,日常就挂在身上当个配件,若有识货的,也算是一种震慑。 这方世界的创世神是东皇太一,他老人家简单粗暴地将整个世界从上到下分为水云天、云梦泽、苍盐海三界。 这方世界因水而生,所以最靠近水源的水云天便是众神、众仙居住生活的天界;水流直下流经云梦泽,这便是凡人生活的人间;再往下便是众水归墟之地苍盐海,属于魔界跟鬼界的集合体,不见日光只有明月,所以也称月族。 姜莘莘走了半晌,前面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仙人,她赶紧上前准备打听消息,只是走近了才发现对方看起来似乎是在祭奠亡者,看对方面带悲伤跟不忿,姜莘莘便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打扰。 在苍盐海边界祭奠完自己师父,也是水云天战神的赤地女子的容昊好一通发泄,转身就看到一个一身鹅黄华丽衣饰的貌美女子竟看起来等了许久的样子,容昊第一时间便对来人起了杀心,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姜莘莘出言打断:“这位仙君你好,你知道哪里能找到祟气吗?” 容昊直接被问懵了,但听到祟气两个字,他还以为自己的秘密全都暴露了,当即便暗自运功,想要杀了来人灭口。 姜莘莘又不是死的,对方两次对自己产生杀意,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她也没想到一来竟然就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出了岔子,搞得祟气失衡的小仙。 姜莘莘一根手指就将容昊定在了那里,看着容昊浑身止不住地冒出祟气,她还真挺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招来这么多祟气的。 “刚刚我听你说了不少,大约是你在为你的师父鸣不平,觉得她为水云天的生死存亡付出良多,甚至为了水云天的安危以自身为阵眼封印了敌人,可水云天神仙们却不知感恩,战事结束不久,就忘了你师父的贡献。” “对此我对你和你师父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但你能不能先说说,你到底是如何将自己从一个仙,变成了如今的魔呢?” “先说好,这个真的很重要,你如今的情况,说不准还牵连了你师父,反正我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你不妨对我直言。” 容昊怎么可能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更何况姜莘莘又不是他的好友长珩仙君,所以他暗自联系祟气,准备将姜莘莘送给祟气。 然而祟气无形无质,只能藏在一切阴暗面,哪怕姜莘莘并不是毫无阴暗想法的人,可她的本质比祟气高得多,祟气根本不敢凑近,甚至连回话都做不到,只能勉强提醒了一句容昊,对方十分不好惹。 第837章 苍兰诀2 祟气亲身证明姜莘莘不好惹,容昊反而放心了不少,也没想着趁机反杀什么的了,而是心平气和地说起了他的师父,水云天的战神,赤地女子的遭遇。 “……我师父不愿意坑杀那月族十万士兵,而是用自己的肉身将那些人连同东方青苍的肉身一起封印了起来,这原本就该是大功一件,可没想到云中君竟然觉得师父对东方青苍留了手,没有将那十万月族士兵屠杀殆尽,也没有让东方青苍灰飞烟灭,就是私通了月族!” 容昊惨淡地笑着,浑身再次冒出浓重的祟气,“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神仙们,背地里忌惮师父的功劳跟能力,已经巧言令色将师父说成是一个背弃了水云天的叛徒,明面上还要将师父奉为救世之神,暗地里又将师父发去轮回千百世,去赎那所谓的罪!” 权力斗争那事儿,不管哪里总是免不了的,这还真不算什么,若是容昊见识过洪荒之中各路大神谋算气运跟功德,那还不被吓破了胆? 不过,姜莘莘倒是十分佩服这赤地女子,虽然她做下封印月族十万士兵这个决定的时候,恐怕只是不想随便多造杀孽,但她此举实实在在救下了三界。 姜莘莘对容昊解释道:“你师父不愿意杀那十万士兵,恐怕就是因为不想造下杀孽养大祟气,你跟祟气为伍多时,应该明白那祟气的本质,若是那十万月族士兵直接被杀,祟气很有可能被滋养得要去祸害水云天跟云梦泽了。” “所以啊,看似是你师父一念之仁放过了月族十万士兵,给月族留下了一线生机,其实也是给水云天和云梦泽留下了一线生机。” “至于所谓的月尊东方青苍,我倒是觉得恐怕是你师父根本杀不了他,不然你师父也不必用肉身跟功德去封印他的肉身了。” 姜莘莘所言容昊是万分相信,尤其是关于东方青苍之事,他可是知道的,那东方青苍被剥离了七情六欲,元神还封印在昊天塔中,可一直不断闹出各种动静,水云天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去封印一遍。 那东方青苍仅仅是元神就如此厉害,若是元神归体,说不得整个水云天都要被翻过来! 想到这里,容昊不禁笑得痛快,他的师父赤地女子被罚下凡轮回,若是东方青苍破塔而出,可没有谁能救下水云天了! 虽然姜莘莘来历不明,可只要她认可赤地女子的功绩,容昊就愿意对她付出一些信任,所以容昊将人带回去水云天自己的住处安置,还跟姜莘莘说了自己跟祟气所做的交易。 姜莘莘听完就忍不住跳脚:“你疯啦!生怕你师父那百世情劫不够凄惨吗?!” 容昊没想到姜莘莘反应这么大,可他也明白姜莘莘一点也不赞同他跟祟气的交易,他不想姜莘莘误会,所以尽力解释:“云中君罚师父历情劫,可我发现师父每一世的身世跟经历都无比凄惨,她没有一丝挣脱轮回的可能,只能不断在那些情劫当中虚耗元神,我生怕师父某一天突然就魂飞魄散了……” 姜莘莘气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却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你就算再无知,也该知道赤地女子是一个正经的神仙,她心怀天下苍生,若是知道你因为一己之私,利用她养大了祟气,给三界带来无限的危机,你猜她归来的第一时间会不会直接散了神魂,放任自己灰飞烟灭,好为你赎罪?” 姜莘莘还是气不过,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扇了过去,容昊直接被打倒在地还滚了一圈儿,一张俊脸儿瞬间肿得面目全非,可姜莘莘没有丝毫消气的迹象,甚至觉得若她是赤地女子,可能会恨不得没有容昊这个只会添乱还主动捅她刀子的徒弟! 那赤地女子也真是可怜,姜莘莘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对容昊说道:“你师父要想摆脱轮回之苦,只能通过积累功德这一条路子,若你能暗中提点她赚取功德,哪怕她一时半会儿脱离不了轮回,可也不会每一世都过得十分凄惨,平白虚耗元神。” 容昊是真的想要相信姜莘莘这个才认识的神仙的,可祟气哪能容忍容昊这个绝佳的猎物从自己手底下走脱?况且他已经侵染了赤地女子的元神,要不了多久,就能借着赤地女子的肉身光明正大地行走于天地之间,这样的光明前程哪能随意被他人破坏? 祟气随即就加大了蛊惑容昊的力度,重点就在于姜莘莘来历不明这一条,而且祟气注意到了姜莘莘来的方向,是从苍盐海跟水云天昔日的战场上而来。 容昊本就那么信任姜莘莘,表现出十足的信任而且还将人带到自己家里来,不过是因为姜莘莘对他师父赤地女子的态度十分好,而且看起来知道许多秘密,偏偏他没能耐杀了她灭口,所以干脆带回来看看能不能拉拢她。 当然,容昊也没停止伺机寻找姜莘莘破绽或者命门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他自己会是最先破防的那一个。 姜莘莘的一切说法他都半信半疑,可关于功德能让他师父摆脱轮回一说,他虽然不太相信,却又十分希望是真的,因此任凭祟气巧舌如簧威逼利诱,容昊只记得祟气会伤害他师父,甚至会让他师父有彻底灰飞烟灭的风险,而姜莘莘提出的积累功德的路子反而是煌煌正道。 于是容昊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姜莘莘那边,但他同样也无法摆脱祟气的影响,所以只能先对祟气虚与委蛇,另一边又打算想个办法,请他的好基友长珩仙君帮忙做一些他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 可容昊没想到不过是再次封印昊天塔的功夫,他的好基友长珩仙君就差点儿没了。 姜莘莘出去逛了一圈儿,她这个容昊仙君的从下界带回来的朋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水云天,她一路晃悠出去,还不断有小仙子主动凑上来打招呼,看起来这个容昊仙君在水云天混得还十分不错的样子呢。 第838章 苍兰诀3 最近水云天事情不少,先是加固昊天塔封印的时候出了意外,让一个无辜的小仙子被关入了昊天塔里,长珩仙君多次请命也没能让云中君松口将那无辜的小仙子放出来。 后来又说昊天塔中有个罪仙趁机逃离,整个水云天被各种搜查闹得人心惶惶,姜莘莘这个号称是被容昊仙君从下界带回来的小仙子就十分扎眼了,云中君还亲自过问了一遍,多亏了容昊仙君的好基友长珩仙君帮忙作保,云中君才没有趁机将姜莘莘拿下随意处置。 原本云中君是想要将对东方青苍的畏惧和对水云天未来的担忧都发泄在姜莘莘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仙身上的,可奈何东君幼子长珩仙君力保,云中君看在长珩仙君乃是如今水云天唯一算得上有战力的仙君份上,勉强饶过了姜莘莘。 而姜莘莘已经寻摸到偏僻的司命殿去了。 之前听小仙子们说,三界众生都有命簿,而命簿就保存在司命殿里,看管命簿的司命上仙下界游玩几百年了还未回来,平日里只有一个诨名小兰花的兰花小仙守着司命殿。 姜莘莘当时就对这命簿十分好奇,等来到司命殿才发现司命殿里除了小兰花这个小花仙,竟然还有两个厉害角色藏着,其中一个还是条龙呢。 姜莘莘敲了敲司命殿的大门,小兰花如今已经跟东方青苍勉强相处和谐,让东方青苍不许现身,她才提心吊胆地打开了司命殿的大门。 见来人是一个貌美的仙女,小兰花顿时放心了不少,再听姜莘莘自称元莘,是容昊仙君从下界带回来做客的小仙,她就更加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姜莘莘说想要见识见识命簿,她一颗心又忍不住悬了起来。 见小兰花十分为难的模样,姜莘莘好脾气地说道:“若是为难就算了,我也只是听其他小仙们说起命簿之事,有些好奇。” 小兰花吃软不吃硬,姜莘莘这样以退为进她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些,“也不是很为难,只是命簿非同小可,便是号称掌管命簿的司命殿,平日里也只是整理、照看,并不能干涉其中的任何事情。” 姜莘莘深以为然:“命簿确实非同小可,若是有人因为一己私欲篡改了命簿,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看姜莘莘这样深明大义,小兰花越发觉得让她看看命簿也没什么妨碍了,于是邀请姜莘莘入司命殿做客,还将人请到后院的树下喝茶。 东方青苍站在司命殿最高处看着小兰花被姜莘莘几句话就忽悠了,真是恨不得将她脑子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东方青苍肚子藏在一边生闷气,他的坐骑兼侍卫觞阙赶紧劝道:“尊上不必为兰花仙子的安危过分担忧,便是那元莘仙子有不轨之心,只要有尊上在,兰花仙子一定安全无虞。” 东方青苍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听了觞阙这话自然很是赞同,只是他嘴上不会承认自己在担忧一个小兰花,“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被骗、被害了也是活该,净会给本座找事!” 长着命簿的树外表看起来就是一颗红枫,还是十分北方十分常见的那种,命簿外表看起来是红色的枫叶,可形状却各有不同,就比如正放在桌子上等待小兰花修补的命簿,就都是长条的卵形,颜色也从绿色褪到黄色。 姜莘莘从始至终都只是看看而已,都没想过上手查看一番,按理来说这样的作为看起来有欲盖弥彰之嫌,可小兰花十分单纯,只以为姜莘莘是在避嫌,还在心里暗赞姜莘莘高风亮节,恨不得立刻就跟姜莘莘成为朋友。 小兰花早就听说过姜莘莘了,知道姜莘莘是从下界上来的,这茶水一喝就忍不住向她打听起下界的情况来。 姜莘莘没有动用天眼,却也看得出来小兰花身上的气运比普通的小仙子们浓厚得多,甚至比东君幼子长珩仙君都要略胜一筹,可见她来历不凡。 结合这些天偶尔听到的关于长珩仙君的未婚妻息山神女的传说,姜莘莘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兰花小仙,应该就是消失了踪迹的息山神女没错了。 所以,小兰花向她打听下界情况的时候,姜莘莘有意配合拉近关系,很快就跟小兰花成了朋友,等容昊仙君过来找人的时候,小兰花依依不舍地目送姜莘莘都看不到影子了,也舍不得转身回去。 东方青苍实在没眼看,抬手敲了敲小兰花的额头,结果疼在自己身上,他没好气地收回手,嘲讽道:“你当人家是姐妹朋友,可人家看你十分单纯好骗,信不信下一次她过来开口就要向你讨要命簿!” 小兰花直觉非常敏锐,她一点儿也不信东方青苍的话,立刻反驳道:“你也太过分了!” “我知道今天元莘仙子上门,你要躲在一边有些憋屈了,可人家真的就只是好奇命簿什么样子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东方青苍只觉得小兰花不识好人心,觉得让她吃足了亏她就知道厉害了。 而另一边的容昊直接询问姜莘莘为何突然就找上了司命殿,姜莘莘当然知道容昊的试探,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在意,直接说道:“我就是好奇而已。你且想想,命簿记录着天地众生的命运,可偏偏司命殿不止地处偏僻还只有一个司命上仙和如今这个法力地位的小兰花守着,你真没察觉其中的异常吗?” 容昊闻言立刻收起了各种小心思,但还是忍不住试探道:“那元莘仙子您觉得这命簿该如何保存呢?” 姜莘莘斜了容昊一眼,“你最心爱的宝物是如何收藏的,会随便将之公之于众,大大咧咧扔到一边吗?” 姜莘莘原本以为司命殿肯定是什么外表不起眼,但实际上安排了各种防御的地方,哪知道今日过去一探,才知道原来里面就如外表一般,什么防御都没有,唯一的不同寻常就是很有可能是息山神女的小兰花这个侍女了。 第839章 苍兰诀4 容昊是个做事的人,姜莘莘才说完命簿这样十分重要的东西的管理非常不合理,他便顺着猜测到司命上仙那位传说中被灵酒浇坏了仙根的小兰花很有可能并不简单。 而小兰花的来历对他来说也十分好猜,毕竟当初息兰一族灭族,就是他的手笔。 猜到息兰一族还有余孽侥幸逃脱的容昊第一反应是一定要杀了小兰花,扫除一切后患,可姜莘莘却提醒他道:“虽然你对我的信任十分有限,可对祟气的信任恐怕所剩无几了吧。息兰一族跟祟气息息相关,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灭了息兰一族那根独苗,就说你成功之后,难道真的能看到祟气毁了你师父,毁了这个世界吗?” 容昊一腔担忧跟后怕激起来的狠厉顿时如被扎了针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早就明白了,只要他跟祟气还有联系,他师父纵然回来了,也不会原谅他了,甚至很有可能直接替他赎罪。 容昊深知如今以他师父的情况,已经不能继续跟祟气合作下去了,也知道跟祟气之间的合作一旦开始就轮不到他来喊停,可眼前不是有个十分合适的人选嘛。 容昊虽然十分不愿意,可赤地女子的情况由不得他继续犹豫了,他只能将满腔希望寄托在来历不明的姜莘莘身上。 “元莘仙子,我师父……可还……有救?” 赤地女子有必要拉一把,所以姜莘莘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跟容昊说了:“你师父赤地女子本没有一个徒弟,当年她跟东方青苍一战虽然结果不改,但原本她只需要轮回几次,在人间积累功德,便有重返三界的一日。” “就因为她多了你这个徒弟,她的未来便多了你这个变数。你本该幼年夭折,可她因为一时怜悯就改了你的命数,甚至还度你成仙,因此你这个变数,就是她天然的劫数。” 说实话,姜莘莘可怜赤地女子,却对容昊生不起半分怜悯,甚至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是你一腔怨气跟恨意引来了祟气,也是你一意孤行地要用祟气去填补赤地女子暂时消耗的元神,让她的元神跟祟气相互纠缠再也分不开了,所以从始至终将她推入深渊的人,是你。” 当然还有那暗地里搞平衡的狗屁天道,甚至明面上惩罚了赤地女子的云中君,都只是做了天道的傀儡而已,因为天道不允许水云天或者苍盐海一家独大。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给容昊听了。 事关赤地女子,容昊很容易就破防了,身心备受煎熬,尤其是下凡看到赤地女子的劫数是一世比一世深重,若不是还有让赤地女子重归水云天的期望在前头吊着,他恐怕恨不得立刻去死。 容昊这边消停了,那边小兰花跟东方青苍之间别别扭扭的,感情倒也增进了不少,至少从前东方青苍恨不得解除息兰印过后立刻要了小兰花的命,可如今却觉得留下小兰花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东方青苍的转变小兰花虽然没有刻意关注,却也感受到了,她只觉得总算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了,便一心投入全身心为仙考做准备了。 小兰花是个十分单纯又乐观的人,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修补自己的仙根,也没有忘记修炼,还不耽误日常司命殿的各种事宜,姜莘莘虽然觉得她过于善良了些,但对她十分看好。 虽然小兰花觉得姜莘莘很厉害,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可说起修补仙根一事,小兰花还是没跟姜莘莘开口,因为她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修补仙根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她不忍心用这件事情去打扰自己的新朋友。 但姜莘莘却觉得帮上一把也没什么关系,但她先要搞清楚司命上仙为何要毁了小兰花的仙根。 在小兰花的讲述中,她的师父司命上仙是喝醉了酒不小心拿灵酒浇灌了她,这才不小心坏了她的根基,这话是司命上仙亲口承认过的,姜莘莘觉得就算其中别有内情,司命上仙坏了小兰花仙根一事也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内情了。 姜莘莘一时只能想到掌管司命殿跟命簿的司命上仙,恐怕是看到小兰花未来会遭遇什么重大的不测,所以思来想去不如毁了小兰花的根基,让她做一个寻常小仙。 但这个重大的不测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姜莘莘一时也没有头绪,所以哪怕明明出手帮小兰花补足本源,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容昊却很容易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或许小兰花的不测,会跟祟气有关吧。” 姜莘莘让容昊展开来说说,容昊也毫无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自古以来,祟气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卷土重来,而每一次祟气作乱的危机,都是息兰一族出面解决,所以息兰圣女一直以来都有跟水云天联姻的习惯。” “据我查到的消息来看,小兰花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消失了的息兰圣女,而她跟长珩是未婚夫妻,如今祟气已经出现,小兰花的危机应该就是不远的将来再次卷土重来的祟气作乱了。” 如今容昊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唯一出手的事情,就是下凡暗中引导历劫的赤地女子积累功德。 祟气是一定要解决的,不然他师父赤地女子就真的没有归来的那一天了,所以小兰花若真是息兰圣女,他就一定要保证小兰花对上祟气有足够的战斗力。 但是想到一切才刚刚开始的赤地女子,容昊直接转身跪在了姜莘莘面前,恳求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如今只想让我师父能平安归来,还请元莘暂缓帮小兰花补足仙根一事,因为我担心祟气若是察觉到了小兰花的存在,会直接蛊惑旁人作乱。” 容昊所言不假,但私心更重,他担心若是小兰花此时就补足了根基,会刺激得祟气加紧扩张,这样一来,他师父赤地女子恐怕会被祟气第一个推出来。 姜莘莘虽然明面上是容昊的客人,还是关系亲近的朋友,其实容昊在她这里没有一点面子。 不过小兰花一直没有主动提及修补仙根一事,姜莘莘也没打算上赶子主动帮忙,更何况她待在水云天,主要是为了查探情况。 既然东皇太一想要开辟一个冥界来彻底解决祟气的危机,她总要了解这个世界,看看到底哪里适合成为冥界。 但容昊话都说出来了,赤地女子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于是姜莘莘说道:“若是小兰花主动提出请我帮忙,我是一定要帮的。” 第840章 苍兰诀5 随着仙考日期的临近,小兰花又从一个叫结黎的月族朋友口中得知了海市的存在,便一咬牙,收拾了全副身家,稍加乔装就入了海市,想要从海市中寻找到修补自己仙根的办法。 东方青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海市的存在,小兰花要去海市,他当然要提前打听情况,而且小兰花出门的时候,他还要暗中保护。 真要说起来,东方青苍才是这世间除了司命上仙以外第二个知道小兰花的真身乃是息兰的人,当初他为了能好生照顾小兰花,让小兰花早日解除种在他身上的息兰圣印,觞阙还特意回去取了典籍来参照。 如果说在遇到东方青苍以前的小兰花只是一个真正的黄毛小丫头,那么如今被东方青苍精心照顾过的小兰花已经油光水滑,看起来当得起仙子之名了。 小兰花平日里哪怕跟水云天的仙子们关系不睦,可大家也只是嘴上不饶人,在她眼里被说两句最多让她伤心一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可海市是真的不同,哪怕有结黎这个朋友领路,她一路上也只觉得心惊肉跳,十分不安。 结黎虽然是奉海市主容昊的命令,将小兰花骗来海市的,可也是真心担忧小兰花的安危,所以一路上跟小兰花形影不离,哪怕做戏的小摊上没有找到小兰花需要的能补足仙根的丹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担心小兰花会遭遇不测。 而容昊将小兰花骗出来,一是为了请小兰花修补他师父赤地女子的命簿,二是为了确认小兰花到底是不是息兰。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想借着小兰花背后的东方青苍之手将海市毁去,不想继续增强祟气的力量。 容昊做事还真值得称道,反正小兰花被他指使手下拐了几道弯骗出去在海市走了一遭,他师父赤地女子的命簿成功地送到了小兰花手里,随着小兰花摸到了海市的东方青苍也趁机毁了海市,甚至就连祟气的秘密都被东方青苍窥探了大半。 他可真是一手都没输啊! 可是面对盛赞自己的姜莘莘,容昊却满心苦涩,他只能怀揣着微末的期望,希望能从姜莘莘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元莘仙子,我师父真的必须要遭遇那些磨难吗?” 姜莘莘叹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就算功德能帮助赤地女子保全元神,可功德也是一朝一夕就能获取。” 她手里有的是功德能随意赠予,可赤地女子若是还想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眼下的危机就必须自己度过。 容昊作为她的掘墓人当然能掺和进去,可她姜莘莘只是一个局外人,而且东皇太一请她来是为了帮助开辟冥界,而不是扰乱规则和因果的。 至于说小兰花那边,那是因为小兰花的仙根一定会修补完全,不管是不是经过她的手,这已经是一眼看得到的事实,所以她若是真想出手,以祟气为借口,还算说得过去。 仙考的日子到了,报名参加仙考的大多是仙子,而且大多数仙子都是冲着长珩仙君的涌泉宫去的。 小兰花本就对长珩仙君有意,她对长珩仙君有过救命之恩,而长珩仙君也对她有过救命之恩,两人还是未婚夫妻,若不是姜莘莘没打算插手任何人的感情,说不得就要将他们未婚夫妻的身份给捅出去了。 不过姜莘莘没说,容昊那边却忍不住看好友长珩一个人辛苦地掩饰对小兰花的心动,所以暗中提点了长珩一把。 长珩从容昊的话里话外领悟到小兰花很有可能就是消失的息兰圣女之后,当然十分高兴,恨不得立刻就让小兰花去云中君跟前过一遍明路,将他们之间的婚约确定下来。 只是他私自收藏的小兰花的帕子被云中君发现,云中君严厉地警告长珩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婚约,那段婚约代表的不仅仅是他长珩仙君的妻子,还是水云天跟息兰一族世代友好的证明,更牵连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卷土重来的凶神太岁。 长珩被云中君骂的狗血淋头,当然也就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这帕子的主人,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云中君当然不信,那息兰一族都消失快上万年的时间了,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而且若是对方当真恰好是长珩钟情之人,长珩怎么可能隐瞒到现在? 云中君一心认为长珩为了一己私情居然在他面前撒谎,欺骗于他,当即便勃然大怒:“长珩!”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上的职责吗?!” “司命殿那个小兰花仙若不是有幸被司命带回水云天,恐怕连化形都做不到!难道就因为你钟情于她,就要帮她夺来息兰一族的身份吗?!” 长珩从前被云中君这个兄长言语打压惯了,今日也不过是说出实情,没想到就招来这样严重的斥责痛骂,他第一时间就直接反驳:“兄君为何如此揣测长珩?若这世上还有谁能净化祟气,恐怕唯有息兰一族的圣女了,这还不能证明小兰花的身份吗?” 云中君没想到长珩会这样说,但他在长珩跟前一贯高高在上,岂能承认自己的疏忽,于是云中君只当长珩所言太过匪夷所思,直接严厉地打发了长珩这个倒霉弟弟。 不过等长珩走了,云中君就立刻找人去调查司命殿的小兰花,他还是不相信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兰花会是息兰一族的圣女。 当初息兰一族明面上是被祟气屠戮,可云中君作为天君,事后也调查到了不少事情,虽然其中少不了祟气做推手,可其他插手息兰一族之事的人他始终没有找到,当是形势所逼他只能将一切都推到月族余孽身上,如今看来,其中的内情是必须要重新调查的了。 长珩灰头土脸地出来,只感觉坏了事儿,赶紧往司命殿赶去,想要跟小兰花说明原委,可半路就被一直关注小兰花的容昊给拦住了,“长珩,你太心急了,小兰花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息兰一族的遗孤,你贸然揭穿此事本就不妥。” 长珩才听了一耳朵自己的不是,眼下容昊这个唯一的知己也说他做的不好,心里越发难过了。不过容昊还是给长珩出了个主意:“我看小兰花仙考的成绩应该不错,你只要将她选去你的涌泉宫,你们多相处相处,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你再告诉她关于她的身世也不迟。” 这也是个办法。 第841章 苍兰诀6 仙考的时候,小兰花有东方青苍自作主张帮着作弊,可最后还是靠着自己息兰一族的天性考了个好成绩,只是东方青苍的行迹暴露在了长珩面前,只是因为云中君先找了长珩的麻烦,长珩还没来得及跟云中君汇报仙考之时的异常罢了。 但小兰花去涌泉宫一事虽然看起来是她跟长珩两情相悦的结果,但云中君对小兰花的来历心存疑虑,而息兰一族对于水云天又太过重要,以云中君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小兰花根本就不能入了他的眼,所以他打算先隔开小兰花跟长珩。 而东方青苍当然也不想小兰花去什么涌泉宫,原本他就因为仙考帮小兰花作弊一事被长珩发现了踪迹,虽然他一点也不怕水云天这些所谓的神仙,可有小兰花这么一个十分明显的弱点在,他当然容易被掣肘。 尤其长珩那小子看起来跟小兰花算得上两情相悦,到时候小兰花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若是他被小兰花给卖了,那可就笑话了。 于是水云天很快就起了流言,说小兰花跟当初从昊天塔里逃出来的罪仙有所牵连,所以哪怕小兰花被长珩点了去涌泉宫做事,云中君当着众神众仙的面儿,对小兰花的来历提出了质疑,于是这一批通过了仙考的小仙们,都需要去玄武大神跟前走过一遭,去验明真身。 跟随容昊前去观看分宫仪式的姜莘莘还以为小兰花能借此机会明悟真身呢,没想到那玄武却没能显示小兰花的真身不说,还给出了十分明显的误导,长珩见状当然不会怀疑玄武跟小兰花,只奇怪为何小兰花不能在此时此刻揭露息兰圣女的身份。 云中君却看着玄武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想要借此机会将小兰花看管起来,说到底,他还是怀疑小兰花的身份,只是又担心万一小兰花真的是息兰圣女,所以思来想去唯有将小兰花关押起来才是最好。 长珩当然不答应,“兄君,长珩愿意为兰花仙子作保。虽然不知为何玄武大神不曾显露兰花仙子的真身,可她绝不可能是月族奸细,更不应该收到惩罚!” 小兰花看着长珩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还要为自己作保,心里当然十分甜蜜,她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长珩,一腔真情也没有错付。 可云中君却只觉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长珩下了脸面,而且长珩这副色令智昏的模样实在难看,非但没有被长珩说服,反而越发认定这个小兰花是个祸害,绝无可能是息兰圣女。 单凭长珩跟容昊是拦不住云中君的,所以伺机而动的东方青苍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带走了小兰花。 长珩当然不会任由小兰花被东方青苍这个月尊带走,尤其东方青苍刻意在众神众仙面前展示了他跟小兰花早就相识的事实,长珩不可能由着水云天上下认为小兰花私通月族。 可东方青苍一身修为也不是吃素的,长珩跟容昊追了出去,结果他俩被东方青苍以整个水云天做威胁,只能憋屈地停住了脚步。 不过,姜莘莘可看不得东方青苍这样祸害小兰花的名声,当着大家的面儿将小兰花抢了过来。 “小兰花是个独立的个体,由不得你们这样那样的算计。” 小兰花躲在姜莘莘背后,看着姜莘莘帮她抵挡了东方青苍这样的强者,心里越发坚定了一定要努力修炼的心思,从前不好在姜莘莘跟前提起的修补仙根一事,她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 东方青苍唯一一次吃瘪还是在赤地女子手里,他佩服赤地女子的大仁大义,但对姜莘莘这个来历神秘的“小辈”可没什么好脾气,当即就要全力出手给姜莘莘一个教训。 然而姜莘莘可不是长珩,会顾忌水云天的安危,况且她一手对阵东方青苍,一手还能抽空稳固水云天,这让众神众仙侧目的同时,也让云中君忌惮不已。 只是哪怕东方青苍暂时退去,小兰花也不好继续待在水云天了,姜莘莘便提议送小兰花去息山,那里是息兰一族世代生活的地方,也是最适合小兰花修炼的地方。 小兰花听了姜莘莘的话一点都没有深想,心里也明白自己不好继续待在水云天了,哪怕有些舍不得司命殿,却也十分愿意跟姜莘莘走。 长珩当即便说道:“那我便送两位一起去息山吧。” 小兰花欢快地同意了长珩所请,等来到息山,哪怕入眼一片荒芜,小兰花依旧心有所感,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些陌生却又欢乐平和的画面,她只觉得自己来了这里就无比放松,这些天无意识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头都去了不少。 长珩见状,恨不得请云中君过来亲眼看看。 