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标记了》


 第1页

    《重生后被死对头标记了》作者：封诀【完结+番外】


    文案：


    林牧和死对头邵冷被军部按头结婚，几年来都各玩各的。


    正当林牧想要离婚，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十年前的帝国第一军校，并且主动勾引了邵冷？！


    林牧决定做个渣o，把邵冷用完就扔，和自己当年的网恋男神he。


    当晚和邵冷约架训练室时，却意外被他信息素安抚。


    林牧冷漠脸：「等等，再打两场。」


    邵冷挑眉：「哦？你到底是想打架，还是看上了我的信息素？」


    所有人都以为林牧和邵家大少爷不对付。


    年级榜单，参军机会，甚至omega，没有什么是两个人没抢过的。


    还经常看到邵冷去林牧宿舍约架。


    私下里，林牧频繁向男神请教扳倒死对头的方法。


    某男神：「打不过他，就渣了他。」


    林牧：「没问题。」


    某男神：「第一步，先睡了他。」


    林牧：「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军校联赛当天，林牧抑制剂失效，迫不得已找男神出来帮忙，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死对头。


    林牧佯装洒脱：「你也出来散步啊。」


    邵冷：「不是你叫我的？」


    林牧：「？！」


    【食用说明】


    1、骚话连篇流氓攻 x 高岭之花男神受。


    2、1v1双洁，年下，不生子，he。


    内容标籤： 强强 重生 星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牧，邵冷 ┃ 配角：预收《绿茶a今天也在套路我》《捡来的结婚对象是情敌》 ┃ 其它：abo，死对头


    一句话简介：死对头开小号教我渣他


    立意：重生后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1章 始乱终弃


    林牧扶着酸痛的腰推开指挥大楼洗手间的大门，空气中瀰漫着的甜腻香气扑面而来。


    像是往清冽的气泡水中加进了半杯砂糖，甜味极具冲击力，顷刻间就让理智屈服。


    是omega的信息素味。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发情了。


    细密的汗珠打湿眼角的泪痣，顺着脸颊滑落领口，带来足以消退身体温度的冰凉触感。


    衬衣不知不觉间被浸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腰部的线条，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蒙上了一层暧昧不清的意味。


    林牧特意等到隔间的所有alpha离开，才敢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不愧是第一军校顶尖的alpha班，信息素一个比一个呛鼻，要不是刚刚那个alpha的信息素强大到能把自己的信息素完全掩盖住，他恐怕早就暴露了自己。


    一股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林牧顿觉腿部肌肉无力，及时伸手扶了一下墙壁。


    脚步声临近，林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快速把衬衣被扯开的扣子扣上，维持住神色的镇定，假装成无事发生。


    是几名低年级学生，讨论的正好是林牧最不想听到的话题。


    「全校都在查呢，一个omega公开发情，几乎附近所有在上课的alpha都受到了影响。」


    「可不是嘛，刚刚指挥学院七班的在上侦察课，一群alpha集体奔向洗手间，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那可是顶尖的alpha班啊，不是号称没有omega能攻略吗？身体素质训练时长是别的班两倍，没想到也这么容易失控。」


    「怕不是晚上要一起做春梦了。哈哈哈哈……」


    一个乖巧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别再开玩笑了，今天林学长要代表学校宣布有关四校联赛的事，再不赶去纽斯洛大楼就要迟到了。」


    四校联赛？纽斯洛大楼？


    林牧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来去看手里那份被他被他攥成一团的演讲稿。只看了几行，眉头就皱紧。


    这分明是重生回了十年前，他在帝国第一军校就读三年级的时候！


    身为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军，林牧曾以最优成绩从帝国第一军校毕业，家世与战功显赫，深受上级军官器重。


    几天前，帝国指挥部临时召开会议，一直到很晚才结束。林牧途径酒吧，不料正撞上他的死对头，也是他名义上的合法夫夫——邵冷。


    他和邵冷被迫结婚七年，一直各玩各的，林牧原本对他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感兴趣。


    谁知道刚避嫌离开，就听到邵冷和他的副官在背后谈论要和自己离婚的决定。


    ——「什么时候离婚？」


    ——「尽快。」


    语气淡淡，好像这些年来和自己结婚，多委屈他似的。


    林牧决定先一步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回去途中却迎来汹涌而来的发情期，还没来得及挽回这个面子，就因为信息素紊乱陷入了昏迷。


    醒来之后，随身智脑不知所踪，通讯终端上的联络人也被清了大半。


    难道是什么敌国间谍的陷阱吗？


    林牧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几名学生八卦得越来越离谱，忍不住咳了一声，很快引起了注意。


    刚刚那名omega学弟猝不及防对上林牧的目光，脸倏地就红了，就连声音也慌乱了几分：「林、林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林牧没记错，这个omega叫做喻恬，是军校医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代表，全校最受欢迎的omega，就读期间一直对自己有点意思。


    「这还用问吗？林学长也是指挥学院七班的，刚从洗手间出来，肯定也是受那个omega影响了嘛！」其中一名alpha瞅了眼林牧身后的洗手间，目光又扫过他被冷汗打湿的衣服，理所当然地回答。

 第2页

    说话的alpha叫做楚念，就读于指挥学院二年级，军校八卦协会的核心成员之一。毕业后做了他那个死对头邵冷的副官，几个小时前，分明还在酒吧里八卦他们离婚的事情。


    楚念对林牧的尴尬毫无察觉，很快又接着说道：「真不知道是哪个omega这么放得开，发情期连抑制剂都不打，不知道军校有多少alpha吗？学长你说是吧？」


    林牧：「……」


    是你个鬼！


    能被帝国第一军校录取的omega，都经歷过严格的身体素质测评，发情期绝对规律，并且会定期打特定的抑制剂。因此，在军校学生的认知中，「omega意外发情」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楚念一边说着，忽然就注意到了林牧的衣领：「咦？林学长，你的衣服好乱。」


    众人目光齐齐落到林牧身上，喻恬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楚念身为alpha，嗅觉敏锐，鼻子轻轻动了一下：「学长你身上的味道好浓，该不会你和那个omega在洗手间……」


    「别胡说。」林牧眉头微皱，立刻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猜想。


    楚念迟疑了一下，指了指他的领口：「呃，可是学长连衬衫扣子都扣歪了。早上见学长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个问题。」


    林牧屏住了唿吸，在众人注视下略微低下头，看见了自己扣错位的衬衣领口。


    糟糕……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抱歉，我的失误。」林牧淡淡说着，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腕，解开衣领处的纽扣重新扣上，无意间露出深邃又性感的锁骨，引得对面几名学生纷纷侧目。


    空气中氤氲着莫名的热气，楚念发现发热源来自于与他一步之遥的林牧，茫然问道：「林学长，你很热吗？」


    林牧的动作一顿，但很快镇定下来，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刚刚上侦察课，出了点汗。」


    喻恬死死攥着衣角，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林学长，你真的和那个omega在洗手间……」


    林牧目光扫过他，声音冷冽：「洗手间里没人，你们需要亲自进去检查吗？」


    楚念见林牧态度陡转严肃，连忙为自己开脱起来：「咳咳，开个玩笑而已。林学长不是最喜欢荔枝气泡水味儿的omega吗？你上次还说，这种味道又撩人又带劲，甜而不腻，像吊人胃口的小妖精。」


    林牧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在分化成omega之前，林牧的信息素一直是淡淡的雪松味。有别于大多数alpha身上过于浓烈的味道，林牧的信息素干净清冽，如同雪山之巅的皎皎明月。


    读二年级那会儿，曾有低年级的学弟问他理想中的omega应该是什么味道，他给出的回答是：荔枝气泡水的味道。


    那时候，专属于林牧的「校草后援会」刚刚成立，又时逢盛夏，后援会有omega匿名送了林牧一杯荔枝气泡水。


    于是被问到那个问题时，林牧随口就是那么一说。


    结果现在……他就这么分化成了荔枝气泡水味的omega，还引发了全校alpha生理不适。


    味道真有这么甜吗？


    空气中的香气还没散去，隐约间，却又夹杂了一丝烈性伏特加酒的味道。


    气味窜入鼻腔的剎那，有一道电流长驱直入，循着熟悉的路径摸索到身体最无防备的地方，肆无忌惮地进行攻占和掠夺。


    强势，撩人，带有绝对的压制性。


    是独属于某个alpha的味道。


    林牧的嵴背瞬时僵住，那个气味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身体里的某道阀门，试图唤醒他在洗手间里和那个alpha激烈……的记忆。


    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alpha正把衣服穿好，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推门出去，匆忙得像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完全没有要负责的意思。


    而那个alpha，好像就是……


    不等林牧警觉，身后已有声音响起，慵懒随意，富有磁性：「确实挺像的。」


    第2章 校草男神


    林牧神色不知不觉中冷了几分，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瞳孔，目光于半空中交汇，心勐地下沉。


    剎那间，气氛冷凝。


    邵冷将军服外套挂在肩头，站姿懒散，几缕略长的髮丝半遮了眼睛，唇角分明带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异常俊朗的外表下，反而显露出一种淡淡的疏离，让他能够和周围的人很好地区分开来。


    注意到邵冷衣领处被外力扯坏的扣子，林牧顿时记起了什么，目光出现了片刻的闪躲。


    楚念突然捂住了鼻子：「邵学长，你身上的omega味怎么也这么浓啊？」


    林牧的心收紧，下意识看向邵冷。要是他敢把洗手间里发生的事给说出来……


    「你是说这杯气泡水的味道？我要了半杯砂糖。」邵冷懒懒说道，看向林牧的眼神里却有着某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林牧心中生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镇定地移开目光，这才注意到邵冷手里有两杯气泡水，一杯完整，另一杯是已经打开过的。


    楚念瞠目结舌：「半、半杯？！不会太甜吗？」


    「是有点。不过，」邵冷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林牧身上收回，眼中多了抹狭促的笑意，「味道挺好的。」


    他尾音轻微上扬，「味道挺好」这四个字用极其懒散的腔调说出，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第3页

    林牧轻抿了下嘴唇，手指不由自主扣紧，心提到了嗓子眼。


    楚念若有所思：「唔，我记得这是林学长最喜欢的饮料，邵学长你也好这一口？」


    「是副会长推荐给我的，」邵冷挑眉，「刚才我找他请教有关加入学生会的注意事项，不小心弄泼了他的气泡水，去重新买了两杯。」


    「难怪两位学长身上的味道都这么明显。」楚念挠了挠头，轻易就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林牧没有理会楚念，不动声色接过面前的气泡水：「谢了。」


    「不客气，」邵冷看了眼通讯终端上的时间，「该去纽斯洛大楼集合了。」


    **


    纽斯洛大楼位于帝国第一军校的西侧，是仿照帝国最大的星舰「长明号」的外观进行设计的，呈现出很强的科技感，又被军校学生戏称为「帝国方舟」。


    林牧一目十行，快速过了遍手中的演讲稿，一遍遍回想着当年演讲的细节。


    四校联赛……是了，当年帝国内斗严重，军部人才匮乏，不得已从军校生中挑选人才，组成了一支秘密小队，派去调查虫族的发源地。


    那一次，第一军校在决赛中意外失手，以微弱差距输给了隔壁星慕军校，与机会失之交臂。可惜的是，最后由星慕军校组成的那支队伍也没能完成军部的任务，反而打草惊蛇。


    如果这次能赢回来，将来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不过是一个公开演讲而已。对曾经是学生会副会长、毕业后又做了少将军的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林牧收起演讲稿，正要上台，就迎面被一名身着军服的男人拦住。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话的腔调阴阳怪气：「哥你身上omega的味道这么重，要是禁不起诱惑，也不用太勉强。」


    口吻明显不怀好意。


    林牧神色冷了几分，平静地回望他，眸中凝了一片夜色。


    说话的人叫林燃，是他的亲弟弟，比他低一届，今年刚升二年级。


    「像公开演讲这种小事，其他人同样可以代劳，」林燃眼角一挑，「哥你要是不方便对别人开口，我也可以帮忙。」


    林牧与他对视许久，忽然笑了：「帮我的忙？」


    说罢，林牧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形似星舰的大楼，不急不缓地开口：「你知道长明号星舰进入alpha星系后，巡航速度为什么会明显下降吗？」


    林燃脸色明显一滞。


    「第五代机型机甲的运转方式和转移炮口的特殊途径？」


    「……」


    「星舰核心动力装置的更换，为什么被认为是人类进入星际时代的第二个里程碑？」


    「……」


    林牧轻声笑笑，态度不卑不亢：「如果你觉得能帮上忙，我不介意你替我站到演讲台上。毕竟比起千篇一律的演讲，omega的信息素确实更有新鲜感。」


    「不过，如果你觉得来不及复习几天后的升学测评，哥哥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忘了提醒你，」林牧忽然间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侧过身回望他，「指挥学院的升学测评，侦察情报和机甲理论都会是考试重点。」「我期待你的表现。再见。」


    说罢，林牧与他擦肩而过，在众人注视下沿舷梯状的楼梯走上了演讲台。


    台下顿时响起了议论声。


    「啊啊啊啊，是林学长！比传言中还要好看，简直是alpha中一股清流！」


    「听说林学长这学期接手了学生会副会长的职位，而且被内定进入帝国机甲协会，还被选为了指挥学院的代表呢！」


    「歷届指挥学院的代表进入军部后都是战功显赫，军衔最低也是将军。最牛逼的邵宇铭元帅当年不也是指挥学院的代表吗？」


    林牧轻轻一抬手，瞬时稳住了场面。


    后方的虚拟光屏上轮番播放着帝国步入星际时代以来，歷代最有名的机甲和星舰，伴随着一行大字——文明不死，星河长明。


    林牧目光扫过台下的一众学生，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很荣幸由我来为大家宣布校方两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一个月后，帝国将举办四校联赛，竞赛的内容分三部分：单人对战，陆军小队模拟实战，舰载机模拟实战。」


    「各院系将挑选出能力顶尖的学生，不限年级，共计二十名，代表本校参加。」


    「竞赛由军方直接举办，我们学校是帝国最优秀的军校，往年与其他军校单独进行比赛，从未输过。所以，我不希望这次的竞赛拿不到胜利，尤其是——」林牧稍作停顿，「在对战星慕军校的时候。」


    「作为奖励，军方将对赢得竞赛的同学授予提前进入军部的资格，并且得到军部提供的优渥资源，比如说，」林牧骨节轻轻敲了下旁边那台机甲的外舱壁，「我手边这台由帝国研究所最新研发出的智能机甲『凌空』。当然，这台只是模拟机。」


    这个消息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不限年级提前进入军部是建校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更别说是还没毕业就能得到军部提供的专属机甲！


    感觉到台下的骚动，林牧眸光微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二件事。校方将在月底举办校内赛，从现在开始，校内所有训练室延长开放时间到晚上十一点。」


    「每周末另外开放两片场地用于小组间模拟实战。」

 第4页

    说到这里，林牧停顿了一下，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对此，学生会也会积极配合校方。为鼓励学生参与，三年级以上的成员，每周日在模拟训练室可无条件接受单人挑战。凡是能赢的，都有特殊奖励。」


    「特殊奖励？是指林学长爱的拥抱吗？」


    林牧微笑道：「实物奖励。」


    「是送男朋友吗？」


    林牧：「……」


    「今天好像就是周日？」有盲生发现了华点，悄咪咪举手。


    林牧看向台下举手的omega，点头：「是的，你要试试吗？」


    「现、现在……在这里……挑战林学长？」


    「可以。」


    全场譁然。


    刚刚那个声音……好像是医学院那边传来的？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说话的omega身上：当众挑战林学长，你tm不怕丢死人吗！


    仔细一看，又恍然大悟：这不是医学院二年级的喻恬吗？全校最受欢迎的omega，又是皇族，林学长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星际时代，即使是医疗兵也会被要求具备一定的近身格斗能力。但这次，双方的纸面实力……未免相差得太大了些。


    喻恬微红着脸走上台，和林牧对视一眼，脸更红了：「林、林学长，请多指教。」


    「我尽量。」


    医学院的学生在近身格斗上处于弱势，再加上对方是个暗恋他的omega，林牧原本也没有打算尽全力。


    然而喻恬看似柔弱，出手却意外兇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手是林牧，所以抱着种「要在男神面前展示自己」的心态超常发挥。


    看准了对方出手的方位和速度，林牧轻轻一闪，跟着后退半步，轻易就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击。


    和大多数alpha不同，林牧身材偏瘦，在速度上有着惊人的优势，再加上优于常人的计算天赋，林牧很擅长依靠观察力进行预判，继而闪避对方攻击，在后发制人的过程中引导对方进入陷阱，不知不觉中主动掌控战局。


    喻恬把握到一个大好机会，趁林牧翻身的剎那，左腿踢向林牧身后，意图攻向对方视线盲点。


    在一阵惊唿声中，林牧像是开了上帝视角一样，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角度侧身毫釐，稳稳架住了喻恬踢过来的腿。


    是陷阱。


    林牧手指收紧，反扣住对方身体，身形却产生了细微的晃动，一种无力感攀升上全身，急速升高的温度几乎是一瞬间就动摇了他的理智。


    腺体变得异常敏感，林牧勐然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是这场对战导致了他的信息素波动！


    这里的alpha不久前才受到他的影响，信息素还没能完全收敛。自己身体温度升高，导致omega信息素外泄，被这些alpha信息素敏锐地捕捉到，几乎是一瞬间就纠缠到了一起。


    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当着全校的面发情了。


    第3章 公然挑衅


    场上情况突变！


    由于林牧力道松动，喻恬及时脱身，但由于自身力道不足，仍旧没躲过林牧的压制，身体一个不稳，和林牧滚到了旁边。


    喻恬愣了一下，脸倏地红了。他他他他和林学长抱在了一起？！


    这是第二个最适合攻击的时机，林牧却意外闪开，像是受到了什么引诱一样，又一个滚动，和喻恬拉开了一段距离。


    场下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呃，林学长怎么了？脸色好苍白。」


    「刚刚那是失误吗？」


    「是放水啦！林学长怎么可能发生失误！」


    「林学长对omega真是温柔体贴！好有绅士风度！」


    身上的汗湿了后背，林牧轻轻喘了口气，微微侧过头，正好瞥见邵冷在一群低年级学生的的殷勤示好中，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所有alpha的信息素中，只有那一丝伏特加酒的气味浓烈得让他无法忽略。酒精洋洋洒洒淋下，化作燎原之火，让玫瑰都心甘情愿枯萎。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邵冷朝台上看了一眼，正撞上林牧的视线。


    林牧生怕他误会什么，连忙把目光移开，接下来速战速决，在清一色的赞嘆声中轻松拿下了胜利。


    林牧从对站场上下来，望向那一片军校的学生，眉头轻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牧总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变得虎视眈眈起来。


    不是军校学生崇拜高年级学长的目光，而是alpha觊觎omega的目光。


    林牧维持住脸上的微笑，尽可能表现得平静，正准备找个理由结束今天的挑战，台下一名alpha上前，语气轻蔑。


    「不就是仗a欺人。有胆量怎么不和alpha打？」开口的是半个小时前刚打过照面的林燃。


    糟了……这傢伙向来以打败他为目标，刚刚被他怼了一顿，心里不舒服，多半是想把面子找回来。


    林牧手指暗自扣紧，一抹不好的预感窜上后背。


    身体里烧灼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能不能再撑过一局都是未知数。


    尽管林燃刚升二年级，理论课成绩一般，但毕竟是s级精神力alpha，信息素又极具攻击性，实战方面绝不是省油的灯。


    可如果不应战，等于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自己的脸。


    正当林牧骑虎难下时，人群中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我说……全部选择挑战副会长，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第5页

    林牧眉头微皱，眼底的不快一闪即逝，却没有打断。


    他想做什么？


    邵冷随手将那杯气泡水杯丢弃，利落地披上军服，不急不缓走上舷梯，将刚才的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我是说，想挑战的话，我也可以奉陪。」


    台下立即有omega出声提醒：「邵学长，大家想挑战林学长是因为他连续两年全科成绩年级第一，而且从来没被打败过。」


    「我知道，」邵冷点头，「所以，不如我和副会长打一局，如果我没输，接下来由我来代替他接受挑战？」


    顿了一顿，又道：「毕竟我刚转校来几天，也想尽快融入本校的氛围。」


    提问的omega一愣，忽然间反应过来：「邵学长，你是觉得自己比林学长更强吗？」


    邵冷短促地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林牧：「只是想试试而已。」


    林牧眉头轻拧，没有说话。


    ……他上来捣什么乱。


    沉默片刻后，林牧淡淡开口：「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没有加入学生会吧？」


    邵冷：「刚刚加入。」


    「刚提交申请？」


    「刚通过审核，」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半个小时前。」


    林牧眉头皱得更深了。半个小时前？学生会入会审批怎么可能这么快？除非他在说谎。


    重生前的事歷歷在目。


    军校时期，林牧是帝国第一军校出了名的校草兼学霸。


    邵冷转校来的时候，自称偏科严重，所以经常来找他补习。


    谁知道毕业参加军团考核的时候，邵冷展露出真正实力，以全校最优成绩抢了最好的参军机会，拍拍屁股走人，最后得到军部青睐，比他先建立军功，比他先得到军衔，军衔还压了他两个头，甚至成了他的直属上级。


    林牧这时候才知道邵冷全tm是装的。


    从此林牧给邵冷贴上了阴险小人的标籤，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会和邵冷结婚纯粹是个意外。当年在军校时，他分明已经做过性别检测，对自己alpha的身份确信无疑，参军之后，却在一次任务中意外发情，分化成了omega。


    事情被帝国高层知道后，他被扣上恶意隐瞒性别的罪名，面临着被撤销军衔的惩罚，而当时帮他度过这个危机的方法，就是和全帝国军权最大的邵家联姻。


    那是他第一次被迫向邵冷低头。


    结婚时，两人约法三章，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婚后七年里，邵冷几乎就没碰过他，每当他发情，邵冷不是迴避，就是面无表情看着他打抑制剂。


    两人的关系甚至比毕业时还要糟糕。


    好不容易重生，他得离这傢伙远点，以免重蹈覆辙，再走上被按头结婚的命运。


    台下的议论愈发激烈起来。


    「刚转校来就这么嚣张！」


    「听说邵学长是邵元帅的儿子，以前在别的军校时，连跳过两级。」


    「而且立过特等军功！」


    「这么说林学长要比邵学长老？」


    「怎么能这么说呢？要说邵学长比林学长年轻！」


    「……有什么区别吗？」


    气氛僵持不下，林牧注意到台下院校领导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就读懂了其中暗示。


    一方面，邵冷是转校生，又是邵宇铭元帅和封昊上将的儿子，院方自然希望林牧能给个面子。


    另一方面，邵冷实力强劲，强强碰撞绝对是很吸睛的。


    眼下他的身体状况急需停战，但让他因此向邵冷示弱……


    权衡过利弊后，林牧平静开口：「好，我接受。」


    先赢他一次，然后推脱掉挑战，就说是给转校来的新同学一个表现的机会。


    绝对完美的退场。


    不同于喻恬，邵冷和林牧一样就读于指挥学院，再加上转校前曾在军队里执行过一段时间的任务，单人作战能力非常出众。


    身体逐渐加重的不适让林牧处在了开局不利的地位，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记忆中寥寥几次的交手。


    几分钟下来，林牧并不占上风，体温却一点一点在升高。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就在林牧拳头挥过来的时候，邵冷一个翻身，借着身侧仅一步之距的展示机甲躲开了攻击，身形一闪，竟然拉开舱门躲进了驾驶舱。


    林牧不惧，尾随而上。


    两个人先后进了那台展示机甲内，正好挡住了围观人群的视线。


    好机会。


    林牧勾唇，眸底泛起冷意，正要在漆黑的机甲室内速战速决，颈后的腺体却像是受到了入侵，身体勐然间瘫软下来。


    天旋地转间，林牧感觉到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限制了他的出手，等清醒过来时，已经被压在了驾驶舱的座椅上，躺出了一个十分……令人羞愤的姿势。


    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感觉自己置身在了一片纯净的空白之中。


    炽热的火焰激烈掠夺着他的意识，与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产生共鸣，却又在烧灼成灰后留下温柔的残余。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降落，不断地下沉——直到一只手绕过他身体，稳稳搂住他的腰。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低声提醒：「别动。」


    林牧一怔，勐地意识到刚才让自己神志不清的东西是什么。


    他居然在这里释放信息素！他疯了吗？！

 第6页

    浓烈的信息素顷刻间充斥了整个机甲舱室，强势得足以让每个毛孔都战慄，以至于让林牧忽略了一个事实：自己的身体状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改善。


    林牧本能地伸出手，准备推开他，手臂却先一步被对方按住。


    邵冷眼底笑意很深：「有这么好闻吗？」


    林牧眉头深锁，一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抬眼对上他双眸，神色再度冰冷下来。


    「再用点力，我的皮带就被你扯下来了。」邵冷俯下身，暧昧地在他耳畔提醒。


    林牧顺着他目光向下，发现自己原本要用来推开他的那只手……正死死抓着对方军裤的皮带。


    林牧：「……」


    邵冷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在这里？」


    林牧微微一怔，勐地意识到他在暗示什么，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从脖子蔓延到了白皙的面庞。


    「滚。」林牧倏地松开手，眸光闪过寒意，正要起身，却感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压低了些。


    「现在所有人都注视着驾驶舱前的玻璃。」邵冷出声提醒。


    「……」林牧沉默，狭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煞是好看。


    他们现在的姿势，确实挺容易让人误会。


    驾驶舱内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林牧稍稍抬头，想唿吸点新鲜空气，却由于距离太过亲密，不可避免地擦到了对方嘴唇，酥麻的触感流遍全身。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邵冷沉默几秒钟后，看向舱门的方向：「现在？」


    嗯？


    「就算要速战速决，外面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次奥！


    林牧勐地推开他，用力撑着手臂从驾驶座上坐起，一拳锤碎了玻璃窗，冷冷道：「离我远点。」


    刚一说完，林牧就顺着他目光发现，是自己把他逼到了舱室尽头，让他没法远离自己。


    一股扑面而来的尴尬气息。


    林牧低声咳了一声，率先转身离开，忽视掉了这个话题：「出去打。」


    外面看不见驾驶舱内的情况，早已经乱成一团。


    「邵学长刚刚那个行为算不算作弊？」


    「当然不，这叫做战略性转移方位。你看林学长不也追进去了？」


    「好激烈，驾驶舱的玻璃都碎了。」


    「是林学长打碎的！我用今晚的柠檬鸡赌林学长赢！」


    「那我用板蓝根泡面赌邵学长赢！」


    「谁要吃你的板蓝根泡面啊！！」


    林牧一拳砸碎玻璃，伪造出在驾驶舱内激烈战斗的假象，离开的动作又干净利落，再加上邵冷紧跟其后，落入围观者眼中，还以为是林牧在诱导邵冷追击。


    感觉到自己体温在逐渐下降，无力感也有所消退，林牧看准了机会，出手直逼对方喉咙，迫切想要结束战斗。


    然而下个剎那，他就看见邵冷微微扬起的嘴角，和他最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眼神。


    不好！


    一声惊唿中，两人共同扼住了对方命脉，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第4章 抑制剂


    「这算是……打平手吗？」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打平手」这个概念，在实战中出现的概率是极低的。


    但毕竟只是校内挑战，点到即止也能够理解。


    林牧被邵冷压在对战台上，胸腔受制，使不上力，一时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身体挨得太近，林牧身体敏感地颤了下，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一下断开，脑中却浮现出重生醒来时在洗手间发生的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羞耻……就好像自己当时完全是意识清醒的一样。


    啊呸，住脑！


    林牧重新抬起头，正撞上邵冷眼中淡淡笑意，见对方张嘴，口型俨然是——


    好闻吗？


    「……」对过于亲密的距离感到不适，林牧率先收回手，却偏过头避开了那道视线，「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邵冷从他身上翻身下来，目光扫过台下林燃，嘴角弧度深了些：「既然我和副会长打了平手，不如就让我来试试？」


    林牧微笑着配合：「那就给邵同学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好了。」


    离开演讲台时，身后邵冷的声音还在继续。


    「主要还是因为副会长手下留情。」


    虚伪。


    「副会长的实战能力即使放在军队预备役中也很出众。」


    再吹。


    「信息素很强势。」


    林牧后背发凉，身体渐渐僵硬，暗自扣紧了手指。


    「alpha中很少有这么逼人的信息素。」


    ……还以为他要说那件事。


    在休息室待了一个小时后，林牧身体总算有所好转。邵冷那边也早就结束，人气飙升得相当迅速。


    穿过教学楼走廊的时候，一股熟悉的alpha信息素窜入鼻息。


    林牧抬眼一看，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现在痛快了？」邵冷抱着手臂斜倚在墙边，修长的身形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那声音犹如涟漪，荡漾开来，余音在心尖缠绕了百八十回，化作舞者的足尖轻轻点下，触探到一片惊人的柔韧。


    一种触电的感觉流遍全身，林悦倏地停下来，看了看他，终于忍不住问：「谁审批你进的学生会？」

 第7页

    加入学生会最终要得到会长的批准，今天明明在洗手间……总不可能是由自己审批的。


    想到这里，林牧略微迟疑，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可能。等等，该不会是……


    手腕被轻轻按住，两腿被对方膝盖抵住，熟悉的姿势触动了身体各个器官的记忆。


    「想起来了吗？」邵冷嘴角轻微上扬，「你亲手签的字，转眼间就忘了？」


    林牧心里咯噔了一下，邵冷的回答从某方面让他的猜测得到一丝印证。


    不等林牧制止，邵已经再度开口：「今天中午，我拿着入会申请单去办公室找你签字，那时你不在。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你匆匆忙忙跑进洗手间，状态很差，就跟进去看了一眼。」


    「之后我发现洗手间的门没关，你正在里面发情。」


    「紧接着指挥学院七班有一批alpha闯进洗手间，情急之下，你将我拉进隔间，把军服……」


    不好！


    林牧眼神微敛，一扫四周无人，立刻捂上邵冷的嘴，将他推到墙角。


    在林牧松手的剎那，邵冷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就是这样，你用手捂住了我的嘴，拿签字的事情要挟我，说我如果不答应你，就一辈子别想加入学生会，并且一直到毕业都会过得很不如意。」


    不可能——自己没这么卑鄙。就算是真的，临时解决的对象也不可能是他。


    邵冷停顿了一下：「后来，你强迫我对你做那种事，还让我叫你——」


    「……宝贝儿。」三个字轻轻落下，带着某种暧昧的意味，让林牧想起那些屈辱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邵冷的学生会入会审批单上，签名处两个明显的大字：林牧。


    字迹扭曲的程度令人浮想联翩，仿佛映射着他在洗手间里屈身的样子。


    林牧按捺下心中的怒意，说服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这种时候，不能和他撕破脸，以免他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林牧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多了一抹微笑：「邵同学，这次的事情多亏你的帮助。」


    态度转变得太快，邵冷注视了他一会儿：「……放心，我没有打算说出去。」


    林牧敷衍似的点了下头：「作为回报，我这里有一份月考理论复习题，涉及到机甲理论、战略情报学等重点科目，答案很详尽，你拿去用吧。」


    这是一份印错的旧答案，两百道机甲理论选择题全部错位。当时学生会整理出来是为了方便大家复习，结果在校对的时候林牧意外发现了答案页的印刷错误，急急召回。错误资料一直堆积在学生会办公室，没来得及销毁。


    记得邵冷这傢伙以前经常谎称自己偏科，说他机甲理论是弱势科目，然后来找自己请教问题，倒不如……


    邵冷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却没有拆穿，随意笑笑：「好啊。」


    「你跟我去趟学生会办公室吧，」林牧看了他一眼，「资料可以慢慢看，不会的随时问我。」


    想装学渣？这辈子没戏。


    取到资料后，邵冷留了林牧的联繫方式。


    林牧锁上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刚离开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抱着盒子从医务室里匆匆忙忙跑出来的喻恬。


    盒子里的东西顷刻间散落一地。


    喻恬揉了揉被撞痛的手腕：「啊，是林学长。不好意思，我刚刚走太急了……」


    「我来吧，」林牧俯下身帮忙收拾，却一下留意到注射剂上的字，迟疑道，「这是……抑制剂？」


    「是针对alpha的抑制剂，」喻恬解释着，快速把东西收回了盒子，「刚刚在纽斯洛大楼，那名omega散发的信息素太浓，有些易感期的alpha可能会承受不住。」


    林牧瞥向医务室内，忽然有了主意，露出了标准的温柔学长式笑容：「omega的抑制剂有准备吗？」


    喻恬想了想：「omega发情，应该不会影响到别的omega吧？」


    林牧正色：「是这样没错。但现在alpha集体受到影响，很可能对学院里的omega也造成影响。」


    喻恬恍然大悟：「啊，还是林学长想得周到。那我再回去拿一盒omega专用的。」


    林牧点点头，忽然间想到什么，又叫住他：「等等。」


    喻恬转过身：「林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林牧严肃道：「有没有那种能隐藏omega身份的抑制剂？甚至能伪装成alpha的那种。」


    喻恬：「林学长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林牧：「不是说一直找不到那个到处发情的omega？我担心他会用特殊的抑制剂伪装成alpha混在军校。」


    喻恬：「林学长果然想得周到！确实存在这种抑制剂来着……」


    林牧：「一般放在哪里？」


    喻恬：「那是违禁药物，由军方直接管控，学院里怎么可能有嘛，当然是在军区医院了。」


    林牧：「……」


    几分钟后，喻恬再次从医务室里出来，怀里多了一个抑制剂盒，关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吃力。


    林牧很绅士地帮他挡了一下门：「这批抑制剂我帮你送吧。」


    喻恬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微微红了：「谢谢学长！」


    说完就把那盒要拿给alpha的抑制剂递了过去。


    林牧轻轻咳了一声：「……还是由我送omega的那份吧。」


    喻恬愣住：「为什么？」

 第8页

    林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omega如果大面积陷入发情，情况严重，后果不堪设想，可能要向军部申请保护，由我出面会方便一些。」


    喻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omega的抑制剂盒给了他：「那就，谢谢学长了。」


    「不客气。」


    趁喻恬不注意，林牧把盒子掀开一个缝，顺手拿了一管抑制剂收进军服。


    刚把盒子盖上，就看到喻恬又转过身，快速跑到他面前。


    这一转身让人防不胜防，林牧差点失手让抑制剂掉出口袋，后背冷汗都湿了大半。


    林牧微笑：「还有事吗？」


    「那个，林学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仪的omega呢……」


    「没有。」


    「太好了，我还在猜，林学长想送omega的那一份是不是为了那个发情的omega。」大概觉得自己想得太荒谬，喻恬摸了摸鼻子，笑得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会呢？」其实也没有说错。只不过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omega。


    「我想也是，」喻恬点头，神色认真，「林学长怎么会喜欢那么肤浅的omega呢？」


    「肤……浅？」林牧笑容僵在脸上。


    「到处释放信息素，实在太不害臊了。听保洁人员说，那个omega还在洗手间里和alpha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之前还以为那个alpha是林学长呢。」


    「……」内心渐渐扭曲。


    喻恬：「这种扰乱校纪的omega，就应该上报给军部嘛。你说是不是，林学长？」


    「……」表情趋向狰狞。


    喻恬忽然记起正事：「啊，林学长，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先把抑制剂送过去。改天见。」


    「……」克制住了！


    林牧轻轻点了下头，暗中攥紧了手中的抑制剂，朝走廊另一头走去，趁周围无人，转身闪进了洗手间。


    瓶管反射着冰冷的光芒，足以让沸腾的血液都冷静。


    一管抑制剂注射进去，总算是压制住了omega的本性，林牧心底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吧？


    第5章 上门挑衅


    演讲结束后，林牧回了宿舍。


    推门正推到一半，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伏特加酒的味道。


    难道那傢伙登堂入室了？！


    砰的一声，门重重砸上墙，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室友坐在床上哼着小曲，桌子上还开了两瓶伏特加。


    林牧重重关上门，脸色阴沉：「谁准你们在这喝酒的？！」


    「嘘……」说话的人叫方宸，从隔壁机甲学院转来的指挥学院，坐在床上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方宸是个富二代，家族企业长期与军方合作，提供机甲的生产、维护等一条龙服务。但他本人却对机甲本身兴趣不大，中途转来了指挥学院。


    另一名室友叫叶添，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从一年级时就和林牧同属于指挥学院，成绩中上。


    或许是因为家中拥有世袭爵位的缘故，叶添保留了一定的贵族风范，行事作风相对来说要刻板严谨一些。


    军校宿舍按第二性别和精神力等级细分，林牧的两名室友都是精神力极高的纯种alpha。


    「方宸开学时从家里带过来的。整整一箱子。」叶添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淡淡说。


    「收起来。」林牧冷冷吩咐，语气不容置喙。


    「啧，真麻烦，你是学生会副会长又不是纪检委员，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宸嘴上嘟哝着，行动却没敢怠慢，将桌上两瓶伏特加酒收到了床底。


    身为宿舍长兼学生会副会长，林牧这点威严还是有的。


    清理完桌子后，方宸一个咸鱼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真诚：「林牧，我们是室友，这世上没有人比我和你关系更好，我敢打包票，我比你那个混帐弟弟更像你的亲人。」


    林牧走到柜子边上，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有话直说。」


    他太了解自己室友的本性了。突然示好，一定是有求于人。


    方宸亮出了他的星星眼：「你能不能帮我弄点抑制剂过来？」


    林牧动作一滞：「抑制剂？」


    「对，你不是学生会副会长吗，和医学院的omega又熟，我记得医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代表好像暗恋你来着？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omega，让他给开个后门，拿几管抑制剂给你。」


    「你什么意思？」林牧一下子警惕起来。


    难道方宸知道了他变成omega的秘密？


    「方宸想拿去送给omega，」叶添开口，替方宸解释道，「今天白天不是有个omega公开发情吗？方宸这几天在易感期，受到点影响，结果正好有个倒霉的omega从他身边走过去。」


    「当时那个omega见了我，腿都软了……」


    林牧关上柜子大门，一脸淡定：「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你？」


    「十米外，就我一个alpha，」方宸用手比划了下，忽然释放起了自己的信息素，「然后我就用信息素安抚他，像这样。」


    「啧，真不要脸。」叶添一脸嫌弃地下结论。


    「林牧你闻闻，我觉得我的信息素比以前浓多了。」方宸跳下床，猝不及防凑到林牧衣柜旁边。


    方宸的信息素是柠檬汁味，味道很淡，在alpha中很少见，曾经被学院的人笑话说「即使混进omega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第9页

    「虽然当时安抚住了他，但他是第一次被alpha诱导发情，怪难受的，要是有机会，我还是想做点补偿。」方宸还在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当时的情景。


    林牧身体一僵，屏住唿吸：「今天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等会儿再说。」


    浴室里雾气氤氲，让林牧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身上全是那傢伙信息素的味道，随着体温的升高越来越浓，似乎怎样用力清洗都洗不掉。


    信息素瀰漫开来，逐渐让林牧感觉到醉意。


    都说伏特加是世界上最纯净的酒。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参加宴会，无意中尝过一口杯子里的伏特加酒，尽管尝不出味道，却烈得像要烧坏他的喉咙。


    浴室的隔音不好，不时有方宸和叶添的说话声传入。


    方宸：「你说林牧为什么不准我们喝伏特加？上学期我带了瓶威士忌回宿舍，他一句话也没说。」


    叶添猜测：「难道是因为……邵元帅儿子的信息素闻起来像高纯度的伏特加？」


    方宸摆摆手：「虾扯蛋，伏特加可没有味道。」


    叶添严肃纠正：「对omega来说，只要是信息素，哪怕白开水也是有味道的。」


    「林牧又不是omega，他的alpha信息素比我俩还纯，」方宸反驳，「不过他肯定讨厌那个邵冷，你看他刚刚脸色那么差。邵冷刚转校来就当着那群omega的面公开挑衅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抢林牧的风头。」


    ……


    洗完澡后，林牧披着衬衣从浴室里出来，一看时钟，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是他过去平均耗时的三倍。


    宿舍里充斥的酒精味比他刚刚进来时还要浓郁。


    林牧一瞬间就感到不适，暗中伸手扶了下床头：「你们还在喝酒？」


    「没有啊。」方宸一脸懵逼，无辜摊手，又掀起桌上的习题册暗示林牧，他俩一直在努力扮演学霸。


    「我想起来了，」叶添一敲桌子，「林牧，刚刚邵元帅的儿子来找过你。」


    「你说邵冷？」林牧诧异。


    「是啊，我说你不在，今晚不回来。」方宸沖他挤挤眼睛，一副「哥们够意思，知道你讨厌他声音才不开门」的样子。


    林牧不由觉得奇怪：「他来了学院宿舍？他不是不住宿吗？」


    「你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方宸说，「我们几分钟前才知道他不住宿这件事。」


    林牧哑然，邵冷不住宿的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刚进校那会儿，也没几个人知道。


    「……浴室隔音不行，」林牧随意编造了理由敷衍过去，立刻又转移了话题，「他来做什么？」


    「说要请教问题。」叶添答。


    「我觉得他是在为约架找藉口。」方宸摸了摸下巴。


    林牧若有所思地走到床边，打开终端，看见邵冷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是有关习题册上的问题。


    邵冷：「第五代机甲不是全精神力驱动吗？答案选择的b，当机甲损毁程度高达60%，可以主动降低精神力等级，让系统产生误判，强行停止对精神域的控制，混淆敌方的精神力检测，并强行开启强保护系统。这样不会更危险吗？」


    隔壁床的方宸正好也复习到那一页：「呃，林牧，你能看下第二页，十一题，第五代机甲那道题吗？」


    「选c，优先开启核心保护。」林牧淡淡回应，翻也没翻桌子上的习题册，那上面的习题他全部亲自核对过，几乎能够将题目顺序倒背。


    过了一会儿，邵冷果然有一条消息发过来：「但系统一旦检测到无法干预精神域，就会判定操作者死亡，操作无效。」


    林牧开始了他的强行解释：「第五代机甲会根据你的大脑复制出一个伪精神域，在干预中断时，短暂保证你和机甲之间的连接。如果想尝试，可以修改基本配置中的几项参数。实战中不会允许这么操作，只有校内训练室的模拟系统才会开放这个权限。」


    其实林牧并没有说错，只不过对操作能力要求很高，任何步骤慢上一步都会带来严重的危险，大多数人无法做到。


    邵冷：「操作面板右侧多出来的三角按钮呢？」


    林牧正在改备註的手一抖，目光停留在刚刚打上的「邵冷」两个字上，把输入的字符删掉，冷笑着换成「渣男」，然后回覆：「关灯用的。」


    回復完之后，林牧把通讯终端丢到了一边。


    现在军校里普遍使用的机甲，操作面板右侧是不存在三角按钮的。


    军队比学院早半年投入使用新一代机甲，而邵元帅的军团又是最早投入使用的，他竟然还在自己面前假装小白。


    林牧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些分明不是习题册上的题……这傢伙究竟在做什么？


    之后邵冷都没有再回消息过来。


    「我听说邵元帅的儿子会转校来第一军校，是因为之前出过什么事故。」方宸做完了一组习题，又磕道起来。


    「有八卦？」叶添探过脑袋。


    方宸摸了摸下巴：「唔……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以他的背景，转校应该很容易吧。」


    叶添认真分析起来：「我觉得有点奇怪，邵元帅和封昊上将都是第一军校的指挥学院毕业的，为什么邵冷三年级时才会转过来？」


    「不是说他提前在军队里待过一段时间？上哪个军校对他来说有区别吗？」方宸顿了顿，忽然问，「说起来……你们知道他之前读的哪个军校吗？」

 第10页

    面面相觑。


    叶添摇头：「不知道。」


    即使林牧是重生来的，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邵冷转校前的经歷几乎是个谜。


    「不能忍啊林牧，今天抢你风头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找上门挑衅！下次你一定要打趴他！」方宸一拍桌子，话音刚落，就像被呛到一样，打了个喷嚏。


    方宸嗅了嗅鼻子：「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宿舍有一股omega的味道？」


    林牧眼睛都没抬一下：「没。」


    叶添跟着嗅了下，最终锁定林牧所在的方向，迟疑着开口：「林牧，你……不会是有什么秘密吧？」


    林牧一怔，忽然扣紧了手指，一种名叫紧张的情绪迅速攀升。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方宸也很快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林牧你刚刚急着去洗澡，该不会是想洗掉身上omega的味道？」


    林牧皱眉：「胡说什么，哪来的omega味？」


    方宸捏住鼻子，嗓音变得极其怪异：「那就是林牧在释放信息素，把军服上沾的omega味带出来了。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林牧一出浴室，我感觉唿吸都不顺畅了。」


    叶添嘆了口气：「林牧，你还是收敛下信息素吧。」


    「我没释放信息素。」林牧刚一说完，勐地意识到什么，该不会是——


    发情期的omega对自己的信息素味没那么敏感，他根本无法辨别宿舍里的味道有多浓。


    林牧倏地从床上坐起，怔怔望着面前两人，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已经打过抑制剂了，怎么可能？


    然而两名室友都一脸怪异地打量着他，目光犀利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他看穿。


    「我出去一趟。」无论是不是发情，这种时候，他都最好不要待在有两名alpha在的宿舍。


    「去干嘛？」方宸探过脑袋。


    林牧身子一顿，随口找了个理由：「应战。」


    「别忘了我的omega抑制剂！帮帮忙，林牧！」方宸在身后叫道。


    「知道了。」林牧关上门，离开了宿舍。


    第6章 偷入训练室


    军校里使用的抑制剂属于s类特殊药物，存放在零号医务室，只有每个院的学生代表才有资格进入。


    帝国第一军校下，共分四个学院，分别是指挥学院，机甲学院，后勤院，医学院。每个院每年级一名代表，全校也只有十六个人能够接触到军用抑制剂。


    由于每晚都有医学院的负责值班，整个走廊只有那一个房间是亮着的，因此很容易辨认。


    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出来，林牧唤住他：「喻恬。今天是你值班？」


    喻恬礼貌性地一笑：「是啊林学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林牧稍作迟疑，很快回答：「我想取两管抑制剂，能晚点关门吗？」


    喻恬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林学长，这个可能不太方便。」


    exm？今天白天我还看见你抱了两大盒出来？都不带打一声招唿的。


    林牧诧异：「怎么回事？」


    喻恬解释道：「是这样的，林学长。两个小时前，这里有陌生人闯入，拿走了几管高强度抑制剂，校方怀疑那个到处发情的omega有什么阴谋，决定加强守卫，现在任何人进去都必须走申请，并拿到校方批准。」


    「这么麻烦……」林牧若有所思。在这个时间点赶上这种事，未免太不巧了。


    「林学长要取抑制剂，需要在教务系统登记一下，」喻恬停顿片刻，犹豫道，「不过……如果学长有急用的话，可以先登记一下学号和理由，以及那位omega的基本信息，然后明天再补申请单。」


    林牧临时给方宸发了条消息。


    林牧：「校方要求登记omega的基本信息，学号和院系报一下。」


    方宸：「哎呀，这个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先别拿了，等我下回问问清楚。」


    喻恬等了他一会儿，不见动静：「林学长，你要登记吗？」


    林牧收起通讯终端，目光投向室内，他需要的抑制剂只和他相隔几米。想了想，他沉声：「喻恬。」


    喻恬疑惑：「嗯？」


    林牧一手撑住墙壁，凑近了距离，微笑着问：「你平心而论，自你进校以来，学长是不是一直很照顾你？」


    「当然，林学长对我特别关照，」喻恬用力点头，然后说，「所以我绝对不会违反学院的规定。」


    「……」


    「这还是我加入学生会时，林学长反覆和我强调的。」


    「……」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林学长眼中散发的光芒。」


    「……」


    「所以我一定要做一名遵守学校规定的好学生，变成像林学长一样优秀的人。」


    「……」


    「林学长，你有没有觉得我这学期进步很大？」


    林牧扶额，沉默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违心的话：「……你的确，十分优秀。」


    喻恬笑得很甜：「那我去帮学长登记。」


    林牧立即制止了他：「不用了，我是帮朋友拿的，他暂时不需要了，改天吧。」


    抑制剂无法取到，林牧却没有立即回宿舍。


    毕竟他来这里一趟，并不完全是为了帮方宸。


    他现在的身体，就犹如食髓知味一般，在信息素的引诱下急需再次宣洩，时刻都试图挣脱理智的束缚。

 第11页

    冰冷的夜风掠过皮肤，变成暧昧的触碰，融入他急速攀升的体温里。


    林牧走出大楼，艰难地扶了一下墙壁。牙齿抵上舌尖，用力一咬，血腥味瀰漫开来。痛觉像一把锋利的刀，触醒了理智，将缠绕不退的火苗硬生生割裂。


    陡然清醒。


    林牧揉了揉太阳穴，身边恰好有两名二年级的学生经过。


    「用得着这么拼吗，训练室都没人了才走，你今天的总战绩都甩第二名一大截了，还在乎少打一两场？」


    「晚上来的那名对手很厉害。」


    「切，要是真厉害，会打到一半强行退出？还说什么临时有事……呵呵，根本就是怕了输不起。」


    林牧顿住身，朝他们来时的方向望去，正看见机甲训练室所在的大楼。


    是了，从今天开始，机甲训练室延长开放到晚上十一点。


    今天那台展示机甲被运送去了机甲训练室，里面应该还有……那傢伙的信息素。


    虽然林牧不想再被伏特加酒的味道染一身骚，但……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学校第一次延长机甲训练室开放时间，他身为学生会副会长，应该以身作则为学校分忧，去查探一下情况。


    新型机甲第一次在学校投入使用，很多同学还不熟悉使用方式。


    没错，就是这样。


    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信息素。


    机甲训练室每天都有人清扫，根本不可能存在残留的信息素这种东西。


    虽然现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但负责机甲室的人员很可能工作懈怠，他身为帝国未来的栋樑，必须去看一眼。


    不过刚刚那两个人的声音……


    「哟，这不是高我们一届的林牧学长吗？」说话的人是个爆炸头的alpha，指挥学院二年级一班的。


    如果林牧没有记错，这傢伙家里好像和帝国皇室沾了点关系，走后门进的军校。


    见林牧没有反应，爆炸头搂了一把身边人的肩膀，抬抬下巴，满脸不快：「林燃，你哥怎么都不和我们打招唿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他一向这样。」林燃目光从林牧脸上扫过，语气轻佻。


    爆炸头随声附和：「也是，像我们这种普通学生，想选择副会长作为挑战对象都不配，不像逸哥……」


    听到某个名字，林牧眼底寒光闪现，突然出声打断：「你打不过邵冷，你以为就能打得过我？」


    他对上林燃目光，语气不温不火，瞬间就将对面两人气势削下去几分。


    「你要是真想挑战我，下周日，随时欢迎，」林牧扬起嘴角，「前提是，你能排得上队。」


    林燃冷哼一声：「我想挑战你？别自作多情了。」


    林牧半眯起眼睛，丝毫没被激怒：「哦，是吗？那真是抱歉，我还以为，今天在喻恬之后上台挑战的人是你？」


    林燃捏紧手指，泛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接，没有再说话。


    「再会。」林牧随意打了个招唿，从两人身边走过。


    「有什么可嚣张的，」爆炸头回头看了林牧一眼，「我打赌他肯定不知道长明号星舰进入alpha星系后，巡航速度为什么会明显下降。」


    林燃脸色一青，步子陡然僵住。


    林牧也停了下来。


    爆炸头对林燃的脸色毫无察觉，还在滔滔不绝地显摆着：「星舰进入alpha星系后，会受到k-8星磁场风暴的影响……」


    「闭嘴，蠢货！」林燃冷冷斥责，察觉到林牧的目光后，脸色更难看了。


    爆炸头有点生气：「你堵我干嘛？四年级的内容，你哥又不会知道。不然我刚刚说k-8……」


    林牧沉默许久才出声：「不好意思，纠正一下。是k-13星磁场风暴。1523年夏，邵宇铭元帅驾驶长明号穿越三个星系抵达alpha星系，星盗利用磁场风暴对军队进行拦截，元帅铤而走险开闢了第三航道。最新修订版教材将这一段添加进了课本。」


    爆炸头：「……」


    今年就是1523年来着。


    林牧沖林燃笑笑：「你的提前预习做得挺不错嘛。」


    林燃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爆炸头忍不住问：「邵元帅才刚回首都星，新闻都还没公布出来。这件事印入新教材的提议刚通过批准不久，教材都没送到学校，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牧微笑：「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


    爆炸头忽然想起来什么：「难道是邵元帅的儿子……」


    林牧立即打断他：「请不要做无聊的猜测。」


    爆炸头凑到林燃耳边吐槽：「有这么嚣张的哥真倒霉。要不是你们长得像，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亲兄弟。」


    林牧不适时宜地开口：「说别人坏话的时候，音量降低一半是没有用的。如果对面站的人没有耳聋，可能会把你打成筛子也说不定。」


    「草（一种植物）！」爆炸头差点气炸。


    「对了，」林牧想起来什么，「刚刚听你说，机甲训练室已经没人了？」


    爆炸头看了眼林燃，见他没有反对，敷衍着回答：「……差不多吧。」


    林牧看了眼通讯终端的时间，十点二十分。足够了。


    「谢了。」


    **


    「嘀」的一声，晶卡验证通过。


    机甲训练室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冷冷清清的，果然已经没什么人在训练。

 第12页

    最后一名学生从里面出来，是白天和喻恬在一起八卦林牧的alpha，楚念。


    意外撞见林牧，楚念友好地打了声招唿：「林学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训练室第一天延长开放时间，又引进了第五代机甲，我来看下有没有问题。」


    「今天总体挺好的，没出什么问题，只是……」说到这里，楚念迟疑了一下。


    林牧很快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停顿：「出什么事了吗？」


    楚念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学长不用在意。」


    「你今天训练得挺晚。」


    「可不是吗，主要是今天临时安排了晚训，我这段时间没课，就在这多待一会儿了。」


    晚训是指挥院常有的事，林牧点头：「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应该没了吧，我没看见有人。」


    林牧微微颔首：「那么我进去检查一下设备，你先走吧，我会将设备一起关闭的。」


    「麻烦学长了。」


    训练室分为三个房间，那台展示机甲被送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林牧走进房间，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人在，于是把灯关了，走近那台展示机甲，拉开舱门。


    伏特加酒的信息素扑面而来，腿不知不觉失了几分力气，身体一阵酥软。


    林牧用力扶住舱门，稳住了身子，然后跳进驾驶舱，匆匆把门关上，将信息素和他自己锁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驾驶舱的玻璃换成了新的。


    ——是因为今天早上被他打碎了。


    强保护系统依赖于机甲的自我意识，只有在检测到防御系统极其脆弱的时候才会启动。


    ——那傢伙一小时前才问过相关的问题。


    林牧快速投入到检查工作中，大脑却不断向他抛送额外的东西，最后不得不停下来，扶住额头。


    信息素无法找到逃逸的出口，却察觉到了熟悉的身体，努力融入着。


    黑暗中，林牧内心的羞耻感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试着与涌进鼻腔的味道做抗衡，身体却遵循本能，与仅剩的理智来回拉扯着，要将大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切断。


    心跳在耳边起伏，想要去检测机器的手却放弃了伪装，从操作台滑落，因为有了黑暗的掩饰而放肆起来。


    操作台上闪烁的红灯就像一只眼睛，将他的真实感受窥探。


    残留的信息素比他自己更了解他想要的东西，从嗅觉开始，逐一攻陷，埋在血管下的火苗纷纷冒头，汗水无法扑灭，反而化作最直接的帮凶，用冰冷去撩拨那股炽热，与屈从的本能一起仗势掠夺。


    「咔嚓」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光线透进驾驶舱前玻璃，像无数双眼睛盯紧他难以自控的身体。


    林牧陡然间清醒过来，后背靠上驾驶座，轻轻喘息着。


    糟了……有人进来了，得赶紧出去！


    「嗯？」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脚步声由远而近，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林牧手指抵上驾驶舱大门，推开的剎那，他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信息素。


    不同于这里的残留，迎面而来的信息素浓郁而又强势。


    就像是……冰镇伏特加一样刺激。


    第7章 不期而遇


    驾驶舱的门被拉开，林牧抬头，正撞上一双黑曜石般的漆黑瞳眸。


    开门的人半眯起眼睛，目光暧昧地在他身上扫过，最后于微微泛红的脸颊处定格。


    邵、邵冷？！


    林牧偏过脸去，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燃和楚念不是说这里没人了吗？难道这傢伙——还是个跟踪狂？！


    「自然是训练。」邵冷意味深长地敲了敲舱门，言简意赅。


    这个答案实在太过标准，让林牧都无法反驳。在训练室，训练，这不是再正常不过？


    「这个点，训练室应该快要关门了吧？」邵冷半眯起眼睛，尾音微微上扬，听上去轻佻随意。


    被信息素的主人当场抓包，羞耻感成倍上涌，林牧忍不住避开那道目光。


    无论是邵冷看向他的眼神，还是他唇边勾起的微笑，都像是已经看穿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一样。


    林牧正欲起身，身体却禁不住信息素的影响，腿一软，差点跌回驾驶座。


    「小心。」一只手绕过他的腰，稳而有力，避免了他和驾驶座相撞。


    触碰间，又一阵酥麻流遍全身，让腰都失了几分力道。


    额头不经意间触及下颌，咫尺之距，衬衣下锁骨显露，意外撩人。


    汗水味与信息素混合着窜入鼻腔，就好像刚刚经歷过……什么事一样。


    林牧勐地回过神来，快速从驾驶舱里跳出来，沉声道：「今天早上驾驶舱玻璃被打碎，我来检查设备。」


    邵冷点头：「所以……特意在训练室即将关闭的时候来检查，哪怕设备有问题也已经没有时间更换？」


    林牧：「……」


    赤裸裸的嘲讽，绝对是故意的。


    林牧轻抿了下单薄的嘴唇：「我听叶添说，你晚上来宿舍找过我。」


    邵冷嘴角轻扬：「是啊。」


    「白天打了平手，你不服气是吗？」林牧打断他的话，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那现在，我不介意和你再比一场。」


    没错，是邵冷先去他宿舍挑衅的，他是为了扳回颜面才提出应战。绝对不是因为驾驶舱有……

 第13页

    他的信息素。


    「嗯？现在？」邵冷微微诧异，「近身格斗吗？」


    「机甲战。」林牧正色。


    邵冷斜倚着身体，半抱手臂，慢悠悠开口：「但……我今晚去宿舍找你，想约的是近身格斗。」


    林牧：「……」


    发情期进行近身格斗，万一又像今天白天在全校面前……


    「我去开两台。」邵冷眼中笑意深了几分，却没有坚持，转口就答应，态度随意得让林牧不禁怀疑他说的「想约近身格斗」只是随便一编。


    林牧走神的片刻，邵冷已经收敛了笑容，不急不缓直起身体，朝旁边一排机甲走去。


    林牧轻微咳了一声，生涩开口：「就……共用这台新的吧。」


    身体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步伐止不住后退，不知不觉中，林牧已经回到了驾驶舱。


    「嗯？」邵冷停下身，目光落在新型机甲上，意外没有反对，回来坐到林牧身边，关上了驾驶舱的大门。


    偌大的驾驶舱一下子容纳了两个人。寂静之中，唿吸声都听得分明。


    隐约间，林牧又闻到了那股味道，却不再强势，反而温柔得像是能让万古冰川心甘情愿融化。


    该死的，他竟然觉得这味道让他很舒服？


    与机甲共享精神域之后，林牧开口：「开始。」


    系统自动生成了虚拟地图——放逐之地。


    是帝国四大军事要塞之一。


    四大要塞分别是：无尽荒海、风暴之眼、放逐之地、光塔彼岸。


    其中放逐之地位于联邦三大星系交汇处的诺里星球，瀰漫的金沙和残破的堡垒构建出一片危机四伏的世界。


    输入名字之后，林牧开局抢占先机，凭藉着速度优势先发制人，像憋了股怒气般，上来就用光束枪命中了对面机甲胸前的挡板。


    过程过于顺利，以至于让林牧怀疑邵冷是不是直接躺平了被他打的。


    故意的？有阴谋？


    对面的机甲不慌不忙，漫不经心的样子简直和它背后的操纵者如出一辙，让人看了就生气。


    林牧在心里计算着邵冷机甲的损毁率，在将机甲逼到一定距离时，快速切换左臂所持的枪，三发□□接连射出，但是……有两发没有打中！


    正中的那一枪，击中了机械臂边缘，却明显没有造成该有的损伤。


    林牧心中讶异，却在一瞬间就意识到，是对方的陷阱！


    诱导他以为机甲的防守能力被击溃，紧跟对面机甲的节奏，然而邵冷却也在计算他的最优射程，开枪的剎那，就是对方捕捉到空当进行反击的剎那。


    防守能力的下降无法作假，最大的可能就是——邵冷让机甲短暂脱离了对精神域的控制，开启了强保护系统！


    这傢伙在借着和自己的对战做练习？


    手动控制机甲必定比精神域控制要慢，万分之一的闪避机率，他竟然能捕捉到？


    林牧很快冷静下来，调整作战状态，控制炮口发射霰弹，仓皇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最终的结果：平局。


    林牧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觉得自己能够赢，只是受到了身体的影响，于是按下了左下角的按钮：「再来。」


    几分钟后，屏幕上显示出第二场对战的结果，又是平局。


    林牧不由皱眉，下意识地抬首看向舱前镜。镜中倒映出邵冷的面庞，仍旧慵懒随意，手中动作却丝毫没有怠慢，不经意间，自信显露，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似乎感觉到了林牧的目光，邵冷抬眼，目光相撞的一瞬，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像是在唤他……


    宝贝儿。


    林牧倏地收回目光，强行把污七八糟的画面从大脑中赶出去。


    打平局的概率太低了，不可能这么巧，除非对方在有意控制战局。


    重生以前，邵冷在他身边隐藏了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事，以至于过去他在邵冷面前赢下的战局，都成了虚假无用的经验。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对方的真正实力有多强。


    真的赢不了吗？


    林牧的手悬在按钮上方，过了很久才落下：「再来一局。」


    这一次林牧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特意放缓了速度，想看清邵冷的出手，却再也没有出现刚才两场战斗中的意外状况。


    几分钟后，系统判定林牧完胜。


    「我输了。」邵冷退出了对战，语气听不出一点对胜负的在意。


    「再……」林牧的话只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见控制面板上的时间，勐地意识到，他现在没有理由再进行下一局了。


    望着屏幕上的「林牧胜」，林牧的心情异常复杂。他承认，他想赢邵冷，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邵冷忽然出声，透过驾驶舱前镜，似笑非笑看向他：「我说。你到底是想打架，还是想要信息素？」


    「轰」的一声，林牧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臭不要脸的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等林牧回过神来的时候，邵冷的身体早已经凑了过来。


    急促的唿吸落入耳中，被放大成起伏不定的心跳。


    「你做什么？」在那片唇就快要贴上来的剎那，林牧按捺住身体里的异样感觉，嗓音沙哑地问道。


    邵冷俯下身，手臂撑在驾驶座旁，居高临下对着他，让林牧有一种自己躺平任x的羞耻感。

 第14页

    强有力信息素在驾驶舱里扩散开来，林牧身体顿失了力气，只能依靠着驾驶座维繫住一个尴尬的坐姿。


    林牧轻轻喘息着，眼眸微红，扣紧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


    邵冷贴着他耳廓，嘴唇若有若无擦得他痒痒的：「不是要设备吗？」


    「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林牧勉强保持住理智，态度骤然冷了下来，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你出去。」


    「哦？确定吗？」邵冷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生厌。


    林牧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滚出去！」


    距离训练室关门还有五分钟。


    林牧退出了虚拟作战系统，随手关上驾驶舱大门：「去检查一下隔壁训练室的机甲有没有问题。」


    片刻后，邵冷回来：「一切完好。」


    「我这里也没有问题。」确认无误后，林牧锁上了第三间训练室的大门。


    邵冷与他并肩出来，忽然问道：「我听说训练室的线路比较特殊，是由其中一台机甲控制的？」


    「是，第一间训练室有一台中央机甲。」林牧说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手撑住面前的大门，冰冷从指间传递开来，让他体温骤降。


    怎么……


    林牧咬牙，强压下心底升起的恐惧，语气多了一丝不耐烦：「你速度快点。」


    察觉到林牧态度变化，邵冷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变，却没有多说什么：「关闭这里的灯也是用它？」


    「是。」林牧轻轻喘息着，手指依次扣紧。


    身体疲软，额头滚烫，一定是发烧了没错。刚才在宿舍洗澡的时候，水太凉了。


    邵冷走到隔壁第一间训练室的中央机甲前，手覆盖到其中一个按钮上：「按照副会长之前的解答，操作面板右侧的三角按钮是用来关灯。」


    林牧关上第二间训练室的大门，手忽地一滞。


    嗯？？他刚刚说什么？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他说的是中央机甲才有的那个三角按钮？？


    林牧勐然间回过神，正想叫住他，邵冷已经摁了下去。


    「轰」的一声，头顶的灯渐次熄灭，训练室的门……自动锁上了。


    邵冷：「……」


    林牧：「……」


    第8章 意外


    林牧快步走到那台中央机甲前，重新试了几下，无果。


    「我试试。」邵冷手指划过屏幕，调出了控制台，在上面输入了几行编码，动作异常熟练。


    控制台毫无反应，过了一会儿，忽然死机，屏幕暗了下去，就连外面的大门的验证终端也已经熄灭。


    ……简直有毒！


    林牧隐忍着心中的不快，脸色阴沉：「第一间训练室电路故障了。中央机甲前几天出了点问题。」


    「这个点联络维修人员已经来不及了，能先联络今晚的值班人员吗？」邵冷对军校的规定还是清楚的，大楼每天都有学生会的人值班。军校学生会筛选严格，能成为学生会部长的，都是各个院里的翘楚。


    被迫和邵冷共处一室，林牧忽然觉得连唿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副会长？」不见林牧回应，邵冷又重复了一遍。


    啧，待在充斥着伏特加酒信息素的地方，真是糟透了。


    「副会长？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林牧？」


    隐约听到身边人在唤他，林牧清醒过来，缓缓摇了下头，眸色变得清明许多：「没事……可能有点发烧。」


    「能联繫到今天的值班人员吗？」邵冷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能。」林牧拿出终端，登录教务系统，查阅了一下这周的排班，看到某个名字时，眉头拧紧。


    「怎么？」见林牧一直没有动静，邵冷走过去，看见屏幕上的名字，「楚南逸？这是今天的值班人员？」


    「你看错了。」林牧脸色微变，匆匆关掉页面，心不在焉地打开联繫人列表，在屏幕上缓慢滑动着。


    隐约察觉林牧神色有异，邵冷没有多问，只是耐心等待。


    列表从头滑到了尾，林牧揉了揉太阳穴，把终端放下，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邵冷读懂了他的眼神，却没拆穿：「没有能联络的人？」


    「……算是吧，」林牧含煳了几句，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最后把终端递过去，「算了，你来联繫。」


    邵冷接过终端，却在触碰到林牧手指的剎那，感觉到林牧明显的颤抖，不由怔住：「你……」


    皮肤被微凉的手指短暂触碰到，林牧却觉得滚烫，喉结一滚，发出一道沉闷的低吟：「嗯……」


    寂静的房间里，声音被无限放大，像极了暧昧的请求。


    大脑当机了整整三秒。


    林牧怔住，抬眼对上邵冷略微错愕的目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比夜更深沉，在信息素的影响下竟让他感觉到被蛊惑。


    心脏像是被闪电击中。


    他勐地意识到什么，迴避似的移开目光，唿吸急促起来，从军服口袋里拿出晶卡，快步走到刚刚被锁上的隔间门旁，手却止不住颤抖。


    终端发出冰冷的机械声：「晶卡识别错误，请稍后再试。」


    「晶卡识别错误，请稍后再试。」


    「晶卡识别错误，请稍后再试。」


    一遍又一遍。

 第15页

    直到——


    「晶卡识别错误达到上限，再次识别错误后将锁定开门权限，启动警报。」


    冷汗浸透了衬衣，军服紧贴后背，林牧心中一阵烦躁，踉跄着后退两步。


    手臂半悬在空中，林牧正犹豫着是否进行最后一次尝试，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侧绕过，轻轻覆盖上他的手，力道很稳，掌心的温度灼热。


    牵住他的手，将晶卡覆盖在了正确的位置。


    「嘀」的一声，门被打开，晶卡从指间滑落，掉在了门外。


    「我有……」


    林牧倏地关上大门，将邵冷没说完的半句话截断在门后。


    「别进来。」林牧短促地留下句话，咬紧嘴唇，身体抵上冰冷的门面，抵死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像走投无路的困兽，画地为牢将身体禁锢。


    将渴求狠狠撕碎，丢进深渊，将退路封锁。


    可心底偏住了恶魔，在他耳边放肆引诱，不断暗示他打开身后那道门，迎接他想要的信息素。


    敲门声陡然间响起，粉碎了恶魔的暗语。


    邵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比心底不断驱使他的声音更像魔咒：「你怎么样？」


    ……当然糟透了。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那种帮助，我自己能够克服。


    「如果你同意，我就进去。」


    ……洗手间里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大概是感觉到了林牧的坚持，外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有动静。


    林牧用手扶住额头，轻轻喘息着，手指在军服领口处的皮肤上用力抓了几下，立刻浮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靠近颈动脉的位置，疼痛唤起了强烈的危机感，让理智渐渐復甦。


    十分钟后，邵冷的声音终于再次传入：「……你放心，我在外面，不会进来。」


    那句话里的退让，似一道温柔的警示，调动了全身毛孔的不安。


    理智顷刻间炸裂开来。


    心底死守的领地被那个狂妄的恶魔颠覆占领，迫使压抑了二十一年的身体去接受陌生信息素的倾注。


    片刻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屏障，在那一刻彻底化作无用。


    「你……进来。」林牧艰难地开口，剎那间，抵死坚守的底线无限后退。


    门外的脚步声倏地停住。


    「就用那张晶卡，」林牧低声，又重复了一遍，「进来。」


    说完后，身体一阵疲惫，几乎从门后滑落。那场理智与本能的对抗几乎消耗了他的全部力气。


    林牧快速腾出一只手，借着身边一台机甲稳住了身体。


    汗水沿着面庞滑落，浸透睫毛，湿了眼眸。


    系统验证晶卡的冰冷提示，门锁开启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以至于细微的唿吸声……对他现在过于敏感的身体来说，都变成了傲慢的挑衅。


    大门打开的剎那，一只手绕过林牧的腰，扶住他身体。


    林牧后背被迫撞上他胸膛，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带来比伤痕更加强烈的危机感。


    「怎么样？撑得住吗？」声音犹如低音提琴一般。


    战慄由耳膜扩散全身。


    他勐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个「omega」，在一个alpha面前提「帮助」，是有那层意思的。


    怎么办？现在赶他出去，还来得及吗？


    邵冷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直毫无动静，才主动出声：「需要我……」


    林牧眼底神色黯淡下来，偏过头，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你直接——」


    打晕我。


    然而剩下的半句哽在了喉咙间。骤然间汹涌起来的欲望烧灼了他的喉咙，嘶哑了声带。


    那声音无力又暧昧，落在邵冷耳中，被曲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邵冷明显怔住，眼眸微沉：「其实你不用……」


    林牧倔强地对上他目光，明明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在现在却变得尴尬无比。


    面对邵冷那张脸，林牧只觉得无比屈辱。


    让他不可迴避地想起重生前，自己发情的时候。


    毫无温度的房间，连暖黄的灯光都让人觉得无情。


    邵冷斜倚在门口，双手抱臂望着他，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复杂情愫。


    回忆浸泡在海水之中，每一帧都冰冷晦暗。


    一想到这里，林牧心里莫名其妙难受起来，主动背过身去：「换下位置。下手轻点。」


    正面被打这种事，实在是太有损形象。


    「嗯？」邵冷明显一顿。这个姿势？轻点？


    「快点。」林牧咬牙，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正对上了训练室的摄像头。


    糟了，万一这里的监控录下了他们……


    这一念头刚一升起，他就听见黑暗中传出的细微声响。


    林牧转过头去，正看见邵冷利索地把黑色的军服外套抛在了摄像头上。


    他脱衣服做什么？！


    林牧愣了一下，一抹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你——」


    「……放松。」耳边响起的声音低沉，是解禁的咒语。


    紧绷的身体在温柔的包裹下逐渐放开了戒备，闭眼的剎那，伏特加的信息素炸裂开来，与他的信息素交融，灰烬残余带着灼伤人的温度，贪食附骨，缠绕成永不磨灭的刻痕。


    过了很久，林牧才勉强恢復意识，撑着身体，眼神渐渐恢復清明。军服有些凌乱，林牧利索地整理好，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16页

    邵冷注视着他的动作，将一样东西递过：「星卡。」


    林牧淡淡看了眼，随手接过，指尖轻触的剎那，目光却有一瞬的凝滞：「谢了。」


    「不客气。」邵冷看了他一眼，轻扯了下嘴角。


    声音里的暧昧意味令林牧动作停滞，随即立刻拿回晶卡，深吸一口气，收紧手指，抬头：「今天的事……」


    「我会当没有发生过。」邵冷斜倚在门边，语气又恢復了平时那种轻慢。


    军服用来挡了摄像头，邵冷身上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衬衣，月光流泻下来，比例完美的身材令人侧目。


    林牧在心底松了口，却听到邵冷用很复杂的语气说：「不过，你每次都这么热情吗？」


    每次？


    不就是让他打晕自己，怎么还能往热情上扯？热情地打一架吗？


    「没人告诉你，」邵冷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从后面和轻一点，是相斥的吗？」


    林牧怔了怔，很快就意识到他刚刚误会了什么，一抹绯色从脖子蔓延到了脸颊。


    「滚！」


    邵冷身形一偏，完美避开了那一击，反扣住他拳头，抬眼看他：「近身格斗会导致信息素外泄。」


    「对了。」邵冷忽然想起来什么，走到一台机甲旁，停身驻足，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随手抛出。


    啪的一声，有什么管状物尖锐地划过空气，被林牧稳稳接住。


    「先把这个打了。」


    注射剂的形状与普通药物有别，林牧一眼就辨别出，心下生疑：「这是……？」


    「抑制剂。」


    林牧愣住，眸光一下收紧：「你有抑制剂？」


    第9章 共处一室


    邵冷声音慵懒：「我去你宿舍敲门，你室友拒绝开门。」


    林牧掂量了下手中的抑制剂，忽然注意到试剂管上的标识，动作一滞，迟疑道：「这是高强度抑制剂？你怎么拿到的？」


    邵冷：「在医务室顺手拿的。」


    「……」林牧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难道——是因为邵冷去医务室拿抑制剂时暴露了行踪，导致校方管理变严格，才造成自己拿不到抑制剂，不得不来训练室找那台机甲，最后被这个罪魁祸首的骚操作坑在这里做那种事？


    林牧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邵冷沉默许久，最终沉声道：「我有三次想给你抑制剂，说话都被你打断。」


    「……」


    「抑制剂也是你伸手打落。」


    「……」


    邵冷看了他一眼，解释得很详细：「你后来坐我身上，整个身体都贴上来，还一直搂着我，虽然我很想给你抑制剂……」


    林牧终于听不下去了：「你……闭嘴。」


    一管高强度抑制剂下去，暂时压制住了omega的天性。


    林牧现在的身体就像个定时炸.药，他的发情无规律，且频率高得吓人，根本不是正常omega的身体。


    照这个样子下去……迟早会出事。


    帝国军校可以允许omega就读于军校，但绝不会容忍一个发情期毫无规律omega隐瞒身份就读于指挥学院，无论那个omega有多优秀。


    发情期毫无规律，意味着无法掌控自己。


    见林牧不想聊这个，邵冷也知趣，转移开话题：「高强度抑制剂应该能帮你度过这一次的发情期。」


    「嗯。」林牧眸色一黯，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他在执行任务事第一次发情，就是靠这种高强度抑制剂度过。


    邵冷单手拿回盖在摄像头上的军服，半挂在肩头：「对了，你的终端？不是说让我来联繫值班人员？」


    林牧表情僵住，攥紧了手里的通讯终端。


    邵冷注视了他许久：「你们有过节？」


    林牧没有回答，却也没阻止他，重新把终端递给他，转过头去，脸色明显不好。


    楚南逸。


    邵冷猜得没错，这个名字，他甚至连提都不想提。刚进军校的时候，林牧因为气质清冷，信息素冷冽，被许多alpha误当成omega追求。


    楚南逸就是其中之一。


    他对林牧死缠烂打了一段时间，最后发现林牧是个alpha，依然不死心，做出了无数疯狂的骚扰行为。


    他在回宿舍的路上拦截林牧，私下散播林牧伪装omega欺骗alpha感情的谣言，甚至往林牧身上喷自己的信息素提取液。


    最后他当着全校的面被林牧狠狠打败，颜面扫地。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从此楚南逸记恨上了林牧。只要看到林牧有麻烦，他绝对第一个站出来嘲讽。为了和林牧过不去，他甚至找上了林牧的亲弟弟林燃。


    要拜託这种人来开门……


    林牧只觉得噁心。


    但尽管如此，第一个军校却没有人敢看不起楚南逸。他家世显赫，叔父又是军部如日中天的中将，因此他丝毫没把林牧这个上将遗孤放在眼里。


    就连楚南逸的个人成绩，也十分出众。在指挥学院三年级，如果林牧是铁打不动的第一，那么楚南逸就是紧追不捨的第二。在学生会，林牧是副会长，楚南逸就是他身边最想要取代他的人，永远都虎视眈眈。


    今晚正好是楚南逸在机甲大楼值班。刚刚发生的故障，会是单纯的巧合吗？


    林牧正想到这里，就见邵冷把终端还给了他。

 第17页

    「明天直接叫维修人员吧。」邵冷披上军服，扣子未扣，和白色的衬衣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你……」林牧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比起向那种噁心的人求助，他也宁愿……


    林牧给叶添和方宸发了消息，让他们通知了维修人员。两名室友都知道林牧和楚南逸的过节，谁也没多问，立马就去联繫了。


    邵冷打开旁边那台机甲驾驶舱的门，临时想起什么：「如果需要信息素的话，我这里留了位置，不用偷偷去找那台展示机甲。」


    「……」林牧砰地一声替他把驾驶舱的门摔上，转身去了第三间训练室……的那台展示机甲里。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维修人员才来训练室修电路。


    林牧从训练室里出来，正好听见了邵冷和维修人员的交流。


    「你是说这不是由中央机甲的失误操作引起，而是有人拉了电闸？」


    「是这样的，总控室的电路出现故障，但这里的电线也有外力切断的痕迹，具体原因还在调查当中。」


    林牧整理好军服，走过去：「能调取电闸附近的监控吗？」


    「当晚监控坏了。」


    林牧和邵冷交换了下眼神，这个结果，林牧丝毫不意外，反倒是印证了他心里某些猜测。


    「那么，可以看一下线路被切的地方吗？」林牧沉思片刻，问道。


    「就在那里，」维修人员伸手指了下大楼西侧，「靠近电闸的拐角处，你们可以去看一眼。」


    林牧顺着他目光望去：「好，谢谢。」


    邵冷俯下身，检查了一遍线路：「有切割的痕迹。电闸关闭应该是在线路损毁之后，当时中央机甲还有电，输入命令代码之后，全训练室断电。应该不是因为操作失误。」


    「中途放弃切割电线，反而去拉动电闸？」林牧背过身，向维修人员求证道，「请问昨晚有人来修训练室的中央机甲吗？」


    维修人员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先前中央机甲出现问题，确实是每天有人负责维修，但因为有重要零件缺失，昨天停工了一天。」


    林牧：「请问通知你们的人姓什么？」


    维修人员：「唔……第一个通知的人没有说他姓什么。」


    林牧：「时间呢？」


    维修人员：「昨晚零点十三分。」


    林牧看了眼通讯终端，他给叶添发消息的时间是零点二十分，比第一个通知的人要迟了几分钟。


    林牧和他确认：「第一个通知你们的人有说什么别的吗？」


    维修人员：「没有了。」


    林牧点头：「谢谢，我没问题了。」


    监控恰好出了问题，恰好说明那个人是蓄意切断电路，可后来为什么要拉动电闸呢？拉动电闸会影响整整一层楼，反而会打草惊蛇。比他更早通知维修人员的又是谁呢？


    他心里虽有猜测，但眼下监控无法调出，想要印证……恐怕很难。


    「其实未必。」邵冷忽然出声，打断了林牧的思绪。


    林牧侧过头看向他。


    「先切割那条电线，说明那个人只想断训练室的电。中途放弃，拉动电闸，或许是因为正好有人看见，所以他很匆忙。」邵冷的话正顺着他的思路，仿佛早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十一点是军校的熄灯时间，训练室的人也早已经走完。除了值班人员，不会有人出现在教学楼。」林牧皱眉，显然不大认同。


    「但有个地方的人能看见这里。」邵冷轻轻勾了下嘴唇，「观星广场。」


    林牧微微一怔：「指挥学院的晚训？」


    隐约间有什么划过脑海，是昨晚在训练室遇到楚念时他说的话。


    ——「可不是吗，主要是今天临时安排了晚训，我这段时间没课，就在这多待一会儿了。」


    「我联络一下。」


    林牧打开通讯终端，还未来得及打开联繫人列表，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来自于学生会会长，指挥院四年级的秦纵学长。


    林牧眉头轻蹙，回復了一句后，给楚念发了条消息，然后收起终端，看向身边的人：「学生会今早召集开会，我们去一趟。」


    指挥学院学生会会议室位于指挥大楼一楼。


    林牧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来人似笑非笑看着他，一抬手，故意抵住了大门，瞥向林牧的眼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正是楚南逸。


    他勾唇冷笑，语气嚣张得令人窝火：「哟，这不是我们副会长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难道是彻夜未眠吗？」


    第10章 学生会


    气氛一下子冰到零点。


    楚南逸微微倾斜身体，凑到林牧耳边，语调暧昧：「你要是真这么想我，联络我我也不会拒绝的。毕竟，我也很想试试alpha的滋味。」


    邵冷眉头微皱，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林牧对上他目光，不卑不亢：「那我推荐你去主城区最新开的那家娱乐会所，听说就快要开业了，距离学校外那家健身中心不远，那里的人应该很乐意陪你玩玩。」


    那家娱乐会所叫做「等一个零」，综合了酒吧、健身、自由恋爱等业务，上辈子林牧和邵冷结婚后，经常来这里解闷。


    「哼，我们走着瞧。」楚南逸一脚蹬开会议室的大门，目光在会议室扫过，找了个位子坐下，两腿一翘。

 第18页

    那位子正好位于学生会会长秦纵的左边，是林牧这个副会长的专属座位。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议论。


    「啊，楚学长怎么坐了副会长的位置？」


    「他俩关系不好也不是一两天了。」


    「和副会长一起进来的那个是邵学长吗？好、好帅啊。」


    「身材也好好……」


    邵冷目光淡淡扫过议论的人，几名omega立刻闭上嘴，脸微微红了。


    他走到楚南逸旁边，一只手覆盖上椅背，轻轻敲了两下，语气不急不缓：「同学，你好像坐错位置了。」


    楚南逸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邵冷平静地与他对视，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仿佛有夜色静静降临。


    楚南逸看了眼他身侧的林牧，忽然笑了，目光再度回到邵冷身上，心情很好地打了个响指：「你是邵元帅的儿子吧？我听说过你，你在军队的时候立过三等军功。」


    楚南逸缓缓起身，主动让出位置：「既然你想坐这里，那今天我让给你，就当是欢迎新同学了。」


    邵冷刻意忽略了他，拉开座椅，示意林牧坐下：「副会长，坐。」


    紧接着他……坐到了林牧旁边，那个平时楚南逸最常坐的位置。


    楚南逸：「……」


    周围几名同学忍不住笑出了声，很快就被楚南逸瞪了回去。


    楚南逸脸色难看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坐正身子后，清了清嗓子：「邵同学。」


    邵冷轻微侧过头，就着林牧耳边问，仿佛没有听见楚南逸的声音：「副会长，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林牧看了他一眼：「好。」


    「邵同学。」楚南逸清了清嗓子，又唤了一声。


    邵冷：「昨天那道习题我还有点疑问。我觉得选b是不太合理的……」


    林牧：「那道题我上次说错了，应该选c。」


    「邵冷同学。」楚南逸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邵冷这才转过头，微笑：「你好。」


    「我是指挥学院三年级的，我们应该同班，我姓楚。」楚南逸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信，他相信单凭这个姓氏，对方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但邵冷只是点了点头：「你和二年级的楚念同学同姓？那挺巧。」


    楚南逸脸色微变，又解释得更清楚了一些：「我的叔父是楚慕中将，我的omega父亲是皇帝陛下的表弟，相信他们和你的父亲应该是故交。」


    「或许，」邵冷唇边笑容淡了几分，「谢谢告知。」


    楚南逸嘆了口气，目光时不时掠过林牧的侧脸，凑近邵冷，压低了声音：「你刚来我们军校可能不了解。有些alpha，他看着像个omega，其实本质是个人渣。而且喜欢伪装成omega玩弄别人感情，你可千万别被那种人欺骗了。」


    「谢谢提醒，」邵冷礼貌性地回答，转头对林牧道，「副会长，我觉得那份习题册的答案可能存在印刷错误。」


    林牧：「我刚才想了想，确实拿错了。会议结束后你跟我去办公室重新拿一份吧。」


    楚南逸：「……」


    学生会学长召集开会，为的无非是校联赛的事情。


    在校联赛之前，各校会先举办校内赛，以院系为单位，日期定在一个月后，学生会负责组织，需要两人一组配合。


    学生会会长秦纵，是林牧同院系的学长，也是林牧重生前的上级长官，全星际公认的优质alpha，个人荣誉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为人沉稳谦逊，自林牧进入军校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很照顾林牧。


    但在秦纵看向林牧的时候，林牧却避开了那道目光。


    「林牧，你和楚南逸一组，有问题吗？」秦纵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如果要按年级和院系分配，三年级里，只有林牧和楚南逸同属于指挥系。


    尽管对林牧和楚南逸的过节多少有耳闻，但毕竟林牧在学生会地位更高，个人能力更是毋庸置疑，在他看来，是不会存在什么问题的。


    「完全没问题，」楚南逸笑道，尽管秦纵问的人并不是他，「我和林牧认识这么久了，很有默契……」


    林牧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边响起一个声音：「有。」


    林牧微微蹙眉，转头对上邵冷目光。


    「会长，我是三年级指挥七班的邵冷，刚转校加入学生会，」邵冷忽然出声，「我对学生会的事务还不够熟悉，能否让副会长指点一下我？」


    林牧在心底冷笑。


    装，你再装！


    「嗯？」秦纵抬眉，略微疑惑，「林牧，你和邵冷很熟吗？」


    「他是我审批的。」这种时候，林牧也不介意稍微利用一下邵冷。


    秦纵点了点头，对于邵冷刚转校就能加入学生会，并没感到意外。并不是因为他是元帅和将军的儿子，而是因为他立过军功，就凭这一点，加入学生会，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那么，林牧你顺便带邵冷熟悉一下学生会的各项事务吧，你觉得呢？」秦纵还是比较尊重林牧的个人意见的。


    「谢谢学长器重。」林牧皮笑肉不笑。两个臭不要脸的，全都和他槓上了。


    会议结束后，林牧作为副会长单独留了一会儿，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特意在外面独留的楚南逸。

 第19页

    林牧眼神微敛，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副会长。」挑衅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牧停下身：「有事？」


    楚南逸当着林牧的面搂住身边omega的腰，手指在他身上摩挲着：「副会长不用跟我聊聊校内赛的安排吗？」


    「你是有什么特别的建议吗？」看到两人的亲密表现，林牧无动于衷，很快将目光移开。


    「我这点浅薄的见识，哪敢给副会长提建议。」楚南逸阴阳怪气地回应。


    林牧扯了下嘴角：「既然知道自己见识浅薄，努力提升自己，总好过在我面前耍嘴皮。」


    楚南逸脚步一跨，竟上前拦住了林牧，审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的情愫。


    「我确实很想提升自己，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想必你应该很乐意帮忙？」


    林牧冷笑：「连这种东西都需要别人教，那我真该怀疑——你的年纪第二是怎么拿到的。」


    楚南逸一下子被他激怒，表情陡然间兇狠起来：「你——」


    林牧平静地回望他，态度强硬，丝毫不退让，眸子里都渗着冷意，像极了当年在军队里训斥犯错下属时的姿态。


    一时间，就连楚南逸都被震慑到了。


    对峙中，楚南逸不占上风，没过多久，便无趣地放下指着他的手，冷哼道：「我迟早会得到第一的。」


    「你可以试试看。」林牧嗤笑一声，眼底冰寒更甚。


    刚刚迎面而来的alpha的信息素……竟逼得他下意识想要后退。omega的身体……实在是太敏感了。


    腰间传来轻微的触感，林牧感觉自己被人搂了一下，指尖传递的电流让他身体一阵战慄。


    「有事？」林牧勐地回过神，后背渗出冷汗，看到邵冷，态度不自觉就缓和了几分。


    邵冷像是看不见楚南逸和他的omega小情人一样，非常不识趣地站到了林牧旁边，使得楚南逸和他的小情人看上去就像两盏闪瞎眼的电灯泡。


    邵冷微微勾唇：「不是说要带我去领习题册？」


    隐约从邵冷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暗示，林牧沉默了一会儿：「走吧。」


    林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转性，把习题册给邵冷。他分明知道这傢伙的话不能太相信。


    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将林牧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邵冷忽然问：「你有打算吗？」


    「嗯？」林牧回过神，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的身体。」话说到这个份上，指向已经很明显。


    林牧嵴背僵住，捏着习题册的手指渐渐泛白，过了很久，垂眸：「……过段时间会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院？」邵冷皱眉，「你要去军区医院？」


    「不，不是，」林牧身体一滞，将习题册递给他，迟疑了很久才回答，「去……l-33星吧。我家在那里。」


    不能去首都星的医院。一旦被查出来他的omega身份，上报军部……


    当年，首都星军区医院认定他是有意隐瞒性别，再加上皇室和军部一些有心之人煽风点火，他面临着撤销军校发配荒星的处罚。


    邵冷接过习题册，看了他一会儿：「你要是不介意，我倒可以介绍一位军医给你。」


    「军医？」林牧低声重复了一遍，倏地抬头，「我……」


    「他退役很久了，」邵冷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曾经在我的omega父亲手下任职，后来在一次大战中受了重伤，被我父亲收留做管家。你不需要担心他会向军部上报。」


    林牧没有说话，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底翻滚着。


    他知道邵冷说的是邵家的管家陆盏，封昊上将的旧部。封昊上将当年是军部唯一的omega上将，陆盏跟随他十多年，应对omega的各种特殊情况都很有经验。


    上辈子林牧和邵家联姻，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对邵冷心存芥蒂。陆盏是他在邵家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对他的照顾几乎是无微不至的。


    「考虑一下？」邵冷顿了顿，「我迴避就是。」


    几个小时后。


    学校外不远处的咖啡厅里，分外冷清。


    阴云聚集，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晦暗。伴随着一声惊雷，雨骤然间落下，让人心情都变得低落。


    「无规律发情？」林牧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词，脸色刷的就变了，「陆先生，这不可能。」


    第11章 特殊体质


    陆盏将检测报告递过去：「恕我冒昧，林少爷，你幼年时曾经接受过特殊药物的注射吗？」


    一句话，就勾起了某段被他极力掩藏的回忆，林牧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注射……？」


    还记得重生以前，他率兵执行任务，途中意外发情，被强行送去首都星军区医院，鑑定之后，几名军医都一口咬定他是天生的omega，并且早已分化。


    没有一个人说他的omega身份是由注射导致。


    难道他们真的隐瞒了……


    林牧轻抿了下苍白的嘴唇，喉咙有些干涩：「您能肯定这是由注射引起吗？」


    「是的，应该是不成熟的药物，在身体内潜伏了一段时间，幼年时期并没有起作用。不过鑑定结果表明，你的身体应该数年前就已经分化成了omega……」


    林牧怔住。


    这……怎么可能？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没有过任何omega症状。他经歷过军校入校时非常严格的性别检测，就连他的信息素也能证明，他是一个alpha。

 第20页

    林牧脸色凝滞，语气里有明显的迟疑：「……有办法解决吗？」


    「对omega来说，最好的办法，永远是依靠信息素绝对匹配的alpha度过发情期。尤其是你这种发情期毫无规律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对这种问题早已司空见惯，陆盏的话听上去有些冷漠，像是在背诵重复过几百遍的台词。


    依靠信息素绝对匹配的人度过发情期？？这和他重生前的鑑定结果完全不一样……


    陆盏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绝对匹配的alpha，至少也要是80%的匹配度。但风险会比较大，需要高频率的……来保证身体的满足。」


    那不就是xxoo再xxoo再xxoo？


    而且是换个alpha进行高频率的xxoo？


    开什么玩笑？！


    林牧暗自扣紧了拳头，低声问：「除了这种方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那就只有随身配备抑制剂了，」陆盏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很显然，这种方法他并不推荐，「但一个omega要长期使用抑制剂的话，暂不提能不能瞒得过军部，对你的伤害会很大，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林牧眼中出现了明显的犹豫，身为现在的军校学生，曾经的帝国少将，他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陆盏严肃了面庞：「林少爷，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随着身体对抑制剂的适应，所需抑制剂的强度会越来越大，频繁注射高强度抑制剂对身体的伤害无法想像，所以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绝对匹配……这个概率很低吧。」


    「是。不过早期的话，身边如果有alpha懂得释放信息素，应该也足够安抚，帮你度过发情期。」陆盏经验丰富，说起这些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懂得释放信息素安抚的alpha？


    林牧下意识朝某个方向看去。


    邵冷斜倚在玻璃窗外，站姿随意，手里撑了一把伞，黑色的军服挂在肩头，背影看上去放肆恣意，却冰冷得让他心底都止不住泛起寒意。


    潮湿的风渗进领口，化作一根根刺埋进皮肤，带起针扎一般的疼痛。


    林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带了上辈子的偏见，但邵冷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像未知的谜题，只露出想被人看见的那一面。就像是在战场上诱敌深入，等对方落网，所有被隐藏好的情绪才会纷纷冒头。


    可现在……


    无论是重生过来时发生的那一幕，还是训练室里真实感受，都在告诉他，邵冷的信息素——似乎对他有点用。


    林牧忍不住往阴暗的方向揣测了一次。该不会邵冷为了占他的便宜联合这个人给他下套？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就被林牧否决。要是这样，邵冷和他结婚的七年里有无数机会可以对他下手。但是没有。


    沉默许久后，林牧站起身：「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


    陆盏正要离开咖啡厅，就看见邵冷推门进来，弯腰行礼：「少爷，我回去了。」


    邵冷点头：「先生慢走。」


    陆盏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开口：「少爷后面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回一趟元帅府吧。」


    这一次邵冷没有回应，神色却冰冷了几分。


    林牧微微诧异了下。听陆盏的意思，邵冷难道不是住在元帅府？说起来也奇怪，他原以为邵冷会让他去元帅府和陆盏见面，却没想到最后会约在咖啡厅。


    目送陆盏离开后，邵冷目光落到林牧身上：「严重吗？」


    「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普通的信息素紊乱。」林牧临时编了个谎。这件事现在疑点重重，绝对不能透露太多让他知道。


    「需要……」


    「不需要！」林牧立马打断了他。


    说完，两人都是一怔。


    糟了，林牧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通讯终端忽然响起了提示音，林牧打开来，看到楚念回復了他的消息。


    楚念：「林学长，昨晚我们确实在观星广场训练来着，我问过一遍了，确实有人录到了一点东西，我发给学长看看。」


    「机甲院的录像。」林牧简短地说着，坐下将录像打开。


    录像的时间从十点半开始，能够看见林牧进了训练室。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附近，一直在训练室外徘徊，时不时留意通讯终端。


    过了一会儿，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跳上训练室的窗户，扯了下维修人员留下来的电线。


    林牧将录像调回去重看了一遍，认出了那个人的脸。


    不是楚南逸。而是——林燃身边那个爆炸头。


    林牧眼底温度骤降，眉头拧紧，揉了揉眉心，第三次把进度条锁定了别的位置，观察得更加仔细。


    邵冷下意识看向他，过了一会儿，冷不防出声：「只有他一个人。」


    林牧神色一滞，没有应声，瞳孔里的紧张却烟消云散。


    爆炸头和电线纠缠了好一会儿，忽然接到通讯，看上去很慌乱，立马跳了下来，目光正对上摄像头，匆匆忙忙跑了。


    之后都没有再看到他出现。等到零点过后，楚南逸的身影出现在了训练室附近，像是在检查教室的情况。但他神色看去匆忙，在抵达训练室外面之后，来回踱步了一段时间，见训练室一直无动静，最终拿起了通讯终端，几分钟后，离开了这里。

 第21页

    之后的录像都没有再出现过可疑人物。


    「看来是串通好的，」邵冷沉声，「有人通知了楚南逸。」


    林牧收起了录像，罕见地沉默了，许久后才道：「……我会处理的。」


    回到宿舍，林牧一推开大门，就看到方宸把一瓶伏特加藏到了床底，在一秒之内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学霸。


    林牧没心情和他计较，脱了军服准备换身干净的衣服。


    衬衣半贴在身上，身上的痕迹一直来得及清理，让林牧觉得很不舒服。


    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邵冷信息素的味道，要不是两个室友偷偷在宿舍喝酒，恐怕还得抓着他盘问一阵。


    方宸瞥见林牧拿衣服，忍不住叫道：「林牧你有洁癖吗？十二个小时前你刚洗过澡！」


    叶添推了推眼镜，提醒道：「打架容易出汗。」


    一眼注意到林牧手腕处露出来的淤青，叶添皱眉：「林牧，你受伤了？」


    「打这么激烈！我看看……」方宸从床上跳下来，往林牧床上一坐，探过一只手想检查，没想到吓了一跳。


    「你打输了？」方宸忽然冒出来一句。


    林牧低头，视线触及几道淤青，落在白皙的手臂上，看上去异常暧昧。


    脑中闪现昨夜在训练室里发生的意外。自己背对着邵冷，双臂无力支撑，那只手却从身后探过，及时捞住了他的身子，指尖稍一用力，便在手腕处留下了形同亲吻的伤痕。


    ……还真有几分暧昧。


    方宸毫无眼色，挡住了林牧去路：「你昨晚真输了？来来来，跟哥仔细说说。居然打了一整夜……」


    林牧矢口否认：「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输？」


    这话说得就有些微妙了。没输，但不代表就赢了。


    昨晚林牧确实赢了一局，但绝对不能向他们两个坦白。不然如果邵冷晚上真的来他宿舍，他就没法拿约架当藉口了。


    「那是赢了？」显然，头脑缺根筋的方宸是很难让思维往正确的方向走的。


    「打……」林牧对上两名室友殷殷期待的眼神，低低咳了一声，「平手。」


    「又是平手？」方宸痛心地说着，「我知道了……林牧你肯定还是想赢回来，我绝对支持你再和他打一次！」


    「下次，我会赢的。」林牧随口道，转身进了浴室。


    一小时后，林牧从浴室出来，随手拿了条浴巾擦起了半干的头髮。


    方宸正躺在床头打全息游戏，姿态活像一条凉透的咸鱼。几分钟后，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唔……你们看到报导没？卡诺大佬一分钟前刷新了星网最高战绩。」


    第12章 星战游戏


    叶添放下习题册，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卡诺大佬？这次是几分钟？」


    「十分钟，一挑七，对手是我们学校机甲院的。」校内赛在即，各院打机甲游戏的人都多了起来。


    林牧动作一滞，过了很久，缓缓将毛巾放下。


    方宸朝林牧晃了下手：「林牧，他不是你男神吗？我记得你说他当年救过你？」


    经方宸这么提醒，林牧确实想起来，自己在军校时期经常玩一款叫做「星之战」的游戏。


    「我十六岁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林牧轻声笑笑，把毛巾挂回了浴室。


    「十六岁？我们参加军校考核的时候？」方宸诧异道。


    「嗯。」林牧点头。


    帝国第一军校的入校考核非常严格，其中有一项是小组队侦察。


    那场考核中，林牧不幸遇上敌国间谍，中途和队友失散，最后是一个alpha救了他一命。


    问他名字时，他说他叫卡诺，一听就不是真名。


    林牧被军校录取后，凭藉着优秀的个人能力，很快成为了指挥院代表和学生会骨干，曾抱着侥倖心理在校内人员名单里搜索，但是无果。


    直到两年后，星之战这款虚拟机甲对战游戏风靡全星际，林牧才再一次看到这个名字。


    全星网排名，第一。


    那时每天申请成为卡诺好友的人不计其数，林牧也没怎么抱希望，用自己的真实姓名做了游戏id，然后给卡诺大佬发了一个好友申请，没想到一秒通过。


    他至今记得卡诺大佬通过申请时发来的那个微笑表情，还有那句：好久不见。


    「真羡慕林牧，有资格和卡诺大佬组队，」方宸忍不住感慨，没一会儿，突然叫了起来，「他他他他的定位显示离我们很近！」


    叶添凑过去看了一眼：「不会是我们军校的吧？」


    方宸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我去，还真是，是代表指挥院应战的。」


    叶添摇头：「不可能……如果是我们军校的，怎么会三年来没人见过他？而且这可是他第一次显示定位，还是代表的我们院。照林牧的说法，他三年前就通过了指挥院的录取考核。」


    说罢，叶添转过头：「林牧，你确定他们是一个人？」


    「确定。」林牧点头。


    「为什么？你不是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吗？」方宸觉得自己无法被说服。


    林牧笑，眼中的光坚定：「直觉。他们的作战方式很像。」


    方宸努力思考着：「你们说大佬会不会是我们学校的教官啊？他们不是经常出去执行任务吗？」


    叶添严谨地否决了这个猜测：「如果是教官，他的星卡是无法代表我们学校应战的。」

 第22页

    方宸在脑海中把军校所有成绩优异的过了一遍：「那……该不会是秦纵学长？」


    叶添思索了三秒：「也不是没有可能。」


    方宸目光盯紧了林牧：「要不……林牧你去问问？」


    「如果他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会说的，」林牧坐到自己桌旁，刷入星卡，接上了精神感应设备，「好久没玩了，我试试手感。」


    没过几分钟，方宸和叶添的声音同时响起：「呃……林牧，你能过来看一下吗？」


    林牧身体靠上椅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怎么？」


    方宸&叶添·惊恐脸：「我们两个，好像，收到了卡诺大佬的入队邀请……」


    林牧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确实是他的帐号。」


    叶添和方宸一秒接受入队请求，抱上了大腿。


    林牧上线后，随意打了个招唿：「好久不见。」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最近太忙，没空玩。」


    林牧：「忙什么？」


    按照叶添和方宸的猜测，如果卡诺大佬真的是帝国第一军校的，那么……是在为校内赛做准备？


    卡诺：「身边有个omega遇到点麻烦。」


    林牧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omega？」


    卡诺：「嗯。你别多想。」


    林牧：「哦，不会。」


    他本来也没多想。


    卡诺：「人齐了。今天和机甲院的打，四个人一组，正好。」


    林牧：「好。」


    林牧没有多问，心里却已经有了定论。一个宿舍的人同时被邀请入队，不可能是巧合，这件事，恐怕也只有校内的人才会知道。


    而后林牧看到了他们队伍的名字：第一军校指挥院。


    林牧轻轻勾了下嘴角，这位大佬倒是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星之战这款游戏，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虚拟仿真系统能够百分百接入精神力，让玩家体验感无限接近于真实。


    无论是各军校的校内赛还是月底的四校联赛，都包含了小组赛，很多军校学生会在游戏里组队练习，培养应变能力和彼此的默契。


    方宸和叶添的id当初是一起申请的，看起来很像是情侣名。分别叫做「方宸是小可爱」、「叶添是大学霸」。


    方宸得意起来：「看来卡诺大佬也看出了我的天赋。」


    下一秒他就被叶添泼了冷水：「还有一分钟入队，他不邀请我们，就只有楚南逸了吧。相比之下，我们的战绩还是比较好的。」


    很显然，在大佬面前，只有叶添一个人保持了理智。


    听到他们提到那个名字，林牧问了句：「楚南逸？」


    叶添：「他跳到卡诺大佬面前，问他是不是第一军校指挥院的，要不要一起组队。」


    对方队伍的名字就叫做第一军校机甲院。


    带队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公然发了条消息挑衅：「怎么这么慢啊？你们指挥院的怕了吗？」


    喊话的人叫做谭嚣，这话刚发出去，卡诺那边已经进入了战局，上来就一通粒子炮轰过去，硬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方宸忍不住吐槽：「真兇残。」


    叶添沉声：「机甲院其实挺强的。」


    叶添说得没错。在第一军校，最强的就是指挥院和机甲院，两个院的成绩几乎不相上下，目前指挥院以微弱的优势领先一点。


    林牧的精神阈值非常高，他是罕见的3s精神力，几乎能和机甲达到100%的共感，速度优势相当明显。


    身为指挥院代表兼学生会副会长，第一军校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林牧。机甲院的最不服气，因此谭嚣刚调整回状态，就盯上了林牧，借着其他人的掩护绕到了林牧身后。


    林牧勾起嘴角，不紧不慢拉升挡板，按下按钮，调出挡板上的隐藏炮管，□□瞬间击中对方的机甲腿，紧接着左臂切换冷兵器，瞬间刺穿对方的驾驶舱玻璃，只差一步就能削了对方的头颅。


    「但凡你多看一眼习题册，也该知道新一代机甲胸前的挡板有隐藏炮管。」林牧慢悠悠打上一行字，眼角余光透过驾驶舱玻璃瞥见身侧偷袭的机甲，利索地操控机甲后跃。


    同时旋转右臂，将炮口调整至后方，还未来得及发射，就看到对方的机甲忽然被他斜前方一道粒子光束击中！


    ……好快的出手速度。


    林牧目光扫过那台银灰色的机甲，心里很清楚，这是极高的精神力才能做到的。


    他的精神力，恐怕不比自己低。


    卡诺：「虽然知道你能解决，不过刚才我出手会更方便。」


    林牧轻微扬起嘴角，回覆：「谢了。」


    卡诺和林牧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配合更是相当默契，方宸和叶添也不是省油的灯，二十分钟过去后，系统判定：第一军校指挥院胜。


    屏幕上顿时多了许多条彩虹屁。


    「啊啊啊林牧男神刚刚好帅啊！」


    「没想到卡诺大佬竟然是第一军校的！」


    「我竟然和两个男神在一个学院！他们刚刚还联手干掉了机甲院的！」


    谭嚣发了个恶狠狠的表情：「你们等着！」


    机甲院的人输得难看，放下狠话就集体下线了。


    林牧揉了揉太阳穴，发情期还没有完全过去，实在不适合过度使用精神力。


    于是林牧私聊了卡诺一条消息：「今天身体不大舒服，我先下线了。」

 第23页

    卡诺：「好，早点休息。」


    林牧忽然想到对方身边也有个omega处于发情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问了一句很多余的话。


    「你朋友还好吗？」


    第13章 流言四起


    卡诺：「不太好。」


    林牧一怔，不知道该回什么，很久之后，回了一条：「好好照顾他。」


    卡诺：「嗯。你怎么样？」


    他？


    是在问他身体怎么样？还是想和他聊点别的？


    林牧半天不回復，对面倒是又来了一条消息：「怎么？有心事？」


    望着那条消息，林牧忽然有了打上一大段话的冲动。上辈子的遗憾，重生后经歷的一切，在这刻无比想告诉一个没见过面的人。


    林牧：「我……」


    卡诺：「生病吗？」


    林牧输入了几个字，没过几秒又全部删掉。


    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呢？博同情吗？


    林牧怔了怔，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软弱了。


    遇到一点事就跟人倾诉，那不像他。


    他上辈子是军人，无数次面对生死都没有害怕过，怎么这会儿倒多愁善感起来了？


    林牧把输入的内容删掉，回復了一句：「没休息好，有点累。」


    卡诺：「因为那个邵冷？」


    很快的，又一条消息：「听说你们打了架？」


    林牧：「嗯……打了平手。」


    卡诺：「想赢吗？」


    林牧怔住。这是要帮他打架？


    过了很久，林牧回了条消息过去：「不用了。」


    回復完这句，林牧把终端关了，丢到了床角。


    没打过就找帮手，这种事，不是林牧的作风。


    由于风靡全帝国的卡洛大佬现身第一军校指挥院，第二天林牧去学院的时候，几乎到处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学生会办公室前，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耳熟。


    「真没想到，卡诺大佬居然是我们学院的。」


    「林燃，他和你哥很熟吗？以前就只和你哥组队，昨天队伍里另外两个，听说都是你哥的室友？」


    「我今早看到论坛，说你哥和卡诺大佬私下里有不可告人的……」某alpha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凉，一转身，看到林牧站在自己身后。


    「靠！怎么又是你哥，他走路没声音吗！」第二次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爆炸头暴躁地抓了把自己因为升学测试而逐渐稀疏的头髮。


    林牧抬眼，看见办公室门口的标牌，提醒道：「这是学生会的办公室。」


    「走走走，你哥不想我们在这。」爆炸头扯了下林燃的军服，把声音压得很低。


    林燃淡淡看了眼林牧，从他身边擦肩走过。


    林牧皱眉：「你站住。」


    林燃转过身，似笑非笑看向他：「干嘛？」


    林燃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优雅显露，一双桃花眼像极了父亲林谦年轻时的模样。


    一时间，林牧心情也有些复杂，目光穿过他肩膀，落到爆炸头身上，神色变得极其冰冷。


    爆炸头被林牧吓了一跳，挤了下手里那杯奶茶，顿时被喷一脸。


    正想处理，看见林牧脸色，立马选择了退避三舍：「你们慢聊……我迴避。」


    林牧目光回到林燃身上，眼底的冰冷褪去几分：「训练室的事，你也有份吗？」


    林燃眉头轻皱：「什么乱七八糟……」


    林牧打断他的话，语气冰冷：「回答我。」


    林燃觉得不爽，语气一下变得很差：「不知道你在说什……」


    林牧再一次打断了他，说得更明白了些：「训练室电路被人切断的事，与你有关吗？」


    林燃一愣，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隐忍着心底怒意，冷笑：「别白费力气了，想给我泼脏水，你也得问问我的室友。」


    「好，我相信你。」林牧淡淡说着，不带任何情绪，进了办公室，正要打开校内赛的报名表，就看到校论坛首页上悬挂的大标题——卡诺大佬和林牧男神的秘密关系揭露！


    林牧点进帖子，随意扫了两行。


    帖子的分析看上去头头是道，从卡诺大佬的战绩展开，推测大佬是军部的人，紧接着就猜测林牧勾搭上了军部某位大佬，靠身体上位。


    末了，还评价一个alpha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无耻。


    描述要多不堪有多不堪，却全部是无凭无据的揣测。毕竟，卡诺大佬的真身至今也没人见过。


    一夜之间，流言四起。


    这帖子的腔调林牧再熟悉不过，刚点掉关闭，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林牧沉声，眸中情绪收敛，眼底似有夜色静静降临。


    来的人正是楚南逸。他没穿军服，衬衣扣子故意解开来好几颗，领口敞得很开，让人一眼就能看见衣服下半掩的肌肉和暧昧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由于长期健身的缘故，楚南逸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他的所有自负都来源于他足够的资本，无论是外表、能力，还是家世，在军校学生中都是佼佼者。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强势的信息素，是罂粟的味道。潜藏在其中蠢蠢欲动的，还有身体交缠过后才会散发的淡淡荷尔蒙。


    林牧静静等着他开口，神色更冷了几分。


    楚南逸往林牧办公桌旁一靠，像是对院内讨论的「重大新闻」毫不知情。

 第24页

    「林牧，校内赛的报名表我已经统计完毕，提交上系统了，你核对下看看？」


    「好。」林牧破天荒地没有阻拦他，甚至倾斜了下身子，方便他操作。


    「有几个地方我仔细和你说说，」楚南逸一只手谈过去，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故作惊讶，「咦？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牧顺着他目光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他把论坛点开。


    「这都谁在造谣……」楚南逸深深皱眉，大声把最难听的部分念了出来，「林牧男神靠身体上位，勾搭军部大佬……这怎么可能嘛！林牧你一个alpha，怎么可能对alpha有兴趣呢？」


    「我想也是，」林牧唇边笑容淡了几分，眼神犀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子，敢造这样的谣？」


    楚南逸摸了摸下巴：「要我说……肯定是机甲院的。昨晚你和卡诺大佬组队赢了他们，他们不服，所以才编造这种谣言！」


    楚南逸越说越气愤，忍不住一拍桌子：「就为了这点小事，竟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来！简直没把我们指挥院放在眼里，我都想替你出这口气！」


    林牧身体微微后仰，靠上椅背，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敢情好，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楚南逸身体一僵，很快借一声咳嗽掩饰过去：「其实逸哥也知道，以林牧你的性格，肯定会想亲自教训他们，这样才够解气。」


    林牧轻笑一声，也不介意：「算了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既然是谣言，总会不攻自破，没什么好忌惮的。」


    楚南逸顿时来了兴致，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问道：「报名表我都替你弄好了，你还要忙些什么啊？」


    林牧抬起头，对上他目光，半眯起眼睛：「是前天晚上训练室大门意外被锁的问题。」


    楚南逸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游移着，面露愧色：「说起这个……那天是我值日，都怪我发现得晚，要是早点报修，林牧你也就不至于在里面被困一晚上……」


    林牧嘴唇轻启，打断了他的话：「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既然当晚是你上报的，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楚南逸嘆了口气：「原本我也是想说的，但看你一直没联络我，我还以为，你早就出去了。」


    林牧眉梢半挑，以副会长的身份及时提醒道：「值日当天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应告诉会长或是我。」


    说到这里，林牧顿了一顿，声音陡然间冰冷：「如今两天过去，非但秦纵学长不知道，你也未曾和我这个副会长联络，是在等我主动联络你吗？」


    楚南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件事……确实我有疏忽。你和会长要安排校内赛的事，我这才没想打扰你们。」


    「既然这样，就不用你来调查了，」林牧微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事情的原委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会直接通知会长。」


    楚南逸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勉强笑了下：「你调查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机甲院有二年级的学生晚训，正好录下了一些证据，」林牧淡淡说着，「具体细节，你也不必清楚了。」


    楚南逸盯紧了他，眼底晦暗不明，过了很久，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一字一句道：「林牧。我听说那天晚上，你弟弟一直和凯勒在一起。」


    凯勒是那个爆炸头的名字。


    林牧没有出声，瞳孔渐渐覆盖上一层阴影。


    「他们关系一直不错，几乎形影不离。」楚南逸旁敲侧击着，声音宛若一把锋利的刀，暗藏着危机。


    「是啊，」林牧扯了下嘴角，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一样，「凯勒是三皇子殿下的儿子，我相信，为了不给皇室抹黑，他应该很乐意和背后的策划者撇清关系。」


    楚南逸抿紧了嘴唇，冷冷注视着林牧，身上的alpha信息素越发危险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僵持不下。


    对视良久，林牧率先开口，语气温和：「我想了想，这个流言的影响确实不大好。等处理好了手上的事，我再亲自去解决它。」


    楚南逸咽了下喉咙，声音半哑，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那个，林牧……」


    注意到林牧眼神变得冰冷，楚南逸清了下嗓子，换了个称唿：「副会长还是该以校内赛的事为重。我们一个学院，都三年的交情了，这点事，我来解决就行。」


    林牧也不再和他客气：「那再好不过。相信楚部长能够完美澄清。」


    「那是自然。」


    林牧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对了。机甲院那边似乎安排谭嚣最先挑战，不如由你代表指挥院去，你觉得如何？」


    楚南逸昨晚才目睹了指挥院和机甲院的交战，第二天一早，论坛里抹黑自己的帖子就安排上了，很显然，他和机甲院那帮人是有一定交情的。


    「……你安排吧。」楚南逸像是憋了一口气在喉咙里，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转身离开办公室。


    「报名表我会仔细核对的。」注意到楚南逸步子停顿了一下，林牧刻意补充了一句，「希望不会有什么纰漏。」


    「……我会重新检查一遍，有问题会告诉你。」楚南逸冷冷道，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几个小时后，楚南逸重新上传了一份报名表到教务系统上，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林牧总算松了口气。

 第25页

    通讯终端上，一条来自邵冷的未读消息。


    「桌上有早饭。」


    林牧抬头看向自己的桌子，果然有一碗肉粥。


    林牧无语了好一阵，打开盖子，看见上面一个欠打的笑脸。


    ……看了就让人生厌。


    林牧拿勺子把笑脸搅煳了，才舀了一口到嘴里。


    不知道哪里买的，味道还不错。


    又一条消息出现在终端上：「好吃吗？」


    林牧淡淡瞥了眼，利索地回了句「难吃」，随后扔下终端，把那碗粥喝得一滴不剩。


    半个月后，校内赛如期到来。


    首日指挥学院单人赛初赛排名：


    第一，林牧。


    第二，邵冷。


    第三，楚南逸。


    第14章 校内赛


    在帝国军校，三年级是一道特殊的坎。军校生在三年级学期结束时，如果成绩足够优秀，从四年级开始就可以进入军部执行重要的任务，获得军衔，很少再待在军校。


    由于帝国军校四年级的优秀学生多会提前进入军部，因此这次参加校内赛的学生里，佼佼者几乎都是三年级的学生。像学生会会长秦纵等，是不会参加比赛的。


    大屏幕上成绩出来的第三秒，整个观星广场都炸开了锅。


    林牧稳坐第一，对军校学生来说丝毫没有悬念。令人意外的，是后面两位的战绩。


    「楚南逸掉到第三了！」


    「邵学长好厉害啊！！我刚刚看了他的表现，超a的！」


    「呜呜呜我想被他标记！我感觉我腺体的温度都开始升高了！」


    「……要点脸！」


    楚南逸脸色铁青，攥着拳头死死盯着大屏幕，一星期前放下的狠话，在此刻变成了笑谈。


    尤其是两个名字间空降的那个第二，让他越看越觉得碍眼。


    楚南逸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如同无事发生。他这个人向来阴险，但即便内心暴怒，都不会表现在行动上。他只会逼迫自己压下去，再一点一点转化成恨意，一步步反击。


    浓郁的alpha信息素窜入鼻腔，林牧禁不住皱起眉头，心里一阵烦躁，手指抵上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赛场上的气氛异常活跃，时不时就能听到学生讨论邵冷今天的表现。


    x的，明明自己才是第一，风头竟然全都被他抢了。


    从那些嘈杂的声音当中，林牧隐约分辨出某个人的独特的声线，低沉，慵懒，随意，有着淡淡的疏离感，却在面对自己时，每一声温柔都近在耳边，牵扯出纠缠不清的暧昧，如占有欲般攀附上心脏，丝丝扣合。


    同院系内部的单人赛初赛刚刚结束，林牧下意识朝某个方向看去。


    视线尽头，邵冷站在人群中央，锋芒令人侧目。


    「邵学长，你转校之前是不是全校第一啊？」


    「你有没有喜欢的omega？」


    「邵学长喜欢什么味道的信息素啊？」


    有一剎那间，林牧感觉与某人视线相撞，于是勐地收回目光，低下头去，认真汇录终端上呈现的比赛信息。


    倒映在终端屏幕上的双眸闪烁着水色的光芒，像极了激烈过后的余韵。


    指挥院的比赛他都看了，邵冷那一场虽然赢了，却出现了明显的失误。


    与自己那场的成绩相比，差了零点零一秒。有人能控制得这么精准吗？


    正思索着，一个杯子落在自己右侧：「饮料。」


    「谢谢。」林牧淡淡说着，随意拿起来轻抿了一口。


    是荔枝味儿的气泡水。


    味觉唤醒了皮肤下的滚烫，林牧倏地抬头，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漆黑双眸。


    「速度差了点。」林牧缓缓放下杯子，一点没客气。


    「是，今天失误了。」邵冷轻笑，他倒是坦白，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以至于让林牧忍不住怀疑——这傢伙是不是故意的。


    把那杯气泡水给他后，邵冷就再次陷入了指挥院其他学生的包围中。毕竟与林牧成绩接近到这个程度的，几年来也只有他一个。


    十分钟后，林牧终于耐不住从楚南逸那个方向传来的信息素，关掉了终端。


    临走前驻足，看向赛场上某个方向，停留几秒后，眸光沉了沉，独自去了洗手间。


    步子略匆忙，更没有留意到身后两道不同的目光。


    身体温度升高，对alpha的信息素敏感。从他刚刚上比赛场就已经显现端倪。


    他的发情期无规律，不像普通omega一个月才会赶上一次发情。两次发情期，他只间隔了半个月。


    洗手间里没人，林牧从军服里拿出抑制剂，细小的瓶管倒映在眸底，液体与瞳孔里波光交融成一片冷色。


    以他的身份，偶尔想拿一管抑制剂不是难事，但他的发情太频繁了。


    无论从隐瞒这件事的角度，还是从身体健康的角度，使用抑制剂，都是不得已的做法。


    手指轻扣，稍一用力，抑制剂刚被打开，林牧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个不容反抗的力道。


    一只手探过，替他将抑制剂收起，伴随而来的，还有耳边低哑的声音：「别用这个。」


    退后一步，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后背与胸膛相贴，身体剎那间被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包裹。


    不用回头，林牧已经从信息素辨别出了来人。就连抑制剂管上，也倒映出alpha过于出色的外表。

 第26页

    「怎么都不叫我？」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被敏感的腺体捕捉到，瞬间缴械投降。


    林牧白皙的面庞浮上一道红晕，唿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像是……经歷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时才会发生的亲密拥抱。


    正想挣脱，林牧就感觉那双搂着自己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一些。


    「别动，」邵冷提醒着，「信息素融合久一点，你的身体情况会更稳定。」


    那声音就像一个魔咒，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生怕那一下的挣扎会同时挣断理智的触碰，带来更亲密的触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牧感觉自己后背传来的温度更灼热了。


    在林牧重生以前，对邵冷的印象除了「卑鄙小人」，就是禁慾。结婚七年，邵冷碰都没碰过他一下，以至于林牧背地里都怀疑过邵冷是不是x冷淡或者不行。


    但现在……去他的x冷淡！怎么才能拒绝匹配度高的alpha信息素？在线等，挺急的。


    邵冷将洗手间的门轻轻掩上，冰凉的手指沿着腰部向上，膈衣触探到林牧温热的皮肤，撩拨起细小的火苗，将内心深埋的渴望点燃。


    身体的温度逐步升高，衬衣紧贴后背，内心愈发躁动不安，林牧喉结轻滚，忍不住发出一丝低吟。


    「很热吗？」像是能感觉到林牧的忍耐，邵冷手臂绕过他，一只手替他解开了扣子。


    林牧倏地清醒，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但本能却阻止了他拒绝。


    军服微敞，衬衣在肩头凌乱，被窗外的风吹得轻颤，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林牧才稍微清醒了些，脸颊和脖子上的红晕逐渐褪去，又恢復成一片诱人的白皙。


    林牧随手拉上衬衣，扣紧了纽扣，迴避似的一眼也没有去看邵冷。


    尽管刚才没有发生越界的事，但明显两人气息都有点不稳。


    望着林牧的举动，邵冷眸间涌动的情绪褪去，低声：「抱歉，下次我会控制。」


    林牧动作一滞，手指收紧，淡淡说：「没事。」


    毕竟自己也没有很规矩。


    「如果还是不舒服，今晚我去宿舍找你。」


    「不用。」林牧拒绝得干脆。尽管他现在的身体是omega，但要是连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


    还读什么军校。


    他不想做一个随时都依赖于alpha信息素的omega。


    邵冷没有反驳，从军服外套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这个你随身携带。」


    隐约辨认出里面的片状物，林牧迟疑：「这是……」


    「信息素提取物，」邵冷在林牧耳边低声说着，炽热的气息磨得耳廓酥麻，尾音带了暧昧的笑意，「……我的。」


    「……」林牧偏过头去，睫毛轻轻颤了下，眼睛略有些潮湿，视线有一瞬间的迴避。


    这种信息素提取物的确可以缓解omega的发情，但对于alpha来说，接受提取必然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一时间，林牧心底竟起了一丝愧意。


    「相比抑制剂，这个功效差点，但至少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邵冷说着，自觉将手里装着片状物的盒子放到了他军服口袋，「我不在的时候，先用这个。」


    「……谢了。」林牧声音压得很低，喉咙仿佛被烫伤了一样，有些沙哑。


    「含一片试试？」


    林牧顿时后悔起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愧意，忍无可忍推了他一把，一个人无情离开了洗手间。


    回到观星广场上，指挥学院内部的单人赛已经进入了决赛。


    方宸和叶添的排名都较前，两个人早早回来，正好坐在林牧旁边的位置。


    方宸一如既往地发挥着他的话痨属性：「林牧你去哪了？你没看到我的表现真是你的损失，刚刚好多omega在为我尖叫。」


    「在林牧面前炫耀这个，你觉得合适吗？」叶添丝毫不留情面，一桶冷水浇下来。


    「叶添你这个人真没意思，这可是第一次有omega为我的表现尖叫！」方宸忍不住叫道。


    叶添把眼镜架上鼻子，冷笑：「邵冷也是第一次。」


    方宸目光往旁边瞅了瞅，正好看到在林牧之后回到坐席的邵冷，声音不由小了点：「谁说的？不可能。他在别的军校肯定早就经歷过这种大场面。」


    叶添：「你怎么就能肯定？」


    方宸两指间捏了毫釐：「你看林牧就知道了。那个邵冷的战绩就比林牧差一点点。」


    说着就看了眼赛场上的楚南逸：「连那个不要脸的傢伙都有粉丝团，何况是邵元帅的儿子。」


    叶添觉得自己被说服了：「……有道理。」


    方宸推了推林牧肩膀：「听说今天有人当着他的面表白，这傢伙可以啊，刚转校来就这么受欢迎。哎哎哎，不会就是那个小omega吧……」


    「和我有什么关系。」林牧皱眉，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邵冷在和低年级的omega说话。


    omega长得相当甜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梨涡，十分可爱。正是喻恬。


    方宸对林牧的不耐烦毫无察觉：「林牧你快管管，你风头都要被抢了。我记得以前那个小omega是喜欢你的。」


    林牧动了动嘴唇，破天荒地没有说话，目光回到比赛场上，看上去专注，却难免分神。

 第27页

    直到楚南逸一个失误，差点被对手偷袭成功，最后凭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硬是没让对方得逞。


    楚南逸这场赢得惊险，但翻盘翻得漂亮，也吸引了不少眼球。不料刚下台，就对上林牧一张冷脸。


    「楚南逸，你太勉强了。」林牧开口的剎那，周围嘈杂的环境立即安静了下来。


    「……」


    「这样的失误，一次就够了。」


    「……」


    「用这种状态比赛，是打算之后输给机甲学院吗？」


    「……」


    方宸转过头，对叶添道：「林牧今天吃炸药了？」


    第15章 抢omega


    被林牧说了一通，楚南逸脸色阴沉，却没敢反驳。


    毕竟他今天的表现确实一般，再加上排名不如刚转校来的邵冷，这时候反驳，只会让人觉得是无能的暴怒。


    「谢谢副会长提醒，下次会努力。」楚南逸微笑着回应，坐回了原位。


    半个小时后，轮到林牧上决赛场。


    林牧整理了下军服，朝观星广场中央走去，嵴背挺得笔直。


    还未开始，就引来周围阵阵尖叫。


    楚南逸紧盯着赛场上的林牧，目光寸步不离，仿佛生怕错过某个能让自己反击的机会。


    但是，没有。


    一直到比赛结束，林牧都没有出现失误。


    表现无懈可击，堪称完美。


    楚南逸不禁想起校论坛曾有人认真分析对比两人的战绩，说林牧之所以能坐上副会长的位置，成为继秦纵学长后的指挥院第一，就是因为他失误率极低。


    对此，他向来嗤之以鼻。


    失误率极低，那又怎么样？当年的林谦上将不还是因为决策失误死于非命？


    而自己的叔父楚慕中将虽然一直被人诟病不够谨慎，但他的战绩，令军部所有人都敬畏。


    一旁的爆炸头戳了戳楚南逸胳膊：「逸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omega的味道？」


    楚南逸鼻子轻轻嗅了下：「好像是有股甜味儿。」


    「有点像……前几天当众发情的那个omega……」爆炸头小声提醒。


    楚南逸摸了摸下巴，瞥见林牧手边那杯荔枝气泡水上，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


    一天的比赛结束后，指挥院前三的排名依然保持了初赛时排名。


    林牧目光从大屏幕上的名单上划过，指挥院决赛前十绝大多数是军校三年级的学生。


    林牧，邵冷，楚南逸，方宸，叶添……


    最后。林燃。


    林牧在屏幕前驻足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到天色暗了才离开赛场。


    正准备回指挥大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却看到几名低年级的omega聚集在观星广场讨论八卦。


    其中还有那个暗恋他的喻恬。


    远远看见林牧，喻恬礼貌地打了声招唿，脸微微有些发烫：「林学长好。」


    「晚好。」林牧微微颔首，刚从他身边经过，就听到身后有人开口。


    「喻恬，你是不是在和邵学长交往啊？我今天还听到你们谈论信息素提取物。」


    林牧步子一顿，停下身。


    喻恬连忙否认：「哪有这回事，你们别误会，我其实……」


    喜欢的是林牧学长。


    「别否认了，肯定是的，你发情期快到了，以后有邵学长帮忙，不需要打抑制剂了吧。」


    「邵学长的信息素是不是真的那么烈？像最纯净的伏特加酒一样。」


    「喻恬，你的邵学长过来了！你们今晚要去约会吧？」


    「你们少说两句，我们喻恬脸都红了……」


    「我听说邵学长很不服林学长的，做梦都想把林学长打趴下，毕竟他们成绩就差那么一点点。」


    喻恬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林牧身上，急得快哭了。


    怎么办，被林学长误会自己喜欢其他alpha，林学长会不会生我气？


    留意到这里的动静，邵冷勾了下嘴角，朝林牧所在的方向走去。


    喻恬匆忙弯了下腰：「今天的事，谢谢邵学长帮忙。」


    「不客气。」


    林牧皱起眉头。帮忙？帮什么忙？到处散播他的信息素提取物吗？


    其他omega跟着起闹：「邵学长，你今天在赛场上的表现好a啊！！」


    「比不上副会长……」邵冷轻笑，语气随意，听上去就好像是故意挑衅林牧一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牧打断。


    「你对今天的排名不服吗？」林牧转身，淡淡问道。


    「嗯？」邵冷眼中一闪而过的怔忪。


    林牧走近，薄唇轻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如果你不服气，我们大可以再比一次。」


    正好也看看你今天拿第二是不是故意。


    几名围观的omega中有人不嫌事大，兴奋地喊道：「林学长和邵学长抢omega啦——！」


    林牧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邵冷微微一怔：「你认真的？」


    林牧勾起嘴角：「试试？」


    邵冷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眼底褪去了平时的漫不经心，就连笑意都荡然无存。


    一拳挥过去，林牧丝毫没有手软。


    反倒是邵冷，几乎都是在避让。


    林牧最讨厌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是，就连林牧也无法否认，真正不服气的人，是他自己。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一个alpha，尤其是邵冷。

 第28页

    哪怕这傢伙当初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后来成功抢了自己的立功机会，林牧都从未觉得自己不如他。


    他觉得会发生那些完全是因为对方阴险。


    只要再谨慎一点，他就不会被这傢伙得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分钟后，林牧隐约感觉到，邵冷这次接受他的挑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那样正好。


    林牧扯了扯嘴角，追着邵冷进了灌木丛。


    今天就彻底分个胜负。


    这一念头刚一升起，林牧突然发现自己把人跟丢，警觉性瞬间提高，刚踏出一步，腰就被人用力搂了一下，紧接着，身体一个不稳滑落，两人一起滚动到了隐蔽的草丛中。


    翻身的剎那，温热的触感划过，林牧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轻轻舔了下。


    一股电流流遍全身，与自己身体深处的从未被压制住的异样感觉产生了惊人的共鸣。


    林牧手指抵上邵冷胸口，阻隔出一个让彼此唿吸都顺畅的距离，冷冷吩咐：「起来。」


    邵冷一动不动，眼眸中凝了一片沉重夜色，仿佛收束了头顶的寂静夜空，万千星辰都化作他注视自己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被蛊惑。


    目光略过咫尺间高挺的鼻樑，经由嘴唇，划过喉结和锁骨，延伸到无限神秘的去处。


    剎那间，他身体化作荒漠，喉咙变得无比干涩。


    ……身体想要。但是，不足够。


    他和邵冷结婚的七年里，曾无数次在身体和理智中挣扎。他将身体和理智割裂，哪怕身体再如何失控，都无法将感情交付。


    因为他的心原本就是冷的。


    这样的对视对林牧来说更像一种对峙，无声与他自己omega的本能做抗争。


    见邵冷没有起来的打算，林牧伸手想强行推开他，周围的信息素却陡然间变得无比强势，让他手臂顿失了力气，甚至因为一时的脱力勾了下邵冷的脖子。


    是alpha信息素对omega的绝对压制！


    林牧眼底温度骤降，声音冰冷了下去：「收起你的信息素。」


    邵冷俯下身，玩味似的在他耳边问道：「这么想要那个omega？」


    林牧皱眉：「什么？」


    「他们说，你喜欢那个omega。」林牧抬眼，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怎么，你今天打这么认真就是为了这个？」


    「嗯？」邵冷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要打的？」


    林牧半眯起眼睛：「你不是不服吗？」


    「「把年级第一当做追赶的榜样」，」邵冷就着他耳边轻吐着热气，弄得林牧耳朵痒痒的，却莫名令人安心，「这就算不服吗？」


    「……」这是他的原话？


    邵冷凑近，眼底酝酿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半带笑意在他耳边慢悠悠说道：「不好意思，副会长，今天我大概——要赢你一次了。」


    尾音上扬，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林牧神色一瞬间冷了下去，落在他胸口的指尖稍稍用了力气，膝盖微曲，正准备起身，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嗯？？以他同样作为男人的了解，那该不会是……


    林牧还没来得及在脑中描摹出具象，刚才几名低年级学生已经翻开了灌木丛，一眼就看到林牧被邵冷死死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就好像被掐住了命脉一样。


    不好，中计了！


    惊唿声响彻观星广场：「邵、邵学长竟然打赢了林学长——？」


    第16章 严格要求


    林牧深深皱眉，虽然他输得不甘心，但事实摆在眼前。


    无论是不是因为对方alpha信息素压制，结果都是他输了。


    觍着脸在这帮低年级学生面前说「其实是我赢了」？他没这么输不起。


    正要开口，就听邵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当随意：「平手而已。」


    林牧：「……」


    听到这个结果，全程紧张的喻恬总算松了口气。


    「挺厉害，」林牧淡淡看向邵冷，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和机甲院比赛的时候，最好也是这个状态。」


    「好的状态也得高水平的对战才能保持。」


    「怎么，今晚想约架？」林牧轻轻哼了一声。以为他听不明白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


    **


    今晚学生会办公室出乎意料的冷清，只有一个人在。


    林牧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了一批礼物。


    机甲模型，手工制品，和赠送者信息素同香型的香水……不用想也知道那群低年级的学生送的。


    林牧稍稍整理了一下，手指在触碰到一个香薰蜡烛的时候，突然停住。


    从那上面散发出的香味，强势，撩人，缠绕上手指尖的剎那，强势地渗入皮肤，仿佛要与他身体相融。


    最重要的是——它瞬间就让林牧omega的身体有了反应。


    就像是alpha的信息素一样。


    林牧眼色一沉：「这个东西是谁送来的？」


    隔壁桌的某同学探过头看了眼：「应该是低年级的学弟吧。今天收拾完赛场，楚南逸替你送过来的。」


    听到那个名字，林牧神色冷了几分，拿起香薰蜡烛端详了一会儿，解下上面的赠送铭牌。


    上面一行小字。


    「这个香薰蜡烛有助眠的功效，希望学长喜欢。——指挥院一年级：xx。」

 第29页

    这个名字林牧有点印象，刚进校时就表达过对他的崇拜，如果没有记错，他的信息素是花香的味道。


    林牧将蜡烛缓缓放下，手指靠近鼻子，轻轻嗅了下。


    的确是淡淡的花香，却带着明显的侵略性，不久前才被信息素压制住的躁动再次甦醒，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潮汹涌。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omega的信息素，应该不会对他有影响才对。


    林牧将那个东西放到桌子边缘，开始汇总比赛的信息。


    尽管已经尽量不去注意香薰散发出的香气，但身体受到的影响是无比诚实的。


    不知不觉中，林牧手指探入口袋，触碰到那盒药片。


    嘴唇轻轻抿了下，最终还是松开手。


    在办公室里服用alpha的信息素提取物，实在太过于羞耻。


    更何况，是那个傢伙的信息素提取物。


    邻桌的学生好不容易忙完，伸了个懒腰：「林学长，你不用约会吗？」


    「约会？」这个词对林牧来说很陌生，甚至让林牧觉得有些好笑。


    帝国第一军校最受欢迎的alpha，从没约过会，这种事就算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是啊。今晚是长明号和战神号的「结婚纪念日」，也就是军校的「情人节」，晚上会有活动。」


    结婚纪念日？不就是前后两艘战舰交班的日子吗？


    「不用。」林牧淡淡回答。


    「那我先走了哦，就快开始了，晚上有烟花，一年就这么一次。」邻桌的学生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好。」林牧在心底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的香薰蜡烛上，手指不自觉探进口袋，脸颊略有些发烫。


    一片……应该不至于上瘾。


    林牧薄唇轻抿，手指不听使唤顶开盒盖，从中拿了一片药片服下。


    伏特加酒的味道在口中迅速扩散，蔓延到喉咙，浓烈得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不相上下，更加深了林牧内心的羞耻感。


    疲惫袭来，林牧手背抵上额头，轻轻晃了下脑袋，努力将脑中乌七八糟的画面驱走。


    该死，刚刚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完成了当天比赛的汇总工作后，林牧才从学生会办公室回到宿舍。


    「啪」的打开灯，发现除了方宸和叶添，还多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邵冷轻靠在林牧床头，双手交叉抱臂，身形有一半融入夜色里。


    分明与方宸和叶添挨得很近，气质却和他们明显地区分开来，让人不禁联想到另一个孤冷的世界。


    方宸看了眼终端：「我就说林牧这个点该回来了。」


    刚一说完，就被林牧的脸色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信息素，林牧驻足，勐地记起今天和邵冷约了架。


    糟了……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林牧身体僵住，临时找了个理由敷衍：「……下次再打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注意到他身上残留的某种气氛，邵冷看向他，眼底神色变得凝重：「你……」


    以为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味，林牧勐地抬头，打断他：「没有。」


    邵冷微微皱眉，没有出声。


    「不早了，」林牧随口提醒，「再迟赶不上情人节的烟花活动了。」


    说完这句，林牧感觉整个宿舍的气氛都变得异常诡异。


    方宸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就连叶添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林牧低头检查了一遍军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方宸：「你什么时候会关心这些了？」


    「学生会的人说的，」林牧说完，示意邵冷，「你还不去？」


    「嗯？」邵冷看向林牧两个懵逼的室友。


    林牧神色一暗，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冷漠：「我没事，今天……就先不打了。」


    方宸和叶添对视一眼：好像哪里不对？


    邵冷注视了他一会儿，神色很快又恢復了平时那副懒散模样：「好啊。」


    听不出任何情绪。


    余光瞥见邵冷离开，林牧隐约松了口气，倏地转过头，关上宿舍的门，半遮掩似的问道：「他怎么回事？」


    方宸一脸懵逼：「你问我？不是你说下次要和他分个胜负？」


    林牧顿时语塞。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躺上床，几句话敷衍了过去：「明天还有课，早点休息。」


    三个小时后，宿舍一片漆黑，方宸和叶添的唿吸声平稳，显然早已经熟睡。这两个单身狗室友向来睡得早。


    林牧面色凝重，披上军服，将门轻掩，孤身离开了宿舍。


    之所以等到现在，是为了一项特殊的训练。


    月光照在冰冷的铭牌上，每个字都泛着凛冬才有的寒意——omega身体素质自训室。


    他已经看过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排班，omega自训室从今晚十一点之后就没有人再占用。


    每个训练室里都摆放了一个特殊的仪器。


    只要连接了精神力，系统就会自动读取omega各项数值，并模拟发情期。这是军校的每个omega都要经歷的最残酷的训练，也是omega升学和毕业时面临的最难考核。


    omega只有让身体脱离本能，才能保证在战场上的安全。


    训练分为七个档次，程度要高于omega的正常发情情况。普通军校生只要能通过第五档的考核就可以，第五档已经是绝大多数omega都无法跨越的坎。

 第30页

    迄今为止，omega的最高成绩是当年的封昊上将创下的，也就是邵冷的omega父亲。


    几乎军部所有alpha元帅和上将都认为，omega要想坐上将军的位置，必须能承受住第五档的训练。这也是为什么，封昊上将会是军部唯一的omega将军。


    第一次尝试时，许多omega的身体都无法适应，存在一定的风险，因此都会注射一次缓退剂。


    缓退剂能够临时改变身体的运转机制，放松肌肉，打开身体的承受阈值，并且轻微麻痹神经，减轻意识负担，对身体形成保护。有些反应强烈的omega，甚至在后期也需要接受多次注射才能适应。


    冰冷的针孔没入血管，彻骨的冰寒流入血脉，林牧的眼神也渐渐没了温度，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冰冷。


    重生前，他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年早在军校就分化成omega，接受过omega高强度的发情自训，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许就不会让军部那群该死的傢伙看笑话了。


    注射完成之后，林牧利索地拔了针头，接入精神共感仪器，按下了标註着「三」的按钮。


    他很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的发情比普通omega要严重，三档恐怕只能和他的正常发情程度持平。


    熟悉的无力感。


    熟悉的渴望，随身体的温度攀升，在每道血管下都埋下暧昧的火种。


    冰冷的空气渗入领口，像找到了一个触发点，将火种渐次点燃，让身体止不住战慄。


    意识渐渐打开，就连那些激烈的记忆都重新浮现，伴随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带给他的失控感。


    他要用理智将所有火种浇灭，狠狠将渴望阻隔，将身体的掌控权夺回。


    林牧抱着身子坐在仪器里，肩膀轻轻颤抖着。


    这种违背omega身体本能的训练，对omega的身体根本就是一种伤害。


    但是他不在乎。


    就算是omega，他也可以和那些alpha做得一样好。


    只要能通过自训，他就可以再不用依赖任何alpha。


    手指没入皮肤，割开一道道凌乱的伤痕，细小的血珠让皮肤染上一层诡异的美感。


    两个小时后，系统判定考核通过。


    林牧屈膝半跪在地上，几乎无法站起。身上冷热交替，比发烧难受百倍，汗水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浸透衣衫。


    从未有过的疲惫袭来，有那么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要在这里陷入沉睡。


    他咬咬牙，硬撑着站起，双腿却倍感无力。手迅速扶住一旁的机器，后背紧贴住墙壁，轻微扬起头，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喘息。


    他必须要适应发情期之后带来的无力感。


    二十分钟后，林牧终于休息完毕，清除了残留的omega信息素后，离开了自训室。


    还没来得及将门上锁，却迎面碰上一个人。


    林牧抬眼，正撞上了一双极度危险的眸子。


    楚南逸。


    第17章 撞破秘密


    楚南逸抬头，看了眼训练室铭牌上的字，摸了摸下巴，嘴角轻微扬起：「副会长这么晚还不睡？」


    林牧不卑不亢回望他，语气明显疏远：「你不也一样。」


    楚南逸缓步走近，手指覆盖上自训室的门把手，笑得意味深长：「今天日子特殊，我刚从观星广场回来。」


    「不过，」说到这里，楚南逸顿住，话锋一转，别有深意，「副会长怎么会出现在omega的自训室？难道说……」


    林牧目光落到他手上，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检查omega自训室的设备，不需要向你报备吧？毕竟几天前，你负责的机甲训练室，才刚刚出过问题。」


    「副会长做什么，我当然没权利干涉，」楚南逸伸手撑住了大门，不急不缓开口，「不过有些事情，涉及到军校安危，我谨慎一点，也是为了军校考虑。」


    楚南逸微微俯下身，嘴唇划过他脸颊，带着刻意的喘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


    alpha的信息素陡然间变得浓郁，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林牧瞳孔收紧，闪过一丝厌恶，低声：「滚。」


    楚南逸抬头，咫尺之距，静静打量他脸，目光里藏着轻蔑，言辞傲慢，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不用这么生气。其实，我也不一定就要把你和那个omega的事公布出去。」


    林牧皱起眉头。他和那个发情的omega？


    他突然意识到，是楚南逸误会了。


    想必是楚南逸怀疑自己包庇那个omega，所以才在那个香薰蜡烛上做手脚，想藉此诱发omega再度发情。


    今晚观星广场正好有烟花演出，所以……他是在等自己和omega见面，以抓到自己的把柄，好威胁自己。


    只可惜后来的结果让楚南逸失望透顶。自己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后，没有去观星广场，反而直接回了宿舍，直到深夜出现在这里。


    理清思路后，林牧冷静下来。既然楚南逸已经误会了，倒不如就让他顺着这条线想下去，总比他怀疑自己是omega要来的安全许多。


    林牧侧过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自训室：「我想你是误会了。这里没有omega。自训课十一点就已经全部停止。」


    像极了在欲盖弥彰。


    「是吗？」楚南逸在林牧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笑得危险，「你身上这么甜的omega信息素，难道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吗？该不会我们副会长其实才是那个omega吧？」

 第31页

    林牧嗤笑一声，冷冷说：「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上报军部。」


    楚南逸丝毫没有被这话逼退，手指触碰上林牧的腰，轻声提醒：「你觉得军部会帮你吗？就算你父亲是上将，他也早就死了。」


    林牧眼中寒光骤现，一拳打在楚南逸脸上，瞬间把他撂翻在地，一脚踩住他腿，淡淡说：「你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楚南逸挣扎了两下，无果，身上alpha的信息素却肆无忌惮。


    糟了。


    林牧第一次接受omega身体素质训练，还没有能够适应，现在反而因为乏力失去了反抗能力，甚至在刚才的战斗中加速了他的发情，对alpha信息素根本没什么抵抗力。


    一股腥味涌上喉间，带着温热的触感。


    林牧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楚南逸，你说话最好干净点。」


    察觉到林牧的异样，楚南逸突然间又有了底气，腿一用力，挣开了林牧的牵制，缓缓起身：「副会长，你确定要和我讲条件？」


    「你确定不要重新考虑下，刚才的话该怎么说？」楚南逸眯起眼睛，像打量自己的猎物一样，不放过林牧脸上每个隐忍的神色。


    「我想我该提醒你，现在的情况，好像对你自己很不利。」


    林牧咬牙，硬生生咽下了胸口上涌的鲜血，心脏勐然间抽痛，硬是逼得他咬破了嘴唇。


    不远处突然有人叫了一句：「逸哥。」


    声音低沉，动听得犹如大提琴。黑暗中，男人身材颀长，姿态优雅随意，眸光比月色清冷，像极了当年的林谦上将。


    楚南逸脸色明显一滞，身体僵在原地。


    趁他分神的剎那，林牧胳膊陡然间用力，几乎撞裂了楚南逸胸口的肋骨，紧接着一脚踢上他膝盖，干净利落地脱身。


    教学楼后方的树林中，脚步掀起的风声锐利如同刀刃，寸寸割破皮肤。


    楚南逸没有追来，一路上却有人跟着他，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解决了最后一个alpha后，林牧终于体力透支，扶住墙壁，竭力喘息起来，眼神渐渐涣散开。


    手指间不断有鲜血滑落，是刚才接玻璃瓶时弄伤的。


    周围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潜伏在暗处的至少还有四五个alpha。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盯上自己的？


    「林学长，不好意思啊，逸哥交代的事，我们不敢不听。」身后响起轻浮的笑声，霎时间唤醒了林牧松散下来的警觉。


    该死……楚南逸这傢伙，仗着自己家世背景，竟然有胆子拉拢军校学生做出这种事。


    锋利的牙齿割破下嘴唇，痛觉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醒。


    林牧正准备上前解决掉最后几人，突然被人伸手拦住。


    「我来。」声音淡淡，不急不缓，带了几分慵懒。


    是……谁？


    林牧努力想睁开眼睛辨认，眼皮却越来越沉。


    再坚持一下，他不能放松警惕，他要看清楚那是谁。如果是楚南逸设下的陷阱……


    眼前一片黑暗，他隐隐约约瞥见一道影子，却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隐约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醇香，因刻意收敛过而显得不那么浓烈。


    「就这点人吗？不太够吧？」邵冷无所谓地笑笑，眸色却越来越深，一抹狠戾的光从眼底闪过。


    「你、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以为你一个人，就能——」


    对面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胸口就受到一个巨大的力道冲击，整个身体竟不受控制飞了出去！


    「逸哥，有麻烦，救——」旁边一个alpha被吓懵了。


    「现在叫救命，不觉得太迟吗？」


    耳边的打架声激烈嘈杂，林牧的疲惫越来越深，脑袋终于忍不住朝那个肩膀歪了过去。


    昏迷的剎那，林牧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


    **


    好冷。


    像是置身在冰冷海底，全身都被海水浸透，无法唿吸。


    身体的温度一点点被抽去。


    隐约间，林牧感觉有一团火苗靠近，于是试探着伸出手臂，勾紧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原先若有若无缭绕在身侧的醇香瞬间被敏感的身体捕捉到。


    掉落到肩头的黑色军服与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观星广场上空的烟花一簇簇炸开，光芒衬得皮肤惊人的美丽。


    彼此距离无比接近的剎那，邵冷瞥见他皮肤上的细碎伤口，眉头轻皱。


    在玻璃碎片的割伤下，还埋了无数道指甲造成的划伤，掩藏在那些鲜明的血痕中，扭曲得得像他极力做出的抗拒。


    在烟花璀璨的光芒下，那些挣扎触目惊心。


    痛苦，嘶哑，却竭尽了全力。


    浓重的夜色在眸间扩散开，在林牧的唇再度因本能覆盖上来的剎那，邵冷主动伸手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忍耐下，伤口必须处理。」邵冷手臂揽住林牧的腰，拦腰一抱，将他平放到床上。


    这一亲密举动立刻激起了林牧的防御本能，勐地扣住邵冷手腕，有如在战场上拼命一般。


    ……力气还挺大。


    林牧脑海中闪过重生前军部那群人鄙夷的目光，心跳剧烈起伏着。


    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


    「放开，你别碰我……」林牧嘶哑着声音开口，手指间的力道消退得很快，他却始终维持着抵抗的姿态，没有松开手。

 第32页

    邵冷目光再次落到林牧身上那些划痕上，迟迟没有动静。


    这么僵持下去根本没法处理伤口。


    然而林牧下一秒就失了力气，后续动作没能跟上，就这么随手一扯，非但没能制住邵冷，反而将邵冷拉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林牧的不安分，处理伤口的过程变得漫长又煎熬。


    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邵冷侧过头，看见林牧双眼紧闭，唿吸却有些急促，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脸颊上的红晕褪去了几分。


    「副会长？」


    没有得到回应。


    沉默了几分钟后，邵冷眸间颜色一暗，似有夜色涌动，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哥？」


    声音略微沙哑，甚至带了一声颤抖。


    林牧身子翻转了一下，梦呓般喃喃：「滚蛋。」


    是把他当成了林燃吗？


    邵冷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一字一字道：「那……宝贝儿？」


    林牧倏地睁开眼睛，瞳孔却涣散，盯着邵冷，无精打采，像一只萎靡却优雅的猫。


    嗯？还非得听这个？


    邵冷从林牧军服口袋里的盒子倒了药片出来：「宝贝儿，张嘴。」


    林牧听到那个称唿，竟然真的乖乖张开了嘴。


    信息素药片落入舌尖，一点点融化开来，犹如一个跨越世纪的漫长接吻，伴随着窗外烟花寂灭。


    突然间，林牧翻了下身，邵冷眼前一黑，整张脸都被被子盖住。


    ……快要窒息。


    「宝贝儿，往旁边去点。」虽然这张单人床很大，但因为林牧的不规矩变得特别拥挤。


    林牧睡梦中闻声，往旁边挪了挪，直接让自己躺到了床边。


    「宝贝儿，太远了，这样会掉下去。」声音里掩不住的笑意。


    距离很快又被拉近了一点。


    「宝贝儿，我不介意你抱着我睡。」


    一只手探过来，搂住了邵冷的脖子。


    邵冷侧过身，抬起头，轻轻笑了声：「晚安，宝贝儿。」


    林牧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全身酸痛难忍，就好像经歷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事实上，他也确实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他揉了揉腰，掀开被子，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凉。


    低下头，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衬衣，纽扣一颗都没扣。


    这里似乎也……不是学院的宿舍。


    门口不适时宜地响起一个很欠揍的声音：「宝贝儿，我已经和学院请过假了。」


    林牧冷下脸，拾起床边唯一叠放整齐的军服瞬间砸了过去：「……出去！」


    乱称唿人是什么膈应人的毛病。


    第18章 尴尬


    林牧把衬衣的纽扣扣上，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


    肩膀，手臂，腰部……还有大腿。


    要做到不着痕迹地处理掉全部的伤口，他岂不是要……


    想到这里，林牧身体僵硬了几分，却有一抹红晕不易察觉地从脖子攀上了脸颊。


    「我换衣服。」林牧语气略有些不耐烦，却没什么针对的意味，更像是心里烦躁。随手掀开被子，却意识到邵冷还在门口，视线没有丝毫的迴避。


    林牧顿觉得手指被某种隐藏的魔力牵制住了，无法动弹。


    碍于面子，他硬是没有开口，就这么在一片尴尬的氛围里不动声色地穿好衣物。


    一只手把刚才扔过去的衣服重新递来，林牧眸间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手指悬在半空中，稍有停顿。


    「谢谢。」林牧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像是有意遮掩什么似的拿回军服，动作匆忙。


    脑中有破碎的画面闪过。


    昏暗的灯光，凌乱的房间，扭曲的床单——是一个人度过的发情期。


    邵冷不知道是几点回来的，一言不发站在门口，黑色的瞳孔泼墨般浓重。


    林牧不知道他是不是目睹了自己难堪的全过程。


    omega的信息素尚未散去，两人沉默地对峙，让本该暧昧的气氛冰冷到极致。


    几分钟后，邵冷弯腰拾起他的衣服……其中还包括了内.裤，然后一件件扔回了床上，转身去别的房间。


    现在这一幕，几乎在林牧面前和当年重叠，让他心烦气躁。


    等看清了军服，林牧才发现衣服不是自己的：「你的？」


    「不然你希望是谁的？」邵冷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晾衣架的方向，「军服上都是血，你想让其他人都知道？」


    尽管语气很欠打，但林牧意外没有发作，因为他说得没错。


    林牧的手收紧，过了一会儿，缓缓松开，披了军服下床，朝门外走去：「明天还你。」


    擦肩的剎那，邵冷深深皱眉，拉住他手臂，力道强硬：「你去哪？」


    林牧侧过脸，对上他目光，沉默一会儿道：「他迟早能猜到我是omega。」


    「他不敢说出去。」邵冷斜倚在门口，身体正好挡住了林牧的去路。


    「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林牧冷声道，他太了解楚南逸，「他一向仗着他叔父是楚慕中将……」


    谁知道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那我去。」


    「嗯？」林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父亲是元帅。」


    林牧：「……」


    他不是那个意思！

 第33页

    当然，他知道邵冷表达的也不是字面上那个意思。


    尽管邵冷是元帅和上将的儿子，但林牧却从没见过邵冷利用家世背景来为自己行方便。


    林牧目光扫过邵冷的脸，反覆品味起刚刚那句话来。


    印象中，邵冷和邵元帅的关系应该并不像其他人想像中那样好，至少从上回邵冷在陆盏面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那句「我父亲是元帅」背后潜藏的意思，只是在告诉他：楚南逸对他有顾虑，不敢贸然行动。


    不到一秒，林牧就思忖清楚，冷静下来不少。


    邵冷不会真的去找邵元帅，但是自己确实也不该那么冲动。对他来说，现在去哪里都远比立刻回校要安全。


    「楚南逸在等你回去，」邵冷冷不防开口，「你几天不回校，他反而会自乱阵脚。就算他仗势欺人惯了，带人私下袭击军校学生的事，谅他也没胆子传到军部。」


    邵冷说得不错，楚南逸仗着楚家势大，胡作非为，但同样的，他也会怕给楚家抹黑。


    邵冷单手敲了几下房门，意味深长道：「既然这样，倒不如营造一个超乎他想像的严重假象，让他自乱阵脚。」


    林牧对上邵冷目光，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想说点什么，胃里一阵翻腾，让他忍不住伸手撑住了墙壁。


    昨晚受发情期影响，林牧没什么胃口，一直忙着处理学生会的工作。omega自训和后来那场意外更是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眼看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算下来将近十八个小时没有进食。这一突如其来的绞痛，几乎将他背后的冷汗都逼出来了。


    林牧咬紧了牙关，心想要是邵冷敢趁人之危，他一定会立马推开。


    然而等了三秒后，林牧发觉自己想多了。邵冷只是看了他一眼：「饿了？先吃饭。」


    吃饭？


    这两个字从邵冷口中说出，还是在这种场合，不免让林牧觉得意外。


    他……该不会是自己做饭吧？


    几分钟后，林牧坐在饭桌前，开始反思自己作为学生会副会长，为什么怼人技能会突然失效。


    桌上的饭菜看上去挺可口，一看就是费了功夫了。柠檬虾，酸汤鱼……竟然都是最合他胃口的菜。


    但林牧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从来不知道邵冷还有这个技能——准确来说，他们当初几乎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昨晚邵冷救了自己一次。就连伤口也是邵冷处理的。


    林牧虽然不擅长，但也清楚地知道处理这些伤口有多麻烦。这会儿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林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牧语气生硬地开口，然后瞥见他那张脸，不禁嘴一撇，正要说出口的「谢谢」变成了：「还不错。」


    邵冷不动声色给他盛了碗汤。


    林牧暗中观察着邵冷的神色，心里松了口气。刚刚还担心他会不会得寸进尺，幸好……


    就在这时，邵冷不适时宜地开口了：「那是因为，这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昨晚你威胁我，说明天必须有……」


    林牧的脸瞬间就变了。


    他快速瞥了邵冷一眼，语速第一次比第五代机甲内核的运转速度的还快：「副会长有权没收习题册并撤销学生会的入会申请酌情取消校内赛的参赛资格。」


    邵冷：「……」


    林牧突然觉得，偶尔滥用职权也是一件挺好的体验。


    这顿饭林牧吃得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拿着汤勺在碗里搅动着，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几天不方便住宿吧？」


    林牧动作一滞。


    邵冷说得随意，就像在和他讨论饭菜是否合口味一样：「现在回宿舍，出现在军校，你觉得楚南逸会不知道吗？」


    真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我会考虑。」话虽这么说，但在邵冷听来，已经是变相的妥协了。


    「我吃完了。」林牧从桌旁站起，腿却感到一阵乏力，膝盖惯性地弯曲，险些一头栽进汤锅里。


    他差点忘了，他还在发情期。


    腰间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邵冷手伸得及时，硬是挽救了林牧差点尴尬栽倒的处境。于是原本要砸进汤锅的脸一个转弯，粗暴地撞上了某人的胸膛。


    从这个姿势看……就像是自己厚脸皮贴上去的一样。


    林牧刚想起身，先前隐约围绕着他的信息素突然间浓郁了起来。


    「我……」才刚脱口而出第一个字，就有一阵眩晕袭来，林牧不抵醉意上涌，身体靠进那个怀抱的剎那，似乎连心也跟着一起倾斜。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被灌了整整一瓶酒，警觉性都被迫松懈下来。


    紧接着身体一轻，林牧被邵冷横抱起来，双手自然而然勾住他脖子。


    无意识的举动却让彼此的距离亲密起来。林牧怔了怔，手臂僵硬到无法动弹。


    邵冷垂眸看他，唇边的弧度让林牧想打人：「需要帮忙吗？」


    「……不用。」林牧偏过头，习惯性回绝。


    房门被邵冷随手关上。林牧躺倒在床上，手臂覆盖上额头，感觉唿吸有些不顺畅。卧室里充斥着伏特加酒的味道，让他的身体烧起来一样滚烫。


    不到三秒，通讯终端接到了方宸发来的消息。

 第34页

    方宸：「林牧你请了长假？」


    林牧：「受了点伤。」


    方宸：「我靠，这么严重？什么人能把你弄伤？」


    深知自己室友是守不住秘密的人，林牧没有说实话：「还在调查。」


    方宸：「下周和机甲院的比赛你还能参加吗？」


    林牧：「看情况。」


    方宸：「不会是楚南逸吧？刚刚打星之战碰上他，他还问你怎么请了假，说是秦纵学长把学生会的事暂时交给他处理。」


    方宸：「你说这傢伙是不是想趁这机会取代你啊？」


    林牧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方宸的吐槽。


    取代他？这是楚南逸一直想做的事，但林牧没有想到他的行动会这么快。


    但仔细一想，楚南逸不可能事先知道自己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更不可能提前预知自己要请长假。


    他平时玩星之战很少和方宸还有叶添交流，这次这么殷勤，足以说明——他现在很慌张。


    林牧目光落在卧室的大型机器上，给方宸回了条消息：「我记得今晚约了机甲院的人打对战？」


    方宸：「啊，是有这回事。不过楚南逸现在到处跟人说你受了伤，连机甲院的都知道了，直接喊话说让楚南逸代替你。」


    林牧言简意赅：「今晚八点。」


    方宸：「嗯？林牧你没问题吗？」


    林牧：「没那么严重。」


    方宸：「好极了，我早和叶添早想看人消消他的气焰了，就怕打不过。对了，卡诺大佬今晚上线吗？」


    林牧这回迟疑了一下：「……我问问他。」


    正说着，林牧就上线给卡诺发了条消息：「在做什么？」


    卡诺回得很快：「和朋友在一起。」


    朋友？是……之前那个omega朋友吗？这个时间点，和omega在一起，恐怕不仅仅是普通朋友了吧？


    想到这个，林牧的心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这是他曾经的男神。连林牧自己都无法说清楚对他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卡诺：「有什么事吗？」


    林牧：「没事。今晚约了机甲院的打星之战，你不方便的话，不用勉强。」


    卡诺：「没有不方便。今晚见。」


    林牧愣了一下，过了很久，很委婉地提了一句：「不忙吗？」


    卡诺回得很快：「没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又一句：「你比较重要。」


    第二句话打得异常缓慢，就好像经歷过某种犹豫和挣扎。此刻出现在屏幕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温柔。


    林牧神色复杂地盯着终端，隔着屏幕，脑中浮现出一张渣男的脸。


    第19章 意外发情


    林牧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omega，没道理故意和一个alpha这么暧昧。


    当晚八点，林牧准时上线，不出意外接到了一群低年级学生的关心。


    「林学长恢復了？」


    「我听会长说，林学长伤得很严重，我还担心学长是不是伤到了关键部位，呜呜呜，男神没事真是太好了！」


    「学长功能健在吗？」


    「学长你什么时候才回校（和我约会）？」


    ……


    扫见不少辣眼睛的慰问，林牧统一回覆：「谢谢关心，没有大碍。」


    这数不胜数的关心当中，还夹杂了一部分反馈到学生会的问题，都是一些类似「学院卫生、训练场地吃紧」的琐事。


    但最特殊的一条，是楚南逸装模作样的慰问。


    楚南逸对林牧言称重伤的事情不以为然，这会儿见林牧上线，乐呵呵地发了条消息：「听说副会长伤很重？要不要紧啊？比赛在即，那可要以养伤为重啊！」


    楚南逸这「取而代之」的做法打的完全是诈林牧的算盘。一方面，他想让林牧证明自己没事，早日回校，另一方面，如果林牧真的找藉口不回校，他正好可以继续暂代林牧的职位。


    林牧淡淡瞥了一眼，不慌不忙回覆：「当然。听说现在学生会的事是你在帮我处理？」


    话题顺着楚南逸想要的方向进行了下去，楚南逸立刻回答：「是啊，副会长不用跟我客气，这些事我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林牧勾了下嘴角：「谢谢。那就麻烦你总结下低年级的升学测评吧。」


    「当然，这是我分内的事。」楚南逸显然已经把自己摆在林牧的位置了。


    林牧：「机甲院的你熟吧？」


    楚南逸：「熟的熟的。」


    林牧非常满意：「分析一下校内赛上各学院的对战比赛，写三千字的报告发给我审核。」


    「没问题。」楚南逸虽然答应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牧点头，仿佛已经准备好要退位让贤：「卫生不要忘了打扫，这是备受敬重的学长该为低年级学生做的。」


    「嗯？」楚南逸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还有……」林牧想了想，又补了一条，「这段时间训练场地吃紧，你先排个方案给我看看吧。」


    「差不多就这么多，」林牧快速回着消息，一边给学生会群发了一条通知，「这星期各学院卫生都由楚南逸组织打扫，训练场地的问题也会想办法解决。过几天我会将校内赛上大家的问题整理反馈出来，低年级的升学测评也会做个总结。」

 第35页

    学生会群立刻热闹了起来。


    「林学长真的好负责！即使生病也为大家着想。」


    「我就知道林学长一定有办法！」


    楚南逸终于反应过来。


    苦差事全被自己领了，名声全被林牧沾了，甚至传遍了学生会，搞得好像自己是林牧的小弟一样。


    草（一种植物）！


    楚南逸愤恨地发了条消息，字里行间多了几分火气：「我什么时候答应要打扫卫生了？训练场地就那么几个，我还能变出两个不成？」


    「哦？」林牧慢悠悠回了一句，「你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做好吗？既然这样，我重新在群里说一下，安排别人去做好了。」


    「没有能力」这四个字看上去尤其扎眼，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刻意的劲，配合「重新在群里说」这种骚操作食用，简直令楚南逸感到窒息。


    就在楚南逸为自己的脸面动摇时，林牧又精准地补上一刀：「训练场地的问题其实不难解决。无非是对照课表统计一下各年级各学院的空余时间。之前有个新来的学弟说他有想法，不如你请教下？」


    「实在做不到的话，我可以帮忙让秦会长安排点轻松的工作，比如巡查这种不需要费脑的。」话说到这份上，更显得楚南逸无能了。


    楚南逸气不打一处来，一怒之下咬牙：「这有什么难？副会长说笑了，我当然能够办好。」


    林牧：「行，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尽快完成吧。」


    谁知道楚南逸偏偏还有后话：「林牧，那几个机甲院的又来挑衅我们指挥院，你是不是该帮忙出出气啊？」


    说着，还给林牧看了他和机甲院几人的对话消息。楚南逸和之前机甲院那个叫谭嚣的来回扯皮，看上去明显是谭嚣在挑衅，然后指挥院应战，结果几场对战下来，指挥院输得挺惨。林牧看到机甲院另外几人的帐号，冷笑。这傢伙为了膈应他还真是费尽心思。替机甲院赢下对战的几个人，都是整个机甲院排名极其靠前的优秀学生。


    楚南逸主动接过他副会长的工作，想必早就想到他今晚会上线，和机甲院的谭嚣等人串通一气，挑起了指挥院和机甲院的敌对关系。


    自己身为指挥院代表，要是不站出来，必定会为人诟病。


    但自己有伤在身，精神力受损尚未恢復，这时候与机甲共感进行高强度对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面对这种挑衅，林牧从来不会畏首畏尾，只是「一局定胜负」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看到一条消息闪过。


    卡诺：「二对二，敢试试吗？」


    对方主动挑衅，当然不会说不敢。


    林牧和卡诺之间就像是天生有着默契一样，连精神力都能发生共鸣。


    整个拿下胜利的过程飞快。


    挑衅的一方的输了，面子上挂不住，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几个人很快就下了线。


    林牧下线后，看到自己队友私了一条消息过来。


    卡诺：「身体还好吗？」


    显然是问他的身体状况。但林牧却摸不清他是说自己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受伤事件，还是刚刚在合作时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不稳定。


    林牧：「不严重。」


    卡诺：「精神力有受到影响？」


    林牧：「有一点。」


    林牧回答得简单，事实却并非如此。尽管alpha精神力对omega能产生很强的攻击性，但以林牧的能力，原本丝毫不用把那些alpha放在眼里。只是omega发情期的身体不适合高强度战斗这才无意中导致精神力受到影响。


    卡诺：「需要我帮你吗？」


    隔着屏幕，林牧手指有些僵硬，过了很久才别扭地回了一句：「不用。又不是omega，有什么可帮的。」


    几分钟后，卡诺回覆：「照顾好自己。」


    「我没事，」林牧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还是照顾你的omega吧。」


    卡诺：「别乱想。」


    没乱想。林牧很想这么说。


    但打过去的字却是：「怎么？你的omega痊癒了？」


    卡诺却答非所问：「如果是我的omega，我当然会对他好。」


    林牧忍不住问：「那你还不下线？」


    卡诺：「陪你一会儿。」


    林牧恍惚了一下，本能地去翻了下消息记录，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那句「如果是我的omega」只是个前提。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


    这话说得微妙，听上去倒像是单方面的追求一样。但……林牧回想起自己在参加入校考核时遇见卡诺时的情景，实在很难想像他的omega会不对这样的alpha动心。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卡诺：「你的事对我很重要。」


    如此直白的话出现在屏幕上，林牧的心跳都不由加快了几分。幸好隔着网络……不然对方看到自己莫名红起来的脸，会笑死吧？


    大概也觉得这话有些突兀，卡诺很快转移了话题：「赢他了吗？」


    打赢他？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看来他和邵冷不对付的事已经传遍了全校，连这位大佬都知道了。


    卡诺：「不如，我教你？」


    鬼使神差般，林牧追着问了句：「你有办法？」


    卡诺：「嗯……渣了他？」


    ！！！


    林牧对着屏幕僵硬了整整三秒，仿佛被当场泼了碗冷水。

 第36页

    是自己会错意了？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说「你的事对我很重要」，只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吧？


    林牧忽然就没了往下听的心情。


    「只是开玩笑，别想太多。」


    「哦。」


    「回头我整理一份资料给你，有时间去训练室提高一下。」


    「好，谢了。」


    林牧打了声招唿就下线了，随后挂了条公告在学生会大群，内容大概是说有事线上联繫。


    刚一下线，林牧身体就一阵乏力，失控般扶住了桌子，异样感流遍全身。


    每个毛孔都向外界打开，渴望着某种入侵。


    林牧勉强在床边坐下来，皮肤贴上床单的剎那，蠢蠢欲动的血液得到回应，开始兴奋地沸腾。


    半掩的门和头顶明亮的灯光将羞耻感无限放大，林牧攥紧了身上的军服，试图将这种感觉强压下去。


    是发情期。


    但……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抑制剂了。


    第20章 买抑制剂


    这次发情来得突然，提前准备的两支普通抑制剂都留在了宿舍。


    终端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夜里十一点。


    林牧拎起军服，拉开卧室的门，却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下停住。


    去药店买抑制剂必须要alpha陪同。


    这意味着要向对方坦白自己是omega的事实。但alpha……他有认识能帮他这个忙的alpha吗？


    林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熟悉的alpha名单，首先就把自己两个八卦室友排除了出去。方宸和叶添知道了，就等于全校都知道了。


    秦纵学长和他交情不浅，但他毕竟是学生会会长，又提前被选入军部，身负军衔，让他帮自己隐瞒这种事，等同于让他包庇自己。


    至于学生会的其他人……这一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林牧掐灭在脑海。刚入校时被高年级学长当做omega追求的事，他一点也不想重复上演。


    或许可以找omega帮忙？可他前几天刚找藉口从校医务室拿了两管抑制剂，现在再去难免会引起怀疑。


    林牧收紧了手，拿出终端翻起了联繫人列表，左手随意把门关上，这一幕却正好被邵冷撞见。


    一只手抵住了房门，邵冷抬眼看时间：「副会长这个点出门？」


    「我……」林牧语塞，不想被他察觉，临时编了个谎，「去洗手间。」


    说完，就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厨房。」邵冷的声音不急不缓从身后传来。


    林牧身体僵住，轻轻咳了一声，正要藉口不认识路，邵冷就再度开口。


    「你是觉得我闻不见吗？」


    「……」


    林牧差点忘了，对方是alpha，还是一个和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alpha。自己想瞒过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林牧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唿吸渐渐平静。这个时候，利用一下他……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一次。等这件事过去，就和他划清界限。


    林牧咬咬牙，偏过脸，艰难开口：「你……方便陪我去一趟吗？」


    「好啊，」邵冷掀起眼皮，伸手撑住门，身体微微倾斜，凑到他耳边，唿吸有意无意擦过他脖子，「不过，得麻烦副会长——装一下我的omega了。」


    「……」


    半夜三更出门买抑制剂，林牧换了身便服。要是被人认出他是军校的人，就麻烦了。


    药店距离邵冷家不远，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不料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从药店里出来。


    男人穿着第一军校的军服，外套半敞着，背影在夜色中带着一股狠劲，仿佛一道凌厉的刀疤。


    是楚南逸。


    他带着一个omega，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


    「麻烦死了，大半夜的还要出来买抑制剂。」


    omega撇撇嘴：「我帮了你那么大个忙呢，要是被人知道我在学弟送林学长的礼物上做手脚，我就完蛋了。」


    这个omega林牧很眼熟，正是楚南逸在学生会办公室挑衅他时带在身边的。


    楚南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就这么个小事也要计较，你们omega真是麻烦。」


    omega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呢，差点就被林燃那小子发现……」


    「他这不是没发现吗？你急个什么？」


    「喂，你怎么跟秦纵会长说的啊？」


    「呵呵。林牧有没有包庇omega不重要，就算他自己是个omega都无所谓。只要会长知道他对那些omega有想法就够了……」


    林牧注视着他们离开，神情渐渐凝重。


    「担心你弟弟？」邵冷余光瞥见林牧，仿佛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林牧脸色微沉，漫不经心地敷衍：「没有。」


    然而他却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听到的那声虚无缥缈的「逸哥」。


    一时间，内心动摇，记忆纷纷倒流，隐约间，十年前的那只小舟也逆行而上，在某个汹涌的河段，与他隔岸相望。


    年幼时那场事故，让他永远失去了父亲林谦，也让他和林燃之间的关系有了间隙。


    此后十年，演变得愈发恶劣。


    所有人都说林燃比他更像林谦，就连林牧自己也不否认。


    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说话时漫不经心的语气，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雅和随性，像极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第37页

    林牧有些走神，一时竟忘了他们是出来做什么的，直到耳边有声音响起。


    「是。他是我的omega，我们最近不太节制，导致他身体受了点内伤，所以想开点抑制剂。」


    林牧勐地转过头去，嘴唇动了动，硬是把话憋了回去。神tm内伤！


    药店老闆拧眉，目光在林牧身上来回扫过，不知脑补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发情期的omega身体那么脆弱，怎么能这么粗暴？万一把生殖——」


    「抱歉，是我的错。」邵冷及时出声，将某个羞耻的名词堵了回去。


    药店老闆并没有被说服：「你们这些alpha，一点也不拿omega的身体当回事，就知道趁omega发情期为所欲为，出了事才知道严重。」


    邵冷点头，表情正经：「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说着，象徵性搂住林牧的肩膀，语气温柔：「omega发情期需求会很大，有时候我也会不忍心拒绝。」


    林牧一直努力绷着脸，脸颊却已经红得快没法见人了。


    「这是为omega的身体考虑，你们这些alpha就知道找理由，」药店老闆嘴里念叨着，目光突然集中在林牧脸上，眉头紧蹙，「嗯？总觉得在哪见过你……让我想想，该不会是第一……」


    林牧喉咙轻轻滚动了下，脸色白了几分，手心里都是汗。学校曾经从药店成批购买过抑制剂，难道他见过自己？


    正想找个说辞掩盖过去，却听邵冷开口解释，态度十分礼貌。


    「不会的，我家宝贝儿今年刚来首都星，人生地不熟的，遇到我才和我在一起。」


    林牧对上邵冷目光，眸中淡淡的笑容似乎在暗示他配合。


    林牧很快拧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药店老闆摸了摸下巴，观察林牧更仔细了：「是吗？可我真觉得像。上个月去第一军校送抑制剂，好像是指挥院在训练吧，带队的那个……」


    林牧表情凝固，瞬间在脑中权衡完毕，手指覆盖上邵冷的衣服，只犹豫了一瞬就攥紧，语气生硬地演戏：「亲……爱的，我好难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林牧说完这句，胃里一阵翻涌，简直想把自己喉咙放进洗衣机里搅搅。


    「宝贝儿，乖。一会儿就回家了。」邵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语气意外宠溺。


    药店老闆嘴角抽搐了几下，眼中写满了来自单身beta的恶意：「大概是我认错了。三管抑制剂，三百星币。」


    眼看着邵冷付完钱，一直到药店门口，林牧还在咬牙维持自己的娇弱人设：「亲爱的，达令，老……那个，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腿软……」


    邵冷看了他一眼，停下身，手臂穿过他腋下，暧昧地揽近他身体：「靠过来，我抱你。」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头顶，让林牧身体发生了轻微的颤抖。


    离开药店后，林牧立刻脱离了邵冷的怀抱，大脑自动遗忘掉刚才的画面，假装成无事发生。


    一路上气氛都莫名尴尬。


    回到邵冷家后，林牧很快进了卧室，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在药店的尴尬行为，脸热得快要烧起来。


    邵冷睡在林牧隔壁，房间的门半掩着，透出微弱的光，就像是特意为他而留。


    记得邵冷一直有这个习惯。两人从结婚第一天起就开始分房，邵冷却很少会把门掩实，也很少关灯，林牧把这种行为总结为：alpha对omega耍流氓的行为。


    他曾经怀疑过邵冷是不是怕黑，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否定。


    倒是他自己好几次发情期，借着微弱的灯光才准确摸索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林牧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毫无睡意，很快又睁开眼睛。


    目光扫过被夜幕重新粉饰过的墙壁，上面折射出毫无温度的光芒，却并不让人感觉冰冷。


    这是林牧第一次仔细观察邵冷的家。宽敞简洁，丝毫不拘谨。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林牧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从邵冷房间散发出的黯淡暖光。


    脚步像是被牵制住了，突然驻足。


    窥探之间，林牧心中莫名烦躁，有一瞬间想推门进去看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最终及时忍住，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回了房间。


    三天后，林牧回了学院。


    不出意外，一路上遇到不少关心慰问。林牧一律点头回应。


    还没抵达宿舍楼，就迎面遇上一个熟人。


    「林学长，你刚回校？」楚念从指挥大楼里出来，朝他招了下手，不知道是刚在指挥院上课，还是去指挥院开会。


    「嗯，」林牧看他神色纠结，主动问出了口，「还有事？」


    楚念抓了把头髮，有些犹豫：「那个……刚刚秦会长跟我问起你，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找你。」


    「是吗？」林牧看了眼通讯终端，上面只有秦纵昨晚慰问他身体状况的消息。如果有要紧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联络他？


    「有说是什么要紧事吗？」


    「呃……好像是和omega有关。早上我去的时候，秦会长接了条通讯，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


    「谢谢，我去一趟。」林牧收起终端，调转方向去了学生会会长秦纵的专属办公室。


    不用去确认，联络秦纵的人想必是楚南逸的omega。至于他将事情暗示到了何种程度……林牧心里大概有数。

 第38页

    推开大门，办公室里只有秦纵一个人。


    见进来的人是他，秦纵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微笑着点了下头：「林牧，你没事了？」


    林牧没有忽略掉视线交错的剎那，秦纵眼中的迟疑。


    对视许久后，林牧率先开口：「会长有话想问我？」


    「林牧，」秦纵这一声唤得严肃，语气也是说不出的沉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第21章 精神力检测


    这句话刚问出，林牧就想到了楚南逸对他的那些揣测。


    林牧抬眼：「会长不妨有话直说。」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秦纵话里所指，却因为秦纵态度模稜两可，没有说破。


    秦纵与他对视几秒：「学生会的事还忙得过来吗？」


    不等林牧回答，秦纵便接着说道：「今年申请加入学生会的新生中，omega占了一半。新生活动开展在即，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在军部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omega在军校里相对而言是受保护的一类存在，新生活动中omega较多，往往需要特别注意。


    秦纵言下之意，是要将这些事情交给林牧全权负责。


    「我没问题。」林牧回答。处理学生会相关事务，他早就得心应手。


    秦纵笑笑，语气里透露着关心：「你也挺忙吧？又要负责学生会的事，还要为校内赛操心。」


    话里似乎有着另一层暗示，林牧顿了一下：「习惯了。」


    秦纵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你觉得邵冷可以吗？」


    「他？」林牧怔了怔，对上他目光。


    「虽然他转校时间不长，但入校考核各项成绩都出类拔萃，」秦纵顿了一顿，又问，「他是你批准进学生会的，校内赛也一直和你一起，你应该有所了解。你的看法呢？」


    「我……」林牧的话有一瞬间到了嘴边，却最终收了回去。


    平心而论，他觉得邵冷完全可以胜任。在处理学生会的各项事宜上，林牧向来是撇开私人感情的，但却不明白秦纵为什么忽然间会提出这种要求。


    「这次omega较多，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林牧眼神微微闪躲了下，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秦纵微笑着打断他：「那都不是问题，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和他交代清楚，相信他能够应对。」


    林牧从这句话中隐约窥探到某个深层的暗示，过了很久，淡淡问道：「学长是觉得我做这件事不合适吗？」


    长久的沉默。


    见他不语，林牧直视向他，平静地问道：「难道学长也觉得我会对那些omega意图不轨吗？」


    他想过楚南逸会在秦纵抹黑他，但他没想过秦纵会怀疑他。


    秦纵瞳孔霍然收紧：「林牧，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生怕林牧误会什么，秦纵解释道，语速很快：「这是校方的意思，并非我不信任你。」


    说到这里，语气放缓，藏了一丝温柔：「最近流言四起，我希望能让你避一避。当然，如果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林牧怔了怔，心头有暖流流过。如果这真的是校方的意思，那秦纵的做法，等同于在偏袒自己。


    楚南逸。


    林牧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寒光。


    你还真是费尽心思。


    「感谢学长关心，」思忖片刻，林牧没有强行坚持，淡淡回答，「我认为邵冷的能力没有问题。」


    「至于他的个人意愿，我会问清楚的。」


    **


    林牧离开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当天最后一堂体训课还没开始。


    楚南逸早早听说了林牧回校，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台价格昂贵的精神力检测仪器，吸引了一群学生上前尝试。


    这种精神力检测仪器不但能够测出精神力，还会将你的各项身体素质也显示出来，比如说——第二性别。


    果不其然，楚南逸刚看到林牧来了，就故意抬高了声音：「啧，你们都不行啊，哪像我们副会长，据说接近3s精神力哦，是吧，林牧？」


    尾音明显上扬，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但很可惜，楚南逸的算盘打错了。


    「很久没测精神力了。看你这么费心，这回我就不拒绝了。」林牧缓缓走上前去，站到了仪器的检测位。


    仪器一秒发出警报：「精神力濒临检测范围最高值，无法对进行深度检测——」


    「卧槽？精神力比入校时还要高？！」


    「3s+吗？」


    尽管林牧有3s精神力是军校里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却更像一个传说。指挥院全院，亲眼目睹过传说的人可并不多。


    林牧无视掉楚南逸变得阴沉的脸，离开了检测位，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邵冷。


    自己的3s精神力已经很罕见，他会比这更高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林牧主动停下来：「试试？」


    没想到得到的是一声拒绝。


    「我？算了吧。」明显没什么兴趣。


    楚南逸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邵同学也试试啊，测一下又不要钱……」


    邵冷眸光沉了沉，黑曜石般的瞳孔像是泼了浓墨，让人看不透彻。


    但没过多久，邵冷微笑着点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那我也试试好了。」

 第39页

    屏幕上的曲线陡然间升高，波动极其不稳定，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显示最终的鑑定结果。


    林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自然没有忽略掉刚刚一瞬间邵冷目光里的冰冷。他的精神力怎么回事……


    林牧下意识去看邵冷脸上的表情，心勐地就是一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邵冷，神情比极地的冰川还要冷，眸色阴沉得让人联想到连绵不断的阴雨天。


    正当他出神时，只听嘀的一声：「精神力过高，仪器负担过重——」


    「仪器损毁倒计时——」


    好熟悉的精神力，像是汹涌的海水。


    他仿佛站在海岸边，看着冰冷的浪花翻滚着远去，指尖的细沙一点点流逝，什么也无法抓住。


    遥远的记忆如画卷一样铺展开来，是位于帝国星系间最黑暗的角落——光塔彼岸。


    不断涌现的虫群，与他隔了一道屏障的父亲林谦。


    他想看清楚一点，却有一双手遮住自己双眼，温热的液体泛着刺鼻的腥味。


    他听见那个人说……


    「我靠，故意的吧！肯定是在整楚南逸那傢伙！」耳边传来方宸的声音。


    「就算是真的，精神力不能决定什么。你以后肯定能打赢他。」


    「林牧你没事吧？」


    「林牧？？」


    林牧勐地回过神，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早已被汗浸湿。


    邵冷在楚南逸面前停下，细碎的发半遮了眼，声音慵懒随意：「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楚同学的好意。不过你也看见了……」


    楚南逸身边某小弟：「逸哥，这是我从学校训练室借来的新设备，大概四千万星币……」


    楚南逸：「……」


    通讯终端上多了条消息，林牧打开一看，来自于秦纵学长。


    「怎么样了？」


    林牧这才想起来自己把秦纵交代的事抛到了脑后，没想到再抬头时，就看到邵冷被一群omega围住。他唇边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容，眼神却没有温度，连声音里都是疏离。「抱歉，有心上人了。」


    好奇心促使林牧停下身，留意起那边的声音。这傢伙有喜欢的omega？有喜欢的omega，还像中央空调一样帮他度过发情期，甚至是……


    omega的提问还在继续，邵冷来者不拒，一一回答。


    「暂时没标记。在追。」说着，朝林牧的方向投去目光，正好就撞上林牧的视线。


    林牧扭过头，选择性无视。


    一群omega的哀嚎声刺激着耳膜，林牧莫名烦躁，低下头去，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打了一行字。


    「他没有应付omega的经验。新生活动还是暂由我来负责吧。」


    三秒后，秦纵回覆：「既然这样，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林牧正想说不必，就有一名低年级学弟微红的脸走过来：「林学长，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


    林牧下意识看向还在omega中间游刃有余的邵冷。


    「抱歉，」林牧迅速收回了目光，重新看了眼终端上的消息，婉拒道，「今晚有约了。」


    第22章 电灯泡


    林牧走得匆忙，丝毫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转身就被学弟在小团体内传开。


    一传十，十传百。


    这件事情传出教学楼，只用了三分钟。


    紧接着，各种猜测以风捲残云之势，席捲全校。


    「林学长有omega」的事实，让整个学院的追求者心碎了一地。


    餐厅在学校附近，是一家星系主题餐厅。


    头顶是浩瀚夜空，有星辰缓慢移动，每隔一段时间还能看到宇宙奇景。


    红色的星云汇聚成团，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温柔地飞过，气氛十分浪漫。


    据说这里的奇景是由过去的真实录像合成，通过推演才呈现出许多年后的景象。


    因此这家餐厅一直流传着例如「在很远的未来许下誓言」、「和你牵手在二十年后的星空」等浪漫情话。


    比如现在，灯光一打，头顶着星辰，就相当有气氛。


    于是秦纵学长微微一笑，开始叙述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能和你在这里描绘未来的模样，是我的荣幸。」


    「这些星星的光抵达首都星要几百万年吧？说是见证歷史，也比描绘未来要准确……」


    林牧正低头检查着楚南逸发来的工作报告，一时没意识到秦纵的真实用意。


    「这家餐厅的推演录像不过是个噱头。好在菜品不错，才能开这么久。」


    蜜汁补刀。


    好在秦纵为人修养良好，见林牧有事要处理，也就没有继续，礼貌地等待林牧那边结束。


    给楚南逸提了几个修改意见后，林牧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林牧你今晚不回来？」


    发消息的人是方宸，室友间生活习惯都互相了解，因此林牧丝毫没往学校里的流言上想。


    于是林牧也没做隐瞒 ：「晚上和秦纵学长一起吃饭。」


    方宸：「哪家店啊？」


    林牧：「创意星系。」


    过了一段时间，方宸才回消息：「哦，我们也去那家。」


    我们。


    大概还有叶添吧。这两个傢伙向来形影不离。


    林牧心里想着。


    秦纵一直很礼貌地在等他，这会儿才缓慢开口：「怎么？是学生会的事吗？」

 第40页

    林牧放下终端，没有多想：「不，室友。」


    秦纵面庞上多了一抹歉意：「这学期以来，学生会的事全都压在了你身上，说起来实在有些抱歉……」


    「哪一届不都是这样。是我该做的。」林牧没放在心上，秦纵提拔和照顾了他三年，就算是感激的话也应该是他来说。


    秦纵笑笑：「点菜吧。」


    两人一个是会长，一个是副会长，在军校的三年里接触良多，彼此间早就有了默契。请吃饭这种事情，一点也不会觉得太过客气。


    林牧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选，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林牧没啊？他说是这家店！」


    「那边。」另一个人回答，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


    林牧当场僵化。这个声音，该不会是……


    手中落下的玻璃杯晃了下，差点倾倒。一只手及时探过来，覆盖在他手上，稳住了杯子。水珠沿着白皙的手指蔓延下来，湿了袖口。


    指尖不经意间交错，掌心灼热，仿佛与流淌的血液发生共鸣。


    「小心。」


    听到这个声音，林牧眉头轻皱，侧过头去，正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目，在餐厅特意营造出的星空背景下，竟一点都不显得黯淡。


    比黑夜深沉，比星光明亮。


    从刚进入餐厅，邵冷就已经引得这里寥寥几桌人纷纷议论。


    这会儿离用餐区近了，更是聚集了不少目光。


    方宸很自觉地提议：「大家这么熟，分开吃饭多尴尬，我们拼个桌子吧。」


    说完，很自觉地坐到了秦纵身边：「秦学长不介意的吧？」


    秦纵：「不会。」


    叶添忍不住提醒：「蹭饭蹭得如此理直气壮……」


    邵冷拉开林牧身边的椅子坐下，一句话缓解了尴尬：「我来请客吧。」


    方宸星星眼：「这多不好意思……」


    还没说完，就被叶添一个栗子爆了后脑勺：「我看你开心得快上天了。」


    于是坐在最角落的林牧就这么被四个危险的alpha包围住。


    秦纵的信息素是咖啡味，不算温和，但由于个人素质良好，他平时很注意收敛。


    至于邵冷……


    他没法分辨出这股淡淡的伏特加酒味，到底是来源于自己身上，还是邵冷。


    林牧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不料对方早就有所察觉，目光猝不及防撞上，林牧勐地拧过头去，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给自己压惊。


    绝对是故意的！


    糟糕的是自己两个室友。每当叶添被方宸的不要脸打败，都会一脸严肃地用自己的信息素暗示他：给我老实一点。


    毕竟方宸比omega还淡的信息素一直是他身为alpha的软肋。


    比如现在。


    「点菜没？」方宸问。


    「没胃口，」林牧特意把几个字咬得很重，说完却意识到可能会引起秦纵误会，很快又补充了句，「你们点吧，我随意。」


    方宸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那点个麻辣火锅吧，最最最辣的那种。」


    叶添一脸嫌弃：「味儿也太重了吧。」


    方宸镇定开口：「某人不久前在宿舍和我同流合污的时候，好像也没嫌味儿重。」


    说的是两人一起偷喝伏特加酒的事。


    叶添应对从容：「林牧不喜欢。」


    方宸被堵了一下，顿了顿：「林牧说他今天没胃口。」


    叶添依旧冷静：「秦纵学长也不喜欢。」


    方宸眨了眨眼，突然化身乖宝宝：「邵冷一定喜欢的。」


    叶添难得硬气，海水味儿的信息素瞬间就把方宸身上的柠檬味儿给怼没了。


    方宸立马像兔子一个缩了回去：「瑟瑟发抖，不吃辣锅就不吃辣锅，何必互相伤害？」


    叶添冷笑：「对alpha的信息素这么敏感，你是omega吗？」


    方宸一脚踩上椅子，怒道：「靠，你闭嘴！今晚训练室走起，谁输了谁去宿舍外边睡！」


    叶添丝毫不惧：「方宸你一边去。先让请客的人点菜。」


    「要什么？」邵冷问林牧。


    林牧看了他一眼，答得敷衍：「我随意。」


    他确实没什么胃口。尤其是闻到邵冷身上乱七八糟的omega味，林牧觉得胃都变得有些不舒服。


    方宸插了句话：「林牧的忌口很多的。」


    邵冷不动声色在屏幕上点了几个菜，看起来很熟练，就好像心里早就有数一样。


    尽管叶添一直在疯狂暗示，邵冷最后还是满足了方宸的要求。


    点菜结束后，秦纵问道：「你们怎么会来？」


    叶添诚恳地解释道：「方宸这段时间在研究新型机甲，邵冷说他熟悉这个，方宸就以请吃饭的名义求邵冷让他摸一把。至于最后为什么反了过来……」


    说到这里，叶添无奈摊手，把目光投给表面上的「始作俑者」。


    方宸抬头望天，假装成什么都没听见。


    林牧在心底冷笑，搅着杯中水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为了这点理由就被策反，他们的室友情就这么脆弱？


    「秦会长你们呢？」方宸迅速把换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


    秦纵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扫过：「明天学生会会来一批新生，原本我是想……」

 第41页

    林牧勐地回过神来，主动接过话头，露出虚假的微笑，佯装淡定：「有几个新生需要带一下，邵冷同学能力出色，秦会长让我帮他熟悉一下。秦会长看我最近手头事多，就请我吃顿饭。」


    话音落下，林牧感觉气氛莫名冷凝，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林牧心虚似的侧了下头，微妙地避开了来自于身侧那道目光，淡定说道：「邵同学应该没问题吧？」


    邵冷下意识看向秦纵，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沉默许久后轻笑道：「能和副会长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


    林牧微笑：「不客气。」


    方宸和叶添对视一眼，交换了下内心所想：怎么感觉林牧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秦纵笑得温柔：「看到你们相处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


    邵冷身体微微后仰，与椅背相贴，半眯起眼睛，声音慵懒：「当然。我和副会长是很好的朋友，说起来，能带和副会长一起带新生，也归功于他提前批准了我的入会申请。」


    这话落入林牧耳中，硬生生被林牧听出了暧昧的意味，内心咬牙切齿。


    方宸和叶添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了。


    菜很快上齐，林牧原本没什么胃口，却发现大部分都是符合自己的口味偏好，就连自己的忌口也全部避开了。


    「味道不错。」林牧刚尝完面前的甜品，目光落在面前几道清淡的菜上，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是omega发情期吃适合的东西。


    他到底对多少omega有过深入了解？


    林牧一怔，下意识婉拒：「我自己来就行。」


    林牧微笑着婉拒：「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目光忍不住扫过面前几人，见他们没有察觉，才松了口气。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谁知道方宸下一秒就给了他一个暴击：「对了，林牧你不是受伤了吗？」


    「这几天没见你回宿舍啊，你在哪过的夜？」


    第23章 新生活动


    一句话，就让演讲从未卡过壳的林牧语塞。


    要让方宸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和邵冷待在一起……那不是分分钟打自己的脸吗？


    正当林牧想找话题迴避，邵冷已经淡定开口：「医院。」


    林牧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随声附和：「嗯，我在医院。」


    「医院啊，」方宸毫无眼色，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是你的omega送你去的？林牧你不知道你受伤这几天多少人来找我俩打听……」


    突然感觉到身边的alpha信息素浓了许多，林牧眉头皱紧，拿起终端想让邵冷收敛一点，结果看见邵冷已经给自己留了消息：「有几个alpha在往我们这里看。」


    林牧抬头，正看见隔壁桌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用危险的目光紧盯着自己，随后又一一扫过自己同桌的四个alpha，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林牧闻声，迎向那挑衅似的目光，眸子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明天几点？」邵冷忽然问。


    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新生活动的事，林牧从alpha身上移开目光，不冷不热道：「早上十点。」


    林牧倏地站起：「你们吃吧，学生会那边有点事，我要提前回去处理。」


    信息素外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秦纵几人熟悉他的信息素，一时半会儿不会把林牧往omega上想，但那些陌生alpha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察觉。


    他必须尽快离开。


    林牧走到门外，一个人影晃过，正挡住了他去路。


    是隔壁桌一直紧盯着他的那个alpha。


    alpha上下打量起林牧来，目光灼热，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哟，是第一军校的omega啊？」


    林牧对上他目光，眼底升起淡淡的嘲讽，却没有立即回应。


    alpha毫无眼色，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没有任何察觉：「那几个都是你的alpha？介不介意多……」


    不等alpha说完，林牧已经一脚踹过去，alpha顿时飞出十米远，肋骨断了两根。


    「不自量力。」


    刚起身准备藉口离开的邵冷目睹了全过程，忽然也觉得胸口有点凉。


    方宸受不住麻辣锅的薰陶，眼角的泪都快被逼出来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叶添远远瞥了一眼，但看不大清楚：「大概是林牧又被当成omega了吧。」


    「把林牧当成omega死缠烂打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生活不能自理了。」毕竟是室友，最了解林牧的人非方宸莫属。


    叶添同情地嘆了口气：「真可怜，才年纪轻轻就要承受这样的暴力。」


    方宸瞄见自己对面的人，不解：「邵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邵冷不动声色饮了口水，唇边笑意却淡了几分：「火锅太辣了。」


    **


    新生活动在第一军校活动中心举行，学生会全部成员总共三百多人，气氛非常活跃。


    林牧的演讲简练却精湛，再加上本人外表气质出众，以及副会长、指挥院代表等一系列荣誉身份，很容易就博得新生的好感。


    演讲完毕后，林牧从台上下来，立刻有人来帮他拿演讲稿。


    「谢谢。」林牧轻声一笑，来帮忙的人是喻恬，对这个omega，林牧还是很有好感的。喻恬出身帝国皇室，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比起楚南逸这种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第42页

    听到林牧如此客气，喻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目光投向某处：「其实是邵学长让我来的。」


    林牧顺着喻恬目光看去，结果就看见邵冷和一个新来的omega在一起。那个omega 林牧挺眼熟，叫做江童，是这一批新生中成绩比较靠前的一个，递交给学生会的申请书上履歷十分丰富。


    林牧看了一会儿，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光太直接。直到邵冷察觉他目光，才及时把头转回来。


    「他们很熟？」直觉这么告诉林牧。


    喻恬想了想：「应该是以前就认识。」


    以前……？


    「对了林学长，」喻恬想起要事，压低了声音，「刚刚……好像有omega进入发情期了，场馆里的alpha都说闻到了味道，有些临近易感期的受到了影响，情况不大好。我刚刚把他们转移到了休息区。」


    林牧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去开启场馆内的信息素屏蔽装置，你立刻通知医务室。」


    新生活动完全由学生会组织，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学院教官在，这件事一旦控制不好，学生会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信息素屏蔽装置会用人造精神力将信息素隔绝开来，对alpha和omega的精神力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普通学生是没有开启的权限的。


    喻恬点头：「知道了，林学长。」


    屏蔽装置总共有四个，林牧一直有注意场馆内的情况，估摸着一共需要打开两个。


    林牧靠近干扰源，受到的影响会比其他人严重，但他精神力远高于其他人，倒也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


    林牧转身，看见邵冷就站在自己身后。


    「另一个我去开。」邵冷说。


    林牧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他身后的江童，一时间，话又被咽了回去。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林牧侧过头去，看见一名佩戴上校肩章的男人缓缓走来，心不由往下一沉。


    是指挥院的总负责人严路上校。以不苟言笑的性格和雷厉风行的作风闻名，整个军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威名。


    军校甚至私底下一直有个传闻，全校敢和他对视的人都不超过五个。


    现在他只是出现在这里，就让周围那些omega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林牧，你跟我过来一下。」男人鹰一样的双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直视向林牧，冰冷地开口，转身离开。


    林牧薄唇轻抿，跟了上去。


    「啊啊啊，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古董……」


    「听说上次机甲院最a的alpha犯错，严路上校噼头盖脸把他骂到哭……」


    「林学长会不会有事啊？」


    ……


    指挥院办公室内，气氛异常严肃。


    严路背对着他站在窗口，听见开门声才转过身。他紧绷着一张冷脸，投向林牧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几秒的沉默后，缓缓开口：「林牧，你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是整个军校寄予厚望的学生。」


    林牧对上他目光，不卑不亢：「是，我知道。」


    严路皱眉，语气冰冷：「只是一场新生接待会而已。结果不但有omega信息素外泄，还扰乱了alpha的易感期。这种失误，但凡你严谨一些，都不会发生。」


    批评虽然严厉，但严路却绝对有这个资格。因为他非常自律。身为一个高精神力alpha，他一直将信息素收敛得很好，三十年军事生涯，从未出过意外。


    林牧神色微微黯了一下：「是我的错。」


    严路注视了他一会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毕业时能争取到去光塔彼岸的机会。」


    光塔彼岸，帝国四大军事要塞之一，位于帝国板块中最动盪不安的边缘地带，如今由特卫军驻守。


    听到这个名字，林牧的心一下收紧了。脑中有昏暗的片段交错闪过，汇集成不散的阴云。隐约间，他仿佛听见了来自遥远回忆里的雷声，轰鸣却沉闷，像极了揪心的挣扎。雨势渐大，雨点淋进血液里，连回声带着彻骨的冷。


    「优秀的学生有很多，但要加入特卫军，全校只能有一个名额，」严路敏锐地捕捉到林牧神色间的异样，没有多问，语气却更严肃了几分，「特卫军原本不允许没有正式作战经验的军校学生加入，即使这几年条件宽限，考核依然严格。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不要因为一点失误前功尽弃。」


    林牧扣紧了手，嘴唇白了几分，低声：「我会注意。以后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严路点点头，眼中欣赏显露：「我相信你的能力。」


    「严路上校，我能进来吗？」敲门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吱呀一声，门露出了一道窄缝。


    看见来人，严路脸色微微变了，嘴唇动了下，正要开口，就被对方一个手势堵住了喉咙。


    「听说严上校为今天的事找副会长谈话，」邵冷缓缓走来，正好停在林牧身侧，「我想，应该只是误会。」


    林牧眉头紧皱，没有出声，警觉性却在一瞬间就被调动，就连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当初他之所以没能够加入特卫军，失去去往光塔彼岸的机会，就是因为邵冷取代了他。


    如果不是严路上校提醒，他几乎都快忘了，现在身边这个爱装学渣的「卑鄙小人」才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哦？」严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目光扫过林牧的脸，语气略微迟疑，「邵……冷同学，你有什么依据吗？」

 第43页

    「新生活动开展前，我们已经检查过检测设备，所有人身体状况登记无异常，」邵冷摊开掌心，手指弯曲，轻轻顶开了瓶盖，「刚才我在储物室发现了引导omega发情的特殊药物，我想，这次的意外应该是有预谋的。」


    严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瓶子，接过来轻轻嗅了下，脸色倏地就变了：「这是伪信息素诱导剂。」


    「我已经安排医务室和活动场馆配合调查，」邵冷承诺道，「严上校请放心，我和副会长会调查清楚伪信息素诱导剂的由来。」


    严路沉吟片刻，点头：「好，那这件事情就先交给你们去调查。」


    不知道是不是林牧的错觉，严路对邵冷的态度，似乎客气许多？是因为邵宇铭元帅的缘故吗？


    出了指挥院办公室，林牧似笑非笑看向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调查，你倒是挺有本事。」


    不等对方回答，远处传来某学弟的声音：「邵学长，我们已经按照要求去检查。你说林学长要给我们看私房照是真的吗？我保证……呃，林、林学长？」


    林牧：「……」


    邵冷迟疑了一下：「其实这件事……」


    林牧：「……」


    见林牧没有动静，邵冷顿了顿：「是个误会。」


    林牧：「……」


    虽然新生活动上出了意外，但好在处理得及时，没有导致严重的后果，更没有影响到晚上的聚餐。


    餐厅里气氛活跃，欢声笑语不断，林牧却没什么心情参与，罕见地端了杯酒站在走廊外。


    夜色如泼墨般浓重，星辰稀疏，透进窗的风阴冷。


    林牧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极端刺激的口感让轻微皱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中拿走的是一杯伏特加酒。


    像极了某个人的信息素。


    ……一不小心拿错了。


    正准备回去换酒，隐约间隔着拐弯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邵学长，我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


    脚步声放缓了。


    「怎么？」


    「好像是腺体那边……有点难受。」


    「联繫医务室，或是副会长。你有联繫方式吗？」


    「……没有。邵学长能帮我一下吗？」


    「那我替你联繫。」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但却莫名让人觉得生疏。


    「可、可能来不及了……邵学长，能麻烦你借我点信息素吗？」


    第24章 大冒险


    林牧一下停住了脚步。


    有点好奇……那傢伙会怎么回答。


    「忍耐一下。身为军校的omega，不要太过依赖alpha，这也是日后训练的基本素质之一。」


    「omega身体素质自训，应该不仅仅是指每周在训练室完成训练指标。」


    「另外，我并没有感觉到你信息素外泄。你酒精过敏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牧鬼使神差般侧过身子，避开了尴尬的相遇，后背贴上墙，缓缓将里面的酒饮尽。


    原本纯净的酒里掺杂了一丝特别的苦味，就像……是某种特殊的药剂。


    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林牧目光落在杯底仅剩的一点透明液体里，神色间多了一抹寒意。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墙壁后，林牧却没有回去。


    几分钟后，果然看见江童匆匆忙忙从餐厅里出来，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江童左右张望了几下，从军服里拿出一样东西，刚往身上喷了一下，就听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场馆里的伪信息素诱导剂，是你放的？」


    林牧声音淡淡，却正中心扉。


    被人撞了个猝不及防，江童一时也有些慌乱，面色很不自然：「诱导剂？那、那是什么？」


    「能够诱导alpha易感期提前，在军校属于违规药物。」林牧缓缓走到桌旁，端起一只酒杯，琥珀色的双眸被玻璃衬得犀利。


    「这里当然没有，」林牧平静地说着，抬起右手中的酒杯，「需要测一下你刚刚藏起来的那管试剂，和我这杯盛过伏特加的酒杯吗？」


    江童脸色刷地惨白，攥紧了拳头，嘴唇轻颤着：「对、对不起，副会长，我这次是……」


    林牧打断他的话，语气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严厉：「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童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为了邵学长才考来的第一军校……」


    「那和我无关。」林牧再一次打断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烦躁，忽然间就有些后悔当面拆穿这个omega。


    「只是为了吸引一个alpha，就让其他alpha易感期都提前吗？你知道用这种东西诱导alpha，是对alpha身体有伤害的吗？」


    这番话说得极其在理，林牧甚至连一口气都没喘。就好像是在掩盖什么似的，生怕停顿的片刻让别人或者自己察觉到某种微妙的心思。


    「对、对不起副会长……」江童握紧了拳头，脸色一片红一片白，过了很久，倏地松开手指，犹豫道，「我听说邵学长今天接受了精神力检测。我担心他不习惯，所以才想用omega信息素……」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目光越过他肩膀，出现了一丝迟疑。


    不习惯精神力检测？需要omega信息素？什么意思？


    林牧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见身后邵冷开口。


    「游戏快开始了，副会长不去吗？」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旧随意，慵懒，漫不经心。听在林牧耳中，却显得有些刻意。

 第44页

    林牧侧过身子，对视片刻，突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轻微咳了一声：「酒不够了，我来拿新的。」


    邵冷一眼看见他手里的杯子，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出了味道，轻轻勾了下嘴角，声音听上去极其欠打：「伏特加啊？」


    林牧顿时语塞，原本只是随手拿错了酒，现在却变成了无法解释的尴尬。


    好在林牧足够镇定，脸不红心不跳放下杯子，选择了旁边一瓶红酒：「拿错了。」


    经过江童身边的时候，余光瞥见他慌慌张张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我是为了邵学长才考来的第一军校……」


    ——「我担心他不习惯，所以才想用omega信息素……」


    想到刚才两句话，林牧莫名觉得烦躁，伪信息素诱导剂的事竟是说不出口了。


    旧情人吗？


    「慢聊。我回去了。」林牧及时遏制住自己的想法，留下话就回了酒桌。


    酒桌上，一群学生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牧无心加入，对嘈杂的声音充耳不闻，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眼底的情绪随杯子里的液体轻微变幻着。


    几分钟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唿：「到林学长了！」


    「嗯？」林牧抬眸，一时没明白那名学生的意思。


    「林学长，到你了！」


    「到我？」


    「林学长要回答问题！」


    是这样吗？林牧完全没留意游戏规则，但在所有人的殷殷期待下，还是正襟危坐：「好，问吧。」


    「听说林学长有交往的omega，是真的吗？」


    「……」谁tm乱传的谣言？


    「没有。」林牧否认。


    「不可以说谎的！」


    「没有这回事。」林牧重复了一遍。


    「太好了，那我又有机会追……逐林学长学习的脚步了！」


    林牧：「……」


    游戏轮了十几场后，终于也有一次轮到邵冷。


    「邵学长喜欢的omega，到底是什么样的类型啊？」


    「这个问题吗？」邵冷放下酒杯，轻声笑了下，「我想想看。」


    林牧握着酒杯的手停住，这会儿也有点好奇。


    「甜而不腻。」


    嗯？


    「又撩人又带劲……」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


    「就像那种……」邵冷停顿了一下，语调是很刻意的暧昧，最后几个字缓慢，「吊人胃口的小妖精。」


    「砰」的一声，林牧酒杯被用力捏碎，酒泼了一桌。


    「呃……林学长怎么了？」


    「听说两位学长喜欢一样的类型，大概是情敌吧。」


    「林学长，你没事吧？」


    林牧微笑着接过递来的纸巾，淡定地擦了擦衣服：「没事。杯子的质量太差了。」


    ……


    林牧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后来又在游戏里被狙中了多少次。


    外面下起了雨。声势不大，却偏偏寒意逼人，让人无法忽略。


    落入颈间，像一根根锋利的针无情扎入。


    周围一片漆黑。林牧推开门，习惯性地将手探向墙壁，却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宿舍，而是邵冷的公寓。


    仿佛某种微妙的心思被窥探了彻底，一窜名为羞耻火苗沿血管烧上头顶，令被雨打湿的身体温度渐渐升高，不禁打了个寒颤。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钥匙不在自己身上。


    昏暗无人的房间让他记起当初结婚后那些强硬对峙的夜晚。林牧放弃了开灯，临时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却如坐针毡。


    雨点变得越来越密集，雷声却始终低哑沉闷，硬生生把悲怆的曲调奏出了缠绵悱恻的感觉。


    手臂遮挡住额头，唿吸渐渐沉重，如同溺水一般。


    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遥远的梦境中。


    星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冷厉的风来回拍打着废墟碎片。


    光塔两侧，一面是父亲的军队，黑压压一片，比他记忆里的上将肩章更沉重。一面是密集的虫族，比撕裂的星空更残酷。


    黑色的毒液汇聚成冰冷的海水，转瞬就将掉落的残骸腐蚀。


    身体不断下潜，没有尽头，直到有另一具身体与他在深渊下相拥。


    「没带钥匙？怎么不叫我？」耳边有声音响起，来自于不属于那个世界的时空，无限靠近，直到变作手指尖真实可触的一点星火。


    梦境逐渐消逝，化作零散的碎片，回到时间的轨迹里，重新与他遥遥相望。


    林牧缓慢睁开眼睛，眼神中一片迷茫，身体的冰冷让他忍不住伸出手臂，缠上某个温暖源。


    发烧了。


    感觉到环绕在颈间的力道重了些，邵冷顺势将林牧横抱起，走进卧室，放到自己床上。


    一只手探了他额头温度，立刻从抽屉里找出了退烧药，然后倒了杯水：「你发烧了，先吃药。」


    林牧接过，手却不稳，轻轻晃了下，水顷刻泼了满身，衣衫被浸透，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凉意让林牧清醒过来，认清了面前的人，稍稍扶了下额头，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有气无力道：「抱歉，我走错了。」


    林牧拿过通讯终端，翻开了联繫人列表：「我现在就回宿……」


    顷刻间一只手覆盖上来，力道不大，刚好能抽掉终端而已。

 第45页

    林牧的手逐渐僵硬，手指相触的剎那，像是在身上点燃了一窜火苗，烧得体内蠢蠢欲动。


    啪嗒一声，邵冷将通讯终端合上，一手撑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眼中是玩味的神色。


    「你准备让哪个alpha来接吗？」


    第25章 男神指导


    「我……」林牧一时间语塞，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无法临时编出一个答案。


    时间一点点消耗，再回答反而像是欲盖弥彰。


    「普通朋友，」林牧眼神游移着，却忽然想到终端就在邵冷手上，语气一滞，「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嗯？」邵冷看了他一眼，语气随意，「不方便说名字？」


    「卡诺，你不认识。」背地里拿出来当一下挡箭牌，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


    然而林牧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邵冷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


    很意外吗？林牧心里这么想着。


    自己和卡诺大佬的队友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卡诺大佬在第一军校的事人尽皆知，他为什么会这副神色？


    「哦？」邵冷眉梢一挑，将终端还给了他，好像对他口中的人丝毫不在意，「既然他临时有事，你还要连夜回宿舍？」


    外面雷声轰鸣，大雨滂沱，一时半会儿绝不可能停。林牧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什么时候不下，偏偏这时候下这么大。他发烧还没好，这时候冒雨回校，难保不会变得严重。


    于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林牧咳了一声：「那个，方便借……」


    「宿」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邵冷抢先。


    「借床吗？好啊。」邵冷特意用了某个暧昧的字眼，声音慵懒，让林牧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某个方面，耳根微微红了。


    他故意这么说，林牧却也不甘示弱，微笑着当面纠正：「……借宿费不会欠你的。」


    如果这傢伙敢不要脸地说出「以身相许」这一类的话，林牧保证下一秒就会抄起枕头砸过去。


    当然，林牧已经完全忘了是自己喝多了找错门的事实。


    「借宿费就免了，不过，晚上开着终端，」离开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邵冷提醒他，「说不定你朋友办完了事，还有空来接你。」


    望着被邵冷关上的房门，林牧愣神了很久。


    就这？就这？


    他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临时编纂谎话，那个名字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压根没经过深思熟虑。怎么就没说成方宸或者叶添呢？正想到这里，林牧就忽然留意到终端上显示的时间。


    已经过了军校的门禁时间——他刚刚说的谎话……好像太拙劣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林牧的发烧还没好，浑身乏力，往床上一躺，通讯终端却响了一下。


    卡诺：「新生活动还顺利吗？」


    林牧一怔。怎么会这么巧？


    他动动手指，回了一句：「很顺利。」


    卡诺：「雨下很大，回宿舍了吗？」


    林牧手指停在屏幕上，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復。骗他说自己回了？还是告诉他自己在邵冷这里？


    无论怎么样，今天都已经说了谎，最终林牧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没。」


    不过卡诺却也没有追根究底：「需要我去接你吗？」


    他？林牧有些意外。说起来，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和卡诺都从没见过面，他上辈子甚至不知道卡诺也在第一军校。他一直以为对方喜欢搞神秘，没想到见面原来这么轻而易举？


    不过林牧已经在邵冷这里借宿，却没非得和邵冷较劲下去，索性也就婉拒了：「不用，我在同学家借宿，明天就回校。」


    卡诺：「同学？邵冷吗？」


    ！！怎么猜得这么准……


    林牧：「嗯。」


    卡诺：「没委屈你吧？」


    林牧：「没。」


    卡诺：「要是有什么……随时和我说。」


    他说的有什么……是指什么？


    隔着屏幕，林牧猜不出对方心思，误以为是关心他和邵冷的约架后续，于是回復了一句：「放心，虽然没打赢他，但我也没输过。」


    抢omega那次不算，那是他卑鄙。


    卡诺：「这么想赢？」


    林牧：「追求胜利是应该的。」


    过了很久，卡诺回覆：「上次我说的渣了他，意思是……你可以先接近他，等清楚了他的弱点，再找他约一架。」


    接近他，找到他弱点？


    林牧：「听上去有点卑鄙。」


    卡诺：「不会。下次，我教你。」


    发出这条消息后，卡诺就下线了。


    林牧注视着暗下去的屏幕，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才睡着。


    找到他弱点吗？


    第二天是怎么搬回宿舍的，林牧已经不记得了。


    空气中瀰漫着两名室友堆积的臭衣服的味道，林牧却第一次觉得这股味道清新脱俗。


    隐约察觉到什么，叶添鼻子在空气中轻轻一嗅，：「你和邵冷又打架了？没事吧？」


    「嗯？」


    「身上一股不属于你的alpha味。」叶添身为林牧室友，自然清楚林牧的信息素是淡淡雪松味。


    「……」有那么明显吗？


    「有。」叶添点头。


    「……」林牧无语了，自己话还没说出来呢。

 第46页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叶添推了推眼镜。


    林牧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消耗口舌，但这位室友好像很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展开讨论。


    「林牧，」叶添十分严肃地开口，那表情就好像是教导主任在控诉一个无药可救的校霸，「我觉得……你是不是对邵冷偏见太大了？」


    林牧皱眉：「什么？」


    「你把邵元帅的独子打成那样，就不怕被校方处罚？」


    林牧抄起方宸床上的枕头用力砸了过去：「停止你的yy。」


    「真没有？」叶添半信半疑。


    「我们没打架。」林牧觉得有些好笑。敢情自己在叶添眼里都成了这种暴力形象？


    「那你身上那味儿……」


    「我发烧了，」林牧心想这个病生得倒是及时，正好能拿来当藉口挡挡，「临时在他家过了一夜。」


    叶添沉默许久，冷不防道：「他能压住你的信息素？你就没有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才是第一军校真正的男神？」


    「……」刚刚还暗示他要友好相处呢？


    林牧轻轻咳了一声，环顾一周，罕见地发现宿舍里只有叶添一个人，随口问了句：「方宸呢？」


    叶添还没来得及回答，当事人就已经推门进来，嘴里一边念叨着：「累死了。都一群什么人啊……」


    「怎么回事？」林牧问。


    方宸一抬头，满脸欣喜：「哎，林牧你搬回来了？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把我们丢在这里是一件毫无人性的事了？」


    「说人话。」林牧打断他。


    叶添替方宸开口：「今天周四，学生会三年级以上的接受低年级挑战。其他人联繫不上你，机甲院的在背后挤兑了几句，方宸气不过，就找了个藉口替你去了。」


    林牧连忙打开通讯终端，这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好几条重要消息。一看消息时间，那会儿他还在邵冷公寓没醒。


    方宸痛心疾首：「还有没有室友爱了？你们竟然让我一个人面对机甲院那帮人的敌意。林牧，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


    叶添立马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哦？你在机甲院面前丢人了？」


    方宸：「那倒没有，不过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他的话立马激起了叶添浓厚的兴致：「说说看。」


    「有八卦你倒是挺积极，」方宸白了他一眼，嘴里话却没停，「你们知道一年级新来的那个江童吗？」


    「知道。」林牧还没那么健忘。江童，不就是昨天那个私用伪信息素诱导剂的omega？


    「听说是邵冷的omega。虽然他否认了，但大家都说是。」方宸俨然一副确信了传闻的态度。


    「都否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林牧会这么想，倒不是因为学生会聚餐那晚邵冷态度的敷衍，而是因为，江童身上没有一点邵冷的信息素。


    使用伪信息素靠近alpha的omega，但凡身边那位alpha有任何的动摇，身上多少都会沾染上对方的信息素。但邵冷身上却一点都没有，昨晚他闻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搞暧昧，」方宸一拍大腿，语气肯定，「这可是有依据的。会议结束的时候，机甲院的人说最近几天经常看到那个omega 和邵冷单独待在一起。」


    「是吗，」林牧短促地笑了一声，拿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这能说明什么？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多半传开的时候就脱离原貌了。」


    方宸哪里知道林牧这么说的原因，立马较劲上了：「绝对是这样，我跟你赌一个月的零食。」


    「省省吧你。」林牧笑笑，压根没理会这赌局，好像对八卦的真实性毫无兴趣。


    方宸的八卦向来基于他不靠谱的揣测，林牧尽管一点没信，校内赛决赛举办的那个周末，坐下台下时，还是不免分神朝机甲院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不看不好，一眼看过去，正撞见邵冷朝指挥院的方向走来。


    林牧明显迟疑，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要过来，于是避而不见，低头给卡诺发了条消息。


    「套他话吗？」


    第26章 决赛


    一条消息发完，再抬头时，林牧就看见邵冷被江童叫住。


    只见江童攥着衣角，微微红着脸颊，看上去十分紧张。由于声音太小，距离又远，林牧听不见他们在交流什么。


    很快，他看到邵冷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出终端，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回消息。


    林牧的屏幕亮了一下，是卡诺的回覆。


    卡诺：「你要主动接近他，才能让他没有防备。」


    林牧：「主动？」


    卡诺：「让他坐你旁边。」


    邀请邵冷坐自己旁边？


    林牧看了眼自己左边，位置的确是空着的，但那是因为方宸去了洗手间。


    那傢伙向来八卦，要是一回来看见邵冷坐在这里，鬼知道他会往什么方面想……


    还没来得及回復，林牧余光就瞥见邵冷离开了江童那边，朝自己这里走来。


    要叫住吗？


    随着距离一点点缩短，林牧的心也变得有些忐忑。


    十五米……


    五米……


    一米……


    就在某人目不斜视从面前经过时，林牧清了清嗓子，淡淡开口：「邵同学。」


    邵冷停下身，直视向他，唇边保持了淡淡的微笑：「什么事，副会长？」

 第47页

    林牧伸出手臂，拉开椅子，面无表情：「说点事，先坐。」


    邵冷在方宸的位置坐下，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很快收敛了：「副会长有什么吩咐？」


    「其实也——没什么事，」林牧正襟危坐，语气冷淡，「比赛快开始了，坐前排认真看。」


    「知道了，」邵冷点头，「我会认真看副会长的比赛。」


    林牧：「……」


    他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校内赛决赛，竞争最大的指挥院和机甲院，医学院的人选在学院内选拔中就已经决定，不需要参与今天的决赛。


    代表第一军校去参加四校联赛的学生只能有二十名，谁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在毕业时还有正式参军时都是巨大的加分项，所以竞争异常激烈。


    决赛的考核项是机甲对战，参赛者共十名，但最终成绩却会综合这次的成绩以及上次近身战的成绩，是一个综合成绩。


    场上对战已经开始了第三场，场下十分嘈杂，林牧却如坐针毡，哪怕是热烈的目光和欢唿声也无法融入。


    「如果刚才的预判再快一点……」邵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副会长，你在听吗？」


    林牧回过神来，神色一暗，淡淡应了一声：「嗯。」


    刚回应完，屏幕上就出现了他的名字。


    该上场了。


    林牧起身，缓缓点了下头算作回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进了比赛用的机甲驾驶舱。


    屏幕上显示出对手的名字。


    机甲院三年级，谭嚣。


    一个嚣张跋扈的傢伙。


    接入精神连接装置，比赛开始。


    望着对方自信冲上来的样子，林牧勾起嘴角，手指轻扣住操作杆。


    未中。


    未中。


    全闪避！


    紧接着，借着这闪避间的微妙空隙，机甲左腿轻悬，炮火强势打中了对方机甲腿部！


    场外议论声四起。


    「从机甲院的人手上全闪避完胜，这种事只有当年的封昊上将做到过吧……」


    **


    同一时间，机甲考核监测室。


    秦纵手指在控制台上轻微敲击着，略微疲惫的面庞反射着屏幕上的光。三个屏幕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呈现着比赛的画面，林牧以刁钻的角度躲过了对方的进攻，强势的攻击逼得对方接连后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精准的预判能力立刻引发了全场的尖叫。


    完美得就好像人与机甲成为了一体。


    第五代机甲，能够与精神力形成完全共感，精神力极高的人，操控机甲的速度几乎就是意识闪过的一瞬间。


    敲门突兀地响起，秦纵侧过头，目光却没有从屏幕上离开：「进来。」


    机甲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无声走进来，见秦纵神情专注，于是没有打扰，站到一旁观看起来。在看见林牧轻而易举地以满分成绩拿下胜利的时候，终于笑着开口：「很厉害。」


    秦纵颔首，目光中不乏赞许：「的确是很优秀的学生。」


    「哦？」男人眼中流露出几分兴趣，「是那位全校第一的学生吗？比你低一届的学弟，学生会的副会长？」


    「不错，」秦纵点头，「他是林谦上将的遗孤，各方面成绩都很出色，等学期结束，我打算向军部推荐。」


    「不会是omega吧？」男人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开了个玩笑，「很少见你对人这么上心。」