眼看着小兰花跟长珩之间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姜莘莘自动给这两个有情人留出空间来。 长珩最先开口,但一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啊小兰花,我以为我能处理好那些事情,可没想到还是让你遭遇了这些……” 小兰花只觉得眼下走到这一步或许谁都有错,可她的长珩仙君是没有错的,“长珩仙君这不怪你,你也没想到我确实无意中救下了东方青苍,还跟东方青苍相处过一段时间。” “而且,我也觉得大家会误会我也是应该的,在玄武大神面前,他称呼我为息芸,可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来到息山,或许我真的就是玄武大神口中的神女息芸吧。” 长珩最为愧疚的是先前为了水云天放弃了小兰花一事,他自己不敢提起这一节,而小兰花也回避了此事,他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心结,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因为他知道若是重来一回,他依旧会选择为了水云天放弃小兰花。 姜莘莘也没想到小兰花跟长珩之间的感情竟然急转直下,不过在小兰花鼓起勇气和信心准备拼事业的时候,她当然不会不识趣,非要揪着人家自己的感情问题不放。 针对小兰花的仙根,姜莘莘确实有些想法:“息兰一族乃是生机的象征,凶神太岁则是死气跟祟气的象征,两者天生相克,所以太岁只有息兰一族才能封印。” “因此,想要恢复你的仙根,首先就需要大量的生机,若是配合你们息兰一族的秘法,想必很容易就能让你补足那些缺失了。” 息山本就是三界之中生机最为充裕之地,姜莘莘只是打开了司命上仙下在小兰花真身之上的封印,小兰花配合息兰一族的秘法,没花费多少时间,就补足了自己缺损的根基,从此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 第842章 苍兰诀7 对于东方青苍来说,不管是因为身上的息兰圣印也好,还是因为他对小兰花莫名的情愫也罢,他都不能坐视小兰花被别人带走,让自己的安危跟弱点掌握在旁人手里。 小兰花喜获息兰一族的传承,修为还一日千里,尤其从记忆中得知自己跟长珩本就有婚约在身,她心里不是不高兴的,但哪怕对长珩先前因为水云天的安危就放弃了她的举动没有半分嫌隙,可只要想要云中君那咄咄逼人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小兰花心里是真的很不舒服。 姜莘莘看她一脸不痛快的模样,轻飘飘地劝道:“长珩如今也不是事事都听从云中君的,而且他也确实为你们之间的未来在努力。当然,你们之间的感情走向只能由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想说,长珩是一个能听得进劝告的人。” 姜莘莘这么一说,小兰花的确松快了不少,但提起水云天就难免想到苍盐海,又顺势想到东方青苍。 前段时间小兰花跟东方青苍算得上同吃同住,而且东方青苍对她的维护跟照顾也不是假的,哪怕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大多是因为息兰圣印的约束,可小兰花也愿意领东方青苍的情面。 所以,如今拥有了一定自保之力的小兰花,便决定去找东方青苍解决了息兰圣印。 听说小兰花要去苍盐海,姜莘莘站起来直接表示要同去,“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有任务在身的,之前我借着容昊仙君的情面已经摸清楚了水云天的情况,眼下既然你要去苍盐海,不如我陪你走一趟。” 小兰花十分为难,她不想让姜莘莘陪她冒险,她自己倒还好,毕竟有息兰圣印来约束东方青苍,而且有东方青苍在,她的安危就不用担心。 可姜莘莘不一样,哪怕她一身修为看起来比东方青苍还强上一些,可若是东方青苍一意孤行要拼上月族所有人,姜莘莘怕是根本抵挡不住。 小兰花的为人姜莘莘还是乐意相信的,于是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和盘托出:“太一生水,这个世界乃是东皇太一一手创造,你应该明白吧?” 小兰花点点头,不管是作为息兰一族的圣女息芸,还是水云天司命殿里的小兰花,这一点她坚信。 姜莘莘继续说道:“东皇太一有感世界不全,凶神太岁作恶太过,而息兰一族遭遇不测,如今只剩你一个族人了,况且将来便是你与长珩成亲之后,还不一定能留下属于息兰一族的后代来制衡太岁,因此东皇太一以东皇钟为报酬,请我来建立一个灵魂所归的冥界。” 小兰花是个聪明人,但是她的经历太过简单了,哪怕当年遭遇了灭族的危机,可那个时候她年岁还小,而且父母有意保护,其实她如今根本没有当初那场意外的太多记忆,因此还没想起来屠灭他们息兰一族的人,就是水云天上长珩的好友容昊。 不过就算如此,她依旧能想到诸多不对劲的地方:“水云天跟我们息山一直交好,没有动手的理由。而苍盐海跟我们息山虽然不是盟友,却也从未有过交集,要动手也不太可能。元莘仙子,你知道当年我们息山变故的幕后黑手吗?” 姜莘莘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是长珩的好友容昊。” “容昊仙君?”这个人选可真是让人十分意外,小兰花不会怀疑姜莘莘的话,却也觉得容昊就是个万事不管的寻常仙君,甚至在她眼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跟长珩之间比较亲密的关系而已。 小兰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容昊仙君为何要对息山动手,又为何能对息山动手?” 姜莘莘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他的来历,他从前不过是凡间一个毫不起眼的弃儿,濒死之际被偶然路过的先战神赤地女子救下。” 说到这里,掌管过命簿的小兰花就明白了,“所以,就因为他被赤地战神引渡成仙,改变了原本作为凡人的命数,作为命运之外的变数,他便能屠戮我们息山。” “可是为什么呢?他又不是个疯子,为什么要屠戮跟他毫无关系的息山?!” 不管是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该有个理由啊! 小兰花有些破防,她真的想不通容昊屠戮息山的理由。 姜莘莘小心说道:“因为他想要复活战神。” 小兰花直接被这理由给气笑了,“战神不是用自己的肉身和元神为阵眼,封印了月族那十万大军吗?且不说战神根本没死,只等有人揭开封印,战神自然就会醒来,就说我们息兰一族偏居息山本就不问世事,也从没有起死回生之法,容昊为何偏要找上息山?!” 姜莘莘也觉得容昊脑子有病,果真是赤地女子跟息兰一族的劫数,“赤地女子的元神被云中君罚去云梦泽历劫去了,而容昊看赤地女子每一世都过的十分凄苦,便想要让她早日归来,所以行差踏错,跟凶神太岁做了交易。” “凶神太岁!” 小兰花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明白为何容昊非要对息山动手了,原来是因为他跟凶神太岁做了交易。 可随后小兰花就一脸不解:“凶神太岁以祟气为生,无形无质,便是我们息兰一族也只能联合水云天将其封印,根本不能杀死他。他最会栖居在人心的阴暗面,以蛊惑的手段搅风搅雨,从未听说他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啊。” 小兰花还是太单纯了,姜莘莘提醒她道:“赤地女子是暗中被云中君罚去轮回的罪仙,在红尘之中沉沦之时,最是容易虚耗神魂,假以时日她甚至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小兰花听完这些,对赤地女子更加怜惜了,“所以容昊仙君冒险跟太岁做了交易,企图用祟气来修补战神虚耗的元神,结果却是……” “没错,”姜莘莘点点头,“容昊先是屠戮息山造下杀孽,后来又残害其他无辜的仙族跟月族,来获取祟气,企图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来延缓赤地女子魂飞魄散的危机,可实际上却是直接将赤地女子推入了深渊不得解脱!” 第843章 苍兰诀8 小兰花再是心善,知道了容昊就是屠戮了息山的罪魁祸首,也没打算放过他,立刻就要去水云天找容昊了结这仇恨。 姜莘莘十分赞同,容昊若是早死一点,对赤地女子都算是解脱,至于说太岁会不会重新找一个人做帮手,姜莘莘是一点也不着急。 两人分头行动,小兰花去水云天找容昊报仇,姜莘莘则去云梦泽找到赤地女子这一次的转世,准备先将她的元神保护起来,不让太岁狗急跳墙干脆吞并了赤地女子。 凭借着直觉,小兰花并没有直接找上容昊,而是先往涌泉宫走了一趟。 长珩这个容昊唯一的好友当然不太愿意相信容昊屠戮了息山的事实,可他同样也明白小兰花绝不会信口开河,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就说明她有十足的证据,而且此行绝对要达成报仇的目的。 长珩直接就站在了小兰花这边,哪怕他跟容昊是好朋友,并且容昊在他被云中君打压、驯服的这些年里是他唯一的安慰,可他依旧不能原谅容昊跟太岁做交易,屠戮了息兰一族跟息山其他无辜的生灵。 他是亲眼见到过如今的息山那荒凉的景象的。 这对儿未婚夫妻一起上门找容昊对峙,容昊当然不想死,哪怕知道犯下的过错一定会死,可在没有确定他师父赤地女子安全以前,他绝不能死。 而小兰花虽然心善,可并不愚蠢,赤地女子无辜,可息山被屠戮的那些生灵同样无辜,所以她非要容昊以死谢罪。 长珩虽然也不是不顾念这些年的友谊跟陪伴,但也分得清是非,他承诺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战神赤地女子的安危,其他的都跟小兰花站在一起。 容昊见此,知道自己所思所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但想到水云天那些人的作为,依旧十分不平:“我师父以一己之力为水云天换取了几万年的和平,可十几年的时间就让水云天所有人忘记了她,甚至背地里还有人开始诋毁她的清白名声,这让我如何不怨恨?!” 小兰花的嘴皮子可不是吃素的,况且如今她有了自保的能力,自己就是自己的底气,理直气壮地提醒容昊适得其反了,“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只给战神平添了罪孽,她在云梦泽历劫一世比一世过得凄苦,未必没有妄造杀孽的原因!” 容昊直接吐出一口心头血,神色立刻萎靡了下去,可不止小兰花,就连长珩都对此视而不见。 小兰花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迁怒战神,相反,我还会帮助战神顺利度过这一劫数。元莘仙子先前告诉我,你就是战神的劫数,只要你没了,战神未必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机缘。” 容昊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他如何能容忍自己就是那个耽误了一心仰慕的师父的人呢! 长珩也理解容昊为何会行差踏错,说到底整个水云天也应该负起一半的责任,但要改变整个水云天谈何容易,他如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况且眼下容昊跟战神,以及跟小兰花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容昊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便要小兰花跟长珩立誓竭尽全力帮助他师父赤地女子从红尘之中解脱出来,小兰花跟长珩对视一眼,都愿意为战神的回归出一份力,可正准备立誓的时候,又被容昊打断。 容昊挤出一个笑容来,对小兰花跟长珩说道:“我相信你们二位的品性,可我觉得元莘仙子才是最有能力的那个人,所以不如这誓言稍加改动,你们要承诺我,竭尽全力要请到元莘仙子出手,帮我师父摆脱这劫数。” 小兰花被容昊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惊肉跳,她原本想立刻答应,可脑子比嘴巴还要快一步,到嘴边的话都改动了:“我可以答应你,一定竭尽全力说服元莘仙子出手,请她帮忙让战神摆脱在云梦泽的轮回的劫数。” 容昊并不满意小兰花的承诺,他原本想要绑架姜莘莘,让他师父赤地女子摆脱水云天的钳制,可没想到长珩并没有想太多,而小兰花却是敏锐得很,生生将帮助的范围限定在了帮助他师父摆脱人间历劫的范围里。 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再多,容昊当着小兰花的面儿自裁了,不过小兰花并没有将他的魂魄打散,还让长珩将他带去神水厅轮回赎罪。 长珩只觉得小兰花受了委屈,明明她可以要求将容昊的神魂打散,彻底为息山一脉报仇的,可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却放过了容昊一马。 小兰花见长珩领了自己的情心里当然高兴,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觉得应该跟长珩说清楚:“我的确有考虑到你跟容昊仙君之间的情谊,不过大多是因为他跟太岁有染,已经造下诸多罪孽,魂飞魄散也只是时间而已。” 长珩却觉得有些事情就该论迹不论心,“不管你是如何考虑,总之你没有穷追猛打让容昊魂飞魄散,而是给了他一线生机,这就是你的仁义。” 之前小兰花因为东方青苍拿水云天的安危来威胁长珩放弃自己,而对长珩存了微不可查的芥蒂之心,如今看长珩在容昊的事情上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她又觉得他们之间这样因为对方互相妥协一二也很难得,两人之间的感情便正式确定了下来。 长珩亲自送走了容昊下界轮回赎罪,有感于容昊跟赤地女子这对儿师徒之事,他郑重其事地拉着小兰花的手,承诺道:“小兰花,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更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自作主张,甚至替你做出选择。” 小兰花听到了长珩的承诺,心里高兴地咕噜咕噜直冒泡泡,也高高兴兴地说道:“君以赤诚之心待我,我必回报一片赤诚。” 这对有情人执手相看,一起痴痴地笑着,突然小兰花想起自己还要跟姜莘莘一起去苍盐海走一趟,顿时苦着脸小声跟长珩说道:“来水云天之前,我已经跟元莘仙子约好了,要去苍盐海走一趟的……” 闻言,长珩心里顿时一咯噔,“你们去苍盐海干什么呀?” 小兰花缩了缩脖子,再次压低了声音:“元莘仙子要去做考查,为一件事关三界的大事做准备,而我是先去见识见识苍盐海,我想搞清楚当初两界为何开战。” 听起来都是正经事,长珩看着小兰花,想起当初东方青苍当场抢人的举动,咬着牙说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歹我也算是个能打的,总能保护你们一二。” 第844章 苍兰诀9 小兰花十分坚定地拒绝了长珩一起跟着去苍盐海的提议,不过长珩另辟蹊径,转而跟小兰花一起回到了息山,想要等姜莘莘回来之后,详细询问一下她们去苍盐海的内情,“我要是知道了你们的目的,也好在苍盐海外面及时准备接应啊。” 小兰花没好意思拒绝,长珩便以未来姑爷的身份,入住了息山,此后俩人便手牵着手,随着小兰花的讲述,走遍了息山的每一个角落。 而长珩也是个会搞气氛的宝藏男孩儿,听了小兰花说过的关于她幼年的趣事,见不得小兰花一直沉溺于息山被屠戮的悲惨往事,美其名曰帮小兰花创造新的只有喜悦的回忆,实则变相地在人家女孩子跟前献殷勤呢。 于是等姜莘莘搞定了赤地女子的神魂回到息山之后,就看到息山多了十几处风格多样的漂亮景致,还多了一群小花仙在息山吵吵闹闹。 “元莘仙子!”小兰花远远地就看到了姜莘莘的身影,直接放开长珩的手欢快地跑过去迎接,“你可算是回来了!” 长珩跟在小兰花后面大呼小叫地提醒她注意脚下,姜莘莘还奇怪呢,先前明明见小兰花对长珩生出了一点芥蒂,没想到她这才走了没几天的时间,两人不止和好如初,甚至感情越发浓厚了。 看小兰花的穿衣打扮精致富贵了不少,姜莘莘就知道应该是长珩的手笔,当即便忍不住笑道:“你这是跟长珩和好了,甚至关系更进一步了?” 小兰花被姜莘莘那暧昧的眼神看得十分羞涩,强行转移了话题:“我可是杀了容昊仙君为息山上下报了仇,你还没说战神如今如何了呢。” 这是正事,姜莘莘对跟过来的长珩点头示意,摆正了神情跟他们说起了关于赤地女子的事情:“赤地女子的元神的确被祟气侵蚀得不浅,好在她上辈子虽然身陷囹圄也依旧救下了不少人,获取了一些功德,这辈子日子过得不好,也依旧没忘了教授周围的人读书识字,也会有一笔功德。” “而且我法力高深,虽然耗费了一点精神,可依旧将赤地女子的元神保存得妥妥帖帖,日后除非她主动对太岁妥协,否则再多的祟气也无法侵蚀她的元神。” 小兰花跟长珩齐齐松了一口气,哪怕他们对赤地女子的徒弟容昊有些意见,但对赤地女子这个战神十分敬仰,尤其赤地女子平白被害,他们总希望能帮助赤地女子摆脱困境。 小兰花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片命簿来递给姜莘莘看,“这张命簿是我从海市无意间得来的,我见它破损得厉害,当初耗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也没能修补回来,甚至都看不到它主人的任何信息,如今想来,说不定这命簿就是战神的。” 姜莘莘虽然顺手就将小兰花口中推测属于赤地女子的命簿接了过来,但也只是随意瞟了一眼,见命簿上面再次显现出几行字,里面出现了“谢婉卿”这个名字,再联想到自己看到的再次出生的赤地女子家的牌匾门楣,倒也能肯定小兰花的猜测。 姜莘莘赶紧将命簿还给小兰花,“这的确是赤地女子的命簿,你若有空倒是可以帮她修补一番,若是没空修补也没什么大碍。如今赤地女子虽然身负祟气,可她本人毕竟是战功赫赫,为水云天立下汗马功劳的战神,自有功德护身不说,历劫的时候也没忘了积累功德,日后总会有重归水云天的一日。” 长珩倒是觉得海市这个地方更加值得注意,就向小兰花打听起了海市的情况,而小兰花也终于想起来了在海市净化过一种黑气的记忆,直觉告诉她,那黑气就是祟气,而海市背后的主人居然暗中掳劫仙族和月族用来炼化祟气! 小兰花气得浑身发抖:“我原本以为水云天有一个容昊仙君为了让战神复活主动跟太岁做了交易,已经是极限了,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直接掳劫仙族和月族之人来催生、炼化祟气的!” 长珩立马表忠心:“小兰花你放心,我还算能打,不如我们这就去海市走一趟,若能将海市的阴谋全部揭穿,彻底毁了海市那是最好。若是不能揭穿海市背后的阴谋,至少也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暂时不敢继续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息山无忧无虑的日子并没有消磨长珩的脑子,甚至让他有时间来仔细思考,慢慢成长。 他说要去海市走一趟并不完全是为了做给小兰花看,另外还有自己的私心,他也对小兰花和姜莘莘坦承道:“这些年,自从战神下界历劫,我便暂时领了战神的职位。老实说,最近我收到一些消息,称苍盐海跟水云天的边境总是有士兵跟小仙失踪,原本我以为这是月族在挑衅、恶心水云天,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海市背后之人,意图重新挑起水云天跟苍盐海之间的战火!” 小兰花当机立断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往海市走一趟。但我也不确定能找到多少线索,因为上一次我去海市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危险,是东方青苍救下了我,而且他在海市大开杀戒,重创了海市的防卫,说不定海市已经废弃了。” 话虽这么说,可大家还是立刻往海市赶去。 和海市本就建在水云天跟苍盐海交界不远的地方,虽然算得上坐落在水云天的地方,可人迹罕至,若不是底层的仙族跟月族互相有些需求,这海市还开不起来呢。 如今容昊的人手已经顺势撤离了海市,海市里头各方势力经历过一阵混乱之后,已经达成了相对平衡,只是到底他们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藏头露尾的容昊有威慑力,海市虽然没有废弃,到底也荒凉了不少,往来的人都少了一半。 而在一直混迹海市的月族女子结黎因为无处可去,依旧在海市坚持晃悠,小兰花一来就看到了探头探脑的结黎,赶紧上前招呼:“结黎,没想到你还在海市,我以为经历过上次那件事你已经走了呢。” 突然看到小兰花,结黎也十分吃惊,尤其小兰花如今的变化就如同改头换面一般巨大,她拉着小兰花看来看去,又在长珩身上多看了几眼,终于得出了一个十分不靠谱的结论:“小兰花,你以前不是只惦记那位长珩仙君吗?眼下这个仙君是你的…新欢?” 长珩忍俊不禁,看小兰花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学着结黎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新欢旧爱都是我,在下就是长珩。而且小兰花本就这么美,只是换了一身衣裳,又增进了些许修为而已。” 第845章 苍兰诀10 结黎自小无父无母,幸好那个时候苍盐海因为输了跟水云天的战争,孤儿也多,愿意照顾这些孤儿的人也不少,总算磕磕绊绊地长大了,可要想日子能算得上好,可就十分为难了,要不然结黎也不至于冒险混迹于海市之中。 她跟小兰花能认识,全靠小兰花过分单纯显出来的傻,自身越是复杂的人,也就越容易被一个简单而又阳光的人吸引,所以结黎坑了小兰花不少灵石灵药过后,也将人放在了心里。 小兰花也不是真的傻,至少眼下她就没有主动跟结黎说起自己息山神女的身份,而是结黎消息灵通,自己猜出来的。 说实话,结黎看一直被自己可怜照拂的小兰花突然有了这样厉害的身份,还有一个愿意为她鞍前马后操心的十分出众,而且算得上同辈里无人能敌的未婚夫,心里免不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嫉恨。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甚至都没敢跟以前一样插科打诨从小兰花嘴里,企图从小兰花嘴里套出姜莘莘的身份。 “你们来问海市最近发生了什么呀!” “嗨,之前小兰花来的那一次,因为东方青苍突然出现,好像毁了海市主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海市主便直接撤离了海市,你们也看到了,以前还有海市主的人在街上巡逻呢,如今可是半点人影也没见着。” “这海市可让人眼红得很,海市主一走啊,这下面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大家打成一团,我也是看形势不对就赶紧溜了,等我回来之后才知道海市已经易主,新的主人是望月熊,背后好像是有月族一股大势力在支持。” 结黎作为海市的最底层,哪怕侥幸躲过了那一场乱战,可能打听到的消息也不够准确,但这些对于长珩来说已经足够了。 跟结黎分开之后,长珩迟疑着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小兰花,我觉得之前那个海市主,应该就是容昊。” 小兰花有点儿懵,搞不懂为何长珩会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她猛然想到了从海市无意中得来的战神赤地女子的命簿,便没有丝毫怀疑了。 想到这里,小兰花不禁觉得自己过分心慈手软了,“没想到容昊居然就是那个暗中掳劫仙族和月族炼化祟气之人!” 长珩也觉得世事无常,以前他只知道容昊风光霁月,跟水云天的所有神仙都不同,看似是个万事不管的闲人,实际上不过是因为跟水云天其他人都格格不入,唯有他师父战神赤地女子能被他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神仙,背地里竟然做下了那么多杀孽。 姜莘莘没管容昊如何,只是问小兰花跟长珩道:“那你们还去不去苍盐海?我准备这两天就出发,东方青苍回归苍盐海也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了,想必月族内部已经逐步趋于稳定,若是再不去,拖久了可就找不到更加合适的时机了。” 水云天跟云梦泽都是以太阳升起为白日,日落为黑夜,苍盐海正好相反,他们的光都是月亮带去的,所以水云天跟云梦泽的白日就是他们的黑夜。 小兰花不随姜莘莘去苍盐海查探情况,东方青苍也是要找上小兰花的。 这段时间小兰花跟长珩在培养感情,东方青苍那边看似在收拢苍盐海的各方势力,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在思念小兰花,他的侍卫觞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觞阙也只比东方青苍多了一点情志而已,看得出来东方青苍对小兰花不止因为息兰圣印对她不同,别的可就没有了。 神仙在苍盐海都会被压制修为,法力用得快不说,还不能补充,所以神仙几乎不会去苍盐海,也看不上苍盐海那贫瘠得连云梦泽都比不上的地界。 小兰花和长珩也跟姜莘莘一样,都换上了一身黑衣,踏上苍盐海的地界之后,也不是没有遇上月族之人,但因为当年那场大战赤地女子封印了月族十万士兵,如今苍盐海多得是老弱病残,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可没看着几个。 小兰花虽然没亲眼见识过那场大战,可看到苍盐海人丁寥落,不免感慨道:“从前我也难免以为东方青苍主动发起那场月族跟仙族之间的大战,是利欲熏心,想要一统三界,如今看来,大约看苍盐海生活困难,想要获取更多的资源吧。” 长珩也心有所感,认为小兰花说得没错。 而姜莘莘却对他们二人说道:“任何战争的本质,都是对资源的掠夺,不管以什么名义发动的战争,最终都会落到资源上面。” “而资源,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其次是人口,最后是粮食和人才。” 东方青苍率先发动战争又没有打赢确实损伤名声,于是三界便忽视了水云天对苍盐海的各种压迫,如今哪怕水云天忌惮东方青苍的实力,可东方青苍名声已经毁了个彻底,甚至月族内部如今也只是畏惧东方青苍的威势而暂时弥合在一起,并不团结。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东方青苍的亲弟弟巽风从中作梗,哪怕他几万下来并没有在月族建立起绝对的威势,可手底下也不是没有死忠。 长珩对月族忧心忡忡:“东方青苍一旦完全恢复,绝对会去解封那十万士兵,届时苍盐海跟水云天免不了还有一战。” 小兰花却觉得其中未必没有转机,“我们都看到了,苍盐海的百姓是不赞成再次开战的,若是东方青苍强行为之,只会给月族带来更大的灾难。” 长珩看着小兰花,虽然也赞同她这说法,可到底作为如今的水云天战神,他是一定要有所准备的,“我信你,也信东方青苍不会贸然出手,可我左右不了兄君的想法。” 提起水云天的云中君,小兰花也觉得一言难尽,他似乎总觉得会被害,所以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应激地跳起来随时准备压下一切,可偏偏他本人似乎只有尊位没多少实力,这就显得他比起水云天的最高统治者,更加像个跳梁小丑。 第846章 苍兰诀11 苍盐海最为尊贵的地方乃是寂月宫,寂月宫主体是泛着白色的灰白色,内里一片昏暗,任何人的神识都探不进去,小兰花已经许久没能察觉到东方青苍的心意了,她觉得东方青苍手中一定有能屏蔽心神的神器。 长珩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能感知到对方心神什么的,一听就带着几分…暧昧…” 随后长珩便说起了自己知道的关于月族和仙族的一些旧事,“当初月族的始祖盐女与我们仙族的始祖重华曾有过一段情,最初两人似乎是两情相悦情深义重,可是后来两人情变,盐女便带着月族来到了如今的苍盐海生活,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仙族与月族便成了死仇,谁也不记得两族还有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了。” “听说如今月族至高的法术业火,便是盐女心如死灰断情绝爱之后,以心火为根基,再配合什么功法修炼出来的。” “而业火有燃烧天地万物之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燃烧祟气了,若是业火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倒是愿意以水云天战神的名义,跟东方青苍好生谈一谈。” 小兰花当然也知道祟气的厉害,只是她并没有长珩这样乐观,“凶神太岁历来都是我们息山一脉封印的,若是有别的办法,恐怕早就用了。” 姜莘莘也说道:“依我看,月族的业火应该只是稍微比其他异火等级高一些而已,还达不到真正能燃烧万物的地步。” 也不知是先前气氛太过沉闷,所以小兰花和长珩不约而同地选择缓和气氛,还是两人本就心大,这会儿的注意力竟然全都在姜莘莘口中威力不足的业火身上了。 小兰花率先发问:“元莘仙子,听你的意思,你手中一定存着比业火更加厉害,甚至能燃烧祟气跟太岁的异火了?” 长珩更是搓着手想要长长见识,“是啊元莘仙子,这样厉害的异火,不知我跟小兰花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见识?” 远远地看着前方的寂月宫,姜莘莘见小兰花跟长珩都是一副想要长见识的模样,也是无语了,“听说月族最近要过什么山月节,我们就多留几天,也见识见识这异域风情吧。” 姜莘莘这话一出,长珩跟小兰花对视一眼,就忍不住齐齐红了脸。 这山月节不止有追忆月族逝者的意思,还有遥想光明的未来之意,更是月族男女定情之日。 姜莘莘都已经看到了,长珩这小子暗地里买了朱砂,准备山月节的时候用。 长珩带着小兰花出去玩儿,姜莘莘则摸去了寂月宫查看情况,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东方青苍手上多出来的那枚深色玉石戒指,看来那东西就是东方青苍用来屏蔽神思的宝贝了。 东方青苍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上好的节日里,竟然只有寂月宫依旧如往常一般肃穆,明明里头伺候的月族女子们都悄悄请了假出门过节去了。 巽风却来了寂月宫找东方青苍说话,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俩一个高贵冷艳,另一个却长着一张娃娃脸,再搭配一身略显柔弱的气质,也难怪巽风花了好几万年的时间都没能收服东方青苍手底下南北两王了,就他这模样,在这以实力为尊的月族,能有如今的地位,大抵还是他老月尊的亲儿子,东方青苍亲弟弟的身份占了便宜。 巽风先跟东方青苍说了一通外面节日的欢乐气氛,然后就顺势问东方青苍道:“兄尊准备什么时候,去解封那十万士兵?” 东方青苍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亲弟弟巽风,只看着已经升到最高处,将整个苍盐海照亮了的明月,好半晌才终于说了一句:“此事本座自有安排,不用旁人操心。” 巽风气急,今日他是过来对东方青苍这个哥哥服软的,可没想到自己主动示弱了,对方竟然丝毫不接招! 巽风情绪上头,冷哼一声:“是啊,毕竟是弑父上位的月尊啊!” 似乎当真被戳中了肺管子,东方青苍直接一甩衣袖,巽风就被推出了大门之外。 姜莘莘无意探究东方青苍到底有没有弑父之举,只是有些好奇月族所谓的至高法术业火,于是现出身形,也不管东方青苍的戒备,直接上前说道:“我听说,这月族的业火,是月族的始祖盐女断情之后创造出来的法术,你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 东方青苍没有直接跟姜莘莘见过面,但当初随着小兰花住在司命殿的时候,可是将姜莘莘调查了个底朝天,只是姜莘莘的来历实在是神奇,就连他费尽心思也只能调查到她最先现身的地方乃是苍盐海跟水云天的一处交界之地。 东方青苍没有管姜莘莘的话,而是反问:“你最先出现在几万年前的战场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莘莘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格外好说话了,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苍盐海也好,对水云天也罢,乃至对云梦泽,都毫无恶意。” “作为此界最强之人,你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东方青苍丝毫没有因为姜莘莘言语中的赞赏和隐晦的奉承就放松警惕,但他也明白了姜莘莘的诚意,“你要见识业火,可能拿出让本座心动的报酬?” “你自己也说了,本座乃是此界最强之人,本座这样的人物,岂能由你随意使唤!” 姜莘莘本就很有诚意,直接说道:“我听说修炼业火,需要断情绝爱,但我认为这样的法子实在有些极端,恐怕这背后的弊端极大,所以我是本着解决这背后的弊端而来,如此还不够有诚意吗?” 东方青苍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七情六欲有复苏的迹象,若是不能断情绝爱,这业火就施展不出来,即便解封了那十万士兵,恐怕依旧打不过水云天,所以东方青苍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只以平定月族各方势力为借口,一直不曾多做任何举动。 事关重大,东方青苍可信不过姜莘莘这样一个修为高深又来历成谜之人。 山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姜莘莘直接放出了自己的红莲业火,东方青苍只是看了一眼,便神情大变。 第847章 苍兰诀12 姜莘莘素白的手心里升腾起一朵桂圆大小的火焰,无声无息,毫无热度,甚至东方青苍反而感觉周围渐渐透出一股透骨的凛冽之感。 那火焰颜色猩红,越往焰心便红得发黑,火焰升腾如十二瓣莲花,但看这小巧可爱又精致的外表,当真是好看极了。 可东方青苍深知这小小一朵火焰的厉害,他断情绝爱修炼出来的业火竟然开始不受他这主人的掌控,想要脱离他奔着那红色的莲花一样的火焰而去! 姜莘莘只当没看见东方青苍的奋力抵抗,轻声介绍道:“此火,乃红莲业火,以天地之间的业力为燃料,丝毫不沾肉身,有了断因果的奇效。” 东方青苍知道姜莘莘的厉害了,也知道姜莘莘不管对水云天也好,对苍盐海也罢,都没什么恶意了,于是学着偶然见过的姜莘莘施礼的样子,将双手交叠,掌心向内,躬身颔首。 “今日多谢元莘仙子手下留情。” 姜莘莘点点头,掌心一拢就收回了红莲业火,而东方青苍也正经说起了月族的经历:“仙子应该知道我们月族曾经也跟仙族一起,居住在水云天之上。” 姜莘莘点头,“之前确实听长珩说起了过月族是被始祖盐女带领着离了水云天,来苍盐海定居下来的。” 东方青苍继续说道:“当初盐女与重华的确是一对天造地设感情深厚的恋人,可后来重华移情别恋,抛弃了盐女,盐女一怒之下便带走了整个月族,渡过了忘川之后,寻到了苍盐海这片地方定居。” “可是后来重华的新恋人对盐女和月族穷追猛打,盐女跟重华商议无果,又见月族死伤无数,终于心如死灰,选择断情绝爱,练成了业火,也终于保下了整个月族,奠定了月族发展至今的基础。” “而月族也因此跟仙族彻底撕破了脸面,再没有缓和的可能。” 姜莘莘接过话头:“所以,上一次你主动攻打水云天,目的在于为月族争取更多的生存资源,因为月族繁衍至今,本就贫瘠的苍盐海早就已经供不应求了,只能对外图存。” 东方青苍没想到会有人猜到他主动攻伐水云天的根本目的,更没想到连月族自己都没看到的危机,竟然被一个才来了没多久的人看了个透! 苍盐海对仙族有着天然的压制,可不管云梦泽还是水云天,都不能对月族形成压制,哪怕月族如今已经改了修炼的路子,可依旧对苍盐海之外的地方有着绝佳的适应能力,所以水云天越发不能坐视月族做大,恨不得将月族困死在苍盐海。 姜莘莘在东方青苍这里收获不少,至少她知道了东方青苍修炼的业火存在很大的弊端,因为业火是斩断七情六欲之后侥幸修炼而来,一旦东方青苍七情复苏,那业火自然会尾随威力大减。 不过这事儿还不能随意透露出去。 而小兰花跟长珩出去放松了一趟,却正好撞见了海市主身边的蝶衣跟东方青苍的弟弟巽风见面的一幕。 小兰花回来就第一时间告知了姜莘莘自己看到的情况,“原来我们不是猜测过,海市主应该跟月族某个大人物有所勾结嘛,如今可好,原来那个跟容昊勾结出卖自己族人的大人物,就是东方青苍的亲弟弟,老月尊的幼子啊!” 长珩倒是没那么义愤填膺,结合那位巽风殿下几万年的时间都没能收拢月族人心,让东方青苍一回来就收拢了各方势力的表现,长珩觉得那位巽风殿下虽然与虎谋皮,但跟容昊勾结起来利用祟气威胁各方,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震慑。 只是此举不能长久,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 小兰花稍微情绪低落了一会儿,又很快鼓起了精神:“至少我们已经除掉了容昊这个罪孽满身之人,还打掉了祟气的一个源头,短时间内凶神太岁恐怕找不到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代替他出来作乱。” “而关于近在眼前的苍盐海跟水云天那一战,依我看也不是没有机会提前化解,至少这里水云天的战神并不想随意开战,而苍盐海的子民们也并不想在经历一场离别之苦。” 长珩被小兰花这样乐观的看法也感染得鼓起了反抗云中君的勇气,但他深知自己如今的修为不够,还需要时间来继续力量,让自己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小兰花也觉得自己也应该努力修炼,让自己拥有更高的修为,好为阻止一眼就能看到的再次大战做准备。 两人依依不舍地在苍盐海跟水云天的边界处分别,一个要回息山,一个要回水云天,而姜莘莘则要往忘川走一趟。 三人就此分别,可等姜莘莘来到忘川之后,竟发现东方青苍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身灰白绣金山月纹大氅的东方青苍转过身来,抬手躬身向姜莘莘行礼,姜莘莘点点头算是回礼,笑道:“看样子,月尊这是有求于我啊。” 此地除了姜莘莘跟东方青苍,便只有他的坐骑黑龙觞阙,所以东方青苍上前直接对姜莘莘说道:“确实有求于元莘仙子。在下修炼业火限制太多,还请元莘仙子指教。” 不等姜莘莘开口,东方青苍就拿出了一朵红色的看起来十分特别的重瓣花,“此花乃是燃犀花,世人只知道用它能召回仙族和月族逝去之人的元神,却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它有修复神魂的功效。” 觞阙远远地看到东方青苍竟然拿出了一朵鲜活的燃犀花,都忍不住大吃一惊,而姜莘莘只听到能修复神魂的功效,就决定不管东方青苍有什么要求她都会一口答应。 姜莘莘十分不矜持地收下了燃犀花,东方青苍也放心地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我的业火,是用一种拔除七情的禁术,配合盐女留下来的功法修炼而成。可断绝七情六欲本就违背了天性,我当初花费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才终于将七情六欲完全斩断,这才有机会修炼出业火。” “可如今我的七情树复生,眼下已经快要使不出业火了,若是失去了业火,月族那十万士兵就要继续被封印下去,而且将来对上水云天恐怕必有一败,届时我月族的生存空间就越发狭窄了。” 第848章 苍兰诀13 姜莘莘是个十分守信的人,既然拿了东方青苍的东西,不管东方青苍自己想要干嘛,她都会完成交易。 所以仔细查探过东方青苍的业火之后,姜莘莘便有了计较:“盐女的业火我没有见过,但据你所说,我觉得你的业火跟盐女业火一样,都是个人体质匹配修炼心法以心火为根基修炼而来。” “心火是什么你肯定知道,业火之所以会受七情六欲的影响,大抵是因为修炼业火的时候需要十分极端的情绪,盐女当时表现出来的是因爱生恨的决绝,而你的决绝大抵是被你的父亲老月尊逼出来的。” 要不怎么说东方青苍能成为继盐女这个首创者之后唯一一个有资质修炼业火的人呢,姜莘莘就稍微这么一点拨,东方青苍就很快利用自己对月族的守护而来的一往无前的勇气,不止顺利让七情树复苏,还顺利地再次修炼出了业火! 而这一次他修炼出来的业火,便不是极端清冷的月白色,而是带着一点橘调的淡黄色,而他本人的气质也因为七情树复苏,虽然依旧高冷不改,可就像是巍峨的雪山上多了一抹阳光照射的光芒,他也多了一点温情,哪怕这点儿温情不足以让人感觉到温暖,可总归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东方青苍收功起身,再次对姜莘莘稽首到底,“多谢元莘仙子相助。” 姜莘莘摆摆手侧了侧身,并未受了这个礼,“好说好说,你我之间银货两讫。” 不过随后东方青苍就问起了姜莘莘的来意:“元莘仙子看起来来苍盐海不是一两日的功夫了,可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作为月尊,在苍盐海还算有些说话的余地,不若我放出一二消息,也算是为仙子你行个方便了。” 姜莘莘没理会东方青苍这样的试探,直接说道:“我是来找一个能让所有生灵的魂魄都安息的地方。” 东方青苍并没有领会姜莘莘的意思,太一生水,这方天地便是因水而生,死后自然也会归于众水汇聚的归墟,仙族想要下凡投胎历劫有神水厅,居住在云梦泽的人族也有各种水脉围绕,就连苍盐海都有忘川径流。 不过东方青苍知道姜莘莘要找的所谓能让众生魂魄安息之地,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忘川尽头,归墟深处的归墟之渊。 “盐女当年从水云天离开,便是带着月族顺着水流而下,最终渡过忘川过后,来到了苍盐海。” “而忘川的尽头有一处深不可测的深渊,那地方原是众水归墟,后来有月族之人发现归墟底部有一处叫做归墟之渊的地方,能使用燃犀花重聚死去的元神跟灵魂。” “而我发现那归墟之渊流淌的并不只是水,还有所有无法轮回的灵魂跟元神。所以若是仙子你要找一个能让所有生灵都安息的地方,我想,归墟之渊有可能满足这一点。” 巧了嘛不是,姜莘莘本就是听说了忘川这个地方所以才过来的。 “听起来这个归墟之渊确实很像我要找的地方,不过忘川我也很感兴趣,所以我打算一路跟着过去。” 东方青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没再说别的了,虽然解决了心腹大患,可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去小兰花那里打听关于赤地女子轮回的消息,他还需要让赤地女子尽早历劫结束,等待她元神归来,好尽早解封那十万士兵。 息山,小兰花找回真身修炼有成之后,修补起赤地女子的命簿来算得上手拿把掐,看着好好儿一个战神明明立下救世之功,结果就因为云中君心存忌惮,就找了个借口将人暗中贬下凡间受尽折磨,小兰花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 正好东方青苍又找上门来,虽然东方青苍最终目的是为了解封月族那十万士兵,可也没打算伤害赤地女子,再说东方青苍身上还有息兰圣印的约束,小兰花便同意了东方青苍所请,一起下凡帮助赤地女子顺利历劫。 不过,如今小兰花有了爱人,再不是从前那样说走就能走的独身之人了,她悄悄溜上水云天,想要跟长珩说一声。 可没想到云中君竟然以长珩擅离职守,枉信他人差点儿造成水云天遭劫的理由,将长珩罚去昊天塔反省。 眼下哪怕有澧元仙尊等人多方求情,长珩也在被押去昊天塔的路上了! 小兰花心里暗骂云中君不做人,哦不,不做仙,赶紧悄悄往昊天塔那边赶去,总算在昊天塔外看到了卸去一身法器连头发都完全披散着的长珩,以及一路跟着长珩过来的澧元仙尊的女儿丹音仙子。 小兰花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没着急现身,而是隐身在一旁看着长珩跟丹音仙子说话。 丹音仙子十分担心长珩的安危,正在劝他稍微跟云中君说些软话,可长珩却觉得这不是说两句软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丹音仙子还是赶快回去吧,水云天的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而且当初我维护的并不仅仅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仙,而是我的未婚妻息山神女。” “况且,就算对方真的来历不明,可对水云天也早有归属,我们不能随意将那样严重的通敌的罪名按在一个无辜之人身上!” 听到这里的小兰花心里总算舒服了不少,也忍不住为长珩的品性感到骄傲。 而丹音仙子在听长珩说出息山神女的事情之后,突然就没了之前一直表现出来的急切跟担忧,反而有些释然,“原来小兰花就是息山神女啊,怪不得我看到你们在凡间成亲了……” “成亲?” “成亲?” 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丹音仙子反射性地往旁边撤了一步,果然就看到刚刚身后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再定睛一看,来人不正是从前司命殿的小兰花,如今的息山神女嘛! 四目相对,双手相扣,长珩跟小兰花之间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丹音仙子心里又酸又涩,差点儿没哭出来。 他们本就是早就定过亲的未婚夫妻,而且她还看到两人在凡间举行过婚礼,更要紧的是哪怕在凡间,她也是一个见证者。 丹音仙子吸了吸鼻子,开口打断这对有情人之间的含情脉脉:“所以啊长珩仙君,既然我确实看到你跟神女在凡间成婚了,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你跟神女去凡间历劫吧。” 第849章 苍兰诀14 三人凑一块儿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因为小兰花说出了东方青苍也准备去帮助赤地女子顺利历劫,长珩果断选择了自己走一边神水厅,而小兰花要以息山神女的身份,去制约东方青苍任何可能伤害赤地女子的行为。 丹音仙子还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关系呢,长珩跟小兰花两情相悦,可东方青苍对小兰花看起来也有一点情谊,长珩不甚在意但总归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自己爱慕长珩仙君,可小兰花似乎根本没当她是个情敌,甚至还放心她跟长珩一起走一趟神水厅。 他们四个人看起来关系简单又清晰,可万一在凡间的时候稍微出一点差错,那可就好看了! 只是,丹音仙子偷偷瞄了一眼小兰花手里的赤地女子的命簿,上面居然写着赤地女子这一世会死在心爱之人手里,丹音仙子呕得差点儿就准备试试极限一换一的法子,先将人捞回来再说了。 丹音仙子以前虽然觉得司命殿的小兰花痴恋长珩仙君有点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可经历过漱玉林的仙考之后,她虽然依旧觉得司命殿的小兰花跟长珩仙君相差甚远,可也继续对她的一片真心指指点点了,只觉得两人不合适。 如今小兰花既然本就是长珩仙君的未婚妻,她当然只能含泪祝福,可眼见他们二人在神水厅外执手相看泪眼还越来越黏糊,她只能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来提醒大家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若是我们再不出发,恐怕这辈子要给战神做晚辈了!” 长珩红着脸松开了小兰花的手,头也不回地直接跳下了神水厅,丹音仙子原本还有些担心这次历劫不会顺利,结果看了这么一出过后竟将先前的担忧全都忘到脑后去了,赶紧追着长珩的脚步也跟着跳了下去。 小兰花恋恋不舍地看着长珩跟丹音仙子的身影消失在水中,赶紧下去找东方青苍。 而忘川之畔的姜莘莘,一路走一路思索着到底要如何利用归墟之渊。 这个世界自有轮回,只是没有一个正经的如同冥界一般,能容纳暂时不到投胎时机的魂魄,以及那些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达到投胎要求的魂魄的地方。 要知道,冥界可不只是容纳灵魂、审判功过和轮回的地方,还是一个吸纳天地之间与仙灵之气相对的各种浊气的地方。 就因为缺了一个冥界,三界之中的浊气才催生出了一个凶神太岁,而太岁虽然是以祟气为食,可本身本就代表着这天地之间的浊气,不死不灭只能封印,哪怕是历代息山神女,都只能清除、净化太岁身上的祟气,让太岁失去力量,然后趁机将之封印而已。 姜莘莘这一路走来,都觉得自己哪怕只拿一个东皇钟的高仿品,也觉得有些亏心。 而这种亏心的感觉,在看到归墟之渊的时候,直接达到了顶峰。 但是呢,这到手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姜莘莘自欺欺人地在归墟之渊收拾了一个地方,嘴上说着亏心,实际上却安安生生地使用水镜之术远距离围观长珩跟小兰花呢。 东方青苍让觞阙收拾了不少金银财宝,下凡装作一个京都来的富商,跟小兰花以表兄妹相称,很快就遇上了投胎成了祖籍鹿城的京都尚书府二公子萧润。 这个萧润可是鹿城有名的纨绔公子,小兰花不过稍加打听就得到了不少消息,听着鹿城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细数萧润种种不成器的事迹,小兰花都惊呆了。 “我一直都知道长珩身上背负颇多重担,他想要卸去那些负累,可没想到这下了凡之后居然做得这么彻底啊!” 东方青苍很乐意看死对头长珩的笑话,不走心地安慰道:“好歹他只是看起来不学无术又败家了一点,并没有做出任何欺男霸女或者欺压良民之事,而且他还总是接济那些一时困难之人,算得上初心不改了。” 小兰花听着东方青苍如此夸赞萧润,深以为然且心里美滋滋的,而东方青苍一转身就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他还真恨自己恢复七情六欲以后,这么快就学会了应酬呢。 为了给小兰花添堵,东方青苍幸灾乐祸道:“你是不是忘了赤地女子这一世要在成婚当夜死在她心爱的萧郎手里?你猜,那个萧郎,会不会正好就是下凡历劫的长珩仙君呢?” 小兰花气得想要跳起来打爆东方青苍的狗头! “呵,某些人才说了萧润虽然不学无术但心地善良呢,才一转眼的功夫呢,这就忘了么?” 东方青苍却越发觉得事情有趣了,就算长珩的转世不是那个萧郎,他也准备将两人凑一块去了,“可是感情之事向来不讲道理,阴差阳错之下,即便你是神女,怕也不能完全肯定呢。” 这话可真是戳中小兰花的心窝子了,她相信丹音仙子下凡之前的话,她和长珩在凡间会有一个婚礼,可若是萧润的父母不满意她,而准备选择赤地女子的转世也未可知啊。 尤其还有一个喜欢长珩的丹音仙子也在,对方说是哪怕在凡间也见证了长珩跟她的婚礼,可万一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而且看东方青苍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肯定也会暗中捣乱! 东方青苍敢想敢做,打听到了萧润夜里要去飞仙阁见识刚刚出道的花魁谢婉卿之后,便决定去撮合二人,小兰花急得赶紧阻拦:“难道你不想让赤地女子完成劫数,元神回归了吗?实话告诉你,我跟长珩会在凡间大婚一次,为了长珩顺利渡劫,我是一定要跟他大婚的!” 东方青苍却胸有成竹:“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我不过是给长珩一点小小的障碍而已,到时候就算他移情别恋,我也能将人绑过来跟你成婚,完成他的命数。至于赤地女子那边,只要保证她爱上萧润,再死在萧润手里不就行了嘛。” “不管是苍盐海还是水云天,亦或者云梦泽,都少不了无辜枉死的例子吧,横竖只要谢婉卿爱上萧润,然后死在萧润手里就行了啊。” 在东方青苍看来,中间的过程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第850章 苍兰诀15 姜莘莘也没想到东方青苍脑子竟然这样灵活,萧润对小兰花一见钟情,回去就闹着要跟小兰花成亲。 而东方青苍为了方便对萧润施加影响,竟然屈尊做了萧润的同窗,二人还成了书院里有名的狐朋狗友,一起逃课都成了家常便饭,气得小兰花抬手在自己手背上咬了一口,就为了通过息兰圣印将自己身上的伤害转移给东方青苍,以这种方式来给他一点教训。 姜莘莘更加没想到东方青苍和小兰花两个人凑不出一个有文化的,死磕着也要含泪将萧润跟谢婉卿凑成一对儿,还要算计萧润在新婚夜里杀了谢婉卿。 看着东方青苍跟小兰花越发萎靡不振的样子,姜莘莘终于大发慈悲给他们传了信儿:萧郎除了指姓萧的小郎君,还泛指忘恩负义、辜负女子一腔真情的男子。 这下麻烦了,因为萧润跟小兰花两情相悦,所以谢婉卿的萧郎就不可能是萧润了,那么问题来了,谢婉卿到底爱谁? 小兰花跟萧润形影不离,萧家人原本还有些看不起小兰花一介商贾出身,可看萧润在小兰花的影响下竟然开始认真读书了,当即什么芥蒂都没了,恨不得立刻将小兰花迎娶进门来,好生督促萧润。 东方青苍那边就搞得有些头大了,因为他要找出那个让谢婉卿倾心之人。 谢婉卿作为飞仙阁的花魁,平日里接见的客人不算多却也不少,东方青苍没见着谢婉卿对谁特殊些,只能一个一个地来排除,只是没想到最终居然还是落到了萧润身上,于是他只能暂时打断小兰花跟萧润培养感情的进度,将人提溜了出来,说明了眼前的情况。 小兰花听完却觉得谢婉卿就算心仪萧润,而萧润也不会是辜负了她一腔真情的萧郎,“元莘仙子都说了,辜负了谢婉卿情谊的男子才是萧郎,如今萧润跟谢婉卿接触也不多啊,至少我没看出来谢婉卿哪里喜欢萧润了。” 东方青苍直接就想摆烂:“那你说谁才是谢婉卿的萧郎!” 小兰花知道此事对东方青苍来说很重要,所以赶紧收起了嬉笑的态度,正色道:“不如我帮你去试探试探谢婉卿吧,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什么人动了情,可一切都会痕迹,而且一个动了情之人的表现总归会跟无心无情之人不同。” 眼下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东方青苍带着小兰花约见了谢婉卿,而谢婉卿虽然一直在跟小兰花说话,眼神却忍不住往东方青苍待着的地方瞟。 一开始小兰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谢婉卿多看了两眼,小兰花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谢婉卿,小兰花迟疑了许久,到底还是开了口:“……我觉得,谢婉卿好像是比较心仪你……” 东方青苍只当谢婉卿是封印了月族十万士兵的战神呢,哪怕人间如今在凡间历劫,那也只是暂时落难,只等她劫数圆满,元神便能回归肉身,此后依旧会是那个威风八面,以一己之力抵挡月族十万大军的战神。 他完全不能想象谢婉卿竟然会心仪自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小兰花看东方青苍这样激动,也明白他为何会这样,但就是因为如此,她反而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你看啊,你跟战神原本是对立的敌人,但是如今呢,不管你初心是为了什么,总归是要帮助战神顺利历劫,让她从轮回之中解脱的,对不对?” 东方青苍直接施法让小兰花闭嘴,他完全无法接受赤地女子的转世竟然会爱上自己这件事情! 姜莘莘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子,她也没想到谢婉卿这辈子居然会是这样的走向。 姜莘莘就中间停了一会儿没去看水镜,结果事情一下子就进展到新婚之夜了。 那头萧润跟小兰花欢欢喜喜拜堂成亲,另一边东方青苍黑着脸将谢婉卿迎娶进了门,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即将结束了,变故果真只在那么一瞬间,太岁登场了! 容昊当初因为小兰花的一念之仁,如今彻底成了太岁的傀儡,太岁控制着他潜入萧府,在萧润被身边那个丹音仙子转世的贴身小厮扶着往新房而去的路上,杀了萧润和他的小厮,让小兰花守了一次寡。 转头容昊就去了东方青苍跟谢婉卿的新房。 谢婉卿手里拿着喜鹊登枝的金红二色的喜扇遮面,喜扇背后是她笑靥如花的笑脸,她终于跟所爱之人拜过堂,今夜过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可是容昊虽然理智全无,但对赤地女子这个师父的转世还有所顾忌,竟然在太岁准备对谢婉卿出手的时候,挣扎着恢复了一丝神志。 姜莘莘见太岁居然夺舍出现在人间,顿感事情不妙,赶紧催动法力往人间鹿城赶去。 东方青苍对谢婉卿不能即刻下手,他原本想要对谢婉卿坦承一切,让谢婉卿自己选择未来该如何去做,结果居然遇上了有人来新房行刺。 东方青苍立刻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边跟容昊打斗一边跟谢婉卿坦承了一切,达成了自己萧郎的成就,而太岁则分出一部分去附在了谢婉卿身上,战神才是他最为看好的躯壳。 太岁在谢婉卿耳边说出无尽蛊惑、挑拨之言,谢婉卿一时经历太多并不能很好地处理心里的负面情绪,可看东方青苍哪怕没有爱上她,此刻也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只觉得世事无常,又觉得这个世界十分可笑。 谢婉卿看着东方青苍,她不知道自己浑身冒着黑气,一张芙蓉面已经扭曲成了厉鬼的模样,突然在东方青苍满脸担忧的眼神中看到了扭曲的自己,闭了闭眼后退了几步,终于开了口:“你杀了我吧。” “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可笑了。” “你踏月而来的那天,我本想一杯毒酒结束自己的性命,可偏偏你出现了。” “你说要娶我,我以为自己从此告别那些不堪跟痛苦,余生哪怕可能被你辜负,可总算拥有一段甜蜜的回忆。” “可结果你说,我以为的甜蜜回忆都只是我以为的而已,你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赤地女子是个可敬的对手,眼前的谢婉卿是被他东方青苍欺骗了的无辜之人。东方青苍手握着刚刚跟太岁打斗过的长剑,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对准谢婉卿,哪怕太岁如今已经附身谢婉卿。 谢婉卿抬头,已经恢复了先前容貌昳丽的样子,只是汗水跟泪水花了脸上精心装饰的妆容,“我知道你没有爱上我,可我在你心里也并非一点地位都没有,只是眼下我也没有时间了,再不能……” 谢婉卿话还没有说完,就冲上前去扶起东方青苍手里的剑刃,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在太岁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中,谢婉卿死在了东方青苍的剑下。 姜莘莘赶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将太岁留下来的祟气净化。 第851章 苍兰诀16 看东方青苍有些没回过神来,姜莘莘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谢婉卿的萧郎?” 东方青苍回过神来却没打算回答姜莘莘的问题,而是赶紧起身往萧润府上赶去:“太岁吸收了容昊,容昊的执念是赤地女子,所以今夜一定还有事情发生!” 等姜莘莘同东方青苍赶过去萧润府上的时候,小兰花如同失了魂一般坐在萧润尸体旁边一动不动,不远处还躺着丹音仙子转世而来的小厮,对方看起来是被人一巴掌拍到了柱子上,内脏破碎而亡。 东方青苍知道事情的利害,赶紧提醒小兰花:“你快把长珩的命簿拿出来看看呀!” 小兰花听到这里,总算稍微回身,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拿出长珩的命簿,却见上面什么也没有了。 姜莘莘搞不懂这个命簿到底是什么设置,赶紧问道:“所以长珩这个历劫到底成功了没有啊?!” 小兰花翻来覆去看了命簿好几遍,上面都没有任何显示,但作为常年跟命簿相伴的小兰花却知道长珩已经历劫成功,而且顺利归位了。 看小兰花又哭又笑的,虽然她说不出话来,可大家都知道长珩没事了。 姜莘莘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乱象,赶紧提醒东方青苍和小兰花道:“眼下这个烂摊子咱们要赶紧收尾,可不能留下什么话柄让人平白揣测。” 于是小兰花继续看着萧润的尸身哭泣,东方青苍也回去抱着谢婉卿的尸身痛哭了一场,太岁降临可不止在鹿城杀了萧府一些人,还有其他人府上也都遭遇了不测,所以鹿城太守忙得脚不沾地,最终却没找到作乱的强人,东方青苍和小兰花这对表兄妹各自失去了新婚爱人,两人操办完了后事过后,赶紧收拾包袱离开了鹿城这个伤心地。 拿到了赤地女子的元神,东方青苍就要去解封那十万士兵,小兰花虽然十分想要见到长珩,可这边的事情更加重要,所以她只能先给长珩传信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就跟着东方青苍一起去了苍盐海。 这个时候,小兰花突然问东方青苍道:“谢婉卿,到底是如何死在你手上的呀?我都听元莘仙子说了一些,可还是没太明白。” 说起赤地女子,东方青苍也有感慨万千,“我想着既然她钟情于我,而我注定要辜负她,所以就将实情跟她说了一些。当时她伤心难过又觉得十分荒唐,还说过若是没有我,她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的话。” “我无法去杀害完全无辜之人,不管是作为谢婉卿还是作为赤地女子,前者让我觉得可怜,后者是我让我敬佩的对手。” “她见我只是没有爱上她,便说要死在我手里,我始终无法下手,直到太岁夺舍了容昊在鹿城闹了那么一出乱子。谢婉卿当时被太岁附身,她是主动死在我剑下的。” 姜莘莘早就觉得命运奇妙,谢婉卿爱上东方青苍看起来完全没道理,所以这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东方青苍显然对这段经历十分难以忘怀。 不是他突然移情别恋爱上了赤地女子的意思,而是说,在他的七情六欲刚刚恢复过后,就亲身参与到了谢婉卿的一片深情当中,他还未完全发育出来的脑子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 小兰花当即就沉着脸表达了对云中君的鄙夷:“战神当年可是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整个水云天,结果战神不但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名声跟荣耀,却被云中君暗中处罚下凡历劫,还都是每一世被爱人辜负的情劫!” “外人不知道情劫到底有多残酷,我一直值守司命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每一段感情若是有半分想不开的,都会虚耗元神。我看啊,云中君怕不是觉得水云天太过安全了,所以主动给苍盐海创造机会呢!” 姜莘莘忍着笑顺嘴接话:“还有可能是看水云天不完全臣服于他的人太过不顺眼了,所以准备推出来栽赃给苍盐海呢。” 东方青苍一开始还能当小兰花不过是言语上发泄两分,可姜莘莘这话一出,他就觉得那的确是云中君那道貌岸然的家伙做得出来的事! 小兰花见东方青苍反应这样大,顿时缩着脖子一脸无意被说中的心虚模样,“……云中君不会那么…任性…吧?” 姜莘莘说那些话的时候虽然笑着,实际上可认真了,“那你们说说,赤地女子虽然没杀了那十万月族士兵,可到底将他们封印起来,也算是让苍盐海失去了有生力量,而且还封印了东方青苍的肉身,又协助水云天其他人抓捕了他的元神,不然东方青苍这样的三界第一强者,颠覆整个水云天都不算困难,为何会被关入昊天塔数万年?” “可是赤地女子的下场你们也亲眼见证过了,作为谢婉卿的这一世,若不是你们阴差阳错参与进去了,谢婉卿说不得依旧不能看破情爱,死后照样要消耗元神。” 东方青苍没说当初赤地女子在战场之上对他耍弄了小手段,这才明面上将他打败,让他的元神四分五裂被关入昊天塔中不见天日。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姜莘莘问东方青苍道:“你老实说,到底有没有对水云天开战的想法?” 东方青苍摇摇头,“月族如今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我也不着急立威,毕竟当初我差点儿颠覆水云天,对月族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如今若是能将那十万士兵带回去,相信月族上下也不会着急立威。” 小兰花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姜莘莘也信了东方青苍这话,毕竟有业火在手,月族谁也不会怀疑东方青苍的能力,况且谁都知道当初打败了东方青苍的赤地女子可是一早就被云中君贬下凡间历劫去了。 况且苍盐海跟水云天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凶神太岁。 小兰花喜滋滋地傻乐:“没想到凶神太岁还真是有点儿好处嘛。” 第852章 苍兰诀17 另一边的长珩在顺利历劫过后,虽然遗憾最终婚礼还是没能走完全部流程,可到底他跟小兰花已经穿着喜服,在长辈们的见证下宣誓成为夫妻了,他心里也很是甜蜜。 