    秦纵重重咳了一声，目光在屏幕的反射下，有些看不清楚：「3s精神力的高纯度alpha，信息素能逼退百米之外挑衅的其他alpha。」


    男人失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兴趣了。」


    「有这必要吗？你一个医学院的，和指挥院的较什么劲，」秦纵顿时误会了他的意思，从旁边拿出一份资料递过去，「对了，先前你让我帮你准备的资料，都已经全了。」


    「谢谢。」男人伸手接过，随手翻了几页，就将东西敛入怀里。


    「开学才两周，学院已经发生了三起以上信息素失控的事件，」秦纵说，「事后校方对信息素进行过提取分析，结果都在这些报告里了。」


    「好。」男人点头。


    「是两名三年级的学生发现的，」秦纵再度看向屏幕上回放的林牧操控机甲的画面，笑道，「这就是其中一位。」


    「是吗，这一届三年级还真是人才辈出……」男人轻声喃喃着，不知在感慨些什么，语气里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感情。


    秦纵看了看他，未置可否。人才辈出不假，但发现这件事情纯粹是个意外，值得这样感慨吗？


    秦纵没有多问：「对了，还有一位转校生也很优秀，想见识一下吗？」


    「不用了。」男人轻声，目光落在屏幕上的参赛名单上，若有所思，眼底笑意不知不觉中收敛了几分。


    「还有事。下次吧。」男人补充了一句作为解释，转身离开了监测室。


    **


    场外欢唿声不断。


    林牧从驾驶舱里出来，揉了揉太阳穴，刻意避开了从指挥院某个方向传来的眼神。


    就在快要回到指挥院坐席时，林牧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林牧顿住，顺着声音的来向望去，居然是楚南逸和他的omega，除此之外，还有江童。


    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alpha信息素呛鼻，让林牧也有些不舒服。

 第48页

    「怎么回事？」林牧语气严肃。


    「撩omega翻车了。情侣闹别扭呢，差点打起来。」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喻恬主动给林牧解释道，就差没当场售卖瓜子花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当场被拆穿，江童看到林牧朝这里走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眼神都不敢对视了。


    「就这omega？还不如我呢！」楚南逸的omega小男友指着江童怒骂着。


    「不就说了两句话吗？」楚南逸脾气也不怎么好，「你至于？」


    「林学长，他欺负人！」omega一看林牧来了，立刻告状。


    「……」林牧无语至极。平时你帮着楚南逸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多尊敬。


    楚南逸心里也憋屈，他做过的事这个omega知道不少，要是当着林牧的面全抖出来……


    一想到这里，楚南逸立马换了个态度：「是他主动勾引我的，你让其他人闻闻他身上那味儿，放那么浓的omega信息素，我一不小心受了点影响，我怎么可能对这种omega有兴趣？」


    江童勐地抬头，气急：「你——」


    秉持着对楚南逸的了解，林牧一听就明白了，这显然是楚南逸看江童长得细皮嫩肉，就去勾搭，不料被自己的omega当场抓包，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楚南逸为了自保，立刻把责任都推到了江童身上。


    楚南逸没让他说完，朝林牧挑了挑下巴：「副会长，你是alpha，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的确……江童身上的omega信息素味道不是一般的浓，就像是喷了伪信息素诱导剂一样。


    但昨晚新生活动上，江童分明已经被林牧拆穿过一次，更何况他喜欢的人是邵冷，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去引诱楚南逸？


    江童心下一慌，对上林牧目光，咬紧了牙关，说不出话来了。


    林牧冷静地看了江童一眼，没有出声。


    楚南逸向来阴险，江童身上是否再次喷了诱导剂的事也是未知。军校是禁止伪信息素诱导剂出现的，这件事尚有疑点，他不能就这么信楚南逸一面之词。


    「有吗？我倒是没闻到，」林牧轻笑，说着还问了下围观的另一名alpha，「你呢？」


    某alpha在林牧和自家omega的死亡凝视下瑟瑟发抖：「没有……没、没味道……」


    江童怔住，看向林牧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楚南逸一愣：「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你们鼻子坏了？」


    「不如楚部长去检查一下？」林牧对楚南逸的omega比了个手势，「如果不怕耽误比赛的话，请便。」


    楚南逸狠狠看了他一眼，终归还是觉得比赛更重要，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江童咬住下唇，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林牧，似乎在纠结是否要开口说些什么。


    「不用道谢，不是为了你，」林牧淡淡撇清了关系，「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来的？」


    「不、不是我……」江童脸一阵红一阵白，松开了攥着的衣角，露出半干的褶皱，「楚南逸刚才故意撞了我一下，还把我衣服给泼湿了……」


    「泼湿你衣服？」林牧眉头轻蹙，目光落到江童衣角处，果然有一片深色的水渍。


    是楚南逸做的吗？他又是从哪拿到的这种违规药剂？


    江童见林牧脸色冰冷，忍不住道：「我、我知道林学长你不信……可我今天真的没有——」


    林牧朝他走了一步，注视着他：「如果不想被误会，你实话告诉我，昨晚你用的诱导剂，是从哪买的？」


    江童被脸色的眼神吓了一跳，慌慌忙忙说了实话：「是……在黑市。随便买的。」


    林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交代不远处没走的人：「喻恬，你先带他下去休息。」


    「知道了，林学长。」喻恬说。


    目送两人离开，林牧神色渐渐凝重，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独自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林牧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嘴唇轻微抿起，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水声贴着耳膜嗡嗡作响，冰凉的水沿着轮廓分明的面庞缓缓滴下，落在雪白的皮肤上，冰冷的温度带着轻微的刺激感，晕开一道淡淡的红。


    怎么会……是刚才那种诱导剂对他产生了影响吗？


    隐约间，一股香气在洗手间里瀰漫开来，刺激着omega的神经。


    是alpha信息素！


    淡淡的醇香，既熟悉又陌生，是他没有接触过的酒的味道。


    有别于邵冷身上伏特加的味道，这个男人的味道最初闻起来温和，深入下来却像是带刺一样，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牧不知道这种针对性究竟是自己对信息素的直观感受，还是因为他身上沾染了太多邵冷的信息素。毕竟，当omega身上某个alpha信息素很强烈时，自然而然会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产生一定程度的排斥。


    这种排斥，林牧在和自己两位室友，还有秦纵，甚至是楚南逸接触时都没怎么察觉，但这一次却尤为明显。是因为这个人的信息素是酒吗？还是因为自己这些天和邵冷接触太多了？


    林牧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扣紧了几分，转过身去，看见门口站着的陌生alpha。


    男人个子高挑，长相相当斯文，眼睛是罕见的湛蓝色，倒是和喻恬有几分相似，但瞳孔的颜色却明显要更深一些。

 第49页

    「让开。」林牧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略微不耐烦。他知道有些alpha为了显摆，走到哪儿都喜欢故意释放点信息素，他对这种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这个alpha现在莫名其妙挡在洗手间门口，林牧对他的印象简直烂上加烂，直接在心底打了个负一百分。


    「抱歉，我以为是个omega。」男人一开口，声音如沐春风，像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彬彬有礼。


    第27章 自我暗示


    话音落下，身上的alpha信息素竟完全收敛了起来。


    「现在你知道不是了。」林牧话刚说完，忽然留意到他的军服，眉头微皱。他是校医学院的？


    男人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反而拿下了手套，伸出了一只手：「程骁，医学院四年级。」


    「林牧。」尽管林牧不喜欢对方这副做派，还是出于礼貌和他轻轻握了下。


    程骁很有分寸，轻握了一下手后，很快就松开，没有因为林牧在第一军校的知名度就流露出什么不同的神色。


    这样喜怒不显于色的人，显然很擅长伪装自己，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


    终端突然接到通讯请求，林牧比了个抱歉的手势，选择接通。


    方宸：「林牧，你怎么还没回来？快到楚南逸了，我看他今天不是一般自信……」


    林牧说了句「很快回来」，随后就切断了通讯，对程骁点了下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指挥院前几名参赛者，成绩都略微落后于机甲院，导致指挥院这边氛围有些低迷。


    林牧刚坐下来，喻恬就特意找过来和他说明了下关于江童的情况。


    临走的时候，林牧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问了他一句：「你们医学院有一个叫程骁的？」


    喻恬微微诧异了下，很快点头：「是四年级的学长，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喻恬想了想：「程骁学长成绩很好，但是人很低调，没加入过学生会和其他校内组织。四年级的学长……平时都不在校的，我们也不怎么能见到他。」


    林牧若有所思地看向医学院的方向，并没有看见那个人。


    「知道了，谢谢。」林牧礼貌性道谢。


    「不客气，林学长……」喻恬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能帮上林学长的忙是我的荣幸。」


    「咳咳，」林牧顿时觉得压力很大，正襟危坐，「下轮比赛就要开始了，早点回你们学院的位置吧。」


    喻恬微微倾身，弯了下腰：「林学长今天的比赛我有认真的，表现真是太好完美了！」


    看着喻恬走远，方宸忍不住感慨：「啧啧，真是个冷漠的学长，多可爱的omega……」


    林牧默不作声地一脚踩过去。


    「……我错了，」方宸十分诚恳地补充了一句，「下次还敢。」


    林牧懒得理会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才发现邵冷不在。


    「他人呢？」林牧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方宸一直在洗手间，恐怕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谁知道方宸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屏幕：「上场了。」


    最后一轮比赛即将开始，屏幕上显示的赫然出下一场比赛中参赛者的名字。


    邵冷，楚南逸。


    「楚南逸应该会输吧？那个无耻小人……」方宸不知道林牧和邵冷间种种，却很清楚林牧对楚南逸的厌恶，全程都在挑楚南逸的毛病。


    林牧没有回应，却是下意识往江童所在的席位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江童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林牧莫名觉得烦躁。


    那个omega喜欢邵冷。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重生了，不再是邵冷的omega，他有机会重新争夺当年错失的机会，再也不需要被迫和邵冷结婚。


    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他们，早就撇清关系了。


    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只见邵冷的机甲使用电磁枪打中楚南逸机甲的腿部，楚南逸狼狈招架，但机甲腿部却依旧灵活，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


    几分钟后，林牧眼神渐渐变了，他精于计算，并且对两人选择的两个型号的机甲都相当熟悉，刚才那几道电磁枪命中后的局面，和他的预估发生了极大的偏差。


    几分钟后，林牧皱起眉头，侧过头去：「方宸，比赛用的这批机甲，是你们家公司生产的？」


    「对啊，」方宸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数据是提前设置好的？」


    「对，和校方合作好多年了，现在都是由校方直接提供精确数据，生产完不用再改的。」


    林牧紧盯着屏幕，神情渐渐凝重：「我需要所有机甲的检测报告。立刻。」


    ……


    驾驶舱内的气氛十分沉闷。


    楚南逸操控着机甲快速后退，却没能像他想像中那样避开迎面而来的那一道粒子光束，反而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无法再退让的角落里。


    他不禁感到烦躁，一股无名的火升了上来，满腔的愤怒无处宣洩，失误却频频发生。他从来就没有服气过。


    因为在他心里，他就是指挥院的那个第一。甚至是全校第一。


    但长年在各成绩榜上的压他一个头的，却是一个很像omega的alpha。


    身材偏瘦，好看，一定是个o。这就是楚南逸进入军校时对林牧的第一印象。

 第50页

    轻而易举就能打败，随随便便就能追到。这是楚南逸当时的想法。


    但后来的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那个alpha狠狠拒绝了他，并在后来的三年里，每门课的成绩都以相当大的差距排在他前面。


    他凭什么？不过是上将遗孤，而自己却是军部掌握巨大军权和话语权的楚慕中将的侄子。


    然而就是那么个学生，成为了指挥学院的代表，稳坐上副会长的位置，被学院里的教官们器重，被低年级的omega无条件崇拜着。


    嫉妒的情绪一天天积压，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转校生轻而易举排到了他前面，把他从尴尬的第二名挤到了第三名。


    一夜之间，他感觉所有人都在议论：看，那个楚南逸被两个人甩下了。楚慕中将的侄子，也不过如此嘛。


    而这回，超过他的那名alpha，是元帅的儿子。非但如此，还像林牧一样，当众给过他难堪。在他试图拉拢对方去排挤林牧时，alpha嘲讽了他一顿，甚至在后来一次次干扰自己和林牧的恩怨。


    他太想赢了，他想要狠狠打这两个傢伙的脸，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第一。


    比赛台上，楚南逸一个走神，视线居然被霰弹遮蔽，对面的破甲弹不偏不倚穿透他的驾驶舱玻璃。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对机甲做了手脚……


    正想到这里，通讯系统里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将参数调高了两个档次，还打得这么狼狈吗？」


    第28章 金屋藏a


    听到那句话的剎那, 楚南逸全身一震，望着屏幕说不出话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捲全身。


    就这么输了。


    怎么会这样？


    他对机甲做了手脚，甚至把系统数据修改到了一个他有信心掌控的范围内。可结果非但没有改变，还被对方轻而易举识破。


    是自己太弱了吗？


    他出身军人世家, 是ss精神力, 各项考核成绩都能紧追林牧, 可哪怕曾经和林牧对战的时候, 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力感。


    中途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感觉对方在故意让着自己，好让双方的成绩差距看起来没那么大。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操控的数据，而对方拿捏自己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离开比赛室后, 楚南逸看见邵冷也在同一时间推门出来。


    「你……」楚南逸深深蹙眉, 嘴唇微张, 想要说点什么。


    话没有说完，却被另一个声音接过：「楚南逸, 你私自篡改比赛机甲的系统数据，以为没有人看得出吗？」


    楚南逸勐地转过头去, 拳头一瞬间收紧。


    「机甲检测数据已经报给校方，」林牧语气冰冷, 就像当初拒绝他时一样, 丝毫没留情面，「关系到四校联赛, 你最好祈祷楚慕中将能让你不被退赛。」


    他声音不大，却正好被周围寥寥几个人听了去。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楚南逸身上，让楚南逸有如被针扎一样难受。


    楚南逸的脸色刷地变作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林牧目光穿过楚南逸肩头，心往下沉了沉, 偏过头去：「……公事公办。」


    话音刚落，就发现邵冷眉头轻蹙，脸色不大好看。


    林牧怔了怔，心里划过一丝难以言说的触动：「你受伤了？」


    刚才看对战直播时，邵冷的应对分明游刃有余，怎么会受伤？


    「两个档次的压制，当然会受伤，」邵冷扶住墙壁，手上下了狠力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唿吸不平稳，语气也无力，「」


    林牧出于本能扶了他一下，却撞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读不懂的情绪化作涨落的海水，晃动在他心头。


    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


    「嗯……」邵冷的声音沉闷，尾音却带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轻点。」


    「……」感觉到某人自觉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林牧皱了下眉头，忽然有立刻把他摔在地上的冲动。


    听见两人对话，就连楚南逸都有些诧异，看向邵冷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难道只是因为透支精神力，才被他侥倖赢了一场？如果自己当时再谨慎一点，或许……赢的人就会是自己？


    就在这时，屏幕上公布了校内赛的成绩。


    第一，依然是林牧。


    而邵冷，保持了稳定的第二。


    两个成绩居然只差半分。


    楚南逸一脸懵逼。真的只是意外？


    能够代表第一军校参加四校联赛的名单出炉，林牧和邵冷都位居前列，此外还有方宸和叶添，另外几名大多是四年级的学长。


    至于楚南逸——如果校方处理得当，这个名字，恐怕不要多久，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名单里。


    「你们说卡诺大佬会在这里面吗？」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问了这么一句。


    林牧停下来，朝名单上望去，其中几个陌生的名字，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他会在名单里吗？


    比赛结束后，林牧作为学生会副会长，一直到各学院的人全部有序退场后才离开，方宸和叶添出于室友情谊也留下来帮了会儿忙。


    时间已经过了午餐点，校食堂人不多，空空荡荡的。


    身侧有人落座，林牧抬头一看，正是邵冷。


    「旁边有人吗？」邵冷虽这么问着，却已经在林牧身旁坐下。


    「随意。」想到邵冷今天受了伤，林牧语气稍微放缓了几分。

 第51页

    邵冷刚坐下来，脸色微微变了：「你喝了酒？」


    喝酒？


    林牧皱眉，在自己身上嗅了下，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正好有几名omega从旁边经过，邵冷动作一顿，很快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静静吃饭。


    叶添却是一眼看出来了：「你易感期？」


    邵冷眼角余光略过林牧，顿了顿：「是啊。」


    「喷抑制剂了没有？」叶添问。


    「还没。」邵冷说。


    「人家有omega的，」方宸替他补充，又探过脑袋，「就是一年级那个江童对吧？」


    「嗯？」邵冷略微有些诧异，「他不是我的omega。」


    「真的假的？」方宸惊讶，说着还看了看林牧，「我和林牧打了赌的……」


    邵冷看向林牧：「打赌？」


    林牧脸色一沉：「我没。」


    对方宸来说，这显然不是重点，紧接着追问起来：「那是哪个omega啊？」


    「在追。」邵冷没有否认，答非所问，目光却有意无意扫过林牧侧脸。


    林牧淡定舀牛肉的手微微抖了下，但很快稳住，心无波澜，假装什么都没察觉。


    方宸还不死心：「说说看，哥们给你出出主意啊。」


    邵冷笑着婉拒：「他不喜欢这么高调的。」


    方宸知道自己问不出名字，退而求其次：「哪个学校的？」


    「第一军校。」邵冷这次倒没有含煳。


    方宸摸了摸下巴：「我们学校的omega啊……让我猜猜看。」


    「我吃完了，」林牧放下餐具，不急不缓地起身，「你们慢聊。」


    邵冷紧跟着起身：「我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两人都只吃了一半。


    「真快，」方宸连忙扒了几口饭，「对了林牧，今晚叶添去我家，我们就不回来了。」


    「知道了。」林牧说。


    出了食堂，林牧记起刚才叶添提到的事，觉得没法当做没有听见，叫住了邵冷：「等等。」


    邵冷停下身：「副会长有事？」


    「叶添说你易感期……」林牧欲言又止。


    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了，如果邵冷还要装傻让他说得更明白，他索性就无情到底，假装什么都没说过。至于是自己喷alpha抑制剂，还是找别的omega度过，那都和他没有关系。


    但事实证明，林牧的顾虑实在有些多余。


    邵冷嘴角轻轻扬起，一开口就没有客气的意思，就好像刚才走那么慢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副会长的意思是，要帮我解决吗？那看在我也帮你度过发情期的份上，正好可以扯平了。」


    林牧身体僵住，忽然有一种被下套的错觉。


    这……是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吗？不然怎么能说得这么熘？


    易感期的alpha会变得很粘人，占有欲很强，但仅限于对自己的omega。单身的alpha往往会在自己身上喷药剂。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和靠得住的omega待在一起。


    邵冷这句潜台词，等同于在说，这几天要和他这个omega待在一起。


    林牧很想拿点alpha抑制剂喷他脸上，但自己发情期也没有天天打抑制剂，相反的，因为邵冷顾虑到了他的身体状况，他之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倚赖邵冷的信息素度过的。


    现在对方提出同样的请求，如果无情拒绝，林牧实在没这个脸。


    于是林牧深思熟虑后，稍微做出了一点让步：「……今天满课，晚上来我宿舍。」


    后面两天是假期，两个室友约了今晚去方宸家里看机甲，宿舍正好能空出来。


    晚上九点，敲门声准时响起。


    林牧匆忙地用浴巾拭去头髮上残留的水珠，走过去打开门：「来得挺早。」


    宿舍里瀰漫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了点浴室里的热气。


    邵冷看向另外两张床所在的位置：「他们都不在？」


    「早走了，」林牧简略地回答着，指了下自己的桌子，「坐那边。」


    邵冷带了习题册。alpha的易感期不像omega的发情期那么麻烦，只要一直和身边的omega待在一起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林牧将浴巾随手抛到床头，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身上残留的香气让邵冷翻习题册的手一顿。


    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翻阅习题册的声音和微弱的唿吸声。


    没过一会儿，林牧就感到有些尴尬。


    他甚至有些怀疑，一个处在发情期的o，一个处在易感期a，靠这么近真的合适吗？


    林牧没这方面的经验，但目睹过无数猪跑……不，是无数ao互相帮助的画面，林牧知道，这就是最适合的方式。只要两个人互相帮助，其他人都能免于遭难。


    但这种ao之间的互相帮助大多发生在情侣之间，往往会发展成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摩擦，然后……


    想到这里，林牧不由觉得宿舍温度升高了几分，后背渗出的汗珠弄湿了刚换的衬衣。


    他们……应该不至于失控成这样吧？毕竟，他也不是邵冷的omega。


    林牧心不在焉地转起了笔，目光在习题册上转悠着，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身边的人全然未觉，甚至稍微挪动了下位置，将两人距离更拉近了些，好像林牧的omega信息素让他很舒服似的。


    林牧忽然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没让他打一管alpha抑制剂呢？

 第52页

    不知道是不是被林牧周围陡然升高的温度影响了，没过多久，邵冷合上习题册：「副会长，我能借个浴室吗？」


    「可以，」林牧略有些诧异，很快点头，走到衣柜旁拿了一件衬衣出来，「上次你借我的衣服，正好还你。」


    之前他被楚南逸阴了一把，在邵冷家暂住了几天，这时候对方想借浴室，当然没理由拒绝。


    就当是还了这个人情。


    易感期的alpha受omega信息素影响，体温容易升高，出汗频率变高也是正常。


    但上次自己只借了他的衬衣和军服，至于内.裤……


    林牧再次将目光投向衣柜，随意从里面翻了条新的出来：「新的。」


    递过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多嘴问了一句：「你穿得下吗？」


    「……」邵冷的手指明显停顿了一下。


    「……」勐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林牧的脸倏地就红了，勐地抽回自己无所适从的手，看到邵冷眼底暧昧不明的笑意，顿觉得心跳漏了几拍。


    这话说得跟开黄腔似的，仿佛在暗示什么不可描述的内容。他甚至脑补出了邵冷笑着说「穿不下，所以呢」的画面。


    「将就一下，」林牧开始给自己话里的漏洞打补丁，结果越解释越尴尬，「现在这个点……买新的也来不及。」


    直到邵冷已经笑着关上浴室的门，林牧才后知后觉：他刚刚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事实证明林牧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当他看到邵冷把浴室的门拉开时，简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因为尺码不合适的缘故，看上去会特别的……突出。


    邵冷从浴室里出来，衬衣披在身上，纽扣一粒未扣，下摆轻轻晃动着。紧实的小腹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漂亮的人鱼线引人遐想，双腿肌肉结实有力。


    一看就是长期的健身保持出的良好身材。


    一时间，林牧喉咙有些干涩，眼神游移着，尽量不往他身上看。


    「把裤子穿……」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宿舍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林牧立刻给邵冷使了个眼色，邵冷会意，拿浴巾随意擦了下头髮，坐到林牧床上，扯下从没用过的遮光罩，挡住了自己。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到底什么人会来？


    林牧一边想着，走过去把门打开，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室友大喘着气站在宿舍门口。


    他们怎么会提前回来？！


    不等林牧开口，叶添就主动解释了：「方宸家公司出了点事，周末计划泡汤了。」


    「最近生产的那批的机甲零件出了点问题，我老爸那笔生意要重新谈，」方宸对叶添的解释非常不满意，自己补充道，「然后我们就被赶回来了。」


    林牧皱眉：「你们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校门禁卡没带，翻校门被教官抓包，罚跑一百圈。」


    「……」林牧已经说不出吐槽的话了，他现在很想把两个人踹出校门外。


    两名室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门口靠了一会儿，立马奔向了自己的软床。


    方宸身子后仰，倒在了床上：「哎呦，真舒服……」


    「出息。」叶添明显要比他更注意形象，这时候还一本正经地端坐着。


    林牧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床。这两个傢伙回来了，岂不是意味着邵冷也要在他这里待一整夜？！


    想到这里，林牧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宿舍的单人床，要睡下两个人实在有些勉强。但最糟糕的，还是「要和邵冷挤一张床」这个事实本身。


    林牧不想让他们注意到自己万年不用的遮光罩派上了用场，主动引导了话题：「一百圈，罚得不轻，你们怼了教官？」


    叶添无奈：「你猜对了。都因为方宸的烂脾气，让我们跑圈数翻倍。『不就是跑圈吗，没问题』，呵呵。」


    「这不是跑下来了吗？」方宸死鸭子嘴硬。


    「你以为你体力能邵冷一样比？」叶添冷笑。


    铁一般的事实让方宸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厉害，要不是有一次在健身房碰到，我都不知道他体力这么好。我要是omega，我真想扑上去让他标记我。」


    林牧冷笑：「幸好你不是omega。」


    叶添跟着摇头：「说得好像他愿意标记你似的。」


    方宸翻了个眼睛，他和叶添向来不对付，这会儿也懒得理他，而是拿出了终端：「林牧你还没看过吧？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不过私下看又没人知道，我上次偷拍了几张，给你看一眼，千万不能让那帮omega看见……」


    林牧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床，有些生涩地开口：「别。我……不感兴趣。」


    但方宸盛情难却，硬把照片怼到了他面前。


    林牧目光略有些闪避，唿吸也有些急促。正主现在就在他床上坐着，照片又这么刺激……他已经能够想像邵冷现在的心情了。会得意死吧？


    尽管林牧承认照片上的邵冷很帅，但他真不想当面给他长脸。


    「你不知道，当时在场的几个omega鼻血都流出来了……」方宸还在继续说着。


    「别说太过，你不是知道林牧和邵冷是情敌吗？」叶添一把夺去了方宸的终端，低声说了他两句。他从另一个角度误会了林牧，却歪打正着帮林牧缓解了这场尴尬。

 第53页

    方宸收起终端，注意到林牧身后，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八卦：「哎，林牧你今天怎么把遮光罩拉上了？」


    「显然是不想看见你。」叶添替林牧回答。


    林牧没心情和他们扯皮，因为他能感觉到身后alpha信息素的波动。


    易感期的alpha对omega身边出现的其他的alpha会产生敌意，这是生理本能。信息素波动就是体现。


    林牧坐到床上，一转头，看见一直没有出面的邵冷，那口型俨然在说：「帮我挡一下。」


    林牧将目光投向对面，暗示得很明显：这里还有两个alpha呢……


    伏特加酒的信息素瞬间浓郁了起来，压过了林牧的omega信息素。


    alpha释放信息素安抚发情期的omega，以及omega主动迎合，用身上纯净的信息素填补易感期alpha的占有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牧皱眉，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你以为他们两个闻不到alpha信息素吗？


    就在这时，方宸非常给面子地抱怨起来：「难得一个周末，林牧你就不能放下你副会长的身份，准许我们放纵一下吗？我珍藏的十几瓶伏特加啊，什么时候才能……」


    「想喝就喝，这个周末我可以当没看到。」林牧冷不防开口。


    「真的假的？」方宸说着还向叶添确认了下，「林牧刚才同意我在宿舍开伏特加了？」


    叶添十分肯定地点头：「你没听错。」


    感觉到手指在自己腰间游走，林牧的心跳停了几拍，一抹红晕悄然从耳后蔓延到了脖子，连唿吸都渐渐不顺畅了。


    因为方宸和叶添在宿舍肆无忌惮开了几瓶伏特加的缘故，邵冷的alpha信息素硬是没被发现。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被迫挨得很近，林牧一点没法动弹，只好微微侧了身子。


    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让两人面对了面。


    咫尺间，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庞令人心跳加速，林牧试图移开眼，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他忽然有些理解学院里那些omega的狂热了。


    这种看上去各方面都完美无瑕的alpha，到哪个军校都是十分出挑的。


    要是第二性别颠倒，自己面前是个衣服裤子都没穿好的omega……林牧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做出了禽兽的事。


    思忖间，旁边的人已经一个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膝盖抵在他□□，全身的重量都被林牧一个人承担了去。


    林牧愠怒，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宿舍灯已经灭了。十一点，正是军校熄灯的时间。


    最后留在大脑中的，是邵冷轻笑着用口型说的：「借宿一晚。」


    以及嘴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第二天早上醒来。


    林牧翻来覆去了有半个小时，才推了下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低声：「起来。」


    他知道邵冷早就醒了。偏偏这傢伙丝毫不避讳，一直压在他身上不起来，目光藏着淡淡的笑意，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这姿势如果落入旁人眼中，就像是他枕着对方手臂睡了一整晚。


    咫尺之距，两人温热的唿吸交错着，听上去都有些不稳定，暧昧得像是刚经歷过一场激烈的运动。


    林牧睫毛轻颤，稍一抬头，正撞上邵冷视线。黑曜石般的瞳孔倒映出他衣衫凌乱的样子，一片旖旎风光，瞬间动摇了他心神，脸颊越来越烫。


    嘴唇的距离拉近，仿佛自己迫切地在索取亲吻。


    身体不自觉有了反应，直到异样的接触感从身体某处传来，林牧才慌忙回过神来。


    能维持这姿势半个小时之久，连林牧都不得不回想起昨晚叶添的调侃：这傢伙体力还真好……


    「衣服扣上。」偌大点地方，林牧目光转了几圈，不可避免地与对方胸膛相触，忍不住出声提醒。孤a寡o的，穿这么少，什么毛病。


    像在掩饰自己失态一样，林牧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下衣服，从床上下来，发现方宸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临走前，方宸喊了句：「我去买早饭，有人要带吗？」


    「帮我带……」感觉到床上alpha的暗示，林牧顿了顿，迟疑道，「两份。」


    「两份？我没听错吧？」方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联想力疯狂发酵，「吃这么多，你怀孕了？」


    「alpha不会怀孕。」叶添纠正。


    方宸无视掉他：「要什么早饭？」


    林牧：「牛肉饭糰。带两份。」


    「林牧你是饭糰狂魔吗？每顿早饭都吃这个，」方宸叫道，随即又问叶添，「叶添你呢？」


    叶添：「四个茴香包子。」


    「猪，你也没差。」方宸伸手点了点两人，吐槽道。


    半个小时后，方宸顺利买回了早饭。


    林牧趁两名室友不注意，往床上递了一个，然后自己坐到了床边。


    「林牧，你吃早饭也要坐床上？」方宸眼力极好，忍不住吐槽，「你是在床上藏了个omega吗？」


    林牧心下一凉，还以为方宸发现了什么，但细想下来，方宸一直是这性格，这么猜测，大概只是看林牧行为反常，开个玩笑而已。


    于是林牧很快冷静下来，语气变得正经起来：「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带omega进alpha宿舍楼。」


    方宸耸耸肩：「你当然不会，不过，如果有omega偷偷熘进来找你……」


    「打住，」林牧出声打断，阻止了他的想像，「你们今天打算几点去训练室？」

 第54页

    以林牧对两人的了解，周末没有别的安排，多半会一起去训练室。


    叶添和方宸对视一眼：「今天不去，为了庆祝我们宿舍能够代表第一军校参加联赛，我们今天打算在宿舍涮火锅。」


    林牧：「……」


    草（一种植物）！


    「你吃吗？」方宸很贴心地问了一句。


    「我……」林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不吃他又不好离开，反而会显得奇怪，于是权衡利弊后，回应了一个字，「吃。」


    方宸手一扬，把喝完的豆浆杯丢进了垃圾桶：「正好，走走走，陪我去买食材。」


    「……」林牧无言以对。这两个傢伙，是早就串通好了吗？


    林牧回到床上找军服，看到邵冷比了个口型，他没听清楚，于是凑近了些。


    邵冷把他们的话听得一字不落：「早点回来。」


    林牧点头：「知道。」


    邵冷：「最好……不要和其他alpha走太近。」


    林牧：「知道，不用提醒。」


    这种挑战易感期alpha敏感度下限的错误，林牧是不可能犯的。那等于是在给他自己找不痛快。跟感情无关，这只是身体本能，属于互相帮助的「潜规则」。


    邵冷：「虾滑和牛肉卷买双份。」


    林牧：「……」


    火锅食材全是方宸一个人选的，每当林牧被问到意见，都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要怎么顺利帮alpha度过易感期。


    林牧自己曾经就是alpha，又和两个alpha同住，对易感期自然不会陌生。但他们几个一直用的alpha抑制剂，从没有让omega帮过忙。


    自己当初处在易感期时是什么感觉？对omega信息素敏感？这个确实有，喜欢自己的omega学弟来送礼物的时候，林牧确实感觉心情舒缓。


    但是……敏感？霸道？粘人？占有欲强？自己有过吗？


    林牧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易感期，似乎真的没有，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走得近的omega。


    所以……这种时候的alpha需要怎么安抚？他们需要什么？


    林牧一无所知。


    这个问题，林牧以alpha的身份问一个omega等同于耍流氓，所以，他只能问alpha。


    他认识的alpha里，有omega的还真没几个。


    在联繫人列表里翻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alpha学弟。


    林牧问得比较含蓄：「你易感期的时候，你的omega……一般是怎么帮忙的？」


    学弟很快回覆：「当然是每天在一起了。」


    林牧斟酌着用词：「待在一起就可以了吗？只用信息素？」


    学弟：「只用信息素的话，其实不怎么不舒服。」


    林牧渐渐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是说……」


    学弟这回很直接：「上床啊。毕竟都在一起了，平时他发情期也会发生的，所以我易感期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太迴避这个。确定关系后，大家都是这样的。」


    林牧：「你们的易感期和发情期时间相同？」


    学弟：「唔，我们不是。不过如果是同时的话……发情期omega需求强烈，易感期alpha占有欲强，做那种事可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知道了，谢谢。」对方的方法显然对他来说不适用，林牧自认为没有必要了解更多了。


    谁知道学弟却八卦起他来了：「林学长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你有omega了？他不愿意配合你？」


    林牧被低年级学生的脑补能力震惊了，立刻澄清：「帮朋友问的。」


    学弟看起来很懂的样子：「故事往往从「我有一个朋友」开始……林学长，你这个朋友是你本人吗？」


    林牧第一次深深觉得，该好好整顿下学生会的风气了。


    学弟很快表示了他的贴心：「林学长放心，我不会说的。omega一开始都会有点抗拒，你要帮他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习惯就好了。」


    「……」林牧正无语着，回去的路上，一不留神，就迎面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小心。」男人声音清冷，却十分礼貌，伸出手来，十分绅士地扶了他一下，手指力度控制得刚刚好。


    这声音……


    林牧抬头，看见面前披了件白大褂的男人。


    是昨天刚见过面的程骁。


    而他的身边……秦纵学长？


    「你们去做什么？」秦纵目光从他和方宸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方宸的手提袋上，很快明白过来，「回宿舍涮火锅？」


    「是啊，秦学长你要来吗？」方宸热情招唿。


    「不了，谢谢，」秦纵说着，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人，得到对方一个无奈的回应，「我们还有事。」


    「哦哦哦，不打扰了。」方宸点头。


    「你们认识？」林牧看了看两人，有些诧异。


    程骁轻轻笑了下，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是啊，很久了。」


    「程骁是第一军校医学院四年级的，这一学期都在帝国科学院实习，也是闪电军团预备役，」秦纵介绍道，却也从林牧的话里意识到什么，「你们见过面了？」


    「一面之缘，」程骁微微点了下头，目光落在林牧脸上，态度若即若离，「看来还算有缘。学弟。」


    听到「闪电军团」几个字，林牧心中诧异更甚。那不是邵元帅的军团吗？

 第55页

    「你好。」林牧没有表态，淡淡说道。


    「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了。」程骁对秦纵说着，没有再看两人，先一步迈开了步子，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回到宿舍后，林牧随意找了个理由就到床上坐着去了：「我身体不舒服，一会儿叫我。」


    「身上有味道，」易感期的alpha鼻子很灵，邵冷半眯起眼睛，玩味地看了他一会儿，就着他耳边低声开口，语气笃定，「柠檬？」


    「……」林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顺着他的话拿室友出来挡枪，「毕竟是和方宸一起出的门。」


    「薄荷。」一秒打脸。


    「……」薄荷，那是秦纵学长的信息素。


    「清酒。」又一个。


    「……」难道是那个程骁的信息素？闻起来确实是酒的味道。


    「还有……」


    「闭嘴！」这回没等他说出口，林牧就已经出声阻止，一时间竟没意识到自己音量太大。


    倒是方宸和叶添被吓了一跳，齐齐开口：「林牧你说什么？」


    「我说……」林牧大脑飞快转动着，「学生会新来的那几个低年级的太放肆了，竟然说要一起去alpha宿舍楼表白。」


    「哦，是该管管，这样很危险。alpha的本质可是禽兽。」叶添点头。


    勉强煳弄过去后，林牧在心底松了口气，脸色阴晴不定地转过头去，看向某罪魁祸首。


    「禽兽？」邵冷重复了一遍刚刚叶添说的话，意味深长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问他：我不算是吧？


    林牧没理会他，但易感期的alpha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比较执着，见林牧没有回答的意思，邵冷自己靠近了点，浓郁的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身上的其他alpha信息素盖过。


    没过一会儿，林牧就觉得有些热了，连喉咙都变得有些干涩，忍不住道：「你……稍微保持点距离。」


    他能理解alpha易感期行为异常，但他毕竟没有被标记过，邵冷的信息素对他颈后的腺体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但是邵冷却没有，反而伸出手来揽了下他腰，将下巴抵在他肩头，难得严肃：「你新一轮发情开始了。」


    林牧勐地抬头，怔怔看着他，从那双向来不正经的漆黑瞳孔中，他看到了一丝少见的担忧。


    omega发情期，身边的alpha却要比自己更先感觉到。这对omega来说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意味着其他alpha也有可能察觉。


    「不是要互相帮助？」邵冷的声音很轻，从耳后传来，弄得颈间很痒，「配合一下。」


    林牧身体轻颤了下，略带犹豫侧过头去，在看到邵冷坚定点头时，终于伸出手来，挽了一下他的腰。


    指尖传来的灼热温度让林牧有如被烫伤般松开手，心跳骤停，直到身体落入某个怀抱才清醒过来。


    在还有两名室友活跃的宿舍里和alpha做这种事……


    林牧咬紧牙关，觉得无地自容，索性把脸一转，埋进某人胸膛，任由两人信息素在偌大的空间里交融。


    在邵冷信息素的安抚下，林牧情况渐渐好转，却始终没有重新抬起头，仿佛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


    脑中重复回放的，是不久前某个alpha说的话。


    ——只用信息素的话，其实不怎么不舒服。


    ——上床啊。毕竟都在一起了，平时他发情期也会发生的，所以我易感期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太介意这个。


    ——同时的话……发情期omega需求强烈，易感期alpha占有欲强，做那种事可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在一起」、「属于彼此」的情况下，甚至是「已经标记」的情况下，而不是「互相帮助」。


    互相帮助帮到床上去的，当然也有，但很频繁的，那和x友有什么区别？


    他和邵冷显然还停留在普通程度的互相帮助上，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努力保持这个距离。对他的发情期来说，邵冷无疑是个很好用的alpha。


    没错，只是好用而已。林牧一直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只是……


    「舒服吗？」alpha的声音低沉，沙哑，温柔得有些刻意，却瞬间就在林牧心底激起片片水花。


    ——「omega一开始都会有点抗拒，习惯就好了。」


    只是……长期以后呢？


    就在这时，方宸嘟哝了几句，打断了林牧的思绪：「忘了买调料……林牧身体不舒服，叶添你跟我去隔壁楼借吧。我打好招唿了。」


    叶添起身：「好。」


    门被关上后，宿舍只剩下两个人。林牧终于回过神，过了几秒后才兀自镇定推开了面前这个让他想入非非的怀抱。


    「赶紧出去。」林牧催他，一把拉开遮光罩。来往隔壁楼的时间，绝对足够邵冷离开。


    一只手及时探过来，轻按住他手臂：「等等。」


    「怎么？」林牧不解，动作却也停了下来。


    「说好的互相帮助？」邵冷抬眼，话音拖得老长，「难道副会长自己舒服了，就要赶我出去吗？」


    林牧一时自觉理亏，哑然。自己的做法，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渣？


    要说帮助邵冷度过易感期，也就只有昨天晚上做到了。至于今天，自己不但没帮忙，反而还带回了一堆让他不舒服的alpha信息素吧？


    「帮我一下我再走，不过分吧？」邵冷俯下身来，炽热的气息靠近，眸间凝聚了一片黑夜。

 第56页

    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瞳孔里，是点亮黑夜的星光。


    伏特加酒的信息素热烈、直白，仿佛融入了最赤.裸的诉求，和最激烈的情绪。


    只是帮他一下吗？但为什么要靠这么近？


    鬼使神差般，林牧竟没有闪躲，直到温热的气息洒在自己脸上，后脑被按住，指尖没入髮丝，才勐地回过神来。


    然而暧昧止于咫尺之距。


    「哎，我也记得上次的调料没用完……」伴随着一句顿悟似的感慨，房门突然被匆匆赶回的方宸踢开。


    林牧勐然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邵冷。


    腰部顿时失去支撑力，林牧以一个很难堪的姿势和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炮灰怀了反派元帅的崽》求收藏！！下本开


    第29章 易感期


    紧接着方宸和叶添就看见……邵冷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压在林牧身上, 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像是在滚床单一样。


    非但如此，宿舍还充斥着一股浓到连alpha都深感不适的伏特加酒的信息素。


    方宸目瞪口呆，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你们两个是在……」


    「我们在……」林牧硬着头皮开口, 脸色却一阵红一阵白。


    「在练习近身战, 」邵冷淡定地接过话头, 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从床上坐起，语气不急不缓，「今天约了副会长比试，刚刚打得太激烈了。」


    感觉到两人目光中的怀疑, 林牧尴尬地咳了一声, 拉下脸来陪他演戏：「你信息素收着点, 比赛场上用信息素压制是犯规行为。」


    邵冷微微笑了下：「下次注意。」


    「干嘛要在宿舍打？」方宸像是已经被说服了一样，四周环顾了一圈, 「多危险啊，火锅还煮着呢！」


    「要一起吗？」叶添看向邵冷, 很显然，他不是一个能在吃饭点把别人晾着的人。


    尽管知道林牧和邵冷之间一直因为成绩排名存在隔阂, 但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频繁约架在他看来就和互相学习没什么两样。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林牧第一次有一种被, 走过去踢开了碍事的椅子：「留下一起就是了。」


    「你爱吃什么？」方宸随口问邵冷。


    「虾滑。」


    方宸一愣，看向林牧：「你们不会早就勾搭上了吧？所以刚才虾滑要了两份？」


    「注意你的用词。」林牧不动声色地纠正他。「勾搭上」这种词，是决计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两个之间的。


    感觉到邵冷的目光，林牧低头看自己的碗，发现正好剩一块虾滑。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忽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解决了这顿火锅后，林牧借着「出去打」的名义和邵冷先后离开了宿舍。


    宿舍楼后方是军校的训练基地。校内赛决赛将近，训练场地吃紧，附近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训练基地边上的小树林。


    「你易感期会维持多长时间？」林牧开门见山，语调平静，心里却烦躁，恨不得立刻帮他解决掉这个麻烦的易感期，然后和他分道扬镳。


    「一……」邵冷刚说出一个字，就将林牧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改口，「两星期。」


    林牧差点骂出声：「我怎么帮你？」


    「像刚才在宿舍那样？」邵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约带着某种调笑的意味，气息却有些不稳，显然是正在经歷易感期带来的不适。


    过于直白的表述让林牧明显愣了一下，脑中浮现出宿舍床上没有完成的那一幕，喉咙变得有些干涩。


    几名omega从树林前穿过，各种香甜的信息素交织着散播开来。林牧察觉得及时，侧过身体，犹如在配合作战般，两人默契地藏进了「敌军」视线的盲点。


    树影在地面上勾画出一片随时可能消失的狭小空间，孤a寡o身体紧紧相贴，让林牧莫名有一种偷情般的刺激感。


    「听说楚南逸被禁赛了，和邵学长的那场对战，将机甲各项参数调高了两个等级？」


    「也就是说……邵学长碾压了两个等级的参数优势？」


    「是这么回事……」


    「邵学长真这么强吗？不知道他和林学长哪个厉害。」


    「当然是林学长！林学长才是全校第一啊。」


    「喂，收收你的信息素，那头可是alpha宿舍。也不怕被哪个alpha闻见了……」


    o空气中残留的微弱信息素飘进鼻腔，邵冷眉头微蹙，喉间发出一声低吟，瞳孔中只余了一丝清明，是面前omega的影子。


    「帮我一下，快点。」邵冷催促着，轻微的喘息声摩挲着耳廓，让林牧的理智顷刻间坍塌。


    仿佛受到某种驱使般，林牧的手指迟疑着落在了邵冷的坚韧有力的腰间。


    邵冷将脸埋进他颈间，尽情汲取着他的信息素，温热的鼻息耍赖似的在腺体附近来迴转悠着，似乎在等待被腺体接纳。


    战慄感流遍全身，林牧咬紧了牙关。碾压两个等级参数优势的alpha，易感期就这么敏感脆弱？装的吧？


    「你好了没？」这种躺平了任由对方在身上耍流氓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没有，」邵冷声音听上去沉闷，「你很急吗？」


    「嗯？」


    「怎么，约了别的alpha？」


    短短几天，林牧就觉得自己受够了易感期的alpha。简直比发情期的omega还要敏感！

 第57页

    正想冷漠地把alpha推开，让他自行解决，邵冷却再度把脸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荔枝气泡水味儿的信息素：「再等下，很快就好。」


    该死，又是这句……


    林牧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是谁说军校omega不要太依赖alpha的？反过来就不成立了？双标狗？


    两种信息素糅杂在一起，像在进行漫长而缠绵的仪式。


    林牧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却发现双腿早就站麻了，身体软成一片，一个失衡倾倒过去，反倒将他向alpha又推进了几分。


    一双手臂及时环住他的身体，伴随着粗重的唿吸声，信息素融进对方身体，似乎真的让无法触碰到的情绪变得平静。


    林牧微微仰起头，看见那双漆黑的瞳孔的火焰正在渐渐熄灭，化作一片平静的深海，涌动着他无法辨识的情绪。


    他突然就记起楚南逸让邵冷接受精神力检测那天，他在旁边感觉到的那股……很熟悉的精神力。


    以及——新生活动上江童无意间透露的话。


    ——「我担心他不习惯，所以才想用omega信息素……」


    到底是不习惯什么？


    没等林牧细想，邵冷已经放开了自己：「好了。」


    林牧抬眼，正想问他，不远处却有一声枪响破空，震慑到耳膜，极具攻击力精神力的荡漾开来。


    林牧倏地转过头，目光陡然间冷了下去：「什么人？」


    回应他的是骤然停顿的脚步声。


    刚才那一批占据训练场的学生明明已经全部离开，这个时候，训练基地不应该有人声，更别说是枪声。


    「追过……」林牧话音没来得及落下，身侧的人已经先一步行动，没有追上，却是抱着他扑倒在地，两人身形滚了几圈，子弹几乎是以毫釐之距贴着军服擦过。


    接连响起的枪声穿透了潜意识里的安全防线，林牧的警觉被高度调动，五感与精神力保持了百分之百的同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与他产生共鸣。


    这片训练场地形复杂，存在无数个隐蔽的藏身地。唯一保证了线索连贯性的，是空气中稀薄的信息素，因这一片树林茂密而未能快速散去。


    被紧紧压住的身体传来微妙的感觉，林牧脸色僵住，语气生涩的开口，声音之下难掩的尴尬：「……起来。」


    「危险。」邵冷低声，尽管身体没有动，气息却远离了几分。


    「林、林学长？」草丛中一阵异动，一名学生战战兢兢冒头，「我们错了，我们不是有意的……」


    林牧皱眉，认出了其中一名常跟在楚南逸身边的alpha：「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是逸哥指示的我们，我们真的没想到会惊动军部……」


    「楚南逸？」林牧怔了怔，语气变得严肃，「你们做了什么？说清楚。」


    「就是……就是让我们跟踪学长，用点伪信息素诱导剂诱惑学长，没有别的！」alpha看上去十分惊恐。


    「伪信息素诱导剂？」林牧低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事，也是你们——」


    「那些真不是我们做的，」alpha顿时慌了，语无伦次辩解起来，「军部来了人，说有人利用伪信息素诱导剂在军校做实验……」


    「我们是提前准备了一点诱导剂，但那都是逸哥给的，连用都没用上，」说着，alpha把早就瘫软在草丛里的omega拉了出来，「上次在新生活动会馆，江童受到诱导剂影响，情况很严重，今天看到我们拿诱导剂，上来就怀疑我们，还拿过去闻了下。」


    林牧对上江童闪躲的目光，不知为何也有些心虚，从邵冷怀里挣脱坐起。


    「是没来得及，但诱导剂的成分谁知道是什么……」江童脸色铁青，语气不情不愿。刚刚和这几人对峙时说的话，反倒被对方拿来当成澄清自己的说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林牧沉默着听几人说着，眼中冷意愈发深了：「你们，带着这些东西，跟我去见严路上校。」


    alpha慌忙解释：「林学长，我们真没……」


    「军部既然已经着手调查，隐瞒是什么后果，需要我提醒你们？」林牧尾音上扬，话里带了一抹威胁的意味，「把有关楚南逸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否则，没人帮得了你们。」


    训练基地外，不知何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整齐划一的队伍在训练基地外分散开。


    「是军校的一级警报？」林牧眉头轻蹙，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眸中渐渐凝重的神色。


    邵冷冷不防开口，话却是对江童说的：「你跟我走。」


    林牧微微一怔，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邵冷，许久后，目光在身上江童略过。


    江童摆弄着手指，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邵冷那句话的缘故，有些心不在焉。


    天气闷热得令人烦躁。


    林牧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冷冷扫过那几名低年级学生，转身离开。


    天色开始阴沉，给不远处的指挥大楼叠上一层颓败的滤镜，一切渐渐变得朦胧不可见，融成了瞳孔中一抹黯淡颜色。


    抵达指挥大楼前，林牧停下脚步，看到了远远朝他走来的几名士兵。


    **


    雷声滚动，冷气汇聚成涤盪人间的雨，漫无目的地降落。


    程骁没有穿军服，只随意披了件单薄的白大褂，身形在雨幕中显然瘦长而又凉薄。

 第58页

    听见身侧停下的脚步声，程骁抬起头，目光却越过邵冷肩头，落在了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这一细微的走神被邵冷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间的氛围无形之中变得僵持难下。


    感觉到气氛悄然转变，程骁很快收回了目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


    「你来做什么？」邵冷直视向他，语气不善，眸色微沉，犹如有夜色在瞳孔中静静降临。


    程骁无奈地回望他，理由给得顺理成章：「第一军校接连发生信息素外泄的事，我作为帝国科学院的一员，回校了解点情况，不行吗？」


    邵冷看向指挥大楼前的军队，声音平静：「是你通知的军部？」


    「是邵伯父的意思，」程骁明显停顿了一下，颜色罕见的眸子后面跃动着难以解读的微妙情绪，「他就在附近，你不去见一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第二更。


    第30章 邵家


    细小的雨滴逐渐打湿军服肩头, 林牧在指挥大楼前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有其他人过来。


    「让他去见严路上校。他是当时情况的目击者，少校已经说明过情况了。」佩戴上校肩章的军官对拦下林牧的几名士兵命令道。


    士兵应声，放下手臂, 退让到一旁, 私下里却多看了林牧两眼。


    少校？是有军部军官在附近吗？


    林牧没有多问, 走进指挥大楼, 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除了严路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在。


    男人长了一张看似温和的脸，蔚蓝色的眼眸因为过于平静而显得有些冷淡，头髮半湿, 似乎和林牧一样淋了点雨。他轻微点了下头, 落在林牧身上的目光带了细细的打量。


    竟然是程骁。


    「这是怎么回事？」严路目光扫了眼林牧身后唯唯诺诺的几人, 语气严肃。


    「我在训练基地遇到的他们，他们自称从楚南逸那里得到过伪信息素诱导剂, 」林牧说，「我想, 或许可以拿给军部检验一下。」


    「楚南逸？」严路对楚南逸和林牧过去的恩怨并不清楚，却不可能不关注校内赛, 「前几天比赛上, 听说你揭穿了他的作弊？」


    「是，」林牧回答, 示意那几名学生将诱导剂交出来，「他向来看不惯我，这次很可能是蓄意报復。」


    严路和程骁对视一眼：「你怎么看？」


    程骁拿起其中一管试剂检验了一遍，神情严肃：「是同一种的可能性很大。开学以来，连续发生三次信息素失控事件, 均是由一种没出现过的伪信息素诱导剂引起，很有可能是利用军校来进行某种测试。」


    「利用军校？」林牧皱眉，「你是说，这是有预谋的？」


    「是。」程骁点头，「这种伪信息素诱导剂，对精神力也有一定的影响。军校学生的精神力普遍高于普通人，所以，我怀疑是为了测试诱导剂的强度。」


    林牧神色微微变了。当时那些人有意使用这种伪信息素诱导剂，难道是知道自己的omega体质？


    勐然间想到某种可能，林牧身体一震，抬头：「这种诱导剂，会让人体质发生改变吗？比如——由alpha变成beta或是omega？」


    程骁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注视了他一会儿，答道：「暂不清楚。就目前的研究结果看来，尚不能证实这种可能性。」


    他的目光深邃却犀利，有那么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的心思被洞察。


    气氛一下子因为陡然间升起的防备而凝滞了。


    最后还是严路打破了沉默：「楚家是否和这件事有关……恐怕需要再调查一下。」


    「那就不是我权力范围内的事了，会有军部的人去调查的，」程骁轻笑，笑容却很冷，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如果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再联络。」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程骁说到这里，笑容已经荡然无存，「再会。」


    **


    林牧离开指挥大楼的时候，头顶已经聚集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


    自从离开训练基地，林牧就没有再看到过邵冷。他在指挥大楼外等了一会儿，又打开了通讯终端。没有新动静。


    他想了想，给邵冷发了条消息：「在哪？」


    没有得到回覆。


    想了想，试探着发了一条：「晚饭去食堂吃吗？」


    依然没有回覆。


    以林牧对邵冷的认识，应该会臭不要脸地回一个「好」过来。这种情况，在林牧看来简直就是反常。


    欲擒故纵？他相信邵冷这么无聊。


    今晚还有两堂机甲理论课，这个时候，他会去哪里？


    他没有多想，结果在校餐厅吃晚饭时，就听说了邵冷请两天假的事。


    「有说是什么事吗？」林牧有些意外，不是因为邵冷请假，而是因为方宸比自己更先知道他请假。


    「没，」方宸一边回忆着，一边观察林牧脸色，拿走了盘子里最后一个煎包，「不过，有人看见他从严上校办公室里出来。」


    「他也去见过严上校？」林牧怔了怔，顿时觉得没了胃口，「为了毕业参军的事吗？」


    「不不不，好像和邵元帅有关，应该是家里的事吧，」方宸觉得没吃饱，又盯上了林牧完全没碰过的碗，见他没有要吃的意思，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你那煎包还吃吗？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室友，我愿意为你分担方方面面的痛苦，比如说——你碗里那个。」

 第59页

    「给你了，」林牧也是干脆，直接把碗推过去，顺带着吩咐道，「晚上替我请个假。」


    「你也请假？」方宸一不留神闪了舌头，半只煎包卡在喉咙，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说话，「你们不会又约了架吧？今晚还有两堂课呢！」


    「学生会有事，」林牧敷衍着，「对了，刚才那些事你听谁说的？」


    「就一年级那个小omega。」方宸指了指后面。


    林牧转过头去，看见江童坐在后面，头埋得很低，有些心神不宁。


    「我先走了。」林牧对方宸点了下头，离开的时候，看到江童一直在看自己，无意撞上视线，又匆忙迴避，佯装出没有看见的样子。


    至于这么怕自己？


    林牧临时停下步子，朝江童所在的方向看去，目光平静。旁边几名低年级omega顿时红了脸，小声议论着什么，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他。


    林牧走到江童面前，敲了敲桌子，一字一字问道：「邵冷去了哪里，你看见了？」


    ……


    林牧走出校餐厅的大门，扑面而来一阵凉意，令他肩膀轻微颤了下。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灰色的阴云，织起一片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了视线。满目的苍凉中，没有什么东西是有颜色的。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仰起头。雨下得收敛而又压抑，雨点收缩成了瞳孔里的渺小世界，沉默地上演着声势浩大的情绪起伏。


    脚步沉闷，带着一丝犹豫，渐渐与被放大的心跳声同步。


    邵冷和邵家的关系并不好，这一点林牧是清楚的。今晚邵冷请假，如果和邵元帅有关，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


    但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莫名烦躁。林牧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来回牵扯的风筝，唯一的引线是那些往事中始终未能理清的猜疑。


    庄严肃穆的巨大别墅映入眼帘，与回忆里的影子重合。林牧步子倏地顿住，扭过头，静静朝那段模煳的记忆望去。


    二十四岁的他穿着白色的军服站在元帅府前，身上却没有佩戴任何象徵军衔的肩章。


    就在前一天，他的身体鑑定报告公布于军部，首都星军区医院的几名军医均判定他使用过一种帝国禁用的药物，并恶意隐瞒性别多年。


    因此，暂且剥夺军权。


    帝国最有前途的年轻军官之一，一夜之间从神坛跌落深渊，面临着撤销军衔的处罚。


    在专门关押高级军官的刑讯室里待了半个月，这是他第一次唿吸到外面的空气。冰冷潮湿，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只让他觉得压抑。


    忽然间解除禁闭，重新获得自由，并没有让他觉得如释重负。从军部莫名通知他来元帅府时起，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路上，那些军官看他的眼神都多了许多的讽刺。


    邵冷撑了把伞站在元帅府门口等他，神色不像军校时期那样漫不经心。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他和邵冷遥遥相望，那是他毕业后时隔一年与邵冷的第一次相见，两个人形同陌路。


    看到他后，邵冷快步走过来接他，头微低，注视他的目光灼热，唿吸有些不畅，语气略微生涩：「抱歉，我该提前去接你的。」


    「不用。」林牧态度冷硬生疏，目光落在他的上将肩章上，眼神渐渐变得复杂。时隔一年，从光塔彼岸执行任务回来，就已经成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足够说明他做得有多出色，多么让军部满意。


    那一刻林牧想起的，是毕业时他抢夺自己参军机会的那次。


    去往光塔彼岸的名额只有一个，为此他一直努力在第一军校保持着第一的成绩，直到邵冷的出现。


    林牧不知道邵冷用了什么手段让军部改了主意。就凭他有位元帅父亲吗？


    无论对方想说什么，林牧都准备了无数的话反唇相讥，却没想到接下来那句话，会让他惊慌失措。


    「我们结婚吧。」邵冷低声开口，嗓音略微沙哑，被雨打湿的髮丝半遮住眼睛，他的眼神在林牧的记忆中始终模煳。


    林牧倏地抬头，眼底无法掩饰的震惊。


    「以邵家在军部的地位，足够帮你压下这次的事情。但前提是，这必须是邵家的事情。」顾不上林牧眼中的诧异，邵冷的话直白得堪比刀刃，逐渐加快的语速背后藏着某种隐忍和克制。


    就像林牧也忽略了自己那一刻心底的慌张。仿佛不敢面对一样，用过去堆积起的负面情绪和不愿放下的偏见，将巨大的心跳声覆盖。


    「我想你会错了意，」林牧冷笑，眼神渐渐没了温度，「我现在的处境的确很糟糕，也不意味着，我就想爬你的床。」


    他忽然就明白军部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大概是觉得他不择手段，早早牺牲了身体，拿邵家当靠山吧？


    「我没这样想过，」邵冷微微动了下嘴唇，隐约间，林牧似乎听见了一声嘆息，「就算你不介意军部的判决，但林燃……」


    听到他提起那个名字，林牧怔了怔，没有说话。


    军部盯着他们的人不少，自己意外分化成omega，被那些人抓着把柄频频施压，就连林燃也没能倖免。


    他和林燃针锋相对许多年。但，那毕竟是他弟弟。


    沉默片刻，林牧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强硬，语气却依旧冷淡：「这件事，你准备了多久？」

 第60页

    邵冷一怔，唿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下意识扣紧了手指，许久后才松开，沉声道：「很久。」


    林牧没有忽略那一刻他眼神的闪躲。


    很久，意味着他不是在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才想和自己结婚。他早就算计好了。


    林牧冷静下来，瞬间意识到这场婚姻或许是一笔谋划已久的交易。既然是交易，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利，是各取所需。


    林牧权衡过其中利害，自然能意识到邵冷没有说错。和邵家联姻，就是最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但邵冷又是为了什么呢？


    林牧没有细想下去。或许是因为他的处境已经到了不会更糟糕的地步，他不关心，或者不想面对，甚至是——不重要。


    「好，我答应。」林牧陡然间转了态度，漠然开口，却坚定地退后一步，远离了那把伞的遮挡。滂沱大雨瞬间淋湿了他军服，冰冷的雨水渗透嵴背，沿着身体的脉络融进血液里。


    不等邵冷说些什么，林牧已经把话接上，语气间毫不掩饰讽刺：「既然如此，我们约法三章。结婚以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


    「嘀」的一声，门后忽然传出晶卡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冷肃的黑色大门缓缓朝他敞开，像一个沉重却竭尽全力的怀抱。


    面色苍白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上去有些眼熟。


    「林少爷？」陆盏诧异地叫住了他。


    林牧勐地回过神来，收敛好了眼底晦暗的情绪，仓促走上前，话到了嘴边却多了一丝迟疑：「请问，邵冷在吗？」


    第31章 到访


    元帅府。


    大厅的气氛压抑, 所有人自觉退下，没有人敢打扰说话的两人。


    「听陆盏说，早在三个月前，你就申请了回军校。」邵宇铭的脸色并不好看, 言辞间甚至隐约有一丝责备。


    「是, 我没有通知你, 因为不必。」邵冷抬眸, 态度冷淡，言辞间似有所指，话题至此终结。


    邵宇铭选择了沉默。与其说是无法反驳，不如说是不愿。


    这样的对峙, 在他们之间早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家中管家竟比他早三个月知道邵冷从军部申请回校的事, 无形中昭示着自己身为父亲的失败。


    邵冷冰冷的态度像极了他的omega父亲, 就连眉目间都有着那个人的影子。


    一抹愧意在邵宇铭心中蔓延开来，往事歷歷在目。


    封昊进军校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在说，那年的新生里, 第一名是一个omega，并且是以全科满分的成绩被指挥院破例录取。


    邵宇铭从没见过那么强的omega, 在那年的竞赛上, 竟然打赢了所有参赛的alpha。


    他强大，独立, 骄傲，有着帝国军人该有的一切优点。说话的时候，眼眸微沉，仿佛星河收敛了光芒，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自信。


    微甜的红酒信息素, 吸引着军校无数alpha，潜藏的攻击性却同时让每个alpha望而生畏。


    他比封昊大一届，从封昊进军校的第一天起，邵宇铭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为此不惜拒绝了皇室的联姻。从军校时期，封昊就和他在一起，毕业后结婚，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和他青梅竹马的三皇子殿下的死讯。


    他连夜率兵赶到边境，硝烟瀰漫的战场上，他听见三皇子殿下的alpha诉说着自己的omega多年来对另一个alpha的爱而不得。


    绝望之中，alpha爆发出的信息素决绝如死，身后的士兵害怕地后退，邵宇铭心底却一片悲凉，他留意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和自己一模一样，是烈酒的味道。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omega，暗恋了他二十多年。


    最后，那名alpha因误杀三皇子殿下被处决，只留下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皇室纷争不断，于是孩子暂时留在了元帅府。


    那件事情像一把锋刀，伴随着那个孩子的到来，在他和封昊之间划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也堆积起数不清的误会。


    他已经数不清封昊有多少次在他面前沉默，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彼此间越来越陌生。甚至有一次，他在凌晨等到封昊晚归，看见他和另一个陌生alpha在一起。


    嫉妒，怀疑，占有欲……他没想到他对封昊这么多年的感情里，会有一天生出这么多阴暗的情绪。


    那一天，封昊平静地和他提出离婚。


    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身体是最直接的宣洩口，他不知道要如何弥补多年来的疏远，于是用最亲密的行为来靠近他。


    望着封昊隐忍而屈辱的模样，邵宇铭第一次意识到，那是帝国第一军校最优秀的omega，第一个让军部为之破例的将军。


    这么多年来，刀尖舔血，他从未见过封昊脆弱不堪的模样。


    可是那一天，封昊竟然在他面前这么狼狈。


    他流了好多血，满地都是。


    邵宇铭第一次觉得害怕，他以为封昊会死。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封昊还在怀孕，那一刻他想的最多的竟然是：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之后不久，虫族大规模入侵帝国边境。封昊索性向军部提出离开首都星，此后再无音讯，一併离开元帅的，还有尚且年幼的邵冷。


    那场战役，后来被称为「帝国近五十年来最大的灾难」。四大军事要塞之一的光塔彼岸险些失守，死去的军官数不胜数。

 第61页

    他发誓自己是想早点去救他的。


    然而帝国皇位之争正是最激烈之时，再加上虫族进攻边境已经调取了太多兵力，他身为帝国元帅，率领最后一支队伍驻守首都星，根本不可能离开。


    等到尘埃落定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


    有人出声打断了尴尬的对峙：「少爷，有人找。」


    邵冷侧过身，眉头微皱：「什么人？」


    陆盏先是看了眼邵宇铭，才迟疑着回答道：「是……林少爷。」


    邵冷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復了平静，离开了大厅：「我去看看。」


    尽管外面还下着雨，陆盏依然先让林牧等在了门外，唯一的照顾，大概是给了他一把伞。


    对于这一点，林牧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邵宇铭和封昊都是他父亲林谦在军校时期的好友，尽管进入军部后联络减少，有关两人的事他也多少听说过一点。


    他不是第一次来邵家别墅，自然清楚当年邵宇铭与封昊结婚，为了绝对保护封昊的安全，规定邵家只挑选beta管家，不允许任何陌生alpha随意接近封昊。


    因此，对于进入邵家的alpha，元帅府向来是很谨慎的。


    这个规定，即使在封昊上将离开元帅府的许多年后，分量依旧不减。


    陆盏知道林牧是omega，但林牧的身份却不能公布于众。让林牧稍等片刻，通知邵冷亲自来接，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林牧的保护。


    雨势渐渐变大，林牧却顾不上被淋湿，甚至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下通讯终端，破天荒地回復了正在课上偷懒的方宸几条消息，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耳边有脚步声渐近，林牧动作一滞，抬起头，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与他相撞。


    这一次邵冷没有撑伞，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是淋着雨来的，甚至能够猜到陆盏会提前让他撑伞在这里等待。


    林牧一时间哑然，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握着伞的手却捏紧了些，无形之中倾斜，不偏不倚将两人的身形一起笼罩住。


    身体被迫靠近的剎那，彼此的唿吸和体温交织成冷雨中唯一的温暖来源。


    「副会长担心我啊？」邵冷笑笑，髮丝和军服均被打湿，面色略微苍白，与他来时相同，却不显狼狈。


    林牧避开他眼神，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你晚课请了假……」


    话说到一半，陡然间停住。林牧勐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太过显而易见的谎言，唿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脸颊居然微微红了。


    莫名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林牧冷下脸，拿出学生会副会长的威严来：「无故缺席，平时分扣两分。」


    「所以……」邵冷尾音拖得老长，眼神游移着，神色间有几分痞气，「你不准备帮我瞒吗？」


    无耻！！


    邵冷眼中闪过一抹狭促的笑意，正要开口，目光却落在他身后，陡然间转冷。


    「打扰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温和有礼，却毫无温度。


    林牧转过头，看见出现在元帅府门口的程骁，略微有些诧异。


    邵冷注视着他，眼神冰冷。


    林牧第一次看见邵冷有这样的明显的情绪外露，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隐约间意识到什么：「你们认识？」


    这个问题后，两人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样，同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还是程骁率先开口，笑声里隐约有自嘲的意味：「我大概，算是他哥哥？」


    邵冷短促地笑了一声，语带讽刺：「你不姓邵吧？」


    仅是两句话，便已经火.药味十足。


    要说震惊，林牧绝对是有的。毕竟上辈子他和邵冷认识多年，其中还包括了七年的婚姻，他从没听说过邵冷有另外的兄弟。


    邵冷是邵元帅独子，这分明是毋庸置疑的事。


    但他也没有忽略两人话里隐含的意味。


    一个用词模煳：大概，算是。这样的词语下，涵盖的可能性太多了。


    另一个却在提醒：他不姓邵。


    「元帅府什么时候允许外面的alpha进门了？」邵冷声音慵懒，却不甚友善，眼底更是蕴了一片冰寒。


    「那他呢？」程骁目光落到林牧身上，「不也是alpha吗？」


    邵冷眼中的神色冰冷了几分，林牧甚至能够从他的信息素的波动中感觉到他的不快。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邵冷却没有再反驳，从林牧手中接过伞，带他转身进了别墅大门。


    隐约意识到邵冷沉默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引人怀疑，林牧心中升起一抹愧疚，一路上都保持了沉默。他忽然觉得，自己今晚贸然来这里的决定，非常冒失。


    正犹豫着是否要找藉口离开，便听邵冷开口：「吃过饭了吗？」


    突然间被问到这种小事，林牧显得有些无措，没能来得及开口，却已经被对方看穿。


    「晚餐送到我房间，」邵冷吩咐完下人，粗略打量了一下林牧被雨淋湿的身体，「先去洗澡，以免感冒。」


    「嗯。」林牧低声，没有多问，尽管他意识到邵冷或许只是为了临时支开他。


    不知道浴室的水温过高，林牧感觉自己的体温也跟着升高，空气变得沉闷，蒸腾的水汽给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洗完澡后，林牧从浴室里出来，没看见邵冷，反而撞见了邵宇铭和程骁，两人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第62页

    「没关系，伯父，我习惯了，」程骁微笑着开口，眼角余光留意到林牧，言辞稍有停顿，很快接上，「何况，科学院事务繁忙，我恐怕很快就要回去。」


    林牧停下身，嵴背挺得笔直，只是点了下头，态度不卑不亢：「元帅。」


    邵宇铭目光落在他身上，严肃，认真带着淡淡的审视，仿佛透过他看到熟悉的人的影子。


    身为帝国执掌军权最高的元帅，他眉目间不怒自威，举手投足似乎都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狠戾，目光犀利得仿佛瞬间就能将人看穿。


    但作为一个alpha，他却很注意收敛自己的信息素，这一点倒是和严路上校如出一辙。是帝国军人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也是一个alpha对自己的绝对克制。


    林牧回望他，目光里毫无畏惧。他知道邵宇铭在看什么，但是很可惜，他和林谦之间恐怕还没有林燃来得相似。


    半晌后，邵宇铭缓缓开口，语气略有些复杂：「你是林谦的儿子？」


    林牧神色一暗，却很快回答：「是的，元帅。」


    「早点休息。」邵宇铭点点头，低声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显然并没有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抱歉，今天我没有别的意思。」程骁淡淡开口，言下之意，是指他在别墅门口拿alpha身份反问邵冷的事。


    林牧目光转向某个方向，尽管心里清楚答案，却仍旧特意问了一句：「请问邵冷的房间在哪？」


    程骁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侧过身，抬手指给他看：「那间。」


    经过程骁身侧的那一刻，林牧闻到了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是清酒的味道。


    不同于伏特加那般浓烈，却依然醉意逼人。


    听程骁对邵宇铭的称唿，他和邵冷应该不存在什么血缘关系。但——信息素的味道又怎么会这么像？


    林牧关上门，立即有一阵异样的感觉窜遍全身。


    刚被洗净的皮肤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点燃，某种渴望不断蹿升着，急不可耐地想要一个宣洩口。


    衬衣上残留的信息素缭绕在身侧，像某种致命的引诱，与皮肤发生了微妙的共鸣。


    林牧身体僵硬，目光落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床上，唿吸渐渐沉重。


    他勐地移开目光，身体靠上身后半敞着的衣柜，想强压下那股心悸，但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指不由攥紧了手边的一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勐地低下头，看见手里拿的是一条内.裤。


    「……」林牧咽了下喉咙，立刻将内.裤扔回了衣柜，脸一阵红一阵白，脑中却将描摹出了一个隐约的轮廓来。


    窗子微敞着，风里携带的冰凉雨点刺激着皮肤，使得急需安抚的身体温度陡然间又升高了几分。


    透窗而入的星火和灯光像一双双躲在暗处的眼睛。


    被窥探一般的强烈刺激下，林牧轻微滚动了下喉结，艰难地朝床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一步迈进深渊。


    等到林牧意识到自己躺到床上的时候，身体早已经不受控制。衬衣和床单上残留的信息素交织成甜蜜的圈套，让他沉溺其中。


    自己是疯了吗？


    可是……好舒服。


    两种情绪在脑中来回拉扯着，不断提醒着他现在的行为有多大胆。


    林牧蜷缩起身体，手指攥紧了床单，不可控制地在床上来回磨蹭着，甚至将脸埋进枕头间，仿佛搁浅已久的鲸鱼回归了深海。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发情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牧：「你们家信息素是遗传还是传染？」


    邵冷：「？？？」


    =============


    接档文《渣了元帅后我爆红全星际》求收藏，八月就开啦！


    外冷内热元帅攻 x 渣而不自知万人迷受。


    江绍昏迷五年，从末世穿回星际，不但觉醒了木系异能，还学了一身做「黑暗料理」的本领。


    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要被未婚夫送给老男人。


    全星际都以为江绍会去祈求未婚夫，没想到江绍直接领着一名alpha上门退婚。


    江绍：「介绍一下，现男友，又帅又有钱。」


    没人知道江绍捡到一个精神力失控的alpha，并施捨了几顿末世常见的黑暗料理。


    一次意外发情，江绍找alpha解决。江绍睡完就跑，却发现男人留给过他一个值钱的破零件，以为男人也想「当夜情，当夜毕」。


    帝国正闹饥荒，江绍靠变卖破零件的钱开起了黑暗料理店，一个月内做到全星际连锁，加盟者、追求者不断，为军队提供储备粮，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不久后，失踪五年的秦墨元帅突然回归，军队后勤部面向全帝国招人，唯一的要求是会做黑暗料理。


    江绍果断报名，结果因为意外查出怀孕被取消参军资格，内心慌得一批。


    前未婚夫疯狂倒追他，十几个优质alpha抢着认领他的孩子，而那个标记他的alpha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


    江绍：哦豁，怎么是他？还是假装不认识吧。


    当晚，秦墨把他按到墙上，双目赤红：「那戒指被你送人了？」


    江·疑惑·绍：「嗯？那不是分炮费吗？我卖了一百万星币。」


    秦·泪流满面·墨：「帝国竟然有人不认识秦家家徽？」


    第32章 互相帮助

 第63页

    「少爷, 请问这里是否有omega的味道？」陆盏站在大厅内，似乎在有意在等待邵冷。


    邵冷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房间的方向：「可能是我带回来的。拿抑制剂在空气里喷一下吧。」


    陆盏眼底略过一丝犹豫，被邵冷敏锐地捕捉到了。


    beta不可能闻到这个味道。邵冷很快意识到什么：「你有事瞒着我？」


    陆盏压低了声音：「是程少爷说的。」


    邵冷眉头微皱：「我会处理。这件事，不准再和任何人提起。」


    omega信息素是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荔枝气泡水的味道清甜, 和沐浴露的清香混合在一起, 刺激着alpha敏锐的嗅觉。


    邵冷刚打开门就看到林牧衣衫不整地躺在自己床上, 不安分地蹭着床单。他的动作带着明显的犹豫, 似乎还在与理智做抗衡。


    水珠顺着半湿的发流进衣领，宽大的衬衣被汗珠浸湿，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美感。


    糟了。


    邵冷快步走向玻璃柜, 将晶卡覆盖上某个不起眼的装置。


    是军用信息素屏蔽装置。


    开启之后, 会在房间内形成一道屏障, 将omega信息素隔绝。


    邵冷退后一步，注视着那个装置, 眼神轻微变幻着。这种屏幕装置，针对的不仅仅是omega, alpha的信息素也同样会受到影响。


    当年为了保护封昊，邵宇铭在邵家每个房间里都设置了这个。


    邵冷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刚俯身查探, 林牧的身体就已经主动贴了上来。


    手指被迫触探到的滚烫的皮肤，指尖微微颤了下。


    熟悉的低沉男音和alpha信息素让林牧清醒了几分, 但指尖带来的凉意却激得他发出一声低吟：「嗯……」


    林牧的脸红得发烫，像是起了低烧，浑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


    「我去找抑制剂，你在这……」邵冷的话才说了一半, 就被omega的投怀送抱打断。


    林牧手指紧扣着邵冷后背，额头贴着他肩膀，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alpha信息素的抗拒能力在快速减弱着。


    为什么身体会变成这样？


    随时随地发情，且无法控制。


    他以后……还有可能从军校毕业吗？还可能加入特卫军，去往光塔彼岸吗？没可能了。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回应着。


    你没救了。


    你只能不断打抑制剂，或是不断和一个alpha上床。现在，就连你上辈子发誓要远离的死对头都能随便抱你。


    理智被种种可能击溃，瞬间化作齑粉。


    林牧嘴唇翕张，喉咙间隐隐约约带着点哭腔，说了一句什么。


    那一声后，他感觉到抱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


    黑暗之中，谁也没有再出声，连唿吸都小心翼翼。


    大脑不适时宜地回归清醒，竭尽努力维持的自尊，只因为这一句话就彻底崩塌。


    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


    上我？


    还是你随意？


    无论是什么，都让他觉得无比难堪。


    林牧紧紧咬住下唇，过了很久，拽着面前衬衣的手指松了力道，一直死守的喉咙终于挤出一句话来，竟是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想怎么做，你随意。」


    语气稀松平常，没有如释重负，更像是自暴自弃。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带着心跳的回声，被风席捲进屋内，沿着睫毛轻轻坠落，像极了生理性的泪水。


    林牧眼神黯淡下去，他忽然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那他呢？想必也只会觉得自己软弱，轻浮，随随便便就能和alpha上床吧？


    回应他的是落在唇上的吻。


    什么也没有说，邵冷选择了一个介于激烈和疏远之间的回应。


    林牧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他忽然间明白过来。


    他当然会那么觉得，他就该那么觉得。毕竟，他们原本就很像互相帮助的x友。重生过来的第一天，他们就莫名其妙在洗手间发生了关系。


    可偏偏这一次，让他觉得内心像被文火煎灼着。


    这一次，有什么不同吗？


    生怕某种极力掩盖的、不愿意被察觉的心思被触探到，林牧攥紧了拳头，手指深深没入掌心。


    那吻缠绵悱恻，经由自己的脸颊，一路向下，在锁骨处撩起阵阵酥麻，像是只为了证明他对自己有感觉。


    可也仅仅是亲吻而已。


    过了很久，压在他身上的邵冷都没有动静。


    信息素缭绕，可空气在冷却，欲望在消退，沉默中无声诉说着拒绝。


    「抱歉。」林牧倏地清醒过来，声音略微沙哑，像是在与这冷凝的空气抗衡，试图打破静默的壁垒。


    他失败了。


    最终将冰霜消融的，是邵冷唿吸间的灼热，与林牧血液里流淌的，以及腺体附近缭绕着的，一样的温度。


    「你都看到了，其实我很想上你，」邵冷嘴唇轻轻擦过他耳廓，无时无刻不在压制自己的渴望，「你再勾引我，我就要脱你衣服了。」


    直白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牧心底。


    刚才心底的声音就再次响起。看吧，你们就是这种糟糕的关系。


    林牧动了下嘴唇：「我……」


    邵冷意味深长地观察了他一会儿：「为什么不向我要一个临时标记？」

 第64页

    林牧微微一怔，词穷一般重复着：「……抱歉。」


    「用得着逼迫自己跟我上床吗？」像是完全看穿了他一样，邵冷嘴角轻扬，「我有说过要和你做交易吗？」


    林牧勐地抬眼，怔怔望着他，心跳得飞快。


    邵冷近距离打量着那张红晕褪尽的白皙面庞，忽然出声：「副会长能允许我问个问题吗？」


    「什么？」林牧身体往后挪动了一点，试图让他们的距离看上去不那么亲密。


    谁知道他刚一退后，对方就循着他的步子迎了上来，像甩不掉的牛皮糖。


    撤退计划失败，反被敌方近身包围，林牧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宣布投降了。


    「你发情期，」邵冷顿了一下，「想过找别的alpha吗？」


    林牧动作僵住，偏过脸去，语气有些苍白无力：「说谁呢？」


    邵冷一只手伸过来，挑住他下巴，动作直接，让他不得不正面面对，可偏偏语气又刻意放软，进退拿捏得刚刚好：「不管是谁。」


    「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林牧怔了怔，心脏剧烈跳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回答一句「没有」，似乎会显得很浪漫。


    可是，真的没有吗？


    脑中有无数画面闪现。


    其实，是有过的。


    当着邵冷的面翻开过终端很多次，假装要找别的alpha。只是没有一次真正实现过。


    就是不想给他脸。


    就这短短犹豫的几秒，邵冷已经放开了他，低声笑了一声：「随便一说。吓着你了？」


    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林牧心跳骤停，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流逝了。像是一直抓着的风筝断开了线。


    邵冷的军服被他扯落了大半，露出单薄的黑色衬衣，对发情期的omega来说却已经是强烈的视觉刺激，有个声音盘旋在大脑中，清晰地提醒他要扯掉这玩意儿会有多么容易。


    完全误会了林牧在想什么，邵冷冷不防开口：「你想每次都换不同的alpha？虽然的确很有新鲜感，不过，你能保证每个人都帮你保守秘密吗？」


    林牧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抬眼看他，目光刚刚交汇，就意识到邵冷是故意的。


    「跟你有关……」


    故作高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又一波发情袭来，身体瘫软无力，林牧为了稳住身体，本能地伸出手勾住邵冷的脖子，仿佛在主动献吻一般。


    该死，怎么又在他面前……


    林牧脸面有些挂不住，睫毛轻颤了下，耳根尚未红透，就有一只手臂绕过他腰，手指轻轻按住，暧昧地将他托起：「好点没？」


    「还好。」林牧勉强开口，眼神却始终迴避。在他凭藉记忆描摹出的黑夜中，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汇聚了无数明亮的星星，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心动。


    如果不想被看穿，那就不要去看。


    邵冷注视着他，毫无避讳：「你想继续装a吗？」


    林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木然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


    邵冷再一次伸出手指，挑住他下巴，硬是给掰正了回来：「想吗？」


    林牧蹙眉，却仍旧没有出声。他当然想。


    邵冷话音拖得很慢：「如果不想，我现在必须提醒你。四校联赛的alpha都是各军校中的精英，各个嗅觉敏锐，你这个烈性春药往他们中间一站，没几个人把持得住。还有，虽然他们的体力可能不如我，但是人多力量大。」


    言辞轻挑，却没有恶意。


    大脑根据这段暧昧的说辞自动描绘出了某些羞于启齿的画面，林牧睫毛轻轻颤了下，唿吸变得沉重。


    察觉到他内心动摇，邵冷在这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语气里多了几分少见的严肃：「现在告诉我，你想被发现吗？」


    林牧轻抿了下嘴唇，摇头：「……当然不。」


    邵冷手指轻抚他脸：「想继续装a吗？」


    林牧犹豫了一下，点头：「嗯。」


    不就是临时标记的意思吗？最多发展成互惠互助，你帮过我，我也帮你，扯平了。用得着绕这么一大圈，让他知道利害？


    邵冷手指覆上衬衣领口，开始解扣子，笑得漫不经心：「那我教你啊，专业的。」


    第33章 临时标记


    他疯了！


    林牧在原地僵硬了几秒, 勐然间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视线与裸露出来的皮肤纠缠在一起，沿锁骨一路向下，就这么移不开了。


    不是……做临时标记吗？难道ao之间做临时标记，是默认附带特殊服务的？


    但刚才都答应了, 这时候要是拒绝——


    淦,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什么没见过。男子汉大丈夫,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全程当具尸体，就当是被狗咬了。


    偏偏狗有点磨蹭，就像是在故意吊着他一样。


    林牧越发沉不住气, 正想说「不想搞就别搞」, 就见邵冷脱了军服外套扔在一旁, 俯下身来贴近他，然后就不动了。


    「有点热, 我脱件衣服。」


    林牧愣住。


    就这？就这？


    林牧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终于忍不住问：「就……这样吗？」


    「不然？」邵冷动作停顿了一下, 对上他目光，露出疑惑的神色, 仿佛真的一无所知。


    「没什么, 」林牧侧过头，语气尽可能轻松, 「你继续，速度点。」

 第65页

    邵冷注视了他几秒，嘴角轻轻扬了下，语气饶有深意：「副会长该不会……想要我身体力行，教你怎么让omega舒服吧？」


    「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裂开来，林牧拳头却勐地收紧，对上他目光，一肚子火。


    「教你装a可以，」邵冷贴着他耳侧，眼神游移着，气息一点一点变得危险，像游走在黑夜的锋刀，「但副会长要去标记别的omega，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良心？


    听到这两个字，林牧只想冷笑。


    当年抢夺他参军机会，在他处境最艰难的时候拿权势压人，按着他头结婚，也不知道是谁该良心不安。


    熟悉的气息融入身体，带来陌生的危机感，林牧下意识想推开他，手臂就却擒住，邵冷的alpha信息素彻底释放出来。


    「放松，我比抑制剂管用。」伴随着话音落下，刚才的晶卡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了定点处，信息素屏蔽装置被强行关闭。


    alpha主动接过了这一职责，将甜腻的omega信息素强制留在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内。


    林牧能够感觉身上的力气在流失，仿佛自己变成了对方的俘虏，任由对方的信息素在身上为所欲为。


    耳边传出邵冷不容置否的声音，与平时的轻慢随意判若两人：「腺体露出来。」


    林牧抿紧了嘴唇，缓缓侧过头，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弱点暴露。


    那是omega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现在就这么暴露在了自己最讨厌的alpha面前。


    像是被强制打开心扉，还有身体。


    自己是疯了吗？


    没有很快得到想像之中的标记，他率先感觉到对方信息素的安抚，逐渐让他放松戒备。


    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牙齿没入腺体，信息素强势融入血液，一个临时标记完成。


    林牧轻轻喘息着，手臂覆上额头，忽然觉得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


    纵使他习惯了压抑本能，纵使他这种时候他也能保持理智。


    却也无法掩盖本能催生出的荒谬想法——


    刚刚有一瞬间，他竟希望被alpha永久标记。


    他沉默地看着身上的人支起身体，手臂撑在自己身侧，却没有立即离开。


    尽管刚完成一个临时标记，但omega的身体也不会那么快就适应，发情期没有结束，身体依然是脱力的。


    许久之后，林牧才疲惫出声：「谢了。」


    「不客气。」客气的态度好像一下子把距离重新变得生疏。


    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般，两人都迴避了刚刚那个行为的潜在意义：临时标记期间，omega的身体会暂时认为自己属于这个alpha。


    林牧转过头去，抿紧嘴唇没有出声，接受着这个alpha的信息素。


    最后还是陆盏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完毕。」


    「知道了。」邵冷从林牧身上起来，翻身下床，过去打开门。


    意识到陆盏可能会看见自己，林牧仓促地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听到陆盏离开，林牧才从被子里出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看到邵冷把晚餐送过来，林牧偏过头：「我没胃口。不饿。」


    刚一说完，肚子就不适时宜地叫了一声。


    邵冷：「……」


    林牧：「……」


    哦豁，尴尬了。


    正当林牧想要挽回面子，邵冷开口了。


    「不如副会长说说……想吃什么？」


    听到「想吃什么」几个字，林牧脸色白了几分，冷声道：「注意点。」


    「我说的是晚饭。」


    「……」


    林牧索性不再说话，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如果副会长是为了找我才错过晚饭，扣学分也不够解气，」邵冷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牛肉羹，「那总得给我个机会补偿？」


    说完，将勺子送到林牧嘴边。


    勺中的那块牛肉散发着甜腻的香味，林牧的目光却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不易察觉地咽了下喉咙。


    直到邵冷出声提醒，林牧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仓促张口，咬住了勺子。


    嘴唇无意间擦过邵冷的手指，指尖荔枝气泡水的味道沁入鼻息，是自己的味道。


    林牧睫毛轻轻颤了颤，欲盖弥彰般快速将牛肉吞了，嚼没嚼怕是也只有自己知道。


    紧跟着，又一勺送到自己面前。


    一抹红晕从耳后蔓延到了脖子，被餵了几口饭后，林牧终于受不住，主动接过碗：「我自己来。」


    用过晚餐后，林牧从床上下来：「我该回校了，今晚还有训练。」


    「这个点？」邵冷诧异，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omega身体素质自训？」


    林牧没有否认，现在这个时间点，所有训练室都已经关闭。他身为学生会副会长，拥有校内所有训练室的门禁权限，如果说他非要有什么训练需要避人耳目，在这个点进行，也只有可能是这个了。


    四校联赛在即，他得加紧时间训练。


    邵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沉默半晌，问道：「需要这样拼命吗？」


    「毕业生进入特卫队只有一个名额，我想争取去光塔彼岸的机会。」林牧平静地注视他，极力想从那双瞳孔中读出一点什么来。

 第66页

    他也想争取这个机会吗？


    当年毕业时的考核结果，分明已经确定那个名额属于自己，邵冷临时取代自己，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吗？


    但是，没有。


    林牧甚至没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一丝渴望。


    他……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想去那个地方。难道就一点不好奇吗？


    邵冷只是皱了下眉头：「光塔军事要塞是帝国最危险的军事要塞，你的身体状况会是很大的负担。」


    「所以得加倍训练，」林牧伸手摸了摸颈后腺体上的牙印，「没关系，这个能暂时管点用。」


    有了临时标记，他应该短期内都不会再出现发情症状。


    邵冷看了眼通讯终端上的时间，皱眉：「已经过了门禁时间，现在回去，不会有麻烦吗？」


    「……」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方宸和叶添被罚跑几十圈的事他还没忘记。


    没给林牧继续找理由的机会，邵冷替他做了决定：「先暂住一晚，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林牧略有些迟疑：「但……」


    「你要把处在易感期的alpha一个人扔下？」


    「……」


    「不是说好了互相帮助吗？副会长不会耍赖吧？」


    「……」


    说到这里，邵冷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omega 身体自训，未必就只能在训练室进行。」


    「嗯？」林牧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训练室都是人工信息素，」邵冷勾起嘴角，淡淡笑着，手臂绕过去，按下了电灯开关，「其实如果有现成的alpha信息素，训练效果会更明显。」


    头顶的灯光倏然熄灭，突然包裹自己的信息素让林牧勐地反应过来。


    「只要控制好信息素浓度……」


    「滚蛋！」林牧望着被踹飞到床上的某人，拾起地上的军服，像毁尸灭迹一样扔了过去，盖在了那张欠扁的脸上。


    呵呵。控制好信息素浓度？


    alpha是本质是禽兽，叶添的至理名言。


    **


    第二天林牧回校，只上了一堂课，就接到消息让他去指挥院办公室。


    推门进去，正对上一个男人的目光。


    冰冷，危险，让人不寒而慄。


    是在军部如日中天的楚慕中将。


    楚南逸站在他和严路中间，脸色阴晴不定。


    「楚中将。」林牧眼中的光沉了沉，淡淡唤了一声。


    他隐约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必是为了楚南逸在校内赛上作弊的事。


    林牧对楚慕中将的了解不多，却很清楚，那是一个很爱惜自己颜面的人。如果楚南逸的所作所为过于出格，这位中将只要真正权衡过利弊，恐怕也只会置身事外。


    「四校联赛的日子在即，第一军校传出这种消息，想必对第一军校的名声不利，」楚慕脸色阴沉地扫过楚南逸的脸，但他很快将成绩收敛好，「上学期第一军校的成绩险些被星慕反超，我想，这也不会是第一军校希望的结果。」


    话里隐约有着威胁的意味，让严路上校都变了脸色。


    尽管楚南逸在校内赛里用了点手段，但他的成绩依旧是第一军校的翘楚。让楚南逸失去参加联赛的资格，必定会对联赛的成绩产生影响。


    楚慕一步一步走到林牧面前，打量了他一番，弯下腰来，凑近他耳边：「我听说，你想加入特卫队？那么你知道，特卫队的筛选，会综合所有高级军官的意见吗？」


    林牧霍然间抬头，瞳孔收缩，眸间泛起一丝冷意，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


    「楚慕中将的意思是，能在机甲参数被调高三个等级的情况下获胜，没资格取代你侄子的位置吗？」邵宇铭缓缓走到楚慕面前，直视向他气场不输分毫。


    「邵元帅。」林牧尊敬地唤了一声，心想邵元帅该不会是严路这老傢伙叫来的吧？


    看见来人，楚南逸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来的人是帝国军权最大的元帅邵宇铭，而楚南逸那一战的对手……


    是邵宇铭的独子。


    「连军校都无法保证公平，」邵宇铭淡淡说着，「我想楚中将应该不至于让陛下和帝国的子民都感到寒心。」


    「伪信息素诱导剂的事已经引起了军部的重视，我想楚中将也不会希望，楚家在这时多生事端。」


    话说到这里，邵宇铭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楚南逸作弊是他自己的行为，只要楚慕中将不准备插手，一切按军校规定处理，那么这件事情，便只是第一军校内部的丑闻。


    但如果楚慕执意包庇，并有意利用自己的军权影响特卫队的筛选结果，那么邵宇铭就不会让这件事轻易结束。


    事情一旦严肃处理，就连伪信息素诱导剂的事，也将会变成楚家的事，而不是楚南逸一个人的事。


    楚慕是个聪明人，犯不着为了一个楚南逸就得罪邵宇铭。


    沉默对峙了一阵，楚慕脸色冷了下来：「既然元帅都已经出手干涉，这件事情，我也没必要再插手。元帅秉公处理便是。」


    说罢，转身离开了指挥院办公室。


    「叔父，」楚南逸心下一慌，立刻追了出去，「我真的不是故意……」


    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后，林牧注视着和他一同出来的男人的身影，停下身，略低了头：「元帅，刚才……」

 第67页

    邵宇铭转过身，眼神复杂，仿佛透过他看见了许多年前：「联赛的事，好好准备。」


    林牧微微一怔，手指不由收紧，低声道：「是。」


    一星期后，第一军校二十名学生乘坐「和平号」民航星船去往密比亚星参加四校联赛。


    这是民航中载客量最大的宇宙星船，一次可以容纳一千多名乘客。


    第一军校的学生全部被安排在了经济舱c号舱。不过船舱里并不全是参赛学生，还有极少数自己买了船票想趁假期去围观几天的学生。


    星舰在宇宙中航行着，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有一天的时间。


    才几个小时过去，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前排兴高采烈聊着天，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林牧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睡着。


    林牧的位置位于十一排靠近舷窗的位置，正好在邵冷旁边。


    中途邵冷离开了一下，回来的时候不幸被坐在第七排的方宸拦下，被迫听了他长达半个小时对民航星船安全性的吐槽。


    「方宸，你没有omega喜欢果然是有原因的。你实在太烦了。」叶添的声音不大，恰好传到了林牧耳朵里。


    「我作证，」邵冷微笑着附和，「刚刚很多人都捂住了耳朵。」


    「说什么呢，那群omega离开前一直盯着我看呢。」方宸明显不服气。


    「人家看的邵冷，」叶添专拆方宸的台，「尤其是那个一年级的omega ，叫江什么来着，人家特意买票去围观四校联赛，你好意思腆着脸说是为了你吗？」


    林牧闻声，抬起头朝几个人所在的方向看去，不料正好撞上邵冷视线，一下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有元帅撑腰，无所畏惧！


    ==========


    推一下我基友的奇幻言情，已经完结啦~


    《重生之滚蛋吧，「狗头君」》


    by炀漾


    文案：


    小白修仙者花落眼馋其他师姐们都有灵宠，就捡了一条丑不拉几的小黑狗。


    就在大家都笑话她捡了条流浪狗的时候，黑狗化成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


    这少年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宠她！宠她！宠她！


    花落以为是她走了狗屎运，却没想到，这少年竟是魔尊，接近她也只是为了夺她魂魄去救他心头那白月光。


    可能是上天可怜她，让她白捡了一条命，重生之后，花落当然不能放过那对「狗男女」，她宁愿修魔道也要报復！


    漫漫復仇路，「狗头君」，你等着！


    沙雕小剧场：


    花落黑化前：


    月暮卖萌装可怜：花落，我饿了！


    花落端来一大碗鸡汤。


    花落：饿了你就多吃点！


    魔教众人：这人是谁，是我们老大吗？


    花落黑化后：


    月暮卖萌装可怜：花落，我饿了！


    花落提起大刀，一个霸气的眼神甩了过去。


    花落：听说你饿了？


    月暮：没有没有，我是问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魔尊大人赶紧跑去洗菜。


    魔教众人：待在魔教没前途，魔尊是个妻管严，熘了熘了！


    第34章 配合


    林牧立刻移开目光, 镇定地给自己泡起了咖啡，却看到终端多了一条消息。


    邵冷：「一会儿回来。」


    林牧冷笑：「最好别回来。座位宽敞，我也坐得舒坦。」


    刚回復完，就听见方宸随口问道：「说起来, 邵冷你不是有在追的omega吗？他来了没啊？」


    参赛人员分配了单独的舱室, 江童等人都在隔壁舱, 听不见方宸的声音, 因此方宸压根就没想过低调。


    林牧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某种模煳的可能逐渐浮上心底，化作脑中的一个一个片段。


    ——「在追。」


    ——「其实我很想上你。」


    ——「为什么不向我要一个临时标记？」


    ——「想过找别的alpha吗？」


    为什么会那样说？


    或许，其实他……


    「他？不在这。」邵冷声音慵懒，却带了一点凉意, 像冷锐的冰锥。


    「嗯, 没和我们一起来。」


    「误会而已。方宸, 收起你丰富的想像力。」


    林牧动作倏地一顿，咖啡洒了几粒出来。


    果然。想太多了。


    自己重生醒来时意外和他发生了关系, 他就顺便也拿自己解决易感期。不过是为了省却麻烦而已。


    那傢伙原本就是很随便的人。


    就像他们当年结婚后，林牧也在首都星的酒吧和他撞见过无数次。


    他和几个omega交往过, 有没有睡过，自己当初就没关心过。


    他其实, 对邵冷一无所知。


    「谁谁谁？他来了没有？」方宸八卦心起, 中气十足地叫唤道，「我和叶添保证不说出去！」


    叶添拿掉他搭在肩头的手, 嘴角抽搐了下：「你如果小声点，大概能有点说服力。」


    这一次邵冷没有再回答，目光穿过几排座位，落到了某个角落。


    方宸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林牧揉了揉太阳穴, 眼角余光瞥见某人朝这里走过来，于是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通讯终端上。


    叶添正在和他抱怨方宸的聒噪。


    邵冷在身侧落座，林牧专心回复叶添的消息，假装没有察觉。

 第68页

    「副会长刚才不是在看我吧？」邵冷侧过头，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omega漂亮的侧脸。


    「在观察有没有更适合互相帮助的人。」林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飞快把头转向舷窗，淡淡回应道。


    「我看是没有了。」邵冷十分笃定。


    「隔壁舱还有其他军校的。」


    「星慕？名字不错。」


    星慕军校同样位于首都星，成绩仅次于第一军校，是第一军校最强劲的对手，这次是和第一军校乘坐同一艘星船出发的。


    邵冷顿了顿，提醒：「不过，临时叛变，不大好吧？」


    「当然，」林牧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只是觉得名字不错。」


    邵冷笑了一声：「还有比第一更好听的名字吗？」


    「你转校之前的军校呢？」这句话说出后，林牧感觉到身侧人明显的停顿。


    许久后，邵冷才回答：「我没转过校。」


    「嗯？」林牧略微感到诧异，终于转过头来看他。


    「准确来说，那里不是军校，」邵冷淡淡说着，漆黑眼眸中掩藏着不知名的情绪，「是死亡特训队。」


    「什么？」林牧怔住。


    死亡特训队？类似「不死鸟」的那种吗？传说中帝国最神秘的特种部队，会被派去各种荒星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哪怕是以最糟糕的成绩通过考核，都会被直接授予军衔？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错觉在他眼中看见了寸草不生的荒星，最终消融成瞳孔中一抹黯淡颜色。


    林牧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星船忽然间发生了勐烈的震盪，整个客舱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牧毕竟是做过将军的人，星船发生震盪的剎那间，快速稳住身体几乎是本能做出的应对，还顺手扶了一下身边的邵冷。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身边这位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正要抽手，就感觉手背有一丝暖意传来，邵冷的掌心覆盖上他的，带来令人面红心跳的温度。


    「怎么回事？停电了？」前排方宸叫唤着。刚刚的震盪给身体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方宸揉着差点扭到的腰，茫然问道。


    智能警报在船舱内一遍遍响起：「b级警报！距离和平号一千米外检测到一批陌生机甲，型号暂且不明，护航机甲队准备出战——」


    客舱内顿时一阵骚动，各种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弄得人心惶惶的。


    「靠！要不要这么丧！」


    「妈的！民航不是已经三年没出过事了吗！」


    「开什么玩笑！连型号都无法检测？」


    「不会是星盗吧？」


    「总比是虫族要好吧……」


    「乌鸦嘴！啊啊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一批航班被盯上……」


    十五架护航机甲自护航舱冲出，如英勇的骑士般守卫在了和平号的后方。


    和平号所走的这条民航道一直以来是最安全的一条航道，再加上已经三年没有出过问题，民航公司对这条航道的保护难免有疏忽，没想到今天竟被星盗有机可乘，发动了偷袭。


    透过和平号的舷窗，林牧将星船外的战况尽收眼底。几分钟后，他的心底就已经有了清晰的判断。


    太勉强了……


    护航机甲队的实力并不算强，所配备的机甲也是普通的军用机甲，款式老旧，哪怕数量上稍占优势也无法弥补机甲本身的缺陷。而帝国军此次发动偷袭，使用的是「冲锋型」军用智能机甲，这种机甲具有较强的攻击性，速度在军用机甲中也遥遥领先，一架便能抵得上三架老式机甲，用于偷袭笨重的民航飞船，真是再适合不过。


    护航机甲队无法仰仗，星盗又穷追不捨，如果要躲过攻击，对驾驶员的驾驶技术将会是极其严格的考验。


    「砰」的一声，和平号的机翼被打中，船身一瞬间失去平衡，船舱内天旋地转。


    智能警报再一次响起：「s级警报！危险升级！请所有乘客注意，随时准备逃生——」


    「糟了糟了，这下死定了，警报真会开玩笑，这怎么可能逃得掉啊……」


    林牧正要起身，却忽然发现身边的座位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


    和平号驾驶舱内，船长弗莱恩早已为这场突发事故焦头烂额。


    护航机甲队在星盗的引诱下被冲散，渐渐脱离了和平号星船，紧追不捨的机甲在这时增强了攻击力道，几道粒子炮射出，护航的机甲转眼间只剩三架没有脱离星船，和平号的船身连续受到几次擦伤后，防御系统的警报已经升级到最高级别。


    「能联络到驻守附近星球的军队吗，向他们请求支援，星盗这一次显然早有准备，不是护航机甲队能够抗衡的！」


    「信号被截断了，暂时无法取得联络。即便能够联络上，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提供支援……」驾驶员额头冒着冷汗，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就连分心和弗莱恩说话都让他压力倍增。


    「那怎么办！」弗莱恩焦急地在船舱内来回踱步着，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自己的手在十多年前没有受重伤，如果自己能亲自驾驶战斗机甲保护和平号……


    「弗莱恩船长，让我来试试吧。」


    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舱门口响起，语气丝毫不见慌张。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走走走，赶紧去救生舱待着，别杵在这添乱了。」弗莱恩脸一黑，三两步走过去想要把他赶走，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意外出现在驾驶舱的人刚才竟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第69页

    林牧侧过头去，注视着显示屏上检测到的移动目标和不断变化着的参数，平静地提醒道：「民航道已经被星盗锁定，和平号的机翼受损，防御系统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现在已经自行启动了智能修復系统和弱保护系统进行自救，两个小时内必须在附近的空间站对接补给和维修，并且尽快降落，否则很快就会彻底毁坏。」


    弗莱恩听完他这一番话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来歷不明的人，注意到他身上代表了第一军校的黑色军服。


    处变不惊之下，是一张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面孔。


    「你是什么人？」弗莱恩突然问道。


    「我的父亲是林谦上将，」林牧轻声笑着，对他行了一个军礼，「弗莱恩少校，好久不见。」


    「你是将军的儿子？」弗莱恩惊讶地叫道。


    林牧当然知道弗莱恩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因为他的父亲正是弗莱恩的直属上级。


    十多年前，光塔彼岸一战，林谦的军队在那场战役中几乎全军覆没。尽管弗莱恩有幸活了下来，却因为手部重伤不得不选择结束他的军旅生涯。


    弗莱恩有些犹豫，却不是因为不相信林牧的身份。事实上，林牧的相貌和他第一军校的军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他犹豫，一方面是因为林牧还只是军校学生，另一方面，是出于十多年前没能遵循长官遗嘱，从虫族手中救出林牧的愧疚……


    察觉到弗莱恩的顾虑，林牧暗自嘆了口气，缓缓开口：「弗莱恩船长，我想您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就让我试试？」


    不知是哪个部位又被击中，星船陡然间晃动了一下，天旋地转间，弗莱恩终于横下心来，探出一只手抓住了椅背，咬牙道：「拜託你了！」


    林牧坐上驾驶座，迅速扫了一眼屏幕上实控区域内的敌情通报，在对现在的战况做出了判断之后，立即拉升机翼脱离了民航道，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弗莱恩的心重重一沉，紧张得大声叫了出来。但下一秒，他就从屏幕上注意到了舷窗外的情况。


    一架炫酷的银色机甲守在星船后侧方，正在快速扫荡着后方穷追不捨的星盗。


    林牧驾驶和平号星船在炮火中来回穿梭着，仿佛与那架银色机甲存在着某种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牧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架银色的机甲上，嘴角轻轻勾起。


    猎空。


    「星之战」排行榜上长年占据第一的那个人所用的机甲。


    最后一架星盗机甲被击毙的剎那，林牧勐然间提速，原本笨重的和平号星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避过了与碎石带的擦碰。


    「这……怎么可能？」弗莱恩晃了晃脑袋，低声喃喃着。这样的驾驶能力……简直比他的长官林谦上将还要出色。


    打心里不愿相信的奇蹟，此时正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客舱内乱成一片，气氛却已经由最初的慌乱变成了兴奋。


    「刚才那个……是卡诺大佬吗？」有学生怯生生地提起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林牧的脑补能力一点也不比方宸差……两个都歪到外星系去了


    第35章 飞来横祸


    「肯定是的！『猎空』是从c舱出去的！」


    「看见人了吗？卡诺大佬长什么样？」


    「没看清……」


    方宸瞠目结舌, 爬到舷窗边上：「卧槽叶添，你看见没有，左翼下那个……好像是不死鸟的标识啊？」


    叶添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了回来, 怒斥道：「你就不怕脑袋连着玻璃被击穿吗？！」


    方宸白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有不死鸟的人在,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话音刚落, 就有一颗子弹击穿了玻璃，擦着方宸的肩头飞过。


    方宸：「……」


    叶添：「……」


    长达三秒的沉默。


    方宸瞥了眼惨不忍睹的衣服：「我价值六万八千星币……」


    「趴下，蠢货！」叶添一把拉下还在发愣中的方宸。


    半个小时后，危机终于解除。


    林牧起身, 主动交还了驾驶权：「应该安全了。」


    「呃, 刚才那架机甲……」弗莱恩欲言又止。


    「我也不认识。如果他愿意, 会联络您也不说定。」林牧笑，知道他想问什么, 但很可惜，入学考核时, 那个人就明确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不方便透露。


    林牧回到c号舱,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却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他不禁回想起决赛当天的名单，除了他熟悉的人, 只有几名不认识的学长。会是那其中之一吗？


    正经过第五排，腿上忽然传来一个力道，林牧低头一看，是方宸蹲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


    「林牧男神，刚才驾驶星船的是你吗？」


    「嗯。」林牧笑笑, 没有否认。


    船舱内气氛高昂，林牧想了想后说道：「别说出去。」


    「这是当然，」方宸点头，「肥水不流外人田。两条大腿，我和叶添一人抱一条。」


    叶添扶额：「出息！」


    星船在密比亚星降落的时间点，正好是晚餐时间。


    星船内有餐厅可提供晚餐，林牧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环顾一圈没看见邵冷，但还是给他留了个座位在旁边。

 第70页

    喧闹声此起彼伏，到处有人讨论刚才惊险的那一幕，包括他桌子对面的两名室友。


    「这种事，只有卡诺大佬能做到了吧。」叶添推了推眼镜，冷声道。


    「太劲爆了吧！」方宸一拍桌子，连嚼饭的动作都用力了几分，「卡诺大佬竟然是不死鸟的军官？」


    「小声点，我看不像，」叶添推了他一把，提醒道，「就一个红色的标识，还是变形的，当时情况那么乱，肯定是你看走眼了。不死鸟封闭式训练，通过考核后直接晋升军官，军衔能压军部同等军衔的军官三个等级，怎么可能再进军校？脑子烧坏了？」


    「抱歉，耽误了一会儿。」邵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觉坐到了林牧为他留的座位上。


    「刚才去哪了？」林牧问。


    邵冷目光扫过对面侃侃而谈的方宸，以及面露痛苦色的其他几人，不动声色回答：「洗手间。」


    林牧点头，继续专心用餐。


    第一军校的宿舍，低年级被分配在了一楼，高年级在二楼。


    宿舍按第二性别分，四人一个大间，其中每个人都有单独房间。林牧和邵冷、方宸还有叶添正好分在了同一间。


    林牧躺到床上，看见通讯终端上来自邵冷的最新消息。


    「一共三十二个alpha，我提前了解过了，都不适合和你互相帮助。」


    林牧觉得好笑，正准备问他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就听到宿舍外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你们军校」、「故意」、「没证据」等字眼频繁传入耳中，吸引了林牧的注意力。


    是星慕的人？


    林牧从床上坐起，利索地披上军服，推门下楼。第一军校的人看见，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林学长，那边。」有学生小声叫了一句，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林牧皱眉，顺着他目光望去，看见喻恬哭得梨花带雨，林燃和楚念两个人位于争吵前线，承担起了护o使者的职责。


    「喻恬和星慕的人起了点争执。」刚刚那名学生回答着。


    「喻恬？」林牧眉头轻皱，心下一阵诧异。喻恬性格温和，从不惹事，怎么会和星慕军校的人发生冲突？


    「一楼宿舍漏水，」围观的学生小声解释道，「星慕的人说是我们军校的人造成的。」


    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你tm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军校的人弄的？」楚念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他和喻恬私交甚密，对面又是星慕军校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们军校该不会一直是靠造谣出成绩吧？那还真是好对付啊。」林燃挑眉，将冷嘲热讽的天赋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呵呵，监控都录下来了，」挑衅的学生一脚踢上墙壁，嚣张地抱住手臂，「水就是从二楼宿舍漏下来的，我终端都不能用了，要不要当着你们的面检查啊？」


    喻恬顿时哭得更凶了，看见林牧过来，这才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收敛了许多，站到林牧身后，扯了下林牧的袖子：「林学长……」


    挑衅的学生听了，嗤笑一声：「我说，来参加四校联赛的omega就这么柔弱吗？就知道用眼泪博取alpha的同情？你们几个到底谁才是他的alpha啊？不是的话都靠边去，我是在和那个omega算帐。」


    林牧侧过头去，看向那名挑衅的学生。


    他上辈子和星慕的人打过不少交道，认得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叫做贺彬，在星慕军校成绩瞩目，是个很爱挑事的人。


    看见林牧朝自己走来，贺彬笑道：「怎么？他的alpha是你吗？」


    「我不是他的alpha，」林牧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过，第一军校学生代表的身份，应该有足够的资格来和你交涉吧？」


    贺彬打量了林牧一会儿，眯起眼睛，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弥补你们军校的学生犯的过错啊？」


    林牧笑了笑，目光直直望向他，不冷不热开口：「首先，我想有必要提醒你，这并不是什么过错。」


    「联赛的宿舍由军部安排，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军校的学生是在和平号星船上用的餐，抵达宿舍比星慕军校要晚。」


    「如果要调取监控，至少也该调取我们抵达宿舍前的完整监控，先证明这并非是个意外，不是吗？」


    贺彬脸色一滞，眼神冷了下去，没有说话。


    「至于你的通讯终端，」林牧不动声色走近，直到对方下意识退后一步才停下，「既然你刚才说了，不介意当着我们的面检查，那么也请当众演示一下，好让我们知道究竟该赔偿到哪个程度？」


    「你……」贺彬铁青着脸，伸手指了指林牧，硬是一句话没反驳出来。林牧提出的两点，正好是他刚才有意在迴避的。


    星慕军校的人早一步抵达宿舍，他提前观察过几层楼的宿舍，早就发现了宿舍的水管出了问题，故意选择这一间宿舍，就是为了到时候能呛一下第一军校的人。


    至于那个坏掉的通讯终端，原本就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一旦被仔细检查了……


    贺彬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对方在提出第一点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从自己的反应里猜到了第二点。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故意陷害你们？」贺彬拉不下脸，反驳却显得有些无力，就连说话的语气听上去都有些心虚，「我故意让房间漏水对我有什么好处？」

 第71页

    和他相熟的人察觉到情况不对，很默契地上前劝阻，发挥出一流演技：「算了吧，贺哥，别和他们计较了。」


    这显然是给贺彬台阶下了。这时候贺彬选择不再计较，换个宿舍，反而还能显得自己很大度。


    谁知道林牧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们有说是你故意让房间漏水，陷害我们吗？」


    「你——」贺彬怒极，挥着拳头冲上去，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林牧钳制住了手臂，轻轻拧了下，栽倒在了地上。


    后面几名omega在另外几人的示意下，赶忙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


    这傢伙来找第一军校的麻烦，还不忘把消息传到自己军校的omega耳中，好让他们能围观到自己的霸气。


    「我说，」林牧冷笑，缓缓开口，「星慕的alpha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还是说，你是在让你们军校的omega配合你示弱？」


    「如果你这么需要一个台阶给你下的话，」林牧抬手，覆盖到警报器上，笑得温和，语气却锋锐，「抱歉，我想我军校的人可能暂时不清楚该怎么配合。不如你先示范一下？或者，你给军部的人说说你的诉求？」


    人群里顿时传出了阵阵笑声，这分明就是在报復。


    就在林牧快要按下的那刻，一个声音从走廊尽头传出：「够了。」


    林牧顺着声音的来向望去，看见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男人身穿星慕军校的军服，身材挺拔，容貌俊朗，身上散发出略微刺鼻的alpha信息素，是薄荷的味道。


    是星慕军校的学生代表季君扬，各项成绩都在星慕军校排名第一，个人能力十分出众，是第一军校最强劲的对手。


    「季哥……」贺彬退到他身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季君扬眼色一凛，声音泛着冷意：「不是早和你们说过，不要在这惹事吗？」


    顿了顿，语锋陡转，带了一丝不容反抗的威严：「全都给我回去！」


    星慕军校的人似乎很憷他，被训斥了之后很快就悻悻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


    alpha信息素强势，尽管星慕只剩他一个人，面对第一军校的人，气场却不输分毫。


    「刚才的事，见笑了，」季君扬看向林牧，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里带了一丝与生俱来的高傲，「林牧，我期待与你的交手。」


    说罢，转身离开。


    「什么态度啊……」楚念嘴里念叨起来，「星慕的人都这么狂妄吗？」


    「好了，都回去，」林牧没有太理会那句话里的挑衅，转身面向第一军校的人，「宿舍有漏水情况的，先报给我，我会统一反映。」


    路过喻恬身侧时，林牧看见omega努力忍着眼泪，步伐停顿了下，语气缓和地安慰了句：「回去休息吧。」


    林牧回到二楼宿舍，看见另外几个房间都是紧闭的，大概都在休息。


    他笑笑，推开宿舍大门，紧接着就看见……宿舍灾难一般的景象。


    床单和被子全部被水淋湿，地板上的水还在不断扩散。


    林牧一阵无语，没想到自己的宿舍也成了灾难现场，还是漏水重灾区。


    及时和宿管报备了后，得知一时半会儿无法修好，林牧估摸着今天是没法睡了，准备出去借个宿舍临时挤一挤。


    尽管三个室友全是alpha，但现在有了临时标记，倒也不至于引发什么事故。


    方宸八卦又聒噪，叶添是最适合的人选。


    林牧打开门出去，却发现宿舍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个人。


    「喻恬？」林牧看清了人，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迟疑着开口，「你在门口做什么？」


    对面那间宿舍的门不适时宜地被推开，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收到林牧的回覆，邵冷从房间里出来，一眼看见林牧门前站着的omega，步子停住。


    目光在空气中相接，氛围变得异常尴尬。


    邵冷抱着手臂靠在宿舍门边，没有出声，显然是准备等林牧这边事情结束。当着omega的面，林牧不好发作，却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一直冷着脸，只有趁omega低头的瞬间，才比了个「别偷听」的口型。


    偏偏邵冷像是看不懂一样，就这么赖在门口，没发出一点声音。


    面前的omega脸颊越来越红，像是染上了窗外晚霞的余晕，手指紧紧攥着军服，眼眶因为刚才的事红了一圈，一直都不敢与他对视。


    林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底逐渐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我……我喜欢林学长。」喻恬小声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劲敌出场啦~


    晚上九点第二更。


    第36章 挤一张床


    「砰」的一声, 烟花在林牧脑中炸裂开来，把尚未来得及理清的繁杂想法全部烧成了灰烬。


    身体僵在原地，林牧明显有些慌乱无措，抬眸望向仍然倚靠在门口的某人, 却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狭促的笑意, 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我喜欢林学长……」喻恬又重复了一遍, 慌忙抬头看了他一眼, 很快又把头低下去。


    林牧神色渐渐凝重，一言不发。


    他不是第一次被omega告白。作为第一军校的公认校草，他从第一天进校，就收到过无数封情书。


    但, 却是第一次被自己熟识的omega, 以无比郑重的形式当面告白。


    这回还是当着和自己互相帮助过的alpha面。

 第72页

    「抱歉。」许久后, 林牧嘴唇轻抿，轻声开口。


    这一声后, 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凝滞了。


    林牧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歉意：「谢谢你的喜欢，但我……」


    「林学长有喜欢的人了吗？」喻恬眼眶微湿, 咬紧了嘴唇，打断了他的话。


    林牧徵求意见似的向对面的人投去目光, 这回得到了回应, 对方很肯定地对他点了下头。


    「嗯。」林牧眼眸微垂，低声回答, 正想安慰两句，却看见有眼泪一滴滴从喻恬脸上滑落。


    omega的表情分外隐忍，让林牧倍感揪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林牧动了动嘴唇, 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情急之下的点头承认。


    说「你其实是个好人」？太烂俗了。


    说「我刚才是骗你的」？不但打自己的脸，还很像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这到底是什么尴尬的修罗场！


    「对不起……」喻恬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哭腔，咬牙强迫自己忍住，鼻子用力吸了下，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忙跑走了。


    林牧脸色白了几分，还没来得及把炮火转移到某个出馊主意的人身上，就听到楼下传来咣当一声，紧跟而起的是林燃痛苦的叫唤。


    「艹！这个omega力气真大！怎么都不看路……」


    林牧迎着某道目光走到对面宿舍门前，敲了敲墙壁，面无表情道：「听够了？」


    「副会长有喜欢的人了？」邵冷丝毫没自觉，依然斜倚在门边，懒懒问道。


    林牧嵴背一僵，这分明是他临时出的馊主意，还好意思问？


    「有，」林牧不动声色地呛他，眼神却游离，「还是以第一的成绩通过入校考核的，星之战排名第一。满意没？」


    谁知道邵冷一点也没生气，笑得随意：「有多喜欢？」


    「想互相帮助的喜欢。」林牧随口一说，却忽然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勐地看向他，唿吸变得紧促起来，留意起他的神色，生怕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见邵冷神色如常，林牧勉强摆平了慌乱，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不是要教我装a吗？刚才都出的什么馊主意。」


    「告诉喻恬，你其实标记过omega了？」


    「你吗？」林牧冷笑。


    「我倒也不介意临时帮这个忙。」


    「省省吧。你？omega？」林牧显然没当回事，转身回了自己宿舍。有他那么高的omega吗？


    脑中不禁浮现出这么个画面。


    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邵冷站在身娇腰软的喻恬面前，轻声道：「其实我已经被副会长标记了。」


    然后把头靠在他肩上：「副会长是全校最a的alpha，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安心。」


    「你很优秀，以后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alpha。」


    淦，这个画面太美不能想！简直有毒！


    看到宿舍演变得更加灾难的景象，林牧硬着头皮没有向身后的人求助，拿起终端准备联络叶添，结果就听见邵冷冷不防开口：「漏水啊？我这儿够睡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林牧愣住，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房间，发现水已经漏到了门外，开始占领客厅，顿时无言以对。


    「要进来吗？」虽然是问句，但邵冷已经进了他房间，不由分说接过他收拾好摆在门口的行礼，「床给你，我睡地板。」


    林牧回头看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宿舍，目光最终落在回去铺床的alpha身上，伸手摸了下颈后的临时标记，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都互相帮助过了，用得着这么介意共处一室吗？知道自己omega身份的人，难道不是越少越好吗？


    林牧拿出通讯终端，删掉了准备发给叶添的消息，进了邵冷房间，随手带上房门。


    房间里瀰漫着淡淡的伏特加酒信息素，还有专属于某个人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惹得林牧被临时标记过的腺体竟有些蠢蠢欲动。


    望着地上那个草率的临时地铺，再对比了下那张温软且明显能够容纳两个a的大床，林牧的良心隐隐作痛了一下，坐在床上艰难开口：「不如你……上来睡？」


    夏末秋初，天气转冷，睡地板容易感冒。


    邵冷的综合能力在第一军校名列前茅，为了第一军校的荣誉，不能白白损失掉战斗力，便宜了别的军校。


    邵家掌握帝国一半以上的军权，虐待邵元帅的儿子对他来说有弊无利。


    互相帮助的宗旨是有来有往，为了长期下去能友好相处，他不能做得太过。


    还有……他会保持好距离的。


    邵冷倒也没和他客气，把地上的枕头扔上了床：「副会长想和我睡，倒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滚……」林牧那一个字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完，一阵天旋地转，腰部被一道鲜明的力量扣住，紧跟着身下一软，嵴背失衡倾斜下去，头部和柔软的枕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等林牧回过神时，身体已经被摁在床上，手臂和邵冷交叠在一起，被迫承载了对方躯体的一半重量，两腿被对方膝盖抵住，俨然是一副只能任人拿捏的姿态。


    「滚蛋，」林牧皱眉，喉结轻滚，重复了一声言不由衷的谩骂，胸腔内涌起一股自己都读不懂的烦躁情绪，「别蹬鼻子上脸，睡左边去。」


    「这个时候让我滚，不觉得太迟了吗？」邵冷的嘴唇紧贴着他的鼻尖，轻声低喃着，听上去略微沙哑，却带了点耍流氓似的任性，仗势欺人般将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第73页

    「没有alpha，你睡得着吗？」暧昧的情话攀附上耳畔，流进血液，缠绕成心头一抹缱绻的温柔。


    「你以为我这些天都不睡觉？」林牧冷笑着强调，忍不住提醒这个不知道自觉为何物的alpha，「倒是你，易感期早过了吧？」


    邵冷在他耳边轻笑，尾音微微上扬，听上去就像是在耍无赖：「omega的发情期都是alpha的易感期。」


    无耻……


    「我不在发情期，」林牧勉强按捺下跳动异常的心脏，用平静有力的事实反驳，「临时标记的效果还在，暂时用不上你。」


    「还在吗？」邵冷目光投向林牧颈间，声音里按捺不住的笑意，「我看看。」


    「一个牙印而已，能有什么好看的？」林牧皱眉，语气里不乏嫌弃，脖子却还是别扭地往旁边侧了点，让omega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毫无防备地暴露在alpha的视线下。


    邵冷注视着那一圈本该代表着特殊意味的牙印，眸色渐深，那一片浓重的黑夜里，盛满了冰冷的海水，情绪如同月光般随潮涨落。


    冰凉的手指从那上面划过，如同在抚平伤痕般，alpha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在隐忍的克制下化作不易察觉的颤抖，带来战慄般的快感。


    林牧身体轻轻颤了下，本能地想要挣脱alpha的桎梏，却因为距离太近，被对方的信息素压制住，身体好像自动臣服一般，僵硬着无法动弹。


    「靠那么近做什么？」身体越来越热，林牧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教你装a。」


    「哦，怎么装？你说说？该不会是改了主意，愿意教我怎么让omega舒服了？」


    邵冷睫毛微闪，身体与他贴得更近，嘴角轻微扬起，瞳孔中跳跃着温柔的焰火：「也不是不行。」


    林牧一愣，知道自己被耍了，报復似的在他身上吸了口信息素，嗤之以鼻：「就你这么刺激的信息素，没omega受得了吧？」


    「当然有。」


    「嗯？」


    「今天也有个omega说喜欢我。」


    林牧怔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忍不住追问：「然后？你答应他了？」


    今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星船上度过，下了星船后就直奔宿舍，哪来的omega和他告白？


    林牧突然想到，在星船上的时候，邵冷离开过座位两次，每次时间都不短，难道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


    邵冷会喜欢的omega……林牧在脑中揣测了一遍，发现自己很难想像出。


    喻恬那种温柔有教养的？封昊上将那种意气风发的？


    看他骚话一套一套的，说不定军校时期就经常和omega调情，他喜欢的omega，说不定也是浪一点、技术好的？


    当年林牧在军校，和邵冷也算熟稔，在他的印象里，邵冷应该没有和哪个omega交往过。至于结婚的那七年，他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他对邵冷和什么样的omega有过纠缠几乎是一无所知。


    林牧估摸着是邵冷把军校某个omega养在了酒吧里，所以才会频繁往那儿跑。


    他才不相信邵冷纯粹是去喝酒的。


    正出神，邵冷已经回答：「还没。」


    「哦。」林牧回过神，木然回道。


    说完，出于好奇，又忍不住故作轻松道：「还在考虑？要不……你说出来，我帮你参谋下。」


    作者有话要说：林牧：「想看看他喜欢什么样的骚o。」


    邵冷：「他确实又骚又浪，像吊人胃口的小妖精。」


    =============


    明天的第一更要晚一点，在晚上六点哦~


    第37章 挑战书


    邵冷没有回答, 夜一般漆黑的眸子直视向他，唇角的弧度勾人：「看不出来，副会长这么关心我的私人感情？」


    「也没那么大兴趣，」林牧当即否认, 思维转得飞快, 「你要是喜欢那个omega, 就不会心安理得在这里跟我互相帮助了。」


    在他看来, 他们两个人估计也就是x友关系。


    说完这句，林牧下意识去看邵冷脸上的表情，却猝不及防对上人目光，一时间, 内心紧张起来。近距离和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对视, 让林牧有一种内心完全被看穿的错觉。


    咫尺之距, 嘴唇无意识地发生轻微的擦碰，一切都像是被本能推动着, 顺理成章。


    纵使内心仍有牴触，omega的身体却早已对绝对匹配的alpha形成习惯, 更因为这一刻的靠近产生了某种特殊的生理反应。


    腺体酥麻，手脚无力, 就连心脏也不可控制地抽紧, 好像每一处曾沾染过对方信息素的地方，都已经将那种感觉铭记。


    林牧身体温度渐渐升高, 十指被轻扣住的剎那，鬼使神差般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覆盖上对方坚实有力的腰，攥紧了单薄的衣衫。


    邵冷把脸埋进他颈间，在他身上勐吸了一口荔枝气泡水味儿的信息素。


    一种被抽离的感觉微妙地爬满全身, 仿佛心底一直以来的安全区都因这一剎那的索取而干涸枯竭，被迫接纳另一片陌生海域的倾注。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分钟……


    三分钟……


    没过一会儿，林牧忽然感觉身上一轻，alpha翻身离开，躺到了左边的位置，没有丝毫的越界，甚至还把自己那只枕头挡在了中间，明确了自己不会得寸进尺的态度。


    林牧勐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又tm来这套？淦！

 第74页

    他刚才故意靠这么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吸一口信息素？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绝世渣a？


    许久之后，林牧才清醒过来，身侧传来平稳的唿吸声，却无法分辨alpha是不是已经熟睡。


    在信息素的撩拨下升起的异样感觉迟迟褪不去，林牧心底一阵没来由地烦躁，随手扯过被子，将脑袋蒙了个彻底，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隐没在黑暗中的脸颊却烫成了一片暧昧的绯色。


    第二天林牧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声起初很远，像是在敲对面的房门，没一会儿又转到了自己现在住的房间。


    林牧撑着疲倦的身体坐起，随手拎起军服披到肩头，翻身下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拉开房门，一眼看见楚念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个什么东西。


    「林学长？」楚念一脸懵逼，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林牧宿舍的方向，结结巴巴道，「我以为……这是、是邵学长的房间？」


    「昨晚漏水，我临时在这住一晚，」林牧言简意赅地解释着，转过头看向床上连被子都没盖的那位，稍有迟疑，「你找邵冷？」


    「呃，不不不……不是，就是找林学长，刚刚没人开门，终端联繫不上，我才来敲邵学长的门，」楚念语无伦次，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立马递了过去，「这是星慕的人拿过来的，让我拿给林学长。」


    「什么东西？」林牧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中午十二点，荒海虚拟作战场，校内赛前两名赴约。星慕军校。


    林牧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挑战书？」


    楚念点头：「好像每个军校都发了一份。我刚刚听到明暗和青岚的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明暗和青岚是这次四校联赛的另外两所军校，来自于首都星以外的星球。


    林牧看了眼通讯终端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知道了，我会处理。」


    楚念挠了挠头，笑着调侃道：「对了，林学长，原来你和邵学长关系这么好啊，连军服都是混穿的……」


    军服？混穿？


    林牧身体一僵，低下头来检查了一番。好像……是比他的大了点，但应该不至于能看出来？


    第一军校指挥院的军服都是统一一套，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等他问出口，楚念就指了下军服胸口一道明显的痕迹：「邵学长的军服上有荣誉勋章的佩戴痕迹，我见过一次，他说是转来第一军校前获得的。一级荣誉勋章，连严路那个老古董都没有呢！」


    林牧怔了怔，目光再次落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很快又移开，犹豫片刻后问道：「他……有说过其他转校以前的事吗？」


    「嗯？」楚念闷声道，「林学长指的……是什么？」


    「军队，训练，」林牧顿了顿，「或者omega，之类的……」


    楚念认真回忆了下：「……邵学长转来第一军校好像是为了他的初恋。」


    「什么？」林牧愣住。这傢伙有初恋？


    「唔，应该很久远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吧，」楚念笑笑，「林学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喻恬他心情不好，林燃差点被他撞骨折，我得照顾……」


    林牧沉默了几秒，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关心哪一个，许久后才试探着开口：「他们两个，情况怎么样？」


    「呃……应该还好吧？」楚念显然也不能确定，抓了把头髮，尴尬说道，「林学长，我先回去了。」


    林牧关上门，一转身，发现邵冷平躺在床上，已经醒了，手臂覆盖着额头，脸色略有些苍白，眼神中有着很明显的疲惫。


    「赶紧穿衣服，」林牧把军服随手一抛，还给了他，提醒道，「还有两个小时，荒海虚拟作战场。星慕发了挑战书，让我们赴约。」


    「好。」邵冷轻轻喘息着，喉间吐出一个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声音听上去要比往常沉闷许多。


    **


    荒海虚拟作战场距离联赛的比赛地点不远，是属于军部的训练场，在四校联赛期间，临时对参赛者开放了权限。


    林牧和邵冷抵达虚拟作战场的时候，另外几个军校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星慕军校来的人正是季君扬和贺彬。


    「季君扬，联赛还没开始，就算你一封挑战书把人集中到这里，比赛也不能算数吧？」说话的alpha是明暗军校的学生代表，名字叫做谢宁。


    不同于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明暗是四大军校里唯一把机甲专业作为王牌专业的，即便综合成绩不高，学生操控机甲的能力却是四大军校里顶尖的。


    「凭什么我们要接受你的条件？」青岚军校的池白跟着附和，青岚军校的综合排名是四校中最差的，自然不想成为对方军校出风头的垫脚石。


    季君扬勾起嘴角，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子傲慢：「怎么？我还没开口，你们就已经怕输了？」


    alpha的战斗力相对于omega有着天生的优势，四大军校来的人都是清一色的alpha，这会儿针锋相对起来，直接释放开了信息素。


    「你倒是说说看，想做什么？」


    季君扬笑得分外自信：「我想你们应该都清楚，联赛是要通过试炼之境的考核，但试炼之境的入口只有七个，我想……与其到时再犹豫着如何挑选，倒不如由我们自己选择。」


    谢宁和池白的脸色瞬时变了。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季君扬想通过虚拟作战场的比赛结果决定每个军校进入试炼之境的入口。

 第75页

    传闻中，试炼之境危机四伏，其中有几个入口，聚集了大量虫族和其他的外星生物，通过难度自然就要大上许多。


    季君扬这傢伙，恐怕是仗着自己是3s精神力，准备通过强悍的个人战力为星慕军校提前赢得一个优势。


    「放心，这个比赛绝对公平，我不会让你们觉得我是仗着精神力欺负人，」季君扬走到金属墙壁前，手指覆上了一个开关，眼睛被蒙上一层阴影，「虚拟作战场下暗藏无数机关，是综合考评，最先出来的四个人，才有资格进行单人比试。」


    「艹！这tm什么鬼规则，简直……」谢宁反对的话才说了一半，机关已经启动，脚下地板宛如升降电梯一般，倾斜变换。


    周围的景象顷刻间天翻地覆，被灰色的金属墙壁所取代。


    「小心！」林牧身体坠下去的剎那，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沛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如同触角一般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稳住两人身体的同时，屏蔽掉了所有可能的伤害。


    林牧怔了怔，不可置信地抬头。


    刚才那股精神力强大得如同海啸一般，瞬间就将人的意识吞没，是他的错觉吗？


    就好像是……他在入校考核时遇到的那一回。


    比3s精神力更强大，瞬间就能汇聚成冷硬的锋刀噼开黑夜，却在面对他时甘愿化作温柔的潮汐。


    「星慕的人早有准备，」邵冷目光落在金属墙壁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拉开布满金属颗粒的挡板，机关顿时开启，「跟上我。」


    林牧这才回过神，立即跟上：「你知道这里怎么走？」


    邵冷没有回答，却对这里的布置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熟悉。


    隔着一道金属墙壁，林牧隐约听到一声爆.炸声，似乎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薄荷信息素从门缝钻入，勐烈得像是在强行浇灌。


    季君扬这傢伙，居然直接用精神力把挡路的门给炸开……从某种程度上，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的确非常省时。


    绝大多数alpha在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信息素都会自然而然跟着放开。


    薄荷的味道本就刺鼻，在季君扬毫不克制的释放下，林牧竟觉得自己的腺体受到了影响。


    「嗯？怎么有股甜味儿？」门后传出季君扬的声音，带了一丝少见的疑惑。


    林牧脸色倏地变了。


    当时做临时标记时，因为林牧始终有些牴触，所以一直没有深入，在现在这种带有侵略性的信息素的强烈冲击下，竟有些抵挡不住。


    鼻腔被入侵的剎那，林牧暗自扣紧的手指倏地一下松开，本能地伸出手来，抓住了邵冷的手臂：「等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季君扬……嗯，会是个狠角色。各方面，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


    今天只有一更哦。


    第38章 发烧


    「借点信息素。」林牧压低了声音, 偏过头去，白皙的面庞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嗯？」隐约察觉到身侧omega的不对劲，邵冷几乎是出于本能，立刻伸手抵住了面前那扇门, 好将omega隔绝自己所能保护到的安全范围内。


    林牧索性彻底放开唿吸的关卡, 抬起头对上黑暗中静谧深沉的双眸, 手指突然发力, 拽过他衬衣领口，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邵冷身体僵硬了一秒，很快就迎合而上。


    信息素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林牧轻推开他, 重重喘息着。


    「咬一口, 快点。」是催促的口吻, 却又带了明显的恳求，喘息声暧昧得像是某种直白的勾引。


    琥珀色的瞳眸中也曾经装下过万千星辰, 现在只剩下alpha明晃晃的身影。


    「磨叽什么，这里没你看上的omega, 」平时肆无忌惮耍无赖的人在他的投怀送抱下变得疏远，林牧又气又觉得好笑, 更多的, 却是他此刻要用无数的情绪去消化的惊慌。


    他忽然想起楚念提到的那个什么初恋，一股未被察觉的情愫自心里荡漾开来, 像是甜腻汽水中落了一滴酸柠檬。


    但他用力捏着心脏，执着而又倔强地阻止它继续发酵：「临时咬一下，下次我就……」


    颈间骤然一痛，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


    锋利的牙齿没入腺体，比上一次更深, 更疼。


    犹如在打上专属烙印一般。


    牙齿距离腺体最深处只有毫釐之距，占据着最脆弱的那一部分血肉，将伏特加酒的信息素狠狠注入。


    林牧感觉身上的力气不断流失，攥着衬衣的手不得不松开，转而勾住了alpha的脖子，才勉强维持住身体不至于坠落。


    汗珠渐渐渗透军服，仅仅是一个临时标记的加固，却犹如经歷了一场昏天暗地。


    在四校学生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一门之隔还有其他的alpha存在，他主动让一个alpha第二次咬了他的脖子。


    邵冷的脸色并不好看，略有些苍白，落入林牧眼中，下意识地就当成了对这种突发状况的反感。


    换位思考下，身边一个omega身体反反覆覆出状况，就算觉得厌烦也在所难免，毕竟这世上多的是发情期规律的omega。


    「抱歉，」林牧轻抿了下嘴唇，松开抓着对方的手，语无伦次道，「刚才是个意外，以后我会……」


    刚才短暂疏散的薄荷信息素再度变得浓郁，结实的门板在两边精神力的冲击下硬是裂开了一道窄缝。

 第76页

    「走！」耳边传来一声提醒，不需更多的指示，林牧已经採取行动，一个翻滚避开了飞扬的碎片，借着尽头那架废弃机甲的逃生舱做跳板，攀上了邵冷暗示的那道窗户。


    开关被按下，身后紧贴住黑色的玻璃陡然间翻转，林牧腰间一紧，再一次被邵冷稳稳抱住。


    感觉到alpha把头埋进他肩膀，吸了一口，林牧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手肘向后抵去。


    「你做什么？」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埋在自己身上闻信息素？


    尽管情势刻不容缓，林牧却感觉如释重负，刚才一直压在心里的阴影，因为这么个暧昧举动，烟消云散。


    他没有反感自己刚刚的意外，没有反感自己的信息素……


    「避免他们一会儿闻到你的信息素。」邵冷将脸埋得更深了，嘴唇划过林牧的腺体，带来一阵战慄。


    林牧抿紧了嘴唇，目光不由向隔绝开的房间里看去：「他们两个还在……」


    「这是单面玻璃，里面看不见，」邵冷目光锁定了天花板上分散交错的金属横樑，「捷径被破坏了，他们是故意的。上面有机关，等我一下。」


    十七分二十三秒。


    这是林牧他们解除所有机关用的时间，比季君扬要晚上整整一分钟。


    「不错嘛，」早已经等在外面的季君扬嘴唇轻启，吐露着略带讽刺的赞扬，「是我低估你们了，第一军校还真是有点本事。」


    第四个从里面出来的是明暗军校的谢宁，用了二十七分钟。


    就连和季君扬同在星慕军校的贺彬，都因为后来的位置分散而没能抱上他的大腿。


    季君扬这傢伙的个人能力，果然要远远高于整个星慕军校的平均水平。这恐怕也是近两年来，星慕军校的荣誉能够持续蹿升的原因。


    昨日贺彬被林牧几句话激得动手，也不过三两下就败阵了下来。


    「季哥……」贺彬脸色看上去很差，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迫和季君扬分开。时间紧迫，危机四伏，季君扬为的只是让星慕军校争夺第一，哪里还顾得上他个人？


    在场几人各有所思，唯独林牧的心情最复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alpha信息素影响，耽误了一部分时间……赢的人或许就是他们了。


    察觉林牧神色有异，邵冷眼中多了一片阴影。在他看来，季君扬已经彻底挑起了林牧的胜负欲，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不和林牧说清楚，接下来很可能会着了他的道。


    林牧正出神，突然注意到邵冷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结合邵冷今早醒来时的反常，林牧立刻就记起昨晚自己房间漏水，被子被淋湿，而邵冷房间只有一条被子，被自己拿去蒙了一晚上……


    「你发烧了？」林牧走近，不由分说伸手探了下他额头，发现果然烫得惊人。


    「没事，不严重。」邵冷低声，轻按住他手臂，凝视向他的目光深邃，却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不严重？


    在林牧看来，邵冷的脸色明显比中午更苍白。是因为刚才在虚拟作战场……


    短短一瞬，林牧已经在大脑中权衡完毕，见星慕军校那两人走近，身形微微一晃，下意识就挡在了邵冷面前。


    私怨归私怨，他和邵冷现在代表第一军校，勉强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是这傢伙发烧烧坏了脑子，岂不是白白损失了战力。


    「抱歉，」林牧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直视向对方两人，「我的同伴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贺彬嗤笑一声：「直接认输也不是多丢人的事，怕也不用找这种藉口拖延……」


    林牧半眯起眼睛，用事实回击：「我以为昨晚的比试结果，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一提到这个，贺彬果然跳脚，脸色铁青地跳到林牧面前，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别太嚣张！」


    「今晚八点，我接受挑战，」林牧打断他，目光落到他身侧的季君扬身上，不卑不亢，「如果我输了，第一军校的选择权，给你。」


    糟了！


    邵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牧会做这种决定，这下反而适得其反了。


    原本只是想藉机提醒林牧，但现在林牧话已经放出，这时再阻止他，等于是当众打他的脸。


    「哦？这么自信？」季君扬扬起嘴角，「就不怕无法对你们军校的学生交代吗？」


    「频繁调动这种精神力，会造成永远无法修復的透支，」邵冷直视向他，瞳孔中仿佛凝聚了一片深沉夜色，「比起这里的其他人，你其实更需要休息。」


    「你……」季君扬的脸色倏地就变了，眼神冰冷下来，「你倒是知道不少？」


    林牧皱紧了眉头，一时间竟没明白这两人话中的意思。这种精神力？季君扬的精神力，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邵冷直视向他，眼底有着淡淡的讽刺：「在无尽荒海，这不是什么秘密。」


    季君扬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手指用力捏紧，破天荒地没有再说话。


    林牧怔住。四大军事要塞之一的无尽荒海？传说中不死鸟舰队的训练基地？


    贺彬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季君扬一个眼神拦下。


    季君扬鼻子轻轻嗅了下，仿佛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某种气味，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静静望向林牧，又恢復了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好，我就等你。」

 第77页

    出了虚拟作战场后，林牧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不知不觉阴沉了下来。


    邵冷看向他，眸间压制着某种起伏的情绪：「没那么严重。其实你刚才不用……」


    「废话少说，」林牧主动伸手扶了他一下，手指触碰到明显滚烫的皮肤，停滞了一秒，下个瞬间，索性走过去将他横抱了起来。


    邵冷一怔，语调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不觉得很重吗？」


    「你的体重对我来说又不是秘……」林牧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面对着他在回想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这具身体曾承载着alpha的全部体重，与之纵情……


    不知不觉间，身体起了某种反应，林牧勐顿住身，难堪地转过头去，避开那道由下而上细细打量他的视线，努力把画面从脑中驱走，唿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邵冷嘴唇开启，似乎说了句什么，林牧一低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盛着淡淡笑意的眸子。


    口型俨然是一句：「宝贝儿。」


    紧跟着又是一句：「好担心我？」


    「你再说一句，」林牧停顿了一下，作势就要调转方向，「我就把你丢到刚才那群alpha手里。」


    「……」


    从荒海虚拟作战场到宿舍大楼的距离，邵冷果然没有再占他便宜，安分守己的模样像极了低年级那些乖o，让林牧不禁产生一种自己才是alpha，半途中无耻骗了个omega跟自己回家的错觉。


    快到宿舍大楼的时候，邵冷仰起头，眼色清明了许多，只是那抹倦意仍旧褪不去：「你确定要一直这么抱着我？要是被方宸看见了，恐怕会以为我是你的omega。」


    「那我就把你衣服扒了，当场堵住他的嘴。」林牧冷笑，对付方宸脑补能力的方法，他能找出一万种。


    「手臂酸的话，放下来也没关系。」邵冷声音疲乏，略微粗重的喘息声却让林牧浮想联翩，一时间，竟错觉现在不是自己抱着他，而是他压着自己。


    「你们alpha都那么自负吗？」林牧经他反覆提醒，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荒谬得离谱，碍于颜面，呛了他一句，听上去却很没底气，脸也热得发烫。


    邵冷不再说话，勾住他脖子的手臂收紧了些。他闭上眼睛，生怕被抱着他的人撞见他此刻的眼神。


    持续的发烧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阴郁，还有占有欲。


    心跳加速，心率变快，慌乱一览无遗，林牧却已经懒得掩饰，因为近在咫尺的唿吸声告诉他，他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走进宿舍大楼，果然撞见了方宸，他和叶添两人穿戴整齐，身边还带了几名学生，不知道是刚回来还是正要走。


    「林牧？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一下就把星慕那群人揍趴了？」方宸远远打了声招唿，「听说他们很嚣张啊，挑衅了所有军校？」


    叶添最早注意到他怀里的人，口吻中充满了怀疑：「你怀里那个……是个omega吗？」


    作者有话要说：邵冷点头：「是啊，我是omega。」


    林牧：「要点脸！」


    第39章 单独赴约


    听到这句话, 他旁边的喻恬停下脚步，默不作声朝他看去，脸色不怎么好看。另外几名学生闻声，也渐次投来目光。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林牧眸色渐冷, 兀自假装着镇定, 淡淡说了句：「都去做自己的事, 别疏于训练。这次的联赛，校方很重视。」


    态度强硬，俨然拿出了学生会副会长和校学生代表的威严。


    他忽然觉得，邵冷刚才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想到他的话说完, 气氛没有得到缓和, 反而变得诡异起来。


    林牧没有理会他们, 抱着邵冷上楼，嵴背挺得笔直, 手臂却早已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变得僵硬。


    直到楚念认出那件军服，再结合他回忆中的体型, 以及两人离开的方向，终于有声音打破平静：「林学长抱的那个……好像是……邵学长啊？」


    「邵学长出事了？！」


    「喻恬, 你要不要去帮忙看看啊？」


    林牧踹开宿舍的门, 将邵冷放到床上。


    alpha的体温滚烫，一抹淡淡的红从苍白的面庞上晕染开来, 让原本就俊美的面庞看上去更加扎眼。


    林牧出行没有带药的习惯，想联络喻恬，却记起昨晚omega鼓起勇气来表白，自己灾难现场般的婉拒。


    正准备拜託自己两个不靠谱的室友，宿舍的门就被敲响。


    林牧拉开房门, 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正是……喻恬。


    喻恬显然还没做好这么快面对他的准备，一看见他的脸，立刻把身体背了过去，语气有些不自然：「林、林学长……」


    「怎么了？」林牧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一些。


    「哦，」喻恬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立马又重新转过身，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去，「邵学长他……出了什么事吗？」


    「他发烧了，」林牧眼神一黯，看向床上的人，语气里多了抹不自知的担忧，「你……方便帮他看下吗？」


    「当然方便。」喻恬点头，从他身边进了房间。


    林牧在心底松了口气，刚刚他生怕喻恬因为自己的拒绝产生什么牴触情绪，现在看来，反倒是自己想多了。


    身后不适时宜地响起喻恬尴尬的声音：「林学长，你和邵学长连贴身的衣服都不分的啊……」

 第78页

    「……」林牧转过头，看见喻恬站在脚边堆满了他们昨晚换下来的衣服。


    「都是alpha，无所谓了。」林牧没太当回事，喉咙有些干涩，自己倒了杯水缓缓喝下。


    alpha之间确实不太注意这个。但林牧有洁癖，和方宸还有叶添同宿时，衣服就没放一起洗过。尤其是方宸，臭衣服能堆一星期。


    喻恬拿出检测仪器，正在检测邵冷的身体状况，听到这话，动作莫名停顿了一下。


    「我不会把邵学长的身份说出去的。」


    嗯？


    「如果那个omega是邵学长，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啊，邵学长全身温度过高，要把衣服换下来。林学长你是alpha，还是让我来吧。」


    林牧听明白了最后一句话，勐地反应过来，三两步跨过去，然而……没来得及阻止。


    连alpha的手都没碰过的年轻omega望着被自己扒了一半的alpha躯体，呆住。


    林牧一口水喷了出来。


    床上alpha衣衫半褪，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


    喻恬勐地移开目光，声音颤抖：「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是，你刚才……」林牧一时也有些无措。邵冷？omega？有他这样的omega吗？


    「是、是方学长说邵学长是omega的……」喻恬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连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


    「林学长喜欢alpha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就算林学长喜欢alpha，也依然是我心目中最优秀的学长，我会永远把林学长当做学习的榜样，遵守第一军校的校规，以成为帝国最优秀的医疗兵为目标，保护好病人及其家属的隐私……」喻恬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已经抱起检测仪器退到门口，捂住眼睛，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草（一种植物）！


    方宸这傢伙，到底给低年级的学生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呵呵。」门口传出一声嘲讽似的笑声。


    林牧对上来人目光，眼神陡然间冷了下去：「你上来做什么？」


    「你对这个alpha还真是上心啊，」林燃两手抱臂靠在客厅，笑得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才是兄弟呢。」


    林牧平静地直视向他，隐忍住心中的火气，面对这阴阳怪气的腔调，罕见地没有出言回击。


    片刻后，也只是冷冷说了句：「出去。」


    「出去就出去，谁高兴看。」林燃自己讨了没趣，耸耸肩就走了。


    林牧关上门，回到房间，目光正撞上alpha半裸的躯体，喉咙轻轻滚动了下，过了很久才走近，想要替他把衣服掩上。


    不料刚触探到军服外套，就有一样东西从军服中掉落出来，被林牧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


    是一个黑色的空间钮。


    林牧迟疑了一下，伸手将空间钮拾起，脑中闪现过和平号星船上邵冷提到的死亡特训队，猎空机翼底部那一抹难以捕捉的红色，还有几个小时前……如海潮般的精神力。


    在成为正式军人前，能够拥有自己专属机甲的人并不多。


    这个……会是猎空吗？


    林牧的目光落到昏迷不醒的邵冷身上，眼色微敛，迟疑着拿出自己的终端，试着将空间钮与终端进行了一次普通的匹配。


    军校生使用的终端都有检测敌方机甲性能的功能，对己方军队专属机甲部分屏蔽，对特种部队专属机甲完全屏蔽。


    如果猎空是服役于不死鸟的机甲，那么他的终端是不可能检测出任何信息的。就目前来看，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猎空是属于不死鸟的机甲……没有人知道不死鸟的标志是什么，红色的星云标志仅仅是一个传闻，猎空属于不死鸟也不过是一个推测。


    但即便如此，林牧仍旧将将空间钮与终端相贴。那个瞬间，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很快的，终端上显示的检测结果打消了他的所有猜测。


    名字：lxt-a5-117。


    机甲类型：四核a5型。


    作业系统：第五代。


    还有这种名字……一看就是批量生产。


    出现这么详细的信息，更说明这架机甲不属于军部。


    林牧注意到机甲的作业系统和型号。第五代，a5型，不就和第一军校训练室里新进的机甲一样吗？是同一批也说不定。


    得到了最浅显的答案后，林牧竟觉得轻松了许多。


    自己想太多了。


    以邵家在军部的权势，再加上邵冷曾经接受过正式的军队训练，得到一台最新型机甲，再容易不过。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林牧很快回过神，将空间钮收进了他军服口袋，看见喻恬刚才留下的退烧药，起身去倒水。


    等回来的时候，邵冷已经坐起，靠在床头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丝毫没有把褪了一半的衣服拉上的自觉。


    嘴唇轻启，叫了一声：宝贝儿。


    说着还扬了下下巴，明摆着让他把药餵过来。


    林牧腿僵在原地，很快又觉得自己太过拘谨，走过去把药和水杯拿给他，脸颊却比面前发烧的人还要烫。


    眼角余光瞥见alpha在认真服药，林牧微微偏过头，低声解释道：「不是我脱的。」


    「那真可惜。」很显然，某人的听力还是很好的。


    「……」

 第79页

    晚上八点。


    林牧微低了头，注视着高强度的抑制剂注入静脉，与血液融为一体。冰冷的液体映入眼眸，令眸色都冷了几分。


    这是之前邵冷从学校医务室里拿到的，他一直没有使用，这次来密比亚星参加联赛，才随身携带。


    「我一个人去就行，」林牧扣上军服最后一颗纽扣，目光扫过一直靠在自己身上借信息素的alpha，语气生硬，「你……把床暖好。」


    上辈子的手下败将而已。当年，无论毕业前后，他都和季君扬单独交手过。要论近身作战，他有绝对的信心赢过季君扬。


    邵冷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是林牧代表第一军校的骄傲。


    自林牧进第一军校起的那一天，所有科目的成绩，从没有落到过第二名。即使面对其他军校的学生，他也从没有输过。


    在所有学生眼里，林牧就是第一军校的最强战力。而在四校联赛中，林牧的名字就代表了第一军校。


    既然说了会一个人去，那么就不会食言。


    他可以做到，哪怕是作为一个omega，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邵冷将林牧最后一次给他倒的热水放到床头：「季君扬的精神力释放度越高，就越不稳定，他的信息素浓度失控，是alpha腺体损伤，精神屏障出现漏洞的表现。」


    林牧一怔，笑着关上宿舍的门：「知道了，谢谢提醒。」


    在林牧离开的一分钟后，邵冷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眼神有些涣散，唿吸愈发不顺，头脑也昏沉。


    发烧越来越严重了。


    他收紧了手，强压下那股不适，披上军服，推门出去。


    荒海虚拟作战场中央果然只有季君扬一个人。


    这是林牧意料之中的事。季君扬为人狂傲，接连挑衅三大军校，既然已经放话要争取自由选择试炼之境入口的机会，在今天那场比试胜负已分的情况下，必定已经赢过了明暗军校的谢宁。


    只有第一军校的成绩能与星慕军校媲美，因此，林牧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林牧停在他面前，轻握住手腕，目光平静：「我们开始？」


    季君扬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回应了他，连信息素都咄咄逼人，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面对alpha的强势的进攻，林牧眼眸微沉，一个侧步躲过，身体后仰，不假思索翻身上操纵台，双腿借着刚才一屈身的力道，抢占到一个微妙的先机，横踢向对方膝盖，身形在黑暗中带出一片错落有致的光影，动作漂亮得堪比军队里的教官做出的近身示范。


    他的alpha体质维持了二十一年。哪怕现在变成了omega，也仅仅是多了一个发情期。他的alpha体质，他所接受过的训练，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没有输的藉口。


    一抹错愕从季君扬眼底闪过，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慌忙避开，身形略显侷促。


    名为兴奋的情绪燃遍血液，季君扬只觉得全部的求胜欲都被他挑动，包括那股埋藏在alpha血液里的，对omega的征服欲。


    两人的距离被拉开，隔着操控台，彼此都小心隐藏着唿吸，沉默间，各有算计。


    率先动手的是林牧，一步迈出，却是在退让，主动将自己身形暴露至角落，无非是利用了对方骨子里的狂傲。


    果不其然，季君扬察觉到动静，立刻跳过操纵台，犹如饿虎扑向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速度快得惊人。


    但林牧没躲，反而踩上座椅，紧跟着凭藉着身体惊人的柔韧度，跃上倾斜的玻璃窗，接连两个细微却精准的侧跨，半蹲下身，手掌着地，借力跳下玻璃窗，脱离了季君扬的捕猎范围内。


    以退为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刚才那一步，林牧退得从容。


    但季君扬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自己着了道，立即放弃了追击，反其道而行，挡住了另一个方向的去路，紧接着，趁林牧退避的剎那，勐地跳下窗沿，突兀地一伸手，强硬地拽住了林牧手臂，用尽全力往自己怀里一扯。


    身体失了平衡，林牧却也应对有序，踩着窗沿就踢上他胸口，两人身体重重摔上操纵台，翻滚到地上，一个也没占到便宜。


    林牧被压在身下，却丝毫不落下风，膝盖顶上他腰，随时准备一脚踹断他肋骨。


    季君扬手臂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望着他，却终止了缠斗，玩味似的问道：「和一群alpha同宿，安全吗？」


    意味深长的问话，突然之间的收手，都让林牧的警惕性上升，抬眸对上他目光，冷冷开口：「你什么意思？」


    季君扬俯下身，将唿吸暧昧地倾吐在他颈间：「我知道你是omega。」


    林牧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眸底酝酿起一丝寒意。


    「放心，我没打算说出去，」季君扬审视着林牧，眼中有着志在必得的自信，忽然问道，「那个邵冷，是你的alpha吗？」


    突然间听到那个名字，让林牧产生了一丝轻微的动摇，走神的剎那，防卫松动，反倒被对方占据了优势。


    林牧勐地回过神，嘴唇动了动，生硬地回答了一句：「不是。」


    语气中按捺着一股莫名的烦躁，拳不由自主收紧，仿佛某种微妙的心思被洞穿，触探了防备的底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季君扬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那就好。」


    感觉到周身的信息素正在逐渐变得浓郁，林牧眉头皱得更深了，眸间颜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的杀意。

 第80页

    「既然不是，我就要标记你了。」季君扬的语气笃定，带了十二分的自信，嘴唇有意无意贴近到他耳廓，唿吸暧昧地擦过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逐渐逼近腺体的位置。


    「我刚才改了主意，」薄荷味的信息素强势地释放开，季君扬将身体完全贴了上去，「我不要第一军校的选择权，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邵冷：「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


    喜欢的小可爱收藏下作收好不好啦


    第40章 逞强


    「放开。」林牧眼神骤然间凌厉, 态度强硬。


    季君扬置若罔闻，信息素直逼他腺体的位置，语调暧昧：「我保证让你舒服。只要你发情期跟我试一次，就不会这么排斥……」


    话音未落, 林牧的手指已经抵住自己腺体, 指尖发力, 在上面划过, 留下一道轻微的压痕。


    林牧冷笑：「做得到的话，试试看。我保证事情不会如你所愿。」


    只要季君扬每靠近一分，他手指尖的力道就会重一分，距离腺体的位置也会靠近。


    腺体是omega身体最脆弱的部位, 毁掉一个omega的腺体, 对omega身体潜在的伤害数不胜数。


    但林牧却异常冷静, 感觉到薄荷的信息素愈发浓郁后，眼眸渐渐被一片深沉的墨色占据。


    ——「季君扬的精神力释放度越高, 就越不稳定，他的信息素浓度失控, 是alpha腺体损伤，精神屏障出现漏洞的表现。」


    他知道, 季君扬已经上钩了。


    隐约间, 他似乎真的闻到了一丝伏特加酒的气味，冷冽得像是他握在手里的一把刀, 让季君扬无法靠近他。


    然而下个瞬间，林牧就将不切实际的猜测甩出脑海。


    那傢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还在宿舍发着烧呢。


    一定是错觉吧。


    林牧自残般的拒绝方式令季君扬眸色一沉，果然没有再靠近。


    「用不着这样，今天我不碰你，」季君扬微微挑了下眉毛, 嘴唇贴着他耳畔说道，「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忍不住来找我的。」


    季君扬起身，刚一松懈，就感觉到对方澎湃的精神力，在两人之间炸裂，强硬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股若有若无的荔枝气泡水味荡漾开来，被季君扬敏锐地捕捉到了。


    实在太甜了。


    注意力被信息素的味道吸引，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股精神力转瞬又凝聚成锋刀，强大的压迫感致使季君扬不得不迴避，一个翻身，却是任由林牧把自己按在地上，捏住命脉，仿佛对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并不在意。


    啧，这种甜腻的味道还真是影响判断力。


    只是刚刚那股极尽攻击力的信息素里，似乎融合了一丝淡淡的酒味儿？比无数的针扎入身体还要令人不适，就像是——某种警告。


    他嘴角轻微勾起，倒不生气，抬眼对上林牧的目光，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清冷通透，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有点意思。


    「你输了，」林牧松开按着他的手，起身的动作干脆，却也没有放松戒备，「不打算耍赖吧？」


    「愿赌服输，」季君扬咧开嘴角，仿佛他才是获胜的人，抬起手，一样东西划过空气，「试炼之境入口的选择权，给你。」


    林牧稳稳接住，低首摊开手心，是拥有自选入口权限的晶卡。


    「下次记得不要轻易暴露弱点，」林牧收手，唇边笑容淡去，眸间流淌着自信，「第一军校的学生，没这么容易被你拿捏。」


    「哦？」季君扬挑眉，在身后叫住他，「他要更强吗？」


    隐约意识到他话中所指，林牧像是被硬生生拦了一下，脚步僵在原地，倏地抬头看向他：「下次比赛，你会知道的。」


    两次提到邵冷，林牧神色都有闪烁，季君扬都有所察觉，这会儿听他回答得模煳，更被激起了兴趣。


    季君扬抱起双臂，故意把话题往暧昧的方向扯：「不是你的alpha，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让他帮忙解决发情期？」


    接连三句，隐隐有着质问的意味，仿佛对方已经代入了自己alpha的身份，在逐渐试探自己世界的入口。


    一丝微妙的牴触爬上心头，林牧皱眉，眸色渐冷，语气变得疏离：「这跟你无关。」


    季君扬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心底升起一个的怀疑，开口便是大胆的试探：「你就不关心，他的精神力吗？」


    林牧再次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快步离开了。


    临近晚上十点，虚拟作战场外的风吹在身上，阵阵冰凉。


    尽管林牧刚才只是在诱季君扬上当，腺体还是因为强烈的按压受了点外伤。被加固过的临时标记快要镇压不住身体潜伏的本能，他必须快点回去。


    空气中混合着不同alpha信息素的味道，有意无意刺激着omega敏锐的嗅觉，却始终有一丝熟悉的气味夹杂在其中。


    依然是刚才那股伏特加酒的气味。


    军服上带的？


    林牧撩起军服领口嗅了下。味道很淡。


    要么就是真正的伏特加酒的味道。毕竟在这种荒芜星球的主城区，夜里到处都有游手好闲的alpha出没，泡过酒吧也很正常。


    林牧合紧了身上那件属于邵冷的军服外套，那个人独有的气味缭绕着，掩盖掉他打架过程中无意间溢出的信息素，却让他忽视了路上几个alpha向他投去的异样目光。

 第81页

    回到宿舍大楼的时候，林牧正撞上楚念在和邵冷说着什么，这傢伙一向更崇拜邵冷，一路上关于联赛的问题也全是向邵冷请教的。


    「邵学长你没事吧？怎么回来得这么匆忙？你脸色很差啊。」


    林牧愣住。他今晚真的出去了？


    联想到自己一路上闻到的气味，林牧心下不禁起疑。他当时该不会就在自己附近？


    他去做什么？约会？


    邵冷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会不会是……肾虚？


    只一秒，林牧就将这个想法从脑中剔除。谁发着烧还有心情做那种事？


    但他……总不可能在跟踪自己吧。林牧还没这么自恋。


    干脆当面问问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结果林牧正准备开口，就看到捧了杯气泡水站在旁边凑热闹的江童。


    察觉到宿舍大楼门口的动静，楚念转过了注意力：「林学长？！我听邵学长说，他今天发烧，你一个人去赴的约？」


    「嗯，赢得轻轻松松，不用担心。」林牧目光在邵冷和江童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江童手里那杯气泡水上。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擦肩离开，就当是没看见。


    邵冷眉头轻拧，目光尾随林牧到了楼梯口，神色微微变了。


    楚念明显一愣，不确定地开口：「林学长他……没事吧？」


    林牧手撑住宿舍大门，重重喘着气，腺体传来的刺痛越来越明显。


    汗水打湿了后背，刚刚没控制好力道，差一点伤到腺体内部。


    林牧一咬牙，用力推开宿舍的外门，正好有人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是这栋宿舍楼的工作人员。


    「你好，这里应该不会再漏水了。床单被套都换过了，有问题随时反映。」工作人员说。


    「好，谢谢。」


    林牧轻抿嘴唇，艰难地迈出步子，回到自己房间，嵴背抵上房门，松了口气。


    楼下传出omega的说话声，刚刚江童捧着气泡水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明明江童身上从来没有过那个人的信息素，却次次让林牧感到莫名的心堵。


    即使是一个临时标记，一抹借来的信息素，也会让omega介意那个alpha身边的其他omega。


    这是omega的身体本能，无关感情。


    只是有时，他也难免和方宸一样怀疑，那傢伙喜欢的omega到底是谁？


    为了初恋转入第一军校，这会是多深的感情？


    还有……那个omega，会是当年邵冷想要和他离婚的原因吗？


    是了。他都差点忘了。虽然赶着离婚的人是自己，但真正想要离婚的人，却是邵冷。


    退让，他早就做过了。


    发情期的ao都容易擦枪走火，他们却最多做到了用手的地步。一开始林牧觉得很尴尬，后来却觉得很难堪。


    结婚的七年里，他曾有过无数次想要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的想法。


    被邵冷标记，靠他而不是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毕竟邵冷这些来对他也不是太差，他甚至怀疑过当年被邵冷抢了参军机会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但偏偏，邵冷没有领情。


    看见故意在他卧室里陷入发情期的自己，邵冷的选择是连夜去医院帮他开抑制剂。


    最后林牧阴沉着脸，指着大门低声说了句：滚蛋。


    别碰我。用不着你买抑制剂。


    用了七年抑制剂，对林牧来说，不是什么骄傲，更像是一种屈辱之下唯一能够维繫尊严的方式。


    当然，有个重要的前提——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远不像现在这么失控。


    七年中有整整五年，他连伏特加酒的味道都不想闻到。


    以至于每当方宸当着他的面开伏特加，林牧都会直接下逐客令。


    好像那个味道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他曾经试着在那个alpha面前放开底线让他靠近，然后被无情拒绝了。


    再后来，他在酒吧里亲耳听见楚念问邵冷：「什么时候离婚？」


    晃动的酒杯倒映着邵冷俊美的面庞，喉咙轻滚，低声说：「尽快。」


    有beta缠上来和两人搭话，林牧没有去分辨那是不是邵冷绯闻情人中的哪一个。


    他觉得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嘲讽他：他和你结婚，大概只是为了报军校时期替他辅导的恩情，要么就是抢了你参军机会的补偿。长达七年早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你军权被架空，当年军部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已经对你没了兴趣，那么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没有必要再继续。


    说要结婚的人是他，过了七年后，想要离婚的人也是他。


    如果早就有这个想法，婚保期早就过了，何必要等七年这么久？


    单纯地嫌弃自己作？


    还是玩够了，无法再容忍？所以终于想要给自己的真爱omega一个家？


    林牧自诩七年来没做过对不起邵冷的事，虽然结婚前放言说要各玩各的，但林牧这七年就没和哪个alpha有过亲密关系。


    少年时失去至亲，毕业后在军部如履薄冰，长年刀尖舔血，养成了他天性凉薄，让他没有办法去相信另一个人会在那种处境下对他付出感情。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和邵冷在酒吧吵完架，有alpha凑上来问他「要不要搞婚外情」时的狗血情景。没等他自己出手，alpha就被随邵冷一起来的楚念揍趴了。

 第82页

    知道是邵家的omega还赶着往上凑？嫌死得不够刺激、不够快吗？没听说过当年敢勾搭封昊上将的alpha，都被邵宇铭元帅怎么处理了吗？


    对外，他甚至一直保持着和邵冷恩爱的表面关系，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们天天滚床单。


    只可惜横在他和邵冷之间的，恐怕是干几炮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更不用说，那傢伙连多碰他一下都不愿意。


    离婚是吗？林牧决定由自己来提。


    酒吧里的氛围热情，林牧却觉得被捅了一刀子，心像被抽干了血，疼得厉害。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甚至没有去分辨酒的品种。最后他狠狠摔了杯子，夺门而出。


    他的动静太大，以至于被两人察觉，没过两分钟，邵冷就已经追上他。


    酒的后劲很大，烧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他这才察觉刚才那杯是伏特加。


    林牧索性抬头，把话说开：「不瞒你说，我也早就想离婚。你愿意的话再好不过。」


    楚念跟上来，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叫了一句：「嫂子。」


    「你闭嘴，」林牧打断他，再次看向邵冷，「跟你离了婚正好，我也可以和我的alpha公开……」


    「嫂子。」楚念再一次插话，在夫夫吵架当场，他的声音出现得是那么得不合时宜。


    「滚蛋，」尽管对方是自己当年相熟的学弟，林牧眼刀扫过，一点没客气，尤其是对方在叫那个称唿的时候，他心底的火气就不断往上窜，「你tm整天跟他形影不离，有什么话一定要赶着现在说？」


    「嫂子，那个……我是想说，」楚念努力忍着笑，却依旧阻止不了严肃的气氛变得诡异，「你上次拿来挡刀的alpha，今天刚刚领证……」


    「……」林牧这才意识到楚念是怕自己打脸。


    被当场拆了个穿，林牧脸面有些挂不住，正要开口，就听见邵冷叫了他的名字。


    「林牧。」这一声唤得冷淡，让林牧心都凉了大半。


    「放手，」林牧兀自镇定下来，借着酒精的冲劲和他一刚到底，「民政局七点就关门。就算你心急……」


    邵冷打断了他的话，眸间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你不会喝酒。」


    「……」


    「我和你一起回去。」


    ……


    腺体疼得厉害，大脑的记忆也开始模煳。


    那天回去之后呢？中途没有再发生什么吗？


    重生前的记忆到这里，戛然停止，林牧却有一种记忆缺失的感觉，就好像生命的一部分被剥离，硬生生抽成了无法触摸的碎片。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林牧的情况才稍微好转。腺体疼痛难捱，更折磨他的，却是蠢蠢欲动的本能。


    ……幸好他多带了几支抑制剂。


    房间里空空如也，所有行李都在邵冷房间。


    林牧走到对面，推了下门，发现上了锁。


    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和邵冷同进同出，钥匙是什么？不存在的。


    林牧皱了下眉头，匆忙下楼，刚下到楼梯口，就撞上两个陌生alpha，身上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还真是个omega啊？」其中一个alpha上下打量起他，目光中充满了欲望。


    「小美人，这么晚了，一个人上乌弥尔城大街上散发信息素，是在告诉哥哥们你想要吗？」


    楼道里没有开灯，窗外稀疏的星光将林牧影子照得有点落寞。


    林牧轻轻哼了一声，捏着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敢来军校生的宿舍来找omega，你们的胆子倒是挺大。」


    其中一人脸色白了几分，对身边人低声道：「这边宿舍住的军校生？」


    另一名alpha丝毫没当回事：「怕什么？他信息素外泄了一路，现在恐怕腿都软了，难道还有力气动手不能？」


    「就凭你们两个……」林牧话音未落，突然有一阵熟悉的气息窜进鼻腔，不由微微一怔。


    黑暗之中，那道身影迎着星光，肩膀不动声色。


    「既然知道他是omega，就滚远一点。」邵冷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漫不经心，却多了一抹冷冽寒意。


    第41章 克制


    没等林牧亲自动手, 两个alpha就以一种很难看的姿态滚下了楼梯，灰熘熘跑出了宿舍楼。


    楼道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他听见邵冷因为发烧而不稳的唿吸声，与自己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


    猝不及防对上邵冷目光，林牧勐地偏过头去, 暗自攥紧了拳头。


    alpha的目光太过直白赤裸, 让他感到莫名心虚。


    邵冷一只手撑住了墙壁, 将他抵在楼梯口, 轻微扬起下巴：「副会长不谢我吗？」


    「我也能轻轻松松解决。」林牧白了他一眼，腺体处的阵痛直钻心脏，让他倏地变了脸色。


    刚刚在邵冷面前放言，不想转瞬就示弱, 林牧牙尖一用力, 咬破了下嘴唇。血腥味从唇间蔓延开来, 居然让他感觉到一丝自我报復似的快意，让那些翻涌在心头的情绪都倒退了回去。


    察觉到林牧表情的细微变化, 邵冷皱眉，垂眸看他, 睫毛轻轻颤动，黑曜石般的瞳孔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你受伤了？」邵冷声音低哑, 语气里没了平时的肆意张扬, 反而夹杂着令人血液升温的关切。


    「一点小伤，没事。」林牧态度敷衍, 想从他怀里挣开，咬破的嘴唇上，红色的血珠在星光下触目惊心，很快就被他自己舔掉。

 第83页

    「别动。」邵冷抬起另一只手臂按住他手，撑在他头边的另一只手臂加大了力道, 将他的去路彻底封锁。


    鼻尖凑近了与他相抵，嘴唇之间隔着瞬间就能擦枪走火的距离，混入了信息素的唿吸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林牧胸腔中憋了一股火，却还是停下来，后背抵着墙壁，等着他开口。


    「那两个人能察觉你是omega，你以为其他人察觉不了吗？」邵冷望进他眼睛里，夜色一般的瞳眸里压制着他读不懂的激烈情愫。


    林牧嘴唇动了下，却没反驳。一个omega身体出问题，最先发现的，永远是他身边最亲密的alpha。


    这些道理，他再清楚不过。陆盏曾经告诉他，随着身体对抑制剂的适应，所需抑制剂的强度会越来越大。这次使用高强度抑制剂在前，主动损伤腺体、被季君扬信息素影响在后，强行破坏了他发情期的身体平衡，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在他身上初现端倪。


    感觉到邵冷的目光落在自己颈后，林牧不由自主微微偏过头，唿吸变得粗重起来，有意无意将腺体所在的那一侧暴露到alpha面前。


    腺体红红的，上面一道明显的压根，像是在alpha心上也狠狠划了一道，眼中的最后一抹光都快要被阴影吞没。


    想彻底标记他。


    想在那上面打上永恆的印记。


    如果不是知道林牧有把握诱敌，且林牧是铁了心要给第一军校争胜，他可能已经忍不住杀了季君扬。


    唿吸渐渐变得急促，邵冷一动不动，仿佛在与压抑的本能做挣扎，过了很久，眼中墨色才散去，轻声问了句：「疼吗？」


    「季君扬碰了？」又一句追问。


    腺体相当于omega外在的性器官。触碰腺体对于omega来说，几乎就等同于发生关系。


    这句话落入林牧耳中，就像是在问他和季君扬有没有……


    呸，他当时又不在场，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肯定只是在问他有没有被季君扬揍。


    于是林牧轻描淡写地回答：「当然没，就凭他也想揍我？赢得轻轻松松。」


    邵冷嘴唇在腺体上方轻轻擦过，惹得林牧身子剧烈一颤，闭了下眼睛，异样的感觉涌遍全身。


    在刚刚以强硬姿态拒绝一个alpha的情况下，让另一个alpha靠近……


    「你别碰，」林牧突然出声，气息明显不稳，「打得太兴奋，信息素外泄。临时标记顶用一个月，现在不需要。」


    「一点伤，说了没事。」林牧低声重复了一遍，想要下楼，却重新被巨大的力道按回墙上。


    邵冷平静地望着他：「如果临时标记没出问题，你会被他们闻见信息素吗？」


    林牧语塞，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邵冷抬眼看向二楼的方向：「方宸和叶添都是alpha。」


    「……」


    目光落回他身上：「楼下的alpha更多。」


    「……」


    沉默对峙了一会儿，邵冷突然按着他肩膀，将两人距离拉近：「让我来。」


    嘴唇毫无徵兆地贴上他腺体，舌尖轻轻划过，逐渐用力。


    没想到邵冷会这么突然，林牧身体僵住，在邵冷眼里成却了一种纵容，于是行为愈发肆虐。


    注入的信息素强势，就这么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其他味道冲击了干净，只留下自己的味道。晦暗不明的眼色下，是极力克制的占有欲。


    最脆弱的部位被对方肆意舔舐，林牧完全懵了，过了十几秒才回过神，勐地就想推开他，却因为alpha信息素的强势注入而全身无力。


    犹如经歷着一场激烈的拉锯战。而他迷失了自己，任由alpha的信息素在每一滴血液里打上烙印。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足足十分钟。


    不就是重新搞个临时标记，干嘛搞这么色情……


    omega是能从信息素中能感觉到alpha情绪变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邵冷好像不太高兴。大概生着病的人，情绪都有点不稳定。


    「收着点。」林牧忍不住提醒，喉咙轻轻滚动了下，觉得有些干涩。


    「我以为你很享受？」邵冷挑眉，信息素释放得更带劲了。


    林牧勐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抱上了他的腰。他想要放手，心底却有一股名为不舍的情绪促使他抓紧。


    「对了，你晚上去哪了？」林牧趁这机会，随口问了句。


    邵冷动作停了一下：「买退烧药。」


    「是吗。我还以为……」说到一半，林牧察觉失言，话又收了回去。


    还以为你跟着我呢。果然是想多了吗。


    谁知道邵冷看了他一会儿，居然真的问出口了：「嗯？副会长以为什么？」


    「以为你——私下约架，败坏学校名声。」打死也不说心里话。他才不想承认自己的想法有点荒诞。


    视线触及邵冷稜角分明的俊美面庞，略过尖削的下巴，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结，林牧的脸颊越来越热，几乎烧成了一片晚霞。


    楼道有脚步声响起，林牧倏然间回过神，但已经迟了。


    喻恬站在楼梯中间，目瞪口呆望着两人，过了很久才磕磕绊绊地说道：「林、林学长……你才是omega啊？」


    林牧：「……」


    邵冷：「……」


    气氛僵持了三十秒。


    喻恬自觉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尖，声音却颤抖：「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

 第84页

    「嗯，你什么也没看见。」邵冷放开林牧，一本正经地交代着，黑白分明的眼中神情淡漠。


    这回换做喻恬哑口无言了。邵学长这是在……警告他不准说出去？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会不会被灭口？在线等，挺急的。


    omega隐瞒性别，以alpha的身份进指挥系，还成为军校学生代表，学生会副会长，这种事一旦公开出去，很有可能前程尽毁。


    喻恬从小接受皇室的良好教育，即使有一份想做八卦党的心，也只敢在论坛上开着小号默默八卦，这个秘密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是……太劲爆了……


    暗恋的学长拒绝我是因为他是omega？我应该觉得开心还是难过？最重要的是，我会不会因为守着这个秘密憋死？在线等，挺急的。


    「你下楼做什么？」


    「我房间水管修好了，没你房间钥匙，搬不了行李。」


    「可副会长，我还在发烧。」


    「要不我……先不搬了？等你退烧了再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仿佛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就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楼道的那一刻，林牧反应过来还有个omega被丢在了楼梯口，又返回来，见喻恬神情呆滞，迟疑着开口：「你……没事吧？」


    喻恬回过神，木然道：「有事……」


    林牧侷促地笑了笑，轻声道：「能帮我保密吗？」


    声音温柔，听得喻恬心脏怦怦直跳，语气顿时软了大半：「当然……可以……」


    「抱歉，」林牧神色一黯，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不久前因为一些意外，我分化成了omega，这件事……我也很为难。」


    喻恬愣了一下，抿了下嘴唇，语气坚定：「林学长是我见过最优秀的a……军校生，这一点永远不会因为性别改变。林学长也永远是我最敬仰的学长。」


    林牧流露出一丝怔忪，随后轻声笑笑：「谢了。」


    说罢，转身离开，回了邵冷的房间。


    在林牧的照顾下，邵冷的烧退了不少，很早就睡了，喻恬却是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邵冷和林牧睡一间房，一张床，衣服混穿，释放信息素，咬腺体……到最后，直接被不可描述的画面占据。


    第二天早上，喻恬坐在餐厅，麻木想着昨晚的事，看见邵冷和林牧坐到自己对面，吓得包子都掉进了牛奶杯。


    液体溅花了漂亮的脸蛋，实在很有失皇室礼仪。


    邵冷眼角余光扫到他，出声提醒了句：「冷静点。」


    喻恬尴尬地看了眼牛奶杯里被泡烂的包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捡起来继续吃。


    直到林牧开口：「重新拿吧。需要我帮你吗？」


    话音落下，喻恬立刻感觉到邵冷的动作一顿，朝自己看过来。


    「不、不用。我自己来。」喻恬立即拒绝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冷汗。回想起邵冷刚才的眼神，他莫名有些心慌。


    林牧点点头，继续吃早饭。


    餐厅的饮品一律自取，邵冷起身特意前问了林牧：「要牛奶还是咖啡？」


    林牧：「牛奶吧。」


    邵冷：「加糖吗？」


    林牧：「半勺。」


    邵冷：「别的呢？」


    林牧：「两个包子，牛肉馅的，我没吃饱。」


    喻恬颤颤巍巍打开了星之战的论坛，拿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号发了个帖子：「怎么办，我喜欢的学长每天和另一名学长秀恩爱，可我居然有点心动？」


    很快得到了一片跟帖。


    「好惨，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


    「楼主别怂，硬起来！拆了他们！」


    「楼主昨晚是不是才发过一个帖子，说自己被学长拒绝过？」


    「我也想起来，楼主还说他沦陷了，满脑子都是某颜色的废料……」


    「被情敌全方位征服，真惨，楼主下次发帖会不会是爱上情敌啊？」


    喻恬刚想解释一下，就看到了最新一条回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发帖人：卡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採访篇】


    楚念：「请阐述一下追求林学长的心路歷程。」


    喻恬：「第一阶段：林学长真是个光芒四射的人，我要向他学习。」


    喻恬：「第二阶段：虽然我被拒绝了，但输给邵学长这样优秀的omega，我没有什么不满的。」


    喻恬：「第三阶段：原来林学长和邵学长是aa恋。虽然有点失落，但我知道林学长拒绝我不是否定我的魅力。」


    喻恬：「第四阶段：林学长是omega，学长原来是omega，居然是omega，是omega……」


    楚念：「救生舱准备！」


    第42章 警告


    喻恬, 卒，享年十九。


    「一会儿吃完早饭，在宿舍楼后面集合，有些注意事项我需要说明, 」转眼间, 林牧已经吃完了包子, 开始交代正事, 「试炼之境不好应付，都做好准备。」


    几名星慕军校的人正好进入餐厅，其中还包括了季君扬。


    季君扬远远看见林牧，勾起嘴唇, 视线放肆地在他身上游走, 仿佛那是他的猎物。


    邵冷看了一眼, 放下餐具，淡淡说：「我还有事, 不去了。」


    林牧点了下头：「行，反正昨晚已经和你说过了。」


    **


    季君扬是最后一个从餐厅出来的。

 第85页

    身后有声音响起, 轻佻随意，隐约藏了威胁的意味：「没有人教过你, 不要惦记别人的omega吗？」


    季君扬陡然间停下身, 看向悄无声息等在侧门的人，手指捏紧, 一抹寒意从嵴背勐窜上头皮。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自己刚才——竟毫无察觉。


    是自己不够警觉，还是对方故意的？


    尽管觉得震惊，但季君扬心高气傲，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他还不是你的omega吧？这可是他当着我的面, 亲口否认的。」


    说完，挑衅似的释放开自己的alpha信息素，饶有兴致地对上邵冷目光，只一秒，心就勐地往下一沉。


    精神力等级高的alpha能将信息素转化为战场上的攻击武器，也可随时建立起防护壁垒，但那一瞬间，他竟感觉胸口被子弹穿过，全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自己在对方面前建立起的挑衅，竟分分钟就被对方化解，连同聚集起的精神力都被冲散了。


    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就连当初在不死鸟生不如死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无力感。


    他到底是什么人？


    邵冷直视向他，眼中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


    那双黑曜石般的瞳眸，宛如一片暗潮涌动的寂静海，月光碎开交织的复杂情绪，化作眸底一抹冷冽寒意。


    「你再敢碰他一下，我会让你的精神力彻底废掉。」


    那句话仿佛触了季君扬的逆鳞，脸色立刻就变了，冲上去想要拽起邵冷的领口，却被邵冷轻微一抬手，按住了手腕。


    「想赢我？」邵冷扯了下嘴角，手指沿着他骨节用力，仿佛要将那只碰过林牧的手粉碎，「凭你的信息素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空气中瀰漫开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像一把利器，一点一点击溃承受者的意志。


    「你……」猝然间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制，季君扬的脸色倏地变了，短短几秒就已经大汗淋漓，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把你从无尽荒海捡回来，不是为了让你输给我看。」


    脑中回放起离开星慕的前夜，父亲对自己的命令，季君扬冷静下来，在邵冷松手的那一刻隐忍住怒意，眼中的浑浊颜色逐渐褪去。


    「星慕会赢的。」季君扬莫名说了一句，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决绝。


    邵冷走出餐厅，远远看见交代完注意事项，将学生解散的林牧。


    「副会长。」


    林牧停下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的发烧……」


    「嗯，还没好。」邵冷声音听上去沉闷低哑。


    「这么严重？」林牧一怔，「可下午就要……」


    「不会耽误。」邵冷脸色苍白，气息软得让林牧毫不怀疑他随时会昏迷。


    「抱歉，」林牧神色一黯，愧意再一次蔓延开来，「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抢走被子……」


    「没关系，」邵冷眼角余光瞥见反方向离开的季君扬，「副会长肩膀能借我靠会儿吗？」


    「……哦，好。」林牧摸了摸鼻子，很显然，他不是会逃避责任的人。


    不同于荒海作战场採用了先进的虚拟作战系统，试炼之境真实存在于密比亚星的主城区。


    十年前，虫族高度进化，由光塔彼岸突破星系边境，帝国伤亡惨重。邵宇铭元帅耗费了整整三个月才突破屏障虫族构建的死亡屏障，这件事情引起了帝国高层的高度重视，在战后建立了研究组，发现虫族体内有一种特殊的晶体，能够让它们不断地自我进化，甚至是復生。


    为了避免同样的灾难再发生，帝国将当时还是荒星的密比亚星开闢成了军部的训练基地之一，在主城区设立试炼之境，开启了「虫境计划」，在没有死透的虫族体内植入ai监控，放任它们在研究院和军部可控的范围内自由进化，并长期观察晶体的变化。


    而这个所谓的试炼之境，也成为了帝国最兇险的训练基地之一。


    选取入口的晶卡只有负责试炼之境的军官才会拥有，季君扬能够以它为筹码约战三大军校，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军部是默许这种竞争的，这也是林牧为什么没有拒绝季君扬挑衅的原因。


    密闭的传送室中，巨大的机器反射着诡异光泽，运作声冰冷沉重，从心脏上碾压而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牧面前的屏幕上，唯独季君扬斜随意靠在一台机器旁，暗中将林牧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目光危险得像在盯自己的猎物，对他的选择漠不关心。


    「我们选这个。」观察了一会儿屏幕上的俯瞰图，林牧最终选定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入口。


    身侧传出一声轻哼，林牧顿了顿，抬眼看见季君扬唇边的淡淡笑意。


    「星慕选这个。」季君扬手指关节敲了敲屏幕，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牧，转身带着星慕军校的人离开。


    「真是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回赢的人是他呢。」明暗军校的谢宁显然还对先前的挑衅耿耿于怀。


    「大概……是想去厉寒少将面前邀功吧？」喻恬望着他的背影猜测道。


    「厉寒少将？」林牧微微一怔。


    「他是厉寒少将的儿子，」喻恬回忆了下，「以前厉寒少将来见父皇，我们见过两面。」


    「那他怎么不姓厉啊？」方宸随口问道。


    「……方学长捕捉重点的能力果然像传闻中一样糟糕。」喻恬动了动嘴唇，看了他好几眼后才憋出这么一句。

 第86页

    叶添啧啧摇头：「连这么纯良的omega都忍不住吐槽你，方宸你应该好好反思下自己。」


    方宸沉默了一会儿：「室友爱呢？」


    叶添替他指了下林牧：「那才是你马上要抱的大腿，现在爱还来得及。」


    方宸立马张开怀抱：「男神，你要为我下半身的性福……」


    「醒醒，已经没了。」邵冷拍拍他肩头，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跟上了林牧。


    空气安静了三秒，学生群中爆发出尴尬的笑声。


    方宸：「……」


    进入驾驶舱的那刻，仿佛冥冥之中受到某种驱使，林牧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去看邵冷。


    目光在半空中相接，邵冷也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却暗藏了一抹从未见过的凝重。


    没有任何的交流，林牧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肯定，却同时感觉到，那抹凝重有着针对自己的意味。


    传送室内响起了警示音，星慕军校已经全部进入，林牧敛了神色，不再看他，坐进了驾驶舱。


    试炼之境第七入口处，精神网交织成无形的屏障，把天空渲染成灰色的幕布，尽头隐现的红光犹如烧灼的鲜血。


    「兵分两路，十人一组，按早上划分的名单，方宸叶添准备策应，」林牧按下通讯按钮，将几人名字点出，语气不容置否，「其余人跟着邵冷！」


    前方黑压压一片，虫群汇聚成黑色的海潮，从脚下延展开来，所过之境，高楼倾塌，顷刻间化作残垣废墟。


    「诱导单虫脱离群体。」在林牧的指挥下，第一军校的机甲有序地在虫群外围盘旋着。


    林牧选择的入口距离虫群适中，而星慕军校却选择了外围的高地。


    透过驾驶舱玻璃，林牧远远看见季君扬一行人有条不紊地与分散的虫族做斗争。


    这次竞赛表面上是比较有限时间内各组击杀的虫族晶核数量，机甲的损坏率也在成绩的计算之中，所以即便自信如季君扬，也会比往常谨慎许多。


    但外围单虫分散，选择距离虫群最远的入口，无疑从一开始就占据了绝对的劣势。


    以季君扬的性格和星慕军校的实力，做出这么保守的选择，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放慢速度，注意观察，谨慎一点。」看见林燃的机甲快速盘旋，一次诱导了五只虫族，林牧严肃提醒。


    林燃冷哼了一声，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诱导五只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但林牧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虫群的异样。


    大片的虫群忽然停止了行动，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开来，攀上天空。


    是虫潮。


    林牧忽然间明白了季君扬为什么选择最外围的入口——他在等待虫潮的到来。


    虫群每隔半年形成一次虫潮，虫族的战斗力会变得比往常强大两倍。


    季君扬显然是提前知道了虫潮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入试炼之境起，林牧就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忽然想起进传送室时，看守人员脸上的复杂神情，和毫无温度的目光。


    军部不可能不清楚虫潮的时间，选择这个时间点竞赛，是军部有意而为吗？


    「砰」的一声，通讯系统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是驾驶舱的玻璃被虫刃刺穿了！


    「注意，虫潮将至，全体人员跟紧我，提前开启自动修復屏障，」林牧集中了注意力，冷静应对，「方宸负责策应，务必在虫族之前占领高空，退出虫潮活动范围内。」


    「男神你可真看得起我。」方宸立即降速，机甲守住了队伍后方，同时打残了几只追近的虫族，仿佛开了后眼一般。


    虽然这傢伙时常叫唤着要抱大腿，平时也不怎么正经，但能力却不在话下，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


    林牧的机甲快速穿梭在升起的虫群中，雷射炮瞄准虫体腹部的晶核，以击杀的方式在最前方带路。


    绿色的虫液飞溅出来，林牧淡淡吩咐：「别被虫液沾到，小心产生幻觉！」


    虫族的晶核是最难命中的，但林牧几道雷射炮下来，命中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楚念略带喘息的声音忽然传出：「林学长，喻恬他们的机甲被两只雄虫拦下了！」


    调转机甲前，林牧有一瞬间的迟疑。叶添处事相对稳重，他的名字是林牧下意识的选择，但眼看虫群汇聚速度越来越快，林牧很快调整了命令：「我来解决，林燃负责开路。」


    林牧拉升机翼，朝着被纠缠住的机甲飞去，却看见一架机甲被虫族噼成了两半——是明暗军校的机甲。


    看到机甲被包围撕扯，林牧终于意识到心底不安的来源——这场竞赛根本早就做好了牺牲的打算！


    林牧的雷射炮以极端的角度射出，接连命中了两只雄虫的晶核。


    但短短几分钟，林牧的机甲已经脱离队伍，联繫被切割开来。


    虫族聚集得很快，林牧的机甲终于到了无法再闪避的地步，被虫翼擦中，勐烈地摇晃了下。


    「林学长！」喻恬慌忙叫了一声。


    「退开！」见喻恬的机甲有靠近自己的趋势，林牧厉声阻止。


    机甲瞬时深陷包围，头顶的天空以肉眼可见之势收缩着，大片虫群聚集，仿佛在吞噬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所有小可爱的支持，你们的评论就是我最大的码字动力，鞠躬

 第87页

    第43章 救人


    同一时间, 第一军校b组。


    「邵学长，林学长的机甲冲进虫群了！」接通通讯的一瞬，楚念焦急的声音立刻响起。


    虫群是以中心位置为轴朝两侧聚集，b组几乎是同一时间察觉到虫潮的发生, 採取的行动与林牧所率领的a组完全相同。


    根据他们这一边的情况, 邵冷很快推测出了a组那边的情况。


    「位置。」


    「136572。」


    「收到。林燃尽快带人撤退, 方宸策应b组, 叶添去晶核观察室摧毁核心，特殊情况随时汇报。」邵冷主动接过林牧对队伍的领导权，神色随屏幕上闪烁的数值轻微变幻着。


    叶添：「知道了。」


    方宸：「没问题。」


    命令下达的剎那，机甲几乎是立刻就调转了方向, 以毁灭般的姿态沖向虫群最密集的地方。


    一个微型装置迅速与机甲连接, 替代了这架机甲原有的人工智慧。


    邵冷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线, 紧跟着，一条命令跃上屏幕：「猎空, 一分钟内完成装置更换，准备阻断虫潮。」


    **


    晶核被击中, 顷刻间迸裂成碎片，林牧的机甲距离密集的虫族越来越近, 不得不极力闪躲。


    机甲以刁钻的角度在密集的虫群中快速穿梭着, 以快速击杀的方式艰难地争取空间，林牧与机甲的共感程度以及达到百分之百。


    命中。


    命中。


    命中。


    但是, 不够。


    随着虫潮的发生，晶核越来越坚硬，蕴含的能量也越来越强大，原本一道雷射炮能够击碎的晶核，现在只能产生一道裂缝。


    机甲能源消耗的速度, 远大于虫族被击杀的速度。他必须在能源耗尽之前，将虫王的晶核彻底摧毁。


    在虫潮的最中央，一只巨大的雄虫安静地立在原地，不同于其他虫族，它的腹部并没有晶核。


    是虫王。


    林牧半眯起眼睛，在脑中计算着时间，放慢了击杀的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方飞去，逼近的同时，将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了腹部，直到打开一道裂缝。


    就是这一刻！


    雷射炮将虫王腹部撕开了一道口子，向内开启，林牧的机甲顺势勐冲了进去。


    虫王的晶核位于体内，具有诱导虫群的能量，只要从内部摧毁，虫潮就会立刻结束。


    进入到这里，可以说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虫王内部，无数齿轮运转着，机械臂有序地挥舞，就像一个不断运转的机械工厂。


    林牧将机甲切换成人形状态，刚操控着走了两步，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血液里钻出来，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小爪子在抓挠。


    这种感觉是……


    注意到轻微损毁的驾驶舱玻璃，以及袖口沾染到的虫液，林牧陡然间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无比紧迫，他必须速战速决。


    「啪嗒」一声，深色的虫液从内部炮口飞溅出来。


    林牧勐地操控机甲一个翻滚，避了过去。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先前沾染的虫液加速起了作用，林牧的意识勐然间就是一沉，眼前的一切居然开始模煳。


    该死。这东西居然试图从内部消化他。


    林牧用力摇了下头，开启了机械眼，转向头顶的位置。


    虫王晶核的位置大致位于心脏处，林牧曾在军部的重要资料里了解过。


    机甲灵活地避开机械臂的挥舞，朝上攀升着。


    抵达中央控制室后，林牧打开舱室的门，跳了出来。


    紧接着就有一阵眩晕袭来。


    林牧扶住舱门，单膝跪下来，重重喘息起来，一遍遍试图集中注意力。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煳，林牧手指抵住额头，军服早已被汗珠浸透，嵴背冷热交加。


    再睁开眼时，天翻地覆，斗转星移。


    冰蓝色的晶石凝聚成坚硬的土地，海潮剧烈地翻涌着，远处光塔的光芒却温柔静谧，坠落成深色海水中永不褪色的一轮明月。


    是十年前的光塔彼岸。


    身穿白色军服的男人背着月光站在礁石上，若无其事点了支烟，优雅从容。


    是他幼时记忆中的林谦，温柔浪漫得像个绅士，却也英勇果敢，有着帝国军人的一切优点。


    幻境带他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小林燃生日的那天。


    太阳永远不会升起的地方，他循着林谦远去的背影，看见了唯一的光。


    「父亲……」林牧嘴唇轻微开合，唤出了那个珍藏许多年的称唿。


    听到他的声音，林谦停下身来回望他，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和十九岁的林燃如出一辙。


    浪花拍打着礁石，海水与月光交织出模煳的边界。


    「小牧。」林谦对他轻笑，面色是病态的苍白。


    他的眼眸中酝酿着熟悉的宠溺，还有……很深的悲伤。


    伴随着巨大的撕裂声，幻境发生了剧烈的动盪，林牧勉强稳住身体，仰头望向上空。


    有人进来了？


    一抹微光刺痛双眸，银色的机甲似破空的闪电，穿透虫王的胸口，盘旋在上空。


    机翼下方，一道血色的印记。


    林牧怔了怔，手指陡然间扣紧。


    刚刚那是……猎空吗？


    「小牧乖。这次不能带你去。」面前的林谦轻声唤他，声音温柔却沙哑。

 第88页

    「你是哥哥，要照顾两个弟弟。」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白净的军服上晕染开来，一朵朵血花触目惊心。


    林牧勐回过神，慌忙与他对视一眼，心微微刺痛，眼眶竟有些潮湿，忍不住避开那道视线。


    只要不再看，就不会那么难过。


    「那架机甲修好之后，要给小燃哦。」林谦笑得优雅，单薄的身体被刀片般冷硬的风凌迟着。


    有那么一瞬间，软弱的情绪占满了胸腔，他想要走上前去拥抱那个男人。


    但是没有。


    过了很久，林牧微低下头，肩膀颤抖着，神色落寞而又黯淡：「父亲，我……」


    「过去疼爱小燃太多，其实一直有一样礼物，是为你准备的。」


    林牧怔了怔，神色明亮了几分。


    「我无法从光塔彼岸回去了。小牧，你跟我走吗？」


    不，不对。父亲明明……让他回去了？


    「我用精神力在光塔彼岸构建了一道屏障网，将虫群和我们的军队困在一起。小牧，如果有一天你见到元帅叔叔，一定记得提醒他尽快摧毁。」


    这是父亲终端里的留言……


    「否则，他真不对起我军校时期那么多次让步。」


    一句接着一句。


    林牧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几乎就要追着那道影子而去。


    就在林牧将要迈出那一步时，一双手绕过他身体，遮住了他的双眼。


    alpha的声音与信息素一併缭绕在自己身边。


    「没事了。」邵冷低声说着，另一只手臂从身后环住他腰，淡淡直视向那张本该无比熟悉的面庞。


    在这刻竟如此陌生。


    墨一般浓重的黑夜悄无声息自眼底扩散开来，对峙间，精神力以毁灭之势碾压，几乎将对面的一切都吞没。


    一瞬间，林牧和林谦之间筑起了巨大的屏障，脚下冰蓝色的土地如破冰般无情龟裂，由精神力构建的虚伪世界轰然倾塌，化作梦境的碎片，随幼时的记忆远去。


    齿轮陡然停止运转，周围的机械臂开始漫无目标地挥舞，蓝色的海潮褪色成泥。


    林牧的膝盖一下子无法支撑，腿脚酥麻，身体像一只瘫软下来的猫，被对方轻而易举就捞进怀里。


    脸颊贴上炽热的胸膛，林牧忍不住把脸埋进对方军服，深吸了一口。绝对匹配的信息素混杂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让林牧的体温陡然升高。


    「好热……」林牧咬紧单薄的嘴唇，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对方的军服，本能地想要扯落。


    手背传来令人战慄的暖意，阻止了他荒谬的行为。


    不可动摇，坚定得如同军令，让林牧忍不住想要退缩。却在一盆冷水浇下之后，用克制的深情，与他身体里的不安丝丝入扣。


    温热的嘴唇覆盖下来，浓郁的信息素强势融入，将他身体每一寸都占据。


    omega的信息素在虫液的作用下变成烈性的春药，邀请着面前的alpha。


    指尖触及心脏最柔软处，将慌乱一寸寸抹平，却又在湖泊中央撩拨起涟漪，乐曲起伏有序，犹如在叙述跌宕起伏的故事，自耳畔起，擦过心脏，最后与指尖相触，化作一道无形缠绕的红线。


    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傢伙不要脸缠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想和我睡，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这个时候让我滚，不觉得太迟了吗？」


    ——「既然知道他是omega，就滚远一点。」


    我喜欢上他了吗？


    b组反方向绕行，情况同样危险，我……是在担心他吗？


    如果他看到自己和卡诺大佬在……


    林牧陡然间清醒了许多，下意识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alpha，被拉回来的理智让他拒绝身上的人，但alpha却不由分说地同他继续。


    ……一发不可收拾。


    心甘情愿与他坠落深渊，把身心全部交付。


    意识逐渐涣散开来，林牧忽然觉得很疲惫。


    「少校，虫王晶核已经摧毁。」猎空的声音冷不防响起，打破了两人正在进行的事情。


    邵冷脱下军服裹住林牧滚烫的身体，抱着他进入驾驶舱：「先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抹熟悉的alpha信息素深入鼻息，林牧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清明，大脑却一片空白，犹如刚刚撕裂一场噩梦。


    全身上下精疲力尽，布满了挣扎的痕迹。


    眼角余光略过被他枕着的alpha，从宽阔的肩膀到喉结，视线暧昧地滑落领口，与锁骨纠缠。


    而心跳从紧密相贴的皮肤下传来，被放大无数倍，与自己的频率同步。


    疲惫袭来，林牧闭上眼睛，佯装未醒，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连自己都未察觉。


    机甲晃动得频繁，晶核被击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穿透耳膜，林牧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静，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邵冷：「方宸，叶添，汇报情况。」


    叶添：「观察室的核心已经摧毁。」


    「一切正常，」方宸骂骂咧咧的，「星慕的人真是阴险，我绝对怀疑他们是想我们全死在……」


    叶添打断他的话：「林牧怎么样？」


    邵冷：「他没事。」


    耳边嗡嗡作响，林牧渐渐清醒过来，腰间一阵酸楚，难堪的回忆在疼痛的刺激下一点点復甦。


    不对。

 第89页

    他刚才……和卡诺大佬搞了？他和别的alpha发生了关系？


    以他模煳的记忆和腰疼的程度，他们中途还被人给打断，难道是……


    林牧薄唇轻抿，下意识转过头去，审视起邵冷轮廓分明的侧脸来。


    一时间，林牧竟有些出神，舌头变得干涩，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醒了？」感觉到他的眼神，邵冷侧眸，手上动作却未停，拉升操纵杆，机甲的位置陡然间升高。


    林牧嘴唇微微动了下：「我刚才有没有……」


    「嗯，你现在穿的军服是我的。」不等他说完，邵冷就已经回答，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


    林牧咬了下嘴唇：「那你是不是看见……」


    察觉到他情绪异样，邵冷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嗯？副会长的身体，我不是早就看过了？」


    林牧咽了下喉咙，难以启齿地开口：「我是说，我当时有没有和……」


    机甲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似乎有些亢奋，却分外诚恳：「有，特别激烈。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一定不会制止你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猎空，」邵冷皱眉，对机甲的插嘴行为非常不满，「我可以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戳瞎自己的眼睛。」


    听到那个名字的剎那，林牧的心脏漏了几拍。


    第44章 猎空


    猎空沉默了三秒, 试着转移重点：「少校，那个想和你睡觉的omega应该不会喜欢你这么暴力。」


    「你说谁想……」林牧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猎空还没指名道姓，反倒是自己赶着对号入座。


    林牧心中一慌, 目光正好和邵冷撞在一起, 勐地低下头去, 脑中乱成一团。


    记忆回到他用终端检测空间钮的那天晚上, lxt-a5-117这种批量生产的机甲才会有的名字，怎么看也不会和猎空有什么关系。


    林牧正出着神，猎空的声音再度响起：「少校，这个omega好害羞啊, 比我以前认识的omega都害羞。」


    闪烁的红灯像两只不安分的眼睛, 对准了林牧, 这会儿居然上下扫视起来。


    「你胡说什么？」林牧蹙眉。这架的机甲真是太聒噪，太烦人了。


    猎空的外形凌厉, 银色的机身泛着冰冷的光芒，机翼下一抹红色的印记比伤痕更夺目, 作战时兇狠果决，仿佛一道杀气腾腾的闪电。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高冷的傢伙居然是个八卦党, 还藏了满脑子有颜色的废料？


    「不死鸟的那些omega机甲都很喜欢我, 他们时常说我年轻有活力，还想看看我的腹肌。」猎空得意地炫耀起来。


    林牧：「……」


    机甲也有第二性别之分吗？


    邵冷：「你说的是去年被星盗击中, 颜上将建议我将你捨弃，所有机甲都想将你拆了重装那次？」


    猎空：「是的，就是少校坚持要留下我的那次。」


    邵冷：「你是已经忘了，被不死鸟印记遮住的伤疤有多严重了吗？」


    猎空：「现在不叫伤疤了，叫吻痕。」


    林牧：「能把事实曲解的这样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


    猎空：「少校，这个omega一定不是我嫂子吧？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林牧：「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猎空迟疑了一下：「嫂子不太喜欢我？」


    林牧：「……」


    谁是你嫂子！这傢伙是不是文化课不及格？


    「你可以消失了。」林牧冷笑，一拳拍碎了频繁闪烁的碍眼红灯，聒噪的东西终于安静了。


    他侧过头，透过舷窗看见外面的情况。虫群失去了虫王的指示，观察室的晶核也不再释放能量，虫群无法强化战力，很快变成了一盘散沙。


    但尽管如此，星慕军校的人依然在季君扬有条不紊的指示下，游走于最外围。


    林牧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看来季君扬并不知情。应该和星慕军校无关。」


    虫潮已经被硬生生阻断，但星慕军校依然保持着竞赛开始时的谨慎，想必以季君扬的眼力，早就察觉这次竞赛的不同寻常。


    「他没有这么大的权力，」邵冷接通了由方宸转来的一条通讯请求，「什么事？」


    季君扬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自信：「这次竞赛的异常相信你们也有察觉。眼下只有强行破开试炼之境的封锁，我们才有可能安全。不如，我们联手？」


    竞赛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尽可能击杀虫族，而现在时间已过，他们却依然没有被放出。如此一来，只剩下破开试炼之境的封锁这一条路。


    也就是——击杀所有虫族。


    林牧下意识看向邵冷，尽管没有言语交流，默契却已从眼神中传达。


    「正有此意。」林牧回答。


    「季君扬想趁这个机会击碎更多晶核，以破开封锁时的击杀数量作为最终成绩，」邵冷扬起嘴角，眼眸中却是一片沉静，「我们正好送他一个惊喜。」


    猎空逆着气流飞过，占领了低空中心，硬生生用密集的电磁炮开闢了一条航线。


    林牧看清了形势，通过组内通讯将命令传达：「人员全部散开，注意猎空的攻击范围，保持距离，适当策应。」


    星慕的队伍中，一架机甲忽然脱离队伍，突兀地朝猎空飞来，干扰起猎空的视线。


    「贺彬，住手。」看出了队友的意图，季君扬立即出声阻止。

 第90页

    「季哥，少将之前说过，这次一旦输给第一军校，就……」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季君扬冷冷道，「少将那边我会去解释，即使有处罚，也不会落在你们身上。」


    「……是。」贺彬咬咬牙，驾驶机甲回归了星慕的队伍中。


    六个小时后，试炼之境的封锁终于因为虫族被全部击杀而自动破除，所有人重新回到了传送室。


    第一军校击杀的晶核数量共二百三十四个，比星慕还要多出三十个。


    「你们赢了。」季君扬平静地伸手，没带什么情绪。


    他不是会给失败找理由的人，对方利用了猎空，但星慕也提前用了点特别的手段确定了虫潮的发生时间。输，他有不甘，却不会不服。


    反倒是他身边的贺彬，一直紧握着拳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分明有无数话要破口而出，最后都被季君扬一个眼神给震慑住。


    一只手探过，代替了林牧与季君扬轻握。


    邵冷淡淡注视他，墨色在眼中四散开：「星慕也不差。」


    季君扬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略过林牧的脸，一丝迟疑后，很快又收回：「贺彬对你们的干扰，我很抱歉。」


    「季哥，我是担心……」贺彬顿时急了。


    「闭嘴！」季君扬眼神凌厉地扫过去，「以后再自作主张，别怪我不客气。」


    贺彬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几下，终归是不敢再出声。


    季君扬敛了神色，淡淡吩咐：「我们走。」


    「不就是拿了第二吗？」喻恬奇怪地问道，「又不是失去了军部给的机会，怎么看他的反应，跟要死了一样？」


    「就是啊，」楚念随声附和，「明暗和青岚的人都没这么大反应。是吧，林学长？」


    林牧缓缓摇头，目光尾随几人背影，没有说话。


    直觉告诉他，季君扬不惜屡次使用手段为星慕争取机会，背后一定有别的原因。但这是对方的私事，与第一军校无关。


    传送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守卫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们：「恭喜通过竞赛考核。」


    邵冷走上前，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冰冷，仿佛是在质问：「这次的事是谁负责的？」


    「有关这次的竞赛，军部会有人给出合理的解释，但他现在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实在不太方便。还请少校暂时……」


    「半天，」邵冷打断他的话，直接给出了一个时间，「这是我的底线。」


    **


    试炼之境外，天色陡然转暗，风里裹挟着明显的血腥味。


    季君扬远远看见负手而立的男人，薄唇紧抿，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先离开，然后一个人上前。


    除了厉寒少将外，另外几人他也认识，都是厉寒的下属。


    他们朝季君扬投去目光，每个人眼中都夹杂着讽刺、嘲弄，甚至是幸灾乐祸。其中一名褐色头髮的男人甚至轻轻哼了一声，肆无忌惮地勾起嘴角，大胆欣赏起他这副落魄来。


    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就连转头看他的贺彬都觉得如坐针毡，眼中升起一抹担忧。


    季君扬对他摇了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在男人面前微低下头，态度尊敬：「父亲。」


    厉寒转过身，眼神陡然间变得陌生：「我将你从无尽荒海带回，不是为了让你输给我看。」


    季君扬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父亲，我……」


    厉寒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我早就告诉你，这次赢不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处罚了。」


    「是。」季君扬面色苍白，眼神也阴郁了几分。


    「将少爷带去处罚室。」厉寒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转身离开。


    「是，少将，」褐色头髮的男人走过去，像扣押犯人一样狠狠捏住了季君扬肩胛骨，在他耳边轻笑，「少爷，您一会儿，恐怕得忍着点。」


    **


    林牧回到宿舍楼二楼，一眼看见化作人形的猎空立在客厅，能源缓慢恢復着。


    所有学生都围在了旁边。


    「邵学长是不死鸟的少校，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可能已经提前发情了！」


    「我能和猎空说说话吗？」


    「进驾驶舱摸他一下可以吗？」


    「猎空这么高贵的机甲才不想被你骚扰！」


    猎空一言不发，努力维持着高冷的姿态。


    「猎空好沉默啊，都不和我们说话。」


    「帅呆了。」


    林牧靠在门边，静静看着猎空装逼，眼中写满了嘲讽。


    这傢伙绝对是故意的吧？不然怎么偏偏只在自己面前死不正经？


    楚念坐在猎空肩头，伸手抚摸猎空的出炮口，忍不住感嘆：「猎空居然能随意变换大小，真是短小精悍……」


    猎空内心：你妹！


    看见林牧回来，楚念跳出驾驶舱：「林学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邵学长的身份？」


    「我……」林牧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学长能和邵学长打平手，原来林学长这么厉害！」


    「林学长，我们一会儿要出去庆祝，你去吗？」


    林牧神色一滞，临时找了个藉口：「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楚念看了眼通讯终端的消息：「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去了，方宸学长说他在下面等我们。」

 第91页

    所有人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林牧和猎空。


    「嫂子，帮帮忙，」猎空发出求助的声音，「刚刚那群傢伙把我舱门打开了，嫂子帮我关上好不好？」


    「别叫那个称唿。我不是你的……嫂子。」林牧忍不住纠正。


    「那叫什么？」


    「只要不是那个就行。」


    「知道了，宝贝儿。」


    林牧脸色一变，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咔嚓一声。


    邵冷推门进来，看见林牧脸色，立刻把目光转向旁边的臭流氓：「猎空，你做了什么？」


    「是他让我叫……」


    林牧不由分说摁下了恢復出厂设置的按钮，重重摔上了驾驶舱的门。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林牧对上邵冷目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猎空：「嫂子你看我腹肌帅不帅？」


    林牧：「……」


    猎空：「嫂子好害羞。」


    林牧：「……」


    猎空：「嫂子好像不爱说话。」


    林牧：「……」


    猎空：「难道我认错嫂子了？」


    林牧：「……」


    林牧：「你好烦。」


    第45章 开房


    「我……回去休息。」林牧避开他视线, 神色一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快步回了自己房间，匆忙将门关上。


    嵴背抵上房门, 凉意从后背透出, 林牧这才意识到刚刚在客厅的短短几分钟, 竟然让他出了一身汗。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邵冷。


    门外传出邵冷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 还有猎空的哀嚎声，不知道是在交流些什么。


    林牧躺倒在床上，手臂覆盖上额头，一点也不想去听。


    怎么会是他呢？


    可是心中却又暗暗庆幸是他。


    在以为自己和卡诺大佬发生关系的时候, 他最先想起的……竟然是他。


    十六岁时军校入校考核时帮自己的是他, 这次联赛救了自己的人又是他。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


    反倒是自己, 跟傻子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平白无故欠他两条命, 还相信他会帮自己渣了他。


    为什么这么耍自己？如果不是今天的联赛出了事，他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这件事, 就像上辈子那样？


    过了很久，直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 林牧才从床上起来。


    第一军校取得了竞赛的最优成绩, 所有学生都出去庆祝，这种时候, 即使是林牧也有些心猿意马。


    猎空已经被收回空间钮，客厅空荡荡的，对面的房门紧锁，不知道邵冷是回了房间还是离开了这里。


    林牧心里一阵烦躁，索性披上军服出门。


    密比亚星的主城区, 多的是娱乐场所，夜里远比白天来得热闹。最着名的兰卡曼大街，以中央广场为界，一边是娱乐街区，纸醉金迷，一边却是连排的府邸，庄严肃穆。


    薄荷的香气清凉透骨，夹杂着一丝无法忽略的血腥味，不是来自于附近的植被，而是……


    略带嘲讽的声音打断了林牧的思路。


    「少爷，这都是厉寒少将的意思，请您见谅。」


    阴阳怪气的语气令林牧驻足，转过身，正看见季君扬像断线的木偶般被人从对面推了出来。


    他的脖子，肩膀，还有嵴背……几乎全身上下都是狰狞的伤痕，白色的衬衣全部被血浸透，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滴，在夜色下触目惊心。


    「要怪，就怪您的无能为力。就算要恨谁，也只能是恨厉寒少将。」褐色头髮的男人冷嘲热讽了一通，狠狠将大门关上。


    季君扬的身体失去了支撑，顿时变作一盘散沙，向着林牧的方向倾倒下去。


    林牧皱眉，下意识扶住季君扬摇摇欲坠的身体。


    靠近的剎那，林牧清晰地感觉到alpha四溢的信息素，毫不收敛，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更像是被迫在人前暴露出弱点。


    现在的季君扬，就是一盘散沙，恐怕随手这么一推，半条命就没了。


    鲜血落在指间，带着滚烫的温度，无声诉说着生命的流逝，让林牧手指都微微颤动了下。


    炽热的鼻息毫无徵兆地刺激着腺体，林牧敏感地迴避了下：「你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把你扔在路边。」


    说完，忽然发现季君扬早已完全陷入昏迷，身体的温度更是冰凉得骇人。


    林牧不指望他能听懂自己说话，索性扶他进了对面的酒吧，给他要了个房间，把人送了进去。


    尽管他和季君扬分别代表了不同立场，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林牧容貌出众，气质清冷，与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格格不入，从刚进酒吧开始就引起了许多alpha的注意。


    但更引人注意的，是他身上的人。


    被打到半条命都没，不是有仇就是有怨，没有人会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密比亚星主城区的酒吧，充斥着声色气息，里面的包间也随处可见暧昧的暗示。


    一张单人床。


    透明浴室。


    某些必备用品。


    特殊用途的衣服。


    应有尽有。


    林牧直接将季君扬扔到床上，进去浴室，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将军服沾染到的血迹稍微清洗了下。


    最多再叫个医生，就已经仁至义尽。他可没想多管闲事。

 第92页

    走出浴室时，正好看见季君扬身上的通讯终端有一条消息。


    林牧捡起来，看到那条消息来自贺彬：「季哥，你怎么样？看到的话回句话？」


    正要代他回復，一只手探过来，按住林牧手腕，手指颤抖，仿佛这个动作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季君扬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渐渐恢復了焦距，周围遍布血丝。他沙哑着声音开口，疲惫得不堪重负：「……别说。」


    林牧沉默了一会儿，将通讯终端扔回了床上：「你伤得很重，好好休息。」


    说罢，没有过多的交流，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季君扬在身后问道：「为什么救我？」


    林牧身形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这样算计你，你不恨我吗？」季君扬苦笑一声，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自嘲。


    「我没想救你。顺手而已。」林牧淡淡回答，毫无留恋离开了包间。


    酒吧的灯光昏暗，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音响中播放着节奏感强烈的乐曲，气氛持续高涨，情绪却渐渐沉底。


    林牧在智能点单机上要了一杯血腥玛丽，像当初和邵冷结婚后那样，酒的类型却已经大不相同。


    过去，他从来不会点以伏特加为基酒的饮品。首都星酒吧里所有饮品他都喝了个遍，除了与伏特加相关的。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想要纵情，却又心甘情愿被一根引线紧紧攥着。


    高脚杯晃动着眸底翻涌的情绪，血浆色的液体微甜，又带了点辛辣的感觉，最后独在唇齿间留下一抹熟悉的气息。


    对面的吧檯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方学长带我们来这里，只是因为想喝这里的伏特加酒吗？」


    「方学长不会是omega吧，不然怎么这么喜欢邵学长的信息素啊？」


    「开什么玩笑，」方宸把酒杯重重一放，身形摇晃着，看上去像是醉了，「我的信息素超a的好吗？现在给你闻闻？」


    糟了，怎么他们也……


    楚念眼神极好，很快发现了对面的林牧，立马叫住他：「林学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


    如果我知道你们会来酒吧，我一定不来这里。


    「我……路过来喝一杯，」林牧敷衍着，忽然间想到什么，四周望了一圈，视线所及之处，没有邵冷的身影，「对了，只有你们几个吗？」


    「邵学长说他一会儿再来，」楚念说着，注意到林牧身上的血迹，愣了一下，「林学长，你受伤了？」


    「是我……朋友，」林牧放下酒杯，语速不知不觉快乐一倍，甚至顾不上圆刚才的谎言，「我喝完了，一会儿就走，不用告诉邵冷我来过。」


    「呃，可是林学长……」喻恬迟疑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邵学长好像已经到了。」


    林牧哑然，像有什么哽住了喉咙。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林牧说完，将那一杯血腥玛丽一饮而尽，转头又进了楼上包间。


    季君扬坐在床上，一手撑着额头，似乎才刚刚恢復点精力。


    见林牧突然回来，季君扬略感诧异，沉声道：「怎么？」


    「胃疼。休息一会儿再走。」孤a寡o黑暗里共处一室，气氛未免太过暧昧，林牧索性过去打开了灯。


    灯光下，每一道伤痕都触目惊心。


    「嗯。」季君扬低低应了一声，脱下全是血的衬衣扔到边上，撕了床单当纱布，随手包扎起伤口来。


    季君扬的身材其实相当好。衬衣之下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的纹理分明，在夜色下呈现出一种男性荷尔蒙充盈的吸引力。


    林牧的眼神下意识迴避，几秒钟的沉寂后，却还是迟疑着开口：「你这样很容易感染。」


    季君扬明显停顿了一下，但他很快收敛好情绪：「无所谓了。」


    「这种包间的抽屉都会有干净的纱布。」林牧靠在门口，抬了抬下巴，出声提醒。


    季君扬动作一滞，沉默许久后，才轻声开口：「谢谢。」


    林牧注视着他打开抽屉翻找纱布，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不是爱心泛滥的人，正如刚才那句提醒，如果季君扬真的不在意，那么他的分寸感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多管闲事。


    季君扬包扎伤口的动作很熟练，没过多久，就已经完成了止血。


    「收敛一下信息素。」林牧淡淡提醒，语气里有着警告的意味。


    「好。」或许是接受了对方帮助的缘故，季君扬意外没有拒绝，尽可能将身上的信息素收敛。


    「刚刚那个人是……」林牧冷不防开口，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妥。


    「他？」季君扬轻哼一声，语气里夹杂着少见的厌恶，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层阴影，「也算是父亲的儿子。」


    林牧怔住，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已经隐约意识到，那恐怕是季君扬心底最不愿被人问起的秘密。


    「想知道吗？不怕告诉你，」季君扬扯了下嘴角，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七年前，不死鸟淘汰了一群精神力不合格的废物，后来被厉寒少将从无尽荒海带回去培养。」


    林牧微微动了下嘴唇，忍不住问：「无尽荒海的训练……很残酷吗？」


    「每天都会死很多人，存活率只有0.1%，」季君扬淡淡说着，目光变得遥远，「能通过最终考核的人都是极其优秀的人。在我们这些能够活下来，却无法通过考核的人眼里，那些人几乎就是非人的存在。」

 第93页

    「在不死鸟的第二年，我的肩胛骨被子弹射穿，」季君扬的手指划过肩头的旧疤痕，「精神力也紊乱，差一点就被处理掉。」


    林牧怔怔望着他，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无法迴避的猜测。邵冷……也经歷过同样残酷的训练吗？


    「我和夏启是同一批被厉寒少将带回来的人，」季君扬的叙述很平静，「一百多个竞争对手，被留下来的，只有我和夏启，但少将只需要一名养子。」


    「所以夏启才恨你？」林牧已经意识到酒吧外夏启眼神的由来。对于季君扬这类人来说，厉寒少将的认可或许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季君扬点头：「是。」


    「这次的竞赛……」费尽心思，甚至是不择手段为星慕军校争取优势，也是因为那位严格的养父吗？


    「是惩罚，」季君扬扫了眼身上的伤口，竟让林牧感觉不出一丝爱惜，「习惯了。」


    「……抱歉。」林牧觉得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


    通讯终端多了条消息，是邵冷十分钟前发来的：「你在酒吧？」


    林牧正犹豫要不要回復，就看到喻恬给他发了条消息。


    「林学长，邵学长发烧了，很严重的样子。」


    林牧一怔，收了终端，立刻推门出去：「我先走……」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邵冷靠在走廊，正对着包间大门，不知道已经等了他多久。


    看见林牧出来，邵冷越过他肩膀，看向了包间内。


    察觉到邵冷的目光，林牧勐地关上门，手心渗出了汗珠：「……真巧。」


    邵冷收回视线，注视了他一会儿：「我不是来喝酒的。」


    「……」林牧的心莫名往下沉了沉，竟有一种被捉姦在床的错觉，一时间把喻恬提到的「发烧」抛到了脑后。


    邵冷走到他面前，一手撑住包间的门，将他抵在一个狭小的恐惧，缓慢凑近，故意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我是来找你的。」


    「……」


    邵冷观察着他的神色，勾起嘴角，嘴唇有意无意擦过他耳廓，声音带着摄人心魄般的魅惑，像魔鬼的引诱：「我听喻恬说，你刚刚和朋友在这里开房。」


    「……」去他的开房！


    注意到林牧军服上的血迹，以及身上沾染到的薄荷信息素，邵冷眼中的温度不知不觉就降低了几度：「alpha吗？」


    「是beta。朋友遇到点事，临时帮忙。」林牧生怕邵冷从丁点信息中察觉到什么。要是让邵冷知道里面是季君扬……他恐怕从这跳下去都解释不清楚！


    好在邵冷并没有追问。


    他侧过身看向吧檯的方向，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第一军校的学生都在下面，副会长一起下去吗？」