等收到小兰花的信,长珩赶紧赶往忘川边,云中君察觉却赶来阻拦长珩的脚步。 云中君对付长珩的办法只有那么一手而已,从前长珩迫于他的威势要么反省自身要么委曲求全,如今长珩一身修为增长不少,不说对付云中君了,就是对上整个水云天,也有一战之力。 更重要的是,长珩有了自己的思想,小兰花教会他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承担自己能承担的一切,不能承担的都不会是他的责任。 而姜莘莘当时直接问他:“难道水云天是你长珩一个人的吗?其他仙君仙子的天生只能做你的附庸?他们真的毫无能力,只会当面背后说嘴吗?” “有些人,平日里甚至可能一直都是那样什么都拿不出手,甚至还有可能惹人生厌,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我想,水云天生死存亡的时刻,应该就是那样的关键时刻。” 所以长珩怼完了云中君发泄了一下心中多年的郁结,转头就去找了水云天明面上的二把手澧元仙尊,也就是丹音仙子的亲爹。 澧元仙尊头发银白,面容却十分年轻,他甚至跟云中君和长珩的亲爹东君是一个辈分,看起来是云中君手下第一能人,实际上也就只管那么一点事儿。 两人客气完,长珩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澧元仙尊,我历劫之时跟东方青苍相识,看起来东方青苍也不是那等无心无情只知道权势地位,毫无情感之辈。而且我还得到消息,东方青苍已经拿到了先战神的元神,即将解封被先战神封印的十万月族士兵,我们水云天必须要有所防备。” 澧元仙尊是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人之一,听完长珩的话顿感不妙,但看长珩没什么担心模样又安坐了回去,“长珩仙君可是已经有办法了?” 长珩说道:“不算办法,只是笃定东方青苍不会贸然再次进攻罢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将水云天的安危交托到其他人手里,水云天一定要有所防备。” 澧元仙尊比长珩更懂这个道理,长珩继续说道:“今日我来,除了请澧元仙尊针对月族早做准备,还要告知您先战神即将回归,还请澧元仙尊为先战神平反。” “另外还有关于容昊的事情……” 容昊在水云天算是一号人物,毕竟他的师父乃是先战神呢,只是他这个人有些独,看似对谁都笑脸相迎,实则除了长珩就没别的朋友。 澧元仙尊想了想,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听说过容昊的消息了,但看长珩稍微有些难为的神情,顿时感觉不妙:“容昊仙君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长珩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我和息山神女发现容昊暗中跟凶神太岁有所勾结,不止设立了一个叫海市的地方帮忙遮掩他掳劫仙族和月族之人暗中凝练祟气,还是息山灭门的幕后黑手。” “你说什么?!” 澧元仙尊直接失手打翻了茶盏,他是真没想到容昊那小子背地里竟然干出了这样的大事! 今日但凡换个人来说这些话,澧元仙尊都要怀疑一二,可说话的人是容昊的好友长珩,长珩又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长珩的品性可谓是一清二楚,知道长珩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所以他才更加难以接受! 好半晌,澧元仙尊终于平复了心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长珩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都是因为兄君暗中剥夺了先战神的荣耀跟功绩,还巧立名目将先战神下放凡间历劫的缘故。容昊觉得水云天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享受着先战神用肉身跟元神换来的和平与安宁,却无人念着先战神的好。” “容昊看不得先战神在一次次历劫的时候虚耗元神,担心先战神总有一天会魂飞魄散,所以选择了跟太岁合作,利用祟气暂时稳固先战神的元神……” 澧元仙尊听到这里直接拍碎了眼前的桌子,“简直荒唐!” “如此饮鸩止渴的法子岂能长久?!” “若说先战神本该有一线生机,如今被容昊这么一搞,先战神绝无重归的那一日了!” 长珩自己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他也曾面临失去小兰花的危机,对容昊的所作所为也算能感同身受,哪怕他依旧不赞同容昊的所作所为,“人有时候被逼到了绝境,做出我们旁人看来错误得甚至匪夷所思的选择,也没什么奇怪的。” 澧元仙尊仔细看了看长珩,虽然一早就发现他不管修为还是心性都有了长足的长进,可这会儿他才惊觉对方似乎卸去了什么重担,如同拂去砂砾掩盖的明珠一般,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来。 澧元仙尊轻笑一声,问长珩道:“你今日来跟我说这些,恐怕不止为防备月族做准备这么简单吧?” 长珩笑道:“不愧是澧元仙尊,我不想水云天跟月族开战,一来不想让凶神太岁做了那黄雀捡便宜,二来也是看在水云天已经好几万年不曾动过兵戈的份上。” “若是月族执意复仇,水云天被动迎战只会吃亏,况且东方青苍那个人我算是有些了解,对方虽然惦记着被先战神封印的十万月族士兵,却没有妄自开战的想法。” 澧元仙尊听长珩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不禁再次感慨长珩也长大了,知道抬出他这个老家伙来制衡云中君了。 澧元仙尊收拾好被自己拍碎的桌子,重新上了茶来,看着长珩一副优秀却不自知的样子,心里暗叹:也难怪云中君非要打压长珩这个听话又有天资的亲弟弟了,这才多久啊,长珩不管修为乃是能力、眼界、格局都超越了云中君。 长珩搞定了水云天的事务,便赶紧去跟小兰花汇合,虽然小兰花还未解除下在东方青苍身上的息兰圣印,但正因为两人有了这样的隐秘,才更加让他担心东方青苍会趁虚而入。 第853章 苍兰诀18 东方青苍如今找到了赤地女子的元神,想要解封那十万士兵简直轻而易举,但因为他没有要跟水云天开战的计划,所以就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东方青苍这边不敢轻举妄动,却挡不住他亲弟弟巽风总是缺少一根筋的行为。 之前巽风就跟容昊暗中勾结残害同胞,以换取祟气来帮助自己镇压不臣,还是东方青苍亲自出面,代替巽风身受雷霆加深的责罚,这才将事情揭了过。 如今他又受容昊残部的挑唆,竟然找到了承影剑的碎片,希望东方青苍能用承影剑杀了小兰花,好解除两人身上因为息兰圣印带来的同心咒。 东方青苍看着手中的承影剑碎片,又看巽风一脸真切的担忧跟急切,恨不得仰天长叹一声,“同心咒的事,我身边也只有一个觞阙知道而已,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些内情的?” 巽风看东方青苍丝毫不为自己所动,还以为东方青苍是不相信这承影剑的碎片是真货呢,急忙解释道:“兄尊你相信我啊,这个真的是承影剑的碎片!” 这傻孩子啊! 东方青苍都有些恼了:“我是问你从哪里知道同心咒的!” 终于发现事情大条了的巽风迟疑了一下,老实交代道:“是海市主的心腹,一个叫蝶衣的月族女子。” “她主动找上我,告诉了我兄尊你被那个小兰花下了同心咒,如今生死只能仰仗于她、受制于她,我不能看着兄尊这样委屈,所以便想办法找来了这承影剑。” 东方青苍深吸一口气,含着一口老血接下了亲弟弟这番好意,“我用不上这承影剑,你不必麻烦了,有时间不如多闭关修炼,你能增进修为,也算是为我分忧了。” 巽风没想到东方青苍居然不用承影剑,顿时激动了:“兄尊怎么可能用不上这承影剑?!” “难道真如蝶衣所言,你爱上了那个小兰花,非要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一个水云天的仙族手中吗?” 东方青苍耐着性子解释:“你以为同心咒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吗?” “我当初被关押在昊天塔的时候,是小兰花无意中救下了我,与此同时我也被她种下了息兰圣印,所以小兰花可不是什么水云天一个寻常小仙,而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息兰圣女。” “这同心咒只要她想,就能解开,但因为如今我要解封月族十万士兵,她为了制衡,才没有着急动手。” 这下巽风总算明白其中的利害了,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发现自己竟然再次被骗,差点儿给苍盐海带来灭顶之灾。 巽风直接跪地向东方青苍请罪:“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聪明总是枉信他人,这一次也差点给苍盐海带来巨大的灾难,还请兄尊责罚。” 东方青苍没有叫起,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整个息山被屠,原本罪名被栽赃到了我们月族头上,若是我们真用这承影剑来解除了我身上的同心咒,那我们整个苍盐海可就万劫不复了。” 巽风直接趴在了地上,“兄尊,我会带着承影剑亲自向神女请罪!” 东方青苍直接拿起承影剑碎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只剩巽风瘫坐在地上满脸懊悔。 东方青苍出来就直奔小兰花跟长珩而去,姜莘莘最近绞尽脑汁想要立下冥界,可明明这个世界各方面条件都具备了,偏偏卡在了最终成型的那一步。 姜莘莘易烦躁,就看不得小兰花跟长珩二人卿卿我我了,所以每天一大早就将他们二人拉出来干活儿。 东方青苍过来的时候,长珩赶紧招呼,一副终于解脱了模样,笑得后槽牙都快显出来了,“东方兄突然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东方青苍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选择实话实说:“巽风背着我听从了海市主的心腹的挑唆,正在找承影剑,想要以此来斩断我跟小兰花身上的同心咒。” 哎呀,这可真是大事! 小兰花跟长珩对视一眼,立刻拉着东方青苍远离忘川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走走走,这种大事我们一定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才好说话。” 小兰花从东方青苍手里接过承影剑的碎片,因为这件事情还没舞到她面前来,而且东方青苍又足够坦承,她便直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不过,我觉得容昊手底下的势力还是应该早日完全铲除才好,不然就如同今日这般,谁知道未来会突然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呢?” 长珩跟东方青苍之间的关系确实进了许多步,从从前的仇人一下子变成如今知交,两人一开始还别别扭扭的,多亏了小兰花从中说和,两人才能坦然面对这段突如其来的关系。 所以长珩提醒东方青苍道:“看来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并不安分呢,今日只是冒出一个巽风,来日还不知道谁会冒头呢。” 东方青苍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直接过来跟小兰花和长珩坦白,不是为了示弱,而是为了不让双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说完了承影剑和同心咒的事儿,小兰花就提起了忘川之上那些徘徊不散的月族和仙族的灵魂,“之前元莘仙子说要找一个能容纳灵魂的地方,我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可心底里总会觉得多此一举。如今看到了那些徘徊不去又不能解脱的灵魂,我才惊觉元莘仙子思虑周全又深远。” 长珩稍微为自己先前的短暂逃避而惭愧,不过立刻就提出了解决办法:“我知道第一任息山神女曾经谱写过一本《识灵抄》,有疗愈生灵、净化元神之能,忘川之上那些灵魂已经等待了几万年之久,我们先疗愈他们吧。” 小兰花拊掌含笑:“当年是东君跟盐女一起合奏这曲子,并祭祀天地,如今这里有一个月族至尊,还有一个仙族战神,这曲子合该你们俩来合奏啊!” 这《识灵抄》早就传遍了三界,东方青苍和长珩二人虽然不曾刻意寻找联系过,但都记得其中的旋律,两人想做就做,泛舟于忘川之上合奏起《识灵抄》来,竟然真的净化了这里的祟气,也治愈了那些残破的灵魂。 姜莘莘见此,总算明悟要开辟冥界,到底还差了什么了。 第854章 苍兰诀19 东方青苍跟长珩能合作为了昔日死去的月族和仙族合奏《识灵抄》,而且成果斐然,小兰花转头就找东方青苍收回了息兰圣印,解除了同心咒。 长珩当然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那过分明显的动作惹得东方青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倒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长珩仙君居然是个如同凡间男子一般的妻管严呢。” 长珩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羞耻,或者能拿来被人说嘴的,反而还有点儿莫名的小骄傲:“至少我如今是有爱人的人呢,乐意有人管。” 东方青苍嘁了一声就没继续说了,他对小兰花那点儿小心思虽然明显,可自从往凡间走了一趟,至少从谢婉卿身上知道了感情的另一种结局,他虽然心中有点儿难过,可看小兰花的爱人是自己新得的知交长珩,且两人跟他的关系都十分亲密,所以很快就释然了。 东方青苍过去就暗中找了弟弟巽风,将他身上息兰圣印已经解除的消息告诉了他,又请他演了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终于吊出了那些贼心不死,依旧暗地里搞事的人,兄弟俩联手将整个月族再次肃清了一遍,东方青苍这才准备解封那十万士兵。 对此,长珩看着忘川另一边屯过来的十万仙族士兵,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十万士兵可不是小数目,而且当初他们还是打得正酣的时候被封印的,若是不仔细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东方青苍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仙族只是嗤之以鼻,并未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地将赤地女子的元神放出去,战场之上顿时刮起强烈的大风,而随着赤地女子的元神一步步归位,那些被封印了的士兵们的身上的盐晶,便随着大风慢慢吹散到空中。 解封被封印的士兵很是顺利,东方青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准备随时镇压异动,而太岁因为赤地女子身上深入元神的祟气也冒险前来,躲在赤地女子的识海里不停蛊惑着赤地女子,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说什么水云天对赤地女子的种种忘恩负义的作为,也没有提赤地女子在凡间轮回之时所受的种种苦难,而是提起了赤地女子唯一的徒弟容昊。 之前赤地女子一直在人间轮回,太岁只是暗中在赤地女子的元神上面做了手脚,用祟气“修补”了赤地女子残缺的元神,方便自己后面找时机夺舍,所以对赤地女子的了解都是从旁人身上得来的消息。 而容昊不同,太岁发现他不只是赤地女子的徒弟,而且暗中对赤地女子这个师父竟然藏着思慕之情、爱慕之意,甚至因为赤地女子之死,直接屠戮了整个息山! 太岁因此欢天喜地找上了容昊,以赤地女子为诱饵,容昊轻而易举就上了钩,如今再看他提到容昊的时候赤地女子心潮涌动的模样,太岁得意洋洋地认为自己能在赤地女子身上复制当初对容昊做过的事情。 “……当初你的小徒弟对你可真是情真意切啊……” “为了你,他主动找上了我做交易,要我保证你的元神不散,他自己还一世一世的都跟着你,陪着你,只是因为害怕现身过后对你历劫不利,便从未现身……” “他这个做徒弟的,对你这个师父,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赤地女子原本一边关注战场上的情况,一边分神关注水云天那边的动作,根本没空理会潜入她识海的太岁,可她没想到太岁竟然不说她的事儿,直接说起了容昊,她更没想到自己每一世都惦记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弟子容昊! 更要命的是,从太岁口中她知道了容昊每一世都亲眼送走自己,她无法想象这几万年来容昊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不得不说,姜莘莘下在赤地女子元神之上的防护还是十分有用的,尤其赤地女子在知道了容昊的所作所为之后,哪怕清楚地知道容昊是死于息山神女之手,她也只觉得容昊十分可惜,认为是她耽误了容昊,才让容昊行差踏错,所以她最恨的是太岁,其次就是自己。 她觉得自己当初应该留一点时间跟容昊交代一些事情,或者在教导容昊的时候早早提醒他气节和功德的重要,这样容昊就不至于慌慌张张走投无路被太岁骗得魂飞魄散! 高高在上的云中君看着赤地女子重归三界,再看月族那十万士兵顺利解封,形势顿时变得十分紧张,但凡有一点火星子,今日月族跟仙族将会战火重燃。 云中君毫不客气地呵斥赤地女子:“先战神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何要解封那十万月族?” 赤地女子从前就不买云中君的账,如今依然如此,不过出门在外有些面子情总是要做一做的,她不慌不忙地渡过忘川来到云中君面前,提剑拱手道:“见过云中君,臣刚刚历劫归来,并未打听到月族的动向。” 澧元仙尊赶紧截过云中君的话头,上前恭喜赤地女子道:“恭喜战神顺利渡劫归来。想必战神经历三万年的劫数,修为精进不少,尊上,还是让战神先回去闭关吧。” 众仙这才知道他们以为的先战神竟然并未死去,是下凡历劫去了,又有人想到战神那座纪念碑,有些人当然明白云中君必定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或许云中君从未希望战神能平安归来。 这样一个残害同袍的云中君如何能服众? 云中君气得鼻子都歪了,下方东方青苍已经趁机带走了十万月族精兵,水云天这边倒是有理由不撤兵呢,可也没有正经理由开战。 临走,云中君故意没有召回长珩,而长珩心知这是他那便宜兄君的小把戏,乐得不管事儿,笑嘻嘻地凑到了小兰花身边,嘀嘀咕咕说起最近最好跟着姜莘莘走,不回息山更不能回水云天。 小兰花也是同样的想法,息山不好回去,她跟长珩已经定情,将来必定要成婚,可她不想跟水云天牵扯过多,更不想她跟长珩的婚礼被云中君操持,所以眼下跟着姜莘莘这个大佬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855章 苍兰诀20 看着云中君带走了一众神仙,小兰花回头看了看他们消失的方向,总忘不了赤地女子的元神回归肉身之时,短暂地冒出来的祟气。 姜莘莘明白小兰花的担忧,笑着安慰她道:“纵然你担心赤地女子会因为容昊之死被太岁钻了空子,那也该相信我的手段啊。” 长珩闻言也跟着宽慰小兰花道:“是啊小兰花,元莘仙子的手段你还能不知道?太岁虽然不在五行中,又不存在于三界,可元莘仙子这个天外飞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兰花还是担忧,“如今哪怕我明悟息山神女之身,可也对太岁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净化他身上的祟气,削弱他一身力量,然后趁机封印他而已。可哪怕封印的威力不减,只要天地之间还有祟气的存在,太岁便会吸取祟气不断成长,这就是我们息山一族存在的根本原因。” 长珩也只能跟着叹气,“所以,元莘仙子口中的冥界,到底还差了什么啊!” 姜莘莘看完了全程,只觉得水云天那边应该会忍不住先行出兵,而且借口估计会落在当初在海市消失的那些仙族身上,正准备过来提醒长珩一声呢,结果就听他跟小兰花前一句还对自己很有信心,后一句就立刻瘪了,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了。 “冥界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三界众生的信念了。” 这么一说,小兰花跟长恨都明白了,尤其是长珩,他更加了解这信念的诞生背后到底存在着什么,眉头忍不住紧皱起来,“所以,元莘仙子是觉得眼下仙族跟月族之间终究免不了一战了?” 姜莘莘点点头:“很显然啊,月族虽然被东方青苍强势镇压着,可那十万士兵几万年的苦楚必定找回来。而且仙族不是一直想要灭了月族嘛,甚至云中君一直视月族为头等大敌,在关押了东方青苍一回之后,又觉得月族实乃奇耻大辱。” “这云中君啊,恨不得三界唯有他一人独尊,让三界生灵为他如臂指使呢。” 听姜莘莘如此点评云中君这个兄君,长珩只觉得尴尬又难堪,因为姜莘莘没有一句话是胡说八道的,说的都是实情。 小兰花原本也有不少槽要吐,但云中君好歹是长珩的亲哥哥,她看在长珩的面子便歇了心思,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莘莘,眼里传达出来的意思都是赞同。 姜莘莘原本还觉得苍盐海跟水云天之间迟早那一战会来得稍微晚一些,哪知道太岁是个能耐人啊,蛊惑不了赤地女子又无法强行夺舍,便干脆将赤地女子元神之上的祟气尽数吸收,然后蛊惑了一群蠢蠢欲动的仙族和月族士兵,这战事便一触即发,两族再次在忘川之上兵戎相见。 小兰花先去劝说了披甲的赤地女子跟长珩,两人的态度也十分一致且明确,只要东方青苍那边确保先行退兵,他们就能联手其他仙君说服云中君退兵。 小兰花便带着这个消息找到了东方青苍,结果东方青苍却一脸为难:“退兵之事当然能做,我也无意此时开始战事,但上一次苍盐海大败,十万士兵被赤地女子封印数万年,这一次月族无论如何不能先退。” 东方青苍所言也十分有道理,而且人家也摆明了态度说能不打就不打,看小兰花两头没着落,姜莘莘赶紧将人捞了出来。 “你们息山一脉本就对武力并不擅长,何苦要去战场上吃苦呢?” “而且,赤地女子也好,长珩跟东方青苍也罢,都在暗中戒备,虽然引入第三方的确有可能让一触即发的战事就此消弭,可你却做不得那第三方的,因为你没有那个能耐。” 小兰花知道自己的修为跟能力依旧做不到让两族大战就此平息,“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看着事态的发展一步步失控吧!” 姜莘莘心累地叹气,“哎呀,你做不得那第三方,却能监督事态的发展,尤其太岁让事态失控到如今的地步,肯定不会放弃继续搞事。”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眼下两族大战就真的打不起来,太岁不会看到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大好局面就此消失,所以我的意见是,你紧盯着凶神太岁即可。” 小兰花总算明白姜莘莘的意思了,她能力不够还摆不平仙族跟月族,可太岁却是三界众生的大敌,所以太岁这个第三方才有可能让仙族和月族同时把手言欢形成共同进退的局面,而她则只需要如同历代息山神女所做的那样,等太岁现世就净化祟气、封印太岁。 甚至小兰花灵机一动,“所以,冥界的现世,也要落在这场仙族跟月族之间的大战上面了!” 姜莘莘点点头,小兰花果真是个好苗子,“而且我看好赤地女子来做这件事情,届时我愿意从太岁手中抢下容昊的一丝元神给她做谢礼。” 小兰花先是一喜,随后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不过眼下容不得她多想,她得抓紧时间跟东方青苍那边,以及赤地女子和长珩那边商量此事。 东方青苍没费什么力气就查出是太岁暗中作祟,而水云天那边的情况稍微复杂一点,但赤地女子和长珩这两代战神的威信摆在那里,虽然因为对下扯皮以及对上应付云中君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也不耽误他们最终查到太岁身上。 跟苍盐海那边不同的是,云中君坚决不信当初那一场混战是凶神太岁暗中作乱,甚至被长珩说到了痛点,他竟然大张旗鼓地让澧元仙尊去问罪于封印凶神太岁的息山一族! 长珩忍无可忍直接亮出全部修为,将云中君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才终于完全接过了仙族大军的指挥权。 正是因为云中君这边稍微耗费了一点时间,让太岁有了可乘之机,这两族大战终究还是被点燃,小兰花只来得及告诉赤地女子关于冥界的些许设想,以及姜莘莘给出的容昊一丝元神的报酬,赤地女子就跟长珩一起专注于战事去了。 战事一起,忘川之上便死伤无数,太岁躲在暗处吸纳了足够的祟气,终于忍不住破开了封印现身于三界之中。 小兰花撑起绿色的结界一步一步走向无形无质漫天金光掩映之下漆黑一团的太岁,仙族和月族的士兵见此,终于意识到战场之上有一个更加厉害的敌人出现了,东方青苍跟长珩见状同时下令停手,两族士兵便开始有序地往后撤退,将中间的太岁跟小兰花完全暴露了出来。 赤地女子心有所感,等姜莘莘送过来一片命簿,看到了上面缠绕着的月白色丝线一样的元神,飞身来到冒着祟气到处都是哀嚎的忘川之上。 “今有赤地女子,有感众生信念,愿以肉身跟元神于归墟之渊开辟冥界,望三界生灵死有所依,生前是非功过有赏有罚,自此轮回有序!” 第856章 综墓世界1 赤地女子献祭自己的肉身跟元神,本应该成就冥界之主的尊位,可她一身功德被徒弟容昊消耗得差不多了,开辟冥界的功德又用来换取容昊的一线生机,就不够她坐稳冥主的尊位了,于是只能成为冥主之下的一方鬼帝。 太岁被小兰花心有所感送入了冥界,为了保住息山一脉,小兰花干脆将自己继承而来的息兰一族的全部生机,大部分送入苍盐海来改变苍盐海过于贫瘠的环境,剩下的便在忘川两岸种满了各色鲜花。 久未露面的司命上仙心有所感,将掌管命簿的职权交托了出来,命簿便化作了一本《冥书》投入冥界,司命上仙自己不再掌管命运,自己一身修为倒是更进一步,但她选择跟爱人长渊一起去冥界帮助赤地女子。 水云天的三生姑姑本体乃是三生石,冥界出世心有所感,便放下了神水厅的事务,来到了忘川边上的花海里,将本体放在那里供往来的灵魂查探自己的记忆,自己则在忘川上架起了一口锅子,里面熬煮的是能洗去所有记忆的汤。 后来月族看去冥界做事的人仙族先一步占据了优势,南北幽王赶紧去东方青苍面前请求入驻冥界,他们希望能做个一方鬼帝,跟水云天的仙族平分冥界的权柄,东方青苍拦不住想要作死的人,不过南北幽王到底有一个成功做了一方鬼帝。 姜莘莘看冥界的草台班子搭起来了,便笑嘻嘻走人了,也没理会小兰花大着肚子苦苦挽留,赶紧联系系统先溜了。 只是呢,还没走出去呢,天道就过来请她先去另一个地方帮帮忙。 姜莘莘还没来得及拒绝,天道就将一枚看起来十分寻常且已经冒出一点绿色芽点的种子塞了过来。 系统惊声尖叫:“莘莘莘莘!我们发了我们发啦!” 姜莘莘脑子一懵,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等她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土路边上。 长生看姜莘莘还没太反应过来,赶紧长话短说:“莘莘,那方天道给出的大礼可比太一大人送出的高仿东皇钟更加难得!” “这可是能生出一片完整宇宙的世界之树啊!还是活的!正好咱们有那个条件培养出来!” 姜莘莘一点儿也不激动,脚尖一点飞上树梢查看了一番周围的地形地貌跟人烟,赶紧打住系统因为激动而带来的喋喋不休:“你还是先说说对方求什么吧。” 长生顿了顿,瞬间就恢复了轻快:“有一个末法时代要灵气复苏,莘莘你只要去做个推手就成了。” 姜莘莘一个头瞬间变成两个大,差点儿没从树梢上面摔下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末法时代想要灵气复苏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 “你该不会以为我传下基本功法就能搞定了吧!” 天咧,只要想想一个和平的科技时代突然冒出许多科技手段无法清除的各种诡异,光是无辜送命的生灵就足够姜莘莘头疼了,更何况传下道统这种事情她根本做不来! 长生赶紧仔细说明:“莘莘你误会了,这灵气复苏可是一个对人类来说十分漫长的过程,三五百年只能是一眨眼,三五千年才正正好好。” 姜莘莘默默估算了这个所谓的三五千年的时间,顿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具体要我做什么呀?” 长生说道:“你只要杀了那些超出当前灵气滋养不出来的东西就好,灵气复苏的时候,那些对人类来说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才是最为危险的存在。” 姜莘莘有些明悟天道的要求了,看起来是要她护持人类抓紧时间发展,其实不过是要她保证人类这个族群不至于早早灭绝。 看起来是真轻松呢。 不过,因为那过于丰厚甚至罕见的报酬,姜莘莘始终留了一个心眼子,再次确认道:“你把天道的原话跟我说说。” 长生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劳资重启太多次了,结果天命之子总是夭折,眼下只能请你们帮忙清理那些不该提前现世的东西,顺便护持一下我那便宜儿子。’啦,我看了,之前咱们去过的地方,只是小天道重启多次,如今重整一番,咱们只当从未去过吧。” 姜莘莘下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远处有一个年轻人朝着这边走来,她没打算留下来等等,而是算着他们的脚程自己在前面慢慢走着,横竖这里暂时没有岔路口,后面的人一定会跟上来的。 此时的姜莘莘已经换去了一身广袖留仙裙,一身穿着跟后面那几个年轻人也差不多样式,都是一身老式旗袍的薄棉袄子,只是颜色不是他们穿着的青蓝色,而是显眼的嫣红袄子搭配石青色裤子。 姜莘莘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想着,想必此时带清还不算完。 后面几个年轻人果真很快就跟了上来,只是他们个个儿都十分警惕,一开始还在说说笑笑,见着前面有人之后立刻停止了说笑,甚至姜莘莘能感觉到他们在暗自戒备。 不过姜莘莘已经从他们的话中分析出他们都是来自一个不小的家族,他们这些年轻人是出来历练的,似乎历练的成绩就决定了他们日后在家族里的地位。 很快,那几人就就要走到姜莘莘前面去了,姜莘莘原本没打算跟他们有什么交集,可没想到那几人当中的女孩子会主动过来搭话:“姑娘,你这一个人行走在这荒郊野外的,就不害怕吗?” 姜莘莘略微神奇地看了那年轻姑娘一眼,收回眼神之后说道:“这路看起来不窄,虽然算不得官道,可走的人也不少,没什么好害怕的。” 那姑娘跟同伴们交换一个眼神,说话就更加直接了:“姑娘,我看你好像不是寻常人,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我们几个可都是练家子,若是你跟我们同路,更加安全些。” 队伍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人也跟着劝道:“是啊姑娘,这世道乱糟糟的,你一个年轻姑娘家,又长得非同一般的貌美,出门可真毫无安全可言。” 那姑娘更是直接拿自己举例:“你别看我的长相不能跟你相比,身边还有几位兄弟护着,这一路走来可没少了见色起意的。” 姜莘莘有些搞不懂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可图谋的,但看起来这几个人是不放心自己就此离开了,只能勉强答应下来:“我叫姜莘莘,要往大上海去。” 第857章 综墓世界2 多说了两句姜莘莘才知道,这五个人都姓张,那个姑娘叫做张海杏,看起来年纪最长又最稳重的那个是她哥哥张海客,理了个寸头看起来就是个刺儿头的叫张念,一脸乖巧可爱的叫张九日,年纪最小也最矮还不爱说话的那个,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小鬼。 姜莘莘自报姓名的时候一群姓张的还以为她也是姓张的呢,尤其是张海杏表现得更加亲近了不少,只是姜莘莘说了自己姓姜,姜太公的姜,他们显露出来的热情才散了去。 这个张家似乎神神秘秘的,姜莘莘注意到了他们不管男女,右手食指跟中指都比一般人的食指跟中指长了差不多一个指节的长度,她总觉得在那儿看到过这样的例子,只是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起来。 