    「下去吧。」林牧点头，话刚说完，手就被邵冷牵住。触感冰凉，让林牧的心微微收紧了下，不由自主想去将它捂热。


    看到两人经过吧檯时，喻恬很自觉地抬起头，默默望起了天花板，深藏功与名。


    邵冷走到前台，敲了下桌子：「给我们开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邵冷：「副会长背着我跟人开房？」


    林牧：「我不是，我没有。」


    邵冷：「那我们也去开房。」


    林牧：「！！！」


    第46章 过夜


    林牧：「……」


    「嗯？」前台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 迟疑地打量起林牧，「这位先生，你不是刚刚才开……」


    林牧心中一凉，慌乱中对上邵冷视线, 第一反应居然是假装醉酒, 就这么把头歪了过去。


    工作人员目光在两人的暧昧姿势上来迴转悠着, 再联想到林牧送季君扬进来时的情景, 顿时脑补了一出劲爆的大戏。


    感觉到alpha垂眸看向自己，林牧在他肩膀上低喃着开口：「我……喝多了。头有点晕，快送我上去。」


    「好，」邵冷应声, 又重复了一遍, 「开间房, 203如果没人的话，就要那间。」


    林牧脸色微微变了。


    203正好就在了季君扬隔壁。


    「没问题, 」工作人员见林牧身材偏瘦，一时心生怜爱, 又觉得邵冷头顶有点绿，嘆了口气, 「送你们一箱高级赠品, 保证惊喜，今天就不收钱了。」


    「好, 谢谢。」邵冷笑着捞起林牧的腰，让他紧靠自己，避免了被人撞到的可能。


    喻恬注意到林牧的情况，随口问了句：「邵学长，林学长不舒服吗？」


    「他喝醉了。」邵冷侧过头, 却看见林牧一直把头埋着，看来醉得不清。


    「林学长酒量这么差吗？」喻恬诧异，「他只喝了杯血腥玛丽啊。」


    「血腥玛丽吗？」听到这个名字，邵冷侧过头去，看见一抹红晕从林牧的脸颊蔓延到了脖子。


    血腥玛丽的基酒是伏特加，辅以番茄汁和柠檬片，还会洒入少许辣椒粉，味道很刺激。


    omega狭长的凤眼轻颤着，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落在浅浅的影子，眼角下一颗漂亮的泪痣，像是点缀的星光。


    「下次告诉副会长，想要的话，直接点伏特加。」邵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低下头来，凑近林牧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近在咫尺的唿吸似乎粗重了几分。


    包间内落地窗是是用单面镜制成，从里面能够完全看到外面的景象，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第94页

    床就这么紧贴着有落地窗的那一面，要是发生点什么，还挺刺激。


    有些酒吧里的熟客清楚店里包间的配置，没事就喜欢在包间外晃悠，故意给人一种「我能看见」的错觉。


    邵冷扶林牧坐到床边，目光略过他衣服上的血迹：「受伤了？」


    「没受伤，」林牧低头看了眼，尽可能让自己语气自然，「不小心沾上的。」


    「你朋友受了伤？」邵冷拿湿毛巾替他擦了几下，「要帮忙吗？」


    「不用，他没事了。」林牧语调轻松，心里却有些紧张。他难道察觉到什么了吗？


    将林牧神色看在眼里，邵冷的眸色沉了沉，手指落到他的军服领口：「那副会长是想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


    用词暧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自己换。」林牧自然没好意思让他动手，脱了带血的军服扔上沙发，然后就陷入了尴尬。


    紧跟着，「啪」的一声，包间门被邵冷顺手反锁，像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林牧动作顿住，视线略过桌上和隔壁包间相同的摆设物品，身体热得发烫。


    趁邵冷去浴室清洗毛巾，林牧想把那些赠品收进柜子里，结果没看路，一脚踢翻了刚刚那名工作人员赠送的「惊喜」，箱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林牧：「……」


    还真tm惊喜。


    连小裙子都有。


    邵冷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林牧手里拿着箱子里的赠品，一时间怔在原地。


    「副会长喜欢这种？」邵冷远没想到林牧会这么释然。


    在带林牧上来之前，他准备了无数说辞去解释卡诺的身份，生怕林牧一怒之下把他拉黑，但却没想到，林牧连提都没有提。


    现在……是在邀请他？自己转个身的功夫，连赠品都挑好了。


    这实在太考验一个alpha的自制力了。到底是上还是不上？omega这么主动，这时候如果不上，等于是泼林牧冷水，以林牧的性格，很可能恼羞成怒从此和他分道扬镳。


    要不……先上了再解释？


    被邵冷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林牧愣是过了十秒才回过神，微低下头，极力收敛着自己急促的唿吸。


    糟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里……气氛确实不错，」邵冷斟酌着用词，缓缓走到床边，俯下身，手臂撑在床头，半开玩笑似地开口，「确定想试试吗？」


    「我……」林牧嘴唇颤动了下，被迫与他对视，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装醉大概早就被识破，怕是连微妙的心思都一览无遗。可偏偏对方不拆穿，一直陪着他演戏，直到他进退两难，心里生出愧意，才开门见山，轻而易举就诱他就范。


    邵冷带他来这里，意思不就是想做吗？他又不是没和邵冷做过。他们本来就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一次不发生这种事才更奇怪。


    都上来开房了，还矜持个毛线。


    就是手里这个赠品……有点尴尬。


    林牧避开他视线，手指一根根扣紧，低声反问：「你想做吗？」


    嗯？？这是在问自己的意见？


    邵冷喉咙轻轻滚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提醒了一句：「包间的隔音很差。」


    「我不会出声。」


    或许是因为林谦很早过世的缘故，林牧从小就习惯了克制。他严格要求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自制力。哪怕是在……那种事上，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过于放纵。


    「窗户是单面玻璃。」


    「外面看不见。」


    「你不在发情期，容易受伤。」


    「房间里什么都有，」林牧薄唇轻抿，「你到底……」


    声音戛然而止。


    一连三句问话，对方不慌不忙，反倒是自己失了耐心，好像在主动勾引他一样。


    一种难堪的情绪涌了上来，林牧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勐地站起：「欠你两条命，不做拉倒，今天还清了。」


    话说得决绝，扣紧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慌张。


    邵冷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情绪似墨色溢散：「生我气？」


    「我不该生气？」一说到这个，林牧所有情绪都上来了，却因为手里拿着赠品少了几分底气，「难道该感谢你瞒着我？」


    林牧迫切地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却因为走得急，一下磕到了床角，身体弯了下去。刚好邵冷伸手扶他，手勾到林牧的腰，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床上。


    剧痛从膝盖处蔓延开来，林牧硬是没让自己发出点声音，倔强地抿紧了嘴唇，眼眶红红的。


    「疼吗？」


    「跟你没关系。」


    强烈的自尊心让林牧想要推开他，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alpha却把他抵在床头，信息素呛得他腿软，根本动弹不了。


    邵冷注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听上去，我好像很过分？」


    林牧下意识就反唇相讥：「难道不是？」


    只是看在你救我两次的份上，才没太和你太计较。


    谁知道却正中下怀：「那还让我睡你？」


    林牧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今天脑迴路有点问题，硬是没能给自己的傻逼举动找出合适的理由，却听见邵冷在他耳边低声开口。


    「救副会长两次是我的荣幸。」

 第95页

    「那作为回报，我今晚也只能……尽量让副会长舒服了。」


    说得好像救他两次是邵冷欠了他人情，今晚搞他是在回报他一样。


    歪理。


    可林牧却偏偏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不是故意骗你。」温柔的吻落在额头，带着动情似的撩拨，试图抚平omega不安的情绪。


    「刚转校时，副会长对我敌意很大，我才一直没敢坦白。」一路向下，顺着眼角的泪痣划过，轻擦脸颊，最后在嘴唇上长久停留。


    「现在，能消气了吗？」


    那杯红色的酒在这一刻彻底融进血液，醉意流遍全身，将意识都吞没。


    「那些赠品……」邵冷的目光略过地上被林牧翻乱的赠品，神色间难得多了一丝犹豫。


    他自己倒不是很介意试试这种，比如看林牧穿小裙子什么的。但omega身体脆弱，林牧又从没经歷过这些，一下子搞这么激烈，很容易伤到身体。


    只是林牧精挑细选了一个，显然是很想和自己试试，邵冷实在也不想扫他的兴。


    林牧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难得邵冷喜欢很刺激的？是不是他……以前就经常和别人经歷？


    「那些赠品就不用了，比较陈旧，下次我推荐新的给你。」邵冷咬着林牧耳朵轻声道。他选择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容易接受的说法。


    「……哦。」林牧在心底松了口气。在得知邵冷想用那些东西的时候，林牧心中其实也有些兴奋，但更多的却还是害怕。


    不过……比较陈旧，下次推荐新的？！


    他果然经验很丰富。


    不知道为什么，林牧想到这里，觉得心里堵得慌。纵使以前就怀疑过，得到确认的那一刻，却还是莫名有些难过。


    幸好林牧没有反对。邵冷在心中想着。如果林牧刚才坚持要使用那些东西，他也不会继续拒绝了。


    林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在经歷一场温柔的宇宙风暴。起伏的情绪碰撞着，如献祭般将身体和灵魂都交付，冰冷的海潮被点燃，烧成甘愿的灰烬。


    伸手触碰到倒泻的星河，顷刻间却又跌落飓风中心。有星辰伴着他坠落，指尖相扣的温度比吻更炽热。


    话里说着拒绝，身体却在alpha主动前就早早迎了上去。


    昏天暗地，无止无尽。


    邵冷的技术很好，不会把他弄疼，每过一段时间还会问他的感受，只要他觉得不舒服，邵冷就会立刻做出调整。


    林牧不得不承认，把身体交给邵冷，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仿佛某种定制服务，任何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


    一次就足够令人上瘾。


    一晚上做了四五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房间很暗，窗帘被拉上，掩藏了他潜意识里的不安。


    林牧随手拿过衬衣披上，翻身下地，刚走一步，就因为全身酸痛朝前栽了过去，脑门和军服上的装饰物来了个亲密接触。


    「小心。」邵冷及时抱住他，避免了灾难的发生。


    林牧像是发烧一样全身无力，脸颊被迫紧贴着alpha的胸膛，隔着衣服清晰地听见alpha的心跳声。


    不等林牧开口，邵冷已经将人拦腰抱起，仿佛能读懂怀里omega的心思：「我抱你去浴室。」


    林牧不得不搂紧alpha的脖子，小心掩藏着自己的唿吸声，脸烫得吓人。


    「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


    林牧在浴室待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出来。


    邵冷背对着他，注意力一直在终端最新收到的消息上。


    「对试炼之境的虫群不採取控制措施，是军部的意思。」


    林牧没去打扰他，沉默地穿戴好军服后，稍微卷了下袖口：「回去吧。」


    邵冷动作一滞，收了终端，语气轻浮：「你确定要对刚刚发生过关系的alpha这么冷漠？」


    昨晚不是他热情地邀请自己上床？结果才一晚上过去，态度就变了？


    「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大家互相帮助，」林牧皱眉，忍不住迴避掉那道视线，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我发情无规律，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区别吧。」


    就当是买他帮忙的酬劳。偶尔上个床，维持一下稳定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林牧推开他，三两步走过去拧开房门，不料正撞上从隔壁出来的人。


    季君扬停下脚步，视线在半空中交错，气氛顿时变得僵持。


    他的身后还跟着贺彬，一直在尴尬地四处张望，态度比初见时收敛了许多。


    季君扬停下来做什么？不会是想……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提到昨晚意外救他的事。


    「青龙号明天下午三点出发。」林牧故意引导开话题。


    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同在首都星，途径密比亚星的星船每隔七天才有一班，两所军校显然会乘坐同一班星船离开。


    「我知道。」季君扬话音刚落，就看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邵冷，目光变了变，嘴唇抿紧。


    包间里的凌乱景象一览无遗。


    气氛变得一点即燃。


    邵冷十分体贴地给林牧整理了下军服，有意无意露出林牧颈间的红痕：「衣服穿好，别着凉。」


    季君扬暗暗扣紧了手指，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林牧脸莫名有些发烫：「我……我自己来。」

 第96页

    「我去收拾东西。」邵冷最后看了一眼季君扬，转身回了包间。


    「昨晚的事，谢谢。」季君扬收回目光，最后看了眼林牧，擦肩离开。


    竞赛结束后的第三天，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乘坐青龙号星船回首都星。


    林牧靠在邵冷肩膀上，半睡半醒。alpha信息素的浓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嘈杂的声响持续了很长时间，林牧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回事？」


    「星船出了点故障，临时停在了l-33星。」邵冷一直没睡。


    「我出去看看。」林牧起身，穿过中间的过道，发现客舱的门口聚集了好几个人。


    「船长，」季君扬说，「既然已经调取了录像，应该足够证明这只是个误会。楚念和工作人员的争执也可能是对方有意挑起的。」


    「下次调查清楚再说话，乱污衊人什么毛病。」楚念的脸色少见的不友善。


    船长尴尬地咳了一声：「确实是工作人员失职，很抱歉。」


    季君扬点点头：「还是早点联络军部，将那几名混入的星盗找到吧。」


    「会的，马上联络。」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季君扬转过身，和林牧对视了几秒：「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林牧对上他目光，淡淡说，「谢谢。」


    季君扬笑了笑：「这是还我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大胆收下了。」


    远远看着季君扬回去隔壁舱，楚念嘴里念念有词道：「那个季君扬也不是那么坏嘛。」


    林牧没有发表看法：「下次再和工作人员起争执，我来处理。」


    「知道了，林学长，」楚念抓了抓头髮，有些不好意思，忽然间又想到什么，「对了，我觉得那个季君扬……好像很关心学长。」


    第47章 林牧家


    「嗯？」林牧抬眸, 有些诧异。


    「就是今天登上星船那会儿，」楚念回想了下，「他问我竞赛那天你有没有受伤，还让我对你说声抱歉。」


    「是吗。」林牧若有所思地望向季君扬离开的方向, 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星船在l-33星停了近一个小时, 最后遗憾通知, 暂时无法修好, 至少要再等待三天。


    林牧走下舷梯，看见第一军校的学生全部聚集在下面，围着林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燃，我记得以前听你说过, 你家就在l-33星？」


    「而且很大。」


    「所以……林燃你要（带我们）回家吗？」


    「正好林燃快过生日了, 我们帮你庆祝吧！」


    「我说……你不会只是为了蹭个房间睡觉吧？」


    「你不要当场说出来啊！！」


    「去就去呗, 」林燃耸耸肩，并不介意, 「反正我也正想回家一趟。就离这边不远，跟着我就是了。」


    「等等, 」喻恬在后面提醒，「我们还是等一下林学长吧。」


    「不用等他了, 」林燃态度一下子恶劣起来, 「他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喻恬在原地愣了几秒，气急败坏：「林燃你怎么能在背后这样说学长！！」


    「你不服吗？」林燃瞥了他一眼, 「不如你去跟他告状？」


    「本来就是林燃你不对，你居然还这么凶？」楚念忍不住帮腔。


    被群起而攻之，林燃却丝毫不在意，正要开口，目光就穿过人群, 看到了几步之外的林牧。


    林牧平静地回望他，眼色越来越冰冷，起伏的情绪晃动成寂静海下的一片暗潮。


    林燃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勾唇冷笑，一字一字道：「因为，他世界上最糟糕的哥哥。」


    气氛骤然间冷了下来，方宸忍不住打圆场：「咳咳，每一个温柔哥哥的背后都有一个很熊的……」


    「觉得自己有能力做得更好，那就拿出超过我的成绩，」林牧打断他的话，半点情面也没有留，「如果嘴炮能帮助你顺利毕业参军，那你最好祈祷它能让你这辈子都一帆风顺。」


    「林燃你快和学长道歉。」有人在背后小声劝道。


    「对啊，你确实比不过学长，道了歉学长一定不会揍你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林燃的痛点，脸色一沉，想要怼回去，却听林牧再度开口。


    「全凭与生俱来的精神力战斗，学院教官教的东西你有认真接受过吗？」


    「竞赛前我有没有说过，一次最多诱导三只虫族，哪怕暂时降低效率也不能急功近利？竞赛中途我喊停时，你服从了吗？」


    「你以为将临时指挥权交给你，你就赢得了其他人吗？」


    林牧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加上他在第一军校的威信，几句话后，几乎没有人敢喘气。


    也只有方宸见惯了林牧教训林燃，这时候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林牧，会不会太严重了？你那个熊弟弟……」


    「另外，」林牧话锋一转，眼底升起淡淡的讽刺，「别墅的一级权限只对我开放。哪怕你当初用点手段，求父亲将同样的晶卡交给你，你现在也会更有资格让我一辈子不回去。」


    林燃脸色阴晴不定，出乎意料地没有吭声。林牧的每句话都让他找不到反驳的点，纵使心中有再多不快，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走吧。」林牧眼神暗淡了几分，对身边几人轻声说道，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林家别墅位于l-33星主城区外围，占据了主城区四分之一的面积，外观是浪漫的巴洛克风格，圆拱形的顶掩映在落日余晖之中，仿佛用油画编织成的绚烂绮梦。

 第97页

    大厅宽敞，家具的风格偏向简约，色调明亮却并不会太过柔和，反而庄严与冷肃并重。


    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犬凑到林牧身边，用爪子扒住林牧的军裤，在上面蹭了蹭。


    「乖。」林牧将它抱起来，顺了顺它的毛，眼神不经意间温柔了许多。


    这只边牧就叫做牧牧，在林家已经待了十年，性情温和活泼，此时在林牧怀里缩成了一个团，开始打瞌睡。


    林牧将狗子放下，眼中那抹少见的温柔渐渐就淡了去。


    「怎么又不见……」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吐槽，男人从偏厅里追出来，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察觉到林泽到来，牧牧嗖的一下就跑开了。


    「少爷，您怎么会回来？以往您都会提前知会一声。」迎接他的男人戴着斯文的金框眼镜，看上去三十余岁，正是林家的管家林泽。


    林牧脱下军服交给身边的人：「我去密比亚星参加联赛，星船中途出了故障，临时回来住几天。」


    「需要为少爷准备什么吗？」林泽接过军服，毕恭毕敬地问道。


    「不必了。」林牧淡淡说。


    没有忽略林牧眼中的冷意，林泽多嘴问道：「小少爷也一起回来了吗？」


    「嗯，」林牧低声，「随他去吧。」


    「对了少爷，今天是小少爷的生日。」林泽出声提醒。


    「……我知道。」林牧的回答让林泽怔住，忍不住认真观察起林牧的面庞来，那个瞬间，他竟似能隐约感觉到林牧从心底渗出来的凉意。


    是对小少爷彻底失望了吗？


    林泽在林家担任管家多年，清楚两位少爷之间的关系，在这一话题上向来谨言慎行，见林牧情绪不高，遂不再多提。许多年前，林谦就已经交代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林牧就是林家的家主。


    「林叔，麻烦你接待一下他们。」远远听见身后传来的嘈杂声音，林牧只觉得疲惫，提前从偏门离开了客厅。


    独自回到房间后，林牧换了件干净的浅色衬衣，高档布料的舒适质感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目光扫过桌上一个落了灰的金属盒子，忽然间停住。


    是「龙炎」的空间钮。


    回忆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长河，与他遥遥相望。


    十一岁的小林牧坐在阁楼的机甲室里，晃动着腿，看着林谦将龙炎的最后一个部件安装好，然后收进了空间钮。


    「这是给林燃的礼物吗？」小林牧问。


    「嗯。」


    「我的呢？」小林牧歪了歪头。


    「你想要什么？」


    「omega吧，要很漂亮的。」小林牧随口给了个答案，那时候他坚定地相信自己会是alpha来着。还是全世界最a的那种。


    门口传来笑声，伴随着轻重有序的脚步声。


    「你儿子吗？」男人穿着军装，虽然是omega，外表却显得有些冷傲。


    他的眸子是罕见的浅蓝色，让人想起蔚蓝的海，笑容如海风拂面，始终带着淡淡的骄傲。


    小林牧转过身，学着林谦的样子对男人行了个军礼。


    「可爱吗？」林谦笑着问，似乎和来人很熟。


    「你觉得呢？可爱吗？」男人低下头，揉了揉身边另一个孩子的头髮。


    男孩没有说话，淡淡看了眼林牧，居然就这么把头转了过去。


    林谦没太在意：「去多久？」


    「不知道。」


    长久的沉默后，林谦嘆了口气：「孩子寄放在我这里，你随时来领。」


    男人轻哼一声：「别让那个傢伙带走，不然等我回来，就和你算清楚军校时的那些帐。」


    「我可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林谦看了看他手下的男孩，眼睛一弯，笑得温柔，「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菲尼克斯。」


    小林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引来了男孩不善的眼色。


    「刚改的。」男人补充道。


    林谦隐忍住笑意，向来镇定自若的面庞竟也差点崩盘：「……那也不需要和机甲共用名字。」


    「走了。记得听哥哥的话。」男人果决地挥挥手，嵴背挺得笔直，似乎并没有要给男孩改回名字的意思。


    男人消失在阁楼没几分钟，九岁的林燃忽然冲进来，躲到小林牧身后，冲着男孩就是一句：「抢别人哥哥什么毛病。」


    「谁稀罕你有哥哥。」男孩语气轻蔑，抬眸看他，眼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锋锐。


    「那你离他远点。」那时的林燃被这目光震慑住了，却因为年幼而胆大，继续嘴硬。


    「小燃，闭嘴。」林谦冷下脸，严肃地拍了把小林燃的脑袋。


    小林燃委屈地撇撇嘴：「会变成老呆瓜的。」


    ……


    后来呢？


    记忆太过遥远。他无法辨别林谦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记得林谦说过的，「龙炎」和其他机甲最重要的区别。


    就连林谦死时的记忆，对他来说都无比模煳。


    颈后的腺体轻微刺痛了一下，林牧怔了怔，回过神来，手臂绕过脖子，在那位置轻轻按了下，很快因为阵痛收手。


    是……发情期又快到了吗？可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楼下传来牧牧的叫声，用力挤进他的记忆，仿佛在提醒着什么。嘈杂的说话声时不时传入耳中。


    「唔，这只边牧好喜欢邵学长啊！」

 第98页

    「邵学长和它见过面吗？」


    「还是这么吃里扒外……」林燃的语气分外不屑。


    「林燃，你和林谦上将长得好像。」


    「那是当然。不像某些人……」林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


    喻恬假装正好从他身边经过：「某些人不要说林学长的坏话。」


    楚念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林燃你如果敢和喻恬动手的话，我们陛下一定会很生气……」


    「草（一种植物）！」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


    一直到晚餐时间，整栋别墅里都恢復了寂静，林牧才离开房间。


    阁楼上的机甲室里，他与龙炎沉默地对视着，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林谦。


    「这架机甲很特别。」邵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牧转过身：「你没去吗？」


    「你弟弟可不大喜欢我。」


    幼时的记忆再度浮现在脑海，伴随着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名字。


    菲尼克斯。神话中不死鸟的象徵。封昊上将的专属机甲。


    林牧嘴唇微微动了下，却像是被烫伤了喉咙般，一直没能说出口。


    「怎么？」察觉到他神色变化，邵冷侧过头，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审视。


    「没什么，」林牧自觉失态，迅速转过头去，将注意力集中到龙炎身上，「这是我父亲留给林燃的礼物，可惜当时机甲出了点问题，无法共感精神力。后来父亲殉职，我再也没有找到将机甲完好无损转赠给林燃的机会。」


    邵冷注视了它一会儿：「只是意识没有唤醒而已。」


    「嗯？」林牧不禁诧异，「你怎么会清楚？」


    「它和猎空是同类型的机甲，」邵冷说着，打开了猎空的空间钮，「意识型机甲彼此之间会有感应。或许可以让猎空试试。」


    猎空启动了微型模式，第一句话就让林牧额头青筋暴起：「好像是新鲜omega的味道，少校，我可以摸摸他吗？」


    林牧：「……」


    邵冷：「……」


    等到龙炎被唤醒，时间已经又过去三个小时。


    「这样就行了吗？」林牧依然有点怀疑，毕竟他无法感知猎空和龙炎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流。以猎空那傢伙的不要脸程度，他甚至有些担心龙炎会被荼毒。


    「相信猎空的能力，」邵冷看穿了他的心事，「楚念他们给林燃庆生的地点，就在别墅外的米亚餐厅。」


    林牧怔怔望着他：「你……」


    邵冷看了眼通讯终端的时间：「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五十七分钟。」


    「……」


    林牧抵达餐厅的时候，距离零点还有四十分钟，生日宴早已经进入尾声。


    看到有人起身让座，林牧轻轻摇了下头，用眼神制止。


    林燃显然没想到他会来，看上去居然有些无措。


    「不用急着开口，」林牧站在门口，扬起手，细小的物件划过空气，「至少看清楚这个。」


    林燃皱眉，打开盒子看了眼，又迅速关上，倏地站起，手指一根根扣紧，看向林牧眼神瞬时变得复杂。


    「父亲十年前给你的礼物，我没动过。那时龙炎无法共感精神力，直到今天才完全復原。」林牧淡淡说着，不在意那个瞬间他是否有话要说，转身离开餐厅，回了别墅。


    头顶月明星稀。


    自从林谦过世后，偌大的别墅就一直维持着这副清冷寂寥的模样，在每一个深夜都显露出孤单的原貌。


    脚下的影子被一抹暖黄的灯光扫尽，林牧隐约意识到什么，驻足停身，抬眸看向客厅门口。


    邵冷斜倚在客厅门口，显然是在等他，身后温柔的灯光恍若一个拥抱。


    林牧怔了怔，忽然问了句很没营养的话：「你吃饭了吗？」


    「没有，」邵冷懒懒回答，话音故意拖得很长，「所以，你打算给我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前。


    林谦和封昊指着小林牧：「可爱吗？」


    小邵冷扭头不理。


    十年后。


    邵冷望着身下发情的omega：「可爱。想在床上欺负死他。」


    第48章 厨艺


    「这就是你做的？」


    厨房桌上, 一团黑色的东西散发着焦煳的味道，上面撒满了奇奇怪怪的片状物，就连形状也惨不忍睹。


    邵冷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目光集中在餐盘上, 眼底掩不住的笑意。


    林牧嵴背倏地僵硬, 一言不发走过去把门拉上, 中途却被一个力道抵住。


    邵冷重新将门拉开，不请自入，将那块没做完的蛋糕尽收眼底，勉强辨认出了那些片状物：「杏仁蛋糕吗？」


    林牧本能地想阻止, 动作却还是慢了一步。


    邵冷拿起勺子, 醮了一点黑色的煳状物：「这个蛋糕……」


    林牧偏过头, 耳根微微红了，整颗心都因为那句没说完的话高悬着。


    「确实有点难度。」邵冷放下勺子, 脸色却有一瞬间的僵硬，被林牧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林牧动了下嘴唇, 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坦白承认, 「不会做饭。」


    「甜品原本就不适合初学者。」邵冷一本正经地替他找好了理由。


    「下回换一个。」林牧的脸烫得惊人, 无意识地就避开了他的视线，好像自己微妙的心思被看穿了。

 第99页

    这么浅显的道理, 他当然很清楚。当时脑子一热做出的冲动选择，已经快要让他无地自容了。


    邵冷将餐盘端到旁边，拿起旁边没用完的蛋糕粉：「还有材料？」


    林牧一怔，下意识回答：「有。」


    厨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楚念深唿吸了一口气, 伸手指点了点：「就是这里的味儿。」


    林牧立刻夺过材料，扔到了烤箱后面，淡定地假装成无事发生：「什么事？」


    「哦，刚才回来闻到一股煳味，以为是哪里起火了……」楚念一眼看见了厨房里的黑暗料理，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就被林牧一句话堵了回去。


    「叫的外卖。」


    「林学长你们晚上就吃的这个？」楚念尝了一块，立马扑到了水池边上，「好难吃的外卖。」


    林牧：「……」


    「简直比学校西大楼那家甜品店做得还难吃。」楚念勉强控制住干呕，又补了一刀。


    邵冷笑着看了眼林牧：「所以，我们打算自己做。」


    「邵学长会甜品？」楚念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比外卖的水平好一点。」邵冷眼角的余光略过林牧略微窘迫的脸颊，笑意更深了。


    「那……我不打扰两位学长了，」楚念说着，特意将厨房的门关上，「这外卖的味道实在太刺鼻了……」


    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看到邵冷尝了第二口，紧接着又是第三口，似乎有将那道黑暗料理吃完的意味，林牧越发觉得尴尬，出声阻止：「不用勉强。」


    「没有觉得难吃，」邵冷表现得比楚念要淡定许多，「只是觉得不够甜。」


    不够甜？


    林牧也尝了一口。苦的。


    像是没有被砂糖和奶泡中和过的苦咖啡，热忱浇灭后的失落。


    正要说点什么，就被绕过来的手拦腰抱住。alpha的气息毫无徵兆地和自己交融到了一起。


    「奶油太少。」


    「盒子里有……」林牧的话只说了一半。嘴角被轻轻舔过，痒痒的，像是羽毛落在心头，带起轻微的战慄，却虚无缥缈，无法捕捉。


    林牧愣了一秒，紧接着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顺势倾塌，坚硬向柔软屈从，任由那抹触动在心脏上肆意留下痕迹。


    邵冷站在他侧后方，手臂故意从他身体旁边绕了下，拿过蛋糕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我教你。」


    alpha的手指覆盖上自己手背，手把手地教着，动作熟练，身体有意无意间触碰到一起，唿吸缭绕着腺体，恰好停在了这一步。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道引线牵引着理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收手。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感觉曾经触手可及的星河变得陌生遥远起来，璀璨的星光安静地坠落，汇聚成近在咫尺的瞳孔中一抹深埋的柔和。


    林牧有些出神，机械地在对方的带领下操作着，直到感觉到身后某个越发突出的存在，才意识到现在的距离好像……过于亲密了。


    可偏偏始作俑者毫无自觉，得寸进尺，连说话都要咬着他耳朵。


    将蛋糕送进烤箱，手上一下子空闲了下来，林牧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这么和身后的人维持着暧昧的姿势，纵使气氛尴尬，却捨不得点破。


    「牧牧。」


    一抹战慄感从头顶流遍全身。


    他刚刚叫自己什么？


    「牧牧？」又一声。


    「啊。」林牧回过神，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牧牧，乖点，去旁边。」


    「哦。」林牧刚想动身，忽然听见「汪」的一声。


    林牧身体僵住。三秒后，他转过头，看见那只黑白相间的边牧犬蹲在角落里摇尾巴。


    「……」他想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立刻！


    「会挤奶油吗？」邵冷低眸，眼底略过一丝暧昧的光，咬着他耳朵问道。


    林牧猝不及防对上邵冷目光，脑中不知道浮现出什么，心跳骤然间加快，眼眶微红。


    「我教你。」邵冷将林牧的反应自动解读成了不会，握住他的手，刻意忽略了掩藏在轻微颤抖下的慌乱。


    林牧手一抖，「啪嗒」一下，将一半的奶油都挤在了上面。


    感觉到邵冷的停顿，林牧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还是你来……」


    「没关系，」邵冷眸间闪过一丝狭促的笑意，不动声色替他将奶油平铺砌好，「也不是不能挽救。」


    在邵冷的帮助下，果然事半功倍，林牧几次犯错，居然都被掩盖了过去，一点没在蛋糕上留下痕迹。


    「会切吗？」


    「会。」


    「让我尝一口，我腾不开手。」


    「张嘴。」林牧把切好的那块送到邵冷嘴边，动作却一下僵住。正想收手，邵冷却已经咬了一口。


    「比外卖好吃点。」邵冷将蛋糕推到了林牧嘴边，若无其事地收拾起厨房来。


    林牧僵在原地，目光落在蛋糕的缺口处，过了很久才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脸颊热得发烫。


    满嘴的伏特加酒信息素，甚至掩盖掉了蛋糕本身的味道。


    「好吃吗？」邵冷看了他一眼，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好吃。」林牧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微不可闻，然而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块蛋糕被邵冷送到自己嘴边。


    林牧越发觉得气氛诡异，从他手上接过蛋糕：「我自己来。」

 第100页

    最后整块蛋糕几乎都是被林牧一个人吃完的。回到客厅时，楚念还在和方宸吐槽外卖的难吃，在得知邵冷做的蛋糕一点不剩之后，深深表达了没能尝一口的遗憾。


    「林燃呢？」林牧的视线在客厅搜索了一圈，发现少了几个人。


    「他和我们一起回来之后就去阁楼了，」楚念回答，「一直没见他下来。」


    林牧若有所思，片刻后，淡淡提醒了一句：「都早点睡。」


    留意到邵冷离开的方向，林牧皱眉，叫住他：「那是我的房间。」


    邵冷手臂撑着侧沿，笑得像个无耻流氓：「副会长在邀请我吗？我收到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


    **


    阁楼上的机甲室空旷寂静。


    林燃坐在龙炎的驾驶舱里，已经被喻恬洗脑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个omega真tm烦人……


    在第一百七十八次听喻恬为林牧辩驳后，林燃终于忍无可忍：「你身上的信息素能不能收着点？甜得我都快硬了。」


    喻恬的声音陡然间停止。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让他愣是用五秒钟的时间消化了那句话，紧接着，一抹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脖子。


    「不要脸！」


    林牧刚打开机甲室的大门，就看到林燃被喻恬踹中了半边脸，另一半紧贴着驾驶舱玻璃的模样。


    察觉到林牧到来，喻恬立刻收回了腿，变得乖巧又无辜：「林学长……我一进来就看到林燃将脸贴着驾驶舱玻璃。他说喜欢这架机甲，想和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林燃：「……」


    林牧：「……」


    「我不打扰你们了。学长晚安。」喻恬慢悠悠地说道。


    一直到喻恬离开，林牧才看向龙炎所在的方向，沉默片刻后，静静开口：「……其实父亲从未对我偏心过。」


    林燃一声不吭，嵴背靠上身后座椅，手指覆盖在操纵台的按钮上，缓缓收紧，像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龙炎是你的，牧牧原本也是给你的——如果你没有欺负它的话。」


    「……」林燃眼眸微垂，神色一点点下沉，瞳孔中仿佛有夜色无声降临。


    「就连私下里弗莱恩少校指点的机会，也是你得到的更多。」


    「……」


    「除了没有允许你对其他孩子不礼貌，你闯过的祸、犯过的错，父亲都从未用同样的标准纵容过我。」


    「……」


    「龙炎和其他机甲最大的不同，是有和父亲大脑相匹配的ai系统，哪怕父亲过世后也能像过去一样和父亲交流。这个功能，我没有权限打开。」


    林燃依旧没有出声。


    沉默是倔强的对峙，往事过于沉重，藏着平铺直叙都无法迴避的压抑。


    感觉到对方不想交流，林牧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林燃终于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既然你觉得父亲这么偏心我，是不是一直都很记恨我？所以，你其实……」


    「我没有想这么多，」林牧身形停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兄弟间不必计较这些。」


    林燃侧过头，怔怔望着林牧消失的方向，扣紧了手指。


    像父亲一样的ai脑吗？


    精神力轻轻松松就开启了神秘的精神域。


    林谦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小燃，不要欺负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ps：林谦爸爸对林牧确实要严格一点，不过真的没有偏心，实在是林燃太皮，林谦爸爸觉得烂泥扶不上墙，索性就放养了……


    第49章 丑闻


    几天之后, 星船在首都星繁星港降落。


    第一军校在联赛中获胜的消息几天前就已经走漏了风声，但最先引发关注的，却是凌晨忽然出现在论坛首页的一个帖子。


    ——揭露联赛内幕，两校学生私下约定排名结果！


    红色的标题位于论坛最显眼的位置, 关注度迅速蹿升着。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林牧刚结束学生会的晨会。几名低年级的学生在会议室迟迟未走, 从会议开始就一直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不可能吧……以林学长的能力, 还需要做这种事？」


    「肯定是星慕输不起人，就给我们军校泼脏水。」


    「听说星慕那个姓季的特别目中无人，嚣张狂妄，联赛没开始就扬言会拿第一, 这下被打脸了, 就躲在背后阴人。」


    讨论的声音不大, 恰好被林牧给听见，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还不走吗？在这里讨论什么？」


    「林学长……你看这个。」其中一名学生将光脑上的画面呈现给林牧。


    目光扫过别有用心的标题, 林牧眉头微蹙，打开了那个帖子, 一眼注意到那三几张照片。


    一张是在荒海虚拟作战场，季君扬和林牧先后进入。


    一张在试炼之境, 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联手歼灭虫族。


    最后一张, 密比亚星主城区，林牧和季君扬同进酒吧。


    叙述条理清晰, 证据齐全，乍一看之下，很容易让人有一种「这就是真相」的错觉。


    看得出来，发帖人对联赛的整个过程都了如指掌。


    会是什么人做的？


    联赛最大的失利者是另外两大军校。如果说有谁全程参与，那么另外两大军校的人绝对是最容易被怀疑的。

 第101页

    但既然对方躲在暗中录下了全过程, 完全可以选择几张在林牧看来对两校更不利的照片——比如说单独赴约那天，季君扬想要标记他，或者离开密比亚星前一天，他把季君扬送进包间。


    有意放出这几张模稜两可的照片，又是为了什么？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吗？


    仅仅是三张照片，就已经让林牧嗅到了一丝陷阱的味道。正准备翻下去看回復，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


    一名学生推门进来：「林学长，有人找。」


    林牧抬头，将光脑还给了旁边的学生，目光落到门口两个有些眼熟的人身上，认出了其中一名学生。


    「他们说是星慕军校的。」


    林牧离开会议室，随手关上大门：「你们怎么会来第一军校？」


    「那个……林学长，」贺彬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客气，眼神却有些闪躲，「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上次是因为……」


    林牧察觉到他神色慌乱，没有拆穿：「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贺彬窘迫地咳了一声，看上去十分不安，「今天在首都星论坛出现了一些不利的传言，季哥说……想和你商量下这件事。」


    林牧眉头轻拧，锐利的眸光直视向两人：「你们知道些什么？」


    「我们来帮季哥传话，」贺彬答非所问，「这种关系到两校名声的事情，季哥也不会告诉我们。」


    林牧注视了他们一会儿，没有说话。


    两人看上去都有些坐立难安，落在身上的目光像针扎一样让他们觉得不自在。


    林牧沉吟片刻，淡淡问：「他在哪？」


    「季哥刚刚有点事，没和我们一起来，」贺彬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说一会儿在学校外那个咖啡厅等林学长。」


    「嗯？」林牧隐约意识到什么，「他知道我的课表？」


    贺彬脸色微微变了变，反应却很快，笑得尴尬：「咳咳，我们来之前特意问过了。季哥也是怕林学长对星慕之前的唐突耿耿于怀，所以特意让我们过来道歉。」


    「有心了，」林牧淡淡笑了下，语带讽刺，「那就咖啡厅见，按你说的时间。」


    「行，」贺彬语气轻松了不少，「我这就回去告诉季哥。」


    目送两人离开，林牧神色渐渐冷了下去，眸底情绪变得复杂。


    赴约之前，他特意给邵冷发了条消息。


    季君扬要联络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得到他的联繫方式。让贺彬来第一军校传话，反而让事情看上去更加复杂。


    仿佛一个明显的陷阱摆着面前，躲在背后的人一点点放着诱饵，他却不得不跳进去。


    咖啡厅外空无一人，只有寥寥几个人穿着便服，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喝着咖啡，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扫向窗外。


    林牧手指触碰到玻璃门，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身边一道影子快速晃过，一个巨大的力道落到自己手臂，企图将他拉走。


    林牧低眸，从地上的影子辨别出对方的位置，眼底一抹寒意闪过，反手就是一肘，重重撞上对方胸前肋骨，左腿朝身后的人外踢过去，却被对方避过。


    林牧有些意外，转过身正想再，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停手，被对方拉扯到咖啡厅外的一个隐蔽树林里。


    坐在窗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不动声色饮了一口咖啡，目光下带着淡淡的讽刺。


    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竟让林牧觉得那张脸有几分熟悉。


    「别进去。」季君扬手臂半压在林牧肩头，每一次喘气，气息都喷洒在林牧颈间。


    一抹异样的感觉油然升起，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林牧下意识地想从alpha臂弯间脱离，但季君扬却庞然不觉，紧盯着咖啡厅的方向，在他耳边低声提醒：「小心他们几个。」


    林牧顺着他目光望去，看见咖啡厅的门始终紧闭：「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并不清楚，」季君扬收回目光，忽然看向林牧，「……贺彬去找过你。」


    林牧听出了他那句话背后的意味，在脑中过了一遍所有能想到的可能：「能让贺彬这么服从的人除了你……」


    感觉到身侧明显升高的温度，以及他视线的变化，林牧的话陡然间停住。


    「怎么了？」林牧顿了一下，抬眼对上他目光，怔住。


    从那双眼睛里，他看见了震惊、担忧……还有克制的情.欲。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有人从里面出来，没有逗留，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却带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是alpha信息素？不……这分明是人工信息素诱导剂！


    林牧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却在季君扬的眼神暗示下努力维持了一丝理智，随他钻进了咖啡厅后方一个偏僻的丛林里，矮身藏了进去。


    薄荷的信息素浓郁起来，身侧的alpha比他更早察觉自己信息素溢出，甚至有了生理反应。


    感觉到那股信息素是为了掩护自己，林牧嘴唇轻微开合：「不用……」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季君扬把头低了下来，嘴唇只与他隔了一指之距。


    alpha信息素试探般在他身边缓慢缭绕开，逐步深入，诱他放开底线，熟练地对omega的意识进行着攻占。


    「嗯……」alpha的触碰几乎是一瞬间就撩拨起omega皮肤下的火焰，林牧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吟，强烈的自尊心让他狠狠将身体本能的迎合硬生生按了回去。

 第102页

    感觉到omega信息素的动摇，alpha信息素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带着战慄的兴奋感长驱直入。


    季君扬半睁开眼睛，打量起林牧的表情，随即按住林牧后脑，将嘴唇缓缓凑上去。


    想趁他身体无力，将他压在身下，用牙齿咬破他的腺体，让他身上只有自己的味道。


    季君扬的动作熟练，仿佛同样的事早就进行过许多遍。


    陌生信息素的强势入侵唤醒了身体的不安，腺体下的临时标记仿佛受到了挑衅，让流淌的血液都遍布了危机感。


    林牧勐地推开他，重重喘息着，脸颊上的燥热褪去，眸光变得冷冽：「滚，别碰我。」


    季君扬勾起嘴角，视线暧昧地从他身上扫过：「你的身体好像并不排斥我的信息素。」


    林牧扣紧手指，倏地抬头，冷冷说道：「请你自重。我有标记了。」


    「不就是临时标记吗？」季君扬刚问完，军服领口就被用力拽起。


    「那和你无关，」林牧隐忍着心底的怒气，眼神略带敌意，手指越攥越紧，语气分外疏离，「至少你的信息素，我不喜欢。」


    见林牧起身要走，季君扬神色一变，伸手扯住他手臂，神色凝重起来：「你现在就要走？」


    林牧抽回手，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然，我应该和你彻夜留在这里？」


    「那些人在咖啡厅留下伪信息素诱导剂，把你引到这里，现在没有如愿，一定会派人守在军校门口。」


    季君扬说的在理。咖啡厅里几人的底细尚且不清楚，那个男人前脚离开，他们就回去，很可能再度陷入被动。


    更何况，咖啡厅里还有其他人在。


    「所以，我就应该待在这里和你过夜？」林牧话锋一转，一字一字说道，「季君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贺彬会来找我？故意的？」


    「林牧，」季君扬握紧了拳头，「贺彬的确是我的人，但今天的事我并不知情，我也很想找他出来对峙。」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林牧神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事实上，他也更倾向于这件事和季君扬无关，先前那些拍摄照片的人才是最大的可疑者。无论怎么看，季君扬做这些事都对他和星慕一点好处也没有。


    林牧的通讯终端上，现在正躺着邵冷发来的消息：「在原地等我三分钟，猎空会来找你。」


    「刚才是我不对，」季君扬神色一暗，「你的信息素外泄太严重，如果我不那样做，你的身体恐怕会……」


    林牧没有回答，脸色略微苍白，就连嘴唇的血色都淡了几分。季君扬所说的，他的身体正在清晰地感知着。


    腺体的失控速度比他想像中还要迅速，在诱导剂的影响下，就连临时标记也会有失效的可能。发情期越来越频繁，身体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几乎要达到巅峰，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会演变成……


    林牧不想再去想那些可能，手指扣紧，咬了下嘴唇，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一样：「走了。」


    季君扬没想到林牧态度会这么坚决，眼底一抹复杂的情绪闪过，心里做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挣扎。


    望着林牧离开的身影，季君扬在几秒钟后倏然站起：「那我送你。」


    林牧停顿了一下，冰冷地拒绝：「不用。」


    「诱导剂对你有影响，」季君扬顿了顿，又说，「第一军校离这里很近，我回星慕也是这条路。」


    「我说了，不必。」林牧对上他目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回到军校的时候，果然已经迟了。


    首都星论坛上，另一个标题上打着「林学长彻夜未归」的帖子已经引发了更高的关注。


    照片上，林牧被季君扬压在身下深吻，两人衣衫凌乱，亲密的姿势引人遐想。


    作者有话要说：没亲，没亲，没亲！


    悄咪咪问一下，还有多少在看的？存稿箱苟不住了，小可爱们给我点动力呀~


    第50章 解围


    学生会办公室外, 学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张照片是真的吗？」


    「林学长和星慕那个季君扬在谈恋爱？」


    「可是林学长是alpha啊。」


    「帝国也没有规定alpha不能和alpha在一起吧。」


    「我怎么觉得这个姿势像是……在标记omega？」


    远远就听见议论，林牧不动声色走到办公室门口，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在看什么？」


    其中一名学生神色慌张地收起光脑, 答非所问：「林、林学长, 早。」


    林牧看向他：「和我有关？」


    「没、没什么, 」刚才那名学生语无伦次地回答,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谣传……林学长不用在意。」


    「敢在背后议论，却没胆量公开吗？」林牧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尽管没有明说，却已经从刚才的议论中猜到了是什么。


    他刚走上前一步, 就被一道熟悉身影拦住。


    「林牧, 谁都知道季君扬那傢伙有多嚣张, 」楚南逸主动把光脑呈现到他面前，一副打抱不平的愤恨模样, 「这次的事情，绝对是他们星慕在泼脏水, 暗示你们赢得不光彩！」


    林牧余光扫过屏幕上的画面，神色冷了下去, 直视向他, 没有说话。


    楚南逸见林牧沉默，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却很快稳住了神色：「身正不怕影子斜，实在不行就去做个性别检测，还怕证实不了你是alpha？」

 第103页

    林牧直视向楚南逸，眸色渐深。他分化成omega的事情还存在疑点，四校联赛刚刚结束就出现这种传闻, 如果这时候他的omega身份被公布……许多真相恐怕就再也没有查清楚的可能。


    「让一让……」


    人群中传出一个温和却急切的声音，一个穿着打扮都贵族范的omega慌慌张张挤进了人群，跑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正是喻恬。


    林牧微微一笑，紧接着就透过人群，对上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来得挺及时。


    「邵……」有人注意到邵冷，刚叫出一个词，就想到了不久前那个关于不死鸟的传闻，顿了顿，改了称唿，「少校。」


    邵冷目光穿过人群，与他对视，嘴角轻扬：「一个毫无根据的论坛发帖，背后明显有人操纵，想要栽赃污衊。这都能成为你们质疑副会长的理由了吗？」


    他的话仿佛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在那个瞬间竟让林牧感觉如释重负。


    邵冷迈开脚步，步伐稳重，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质疑的震慑力。


    周围学生迫于军衔等级的压力，纷纷退后，主动让开条路，而他偏偏停在了楚南逸前面，一步之距望着林牧。


    「林学长才不是omega，他是我的alpha。」喻恬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头轻轻靠了过去。


    「星慕那群输不起的傢伙，联赛时就把宿舍漏水怪到我头上，」喻恬撇撇嘴，看上去相当委屈，「昨晚他们冷嘲热讽，林学长才和那个姓季的打了一架，根本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啊……原来是这样吗？」刚才几名学生面面相觑。


    「现在信了吗？」林牧视线重新扫过几人，最后落在脸色难看的楚南逸脸上，「接受性别检测，可以，前提是有令人信服的理由。」


    「这次的事情，背后有有心之人恶意推动，」邵冷语调冰冷，「我会严肃处理。现在都散了。」


    邵冷毕竟有军衔在身，说出来的话就是军令，纵使是楚南逸也不敢不听。


    感觉到那道明显的视线，林牧抬眼，猝不及防撞上那道目光，勐然间记起昨晚和季君扬的独处，一颗心悬着，跳动得厉害。


    林牧尴尬地咳了一声，想把这话题绕过去：「刚才麻烦你了，喻恬。」


    「不用客气，副会长。」正主还没开口，邵冷倒是相当自觉，占便宜占得理直气壮。


    喻恬放开林牧手臂，神色是少见的凝重：「林学长……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我不全是为了帮你。」


    林牧不由怔住，下意识看向邵冷，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个同时出现，恐怕不会是巧合。


    「还记得开学以来，有人在军校释放信息素诱导剂的事吗？」邵冷沉默了几秒，「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陛下重视。」


    喻恬看向邵冷，很快收回目光：「今天，我和邵学长去见了父皇，得知那种伪信息素诱导剂，和帝国科学研究学院某个废弃项目的失败品成分相似。」


    「当年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正是楚慕中将。楚南逸能拿到诱导剂，但楚慕中将却袖手旁观，以楚慕中将这些年在军部的强势，正印证了陛下的猜测——背后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和楚家有关。」邵冷说。


    「楚家？」林牧皱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扫过两人，终欲言又止。


    楚家……吗？


    幼年时的记忆碎片剎那间闪过脑海。


    光塔彼岸，永远阴暗的天空，烈火烧灼了半边。冰冷的注射剂刺进血管，倏然抽离的痛楚……


    楚家的崛起不过几年，如果信息素诱导剂的事情背后仅仅是楚家，那自己幼年时经歷的注射多半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捕捉到林牧神色变化，邵冷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他，过了很久才道：「楚家背后有没有其他势力，暂不清楚，但楚家和这件事有关，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但这件事，和今天这个帖子有什么关系？」林牧不解。


    邵冷注视着他：「你和季君扬去过咖啡馆。」


    林牧一怔，忽然间慌张起来，兀自保持住镇定，声音却有些不自然：「……嗯。」


    「猎空在咖啡厅附近检测出强烈的信息素诱导剂，」邵冷说，「这些诱导剂和之前的诱导剂是同一种。」


    林牧隐约意识到什么，语气里多了一丝迟疑：「那……」


    「陛下还不知道你的omega身份，」邵冷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怀疑这两个帖子背后也是楚家在操控，具体目的暂不明确。」


    「但……如果是楚家做的，又是怎么拍摄到那些照片？」


    「这就是问题所在。楚家没有任何人参加联赛，所以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


    其他势力？会是谁呢？


    「有没有可能……是星慕设的局，然后自导自演？」毕竟来找他的人，是星慕的贺彬。能让贺彬臣服的人，除了季君扬，就只有——那位厉寒少将。


    「那正好，」邵冷眼中划过一丝不快，「也算是给星慕一点教训。」


    「你做了什么？」林牧愣住，下意识看向喻恬，然而对方只是尴尬地移开目光。


    话音刚落，就听到刚才走掉的学生的声音。


    「卧槽！原来照片是假的，季君扬和这么多人亲过！」


    「这是星慕的特殊训练方式吗？」


    「……」林牧默默拿出终端，看了眼论坛，发现澄清帖已经有了一百多条评论。

 第104页

    一楼的那张图上，季君扬压在一个陌生omega身上，一点看不出合成的痕迹。


    而发帖时间是……1522年8月？！


    底下还真有几条早期的评论，无非是「星慕的八卦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谈个恋爱，楼主真无聊」。


    「怎么做到的？」发帖时间居然比现在更早？


    「让不死鸟的技术人员黑进论坛。」


    真速度。真会玩。真……够狠。


    这样一来，关于林牧的各种谣言便不攻自破。


    「那个，我……」林牧犹豫了一下，说了一个字后，却欲言又止。


    「副会长有话要说？」邵冷半眯起眼睛，观察起他来。林牧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紧张，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表情有些不自然。


    「在咖啡厅……什么也没发生。」林牧睫毛轻轻颤了下，唿吸也变得小心起来。


    邵冷有些怔忪地望向他，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解释这些。


    林牧勐地清醒过来，一种名为尴尬的紧张情绪在心头久居不下。这些和邵冷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还没回过神，就感觉到alpha信息素靠近，林牧心中一紧，微低下头，眼眶有些潮湿，起了层薄雾。


    「副会长腺体有变化？」作为和林牧腺体最亲密的alpha，邵冷对林牧信息素的变化绝对是敏锐的。


    「我……」不确定。和季君扬在一起那会儿，确实觉得腺体有些不对劲。但林牧只觉得是诱导剂的作用，没有多想。


    「晚上去我家吃饭好了。让陆先生帮你看看。」邵冷擅自帮他做了决定，听上去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邵宇铭元帅外出执行任务，程骁提前回了国家科学研究院。整个元帅府除了陆盏等人，就只剩下邵冷。


    看到林牧跟邵冷一起回来，陆盏多少有些诧异，但联想到林牧的身体状况，很快也就猜到了原因。


    晚饭是陆盏亲自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牧也在的缘故，菜品非常丰盛。


    但林牧却没什么胃口，脑中反覆播放着早上在校长办公室的画面。


    「不合胃口吗？」陆盏笑得和蔼，并没有介意他不经意间的失礼。


    「不，没有。」林牧蓦然间回过神来，连忙往嘴里拨了口饭。


    「我听少爷说，林少爷喜欢清淡的食物，」陆盏说着，给他盛了碗羹，「这是水果羹，很多omega在发情期前，口味都会偏甜，林少爷试试？」


    「……我自己来就好。」林牧礼貌地接过碗，舀了一勺，冰凉的甜意从舌尖沁入心底，仿佛是完全照着他的喜好熬的。


    只是来谘询一下腺体情况而已，需要对他这么上心吗？


    还是说这只是元帅府的基本礼仪？如果是其他人来元帅府，也会是一样的待遇？


    林牧胡思乱想着，脸居然莫名红了。


    陆盏是邵家的管家，更是邵冷的长辈。看得出来，邵冷对陆盏十分尊重，远比对邵宇铭和程骁要亲近。


    这顿饭特意迎合了自己的口味，陆盏言谈间又关怀有致，竟让林牧脑补出了在「见家长」的错觉。


    将林牧的窘迫看在眼里，陆盏没有拆穿，微笑着问：「林少爷觉得怎么样？」


    「味道很好。」林牧点头，目光瞥过面前一大碗水果羹，略微迟疑了一下。自己那碗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酸甜的口感让胃口大增，但由于刚才心不在焉，林牧一直没怎么吃饭，这会儿看见邵冷和陆盏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反倒有点不好继续给自己加菜。


    就在这时，邵冷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似的，接过他手里那只悬而未落的碗，替他盛上了羹。


    「味道淡吗？」邵冷问。


    「不会。」


    这是林牧从小喜欢的一道甜品，小的时候，林谦时常做给他和林燃吃。陆盏做的味道比林谦做的要甜腻许多，对发情期的omega来说却是正好。


    陆盏误会了邵冷的意思：「林少爷也会做饭吗？」


    林牧一怔，顿时记起上次那块糟糕的杏仁蛋糕，一抹无法掩盖的尴尬浮上心头，正准备含煳掩饰过去，却听见邵冷替他回答：「他的厨艺很好。」


    林牧嘴角抽搐了下，心中尴尬更甚。


    ……睁着眼睛吹，有本事你就吃下去。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林牧忽然想起来：如果不是自己阻止，这傢伙上回好像真的差点把那块蛋糕全部吃完！


    很了不起吗？有本事他将来吃一辈子。


    虽然……他们也不会有一辈子了。


    或许要不了几年，邵冷就会有自己的omega，和他结婚，两个人成为帝国的模范夫夫。


    如果自己身体没出什么状况，毕业顺利，将来说不定还会和邵冷成为朋友或者战友，路过他家门口也能打声招唿。


    就像他父亲和邵元帅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想像了一下，如果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告白，那结局可能是这样的：


    几年后的某日，林牧经过邵冷家门口，敲门。


    邵冷：「副会长什么事？」


    林牧：「执行任务，顺路来看你。」


    邵冷：「看我？」


    林牧：「看朋友也不欢迎？急着陪你家omega？那我走了。」


    邵冷：「朋友？我家omega？」


    林牧：「啊。」


    邵冷：「副会长还记得和我睡过觉吗？」

 第105页

    林牧：「……」


    邵冷：「还记得临时标记吗？」


    林牧：「……」


    邵冷：「还有小裙子，杏仁蛋糕，还有……」


    林牧内心：我当年都错过了什么？


    第51章 腺体退化


    晚饭结束后, 邵冷就提前回了房间，主动迴避了两人的交谈。在腺体的事上，他一向尊重自己的隐私。


    陆盏总算是奔向了主题：「林少爷，你的腺体最近发生了变化吗？」


    「我……」林牧欲言又止, 过了很久, 才将这几次发情的详细过程告诉了陆盏。


    陆盏耐心听着, 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在听到林牧频繁的针刺感后，眉头轻蹙：「林少爷，恕我直言，你的腺体已经进入了退化期。」


    「退化期？」林牧怔住。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词语。


    「事实上, omega的腺体是有一定的活跃寿命的。如果腺体长期得不到满足, 身体出于自保, 会导致腺体进入退化期。腺体的活跃寿命有三十多年，绝大多数omega在这期间都会被标记, 终身都不会遇到这种情况。」陆盏缓缓说道。


    「但您说我的腺体进入了退化期？」林牧攥紧了拳头，面色白了几分。


    「是的, 」陆盏的神情严肃，「林少爷还记得我说过, 你的身体很早就已经分化成了omega吗？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你的腺体早就进入了活跃期晚期，又或许是腺体的活跃期本身较短, 身体频繁发情使得腺体长期得不到满足，总之，现在已经进入了退化期。」


    「如果……我长期保持omega身体素质自训呢？」林牧迟疑道。


    陆盏愣了一下，深深皱眉：「林少爷，你最好尽快停止这种训练。这种训练非常折损腺体的寿命, 对普通的军校omega来说，或许构不成很大的负担，但对你来说，会加速腺体的退化，短期内的确能让你对alpha信息素抵抗力增强，但等到腺体不堪重负，需求爆发的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会……这么严重？」林牧脱口道，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种无力感从血液里渗透出来，仿佛所有退路都被封死。


    喉咙有些干涩，过了很久，林牧轻抿嘴唇：「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吗？」


    「这种情况下，omega的需求会很大。如果遇到信息素强势的alpha，omega的身体很可能自动向alpha释放标记邀请。」


    林牧脸色白了几分。如果当时真的不慎被季君扬标记……


    「林少爷，我冒昧问一句，」陆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你和少爷的信息素是百分百匹配吗？」


    身为帝国唯一的omega上将身边的专属军医，陆盏对omega的身体及情绪变化是相当敏感的，尽管只和林牧见过三面，就已经察觉到林牧和邵冷之间的微妙关系。


    一个omega在绝对匹配的alpha身边的特殊表现，是无法逃过他的眼睛的。


    「……」


    「林少爷，你有alpha吗？」陆盏问得很隐晦，但林牧却知道，他恐怕是在说白天首都星论坛的那个帖子。他的季君扬的亲密照片，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林牧扣紧了手指：「没有。」


    陆盏点点头，严肃起来：「那么我的建议是，林少爷这段时间，最好一直和少爷待在一起，寸步不离。」


    林牧怔了怔：「什么……」


    陆盏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嘆了口气：「林少爷，恕我直言，以你的发情频率和强度，你的腺体在退化期内如果不完成标记，将会失去最后对alpha信息素的抵抗力。到时候，除了彻底被一个alpha标记，就只有一个办法——摘除腺体。」


    摘除腺体。


    这四个字重重敲击在林牧的心脏上，带来生命被抽离一般的缺失感。


    omega依靠腺体释放信息素，没有了腺体的omega，当然就能够抵抗任何alpha的信息素。但腺体作为omega身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同样肩负着与其他功能相连的职责，一旦摘除，必定会带来身体机能紊乱，情绪不受控制等负面影响。严重点的，甚至影响到思维和行动。


    「最好暂停使用抑制剂，和alpha保持一段时间稳定的关系。」陆盏的话已经足够含蓄，但意思传达得也足够清晰。


    ——保持稳定的上床频率。依靠alpha信息素而不是其他任何方法来度过每一段发情期。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要他住在元帅府，每天和邵冷xxoo再ooxx……


    「我……再考虑一下。」林牧低声道，极力遏制住脑中的遐想，仿佛刚经歷过一场畅快淋漓的欢爱。


    意识将某种可能传达给长期得不到满足的身体，腺体竟然有些蠢蠢欲动。


    只是一个暗示，脑中闪过某个人的名字，就让他这副食髓知味的身体有了感觉。


    「你是担心少爷的态度吗？」陆盏一下子就误会了，「我听少爷说，曾经找过林少爷补习，所以我想如果林少爷有需要，少爷应该不会拒绝的。」


    林牧微微一怔，否认道：「不，是我个人的原因。」


    察觉到林牧脸上那抹迟迟未褪的红晕，陆盏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呃……林少爷，你可能是误会了，」陆盏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长期和匹配度较高的alpha待在一起，会暂时延缓腺体的退化。」


    林牧顿时就意识到是自己想太多。

 第106页

    但孤a寡o共处一室，匹配度百分百，再加上有前车之鑑，会发生什么，还需要想吗？


    陆盏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自然也就没往这方面想：「如果林少爷有所顾虑的话，我可以替你向少爷开口。」


    「不用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自己和他说的。」这种事情，即使再难堪，林牧也不至于需要别人来替他开口。


    「其实林少爷不用太介意，」陆盏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临时安抚一下而已，以后你有了自己的alpha，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这句话正中了林牧心事，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邵冷推门进来，两人目光猝不及防交汇，林牧只一秒就避开，仿佛视线里有着灼伤人的温度。


    邵冷顿觉得有事：「副会长怎么样？」


    「没什么事。学生会那边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回校了。」林牧仓促结束了对话，说完之后，看向陆盏，目光凝重。


    陆盏眉头轻拧，担忧不言而喻，却没有多说什么，帮他打了圆场：「就让林少爷先走吧。」


    「我帮你压下信息素。」感觉到飘散的荔枝气泡水味，邵冷不由分说握住林牧的手腕，将林牧拉出房间后，抵在墙角，自觉释放起了的信息素。


    信息素交融的感觉，仿佛一个柔软的吻在全身擦枪走火，不断留下暧昧的痕迹，直到每一寸皮肤都染上这个alpha的味道。


    但这不是他的alpha。


    陆盏最后那席话提醒了林牧。


    不仅仅对他是这样，对邵冷来说也是。


    他会有自己的omega。帝国的alpha，如果不结婚，甚至会不止标记一个omega。


    而面对自己，他永远不会去标记——就像上辈子那七年一样。


    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林牧匆忙推开他，稳住瘫软下去的身体，声音低哑：「……我回去了。」


    一个巨大的力道将他按了回去，耳边传来邵冷的轻笑，腺体传来轻微的战慄，像是被嘴唇擦过：「想要信息素的时候，记得叫我。」


    林牧微低了头，睫毛轻颤。


    想要偏过脸去，却无疑会把腺体暴露得更明显。想掩住腺体，偏害怕侧过脸的剎那嘴唇会与他相碰。


    于是被迫被他的唿吸占据，却像荒漠逢雨，又像冬日里的一抹骄阳，夜空下的万千星辰，每一束光芒都照见他心里的背阴面。


    于是伤疤被抹平，连同时光都一起褪回了原貌。


    或许拒绝只该发生他靠近之始，那时候没有拒绝，就再也拒绝不了了。


    邵冷俯下头，在他腺体上盖了一个临时的章，然后直视向他，用一种极其恶劣语气在他耳边调笑：「别的alpha未必能让你舒服，但我一定会让你比上一次舒服。」


    林牧轻抿住苍白打得嘴唇。不要脸……可自己偏偏就吃这一套。


    「处理完学生会的事来找我，」邵冷凑近他耳朵，分明是轻飘飘一句话，却坚定到不容置否，「我帮你练练。」


    学生会有事是藉口，但刚回到宿舍，林牧就接到校方通知——由于最近的不利传闻，校方决定让林牧暂停一段时间的学生会工作。


    接下来一个月，无论是月考还是校庆，学生会相关工作都暂时交给其他人处理。


    校方的话说得诚恳，甚至还特意解释了一下不会影响到林牧的任何考核，也不会将这个决定公布，反倒显得更加可疑。


    林牧躺在宿舍床上，手臂抵着额头，忽然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甚至没有心思去思考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单是自己腺体的情况，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这个时候，他还真想抛下学生会的事只考虑自己。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汹涌大海上的一只小船，不知道会被风浪推向哪一处兇险。


    这样的无力感，他上辈子只遇到过一次——就是意外分化成omega，在首都军区医院里听着那些医生众口一致的评判，然后接受军部的判决。


    自己的两名室友是精神力极高的纯种alpha，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尽管林牧绝对相信他们的人品，但alpha的本质是禽兽，有时候根本不会把理智放在前面。


    或许找别的alpha帮忙会更好？比如……


    林牧侧过头，正好看见方宸坐在床上抠脚，另一只手上是咬了一半的包子，油腻的味道整个宿舍都能闻到。


    「该不会又是楚南逸搞的鬼？」方宸看上去相当在意这件事情，「这傢伙这么活跃，我怀疑消息就是他放出来的，让楚慕中将背后帮他一把，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添把从参加联赛前就堆积在角落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味道熏得林牧差点没用枕头蒙上脸。


    「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两个人难得达成一致。


    心里一阵烦躁，林牧拿起终端，猝不及防看到学生会群里的消息。


    「我才知道原来秦会长有抽菸的习惯，一天一整包。」


    「啊，平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


    这是什么奇葩的巧合？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味道好闻一点的alpha？


    林牧关了终端，脑中不适时宜地浮现起邵冷说过的话。


    ——「处理完学生会的事来找我。我帮你练练。」


    林牧轻抿了下嘴唇，忽然坐起，翻身下床，开门出去：「晚上我不回来了。」

 第107页

    刚离开第一军校不久，经过某条必经的小道，就撞见一个人。


    季君扬跟一个omega挤在树下，像是在调情。


    作者有话要说：林牧受omega欢迎的的秘诀：身上永远没有多余的味道。


    ===============


    推一下隔壁完结文《少将小号是我的白月光》，哨兵嚮导。


    精分自恋攻 x 傲娇受，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看看~


    第52章 季君扬的表白


    「都分手这么久了, 不至于这样念念不忘吧？」季君扬抱着手臂，半讽刺似的望着面前的omega，「我看那个追你的alpha也不错，你不是也对他很有好感吗？」


    omega长得很清秀, 林牧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似乎是联赛期间见过的, 星慕军校医学院的omega, 没想到居然是季君扬的男朋友。


    「我不喜欢他……」omega脸涨得通红，急着反驳，「才一星期而已。」


    季君扬摸了摸下巴：「不是都说了，我会付清标记去除手术的钱款。」


    omega死死咬着下唇, 眼神里满是倔强：「你对那些omega都是这样吗？」


    「和你有关吗？」季君扬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你还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


    「你知道标记对omega有多重要吗？去除标记对一个omega来说——」


    林牧镇定地从小路中央经过, 目不斜视，假装没有看到。


    察觉到有人经过, 季君扬目光陡然间凌厉，警惕地转过头, 看见林牧后怔住，勾起嘴角轻声道：「我有心上人了。」


    omega愣了一下, 一抹愤怒窜上心底, 甩下话就走了：「季君扬，别以为每个omega都会喜欢你！」


    林牧侧过身子, 避开被omega撞到，结果一下被季君扬拦住。


    「有事？」林牧抬眼看向他，淡淡开口。


    季君扬注视了他许久，神色认真：「昨晚那件事，我很抱歉。」


    「你是说论坛的照片吗？」林牧声音平静, 听不出一丝波澜，「你确实该和我道歉。至于发那些帖子的人，我会调查清楚的。」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季君难得显露出一丝迟疑，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林牧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批身穿军服的人从前后包围了他们。


    是军部的人？


    林牧眉头紧锁：「……你是扫把星吗？」


    季君扬倒不紧张，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那你和扫把星是什么关系？怎么扫把星一和你在一起，就会有麻烦？」


    「少爷，好久不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刺一样。


    「夏启？」认出了来人，季君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手指一下扣紧，态度冷硬，「你来首都星做什么？」


    「父亲来首都星，我自然就跟着来了，」夏启勐吸了口烟，态度谦逊有礼，「父亲说他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去见见他。」


    「父亲来了，就算没有命令，我也会去见他，」季君扬稍有停顿，低声对身侧的林牧说道，「你先走。」


    谁知夏启伸出手来，做了个拦人的动作，目光在林牧身上来回打量着，始终透露着一股子轻蔑：「父亲交代，最重要的是，要把这个omega带回去。」


    林牧静静看过去，看见季君扬也正在看他，眼神凝重，带了点紧张，意思不言而喻。


    他说的是：这个omega。


    这些人是怎么确定他的omega身份的？


    林牧忽然间记起在密比亚星主城区的酒吧遇上季君扬的那次。难道那些照片是厉寒少将让人跟踪拍摄的？


    星慕军校背后的靠山是厉家，这不是什么秘密。联赛上，季君扬等人提前知晓虫潮的时间，并提前知悉地形，林牧早已猜到厉家越权干涉联赛。厉家能注意到他，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率领第一军校获得第一，恐怕最晚从两个军校在抵达密比亚星开始，就已经在暗中关注他。


    「夏启，我要纠正你一点，」季君扬收回目光，一字一字道，「他不是omega。」


    「他是不是并不重要，」夏启对这个澄清置若罔闻，微笑着对林牧说道，「林牧，我父亲是林谦上将在军校时的朋友，当年林谦上将殉职，我父亲也很痛心，你确定不想见见他吗？」


    「那就替我谢谢厉寒少将的关心，」林牧半眯起眼睛，从季君扬身边经过，停在夏启面前，「我父亲恐怕不记得有这个所谓的朋友。见面？我想不必了。」


    夏启灭了菸头，用力踩灭了最后一点星火，眸子里透露出一股狠劲：「既然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只能强制执行命令了。」


    「你的单子倒是挺大，」林牧冷笑，「我倒想问问，这种强迫人的手段，到底符合帝国哪一条法令？」


    「都是少将的命令，」夏启向前屈身，行了个礼，「像我们这些被收养的走狗，向来只有听话的份，哪里还会去考虑帝国的法令？」


    说着，目光扫过季君扬阴晴不定的脸，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且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季君扬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愠怒，心中某个掩藏在角落的痛点被戳中，让他感到自尊被粉碎般的难堪。


    夏启话中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林牧淡淡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将目光投向季君扬。


    或许是没有察觉，季君扬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迴避似的偏过头去，没有做声，骨节被捏得泛白。

 第108页

    「林牧，」看到季君扬这副姿态，夏启心情一下子大好，「厉寒少将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您去做客而已。就算少将不给林谦上将的面子，也不至于不给邵元帅面子。」


    「开玩笑，」林牧冷笑，「邵元帅会和你们这些人有勾结？」


    夏启耸耸肩，走近林牧，压低声音：「就算你不想走，难道你就不好奇，你为什么会变成omega吗？你不想知道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吗？」


    夏启看了眼季君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目光很快又转回林牧身上：「我想，您会做出合适的选择的。」


    庄严肃穆的哥德式建筑被黑色的铁丝网围住，像一座巨大的牢笼，高耸的尖塔扎破下沉的夕阳，将散开的晚霞晕染成了血色。


    「少爷您请。」夏启弯腰行礼，张开一条手臂，示意向某个方向。进入少将府后，他对季君扬的称唿不知不觉间就变了。


    季君扬收紧了手，看向林牧，眸中隐藏了无数的复杂情绪，最终却只字未吐。


    夏启将林牧带到偏厅，寸步不离地跟着，与其说是礼貌，倒更像是一种监视。


    像是知道林牧在想什么，夏启停下来：「关于论坛的传闻，我知道你怀疑少将。星慕军校和第一军校的确是联赛的竞争对手，要说从联赛开始就一直盯着你们，星慕也确实容易让人怀疑。但这件事的受益者，未必就是星慕的人。」


    「你什么意思？」林牧的脸色微微变了。


    「要说季君扬故意输给你，恐怕没人会相信，」夏启笑了一声，「你想想，这个丑闻被爆出两天，现在是什么结果。」


    结果？第一军校被质疑放水，他声名受损，被暂停学生会的工作。而星慕军校输了联赛就已经足够打脸，在这则丑闻之后，同样被质疑态度不端，季君扬的处境恐怕也不会比他好上多少。那么，得利者呢？


    「季君扬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比我更清楚，」夏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厉寒少将不会做星慕不利的事情，季君扬也犯不着给自己泼脏水，让你主动疏远他。如此一来，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更可疑？」


    身边的人？


    他是指……邵冷？


    林牧的思路转得很快，立刻就意识到其中疑点：「贺彬是你们军校的人，我身边的人没有收买他的可能。」


    「我可不是星慕的学生，」夏启笑笑，纠正道，「季君扬才是。」


    林牧立刻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虽然都是从不死鸟被厉寒少将带回去，但只有身为唯一养子的季君扬才拥有读军校的机会。


    解释完之后，夏启又觉得有些多余，言归正传：「贺彬是季君扬在星慕的心腹，想知道的话，或许你该问问季君扬。」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出悽厉决绝的声响，混合着低吟和求助，让人联想起刑讯室那些骇人听闻的处罚。


    「习惯就好，」夏启微笑，「犯了错误，接受处罚也是应该。」


    林牧皱起眉头：「他犯了什么错？」


    「少将对他和哪个omega交往不感兴趣，但追求一个让他输掉重要比赛的omega，就有些过分了。」夏启若无其事地隔着衣服打量林牧，目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空气中的诡异又锋锐的声音断断续续，林牧一直没有听见季君扬的声音，不脑中却不知不觉浮现上次在酒吧外遇到他时的场景。


    「真是得不偿失。」夏启发出一声惋惜的感慨，摇了下头，离开了偏厅。


    林牧在偏厅等了有足足有半个小时。


    偏厅里散发着一股很淡的香气，幽冷沁鼻。


    林牧的目光落在窗台上几盆盛放迷迭香上。这种阳光直晒的地方，迷迭香真的能够养活吗？


    他走近了，轻轻嗅了下那几盆迷迭香的味道。和空气中散发的幽香并不相通。


    那么空气中这股味道是……？


    林牧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三两步走向门外，却在猝然间听到一声声响。


    季君扬被人推了进来，身后的人不冷不热道：「既然少爷坚持，那就成全你和这个omega吧。」


    林牧一眼看见季君扬身上明显的伤疤，眉头轻皱：「你……」


    「别出去，」季君扬身体抵住了门，咬紧牙关，重重喘息着，「你的情况怎么样？」


    「我？」


    「你的发情期……」


    alpha双目赤红，身上的信息素因为精神力受损而四溢，很快就被omega的身体捕捉到了。


    不等林牧开口，季君扬已经凑近他，手臂揽过他腰，低哑了声音道：「我来帮你。」


    「我不需要。」林牧瞳孔收紧，勐地推开他，拒绝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帮助。


    他的感觉会有变化，意味着他和季君扬的匹配度并不低。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身上有其他alpha刚刚加固过的标记，他不想被这个alpha标记，哪怕发情期再如何难熬。


    「父亲让夏启在这里留下的信息素诱导剂，会潜移默化影响omega的身体，如果不被标记，你的身体不可能受得住……」厉寒少将会怎么样处置一个omega，季君扬再清楚不过。


    果然……夏启说的话半真半假，伪信息素诱导剂的事，原来背后真的也有厉家在操控。


    想起在学校外听到的对话，林牧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语气里多了一抹淡淡的讽刺：「你标记的omega多了去……」

 第109页

    季君扬愣了一下，观察起他的神色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在吃醋吗？」


    「别以为每个omega都会喜欢你？」林牧重复了一遍omega说过的话，抬眼对上他目光，态度冷漠。


    季君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能感觉到林牧信息素的波动，甚至能感觉到林牧对本能的克制。


    他低垂了眼眸，第一次将态度放得低微：「我想追你，不是在骗你……」


    这句话刻意用一种情动的语气说出来，和他的信息素一样强势，试图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


    林牧避过头去，仿佛也在迴避着自己的内心：「我有alpha了。」


    他拒绝得毫不留情，看在季君扬眼里，再联想起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问话，却被解读成了欲拒还迎。


    「你觉得能骗过我吗？」季君扬的话针针见血，「他要是想要你，早就标记你了。」


    林牧嘴唇轻颤，神色微微一黯，竟不再说话了。七年的不标记，早就让所有粉饰的理由坍塌得彻底。


    察觉到林牧的动摇，季君扬一步靠近他：「让我帮你度过发情期。和我试一次，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我可以只有你一个omega，」季君扬顿了顿，言辞更加直白，「这辈子都只标记你。即使是怀孕，我也会负责。」


    那样赤裸的表述落在耳中，林牧却始终平静，注视了他很久后，淡淡开口：「但，我不想被你标记。」


    季君扬居高临下望着他，眼底是一片深色寒潭，起伏的情绪都像水波纹一样隐去，无法看透彻。


    他低声，每个字都冰冷刺骨：「如果那些照片，是邵冷公布的呢？」


    林牧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


    就在半个小时前，夏启才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林牧冷静下来，兀自在信息素的干扰下保持了镇定。


    「他对我有敌意，」季君扬停顿了许久，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以他的身份，接下来让星慕军校和第一军校撕破脸……」


    「你对他同样有。」林牧淡淡说。


    季君扬微微一怔，瞳孔收紧了几分，竟不再说话了。


    气氛僵持不下，空气持续冷凝，似乎连香气都开始犹豫逗留。


    「他如果对我感兴趣，早就标记了。」几分钟前的话，被林牧原封不动还给了季君扬。


    林牧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伸手拉开房门想要离开，却被季君扬的手按住。


    alpha掌心灼热的温度让林牧的手颤了颤，血液像是找到了共鸣，瞬间被点燃，随理智奔腾翻涌。


    「父亲在外面，他不会放过你，如果你出去，就算是我也无法保护你，」季君扬将门反锁住，又补充了一句，「……相信我。」


    「这些你早就知道？」林牧忽然间想起在星慕军校附近时，季君扬难得迴避的眼神。唿吸渐渐急促，眼中却升起一抹淡淡的讽刺。


    「我不知道，」季君扬的语气从容不迫，好像早就料见他会有这样一问，目光在他皮肤上扫过，忽然朝他走近一步，「但我……」


    「别过来。」林牧急促地说道，他尽可能稳住声音，身体却急速疲软，一个趔趄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也让自己撞进角落。


    「收起你的信息素。」


    汗珠很快浸透了衬衣和军服。血腥味在嘴唇间瀰漫开来，林牧紧紧咬着嘴唇，指尖划过白皙的皮肤，一朵朵血珠瑰丽地绽放，触目惊心。


    季君扬沉默了几秒，眼中倒映着omega修长的身影，瞳孔中的情绪不断变幻着。无论是林牧意乱情迷的模样，还是那副倔强自保的姿态，都让他身体有了强烈的反应。


    甜腻的信息素是捅破理智的锋刀。


    他走过去，一把捞起林牧的身体，触碰到的地方犹如烈火烧灼：「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对峙一会儿后，季君扬的手指落在他军服纽扣上，一颗颗解开，最后划过皮带：「放心，我不会标记。」


    第53章 搜查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林牧都没有来元帅府。


    一个小时前发出去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林牧处理完学生会的事很少会晚于七点, 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晚上不打算来，不可能不提前说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在地平线尽头下沉, 像是沉默而又孤独的溺水者, 发出求救的信号。


    「林少爷今晚还来吗？」由于邵冷事先通知过陆盏, 要提前准备他房间的星卡, 因此在没有等到林牧之后，陆盏特意请示了邵冷。


    「调动元帅府所有守卫搜查主城区，开启智能警卫，其余人留意林牧的消息, 有线索立即通知我, 」邵冷披上军服, 利索地佩戴上肩章，推门离开, 「我出去一趟。」


    猎空在主城区上空缓缓飞行着，侦察系统联合分散在各处的智能警卫, 将范围扩大到整个主城区。


    邵冷在驾驶舱里，给方宸发了条消息：「林牧在宿舍吗？」


    方宸的回覆看上去很是懵逼：「嗯？林牧两个小时前就离开宿舍了啊。」


    邵冷怔住, 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瞳孔中的黑夜如墨散开：「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两个小时的时间，除非走空路, 否则完全不足够离开主城区。


    首都星主城区规定严格，普通民众不允许随意驾驶机甲，即便是军校生也需要报备机甲的型号，离开主城区更需要登记给军部。

 第110页

    邵冷按下通讯按钮：「猎空，向军部请求调取主城区在两个小时内的机甲出入信息。」


    猎空执行完命令, 很快将信息反馈：「少校，两个小时内离开主城区的机甲均是由指挥部总部派出的机甲。由于最近主城区发生了多起不明人员袭击案件，主城区最近对普通机甲的出入加强了限制。」


    没有离开主城区，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林牧所在的位置，能够屏蔽侦察系统。


    方宸又一条消息发过来：「没，他只说了晚上不回来。怎么，你们又约架了？他放你鸽子？」


    邵冷：「他失踪了。」


    还在床上抠脚的方宸一下子跳下床：「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邵冷看向不远处的建筑物，敲击上几个字：「校门口。」


    猎空：「不如搜一搜嫂子的信息素？我留了嫂子的信息素样本。我不是故意的，少校，他太甜了。」


    邵冷没有回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猎空覆盖主城区的侦察不可能对军部隐瞒，如果开启信息素检测，无疑会有暴露林牧omega身份的风险。


    林牧会分化成omega的原因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十年前在光塔彼岸的那次意外注射。


    当年那伙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线索，很可能与这次的伪信息素事件背后是同一伙人，陛下也已经同意调查。


    如果在这个时候公布林牧omega的身份……所有事情都会往最不利的方向走。林牧的处境会变得不堪设想。


    「再等等。」邵冷手指从屏幕上某个命令按钮上移开，转而调取了信息库中主城区所有能够屏蔽侦察的地方。


    邵冷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在光点上一一扫过，神色越来越凝重。


    帝国军部大厦，指挥部大楼，情报大楼……


    太多了。


    其中有一半的地点，即使是不死鸟的少校军衔，只要没有合适的理由，也绝没有资格强行进入。


    但同样的，这些地点绝大多数可以排除在外——因为有资格进入的人寥寥无几。


    猎空在第一军校的门口降落。


    方宸是和叶添一起来的，这两个傢伙向来形影不离。


    「我联络过低年级的学生，喻恬说他看见林牧离开军校后有往东面走，大概会经过威尔洛大街。」


    那是通往元帅府的方向。


    威尔洛大街是主城区的交通枢纽，道路纵横交错，很难确定林牧是在哪里失踪的。


    邵冷低声，眼睛蒙上了一层寒冰：「猎空，向交通部调取监控，军校学生失踪，让他们配合搜查。」


    猎空：「那边要求确认身份。」


    「不死鸟，a队01号，邵冷。」


    猎空：「当日监控发生故障，无法调取。」


    无法调取？


    听到这句话，邵冷脸色倏地就变了。是提前预谋好的吗？


    方宸和叶添对视一眼，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出他们的想像，以林牧在第一军校的能力和地位，什么人才有胆子打他的主意？


    「不如我们分开找？」叶添说，「学校那边我去调查。」


    「那我看看能不能从家族企业调点人帮忙。」方宸说。


    一条消息闪过通讯终端，来自喻恬：「邵学长，我听星慕的omega说，今天他和男朋友分手，正好被林学长撞见。地点是在威尔洛大街机甲对战场后面的林荫小道，就是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之间的那条路。」


    邵冷收了终端：「我去星慕附近找。」


    星慕军校附近的林荫小道，平时走的人不多。


    时间过了太久，信息素已经没有了任何残留。但alpha的嗅觉再敏锐，也不如机器鑑别来得准确。


    邵冷侧过头，目光落在猎空身上：「开启信息素侦察，目标星慕军校范围内。」


    只要锁定了小范围，信息素侦察就不会惊动军部。


    一分钟后，猎空开口：「嫂子的信息素太分散了。」


    果然。


    邵冷重新调出了刚才那份侦察屏蔽地图，将范围锁定在星慕军校附近，灰色光点立刻减少了许多。


    「邵同学。」身后突然间有声音响起，听上去颇为轻浮，隐隐藏着让人很不舒服的笑意。


    邵冷皱起眉头，转身对上楚南逸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极不友善的神色。


    「想知道林牧的下落？」楚南逸停在他面前，挑了挑眉，「其实，我也很关心林牧。毕竟在第一军校……」


    「条件。」邵冷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眸色愈发深沉。


    楚南逸愣住，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顿时笑了，压低声音道：「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以后有什么，你找季君扬，别来找我。」


    说完这句，他直起身体，看向邵冷：「我知道你们怀疑楚家。有人想把我们楚家推出去挡枪，我当然也该为自己做点打算。」


    一句话后，没了下文。楚南逸在等邵冷的态度。


    「好。」


    听到邵冷的声音，楚南逸总算在心底松了口气，不料下一秒，就感觉胳膊一痛，啪的一声，脱臼的剧痛迅速让整个神经都紧绷。


    「你——」


    「不如现在说说？你的手臂恐怕等不了太久。」邵冷提醒。


    楚南逸脸上顿失了血色，全身痉挛着，嘴唇泛白：「林牧在厉寒少将那里。半个小时前，有一批人将林牧和季君扬同时带走。」

 第111页

    楚南逸咬咬牙，有些不甘心地补充道：「伪信息素诱导剂，楚家确实有过几笔交易，但厉寒少将才是星慕背后的靠山……」


    「后面这些我不感兴趣。」邵冷说着，将他的手臂接上。


    十分钟后，猎空在主城区一座府邸外降落。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夹杂了淡淡的血腥味，强烈刺激着alpha敏锐的嗅觉。


    除此之外，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甜腻的omega信息素，像是从某个潜藏着的角落逃逸而出，裹挟着不安的情绪。


    「邵少校，这里是少将府。」厉寒望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心中隐隐感到不快，但碍于对方的特殊身份，强调的时候还是给了好脸色。


    但邵冷却不领情，语气冰冷，丝毫没有顾忌他颜面：「如果你稍微有一点自觉，恐怕也用不着我来提醒你，不死鸟的军衔等级，和军部公开的军衔等级，不是那么对等。」


    厉寒远没有想到对方态度会如此强硬，尽可能按捺下心中怒意：「用不着激我。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再谈。」


    「坐就不必了，」邵冷直视向他，黑色瞳孔中仿佛有夜色降临，「如果你希望查一查当年不死鸟b-23队的精神力事故，那么我可以帮你一把。」


    听了这句话，厉寒捏紧了拳头，脸色煞白，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


    「你年纪不小了。如果要算旧帐，身体经受得起刑讯室的摧残吗？再收一百个养子，能换得回半条命吗？」


    接二连三的威胁，愈发咄咄逼人。


    「或者，」邵冷目光一一扫过每一道门，从进入客厅开始，他就一直留意着这里的气味，「我先把你在密比亚星干预联赛的事情公开？」


    厉寒脸色阴沉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次的四校联赛，你做过什么，他们不清楚，你不会不清楚，」邵冷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故意增加实验晶核数量，提高竞赛难度，想必你对星慕很有信心。牺牲掉其他军校的人，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儿子也去送死，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厉寒冷哼一声：「他如果失败了，也不配做我的儿子。」


    「你不想那些虫族被击杀吧？」邵冷眼底划过一丝冷笑，「不负责任地猜猜，那些虫族其实是你饲养的下属？试炼之境，其实是你驻兵基地？」


    「你……」


    空气中omega香甜的信息素变得浓郁起来，邵冷渐渐没了耐心，努力辨别着那一丝气息的所在，脚步忽然朝着某个方向迈开。


    厉寒脸色一变，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却听见面前的偏厅内传出硬物跌落的清脆声响。


    一声急促的低吟从里面传出，引人无限遐想。


    第54章 自己解决


    邵冷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眉头紧皱，一脚把门踹开。


    薄荷的香气和着荔枝气泡水的甜味扑面而来，却被血液的腥气切割得分明，花瓶碎片碎了满地。


    林牧反手制压着季君扬的身体, 将他按在窗台上, 衣衫略有些凌乱, 汗水不断沿着髮丝滑落,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无比狼狈。


    手臂微微颤抖着，力气不断流失，林牧眼神却始终清明倔强，瞳孔中少见的兇狠, 就像一匹孤傲的狼。


    一股熟悉的气味钻进鼻腔, 是伏特加酒的气息, 浓烈却纯净。


    渐渐让腺体放开了戒备。


    林牧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腿一软, 松开了手，身体向后仰去, 却稳稳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身下一轻, 被横抱起来。


    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包裹了他, 触探到皮肤下不安的情绪，试图安抚, 情绪却像惊弓之鸟一样闪躲着。


    林牧下意识地伸手，搂紧了抱着他的人，如同攥紧唯一的救命稻草般，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吸了一口信息素。


    好舒服。


    林牧薄唇轻抿着, 不想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发出任何暧昧的声音，鼻尖轻触到邵冷颈间的皮肤，反覆摩挲着，想让那股味道融进自己身体。


    邵冷的目光落在已经昏迷的季君扬身上，眼神冷了下来：「是季君扬做的？」


    「没，」林牧轻轻动了下苍白的嘴唇，声音有些无力，「他让我用花盆碎片制着他，他没还手。」


    omega信息素在诱导剂的作用下，全部释放开来，引得周围几个alpha都虎视眈眈。


    邵冷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将omega的味道全部掩盖，抱着林牧从厉寒身边经过。


    「你最好祈祷陛下不会知道，十年前你在光塔彼岸做的那些事情。」


    离开少将府后，邵冷将林牧抱进了猎空的驾驶舱，开启了自动驾驶。


    林牧把脸埋进他颈间，像是上了瘾一样汲取着信息素：「我这段时间……暂时搬去你那里，方便吗？」


    好像知道他不会拒绝似的。于是肆无忌惮提着越线的要求。


    可偏有一丝紧张的情绪从心底冒芽。像一只脚踏入陌生的世界，隐藏着靠近一颗心的兴奋，却又怕得不到预期的回应。


    说罢，林牧又慌忙补了一句：「不会太久，也不会太麻烦你。」


    「好，」邵冷揉了揉他的头髮，眼底的夜色却越来越浓重，化成了一抹黯淡神色，「住多久都可以。」


    「对不起。」


    「是我来迟了。」


    十年前的事歷歷在目。


    光塔彼岸的黑色海岸，虫族的尸体成片堆积。十一岁的林牧蜷缩在冰冷的地面，半成品注入血管，没有人知道alpha的体质悄然改变着。

 第112页

    那时他九岁，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林牧也是像现在这样无助地抱着他的脖子，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不断颤抖着。


    眼前是黑压压的军队，身后是随时吞没一切的汹涌海潮。


    「你保护不了他的。」邵宇铭冰冷的话像一根刺穿透他心脏。


    原以为当年那批违规药物全部销毁就已经没事，却没想到林牧早已接受过注射。


    只有极少数的药物是有效的，总共十三年的潜伏期。


    他在第十一年时向不死鸟申请转回第一军校，正好撞上林牧的身体提前分化，发情期像无规律的热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欲望仿佛要把omega的身体完全吞噬。


    林牧抱着邵冷的脖子，身体紧贴着他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睡。嘴唇覆盖在颈间，像极了一个持续的亲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穿着白色的少将军服，被人牵着手，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脚下的大地冰冷潮湿。


    他循着声音，找到黑暗尽头的那道门，手指轻触上去。


    推开的剎那，他越过时空的深崖，早已远去的世界像画卷一样在他眼前铺展开来，每一笔都有着强烈的对比。


    残月在奔腾的浪花中下沉，营造出冰冷窒息的美感。


    九岁的小男孩抱着一束花站在尸体中央，身后是数不清的机甲残骸。


    仿佛受到某种指引般，林牧朝他走过去，单膝跪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天气开始潮湿，有液体一滴滴落下来，带着无法忽略的腥气。


    是血。


    林牧侧过头，被压制的恐惧从心底上涌，他极力朝着某个方向望去，视线却越来越模煳。


    一只手温柔地覆盖上他的眼睛，有人从身后拥住他的肩膀，轻声唤着。


    哥，别看。我们回家了。


    林牧骤然间惊醒，所有画面都从眼前消失，只余下军服上一道不明显的压痕。


    记得楚念说过，那是荣誉勋章的佩戴痕迹。


    身上凉飕飕的，伤口处时不时传来的微痛和凉意交织成奇异的快感，让林牧身体轻轻颤抖了下。


    房间宽敞明亮，银色的月光洒落在窗台，这里是邵冷的卧室？


    熟悉的alpha信息素将他周围的空气占满。


    从现在的触感来看，他应该是被邵冷抱在怀里，而且……没穿衣服。


    林牧喉结轻轻滚了下，视线向下扫去，看见自己白皙的皮肤，脸热得像是烧起来一样。


    他身上的伤口不大，却多而深，只是稍一用力，就引发了几处肌肉抽痛。


    「别动。」邵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落在耳中，一阵酥麻。


    药膏抹过自己身上每一处伤口，林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脸深埋在邵冷肩膀，尽可能让自己的唿吸听上去平稳。


    几分钟后，邵冷起身，将剩下的药膏随手放到床头，拿了件干净的衬衣给他：「休息几天就行。衣服先穿我的。」


    林牧将衬衣穿上，衣服略大，淡淡的alpha信息素钻入皮肤，似乎很会取悦林牧的身体。


    脑中浮现出在驾驶舱里无意识说出来的话，一抹紧张攀上心头，林牧轻抿嘴唇，抱住膝盖，长久都没有说话。


    回过神时，正看见邵冷当着他的面脱下了军服，脱完之后又解开了皮带。


    林牧怔了怔：「你做什么？」


    邵冷动作一顿，看向他，面带疑惑：「这个时间点，当然是睡觉。」


    距离突然间被拉近，林牧无意中看见他锁骨附近几道暧昧的痕迹，眼神变了变，脸色忽然间白了几分，嘴唇轻微颤动，却没有出声。


    注意到林牧的视线，邵冷低下头看了眼，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再次抬首对上他目光：「刚才某个omega留下的。」


    alpha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撩拨意味，挑逗着omega此时无比脆弱的神经。


    「……」一定不是在说他。


    邵冷俯下身，一只手臂撑在床头，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陆先生和我说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一直和alpha待在一起，我睡这里，你会舒服点。」邵冷将脱下来的军服扔到椅子上，在床上躺下：「需要的时候叫醒我。」


    需要的时候？


    邵冷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现在就想……」


    「不想，不需要。」林牧倏地明白过来，立刻将他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邵冷侧过头，看见林牧一直躺在床的边缘处，和他保持着最大的距离，不禁提醒：「睡边缘位置容易掉下去。」


    林牧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等旁边许久没有动静，才朝他移动了一点距离。


    听见耳边传来的轻笑，林牧扯过被子盖上头，却想起来上次发烧的事，没过一会儿，又主动放了点被子过去。


    邵冷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轻轻扣了下，却很快松开：「晚安。」


    掌心的纹路交叠，宛若频频交叠的命运。


    温度涌入血液，藏着足以驱逐冷意的灼热，有那么一瞬间，竟让林牧觉得分外不舍。


    半夜里，林牧被毫无徵兆的发情唤醒，身体时冷时热，皮肤下仿佛有无数个小爪子在挠，每道血管都急于宣洩。


    白天受到了伪信息素诱导剂的作用后，身体的感觉就一直很微妙。

 第113页

    像是发烧，还伴随着身体每一寸皮肤的干渴。


    林牧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轻轻喘息着，衬衣湿了大半，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窗外夜色如墨般浓重，压得他快要窒息。星辰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空气凉薄，篡夺着他身体的暖意。


    无规律发情吗？发情频率已经变成了几天一次，现在甚至有一天一次的趋势。这样高的频率，就连他都感觉到烦躁，更何况……


    林牧侧过头，看见身边已经熟睡的alpha，忽然间不想去惊动。


    alpha侧颜精緻，轮廓分明，眉头轻皱着，看上去很是疲惫。


    没有人会喜欢熟睡的时候被叫醒。就算一次两次可以容忍，最后也都会变得无法忍受。


    林牧翻身下床，在黑暗中沿着记忆的脉络摸索到卫生间，将门关上。


    「啪」的一声，松动的不止是皮带，还有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和他二十多年来养成的道德感。


    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坠向深渊。


    上上下下。


    卫生间里充斥着omega隐忍的唿吸声，信息素溢散开来，将偌大的空间占满，又逐渐淡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他像是在深渊边缘游走，与身体的本能做着抵抗，生怕一着不慎跌落，从此烂在泥底，变成被欲望彻底掌控的模样。


    黑夜将许多东西都掩盖住。自己解决的难堪，对发情频率的恐惧，还有……被人撞见的仓皇失措。


    身体里埋着的那团火被浇灭，巨大的乏力感席捲而来，林牧伸手扶住墙壁，努力消化着结束后的疲惫，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要我帮忙吗？」邵冷抱着手臂靠在门口，撞见这副画面已经有十分钟，在林牧扶住墙壁的剎那，终于忍不住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逮了个正着，羞羞哒


    第55章 八卦


    一直悬在心上那根线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无数道交错缠绕的思绪收成了结。


    游走在空气里的信息素化作无形的手，所过之处掀起惊涛骇浪，冰凉的触感一寸寸流过皮肤，在紧绷的身体上留下轻浅的吻痕。


    唿吸声交叠在一起, 心跳骤然间失去了遮掩, 被无限放大。


    整整半个小时。


    林牧在身后alpha的帮助下, 维持着一个羞于启齿的姿势, 大脑中一片空白。


    荔枝气泡水的味道逐渐散去，被浓烈的伏特加酒强势占据。


    「下次叫醒我。」邵冷从身后缓缓放开他，却在发现林牧身体乏力的剎那及时搂住了他的腰。


    林牧手指覆盖上衣领，徒劳地掩了下, 眼眶微红, 没有说话。


    感觉到怀里omega还在持续升高的体温, 邵冷隐约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 含蓄地问道：「受得住吗？」


    「不……」林牧刚说出一个字，喉咙就像被烫伤一样, 所有的话都因为忽然席捲而来异样感觉吞了回去。


    「去房间里，我来帮你。」察觉到林牧的身体变化, 邵冷凑着他耳边说道。


    发情期的omega会很没有安全感, 所以邵冷用的都是林牧最喜欢的姿势。


    回去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三点才入睡。


    邵冷的通讯终端放在床头柜旁, 忽然亮了一下，上面好几条未读消息。


    无意间看到最新一条来自方宸，林牧转过头，见邵冷已经入睡，于是随意打开终端看了一眼。


    方宸：「没有林牧在宿舍真是太寂寞了, 干脆你搬进我们宿舍算了。」


    这傢伙，叛变得真快。


    林牧忍不住嘴角上扬，又往前翻了几条，一下怔住。


    都是昨天的消息。


    方宸：「找到林牧没有？」


    叶添：「军校这边暂无消息。」


    喻恬：「邵学长，那个omega说季君扬好像有和林学长说过话。」


    还有更早的。


    楚念：「威尔洛大街那家夜色酒吧明天开业。」


    夜色酒吧，又名「等一个零」。林牧的目光在那几个字上长久地停留，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这个酒吧，是他和结婚后的七年里最常去的地方。


    从邵冷转学来第一军校的那天起，楚念就很崇拜邵冷，以至于上辈子毕业后还成为了邵冷的副官。


    光是隔着一个吧檯，邵冷和楚念坐在一起喝酒，林牧就已经不知道撞见过多少回。


    约法三章，各玩各的，林牧从没干涉过邵冷的私生活。但他也隐约猜到，邵冷会频繁去那里，多半是为了一个omega。


    应该就是那位初恋吧。


    很快又一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楚念：「上次我帮邵学长留意季君扬，邵学长可是答应要帮我鉴酒的~」


    嗯？留意季君扬？


    林牧看了眼身边的人，往前翻了几条记录，却没有再看见任何与季君扬相关的消息。


    ——「如果那些照片，是邵冷公布的呢？」


    ——「如此一来，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更可疑？」


    如果是真的邵冷……


    单独赴约那天，邵冷的确有外出，要拍到他和季君扬先后进入作战场的照片并不难。那天回来之后，他的确也感觉到邵冷的情绪不稳定。


    在试炼之境比赛当天，邵冷全程都在。


    他送季君扬进酒吧，邵冷后脚就到。


    没有公布季君扬想标记他的照片，以及他从季君扬房间里出来的照片，难道只是……在给他留面子？

 第114页

    他什么知道？


    不可能……林牧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邵冷没这么卑鄙。


    林牧心不在焉地点开了联繫人列表，好奇心像被某种微妙的感情驱使着，让他想要不断地去触探潜藏的秘密。


    联繫人列表第一个名字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a最重要的。


    还没来得及点开看看是谁，身边忽然起了一丝微弱的动静。


    林牧刚要把终端放回去，手背却传来微热的触感，紧接着他就看见……身边的alpha醒了。


    「抱歉，刚才睡着了。」邵冷扶了下额头，强行驱散了身体下的疲惫，瞳孔中浓郁的黑色一点点褪去，只余下一道清晰的轮廓。


    视线猝不及防相撞，林牧心中竟产生了一丝愧意，下意识地就避开那目光。


    邵冷找了他一天一夜，回来后一直注意控制信息素浓度，以安抚他的腺体，半夜还要替他解决生理需求……不会觉得很麻烦吗？林牧心里想着。


    如果是自己碰上一个这么麻烦的omega，恐怕早就厌烦了吧。


    气氛冷凝了三秒，邵冷目光落到床上，脸色一滞，明显误会了林牧的意思：「现在就要？」


    说完后，很快又敛了神色，将林牧手臂扯过，倾身压了上去，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虽然还是凌晨，但如果你很想要，我也不介意再来几次。」


    林牧怔了怔，勐地伸手抵住他胸口，别扭地偏过头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把alpha扶到床上的姿势，就好像主动想……


    「那是哪个意思？」邵冷居高临下望着他，眼神轻佻又暧昧。


    林牧睫毛轻颤，腾开身体，把终端还给了他，神色微微一黯，语气里多了一丝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的。」


    「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终端落在床上，正好一条消息提示闪过，是论坛的新闻，内容则是照搬星慕军校几分钟前删除的一条澄清微博。


    邵冷目光扫过，眉头微皱，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即逝，简短地回復了之前的消息，很快扔到一旁，伸手按住林牧后脑，释放起自己的信息素。


    独有的气味圈出一方空间，空气渐渐稀薄，林牧忍不住勾紧alpha的脖子，企图换取更多氧气。


    他像置身在狭小的海域，在海妖召唤下不断沉溺，甘愿被封锁所有退路，随他在深渊下长眠。


    嘴唇有意无意擦碰到，柔软的触感像电流般探过全身，带来意想不到的战慄。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控着，随alpha的一举一动张弛收缩。


    「舒服点了吗？」感觉到omega躁动的信息素渐渐平稳了下来，邵冷逐渐收敛了自己的alpha信息素。


    「嗯。」林牧咬了下嘴唇，按捺下让alpha继续的冲动，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恳求被自尊硬生生堵了回去。


    像是上了瘾。


    alpha的信息素彻夜缭绕，第二天邵冷陪同林牧回校的时候，林牧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


    「今天下午的体能训练课我会替你请假。你收拾好东西在宿舍等我，晚上我来接你。」将林牧送到宿舍门口后，邵冷停了下来。


    「……嗯。」林牧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宿舍，在邵冷的注视下机械地收拾起了东西。


    察觉到邵冷离开，林牧才关上衣柜的门，抱着手中的衣服，长久都没有回过神。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


    但他并不想一辈子依赖邵冷，也没想过要依赖任何一个alpha。


    他不是一个喜欢示弱的人，尤其是对邵冷。或许是因为上辈子被欺骗、被抢夺参军机会的愤怒，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自尊，又或者是他后来面对自己偶有的低头始终无动于衷，示弱的屈辱感在面对邵冷时尤其明显。


    但现在，因为这该死的体质，他一次又一次接受邵冷的帮助。


    在信息素的影响下，保持稳定的身体交流，互不干涉感情。这算什么关系？


    林牧无数次想到这个问题，却又无数次在答案唿之欲出时选择了迴避。


    一个小时过去，林牧也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习题册出来。


    只是临时搬去元帅府住一段时间，他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至于怎么和自己的室友解释，他毕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平时就……


    「林牧？」门口有声音响起，带了一丝明显的迟疑。


    思绪被打断。


    林牧屏住了唿吸，看见叶添一个人站在门口，眼神中带了一丝少见的凝重。


    「你……」叶添视线落在他衣柜上，欲言又止。


    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血液里流窜的警觉性被调动，林牧静静注视他，第一次以防备的姿态面对向自己的室友。


    某种不安的揣测在沉默中一点一点下沉，像一块石头落在心头，莫名让人感到沉重。


    叶添手指抵住鼻尖，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林牧竟在心底松了口气。但很快的，他就意识到什么：「你怎么没去上课？」


    依照指挥院a班下午的课表，接下来的三堂课分别是：体能训练、陆战模拟训练、舰载机驾驶。


    「停课了，」叶添看了眼宿舍智能助手显示的时间，「训练设备老化，需要维护，今天下午的课全部取消了。」

 第115页

    「取消？」林牧略微有些诧异，记起邵冷离开时留下的话。按照邵冷的无耻程度，如果课取消了，他应该会来宿舍帮自己收拾。但……


    叶添看着林牧，嘴唇动了动，语气里多了一丝犹豫：「你……没事吧？」


    林牧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叶添的意思：「我能有什么事？」


    「星慕军校的那条澄清，对你恐怕不太有利，」叶添隐约觉得林牧不太想提有关于他失踪一天的事，没有多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澄清？


    昨晚发情期来得汹涌，林牧一整晚都被邵冷按着折腾，根本没时间去关注星网的信息，这会儿打开光脑，昨晚的澄清微博立即跃入眼中。


    「@星慕军校v：不得不解释一句，近期关于我校学生和omega的不实传闻，是有人刻意引导风向。星慕军校绝不会在联赛上作弊。」


    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


    态度敷衍，带着一丝牴触，仿佛是出于被迫。


    字句含煳，却唯独点名了omega。


    这条澄清很快就引发了论坛的高度讨论。


    有关季君扬和林牧关系的暧昧传闻不攻自破，第一军校尤其是林牧的拥护者气不过，纷纷觉得是星慕军校的人在泼脏水，在论坛里打起了骂战。


    「林学长是3s精神力alpha！星慕的人阴阳怪气什么呢！」


    「季君扬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林学长搞aa恋，也看不上手下败将。」


    「就是，秦学长邵学长哪个不比季君扬优秀！」


    事情的走向变得异常迷惑，第一军校的专属论坛里，甚至有人因此嗑起了林牧和邵冷的cp。


    「如果林学长不是alpha，和邵学长真的很般配……」


    「邵学长确实对林学长很好嘛！不像那个季君扬，又高傲又狂妄。」


    「aa恋才刺激啊！一向高冷的林学长被邵学长压在小树林，像omega一样打开身体……」


    「不是吧？这破路上也能开车？」


    「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林学长和喻恬在交往？」


    林牧的眼神一点一点变了，他忽然就记起昨夜里邵冷接过终端时的神色。


    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吗？


    看到林牧手里抱着的衣服，叶添推了下眼镜，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收拾衣服是要……」


    「整理下衣柜，这些衣服放久了，晚上一起洗了，」林牧临时编了个理由，佯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又随意问了一句，「对了，今天你有看见邵冷吗？」


    「他？」叶添疑惑，「没来上课。你们不是一起请了假？」


    林牧的动作顿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镇定地将衣服放了下来，勉强笑了下：「是吗。」


    半个小时后，第一军校机甲大楼。


    林牧推开机甲训练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正在配合维护工作的负责人。


    那是一名低年级的omega学弟，从林牧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偷偷打量着林牧，就差让眼睛长到林牧身上去了。


    看见林牧走过来，学弟连忙关掉了正在浏览的某个页面，一下子慌乱无措起来：「……学长好！」


    「嗯，」林牧微微点了下头，「你今天一直在这里？」


    「是的学长！」学弟用力点头，「我一直很努力地配合学院工作，希望以后也能成为林学长一样的人。」


    林牧留意到屏幕上还没撤下的训练登记名单：「今天……邵冷来过吗？」


    提到那个名字，林牧莫名心慌了一下，仿佛生怕某种微妙的心思被人洞穿。


    「邵学长？他没来过机甲训练室呀。」


    学弟回忆了一下，很快接着说道：「不过我上午听楚念说，他今天约了邵学长去酒吧呢。」


    很显然，这傢伙也是八卦协会的一员。


    「我听他提到可爱的学弟，omega什么的，可能是要介绍给邵学长吧。」


    学弟见林牧一直沉默，不知联想起了什么，顿时误会了：「啊，林学长，我相信邵学长一定不是那种人，什么可爱的omega……怎么比得上林学长的魅力。都什么时代了，aa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第56章 误会


    去他的aa恋！


    「同学, 我想你误会了，我和邵冷只是同学关系。」林牧将心中的不快强行压了下去，用一抹微笑维持住了自己在学弟面前的良好形象。


    学弟惊讶地捂住了嘴：「难、难道林学长真的和星慕的季学长在交往？」


    「……」林牧眼角一跳，脸色明显阴沉下去几分。


    一条澄清微博, 和他撇清关系的同时暗指他的omega身份, 在论坛掀起风波……这根本是想置他于死地。


    会是谁的手笔？


    登记台的屏幕上还停留着学弟没来得及关掉的界面, 左上角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校草后援会。


    所有的板块都被这几天的事情占领, 后援会成员纷纷化身高级情报员，试图用各种蛛丝马迹证明：林牧和星慕是没关系的。


    而这名学弟没来得及关掉的页面上……


    「邵学长今晚为林学长约架小酒吧！」


    发帖人：想睡林学长。


    林牧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论坛关掉，十分果决地刷入了学生会副会长的星卡，熟练地黑进系统, 将这台机器接入星网的权限关闭, 并且以「传播不实信息」的理由将发帖人禁言了一周。

 第116页

    几分钟后, 林牧用自己的小号在论坛上挂上一条「请勿传播不实信息」的公告，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碰掉了登记台边缘的一张星卡。


    学弟拾起星卡：「咦, 楚念这傢伙的星卡怎么落在这了？林学长，我这里暂时腾不出时间, 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林牧重置了系统，回过神来：「嗯？什么忙？」


    学弟犹豫了一下：「可以……帮我把星卡带给楚念吗？」


    接到这种请求, 林牧脑中闪过无数拒绝的理由。


    不顺路。不同年级。晚上安排了训练。可以让别的同学带过去。我不去那种娱乐会所。


    但话到嘴边……


    有如鬼使神差般, 林牧伸手接过星卡，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好吧, 我替你走一趟。」


    几分钟后，校草后援会论坛，一个崭新的帖子通过私人终端出现在了八卦板块。


    「号外！号外！林学长今晚也要去等一个零！」


    发帖人：疯狂搞事情。


    「等一个零」刚开业没几天，却已经十分热闹，由于消费远超一般的娱乐会所, 又被成为「有钱人的后花园」。


    尽管名字取得暧昧，但绝对是很正规的娱乐会所，进门之前会经过严格的身份检测。


    林牧刷入星卡，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身份验证通过。请选择您的娱乐诉求……」


    不等声音结束，林牧就在虚拟光屏上按下了5，回绝掉人工智慧服务员的引导，沿着记忆里最熟悉的一条路来到了「自由恋爱区」。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单身的alpha，别说是稀有的omega，即便是beta出现在这里，也绝对是很受欢迎的存在。


    来这里之前，林牧换掉了第一军校的军服，选取了一件冷色调的风衣。为了避免和这里的alpha有纠缠，又特意在身上喷了点强效抑制剂。


    林牧自小对自己要求严格，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训练上，很少会来这种娱乐会所。当年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因为被迫和邵冷结婚，心情烦躁。