等翻过一座山眼看就要到镇子里,一处岔路口突然冒出来五个骑马持枪的土匪,几个小张看起来也早早就发现了不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依然没打算躲避,反而可以算好了脚程正好撞了上去。 领头的那人马上还横着一个穿着粉衣的姑娘,其他人马上都各有财货,不过见着了姜莘莘跟张海杏,五个人齐齐看直了眼,眼神自然是毫不掩饰的放肆,嘴上更是下流得很。 姜莘莘也不管其他人什么打算,横竖她借着背后包袱的遮掩直接拿出了青霜,一鞭子抽过去,五个土匪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从马上倒飞了出去,等落地之后竟然当场死了两个,还有两个动弹不得,最后一个倒是扑腾着两条腿想要赶紧跑路,还不忘随意扣动扳机,可小张们也不是吃素的。 姜莘莘取了先手,小张们为了不堕自家人的威风,齐齐扑上前去,也就那么几手的动作,五个土匪就死在当场。 姜莘莘将被掳劫过来的姑娘小心地从马上抱了下来,正想安慰两句呢,就听那姑娘急切地说道:“走,赶紧走!这些人有人接应,那二郎山里的土匪号称几百号人,各个儿都有木仓!” 很好,是个有脾气的姑娘,姜莘莘赶紧给人松绑,“你自己回去吧,土匪不好惹,难道我就好惹啦?木仓好用那也要看对谁。” 那姑娘深吸一口气,解开两颗扣子从贴身的地方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油纸包来,“这个里头装着的是能药倒老虎的迷药,我原本想趁着被带上山去的功夫自己用,既然你们有把握,东西就交给你们了,我回去给村里人收尸!” 她可真是个厉害又聪明的姑娘! 姜莘莘接过迷药,抬手帮她扣好扣子整理好衣领,借着袖子的遮掩拿出两根小黄鱼来塞过去,“这个你拿好也别跟我客气,既然要去土匪窝,那就少不了我的金银珠宝,给你的这两根就不算事儿了。” “你回去自己藏好,唉,你有地方去没有啊?” 姑娘深吸一口气,眼泪就止不住下来了,姜莘莘说得在理,可人家不收,只是哽咽说自己能去舅舅家投亲。 姜莘莘直接给她塞进领子里,“就算去舅舅家过日子也需要斟酌,这就是你的底气了。” 姑娘粗鲁地摸了摸脸,到底将东西收下了,被姜莘莘催促着藏进了林子里很快没了影子。 等姜莘莘转回身来准备去所谓的土匪窝,小张们纷纷表示一起行动,张海客劝道:“这上百人还有木仓的土匪窝可不是一般的土匪,他们背后少不得跟官面上的人相互勾结,甚至其中有正规军也未可知。” 除了小鬼,其他人也是好一通劝,尤其是张念,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大家交换过姓名之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儿桀骜不驯的样子都没了。 姜莘莘无所谓多几个人,横竖她自己已经有了安排,“也行,我可以假装被俘虏,然后将这迷药下了。” 张海杏赶紧抱住姜莘莘的手臂举荐自己:“我也是女孩子,也能做诱饵。” 张念也举手示意:“要全部是女孩子恐怕容易惹人怀疑,我跟你们一起吧,也算有个照应。” 张九日却看向小鬼,说道:“那还是小鬼跟她们女孩子一起去更加容易些吧。” 小鬼面无表情,张念却被张九日给气炸了,“张九日你怎么回事啊,居然站那小鬼那边!” 张海客暗中叹气,突然听到一阵声响,赶紧顺手拉着张九日跟张念往旁边林子里躲去,姜莘莘直接翻身上马,张海杏跟小鬼立刻照做,还卷了先前那五个土匪的木仓。 姜莘莘将张海杏递过来的木仓塞到刚刚提溜到自己马上的小鬼手里,低声叮嘱他道:“后面三匹马要留给那边那三个,你只管盯准了就放木仓,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小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张海杏见了也懒得说什么,只是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拿着木仓,跟在姜莘莘后面,策马朝着有动静的那方向迎了上去。 这会儿赶过来的土匪的确是先头部队,洗劫过来的财货跟女人大多先运回去了,只剩后来这几个收尾的,刚刚他们放了几木仓,已经算是传出消息了。 姜莘莘一上来就开大,十几个土匪当即就死了五个,张海杏没想到姜莘莘出手这么快,也跟着放了几木仓,带走了三人,小鬼慢了一点也带走了两人。 对面一连死了好几个所谓的弟兄赶紧散开来一边躲一边打,姜莘莘看差不多还剩了六七人的时候,就给张海杏一个眼神,两人装作渐渐体力不支的模样,开始放水。 小鬼面无表情地跟着姜莘莘和张海杏一起行动,三人放了海,这才终于被抓住。 那群人见自己这边伤亡太多,当即就发了狠,看向姜莘莘和张海杏的眼神已经不能说是不善了,简直就淌着毒药一样了。 上了寨子,小鬼被送入牢里关着,姜莘莘跟张海杏这两个漂亮姑娘被“打折了腿”,送去了老大的房间,说是不能见着明儿的太阳。 等人一走,姜莘莘便立刻挣脱了一身的绳索,她的袄子都被人扒下来了,此时此刻就穿着一件肚兜,那群人生怕她还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张海杏也差不多的样子,已经气得快冒烟了。 姜莘莘直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转身去帮张海杏,张海杏一身伤可不像她是假装的,那可是真被生生打断了两条腿的。 第858章 综墓世界3 姜莘莘一双手隔着厚厚的棉裤呢,一摸过去张海杏就察觉到了厉害,“……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海杏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压低声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起今日之事,也不会说你本该姓张的事。” 姜莘莘挺无语的,知道张海杏误会大了,既然她对这些事情接受良好,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两套衣裳来,一件儿自己赶紧穿上,另一件扔给了张海杏。 张海杏穿着衣裳就觉得今天的事儿他们五个人都挺亏心的,明明人家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的事情,是他们五个人没搞清楚内情非要掺和进来,害得她们俩不得不受这皮肉之苦,和言语羞辱。 这世界灵气稀薄,但毕竟是要搞灵气复苏的,所以一切法术都能修炼,只是灵气不足支撑不起大招而已,所以姜莘莘决定选符咒。 等张海杏穿戴好,姜莘莘咬破右手食指凌空画符,一个隐匿符打在张海杏身上她自己看不出什么变化,姜莘莘也只看得见她周围的空气泛起一层涟漪,但其他人眼里可看不到张海杏了。 而这隐匿符用在姜莘莘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便直接消失在张海杏眼前了。 张海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张家人在外人眼里何尝不是神仙人物?况且她只是外家人,又猜测姜莘莘乃是本家人暗中遗留在外面的血脉,所以不管见到姜莘莘施展什么手段,她都只当是寻常。 趁着外面的守卫换班的功夫,姜莘莘带着张海杏离开了房间直奔厨房,先是在水缸里撒了一半的迷药,又在酒坛子里下了毒,然后才一路摸去了牢房,将小鬼救了出来。 嗯,小鬼也有点儿凄惨了,身上的中衣已经破破烂烂还到处渗血,姜莘莘赶紧塞了一个补元丹给他吃下,尴尬地道歉:“小鬼,不好意思没考虑到那些土匪报复心这样强,让你受苦了。” 小鬼绷着脸感受到了强烈却又温和的药效,这黄豆大小的一粒药丸下去,他幼年时候的亏空似乎都补足了一般,更遑论身上皮开肉绽的地方已经快速愈合了。 外面的张海杏仗着无人能看到她,已经手持双刀杀疯了,姜莘莘一路释放被土匪关押起来的其他人,临走还在牢房里放了一把火,又趁着外面的人来救火的时候跟小鬼配合着杀了不少人。 后面一路摸上来的张海客、张九日跟张念三人看到火光就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起来,先杀了已经摸清楚了的暗哨,又杀了守卫,等土匪放了木仓的时候,干脆抢了木仓往里头杀去。 六人里应外合,虽然看起来势单力薄,可有姜莘莘的秘药相助,明面上可没有任何损伤就杀穿了这一处土匪寨子。 姜莘莘对金银珠宝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那东西她空间里多着呢,每日一掷千金也要几百甚至上年前才有可能花完,因此确定土匪们无一生还之后就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可张海杏拦住了她。 张海杏没准备将自己的猜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只是给了她哥哥张海客一个眼神,就对其他人说道:“姜姑娘,如今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一回了,你要往南方走,正好我们也是,不如我们先同路,等到了地方再分开走好了。” 张海客十分信任自己的妹妹,当即也跟着劝道:“是啊,这世道对一个孤身上路之人可没什么好处。” 张念因为对姜莘莘有点儿想法,便也跟着劝,只有张九日顾忌着张家的规矩,虽然对姜莘莘没什么怀疑跟抵触,却也觉得同路恐怕不会方便,所以什么都没说。 小鬼倒是罕见地开口劝姜莘莘道:“一起走。” 姜莘莘摆摆手,谢过大家的好意,“你们是出门家族出来历练,若是带上一个外人就不好行动了,况且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地,但我是要去大上海的,恐怕不太同路。” 张海杏激动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强求了,双方离了寨子就分开了。 只有张海客找了个时间单独拉着张海杏询问为何她的态度会变得那么快,张海杏只是说道:“我怀疑姜姑娘很有可能是本家被逐出去的族人之后,不是我小看天下英雄,实在是这片土地上,还有比我们张家更加传承有序的大家族吗?” 张海客不会怀疑张海杏的判断,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是被驱逐出去的本家族人之后,人家躲藏还来不及呢,也难怪不肯跟我们多接触了。” 张海杏脸上有些担忧,“我是看她一个人赶路,也没做什么伪装之类,眼下咱们可还没入关呢,这一路还不知道要遇上些什么事情呢,我就是担心她的安危。” 不管张海杏跟张海客多担心姜莘莘的安危,姜莘莘都顺利来到了北平城里,紫禁城里还住着皇帝跟他家的女眷,照旧放出两对儿傀儡充作家人和仆人,在北平城里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顺利落了户。 战事将起,国将不国,姜莘莘有那个能耐去杀了敌国高层,却动弹不得,思来想去只好效仿对岸的美利坚,什么军工厂罐头厂跟药厂的,统统都搞起来! 只是要想保证这些厂子的安全,大城市就不好选了,姜莘莘直接选定了两广地区,一路往南还真搜集了不少可培养的人才,这罐头厂一去就顺利开办起来了,就是药厂跟兵工厂有些麻烦,不过真金白银地撒出去了,又有许多傀儡负责安保工作,五年的时间过去,姜莘莘已经是这片土地上不可忽视的势力了。 这世界大战正是搂钱的时候,没道理只能隔海相望的美利坚能赚挣钱,她大中华姜莘莘就只能眼巴巴地流口水啊! 正好在香港偶遇张海杏跟张海客兄妹俩,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张家这个古老的大家族分崩离析之事,姜莘莘顿时眼前一亮:“既然这样,你们认识的人应该很多吧?看起来张家培养人手很有一套,我这里正缺人呢,你们可愿意过来帮忙?” 无处可去的张海杏本就对姜莘莘十分有好感,当即一口答应,顺便还掐着她哥张海客的腰间软肉,代替他也答应了。 于是简单的英语、德语、法语跟意大利语培训之后,一群小张们就派去了欧罗巴帮助姜莘莘开拓市场去了。 第859章 综墓世界4 国内混战不管用,横竖都是自己人,姜莘莘只要保证自己地盘上的普通人能活得下去就行了,不过她特意出海一趟斩了几座小岛的龙脉跟气运,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封印修为五十年而已。 嗨呀,有没有修为都不耽误什么的,只要有灵气,没有修为她还没有神识吗?神识照样能引动天地灵气为她所用,况且她的肉身神魂凝实而来,坚韧着呢,小男孩都不能给她造成任何影响,顶多是爆炸的光芒有些刺眼而已。 这他国打仗的钱实在是好赚,饶是姜莘莘并不缺钱都差点儿停不住,还是长生系统刻意提醒她降临此界的任务,她发热的脑子总算冷静了不少,这才收拾包袱出门寻找异常之地。 这一出门就遇上了张九日,姜莘莘仔细看过了,这就是一处深山老林子,虽然有现成的路进来,可随着战事平息,躲来深山的人也都下了山,已经没太多生活的痕迹了。 姜莘莘上前招呼道:“张九日,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啊。” 张九日成熟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丝毫没有第一见面那时候的阳光,反而显得有些阴郁,不过看到姜莘莘,他还是有些高兴的,“姜莘莘,没想到是你啊,我听张海杏说了,你可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好不热闹。” 姜莘莘凑过去跟他坐一块儿,这才看到树下另一块大石头上面留着一个蝎子记号,看起来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 姜莘莘对此不予置评,只是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当时我跟家里人汇合过后就留在了北平,并没有去大上海,后来听说战事将起,这才跟着一大家子人到了两广之地。” “后来战火点燃了欧罗巴,我家的生意想要趁机扩张,我在港岛遇上了张海杏跟张海客,从张海杏口中知道了你们家发生了意外,许多族人四散开来,大家多为未来彷徨,正好我家的生意需要许多人手,如今张海杏他们已经去了欧罗巴。” 张九日仔细看了看姜莘莘,尤其是姜莘莘的右手,他实在没看出姜莘莘有什么不同,但也相信张海杏跟张海客兄妹俩就算十分信任姜莘莘,也不会轻易引荐其他族人,所以姜莘莘八成就如他所想,也是张家人,只是可能祖上被驱逐出去了而已。 想到这里,张九日对自己的经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年我们在入关以前就分开了,后面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是小鬼,也就是如今的族长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地方历练,我们的历练成绩很好,可前族长却跟小鬼做了交易,小鬼似乎有什么重要东西在前族长手里,只有小鬼帮钱族长实现一个愿望,小鬼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后来小鬼成了族长,顺利入了族地,将所有的族人全部解脱出来,可他自己却背负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这里是当初我们跟小鬼约定好的地方,我家里人都走了,如今只有我在这里等着小鬼了。” 姜莘莘无意去探究张家的秘密,但是看得出来张九日对小鬼是真有一股子执念在,于是拿自己的事情来诱惑张九日道:“张九日,我一个人单独出来走动,可不是为了家里的生意,而是天下人的安危。” 张九日听姜莘莘这么讲,差点儿没绷住笑出来,他从头到尾只以为姜莘莘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家出走呢,不然不可能到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来。 姜莘莘只是随便骗骗人,也没想着张九日真的相信,不过她还是继续说道:“这个世界自古以来就存在着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异常,如今我要做的,就是解决那些异常,避免它们出来害人。” 这么一说,张九日反而相信了姜莘莘的话,那泗水古城下面的泥浆里,不就养着顷刻间将人一身血肉吃光的虫子嘛。 见张九日有些意动,姜莘莘继续鼓动:“而且,我觉得你光是在这里等人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那小鬼既然一直没来,要么是忘了你们的约定,要么是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不能来。” “不管哪一条,我都建议你出去走走,将你们的记号多留下一些,也好给他一个提醒,让他早日来找你啊。” “你想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虽然看起来散了,但作为族长,想必还留有不为人知的手段,小鬼要想来找你,那可就方便多了。” 就这样,张九日在原地留下消息之后,就跟姜莘莘一起走出了大山,而姜莘莘顺着地气的指引,来到了湘西的地界。 这年头军阀林立,不大的湘西盘踞着不止一股势力,但最负盛名的是常胜山卸岭一派的总把头,如今的魁首是个叫陈玉楼的年轻人。 张九日打听消息很有一手,但回来跟姜莘莘说起那卸岭魁首陈玉楼很是有些不屑:“那些人说起陈玉楼的时候,都说他白衣墨镜很是显眼,但南派人做事本就粗糙,尤其是卸岭一派,说是传自西楚霸王,越是往后,就越是他们自封了,土匪而已,当不起盛名。” 姜莘莘越听越觉得陈玉楼这个名儿,和所谓的卸岭一派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又不是在这个世界里,思来想去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应该是自己看过的什么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人物吧。 见姜莘莘若有所思,张九日又说起了另外的消息:“这湘西的地界山高水深,听说有个元朝大将军就葬在此处某地,当地人也说不好,只说那地方毒物多,轻易不敢去。我倒是从家族记录中知道有一个叫瓶山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那瓶山宝地有没有卸岭之人去看过。” 说到这里,张九日脸上对于卸岭一派的嫌弃就越发明显,“这些个南派人做事顾头不顾尾的,一味破坏,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寸土不存,听说还有将地砖拉出去修路的!” 姜莘莘那熟悉感越发浓重,但还差了临门一脚,始终想不起来更多,便建议张九日道:“不如我们就去那个瓶山看看?不是说那瓶山毒物多嘛,想必是个异常的地方,我们去看看也好。” 张家也是干下地这个行当的,张九日听姜莘莘要去探一探瓶山,越发确定她肯定就是张家流落在外的族人了。 第860章 综墓世界5 遥望瓶山,饶是张九日对风水之术并没有那么精通,也不禁叫好:“依山为陵,凿山为葬,这湘西尸王果真有胆!” 张九日还在那儿对照印证各种分金定穴术法,姜莘莘已经透过瓶山看到了另外一边也有人看准了瓶山,“盯上这瓶山的不止我们,对面儿人还挺多,而且还有风雨将至,你看我们是加紧入山呢,还是等那些人进去过后再说?” 张九日只觉得姜莘莘应该是学了一身本事但从未用过,作为张家的外家人,他之前可从未离开过家族,在外家同辈当中排名也算中上,比姜莘莘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可强多了,听了这话他也不去管对面到底来了多少人了,而是对姜莘莘分析道:“这下地从来都要选个好天气,若有雷雨则容易引动地气,平添危险,所以我们还是等雷雨过后再说。” 就近找了个山洞,姜莘莘和张九日都不觉得山洞里熊的粪便难闻,有这气味儿在,至少今夜里肯定安全。 姜莘莘拿出几张肉饼来让张九日烤一烤,自己则拿出一个罐子准备出去打水,张九日见了赶紧抢过罐子,“你拿了吃食出来,打水的事儿就该交给我了。” 因为提前看好了,张九日打水回来也快,见姜莘莘直接将罐子架在火上烧水,张九日忍不住撇了撇嘴,“你可太讲究了些,喝水还要烧开了才行。” 姜莘莘说道:“既然有这个条件,何必难为自己的身体?这山里蛇虫鼠蚁无数,纵然水源看起来清澈见底,谁知道里头有什么脏东西呢,所以还是烧开了再喝最为安全。” 张九日不置可否,但秉着传授自家本事的念头,还是说道:“张家自有特制的干粮方便下地的时候吃用,而且还有配套的锻炼身体的法子,像是小鬼那样的本家人啊,能在地底下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还活蹦乱跳的。” 姜莘莘听张九日再次提起小鬼,忍不住嗤笑道:“所以啊,他看起来没比你们小两岁,结果长成了个小矮子。” 张九日想要反驳,但想到小鬼当时也才到张海杏的肩膀呢,而张海杏在同辈的女孩子里的确是身高比较矮的那一拨,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到底他还是为小鬼说了一句:“男孩子嘛,身高本就比女孩子长得晚,说不准如今他没那么矮了。” 转头张九日就想起了姜莘莘所说要铲除异常的话,以他的见识,这世上的异常大抵都在墓中,而张家正好对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墓葬了如指掌。 若是换了一个旁人在此,张九日觉得自己肯定会杀了对方了事,因为对方一定程度上在窥伺张家的秘密,可在眼前的人是姜莘莘,他就觉得这应该是她的长辈换了说辞的说法,其目的还是为了检验姜莘莘一身所学。 张九日暗中叹气,也就是因为如今整个张家分崩离析,不然就姜莘莘家里这样的做派,迟早要被本家抓回去审判处置。 一夜风雨过后,到处都是草木散发出来的清新之气,姜莘莘闻着味儿转头看向忙碌着准备煮粥的张九日,问道:“你们张家有没有修炼内劲?” 张九日对姜莘莘口中“你们张家”的说法不置可否,随口答道:“当然有专门的修炼内劲的法子,甚至就连我们这些外家人自小也是要泡药浴的,就是为了锻炼经脉跟血肉,好为修炼内劲做准备。”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姜莘莘转身回去接过张九日手里的活计,指点道:“你去那儿修炼吧,那地儿灵气充裕,说不定你修炼一回就能有明显的进益。” 张九日对姜莘莘这说法有些犹豫,倒不是怀疑,只是到底她家已经被逐出家族许久了,在他看来,张家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档的存在,若是张家都没有或者不知道的消息的东西,别家也不太可能有。 但张家人总会显得比外面绝大多数人出众,所以迟疑了一下,张九日到底还是决定听从姜莘莘的指点,盘膝坐在了先前姜莘莘指点的地方,开始运气。 而这一动,张九日就知道姜莘莘所言不虚,就凭她这一手,就能被选入本家悉心培养,只可惜如今张家本家人四散开来,他找不到丝毫踪迹,就连外家人也大多离散在各处,甚至一直跟他联系的张海客、张海杏兄妹俩都没太多联系了。 而瓶山另一边,卸岭魁首陈玉楼联合当地军阀别号罗老歪的,带着中途加入进来的搬山道人,已经向瓶山动手了。 张九日资质不算差,但也没那么好,修炼半个多小时就不成了,偏生他自己还没发现其中的关窍,只一味高兴自己的内力更近了一步,却不知道他此生也就如此了。 两人端着粥配着小菜遥望对面卸岭一众的行动,虽然看不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但不断飘出来的烟尘显示他们动作不小,张九日都忍不住叹气:“就说南派之人做事不讲究,这瓶山独宠甚多,周围的村寨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偏生他们没有一点警醒,一味觉得只要人多势众就能压过去呢。” 而姜莘莘也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来了一个什么世界,虽然记忆模糊,但她好歹还记得这个瓶山里主角们最终没有事儿。 姜莘莘又看了一会儿,一碗粥吃完,就对张九日说道:“看样子他们准备得不够充分,今日怕是要退,我们赶紧出发,趁着他们重整旗鼓的空档先进去吧。” 张九日没什么意见,这瓶山看起来是湘西卸岭的地方,按理他们张家这北派不该随便捞过界,但他们卸岭没办法只能退去,还不准其他又能之人出手吗? 都说望山跑死马,姜莘莘跟张九日的脚程都不慢,可到了瓶山脚下的时候,都快日落了,姜莘莘赶紧给张九日贴了一张敛息符跟一张避毒符,一路上避过了不少毒虫,终于看到了入口。 张九日还在可惜:“看样子这瓶山进来的人不少,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咱们的前辈了。” 第861章 综墓世界6 姜莘莘的避毒符十分好用,张九日一路走来十分轻松,有意为姜莘莘稍微透露一些张家的底蕴:“这瓶山啊,有好几个前朝皇帝在此用药炉炼丹,留下来的草木金石的药力便化入这土石当中,而山里的毒虫在沾染了药力之后本就有机会变得更毒不说,还借平日里相互吞噬之机炼毒传毒,依我看啊,这里的蜈蚣,差不多到了能化血肉的境界了。” 姜莘莘可不管这些,只觉得越是往里走,这蛇虫鼠蚁反而数量越少,这腥臭之气却却浓郁,可见里头的才是大家伙,真狠毒。 而且此地灵气汇聚肉眼可见能培养成一处神仙福地,却没想到被人拿来做了墓葬,引了阴气上来一冲,福地就变成了凶地。 少了各色毒虫的侵扰,张九日接连轻松化去了一路上的种种机关,等看到眼前一座嵌在石壁里的宝楼,还忍不住撇嘴道:“这种外族人聚集之地想要建立起这样一座宝楼,可见耗费不少,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真可怜了当时那些百姓。” 姜莘莘诧异地看了张九日一眼,她可是一直都知道他们张家人各个儿眼高于顶,什么民生多艰百姓困苦他们可都看不见的,这会儿居然冒出这样一席话来,可真让人意外。 张九日当然看到了姜莘莘那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宝楼只是在这湘西之地不算常见,放到其他地方可就不一定了,我们张家也在各处建立了不少奇观,可从未搜刮什么民脂民膏的,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跟这些可不一样!” 姜莘莘可不管这些,她是来处理此地的异常,什么宝楼丹药的都不在她的注意力范围之内。 进了宝楼,张九日又处理了好些机关,待看到整整一个山壁的药柜,看上面的标签人参肉桂之类都算寻常,他便忍不住咋舌:“果真是给皇帝炼丹的地界,这药材可真是丰富!” 说着他便抽开药柜去查探其中的药材,只是这里荒废的时间太久,几乎所有的药材都失去了药性,甚至失去药性都算好的了,多得是已经霉烂得不可见的草药,而那些金石药材也被毒气侵染,不可用了。 姜莘莘则围观着那丹炉,虽然丹炉只是寻常的材料,可其中也不是没有丝毫真功夫,至少上面能汇聚药力的粗浅阵法是真东西。 张九日又翻出好些丹药瓶子兴冲冲拿给姜莘莘看,“你看,这些丹药炼制出来的时候恐怕真有一定的药力,只是如今好好儿养身的药丸子,已经被毒气侵染成毒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药倒里头那个大家伙。” 这里头蜈蚣太多,虽然因为避毒符的缘故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可一波又一波地过来,张九日当然知道这里头那大家伙,恐怕就是这些小蜈蚣的老祖宗了。 等从宝楼里转出来,姜莘莘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宝楼门前有一颗漆黑的树,张九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颗月桂,种在这里原本是用来承接地气,如今被阴气侵染成黑色,已经从仙树变成尸桂,真是可惜了。” 姜莘莘直接掏出一枚雷符打过去,“这就是我要处理的异常了。” 张九日可没想到姜莘莘动作这么快这么狠,赶紧拉着她往外跑去,“你怎么这么鲁莽!那尸桂可不是随便选个地方种下的,它要是毁了,这里头地气紊乱,就连后头的宝楼都保不住!” 只见雷符晃晃悠悠触及到尸桂的时候,这漆黑的尸桂无风自动,似乎想要挣脱樊笼逃避即将到来的危险,可草木本性将它限制在那一方土地之中,雷符最终还是落在了它身上,且很快就被激发,几道雷霆破空而来直接劈在尸桂身上,张九日隐约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嘶吼,尸桂就化作一团飞灰。 而几乎是即刻之间,被尸桂镇压吸收的底气便透底而出,一声爆炸过后张九日只来得及将姜莘莘推入一个时间久远的盗洞,自己随后也跟了上去,一阵地动山摇,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姜莘莘搞出来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卸岭一众,尤其是军阀罗老歪,本就是他先鼓动好友陈玉楼带人来攫取瓶山的财物好充作军费的,眼下见有人捞过界,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厉害的毒虫了,直接吩咐身边的副官多准备些火器炮弹,“老子还就不信了,这么多火器还能炸不死那些虫子!” 陈玉楼因为先前的失利本就有些挂不住脸,尤其推断那边闹出动静的人估计是看他们走了随后就进去了的,沉吟片刻也只能随了罗老歪的主意,多准备些火器。 这边搬山道人鹧鸪哨拦不住人,只能随着大家一起走一趟,这瓶山是前朝好几位皇帝专用的炼丹之所,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错过。 而姜莘莘跟张九日两个顺着盗洞往上走,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差不多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这地宫里死了好些人,张九日一一检查过来,说道:“这个观山太保杀了那两个摸金校尉和几个杂鱼儿。” 怕姜莘莘不知道有些密辛,张九日解释道:“前朝以前,下地的多以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为主,但到了前朝,皇帝自己扶持了观山太保,便动用朝廷之力,将四派狠狠清洗了一番,如今发丘印消失,摸金符只剩三枚,搬山道人一向行踪不定,只有卸岭靠着绿林好汉留下些传承。” “我们张家异于旁人的二指便是发丘指,但张家人跟发丘一门不能混为一谈,毕竟我们只是往外传了发丘中郎将的手段,至今留有那些传承,却不算发丘门人。” 姜莘莘原本不在意这些,但张九日好心解惑她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所以点点头看向那个观山太保一旁放置的一男一女两个惟妙惟肖的纸人,问张九日道:“这纸人应该就是观山太保的手段了吧,该如何毁去呢?” 张九日并未近前,这观山太保自己临死之前还不忘以自身为诱饵设下杀招,他可不想贸然接触那纸人,所以他拿了两个火折子出来点燃了投过去,姜莘莘又暗中使用了符咒相助,这才没让纸人燃烧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毒气扩散。 饶是如此,那灰黑的烟雾也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第862章 综墓世界7 罗老歪带着手下几百号人赶过来的时候,夕阳西下只剩最后一点余晖,鹧鸪哨一路相劝,好歹让他们放弃了从山顶而下,这回过了河直奔山脚。 借着太阳的余晖看到了一片废墟,鹧鸪哨再次劝道:“这里蛇虫鼠蚁多,天黑了不好进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先头那些人指不定已经遭遇不测,我们还是明日一早再进去吧。” 好在这一路走来,罗老歪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倒是没有闹着非要进去了,只是他还是看向陈玉楼让他拿个主意。 陈玉楼冷静得比罗老歪更快,毕竟陈玉楼手下的人可比罗老歪的兵多,这会儿便吩咐众人道:“留些人好生清理个安营扎寨的地方,其他人散开来往周围看看这到底进去了多少人,剩下的都赶紧埋锅造饭。” 陈玉楼听劝,鹧鸪哨也狠狠松了一口气,等大家坐在篝火边上喝水的时候,他便分析道:“来人肯定不多,不然这地方也不好隐藏行踪,我怕的就是他们都是高手,下手又没个轻重,一路走过去就一味破坏。” 陈玉楼也想起长沙城里那伙子同样下地的人了,虽然在他眼里长沙那几家都不成气候,可人家手底下也的确有些真功夫,他们手里的财货有时候也会送过去找个销路。 