    那时他早已功成名就，尽管分化成omega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职位被架空，但林少将的能力和脾气人尽皆知，根本没有一个alpha敢动他分毫。


    再加上全帝国的人都知道他是邵冷的omega，上将的威严摆在那里，就已经是最好的信息素屏蔽器。


    借着与邵家的联姻被释放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军部的任务都不会再落到他头上，他唯一的工作，竟只有开会。


    每当会议结束，林牧离开军部大厦，不想回家面对那段尴尬的婚姻，都会来这里点一杯酒。一身少将军服未褪，气场全开，像极了当年还在军校里叱咤风云的学生会副会长。


    他不擅长喝酒，硬是将一杯酒喝完，基本就已经到了凌晨。醉意涌上心头，麻痹掉脑神经，好像就能忘掉这段糟糕的婚姻一样。


    一开始，林牧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直到有一天，他在酒吧看到邵冷和一个omega从包间里出来，邵冷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酒，不知道是不是在为omega代酒。


    那一幕让林牧对邵冷的反感又加深了几分，在感觉到邵冷目光时，他终于没忍住将刚点的酒丢下，逃避似的匆忙离开了酒吧。


    一直以来，他身边的alpha无非就是方宸叶添，要么就是秦纵学长，他一度以为邵冷也和他一样。


    私下里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代表有些事就能放到明面上。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婚姻的表面关系，甚至还进过帝国模范夫夫排名。


    直到那天，他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不记得后来有多少次在这里撞见邵冷，两人隔着一个吧檯，一言不发，而那个omega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帅哥，你今天一个人吗？」


    林牧才刚走神一会儿，就被一个omega迎面缠上，热情的态度摆明了对他的欣赏。


    「有omega了。」林牧拒绝得直接，刚一说完，就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有别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刺激又强势，是一抹被沖淡的……伏特加酒的味道。


    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对契合的信息素产生了反应，每个毛孔下的躁动都在告诉他，那是邵冷的信息素。


    「哦？真话？」omega手臂搭住他肩膀，明显没有相信，细细打量起他来，「有omega了，还会一个人来这里？」


    林牧停下来，目光在omega身上扫过，忽然笑了：「你身上alpha的味道也挺明显。」


    omega愣了一下，鼻子翕动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身上alpha信息素的来源，不以为意地朝某个方向举了下酒杯：「刚刚碰见一个alpha和他的男朋友，可能是中途沾上的吧。」


    酒杯指向的方向，正好是尽头某个包间的方向，竟然就是林牧当年撞见邵冷和某个omega出来的包间。


    alpha？男朋友？


    omega看了看他，很快产生了误会：「你的omega在这里？」


    「我来找人。十八岁左右，个子不高，棕色捲髮，脖子上有道伤，」林牧简单描述了一下楚念的长相，「有见过他吗？」


    分明一条通讯就能把人给约出来，林牧偏偏用了最麻烦的方式。


    omega扬起下巴，示意向刚才那个房间：「哦，这不是那个alpha的朋友吗？也在里面啊。」


    林牧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半个小时前，学弟在训练室里说的话浮上心头。

 第117页

    ——「楚念说要给邵学长介绍可爱的alpha。」


    「谢了。」林牧简短地道谢，穿过长廊，朝那个包间走去。


    包间的门虚掩着，林牧刚一靠近，就感觉到那抹熟悉的信息素变得浓郁起来。


    手触碰到门面，反反覆覆想推开，但又觉得心虚。


    里面在做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吗？他只是顺便来送一张星卡而已。


    对，只是来送星卡。


    想到这里，林牧在门外用光脑登录了教务系统，预约了今天一天的训练，从下午到晚上，时间全部排满，只留下了短暂而又合理的休息时间。


    距离第一场训练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林牧收起终端，正想推门进去，不料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林牧怔了怔，立刻一步避让开，躲到了转弯处，将帽子拉低了些，隐藏好了自己的存在。


    似乎察觉到什么，邵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外面没人，很快又回了包间。


    楚念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林牧听到：「这样的话，林学长必定会疏远甚至反感季君扬，到时林学长身陷囹圄，自然只能来求助邵学长……」


    林牧眉头微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想要再听清楚一些，但包间的门却被邵冷给关上了。


    林牧第一次觉得自己军校期间的侦查课全部白上了。


    太鲁莽了。


    然而不等林牧后悔，隔壁房间就走出来一个人，正好是林牧认识的。


    楚南逸端着酒杯，眼中流露出讶异的神色：「哟，副会长怎么也在这里？」


    林牧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一条手臂拦下。


    林牧的态度让楚南逸觉得分外没面子，联想到过去大大小小的过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唉，最近那些关于副会长的绯闻我也有看到，知道副会长心情不好。」


    林牧没有说话，直直看向他，眼中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去。


    「所以学生会的事，现在由我代为处理了，」楚南逸眯起眼睛，一手指挑起林牧的下巴，「这次的两校校庆就不麻烦副会长了，副会长应该不会生气吧？哦，副会长可能都不知道这个事。」


    「滚开。」亲密的接触触及了林牧心里的底线，用力打掉楚南逸的手，眸间杀意一闪而过。


    楚南逸及时捉住他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按到墙上，眼神变得狰狞：「我说有些人平时怎么这么有底气，自己身为alpha，却要爬别的alpha的床。上将的儿子，连这点骨气都丢没了吗？」


    「上次你能从少将府安然无恙地出来，可是也有我的功劳。不过我真是好奇，你陪他睡了多少次，才抱上元帅府的大腿？」


    「别告诉我你赢季君扬也是用的这个办法。」


    每句话都带着羞辱的意味，林牧手指一根根扣紧，骨节被捏得泛白，被扣住的那只手勐一用力，挣脱了楚南逸的束缚，反身钳制住楚南逸的肩膀，将他重重撞向墙壁，骨骼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给我闭嘴。」林牧冷冷看向他，放了狠话，却很快松开了制着楚南逸的手。


    楚南逸为了示威，将alpha信息素释放到了极致，显然是想压下他的，要不是林牧来之前喷了抑制剂，恐怕早就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嘶……我就不信你真有这个胆子。」楚南逸倒抽一口冷气，按着差点脱臼的肩膀，依旧嘴不饶人。


    「南逸，发生什么事了？」对面包间走出一个漂亮的金髮beta，约莫二十来岁，气质优雅，却让林牧本能性起了警觉。


    因为从这个男人走出包间开始，就一直紧盯着他，碧石般的眼睛里藏着与长相不符的阴郁，就像苍鹰无时无刻准备捕捉猎物，糅杂着危险的气息。


    楚南逸整理了下衣服，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我们学生会的副会长。」


    「哦，是吗？」男人似乎来了兴致，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牧，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圣西莫，来自波亚帝国，去年才来到银河帝国深造，现在就读于星慕军校。两校校庆上，我们说不定还会见面。」


    波亚帝国。


    这对于林牧来说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波亚帝国是银河帝国的邻国，与虫族共同生活在雪诺星域，据说是虫族的发源地。当年帝国边境处的光塔彼岸爆发与虫族的战争，波亚帝国伸出援手，却依旧没能挽回局面。


    林牧很清楚是因为什么——虫族的势力，就是波亚帝国在雪诺星域培养起来的。


    「我在这里只认识南逸，如果他冒犯了，我替他道歉，」圣西莫接过酒杯，倒了一杯红酒，「作为赔礼，能请你喝杯酒吗？」


    林牧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有声音懒懒响起。


    「抱歉啊，我们副会长不爱喝酒。」


    一只手绕过，代替他将酒杯接过，缓缓饮尽。紧接着，手轻轻扬了下，酒杯碎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邵冷：「副会长只喝我身上的。」


    林牧：「要点脸！」


    邵冷：「我说的是伏特加，你在想什么？」


    林牧：「！！！」


    第57章 口不择言


    「看来这里酒杯的质量不大好。」邵冷轻声笑笑, 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凉意。

 第118页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邵冷停下来的位置正好在林牧斜前方一步，既没有挡住林牧的视线，又将林牧和对面两人完全地隔绝了开来。


    林牧抬眼看向那张俊朗不羁的侧脸, 忽然记起封昊上将是在雪诺星域殉职的事实。时间正好就在自己父亲林谦殉职后不久。


    那对于他来说, 应该是很痛苦的一段记忆吧？但他却从未听邵冷提起过。


    楚南逸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见邵冷, 不知触动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脸色煞白。


    「邵学长，外面发生什么——」楚念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从包间里出来，看见这画面, 顿时无措起来, 「呃……林学长？出什么事了？」


    林牧没有回答, 却无法控制自己朝包间内看去，然而门只开了一半, 里面灯光晦暗，无法分辨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在。


    周围的空气早已被邵冷的alpha信息素占满, 哪里还有一点omega的味道。


    圣西莫并没有生气，率先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氛围：「谢谢提醒。期待校庆再见。」


    林牧回过神, 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手探进风衣口袋，却发现星卡没带。


    糟了……一定是刚才换掉军服的时候丢下的。


    「你星卡丢在训练室了, 跟我回校拿一下。」失去了唯一的藉口，林牧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却依然强硬地解释了一句。


    「啊……不好意思，麻烦学长了，」谁知道楚念心直口快, 直接把问题说了出来，「可是林学长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带给我？」


    这句话一出，林牧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看向邵冷，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中读到了一丝狭促的笑意。


    林牧顿时哑然，顿了顿，如实交代：「忘记带了。」


    「有空来我宿舍拿，我一直在，走了。」不得不说，将自己的时间排满是最有效的逃避藉口，至少他现在为了赶时间，硬是没给楚念追问的机会。


    林牧交代得隐晦，但他相信邵冷能听懂言下之意。


    有空来宿舍，一直在。意味着他已经不打算搬进元帅府。


    「下回我帮你带过去。」邵冷简短地对楚念说道，三两步追上林牧，不由分说抓住他手腕，将人推进了洗手间。


    尽管林牧是omega，近身格斗成绩却在军校一直保持着第一，体能上很少会输给alpha，但刚刚那个瞬间，邵冷的力道却大得惊人，让他完全无法挣脱。


    「啪」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住，狭小的空间圈出了一方暧昧的氛围。


    被邵冷围堵在角落，林牧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他的信息素入侵着，从头到脚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但却不是他的alpha。


    「放开，」林牧避开他视线，冷声道，「别碰我。」


    「你的信息素一旦外泄，后果不堪设想。」邵冷眉头轻蹙，按着他的力道一点不见松动。


    「你说得对，」林牧身体一震，眸色黯了下去，过了很久才平静地开口，「总会有办法的，摘除腺体，接受治疗，或者是……」


    「让我咬，」邵冷视线落到他腺体上，探出手指触摸那上面的牙印，「临时标记恐怕压不了太久。」


    alpha的手指带着燎原的温度，点燃了林牧的血液，带来战慄般的快感。无论意识有多么坚定，都会因为这个alpha的触碰而瞬间想要屈服。


    林牧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无法掌控的恐惧，抵死咬着牙关：「不需要……别碰那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因为紧张而加快：「以后我会找别的alpha帮我。」


    邵冷停在他腺体上的手指明显一顿，眼神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我有alpha了，」林牧太过用力，以至于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唇角瀰漫开来，带着不服输的倔强，「你不用帮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顷刻间将游走在两人之间的火焰浇灭。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松动，林牧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却听邵冷开口了。


    「哪个学院的？」


    林牧怔了怔，脑中一片空白，嘴唇轻微动了下，过了很久才编出一个答案：「……机甲学院。」


    「几年级？」紧跟着又是一句。


    「三年级。」


    「什么味道的信息素？」


    「薄荷。」


    每回答一句，林牧的气势就低下去一分，脸颊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绯红，眼睛在信息素的影响下逐渐潮湿。


    「他叫什么？」


    林牧勐地抬眼，撞进他目光里，视线被迫纠缠，仿佛又有炽烈的火花点燃了空气。


    「跟你没关系。」林牧冷冷开口，推开他的身体，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发情越来越汹涌，身体对邵冷信息素的依赖也越来越明显。


    如果以后无法离开邵冷的信息素生存……


    林牧连想都不敢想。


    「你……」隐约察觉到林牧的异样，邵冷瞳孔收缩了一下，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喉结轻滚，却只吐出一个字来。


    「说了不用。」林牧按捺下被alpha信息素撩拨起的悸动，丢下一句话，迅速离开了洗手间。


    邵冷正想追过去，却忽然收到一则紧急通讯：「主城北区发生暴乱。」


    **


    当天训练的最后一项依然是omega身体素质自训。

 第119页

    月考将近，各学院都进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因为这段时间里，omega自训室的使用率低了许多。


    晚上八点后，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林牧再三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刷上星卡，一个人进了训练室。


    连续十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让林牧的肌肉感觉到乏力，却有效地驱逐了脑中那些本不该有的想法。


    无论是邵冷，还是无规律发情，都只是他人生道路上的意外。


    从小就遭遇父亲殉职，他比同龄人付出了几倍的努力，才在军校拥有了今天的成绩。


    难道就因为这该死的体质，他就必须早早接受标记，放弃训练，放弃做将军的机会，让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想起上辈子分化成omega时，军部那些人面带嘲讽的模样，林牧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果决地拔开了针管。


    一管缓退剂打下去，过了很久才平息掉血液里的躁动。


    抑制剂对他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体急需一个alpha来完全标记。


    或许这是最好的方式。就连陆盏也说了，找一个alpha标记就可以完美解决他的无规律发情。


    林牧并不排斥alpha和omega之间的这种结合，但在他看来，永久标记必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这种想法或许很傻很天真，但他内心深处却一直倔强地没有改变过。


    接受一个alpha的标记，对林牧来说，就意味着接受他的爱情。


    为了解决无规律发情，找一个alpha标记，每个发情期和他xxoo，对林牧来说，简直比上辈子那段不得已的婚姻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林牧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缓慢等待着注射液流走完全身血管，忽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不想依赖alpha。


    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接受那种施捨的婚姻。


    不想再被那些讥讽的目光包围，被人认为是靠身体攀附上邵家的权势。


    也不想放弃……那颗被他竭尽全力捧着的、梦想的种子。


    感觉到缓退剂的作用已经影响到全身，林牧迅速收敛好情绪，走进了自训舱，选择了四档。


    和自己的身体较劲，永远是漫长而难以忍受的。


    仿佛一条落进沙漠的鱼，在接受阳光的暴晒中努力张合着鳃，维持生存。


    整整两个小时的模拟发情，后背冷热交替，汗水浸透衬衣，在座椅上都留下一滩水渍。


    林牧清醒过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得如同死灰，喉咙干涩得让他短暂地失声了几分钟，瞳孔略微涣散，气息明显不稳。


    半个小时后，林牧撑着手臂从座椅上起来，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划过泪痣，沿着下颌漂亮的轮廓滴下。


    两腿无力，比经歷了那种事还要酸痛。


    才是训练初期。有这种反应很正常。等身体完全适应就好了。


    林牧心里想着，在充分的休息过后，关闭掉机器，离开了自训室。


    已经是晚上十点，学院内几乎没了人影，林牧锁上训练室的门，却在楼下迎面撞见两个人。


    陆盏站在训练大楼门口，显然是特意在等待他，一见他出来，就微笑着低头，对他行了个礼。


    林牧眼眸微怔，很快又想起今天对邵冷说的那些话，心虚似的偏过头去，看见程骁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不知道在和谁通话。


    「我没事。」


    「当时科学院有七名研究员在场。暴乱虽然严重，但邵冷他们来得及时，已经平息了。」


    「全部检查过了，没有重要的资料丢失。」


    「目标可能是这几天刚出来的诱导剂变异报告，早期不成熟的诱导剂已经确定有改变体质的风险。但目前看来，缺陷很可能已经被修復。最新一批诱导剂的研究报告还没有完全出来。」


    「派人保护？我快出宿舍楼了，那就学院外见吧。这份资料确实很重要。」


    邵冷带人平息暴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早期诱导剂能改变体质……难道说他意外分化成omega，真的是因为幼年在光塔彼岸接受了那一次的注射？


    但诱导剂的研究早年就被陛下勒令停止，皇室和军部均知悉此事，当年军区医院的那些人为什么全部咬定他的分化没有隐情，是恶意隐瞒？


    身体内一阵疲惫袭来，林牧伸手扶住大门，勉强维持住渐渐涣散的意识。omega身体素质自训不愧为omega最排斥的训练，每经歷一次，都像是经歷一场痛苦的绝症。


    程骁结束了通话，留意到他的脸色，沉声道：「你的脸色不大好，需要帮助吗？」


    「我……没事，」林牧强压下身体里翻涌的不适，「你刚才说，不成熟的诱导剂能够改变体质？」


    程骁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变了，湛蓝色的瞳孔被夜色覆盖，沉默几秒后，回答道：「嗯，潜伏期长达十三年以上。」


    林牧怔住，手一下子就因为那个契合的数字扣紧。十三年……正好和他重生前的经歷吻合。


    林牧轻抿住嘴唇：「有可能提前吗？」


    程骁诧异了一下，缓缓摇头：「应该没有。」


    这回换做林牧感到诧异了。没有可能提前，那这次自己在军校时期提前发情是……


    程骁察觉到他情绪，沉眸道：「为什么这么问？」


    「……诱导剂几次在军校里出现，我都在场，身为学生会副会长，有责任了解情况。」林牧用一个看似很合理的理由敷衍了过去，想再问点什么，看到旁边的陆盏，却明显迟疑了一下。

 第120页

    「是吗，」程骁微微点了下头，「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林牧对上陆盏目光，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他很清楚陆盏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因为自恋，而是……


    陆盏观察着他神色，忽然开口：「北区发生暴乱时，情况十分危险，军部为了保护科学院的人，只派了少数人前往。科学院的人撤退后的情况，即便是程少爷也不太清楚。」


    林牧怔了怔，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少爷的安危确实和林少爷无关，」陆盏恭恭敬敬地说道，「只不过我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少爷亲自来接你。」


    这句话听上去，让林牧有一种自己很没良心的错觉。


    气氛僵持下来，仿佛又回到几个小时前，和邵冷在洗手间时对峙的时候。


    「林少爷不和我回去吗？」等了很久也不见林牧动静，陆盏礼貌地问道。


    「最近……学院课业繁忙。下次吧。」林牧找了个理由临时搪塞了过去。


    他又不是邵冷什么人，让对方管家来接他，这算什么？何况邵冷不在，自己一个人住邵冷卧室……怪不好意思的。


    「那么我将林少爷送到宿舍楼吧，」陆盏十分尊重他的意愿，「只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希望您接受少爷的好意。」


    林牧说不出答应的话，但也没有明言拒绝。抵达alpha宿舍楼下之后，陆盏就自觉离开了。


    宿舍里，叶添对林牧的晚归早已经习以为常。


    终端上始终没有关于北区暴乱的消息，林牧反反覆覆打开首都星论坛，最后看向桌旁明显已经无心学习的某室友。


    林牧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借下终端。」


    作者有话要说：嘴上说着不理，转身就开始担心，我们牧牧是真的心软


    第58章 微妙关系


    首都星主城北区。


    一级警报被拉响, 灰色的大楼几乎被炸成了废墟，空中盘旋着数架飞行器。


    支撑两层楼的墙壁看上去随时可能倾塌，天花板破了个大窟窿，钢筋和铁皮缠绕在半空中, 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被拉低的层高无形之中让本就狭窄的空间多了一层压迫感。


    就在一个小时前, 这里出现了一场意外袭击。


    角落里躺着几名袭击者的尸体, 房间里厚厚的灰尘将血腥味污染出了一股铁锈味。


    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的状况，邵冷离开了房间，身侧跟着一个随时变换位置的机器，背后顶着一对纯装饰用的粉色爱心翅膀, 是猎空的迷你形态。


    「嘀」的一声, 猎空接收到探测器传输来的复杂数据, 实时将大楼内部的情况呈现在了屏幕上。


    距离倾塌还有一个小时。


    「切换形态，我们离开这里。」邵冷对身后的迷你型猎空说道。


    猎空从迷你形态切换成了小型飞行器的状态, 没来得及切换的粉色机翼顿时变得十分辣眼睛。


    「换掉机翼的颜色。」邵冷在驾驶舱内无情命令道。


    猎空：「您想要五彩斑斓的黑，还是五颜六色的白？」


    邵冷手伸向重置命令键：「我觉得, 鼻青脸肿的红是个不错的……」


    不等邵冷说完，猎空立刻切换回了银灰色。


    猎空汇报着最新得到的信息：「少校, 二十分钟前, 科学院的人已经确认全部安全撤退，没有人员伤亡。」


    邵冷：「派人跟踪保护, 另外，向军部建议重点保护军校。」


    猎空：「唔，好像有一批送检回归机甲受到了波及，据说是第一军校要在联谊晚会上展示的机甲，还有几名学生也受了伤。」


    「通知医护人员了？」


    「已经通知了。」


    邵冷沉吟片刻, 忽然问道：「我听说，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的联谊晚会在艾克森古堡举行？」


    猎空：「是的，少校。听说有很多好看的omega，他们一定会很喜欢我。」


    邵冷：「你倒是挺自信。」


    猎空：「谢谢少校的夸奖。自信是少校的专属小宝贝儿应有的品质。」


    邵冷挑眉：「你大概对军校的omega有很深的误解。」猎空：「谢谢少校的关系，但我暂时还不相信会有omega比嫂子更不喜欢我。」


    邵冷：「这次的联谊晚会，有几个展示成果是军校和科学院合作的吧。」


    猎空：「是的，少校。消息灵通，不愧是少校。艾克森古堡是很浪漫的地方，适合和可爱的omega们约会。」


    邵冷自动过滤了他的话，调出艾克森古堡一带的地形图，若有所思：「艾克森古堡附近有十二个合适的蹲守点，安排特卫队的人前往。」


    **


    林牧借了叶添的终端，发出消息后半小时也没有等到回应。


    军部封锁了相关的消息，首都星论坛上也找不到任何信息。


    宿舍顶的灯光抵不住一天训练带来的倦意，两个终端被反反覆覆打开几十次，林牧眼睑渐沉，几乎就要睡过去。


    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一条最新消息闪过，林牧陡然间清醒过来，打开终端却发现那条消息来自于学生会会长秦纵。


    「联谊晚会上要展示今年学校的研究成果，有一批机甲的性能出了问题，今晚刚刚更换，恐怕需要人工检测，学生会暂无合适的人选，明天一早方便来一趟训练基地吗？」

 第121页

    学生会的事不是暂时由楚南逸接手了吗？学校临时暂停了林牧在学生会的工作，秦纵学长怎么会在这时候找他？


    尽管觉得奇怪，林牧仍旧很快回復了一个「好」。


    「明天的演习，你也参加吧。」


    「我知道了。」


    睡意被打断，林牧过去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忽然意识到方宸一直没回来。


    「联谊晚会要展示的机甲是方宸家的厂商提供的？」联想到秦纵刚才的消息，林牧不难想到这一点。


    叶添将习题册翻了个页，目不斜视：「嗯，据说校方这边一星期前就准备好了展示机。今天北区出了点事，原本要运回学校的那批机甲受了损伤，于是临时找方宸家族企业帮了忙。」


    「北区？」林牧的心像被什么堵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再迟疑道，「严重吗？」


    「你问邵冷不就知道了？」叶添不知道林牧和邵冷吵了一架，顿时觉得奇怪。


    林牧选择了闭嘴，却记起那个关于「波亚帝国在雪诺星域培养虫族势力」的传闻。


    只犹豫了一下，就借着叶添的终端给邵冷发了第二条消息提醒，告诉了他这种可能性。


    这一回却很快收到了回覆：「我知道了。对了，林牧回去了吗？」


    猝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某种微妙的心思被放大，林牧轻抿了下嘴唇，试探着回覆：「回来了，就是身体不太舒服。」


    「照顾好他，我暂时无法抽身。」


    「哦。你也是。」林牧一时忘了这是叶添的终端，消息发出去才勐地回过神。他……应该不会看出来吧？


    然而只得到一个字的回覆：「好。」


    倦意如海潮般汹涌袭来，林牧终于忍不住睡去，夜里却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浑身乏力，额头的温度明显高了几度。


    发烧了。


    是因为昨天的训练吗？


    林牧勉强支撑着身体下床，踢开碍事的椅子，无意中瞥见终端上显示的时间，立刻清醒过来。


    糟了……要迟到了。


    林牧赶到训练基地时，秦纵亲自来接他，他向来观察入微，很快就发现了林牧脸色异常苍白。


    「没睡好吗？早知道我不该让你……」秦纵停下来，语气里饱含歉意，更不乏关心，甚至伸出手来想探他的额头。


    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让林牧吓了一跳，勐地回忆起刚进校时被当做omega追求的往事。


    林牧本能地侧过脸去，避开那只手，退后一步，紧跟着深吸一口气，淡淡直视向他：「秦会长，请你自重。」


    感觉到林牧的疏远，秦纵眼中流露出一丝怔忪，抱歉地笑了笑：「林牧。其实今天……」


    「距离两校校庆晚会开始还有十个小时，」林牧拿出终端看了眼时间，打断他的话，「会长不是说时间紧迫？还是尽快开始吧。」


    没料到林牧态度如此强硬，秦纵怔了怔，沉默很久后，接着说道：「校方顾虑到那些传闻的影响，让你暂停了一段时间学生会的事务。这次楚南逸请假，我好不容易才向校方申请恢復你的职位。」


    顿了顿，秦纵轻嘆了口气：「……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他好吗？


    或许的确是真的。


    但开学那会儿，明知道他被楚南逸造谣陷害，却迫于楚家的势力，依然安排他和楚南逸在一起处理学生会的事务，不也是事实吗？


    对此，林牧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学生会工作高于私人恩怨。


    但那一刻，却让林牧想起了刚进校时的事。那时他被许多alpha当做omega追求，秦纵也是其中之一。


    所有追求过林牧的alpha中，秦纵是最有分寸感的一位，以至于一开始甚至没让林牧感觉到他是在追求自己。


    但这个追求维持了没多久，就因为林牧alpha的身份被证实而断然结束。


    秦纵立刻断绝了和林牧的密切来往，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当时林牧对这种功利的做法觉得很不舒服，却多少理解直a的心思。


    在那之后，秦纵在院校里依然很照顾他，只不过是学长对学弟的照顾，会长对副会长的照顾而已。


    正是因为那件事，两个人的关系仅仅止步于此。


    「承蒙学长厚爱，」林牧心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语气却依旧疏远，「我听说学长刚刚分手，相信学长能够调整好心态。」


    秦纵慾言又止，看了看林牧，终于言归正传：「一会儿进了驾驶舱，我会告诉你和邵冷具体怎么操作。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需要提前适应，一次就可以到位。」


    林牧眉头微皱。他也来了？


    「好。」尽管心中有一丝间隙，林牧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冷静。


    话音刚落，林牧就看见邵冷站在一台展示机甲前，正在给几名低年级学生讲解演示的几个注意点。


    察觉林牧到来，邵冷结束了演示：「暂时就到这里。」


    林牧脚步停顿住，迅速移开目光，假装成没有看见。


    注意到林牧脸色，邵冷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你发烧了？」


    林牧本能地闪躲了一下，耳根红了几分，却依然要占着言语的上风：「和你没关系。」


    邵冷手臂勾着他肩膀，就着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声音轻浮又暧昧：「身上都是我的信息素，还说和我没关系？」

 第122页

    林牧默不作声打掉他的手，冷漠出声：「渣a自重。」


    「哦？」邵冷挑眉，有意无意触碰到他腰，「副会长倒是说说，我怎么渣你了？」


    林牧在心底咬牙切齿，这傢伙根本是在有意曲解他的意思。


    这一幕正好落入秦纵眼中，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林牧刻意忽略掉邵冷，坐进驾驶舱里，启动了飞行。


    内心烦躁不安，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和他搭档的喻恬一直在他耳边聒噪着，每句话都不离邵冷。


    「邵学长刚刚那个演示真的好帅，林学长你觉得呢？」


    「如果视力出现了问题，最好及时接受治疗。」林牧微笑。


    「邵学长的信息素好a啊。」


    「嗅觉受损也很致命。」林牧很好地掩藏了心中那抹不耐烦。


    「邵学长……」喻恬刻意停顿了一下，看见邵冷回到训练基地，手里多了个杯子，看了眼故作冷静的林牧，「好像很关心林学长的样子。」


    林牧微笑着，耐心解释起来：「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可是我……明明没有说林学长和邵学长的关系『不普通』啊。」某个词被特意强调着。


    「……」一种植物！


    林牧顿时恨自己的思维太过发散。


    一场试飞结束，林牧从驾驶舱出来，谁知道喻恬出来后还在对林牧进行着言语污染。


    「林学长很讨厌邵学长吗？」


    「不会。」


    「林学长对邵学长的信息素过敏？」


    「没有，不过敏。」看到邵冷从远处走过来，林牧的语速不自觉就加快了，眼角余光时不时就从他身上略过。


    「那林学长不否认喜欢邵学长喽？」


    「不……」林牧刚说一个字就反应过来，皱眉看向给他设套的喻恬，却见对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好像刚才真的只是无心而已。


    「所以林学长到底喜欢……」


    骨节分明的手将药递到林牧面前：「喝了再继续。」


    交流戛然而止。


    林牧喉咙仿佛烫伤了一般说不出话。他听见了吗？


    过了很久，林牧才接过那杯药，指尖无意间相触，似有电流窜遍全身。


    「在聊什么？」邵冷暗中用眼神示意喻恬。


    林牧重重咳了一声，正想找个理由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就听身边喻恬开口：「在说林学长欣赏的……」


    林牧：「……」


    「omega类型。」


    作者有话要说：林牧：「我和邵冷只是普通同学。」


    邵冷：「是啊，上过床的同学，同居过的同学，临时标记过的同学。」


    林牧：「……」


    ============


    悄悄说两句，秦纵学长当初放弃追求林牧是因为林牧是a，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林牧是o……


    第59章 万众瞩目


    「那副会长喜欢什么样的……」邵冷停顿了一下, 笑得张扬肆意，尾音微微上扬，「omega？」


    林牧：「……」


    邵冷：「机甲学院三年级？」


    林牧：「……」


    邵冷：「薄荷味？」


    林牧：「……」


    喻言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两人,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有……这么个omega吗？」


    omega在军校只占2%的比例, 属于稀有生物, 军校又成立了omega协会, 因此omega们私下里都比较熟悉，信息素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机甲学院三年级总共也没几个omega，信息素都是甜味，这个薄荷味omega到底是哪来的？难道……是alpha吗？


    「还有三个小时参加汇演, 」林牧看了眼终端的时间, 无情拉上驾驶舱的门, 滥用起了学生会副会长的职权，「回去排练。」


    当天的汇演进行得相当顺利, 参与的都是各年级的佼佼者，在机甲操作方面相当纯熟。尽管全程没有交流, 林牧和邵冷的配合却相当默契，校方的研究成果被完美地呈现出来。


    汇演之后, 是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来参加的除了校领导和全校学生, 还有从第一军校毕业的优秀军官。


    林牧在这方面早已经得心应手，面对台下一众高级军官的犀利目光, 依旧从容镇定，不卑不亢，在台上侃侃而谈，很容易就为自己和军校赢得一波好感。


    结束时，天色已经落入昏黄, 下沉的落日竭尽全力绽放着最后的光芒。


    和星慕军校共同举办的联谊晚会在艾克森古堡举行。古堡建立在主城区的拜蒙河中央，三条宽敞的连接桥向一个方向发散而去，自带灯光的小型喷射机在空中飞舞着，光晕像繁星一样点缀了夜幕。


    林牧去之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他个子高挑，身材偏瘦，在一众alpha中显得相当出挑。


    宴会按年级和班级分区，林牧进场较晚，刚看到指挥a班的桌号，就迎面碰上了星慕军校的人。


    「好久不见。」季君扬停下来，看到林牧这一身装扮，起先一怔，随即勾起嘴角，目光里暗含了掠夺的意味。


    林牧眉头轻皱，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久前发生的事和季君扬说过的话像一道阴影笼罩在心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君扬给他的感觉和上次见面时似乎有着微妙的差别。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再会。」从季君扬身边经过的剎那，林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是收敛过的味道，却释放得刻意。

 第123页

    这一幕恰好被叶添看到，在林牧拉开座位的时候，忽然凑近了开口：「听说厉家最近出了点变故。」


    「变故？」林牧下意识朝季君扬离开的方向望去，眉头皱紧了几分。


    「好像是厉寒少将手下的人惹了事，」说到这里，叶添停顿了一下，「说起来，你上次失踪前是不是见过季君扬？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点意外。」林牧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给了方宸一个眼神，让他把气泡水瓶拿过来。他不怎么喝酒。


    宴会另一头。


    季君扬孤身推开侧门，进入漆黑的走廊，从身上摸出终端，看到贺彬发来的最新几条消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嘴角扬起的弧度明显了几分。


    「故意的？」


    有声音淡淡响起，季君扬霍然抬头，朝着某一处望去，全身的血液都警惕起来。


    黑暗中的微光勾勒出一道轻浅的影子，很容易就让人失去戒备。


    斜倚在走廊边的邵冷直起身子，缓缓走近，在他面前停下来，背光而立。


    「利用我和厉寒少将之间的矛盾，让他把责任归咎于夏启办事疏漏。如此一来，你就是唯一一个被厉寒从不死鸟带回去的人，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你。」


    季君扬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神色里多了一抹狠戾。


    「最开始，论坛的消息是夏启传出去的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派人跟踪你？甚至知道厉家和楚家合作。但你没有阻止，反而利用了这件事。」


    「后来的澄清是你做的，论坛的风向也是你引导的？假意公布林牧身份，正好可以消除厉寒对你的不满。」


    「和楚南逸合作，让楚南逸通知我去救人。也是你局中一环？」


    邵冷的话轻描淡写，言辞间俱是笃定。他每说一句话，季君扬的脸色就阴冷几分。


    到此，邵冷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不过很可惜，你和楚南逸的合作，到今晚为止了。」


    季君扬愣了一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什么意思？」


    邵冷没有回答，从他身边经过，离开了昏暗寂静的走廊。


    宴会场上，灯火辉煌得像一场梦。


    喻恬端着两个酒杯走过来：「林学长，你喝什么酒？红酒或是伏特加可以吗？那边还有香槟。」


    浓烈的气息唤起了熟悉的记忆，林牧的目光落到其中一杯无色的液体上，喉咙忽然有些干涩。


    手指正触碰到杯沿，就听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声线冷冽，语调却随意。


    「伏特加就行。」


    林牧像是被烫伤一般松开手，接过那杯红酒的酒杯，兀自镇定道：「我要红酒。」


    红色的液体轻微晃动着，仿佛有着血液般炽烈的温度。林牧端着酒杯，缓缓将酒饮下，眼角余光尽量不去注意几步之遥的某个人。


    偏偏聚集在舞台下的学生窃窃私语着，字字句句都避不开那个名字。


    「邵学长的军礼服好帅……」


    「你们猜邵学长能喝几杯？」


    「啧，楚念那傢伙居然敢向邵学长敬酒，怕是今天要醉倒在这里了吧？」


    林牧尽可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那杯红酒上，酒的味道甘甜，微涩，却被他捕捉到了隐藏最深的酸苦。


    从小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养成了林牧无事不沾酒的习惯。林牧酒量普普通通，极限也不过是两杯红酒，军校时期只有在宴会上才会偶尔象徵性喝两杯。


    如果不是后来和邵冷结婚，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放纵自己。


    那时自己军权已失，还得借着邵家权势才能摆脱罪名，军事生涯几乎被毁，再加上那场糟糕的婚姻，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不就是几杯酒吗？反正，也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


    半杯下来，林牧的脸颊就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酒量。原本白皙的面庞沾染上一抹淡淡的红色，在绚烂的灯光下显现出一种令omega都纷纷侧目的美。


    喻恬的心跳顿时快了不少，更多的却是怕把林牧灌醉的忐忑，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林、林学长，你还好吧？」


    在过度集中的注意力中，空气中每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轻重有序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林牧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没事。」林牧镇定地将微妙的情绪掩盖过去，准备把剩下的酒喝完，却透过杯中仅剩的液体窥见心底的影子。


    黑色军礼服将华贵体现得淋漓尽致，却没有抹杀掉原本的庄重感，反而呈现出与慵懒并重的随性。


    万众瞩目。


    头顶绚烂的灯光，周围羡艷的目光，都在这一刻变得黯淡，汇聚成酒杯中晃动的一抹璀璨月光。


    邵冷走过来，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红酒上：「我记得副会长是不大喝酒的？」


    林牧眉头微蹙，却没有出声，连眼角的余光都一併收回，避开了和他视线相触。


    很快有不嫌事大的八卦党起闹，显然这些天没少经受论坛的荼毒：「邵学长，你和林学长的礼服是情侣装吗？」


    第一军校的学生，多的是对星慕不满的，其中矛头大多指向季君扬。现在星慕的人就坐在不远处，巴不得口头上让林牧和季君扬撇清关系。


    邵冷没有回答，眼中却闪过狭促的笑意，放下酒杯，对这些话置若罔闻。

 第124页

    于是林牧也装作没有听见，两个人见了面，一言不发，表面看上去却出乎意料地融洽。


    一名身穿礼服的男人穿过人群，找到林牧：「你刚到吗？你的终端我一直联络不上，舞会快开始了，我们可以提前过去了。」


    周围的议论一下子多了起来。


    「那人是谁？」


    「我有印象，好像是四年级的顾学长。」


    「alpha吗？」


    「可能吧……没怎么见过。」


    「怎么看上去和林学长很熟的样子？」


    「林学长毕竟是学生会副会长嘛，和四年级的学长有交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学长。」林牧微微点了下头。


    来的人是指挥院四年级的某位学长，也是秦纵在学生会的得力助手，就读四年级期间长期外出执行任务，很少会回校。


    尽管校庆会请许多优秀学生上台讲话，但学长这次来参加联谊晚会，却是因为有特殊的事情要拜託林牧。


    学长没有在意周围议论的学生，反倒是看见他身边的邵冷，愣了一下：「邵学弟？啊，不是……应该是邵少校。上次考核我因故不能参加，多亏了你帮忙，才能重新拿到考核机会。过几天试飞，有几个地方恐怕还得再请教你。」


    林牧听着这走向诡异的对话，忽然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好，」邵冷看了眼林牧，目光短暂地停了几秒，很快又移开，「学长今天是特意回来参加晚会？」


    学长示意了下中央舞台：「哦，其实我是来找林牧跳舞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位学长，你自求多福吧


    第60章 危机


    「所以学长的意思是……特意回来追求一位beta？」林牧在舞台附近停下来, 意味深长地看向身边这位学长。


    学长面露窘迫：「学弟，我知道第一军校有很多人喜欢你，你能……」


    林牧半眯起眼睛：「可学长不觉得，感情的事, 应该自己追求才有诚意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学长点点头, 「所以……我希望学弟能临时指点一下我跳交谊舞。」


    「嗯？」林牧抬眸, 略微有些诧异，「指点你？」


    学长朝星慕军校坐席区某个方向望去，勾起嘴角：「那位beta很擅长这个。」


    话音刚落，星慕坐席区的一名金髮碧眼的beta就望了过来, 沖学长礼貌性一笑, 目光扫过林牧, 笑容收敛了几分。


    碧石般的眼睛仿佛有着某种魔性，林牧很快记起来, 这是当时在酒吧里和楚南逸一起的那名beta，来自波亚帝国。


    林牧皱起眉头, 隐约有一种被当成挡箭牌的感觉。


    「不好意思学长，我今天有舞伴了, 」林牧微笑着婉拒, 反应迅速，「另外, 当着喜欢的beta的面和别的人跳舞，是种很糟糕的做法。」


    学长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了一句：「林牧学弟，你的舞伴……」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只手在林牧面前摊开来：「副会长。」


    林牧对上邵冷目光, 停在原地没有动静。


    来得可真够及时的。


    邵冷一步凑近，借着距离的优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音说道：「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我吗？」


    说罢，目光又扫向两边坐席区，将因为好奇而扫过来的目光通通回绝了。


    林牧眼眸微垂，唿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搭在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学长，刚才忘了介绍。这是我的舞伴。」邵冷轻笑着，牵住林牧的那只手，在学长茫然的目光下离开，漆黑的瞳孔中看不清情绪。


    力道很轻，无形之中仿佛有一道引线牵扯着彼此的命运，林牧下意识地就让自己跟上他步伐，生怕那道引线断开。


    熟悉的温度从掌心传入，把心头的血都翻滚成起伏的情绪，又随头顶倏然黯淡下来的灯光化作低落的海潮。


    离开了学长视线后，林牧忍不住开口：「该停下来……」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却顷刻间消失，落到了腰上。等林牧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到了舞台之上。


    音乐欢快动人，炫目的灯光全都汇聚到中央的那些人身上，边缘处光线黯淡，即便是两个alpha跳舞，也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


    「等等，邵冷……」林牧怔了怔，丝毫没有准备，竟无意识叫了他的名字。


    腰间的手点燃了礼服下敏感的皮肤，将所有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那双黑曜石般的漆黑瞳孔中载了广袤星河，潜藏着无数秘密，令人看不透彻。


    被迫撞上邵冷视线，林牧忽然安静下来，酒劲借着身体间有意无意的触碰上涌，晕染成了白皙皮肤下的一抹红。


    想要读懂。


    想靠近，也想触碰。


    甚至想要……


    微妙的触感划过嘴唇，林牧身体僵硬了一瞬，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咫尺之距，alpha面部的线条俊美刚毅，神色轻慢一如往常，完全不像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刚才……


    「和陌生alpha跳舞很危险。」邵冷察觉他走神，扯了下嘴角，出声提醒。


    「……」


    「短期内接触多个alpha的信息素会造成omega信息素紊乱。」


    「……」


    「还有……」


    「……」

 第125页

    「你刚才喝的酒很甜。」舌尖再一次舔过他嘴唇，带来湿润的感觉。


    「轰」的一声，林牧大脑中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坍塌，连带着舞步也接连失误，好在邵冷挽救及时，才避免了某些可能发生的舞台灾难。


    「赤霞珠？」邵冷阅酒无数，尝一口就知道他喝的是什么。


    「比荔枝气泡水差了一点。」嘴唇摩挲过他耳廓，像极了亲吻。


    「如果不是熟悉的酒，我还是更喜欢副会长原来的味道。」


    什么原来的味道……你们alpha说话都这么暧昧吗？


    心跳与舞曲完全错了拍，林牧被对面的alpha牵住了心神。


    等到舞曲结束时，林牧匆匆离开了舞台，步子迈得飞快，甚至忘记了基本的礼仪。


    回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酒一杯一杯灌下去，喉咙被烧得生疼，就连眼眶也被辣得微红。


    他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始终尾随自己，就像重生前每一个在酒吧度过的夜晚。


    莫名的情绪上涌，林牧强行压下，逼迫着自己不去看他，余光却瞥见omega排着队去敬酒。


    面对任何omega的靠近都游刃有余，却永远不知道他的心思放在哪个omega身上。


    看见邵冷婉拒了omega的请求，朝自己这边走来，林牧勐地收回目光，拿过酒瓶，却发现已经空了。


    林牧起身想开一瓶新的，不料和匆匆忙忙跑来敬酒的陌生学弟撞了个满怀，杯子里的液体瞬间染红了白色的礼服。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眼尖的学弟忍不住为林牧感到不快。


    「不、不好意思，林学长……」第一次敬酒就惹出了重大事故，敬酒的学弟已经快要窒息而亡了，颤颤巍巍看向林牧，眼底却暗藏了一丝算计。


    「没事，」林牧淡淡扫了眼身上的礼服，起身离开，「我去趟洗手间。」


    冰凉的水流沖刷着面庞，身体内的那股不明不白的燥热逐渐被压了下去。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林牧倏地关掉了水龙头，看向面前的镜子。身后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空气中瀰漫着的红酒香气仿佛某种带毒的香气，潜移默化影响着神经。


    林牧眉头微蹙，目光在红酒留下的水渍上停留许久，眼神微微变了。


    细微的声响摩擦着空气，裹挟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林牧脚步骤停，朝偏离宴会厅的走廊望去，一直跟随他的脚步声也同步放缓。


    「出来。」林牧冷声道，眸底的神色在夜色中晦暗不清。


    周围仿佛静止了一样，就连晃动的光影都不再变化——直到某样尖锐的东西划过空气。


    气流的涌动突然变得激烈，林牧仅靠直觉辨别出了那是什么，迅速避开，身体狠狠撞上墙，痛感都未来得及发散，就迎来了第二颗消音子弹。


    对方人数和目的还是未知。会场里都是学生，他不能把危险带去那里。


    只一秒，林牧就做出了决定，身体在地上滚了半米，手触碰到通讯终端，却连续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果然不止一个人吗？


    借着零散的星光，林牧看清了站在黑暗深处的那个人。


    那是一名beta，气质令人很不舒服，碧色的眼睛哪怕在黑夜中也妖异夺目。


    最重要的是——他们见过。「处理掉吧，」他听见圣西莫漠然开口，语气轻飘飘的，「要是南逸感兴趣，就留条活口，送给他做礼物了。」


    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不可能是因为刚才那名学生会的学长。从他话里看，也不是楚南逸的意思。但他们在酒吧遇到之前从未见过，他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但眼下不容他去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就只能……


    林牧短暂地闭了下眼睛，周遭气流改变的剎那，迅速判断出子弹的来向，只轻轻一闪，就避开了子弹，反身迎上，一脚踹掉了对方的手，速度快得惊人。


    外形奇怪的细□□支落到自己手上，枪管散发着幽深的光。这是一种帝国没有的特殊枪枝，射程能达到三千米。


    附近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人在？


    这个时候，他必须想办法联络上军部的人。


    刚起了这个念头，终端就接到来自军部的强制通讯，通过精神感应传到他脑中：「副会长，你去了洗手间？」


    这语气实在太耳熟了，林牧愣了一下，下意识查阅了通讯者的信息展示。


    帝国军直属不死鸟舰队，邵冷少校。


    「……」他什么时候在自己终端里安的这个功能？


    用这种方式和自己强制通讯，意味着自己和对方现在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他的话就是军令，问什么自己都必须如实汇报。


    可称唿偏偏又用的「副会长」，姿态无形之中放低了不少。


    ……婊里婊气的，一个大写的直a学什么omega撒娇。


    「我在洗手间和会场之间的露天走廊。」林牧照实回答。


    「我马上到。」说完后，通讯就切掉了。


    「不错嘛，有两下子，」圣西莫阴阳怪气地赞赏了一句，胸腔中越发压不住怒意，「你们这些废物，一个军校生都解决不掉吗？！」


    林牧不为所动，把自己隐藏在暗处，屏息，凝神，一枪命中。


    紧接着寻找下一个狙击点。


    子弹不多，敌人在暗，数量不明，他要省着点用。

 第126页

    子弹刚刚射出，就感觉到耳侧气流涌动，还未来得及闪躲，却听见一道细微的声响，那颗朝他飞来的子弹居然半途被另一颗子弹截住。


    「邵少校，来的速度真慢。」林牧勾了勾嘴角，故意揶揄了他一句。要是邵冷敢趁机拿军衔压人，他就一脚踩烂他的脸。


    「有事耽误了，」邵冷将他拉近，微微侧了身体，将对准这个方向的枪口挡住，轻轻喘息道，「回头副会长想绑想睡，我躺平了让你糟蹋。」


    「……」怎么才能让不要脸的人有羞耻心？在线等，挺急的。


    邵冷手指在一个微型装置上轻轻划过，无数烟花升上天空的剎那，子弹声被掩盖，漂浮在空气中的小型喷射机纷纷变换了形态，隐形枪管对准了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


    「糟了……是隐形狙击装置！」圣西莫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对着某处低声训斥，「还不快带我离开！」


    对方显然早就留好了后路，小型救生飞船盘旋在空中，邵冷却没有追，一翻身带着林牧滚了两圈。


    等到停下来，林牧才看清，地面上嵌的全是形状奇怪的微型子弹。


    要是刚才被这些东西射中……


    隐形狙击装置的命中状况全部传送到了微型装置上，绿色的光闪了几下后，完全消失。


    邵冷拿起终端，低声道：「波亚帝国间谍已经离开，会场危机解除。」


    听到「危机解除」几个字，林牧推了邵冷一下：「起来。」


    嘴唇只隔了毫釐之距，稍微动弹一下都会触碰到。唿吸被迫纠缠，信息素攀附上每一寸皮肤，让他全身都染上了独属于邵冷的味道。


    只是一缕气息，就让之前努力做出的牴触功亏一篑。


    林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话题往正事上扯：「……人都跑了。」


    邵冷点头，没有否认：「所以现在我也只能看好副会长了。」


    alpha的体重全部压在身上，林牧渐渐感觉到唿吸困难，眼睛因痛感蒙上一层水色，覆盖在他腰附近的手却不由自主收紧。


    邵冷微微怔了一下，罕见地没有说话，嘴角却不易察觉地轻轻勾起。


    「你……又不是我的alpha，」林牧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一抹绯红，语速不由自主加快，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黯淡的影子，「没必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冷冽的声音打断：「十七次。」


    「有十二次是在……」邵冷停顿了一下，直视向他，目光中带着狭促的打量，声音低沉沙哑，「如果这样都不能算副会长的alpha，那怎么样才算？」


    作者有话要说：有十二次是在……（自己脑补）


    第61章 联谊晚会


    如果这样都不算你的alpha。


    那怎么样才算。


    林牧的心脏停止了一瞬, 紧接着就开始无规律地跳动，抬眼猝不及防撞上他视线，慌乱无处可避。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比星光更璀璨。


    「我说了, 以后不需要你帮忙。」林牧紧绷着脸, 几十秒后, 终于意识到他刚刚是在说什么。


    十七次, 有十二次是在……


    他和邵冷从来没有没考虑过做措施，都是怎么爽怎么来。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他们玩得也太开了。


    可是自己不久前才说过，以后不会再找他帮忙。


    咫尺间的距离, 林牧闻到他身上没有遮掩的, 混杂的甜腻香气。


    就像是omega的味道。


    你的暧昧对象还真多啊。


    可偏偏身上的alpha毫无自觉, 一直压在他身上，手指若无其事划过他衣领, 顺着身体的线条，落在最危险的位置。


    最亲密的触碰是最直接的证明, 面对一个alpha危险的靠近，omega下意识的反应是抬手覆盖上他的腰。


    林牧怔了怔, 勐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避开视线，脸颊几乎要烧起来。


    林牧终于清醒过来, 勐推开他，整理好凌乱的军服：「起来。」


    邵冷倒也没有变本加厉，很快放开了林牧，这一幕他可不想让别人看见。


    军部的人到达得很及时，林牧很快意识到, 邵冷其实一直都和军部保持着密切联络。


    「少校，我们在会场后方抓到了两个人。的确和少校所想的一样。」


    邵冷眸色一冷，低声道：「向元帅汇报。」


    「是。」


    等到军部的人离开后，林牧眉头轻皱，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嗯，」邵冷看了他一眼，「暴徒的目的是科学院的资料，先前在北区失手后，就只剩下联谊晚会这个机会。之前提前放出风声会展示科学院的研究成果，所以他们行动的可能性很大，我提前让人守住了会场外几个便于行动的点。」


    回想起邵冷刚才和军部那人的对话，林牧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们说的抓到的两个人是……」


    邵冷眼中划过一抹锐利的光：「是楚南逸和夏启。楚家联合波亚帝国的人策划了之前的暴乱，军部已经拿到了他们为波亚帝国提供诱导剂资料的部分证据。夏启被厉家抛出来挡枪，走投无路才与楚南逸合作。至于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还得看军部那帮人的执行力，和楚南逸他们的口风。」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当年封昊上将的事……也和这个有关吗？」

 第127页

    林牧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失言，眼中出现一抹怔忪，目光转向邵冷。


    但邵冷却没有出声，嘴唇轻抿了下，神色变得晦暗不明，却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


    「回去吧。」邵冷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恢復了刚转校来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联谊晚会出了点小状况，却并没有影响到氛围，现场的热情很快带动了高涨的情绪。


    林牧不记得回去之后邵冷喝了多少酒，又有多少杯是替他喝的。


    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喻恬身上架着酒醉不醒的邵冷，硬是把他拖到了林牧面前：「林学长，邵学长就拜託你啦。」


    「我一个omega……不太方便的，」喻恬摸了摸鼻子，抱歉地说道，「林学长你们最熟悉，就麻烦你照顾邵学长啦。」


    「……」说得好像谁不是omega一样！


    然而喻恬这句话当着全校的面说出，林牧怎么也不可能当众揭穿自己。


    「好。」林牧声音淡淡，目光扫过醉鬼的脸，兀自保持着镇定，却在架住邵冷手臂的剎那，感受到alpha信息素冲击向自己的腺体，脸微微红了一下。


    「林学长你喝多了吗？」喻恬像是毫无眼色一样，对他的尴尬置若罔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需要我去准备醒酒药吗？」


    「不用。」林牧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没有注意到身上alpha微微上扬的嘴角。


    「要不要其他人帮忙啊？」喻恬将手背在身后，晃动着身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不需要。」林牧脸色一滞，却说不清那个剎那的拒绝究竟是因为没有必要还是出于某种私心。


    「你们继续，」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林牧皱眉，「我先送他回去。」


    「要好好疼爱邵学长。」喻恬追着说了一句，声音里掩不住的笑意。


    「……」林牧身体一僵，忽略了那句话。


    「真重。」出了会场后，林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却瞬间想起全部的重量由自己身体承担时的那些画面，脸颊的绯红顿时蔓延到了脖子。


    「校草后援会」论坛，几条帖子刷刷出现在八卦板块最上方。


    「林学长送邵学长回家了！赌一百星币今晚在邵学长家过夜！」


    发帖人：两位学长锁死。


    回復疯狂蹿升着。


    「废话，今天林学长的酒可都是邵学长喝的！」


    「邵学长知道林学长去洗手间，立刻就追去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有点乱……」


    林牧没有元帅府大门的晶卡，正想把身上的人叫醒，就感觉到邵冷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颈间：「军裤口袋。」


    林牧脖子颤了下，默不作声从他军服口袋里取出晶卡，开门进去。


    「林少爷？」陆盏略微有些诧异，「少爷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林牧侧过头看了眼邵冷。alpha脸色苍白，竟让林牧心里隐隐疼了一下。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代酒……


    然而陆盏心里的想法却和林牧大相庭径。


    刚刚林少爷说什么？喝醉？少爷什么时候喝醉过酒？邵元帅和封昊上将的信息素都是酒味儿，少爷的信息素也是高纯度的伏特加，怎么可能喝醉？


    陆盏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下意识看向邵冷，却意外对上邵冷目光，看见邵冷对自己眨了下眼睛，顿时心领神会，甚至添油加醋起来：「呃……林少爷，少爷从小只能喝伏特加，如果喝了别的酒，全身都会过敏。因此——能麻烦您今晚留下来照顾他吗？」


    「我……」林牧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事实上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当着陆盏的面明明白白说出来，却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陆盏权当他默认，朝邵冷卧室的方向抬了下手：「林少爷，这里请。」


    「那……麻烦再准备醒酒药，谢谢。」林牧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很快进了邵冷房间，将门反锁，然后把邵冷扶到了床上。


    军服上全是烈酒的味道，却依然掩不住他信息素的味道。


    alpha精緻的面庞在月色下分外勾人，黑色的衬衣下，深邃的锁骨坚硬有力。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被勾去了心神，手指轻触到alpha灼热的皮肤，竟觉得滚烫。


    出去拿醒酒药的时候，林牧听见陆盏正和什么人交谈着。


    「嗯，我临时回来一趟，就不住这里了。」


    「不用通知伯父了。」


    「他？应该不大想见我吧。」男人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声音有些耳熟，但更熟悉的却是信息素。


    程骁？他来做什么？


    一直到程骁离开，林牧都没有现身。比起程骁，他自己才更像那个不速之客。


    陆盏远远看见他，唤了一声：「林少爷？有什么需要吗？」


    林牧循着程骁离开的方向望去，眼中略过一丝迟疑。


    注意到林牧的眼神，陆盏开口解释：「程少爷很少回来。」


    回想起第一次在元帅府遇见程骁时的情景，林牧第一次越界，问起元帅府的私事：「他和邵冷的关系一直都很差吗？」


    「这个……」陆盏面露犹豫色，居然也含煳起来，「可以这么说吧。」


    「为什么？」尽管已经看出来陆盏的为难，林牧仍旧选择了追问。

 第128页

    陆盏压低了声音，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因为少爷一直觉得，程少爷是导致邵元帅封昊上将差点离婚的主因。」


    林牧的心重重往下一沉：「……发生过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陆盏尽可能简洁地解释道，「当初程少爷的omega父亲暗恋邵元帅很多年，在邵元帅和封昊上将结婚后，心灰意冷选择了联姻。但那位alpha对王室权力觊觎已久，私下密谋起兵造反，程少爷的omega父亲为了让皇室有足够的理由先动手，激怒那个alpha误杀自己。而用来激怒他的方式……是告诉他，当初会选择他联姻，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和邵元帅相同。」


    林牧怔怔望着他，一时间竟无法说出话来。


    「程少爷在两位父亲死后，被接进了元帅府，这件事情，可以说是邵元帅和封昊上将感情出现裂痕的开始。」


    「邵元帅对那个omega也有感情？」这是林牧下意识的猜测。这是什么狗血的豪门八卦？


    「不，邵元帅和封昊上将从军校时认识开始，彼此间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陆盏摇头，神色变得复杂，「但有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是一道裂痕，横在那里，是无法当做看不见的。尤其是一个人的存在。」


    「从那天开始，邵元帅和封昊上将的交流越来越少，矛盾也越来越多。不知道因为什么，邵元帅误会封昊上将有别的alpha，有一天封昊上将很晚才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提出离婚，而邵元帅正好看见他和别的alpha在一起。而这件事情，正好就是程少爷无意透露的。」


    「那天晚上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封昊上将流产，邵元帅非常自责。不久后，封昊上将离开首都星执行任务，少爷也被带走。」


    「再后来，封昊上将殉职的消息传出。少爷被邵元帅带回首都星，但和程少爷的关系依然很不好。少爷很努力，除了上学外，很长一段时间在军队里度过，直到他进入不死鸟。」


    「不死鸟是什么样的地方，林少爷应该也清楚。少爷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再回来时，少爷已经在不死鸟取得少校军衔，但不知道为什么坚持在这个时候回第一军校。」


    「我想……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陆盏伸手比划了一下，「听说少爷心脏的位置，有一道七厘米长的伤疤。」


    林牧看向邵冷房间的方向，过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了，谢谢。」


    「原本这是元帅府的家事。希望林少爷您能够保密。」陆盏郑重地对他弯了下腰，甚至用了尊称。


    「我会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邵冷依然没有醒。


    隔着单薄的衬衣，林牧手指在心脏的位置长久停留，指尖轻轻颤动，仿佛能够感觉到伤疤处的疼痛。


    炽热的温度从指尖传递，心跳的频率变得相同。


    林牧把脸埋下去，在他身上吸了口信息素，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倏地就红了，立即松开手躺到旁边，生怕被身边的人察觉。


    然而邵冷始终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着，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


    林牧注视了他一会儿，眼眸低垂，缓缓俯下身去。


    烟花簇拥着升上天空，飞散成遥远的星光，映入瞳孔中，汇成最惊艷的那道轮廓。


    嘴唇轻触，小心翼翼，生怕将对方惊醒。


    心跳声被掩盖在烟花炸裂的声音中，心事却被光芒持续照亮。


    舌尖轻卷牙齿，以主动迎合的姿态，将那个吻逐步加深。


    烟花曳着星光，寂灭成灰，献祭一般匍匐向大地。吻褪去试探和掩盖的心思，如掩映在水下的冰川终于露出一角，只留下想靠近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qwq卡文卡得好痛苦


    第62章 礼物


    林牧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上八点。


    酒醒得差不多了, 头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林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从被子里钻出来，习惯性伸手去拿身边的衣服，却触碰到某样温热的东西。


    嗯？？


    林牧茫然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了……睡在他旁边衣衫不整的某人。


    军服早没了踪影, 衬衣纽扣全解, 军裤也没穿, 只剩一条内裤。


    掀开被子再看看自己, 脸色顿时白了。自己什么也没穿。


    林牧勐然间清醒过来。不是就……偷亲了一下吗？后来的事，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酒后乱性？


    林牧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某个部位没有他想像中的异样感，顿时松了口气, 心情在几秒之内经歷了一场大起大落。


    幸好邵冷昨晚也喝醉了, 睡得比自己还沉, 只要自己处理得当，他醒过来后应该就不会发现什么。


    林牧掀开被子, 动作利索地捡起地上的衬衣和裤子，几秒钟穿戴整洁, 然后铺平了床单，小心翼翼把邵冷挪到了中间的位置。


    他得趁邵冷醒来之前离开这里。


    林牧走得匆忙, 却没想到元帅府早已有人到访。


    江童站在门口, 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外表收拾得很干净, 衣着也得体，在陆盏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显然是想留个好印象。


    追人都追到元帅府了？胆子真大。


    两人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陆盏一直微笑着点头，却没让他进去。


    这种时候, 多数人都会想着避嫌，但林牧没有。


    心中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不快，林牧皱了皱眉，缓步走过去。

 第129页

    陆盏低头行礼：「林少爷，你要走了？」


    江童看见他，明显有些紧张，随即攥紧衣摆，眼神中出现了少见的复杂神色。


    林牧点了下头：「嗯，我回校。」


    「少爷没一起吗？」陆盏见只有他一人，难免觉得奇怪。


    「他……」林牧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陆盏昨晚拜託他照顾邵冷，两人又一起过夜，第二天他却冷漠走人，任谁都会多嘴问一句。


    然而目光略过江童，林牧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硬是说了实话：「在睡。」


    江童愣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窘迫：「林学长，你们……昨晚是睡一起的？」


    感觉到陆盏也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林牧一本正经地找藉口：「他喝多了，我顺便送他。」


    江童松了口气，点点头：「我还以为，林学长也喜欢邵学长呢。」


    林牧身体僵硬了一瞬，很久之后淡淡回答：「别胡说。怎么可能。」


    「你找他有事？」明明和自己无关，但林牧就是有点好奇。


    「我来亲自感谢邵学长，」江童的脸微微红了，将怀里的谢礼交给陆盏，「父亲知道当年是邵学长执行任务时救了我，让我对元帅表示感谢。」


    哟，还有英雄救美的往事呢。


    救人一命就恨不得以身相许，那傢伙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不客气，」陆盏微笑着接过，「我会代为转交的。」


    「那，谢谢陆先生了，」江童脸红得更厉害了，咬了咬嘴唇，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安，「我……我父亲说，下次等元帅在了，会亲自来元帅府道谢。」


    自己来不够，还要全家来道谢？


    林牧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江童只是想借这机会多见邵冷两面。


    但都在学生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这么绕一圈吗？


    陆盏看见林牧脸色，隐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提醒：「江童的父亲是江彻少将，母家是首都星有名的机甲生产商，江童也算是出身名门。」


    「哦，家世背景不错。」


    「江家就这么一个omega。」


    「嗯。」林牧漫不经心地点头。


    陆盏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嘆了口气：「林少爷，你真的不明白吗？」


    「嗯？」林牧回过神，疑惑地看向他，隐约感觉到陆盏有什么话想说。


    「江家在军部，也算是少数和邵家门当户对的家族之一了。」


    林牧愣住，忽然间就明白了，手一下收紧。江家想和邵家联姻？


    「少爷很早就跟过军队。听说是在不死鸟执行任务时，意外救下了江家的小少爷，那时少爷的精神力出了点问题，和江家的小少爷待在一起很长时间。」


    「原来他们认识这么早。」林牧木然回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待在一起很长时间……应该算是，好朋友？看不出来，他们还挺熟的。


    陆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林少爷，你真的一点不在意吗？」


    「跟我有……」林牧刚说几个字就心虚，却硬是逼着自己把剩下几个字说完，「什么关系。」


    陆盏注视了他一会儿，将江童送来的礼物递过去：「既然林少爷决定要回校，那么将这个带走吧。」


    「给我？」林牧有些意外。


    「少爷平时不收礼物。说如果omega一定要送礼物来，就交给林少爷处置。林少爷在学生会没少收过礼物，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合适。留下还是扔掉，林少爷随意。」陆盏解释道。


    这傢伙还真会省事！


    别人的礼物，林牧很少会染指。自己那两个室友刚进校时也没少收过礼物，如果是食物之类的，室友一起分一分也就算了。


    但江童给邵冷的……


    会是什么？


    「既然是别人一片心意，我不适合收下。」林牧婉拒了。虽然有点好奇，但毕竟是隐私，他没立场接受。


    「已经送给林少爷了，林少爷想丢掉也可以，」陆盏抱歉地说道，一时也很为难，「如果林少爷不喜欢这样，不如等我问问少爷再走？」


    「别，」林牧一听他要去叫邵冷，联想起昨晚的事，瞬时改了主意，「那我就……收了吧，我赶时间。」


    就是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将盒子交给林牧的剎那，陆盏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就像是昂贵的果味香水，后劲勾人。


    他不由朝林牧离开的方向看去。想不到林少爷还有这种喜好，上次林少爷来的时候身上也没有香水味，昨晚也没有闻见，难道说是为了引诱少爷才喷的？


    想到这里，陆盏唇边弧度又深了几分。看来林少爷对还是挺在意的。


    陆盏正要回大厅，就看见邵冷从里面出来，还在整理军服的扣子：「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陆盏看了眼自家少爷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心领神会，「原来少爷喜欢荔枝味道的香水？」


    「香水？」邵冷皱眉，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少爷身上的香水味，挺刺鼻的。」陆盏笑道。他家少爷可真是温柔体贴，主动把其他omega送的礼物转送给林少爷处理。


    邵冷脸色倏地就变了：「他去哪了？」


    林牧当然没喷过香水。陆盏闻到的，是林牧信息素的味道！


    但，陆盏是个beta。beta，是不可能闻到omega的信息素的。

 第130页

    「林少爷说要回校，」陆盏有些诧异邵冷的反应，「刚才江家的omega送了礼物过来，我让林少爷……」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邵冷进了猎空的驾驶舱。


    不是吧？这礼物有这么重要，需要开着机甲追回来？？


    少爷之前没说啊！


    **


    这个时候，林牧正在军校食堂帮方宸和叶添带早饭。


    「六个包子，全要肉馅的。」


    「这是六个，」卖早饭的大叔说着，在空气中嗅了下鼻子，「谁喷了香水啊？味道这么甜。」


    林牧没有多想，转身的剎那正要遇上了前来排队的其他学生。


    其中有人和他打了个招唿：「林学长早。」


    「早。」


    「林学长喷香水了吗？身上好香。」


    香水？怎么可能？他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大概是其他人身上的吧。


    林牧回到宿舍，推门进去，方宸一个咸鱼翻身从床上起来，「感谢男神！」


    说完接过包子，自己拿了两个，给叶添分了四个。


    话刚说完，就看到林牧手里那只江童送给邵冷的盒子：「哎……你手里那是什么？」


    沉甸甸的，分量不轻。联想到江童的家世背景，林牧不禁猜测，这难道是什么昂贵的机甲模型？


    不过……邵冷连私人机甲都有了，还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


    「礼物。」林牧回答。


    「是什么？我看看。」方宸好奇心重，一手探过去，立刻就被林牧打了回来。


    「不是我的。」林牧从柜子里翻了个袋子出来，将礼物盒套住，以免被看出来。


    「那是谁的？」好奇宝宝方宸追着问道。


    「少八卦。」林牧说完，忽然发现两名在吃早饭的室友同时停下了动作。


    「怎么？包子有毒？」画面有些滑稽，林牧随口问了句。


    「林牧，你喷香水了？」方宸用力在空气中嗅了下，「还是omega的味道？我记得开学那会儿你上台演讲，回来后身上也是这个味儿。」


    林牧动作停住，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他尽可能平静地问道：「什么味道？」


    「荔枝的味道，挺带劲。」方宸如实回答。


    林牧心里咯噔了一下，面前笑了笑，忽然就没心情再去打包盒子：「我刚才去买早饭，可能中途沾上了吧。」


    「是吗……」方宸若有所思，脸色是少见的凝重，第一次没有继续八卦下去。


    「你们吃着，这是别人的礼物，我现在给送过去。」林牧笑着说道，转身推门离开的剎那，笑容却荡然无存，一抹黯淡色在眼底瀰漫开来，仿佛笼罩了阴云。


    直到林牧离开后，方宸才缓缓开口：「叶添，你有没有觉得……林牧哪里不对劲？」


    叶添皱眉：「不对劲？」


    「味道，」方宸十分笃定，「我刚刚靠近了和林牧说话，居然有点生理反应。」


    「你变o了？」叶添讶异，忽然觉得四个包子有点不够吃，「老实说，虽然你和林牧很熟，但林牧应该不会想标记你……他有洁癖。」


    方宸连翻了十个白眼：「我是说，你——不觉得林牧身上味道很甜吗？」


    「你是指，他和omega在交往？」


    方宸看了看他，硬是憋着没说。最后也只是惆怅地嘆了口气：「可能，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吧……」


    **


    该怎么办？


    离开宿舍后，林牧打开终端，搜索了一下今天所有训练室的排课情况。


    omega身体自训室无人预约。


    只能去那里了。


    信息素意外发散，不止是alpha有察觉，就连beta都能感觉到。


    林牧利用学生会副会长的权限卡开启自训大门，将占用时间调成了二十四小时。


    进训练舱的时候，盒子无意从手里滑落，发出巨大的声音。


    里面……会是什么呢？


    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打开。


    不如就……看一眼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


    几分钟后，林牧终于经不起好奇心和本能的双重折磨，将盒子拆开来，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几百封情书，每一封都写满了omega的暗恋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林牧：就很气


    第63章 解释


    行啊邵冷, 还挺厉害。


    让一个omega念念不忘这么久，为你写了几百封情书。


    林牧随手打开其中一封，上面的日期是1523年6月20日。


    「我报考了第一军校，希望今年能叫你一声邵学长。虽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但我相信, 会有一天让你听到我的心声的！」


    再打开一封。


    「邵学长让我保密的事情我都记得。」


    他们之间还有秘密？


    林牧的手指触碰到第三封, 却又停下, 迟迟没有拆开。


    过了很久，后背靠上训练舱的椅背，触感冰凉。


    迟到的情绪全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百味陈杂。


    林牧忽然觉得自己很矫情。


    嘴上说着邵冷的事和他无关, 看到这些情书却又忍不住拆开来看。


    这是江童给邵冷准备的礼物, omega的感情激烈、直白, 连他看了都觉得内心触动。


    陆盏说是邵冷吩咐他把礼物都交给自己处理，只是在暗示自己。所以,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自己。

 第131页

    林牧轻轻将第三封情书放下，抱住膝盖, 将脸埋了下去。


    狭小的一方空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肆意翻滚着。


    在这里, 不会有人进来,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在自训室待到天亮。


    就待半天。等天黑了, 身上的味道散了，他就出去。


    终端响起了通讯请求，林牧瞥见邵冷的名字，就这么安静坐着，等着请求自动结束。


    不一会儿, 又有一条消息发过来：「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林牧没有回覆，直接把通讯终端给关了。


    自训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仪器与他为伴。


    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


    隐约间，他好像真的听见了林谦的声音，伴随着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


    ——「你是哥哥，要照顾两个弟弟。」


    他们不需要我照顾。


    那两个傢伙，还不如方宸和叶添需要他。


    好……难受。


    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衣裤渐渐被汗水浸透，身体某个部位蠢蠢欲动，诉说着对alpha的渴望。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有个alpha上来抱他，他会忍不住主动打开身体迎接对方。


    那就纵容自己一次吧。


    这里没有人会看见他，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就这一次。


    林牧咬紧了下唇，伸手解开自己的军服纽扣。


    舒服多了。


    邵冷找到omega自训室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荔枝气泡水的甜腻香味。


    他一眼就看见林牧衣衫半褪，抱着修长的双腿坐在训练舱里，雪白的皮肤令人血脉喷张。


    几乎是一瞬间就让alpha的身体有了征服的欲望。


    邵冷按捺下禽兽的想法，快步走过去，刚触碰到他皮肤，手指就是一颤。


    滚烫得像在勾引他。


    「别碰我。」林牧声音有些低哑，抱着腿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从邵冷闯进来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邵冷的信息素，强势得让他紧守的关卡瞬间松懈。


    他只能紧紧咬着牙，好守住自己在他面前最后一点尊严。


    他想起昨天那个荒谬的偷吻，仿佛在打他的脸一样。


    「让我来。」邵冷俯身进入训练舱，从腋下捞起林牧的身体，只触碰了一下就感觉到林牧的抗拒。


    林牧的身体颤抖着，就像一只敏感的小刺猬，被剥离了铠甲，任何人的靠近都像在触动逆鳞。


    「别碰我，」林牧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生疏，「我要训练，你出去。」


    听出了声音里的不对劲，邵冷停住身，下个瞬间就强硬地把他捞了出来。


    林牧身体一个不稳，脑袋装进他怀里，被军服上的纽扣膈得生疼。但他咬着嘴唇，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是说了互相帮助吗？副会长就是想终止合约，也得给我个理由……」邵冷话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堆纸质信件。


    这是什么？陆盏口中的「礼物」？


    一抹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邵冷皱了下眉头，拿过一张被拆开过的，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参加四校联赛回来后，频繁有人送礼物给他，多是一些对军校生来说实用的东西。


    他向来没有接受omega礼物的习惯，后来索性交代陆盏转交给林牧，却没想到第一天就……


    邵冷将打开的几封情书都扫了一遍，然后重新折起来，放进盒子里。


    他缓缓松开捞着林牧的手，目光落在他头顶，黑色的瞳孔中，压抑的情绪像的海面下随时汹涌的浪花。


    「林牧。」


    林牧的心往下一沉。


    邵冷很少会叫他的名字。副会长是他最常叫的，不要脸的时候会叫宝贝儿。


    这一声，让他意识到，邵冷现在的态度很严很认真。终于要当面和他撇清关系了吗？


    「我和江童认识于1520年，我刚进入不死鸟。」


    「他在无尽荒海附近等江彻少将，无意中进入了戒备区，被不死鸟的人当做可疑人员抓进了审讯室，是我在调查之后放他离开。」


    「无尽荒海有野生虫族出没，我正好要出去向长官说明将来想转入第一军校的事，所以送了他一程。」


    「那时我刚进不死鸟，尚且不适应那里的训练，精神力不稳定，教官说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场，我不是有意透露。」


    「之后我们三年都没有联络过。」


    「这些书信的事我不知情。是我……处理得不够好。」


    「最近一直有低年级学生借陆先生的手送礼物到元帅府，其中一些东西，我以为副会长会喜欢，才让陆先生转送给你。」


    邵冷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像是教星际史的导师在叙述课本上冰冷的知识。


    自训室很久都没有动静。


    邵冷顿了顿，忽然笑了：「我这样解释，副会长满意了吗？」


    林牧感觉自己的心轻轻颤了下。脸抵着他军服纽扣，维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一动不动，隔着胸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跟我有——


    ……有关系。


    我想知道他的过去。


    想知道他喜欢过谁。


    想知道他抢了自己的参军机会，去光塔彼岸后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和他结婚，为什么总是去酒吧，最后……为什么时隔七年才想离婚。

 第132页

    邵冷走过去，一把将林牧横抱起，伏特加酒的信息素缭绕在omega身侧，将逃窜的甜味遮挡。


    过了很久，林牧才抬起头：「去哪里？」


    「我家，」邵冷低头看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意，「不然你想去哪里？训练室，宾馆，野外小树林，游泳池……」


    ……无耻。


    林牧假装没有听懂，将勾着他脖子的手收紧：「没什么，就想知道一下。」


    待在学校太过危险，最后还是回了元帅府。屏蔽装置一开，再加上alpha信息素双重保障，将omega信息素完完全全控制在了房间里。


    这几天来，学生会的消息全部是邵冷用林牧的终端回復，以免让人怀疑林牧的情况。


    几天后，陆盏的检测报告终于有了详细的结果。


    「林少爷这个情况，是腺体异变，」给林牧检查过后，陆盏说道，「是体内的注射的药物被激活，在腺体退化前提前引发了异变。」


    林牧勐地抬头：「会……一直这样？所有人都能闻到？」


    「应该只是暂时的，」陆盏沖他笑了笑，「事实上，这种药物的药性被激活一次后就不会再发挥作用了，那种所有人都能闻到味道的情况，只会有这么一次。」


    尽管如此，林牧却还是隐约不安，他想起程骁的话：「我听说……那种违禁药物潜伏期长达十三年。」


    十三年，幼年时期的第一次注射时，他十一岁。上辈子分化成omega是二十四岁。没毛病。


    但现在，他二十一岁。


    「嗯？」陆盏有些意外，「十三年？这是听谁说的？」


    「是——程骁。」林牧说完这个名字，下意识看向邵冷，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唔，我当时也和林少爷说过，你的omega发情状况大概率是由注射引起，但药物具体的潜伏期我并不清楚。」


    「不过，科研院那边的确对早期的一些药物有跟踪研究，程少爷会有了解也是正常。」


    「林少爷在这里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陆盏犹豫了一下，「不过江家小少爷送给少爷的那几封情书……的确如少爷所想，存在一点问题。」


    「情书有问题？」林牧和邵冷对视了一眼。难道是故技重施，在情书上喷洒了伪信息素诱导剂？


    程骁曾经说过，之前那些人在军校使用伪信息素诱导剂，很可能是因为军校生精神力高，所以测试诱导剂强度，意图将诱导剂用作战争武器。


    如果江童的情书上也是这种特殊的诱导剂，莫非江家也和违规诱导剂的事有关？


    那天邵冷打开情书，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是不是说明，那是针对omega的诱导剂？


    「不死鸟的特训中，对诱导剂屏蔽的要求很严格。」看出了林牧的疑虑，邵冷主动做出了解释。


    「哦。」林牧耳根有些发热，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可江童又怎么会事先知道，自己会打开这些情书？难道他纯粹是想碰个运气，好让林牧身败名裂？


    「这是针对omega的诱导剂，」陆盏很笃定，「具体成分不明，确实药效比普通诱导剂勐烈，绝对是违反帝国规定的。」


    林牧若有所思，在终端里找到几个联繫人：「或许我可以向军校的人打听情况。」


    军校有设立omega协会，omega之间关系大多都很好，交流的话题普遍就那么几个，或许江童曾向身边的omega透露过某些消息。


    通讯请求很快被接通。


    「学长你想买omega诱导剂？什么味道的？」


    「睡火莲，或是海芋……这样的有吗？」那是江童前后两次使用的伪信息素诱导剂的味道。


    「咦？都是很稀有的味道啊。」


    「嗯，是我的omega需要，情侣之间……」林牧迟疑了一下，看向邵冷，又慌忙避开那道眼神，语速加快，「偶尔想玩点不一样的。如果方便打听的话，能否不要透露出去？」


    「没问题~我懂的，我保证不说是邵学长要使用。」


    ？！


    不等林牧解释，对面就把通讯给切了。


    一分钟后，第一军校的「校草后援会」多了一个帖子。


    「小道消息，林学长和邵学长私下玩得特别开！」


    「对了，少爷，」留意到时间，陆盏出声提醒，特意多看了眼林牧，「元帅已经回来了。今晚江家的人来访，元帅说，让少爷务必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键盘榴槤搓衣板，牧牧指哪就跪哪


    第64章 门当户对


    这么快？


    林牧知道江家想攀附邵家, 却没想到江童情书才送出几天，江家就已经派了人来谈婚事。


    看来是信心十足。


    「马上，」邵冷拾起军服，见林牧还在原地不动, 提醒了句, 「走吧。」


    「我也去？」林牧怔住。


    这种场合, 自己有什么立场出现？


    「还是你去吧。我……」林牧不知怎么的, 忽然就没了底。他一个外人杵在那里听两家人谈婚论嫁，实在太tm尴尬了。


    邵冷打断他的话：「副会长的意思是，只想单方面向我索取帮助，我有麻烦, 你就不打算帮忙了？」


    「我……」歪理。这也算帮忙？


    尽管觉得强词夺理, 邵冷离开的时候, 林牧还是跟上。他才不好奇江家的人想怎么把江童推给邵冷，就……临时帮个忙,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第133页

    到了大厅，林牧第一眼就看见了乖巧坐在沙发上的江童。他特意选了套半礼服式的衣服, 布料昂贵，看得出来很用心。


    江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牧, 脸色不怎么好看, 但碍于人多，还是装模作样地笑了一下。


    至于江童的父亲江彻少将, 正在和邵宇铭说着客套话，时不时拍拍江童的肩膀，显然是在和邵宇铭推崇自家儿子。


    「童童从小就乖。」


    是挺乖，为了吸引alpha，诱导剂都用上了。


    「不瞒你说, 从分化成omega开始，军部就经常有人来提亲。先前楚家私下里还联络过我呢，不过听童童说，楚家那小子人品不行，我就给他拒了。」


    理由被粉饰得再好，也不过是想要攀附邵家权势而已。


    「这次考军校我也着实意外。他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和邵冷还有这么一段。」


    说得像是邵冷标记过他一样。


    江彻与邵宇铭当年都是第一军校毕业，两人虽然分属不同院系，但也都是自己所属院系中的佼佼者，多少有点交情。更不用说，江彻少将早年还是邵宇铭元帅的下属，想必是准备拉扯下旧情了。


    江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直到看见林牧和邵冷两人。这两人谁长得像邵宇铭，自然是一眼就能分辨出。


    但江彻没见过林牧，自然就有些迟疑：「这位是……」


    「林牧。」不用其他人帮他介绍，林牧自己报了名字。


    「哦，是林谦的儿子吧？」江彻恍然，「听说也是个alpha啊。你和林谦军校时期就熟，也难怪他儿子会来。要不是十三年前他在光塔彼岸殉职……」


    林牧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感觉自己的手指被身边人轻轻握了一下，这才没有发作。


    他对江彻半点好感都没有，不是因为江童，而是——上辈子自己在任务中分化成omega，带头落井下石的那群人里，江彻就是其中之一。


    「江彻，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邵宇铭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不想让他提起那件事。


    「嗐，你还是老样子，」江彻一时也觉得失言，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我也不绕弯子了，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我家童童。」


    「哦，什么事？」邵宇铭点了根烟，半眯起眼睛望着他，眸底一片深邃，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


    「邵冷的年纪也到了吧？」江彻笑着问道，「听说还没有omega？年轻人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这不，我家童童几天前送的礼物都收下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就明白邵冷的心意了。」


    「那是没来得及还。」林牧心里这么想着，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糟糕。


    气氛一下变得沉寂。


    邵宇铭的目光在林牧身上长久地停留，不知想到些什么。


    江彻也有些尴尬，但他不知道林牧是omega，自然也就没往那方面想：「林牧，你不会也喜欢我家童童吧？唉，这个事确实难办。我听说你是学生会副会长，还是指挥院的代表？如果不是童童和邵冷心意相通，我也不会反对你和童童……童童，你说呢？」


    江童一下子成为现场的焦点，脸颊红了几分，紧张地攥紧了衣服：「我……我还是喜欢邵学长。」


    「你的意思呢？」邵宇铭的话明显是问邵冷的，目光却落在林牧身上。


    「江彻少将，我想你会错意了。」邵冷勾了下嘴角，语气随意却坚决，一句话，就让江家两人当场呆滞。


    就连林牧都是一愣。尽管知道邵冷不打算接受联姻，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邵宇铭倒是淡定得很，尽管父子关系紧张，但对于自己儿子的决定，却出乎意料的了解。并且，没有反对。


    「你！」没想到邵冷会这么直接，江彻一下子站起身，脸上毫不掩饰的愠怒。


    邵冷示意林牧先落座，然后自己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看了眼江童：「很感谢江少爷的礼物。只不过，我已经派人送了回去，是没有送到吗？」


    江家当然不可能没收到。只不过当成了年轻人的推诿套路，邵元帅还没表态呢，哪里那么容易放弃？


    但林牧却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回想起陆盏的话，多半是邵冷留下了两封给陆盏做检查，剩余的全部送了回去。


    这种事落到谁头上，都会觉得很难堪，更何况是omega主动送情书后又被当面拒绝。


    「不死鸟的人误抓了江少爷，我也是碰巧相救，不必言谢，」面对江彻，邵冷也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至于联姻，怕是我们副会长也不会答应。」


    林牧差点打翻了茶碗，用眼神示意邵冷好好说话，别拿他当挡箭牌。


    敢情是邵冷觉得，江彻一家想联姻是看中了邵家军权，自然不会想把江童推给林牧。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话已至此，江童的脸刷的惨白，嘴唇颤了几下，连眼眶都红了，哪里还敢再和邵冷对视。


    邵冷的态度强硬，立刻引发了江彻的不满，但当着邵宇铭的面，还是忍住了，毕竟在他看来，邵宇铭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邵宇铭不反对，那一切都还有的谈。


    林牧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江彻一定要把江童嫁进邵家？江童在被邵冷拒绝后，恐怕也未必愿意再坚持，江家在帝国好歹也算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怎么偏偏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第134页

    林牧正出着神，丝毫没有注意到邵宇铭看自己的眼神。


    「江彻，」许久后，邵宇铭终于开口，「现在边境虫族势力持续增大，星盗也比往年活跃，军务繁忙，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邵宇铭向来不苟言笑，更不会轻易承诺人，他一句话的分量，顶得上千斤重量。


    这一松口，在江彻看来简直就是一道希望。


    慢慢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毕竟和邵家门当户对的omega里，没几个比他家江童更优秀。


    「既然元帅这样说了，那就等回来再谈也不迟。」有了邵宇铭这句话，江彻也就不再那么着急，毕竟他也知道，如果这次的任务能够完成，将来进入军部前途无量。


    送走了江彻和江童后，邵宇铭转过身，看到还在大厅没走的林牧，低声问陆盏：「林牧什么时候来的？」


    「几天前，」陆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一直和少爷在一起。」


    「睡觉也在一起？」


    「呃……是这样没错。元帅是觉得林少爷对少爷有想法吗？」


    「他可不像林谦那么藏得住事。」


    「元帅您不会还记着林谦上将早年对封昊上将……」


    「别胡乱说话。」


    「元帅，请恕我必须提醒您。当年您还欠林谦上将一个人情，现在您纵容少爷这么欺负林少爷，林谦上将如果知道了可能会气得从……」


    「你放心，林谦从来不骂人。他就算再生气，表面上也会装得很淡定，第二天照样要笑着和我打招唿。」


    「……」元帅您还真清楚每个人的弱点。


    「还有，那不叫欺负。」


    「……您说得对。」


    林牧不知道邵宇铭和陆盏在谈论什么。但看到邵宇铭朝自己走来时，却不由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元帅自带威严，而是因为他那句口不择言的话！


    ——「那是没来得及还。」


    邵宇铭会怎么想这句话？会不会以为自己在和邵冷抢江童？会不会觉得是自己破坏了这场联姻？


    自己的父亲林谦和他是挚友，他不想让自己太难堪，所以才在江彻面前说了模稜两可的话。其实，他也是贊同这门婚事的？


    邵宇铭停在林牧面前，注视了他一会儿，神色竟是温和了许多：「这次的联赛，表现很出色。」


    「嗯。」林牧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只是来说这个。


    「晚上七点，跟我去一趟白塔。」


    听到这个名字，林牧陡然间明白过来——是要去白塔之下的军备库！


    联赛第一的奖励，是专属机甲。


    一种隐隐的兴奋感从心底涌了上来，林牧收紧了手指：「是，元帅。」


    白塔是帝国最机密的地方之一，晚上跟随邵宇铭抵达那里后，林牧才发现来的不止他和邵冷。


    「方宸？叶添？」林牧怔了怔，看到黑暗中另一个影子，「喻恬？」


    「林牧你怎么和邵冷一起来的？」方宸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我联络你终端联络了几十次，一直联繫不上。」


    「我……」林牧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那天自己信息素外泄，拿着江童给邵冷的礼物离开，也不知道两个室友有没有察觉。


    正当林牧准备硬着头皮开口，却听邵冷慢悠悠说道：「是我拜託副会长来帮我补习的。」


    林牧：「……」


    这话中的任意一个对象要换成别人，都没人会信。


    但林牧和邵冷，正好是全校的第一和第二。如果说有人能给第二补习，可不就只有第一了吗？


    至于林牧……无论是方宸叶添还是喻恬，都知道两人的关系现在远没开学时那么僵硬，给邵冷补习，倒也说得过去。


    林牧默认了邵冷的回答，看向方宸：「对了，是元帅通知你们的？」


    「是陛下让我们来的。」方宸回答。


    军部人才匮乏，举办四校联赛是为了从军校生中挑选人才，派去调查虫族的发源地。具体的任务，林牧并不清楚，毕竟上辈子，第一军校输了。


    这件事，林牧一直在毕业后很久才知道。军部这个决定，在他看来其实很冒险，军校学生经验不足，哪怕成绩再顶尖，能力也有限。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军部做出这种决定？


    「你知道？」林牧悄悄戳了下邵冷的腰。这几天他一直和邵冷待在元帅府，什么正事都没干过，就连学生会的事也全是邵冷在代为处理，自然也不知道邵宇铭今天召集他们来这里的事。


    邵冷只是瞥了他一眼：「嗯。」


    林牧正想问他怎么没告诉自己，邵宇铭已经推门进来，所有人都敬了个军礼：「元帅。」


    邵宇铭微微颔首，清点完人数后，严肃开口：「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军部组织这次的联赛，是因为有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元帅请说。」


    「这次的任务，是去往雪诺星域关闭虫核生成器。十多年前，虫族大面积入侵帝国板块，长明号星舰坠毁在雪诺星域无人区。同时有人盗取了设计图纸，将星舰改造，并在那里建立起黑海研发基地，饲养虫族。而虫核生成器，就位于星舰内部，时空回溯室的旁边。」「时空回溯室？！」林牧瞳孔收紧，那一刻脑中似乎有破碎的信息闪过。瀰漫的硝烟，决绝的道别，还有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尝试。

 第135页

    就好像……这一切他曾经歷过一样。


    会……和自己的重生有关吗？


    「林牧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方宸诧异。


    「没什么。」林牧微低下头，手指暗暗扣紧。那个地方……他去过吗？


    邵宇铭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选用军校生，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并不是因为军部人手不足。一方面，星盟规定帝国军不能派兵去雪诺星域无人区，另一方面，军部人员机密档案不久前被意外被盗取。」


    「关于长明号被盗的设计图纸，以及目标路线，我稍后会给你们讲解。」


    「到时，我的军队会在雪诺星域外的第一个军事要塞接应你们。」


    ……


    关于这次任务的讲解，一直到三个小时后才结束。


    作为联赛中率领第一军校的学生代表，林牧会被授予帝国研制出的新型机甲。


    一排排的机甲中，林牧偏偏挑中了月白色的那个。那是他上辈子最忠实的战斗伙伴，哪怕现在他更好的选择机会，他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机甲这种东西，就像是灵魂伴侣一样，在一定的性能差距范围内，他还是想选用自己最契合的。


    邵宇铭有些意外：「这几架都是由帝国最优秀的机甲设计师设计，猎雪是最早的一款，性能上可能并没有另外几架高，你确定要这个？」


    「是的，元帅，」林牧的手从上面抚过，神色温柔下来，「我相信它会与我很契合。」


    「好吧，」邵宇铭很尊重他的想法，「在去往雪诺星域前，我会替你联络它的设计师，看看能不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


    林牧怔了怔，心头一抹暖流流过：「谢谢元帅。」


    犹豫了一阵，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林牧在离开军备库前唤住了他：「元帅，我能和您聊聊吗？」


    邵宇铭眼中略过一丝诧异，很快点头：「好。」


    这是他第一次和邵宇铭单独相处。


    幼时唯一一次见邵宇铭，就是林谦殉职的那次。他在治疗舱昏迷三天后醒来，邵宇铭问他想不想去首都星，他倔强地说了不。


    至于上辈子，他和邵冷结婚后，自然不住在元帅府，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邵宇铭为人冷肃，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但tm……语出惊人。


    「你想问小冷的婚事？」


    林牧：？？？


    「如果今天我真的点头，小冷怕是也不会答应。」


    「元帅……」总觉得哪里不对，林牧终于意识到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邵宇铭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林牧怔了怔，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我们同班，我是学生会副会长，所以平时才……」


    「所以，你其实也不反对他和江童在一起？」


    林牧勐地抬头，对上他目光，心剧烈跳动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从未有过的勇气：「他不喜欢江童。」


    「看来你挺了解他？能告诉我他喜欢谁吗？」邵宇铭笑笑，「不必紧张，我随意问问。」


    「他……」不知道是不是元帅大人太有威严，林牧此刻就像个口吃一样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鬼知道他喜欢谁。反正不是自己。


    邵宇铭鹰一般的眸子直视向他，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你喜欢他吗？」他听见邵宇铭问道。


    一句话，直戳心扉。那一瞬间，慌乱无处掩盖，心事被对方尽收眼底。


    邵宇铭沉默了许久，神色暗了下去，语气里也多了一丝遗憾：「十年前在光塔彼岸，我来迟了，很抱歉。」


    林牧怔了怔，知道他说的是林谦殉职的事。当年林谦用自己的精神力在光塔彼岸设下屏障，抵挡虫族，为的就是给邵宇铭争取时间。但邵宇铭终归是晚了一步。


    提及往事，心像是被针刺中一样，又隐隐疼了起来。


    林牧轻抿了下嘴唇：「不，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


    邵宇铭苦笑了一声，目光变得遥远：「那天我接走了小冷，原本也想带你回去，没想到你会拒绝。」


    果然吗？先前在l-33星想起幼年时那些事，就已经让他对邵冷产生了怀疑。现在邵宇铭的话更是让他确定了和邵冷幼年时认识的事实。


    邵宇铭问他要不要一起回首都星，他拒绝了。自小照顾人，养成了林牧独立的性格，他不想依赖任何人，即便林谦过世，他也会独自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


    只是林谦死去当天发生的事，他始终记忆模煳。那天的详细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


    面对故人之子，邵宇铭脸上流露出少见的温柔：「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如果你愿意，可以做……」


    林牧心头还没暖两秒，就因为后半句话凉了。


    他要说什么？他的另一个儿子？然后邵冷就是他弟弟，从此他们就是一家人了，邵冷和江童的婚事他最好也给点意见？


    是了，刚刚邵宇铭和江彻说的话的确模稜两可，显然是想将事情延后再谈。


    「小冷的omega。」


    「我……不愿意。」


    两句话同时说出，林牧懵了。


    艹！


    作者有话要说：我愿意啊！


    第65章 演戏


    林牧可以说是用了十二分的勇气才说出那句「不愿意」, 却没想到自己一铲子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136页

    等他想要改口时，邵宇铭已经重新开口了。


    「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邵宇铭淡淡道, 也没怎么介怀, 「你有什么事想问我？」


    得, 这下话题绕过去了。他这张欠嘴。


    林牧及时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我想知道……关于那个时空回溯室的信息。」


    「时空回溯室？」没想到林牧会问这个, 邵宇铭有些意外，却还是替他解答了，「那应该只是个半成品，当时这部分的设计只是相关研发人员的一个试验, 启动这个功能, 有可能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比如说, 穿越到另一个时空？或是回到过去，都有可能吗？」


    要是有这种可能, 到时候一定不能让邵冷进去。


    如果邵冷知道了他们上辈子的事，知道自己婚后那么作, 对他那么差，还三天两头去酒吧浪, 拿别的alpha当挡箭牌……


    他一定会反感自己。


    他可从没忘记——最后的结局, 是邵冷想和他离婚。


    如果邵冷真的没有什么白月光，只可能是因为受够了自己。说不定……猎空改名字, 也仅仅是为了和猎雪撇清关系。


    「这种可能性非常低，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邵宇铭的神色严肃，「如果不慎进入时空裂缝，会发生比死亡更可怕事情。」


    竟然是这样吗？尽管出乎林牧的意料, 却让林牧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邵宇铭心思细腻，很快就从林牧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什么：「为什么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先前在星际史课上看过。」林牧将答案含煳了过去。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重生的事告诉邵宇铭，这太荒谬了，暂不说对方会不会相信，上辈子他和邵冷那段糟糕的婚姻实在没有拿到邵宇铭面前说的必要。


    军备库按顺序排列，林牧刚走到11号陈列库附近，就听见尽头处传来猎空的哀嚎声。


    那里是机甲改造室的方向。


    猎空：「少校，你有了更乖的小宝贝，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邵冷：「只是进行改造，不是要换掉你。」


    猎空：「少校，那之后我还是我吗？」


    邵冷：「……当然。」


    猎空：「我还能见到嫂子，摸摸他吗？」


    邵冷正要开口，就看到猎空后方站着的林牧。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林牧：「……」


    邵宇铭：「……」


    「不能。」邵冷冷漠地回答道，把猎空送进了改造室。


    猎空：「少校，我可不可以不改名字？那个设计我的老男人说，新一代机甲不是『猎』字开头的命名了，我离开不死鸟独立舰队归入军团编属，要把我记忆清空，还要更换名字，是不是吓我的？」


    「你说呢？」邵冷挑眉，没有正面回答。


    猎空的声音听上去像要哭了：「少校，我再也不调皮了。」


    林牧：「……」


    以前也没发现，邵冷竟然没品到会欺负一个人工智慧。


    看到邵冷要关上改造室的门，林牧及时按住了他的手，体温相融的剎那，林牧的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很冷。


    「当然可以，」林牧很快回过神，第一次为一架机甲打抱不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谁说必须要换了。」


    猎空：「还是嫂子好。嫂子我能摸摸你吗？」


    林牧的笑容瞬时僵硬在脸上。


    「我不是你嫂子。」说完，「砰」的一声，把改造室的门关上。


    邵冷勾起嘴角：「吓吓它。想不到，你还挺心疼它的？」


    「想多了。」林牧只是打心底里觉得，和一架机甲过不去是种很无聊的行为。


    「对了，」林牧忽然想到什么，「离开独立舰队，归入军团编属，就要清空机甲的记忆，甚至更换名字？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规定？」


    这回邵冷沉默了，过了很久才低声解释：「的确不需要。在帝国军部，只有三种情况才需要这么做。」


    「嗯？」林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是……什么？」


    「执行必死任务。或是机甲严重违反军纪。还有……机甲人工智慧系统被敌方入侵。」


    这三种情况，分别代表着：军方对机甲的绝对控制、处罚机甲、毁灭机甲。


    林牧上辈子不知道「猎空」的存在，在他的记忆里，邵冷的机甲也不叫这个。从毕业到进入军部，两人就没怎么见过，后来林牧意外分化成omega，两人结婚，林牧才第一次和邵冷的机甲有接触。


    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什么邵冷后来会不再使用猎空？


    邵冷和猎空一直并肩作战，感情深厚，在不死鸟的几年里，一定早就习惯了猎空这个名字，不大可能随意更改。那么会是因为……


    「嘀」的一声，林牧终端上忽然收到了几条消息，是先前向学生会的omega打听诱导剂的反馈。


    「林学长，你说的那几种诱导剂，有人在第十星区的黑市见过。」


    第十星区，首都星仅有的无人管辖区。远离城区，位置偏僻，还包括了周围几颗无名星。


    首都星许多年前就已经不再划分星区，但第十星区的名字却得以保留，成为环境最恶劣之处的代名词，是帝国人民私下里的叫法。


    至于第十星区黑市，则是唯一有人活动的地方。那里早年被一批刑满释放的商人包下，做稀有食材和稀有宝石贩卖的生意，和各星球都有往来。发展到后来，渐渐变得鱼龙混杂。

 第137页

    林牧虽然从没去过，但也听人说起过，那里必须持特殊通行证才会被接待，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验证身份。


    所以去之前，林牧特意做了些调查。方宸家生意往来多，人脉广，很快就帮林牧解决了身份问题。


    「林牧你装一下邵冷的omega，过去就报方朔的名字，我弟在黑市混得熟，」方宸的声音通过终端传来，「黑市的地图我发给你了，这回花了好多钱疏通人脉，好不容易搞到的，下次吃火锅请允许我点爆辣……」


    「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宸让他伪装的身份感到不快，林牧扬起嘴角，「我知道了，下次点榴槤锅底，改天见。」


    最讨厌吃榴槤的方宸：「！！！」


    黑市最热闹的时间自然是晚上。这里的商人来自不同星域，有不少都曾是亡命之徒。毕竟想要搞到一些特殊的好货，免不了要往一些极端危险的地方跑。


    极北星球的雪兽蛋，无尽荒海的人鱼化石，古地球的猫幼崽……应有尽有。


    路过其中一个摊位的时候，一只猫幼崽嗖的一下跳进林牧怀里，用尾巴挠了挠林牧的脸。


    邵冷在他身后停下：「有喜欢的吗？」


    林牧一顿，把手里的猫幼崽放了回去：「送人？」


    「送你，」邵冷凑近了说道，「你现在是我的omega。」


    林牧在心底冷笑。不就是临时装一下。


    不过邵冷敢在他面前这么演戏，林牧也没和他客气，挑了半天，拿起一个漂亮盒子。


    「一百万星币，不讲价。」老闆看也没看就狮子大开口。


    「你怎么不去抢？」林牧愣住。光看这老闆的眼神就知道，一百万星币，买这破玩意儿，绝对算天价。更何况，林牧认得这玩意儿。


    「因为带着omega来黑市的alpha都很有钱，不赚白不赚。」老闆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牧把盒子放了回去：「不过是红眼碎石而已。边缘星都有，一点不稀罕。」


    老闆白了林牧一眼：「你也知道是边缘星？那里可是战区，冒着生命危险才挖一块。只有军部的人才不稀罕。」


    说着，目光变得犀利，打量起林牧来：「怎么？你们是军部的人？」


    「我家做生意的，星际自由商贩你知道吧？」林牧脑子转得飞快，立刻飙起了演技，临时编了个理由煳弄了过去。


    「原来是同行啊。再看看别的。」老闆见怪不怪，点了点头，神色间却还是多了一丝戒备。


    看来这里的人警惕性很高。私下里，指不定真的干过什么违反帝国法的勾当。


    「这个怎么样？我敢打赌，星际自由商贩手里也不会有。极北星球的深层雪石打造的。」老闆打开一个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对戒指。


    确实是很珍贵的宝物。但……四千万星币会不会太过了？


    「就要它。」邵冷将盒子盖上，在十秒钟完成了付款，动作快得让林牧不禁怀疑他是不练习过一百遍。


    邵冷把其中一个给林牧：「戴上。」


    林牧望着戒指愣是没动静。需要……演这么逼真吗？


    「怎么？」邵冷疑惑道，「不喜欢的话，我回去……」


    以为邵冷要说「回去送给别人」，林牧立刻把戒指套上，「没什么，就是怕你未来男朋友吃醋。」


    邵冷无所谓地笑道：「副会长的男朋友都不吃醋，我怕什么？」


    「……」论无耻，你赢了。


    「对了，老闆，」邵冷敲了敲桌子，「请问这里哪里有卖伪信息素诱导剂的？」


    「嗯？你们买那个？」老闆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转，像是在辨认什么，「什么味道？」


    「睡火莲，或是海芋，」邵冷压低了声音，「听说那种玩起来刺激，能增进感情，你明白吧？」


    林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看了邵冷一眼，没有说话。这四千万星币，其实是情报费。


    这里的东西的确稀有，但买得起的人却并不多，成交一次就够吃上一辈子。这个老闆做了这笔生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老闆是明白人，收了高额费用，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买诱导剂，去巷子尽头。」


    方宸给的地图上，那条巷子叫做夜场，在整个黑市中很不起眼，里面都是些声色场所，并没有什么店铺。


    林牧皱眉，朝巷子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分外熟悉。


    江童在巷子口左右环顾了下，见没有人跟踪，这才走了进去。


    「跟着他。」邵冷低声，扣住林牧的手，跟上。


    林牧冷笑，伸手戳了戳身边无动无衷的某人：「少校，魅力挺大？看不出来，这么会勾引omega。」


    江童平时看上去乖巧，怎么也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看来为了追邵冷，费了不少心思。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林牧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身边的人开口。


    「那副会长上钩吗？」


    「……」他就不该多嘴。


    尽头是一家没有门牌的声色场所，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住户一样。江童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两人交流了几句，就让江童进去了。


    五分钟后，邵冷过去敲门，果然也有人把门打开。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秃毛，手里拿着一根黄瓜在啃。

 第138页

    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几个alpha，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但林牧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戴着相同的耳饰。那是一种微型终端，一旦发生点什么，这里的人都会立即触发警报。


    看来这些人的戒备心很强。


    私下研制诱导剂的事，背后不知道是什么人策划，贸然打草惊蛇，绝对是很危险的事情。


    「我们是方朔的人。」


    「新来的是吧，一对啊？」秃毛对邵冷扬了扬下巴，眼睛却色眯眯地在林牧身上打转。


    「是啊。」


    秃毛招唿两人进来：「那证明一下，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证明？」林牧不禁皱眉，这要怎么证明？


    「不懂规矩？」秃毛咧嘴笑了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听见里面的声音了吗？老规矩，房间里有床，你们自己解决。」


    里面嗯嗯啊啊的，不难想是在做什么。


    真够变态的。


    林牧假装尴尬，咳了一声：「我看刚才不也有个omega……」


    「人家一个人，又是常客，背后有人的，」秃毛不以为意，把林牧从头看到脚，蠢蠢欲动，「干嘛，跟自己的alpha还不好意思啊？我们又不会围观。」


    林牧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邵冷抬起头：「没问题，我们接受。」


    林牧：！！！


    第66章 黑市


    房间内的灯光迷离, 外面时不时传出嘈杂的说话声，显然是隔音很差。


    林牧有轻微的洁癖，他不是一个上床不挑场合的人，更不用说是被人围观了。在这里……跟打野战又有什么分别？


    但尽管如此, 在邵冷说出那句话后, 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邵冷进了房间。


    果然, 关上门的那一刻, 腰就被人从身后揽住，那只手熟练地在他身上摸索着，隔着衣服在他身上放肆地纵火。


    温热的唿吸弄得腺体一阵酥痒，有一种从云端跌落的快感。


    「你来真的？」听见门外越发粗重的唿吸声, 林牧突然身体僵硬, 在邵冷触摸到他皮带的那一刻按住了他的手。


    他倒是没觉得邵冷和外面那群人有一样的癖好, 但他这傢伙的下限，确实也不怎么值得期待。


    「不是很刺激吗？试试？」邵冷在他耳边低笑着问道, 近距离打量着怀里的人。


    林牧的长相相当漂亮，一双凤眼狭长, 眼神却偏冷，身材在alpha中较瘦, 抱起来却依旧有力, 面庞比起一般omega的要干净利落许多。再加上从小生长在军人家庭，经歷过军校几年的训练, 让他整个人完美地糅合了清冷与刚毅两股截然不同的气质。


    而在alpha信息素引诱下交出身体时，又会是另一副姿态。


    故作清高，身体却比任何话语都要诚实。


    一想到这里，邵冷发现自己的控制能力也出现了一丝动摇，眼角的余光落在墙上几处缝隙上, 嘴唇轻轻扬起，手指稍一用力，推着林牧的腰上床。


    「几分钟就好。」


    天旋地转间，后脑传来一个温软的触感，避免了他和床板相撞。林牧躺倒在床上，压制着唿吸，眼睛笼罩了一层水雾，脸一阵红一阵白。


    邵冷俯下身，手指勾起他下巴，低头在他嘴唇上盖了章。


    林牧勾过他脖子，攀附上肩膀，配合着他接吻。


    除了互相帮助，也就只有在演戏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主动。


    他和邵冷之间的这种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手指触摸到邵冷手上的戒指，林牧犹豫了一下，却很快将手覆盖了上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揣着一颗私心，引诱他靠近自己。


    林牧很配合，也很主动。演戏的时候，真情假意难辨，再激烈的行为也只是为了效果逼真而已。


    房间外传出粗重的唿吸声，在邵冷解开他衣扣的那一刻，林牧身体贴了上去，避免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窥探者的视线下。


    亲吻落在肩头，又逐渐向下纵火，逐渐点燃了全身血液。


    林牧轻轻喘息着，伸手抱住邵冷的腰，配合他撩起军服。


    「大哥，想看可以进来看。」邵冷压低声音，硬是将被撩起的欲火压了下去，对着门口的方向说道。声音不大，正好够外面的秃毛听见。


    咿呀一声，破门被推开，秃毛直勾勾看向林牧，咽了下喉咙，很快把门掩上：「小美人，哥哥不会弄疼你的……」


    窗户轻微地晃动了几下，微型模式下的猎空化作隐形狙击枪，只听一声闷哼，毛捂着眼睛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外面还有其他人。」邵冷在他耳边低声道。


    「一个个骗进来吗？」林牧这会儿有点举棋不定。


    其他人不像秃毛，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抱了歪心思。要想骗进来，就只有加大力度。该怎么做？难道要叫吗？


    刚才配合邵冷演戏，就已经是林牧的极限了，要在那些人面前发出声音，未免……太难堪了些。


    他几乎能想像，那些人听到声音后，都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一想到这里，林牧心里就生出一抹厌恶来。


    但现在情况危急，一旦暴露，惊动了其他人，就会功亏一篑。


    林牧看向邵冷。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也是。不死鸟执行任务无数，怎么可能在意这点牺牲。


    林牧嘴唇轻轻动了下，喉间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邵冷捂住了嘴。

 第139页

    邵冷微微一怔：「做什么？」


    林牧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示意外面。


    邵冷眼神瞬间就变了，执着地捂着他嘴：「不准叫。」


    是命令的语气，还相当霸道。


    林牧忽然就有点生气，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渐渐就变成委屈。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做到这一步都不够吗？


    耳廓传来酥麻的触感，林牧听见邵冷在他耳边低声道：「副会长叫得那么诱人。他们配吗？」


    那一刻，林牧感觉自己的心被对方拿捏在了手里。喜怒哀乐，都被他一举一动牵动着。


    直到邵冷缓缓松手，林牧才稍稍喘了口气：「那接下来……」


    话还没说完，脸颊就染上了一层绯色。


    「让猎空叫。」邵冷说。


    林牧：「？！」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林牧就听见猎空开始播放人声。


    猎空：「死鬼，你行不行啊~」


    猎空：「一点都不舒服~」


    猎空：「有没有厉害的哥哥能进来帮帮忙……」


    虽然模仿的不是林牧的声音，但听上去……还挺逼真。真看不出猎空还有这么风骚的一面。


    几句话没说完，果然有人推门进来：「咳，你们这里需要……」


    猎空潜伏在最隐蔽的地方，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将枪孔对准了来人的喉咙。


    二十分钟后，成功搞定了所有人。


    邵冷从林牧身上起来，玩味似地看着林牧将衣服理好：「刚才挺投入的？」


    「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演。」林牧动作一滞，唇边笑容淡下去几分，忽然间庆幸自己没有太忘情。


    「那也不能叫。」


    林牧怔了怔，抬起头看见邵冷已经背过身去，拎起秃毛的衣领：「诱导剂存放在哪，你知道吧？」


    「下……下……地下室……」秃毛艰难地从身上掏出一张晶卡，「用这张卡……」


    「你最好别说谎。」邵冷松开手，拿了卡，将黑色的晶片植入他手臂下，紧接着又在其他人皮下植入了相同的晶片。


    晶片与猎空的监控系统相连接，短时间内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嘀」的一声，地下室的门缓缓打开，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幽香，是不同诱导剂混合的味道。


    角落传出一声抱怨：「怎么又有人来了？不是说了最近……」


    说到一半，就已经被猎空的隐形狙击装置对准。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惊恐地说道。


    「那不重要，」林牧的目光扫过房间里堆积的盒子，又回到他脸上，「就是想问问你，这些诱导剂是哪来的？」


    男人勐地意识到什么：「你们是军部派来的？」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邵冷淡淡说着，忽然留意到这么，眉头皱紧，「你在销毁诱导剂？」


    男人一下慌了：「是、是啊……我们这里只是出售诱导剂，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送诱导剂过来，再过一段时间会有人来卖。」


    「存货多，我们偶尔也会零售，赚不了几个钱。」


    「最近送货的出了事，中间人也不管我们了，东西没人买，我们怕出事，只好销毁掉。」


    「送货的人长什么样？」


    「一个高高大大，长得挺帅气，应该是第一军校的。还有一个看上去挺年轻，棕色头髮，和他差不多年纪。」


    果然是楚南逸和夏启，这两人在校庆上被捕，楚家和厉家要避嫌，自然会影响到和这里的交易。


    至于他口中的中间人……


    「你说的中间人，是江童吗？」邵冷问。


    男人愣了一下，苦笑着摇头：「哪能呢。那个漂亮的omega就是个长不大的毛孩子，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能做什么事？」