由此,陈玉楼不免感慨:“这世道果真是乱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捞过界了!” 夜里这群人折腾了许久才稍微消停了些,因为白日里的爆炸跟地气紊乱将隐藏在山脚下的许多蛇虫鼠蚁都惊了出来,若不是陈玉楼一行提前准备了不少,恐怕少不得有人丧命呢。 而山里的姜莘莘跟张九日还顺手除了六翅蜈蚣,拿到了一颗圆润的内丹。 围坐在篝火旁边,姜莘莘把玩着六翅蜈蚣的内丹感慨道:“这些异常都存在于风水绝佳之地,若是再有人为干预,还不知道能养出什么要命的东西呢。” 张九日可算是明白姜莘莘口中的“异常”到底是什么了,笑道:“山顶恐怕就是那个周边传说能吃人的湘西尸王了,不如今夜咱们就上去?” 姜莘莘没好气地白了张九日一眼:“也知道那尸王的厉害了,夜里正是阴气正盛的时候,你是想上去送菜,可别说我没拦着你啊。” 张九日却是耍了个心眼,笑道:“从前我们跟小鬼一起去过一次泗水古城之后,就以为自己的能耐能上天了,今日你屠杀这六翅蜈蚣这样的天地异种,我还担心你心潮涌动被蒙蔽了双眼呢。” 姜莘莘实在忍不住问起了泗水古城的事情:“那泗水古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去了一趟竟然就有这样大的改变呢,之前短暂接触的时候,我看你还有点儿缺心眼儿呢。” 张九日先是一笑,紧跟着眼神里就带出些追忆的神色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泗水古城,原本是张家本家的一处聚居地,因为一些变故,族中紧急放弃了族地,迁居关外。对内,那地方跟关外的族地一样,都叫张家堡,对外才是称呼泗水古城。” 姜莘莘无所谓的点点头,那地方她迟早也要去看看的,而张九日似乎发现了她对泗水古城隐秘的意动,郑重警告道:“泗水古城里的东西可不比六翅蜈蚣差什么,而且张家堡一向防卫森严,即便是废弃几百年了,我们下去的时候依旧吃足了苦头,若不是有小鬼护着,恐怕……” 说起小鬼,张九日心中依旧有些郁闷,只随意说道:“总之,你只要知道族人们临走特意放水淹没了整个张家堡,才阻挡了其中的异种出来害人就够了。” 姜莘莘从善如流问起了其他事情:“当年我们交换名字的时候,你们看起来跟小鬼还不算熟悉,后来共患难一场,你们知道小鬼的名字了吗?” 说起这个,张九日更添了几分烦躁,但一想到姜莘莘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逐出了张家,所以耐着性子解释道:“小鬼什么来历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估计张海客跟张海杏也不清楚,但他继任成为族长之后,便只叫张起灵了。” 张起灵这个名字倒是唤醒了姜莘莘许多记忆,原来这个张家,竟然是那个张家! 看张九日的确惦记张起灵,姜莘莘便问道:“那你知道长白山的云顶天宫吗?若是我没有记错,张家似乎世代有人要去那边守什么,日后我也少不得要去长白山走一趟,你若是跟我一起去,说不定能找到小鬼的下落。” 可张九日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云顶天宫,他仔细回忆自己学过的族中典籍,其中确实没有关于云顶天宫的记载,甚至对于长白山也只是在风水册子上提了一嘴,毕竟作为北方最后一条龙脉,长白山还算有些特殊。 姜莘莘已经决定从瓶山出去之后,就直奔长白山了,眼下也不跟张九日多说什么,只是照旧拿出帐篷跟睡袋来收拾收拾准备休息了。 而张九日几乎一夜没合眼,姜莘莘只是提了一嘴长白山跟云顶天宫,他却心有所感,若是去了那里,一定能找到张起灵的踪迹。 所以姜莘莘被底下陈玉楼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惊醒过来,就听张九日凑过来说道:“咱们去长白山吧!” 姜莘莘稍微反应了一下才终于明白张九日说了什么,笑道:“正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呢,解决上面那个尸王,我们直接去长白山走一趟!” 湘西尸王已经练成铜筋铁骨,张九日一时半会儿对这力气又大还满身防御的尸王束手无策,姜莘莘却有神兵利器还有一身了不得的功夫,直接一掌雷符拍过去就破了尸王的金刚不坏之身,再一剑过去就砍了尸王的脑袋。 张九日狼狈起身,没好气地说道:“刚刚你在外面干什么啊,我差点死在这儿你知不知道!” 姜莘莘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指着外面让张九日自己去看。 张九日出去一看,满地都是断了头的黑猿白猿跟异化的猴子,这才明白姜莘莘是真遇上了不亚于尸王的对手。 第863章 综墓世界8 饶是有姜莘莘和张九日在前面帮着趟雷,后面入山的陈玉楼一行依旧走得十分困难,甚至哪怕六翅蜈蚣都被杀了,它那些子子孙孙们哪怕个头不大,也给陈玉楼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鹧鸪哨见此情景忍不住生出了一点隐秘的期望,他期望能在瓶山找到雮尘珠,结束族人数千年的诅咒。 可陈玉楼却并不乐观,“鹧鸪哨兄弟,你看着一路走来除了下面的宝楼丹宫破坏得厉害,其他地方甚至只能看出有人通过的痕迹,财物宝货更是没见少,说明人家的目标不在这些东西上面。” “先不说这瓶山只是一处前朝皇帝的炼丹之所,雮尘珠这样的宝物不太可能在这地方,就说有个万一,恐怕也被先进来的人取走了。” 罗老歪可不管什么雮尘珠不雮尘珠的,饶是这瓶山已经被盗多次,其中藏着的宝贝依旧不少,他那几百士兵搬都搬不赢啊,吓得他赶紧让人回去多调些人来。 等陈玉楼一行一路上到山腰的时候,姜莘莘跟张九日已经从山顶先离开了。 张九日回头看向山腰上的动静,忍不住吐槽道:“咱们走这一趟可真是大亏,净给旁人行方便了。” 姜莘莘挺无语:“这瓶山里,最宝贝的不应该是那六翅蜈蚣的内丹吗?” 说起内丹,张九日就更加遗憾了,“若是张家还没散,这内丹拿回去足够让我入本家了!而且我听说本家也有许多炼丹制药的法子不为人所知,这内丹药力非常,放前朝献给皇帝,差不多能封个异姓王。” 姜莘莘感觉有点儿神奇,“张家这样好几千年都未断绝过传承的隐士家族,能调动的资源想必不比朝廷差多少,也能看得上皇帝给出的所谓异姓王的位子?” 张九日顿时有些骄傲地挺胸:“看不起啊,我就打个比方而已啊。” 说着,张九日就逮着姜莘莘跟她科普张家人的丰功伟绩,末了,还非要总结道:“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我家这一支外家单独记录的一些事情,还有更多的记录只有族长有权利翻阅,甚至据我所知本家在全国各地设置了不少档案馆,其中最不起眼的就是张家人的各路事迹。” 姜莘莘已经充分了解到张家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家族了,但张家显然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节点,若是这一劫度不过去,整个张家会分崩离析得比现在更加彻底。 说实话,姜莘莘觉得在灵气复苏的时候,这个世界少不了张家这样的人,于是郑重对张九日说道:“世道变了,张家人若是想要安全活下去,就要拥有足够的机变能力,不然光是你们人人能拥有的悠长寿命这一点,就足够外界疯狂了。” 张九日也渐渐收起了笑容,接受了姜莘莘的好意提醒:“作为张家人,没有谁不懂张家的血脉到底意味着什么,族人几千年就这么过来了,以后也会想到各种办法度过去。” 张九日还是没懂她的意思,姜莘莘深吸一口气,说道:“张家这样经历了几千年考验的大家族,外部而来的威胁对张家是毫无用处的,甚至只会让张家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跟行动力,张家的分崩离析,一定是从内部溃散的。” “你自己刚刚也说了,本家人的寿命最低也有近二百年,血脉浓度高的甚至四五百年的寿数也不在话下,若是手中少了势力,这样的异常哪怕在消息封闭的古代也不是那么好隐藏消息的,更何况如今各种科技逐渐发展起来,国外已经用起了电报跟电话,信息传递一瞬千里。” “更要命的是,各种先进武器的配备能让人的探索范围更加广泛,张家的各种秘密迟早要暴露在天日之下,届时唯有抱团,或者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势力依靠,才能抵御风浪跟觊觎。” 对于骄傲的张家人来说,抱团才是唯一的选择。 他们或许会选择扶持一方势力,但绝不会将那方势力作为依靠。 姜莘莘没搞明白张家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走到如今这样的局面,而张九日作为张家人就更加想不通了,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终于得出了一个很有可能正确的结论:“之前我听说长老们在培养圣婴,可是后来又有消息称圣婴去世了,族人们因此人心涣散,正好又发生了叛乱,就连族长都变成代理的了……” 唉,姜莘莘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张家人了。 他们自己轻松就能拥有超常的寿命跟一脉相承从未断绝的知识跟见识,甚至除了明面上的权势,实际上比皇帝也不差什么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家族,居然还追求什么长生,这不是闹吗?! 姜莘莘叹了一口气,直接问张九日:“你这样的,寿命多少啊?” 张九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在为张家的前途惆怅呢,不过姜莘莘一问,他脑子里就开始回想起家族的记录来,对比一番过后,大致得出了一个数字:“我是外家人,虽然也是麒麟纹身,可血脉太过稀薄,算不上什么,若是没有意外,寿命差不多在一百二到一百五的样子吧。” 姜莘莘又问:“那张家最长的记录是多少年?” 这个问题就十分好回答了,张九日张口就来:“张家人的寿命几乎跟血脉挂钩,而历代族长便是血脉最为浓郁之人,最长的记录好像是五百出头了。因为族长之位并不是死后才会有人接任,所以这个记录有时候还挺模糊。” 姜莘莘实在是想不通啊,张家人都这个岁数了,为啥还要走上歧路求劳什子长生,而不专心修仙呢? 明明这灵气复苏的配置,就是为了让人修仙的啊! 姜莘莘摸不着头脑,天道也委屈啊,明明祂点化了那么多天命之子,为的就是让他们做个表率,带领更多的生灵走上修仙的路子,结果这些人毫无意外都走上了单纯地求长生的路子! 姜莘莘只能评价道:“你们张家把路都走窄了啊,有这么好的配置,不修个仙实在对不起先天拥有的超常素质啊!” 张九日也没想到姜莘莘会这么说,“哈?你刚刚在说修仙?!” 第864章 综墓世界9 不管怎么说,姜莘莘跟张九日已经确定好了前往长白山的路线,而后面入了瓶山的陈玉楼一行则在山中耗费了七八天的功夫才终于离开,当然,一路上去所见的金银财宝之类,也被搜刮干净了,哪怕死伤不少,罗老歪依旧觉得这一趟来得值! 金银财宝意味着装备跟军饷,只要装备好又能给钱给粮,还怕招募不到更多的兵丁? 卸岭这一次的收获也不小,哪怕有罗老歪分润了一部分,伤亡也不小,可收获巨大,未来三年都吃不尽呢。 一时间,陈玉楼好了伤疤忘了疼,等鹧鸪哨去了西夏大佛寺,他这边收到了云南献王墓的消息,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竟然只给鹧鸪哨留了口信,就带着人马直奔云南。 陈玉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姜莘莘根本不知道,知道了也没心思去管,她只是仗着艺高人胆大,带着张九日,在这秋天快要过去即将入冬的时候,收拾收拾就往长白山而去了。 张九日穿戴的都是姜莘莘提供的特殊装备,轻薄如纸却十分保暖,但就算如此,背上一定的负重之后,行走在雪地里依旧十分艰难,尤其姜莘莘还并没有确切的路线,需要一路走一路查看灵气跟地气的走向来确定那云顶天宫到底在什么位置。 哪怕在张九日心里,姜莘莘已经跟张家人挂上了钩,他依旧忍不住打探姜莘莘的底细:“莘莘,你们家这是跟天师府深有渊源?” 姜莘莘一开始还没明白张九日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想起自己拿出来的那些符纸这才反应过来,“没有啊,我家就是学了些画符的手段而已,也确实算得上正一派的道士,但跟天师府可没什么关系。” 完了姜莘莘又想起龙虎山天师府的掌教一直都是姓张的,就忍不住问道:“怎么,难道龙虎山那个张家,也是张家的分支?” 别说,张九日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给出了比较确切的答复:“掌教那个张,跟我们这个张已经分出去上千年了,有关系也没关系了。不过龙虎山被册封以前,姓张的道士好像大多都是张家在外行走的族人,至于龙虎山天师府嫡系一脉有没有张家血脉,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长白山是一座活火山,山里当然会有丰富的地热资源,这一路上来姜莘莘每天都有不同的温泉泡,只可惜大多数温泉的温度并不适合张九日,他只能背过身躲在一边流口水。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从姜莘莘这里申请了一把无坚不摧的铲子,找到了温泉就给自己挖一个坑,引来温泉水。一开始他还不太熟练,总掌握不好其中的分寸,但第三天的时候他就能算好温度跟距离,自己也能好好儿享受了。 入山走了七八天了,张九日发现了张家人留下的踪迹,“快看,这些地方人迹罕至,若是你的消息没有错漏的话,这些痕迹应该就是从前那些族人们留下来的。” 姜莘莘过去一看,雪地里冒出头的一块石头上刻着一个从右至左由上到下的“s”形符号,下面那个拐弯处还有一个小圆圈,这种符号很容易让人想到刚刚从山脚冒出头的太阳。 说实话,若非加上此地人迹罕至以及张家人的身体素养数倍优异于常人这两点,这样简单粗暴的符号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张家。 张九日再抬头看向对面那一片被积雪覆盖只有高矮和形状稍微不同的山峰,很快就确定了距离最近的山峰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长白山的龙脉是自上而下游入东海,对面最近的地方,就是……” 姜莘莘也看到对面山上有一处地方有灵气在汇聚,而且她看得出来有人为干预的痕迹,于是提醒张九日道:“这一路上来我们也遇上不少雪壳子了,去对面的路想必更加危险,你自己多注意点儿啊,别总是要我去捞你。” 张九日没觉得姜莘莘这话在贬低他,因为他对雪山这样的环境十分陌生也是事实,为何缓和自己的尴尬,他便说起了一个传说:“传说在龙脉的源头,也有说汇集天地灵气的地方,往往在岩石、冰川或者草木之内,会自然孕育出一个胎儿状的灵物,古籍之中称之为‘地生胎’,又因为昆仑山发生的最多,所以也称昆仑胎。” “据说,经过数万年的演化,这样的地生胎便能生出灵智,化作人形也未可知。” “这长白山人迹罕至,又是北方难得的龙脉,说不定就孕育着昆仑胎呢,要是有幸遇上就好了。” 姜莘莘放出神识查探了一番,笑道:“那我们运气还不错,此地真有昆仑胎,虽然是人为养出来的,但也算是难得了。” 张九日瞬间化身尖叫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昆仑胎这种奇物怎么可能人为养出来?!” 姜莘莘只觉得他少见多怪:“怎么不可能呢?你要想一想,这龙脉源头之地总有人有本事找到,既然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剩下的事情不就跟人为养珍珠差不多的原理吗?” 张九日一张俊脸都忍不住扭曲了几分,虽然听起来实际操作十分困难,但也不能说就真的没人能做成此事,他只觉得昆仑胎的逼格都碎了一地。 更要命的是,没走多远他不小心一脚踩空掉入雪壳子下面,在冰面上往下一看,还真看到了一个昆仑胎!因为距离,他在上面只看到底下一个蜷缩在冰面之下大约拳头大小的婴儿,实际上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这雪壳子下面的冰缝也不深,姜莘莘正要去拉张九日,就看他似乎是被冰面下方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正想问问,就见张九日抬起头来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还真没你说中了,冰面下方还真有一个昆仑胎!” 姜莘莘忍笑:“正好,这能用来造假的昆仑胎本身应该也算得上天材地宝,今日便宜我们也不算明珠暗投。” 第865章 综墓世界10 张九日直接跟底下那昆仑胎较上劲儿了,非要得到它不可! 姜莘莘也没拦着,甚至还提供了不少符咒来帮忙融化冰面,这一路融化下去他俩才发现原来这冰面是人为制造的冰壳子,而所谓的昆仑胎,居然是一块近二尺的灵石雕琢出来的婴儿形状的东西。 姜莘莘只是看看就塞给了张九日,还特意提醒他道:“这东西本身就是充满了灵气的灵石,就算不做成昆仑胎,本身也是稀世罕见的珍宝,随身佩戴别说是延年益寿了,资质好一点的人都能开启修仙的大门了。” 张九日作为张家人,哪怕只是外家人,自幼见识过的宝贝也比皇帝只多不少,当然也是个识货的,虽然看不出来这极品的羊脂白玉哪里就像什么灵石了,但上面透露的灵性还是看得出来。 不管是昆仑胎也好,灵石也罢,姜莘莘稍稍惊奇过后就完了,最让她吃惊的是这下面居然有一条看起来人工开凿的小路直通对面的山里。 姜莘莘看着这条小路,给了张九日一个眼神,“你说,这条路会不会就是通往云顶天宫的?” 张九日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沉重,结合他搜集的关于云顶天宫的消息,他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不敢轻易宣之于口,所以此时他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敷衍姜莘莘:“看样子你应该是没有猜错了。” 姜莘莘想起曾经去过的西王母宫,以及青铜门,那个时候她一身修为还在,可没受过这些委屈,还要一步一步自己走过来。不过时日已久,她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有没有遇上这些了,正在有的没的想着呢,就听走在前面的张九日说道:“这底下一定有什么东西影响磁场,我的指南针不能用了。” 姜莘莘不走心地安慰张九日道:“没关系,横竖我这里符咒存量十分大,也不怕遇上什么危险,一路走一路杀就是了。” 张九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之前你还嫌弃卸岭那些人掘地三尺呢,眼下你这做派跟卸岭一众有什么区别。” 姜莘莘却注意到了两侧山壁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蚰蜒,也就是俗称的钱串子,这东西大多生长温暖潮湿的环境中,以腐烂的有机物为食。而长白山虽然是一座活火山,山中地热资源十分丰富,可大多数地方冬季依旧十分寒冷,并不适合蚰蜒大量繁殖、生存。 要么,是这里有地热,要么,是这里的蚰蜒发生了什么变异。 而姜莘莘更加倾向于第二种,“之前在瓶山的时候,小蜈蚣多,所以异种是罕见的六翅蜈蚣。眼下我看蚰蜒不少,看来这云顶天宫里至少有一种异种是蚰蜒。” 张九日却没那么乐观,“我觉得不是有一种异种是蚰蜒,而是那东夏国的万奴王本身很有可能就是异种!” 张九日不知道西王母的长生之术乃是取天地异种跟人共生,更不知道东夏国的万奴王就是西王母的试验品之一,只是根据家族记载以及瓶山的经历稍加推测,便得出这云顶天宫的主人万奴王很有可能是这里最为危险的生物的结论。 山里不太透光,姜莘莘自己丝毫不知道疲倦,可张九日却能根据身体的反应来推断时间,又走了一阵,眼看周围的蚰蜒越来越多,他干脆提议道:“不如我们先找找什么东西影响了指南针,然后就地安营扎寨,先休息一夜吧。” 从先前的昆仑胎之地往前走了这么久,姜莘莘能察觉到一开始是在往下走,然后爬升了一段,这会儿又在往下,横竖已经入了山还找对了地方,不管前路怎么绕,她觉得总归能找到正确的地方,所以张九日提议先歇歇,她觉得没问题。 张九日一边顺着失灵的指南针所指的方向走,一边忍不住念叨:“你这一身功夫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啊?道家功夫已经这么强横了吗?你这一路都没觉得累的样子啊!” 姜莘莘语塞,该怎么说呢,只要她愿意,她能走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感觉到肉身疲倦,但疲惫跟累,有时候会有心理原因,如今的她正好奇这个世界呢,怎么可能轻易心累。 别说,张九日找路的本事还挺好的,没多久就走入了一处看起来不小的空腔,而在这空腔里,蚰蜒几乎绝迹,姜莘莘举起火把往前一探,就看到一个磨盘大小的乌龟。 张九日试了试就得出了结论:“这玄武应该是用磁石雕琢出来的,这么大难怪能从很远的地方影响指南针了。” 姜莘莘围着这乌龟转了一圈,随口问道:“火烤能消磁,咱们要不要试试?” 张九日一边整理背包里的物资,一边抽空说道:“不用,横竖我们也不需要明确的路线。而且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建造这陵墓的人早就想到了,到时候大火一烤固然能消除磁性,让指南针跟罗盘恢复使用,可谁知道其中留有多少后手呢?” “我算是怕了那些蚰蜒了,一个个的数量不多的时候看看还行,要是跟瓶山那些小蜈蚣似的一团接着一团,铺天盖地而来,那我可就没辙了。” 墓里的虫子都带毒,甚至歹毒,所以姜莘莘照旧在帐篷上贴几张避毒符和敛息符,就这么安然过了一夜。 这地方也不太适合生火,好在姜莘莘手段不少,提前准备了不少热食,这入山好些天了,也能吃上现成的胡辣汤跟肉包子。 等收拾好东西起身,张九日便说道:“我一大早趁着这下面透了些阳光下来,就在周围绕了一圈儿,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冥殿,十分豪华,不比北京城那大门逊色多少,看样子这万奴王当年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修建这陵墓呢。” 迟疑了一下,张九日一脸凝重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我们遇见了昆仑胎之后,好像白走了许多路,今天我再一看,那昆仑胎所在的地方就该在前面那冥殿的穹顶之上。” 姜莘莘心里暗自一惊,赶紧释放出神识来查探周围的情况,可没想到她的神识竟然被禁锢在离体一丈的距离以内不得寸进。 姜莘莘暗自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过,她嘴上却安慰张九日道:“昨儿我们一下来就取走了这昆仑胎,若是我们不动,说不定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底下的情况了,这不是没等我们继续往下就拿了人家的东西,走岔路也是应该的。” 张九日虽然觉得这地方比泗水古城更加难测,但他对姜莘莘的身手十分信任,倒也没多想,背起背包就继续前进了。 第866章 综墓世界11 姜莘莘跟着张九日过去一看,果然又是一处昆仑胎,而且这一处人工干预的痕迹更加严重,那昆仑胎差不多已经盖住了底下的地宫,而且昆仑胎本身是用冰晶雕琢而成,姜莘莘甚至怀疑这玩意儿夏天气温上来了,恐怕是要融化一部分的。 张九日一脸凝重,他已经发现了张家人留下的痕迹,说明这地方张家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还有不少盗墓贼死在这里,看样子这地方区区三四百年的时间里也很不安生。 张九日紧了紧背包带子叮嘱姜莘莘道:“这地方比瓶山还晚了好几百年的时间,危险程度恐怕不止翻倍那么简单,我们一定要小心。” 姜莘莘点点头,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跟着张九日一起推开了地宫的大门。 门后就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两边陈列着一些青铜器,大大小小的鼎和铜。往里没走两步,气温明显变得更冷了,张九日先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说道:“这一路入山来,我都没怎么感觉到冷,可进来这地宫就几步路的功夫,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姜莘莘也有些凝重,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寒冷并不是简单的针对肉身,还有针对灵魂的意思,不然凭她拿出来的衣服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自己也感觉到凉意。 不过都进来了,就没有后腿的道理,姜莘莘说道:“眼下我们只能往前走,或许前面就没这么冷了,不然就只能下山去了。” 张九日当然不会选择下山,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姜莘莘一鞭子往张九日脑门儿上方不足三寸的地方抽去,张九日信任姜莘莘所以没动,随后果真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他举高了火把往前一看,竟然是一只浑身漆黑,只有面上两抹白,眼睛还酷似人脸的怪鸟! 张九日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确定了这玩意儿的物种:“《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有记载,东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名曰禹虢。黄帝生禹虢,禹虢生禹京,禹京处北海,禹虢处东海,是惟海神。” “所以这东边唯一人面鸟身的物种,就是黄帝之子禹虢了,他戴不戴蛇踩不踩蛇的也说不准,但这一路过来我们看到不少蚰蜒,想必这玩意儿真就是禹虢了。” 正说着呢,地上那人面鸟口中就吐出一个猴子模样的东西来,爪子肉眼可见的锋利,不等姜莘莘动作,张九日上前就是一匕首,那猴子也跟人面鸟一样死得透透的了。 张九日上前两步查看了四周,他们已经来到一处大殿,里头依旧是用青铜器居多,张九日忍不住吐槽道:“这东夏王大概是被汪藏海给欺骗了呀,好好儿明代的墓葬,居然硬搞出了商周的风格!” 张九日刚刚吐槽完,姜莘莘就开始戒备起来:“人面鸟是镇墓兽,前方来了不少,小心点!” 张九日也抽出佩剑,什么也不用说,这人面鸟既然生活在地下,就一定不是靠眼睛分辨风向跟猎物,而是靠声音。 人面鸟铺天盖地而来,它们还有嘴里藏着的猴子吐出来能作为干扰,姜莘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三毒剑在手越战越勇。 而落后一步的张九日可就没有姜莘莘那一手功夫了,单说起来他体力就远远不够,一开始还能占据上风,后来随着体力流失就有些相形见绌了,好在人面鸟一时上头可看他俩杀了半天也没有丝毫损伤的时候,终于怕了。 人面鸟一退,张九日赶紧招呼:“咱们该吃点儿东西了吧,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呢,就来了这么一出!” 姜莘莘没什么不同意的,又往前走了一段,直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才停下来,张九日跟在后面看着姜莘莘手里泛着微光又不染尘埃的宝剑,简直要垂涎三尺:“这不沾血的宝剑宝刀我也见过不少了,你手里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姜莘莘二指抬着剑格将三毒递给张九日,说道:“剑名三毒,铸造的时候就耗费了不少有灵性的材料,后来又经过许久的蕴养,如今已经能通神,所以才能让你看见剑锋之上的灵光。” 神兵利器谁不喜欢,尤其张九日还是一个武功不错的男人。姜莘莘倒是不介意三毒在张九日手里多待一会儿呢,三毒自己不乐意啊,总觉得张九日想要偷走它,没一会儿就不想让张九日挨着自己了。 姜莘莘收回三毒的时候,张九日那小眼神儿可真见一个恋恋不舍,哄得她差点儿就要说要不也送他一柄灵剑好了。 好歹姜莘莘知道这世界的水太深,超过了的东西到了张九日手里是祸非福,不然恐怕真要心软了。 吃过午饭又走了好几个小时,张九日再次感觉肚子饿了的时候,一道巨大的玉石大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大门的风格跟先前遇上的地宫大门差不多,只是规模跟用料都不是先前的地宫大门能比,四块汉白玉都是整料,门轴盘着琉璃烧制的百足蟠龙,门楣浮雕乐舞百戏图,门上还雕刻着两个守门童子。 姜莘莘没管这用料跟做工到底有多奢华,只盯着那百足蟠龙的门轴看,“这里又有百足虫,看来说不准这墓主自己变成了百足虫啊。” 张九日激动得撬开门,听了姜莘莘这话,只说道:“哪怕这墓主当真变成了百足蟠龙,你有三毒剑在手,还怕他?” 门后是通往灵宫后殿的走廊,依旧漆黑一片,但进入走廊过后,两边加上顶上都有壁画,只是壁画上蒙着一层冰,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壁画的内容。姜莘莘对壁画的内容不感兴趣,张九日却兴冲冲地拿着火把试图融化这冰层,查看壁画的内容。 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有些收获,只见其中一幅壁画上云里雾里全是各种形态的百足虫,盘卧的,腾飞的,姜莘莘乍一看只觉得满墙都是蜈蚣,有点儿恶心,赶紧移开了眼。 有一幅上是许多穿着裘皮的士兵在向天上云中的百足虫叩拜,还有两条百足虫缠绕在一起的,似乎是在争斗。 总之,这每一幅壁画上百足虫都是绝对的主角,人类数量稀少不说,看起来还十分渺小,张九日分析了半天也不敢相信,“这些人总不能真的接受一个怪物的统治吧……” 第867章 综墓世界12 又过了一夜,等再出发走了大约二百多米的时候,前方出现的一块青石做的封石。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张九日淡定地蹲下来,伸出两只异于常人的手指开始摸索起来。 姜莘莘凑近了些,仔细分辨了一番,才发现这一方顶天立地的青石,竟然是天然能隔绝神识的玩意儿,想必这地宫里这样的东西还不少,所以才能限制她的神识。 姜莘莘见猎心喜,能隔绝神识的东西可不算多,眼前既然送上门来了,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张九日摸了半天才终于摸到一处凸起,只是他的发丘指还没有练到直接能插石的地步,只能先借姜莘莘的神兵利器用用。 姜莘莘摆摆手让张九日让开些,说道:“这青石对我很有用,我直接收走就是了,不用特意去寻找什么机关。” 张九日哪怕知道张家有一门五鬼搬运的法门,也不敢相信姜莘莘这个早就脱离了张家人的人会用,但这一路姜莘莘已经稍微显露出袖里乾坤,就由不得他不信。 姜莘莘一挥手,青石封石整个儿就不见了,后面显露出一片土石混合的墙壁,从刚刚青石封石上有凸起的地方往下挖,还能看到一块黑丝雕琢成乌龟的磁石,看样子这地方依旧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这乌龟不大,比起先前那个磨盘大小的玄武可小多了,只二尺的样子,张九日直接飞起一脚踢过去,“又是这玩意儿!汪藏海那老家伙真是有病!” 姜莘莘赶紧拉住张九日:“或许我们没有找错地方,你想想,为何你会突然生气?” 张九日立刻警醒,冷哼一声,“磁石嘛,烧一烧就消磁了,想必汪藏海就是这个意思。” 张九日点火直接烧,没一会儿这磁石就开始变红,一股黑烟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冒出来的。张九日拦着姜莘莘将她顺势往后一推,“这黑烟有毒!” 姜莘莘眼疾手快直接给张九日拍一张避毒符,两人转头就跑,跑出十来步的时候姜莘莘率先停下,张九日多跑了几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还没等他问是怎么回事,姜莘莘就一脸凝重地说道:“我们中招了,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先前来的那条路了。” 姜莘莘已经听到许多虫子爬行的声响,赶紧给张九日补一张敛息符,又赶紧点燃两边墙壁上的灯,“有不少虫子再往咱们这边来,估计是蚰蜒居多,蚰蜒喜欢温暖湿润的地方产卵,刚刚我们烧了磁石点了一堆火,眼下又点了灯,只要熄了火把,这些蚰蜒轻易不会找上我们。” 姜莘莘拿手一抹,她手上的火把就瞬间熄灭了,张九日可不会这样的手法,不过他拿火把在墙根儿蹭一蹭也是一样的效果。 熄了火把还有墙上的灯,姜莘莘为了保险又从空间里拿了一枚明珠出来,明珠散发的是冷光,当然不会将蚰蜒吸引过来,张九日看着就十分眼热,但他不会觊觎,只是十分想要把玩一番。 