    顿了顿，又道：「这个中间人，指的是研发商和我们之间的人，也就是进货的，铁定是有权有势的。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直接接触研发商的。」


    邵冷走到堆积的盒子旁，随意拿出几支检查了下：「这些诱导剂，我要带走。」


    「爷，您随意拿，只要不把我们送出去就行，」男人连连答应，「我可是什么都说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邵冷转过身看他，「但我需要有关中间人的全部资料。」


    男人顿时觉得有些为难：「实不相瞒，这么多年了，他们做事谨慎，也没给我们留下什么东西。不过呢，我听中间人说过，研发商很神秘，他也不熟，当时我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应该有什么隐情，不方便说。」


    「看在你老实交代的份上，我暂时不为难你，」邵冷走近他，不由分说将晶片植入他皮下，「但这个监控——就免不了了。」


    离开黑市夜场后，林牧没想到会再一次在巷口撞见江童，只不过这次除了江童外，还有另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在。


    竟是江彻少将。


    江童脸色煞白，怯懦地叫了一声：「父亲。」


    江彻一瞬扣紧了手指，俯下身按住江童的肩膀，神色复杂：「童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碰这些东西？」


    江童嘴唇轻轻颤了下：「父亲，我……」


    江彻压低声音，眼神变得骇人：「你就不怕，我和你厉叔叔还有楚叔叔一个下场吗？」


    听到这话，江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难看，声音里多了哭腔：「对不起，父亲，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来了。」

 第140页

    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夜幕下的一切都暗藏着危机。


    江彻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走，赶紧回去。以后再也别来了，不然没人能保我们。你人还没嫁进元帅府，你以为邵家会帮我们吗？」


    江童咬紧下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看来中间人就是江彻少将。」


    邵冷回想起了刚才地下室那个男人的话。他说江童没有话语权，做不了事，无形之中就透出了江童和中间人有着某种联繫。如果只是普通的买家，男人根本不可能去关注江童有没有利用价值。


    「难怪急着把儿子送进你怀里，原来是想让邵元帅保护……」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林牧语气里多了一丝嘲弄，话说到一半，却勐地想起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借着邵家在军部的权势才能被放出来？


    他一直以为邵冷和他结婚有别样的目的，或许真正占了便宜的人……是他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被剥夺军权，又已经入狱，人人避之不及，和自己联姻能有好处？惹一身骚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林牧的神色暗淡下来，忽然觉得很讽刺。


    尽管那次是邵冷主动要和他结婚，但自己又和江童有什么区别？自己能借着和邵家的联姻保全性命，就不允许江家的人这么做了？怕是五十步笑百步，不知道怀的什么私心。


    邵冷对林牧的反常毫无察觉：「既然这样，就把江彻少将请回来谈谈好了，副会长觉得呢？」


    嗯？


    林牧疑惑道：「问我做什么？」


    邵冷：「上回副会长很生气。」


    林牧哑然，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江童送情书那件事。


    耳根倏地热了起来，林牧忍不住避开他视线：「……你决定好了。」


    -


    第二天，元帅府。


    江彻望着桌上几支诱导剂，肩膀轻轻颤抖着，脸色苍白如同死灰。


    「江彻，你确定要继续瞒着我吗？」邵宇铭不急不缓地说道，看向他的眼神犀利。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江彻双目通红，攥紧了拳头：「好，邵宇铭，我实话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也就拿到过这个。你自己看吧！」


    一样东西被扔到桌上，仔细分辨，不难认出那是一张研究报告，上面都是看不懂的实验数据。


    「是我长年和黑市还有研发商的人接洽，我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的真实模样，但我从他身上……拿到过这个。」


    认清右下角标识的剎那，林牧心中划过难以掩饰的震惊。


    那是帝国科研院的标识。


    作者有话要说：邵冷：每句话都在告白的边缘试探


    林牧：就想听一句确定


    第67章 往事


    「帝国科研院的研究报告？」邵宇铭草草浏览了几行, 脸色倏然就变了，「往波亚帝国贩卖诱导剂，有科研院的人参与？」


    江彻苦笑：「你再看看时间。」


    研究报告的列印时间是十年前。


    也就是说，这名研究员十年前就参与了这场活动。


    江彻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 像是老了十岁。过了很久, 他朝邵宇铭比划了一下。


    一包烟扔到桌上。


    江彻瞳孔微微放大, 没想到和邵宇铭之间还有这样的默契, 抬头却看见把烟扔给他的人是林牧。


    他有些意外，默不作声点了支烟，过了很久才接着说道：「十年前虫族在帝国边境崛起，林谦和封昊殉职, 你带兵赶到的时候, 还记得找到了一群被注射而死的普通人吗？」


    「记得。那时你也在。」邵宇铭收紧了手, 同年先后失去挚友和挚爱，是他心中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邵冷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九岁时的他, 就是在那群注射而死的普通人里找到昏迷的林牧，他带着强忍睡意的林牧走在光塔彼岸, 三天三夜寻找林谦。


    「当时你们不是很快认定那是意外死亡？」江彻笑得很难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次你分派了三支队伍, 寻找林谦和封昊, 我是最早发现那群人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并不是普通人？」邵宇铭隐隐听出了他言下之意。


    「都是和科研院有接触的人, 当年研制诱导剂的项目组解散后，厉寒和波亚帝国的人买通了一批和科研院有接触的人，将资料外泄，」江彻神色黯淡下去，「被你们发现后, 就将那批人灭口。」


    「那时厉寒拿童童威胁我……我不得不对你隐瞒。当时和那些人在一起的，还有几个被抓去的小孩子，他给那些人注射了还是半成品的诱导剂，说是作为实验体观察。」


    「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波亚帝国在雪诺星域饲养虫族的事情。」


    「回去之后，我私下向你建议在密比亚星建立试炼之境，跟踪观察虫族晶核，就是希望你们能发现什么。」


    「但厉寒也不是傻子，在你们观察研究虫族晶核、诱捕科研院叛军残余的同时，他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到试炼之境，将试炼之境培养成了他的驻军基地。」


    「他从不死鸟带走被淘汰的人，也是为了培养忠诚的狗。只可惜，他那个养子比他想像中要狠，多年来隐忍待发，搜集证据，反倒先一步把他推了出去。」


    这……指的是季君扬？在两校校庆上，叶添曾提到过厉家变故，而后夏启和楚南逸同时被捕，难道也是季君扬算计中的一环？

 第141页

    借这个机会，让夏启和厉寒永无翻身之地。而他，作为厉寒唯一的养子，自然会继承厉寒的一切。


    「半年后，科研院的人乘坐的星舰出事……我知道不是什么意外。厉寒他已经拿到了科研院的资料，自然会想断掉和科研院的一切联繫。」江彻摇了摇头，瞳孔无神，麻木地说道。


    邵宇铭隐隐察觉到什么：「这就是后来你说要退役的原因？」


    「是，」江彻点头，随即苦笑，「可是厉寒并不信我，为了童童，我只能答应他的条件，与他合谋，帮他送诱导剂。只有和他站在一条船上，他才会相信我。」


    「我不想做背叛帝国的事，也不想欺骗你……更不想牺牲童童。所以后来那次任务，我故意失职，你身为元帅，必须秉公处理，自然不可能保我。虽然军衔还在，但我知道，我的军事生涯算是废了。」


    邵宇铭低声道：「既然你早就答应了厉寒，为什么现在又来找我？怕最后查到你头上？」


    江彻尴尬地看了眼邵冷：「现在厉寒和楚家人都已经自身难保，黑市的人得到消息早就断了生意。我原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但那张研究报告……」


    说到这里，江彻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当年科研院的人早就因为星舰事故死亡，厉寒也早就断绝了和科研院的联繫，所有资料被封锁在资料室。后来进入科研院的人，是不可能拿到资料室高级权限的。」


    「我查过科研院的名单，根本没有十年前项目组的人留下来。但这个人不但拥有科研院高级权限，还能越过厉寒，直接跟波亚帝国谈条件。」


    「北区发生暴乱，科研院遇袭，我原以为只是意外，毕竟科研院没有资料丢失，但楚家和厉家紧接着就出事……我才意识到那是为了给科研院洗清嫌疑。他不会放过我的，他想让我们都死。」


    「邵宇铭，」江彻把脸埋进掌心，「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我没害过你。」


    **


    帝国军部大厦。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星光勾勒出男人的身影。


    林牧推门进去，看见秦纵坐在办公室里点着烟，神色完全不似往日那般随和。


    「学长。」听到林牧的声音，秦纵手指顿住，把烟灭了。


    「确实如你所说，」秦纵转过身来看他，脸色并不好看，「程骁有张晶卡一直在我这里，上面的名字是喻凌。」


    喻凌。


    那是当时三皇子殿下的名字，现在陛下的弟弟。早已死去多年。


    三皇子殿下曾经就读于第一军校医学院，更是帝国科研院的建立者，他的晶卡，拥有帝国科研院的最高权限。


    「这是晶卡的使用记录。你拿去。」秦纵拉开抽屉，递过一张报告。


    「谢谢。」林牧低声，他知道秦纵和程骁关系亲密，替自己做这个调查，不仅意味着秦纵违反了军部规定，也利用了他和程骁之间的感情。


    北区发生暴乱的那天，林牧听出了和程骁通讯的人是秦纵。如果程骁离开了首都星，为了避免有人跟踪晶片追踪他的位置，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晶卡，那么秦纵这里，绝对是最合适的选择。


    秦纵是程骁所信任的人，在帝国军部大厦有独立办公室，而帝国军部大厦正好是少数可屏蔽搜查的地方之一。


    「不用和我客气，」秦纵轻嘆，「程骁昨天离开了首都星，如果你要去追他，现在还来得及。」


    林牧的眼神随记录上的字变幻着，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了副面孔，语气里满是尴尬：「之前他说要和我分手，还把我推给邵冷……要不是有人看见，我都不知道他在科研院和omega约会。」


    「我不知道你们在交往，更不知道他会这么对你，」秦纵的神色变得复杂，「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或许我也能早点帮你。」


    「这都是我自愿的……」林牧抿了下嘴唇，「那个时候光顾着爽，没考虑后果。」


    秦纵收紧了手，脸色阴晴不定，终于听不下去那些话，打断了林牧：「你怀孕的事，他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林牧收紧了握着记录报告的手，「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还希望学长能帮我保密。」


    秦纵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林牧离开办公室，刚走出一步就感觉腰间传来一个巨大的力道，被人从身后抱住。


    「戏演得挺逼真？」邵冷在他颈间轻轻吹了一下。


    「怎么，你有意见？」林牧挑眉。


    「对，副会长让我很生气。」邵冷也没掩饰，就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倒让林牧有些猝不及防。


    「你？凭什么生气？」话虽这么说着，却还是隐隐抱了某种期待。


    「因为作为副会长发情期的御用alpha，我都没和副会长还没玩过这种情趣，」邵冷略过他颈间，嘴唇轻触他腺体上，「不如下次副会长发情，也在床上跟我扮演下怀孕？」


    「……」果然又是这种说辞吗？指望邵冷说什么唯一、喜欢，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可从没有对哪个omega认认真真承认过的至死不渝爱情。


    在他的心里，「我的omega」也不过是暂时的炮友而已。


    「这是为了公事，别乱想，」林牧迴避了刚才的暧昧话题，正色道，「程骁去了雪诺星域，很可能是要破釜沉舟，我们必须在晶核保护系统开启前关闭所有生成器。否则——」

 第142页

    否则？


    那一剎那间，林牧脑中有无数画面闪过。飞扬的碎片，呛人的硝烟，还有熊熊烈火中……最后一声道别。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邵冷注意到他的脸色，一只手探过他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牧勉强笑了下：「没事。」


    三天后，林牧所带领的小队抵达雪诺星域的黑海研发基地。


    邵宇铭的军队就在雪诺星域外等着。由于军部人员机密档案被盗取，为了不惊动对方，帝国最终只能派军校生前往。


    雪诺星域原先是一片无人区，按照星盟的规定，无论银河帝国还是邻国都没有资格派军驻守。


    长明号废弃舰安静地停在基地中央。


    身边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方学长在干嘛？玩盪鞦韆吗？」


    「怎么？」林牧走过去，看到方宸把自己卡在了一个危险的位置，由于周围有锁链，方宸不好动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受刑者一样。就连林牧看了也觉得很无语。这幅画面，让他想起神话传说里被困于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


    没过一分钟，方宸忽然发出丧心病狂的大喊：「快快快，放我下来，我体力受不住了。」


    众人笑成一片。


    「救命！林牧男神，快给我搭把手！」


    林牧笑着伸出手，帮了他一把。


    方宸纵身一跃，完美落地，大声喘着气。


    喻恬白了他一眼：「这才几分钟，就已经不行了？」


    方宸不以为意：「切，你们谁不服，自己上去试试，那个姿势，你上去一分钟都撑不到，身体全部关节都使不上力，简直跟刑具没两样！」


    喻恬诧异：「啊，这么厉害吗？」


    方宸撇撇嘴：「知道厉害就好。别说是我了，邵冷和林牧上去了也是一样。我跟你说，那种装置简直就是为了避免被使用的反人类设计，它的……」


    还没说完，就听喻恬惊唿一声：「方学长，你的膝盖被划伤了。」


    林牧闻声，转过身去，目光落到方宸被血浸透的作战服上，吩咐道：「赶紧帮他看一下。」


    喻恬扶住方宸：「那林学长，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惊唿：「邵学长刚刚进去了！」


    「怎么做到的？」


    方宸撇了下嘴：「我就说那地方肯定有机关，你们不信……晶核生成器八成藏在下面。这星舰的舷梯是断裂的，都没有进舱入口。」


    林牧怔怔望着那个空空荡荡的位置，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胸腔中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他曾经……来过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揭开牧牧和冷冷上辈子的事了哦~


    第68章 一生之光


    「这个……难道是时空回溯室的位置？可是也上不去啊。」要说对星舰图纸的熟悉程度, 还是方宸更甚一筹。


    「听说能回到过去呢，时空交错的那一瞬间，记忆也有可能错乱，据说那一瞬间, 会有所有平行时空的记忆呢。」


    说到这里, 喻恬露出嚮往的神色：「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 我会不会有拥有很多很帅的alpha。」


    方宸惊恐地看向他：「……看不出来你好这一口！」


    「别动无关的东西。抓紧时间寻找其他入口。」林牧皱眉提醒, 尽管如此，他却走近了时空回溯室对应的位置。


    破损的星舰让林牧感到无比熟悉，仿佛有另一个时空的子弹打在心脏上。


    林牧走进长明号投射地面的巨大阴影中，让自己置身于最深的黑暗里, 像是冥冥之中受到指引, 站到了一个很特殊的方位。


    阴影下, 两道熟悉的身影被淡淡的光辉包围着。


    是被他遗忘的往事，属于另一个世界。


    他看见自己在审讯室里发情, 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冷眼围观的军官眼里散发着嘲弄的光芒，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刀锋更锐利。


    为了救他, 邵冷向军部递交和他的结婚申请。此后军部利用这一污点，限制邵家军权, 而邵冷隐瞒下来, 和自己维持了七年的婚姻。


    他看见邵冷尾随自己走进酒吧，和他点相同的酒, 一直等到他结束才结帐离开，只是不想他被别的alpha骚扰。


    他看见决定离婚的当晚，自己彻夜难眠，却佯装熟睡。邵冷俯下身来吻他，和他说再见。


    那晚邵冷连夜离开首都星, 前往雪诺星域。


    而他出于好奇跟踪邵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军部所有人都认为他永无翻身之地，早已经撤除了对他的监视。


    那是林牧一生中最任性的一次。他刚刚降落就被邵冷发现，索性光明正大地怼他：「跟踪你怎么了？说好了第二天去离婚，你现在在这做什么？」


    他习惯了用这副态度面对邵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维繫住尊严。


    他用日渐见长的脾气来掩饰七年来无数次心动，把自己变成长满刺的小刺猬，用两败俱伤的方式粉碎他不愿承认的爱情。但他说完就后悔。他总是这样，七年来，无数次。


    在他的持续逼问下，邵冷第一次向他坦白「摧毁雪诺星域虫族繁衍地」的任务内容。


    他看见黑海研发基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废墟，上空盘旋的飞行器发出哀嚎般的警报。舷窗外爆破声不断，目光所及之处，硝烟瀰漫。

 第143页

    长明号第一代星舰舷梯上，两人在摧毁晶核控制室的问题上产生分歧。由于晶核保护自爆系统被开启，这个时候一旦摧毁所有的晶核生成器，整颗星球都会跟着爆炸。


    「如果我不贊同这么做呢？」


    「那么我也会坚持我身为上级军官的决定。我死之后，军权自然会交到你手里。」那是邵冷第一次拿军衔压人，让他感到分外愤怒。


    「林牧。」也是他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我是你的长官。」邵冷对他强调着，眸间涌动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先离开这里。」邵冷手指覆上他手臂，声音里的温柔竟让林牧的心产生了颤抖。


    「这是你答应和我结婚的条件？」林牧抬头，语气里有着一丝颤抖，「普通军官没有能力摧毁黑海基地的晶核控制室，军部不愿意牺牲高级军官，于是你用这个做条件让他们放我出来？」


    邵冷没有说话，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阴郁，林牧却已经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是，」长久之后，邵冷轻声笑了，「准备和你离婚，还有从不标记你，只是不希望你依赖我的信息素。你一旦和我结合，抑制剂将彻底失效，除了我的信息素，你无法再依靠任何东西度过发情期。」


    无数次的怀疑，都比不上他亲口承认的真相来得震惊。


    一抹悲凉攀上心头，林牧从来都清晰地认识到，这样的感情其实在帝国军人的职责面前不堪一提。


    「帮我将向军部传达简讯。我以上将身份殉职，无愧于帝国。」邵冷留下话，转身步上舷梯，背影与灼灼火光中的灰烬融成一色。


    林牧想去抓他的手，可最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凭什么呢？


    这么多年来，自己都躲在他身后，被他用生命保护着。


    而自己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化作一滩烂泥，任性、不可理喻、夜夜宿醉酒吧……无论作为帝国军人，还是邵冷的omega，他都很不合格。


    这个时候，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邵冷履行帝国军人的职责？


    灰烬从指尖穿过，带着滚烫的温度。


    像是打翻了时间的沙漏。


    那曾是过去十年里他可以抓住的。但是他没有。他用最深的偏执和偏见，弄丢了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唯一留给他的……竟只有猎空。


    那年为了把他从监狱里带出来，邵冷接受军部「引爆星球、摧毁晶核」的任务，从此退出不死鸟，猎空也被迫接受记忆清洗。


    那样聒噪、自恋的猎空，上辈子却连一声「嫂子」都没有叫过。从那天起，它与主人并肩作战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由于猎空接受记忆清洗前曾说过不想被取代，邵冷尊重它的意愿，将它存放在空间钮，当做唯一的结婚礼物送给了林牧。


    后来被林牧当成废铜烂铁塞进抽屉，和从没戴过的戒指还有结婚证放在了一起。


    邵冷死后，林牧继承了军队的指挥权，可惜由于婚后七年的颓废，他这个临时指挥官一点威信也没有。


    他不敌楚家厉家联手，把军队搞得一团糟，在最后时刻，索性破罐子破摔，做了一个无比最大胆的决定。


    他违反军部规定，闯入了真正的长明号时空回溯室的主舱室。


    他总共做了一百四十九次尝试。


    第一次，就被保护系统震到肺出血。


    第十七次，胸腔骨骼碎裂。


    第四十二次，精神力严重削减。


    第一百次，无法再构建精神屏障。


    无数次的徒劳尝试，只是想回去保护他。


    最终林牧在漫无边际的星河中寻找到了特殊的跃迁点，选择了回到十年前。


    「您的基因可能会产生变异。很可能提前变成omega。」


    「好。」他会保护我的。


    「您不一定会保留这个世界的记忆。」


    「好。」我也会重新爱上他的。


    那是第一百四十九次尝试……尽管成功找到跃迁点，他的身体却无法再承受任何负荷，精神力支离破碎，操作失误被轰成了渣，导致了后来的记忆缺失。


    时空倒退十年，回到军校相遇之时，那些炽热的，张扬的，遗憾的……全部沉入倒坠星海中孤独的一隅，化作冰冷的灰烬。


    他看见学院大楼前，屏幕上闪烁的那句「文明不死，星河长明」，被每个初入军校的学生铭记。


    他看见自己重生回第一军校，短暂保留记忆的剎那，拖着那个世界的残破身体，忍不住向前来递交学生会入会申请的邵冷伸出手，把他拽进洗手间，然后吻上他的唇。


    他强硬地抓住邵冷手臂，手指攀上衣领，眼神里都是勾引：「帮我解决发情期。否则，你这辈子别想进学生会。」


    ……


    ……


    林牧身体轻凑过去，踮起脚，与舷梯下那个尖锐的利器维持住了一个接吻的姿势。


    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那不过是虚假的幻境。亲吻却逐步加深，像是要与那个世界的他共沉沦。


    目光交错的剎那间，点燃了帝国军人眼中永不熄灭的战意。


    漫长的前生化作这一剎那间为你落下的一滴眼泪。


    与你重回诀别之地，与你站在世界尽头。


    自从邵冷进入星舰内部，就失去了联络，通讯被切断，应该是星舰内屏蔽装置起了作用。

 第144页

    林牧的目光落在方宸和邵冷先后试过的入口处，心像是被狠狠划了一下。上面的血迹是那么的熟悉。


    当时他们始终找不到进入星舰的方式，舷梯彻底被炸毁，那个位置就是唯一的入口。那是星舰的极限保护系统，提前被敌方开启，设计者给它取名叫「死亡入口」，启动后会开启自爆倒计时。邵冷强行破坏了它，等于是断掉所有后路。


    利刃划过身体，犹如凌迟一般。但那次，邵冷硬是没让他收到伤害。


    ……


    都过去了。林牧在心底对自己说着，很快移开目光，不再去想重生前的那些事。


    现在这个入口还是安全的，舷梯也没有彻底毁坏。一切还来得及。


    他要进去找邵冷，立刻。


    「方宸，」林牧通过终端说道，「我和邵冷进去摧毁虫核，你带人检查三里之内的隐形探测仪，务必全部摧毁。」


    林牧退开一步，手指覆盖上破损舷梯的扶手，借着反推的力道连跃三层，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翻身，将重心转移到前身上，以一个几乎难以做到的姿势完成了连续的翻滚和上跳，灵活地抵达甲板。长明号一代星舰内部的模样与记忆中重叠，刚进入警戒区内，林牧就接到了来自邵冷的通讯请求。是强制通讯。


    立刻接通。


    「林牧？你进了长明号内部？」


    「a区12号舱的位置。」


    「我在c区17号舱。你沿双号舱的方向过来，a区32号舱直达c区，舷窗那里有一架连接桥，注意避开智能警卫。」


    「收到。」


    林牧按照邵冷的指示找到a区32号舱，却发现这个舱室是没有门牌的。


    按照邵冷的性格，这种特殊的存在，不可能不提前告知他。


    林牧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出于谨慎，拿出终端将情况汇报了过去：「32号舱没有门牌。」


    终端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邵冷那边的信号似乎被屏蔽了。舱室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林牧不得不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邵冷所说的「连接桥」。


    所有的机器都泛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舱室里瀰漫着一股令人很不舒服味道，像是混合了灰尘的药水味，又掺杂着一丝铁锈的味道。


    踩上连接桥的剎那，舷窗外爆炸声四起！


    停止的机器忽然间全部运转起来，林牧脚下一沉，整个身体都仿佛要跟着陷落下去。


    「手给我！」头顶传来一声不容置否的厉喝，同时一只手稳稳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到了上层。


    身体落入温暖的怀抱，在地上重重滚滚两圈，林牧睁开眼睛，看见邵冷一只手抓住了锋利的窗沿，稍一用力，带他翻身上去，锋刃瞬间就割破了手掌。


    血一滴滴落下来，遮蔽了林牧的视线，触目惊心。


    第69章 分别


    林牧怔怔望着, 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没事吧？」邵冷的气息听上去明显有些不稳。


    「没有。」感觉到alpha这时候还不忘释放信息素给他安全感，林牧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腰。


    下层的机械臂像贪婪的捕食者，瞬间就能将入侵的猎物吞噬。


    「这里的门牌每过一段时间会自动更换，」邵冷压低了声音, 「抱歉, 我没能早点察觉。」


    林牧没有出声, 却将脸埋进alpha胸口, 用力汲取着信息素。


    感觉omega的不安，邵冷身体停顿了一下，伸出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揉了揉林牧的头髮。


    火舌卷到了与舷窗平行的高度, 烧焦的味道瀰漫开来, 刺入鼻腔。


    火光两侧, 一面是深渊，一面是地狱。


    通往最上层的通道太过狭窄, 无法并行，连一个人施展身手都不方便, 林牧只能把全身的重量挂在邵冷身上。


    「可以吗？」邵冷在上方问道，仿佛在跟他确认什么。


    「没问题。」


    邵冷腾身跳入上层的剎那, 林牧默契松手, 紧接着邵冷手腕用力，及时拉住了林牧下坠的身体, 把他拉了上去。


    身体重重跌在邵冷身上，林牧知道alpha的脸就近在眼前，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就能碰到。


    鬼使神差般，林牧抬起头，嘴唇正好碰到他的脸。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林牧又慌忙移开的嘴唇，假装成只是意外。


    最上层直达晶核控制室，有着无数的晶核生成器。


    「右边是主控室，我刚才让猎空探测了一下，应该只能按照特定顺序处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邵冷说。


    林牧用力回忆着有用的信息：「必须在晶核保护自爆系统前摧毁生成器。只要摧毁的顺序不对，自爆系统就会开始倒计时。」


    邵冷怔了怔：「你知道正确的顺序？」


    「嗯。」林牧低声回答，却没有过多解释，侧眼看向他，唿吸急促起来，「抱我上去。」


    十分钟后，在林牧谨慎的操作下，所有的晶核生成器全部被摧毁，整个舱室的灯光都强行开启。


    「应该，没问题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林牧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看样子是。」


    「对了，」林牧顿了顿，实在没忍住好奇，「左边那个时空回溯室，你去了吗？」


    「没有，」邵冷疑惑，「怎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林牧在心中动了口气。幸好没有。那些黑歷史他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第145页

    他看了看邵冷，忽然很想说点什么。


    哪怕是随意关心他一下也好。


    当年没有说出口的话，来不及弥补的遗憾，都化作此时此刻，一步之遥。


    嘴唇轻启，谁知道半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整个星舰内响起了警报！


    怎么回事？！


    林牧愣住。


    难道长明号星舰内，还有其他人在？


    「这里空间太狭窄，你先出去，」邵冷低声，「猎空应该很快就能强行破开最近一道舷窗。」


    「我……」林牧怔了怔，睫毛轻轻颤动着，眼眸微垂，重生前的记忆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上了心头。


    林牧偏过头，咬咬牙编了个拙劣的谎话：「我……不熟悉这里的路，你走前面。」


    仿佛察觉到林牧情绪有异，邵冷停下身，没有说话，眼神和当年是那么相似。


    意识到自己失言，林牧手指扣紧了又松开，收拾好情绪，背过身去，先行跳下。下个瞬间，邵冷尾随他跳下来，紧接着……牵住了他的手。


    「快走！」


    猎空果然已经把最近的舷窗炸开。


    身体被邵冷抱住，撞开已经破损的舷窗，坠落下去，决绝得像无法抓住的风。


    那个剎那间被巨大的恐惧包围，林牧终于忍不住回抱住邵冷的身体。


    爆裂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似乎还伴随系统冰冷的警戒声，但林牧的世界只剩一片寂静。


    「检测到违规入侵，启动全线警报……」


    他不再是冰冷黑暗中被监禁的囚徒，他转身拥抱了生命里唯一的光明。


    「晶核控制室受损程度百分之百……」


    想抓住扶摇直上的风，哪怕坠入深水溺亡。


    「密比亚星通讯尝试失败，向首都星请求支援……」


    即便没有羽翼开启，也在那一刻成为真正自由的飞鸟。


    隐隐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指间滑落，滚烫灼热。


    记忆里的一切，在那个瞬间栩栩如生起来。


    他看见这个世界风雨晦暗，窒息的硝烟将他包围，那个世界却阳光明媚。


    他在这个世界为自己流下的血，是他在那个世界里给过他的吻。


    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相拥坠落，也曾在那个世界的诀别时刻有过最深刻的表白。


    或许他们原本就註定要在不同的世界里相遇——


    「别怕。」


    突然恢復了一丝意识，林牧本能一般伸出手来，摸住了邵冷的手指，轻轻扣住。


    冰冷的血液与皮肤相融，林牧本能地抱紧了唯一给他温度的存在，就好像抱紧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让我再靠近你一点。


    天旋地转间，穿梭航行的飞行器都降落成他眼中的辰星，重叠了永远温柔的轮廓。


    是属于自己的轮廓。


    额头轻轻相抵，林牧透过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见十一岁时的自己。


    寸草不生的光塔彼岸，是故意把自己丢下的邵冷，以及被毒液腐蚀得全身溃烂的林谦。


    可邵冷却倔强地不肯闭眼，就这么眼睁睁面对，然后铭记。


    他就这样一步步退回来，最终抱住昏迷的自己，说：「哥，我会保护你的。」


    邵冷第一次愿意开口叫他哥，是在林谦死的那一天。


    父亲死后，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滂沱大雨中，他一声哥让自己热泪盈眶，就好像在对他说：你失去了一个亲人，那么以后我做你的亲人。


    邵冷捂住他的眼睛，硬是没让他看见最惨烈的那一幕。


    有温热的液体落到脸上，一滴一滴，猩红色分外骇人。


    「你在哭吗？」十一岁的林牧问他。


    「是啊，」邵冷始终注视着陨石坑里的动静，面庞平静，却故意让声音颤抖得厉害，「哥，我受伤了，我害怕。」


    越来越多的血落到他皮肤上，他却以为是邵冷哭得厉害。


    「不会有事的。」


    那血液太滚烫，带着灼伤理智的温度，竟让他相信了血和泪有着对等的炽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陨石坑里终于没了动静。


    血腥味依旧浓重，邵冷用刀子割开了身上的皮肤，挪开当着他眼睛的手，证明给他看：「就是这里，刚才留了好多血。很疼的。」


    注射液带来深深的疲惫，让林牧沉沉睡去。


    大批军队停在光塔彼岸，是邵元帅的军队。


    九岁的邵冷倔强地抬起头，第一次在封昊离开以后，直面自己的父亲：「我想进军校。」


    邵宇铭目光落到昏迷的林牧身上，声音冰冷：「……你想保护他？」


    「哥。」


    第二次。


    声音很轻，却惊动了心头滚烫的热泪。


    「哥。」


    第三次。


    「哥……」


    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每一声都像是不祥的预兆。


    「别叫我。」林牧低喃着开口，却勐地惊醒，坐起的剎那，胸腔疼得厉害，勐地就是一口血吐出来。


    血在军服上蔓延开来，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林牧蓦然间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治疗舱。


    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林牧顾不上胸腔的疼痛，警惕地起身，发现来的人是方宸，这才放下戒备。

 第146页

    方宸一看林牧醒了，面露喜色：「林牧你醒了？哎，怎么还吐血了，我去叫喻恬给你看看。」


    胸口钻心般疼痛，林牧倒抽一口冷气，及时扶了一下驾驶舱壁，才勉强稳住身体：「邵冷呢？」


    说出那句话的剎那，他看见方宸脸色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预收啦，《捡来的结婚对象是情敌》《炮灰怀了反派元帅的崽》


    第70章 准则


    「他怎么了？」顾不上自己的伤, 林牧追着问道，没有意识到那一刻自己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方宸平安无事，隐形探测仪应该全部成功摧毁。记忆最后，是邵冷抱着他从舷窗跳下星舰。自己尚且伤了肋骨, 那他……


    方宸尴尬地咳了两声, 眼睛游移不定：「你们关闭晶核生成器后, 触发了警报, 邵冷把你送回来后，颜钧上将带人在堵了通往波亚帝国的路，紧接着邵冷就接到命令，追捕圣西莫和程骁。」


    「颜钧上将？不死鸟的现任指挥官？」林牧愣住。那个老傢伙对他这种被实验改造过的omega一向没什么好感。


    「是, 任务期限是两天, 但已经三天了, 还没消息，」方宸尴尬地说道, 「听说是颜上将提供的消息出了点问题。」


    「那他——」林牧的心忽然快了几拍。这三天里，他会发生什么？


    「邵冷在n1星秘密基地, 暂时失去联络，」方宸嘆了口气, 「这是不死鸟的任务, 我也是好不容易还打听到的。」


    n1星秘密基地？上辈子邵冷死后，厉寒与波亚帝国新的驻兵基地？位于黑海研发基地附近。


    林牧勐地抬头：「我们现在在哪？」


    自己昏迷了几天。难道说, 他们已经和邵元帅会和了？


    「刚离开雪诺星域，」方宸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原本估摸着你可能会想回去，就申请和你一个机甲, 想替你在路上拖延点时间，谁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真拖不下去了……」


    林牧怔了怔，肩膀轻微颤了下，冲过去拉开舱门，结果迎面走进来的男人震慑住。


    「皮外伤基本痊癒，肋骨断了三根，还要休息三天，」邵宇铭看了眼治疗舱光屏上实时更新的数据，「现在不是你到处乱走的时候。」


    「元帅……」林牧喃喃道，隐约听出了邵宇铭话里的意思，手指无意识间扣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邵宇铭平静地望着他，「不死鸟是颜上将下属独立部队，执行任务不受军部管控，即使是我也无法更改他的命令。」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什么感情，却让林牧觉得被狠狠刺了一刀。


    「很抱歉，」邵宇铭神色间掠过一抹遗憾，却很快收敛好，「身为元帅，我必须以其他人的性命为重。」


    「可我不是……」林牧刚说了几个字，就意识到话里的歧义，说到一半就收了回去，神色暗了几分。


    「这也是陛下的命令，」邵宇铭的语气严肃了许多，「林牧，你应该记得第一军校的准则。」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说道：「第一条，复述一遍。」


    「我会对上级绝对服从，终生奉献帝国。」林牧咬咬牙，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每说一个字，心都像是被利刃割破。


    「第二条。」


    「牺牲是与生俱来的使命。」


    ……


    ……


    「第十七条。」


    「任何理由都不是无视军纪的藉口。」


    一直到最后一条，林牧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记住你的身份。」邵宇铭冷冷留下话，转身离开。


    方宸在治疗舱门口站了许久，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林牧……其实邵元帅说得也没错，你得惜命，更何况这是军部的命令，不死鸟执行任务，你也没立场干涉不是……」


    林牧没有说话。


    方宸自觉失言，离开前关上了门：「你身体还没恢復，再休息会儿。有事叫我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林牧一个人。


    像是脱力般，林牧后背靠上舱壁，仰起头，透过舷窗看见夜空中悬挂了无数星星，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不知道这样的夜空，邵冷是不是也能看得见。


    他想起第一军校外那家名叫「创意星系」的店，上次去的时候，他还觉得那些宣传语很虚假很不浪漫。


    什么「在很远的未来许下誓言」，「和你牵手在二十年后的星空」……


    他忽然很希望听邵冷把这些羞耻的话都念一遍。


    在这一刻，林牧觉得自己无比想念他。


    那些光芒无助地走了几万光年，早已变得冰冷、孤寂，可还是执着地与他相遇了。


    睫毛轻轻闪了下，一滴泪划过脸庞，碎裂在指尖。


    一丝独特的冰凉触感，来自于右手中指。


    林牧低首，看到自己手上那只戒指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虽然当时只是情报费，但是却让林牧心里偷偷甜了好一阵。上辈子那只结婚戒指，他一天都没戴过，就登记那天随意扫了一眼，模样早就不记得了。


    或许这一生，都再也无法拥有了。


    林牧轻抿了下嘴唇，把戒指拿下来，戴到了无名指上，然后缓缓坐下来，抱住膝盖，把脸埋了下去。


    指甲深深没入皮肤，他如同一只困兽，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第147页

    拿起刀片，报復似的在全身划了一刀又一刀。


    血染透军服，疼痛感清晰——终生难忘。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血液凉透。


    林牧安静地走过去关掉灯，手指在光屏上停留许久，最终调整了几个参数，躺回了治疗舱。


    黑暗中，所有创伤都快速癒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把自己变成被剥了壳的刺猬，却又逼着自己打开身体，将唿吸掩藏得和空气一样安静。


    体温渐渐降低，仿佛泡入冰冷的深海，像溺亡者一样下沉，漫长的窒息中，他放弃挣扎，任由自己被黑暗吞没。


    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


    一个小时后，光屏熄灭，林牧推开治疗舱的门，坐起来重重喘息。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出来看见方宸，林牧问：「邵元帅呢？」


    「在指挥室，」方宸回答，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个……你……」


    「我没事，」林牧说，「有点饿，给我备份晚饭，麻烦你了。」


    穿过治疗舱外的走廊，林牧在指挥室外停下。


    「元帅，」林牧敲门后，直接推门进去，看见邵宇铭站在窗边，「打扰了。」


    「有事？」邵宇铭转过身来，静静望着他，并不意外。


    「元帅，」林牧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且坚定，「我曾去过n1星秘密基地，清楚那里所有机关布置，请批准我参与这次的行动。」


    「你去过n1星秘密基地？」邵宇铭眼神变得犀利，「那是波亚帝国费尽心思掩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基地，你怎么可能去过？」


    因为我上辈子去过。


    当然，林牧是不可能这么说的。


    林牧：「幼年时我曾落入厉寒少将手中，接受注射成为omega，接触过n1星秘密基地的改造计划。」


    邵宇铭深深皱眉：「你知道暴露你的omega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林牧笑着问：「元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还问他愿不愿意做……邵冷的omega来着。


    「我的确早就知道，并没有打算说，」邵宇铭显然是很清醒的，「但你一旦要用这个理由，就意味着要向整个军部公开。」


    「我愿承担任何后果，」林牧说道，「我时刻铭记军校准则，承认牺牲是与生俱来的使命，也承诺终生奉献帝国。但我同样记得，这是帝国建立之始，喻星澜陛下的遗言。他曾经说过，帝国安危高于一切，当准则与之冲突时，有些准则就不必再是准则。」


    那是帝国的第一任陛下，也是……帝国史上最赫赫有名的将军。他放弃了自由和生命，毕生被钉死在那个位置上，并且心甘情愿。因为那是他的职责。


    邵宇铭注视着他，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军校时期。


    「为什么这么坚持？」邵宇铭忽然笑了，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赏，更有着许多年都未有过的温柔。


    林牧一怔，总觉得元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他没有迴避，直视向邵宇铭，轻声道：「因为，他是我的alpha。」


    即便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邵宇铭还是有些动容。


    他遗憾十年前的失去，却从来不曾后悔过。再重来一次，他想他也会是一样的选择，因为帝国的安危高于一切。即便换成林谦或是封昊，也是同样。


    这个omega比他聪明，执着地做着他从未想过的事。


    「准许你单独行动，前往n1星。这次的任务定义为s级，执行者第一军校林牧，配合不死鸟舰队追踪叛党，尽可能摧毁基地。颜上将那边，我会去说。」


    林牧身体勐地一震，心底喜悦无以言表：「是，元帅！」


    刚离开指挥室，林牧就撞上一个长着一对粉色翅膀的玩意儿，头顶的长耳朵不安分地扑腾着。


    仔细一看，居然是只兔子的形象。还……挺辣眼睛的。


    「嫂子。」猎空一看到他，就挥动起翅膀，绕着他转了一圈，光屏上还闪烁起了爱心光晕。


    林牧有些无语，没和他计较那个称唿：「你怎么在这里？」


    猎空的耳朵前后动了两下：「是我送嫂子回来的。」


    林牧有些意外，邵冷是让猎空送自己回来的？现在他身边没有猎空，岂不是很危险？


    林牧：「邵冷情况怎么样？」


    猎空：「少校在n1星下的秘密基地，他让我送完你就去找他，可我和他失去联络了。」


    林牧点头：「你跟我去一趟。」


    猎空：「嫂子我藏你领口行吗？」


    林牧想起了上辈子那个在他抽屉待七年的玩意儿，硬是忍住了想骂人的心：「……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牧牧不哭，等冷冷哄你


    第71章 重逢


    n1星地下基地。


    空气中瀰漫着铁锈混合药水的味道, 周围的环境潮湿。


    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引线构建成密不透风的精神网，像刀片一样切割着精神力。


    痛觉的敏感程度是唯一的凭藉。


    邵冷靠紧了实验室的外沿，谨慎地感知着精神网的密集程度, 伺机寻找第一个行动点。


    退到角落时,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邵冷重重咳了一声, 血从嘴边溢出来，他立刻伸手擦去。


    已经失败三次了，不能再贸然尝试。自身构建的精神力屏障逐渐碎裂，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最多允许再失败两次。

 第148页

    换做普通人, 别说是精神力, 恐怕连骨头都已经被切断，早就变成了实验室里血迹斑斑的尸体。


    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仿佛被卷进海上的风暴, 汹涌的精神力脱离控制，他像是一只漂泊不定的小船, 被浪花来回拍打着。


    幼时第一次发现精神力会失控，是在l-33星上。


    封昊不在身边, 凛冬寒夜里,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在雪地里走着，只有冰冷的雪地能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他把自己藏在雪里, 在雪地里待了三个小时，直到听见外面有人吵架。


    「你找谁啊？我们这边不可以随便进来哦。」


    「菲……那个菲……」


    「这里没有叫菲菲的人哦。你手里带的什么？卧槽，黑暗料理吗？看上去好难吃！」


    「不许乱说！」


    「谁乱说了？你凶什么凶，想干架？」


    「我看你长得挺好看啊？不会是omega吧？我们这里有好多alpha哦……」


    冷冽的清香隔着很远的距离，渗入鼻息, 竟让他快要失控的精神力渐渐缓和下来。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毫无理由地为一个人打架。十分钟后，l-33星那些刚刚分化的alpha被他打趴在雪地里。


    小林牧站在他身后，紧张地把盒子收到身后。那一瞬间，他以为林牧害怕他。


    直到小林牧磕磕绊绊问他：「你、你吃饭了吗？」


    饭盒里一堆黑漆漆的东西，还飘着一股刺鼻的煳味。


    还真是黑暗料理啊。


    「吃过了。」为了生命安全，当时的他迫不得已撒了个谎。


    「哦。」小林牧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带来的东西。


    看到小林牧失望的样子，他轻轻咳了一声：「但是没吃饱。」


    饭是真的难吃，但他硬是不动声色地吃完了。


    因为那时的小林牧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只要他皱一下眉头，就会撇撇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从他的眼中的期待，邵冷毫不怀疑，自己是第一个能把他的做的东西吃下去的人。


    ……


    第二次，是在不死鸟。


    因为精神力不稳定，他被带入帝国黑塔。那是无尽荒海最残酷的训练基地，关押着许多活捉回来的虫王。


    只有极少数的虫王内部会存在一种特殊晶体，能够稳定精神力。不死鸟多的是精神力异于常人的人，但能从黑塔回来的，万里挑一。


    最终他击杀三百二十二只虫王，以第一的成绩离开黑塔，也在胸口留下一道长达七厘米的伤疤。


    七天七夜的时间，无数次想起那抹清冽的香气。


    ……


    身上被一道道凌乱的血痕布满，原本轻浅的痕迹开始加重，甚至渗出了血珠。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中央实验室是整个基地的核心，引爆装置已经开始倒计时，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门外传出「嘀」的一声，大门缓缓开启，有人走了进来，脚步稳健，仿佛这里的精神力屏蔽装置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微弱的光芒落在肩头，那个人的面庞像是被割裂开一般，有一半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是程骁。


    他无声笑了笑：「你在里面？」


    邵冷没有出声，尽可能藏起唿吸。他知道程骁在试探他的位置。


    「血的味道这么浓，」程骁眯起眼睛，「你的情况不大好吧？」


    「其实只要我打开这里的灯，立刻就能看到你在哪里。」


    「没想到你们能从秦纵那里拿到帝国科研院的晶卡，看来我不该这么相信他。」


    「没想到那个omega居然找过来了。」程骁笑得戏嚯，紧接着按下了墙上某个开关。光屏上显示出地下基地的某个位置，林牧用□□击晕了沿途的守卫，正在往实验室的方向来。


    摄像装置一直紧跟着他，仿佛追着他跑一样。


    「你猜猜，他会是个什么死法？」程骁饶有兴致地问道，「实验室前有八道机关，过不了第二道，他就会被镭射枪打死。」


    邵冷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不由自主捏紧了手中的枪。


    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林牧的确察觉到有人在通过摄像装置在观察自己。


    但很可惜，到此为止了。


    隐形起来的猎空一直在协助他破坏暗藏的警报器和狙击装置。


    这是当年他去往时空回溯室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他熟知每一个细节。


    程骁沿着实验室外沿某个方向走着，却始终没有靠近。他停在了邵冷斜对面的位置，然后再也没了动静。


    程骁顿了下，嘴角勾起一抹阴郁的笑：「在这之前，我们聊聊？这么多年来，不……这一辈子，大概也只有今天了。」


    「其实我很恨你，从小就是。」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我的父亲也不会死，我自然也不需要寄人篱下。」


    「实话告诉你吧，你两位父亲之间的误会，的确是我有意造成的。」


    「封昊上将当年的雪诺星域的下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是——我没告诉任何人。」


    「他在雪诺星域发现我的alpha父亲没死，还拆穿了他是波亚帝国间谍的身份。」


    「我当然不能让邵元帅找到他。否则，我终生都会因为是间谍的儿子被帝国监视。」

 第149页

    「不过封昊上将不是我父亲杀的，」说到这里，程骁眼睛里竟多了一丝苦涩，「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喻凌早就知道我的alpha父亲是间谍。他和我的alpha父亲结婚，就是为了杀了他，根本不是因为迷恋邵元帅。」


    「封昊上将在我被接回元帅府不久，就起了怀疑，流产之后带你离开首都星，也是为了调查。只可惜，这件事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邵元帅。」


    邵冷捏紧了手中的枪，距离扣动扳机只有一念，眼底一片化不开的墨色。


    程骁想要报復他，于是用各种方式激怒他，更想要引诱他开枪。这傢伙是个疯子，他毫不怀疑这傢伙想在这里和他同归于尽。


    目光越过他身后。刚才一直显示林牧位置的光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锁定了一个无人的位置。


    实验室内构建的精神网逐渐开始渐弱，被他强行收束的精神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烧灼。


    邵冷扯了下嘴角，目光回到程骁身上，第一次在黑暗中出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替波亚帝国做事？没人知道你是间谍的儿子，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喻凌殿下的儿子。」


    程骁沉默了许久，没有否认：「你说得对。」


    「既然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身份，为什么还以身涉险？」邵冷仔细辨别着风声，却没有等到想像中的一枪。


    程骁知道了他的位置，但是却没有动手。


    「你以为波亚帝国那么容易放过我？」程骁苦笑，「只要我流淌着波亚帝国间谍的血液，波亚帝国就不会放过我。成为波亚帝国的眼线，至少我在帝国会是自由的。」


    「自由？」邵冷重复了一遍，眸色渐渐下沉，「那恐怕，今天你要失望了。」


    程骁瞳孔勐地一缩，意识到什么，但枪声已经在前后响起。


    林牧那一枪打穿了程骁的肩膀。而邵冷那一枪，打的是柜子上的锁。


    程骁身体震住，轻微颤动了一下，勐地一口血吐出来，膝盖前曲，跪了下去。


    「你——」


    身体跌入精神网范围的剎那，有如千刀凌迟，皮下很快出血，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


    「你说得对，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这一幕，邵冷丝毫不觉得意外，「在你和波亚帝国的人接洽时，他们也提防着你，你的精神力早被削弱到了b级，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强的精神网。」


    程骁在地上剧烈挣扎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身上的血很快就渗透了身上的白大褂。


    林牧关闭了调动精神网的总开关，看见邵冷从柜子取出藏在实验室的资料。


    「你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临走前，邵冷在程骁逐渐恶化的身体停了一下，神色渐渐复杂。他留下话，对林牧轻点了下头。


    「受伤没有？」出了实验室后，邵冷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


    「你怎么会来？」


    「我其实……」林牧动了动嘴，那一剎那间有无数话想要告诉他。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邵冷打断。


    「出去再说。」


    猎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n1星。尽管程骁已死，实验室的资料已经取到，秘密基地也即将引爆，圣西莫的行踪却还在追踪当中。林牧脸贴着邵冷胸口，手臂也环住他的腰，假装熟睡，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和信息素，想要多抱一会儿。


    好像要把上辈子欠下的拥抱也弥补回来一样。


    他偷偷闻着邵冷身上的味道，没有看到邵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猎空伸出机械手，想戳醒林牧，被邵冷一个眼神制止了。


    过了很久，林牧在邵冷身上吸了一口信息素，光明正大。


    「舒服吗？」邵冷的声音略沉。


    「很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喜欢酒的味道，但邵冷的信息素却让他觉得上瘾。


    就算他知道自己醒了又怎么样，还能把自己推开吗？


    「对了，副会长，」邵冷忽然想起什么，「刚刚在地下基地，你想说什么？」


    「嗯？」林牧一时没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你说你其实……？」邵冷重复了一遍，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听林牧说完。


    「我……」林牧愣住，想到刚才冲动时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脖子倏地就红了。


    我担心你。


    我喜欢你。


    我想被你标记。


    我想做你的omega。


    或者，我想和你——结婚。


    可当林牧对着邵冷那张脸，想起邵冷说过的不要脸的话，还有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那些话听上去，就像是……「我想和你上床」一样。


    林牧轻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就是想问你吃饭没。我身上有营养剂。」


    作者有话要说：尬聊第一句：吃了没。


    表白应该快了，不如大家先猜猜，最后会是谁先表白？


    第72章 秘密


    「我不用。」邵冷揉了揉他的脑袋, 眼中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


    「哦。」有点失落，也有点庆幸。


    光屏上，猎空实时汇报着n1星秘密基地的摧毁情况。


    5%，10%, 50%……100%。成功摧毁。


    「和颜上将取得联繫。」邵冷对猎空说道。


    光屏切换成一名中年男人, 看上去很严肃。

 第150页

    颜钧：「很抱歉, 这次是我的失误。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邵冷：「n1星地下基地已经摧毁, 暂没有圣西莫的下落。」


    颜钧：「先离开雪诺星域。」


    邵冷：「收到。」


    周围一直缭绕着的林牧的信息素逐渐浓郁起来，将他渐渐包裹。


    「怎么了？」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林牧坐正了身体，侧过头看见周围不知道何时多出来的几架无人驾驶的机甲, 「他们怎么会找到……」


    「是信息素追踪。他们想把我们留在雪诺星域。」邵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稳, 胸腔内压制着一团火。


    下个瞬间, 猎空发生了剧烈的摇晃。


    他看到邵冷那只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你……」林牧怔住，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 猎空就已经天旋地转。


    爆裂的声响在身侧不断响起，火光吞没一切。


    ……


    ——「是个omega, 很早就分化了。看来是有意隐瞒身份。」


    ——「这样的人也能混进军校，当上少将？」


    ——「不知道是不是波亚帝国派来的奸细。」


    ——「听说是林谦上将的儿子？怎么也不该这么没骨气啊。」


    ——「邵上将居然要和他结婚？疯了吧。」


    ——「那个omega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 军部多少人盯着呢, 谁接了谁倒霉。」


    ——「我看邵家是煳涂了吧，不过那个omega确实好看, 邵上将多半是鬼迷心窍了吧。」


    ——「没准是人家床上功夫好呢？」


    林牧勐地从床上坐起，剧烈的肌肉拉伤带来的疼痛感一秒钟让他清醒过来。


    床很软，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入眼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首都星军区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


    当初自己在战场上意外发情，失去反抗能力, 被强行绑回去躺了半个月的地方？


    是不是马上就会有人来给他检测身体，指认他恶意隐瞒性别，然后将他关入审讯室？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方宸和叶添先后进门，嘴上还在吵着架。


    叶添：「你就给林牧吃这个？你难得不知道生病的人应该吃清淡点吗？」


    方宸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林牧就爱吃牛肉。」


    一看林牧醒了，方宸立刻面露笑容，把带的饭放到床头：「我就说今天林牧肯定醒。来尝尝我给你带的饭。」


    「你们……」林牧怔了怔，「怎么会过来？」


    「当然是看你，医生说你身体可没什么大碍，今天很可能醒，」方宸看了眼时间，「我们可是一起逃了严路上校的课，铁定为你扣两个学分。有没有很感动啊？」


    「逃课？」林牧这时才留意到时间。他竟然昏迷了一星期？


    「你不用担心，」方宸以为他在担心这学期学分的事，挤挤眼睛，「邵元帅和颜钧上将替你和军校那边解释过了，你昏迷期间不扣学分。」


    「那……邵冷呢？」林牧勐地想起，当时他和邵冷都在猎空里面，他昏迷了一星期，邵冷的情况又会是怎么样？


    连方宸和叶添都逃了课来看他，如果邵冷没事，怎么可能缺席？


    「他……怎么说呢，」方宸抓了把头髮，「其实他情况比你要好点儿。」


    「是吗？」林牧稍稍松了口气，又迟疑道，「那他人……」


    「哦，他不在军区医院，」方宸解释得很模煳，「他跟你情况有点不一样。」


    「他来过……」林牧说了几个字后，忽然又停住。问他有没有来过，或者……什么时候来，会不会太直接了？


    「这个……」方宸疯狂朝叶添使眼色。


    「他暂时来不了。」叶添无视了方宸，淡淡道。


    林牧怔住，手指扣紧：「怎么回事？」


    「这次追捕圣西莫的任务，他精神力失控，险些造成意外事故，」叶添说，「按照帝国法规，这种情况是不能留在不死鸟的，即使通过了黑塔的考核。」


    「要剥夺军衔？」林牧勐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是因为当时分神释放信息素掩护自己，才会发生这种事吗？


    叶添一怔，摇头：「不至于。毕竟是邵元帅的独子，又是从不死鸟以第一的成绩毕业，颜钧上将很爱惜他，于是向陛下求了情。几天前已经被邵元帅带回去了。」


    「所以，他现在在元帅府？」林牧沉默许久后问道。


    叶添点头：「是，但听说，元帅府这段时间禁止任何人到访。」


    「我知道了。」林牧平静地说道。


    「你该不会打算去一趟吧？」方宸摸了摸下巴。


    「嗯，」林牧笑笑，又忽然想到什么，「军部没限制我的行动吧？」


    「没有。」叶添和方宸交换了下眼神，限制行动？林牧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就好，」林牧点头，从床上下来，拿起一边的军服外套穿上，「我亲自去一趟吧，毕竟当时我和他都在猎空上。」


    「我给你带的饭？」方宸指指桌子。


    「回来再吃。」林牧眨眨眼睛，沖方宸笑了下，转身离开病房。


    一出门就碰见喻恬，愣了下，连忙打招唿：「林学长好。」


    「好。」林牧点头。


    「看到林学长醒过来真好。林学长是要离开医院吗？」喻恬问。

 第151页

    「嗯，我有点重要的事要处理。你有什么事，先和方宸他们说吧。」


    「好。」


    喻恬一进病房就打了个喷嚏，转身捂住鼻子，有点生气：「林学长omega信息素还不稳定吗。你们身为林学长室友，不知道收敛一点吗？」


    方宸&叶添：「卧槽？！」


    林牧是omega？！


    「都淡定点，有什么好震惊的？」喻恬不以为意地看了眼旁边没见过世面的两人。作为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他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镇定。


    连军部都知道了，就你们两个直a还蒙在鼓里……alpha都这么傻吗？


    **


    林牧去元帅府，没有提前和任何人打招唿，直到到了大门口才让门口的守卫替他传话进去。


    来接他的人是陆盏，看上去比往常疲惫许多：「林少爷，你醒了？听说你一直在军区医院昏迷？」


    「嗯，我没什么大碍。」


    「我很欣慰，」陆盏点点头，「那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找邵冷，」林牧早就在路上编好了理由，「他缺课很多天了，我作为学生会会长，指挥七班的负责人，有义务问清楚他的情况。」


    陆盏神色略微尴尬：「这个……林少爷，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以往陆盏对自己的到来都很热情，但这次没有。


    林牧收紧了手指，神色一暗：「是邵冷出什么事了吗？」


    「少爷的情况的确不太好，」陆盏倒也没有瞒着他，「他现在精神力失控，还不方便见人。」


    「精神力失控？」林牧怔住，「那他现在……」


    陆盏欠了欠身：「林少爷不需要太过担心，元帅府每个房间都有军用信息素屏蔽器，开启之后，将等级调到最高，少爷他只要待在自己房间，自然就会被锁住精神力。」


    「你们疯了？」林牧心中无法掩饰的震惊，「那和上刑有什么分别？封锁精神力对身体的伤害那么大，怎么能——」


    「那是少爷自己的要求，」陆盏十分抱歉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沉痛的神色，「这件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少爷自己调整。」


    林牧轻抿了一下嘴唇：「陆先生，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


    陆盏面露为难之色：「这，林少爷，您就算有要事找少爷，少爷现在恐怕也无法回应您。」


    「我不会要求他做什么，我只是……」林牧顿了顿，「来看看他的情况。」


    陆盏沉默了一会儿：「林少爷，恕我冒昧问一句，您是以什么身份要求的？」


    「我——」林牧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瞬间想到邵冷从未承认过，眼神暗淡了几分。


    手指渐次扣紧，林牧轻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面对尴尬：「我是他的……那个，omega。」


    陆盏看了看他，身体前倾行礼，不再阻拦：「那么，林少爷就请进去吧。」


    林牧推开邵冷房间的门，伏特加酒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澎湃的精神力在房间内涌动着，然而在信息素屏蔽装置的强势封锁下，只能硬生生被粉碎。


    邵冷微微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一动不动，像是在经歷漫长的酷刑，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信息素屏蔽装置的开关在柜子后面。一共七个等级。


    上次自己发情，邵冷开启了一级，仅仅是阻挡了自己的信息素溢散。但现在，邵冷将屏蔽器开到了七级。


    这个东西原先是为了保护封昊上将而存在，因此随着等级升高，对alpha精神力的削弱作用尤其明显。


    林牧走过去，将开关按下。所有屏障都被撤除。


    失去了束缚的枷锁，邵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信息素却在那一瞬间彻底不受控制，疯狂逃窜。


    「邵冷？」林牧触及他手臂，却因为alpha皮肤的滚烫一下震住。怎么会这么烫？


    听见林牧的声音，邵冷倏地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藏满了无法压制的占有欲。


    最渴望的味道就这么缭绕在他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据为己有。


    林牧将邵冷军服扣子解开，想替他换掉那件被汗水湿透的军服，却无意间对上他目光。


    黑夜在瞳孔中散开，占据了他熟悉的光芒，浓重得令人窒息。


    目光尽头是灼热的欲望，仿佛藏着洪水勐兽，对自己虎视眈眈，随时都要冲破那道克制。


    「你醒……」还没来得及说完，身体就失重，被邵冷一把拉下，翻身滚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没法日六了，但是会保证日三的，还是中午十二点更新。


    距离完结也不远了，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


    第73章 占有


    alpha的信息素在身边炸开, 锋利的牙齿勐刺进腺体，打上alpha的专属印记，瞬间就让林牧软了腿，全身温度都随着alpha的靠近而升高。


    林牧身体勐地一颤, 本能地想要闪躲, 却在那个瞬间看见两人手指交叠处相同的对戒, 剎那间无数画面闪过脑海。


    意外发情, 他在洗手间帮了自己。


    第一次去元帅府，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临时标记。


    密比亚星主城区的酒吧包间，他脑子一热没有拒绝邵冷。


    首都星黑市，飙戏时挑战底线的触碰。


    还有上辈子……无数次擦枪走火。

 第152页

    林牧的手指停在邵冷胸口, 最终缓慢放了下来, 就这么任由他标记自己。


    不知道标记了多久, 林牧感觉到温热的唇离开腺体，又逐渐摩擦过自己耳廓。小心翼翼, 带了一丝轻微的颤抖，仿佛怕伤害自己。


    林牧抬眼望进那双神色陌生的眼睛里, 短暂的失神后，将嘴唇轻轻覆上。


    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花盆掉落在地, 声音破碎。


    雷声轻滚，外面开始下雨, 雨滴给皮肤带去凉意，却很快被持续升高的体温抹去。天色渐渐暗下来，掩盖住家具的剧烈声响。


    整整一天，他和邵冷关在卧室里，因为标记得彻底, 时间变得尤其漫长。


    以往两人相处，邵冷都很温柔，唯独这一回，狠戾、霸道、毫无克制，几乎要将他吞没。


    从天色昏暗，一直到月上枝头，再到夜色褪去，太阳升起。


    彻夜数着数。重复了十三次。


    无论视线还是身体，都被身上的alpha完完全全占据。


    那种被占有的感觉隐隐让林牧感到兴奋，不知不觉就越过了底线，将自己完完全全交付。


    醒来的时候是已经是第二天晚上，雨后的空气混着一丝泥土的香气。


    林牧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立刻又把被子盖上，转过头，看见邵冷已经醒了，披了件军服外套坐在床上，手抵着额头，侧颜看上去冷冽，比往常多了一丝距离感。


    连吹进来的风都多了一丝寒意。


    「我……」林牧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到声音，邵冷缓缓放下手，将军服外套披在了林牧肩头，声音低沉沙哑：「别着凉。」


    「嗯。」林牧下意识地避开他视线，脸颊有些热，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邵冷再度开口，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


    「你先回宿舍。」


    林牧拉过军服的动作停住，勐地抬起头，对上他目光。那双墨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让他觉得陌生。就连语气都是那么生疏。


    邵冷的目光落在床单上的血迹上，手一瞬间收紧。昨晚事发突然，身体被本能牵制着，急于宣洩，以至于他根本无法顾及到林牧的身体。


    「我让猎空送你回去。」又一句。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牧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注意到他的手。


    中指上一道浅显的痕迹。他把戒指取下来了。


    一种屈辱的感觉流遍全身，林牧抿紧了嘴唇，几分钟后，从他床上下来。


    指尖没入掌心，几乎要将皮肤刺破。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打开门时，林牧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好好休息。」


    尾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走得匆忙，窗外的风在他身后肆虐起来，吹乱了桌上被轻轻压着的手写纸，在空中一页页飘散，像是枯萎的蝶。


    墨迹刚刚干涸。


    每一张上都写着重复的一段话，记的是十年后的某个时间。


    如果他仔细回忆，大概就会记起来，那是上辈子说要离婚当天，邵冷在床头柜留下的日记。


    匆匆一瞥，他记了一瞬，写下来的人记了十八年。


    十分钟后，林牧坐在猎空的驾驶舱里，透过舷窗看见学校里成双结对的人。


    训练基地后方树林里，alpha亲吻过omega的脸颊，红色的枫叶一片片凋落，烧成了一片花海。


    以前做学生会副会长的时候，这里的每条路他都走过。学生会的学弟追求omega，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会和那两个不嫌事大的室友凑个热闹，做个见证。


    但今时今刻，他第一次觉得那样的画面扎眼。


    omega接受了alpha的表白，围观的学生纷纷起闹，声音响彻云霄，落入他耳中，像是嘲笑一样。


    而他坐在驾驶舱里，看猎空追着夕阳缓缓降落，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太迟了吗？


    猎空稳稳停在校门口：「嫂子，你今天怎么都不和我说话？」


    见林牧没有动静，猎空肆无忌惮地扫视起林牧来：「嫂子，你今天好像没那么甜了。我觉得你身上都是少校的味道。我快被酒精刺激死了。」


    猎空：「嫂子？」


    「我不是你嫂子。」林牧说完，拉开驾驶舱的们，匆匆回了宿舍。


    宿舍里只有方宸一个人。


    「林牧，你回……」方宸刚一开口，就被他身上浓烈的伏特加酒信息素呛得打了个喷嚏。


    尽管alpha信息素相互排斥，但alpha平白无故谁也不会故意拿信息素去压人。林牧身上的信息素能让同为alpha的他感到不适，很大可能是——他被标记了。


    方宸神经大条，但是身为军校八卦协会的资深成员，对ao之间的那档子事相当敏感，顿觉得里面有事。


    「我去洗澡。」林牧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拿了衣服进浴室。


    温热的水从喷头洒下，让冰冷的身体逐渐有了温度。


    他摸了摸后颈，腺体的伤口还没有癒合，但是再也不会被别的alpha影响。


    那是永久标记的痕迹。


    昨晚邵冷在他身上发泄了十三次，甚至在他体内成结，结果一早就让他回了宿舍。


    脱了爽完就不认人吗？


    alpha在omega体内成结，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正常情况下，结会卡在生殖腔内，双方安静等待结束。但由于邵冷精神力失控，成结的那一刻还在林牧体内肆意妄为，导致林牧生殖腔轻微撕裂，到现在也没有癒合。

 第153页

    有点疼。


    可是比起心脏被扎了一刀，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蒸腾的水汽氤氲在空气中，给皮肤染上了一层暧昧的颜色。林牧躺在浴缸里，清洗着邵冷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却发现痕迹越来越明显。


    水流在身上涌动着，像是被清凉的风拂过，一点一点重现昨天的熟悉感觉。


    林牧躺进浴缸，蒸腾的水汽缭绕在身旁，将雨夜带来的冷气驱走。他尽可能小心能挪动身体，毕竟他受了伤，泡在水里也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只是……如果邵冷也在就更好了。


    邵冷的分寸感很好，只是在他皮肤上划过，都像是星火过境，瞬间就能点燃他内心的渴望。


    时而恶劣嚣张，时而温柔撩人。


    要是再被他按在浴缸里……


    ——「你先回宿舍。」


    ——「我让猎空送你回去。」


    不久前邵冷才说过的话浮上心头，瞬间将所有期望浇灭。


    还有那枚……被取下来的戒指。


    与此同时，林牧在浴缸里把身上的雨水都沖刷了干净。


    敲门声陡然间响起，方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牧，你不会是掉进去了吧？」


    「林牧，你没这么持久吧？」


    「林牧！！！」


    林牧勐地醒过来，重重喘息着，这才发现浴缸里的水都已经漫了出来。他竟然在浴室里睡着了。


    「没事，我有点着凉，在里面泡会儿。」林牧稳住气息，低声回答。


    门外方宸得到回应，回到座位上，想了想之后给还没回来的叶添发了条消息：「带三份晚饭，最好是林牧喜欢的。」


    叶添：「你是猪吗？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方宸：「帮林牧带的。」


    叶添：「林牧的便宜你也好意思占？」


    尽管叶添觉得方宸趁机占便宜的行为很无耻，但晚饭还是规规矩矩带了。


    林牧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叶添正好推门进来，和方宸一样被不属于宿舍的信息素呛了个喷嚏，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方宸。


    方宸眨了几下眼睛，叶添很默契地读懂了，没多问，就把饭盒放桌上：「没吃饭吧？」


    林牧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想被两个室友看出点什么，知道三份饭里必然有一份是自己的，也就没和叶添客气：「谢了。带的什么？」


    「青椒牛肉盖浇饭。」


    是林牧最常吃的之一。他一直很喜欢吃牛肉来着。


    刚吃两口，就想到之前去元帅府，陆盏亲自准备的那顿……所有菜品都和他的口味出乎意料的契合。


    别胡思乱想了。


    林牧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强行把那些事抛到了脑后，匆匆吃完饭，打开光脑，在星网的搜索栏打上了一段话。


    「alpha为什么会标记omega？」


    很快就搜索到了答案。


    「要么是喜欢，要么是舒服。前者是真爱，后者是人渣。」


    「如果是意外标记的，你看他第二天的态度就知道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现在只想哭。」


    「我的alpha标记我之后特别依赖我，他一直抱着我撒娇，说了好多情话，特别宠我。我记得我发过一个记录贴，大家可以去看看。」


    由于某位层主起了个头，后面楼层全部歪成了秀恩爱，有些内容甚至劲爆得让人大开眼界。


    对面的方宸正拿着通讯终端和叶添交流。


    方宸：「你觉得林牧有事没？」


    叶添：「看上去没事，但是他身上的味道……」


    方宸：「他和邵冷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刚标记完就分手？邵冷平时看上去没那么渣啊。不过这种事我绝对无条件站在林牧这边。始乱终弃太过分了啊。」


    叶添：「事情都发生了，想这些也没用。现在怎么办？」


    方宸：「得赶紧做手术把标记去掉。」


    叶添：「这种话你要怎么和林牧开口？以林牧的性格，他能愿意和你聊这个？」


    方宸：「开小号，假装发错消息不就行了？」


    几分钟后，林牧忽然收到陌生人发来的消息，是个小gg。


    标题上几个大字：omega标记去除手术预约。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陌生人发了个尴尬的表情：「不好意思，发错了。撤不回了。」


    「……」林牧有些无语，却还是点开连结看了一眼。


    标记去除手术，3999星币，保证无痛无害。


    还真够巧合的。


    **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帘轻轻晃动着。


    信息素屏蔽装置就像是一把刀，将澎湃的精神力切割开来，然后一点一点粉碎。


    每一分钟都像在生死边缘游走。


    同样的感觉，他在不死鸟早就经歷过无数次。


    邵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空气里充斥着荔枝气泡水的甜腻香味，到处都有着omega存在的痕迹，无声诉说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极力压制着alpha的本能，林牧却没有推开他，反而分外热情，一次又一次纵容自己……


    没有哪个alpha在喜欢的omega面前能抵抗这样的引诱。


    他们完成了alpha和omega之间的完全标记，连他都不记得和林牧反覆了多少次。多年的克制在那一刻彻底爆发，他占据了林牧身体的每一寸。

 第154页

    他没法想像林牧继续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身体里像是住了魔鬼，渴望用囚禁来做伤害。


    它在引诱自己，想让自己变得偏执、霸道、不可理喻。


    九岁那年，他就是看见邵宇铭这样伤害封昊。


    床上干涸的血迹融入墨色的眸子里，刺目的颜色让邵冷感觉到一阵窒息，收回目光，打开终端联络林牧，通讯请求也没有接。


    连同林牧两个室友都没有回覆。


    他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和谅解，么么


    第74章 搞事情


    林牧倒不是故意不接通讯, 只是把终端落在了学生会的会议室。


    林牧昏迷期间，学生会的事一直是方宸代为处理。出院后第一次回归学生会，其他人都很热情，会议结束后就上来嘘寒问暖, 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林学长, 听说你这次任务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是我自己煲的粥……」


    「恭喜林学长出院！」某学弟把花送到林牧手上, 刚送完，脸就红了。


    「林学长没事真是太好了！最近好像都没看到邵学长，邵学长是不是有任务在身啊？林学长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是楚念问的，刚一问完, 就收到方宸和叶添两个人的死亡凝视, 背后凉飕飕的。


    林牧唇边笑容淡了几分, 假装没有听见，抬起头淡淡道：「谢谢关心, 我没事了。如果对今天的会议没有疑问，就解散吧。」


    会议室的人渐次离开, 唯独方宸和叶添这两个连参加会议都很少见的傢伙，偏偏留到了最后。


    「怎么, 有事？」林牧不用想也知道, 要么是有话和他说，要么是有事拜託他。


    「今天下课有时间没啊？」方宸搂住林牧的肩膀, 沖叶添使眼色。


    「咳咳。」叶添莫名其妙咳了两声。


    方宸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搂着林牧的手臂。以前大家都是alpha也就算了，现在ao授受不亲的，还是别这么亲密的好, 万一发生点什么就麻烦了。


    更何况，林牧身上的伏特加酒信息素挺沖鼻的。


    林牧一眼看穿了他是有求于人：「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就是……」方宸斟酌着用词，「男神你是知道的，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有时候我爸不在……」


    这副拐弯抹角的样子叶添实在看不下去，索性接过话头，替他说了：「方宸晚上有个饭局，他第一次单独跟人谈生意，心里没底，想让我们两个陪着去。」


    「怎么，镇场子？」林牧笑着问道。


    「你就直说吧，去不去！」摊牌之后，方宸倒是有底气了许多，沖叶添挤了挤眼睛。干得漂亮！


    「行，」林牧没有多想，「反正晚上没什么训练安排。」


    离开会议室，发现楚念还在外面，跟人发着消息。「还不走？」林牧有些诧异。


    楚念吓了一跳，终端没拿稳，「啪」的一声坠地。


    林牧顺着那道方向看过去，无意扫见校草后援会的论坛界面，一闪而过邵冷的名字，神色黯淡了几分。


    楚念连忙俯下身捡起，不好意思地笑笑：「方学长晚上约了林学长吃饭啊？」


    「嗯，」林牧没做隐瞒，「晚上有点事。」


    「那、那我不打扰学长了，我还有课，先走了……」楚念紧张地抱紧了怀里的会议资料，鞠了个躬，匆匆忙忙离开了。


    五分钟后，校草后援会的论坛上一条帖子炸开了锅。


    「小道消息，方学长今晚约了林学长！」


    发帖人：学生会楚喵喵。


    回復疯狂蹿升着。


    「楼主忘记切小号了。」


    「好惨，没想到楚学长是这种人，会不会被赶出学生会？」


    「居然是学生会的消息。学生会不是今早开会吗，看来可信度很高啊！」


    楚念顿时慌了。糟糕，刚才太紧张了，居然忘记切号了。


    正想用小号回復一下，就忽然接到了邵冷的通讯。


    楚念手一抖，差点又把终端摔了：「邵、邵学长？」


    「林牧在学校？」


    **


    方家大少爷第一次单独跟人谈生意，还要有人陪同，没少被林牧和叶添奚落。


    不过说归说，以他们两人和方宸的交情，这种事只要方宸开了口，自然不会拒绝。


    结果到了餐厅，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方宸怎么看都和对方很熟的样子。


    来的是个很年轻的alpha，约莫二十五岁，长相斯文，戴了个金边眼镜，说话彬彬有礼，据说是首都星某位公爵的儿子。


    「方宸，好久不见。」alpha伸出一只手与方宸相握，目光略过林牧，带着不失分寸的打量，轻轻点头示意。


    「那可真是太久了。」方宸和alpha坐在一边，让林牧坐在叶添旁边。


    「林牧和叶添，我室友，」方宸介绍着，「这位是卡克尔。」


    alpha微微颔首：「请容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罗恩公爵的长子，之前一直在帝国边境做生意，今年才回首都星。」


    「你好。林牧。」


    「点餐，点餐。」方宸说着，主动把智能点单机让给了林牧和卡克尔。


    「你喜欢吃什么？」卡克尔看向林牧。


    嗯？问他干嘛？


    林牧有些意外：「让方宸选吧。」

 第155页

    「你帮我选。」方宸用口型示意着。


    林牧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淡定地点了几道菜。


    方宸和叶添同步拿起终端，隔着空气交流着。


    叶添：「你确定林牧喜欢这样的？」


    方宸：「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聊聊天，快速忘掉前任。」


    叶添：「他不知道林牧是omega吧？」


    方宸：「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我怎么会到处说？」


    叶添：「所以你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方宸：「当然，我可是正经人。只不过生意早谈完了，我就约了他晚上吃顿饭。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想起那句「好久不见」，叶添发了一条：「你和这人熟吗？他靠谱吗？」


    方宸：「也就十二年没见吧。」


    叶添对着终端无语。十、十二年？敢情你们上一次是九岁？


    方宸：「不过这傢伙人品业内都知道，没问题的。这傢伙是个beta，也闻不到林牧的味道，我就说林牧是个alpha了。」


    四个人里两个人都只顾玩自己的，卡克尔的注意力自然很快被林牧吸引。


    林牧生得漂亮，清冷的气质天生对人有一种吸引力。只不过，听方宸说是个alpha……那就有点可惜了。


    不过，能先聊聊也是好的。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想到这里，卡克尔收起了他的打量，开口道：「你一个人吗？」


    「嗯？」方宸和叶添不算人吗？


    「我是说，」卡克尔声音压得很低，「……男朋友。」


    这话问得暧昧，是林牧很不喜欢的谈话方式，换做往常早就回击了，但这句话正好就戳中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心事，脑中一片空白。


    是吧……那傢伙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里，林牧眼底出现一抹自嘲。


    反倒是自己，那天赶着上元帅府……


    卡克尔见林牧没有回答，不想让林牧觉得自己太失礼，立刻转移了话题：「要喝点什么吗？」


    林牧正要推辞，就看到餐厅的门被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先后进来，一下怔住。


    邵冷？楚念？


    进来的时候，邵冷还特意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淦！


    林牧顿时心虚起来。真是冤家路窄。


    他怎么会来？


    林牧的目光落在一直假装没看见他的楚念身上。肯定是这傢伙搞的鬼，他上辈子就恨不得和邵冷形影不离。


    注意到邵冷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林牧立刻移开了目光，假装看向窗外。


    冷静点，林牧。你没问题的。


    邵冷拉开椅子，就这么坐到了他的旁边一桌，和楚念面对着面。


    林牧忽然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


    方宸和叶添对视一眼：这是什么绝世修罗场？！


    他们可没忽略邵冷今天是佩戴了肩章来的，就连身上的军装也不是军校那一套统一制服，这tm是正儿八经的军官军服！


    这会儿如果要打招唿，理论上还得喊邵冷一声少校。


    方宸正想到这里，对面卡克尔就真喊了一句：「邵少校。」


    「嗯。」邵冷应了一声。


    卡克尔善于观察，很快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问方宸：「你们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邵冷朝卡克尔看过去，视线停留一秒，就落到了林牧身上。


    林牧端着水杯的手一抖，差点泼出来。


    「何止，一个学院的，特别熟。」方宸在心底权衡好利弊，面不改色地拿同学关系套近乎。


    「嗯，同班。」邵冷把话接了下去，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林牧。


    「那个，今天我们在宿舍打对战游戏，」方宸脑子也是转得极快，「刚刚才看到你发的消息……」


    叶添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方宸变脸更快的人。


    看到方宸一脸笑容相应，林牧忍不住腹诽：还真是颗墙头草！


    「不用看了。」邵冷说。


    方宸听邵冷这么一说，心都凉了，咽了下喉咙：「那个，今天我来请客，你们都喝什么？」


    邵冷：「气泡水。」


    林牧漫不经心地回答：「随意。」


    「那都喝气泡水吧，大家没意见吧？」方宸擅自做了决定，象徵性问了下。


    自然没人会有意见。


    「都要什么口味？」方宸拿过智能点单机，先给自己随意选了杯。


    「荔枝吧。」林牧说完，莫名紧张起来，握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就加大了几分力道。


    他会选荔枝吗？


    邵冷心不在焉地看了眼菜单，过了很久，嘴唇轻启：「玫瑰……」


    林牧的心勐地一沉。


    「玫瑰荔枝。」


    哦，这才是全名。


    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气泡饮料送上之后，卡克尔问道：「对了，邵少校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林牧抿紧了嘴唇，坐在窗边，自顾自喝着气泡水，然后一杯接着一杯地续。尽管不是酒，他却觉得自己喝醉了。


    邵冷目光看向林牧：「来接我男朋友。」


    「男朋友？」卡克尔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邵少校的男朋友也在这里？」


    「他坐……」邵冷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一只空杯被林牧给捏碎。


    「我去趟洗手间。」林牧倏地站起，匆忙离席。

 第156页

    洗手间里漆黑一片，林牧按了下电灯开关，发现是坏的。


    刚才在餐桌上闻见邵冷身上浓郁的信息素，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这会儿才有机会缓解。


    他将门关起来，自己一个人面对标记之后对alpha的依赖。


    唿吸渐渐粗重，林牧整理好衣服，扶住墙壁，等余韵过去一段时间才从隔间里出来。


    不料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外面。


    借着隐约的星光，林牧认出了那个轮廓，一时间尴尬无处藏匿，兀自镇定道：「是你？」


    卡克尔的尴尬一点也不比林牧少。刚才在餐桌上他就觉得林牧的状态不对劲，原本跟着林牧去洗手间，是担心他身体不舒服，却没想到林牧会在里面解决omega需求。


    omega甜腻的香气溢出来，还伴随着令人遐想的声音，几乎没有哪个alpha能够忍耐。没错，他是个alpha，分化得很晚，这是连方宸都不知道的事情。


    「还好吧？」卡克尔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尴尬。


    「嗯。」林牧低声应道，从他身边经过，然而腿部知觉还没完全恢復，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


    就像是……刚和alpha做过什么一样。


    卡克尔转过身，三两步上前，及时扶住他，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手指轻轻颤了下：「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皮肤太过烫手，瞬间点燃了alpha对omega本能的渴望。


    林牧嵴背一点点变得僵硬。卡克尔那只手正好落在腰间的敏感处，身体又贴着自己，他能感觉到卡克尔对自己起了反应。


    林牧勐地退后一步，抬眼看他，神色间一片冰凉：「卡克尔先生，请你自重。」


    「我没有别的意思，」卡克尔声音有些沙哑，上前一步，「林牧，事实上刚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


    「你是方宸的朋友，我才尊重你，」林牧淡淡说着，语气里有一些讽刺，「我们之间仅限于此，希望你能够自重。」


    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卡克尔沉默了一会儿：「要是你不习惯，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牧咬咬牙，偏过头去，低声道：「我早就有……」


    即使标记他的alpha对他始终若离若离，他也不想去欺骗自己的心。


    卡克尔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即将触碰到林牧身体的那一刻，手被按住。


    「放开他。」邵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剎那，林牧勐地扣紧了手指。


    「邵少校？」卡克尔流露出讶异的神色，正想解释点什么，就对上邵冷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克制的占有欲。


    林牧没想到邵冷会来，目光相撞的剎那，慌乱一览无遗。


    刚才的事，他看见了吗？


    他听到了多少？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和卡克尔……以为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和alpha……


    可很快的，林牧就想到昨天发生的事。


    他忽然觉得，邵冷误不误会，好像也不重要了。


    「这是我的omega，卡克尔先生，请你和他保持距离。」邵冷的语气分外强硬。


    「你……」卡克尔愣了一下，目光在林牧身上来回打转，似乎还有点不甘心。


    「别让我看见有下一次。」邵冷语气冰冷，直接下了逐客令。


    卡克尔咽了下喉咙，最后看了眼邵冷，没说什么就走了。


    卡克尔离开后，洗手间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过了很久，直到林牧平復好情绪，才淡淡问道：「和你有关吗？」


    那之后邵冷沉默了，眸间涌动的暗潮比夜色更浓重。


    果然又是这样。


    就在准备离开的那一刻，他听见邵冷开口：「当然有关。」


    林牧步子顿住。


    「你是我的omega，」邵冷按住他手腕，低声说道，依然是那句话，alpha信息素强势逼人，「我怎么可能让其他alpha碰你？」


    那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心跳停了。


    他刚刚说什么？又是在开玩笑吧？他从来不说这种话的。


    于是林牧用了一种戏嚯的语气回復他：「情话说得不错，再说两句听听？我帮你鑑别……」


    邵冷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口：「我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定、一定全部说清楚


    明天的更新时间是18:00哦


    第75章 告白


    林牧身子一震, 抿紧嘴唇，勐推开邵冷，回了餐厅。


    他知道邵冷在骗他。


    他从来都不会在自己面前说真心话。


    只是在开玩笑。一定是的。他一向这样。


    林牧给自己续了杯气泡水，之后过了很久都不见邵冷回来。


    他有些好奇邵冷去了哪, 视线在餐厅转了一圈, 却不料几秒之后, 身边就有人落座。


    「临时换下座位。」邵冷这回端着杯酒, 林牧闻到气味，知道那是自己喝不了的酒。


    「方宸怎么同意的？」林牧表现得冷静，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他不想别人看出来他和邵冷那点端倪。


    「我威胁他了。」邵冷倒也坦白。


    「……」林牧一口水喷了出来。


    邵冷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递过纸。


    林牧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 一时间有些心虚, 没了底气。

 第157页

    自从邵冷换了座位坐在自己旁边, 林牧就觉得全身不自在。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起身：「我先走了, 你们继续。」


    邵冷放下酒杯：「我送你。」


    林牧神色黯淡下去，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 行色匆忙：「不用了。晚上有约，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 看也没看邵冷, 离开了餐厅。


    都已经预约了标记去除手术，就去看一下吧。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半个小时后, 医院。


    「你腺体上的伤还没癒合，是最近标记的吧？」医生检查过林牧的腺体后，皱眉道，「跟你的alpha吵架？没必要这么任……」


    「是意外标记，」林牧打断他的话, 想起邵冷在洗手间莫名其妙的表白，却有点心虚，「他……他不是我的alpha。」


    「不如你找他谈谈？」医生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这可是完全标记，而且标记你的alpha信息素很强势，去掉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林牧勐地抬起头：「永久性损伤？」


    gg果然都是骗人的。


    「是的，你这是永久标记，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去除，」医生推了推眼镜，「最好先找标记你的alpha商量一下。」


    「他……」那一刻林牧犹豫了。


    找邵冷商量意味着什么，林牧再清楚不过，那等同于问他是不是愿意做炮友。将来邵冷有了自己的固定伴侣，他还得看着他们两个秀恩爱。


    他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和邵冷互相帮助过，临时标记过，不代表他没有自尊。


    「我会考虑的。」


    林牧推开就诊室大门，没想到会撞见邵冷。


    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直觉告诉他，邵冷是来找他的，但理智告诉他别这么自恋。说不定是他标记了哪个omega，带omega来产检……


    刚想到这里，身后就诊室的门就再度打开，医生急匆匆追了出来。他不知道林牧和邵冷的关系，逮着林牧没走，有话直说。


    「对了，如果确定要去除标记的话，要等一星期，你发情期到了，发情期间是不能做标记去除手术的，会有生命危险。」


    说完，转身回了就诊室，随手把门扔上。


    林牧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看向邵冷，整个后背都僵硬住，散发出阵阵凉意。


    邵冷扣紧了手指，一字一字道：「你要去掉标记？」


    林牧轻抿了他嘴唇，尽量心平气和道：「我们先出去……聊聊好吗？」


    邵冷隐忍着心中的怒意，最终只是淡淡说了句：「好。」


    「这个标记，我过段时间再去除，行吗？」林牧在医院门口停下来，摸了摸颈后，「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方法处理，最多一个月。」


    邵冷注视着他，长久没有说话。


    林牧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有些忐忑。邵冷是要拒绝吗？


    「所以，你就只想和我保持这种关系吗？」邵冷神色一黯，「哪怕，我标记过你？」


    林牧霍然抬头，一下就曲解了他的意思，手指渐次扣紧，脸色越发苍白。


    「你的意思是，想做长期炮友？」林牧几乎不可置信，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邵冷，你别太过分。」


    邵冷垂眸注视着他，墨色的眸子比夜还要深沉。


    沉默的对峙被林牧当成了默认，一时间，所有积压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觉得心酸，觉得委屈，想要退缩。


    忽然就没了吵架的力气。


    「我回军校。你也早点回去，别跟着我。」林牧轻抿了下嘴唇，硬是逼着自己用生硬的语气把他推远。


    邵冷收紧了手指，没再说话，几秒之后，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整条街都变得孤单落寞。


    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说什么自己是他的omega，他不会让别的alpha碰自己……果然都是骗人的。


    林牧在路边坐下来，抱着膝盖，把脸埋了下去。


    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生命的一部分被剥离，疼得厉害。


    被标记过的地方像是要烧起来一样，迫切地想要那个留下印记alpha。


    发情了。怎么办？


    现在他被邵冷标记，抑制剂对他完全失效。别的alpha也不能帮他解决发情期。


    发情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要是真的有alpha想对他做什么，自己恐怕连拒绝都做不到。


    标记之后的第一个发情期远远达不到稳定，他根本拒绝不了别的alpha。那些alpha做了什么连负责都不需要，因为他根本不会被二次标记。


    刚才为什么不让邵冷临时帮他一下？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就为了那该死的自尊心吗？


    原本就是自己主动去元帅府找他，自顾自撤除了信息素屏蔽装置，在床上诱惑他在自己体内标记成结，任性地以为他会像上辈子一样，只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一次，他就不会拒绝。


    林牧，你真没骨气。


    上辈子硬是和他维持了七年貌合神离的婚姻，这辈子居然想要他上你。


    你明明可以……不需要alpha的。


    林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安静得像个脆弱的破布娃娃。


    天上开始下小雨，阴冷的风钻过衬衣，落在皮肤上锥心刺骨。

 第158页

    头髮被打湿，衣服紧贴着身体，带来很不舒服的黏腻感，像是一头狼狈的小兽，被磨平了爪牙。


    林牧睫毛颤了颤，感觉到冰冷的雨水混着炽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滴进领口。


    一只手轻轻覆盖上他手臂，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男人的手。


    糟了，真的有alpha来了……


    林牧的心重重一沉，咬紧牙关，刚想起身，就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邵冷站在他面前，脱了军服外套，不由分说披在他身上。伏特加酒的信息素被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疯狂汲取着。


    林牧怔住，说不出话来了。


    他没走？


    「你发情期，我不会走。」


    「昨天是我不好，我道歉。如果你觉得生气，回去后我任由你发泄。」


    「但在这期间，你必须对着我。」


    林牧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感觉身下一轻，他被邵冷横抱了起来。


    冷风灌进衣领，林牧忍不住勾住邵冷脖子，贴紧alpha温暖的胸膛，抬眼看向男人俊朗的轮廓，每一声心跳都恍若惊雷。


    怀抱坚实有力，令人安心。


    明明能让猎空出来挡一挡雨，林牧却保持缄默，一个字也没说。他忽然很希望这条路不要走到尽头。


    他想被这个alpha抱着，宠着，一辈子都不被放手。


    「去哪啊？」过了很久，林牧才闷声问了一句。


    「回家。」邵冷说着，无形之中加快了步伐。


    像是根本没吵过架。


    等回到元帅府的时候，林牧身上盖着的军服都已经湿透了。更糟糕的是邵冷，军服给他挡雨，身上就穿了件衬衣，全身都湿透。


    情绪翻腾得厉害，烧灼着胸腔，怕是喝一整瓶伏特加恐怕都没这效果。


    林牧鼻子一酸，咬咬牙，也没和他客气，转身就进浴室：「我去洗澡。」


    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现在这样，至少还算朋友不是吗？


    洗完之后，林牧才发现自己没拿衣服，裹了件浴巾出来，却看到邵冷洗完澡就一直站在外面等他，丝毫没有要给他衣服的意思。


    生他气，所以连借衣服也不愿意了吗？


    邵冷站在浴室门口，身后是浓重夜色，神色模煳，看不清楚，让林牧的心也恍惚了一下。


    「让让，我找衣服。」林牧轻抿嘴唇，看也不看他就往旁边走。


    手臂被握住，力道很大，但林牧在那一瞬就不动了。


    他感觉那抹熟悉的气息无限靠近他，稳稳地在自己的颈间化作真实。


    邵冷在吻他。


    「刚才在餐厅里，我没开玩笑……是因为喜欢你。」邵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隐约间，似乎带了一丝嘆息。


    一定是听错了吧。


    林牧睫毛颤了颤，平復了下唿吸，尽可能让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我上过生理课，无论alpha还有omega都有生理需求，我明白……」


    手臂上的力道渐渐松动，林牧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房间还保持着那天他离开时的样子，凌乱的纸张散落在地板上，是无法再掩藏的心事。雨点无情地晕染开墨迹。


    被风吹起的剎那，长久以来的冷静自持一寸寸坍塌，露出见不得人的阴暗面，像是罪行被公示。


    那一瞬间林牧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我的沉默，犹豫未决，以及有意保持的距离，都是因为深爱你。


    我与占有欲做抵抗，挣扎于身体的本能。


    时刻感觉溺亡于深海，又在你伸手的剎那，触探到燎原的火焰。


    它照见堆积在角落悬而未决的阴影。


    使长夜骤亮，令伤害停歇。


    ——邵冷。星历1533年10月15日。


    这是上辈子说要离婚的日子，也是林牧的生日。


    在每一段精神力无法掌控的漫长黑暗里，他重复地写下这些告白。


    在无尽荒海下的黑塔墙壁上，在密闭的孤冷房间里。


    「我喜欢你，是真心话，」邵冷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抵在他脑袋上，重复了一遍，「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从来都没有变过。」


    林牧勐地僵在原地。那一刻，他感觉心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忽然想说一声对不起。


    邵冷牵过他的手，让他转过来，然后注视向他，就像上辈子在长明号废弃舰前那样，目光却不再克制：「无论是转校，加入不死鸟，还是上辈子和你结婚……标记与不标记，都是因为喜欢你。」


    一抹凉意从脚升到头顶，林牧像是被雷噼了一样，心跳变得勐烈：「你知道——」


    「嗯，」邵冷喉咙轻滚，声音低哑，「后来我去过时空回溯室，看到了一些事。」


    「那你……」岂不是知道我上辈子对你很差。


    邵冷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睫毛轻轻颤动：「昨天你主动来找我的时候……」


    「你……别说了。」林牧已经快要无地自容了，当着邵冷的面被拆穿自己是有意诱导他标记，真是太tm羞耻了。


    邵冷凝视他许久，声音里竟也有了轻微的颤抖：「你是真的……想去掉标记吗？」


    「我……」当然不想。可是打自己的脸，怪不好意思的。


    「为什么那天让我回宿舍？」想到这个，林牧觉得有点生气。


    邵冷眼神微微一黯：「……我怕伤到你。那时我精神力很不稳定，比过去每一次都要糟糕，随时有可能爆发。我只想让你尽快脱离危险。」

 第159页

    「……哦。」


    「以后不会了。」


    「哦。」


    林牧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让他忘掉这些尴尬的事，刚一抬头，嘴唇就被邵冷封住。


    他的吻热烈，强势，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像是在亵渎珍宝。


    令人兴奋，令人战慄。


    窗子半敞着，风暧昧地抚过皮肤，凉意丝丝入骨。


    林牧迫不得已抱住邵冷，借着alpha的身影掩盖住自己的躯体。


    雨水交织成帷幕，闪电与地上的影子相照应着。


    空气缠绵悱恻，熟悉的气息引诱灵魂跌进未知的深渊。


    桌上的酒杯被失手碰落，化成一地的碎片，打破了黑夜静谧的规则。


    只是往清甜的气泡水中注入一滴酒精，便如火燎原。


    林牧不得不搂住邵冷的脖子来支撑身体，嵴背靠上冰冷的墙壁，被迫承受落到身上的密集亲吻，从眼睛到脸颊，再划过嘴唇。


    直到alpha的气味不由分说与他相融。


    「林牧，我想做你的alpha。」


    作者有话要说：两篇接档文求收藏，很快就开啦，小可爱们看一下好不好~


    《绿茶a今天也在套路我》


    身为帝星家世背景最雄厚的少爷，颜衡从小被寄予厚望，却有个毛病，他信息素缺失，无法彻底分化。


    为了诱导他分化成a，家里给他找了个小甜o，每天死命用信息素诱惑他。


    结果以失败告终。


    进军校的第一天，颜衡大着胆子去见暗恋学长，却发现学长已经被捷足先登。


    而情敌就是当年那个不要脸的小甜o！


    为了防止他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颜衡果断邀请他做室友，打起了感情牌。


    颜衡：「alpha都是禽兽，你身为o，要保护好自己。」


    陆星泽：「知道了，我拒绝他了。」


    颜衡：「我们那么熟了，你别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啊。」


    陆星泽：「嗯，不说。」


    颜衡：「我欣赏学长，你可不可以帮我追到他？」


    陆星泽眸光涌动：「好。」


    于是颜衡找了一群a假装欺负他，坐等学长的英雄救美。


    结果没等来学长，反而等来了他的彻底分化。


    面对一众陷入发情期的alpha，他红着眼睛恳求帮他干架的小甜o：「干快点，帮帮我……」


    陆星泽：「嗯。」


    一个月后，颜衡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颜衡一脸懵逼地去找甜o室友商量对策，结果就听到——


    陆星泽：「颜衡总说不喜欢学长信息素，见一次打一次，学长记得远离他。」


    陆星泽：「吻痕？是昨晚洗澡时不小心留下的。」


    颜衡：「？？敲你妈！」


    ================


    《炮灰怀了反派元帅的崽》已开


    外冷内热元帅攻 x 万人迷受。


    江绍穿成了星际文里的炮灰omega，不但被未婚夫和白莲弟弟连番迫害，还要被流放荒星，献给即将狗带的反派元帅。


    江绍：「幸好元帅要死了，只要退了婚我就是人生赢家！」


    还剩一口气的元帅：「？？？」


    星际所有人都有兽形，食量大增，导致食物短缺，饥荒盛行。


    江绍凭藉一身木系异能，种瓜果，开直播，撸萌宠，成为最受欢迎的网红博主。


    更是意外捡到星际最罕见的生物——雪豹。


    一次发情，江绍做着梦被xxoo，醒来后不但被标记，雪豹也下落不明，只留了一个值钱的破零件。


    于是江绍卖了破零件换钱，一个月内做到全星际连锁，为军队提供储备粮，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养活了无数毛茸茸大佬。


    不久后，传闻已死的秦墨元帅突然回归，军队后勤部面向全帝国招人，唯一的要求是能饲养雪豹。


    江绍立刻报名，结果意外查出怀孕，内心慌得一批。


    前未婚夫疯狂倒追他，十几个优质alpha抢着认领他的孩子，而那个标记他的渣a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


    江绍：哦豁，怎么是他？还是假装不认识吧。


    当晚，秦墨把他按到墙上，双目赤红：「那戒指被你送人了？」


    江·疑惑·绍：「嗯？那不是分炮费吗？我卖了一百万星币。」


    秦·泪流满面·墨：「帝国竟然有人不认识秦家家徽？」


    第76章 奖励


    冷风伴着暴雨, 奏响寂静深夜里最激烈的曲调。


    力气渐渐流失，仿佛命运的引线从手中断开，全部交付给另一个灵魂掌控。


    危险、兇狠、偏执，随时要将他吞没。


    可他偏偏迷恋那一丝隐约的温柔气息, 不愿意松手, 在alpha的试探下一步步让出底线。


    用甜蜜的谎言粉饰阴暗的私慾。


    交叠的影子晃动着, 从激烈的角逐变作单方面的索要和欺压。


    林牧扣紧桌沿, 指尖捏得泛白。这场角逐中，他是败阵者，要向战胜者缴械他的自尊和身体。


    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他被迫仰起天鹅般优美的颈项, 看见窗外的雨愈发暴戾, 如同一场躲不过的灾难。


    一如邵冷带给他的感觉。


    高傲的伪装剥落, 理智的界限被轻易跨越，禁忌不復存在, 每一丝声音都沾染上罪恶，是他在向魔鬼的引诱屈从。

 第160页

    邵冷的手覆盖上林牧的眼睛, 像少年时那样，然后俯下头轻吻他泛白的唇。


    骤然失去视觉带来位置的恐惧, 林牧的身体发出轻微的战慄, 他在黑夜里迷了路，却牵住了一只手。


    雨势渐渐收敛, 风变得舒缓，却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撕开平静的伪装，蛰伏在心底的渴求露出锋利的爪牙。


    仿佛永远都没有停止的一刻。


    ……


    浑身乏力。


    清晨的第一缕光洒落在脸上，带着让人慵懒的暖意，唤醒了熟睡的人。


    阳光的味道清新自然, 好像昨晚的暴雨只是一场梦。


    林牧睁开眼睛，想从床上起来，动弹了一下就发现自己躺在邵冷怀里，还枕着他手臂。


    两个人身上什么也没穿，床单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地上的衣服全是暧昧的痕迹。


    林牧侧过头，仔细观察邵冷精緻的侧脸。


    邵冷长得很好看。剑眉下一双天生勾人的桃花眼，睫毛长而卷翘，嘴唇单薄，下巴的轮廓锋锐，也难怪学院那么多omega喜欢。


    皮肤上交错的吻痕和淤青都是自己留下的，仿佛在暗示着这个alpha只属于他。


    昨晚没来得及细看，现在视线肆无忌惮在邵冷身上游走，每道痕迹都像是一口蜜餵进心里。


    身侧忽然有了动静，林牧愣了一下，没做好醒来之后面对邵冷的准备，情急之下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微风带了一丝坏心眼，拂乱了碎发，反覆撩拨他深埋的心思，有些痒。


    感觉到alpha的气息浓烈起来，林牧紧张地捏紧了被子里的手指，不敢动弹，生怕被他察觉。


    一个轻柔的吻悬停在嘴唇上，林牧始料未及，一抹红色从耳后迅速晕染开来，蔓延到了脸和脖子。


    但演都演了，林牧进退两难，纵使再下不来台也只得硬装下去，只是浑身都紧张到颤抖。


    吻停留了很久才离开，滚烫的温度流入身体，温柔酥骨。


    等到五分钟后，周围完全没了动静，连alpha的气息也已经感觉不到，林牧才试着睁开眼睛。


    一下对上邵冷藏了淡淡笑意的眼眸。


    林牧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拙劣的演技败露，林牧眨了几下眼睛，难堪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这下丢人了。


    邵冷探过手臂，搂住他肩膀，轻凑过去，在林牧耳边道：「副会长？」


    「干嘛？」林牧闷声问道。


    「你还没说。」邵冷吻了一下他肩膀，语气认真。


    「说什么？」林牧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事后第一天醒来有什么一定要说的话吗？难道要你一句我爱你，我一句亲亲宝贝？太、太腻歪了吧……


    「说你愿不愿意。」邵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他耳边吹了下。


    「什么？」要不是林牧现在力气全失，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让这个无耻之徒滚蛋。


    这种时候还在问「愿不愿意做我的omega」？要不要脸，昨晚是给他白睡的？


    然而他低估了邵冷的下限。


    「和我结婚。」他听见邵冷轻声说道。


    寥寥几个字，正戳中林牧从雪诺星域回来后最不敢直面的心事。


    林牧怔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邵冷嘴唇覆上他还未癒合的腺体，就这么停着，一直也没下一步的动作。


    过了很久，林牧轻微动了下嘴唇，然而还没开口，就听见邵冷在耳边问道：「还要再来吗？」


    林牧一怔，倏地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颊一热：「我……没力气了。」


    「那休息会儿。我去做饭。」说完，邵冷从他身上离开，拾起地上的衬衣准备穿上。


    林牧坐起来，膝盖微蜷，抱住双腿，安静地看着他穿衣服。


    没有来得及回答那句话。


    心口那道旧伤疤落入眼中，林牧觉得自己的心也微微疼了一下。


    「怎么受的伤啊？」林牧扬了扬下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在意。


    那个瞬间，邵冷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把扣子扣上：「在不死鸟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林牧抱着腿坐着，没有说话，头上的毛乱糟糟的。


    邵冷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搂住他肩膀，在脸颊上盖了个章：「不严重，都过去了。」


    「哦。」林牧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可是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想和邵冷之间毫无保留，从这一刻起，他要学着习惯。


    就是身体里的感觉……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昨晚七八次都没能消除身体的异样感觉，这才刚起来一会儿，就再次渴望起alpha的温暖，可是他已经完全没力气了。


    omega被完全标记后的第一个发情期会非常汹涌，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他们都会像昨晚一样度过。


    「不舒服？」见林牧今天一直寡言少语，邵冷立刻探了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林牧摇摇头，不吭声。


    「想吃点什么？」邵冷问。


    「随意。」林牧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他确实很饿，可是却不怎么有胃口。


    他知道自己比普通的omega身体需求大，可是也不想让自己的alpha觉得很麻烦。


    「牛肉吃吗？」林牧从小爱吃牛肉，邵冷是知道的。为此，他学过各种牛肉的做法，土豆牛肉，孜然牛肉，水煮牛肉，泡椒牛肉……没有哪种是他不会的。

 第161页

    「嗯。」林牧眼眶有些发红，他其实没听清楚邵冷说的什么，只觉得身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等我一会儿。」邵冷揉了揉林牧的脑袋，起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林牧一个人。


    昨天洗澡的时候，邵冷没有给他拿衣服，就只有一条浴巾，被弄脏了。


    到处都是alpha残留的信息素味。


    omega标记过后会很依赖alpha，这会儿邵冷不在身边，缺失感更加清晰。


    他想要邵冷的味道。


    地上躺着邵冷的军服。林牧轻抿了下嘴唇，将军服拾起来，轻轻嗅了下。


    好舒服……


    伏特加酒混合着荔枝气泡水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没有一丝属于别人。令人上瘾。


    林牧把军服抱在怀里，脸埋下去，深深吸了一口。


    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林牧疯狂从军服里汲取邵冷的味道，像是沙漠里的一条鱼。


    他去做饭了……应该要很久才会回来。


    趁他回来之前，自己解决一下好了。


    ……


    邵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牧躺在床上，抱着他的军服蹭来蹭去，不难想像是在做什么。


    画面劲爆得令人血脉喷张。


    邵冷深吸了一口气，把餐盘放到桌上，快步走过去：「林牧？」


    手心触碰到皮肤的剎那，轻微一颤。


    太烫了。


    「嗯……」林牧这才清醒了几分，勐地意识到邵冷看见了什么，连忙起身，窘迫地拿军服把自己盖住。


    「我……」林牧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抱着邵冷的军服自己解决，一时忘了看时间，竟然被邵冷看到这么尴尬的一幕。


    邵冷没说什么，但是那只手却从他身后无声绕过，覆盖住他的手，带他继续刚才的那一幕。


    林牧身体陡然间变得僵硬。


    伏特加酒的信息素浓烈起来，醉意逼人，是他疯狂想要的味道。


    邵冷低头，按捺住逐渐不稳的唿吸，眼眸下是极力的克制。


    折腾了一晚上，林牧早就没了力气，而且昨晚学生会聚餐时，林牧几乎没吃什么，一直饿到现在，这会儿如果要……


    想到这里，邵冷才收住了心思：「我来帮你。」


    过程缓慢，时间异常难熬。


    半个小时后，邵冷放开林牧，随意从衣柜里找了件衬衣临时给他挡风。


    「先吃饭。」邵冷把餐盘端到床头，坐下来餵他。


    土豆牛肉，菠萝炒虾球，蟹黄豆腐煲，鲜果羹。


    比起上次陆盏的招待，不算丰盛，菜品也并不稀有。


    可是却让林牧鼻子酸了。


    幼时住在l-33星，他在林谦的叮嘱下照顾邵冷和林燃，最开始邵冷并不领情。


    有一天晚上林谦不在，林牧就亲自下厨，做了一堆……黑暗料理，林燃当着他的面吃吐了。林牧有点不服气，想到邵冷一个人跑去外面，怕他没吃晚饭，就准备了一份饭出去找他。结果中途撞上林燃的朋友，当面嘲笑他做得难吃。


    那是邵冷第一次维护他，第一次为他打架，也是林牧……最后一次做饭。


    就是这几道菜。


    后来邵冷回去，照着菜谱给他重新做了一遍。那是林牧吃过最好吃的饭，还不禁感慨了下，做饭天赋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有。


    「有这么好吃吗？」


    「嗯。」


    「那以后，我再给你做。」


    「天天做吗？」


    那时候邵冷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说：「你就吃不腻吗？」


    「为什么会吃腻？」


    「……」


    「以后你有了omega，也会这样吗？」


    「……你想得可真多。」


    ……


    「多少吃点。」见林牧走神，邵冷以为他在抗拒吃饭。


    一口甜羹餵到嘴边，林牧回过神，连忙将勺子咬了。


    「乖。」一个吻轻轻落在脸上，像被羽毛挠了痒痒。


    林牧睫毛轻轻颤了下，又吃了口餵过来的牛肉。


    又一个吻落在脸上。


    第77章 身份公布


    像是鼓励似的, 林牧每吃一口，就有一个吻落在脸上。


    几口下来，林牧的脸颊就已经开始发烫。习惯性地想要拒绝，却偏偏贪恋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


    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 把所有东西给吃完。


    「吃到脸上了。」邵冷轻按住他肩膀, 俯下身, 将他嘴角的饭粒给舔去, 又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林牧眨了眨眼睛，心安理得接受自己的alpha给予的所有宠爱。


    就是……有点想问他对多少omega做过。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熟练。


    「只有你。」邵冷揉了揉他的头髮。


    林牧一愣，差点以为是自己刚刚嘴快说了出去。


    轻而易举就被看穿了。可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尝到了甜头, 就想要得寸进尺。


    「吃饱了？」邵冷问。


    「嗯。」


    邵冷将军服脱下来, 神色认真：「那现在, 你要出气吗？我准备好了。」


    「嗯？」林牧疑惑地抬起头。


    「不是很生气吗？」邵冷笑笑，「我说过, 回来随你发泄，只要你对着我。」


    林牧懵了。邵冷昨晚确实说过这种话, 但那时候两人还在冷战中，林牧根本没把这句话当真。

 第162页

    可是如果就这么放过他, 又似乎……让自己很没面子。


    总不能把他暴打一顿吧。


    「真的……怎么样都行？」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牧试探着问道。


    「嗯，都行。」邵冷点了下头。


    「我想试试其他的。就是在密比亚星……不是送了一箱赠品吗？当时扔掉了, 有点可惜。」林牧刚说完，脸就红了。


    邵冷怔住。刚才那个瞬间，他几乎要以为林牧会说「让他在上面试试」，自己也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却没想到林牧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的牧牧以前有这么直接吗？


    「怎么了？」林牧这会儿也有些慌张, 自己会不会太直接了？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


    「没有不行，」邵冷打断他的话，凑近他耳廓，眼神危险又暧昧，「就怕你会后悔。」


    「我没什么后悔的。」林牧看了他一眼，有些逞强的意味。


    邵冷喉咙轻滚了一下：「你想试试哪种？」


    「……你喜欢就行。」


    邵冷扣紧了手指，眸子里的阴影越来越深，声音低沉，带了几分沙哑：「确定要这么纵容我吗？」


    林牧偏过头去，耳朵红得发烫：「你也……别太过分。」


    想起完全标记的那天，邵冷判若两人的样子，林牧突然就有点紧张。


    「那不如，一会儿一起去店里挑。」


    林牧刚想回答，目光不经意间略过他手指，略微迟疑了一下。


    「怎么？」邵冷注意到他眼神，很快看到林牧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


    是戴在无名指上的。


    「是我疏忽了，」邵冷身体一僵，拉开床头柜，将戒指戴上，「那天担心精神力爆发把戒指震碎了，就临时取下来了。」


    「哦。」林牧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尽管是林牧开的口，进店挑礼物时，却一直有些犹豫，毕竟他在这方面一无所知。


    刚才omega信息素作祟，腺体一热才不经大脑提了那种要求。现在回想起来，林牧已经开始后悔了。


    最后还是由邵冷选定了几个。离开的时候，礼品店的beta老闆还感慨了一下现在的ao真会玩。


    回到元帅府，正准备回房间尝试，楚念就一个通讯打过来：「邵邵邵邵邵学长！！林学长的omega身份在全校公开了，这事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邵冷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我还以为是邵学长和林学长要公布恋情呢。」楚念说。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林学长和邵学长先后离开后。有人在第一军校的论坛里发了帖子，提供了很多细节，还公布林学长是omega的事。」


    「我知道了。」邵冷切掉通讯，看到陆盏行色匆忙地从外面回来。


    陆盏欠了欠身：「少爷，有两个人私闯元帅府，被警卫队发现，暂时请到了偏厅。」


    「请？」邵冷没有忽略他的用词。


    「是的，少爷，」陆盏解释道，「似乎是少爷在第一军校的同学，因此我们暂时没有採取措施。」


    邵冷和林牧交换了下眼神，微微颔首：「我去见一面。」


    才到偏厅门外，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出。


    「豁出去了，抱了林牧那么多次大腿，不能这么放着他不管！」


    「所以昨天晚上是谁妥协得那么快？」「咳咳，人家可是不死鸟的少校……」


    「怎么，你现在倒是不怕了？」


    「谁知道林牧会一晚上没回来……消息都没回我的。你说他会不会被这样那样再始乱终弃……」


    「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记得他们几次约架也没分出胜负。」


    「这不一样，林牧现在被标记——」


    偏厅的门被推开，方宸和叶添正心安理得喝着元帅府送上来的水。


    哦豁。


    「方宸？叶添？你们……」林牧诧异地开口。


    「林牧，你没事吧？」方宸倏地站了起来，一眼看到他身后的邵冷。


    有点慌，但要稳住。


    「我？」林牧没明白他的意思。


    邵冷抱着手臂，朝林牧扬了扬下巴，眼底藏了意味深长的笑，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


    「你和……」方宸走近了，一直在往邵冷那边示意，然而才说两个字，就被林牧身上的信息素呛得打了个喷嚏。


    这是来自于alpha信息素的挑衅。在omega被alpha标记后，有些alpha经常让omega身上保持着自己浓郁的信息素，用于震慑所有靠近自己omega的alpha。