姜莘莘见此也给张九日塞一颗明珠,“这东西在我这里不算什么,你只要别拿出去现眼就行了。” 张九日可不敢随便收这样的宝物,爱不释手地拿着明珠说道:“出去我就还你,这宝贝你再当寻常我也不敢随便收啊。” 正稀罕明珠呢,张九日眼睛余光就发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只超两米长的蜈蚣,看着这蜈蚣,张九日瞬间就想起了在瓶山的记忆,手往背后的背包里一掏,玩笑道:“莘莘,有时候我觉得卸岭那样随便炸的法子也不错,尤其是遇上这些大家伙的时候。” 张九日可不是卸岭那些乌合之众,亦或者罗老歪手底下那些兵痞子,虽然东西用得少,但投掷的手法可远超常人,就那么一颗过去,不止蜈蚣被炸成了两截,还露出了底下的陪葬坑。 姜莘莘将明珠往前一送自己探头往下一看,那冲天的怨气跟戾气冲得她不禁后仰,在张九日眼里,就是她被这陪葬坑里的毒气给熏着了。 还不等张九日调侃两句,姜莘莘就盘膝坐下,还示意他也跟着做,“今日送你一桩功德,可真是便宜你了。” 张九日还没明白姜莘莘什么意思呢,倒也安生跟着姜莘莘来做,只是嘴上免不了说两句:“这什么功德啊,还要你来。” 姜莘莘没多说,只是让张九日诚心些,便开始诵念《往生经》,意在提醒底下那些惨死之人赶紧去投胎,别多滞留人间消耗灵魂。 张九日一开始不懂什么《往生经》,但听姜莘莘诵念三遍过后也记下了不少,再跟着诵念两遍就全会了,等他自己诵念第五遍开始,和经文倒也有些作用了,等一百二十遍诵念完毕,张九日就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了不得的状态。 一开始他轻飘飘地感觉得到自己在往上飞,他心里竟然没有觉得丝毫奇怪,反而顺从了脚下托举的力道一直飞,直到眼前浮现出一个蓝绿近黑,还有些许云雾遮掩的圆球,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生在在这圆球之上。 作为张家人,哪怕只是外家人,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居住的大地竟然是一个圆球的事实,还饶有兴致地站在高空分辨长白山跟张家老宅在哪儿。 张九日有那个机缘沟通天地,姜莘莘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但这小子耍忘了正事儿就不行了,“醒来!” 张九日一睁眼就要跟姜莘莘说自己的经历,而姜莘莘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还很嫌弃:“打住,你身上有味儿。” 张九日张开手臂,这才发现自己一双手都蒙上了一层黑灰,那味儿混合着下面腐烂的味道着实难闻,自己都嫌弃得不行,也难怪姜莘莘要躲开了。 姜莘莘有法子帮他清理一番,但她懒得做,只交代道:“下面这个坑已经没什么东西了,我看到那边有个洞能通过,就是不知道后面通向哪里,眼下不往回走就只能过去了。” 张九日选择下去挖洞。 第868章 综墓世界13 从陪葬坑坑壁上开了洞出来没走多久,姜莘莘和张九日就来到一处山崖边,看起来只能往上,两人也没客气,稍加准备就往上爬,爬了一段站在一处石台上就环顾四周,查看环境。 张九日往下扔了一个火把,火把落下去在山壁上碰了好几下之后消失不见了,姜莘莘用神识托着明珠往前送了三米的距离,大家往下一看,才看到原来这地方竟然是一个不小的火山口,只可惜明珠的照明范围也有限,只是比火把大一些而已,不能让他们看清这火山口的全貌。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估量眼下的形势了。 张九日一边爬一边念念叨叨地计算,两人一起往上爬了一段儿,拉起绳子往下,这才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云顶天宫,只是这云顶天宫门前一池死水,容不得人停留太久,不然吸多了毒气容易中毒。 翻过许多倒塌在神道上的死树,张九日就一直处于亢奋的情绪当中,“若是当初历练的时候能来一趟这里,该多好啊!” 过了天门就正式进入神道了,张九日特意提醒道:“咱们出来的时候一定记得倒着走,这里有断头门,这门之前就是屠杀抬棺和送殡队伍的地方,我们必须顺着入倒着出才能保命。” 这条神道还不短了,经过了象征六道轮回的六道石门过后,才终于看到神道尽头的祭台,祭台过后、石阶之上,就是这云顶天宫的正门了。 张九日来了兴致非要给姜莘莘科普:“世人常说陵墓陵墓,其实这陵与墓一直是分开的,地上祭祀和举行入殓仪式的地方叫做陵,地下安置棺材尸身的地宫才是墓。” 而姜莘莘只觉得眼前这地方见面不如闻名,“先前在上面往下看的时候,只见一片黑红二色十分庄重肃穆,可进来了才发现这地方可真破败,没什么好看的。” 张九日可一点也不失望,举着明珠看着眼前一片白色的高大石马,只是有些奇怪为何这东夏国信仰萨满的国家,王族陵墓为何会带有如此浓重的汉族色彩。 突然,张九日指着顶上让姜莘莘看,“你看那些人,这里明显没有能将人拉上去的机关,为何那些人会被挂在顶上?” 姜莘莘又听到了一片振翅的声音,猜测道:“或许是先前我们遇上的人面鸟做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人面鸟直冲张九日面门,张九日拔剑一刺再横劈,先过来的人面鸟和它口中的猴子就一起没了。 只是张九日难免抱怨两句:“怎么这人面鸟每次都是先冲着我来!” 两人都没想将这人面鸟杀绝的意思,一边杀一边往甬道里退,只是没想到这些人面鸟过于记仇了,姜莘莘一咬牙,再次冲了出去,既然这些畜生不想把握这唯一的生机,她也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张九日见姜莘莘出去,只好跟着了,他总不能先走,或者在旁边看姜莘莘的热闹。 祭坛周围很快就铺了一层人面鸟的尸体,血腥味十分浓郁,张九日赶紧招呼姜莘莘快走,“血腥味太浓了,说不准会招来什么,我们快走!” 进入甬道走了好一阵,眼前再次出现一片山崖,只是这一次山崖两边还有许多比姜莘莘大腿还粗的锁链连接着。 姜莘莘举着明珠看了一会儿,转头问张九日道:“你感觉怎么样,还能继续走吗?” 张九日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姜莘莘说,当下便提议道:“我先看看是过去还是下去,然后咱们赶紧走,离外头那祭台那边远一点才好。” 姜莘莘仔细扫视了一番对面,而对面只是一片石壁,虽然有零星几个山洞,但直觉告诉她应该往下走,于是姜莘莘说道:“不如咱们先上锁链,对面石壁上有几个山洞,咱们一边一一看过去就行了。” 张九日也很赞同,光站在这里没什么用,行动起来总是不错的,不管往对面去还是往下面去,总要先上去锁链。 张九日动作快,很快查看完了对面山壁上的山洞,虽然没有深入,但作为地宫都不合格,所以两人直接往下滑,而落地之后看着地面上的铺就的石砖,张九日便明白这下面才是真正的地宫了。 不着急继续走,张九日一边张罗吃食跟篝火,一边抽空跟姜莘莘说起了自己先前神游的奇遇:“之前,就是你让我念经超度那会儿,我念着念着就觉得突然进入了一个十分了不得的境界。” “怎么说呢,直白一点就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然后整个人竟然飘起来了!” 姜莘莘捧哏:“飘起来了?飘去哪里了?” 张九日越发兴奋:“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们生存的地方居然真的是一个球!” “一个青蓝色带着一点黑的球!” “我看得真真儿的,不可能错!” “古人说天圆地方,我不知道天是什么形状,但地的的确确是圆的没错了。” 姜莘莘继续捧哏:“这地是圆的这事儿,洋人早就搞明白了,他们有人乘船出海结果绕了一圈儿又回到原地了。” “后面那些欧罗巴人就四处查探,如今的美利坚,就是那些过不下去的欧罗巴人远渡重洋建立的国家。” 张九日果真觉得有些遗憾,“我们张家若是没有发生动乱,应该不比那些欧罗巴人差,至少印度和吕宋少不了我们张家人的身影。” 吃了东西,张九日突然想起了别的,赶紧向姜莘莘说道:“先前一打岔我就忘了,眼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不觉得饥饿也没觉得疲倦,身手都不知道好了多少!” 姜莘莘这才施施然为张九日解惑:“看起来我们只超度了一个陪葬坑的人,实际上周围百里的亡者都被我们送走了,这功德不小,先前在瓶山那边的时候,你已经误打误撞炼化过灵气了,所以这些功德便支持你正式入门了。” “入门?”张九日还是没太明白,“入什么门?总不能是你口中的修仙之门吧!” 姜莘莘微笑着说道:“为什么就不可能是真的呢?” 第869章 综墓世界14 接下来的路就没那么安生了,不过姜莘莘提前有准备,所以遇上了蒙蔽双眼的不用什么犀角香只凭神识也能顺利通过,就那两大山的金银财宝上果真藏着不少尸体,张九日只是凑近了看了看,确定那些财宝上面并没有人做什么手脚,稍微挑选了两串珍珠链子就算了。 “这么成山的财宝,还不知道当年那东夏王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呢。” “这珍珠可不止有东珠,还有不少南珠呢!” 姜莘莘没理会什么珍珠不珍珠的,她空间里闲暇时候搞出来的珍珠可比眼前这两座小山一样的金银财宝的规模还大,像张九日手里那些小拇指头大小的珍珠,哪怕放到现在也值钱,可跟她空间里动辄鸡蛋大小的各种珠子比起来是真没法儿看。 见姜莘莘丝毫不为眼前两座金山银山所动,张九日直接竖起两根大拇指:“有咱们张家人的风范!” “对咱们张家人来说,哪怕是武器呢,也比这单纯的金银珠宝什么的强上不少啊,谁知道这东夏王竟然只喜欢这些无用的东西。” 这话就过于现眼了,姜莘莘没好气地招呼道:“看不上这些劳什子金银财宝,那就赶紧走呗,别忘了咱们一是找这个云顶天宫里的异常,二是来找这里有没有小鬼的踪迹。” 张九日嘿嘿一笑,自从跟着姜莘莘出来,他便逐渐恢复了从前活泼的模样,如今哪怕还没有找到他心心念念的族长,哪还看得出从前半分抑郁的模样? 他甚至有心思将他们蝎子小队的符号一路走一路留下了。 再往前走了一阵,又是一处连接了锁链的断崖,张九日不等姜莘莘说什么就直接抽出了佩剑,“莘莘,你可要好好儿看看我新得来的功夫!” 张九日将背后的背包一放就直接脚尖一点飞身落在了碗口粗的锁链上,他还特意用力踩动锁链,让锁链发出声响来吸引山壁上那些人面鸟跟人面猴的注意,姜莘莘轻手轻脚地举着明珠帮他照明,就看他在锁链上飞上飞下斩杀人面鸟的英姿。 这一波人面鸟还带着猴子过来的报复行为依旧没有奏效,张九日功力大进他一个人就让人面鸟跟人面猴减员大半,最终只能不甘心地败走,回归于黑暗的石壁当中。 但这么一通耍下来,底下摆着九龙拉棺架势的万奴王就待不住了。 张九日借着明珠的光芒看到底下那九龙拉棺的架势,差点儿没站稳脚,直接掉下去。 “莘莘快来看,底下那九龙拉棺呢!” 姜莘莘将背包往张九日怀里一扔,跟着也站在了锁链之上,探头往底下一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照,底下漆黑一片,唯一有光的地方,正好是一具不小的青铜棺椁,而棺椁周围确实有九条青铜的巨龙。 九条巨龙形态各异,但都是头朝外,而青铜棺椁已经开始发出沉闷的响动,姜莘莘直接一跃而下,正好落在青铜棺椁之上。 先前的血气已经足够唤醒青铜棺椁里沉睡的万奴王了,姜莘莘又刻意放出了自身的生气,万奴王激动得想要立刻破棺而出,却要看姜莘莘答不答应。 张九日下来的时候只是中间借了一次力,其实他不借力也行,但这不是为了保险嘛,下来就听姜莘莘在那儿嘀咕:“这万奴王难不成还是个欺软怕硬的?” 张九日差点儿被自己口水给呛着,“你踩着他盖了,他出不来——” 姜莘莘脚下稍稍放松,里头的万奴王就迫不及待掀翻了棺材盖子,姜莘莘顺势往后一退,张九日便迎上去吸引万奴王的注意。 这万奴王从棺材里出来过后,两人才发现他上身的体型也是常人三倍有有余,且身形遒劲,不是那种看起来肌肉很多的身材,但举手投足极具力量。 而小腹以下却不是双腿,而是蚰蜒的半身,几十对腹足让万奴王显得十分恶心,姜莘莘一落地就转过头去轻易不敢看,怕恶心。 这万奴王身形不小,动作却足够灵活,而且看起来有点儿铜墙铁壁的意思,张九日一剑过去也只是在他身上浅浅地留了个印儿,也不差激怒他这一回。 “莘莘你小心,是个硬茬子!” 姜莘莘谢过张九日的提醒,看他跟万奴王打得有来有往的,干脆退下在一边帮忙掠阵,并不着急杀了万奴王,还招呼张九日道:“他的命迟早要落在我手里,眼下是个好机会,你好生体会体会这些天的所得,最好尽快融会贯通。” 这么一来,张九日也不着急了,一次次将自己逼入绝境再上演一出绝地反击,搞得万奴王心态都崩了,赶紧拖着重伤的身躯逃了出去。 张九日有些力竭,但眼神越发清明坚定,摆出架势就见万奴王虚晃一招转身就逃,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出去。 “他这就没意思啦——” 张九日哭笑不得地拿起地上的背包跟上去,姜莘莘也觉得好笑,但对万奴王要去的地方十分好奇,“说不定这老小子是要往青铜门而去呢,正好也省了我们自己到处找这一回的功夫。” 万奴王果然有自己的渠道去青铜门,张九日跟姜莘莘两人就跟在他后面,只觉得往上攀爬了好一阵儿的时间,突然感觉眼前大亮,张九日赶紧招呼道:“先别上来,咱们待在地下太久,贸然上雪地来容易伤眼。” 姜莘莘赶紧拿出墨镜来示意张九日戴上,先前他们入山的时候准备的墨镜已经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有了墨镜,张九日可就不怕雪地反射的阳光刺眼伤眼了,赶紧从地下爬出来,顺手将姜莘莘也拉了出来,只见周围厚厚的积雪覆盖之下,只有前方有一条通道一样的平整地方,上面还留着万奴王的足迹,而万奴王本身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顺着足迹又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的样子,也就一转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镶嵌在石壁上的青铜大门,那大门很高,上面有许多精细的纹路,张九日兴冲冲地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摸着一处轻微凹陷的地方说道:“这里就是插钥匙的地方了,看起来这钥匙很好仿制的样子,但以我对张家人的了解,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 姜莘莘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这钥匙最重要的不是上面的纹路,而是雕琢这纹路的材料。” 第870章 综墓世界15 首先青铜门不能毁,只能隐匿起来,它原本只是一条通往冥界的缝隙,是张家人找到了这里,利用天外陨铁配合秘术,修建起了这道青铜大门,而里面所谓的终究,就是冥界,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活人就算能侥幸入冥界走一趟,却也无法口述其中的景象。 而后来冥界有东西发现了这一道缝隙,便想要从这缝隙里偷溜来人间,于是天道便让当时最强的张家接过了看守青铜门,防止冥界之物偷溜来人间肆虐的使命。 姜莘莘想要打开青铜门,根本不用什么鬼玺。 看张九日恨不得将自己也嵌在门上,姜莘莘忍着笑问:“小九,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张九日可听不得小九这个称呼,没好气地瞪了姜莘莘一眼,“你叫谁小九呢?请叫我张九日好吗。” “不过,你真有法子进去?” 姜莘莘就那么笑着,“你就说想不想进去吧。” “想,当然想啊。”张九日连连点头,一脸期盼地看着姜莘莘,希望她真的有主意能打开这道青铜大门。 姜莘莘上前将右手贴在青铜门上,张九日虽然觉得她这动作敷衍了些,可还是免不了期盼她的大招。 而姜莘莘也没什么大招,她只是开启了大召唤之术,直接联系天道来帮忙,‘快来帮忙啊,你封了我法力跟修为,这破门我打不开。’ 天道只是随意一看,二话不说就给了姜莘莘许多权限,这下姜莘莘行走世间可真是百无禁忌了。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姜莘莘拉着张九日往后退了两步,眼前这庄严又肃穆的青铜大门竟然真的缓缓打开了二尺多的缝,姜莘莘回头又给张九日贴了两张敛息符和隐匿符,这才顺着阴气走了进去。 张九日一个大活人当然受不住这阴气,好在他身上有稀薄的麒麟血脉,倒也不用如常人一般担心因此重病身亡,只是寒冷是少不了体会一番的了。 姜莘莘曾经几次立下冥界,所以哪怕冥界跟她本人所修的生之道有些相悖,她行走在冥界也如鱼得水,这可就苦了张九日这个才激发了一半血脉的小麒麟了,他只觉得这青铜门背后的世界除了阴兵跟各色造型奇特的黑红花草,到处一片阴森骇人的景象,而且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浑身寒意有将他冻僵的趋势。 姜莘莘闷着头走了一阵没发现万奴王的踪迹,正准备问问张九日呢,就看见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跟着,已经抱着双臂一副十分难以抵抗寒冷的模样。 姜莘莘这才惊觉自己少给了东西,赶紧打出两枚符咒帮着张九日祛除入体的阴气,这才让张九日感觉到了温暖,没有被冻死在这里。 不等姜莘莘道歉,张九日苦笑着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一进来就冷得不行,偏你什么感觉也没有。” 姜莘莘扶着张九日坐到一边,赶忙解释道:“这青铜门是个封印,封印的就是眼前这一条能直通冥界的缝隙。” 以往姜莘莘口中的修仙之事张九日都能信,可眼下她说什么冥界地府之类的,张九日可信不了一点,“你开什么玩笑呢,这世上的确有些人力解释不了的事情,可冥界什么的那不是传说吗?” 姜莘莘也没有非要说服张九日相信自己的意思,只是说道:“你们张家人懂得的很多东西,在外界看来多少也有掌握着超出人力东西的意思吧,你看眼前这一切,就跟外人看你们张家人差不多啊。” 这个类比还真是叫张九日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儿,张九日才闷闷地问:“既然都有冥界了,那岂不是真有地府?” 姜莘莘点点头,“地府只是冥界当中最有名的地方,冥界可广阔着呢,毕竟是跟传说中神佛居住的上天齐名的地方。” 张九日小心地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啊?我可不信张家本家的记录中,会有这些东西。” 姜莘莘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一直以来她虽然觉得张九日跟张海客、张海杏他们对自己的信任来得有些突然了,但因为她本人某种程度上乃是生机的化身,活物几乎都会被她吸引,所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今日这么回想起来,姜莘莘才惊觉,或许这几个小张对自己的信任,是基于他们以为她也是张家人这个猜测。 姜莘莘赶紧为自己澄清:“我不是张家人,跟你们张家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张九日可一点不信,还以为是姜莘莘的长辈从未告诉过她关于张家的事情呢,“你一定是张家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除了张家人以外的能人!” 这一点张九日十分自信。 姜莘莘仰头望天,张家人也太过自恋了些,虽然他们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但也不能一口断定这世上超常之人都是张家人啊。 张九日见姜莘莘不信,再次透露了一个他知道的秘密:“张家只有本家和外家人才继承张姓,族人在外行走几乎都会令取一个名字,凡是你能想象到的历史上在某些方面超常之人却又不姓张的,那至少也会有张家血脉。” 姜莘莘将信将疑,将天道拉过来一问,没想到张九日这家伙还真没说大话! 姜莘莘直接破防:“你们张家这么能耐,怎么就跟着追求那劳什子长生去了,就没想过修仙呢?!” 张九日作为排行只到中等程度的外家人,若不是在泗水古城蹭着小鬼的面子出了一把风头,谁会知道他呢,所以啊,这个问题他完全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本家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再说了,谁说我们张家人在追求长生了?我们是在跟天命抗争好吗!” 跟天命抗争? 什么天命? 抗争什么? 张九日振振有词道:“张家人因为麒麟血脉的缘故,大多会受天授的困扰,血脉越是纯净浓郁,这天授就越发厉害。” “而这天授,就是凭空被灌输许多知识跟记忆,若是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连自己是什么都忘记了。而刚刚接受了天授的张家人处境会变得十分危险,因为遗忘了一切,所以便如路边的草木一般任人宰割,毫无反抗能力!” “而天授的内容,往往是驱使我们去往一些十分危险的地方,张家人曾经遍布天下,可如今族人已经零落得只有数百人了。” 第871章 综墓世界16 张九日作为张家外家人,对比其他连张姓都混不上的鼻子和附属家族们,拥有的优势当然不少,至少这片土地上的密辛他一出生就开始接触。 他还在那儿回想自己至今所学,而姜莘莘已经开始拉着天道询问天授之事了。 天道也十分无奈,‘所谓的天授就是为了提醒张家人去各处解决那些可能对人间造成危害的异常啊,我给了张家人超常的能力跟超长的寿命,为的就是让他们帮我做事,哪知道他们脑子有病,先是不小心被西王母那家伙发现了设计,后来又被姬满那家伙给忽悠瘸了,后来正事儿不干,一天天的净想着反抗天授了!’ 天道没好意思说自己眼见着张家人不成,后面又扶持了一股势力,结果人家更加不堪造就,甚至反过来对人类还有极大的危害,张家人首当其冲受到了冲击。 姜莘莘一肚子槽不知道该怎么吐,只能勉强对张九日说道:“张家人的血脉跟天赋,那都是正儿八经天道赐予,而天道需要你们张家人来解决这些异常,同时在灵气复苏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需要你们张家人带领人族开始修仙。” “哪知道你们张家人满脑子想法偏偏要选一个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的歧路!” 张九日只觉得难以接受,当初他可是经历过族人解除天授之后的激动又放肆的场面的,如果事实真如姜莘莘所言,那还真是张家人自己将自己送入了绝路啊! 突然想到了小鬼,张九日紧紧攥着姜莘莘的手臂,一脸期盼地问道:“那你知道小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当初我看到他喝下了什么东西,然后躺进了棺材里,被张家的族老们一起送去了一个地方,后来我们在一口井边等了三个月,那口水井里突然冒出温热的井水,大家喝过之后,张家就散了……” “张海客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多,你问过他们了吗?” 不用姜莘莘刻意询问,天道就告知了张起灵的现状,“小鬼现在去了墨脱,我们入山那会儿他正好下山,就这么错过了。听说那边有张家的鼻子上报有些事情需要族长去处理,他就直接过去了。” “至于小鬼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好,只能说他是自己心甘情愿成为最后一任族长的,因为他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和来历。” 张九日直接就炸了:“这不是欺骗吗?!” “能成为族长的人,天授程度可比我们这些血脉稀薄的外家人更加厉害!” “一旦天授,他过往的一切记忆都会消失,很有可能就连已经知道了的他的来历跟过往都会忘记!” 这tm就是个死循环,张起灵会不断记起又失忆,又因为张家的分崩离析,他身边不会有特意护卫他的人,一旦天授,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张九日腾的一声跳起来就往外走,“我要去墨脱!我要去找小鬼!” 姜莘莘也赶紧背起背包跟着往外走,算那万奴王走运。 张九日下山的一路上就变得十分沉默,也不去探寻为什么姜莘莘能知道这么多事儿,眼下他一心只惦记独自一人在墨脱的可怜的小鬼。 哪怕时间已经来到了民国,可因为这片土地幅员辽阔,而墨脱又在喜马拉雅山脉边缘,想要过去期间耗费的时间跟精力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姜莘莘跟张九日已经远超常人,从长白山下来也耗费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才总算摸到了这边张家人的鼻子,找到了董灿曾经传回消息的修行场。 姜莘莘知道这边的僧侣到底在参悟什么,但对他们吃苦耐劳的态度跟行为十分敬佩,这雪山之上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不被积雪覆盖,一年的口粮,都要靠着那半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背上来,就算如此,这座修行场哪怕十分偏僻,也有源源不断的僧侣前来修行。 而张九日跟姜莘莘这样的外人,就十分罕见了。 主持修行场日常事务的是一个叫做德仁的喇嘛,对方显然已经见过小鬼了,因为他的眼神在看到张九日奇长的右手食指跟中指的时候,稍微有些变化。 德仁喇嘛的神情当然被张九日看在眼里,原本他还着急去问小鬼的下落,眼下却没那么着急了,只是要了两间屋子暂时住下,而夜里大家吃完了东西闲聊的时候,德仁喇嘛果真忍不住先问起了张九日的来历。 张九日存心找人当然不会过多隐瞒,直言道:“我姓张,来此处找我们族长,他或许有别的名字,但在族中他被称之为张起灵。” 德仁喇嘛知道张家人,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张起灵请他帮忙保管自己的记忆,可他入了雪山还没有出来,根本还没来得及跟德仁喇嘛说起自己的经历,德仁喇嘛在张起灵之前,也就知道一个董灿,以及董灿是为了深山里什么东西而来。 德仁喇嘛盯着张九日的手指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他来请我辨认一个人,然后便独自入了山,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为了什么而去,但他说过回来的时候会经过这里,所以贵客不妨等一等。” 张九日就想立刻见到小鬼,根本不信德仁所言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更加等不及想要找过去了,所以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金条准备收买德仁,哪知道德仁是真的看不上黄金这些俗物,在他眼里若是张九日拿出来的是粮食他或许会心动。 见张九日甚至想要上手去拉德仁喇嘛的衣领子了,姜莘莘一把将人拉了回来,“你别激动太过了,按照你们张家人的习惯,不可能跟外人说什么的,所以大师说不知道,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张九日撑着跟德仁喇嘛道歉,德仁喇嘛当然不会追着这点儿小事不放,姜莘莘转而问道:“大师可知道张起灵入山多久了?会不会他快要回来了?” 张九日瞬间抬头,一脸期盼地看向德仁喇嘛,而德仁喇嘛稍微估算了一下,微笑着答道:“或许两位贵客要等的人,已经不远了。” 第872章 综墓世界17 被张九日深切惦记的张起灵正在几座山之后的隐沙落部落,他这一次进山来就是张家的鼻子汇报上来说这里有东西需要派人去解决,而眼下张家能做事的人只有他这个光头族长,他当然只能亲自走一趟。 况且,还有种种迹象表明他关于自己的来历,都指向神秘的墨脱,他当然不会犹豫。 姜莘莘跟张九日走这一路十分不容易,若是换了别人来,恐怕早就被这一路层出不穷的各路土匪跟马匪烧杀抢劫得连骨灰都不剩了。 原本张九日还想亮明身份,获取张家依旧没有乱的鼻子们的一路支持,可姜莘莘却提醒他张家的动乱显示有人已经潜入了张家内部生乱,而张家各处负责收集消息和观测目标的鼻子们,显然比张家内部更加容易被渗透的。 张九日于是打消了接触张家其他势力的想法,还用缩骨功将自己异于常人的双指给隐藏了起来,等来到修行场,他想要打探张起灵的消息时,才将手指亮了出来。 德仁喇嘛是真的相信张九日,当然更有可能是相信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莘莘,所以对于张起灵的消息,能说的他可是都说了,所以张九日才越发心疼孤身一身入山的张起灵。 外面又是一场大雪,这里除了姜莘莘跟张九日两个外人,其他都是各地的修行者,大雪并不能让他们停下修行的脚步,姜莘莘跟张九日没事做便主动接过了除雪的事情。 德仁喇嘛看出张九日有几分灵性,可也看出他的性子十分急躁,对修行无益,所以总是想要找个机会点拨他,这除雪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张九日扫了半天的积雪过后,倒是真的安静了不少。 这边天黑得迟,可架不住外面有连天的雪,所以中午吃过午饭过后很快天就开始黑了,张九日心神不定便过来找姜莘莘说话,“莘莘,你说德仁喇嘛是不是已经修炼有成了?” 姜莘莘诧异地看着张九日,问道:“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张九日小眉毛一竖,“你可别小看人啊,我好歹能在外家排中等偏上,有人带飞就能排到前五的人!” 姜莘莘忍俊不禁,张九日嘴皮子不够利索,只能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虽然我看不出来德仁喇嘛身上有修炼过的痕迹,可他确实很有智慧,而且能看出你我的不同,所以我觉得他肯定也开始修炼了,只是修的是哪一方面我还说不好。” 姜莘莘有意提点,便仔细说道:“你们确实都在修行,但德仁喇嘛是在修心,而你在炼体。所以他担忧你因为急躁的性子坏了修行也坏了自己的身体,这一下午都在关照你呢。” 被德仁喇嘛关照的事情,张九日自己也清楚,不然他也不会过来找姜莘莘说起这件事儿了。原本他还想从姜莘莘讨个主意回馈德仁喇嘛,这下看来是做不成了,修心什么的,就算他认真想要帮忙,也要看德仁喇嘛到底追求什么啊。 张九日一张俊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姜莘莘便出主意:“要不过两日等雪停了,你就帮忙下山采买?虽然我觉得这修行场里肯定有更加便捷的通道联系山上山下,可你不是正好在炼体嘛,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把握呢。” 这座修行场的建筑面积可一点不小,哪怕是石木混合的结构,耗费的物资也不少,光是采集这周围山上的木头显然不够,而外面上山的路又太过狭窄陡峭,所以姜莘莘才猜测这山中一定有更加简便安全的路,沟通山上和山下。 就这样在修行场里等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深山里终于出现了张起灵的身影。 哪怕只是一个小黑点儿,张九日也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姜莘莘也很高兴,只是不如张九日那样激动。 德仁喇嘛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先前他已经跟大家说过露枯日夜王食天的传说,也说过张起灵入山就是为了解决夜王的事情,如今张起灵平安归来,德仁喇嘛也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可是张起灵是真的忘记了张九日,他们蝎子小队的事儿更是只对蝎子飞镖稍微有一点印象,眼见着张起灵对自己暗中警惕,张九日再次放出了自己的发丘指,还提了泗水古城一句,这才获取了张起灵的信任。 而张起灵一见到姜莘莘,竟然能叫出姜莘莘的名字,态度更是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就更加让张九日一颗心如同泡在酸水里一般,又酸又涩。 德仁喇嘛赶紧上前恭喜张起灵,他希望张起灵能提起那件事情,能想起那个人,可让他失望了,张起灵还是没有记起他的母亲白玛,德仁喇嘛只能继续不提那件事。 可转头张起灵就问道:“我在冰层之下看到了一个女人,她是谁?” 德仁喇嘛有些惊讶,但仔细分辨过后,看张起灵确实没有想起来的模样,只能避而不谈。 张九日根本不知道张起灵的身世,张海客好歹还知道张起灵做过一段时间的圣婴呢,张九日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张起灵先前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跟族中其他孤儿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的血脉浓度一般的本家人还要高。 