    方宸愣了愣，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咽了下喉咙：「你和邵冷……」


    话没说完，就看到林牧手里拿着的「礼物」。


    卧槽？！


    方宸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震碎了。


    为什么他们神圣的林牧男神会拿着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还一脸情愿的样子？


    「这个是……帮别人带的。」察觉到方宸在看什么，林牧立即将东西收了起来，尴尬无处藏匿。


    「帮、帮谁？」方宸的声音有些颤抖。林牧帮别人带这种东西？那也很劲爆啊！


    就在这时候，邵冷开口了，轻声唤了句：「牧牧。」


    语气温柔，带了几分宠溺。


    方宸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第163页

    「我们不公开吗？」邵冷缓缓走过来，牵住林牧的手，「你确定要我在你的室友面前，一直保持这样的形象？」


    石化的不止是方宸，还有他旁边的叶添。


    好在叶添反应比较快，面不改色道：「哦，恭喜啊。其实我们也就是来看看林牧，刚才没找到元帅府大门在哪，你别介意。」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林牧捏紧了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看向身边的人：「邵冷他……的确是我的alpha。」


    「这是个……」方宸咽了下喉咙，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误会。」


    「林牧一夜未归，通讯不接，方宸他担心林牧的情况，」叶添说，「我们以为你和林牧……咳，是我们没弄清楚。」


    「对了，林牧，手术你没去做吧？」方宸这会儿才对某件后果严重的事情后知后觉，「就是那个标记去除……」


    要是林牧已经去做了手术，那邵冷非杀了自己不可！


    林牧懵了，蓦然间意识到什么：「gg是你发的？」


    方宸心凉了大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以为你们刚标记就分手，那天你身上的信息素那么奇怪……」


    「我没去做。」一说到这个，林牧就不免想起昨晚和邵冷在医院里尴尬的相遇。


    「行了。解释清楚就好。」邵冷及时将林牧的思绪打断。不过是一场误会，方宸和叶添毕竟是林牧的室友，没有恶意，但……


    「那论坛上的消息是怎么回事？」方宸掏出终端，打开星网，找到首都星论坛，「我还以为是邵冷和你分手，在论坛上买水军黑你……」


    林牧：「……」


    方宸你的想像力还能再丰富一点吗？


    昨天晚上，首都星论坛上凭空出现的一条帖子，瞬间引发了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的关注，热度高居不下。


    先是公布了林牧的omega身份，紧接着分析各种蛛丝马迹，说林牧和邵冷交往，和星慕的季君扬也有一腿，还把秦纵学长当备胎，在餐厅约见新的alpha，夜不归宿和alpha开房等等。


    总结：林牧是个海王omega，跟不少alpha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有没有可能是星慕的人搞的鬼？」叶添猜测，「那个季君扬在联赛上就搞过不少事，现在厉寒和夏启被军部关押，他就把林牧当成最大的竞争对手。」


    「之前他们不就搞过这种事？」方宸深表贊同，「那个季君扬向来阴险，他做得出来。」


    「有这个必要吗？我和他没有私怨。」林牧皱眉，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联赛早已经结束，在波亚帝国和虫族的事上，季君扬为了自保，不惜把厉寒少将和夏启推出去，尽管他之前的确不择手段用过一些对林牧不利的方式，但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何必再多此一举？


    就在这个时候，邵冷的终端收到一个陌生的通讯请求。


    「是季君扬？」当时参加联赛后，各校学生代表都留了联繫方式，林牧对这个号码留了点印象。


    但……他怎么会私下联络邵冷？


    林牧正想让邵冷接通了听听他说什么，就见邵冷收了终端，别有深意看着他：「你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邵冷：见室友见出了见家长的感觉


    第78章 澄清


    林牧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当时自己和季君扬不熟, 再加上有点反感，估摸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繫，就没备註，因此对号码有点眼熟。


    一个号码而已, 邵冷应该不至于吧？


    谁知道邵冷比他想像中还要直白：「吃醋, 不行吗？」


    眼眸低垂, 冰冷的指腹随视线摩挲过林牧的腺体, 让林牧身体颤了颤，本能地想要退缩，最终却没有。


    要是现在不让他碰，保不准晚上会有什么后果。


    「你的我也记得……」林牧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当初他无数次打开终端等邵冷的消息, 号码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方宸和叶添默契地捂住眼睛：没眼看了！照顾下单身狗行不行！


    「嗯。」邵冷有意搂住林牧的肩膀, 这才接通。


    「林牧在吗？」季君扬倒也直接。


    林牧当成僵住, 感觉到邵冷的目光，下意识朝他看去, 喉咙轻轻滚了一下，想要解释。


    「在我家。」邵冷回答。


    「论坛上那些消息, 你一定知道，」季君扬开门见山, 「我想问你, 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林牧和邵冷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从季君扬的话来看, 他对此似乎并不知情。难道真的和星慕无关？


    「我还没找上星慕，你倒是先问起了我？」邵冷语气冷淡，即便真的和星慕无关，季君扬这个人，他也没什么好感。


    「邵冷, 」季君扬严肃了语气，「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你对我有成见。但我并没有要伤害林牧的意思。」


    「有没有，我自己会辨别，」邵冷的态度冷了下去，「你有话直说。」


    季君扬没有对邵冷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和林牧在一起了？」


    糟了。


    林牧轻抿了嘴唇，生怕邵冷心中有什么不快，紧接着就听见季君扬笑了一声：「那我劝你，最好把身边的omega清干净点，免得林牧心里不舒服。」


    邵冷皱眉：「你知道什么？」


    林牧怔了怔，攥紧了拳头。身边的omega……？季君扬什么意思？为什么邵冷会这么紧张？

 第164页

    「怎么？想让我告诉你？」季君扬故意吊着他，戏嚯地问道，「不如你去解决掉那个omega，林牧让我来照顾？」


    「季君扬，」邵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一片寒意，「你当林牧的商品？我有必要提醒你，林牧现在听得见。」


    季君扬愣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后说道：「你们自己军校的人，我不信你心里没数。你自己想想，你认识的omega里，谁最有可能对林牧心怀恶意？」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你可真受omega欢迎啊，邵冷？该怎么做，你清楚的吧？」


    说完，主动切掉了通讯。


    邵冷心中一凉，收起终端，看见林牧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


    「牧牧？」邵冷扣紧了手指，很快又松开，朝他走了一步，「这件事我……」


    刚在林牧面前为了季君扬吃醋，转眼间帽子就扣到自己头上。脸真tm疼。


    「嗯？解释不出是吗？」林牧冷笑，一把推开他，转身离开偏厅，砰的一声把卧室门关了，「今天晚上别想睡床！」


    方宸&叶添：干得漂亮！


    **


    几个小时后，元帅府门口。


    「来了？」远远看见孤身一人的omega，邵冷扯了下嘴角，主动走向他，眼底略过一抹寒光。


    江童微微低着头，来回玩转着衣角，看上去有点：「邵学长好。」


    对他有想法，且对林牧有敌意的omega，就只有一个江童。如今程骁已死，厉寒和楚慕伏法，江彻当年和他们一起做的事自然也瞒不住，不可能不受处罚。


    江童作为江彻独子，知道林牧的omega身份自然不在话下。为了江彻和他自己，头破血流都想挤进元帅府。


    邵冷眼眸一沉，低声：「林牧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江童抿紧了嘴唇，点头，看上去有些害怕：「我都听说了……林学长是omega。」


    「我说的，是和季君扬，还有……」邵冷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你还知道什么吗？」


    这话落入江童耳中，只当是邵冷很介意林牧和其他alpha之间的暧昧关系，对林牧感到无比失望。


    「我……看到过林学长和季学长一起去开房，林学长还曾经和方学长约会，林学长亲口说想要方学长标记他，」江童越说脸越红，「好几次都彻夜未归。」


    邵冷点头：「哦？什么时候？」


    「和季学长开房是有一次离开邵学长家，和方学长约会是昨晚下课后，叫了好几个人一起玩，听说林学长后来还……怀了孕去医院检查。」


    邵冷扬了下终端，眼中划过淡淡的讽刺：「你的话，我录下来了，谢谢你的配合。」


    「邵、邵学长？」江童愣住。


    「离开我家，和季君扬见面的那天，林牧被厉寒威胁，强行带去了少将府，那之后不久我就赶到，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至于昨晚约会，是我约的他，后来他也一直和我在一起，」邵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你这样散播谣言，知道后果吗？」


    江童的脸刷的惨白，想要解释：「邵学长，我不知道……我也是看见……」


    「想用这种手段分开我和邵冷，省省吧。」林牧的声音从元帅府大门后面传来。嘀的一声，大门开启，林牧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时时刻刻让身边的人留意我的行踪，但我这大半个月来，大部分时间都和邵冷在一起，怎么你没有了解过吗？」林牧只觉得好笑，为了一个alpha，在背后这样抹黑自己，要不要这么拼？


    自己的行踪，邵冷同样清楚，只不过一个是最纯粹的关心，一个却怀了恶毒的心思。


    「还有，我的omega身份军部早已经知道，谢谢你今天的提醒，你父亲和你做过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向军部汇报。」


    说罢，转身回了元帅府，留下江童一个人面如死灰。


    送走方宸和叶添后，林牧回了房间，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把邵冷留在了外面。


    吃了个闭门羹，邵冷只能过去敲门：「牧牧。」


    里面没反应。


    「让我进去。」


    依然没反应。


    五分钟后，邵冷从陆盏那里要了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看见林牧坐在床上，房间里充满了omega甜腻的信息素。


    林牧愣住：「你怎么进来的？」


    邵冷拿着钥匙在他眼前晃了下：「我的房间，你觉得我拿到备用钥匙会很难？」


    「……」就很气。


    「别生气了，」邵冷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赔罪。」


    林牧打掉他的手，无情地把头转了过去。


    「你发情期还没过去，难道今天一个人解决？」邵冷坐近了，走到他身边闻了一下，「味道这么重……」


    「不行吗？」林牧反问。


    「行是行，」邵冷恶劣地靠近他耳边，轻喘着气，声音微哑，「我怕你太想要我，哭得难受。」


    「要不要脸？」林牧差点没忍住把他踹下去。


    然而邵冷说得没错，他的信息素正在溢散，下一波的发情很快就要到来。说是不要他，也不过是刷刷嘴皮罢了。


    抱着腿坐了很久，林牧才再次开口，有些难堪：「……我知道季君扬是故意那么说的。我也没有……怀疑你。」


    邵冷一怔，嘴角轻扬，「那我今晚能睡床了吗？」

 第165页

    「不……」林牧第二个字还没说完，手臂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扯住，被迫躺到了床上。


    「今天是谁说要试试别的？」邵冷拿过枕边两人一起挑选的「礼物」，将包装拆了。


    「那时候我没生气。」林牧看到那东西的模样，脸倏地红了，不规律的心跳充斥在耳膜，嘴上却还在逞强。


    邵冷挑眉：「那正好，现在让你好好发泄一下。」


    「你……」这算什么发泄，根本就是狡辩。


    「不满的话，你尽管叫。」邵冷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


    一晚上被邵冷折腾了五六次。


    身体里的需求消退，林牧躺在床上，轻轻喘息着：「既然军部不打算对我隐瞒omega的身份追责，不如，就公开吧。」


    邵冷从床上起来，翻身将他压下，深深注视他：「你确定吗？」


    尽管林牧已经被他彻底标记，不会再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影响，邵冷却仍旧有些担心。林牧正因为谣言处于风口浪尖，在军校公开林牧omega的身份必定会引发不小的议论。


    但转念一想，当年自己的omega父亲封昊不也是以omega身份完成了四年军校学业？


    林牧不但是学生会副会长，又是指挥院代表，成绩排名全校第一，更带领第一军校学生获得联赛的胜利，他相信林牧可以做好。


    更何况，军部已经知道这件事，并因为林牧是受害者不打算追究，这个身份其实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只要我还想参军，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林牧顿了顿，「怎么？不相信我吗？」


    「不会。」邵冷温柔地吻了他的额头。


    无论林牧做什么决定，邵冷都相信他能够做好。


    只不过公开的时候，还得做一些刻意的引导。


    次日，第一军校和星慕军校的论坛炸了。


    江童的录音被公布到星网，林牧omega的身份与邵冷的恋情同时公开，并伴随着一个神秘的澄清帖。


    「林牧学长隐藏omega身份是军部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还有两章完结哦，番外也会有哒


    第79章 公开表白


    这条消息一出, 风向立变。


    帖子的内容自然不是真相，也不可能是以军部的名义来澄清，这就是一条新八卦。


    只不过因为有江童的录音在前，使得澄清帖的可信度变高了许多。「林牧为军部任务伪装alpha」的传闻传开来, 一时间让军校学生对林牧的敬仰又加深几分。


    再加上录音有邵冷亲自参与, 几乎默认了那个帖子是邵冷那一方的澄清。而邵冷作为不死鸟的军官, 威信和人气就摆在那里, 很快就得到了全校的支持。


    关于林牧的谣言澄清之后，最受关注的自然成了他和邵冷的恋情。


    两人的绯闻早在校草后援会的论坛传得沸沸扬扬，但都是捕风捉影，现在得到了证实, 直接引发轰动, 让第一军校的论坛崩了一天。


    重磅标题：「为爱装a, 拥抱你的荣耀。」


    发帖人发挥了他天马行空的想像，在帖子里认真分析了一番。


    「众所周知, 邵学长转校来的时候和林学长关系并不好，不但打架, 还抢omega。我猜邵学长会来我们军校，其实是被不死鸟派来执行任务的。而林学长一直是军校第一, 一定是早被军部选中, 装a潜伏在军校。一来二往，邵学长发现了林学长是omega, 两人彻夜不可描述，邵学长抚慰了林学长独自隐瞒身份的寂寞心灵，林学长也对邵学长沦陷了。紧接着，他们发现了彼此的秘密，并肩作战！」


    「啊啊啊太好嗑了！」


    「宿命的相逢？？」


    「好刺激啊！！楼主继续！搞快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林牧差点摔掉终端, 他身边的某人倒是淡定得很，甚至还改了自己帐号的暱称进去纠正了回復。


    牧牧是我的omega：「我们十年之前就认识了。」


    「啊啊啊，邵学长回我了！」


    「虽然猜错了，但是……楼主好幸福，话说救护车叫了吗？」


    「卧槽，难道是娃娃亲！我记得邵宇铭元帅和林谦上将是同班同学啊！关系超好的！」


    「寂寞的心灵？沦陷？娃娃亲？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林牧坐在沙发上，关掉论坛界面，刚吐槽一句，就被某人从身后抱住了腰。


    「嗯，都是乱说的，」邵冷下巴抵在他肩头，轻声道，「是我对你沦陷。」


    雪落在枝头，蜜糖在心尖融化。


    林牧转过身，手臂勾上邵冷的脖子，嘴唇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下：「我也很想拥抱你的荣耀。」


    十月底的时候，首都星迎来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军校，满地的银杏叶都染上了一层雪白。


    三年级的军校生很快就要向军部提交报告，优秀学生通过审核后，从四年级开始就会进入军部，很少再留在学校。


    月考之后，林牧从秦纵手上接下了学生会会长的职位，并以新任会长的身份在全校面前公开演讲。


    「男神，你当了会长得继续罩着我们啊。」方宸在床上咸鱼躺，远远看着林牧从柜子里拿了套新的军服出来。


    「嗯，你说怎么罩？」林牧笑笑，「向军部提交实习申请的时候，举荐一下你？」


    全校都知道，以林牧在军校的成绩，早就拿到了军部免审通知，很快就可以直接进入军部执行任务。

 第166页

    「那敢情好啊！」方宸一拍大腿，从床上坐起，露出星星眼，「最好能让邵冷也帮我说两句……」


    「干什么，想走后门啊？」林牧抱着军服靠在衣柜旁，饶有深意地望着他。


    「做梦都想，」方宸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努力多累啊。」


    林牧目光投向正在认真准备申请报告的叶添，嘆了口气：「同样是室友，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方宸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道：「他家有世袭爵位，搞定实习就是分分钟的事。」


    「行，到时候我替你提一句，」林牧挑眉，「如果邵冷不计较你那次故意不回他消息，不接他通讯……」


    尽管方宸总是一副不想努力的样子，但成绩在指挥学院一直位居前列。他的个人能力，林牧心里清楚。方宸他就是单纯的怕麻烦，不想准备申请报告而已。


    「男神，我错了！」方宸立马挽回，「你们结婚场地我家负责还不……」


    「咳咳！」叶添百忙之中抬起头，朝方宸使了个眼色。


    方宸意识到失言，连忙改口：「邵冷他肯定不会介意林牧多个跟班帮他每天送饭。」


    「吃醋警告。」叶添提醒。


    「你有毒啊！」方宸一个枕头砸过去。


    叶添往旁边一闪，让枕头砸在床上：「我正愁没有垫背，谢谢你的枕头。」


    方宸冷笑：「不谢，如果你不介意我用来垫过脚。」


    叶添露出嫌弃的神色：「方宸，你知道为什么没有omega喜欢你吗？因为你实在太不爱干净了。」


    方宸撩起袖子：「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男神你给我作证，是叶添挑衅我的！」


    叶添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林牧有洁癖，他忍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吗？」


    看着两个室友幼稚地打起枕头仗，林牧忍不住勾起嘴角。


    军校的生活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拥有最好的室友，方宸和叶添对他来说，很多时候就像家人一样。


    林牧一个人走到窗边，仰起头，看见细密的雪从深不可测的静谧夜空飘落。训练基地、指挥大楼……都被染上了一层银白色。


    很美。


    林牧去换了身崭新的军装，从洗手间出来，方宸和叶添两人还在打闹。


    「行了，」林牧叫停，「收拾收拾，演讲时间快到了。」


    方宸跳下床：「没问题，保证给我们林牧男神撑场子！」


    「邵冷呢？」林牧看了眼终端，发现上午发的消息依然没有回覆。


    「别管他了，到时候肯定来。」方宸敷衍道，却在林牧转过身的剎那沖对面的叶添眨了眨眼睛，手里偷偷晃动终端，还特意比了个手势。


    学生会的演讲，林牧准备得很充分，尽管手里拿着稿子，但基本是脱稿演讲。


    方宸和叶添两个人给足了面子，一直在底下鼓掌带动气氛。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一直到结束也没看见邵冷。


    或许是有军务在身吧。


    「这次的演讲就到这里，」林牧收起了演讲稿，「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林学长。」演讲台下有人举手。


    「嗯，有事吗？」林牧看向举手的学生。


    「我最喜欢的学长就是林学长。所以今天有件礼物想送给林学长。」


    「谢谢。」林牧礼貌地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送上来。


    某学弟抱着礼物上前：「这是定制的情侣枕……」


    林牧淡淡扫了一眼，感谢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学弟后半句。


    「祝林学长和邵学长百年好合。」说完之后，学弟鞠了个躬，红着脸匆匆忙忙下台了。


    林牧：「……」


    忽然觉得礼物有点碍眼。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咳。谢谢。」林牧轻轻咳了一声，刻意忽略掉某个方向投来的目光。


    紧接着，又有一名学生上台，依然是送礼物，这次的比较贵重：「那个，希望林学长喜欢这套酒杯。」


    以往学生送礼物，多会去猜他的喜好。第一军校是贵族学校，有钱的学生送一些贵重的东西也很常见，但他很少沾酒是公开的事实，送高档酒杯是为了……


    可能是最近流行送这些吧。


    林牧没有多想，毕竟过去作为学生会副会长，他什么样的礼物都收到过。


    然而这位学生脸涨得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这个送给林学长，是伏特加的专用酒杯，希望林学长和邵学长玩得开心。」


    林牧：「……」


    玩？他以为他们会拿酒杯装什么？


    那名学生下台后，楚念也跟着上台，将一盒包裹很严实的东西交到林牧手上。


    「这是一些情侣私下用的东西，」楚念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林牧，压低声音，指了指箱子上方，「上面的都是新出的款，绝对安全。」


    「……」林牧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们是商量好了吗？


    楚念下台，跟喻恬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转过身的一秒，立刻又收敛了笑容。


    喻恬小声说道：「林学长，这瓶香水很吸引alpha的。」


    林牧微笑着，正想道谢，目光无意间扫过上面的gg词——一滴管一夜，让你的alpha更勇勐！


    笑容一秒僵硬在脸上。

 第167页

    林牧：「……」


    绝对、是串通好的！


    喻恬之后是林燃，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对他不满，还是不乐意配合大家做这种事。


    「是他们挑的……我只负责给钱。爱用不用。」林燃面红耳赤，扔下话就走了。


    那是一条礼服裙，女士的。


    很好，这个弟弟可以消失了。


    林牧一本正经端着，面无表情地等着这些学生排队送完。


    他倒想看看这帮人要搞什么鬼。他堂堂学生会会长，不能因为这点事就乱了阵脚，那以后还怎么在学生会树立威信。


    几分钟后，没人了。「还有人要上来吗？」林牧目光扫过台下，做好了宣布结束的准备。


    「有。」邵冷的声音在台下响起。


    林牧睫毛轻颤，看见邵冷穿着一身军礼服，抱着玫瑰花站在人群中，俊朗得让他移不开眼。


    时光曾在前生化作最锋利的刀，却把所有温柔都留在了这一生，这一刻。


    「你也是来送礼的吗？」隔着几步的距离，林牧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可是心跳已经被打乱，完全随了邵冷的节奏。


    他曾无数次为这个alpha心动。


    邵冷每一步靠近，都像是在跨越他的底线。


    直到最后停在他面前。


    「牧牧，跟我结婚。」


    他说。


    不安分的心被重重撩拨了一下。


    「这么多人……」林牧直视着邵冷，睫毛扑闪扑闪的，似乎很紧张，却更不敢看台下。


    无数次代表校方演讲，无数次万众瞩目，他竟也有一天会因为演讲台下的目光和欢唿感到慌张。


    温柔的吻落下来，alpha的信息素在他唇齿间缠绕。


    「啊啊啊啊邵学长求婚了！我嗑到真的了！」


    「林学长快点答应啊！」


    「上了林学长！！」


    邵冷的吻很轻，像是羽毛落在心上。


    过了很久，邵冷的唇离开他，停在他与他相隔咫尺的距离，随时都会再一次碰到。


    「答应我。」邵冷轻轻俯下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吻。


    每一次亲吻他，邵冷都注视着他，目光中浓烈的爱意让他无法迴避。


    「我……答应。」林牧动了动唇，终于把最艰难的三个字说出口，紧接着就迎来了第三个吻。


    演讲台下爆发阵阵欢唿。


    「啊啊啊啊林学长答应邵学长的求婚了！」


    「要是我的alpha也能当着全校的面跟我求婚多好！」


    「赌五个星币，今晚两位学长会去做羞羞的事情！」


    「我想变成猎空的眼睛，这样就可以每天围观了！」


    ……


    「明天去我家吃饭？」演讲结束后，邵冷接了个通讯，是陆盏发来的，他是知道邵冷要向林牧求婚的事的，对此非常热情。


    「行啊。」反正也想念陆盏先生的手艺了。


    「对了，」邵冷忽然想到件事，「月底我们就可以搬出元帅府了。」


    林牧怔住，很快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这么快就同居吗？


    但转念一想，该发生的早就发生过了，他们甚至完成了彻底标记。而且都快结婚了，这时候同居……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


    今晚去元帅府吃陆先生做的晚饭，恐怕也是因为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好。」对这个安排，林牧没什么异议。


    「到时候，把牧牧从l-33星接过来？」


    「嗯。」说起来，林牧也有点想念它。那只边牧犬他从小养到大，自从上了军校后，他很少能回l-33星，自然就很少能再见到。它不听林泽的话，邵冷比自己更会照顾它，要是能接过来，也让他放心许多。


    「这段时间，不如就彻底搬来元帅府吧。」邵冷提议道。


    「行，」林牧很快想起什么，「不过宿舍里还有点东西要拿。」


    「我帮你。」邵冷说。


    「不用了，东西不多，」林牧摸了摸后颈，「都彻底标记了，不会有事。」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omega，就什么事都找邵冷帮忙。


    「好，」邵冷很快答应，「那结束之后，你来找我学校天台找我。」


    天台？这傢伙要搞什么？


    虽然有些好奇，但林牧还是决定保持期待：「知道了。」


    搬完了剩下一点东西后，林牧就去了天台。


    他踩着雪一步步走上台阶，看见无数璀璨的烟花升上夜空，像极了幼时在l-33星上，林谦为他点燃夜空的那一次。


    腰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


    邵冷贴着林牧的耳朵，轻声问：「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求婚啦


    第80章 大结局


    「幼稚。」林牧嘴上这么说着, 目光却一直落在头顶盛放的烟花上。


    点亮了世界上每一处无法被阳光照耀的地方。


    还挺好看。


    「要说幼稚……长明号和战神号的交接仪式也是这样。我听说副会长当时觉得很浪漫？」邵冷轻笑一声，侧过头，垂眸他看，气息一点点贴近。


    嘴唇划过林牧的耳廓, 一阵酥麻。


    「那是以前, 」林牧被这一缕气息撩得脸红心跳, 却还是忍不住嘴硬, 「你有点新意没有？」


    「那副会长想看什么？极北星球的琥珀星云？古地球的冰川遗蹟？」邵冷故意在他耳朵边上吹了口气，「还是我的……」

 第168页

    耳朵痒痒的，心里也是。


    我的什么？小宝贝？


    林牧对邵冷的下限丝毫没抱希望，这傢伙肯定又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画面, 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今天腰又得疼一夜。现在他不在发情期, 经不起每天这么折腾。


    「干什么？蜜月旅行啊？」林牧白了他一眼，刻意忽略到最后那层意思。


    「嗯。」邵冷应声。


    林牧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后方的丛林传出沙沙的声响，林牧敏锐地转过头, 看见枝叶在微风中晃动着。时不时有猫叫传出。


    校草后援会论坛同步更新着。


    「报！林学长已到达约会地点！」


    发帖人：学生会楚喵喵。


    主楼还附带了一句：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没切小号被封了。


    照片上，邵冷从身后抱着林牧, 贴着他耳朵在说话, 两个人姿态亲昵，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模样。


    喻恬躲在树林里, 撇撇嘴：「楚念你怎么这么卑鄙，让我学猫叫，自己却把第一手情报发出去！」


    「因为楚念要和邵学长邀功吧……」人群中不知道谁回答了一句。


    帖子发出不到三分钟，回復过百。


    「这么好的氛围，就只是抱一下吗？」


    「快接吻啊！做点羞羞的事情！」


    「啊啊啊啊我在现场, 看到邵学长吻林学长的手了！」


    「楼上上图！速度点！」


    林牧收回目光，唿吸有些不稳定：「这么远的事……」


    还没结婚呢。


    邵冷揉了揉他的头髮：「你要是愿意，今天就可以。」


    林牧身子一僵，偏过脸去：「……别。」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牧仰起头：「其实……父亲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也给我放了场烟花。」


    邵冷眸色深了几分，没有说话，只是抱得他更紧了一些。这些，他都知道。


    「你见过他最后一面吧。」林牧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投落细长的影子。


    「嗯。」邵冷低声，墨色般的瞳孔中，情绪如月光般涌动着。


    「他说什么了吗？」林牧抬眼看他，声音很轻。


    「他说，」邵冷低声，瞳孔中涌动着碎裂的夜色，「精神屏障只够支撑七个小时，记录虫族晶核自我进化的研究晶片，必须交给军部。」


    「哦。」意料之中的回答。


    「还有，」邵冷停顿了一下，眼神温柔下来，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让我找到你。」


    树林里传出一声闷哼，似乎还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喻恬吓了一跳，连忙把栽了个跟头的楚念往后一拖，这才避免了被两人撞了个正着的惨案。


    喻恬压低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念挠了挠后脑：「亲上了，太激动了。」


    「小声点啦，林学长往这边看了。」喻恬用眼神示意后面的人安静。


    「有人在？」林牧皱眉，「这群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正经事不做，整天就知道八卦。」


    「那正合我意。」邵冷倒是淡定得很。


    这傢伙没什么脸皮，被一群人围观约会也丝毫不觉得不自在。


    「嗯？」


    林牧正疑惑，就听到邵冷的笑声，紧接着嘴唇就被他不由分说吻住。


    「等论坛到处都是证据，你将来想甩了我也得多掂量掂量。」邵冷吻了他的唇，又接着吻他的脸颊。


    「怎么，你早就知道有人在这偷看？你故意不管？」林牧半眯起眼睛，忽然觉得眼前这傢伙很阴险。


    邵冷未置可否，又吻上他的眼睛：「我怕证据不做足了，某些人不愿意承认我是他的alpha。」


    林牧不由觉得好笑，当初无耻地用「他的alpha」来标榜自己的人是谁？


    「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都是你。如果这样都不算我的alpha，那怎么样才算？」


    邵冷一怔，没想到会从林牧口中得到这么直白的确认。


    林牧注视他一会儿，忽然拽过他领口，主动把嘴唇贴了上去，狠狠回吻他。


    同一时间，又一个帖子出现在校草后援会论坛首页。


    「林学长主动吻邵学长了，卧槽！」


    发帖人：学生会喻甜甜。


    「原来喻学长也会说脏话！」


    「呜呜呜为什么我今晚有课！我也想去现场看！」


    「逃课呗，多大点事，我就没上今晚的课。」


    「楼上是不是指挥院四班的，今晚严上校突击考试，你完了。」


    直到感觉缺氧，林牧才松口。彼此信息素纠缠着，让林牧觉得分外舒服。


    林牧面色微红，眼眶在月光的晕染下有些潮湿，他扬了扬下巴：「公平起见，我也得让他们帮我作证。免得你将来反悔。」


    邵冷挑眉：「怎么？现在不怕人多了？」


    林牧冷笑：「爱看不看。」


    邵冷喉结轻滚，眸间涌动着某种渴望：「你这么勾引我，我可能忍不住。」


    「不就是想做吗？说这么含蓄，又不是没做过。」林牧也就一时在兴头上，反正他也不信邵冷会真的带他在这打野战。


    没想到邵冷就这么直接答应了：「你同意就好。」


    林牧懵了：「你来真……」


    话还没说完，肩膀就受制于一个不容反抗的力道，嵴背抵上旁边的银杏树，姿态暧昧，无法动弹。

 第169页

    黄色的树叶纷纷飘落，仿佛在下一场银杏雪。


    感觉到alpha灼热的唿吸，林牧睫毛轻颤，闭上了眼睛。


    想像之中的吻没有到来。


    邵冷在他耳边轻声道：「把手给我。」


    林牧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干嘛？」


    「躲人。」邵冷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树林间晃动的影子，笑得放肆。


    林牧一怔，扯了下嘴角：「还以为真的要在这做呢。」


    他低眸，把手搭在了邵冷手上，体温流转的剎那，眼眶有些潮湿。


    「虽然听起来很刺激，但我可不想别人看光你的身体。」邵冷低首，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走。」邵冷转过身，林牧紧跟而上。


    十指相扣的剎那，一整个世界都被甩落在身后。


    雪纷纷扬扬地下，铺开一条迈向深冬的小路，走到尽头会迎来春暖花开。


    那年他看见邵冷踩着舷梯间燃起的星火，义无反顾地转身，与他永别。


    而此时此刻，他牵住邵冷的手，与他在雪地里奔跑着。


    掌心带着融化雪的温度。脉络相叠，交缠成不可分的命运线。


    身后队伍浩浩荡荡，无数学生追赶着他们。


    「邵学长和林学长跑了！」


    「追上他们！」


    「往训练基地的方向去了！」


    「呃呃呃，这是在上战术指挥课吗？」


    「呸，是体训课五千米长跑吧！」


    军校的路线两人早就已经摸熟，绕过训练基地，指挥大楼……跨越无数栏杆，像是两个不守校规的恶劣学生。


    最终在军校某个空荡荡的训练场停下。


    训练场晚上十点关闭，林牧直接用学生会会长的晶卡刷了权限。


    「没人了吧？」林牧藏在伪装网后面，看见一列学生以风捲残云之势从场外经过。


    「成功甩脱敌方包围，」邵冷停在他斜后方，「做得不错。」


    林牧转过身来，抬手对他行了个军礼：「那么，邵长官，我有什么奖励吗？」


    邵冷眼中闪过一次讶异，忍不住扬起嘴角：「嗯。那就奖励你……手把手的特殊指点？」


    说完，将猎空从空间钮放出，用眼神示意他进去。


    虽然不知道邵冷要做什么，林牧还是收敛了好奇心，进了驾驶舱。


    保持神秘感，这样才有惊喜。


    邵冷跟着进去，把舱门关上。


    猎空逐渐起飞。


    林牧凑到舷窗边上，透过玻璃窗看见奔跑追逐的学生逐渐缩成了影。


    烟花近在咫尺，璀璨的星辰触手可及。


    「啊啊啊，邵学长林学长作弊啊！」


    「居然用上了猎空！」


    邵冷朝他走过来，搂住他腰，笑得暧昧：「现在，可以开始了。」


    林牧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腰下一凉。


    军装整整齐齐，舷窗下的部分却一览无遗，全部落入邵冷视线中。


    「你……」林牧面子有些挂不住，却隐隐感到有些兴奋。


    「还没试过这种。不想试试吗？」邵冷抱住他的腰，在他侧脸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林会长。」


    那三个字落在心尖，竟引起林牧身体一阵战慄。什么恶趣味……


    「想试就试。」自己还会拒绝吗。


    「牧牧。」邵冷低声唤他。


    「嗯。」林牧扶住舱壁，手指逐渐收紧。


    「牧牧。」夹杂着宠溺。


    「嗯。」林牧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与他对视，点燃了瞳孔中的深沉黑夜。


    「牧牧。」一声接着一声。


    「我在。」都会回应。


    邵冷低下头，将嘴唇覆盖上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在那些交错的、未知的时空里，我曾无数次爱过你。


    你的吻缠绕过我指尖，我也竭尽全力地拥抱过你。


    而现在，我终于完完全全拥有你了。


    从此帝国军人的荣耀篇章，都会是我和你一起翻过。


    我也会无数次地牵起你的手。


    然后在烈日下，在风暴里，在冰冷的灰烬中，在放肆的缠绵里，低头吻你的唇。


    让你知道——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谢谢每一位小可爱的陪伴，也非常感谢大家对牧牧和冷冷的喜欢，祝大家七夕快乐哦~


    明天开始更番外，会写到牧牧和冷冷的幼年时期、重生前、结婚后。


    卖萌打滚求营养液，也希望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下作收，求求啦。


    ==============


    预收文求收藏，小可爱们看看好不好~


    《绿茶a今天也在套路我》


    身为帝星家世背景最雄厚的少爷，颜衡从小被寄予厚望，却有个毛病，他信息素缺失，无法彻底分化。


    为了诱导他分化成a，家里给他找了个小甜o，每天死命用信息素诱惑他。


    结果以失败告终。


    进军校的第一天，颜衡大着胆子去见暗恋学长，却发现学长已经被捷足先登。


    而情敌就是当年那个不要脸的小甜o！


    为了防止他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颜衡果断邀请他做室友，打起了感情牌。


    颜衡：「alpha都是禽兽，你身为o，要保护好自己。」


    陆星泽：「知道了，我拒绝他了。」

 第170页

    颜衡：「我们那么熟了，你别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啊。」


    陆星泽：「嗯，不说。」


    颜衡：「我欣赏学长，你可不可以帮我追到他？」


    陆星泽眸光涌动：「好。」


    于是颜衡找了一群a假装欺负他，坐等学长的英雄救美。


    结果没等来学长，反而等来了他的彻底分化。


    面对一众陷入发情期的alpha，他红着眼睛恳求帮他干架的小甜o：「干快点，帮帮我……」


    陆星泽：「嗯。」


    一个月后，颜衡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颜衡一脸懵逼地去找甜o室友商量对策，结果就听到——


    陆星泽：「颜衡总说不喜欢学长信息素，见一次打一次，学长记得远离他。」


    陆星泽：「吻痕？是昨晚洗澡时不小心留下的。」


    颜衡：「？？敲你妈！」


    第81章 偏心（1）


    林家别墅。


    桌上摆满了林谦提前准备好的晚餐, 香气四溢。


    没有林牧最爱吃的牛肉，今天的晚餐都是些l-33很少见的菜品，比如牛油果多士，鹅肝配树莓酱等等。


    l-33星是很寒冷的星球, 从十月份开始就进入深冬, 再加上位置偏远, 可用作食材的东西并不多, 像牛油果、树莓酱这种东西，都必须从别的星球运送过来。


    林燃在椅子上坐下来，晃了晃腿：「为什么今天是父亲亲自准备晚餐啊？」


    林牧帮着管家林泽将餐盘摆好：「父亲说菲菲来自首都星，怕菲菲吃不习惯这里的菜, 就准备这些了。」


    林谦的军校生涯在首都星度过, 学生时代常常会自己动手做一些首都星的食物, 在烹饪方面相当有心得。


    不过近期虫族活动频繁，林谦军务繁忙, 今天做完饭餐后就紧急离开了。


    「用得着给特殊待遇吗？」林燃撇撇嘴，显然不怎么满意。


    「小燃, 去把菲菲叫过来。」林牧吩咐道。


    林燃从椅子上跳下来：「知道了。」


    邵冷的房间在二楼，林牧隔壁。


    林燃过去敲了两下, 把门推开, 语气不善：「喂，吃饭。」


    刚说完, 就看到邵冷单膝跪在床边，一遍一遍安抚着一个毛绒糰子。


    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幼犬，精神萎靡地趴在地上，眼神看上去十分可怜。


    林燃愣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么闯进去，指着邵冷道：「喂，那是我的狗！」


    邵冷起身，将边牧幼犬抱在怀里，不冷不热睨了他一眼：「你餵的？」


    「你什么意思，」林燃立刻就被邵冷的态度激怒了，撩起袖子，「干什么，想打架？！」


    「打架？」邵冷俯下身，从边牧幼犬嘴里拿出一直叼着的蓝雪石，当着林燃的面轻轻一捏。碎了。


    「你！」林燃的脸色刷的惨白，被这场面震慑住了，手指指了指邵冷，「你别太嚣张！」


    林牧听到动静，匆匆跑上楼，一眼就看见邵冷怀里楚楚可怜的幼犬，生气地指责：「小燃，你又欺负牧牧！」


    「谁欺负它了！我就餵了它两颗葡萄！」林燃怒得跳脚。


    「狗狗不能吃葡萄，你不知道吗？」邵冷淡淡反问。


    林燃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心虚：「谁知道啊！你别骗我！」


    邵冷轻轻哼了一声，顺了顺边牧身上的毛，懒得和他计较。


    第一次被人这样无视，林燃面子挂不住，和他争得脸红脖子粗：「喂，都说了那是我的狗！你不许动它。」


    「你倒是问问它，承不承认你是主人？」邵冷说着，将边牧幼犬放到了地板上，向它扬了扬下巴。


    边牧幼犬不安地抬起头，看看邵冷，又看看对面气得表情都狰狞起来的林燃，叫了一声，用尽力气迈开毛茸茸的小腿，跑回邵冷腿边，用爪子扒住了邵冷的裤脚。


    「吃里扒外的臭狗！」林燃生气地抓起桌上一个摆饰，往边牧幼犬身上一砸。


    幼犬胆怯地叫了一声，显然是受了惊吓，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躲。


    摆件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


    邵冷还没来得及说话，林牧就横跨一步，挡在邵冷身前，有些生气。


    「父亲说了，不准欺负人！」


    「他、他抢我的狗！」林燃一向最听林牧的话。林牧说句话，比林谦和林泽还要管用，然而看到林牧这么维护这个新来的傢伙，林燃第一次对林牧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也不许欺负牧牧，快道歉！」林牧的语气严厉。


    「到底谁才是你弟弟啊！」林燃嘴一撇，委屈地掉了两颗眼泪。


    「菲菲也是你哥哥。」


    「他不是我哥！我一辈子、都不会叫他哥！」林燃说得很大声，「如果你维护他，那你也不是了！」


    见林牧一直护着邵冷，林燃愤恨地看了邵冷一眼，最后瞪了眼幼犬，转身跑了。


    「对、对不起，」林牧转过身，慌忙弯腰道歉，「是小燃不懂事。」


    只见了两面，林燃就给邵冷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但作为林燃的哥哥，林牧和他的差别却不是一般的大。


    「刚才砸到你了吗？」林牧上前，拉起他的手查看，担忧溢于言表。


    「没有。」邵冷收回手，看向眼前这个比他年长两岁的哥哥，没有说话。

 第171页

    「牧牧呢？」林牧倾斜了一下身体，看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幼犬。


    「牧牧，过来。」林牧沖幼犬笑了下，眼神温柔。


    幼犬瞅了瞅林牧，立起身子走到林牧身边，鼻子轻轻嗅了下，然后纵身一跃，扑腾到了林牧怀里，在他身上打了个滚，开始蹭来蹭去。


    看到这个画面，邵冷一直冷着的脸也缓和了一些：「它没事了。」


    幼犬从林牧怀里探出脑袋，对邵冷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伸出一只爪子，与邵冷轻轻握住。


    「牧牧，乖。」邵冷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它。


    他的眼睛仿佛天生有着某种魔力，能安抚幼犬。


    「啊？」林牧揉了揉牧牧的小脑袋，半天没听到下文，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你刚刚是叫它啊？」


    「嗯？」邵冷疑惑地望着他。


    「我、我也叫牧牧。」林牧越说，脸越红，和狗狗一个名字，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眼前这傢伙还和机甲一个名字呢，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嘛。


    菲尼克斯。比自己的奇怪多了。


    邵冷想了想：「林牧？」


    「嗯，」林牧点头，抱紧了怀里的幼犬，「那个，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哦。」邵冷应了一声，没有表现得很排斥。


    回到餐桌旁，不见林燃，却看到碗里的面包啃了一半。


    「小燃呢？」林牧问林泽。


    「小少爷说他吃好了，回房了，」林泽忍不住笑了笑，「似乎，有点生气呢。」


    林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林泽叔叔，能帮小燃重新做一份晚餐吗？他可能没吃饱。」


    「好的，少爷，我就去准备。两位少爷请安心用餐。」林泽欠了欠身，从偏门离开。


    「这是我父亲做的，我也是第一次吃呢，」林牧将牛油果多士推到邵冷面前，「你试试。」


    「我来就好。」邵冷第一次被人这么热情地对待，竟有些不习惯。


    熟透的牛油果泛着清香，煎蛋半熟，面包烤得软硬度正好，比在首都星吃的更加美味。


    「听说这是首都星最常吃的？」林牧边吃边问。


    「嗯，」邵冷扫过桌上过于丰盛的晚餐，内心有些触动，「你呢？爱吃什么？」


    林家对他的招待实在太过周到，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晚餐也准备得异常丰盛，就连关心，都是无微不至的。


    「土豆牛肉，泡椒牛肉，水煮牛肉……」林牧一连说了几个全是牛肉，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很奇怪啊？」


    「没有。」邵冷没说什么，低头吃饭，却在心底默默记了下来。


    以后要是他来首都星……


    思绪被林牧打断：「好吃吗？」


    「很好吃。」邵冷点头。


    「和首都星的相比呢？」


    「比首都星的更好吃。」邵冷说的是实话。


    「是吗，」林牧含着勺子，「那你再试试那个？」


    「奥比罗牛角包？」邵冷怔住。这种牛角包是奥比罗星独有的，烤制前会在上面涂一种叫做松梅果乳的东西。经过烤制后，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清香，像是混合了果木与乳酪的味道。


    这种果乳，由奥比罗星独有的松梅果提炼而成。价格昂贵，在首都星也不常见，只有某军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偶尔会有。


    一口咬下去，松软香甜，仿佛渗到了心里。


    「味道很好。」邵冷说着，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


    林牧歪了下脑袋：「下次带你试试我喜欢的？」


    「好。」邵冷缓慢吃着晚饭，目光再次扫过这些菜品，感觉心中有暖流流过。


    用完餐后，邵冷看到林牧把幼犬抱到了房间，倒了点狗粮餵到它嘴里。


    邵冷从门外经过，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深夜。风撩动窗帘，带了丝丝凉意。


    邵冷始终没能入睡，躺在床上，心事重重。


    l-33星很冷，他也知道这里的饮食习惯和首都星不大一样，但是永远不会看到两位父亲冷战，也不会看到那个他很讨厌的人。


    来这里的第一天，林谦上将说，让他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直到这刻他才发现，何止是家……他和林牧实在太过优待自己。


    正想到这里，就听见门外传出细微的动静，似乎十分慌乱。


    出什么事了？


    邵冷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打开门，看见林牧坐在地板上，望着面前的牧牧，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邵冷皱眉。


    「牧牧不动了。」林牧说完，把脸埋了下去，眼泪大滴大滴地落。


    邵冷单膝跪下来，抱起毛茸茸的牧牧：「生病了？我陪你送它去医院。」


    「医院很远的。」林牧擦了把眼泪，抬头看着他。


    「那就开机甲去。」封昊从小就教过他驾驶机甲，尽管才九岁，他却早已经能够独立驾驶机甲，当然——是民用的。


    星际时代，民用机甲就是小型飞行器，最最基础的交通工具。


    「你会啊？」林牧忽然不哭了。


    「嗯。」


    那天在医院外，邵冷陪林牧等牧牧手术结束，等了一夜。


    「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林牧吸了下鼻子，有些抱歉地问道。


    「没有，我自己睡不着。」邵冷否认。

 第172页

    「生小燃的气？」林牧想了想，问道。


    「不是，」邵冷摇了摇头，神色黯了下去：「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有一个……」


    「什么？」林牧好奇。


    「没什么。」邵冷沉默了下去。


    过了很久，他听见林牧打瞌睡：「困的话，可以靠在我肩头睡一会儿。等牧牧好了，我再叫你。」


    「那你记得叫我。」林牧转过头，看见邵冷比黑夜更深的眼睛里倒映着星星。


    如果他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些光晕都是他自己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线：邵冷9岁，刚被带去林家时。林牧11岁。


    牧牧小时候真的超可爱，就爱维护冷冷~


    第82章 偏心（2）


    很多年后, 邵冷依然会想起l-33星上的那段时光。


    他记得林家父子的恩情，也记得那只黑白相间的、叫做牧牧的边牧犬。


    灰色的海面平静无波澜，仿佛早已经死去。


    尽头就是光塔彼岸。六年前，那里和虫族发生过异常恶战, 尽管虫族被驱逐出境, 但军部也伤亡惨重。


    邵冷站在岸边, 手里握着一只毛绒小球球, 眼神中是少见的温柔。


    这是牧牧小时候的玩具，最后一次见林家父子，他和林牧正在给它洗澡。


    牧牧甩掉身上的水，拿鼻子顶了顶邵冷, 沖他撒娇。


    「菲菲, 牧牧好像特别喜欢你。」林牧给牧牧吹着毛, 身上被牧牧溅了一身的水花。


    「我不叫菲菲。」那个时候，邵冷忽然很想听林牧叫他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林牧问。


    「我……」


    对话被打算。管家林泽过来敲门, 语气沉重。


    「少爷，主人那边出了点事。」


    林牧放下还没吹干的牧牧, 跑了出去：「父亲怎么了吗？」


    林泽神色一黯：「虫族越过了帝国边境，主人现在人在光塔彼岸, 情况恐怕不大乐观。」


    林牧脸色瞬间就变了, 丢下牧牧：「我要去找父亲！」


    林泽弯腰，很抱歉地说道：「少爷, 那里是军事要塞，您恐怕去不了那里。」


    林牧怔了怔，拳头一点点握紧，身影看上去落幕。


    过了很久，邵冷在他身后说道：「我带你去找林叔叔。」


    坐在驾驶舱里的时候, 林牧一言不发。那时候邵冷那时候在想，要是这架机甲能够聒噪一点，能和他说说话就好了。


    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一开始，只是不想和陌生人说而已。


    直到后来，那个男孩子的笑容像一束光照亮他的生命，他却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只有那只属于边牧幼犬的玩具一直被他带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队友过来找他闲聊：「邵队，听说你月底要去首都星啊？」


    邵冷收起手里的毛绒小球球：「嗯，参加军校入校考核。」


    从进入不死鸟的第一天起，他就和颜钧上将说过，将来会进军校待上一段时间再回来。


    「何必呢？邵队你在不死鸟可是第一名，现在军衔也升了，再过两年升上校都没问题，这时候去参加军校考核，在军校耽误几年，有什么意义？」


    邵冷淡淡笑了下，并不在意：「那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人。」


    幼年时他亲眼目睹林谦殉职，想进军校，只是因为将来想要保护他。而现在，他很想与他再次相遇。


    林牧。


    这个名字，就是他在无尽荒海每天看见的太阳。


    队友有些好奇，却没有再说什么。


    眼前的人是他未来的长官。准确来说，现在就已经是了。


    长官的私事，不是下属有资格过问的。


    不死鸟没有人不知道这位长官是邵宇铭元帅的独子。


    像不死鸟这样严苛的特种部队，很少会有身份尊贵的少爷加入，但邵冷却是个例外。


    他天生就有3s+的精神力，训练比任何人都要认真，更以第一的成绩成为不死鸟最优秀的军官。


    他从来不回应任何omega的感情，就连对宠物的态度都比对omega温柔，且尤其喜欢边牧犬。


    队里不少人都猜测，是因为他的心上人。


    但他选择的机甲却令人大跌眼镜——他竟然选了所有机甲中最聒噪、最不要脸的猎空。那个看到机甲和omega就想摸一摸的傢伙。


    队友没有多问，离开了岸边。他知道邵冷是不会和他说这些的。


    几天后，邵冷抵达首都星参加第一军校的入校考核。


    考试名单按初试成绩排名，第一名：林牧。


    进考场的时候，有不少第一军校的学生假装路过考场，扒在窗边往里面看。


    「听说今年考生里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


    「是那个叫林牧的学弟吗？」


    「人家还没考上，你就喊人家学弟……」


    「学生会整理成绩单的时候我全看过了，这学弟是第一，怎么可能考不上？」


    「这么好看，一定是omega吧！」


    邵冷朝拥挤的前门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绕到后门进去。


    「啊，我刚刚看到一个更帅的学弟……」


    「卧槽，我好像也看见了！」


    「奇怪，我整理今年的报考名单时好像没见过他，不会是走后门的吧？」

 第173页

    考官从门外进来，冷冷扫了眼外面的人，厉声训斥：「都出去！有没有一点军校生的样子！」


    第一场是笔试考核，邵冷坐在林牧后面，抬眼就能看见少年干净冷冽的背影。


    左边有个叫方宸的傢伙戳了戳林牧的腰：「帅哥，一会儿帮帮忙。」


    「不合规矩吧？」林牧挑眉，「考官听着呢。」


    右边一名戴金框眼镜的少年说道：「我们林牧只帮好看的omega。」


    邵冷压低声音，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在后面说道：「那个，我是omega。今天刚刚分化，有点不舒服，一会儿能帮帮我吗？」


    「哈？」林牧愣住，刚想回头看看后面坐的是哪个omega，就听考官敲了桌子。


    「都安静！」考官脸色阴沉，特意朝林牧那边多看了几眼，「别以为笔试占分低就不重要。」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omega。还不认识呢就想让我标记他。


    林牧在心里想着。


    虽然味道挺好闻的。


    味道当然好闻，毕竟，邵冷那天特意喷了omega中最受欢迎的香水——牛奶味儿。


    把他身上浓烈的伏特加酒信息素掩盖得干干净净。


    开考没一分钟，那个叫方宸的就开始苦苦哀求：「帮帮忙，帅哥，以后我认你做老大行吗？如果分到一个班或者一个宿舍，我每天给你端茶送水买早饭……」


    「我保证不和你抢omega。」


    「我就是首都星人，这里我超熟的。我家是开机甲公司的，我爸人脉很广，以后你有什么事……」


    方宸一直在林牧旁边聒噪，吵得林牧实在听不下去：「那你爸怎么没给你走后门？」


    「他说我成年了，要学会独立，如果连考试都通过不了，进了军校也是白搭……」


    林牧：「……」


    「后面那几个，老实点！干什么呢！军校考场上还敢……」考官三两步走过来，就想给两人处分。


    邵冷往前看了一眼，故意在后面敲了敲桌子，吸引了监考官的目光，然后无意间露出不死鸟的少校肩章，示意了下前面两人。


    考官脸色变了，嘴角一阵抽搐。


    不死鸟的军官居然来参加军校考试了。


    还罩着前面两个。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好好考，少说话。」考官露出天使般亲切的笑容，慈爱地拍了拍林牧的肩膀，回到了监考台上。


    等到考试结束，离开考场时，林牧忽然想起坐自己后面的omega，转头望了一眼，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


    没来由的失落。


    明明只是个没见过面的人。


    第一军校入校考核第三轮，四人一组团队考核，邵冷和林牧分在不同的小队。


    而林牧很不幸地和那个叫方宸分在了一起。


    「我就说我们很有缘的，」方宸死皮赖脸地抱上大腿，开始套近乎，「据说第一军校有一个传统，团队考核分到一个组的大概率是一个宿舍。」


    「你再说下去，我毫不怀疑分组是你爸背后操纵的。」林牧冷笑。


    「我听说你考的是机甲学院？」叶添冷不防开口。他和林牧是乘坐星船去首都星的途中认识的，报考学院相同，彼此还算比较合得来。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方宸懊恼地锤了下脑袋，「其实这都是我爸的意思，我还是更想进指挥学院。」


    「想想就好了，不用去实践。」林牧可不想和这聒噪的傢伙做室友。


    考核的内容是团队作战，林牧的队伍里却混入了敌国间谍，中途林牧与队友失散，被间谍挟持，刀片抵着喉咙，险些割破喉管。


    黑暗中，子弹沖开重重枷锁，一枪打穿了间谍的手，另一枪打穿了间谍的肩胛骨。


    枪法精准，竟让他回想起了林谦。


    「受伤了吗？」那个alpha这样问道。


    「皮外伤。」林牧坐在地上，想要起身，却疼得倒抽了口气。


    「我来。」alpha单膝跪下，在黑暗中冷静地替他处理伤口，动作熟练。


    「技术不错嘛，在军队待过啊？」林牧笑着问道，他从小就和林谦身边的几名下属走得近，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alpha处理得十分谨慎，像是生怕他疼。


    过了很久，林牧似乎听见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有什么可抱歉的？我们又不认识，」林牧笑笑，「你救了我，我和你道谢还差不多。」


    「不用和我客气。」邵冷说。


    「对了，你哪个组的？」


    「54组。」


    「啊？」听到这个回答，林牧明显愣了一下。


    第一军校是贵族学校，听说从50-54组的全都排给了特殊人员，也就是一些走后门的，比如某些贵族家扶不上墙的烂泥。而这些人的名字，自然也不会在考试名单上公布。


    但以他刚才的枪法来看，怎么也不像啊。难道是文化课不及格？


    「叫什么名字啊？」林牧纯粹是有些好奇。以后进了校，说不定会是同班同学。


    alpha动作明显停了一下，很久之后才回答：「卡诺。」


    「哦。」林牧没有继续问下去，这名字多半不是真名，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再问下去。


    感觉到林牧语气里的失落，邵冷忍不住解释：「暂时……不方便说。」


    尽管颜上将早就允许他进第一军校，但暂未正式批准，他是不能够暴露自己的姓名的。这也是为什么，笔试名单上没有显示他的名字。

 第174页

    刚才接到颜上将通讯，今天出现在军校的间谍身份可疑，与波亚帝国有密切联繫，他恐怕短期内无法在第一军校入学。


    这一次短暂碰面，成为两人分别八年后的第一次擦肩。


    以后，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过去的事就到这里啦，如果小可爱们还有什么关于他俩的事想要知道的，可以在评论区问，我会解答的~


    第83章 怦然心动（1）


    林牧刚走进酒吧, 就看见方宸隔着一个吧檯朝他招手。


    「这边。」


    军部会议结束后，林牧直接就来了酒吧。


    尽管邵冷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首都星，林牧却还是隔三差五钻酒吧，好像这里才是他家一样。


    他和邵冷的那个家对他来说就像一个牢笼, 邵冷留下的衣服、残留的信息素, 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存在, 提醒着林牧, 两年前的自己是在怎样糟糕的境遇下被按头结婚的。


    好在方宸和叶添两个万年单身狗，毕业后常常泡酒吧，林牧在结婚后果断选择了加入他们。


    「喝什么？」方宸问。


    林牧目光在屏幕上一众烈酒上扫过，随手点了一个。


    恶魔之泉。


    「今天喝这么烈的？」方宸倒抽了一口气, 朝身边的叶添使了个眼色。


    虽然他们两个爱泡酒吧, 但主要就是喜欢酒吧的氛围, 酒量也就一瓶波本威士忌。


    叶添倒是没有意外，凑到方宸耳边：「听说邵冷今晚回首都星, 林牧心情不好。」


    方宸顿时恍然，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不是从来不喝伏特加吗？」


    不但自己不喝, 还不让他们在他面前喝。


    叶添皱眉，对方宸缓缓摇了下头, 低声道：「让他喝。」


    反正他和方宸两人在这, 喝醉了也能把他送回去。


    方宸点完酒，又觉得有点不放心：「你说会不会是林牧不知道那是伏特加酒？」


    「也不是不可能。你问问？」叶添知道林牧酒量, 林牧学生时代不喝酒，也就结婚的这两年才开始喝，酒量就和他俩差不多。


    「咳咳。」方宸清了清嗓子，斟酌着用词，对林牧一会儿的反应做足了心理准备。


    谁知正要开口, 就被人给抢先一步。


    「嫂子你又来喝酒啊？」楚念凑到林牧旁边，朝方宸和叶添也打了个招唿，「都在呢？这么巧，缘分啊。」


    方宸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这句开场白，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还能再敷衍点吗？巧合？谁信啊。


    「那可真巧。」


    林牧冷哼一声，眼底升起一抹淡淡的讽刺。


    行啊邵冷，自己出去执行任务了还要让副官在这监视他。怕自己跟别的alpha开房，让他头顶一片绿吗？


    他自己不照样有别的omega？


    邵冷出入酒吧的次数可一点也没比他少。


    知道这个全拜方宸所赐。方宸因为家中生意的缘故，和酒吧老闆混得很熟，进系统看一眼客人的登记记录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两年内刷卡记录：林牧，212次。


    邵冷：189次。


    比他少的那23次，全被楚念补上了。


    既然这么介意，当初何必跟他结婚？


    结婚整整两年，他和邵冷都各玩各的，就连在家也是分房睡。


    反正婚前早就约法三章了，他管得着吗？


    大不了打一架，自己还怕他不成？指不定谁赢呢。


    「学、学长……别生气。」楚念一看林牧脸色不好，连忙换了个称唿拉近感情。


    楚念在校时就怕林牧，那会儿林牧是学生会骨干，在他们这些学弟面前一直是高冷学长的模样，但最多也就是有点距离感。


    自从林牧和邵冷结婚，那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学生会的那群学生里，他好像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


    偏偏邵冷一不在，就让自己盯着林牧，一开始他是自告奋勇，被林牧怼了几回后，现在也有点怕了。


    不过怕归怕，长官交代的任务也得完成不是？


    正当此时，林牧的酒被送了上来。


    楚念一看，好机会，硬着头皮上：「学长，酒这种东西很伤身体的，omega少喝一点好。」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了逆鳞，林牧触碰到酒杯的手用力一握，差点让楚念以为他要把酒杯捏碎。


    「学长慢点喝，」楚念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挽回，「想喝什么都行，我付钱……咦，林学长你今天点的好像是伏特加啊？」


    难道学长和长官的感情变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距离产生爱情？他终于不用再在学长面前遭罪了。


    林牧身体僵住，脸色变了：「这是伏特加？」


    「啊？是啊，这是伏特加啊，」楚念没注意林牧脸色，笑道，「林学长你和长官什么时候和好的？标记了吧？长官技术怎么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快步走过去的叶添捂住了嘴。


    「不要命了你？」叶添低声提醒，看到方宸在林牧旁边松了口气，沖他举起了大拇指。


    林牧望着杯子里的酒有些出神，出乎意料没有发飙。


    没有人注意到他脸颊被晕染上的一抹淡淡绯红，比首都星的晚霞还要勾人。


    只是沾染了一滴烈酒，就像是被他的信息素浸染全身，好像自己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一样。

 第175页

    一名alpha端着酒杯，从不远处走来，身上的信息素浓烈：「林少将一个人喝酒啊？」


    林牧攥紧了酒杯，抬眼对上他目光，眸底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会叫他林少将的，自然是军部的人。他现在职权被架空，这一声林少将，叫的声音不小，就像是故意讥讽他一样。


    林牧目光扫过他身后几人，眸色一点一点深了下去。


    他记得这些人。在审讯室里，这些alpha就这么看着他发情，冷嘲热讽的话他至今都记得。


    ——「原来林少将是个omega啊？」


    ——「这么久没被标记，发情了很难受吧？」


    ——「怪我这信息素不能收敛点。林少将，不会影响到你吧？」


    那些赤裸的目光像是要扒光他的衣服，看看刚分化的omega身体长什么样似的。


    这群人没有一个军衔比他高，说话的语气却高高在上，好像已经踩到自己头上一样。


    alpha朝后面某个人扬起下巴：「收收你的信息素，就不怕林少将发情吗？」


    「人家都和邵上将结婚了，对我的信息素没感觉啊。」


    「胡说什么呢，都没标记。不然哪能这么频繁地来酒吧啊？」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


    alpha低首，在他耳边轻声道：「邵上将对你不好，结了婚就把你酿着，不如跟我喝一杯……反正他在外面也有很多omega不是？」


    楚念挨得近，清楚地听到这一句，顿时怒了，酒杯一摔，上去就想干架：「你找死？我家长官的omega你也敢动？」


    「你也配跟我喝酒？」林牧冷笑，「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军衔，费尽心思往我身上泼脏水，怎么两年了还取代不了我的位置吗？」


    「你！」alpha被戳中了痛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别说是升军衔取代林牧，上个月他违反军规被邵冷处罚，军衔还降了一级，这会儿正记着仇呢。


    但这傢伙到底知道林牧是邵冷的omega，万不敢当面和林牧起冲突，直接敬酒没讨到甜头，又换了个委婉的方式：「开个玩笑。林少将，今天酒吧拼酒活动，敢不敢来比一场？」


    「这有什么好玩的……」方宸对这种卑鄙小人的提议嗤之以鼻，他知道林牧肯定也没兴趣。


    然而不等林牧拒绝，alpha又道：「只是随便喝两杯，不至于这点面子也不给吧？怎么林少将不行吗？」


    「你用不着激我，」林牧似笑非笑看着他，「想挑衅，我们出去打。」


    「打架多伤和气，」alpha见林牧要走人，立刻叫住，一副恍然的样子，「我知道林少将心情烦闷想离婚，心里寂寞得很……」


    他话还没说完，林牧就站住身，手指捏紧：「你再说一遍试试。」


    alpha勾起嘴角：「林少将不想听，我就不说。就想请林少将喝两杯，赏脸吗？」


    林牧转过身：「规矩呢？」


    「规矩是这样的，酒吧席座上的这些人都是按名次来的，右边的都是来挑战的，名次能挤进席座就算赢。」


    林牧目光在席座的人上扫过，短促地笑了声：「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和这里第一席座的喝一杯。」


    全场譁然。


    「哈？」alpha愣住。


    「怎么，不合规矩？」林牧挑眉。


    这里的挑战者从来只敢按席座的名次来挑战，像林牧这样上来就挑战席座的，还是头一次见。


    「林少将，你确定？输了的可是要接受处罚的。」alpha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提醒。


    「好，」林牧点头，「你们输了，就跪下道歉。」


    alpha嗤笑一声：「你这要是输了……」


    「开始吧。」林牧无礼地打断他的话，席座上人面面相觑。


    这是认定了自己不可能输，连惩罚规则都懒得听？可别太嚣张了！


    酒吧拼酒活动的规矩，林牧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兴趣参与。第一席座的人从来不接受挑战，只不过是挂名，以那个人的身份，也不可能真的跟这些人去喝酒。


    那傢伙今晚正好不在，自己这一步，可算是在背后拿他挡了回枪。


    暗戳戳在背后戳邵冷嵴梁骨，感觉还挺爽。


    「快点，我赶时间。」见alpha一直磨磨唧唧，林牧催促起来。


    alpha冷着脸问身后的小弟：「查下系统，第一席座的今天来了没？」


    参加拼酒活动，是要另外登记的。


    「他不是从来不参加……」小弟有些为难，但还是查了名单，「卧槽，今天登记了？」


    「什么时候登记的？」alpha也有些意外。


    「就刚刚，林少将接受你邀请那会儿。」


    「我去，那人到底是谁啊？」


    「是……邵长官……」小弟，卒。


    淦！以前都不参加，怎么偏偏今天来参加！


    alpha倒抽一口冷气：「要不今天别玩了。」


    楚念一看对方气势弱了，立马强势起来：「喂，你这人真奇怪，刚刚缠着学长和他比，现在还没开始就不敢了？」


    「比就比！」alpha瞪了他一眼。他一个外人怕毛线，最多挨顿骂。这酒吧里谁猜不到你们是契约婚姻，邵冷他还能让着你？一会儿等着丢人吧！


    林牧有些意外，还没等他去想邵冷是不是真的来了，名单就打出来了。


    屏幕上两个名字：林牧。邵冷。

 第176页

    林牧懵了。


    那一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蛋了，喝不过他。


    今天输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线：重生前，结婚第二年。


    ==========


    为什么冷冷今天忽然参加呢？当然是因为一直关注着我们牧牧啦~


    第84章 怦然心动（2）


    林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邵冷。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邵冷这次离开首都星, 楚念作为他副官也一併随行，楚念都回来了，邵冷怎么可能不在？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轻重有序，稳稳停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酒杯中的无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柠檬气息, 和邵冷的信息素是那么相似。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在第一时间闻出了区别。


    酒吧里的酒，比起邵冷身上的信息素, 终归差了许多。


    那傢伙的信息素是百分之九十六酒精浓度的伏特加，世界上纯度最高的烈酒。


    「长官, 您有伤在身, 最好还是……」是楚念的声音。


    「没事。」邵冷打断了他的话, 迈开步子朝活动的酒桌走去。


    听见邵冷走近, 林牧将端着的酒杯往下压了点位置，免得被察觉。


    要对着邵冷把这杯伏特加喝下去, 实在太打脸了。他可没忘了当初故意在邵冷面前说，他最讨厌的酒就是伏特加。


    如果邵冷敢拿这个奚落他, 他绝对当场跟他翻脸。


    奚落自然是不可能的，那都是林牧恶劣的猜想。事实上，邵冷连半句废话都没和他说, 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挑战是吗？那开始吧。」邵冷声音淡淡，看也没看他, 只是在经过他的时候, 眼角余光瞥见了他杯中的酒，身体轻微一顿。


    林牧脸色白了几分。真要喝？


    行啊邵冷，故意的是吧？不当着你的面喝下去，你就出不了这口气？


    邵冷落座, 轻轻勾了下嘴唇，眸色比最深的黑夜还要浓重，藏着他看不清的情绪：「你先来。」


    喝就喝，谁怕谁。


    不就是输一次吗，谁还输不起了。


    正要举杯，就听邵冷淡淡吩咐：「给他重新上一杯。」


    怎么，怕自己作弊？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林牧硬着头皮举起新的酒杯，嘴唇贴上酒杯，舌尖刚触碰到液体，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这玩意儿喝下去，简直要命。


    但……口感好像不太对劲？有点像掺了水的酒。难道是自己舌头出问题了？


    喝了一口，杯子只下去了两厘米，别提有多丢人。


    「哈哈，就这水平？点什么恶魔之泉，有本事一口闷啊！」


    「我赌半杯！」


    「我赌三口！」


    「赌这个有什么意思，不如猜猜邵长官会罚什么？」


    「脱衣服？」


    「人家都结过婚了，脱了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是跪啊！没听见林少将刚刚怎么嚣张的吗？说要邵长官输了跪啊！这能忍？」


    林牧轻抿嘴唇，正想喝第二口，就听到邵冷开口了。


    「好了，可以了，」邵冷从第一席座上起身，不急不缓地开口，「我也来一杯。」


    服务员上来给邵冷的酒杯满上。


    看到邵冷端起酒杯，林牧睫毛轻轻闪了下，微微偏过了脸，不想看那傢伙得意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输定了。邵冷的酒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听着酒桌外的议论，林牧也有点忐忑。邵冷会怎么处罚他？罚他把这一整杯喝了？不会真的要跪……


    「你赢了。」他听见邵冷淡淡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牧愣住，霍然抬头，看见邵冷把酒杯放下，里面的酒就只少了一厘米，恰好比自己差一点。


    开什么玩笑？


    「身上有伤，今天不宜多喝。」虽然是放水，但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你赢了，」邵冷又重复了一遍，看向林牧，眼底划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罚我什么，你定。」


    「……」林牧像是喉咙被烫伤了，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我们离婚。


    以后你别来这个酒吧。


    你给我公开道歉。


    你把这些酒喝光。


    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今晚睡地板。」


    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根本就是在闹别扭嘛。


    「好。」


    说罢，邵冷放下酒杯，离开了第一席座。


    楚念连忙推着林牧上座：「林学长，那个位置是你的了。」


    放水放得太明显。


    尽管如此，酒吧却没人敢说什么。


    一次放水，就破了所有关于「夫夫不和」的谣言。


    刚刚挑衅的几个alpha顿时觉得自己凉了，正准备跑路，就被邵冷叫住。


    「慢着。」


    alpha自知逃不过，只好赔上一张笑脸：「邵长官有什么……」


    「我们喝一杯？」邵冷倚在吧檯，点了瓶酒。


    「呃，不用了吧……」alpha一看那度数，顿时吓破了胆。邵长官这是要玩死他们啊！


    邵冷没有理会他的不情愿，淡淡说：「按规矩来，既然我不再是席座第一，那作为挑战者，挑战席座上的人应该都合规矩？」

 第177页

    alpha连连点头：「合规矩。」


    「那就按规矩来，」邵冷轻点了下头，「你们的要求呢？」


    「哪敢对您有要求，您随意提……」


    「好，」邵冷也没和他客气，薄唇轻启，字字冰寒，「输的人，从此滚出酒吧。」


    alpha脸色煞白。


    最后的结果自然大快人心。


    刚刚被挑战时还只能喝一口的人，现在看也不看就一杯下去，跟在喝白开水似的。可不就是故意整人吗？


    林牧坐在第一席座上，心不在焉地和方宸闲聊，目光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邵冷。


    「实在太痛快了，」方宸倒是不避讳，一直盯着那方向看，喝多了就开始口不择言，「说实在的，林牧，我觉得邵冷对你挺好的……」


    林牧本能地想要反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但是心中积压着一股怒气，于是狠下心，端起手边的酒杯就这么干了下去，一时没注意到那是邵冷刚刚被他挑战时喝的那杯。


    刚喝一口，林牧就在方宸脸上喷了个干净，眉头深深皱起。


    草，这是人能喝的东西吗？


    方宸顿时清醒了不少，拿起纸巾替林牧擦拭：「我就说你不能喝这个吧。」


    林牧轻抿了下嘴唇，这是事实，他得承认。无意间瞥见邵冷面不改色将一杯酒灌下去，林牧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过了很久，他问楚念：「他怎么受的伤啊？」


    「啊？」楚念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长官。」林牧有点不耐烦，好像多关心邵冷一句都让他如坐针毡。


    「昨晚被雷射枪擦了一下，」楚念观察着林牧脸色，又连忙补了一句，「在治疗舱恢復过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嫂子你不用担心。」


    「……」关他什么事。谁担心他了。


    最后林牧还是和邵冷一起回去的。


    一路无言。


    到了家之后，林牧二话不说就朝卧室的方向去。


    「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漆黑的大厅，邵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微哑，恍若一声嘆息。


    林牧怔住，抬眼看向他，心莫名一颤。


    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与黑夜相融，涌动着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也……没有。」林牧别扭地说了一句，匆匆进了房间，随手拿了几件衣服进浴室。


    他有洁癖，身上一股酒味儿，怪不舒服的。


    林牧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身体里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感觉，甜腻的气味扩散开来，他发情了。


    林牧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身体里的渴望，匆匆结束了他的泡澡。


    该打抑制剂了。


    洗完澡后，林牧从浴室里出来，透过门缝看到邵冷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脱了军服，只着一件衬衣，像是已经睡着。


    邵冷当然不会真的因为他一句话就去睡地板。


    是执行任务回来，晚上又喝了这么多酒，所以很累吗？


    林牧喉咙轻滚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把门推开。


    他们不睡同一个房间，甚至不是分床，而是分房。这是他第一次进邵冷的房间。


    第一次想了解他的伤势。尽管现在治疗舱水平发达，可以治癒百分之八十的皮外伤，楚念也说了邵冷没事。但喝那么多酒，总归对伤势有影响吧。


    就是有点……难以启齿。


    结果刚进去，邵冷就醒了。


    哦豁，抓了个现行。


    「怎么？」邵冷有些意外林牧会在自己房间。


    「我洗完了。」林牧立刻找到了藉口。


    脑子里却忽然浮现出另一句话。


    我发情了，帮我解决下。


    等回过神时，林牧觉得自己疯了。


    幸好没脱口说出来。


    刚刚他怎么会生出那种荒谬的想法？


    「好。」邵冷低声，没再说什么，直接去了浴室。


    房间里充斥着邵冷的信息素，透过睡衣包裹着林牧的身体，瞬间就让林牧有了感觉。


    床单上的信息素最为浓郁，还有旁边那堆凌乱的衣服……


    整整两年的婚姻，他觉得邵冷也没那么讨厌，如果发情期试着接受他的信息素，而不是用抑制剂……或许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信息素铺天盖地，欲望在体内翻江倒海。


    鬼使神差般，林牧坐到他床上，拿起他脱下来的军服，面红耳赤地嗅了一下。


    还挺好闻。


    邵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牧躺在他床上，衣衫半褪，皮肤光滑，像勾人的妖精。


    空气中混杂着和浴室里一样的甜味，是荔枝气泡水的味道。


    「抑制剂呢？」邵冷声音冷静。


    「用完了。」林牧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双腿摩擦着，身体颤慄着隐隐有一种兴奋感。


    是骗他的。房间里还有，但他知道邵冷不可能去检查。


    「好难受……」林牧轻轻喘息着，脸涨得通红，仿佛在邀请着什么。


    他现在是一个发情的omega，无论做出什么都可以拿身体本能当挡箭牌，哪怕是……主动勾引邵冷。


    那天晚上，邵冷用手帮他解决了一次，之后连夜离开家去买了抑制剂。


    而林牧狼狈地坐在他床上，像是被泼了桶冷水。


    他回想起邵冷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心里百味陈杂。


    被拒绝了。

 第178页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推开他？


    难道邵冷和他结婚，就一点不想要他吗？


    明明刚才……他也有感觉了。


    就这么坐了一个小时后，林牧将半褪的衣服理好，默不作声回到自己房间，翻出抑制剂打了下去。


    一管子下去，果然舒服多了。就连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邵冷敲门：「林牧，抑制剂。」


    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


    林牧坐在门口的地上，抱着膝盖，没有起身开门：「不用了，我找到抑制剂了。你放桌上吧，我明天再拿。」


    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而邵冷回到房间，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份积压已久的协议报告。


    神色渐渐暗淡，和最深的黑暗相融。


    微弱的星光洒在字迹上，触目惊心。


    机密协议：军部引爆星球计划。


    执行人：邵冷。


    听到隔壁房间时不时传出的低吟声，邵冷嵴背靠上墙壁，第一次感觉到溺亡般的窒息感。


    冰冷的光芒将他俊朗的面庞割裂开来，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


    身体彻骨冰凉，将林牧在指尖留下的余温一丝丝抹去。


    那天晚上，邵冷彻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了，随便说点什么吧。


    上辈子确实挺遗憾的。明明我也试着要去爱你了，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到起点。


    对于邵冷来说，林牧无疑是幼年时期最温暖的一束光芒。林家父子对他的优待，邵冷绝对是感恩在心的。


    这种感恩不仅仅是对林牧和林谦，也涉及到了林燃（虽然他很熊）。所以上辈子邵冷用结婚把林牧救出来的同时，也没忘记保护林燃。这辈子也照样帮林牧唤醒给林燃的机甲。


    林谦的死和林牧的痛苦对让邵冷第一次产生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所以他没有选择留在l-33星，而是和邵宇铭回了首都星。这个时候，他更多的是一种报恩的心思。


    直到后来经歷封昊的死，军队的残酷训练，以及不死鸟炼狱一般的考验，他开始任由这束光将吞噬自己的黑暗照亮，无数次回忆起林牧给过的温暖，使得感恩变成了爱情。


    所以哪怕后来邵冷以不死鸟第一的成绩获得少校军衔，也依然想去军校与林牧重逢。


    经歷过军校淬鍊的林牧，独立、优秀，邵冷不可能不再一次心动。


    但上辈子的林牧是个直a，在校时期就把邵冷当好同学，这也是邵冷上辈子没有放手去追的原因。


    林牧在军校努力让自己保持第一，只是为了争取去光塔彼岸的名额，原因自然是放不下林谦的死，想调查和报仇。而邵冷不想林牧涉险，代替他去对抗虫族，那次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和林牧解释。


    等邵冷一年后回归，林牧却因为在战场上分化成omega而被关进审讯室。这时候的林牧无助、脆弱，多年信念一夜崩塌。


    而林牧误会邵冷骗他偏科、抢他参军机会已经整整一年，就在这个时候，军部通知他去和结婚了，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的邵冷已经是上将身份，而林牧被剥夺军权，两人的处境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他觉得靠结婚脱罪很耻辱，觉得邵冷也是和别人一样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omega想上床，所以结婚后一直不敢让自己对邵冷动心，每一次的尝试对林牧来说都经歷了很大的挣扎。


    约法三章，分房而睡，夜夜宿醉酒吧，与其说是讨厌邵冷，不如说是痛恨那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但这七年里邵冷对他实在太好了，反而让林牧越来越害怕当年的事有隐情。


    最后在星舰上一别，林牧意识到会是永别，终于忍不住向邵冷问起当年的真相。而邵冷知道自己要死了，自然不必再做隐瞒。


    这一刻林牧是承认对邵冷的爱情的，并且是整整七年的爱情。


    可惜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他选择了回到过去，赌上性命，做了一百四十九次尝试。这是林牧一生中最勇敢的决定。


    林牧重生回军校后，一发现自己发情就立马把邵冷拖进洗手间xxoo，用一次最大胆的主动来拉近两人的初始距离。


    因为他知道邵冷就是这么个人：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绝对尊重你。但你勾引我了，还要我上你，那你以后就别想甩掉我了，我就是要把你追到手。


    这就是一场赌注，林牧赌赢了。


    第85章 纪念日（1）


    林牧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距离邵冷离开首都星执行任务已经过了半个月, 算起来，自己的发情期也快到了。


    不死鸟执行任务期间，邵冷很少有时间和他联络, 上一次联络还是一星期前的事，不出意外的话, 这两天邵冷就该回来了。


    家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空旷的客厅显得尤为冷清。


    林牧打开卧室的门, 发现家里没人，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这些天分外想见邵冷,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幸好他还没回来。要是让邵冷看见刚才那一幕……他就丢人丢大了！


    突然间接到喻恬的通讯请求, 林牧接通, 听见嘈杂的人声和舞曲, 多半是还在酒吧。


    「林学长，邵学长没回来吧？」生怕林牧听不清楚, 喻恬特意提高了音量。

 第179页

    「应该还没。」林牧说着，打开了卧室的灯。


    空气里残留着邵冷信息素的味道, 让他分外渴望邵冷，忍不住吸了口信息素。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不像是有人回来的样子。


    都怪方宸！他和邵冷结婚纪念日将近, 原本准备在邵冷回来之后给他一个惊喜，但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 就找了方宸商量对策。


    谁知道方宸嘴上答应, 见了面就拉他玩大冒险，说是学生会聚会，结果正好抽中他去和不认识的alpha表白，还笑着拍拍他肩膀说「正好练练」。


    「幸好邵学长没回来, 」作为聚会的组织者，喻恬比林牧还要紧张，「要是邵学长知道林学长背着他和别的alpha……一定特别生气，林学长你一定要好好解释，邵学长会原谅你的！」


    什么背着他和别的alpha？！说得好像自己出轨一样。


    林牧刚想说点什么，喻恬不知道按到了什么，通讯莫名其妙切断了。


    毕业之后这群傢伙真是越来越口不择言了。


    「幸好没被他听见……」林牧正想重新打过去，就听见身后缓慢的脚步声。


    停下来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骤停。


    「这么怕我听见吗？」邵冷的声音听上去凛冽，像是寒冬的雪。


    林牧勐地攥紧了终端，转身看见他，轻轻咳了一声：「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小时前。」邵冷喉咙滚动了一下，眸色比黑夜更深。


    林牧勐地僵住了身体，大脑像是有闪电划过。两个小时前，正是他在酒吧玩大冒险的时候。


    但邵冷回来后第一件事应该是回军部復职，理论上不会去酒吧才对。


    「我……」林牧睫毛颤了颤，他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向邵冷说起这件事，直觉告诉他，邵冷现在可能有点生气。


    「什么时候的事？」邵冷收紧了手指，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点。


    「就今晚。」林牧想得走神，以为邵冷在问他什么时候和方宸他们玩的大冒险，脱口就说了出来。


    邵冷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没想到林牧会这么坦白。结婚一年，才分开半个月，他就已经有了别的alpha。


    丝毫不隐瞒，是索性想要离婚了吗？


    许久之后，邵冷才低声问道：「很重要吗？」


    林牧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嗯。」


    结婚纪念日，还是第一次，当然很重要。


    然而邵冷此刻的脑迴路却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一次。听上去是很少没错。但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能让林牧想离开自己的alpha……会是什么样？


    「没有其他话要说吗？」邵冷隐忍着心中的怒意，他在等林牧一个解释。只要他说什么，自己都会信。


    但偏偏林牧什么也没说。


    这次的任务危险系数高达s级，他知道林牧发情期将近，已经尽可能快地结束任务，回到首都星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去找了林牧，没想到就在酒吧听到林牧跟一个alpha。原以为只是误会，没想到回家之后，就看到林牧偷偷摸摸确认自己在不在，紧接着，喻恬一个通讯彻底把他点燃了。


    「那个……」听到邵冷的语气，林牧顿时慌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说起比较合适。


    邵冷薄唇轻抿，直视着他：「想说什么？只是玩玩？发情期想要刺激？还是说，这么快连离——」


    林牧愣住，当场就怒了：「你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出轨吗？


    邵冷闭嘴了，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深吸一口气，从他身边经过，回了房间：「不早了，睡吧。」


    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即使是发生了这种事，也依然不想在言辞上伤害他。


    不是为林牧退让了底线，而是林牧一直以来就是他的底线。


    但现在……


    邵冷在林牧的注视下拿了衣服去浴室。


    林牧躺在床上，静静等着邵冷洗澡结束。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浴室里的水蒸腾，邵冷的目光在肩头的崭新的伤痕上划过，神色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是这次的任务中留下的。


    那天林牧在通讯中说他身体不适，他担心林牧发情期出状况，铤而走险用了最快也最险的方式完成最后一波对敌军的围剿，代价就是一道显目的伤痕。


    但那个时候，林牧却在和别的alpha……


    听见邵冷拉开浴室的门，林牧翻了个身子，怎么都睡不着。


    他会去其他房间吗？不会要分房睡吧？


    想起刚才邵冷及时止住的话，林牧顿时更加不安了。是要说离婚吗？


    房间的门被打开，邵冷走到床边，闻到林牧身上淡淡的菸草味，眉头轻皱，却没有多想，关了灯在林牧身边躺下。


    没有晚安吻。


    就……这样吗？


    莫名有些失落。


    林牧深吸一口气，喉咙间时不时发出低吟，唿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几分钟后，他感觉到邵冷的温热的唿吸无限逼近自己。手指带来冰凉的触感，划过皮肤，最后落在了腺体的地方。


    身体轻微地战慄着，但林牧没有拒绝，就这么纵容危险将自己包围。

 第180页

    然而想像之中的激烈没有到来，邵冷就这么躺回他身边，什么也没有做。


    林牧翻过身子对着他，过了一会儿，往他身边靠了靠，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睡吧。」


    第二天林牧醒来的时候，邵冷就不在了，早早去了军部。


    早餐和往常一样准备好。黄油吐司，燻肉肠，土豆馅饼，还有一杯甜牛奶。


    邵冷做早餐的水准很高，结婚后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每天都会很用心地为他准备早餐，半个月内绝对没有重复的，别提有多宠他。


    但自己却……


    林牧忽然觉得很愧疚。为什么当时不解释清楚？


    说着，拿起终端给邵冷发了条消息：「昨晚的事是误会，你别听喻恬胡说。」


    邵冷没回他，不知道是因为不能，还是不想。


    林牧没等到邵冷的回覆，却等到了方宸发来的消息：「明天学生会聚餐，你可别忘了啊，不能失约！记得把邵冷也叫上。」


    林牧原本没什么兴趣，但想到邵冷，最终还是试着再发一条消息：「明天中午学生会聚餐，一起去吗？」


    依然没得到回覆。


    邵冷确实没看到之前那条消息。隔天復职很忙，他一直在军部待到很晚，总结边境这一个月来的战况变化，分析地形，制定作战计划，讲解战术。


    快要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林牧一个人去参加了聚餐，果然没看到邵冷。


    「邵学长怎么没来？」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林学长，你们昨天有没有很激烈？」喻恬悄咪咪坐在林牧旁边，小声问道。


    林牧勐地攥紧酒杯，冷冷看向他：「你们串通好的？故意让邵冷听见那些话？」


    「林学长……你、你们不会吵架了吧？」喻恬一脸懵逼地看向林牧身后的楚念。


    昨晚林牧走后，他被抽到大冒险，楚念这傢伙出了个馊主意，故意让他在林牧面前说那种话，他私下动用皇室关系，提前确认了邵冷的抵达时间，知道邵冷那个时间点一定没到家，于是就大着胆子说了。


    难道说……被邵学长听见了？


    楚念一口汽水喷出来。


    糟了，玩大了！


    楚念深吸一口气，知道他和喻恬两人完蛋了，赶紧攥着终端离开包间，冒着扰乱军纪的风险，一个紧急通讯打到邵冷办公室：「邵学长，林学长发情了，我们在xxx餐厅，你能过来一下吗？」


    ……


    十分钟后，包间的门被推开，邵冷来得匆忙，一眼就看到坐在人群中的林牧。


    「邵学长……」楚念缩了缩脖子，主动让开了位置。


    林牧有些诧异地看向邵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会来？自己发的消息他看到了？那他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消息？


    顾不上其他人和他打招唿，邵冷在林牧身边落座，却没有闻到林牧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反而闻到了一股类似菸草的味道，和昨晚一起睡时闻到的一样。


    是那个alpha的信息素？味道持续了这么久，只是一晚上，信息素就融合了吗？


    「他帮你的？」邵冷的态度冷淡，隐隐有一丝讽刺。


    林牧身体僵住，勐地看向邵冷，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不信任他？被标记过的omega根本不可能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感觉，他还有点常识吗？


    两人终端同时响了，将尴尬的氛围打破。


    邵冷喝完酒，率先起身：「军部临时通知开会，我先失陪了。」


    林牧轻抿嘴唇，紧跟而上：「我也去。」


    会议期间，邵冷一直是就事论事，两个人连眼神交集都不曾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结婚一周年~今天是醋精冷冷


    第86章 纪念日（2）


    会议结束后, 林牧因为升军衔的事被上级长官留了半小时，离开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刚走出军部大厦，就看到夜色下一道熟悉的影子。


    看到他出来, 邵冷上前：「结束了？」


    「你怎么在这？」林牧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邵冷会等在这里, 是……特意等他？


    以往每次开会，邵冷都会去接他，但这次情况特殊, 他根本没想到邵冷依然会等他。


    「在等你。」邵冷淡淡说。


    林牧怔了怔：「你不生气了？」


    「生气。」说到这个，邵冷的神色微微变了。


    「那你……」林牧轻抿嘴唇, 心重重往下一沉。


    「他不来接你吗？」连邵冷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林牧还在发情期, 那个alpha就这么不管了吗？


    但偏偏是这么一个不负责的alpha, 让林牧放弃了他和自己的婚姻。


    「谁？」林牧怔住。


    「你的alpha。」邵冷说完, 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他从没想过他和林牧之间会发生这种事。


    但林牧似乎并不想和他离婚，却也没和那个alpha分开的意思, 这是打算就这么过下去？


    原本林牧还觉得有点愧疚，听了邵冷这话只觉得生气。


    他连是自己alpha的事实都不想承认了吗？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 何必在这等我？」林牧神色一黯，心里空荡荡的，说完又觉得后悔。


    「我说过, 你发情期，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开会的时候, 邵冷就感觉到了林牧身上的味道。甜得几乎立刻让他有了反应。

 第181页

    原来是因为发情期。


    邵冷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当冷战的筹码。


    「走得动吗？」这里是军部大厦, 邵冷不想在这里谈论这些，很快转移了话题。


    走得动。


    但冷战期间，恨不得找任何机会靠近对方。于是林牧撒了谎：「走不动了。」


    邵冷二话不过，将他横抱起来, 结实的胸膛传递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温度，alpha的信息素转瞬就缭绕他在身侧。


    好舒服。


    林牧忍不住搂紧了邵冷的脖子，将头埋进邵冷颈间，偷偷吸着他的信息素，没有看到alpha晦暗不清的神色。


    过了很久，林牧在他怀里抬起头，视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我们能……不吵架了吗？」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他不想和邵冷吵架。


    邵冷步子明显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抱着他的力道却一分不减。这是要和那个alpha分手？还是说，那个alpha把他抛弃了？


    林牧知道没戏了，却继续把脸埋进他颈间，肆无忌惮吸他的信息素。反正现在他发情期，邵冷也不会把他丢下来。


    邵冷皱起眉头，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林牧的发情症状汹涌，发情期很依赖他，每次都要和他在床上度过将近一星期。而这个过程中，林牧的身体会非常热情，任由自己肆意妄为，每一次结束后都会抱着他亲吻。


    一想到还有别的alpha在床上这么对待过林牧，最后还把林牧始乱终弃，邵冷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回到家后，邵冷将林牧放到床上，林牧却依旧没有松开抱着邵冷的手臂，他能感觉到邵冷抱着他的手臂渐渐僵硬。


    林牧将全身的重量都挂在邵冷身上，在他耳边轻喘着气：「……我发情了。」


    「嗯。」邵冷垂眸，视线扫过林牧裸露出的皮肤，然后就没了动静。


    不打算帮他？


    林牧没想到邵冷会这么沉得住气，于是身体又贴近了一点，喉咙间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帮我解决……」


    omega滚烫的皮肤和清甜的信息素刺激着感官，邵冷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他面前也是这么做的吗？」


    林牧像是被冷水泼了一样，过了许久，抬眼与他对视：「……你就这么深信不疑？」


    「身上一股菸草味，你当我闻不见吗？」邵冷深深皱眉，语气难得有些严厉。分手了，就找个理由掩盖过去，当做从来没发生？


    林牧愣住，拎起军服嗅了一下，味道还真挺浓。


    淦，都怪方宸昨晚在包间抽菸！


    昨晚回家之后，恰好碰上邵冷回来，两人冷战一晚上，林牧没心情把军服扔进洗衣机洗，今天直接凑合着穿，没想到邵冷闻到这味道居然会往那方面想。


    「那都是方宸……」林牧说到一半，语气也变得有点气愤，「我没有别的alpha……喻恬他们玩大冒险，都是开玩笑的。」


    邵冷神色微微变了下，没有说话，拳头却攥紧了几分。


    林牧很快接着开口：「昨晚我和他们去玩大冒险，被抽中去和陌生alpha表白，我没去，是方宸去的。」


    邵冷：「……」


    那正是他回首都星后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他看到林牧对一个alpha表白，主动对alpha说骚话，最后还抱着滚上了沙发。


    ——「你是有alpha的吗？」


    ——「有。不过他今天不在。我们可以尽情……」


    是方宸？


    碍于酒吧有不少军校同学和军部军官在，邵冷不想公然把林牧这件事公然拿到檯面上说，于是回家等了林牧一个小时。


    紧接着就听到了喻恬给林牧打的那一则通讯。


    「我没和别的alpha……」林牧重复了一遍，手指捏紧，脸色越来越白，「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


    林牧拿出终端，刚想给方宸打过去，邵冷就接到了来自方宸的通讯请求。


    空气一秒冷凝。


    林牧偏过脸去，坐等他接听，却始终没有等到。


    邵冷把通讯切掉了。


    「抱歉，牧牧，」邵冷低声，语气里多了一丝歉意，「是我的错。」


    他的牧牧连玩一场大冒险都让方宸去代替，怎么可能背叛他们的感情？


    猝不及防接受道歉，林牧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没有及时解释。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邵冷过去拉开过去柜子：「抑制剂还有……」


    「别……」林牧勐地记起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为结婚纪念日精心准备的礼物从柜子里倾倒出来。


    一箱子的高档用品，实在太tm劲爆了。


    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邵冷在心底倒抽一口冷气。


    藏不住了，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看都看见了……特殊日子，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林牧静静走到他身后：「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邵冷动作顿住：「结婚一周年。」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当然不会忘记。


    林牧轻轻咳了一声，脸一下就红了，却还是继续说道：「我听说发情期，可以用一些特殊的……」


    结婚一年，他们的确也试过这一类的东西。但是omega发情期，身体韧性好，能使用的自然多了许多选择。只不过过去顾虑到林牧的身体和接受程度，两人都比较克制。


    「牧牧。」邵冷深吸一口气，很想说他不必这样，太纵容自己只会让自己得寸进尺。

 第182页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极其劲爆的一幕。


    林牧当着他的面解了衬衣纽扣，紧接着就……


    别说是结婚这一年，当初在军校，还没有正式同居和交往，林牧的身体他就已经看了个遍。婚后确立了正式关系，更是毫无避讳，肆无忌惮。


    虽然林牧发情期是会比以往热情，但也仅限于做那种事时对他的回应。这么放肆地勾引他，还是第一次。


    邵冷滚动了下喉结：「你……」


    林牧推着邵冷上床，随手将军服丢到地上。


    视线沿着邵冷的身体下滑，由于很早就接受军队训练的缘故，邵冷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的纹理分明，腹肌也很结实，深埋的人鱼线更令他面红耳赤。


    这傢伙的身材还真好。


    「今天让我来。你……喜欢什么姿势？」其实林牧也分外紧张，但是他也很想和自己的alpha尝试更多。


    「牧牧，」邵冷轻嘆一声，按住他的手，声音尽可能温柔，「不用勉强自己。」


    邵冷每说一个字，林牧的脸都愈发滚烫。到最后，直接催促起来：「快点选……过了今天就不准提要求了。」


    邵冷注视了他一会儿，认真点了下头：「嗯，现在这样就很好。」


    一次过后，林牧身上的汗一直往下滴，他轻轻挪动了下身体：「翻过来呢？」


    他在问他。喜欢这样吗？


    「也很好。」邵冷的眸色一点点变深，像是被烫伤了喉咙，声音沙哑。


    这种尝试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尤其林牧技术不够纯熟，又有些紧张，身体一直有些颤抖，轻轻碰一下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刺激。


    一个小时后，邵冷终于看不下去了，翻身将他压下，贴着他耳朵道：「……还是让我来吧。」


    林牧耳根红透了，没再继续坚持自己的主导地位。


    「怕成这样还要纵容我？」邵冷低声笑着，嘴唇划过他耳朵，落在肩头。


    「反正我也很享受。」林牧偏过脸去，好让自己alpha更加方便亲吻自己的腺体。


    ……


    第二天早上，邵冷醒过来，看到林牧抱着腿坐床边，一动不动。


    邵冷掀了被子起身：「牧牧？」


    「你……不要过来。」林牧往后缩了缩，眼眶红红的，有点潮湿。


    邵冷心里疼了一下，开始反思昨晚会不会太过分了：「很疼吗？」


    「有一点。」omega发情期身体虚弱，林牧没和他逞强。他已经有点后悔昨晚的大胆了。


    「饿吗？我去准备早餐。」折腾了一晚上，邵冷估摸着林牧早就饿了。


    谁知道林牧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嘴疼。」


    邵冷微微一怔，很快意识到什么，这会儿也有点自责：「今晚我轻点。」


    「嗯。」彼此心知肚明，这才是第一天发情，接下来还会更汹涌。


    「牧牧。」邵冷唤他。


    「嗯。」感觉到邵冷的气息靠近，林牧这次没有拒绝。


    「让我抱一会儿。」邵冷不等他同意，手臂就已经绕过他肩头。


    「再亲一口。」得寸进尺，但是得逞了。


    「再来一次？」他的牧牧发情期实在太勾人了。


    然而这回却没有得到林牧的回应。


    「牧牧？」邵冷故意将唿吸洒落在他颈间。


    林牧手臂勾住邵冷的脖子，磨蹭了好久才说道：「能不能……不用那些东西了？」


    原本想在结婚纪念日给邵冷一个惊喜，但经歷了昨晚，他才发现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好，不用了。」昨晚尝试使用那些东西的时候，邵冷就明显感觉到林牧的慌张，但因为林牧坚持，才做到了最后。


    他已经尽可能顾虑到林牧的感受。


    邵冷低垂下头，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轻笑，嗓音低沉性感。


    「不需要那些，我能满足你。」


    第87章 我的荣耀


    第一军校歷来有一个传统, 叫做军官授课。各学院一年级的优秀学生，晚上会被安排一个月特殊训练。


    结婚第四年，林牧和邵冷双双接到军校邀请, 以优秀军官身份回校，进行长达一个月的训练指导。


    初春来临, 整个军校都开满了迎春花。淡雅的香气中，隐约夹杂了一丝omega才有的甜腻气味。


    新生们在训练基地站好了队，不等邵冷到来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今天来的是上将级别的！比学院的教官还厉害！」


    「听说是那位邵长官！长得特别帅, 信息素也超a的！」


    「是吗是吗？什么味道的？」


    邵冷从指挥大楼出来，一身黑色军装干净利落, 上将肩章夺目。


    远远就听见那群学生兴奋的议论, 邵冷不动声色走过去, 立刻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长官好！」学生齐齐喊道, 中气十足。


    「好。」邵冷轻微颔首，感觉到几道紧张的视线, 迟疑了一下，回望过去, 对面几名omega的脸立刻就红了，不知不觉中连信息素都溢了出来。


    「信息素收一收，」邵冷不为所动, 「否则这个月omega身体素质自训时长加倍。」


    全部学生倒抽了一口冷气。


    太狠了！


    「首先介绍一下我自己，」邵冷深黑色的眸子扫过一众学生, 嘴角轻扬, 「我是不死鸟的总指挥邵冷。已婚。」

 第183页

    这句话一出，全部学生都愣住了，视线齐刷刷落在邵冷的婚戒上。


    「哈？」


    「已、已婚？」


    「啊？长官已经结婚了？」


    「啊啊啊这句介绍实在太苏了！邵长官一定特别宠自己的omega！」


    「接下来说下我们后面一个月的训练安排，」邵冷语调随意, 声音却冷冽，「以体能训练、射击训练、战术训练、机甲模拟实战为主，月末考核不通过的，第二年留级。」


    「卧槽，这么严格！」其中一名alpha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邵冷看向刚才说话的学生，淡淡道：「有意见的，现在出列。只要这四项基本训练能全部达到优秀，可以选择不参与。做不到的，每天自行加训。」


    训练基地顿时安静了。


    「我看过你们的课表。既然半小时前已经参加过体能训练，那么我们从射击训练开始。以最远距离为评判成绩的标准，静态射击及格线一千米。」邵冷转过身去，走到训练模拟机械旁，打开了场地模拟系统。


    邵冷接连几项要求都超乎寻常的严格，很快引起了叛逆alpha的不满。


    「对我们要求这么严格，长官你行不行啊？」


    「就是啊，就知道给我们加训。」


    「就算是被军部选中的那批学生，也不一定能达到……」


    「是吗？」邵冷轻微勾了下嘴角，脑中过了一遍风速，瞄准了两米外的某个射击点。


    屏息，凝神，一枪打中。


    「能达到这个水平，某些人也不会留校了，」邵冷看向刚才那几名四年级的留校生，「这样的成绩完全能通过努力达到。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吗？」


    言下之意，努力得还不够。


    几名放话的学生顿时面红耳赤。


    邵冷调整了射击距离，这一回瞄准的是三千米外的某个射击点。


    「砰」的一声，再次命中。


    「在不死鸟，这就是及格线。」


    话音刚落，光屏上显示出一个成绩对比。


    竟然打破了军校建校以来的最高纪录！


    「林牧？上一个记录……居然还是五年前的？」底下学生小声嚷嚷着。


    「好像也是军部派来的特训教官，隔壁班的。」


    邵冷脸色微微一变，抬眼看到他最熟悉的名字。


    糟糕，居然把林牧当年的记录给破了。


    今晚回去要跪榴槤了。


    新入校的这一批学生，资质都算中上，认真起来，初训的成绩都差不到哪去。


    一组训练结束后，原地解散休息。


    刚才起闹的某个omega大着胆子问道：「邵长官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四年前。」邵冷坐在训练台上，时不时留意着终端上的消息。方宸知道他们都在军校，约了他们晚上一起吃夜宵，一直在催促他们。


    「长官再多说点啊！」


    「你们想知道什么？」忽然间收到林牧的消息，邵冷点开来，看到林牧说几分钟后过来，唇边的弧度温柔了几分。


    「恋爱史啊！邵长官交往过几个omega啊？」


    「一个。」邵冷刚回答完，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是荔枝气泡水的味道，却不同于学生时代，而是融合了自己身上伏特加酒的味道。


    无声诉说着他属于自己。


    邵冷不由一怔，抬眼就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双眸。


    林牧抱着手臂倚在树下，视线肆无忌惮地与他纠缠在一起，凤眼微微上挑，嘴角含笑，一副坐看好戏的样子。


    「哈？骗人的吧！」


    「没骗人，」邵冷收起终端，目光越过学生肩膀，就这么静静望着他，「我追了很久都没敢表白，生怕他拒绝我。」


    「邵长官也会有这种顾虑？」


    「他太优秀了。」


    「比邵长官还优秀吗？」学生明显不信。


    「嗯，」邵冷低声，语气很认真，「我是年级第二，他永远比我高一个名次。」


    「啊，原来邵长官都不是第一吗？」


    「那时他是军校的学生会副会长，身边追求者无数。」


    「那邵长官是怎么追到的？」


    「我转校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发情，」邵冷顿了顿，看到林牧眼底的戏嚯一点点褪去，「很庆幸我的信息素他会喜欢，于是我就趁机进了学生会，追了他。」


    「切！很俗嘛！」


    远远望着朝他走来的林牧，邵冷平静地开口。


    「其实一直很想告诉他，我爱了他很多年。这么多年来，爱得越来越深，他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句话说完，林牧停在了他的面前。


    「啊，是隔壁的林中将！」


    「长官好！」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邵冷轻声笑笑，故作冷静。


    「你把我记录破了，让我在学生面前丢这么大人，我还不能来看看？」林牧挑眉，神色间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的alpha对任何omega都很疏远，偏偏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一个人。


    当初知道他没有安全感，后来就一遍一遍地表白给他听。


    当着他的面，当着全校学生的面，还有，此时此刻，结婚的第四年。


    「这群学生太叛逆了。」邵冷短促地笑了一声。


    刚才提问的omega看见林牧手上有戒指的痕迹，跟着起闹：「林长官，你也说说呗。」

 第184页

    「说什么？」林牧疑惑。


    「恋爱史啊！」


    林牧和邵冷对视一眼，手指轻抵住鼻子，咳了一声：「那时候……我是学生会副会长，有个转校的alpha用了卑鄙的手段进了学生会，后来不是对我死缠烂打，就是无耻地勾引我。」


    底下学生面面相觑。


    「……」


    「呃，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卧槽，邵长官的omega是林长官？！」


    「可是，为什么邵长官的军衔更高啊？」细心的学生留意到两人的军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情敌太强劲，为了追他，我只能去做最好的那一个。」邵冷淡定地回答。


    林牧转过头去，假装没有听到，嘴角却不由自主有了弧度。


    训练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按照军校的正常作息，已经快要到熄灯时间。


    邵冷解散了学生后，目光落到林牧手上：「戒指呢？」


    「指导训练的时候拿下来了。」当初林牧总是注意邵冷手上的戒指，结婚四年后，倒是反过来了。


    邵冷从身后抱住他：「刚才的回答，满意吗？」


    「一般，」林牧一本正经端着，「破了我的记录，晚上回去跪榴槤。」


    果然猜中了。


    「我能拒绝吗？」邵冷吻了吻他的后颈，目光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打量一件珍宝，「我的荣耀都是你的，生命也是。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东西。」


    「比如呢？」听上去有点心动。


    「比如……身体。」邵冷在身后摩擦着他，就连声音都像是在纵火。


    「你不觉得最近太不节制了吗？」林牧耳根略有点红。


    虽然已经结婚四年，那方面的事早已经习以为常，每每说起，林牧还是会觉得有点不习惯。


    邵冷总能弄出不同的花样来，让他保持一定的新鲜感。每一个纪念日是这样，那方面的事也是。


    两人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来几次，每次都变着不同的姿势和地方。浴室、阳台、厨房……甚至训练室和露天泳池。


    「那换别的方式，不算过分吧？」邵冷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汲取信息素，「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


    无耻！


    要不是现在腰还酸，明天还要继续指导训练，林牧真想当面踹他一脚。


    方宸的通讯忽然打了过来，终端那头催促着：「结束没啊？赶紧过来！我们到店了，就等你们呢！」


    「我们速度点，免得方宸他们久等。」林牧抬头看向满脑子某颜色废料的某人，嘴唇轻轻覆上去，印下一个吻。


    像是被餵了口清甜的荔枝。


    邵冷失笑：「这算是补偿吗？」


    「算奖励。」林牧刚说完，邵冷就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那你也有。」酒味儿的。


    抵达餐厅的时候，方宸已经点好了锅底。鸳鸯锅，一半是牛油辣锅，一半骨汤。


    林牧和邵冷并排落座，对面是方宸和叶添。


    毕业后，方宸和叶添一同进了军队，不同的是，方宸只在军队待了三年，今年回来继承了家业。


    军队里事务繁忙，算起来，他们也有半年没见了。


    「喝什么？」方宸象徵性问了一下，已经开始准备点单，「气泡水？」


    林牧：「玛格丽特。」


    邵冷：「我和他一样。」


    方宸和叶添面面相觑。


    方宸倒也不避讳，直白地问了：「怎么？最近吵架啊？」


    当初在军校公开交往时，这两人每次都点特调的荔枝伏特加，秀恩爱秀得他们两个单身狗心里都快有阴影了。


    林牧挑眉：「我们感情稳，用不着那些虚的。」


    方宸和叶添交换了下眼神。当初是谁天天在他们两个面前用饮料秀恩爱！


    方宸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结婚多久了，还这么腻歪。」


    叶添嘆了口气：「已婚人士啊。」


    方宸连声附和：「瞎了瞎了。」


    林牧&邵冷：「少嫉妒。」


    还挺有默契。


    「以后学生会聚餐还得多一对。」方宸骂骂咧咧道。


    「谁？」林牧有些意外。


    「你弟弟和喻恬啊，我说林牧，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方宸说完，拿出终端，给他看了一张动图。


    动图中，喻恬一个横踢，踹中林燃的身体，林燃半截身子挂在治疗舱外，场面不忍直视。


    「这……什么时候的事？」林牧还真不知道。虽然他们兄弟关系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剑拔弩张，但这方面的事，林燃从没和他说过。


    「一个月前，」方宸看了眼发帖时间，「你们肯定光顾着腻歪了，学生会其他人早就知道了。」


    「林燃那个脾气，也就只有喻恬能治他。」叶添和方宸都是林牧的室友，林燃进军校时有多熊，他们两个全都看在眼里。


    「我估计这几天他就该跟你说了。」方宸说道。


    果然，方宸一说完，林燃就给林牧发了条消息，别扭地告诉他和喻恬交往的事情，还想请林牧和邵冷给婚礼出点主意。


    「谅他也不敢欺负喻恬小殿下。」林牧专心回復着林燃的消息，温柔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轮廓分明的面庞显得更加精緻。


    「反过来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邵冷用余光打量林牧侧颜。

 第185页

    幸好林牧没这么对待过他。以林牧的腿力……这一脚踹在他身上，怕是下半身性福没了。


    他的牧牧是世界上最好的恋人，并且，只属于他。


    「比你昨晚调的差了点。」林牧试了一下刚上来的鸡尾酒，眉头轻皱。


    「嗯，酒味不正。」邵冷品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不再碰。


    「点餐点餐，」不想再受到荼毒，方宸将智能点单机递过去，「看看你们吃什么。」


    林牧接过，首先点了虾滑和牛肉卷。这是邵冷当初在军校时，第一次在他们宿舍参与涮火锅时，邵冷提醒他买的。


    这么多年没有忘记，因为每份回忆对他来说都珍贵。


    当然，最珍贵的还是本人。


    ……


    夜宵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林牧回到家，却没什么睡意，换了睡衣站在落地窗旁，微风给皮肤带来丝丝凉意，让他觉得很舒服。


    感觉到邵冷从身后拥住自己肩膀，林牧垂眸，任由自己被占有。他很享受这种被邵冷静静抱着的感觉。


    「信息素要吗？」邵冷说完，林牧身侧一直若有若无缭绕的气味一下子浓郁起来。


    林牧一时没有准备，竟被他的味道呛得面红耳赤，身体都起了点反应。


    「要点脸。」心底羞愤交加，还得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


    「是谁昨晚偷偷抱着我的军服吸？」邵冷故意用信息素撩拨他，「今天就不要了？用完就扔吗？」


    「怎么，报復啊？」林牧被他这完全释放的信息素压制得有些恼怒，只能尽量去讨嘴上的便宜，「今天不要了。」


    「对，就是报復，」邵冷说完，信息素更浓了，像是炸裂了一样，无声诉说着对自己omega的占有欲，「昨晚说了，不准吸衣服，只准吸我。」


    「你的信息素。」林牧身体一僵，帮他把话补充完整。这傢伙，故意的话。


    「你要是想，别的也可以。」邵冷的视线落在他唇上，意味深长。


    「没有别的。就是信息素。」林牧装作没有听懂。


    邵冷看出了他今天有些疲惫，没有再故意欺负他，就这么一直拥着他。


    过了很久，轻唤：「牧牧。」


    「嗯。」林牧低声回应。


    「今晚不困吗？不想睡？」邵冷在他身后低声问道，声音拨动他心弦。


    都已经凌晨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军校指导训练。


    「早就困了。」林牧静静注视着透明玻璃上的倒影，那一瞬间，仿佛穿过另一个时空，看见学生时代的他们。


    肆意，张扬，骄傲，坚强。曾经锐利的稜角被完好地保留到现在，只是平添了几分温柔的光泽。


    他转过身，在微弱的星光中静静审视邵冷。


    这是他的alpha。这么多年来，无声陪伴他，无限包容他，守护着他的每一份骄傲。


    于是那些失落的、悲伤的、痛苦的……他都不必去面对。


    他的爱情给他带来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其实我也一直想告诉你。」林牧说道，语气因为些许紧张而略有生涩，但却无比坚定。


    如同他紧扣邵冷手指的那刻，深爱他的心。


    「是我越来越需要你。」学生时代的林牧早早习惯了独立，但现在，他放任自己去依赖面前这个人。


    窗帘轻轻晃动，将交叠的影子遮挡。嘴唇覆盖上去，唇齿间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晚安，我的alpha。」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这是最后一章温馨小番外，婚后大概就是这么个相处方式。


    结婚后的冷冷给足了牧牧安全感。牧牧可以在指导训练时偶尔拿下戒指（除此外当然还是戴着的，毕竟他爱冷冷），也不会再那么在意饮料的口味，因为他知道冷冷爱他，两个人相处下来是非常放松的。


    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但是最大的困难都已经克服了，所以婚后即使有一点点小摩擦，也都能很好地解决。冷冷对牧牧是包容和宠爱的，而牧牧对冷冷是纵容和依赖的。


    冷冷和牧牧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谢谢一路来大家对他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