进了屋,张九日便忍不住酸涩地问道:“族长,你到底记得这家伙多少事情啊?怎么关于她的事情你就能记得,明明我们是一起遇上她的呀!” 听了张九日这样亲近的话,又看姜莘莘点头承认了张九日口中大家一起相遇的话,张起灵罕见地有些尴尬跟内疚,忍不住低着头,说道;“……名字和土匪。” 姜莘莘乐不可支,张九日气得直接甩帘子出门去了,张起灵顿时有些坐立不安,姜莘莘赶紧开口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杀土匪的事儿就好,那一次是我跟张海杏还有你一起主动做了诱饵,张海杏的哥哥张海客还有张九日跟张念随后策应。” 张家人有时候会思维共振,就像张九日以为姜莘莘是被逐出张家的张家人的后代,张起灵跟张海客他们也同样这样以为的,所以一见面才会对姜莘莘释放出更多的善意跟关注。 张起灵心里有些甜甜的,可他不善于接受旁人的好意,闷闷地问:“你们上山做什么?” 姜莘莘还没来得及开口,端着一碗粥跟两样小菜的张九日气冲冲地答话:“来找你呗,还能做什么!” 第873章 综墓世界18 休息一夜过后,张九日就迫不得已地拉着张起灵说起他们当初跑了大半个国土之后,去了泗水古城历险的经历,以及蝎子小队的由来跟如今的现状,说完,他便忍不住问起张起灵当初在古楼里的经历。 “我没有打探族中隐秘的意思,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了天授的解药,到底付出了什么。” 他还想知道看到张家四分五裂,看到族人出去之后一个接一个地遇难,看到如今得到了答案却又很快失去记忆的现状,张起灵会不会后悔跟代理族长做了那样的交易。 张起灵关于蝎子小队的记忆,在张九日的口述中慢慢找了回来,他清楚得记得自己是如何一路保持沉默,算计了张海客等其他人,将大家一路带到了泗水古城的,更记得大家在泗水古城下面遭遇的一切。 当然,他还记得张海客跟张海杏兄妹俩在下了泗水古城之后,就看穿了他的算计,所以当他们被池子里的虫子寄生之时,张海客能毫不犹豫地使用火器炸了古城,释放了封闭在墙壁里的毒气。 至于姜莘莘,张起灵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一种从肉体深入灵魂的亲近,所以大家在交换名字的时候,他罕见地有些难过跟自卑,如今好了,他能光明正大对姜莘莘说出自己的名字了,“我叫小官,有人叫我小官。” 虽然这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但此刻他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十分清晰而且深刻,在泗水古城的时候,他那个所谓的养父,在哄骗他从那个狭小的洞中出来的时候这么称呼过他一次。 张九日汪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别说张起灵了,就是姜莘莘都被吓了一跳。 他怎么了?张起灵一脸懵逼。 姜莘莘没好气地拍了张九日一巴掌,“你正常一点,别作怪!” 张九日绷着脸胡乱地抹了抹脸,对姜莘莘跟张起灵啊不小官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万分唾弃:“你们两个才要公平一点!” “相比莘莘你,我比你认识小官更久,为什么他还记得告诉你他的名字,我这个正儿八经的蝎子小队成员还当不起吗?!” 张起灵无语,懒得说话。 姜莘莘忍俊不禁,合着这家伙还是个毒唯啊怎么着。 “你也说了,他要经历天授,会忘记许多记忆,而且很有可能没有找回那些记忆的时候,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他刻意忘记的,他也控制不了啊。” “再说,当时我们六个人就他没有通报名字,这会儿想起来了说一声,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况且,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说的,很难说就没有我们一起告诉一声的意思啊。” 张九日就这样被哄好了,而且张起灵还告诉大家,他作为族长经历的天授,只会比其他本家人和分家人经历的天授更为苛刻,代理族长称之为绝授,因为天授一定不会让人死,可绝授对身体素质跟心理素质的要求十分严格甚至苛刻,稍微不注意就会爆体而亡。 张九日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作为分家人,还不是排行靠前的分家人,从父母口中了解到的关于天授的事情十分浅显,甚至他父母还说即便没有解药,以他的血脉浓度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迎来天授。 所以他当时没有多问,只知道天授固然会让人懂许多从未学过的知识,可也会让人失意,严重的天授还会让人忘记一切行为,这个时候再厉害的人都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张家人几乎人人都害怕天授,尤其是天授更加严重的本家人。 张九日想到了这段时间跟姜莘莘一起经历的事情,以及姜莘莘口中那些所谓的铲除异常的责任,便试探着问起了夜王食天的事情,“……小官,我真不是刻意打听族中隐秘,是我和莘莘自从遇上以来,我们在瓶山杀过一条六翅蜈蚣,那蜈蚣老祖宗连内丹都修炼出来了!” “不仅如此,那瓶山之上还有不少吃过丹药发生了异变的猿猴,以及一个威名赫赫的瓶山尸王,若不是莘莘身手好,便是我们蝎子小队再次重聚怕也讨不到什么好。” “后来我们又去了长白山云顶天宫,那万奴王就更加了不起了,他居然能跟蚰蜒共生,还给自己准备一具九龙拉棺的棺椁!” “我跟莘莘联手重创了它,结果还是让它给逃入了青铜门。” “后来我跟莘莘虽然进去了,可我身体受不住其中的阴气,只能失望而归。” 张起灵在听到万奴王跟青铜门的时候,眼神就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后来又确定姜莘莘跟张九日并没有恶意,这才收起了杀意。 而这一切姜莘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有张九日这个近乎毒唯的狂粉忽略了刚刚张起灵一闪而逝的危险。 姜莘莘帮着解释道:“青铜门是张家上古时期的先祖,利用天外陨铁铸造而成,我能不用钥匙就开启青铜门,是因为我得到了天道的授权,就跟你们张家人最开始得到天授的时候差不多。” “天授的本意是要你们利用天道赐予来铲除天地之间一切异常,维护人间安宁,而不是让你们追求劳什子长生不老,而天道给出的报酬,是让你们张家人踏上修仙的路子,而非……” “不可能,不可能!” 张起灵只觉得头痛欲裂,张九日赶紧凑上去为他输送内力,试图帮忙缓解不适,然而张起灵此时的头痛是因为天授在回应姜莘莘的话,而张起灵自己还在调动天授当中来自远古的记忆,天授加上张起灵自己的意志,两相冲突之下自然会给张起灵带来难以忍耐的痛苦。 见自己的内力不管用,张九日赶紧招呼姜莘莘:“莘莘,你快想个办法呀,小官都这么疼了!” 姜莘莘手里有上个世界里得到的能修补元神的燃犀花,当然能拿出来给张起灵增强神识,可神识过强,一旦肉身负担不了只会造成肉身崩溃,所以姜莘莘伸手在张起灵紫府一点,将天授暂时封印,减轻张起灵神识的负担,如此一来他就不会痛苦了。 哪怕没有看到全部的真相,可结合姜莘莘所言,张起灵只觉得张家就是个笑话,而他自己无形之中竟然帮助张家从这个笑话当中脱离了出来,可他的本意是要让张家覆灭的! 第874章 综墓世界19 张九日不够聪明,但绝对不傻,在张起灵昏睡的时候,他仔细回想自己所学的一切跟经历过的一切,再结合姜莘莘和张起灵的讲述,终于拼凑出了张家人的全貌。 作为外家人,他本能追逐本家的一切,所以遇上出自本家看起来离群索居又瘦小沉默的张起灵,他不敢凑得太近,却也通过张念不断的挑衅之举,作壁上观来判断张起灵的本事。 真正开始信服张起灵这个本家人,是在他轻松破了变种的机关十八弦的时候,等到他被张起灵不计前嫌地救下,他便真正信服了这个沉默的矮个子小鬼,哪怕他是故意将他们引到了危机四伏的泗水古城。 张起灵一连昏睡了七天,张九日事无巨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姜莘莘也没说什么,只是帮着处理外面的一切。 姜莘莘都做到这份上了,天道当然要为自己正名,将自己与张家先祖的交易内容完整地告诉了张起灵,同时还给了张起灵一个选择,让他自己决定是承担张家人原本的职责,还是放弃天授而来的血脉等一切优势,成为一个普通人。 张起灵对张家这个腐朽得冒着恶臭的家族深恶痛绝,不然他也不可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代理族长将解除天授的药发放出来,因为他知道只要解除了天授,张家便会自动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可他实在没想到张家竟然背负着这样重大的职责,感受着张九日和姜莘莘的照顾,张起灵最终还是选择承担起张家人真正的职责,但他也跟天道说明,自此他会是最后一个张家人,哪怕他留下后代,也不会继续为天道所驱使,请天道在他死后另外选取合适的人。 天道当然同意,跟张起灵啊不,姜小官重新签订了契约。没错,张起灵决定放弃张这个姓氏,他为自己选取的真名,便是姜小官。 姜莘莘才出门一会儿,回来就被告知自己多了两个族人,一个就是姜小官,另一个死皮赖脸非要凑上来跟着姜小官一起改名为姜九日的张九日。 姜莘莘十分无语,但只能接受:“这个姓氏是你们自己的决定,跟我应该没什么关系,你们自己喜欢就好。” 自从改名过后,姜小官肉眼可见活泼了不少,因为不会再经历天授,所以姜小官没有请德仁喇嘛来保管的自己的记忆,但他想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在离开之前,向德仁喇嘛提出了要见白玛的请求。 德仁喇嘛将姜小官的改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没搞什么雕刻石头的考验,直接请姜小官去了修行场最深处的那间小屋,说道:“你的母亲,就在里面等你。” 白玛来自隐沙落,原本是一个藏医,在族中地位不低。可是后来却被选中作为夜王的祭品,她趁着族人送她入山的时候半路逃了,正好遇上了张家外出办事经过此地的张拂林。 张拂林救下了白玛,两人在相处的时候产生了感情,后来白玛怀上了姜小官,张拂林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躲过张家人的探子,装作一如往常的样子出门办事,结果等孩子出生以后,张拂林只来得及看过一眼,就不得不继续为张家的事情奔波。 而等张拂林回到族中,白玛跟姜小官的事情已经泄露了出去,他为了保住白玛跟姜小官的命,死在了泗水古城,可没想到姜小官被带回族中代替了圣婴后面还被揭穿了身份,自小过得十分辛苦。 他更加不知道妻子白玛在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之后,便因重病命不久矣,最终只能求到了修行场的德仁喇嘛这里,利用藏海花保住了自己的肉身跟性命自己却变成了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只为换取未来跟姜小官见面的可能。 天道只告诉了姜小官他父母是谁,至于白玛的下落,是他从德仁喇嘛细微的表现中窥探出来的。 三日过后,姜小官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便决定火葬白玛,将骨灰带走,等从泗水古城里找到他父亲张拂林的尸骨之后,再将两人合葬。 姜九日当然是姜小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姜莘莘却觉得反正来都来了,不如顺道彻底解决了那所谓的夜王也不错。 姜小官觉得走一趟也并无不可,“其实所谓的夜王,就是张家人制作出来守护这里青铜门的密扎陀,原本的密扎陀应该是借用一种特殊的黑毛蛇来驱使,可这里的密扎陀却因为张家发生叛乱的时候忘记了处理藏海花,让原本看门的密扎陀跟藏海花结合过后发生了异变。” “所以密扎陀其实不用管,要命的是藏海花,以及在藏海花根部共生的一种金球状的生物。” 听起来就很要命的样子,姜莘莘当即就决定请姜小官带路,她是一定要将那劳什子密扎陀连同藏海花,以及跟藏海花共生的金球一起解决了。 跟第一次入山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和心情不同,哪怕才送走了母亲,拥有了真名的姜小官心情可轻松多了,而且一路上还有姜九日不停插科打诨,尤其这一回大家的装备十分充足有效,姜小官甚至还有兴致跟姜九日打雪仗,或者比划堆雪人。 因为物资充足,姜小官没有去打扰隐沙落部落,而是带着姜莘莘跟姜九日直奔青铜门而去。 这里的青铜门简直跟长白山上的青铜门一模一样,姜九日都不禁对张家先辈们的能力感到惊叹。 姜小官解释道:“这里的地下有一处火山,在那里能熔炼陨铁跟青铜,唯一不好的就是那里有大量的金球在那里做窝,想必就是因为那些金球,张家人才会在这里建立据点。” 姜莘莘直接表示:“那就先处理密扎陀,然后再去金球的老窝,反正我们一定要将那些金球消灭得一个不剩,就凭那玩意儿的繁殖能力,但凡斩草不除根,必定春风吹又生。” 眼前这扇青铜门依旧是姜莘莘打开的,这下亲眼所见,姜小官可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至于门里管着的密扎陀,姜莘莘一剑过去就解决了,姜九日十分给面子地开始鼓掌,姜小官一副见了大世面久久不能回身的模样。 那金球的老窝在深深的地底下,张家人建立了防御将金球困在其中,却架不住藏海花的生长需要这些金球提供养料,所以留了一道后门,姜小官才处理过了藏海花,这一波金球继续休眠去了,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冰面先下水,才能找到金球的老巢。 看起来挺麻烦,姜莘莘便让姜小官和姜九日在上面等她,她自己轻身上阵,独自下去。 姜小官不许姜莘莘单独行动,姜九日听姜小官的,姜莘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到底没有继续坚持,便悄悄朝着水下放了一把火,用神识一寸一寸地搜寻,确定水面之下乃至这整座山里的金球都被消灭了以后,才炸毁了生长着藏海花的湖面。 “藏海花唯一有用的就是蕴藏在其中的灵气,可它不能自主地从空气之中吸收灵气,金球却可以,然而金球又不能直接利用灵气来制造养料,藏海花就擅长这个,所以它们之间才形成了共生的局面。” 这么一说,姜小官和姜九日就都明白了,姜小官也终于明白藏海花为何会被族中如此看重了。 第875章 综墓世界20 藏海花毁了,底下共生的金球也杀了,这地方就不用再过来了,但姜莘莘却没那么乐观:“藏海花采用孢子繁殖,至于孢子你们可能不太明白,但我说蘑菇就是采用这种办法繁殖的,你们应该大概明白了。” “而孢子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不好说藏海花到底还有没有复生的时候,所以我决定下去好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侥幸没死的金球。” 姜小官有点儿迟疑,他根本就没看见姜莘莘有多余的动作,姜九日可是跟着姜莘莘一路过来的,特别是在长白山的时候,看姜莘莘随意拿出背包里没有的物品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姜九日拉着姜小官就往外走,“走吧小官,你对这儿熟悉些,还得帮忙找条路让咱们好好儿搜寻搜寻。听莘莘的意思,藏海花的孢子不好搞,可只要金球死绝了,孢子也就只能是孢子,绝不会再长出藏海花。” 姜小官只觉得姜九日最近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些,不过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觉得有什么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不知道是因为来的路上姜九日终于打败了他一回,终于能端起兄长的架子才会如此。 这扇青铜门里的确有专门的路子往金球原本聚居的巢穴而去,只是那地方太过危险,张家人从前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花费了大力气才将金球的巢穴给隔绝了出来,因此姜小官也是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正确的路下去。 这处青铜门后面的整座山差不多也挖空了,姜小官介绍道:“我来了之后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来摸清状况,这里有三条比较大的地道,其中一条正好从金球的巢穴下方经过,还有一条从金球的巢穴旁边经过。” “张家人为了金球跟藏海花不至于泛滥,想了不少办法,而且金球跟藏海花都是差不多八十年才成熟一次,这个时间对于张家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旁人来说,差不多要经历四代人了。” “当年又一次露枯日,正逢张家第一次发生动乱,所以孢子跟金球都散播到了外面,甚至连张家设置用来守门的密扎陀都发生了变异,周围的村庄几乎完全不存,如今的隐沙落人其实已经换过一次了。” 姜莘莘却纠正姜小官道:“不是所有隐沙落人都换过一次了,是换了大部人。你母亲白玛能学医,一定是因为她一开始在族中就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她跟你父亲结合能生出你这个冒充圣婴的后代,所以你的血脉一定非常强盛,至少比连续几代的代理族长都要强盛。” “虽然有一种说法是父母双方只要生长环境离得够远,就有很大概率能生出比父母双方加起来都要优秀的后代,可麒麟血脉这种东西却不能用这样的道理来理论,所以你母亲那边的血脉一定也不同寻常。” “又或者天道要抛弃张家人了,便将你挑选出来,作为一个过渡,所以你身上集中了张家数千年的气运跟功德,只有这样才能堆出你身上浓郁的血脉。” 姜小官了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这两方面的因素都有。而姜九日只觉得恐怕是后一种情况,这天下唯有张家的麒麟血脉留存于世,所以张家选择族内通婚来保存血脉延续,只不过张家人比旁人更懂哪怕族内通婚也不能选择父母双方三代以内的近亲,所以这样下来才没让族内生出什么脑子不好的孩子来。 是的,张家一边无意识走上了科学的道路,可这所谓“科学”御使的对象却是灵气复苏带来的异常。 姜莘莘一边走一边默默吐槽张家这个神奇的家族,大家花了三天的时间在山里各处转悠,终于确定金球都死绝了,这才出了山。 虽然已经决意放弃张家的一切,姜小官还是没有废弃墨脱这边关于张家的一切,他只是决定不会因为张家的事情再踏上这片土地。 之前姜莘莘跟姜九日入藏地是从蜀地借道,眼下回去的时候,因为一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姜莘莘便提议绕远一点北上,从陕甘宁去北京多打听一些消息。 姜九日心里赞同,只是嘴上要嘴贱一下:“依我看,这天下的异常大多都是在风水绝佳的墓里,而对于天下墓葬的了解,谁能越得过张家人呢?咱们这里有个现成的曾经做过张家族长的小官,做什么还要去找别人打听消息!” 姜小官却一本正经地纠正姜九日的话:“张家只是将历代的大墓、奇墓记录在案,虽然偶尔派人下去查探一二,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留给后人历练之用,并不能断言将天下墓葬全部记录在案了。” 姜九日立刻服气认错:“是我说错了话,是我自大了,小弟在此万分抱歉。” 话是这么说,一行人还是往京城走了一趟,只是才到京城,三人就被张海客跟张海杏兄妹俩带人请走了。 张海客跟张海杏等张家族人还认姜小官这个张家族长,可姜小官却直言自己已经放弃了张家人的身份,如今连姓氏都选了姜莘莘的姜,而且他还诚恳建议道:“你们既然已经脱离了张家,那就好生经营自己的生活,别再去管张家如何了。” 可是张海客跟张海杏却误会了,他俩还以为姜小官是入赘给姜莘莘了呢,转头默默地送了大批古董珍宝,就赶紧回两广帮着镇守厂子去了。 姜莘莘看着新出炉的王府地契,跟一院子的古董珍宝,简直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虽然将他们兄妹使唤得团团转,可也正经给了工资和股份的呀,可没让做白工,更不敢剥削!” 姜九日也没懂,他还有一肚子话要跟张海客和张海杏兄妹俩说呢,还准备邀请他们俩重组蝎子小队,哪知道这阵仗呀。 “我打电话去问问,实在不行我拍个电报。” 姜九日遁了,姜小官便招呼看守宅子的下人先将东西搬进去收好,这些东西摆在外面,那不是诚心等着人来偷盗抢劫吗! 第876章 综墓世界21 姜莘莘的厂子要在全国各地修建公路和铁路,那还真没人敢阻拦一二,哪怕姜莘莘人在京城,可她手底下放出去的傀儡们可不是吃素的,况且在过去的大战中她也攫取到了喜人的财富跟资源,眼下正是无限扩张的时候。 所以张海客跟张海杏兄妹俩收拢起来的张家人,就成了姜莘莘手底下现成的牛马。 张海杏从欧罗巴走了一遭过后,就并不满足于只做个销售经理的位子了,姜莘莘直接问她的野心有多大,张海杏玩笑着说做个女王也不错,姜莘莘便直接将整个东南亚的事务交给了他。 “我要的,是一个不管明面上政府是谁的人,有什么主张,都动摇不了冰山之下我的权势跟地位。” 怕张海杏想象不到,姜小官友情提供了不少隐秘资料,张海杏被姜小官单独辅导之后,直接盯上了孤悬海外的那片巨大的大陆。 既然欧罗巴人能过去,没道理他们就不能上去! 如此又过了三四年的时间,姜莘莘手底下的势力才终于停止了对外扩张,张家也搭着顺风车攫取到了不小的利益跟资源,那些出走的族人们彻底放弃了国内的一切,专心经营起国外的势力来。 而新月饭店里有人点了三盏天灯引得大小姐尹新月垂青的消息,便在这个时候传到了闲来无事的姜莘莘、姜小官和姜九日的耳朵里。 居京城的这两年,姜九日出去晃悠的时候偶然认识了前朝后裔大金牙,当然,这大金牙只是个绰号,他本人是前朝皇族后裔,为了融入民国,才改了金姓。 大金牙如今在京城四处给人做掮客为生,跟姜九日结识纯粹是因为一场意外,不过因为姜莘莘家大业大的,打听消息的时候不少,买卖古董的时候也多,所以才显得亲近了些。 大金牙那边一打听完消息,就赶紧过来跟姜莘莘几人说明了。 “……那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的确有个未婚夫号彭三鞭的,人是西北豪强,长相嘛尚且不知,但如今这个点了天灯的,却是长沙来的贵客!” 见不得大金牙得意洋洋的模样,姜九日撇着嘴质疑道:“你说人家拿着彭三鞭的帖子不是彭三鞭本人就真不是了?而且你从哪里打听到人家其实是从长沙来的?但凡你只说人家从南方来,我就信了!” 大金牙还能不知道姜九日的毛病,也跟着装上了,着急道:“嘿呀,九爷可别忙着质疑我呀!” “原本我不该知道人家是冒了彭三鞭的名儿,又是从长沙来的,可谁让他们住的地儿正好我的地儿呢!” “做我这门生意的,就是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正好听到新月饭店的新姑爷操着北方口音,可却不是西北口音,而是东北那边儿哒!” “他身边跟着两个陪同,一个是南方口音居多,另一个就完全是湘乡那边的口音啦!” “再者说,这些年我也接触过不少南边的古董贩子,湖广之地自从卸岭一门盛极而衰,最负盛名的便是长沙的九门了。听说长沙在守城官张大佛爷的带领下正式成立了九门,可是完完全全将卸岭一门留下来的底盘给侵吞蚕食了。” 九门的消息姜莘莘也没刻意打听,没想到今日大金牙上门自己送来了,不过即便知道了九门,姜莘莘也不为所动,毕竟张启山在世厉害,也无法算计张起灵,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张起灵这个人了。 但是姜小官跟姜九日两人依旧对于张这个姓氏十分敏感,姜九日说道:“所以你是猜测这个冒用了彭三鞭之名的人,其实就是长沙的守城官张大佛爷张启山?” 大金牙拊掌赞道:“九爷您睿智!虽然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有些事情咱们根本不需要确切的证据。” 姜小官见姜九日美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询问新月饭店的拍卖品,忍不住提醒道:“他们冒用彭三鞭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金牙赶紧转向姜小官,答道:“官爷您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他们要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鹿活草!” 大金牙还在那儿渲染这鹿活草有多么了不得,现场又有多少势力在争夺,重点提了一下他家的亲戚,如今还自称贝勒爷的那位,姜小官已经提不起丝毫兴趣了。 这鹿活草在张家是有记录的,的确有一类鹿活草是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可那等灵药除了张家人有能力侥幸获取,其他人是不可能得到的。 就算真有人侥幸得到了那类灵药,没有特殊的保存手段,灵药采下来过后也极为容易流失药力,新月饭店既然摆出来拍卖了,想必已经到手不短的时间了,药力恐怕早就流失了。 不然,这能给自己添一条命的灵药,新月饭店自己看不上吗? 大金牙也不算白走一趟,临走的时候姜莘莘让姜九日找了一套紫砂壶出来,请他帮忙出手。 这紫砂壶在古董品类中属于小众当中的小众,但大金牙有个客户最近正好在特意搜寻,这不是正好嘛,鱼化龙壶本身也少见,大金牙只是看着就喜得跟什么似的。 送走了大金牙,姜莘莘便开始询问姜小官跟姜九日:“这长沙疑似有张家人出没,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姜莘莘可还记得长沙附近似乎有什么异常呢。 姜九日一眼就看出来姜莘莘不过是静极思动了,恐怕她只是想出去走走,根本不关心长沙那位疑似张家人的张大佛爷。 这一次姜九日站在姜莘莘这边,因为他自己也想出去走走了,“是啊,我们应该去看看,一般有张家人出没的地方,总能有所收获。” 姜小官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记起长沙附近有两处被张家人重点关注的古墓,便同意出发去长沙看看。 这宅子姜莘莘还挺喜欢,但不确定短时间内会不会回来,所以还是将存放其中的古董收进了空间里,又给看守宅子的傀儡们下令继续收入古董,这才提着行李上了火车。 豪华的包厢里,姜九日忍不住称赞姜莘莘到处修路的伟大善举:“这以后出门若是都能坐火车就好了,从南至北五六天的功夫就能到了,说不定以后再去墨脱,就不用走上小半年了。” 第878章 综墓世界22 这年头通讯虽然便捷了不少,可依旧不是那么便捷,不过没关系,姜莘莘随身带着私人电台,还有更加隐秘又方便快捷的手段可以使用,所以消息的流通在她这里实在不算什么。 刚进长沙城,他们三人男男女女都是远超常人的俊美,才进城门就被盯上了。更何况随后他们就住进了长沙最大最好的饭店,这下连城里的日本人都关注上了。 仅仅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姜莘莘三人的大致信息便已经摆在了有心人的桌面上,但不管他们怎么调查,能得到的消息无非是姜莘莘三人的姓名,以及“京城来的富商”这个身份。 张大佛爷第一个表示不信:“如今是多事之秋,越是看起来完美无缺的身份,便越是可疑。” 可尹新月在看到姜莘莘、姜小官和姜九日三个名字之后,提供了更多的消息:“这三个姓姜的来历可藏得深呢,他们在京城一亮相,可就是一座恭王府,此后几年的时间,以京城为根基,手里收拢了不少宝贝。” “只是他们一向除了交往一些进步青年,给京城几所高校捐款,便只跟一个绰号大金牙的掮客算得上往来亲密,即便我们新月饭店将他们奉为座上宾,也没见他们上门一次。” “我爹跟族中叔伯们猜测,这个姜,跟两广那个姜,极有可能是一家人。” 张启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两广那个姜如今放眼世界恐怕都鲜少有人不知道的,若这三人真是那个姜家出来的,那他们可得赶紧上门结交,就算结交不成,也决不能让其他势力得逞! 尹新月诚心建议张启山道:“要是你有那个结交的心,就要赶紧有所动作,决不能放任其他任何势力走在前面,因为他们的来历,恐怕不止我们家这么猜测。” “但想要跟他们有所接触,不能做出任何让人看出不妥的行为,尤其不能一上来就将他们当做两广那个姜家人对待。不过启山你的身份倒是正好,你是长沙的布防官,直接带人上门询问两句,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关切一二就好了。” 张启山也觉得这法子不错,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而尹新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得意地笑着说道:“你看,本小姐还是挺有能耐的吧,不止不会给你添乱,还能襄助于你,你还不赶紧好生伺候着!” 一个娇俏美丽的姑娘追着自己跑,张启山心里不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是长沙的形势算不得好,张家那边更是个烂摊子,九门的事务也不少,他一开始拒绝尹新月纯粹是因为担心尹新月的安危。 当然,担心尹新月是个娇蛮大小姐的性子也是有的。 张启山正色道:“尹小姐,我确实十分感谢你的帮助,也不是张某人过河拆桥,而是长沙实在不如京城太平……” 尹新月直接打断张启山的话:“长沙再是鱼龙混杂,还能比京城更加厉害?我尹新月看上了你,为你已经得罪了西北彭家,更是妾身未明的时候来了长沙,所以本姑娘只能嫁给你,以回门的名义回去京城,不然尹家危在旦夕。” 尹新月都这么说了,况且张启山本就有那个心思,当即吩咐副官张日山道:“准备婚礼吧,日子就定在年后春暖花开的时候。” 张日山还有些犹豫,但张启山已经发话,他只能应是。 尹新月可就得意了,她不过是稍微卖惨又暗中逼了一把,没想到直接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脸颊飞快地染上了两抹红晕,却依旧没忘记交代张启山道:“那我帮你去红府看看二爷夫人吧。” 尹新月带着几个保镖去了红府,张启山也带着人找上了姜莘莘一行,他果真采用了尹新月的建议,只说上门询问一二,确定姜莘莘一行的来意,其他并不多说。 姜莘莘对张启山跟九门都没什么看法,只是想着找个机会去闹鬼的矿山走一趟,而姜小官跟姜九日只一面便确定了张启山的确是张家人,只是不是麒麟,而是穷奇。倒是他什么那个副官居然是张家山字辈的麒麟,更没想到张日山一个麒麟,会愿意屈居一个穷奇之下。 姜九日直言:“我们几个做的是古董生意,什么都愿意收藏一点,只是家里不是什么物件都看得上,这才要多出来走走。” 张启山便根据姜九日的话,判断姜莘莘他们可能是为了矿山而来,心里不禁一沉,不过因为他们很有可能跟两广的姜家有关系,他便主动说道:“最近长沙城里最大的事情便是城外一座矿山闹鬼的事儿,原本作为布防官,我也以为是矿难被讹传,结果没想到那矿山底下有一座南北朝时期的古墓。” “就是不知道三位对南北朝时期的东西感不感兴趣了,我们长沙有九门做的就是古董生意,想必能让三位满意而归。”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张启山也不妨继续试探:“当然,若是三位也对南北朝的物件有意,倒是可以跟我们九门合作一把。” 姜小官对张家人没兴趣,对九门也没兴趣,唯独对南北朝古墓感兴趣,但他倾向于他们三人单独行动,所以一脸神游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 姜九日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他看姜莘莘也没有动静,只能接过应酬的活计:“我们只对古董感兴趣,不管它是如何从地下来到地上的。” “下地的事儿终究太过危险了,我们仨还想多享受享受人间乐趣呢。” 短暂的会面已经足够张启山得到许多消息了,但就算如此,张启山依旧忍不住向张日山问一嘴:“你觉得那边三位是真的对矿山不感兴趣吗?” 张日山答道:“从他们三位的表现来看,的确如此。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做戏,毕竟他们的表现十分符合尹小姐口中的描述,只收古董,偶尔卖出一些不喜欢了的东西。” 当天夜里,姜莘莘就带着姜小官和姜九日往矿山走了一趟,不过这回他们只是取走了其中的陨铜,别的可是什么都没动,张启山那边自然什么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