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同人)以罗剎之名》 第1页 [bg同人] 《(薄樱鬼同人)以罗剎之名》作者:南柯十三殿【完结+番外】 本文又名——薄樱之鬼,罗剎你妹,罗剎是怎样炼成的。 飒墨言此人的一生以一本崭新的马克思主义为转折点,开始了前后完全截然相反的人生。 来到近代最混乱的年代,即便对着流窜的浪人也英勇无惧—— 肆虐的浪人:「天诛(日文)!」 语言不通的某人:「他在说什么?【茫然】(中文)」 参与『幕府爪牙』新选组的建立,成为众人畏惧的血之罗剎—— 「近藤局长,新选组包五金和三餐的吧?」 面对鬼之一族,谈笑自如,毫不怯战—— 「鬼?吸血鬼吗,哦哦来尝尝在下的圣水攻击!」 歷经鸟羽伏见之战,与时代为敌—— 「就算知道歷史无法改变,但人的一生终究有什么是必须要做!」 总之这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在那个血与火的年代的故事。她也想闲时种种花,喝喝茶,和友人唠唠嗑吐吐槽。然而既然时代不允许的话,她也只能起身拔剑,化身罗剎! ——「罗剎你妹!在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喝过那个什么诡异的变若水啊混帐!」 本文讲述日本幕末风云,主新选组和维新派。歷史设定取自樱雪丸的《幕末血腥》。这是一篇不用看过原着也能看懂的同人……请放心跳坑吧! 内容标籤:少女漫 穿越时空 异国奇缘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飒墨言,斋藤一,高杉晋作,沖田总司 ┃ 配角:坂本龙马,桂小五郎,土方岁三,山南敬助,近藤勇,藤堂平助,永仓新八,不知火匡等 ┃ 其它:薄樱鬼,幕末风云,维新是好物啊=w= ================== ☆、一本马克思的血案 飒墨言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晚。 那一晚天很黑,没有月亮。室友发了条简讯通知她今晚有雨让她趁还没下雨之前快快滚回寝室,今日宿舍文化节正鑑赏着鬼片消暑,如今一众妹子正重新回顾着当年红极一时的咒怨,命其速速回归,宿舍正三缺一等着放片呢。 想到宿舍那帮彪悍妹子,飒墨言只能收拾书本从图书馆提前出来。走出来前她看了看天,盛夏的天很少会黑的如此彻底,那没有一丝光亮的夜幕给人的感觉很压抑,仿佛下一刻就会重重压下一般。 舍友的信息滞后性太强,飒墨言还是迟了一步,当她从图书馆出来时,天空勐然噼落一道闪电。伴随着闷雷滚滚,一场暴雨就这么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里磅礴而落。 飒墨言有些无语的看着这场轰轰烈烈的雨,考虑到找人来接自己回去的可能性实在是为零,只得一个深唿吸就冲进了雨幕。斗大的雨打在身上有些生疼,飒墨言抱紧了自己的两只胳膊心里直骂天。等她一抱着包一路小跑回宿舍时,她那一头零碎的短髮就像是清汤面一般挂在脸上。 「呦墨言你终于回来啦,三缺一等你很久了,来来快过来看片子了。」 听着舍友的话,飒墨言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会儿的伽椰子小姐抽了抽嘴角,你们真的在等着我看片么?飒墨言嘆了口气,把包往自己的桌上一扔打算去洗个澡再陪这三个女人看鬼片。 当飒墨言开始将半湿的包里的书本取出时,她发现了一件比较糟糕的事情—— 「你们,有谁看见我新买的那本马克思了么?」 「你是说你先前已经丢掉的那三本还是新买的这第四本?」舍长连头都没回的随口道,「要准备买第五本了吗?学校的书店该给你一个贡献奖的,你未滞销的马列主义带来多少希望啊。」 看着某个神采奕奕盯着伽椰子小姐杀人的某个女人,飒墨言想用她们宿舍用来当拖把的那块抹布塞住她的嘴。但考虑到塞了之后的后果,她很理智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淋淋的,贴在身上有些难受。飒墨言实在不想再去面对书店老闆娘那诧异的表情再去买第五本马克思,所以她操起书架上的铅笔伞抹了抹脸上的雨珠对舍友道:「可能不小心被我丢在图书馆了,我回去找找。」 「哦……你快点回来就行了,等你啊。」 飒墨言打着她那把灰色的的铅笔伞顶着狂风暴雨出了门。校园里种植在两旁的古老梧桐树被风雨吹得哗哗作响,漆黑如墨夜空中不时滑过明亮刺眼的闪电,配着不时轰响的雷鸣,倒有几分恐怖的气息。 然而这一些都不能让飒墨言坚定向前的脚步移动半分——你指望这群生活在在十三陵旁边的孩子们能怎么恐惧呢?以飒墨言的说法那就是「在这个随时都可能有粽子冒出来但又不存在小哥天真的地界,不是你适应环境,就是你适应环境」。 「如果真有粽子出现的话,也许我们可以给它做个写生。」此乃搬入此校区前的见鬼死舍长在此地安然住完一年顺带翻完了飒墨言所有恐怖小说之后所下的结论。 对此,飒墨言只得感慨,人类适应环境的潜能果然是无穷的。 风雨越来越大,从图书馆的高处看去,还能望见雨幕中更显得古老鬼魅十三陵的星点建筑。飒墨言看着在风雨中□着努力不变形不翻盖的细伞,感慨了一下不愧是天堂伞质量就是有保证,便在昏暗的街灯下跑入了图书馆。 第2页 此时的图书馆已经没什么人了。飒墨言几步跑去了自己自习的楼层眼尖的看着了孤零零在桌子上躺着的一本绿皮书,轻轻的舒了口气。 还好,看来自己不用买第五本了。 飒墨言唿出一口气将桌子上的马克思握在了手心,转头就打算回去。图书馆外的天空又勐然打响了一个闷雷,带上了淡紫色的闪电在夜幕中显得有些诡谲。 如果让飒墨言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的话,她大概宁可盯着舍友嘲笑的目光去买那第五本马克思。但她不是卡珊德拉,没有剽悍的先知能力,所以她只能悲剧的迈出了那一脚,踏出了光明所在的图书馆。 天空依旧很黑,雨依旧哗啦啦的下着,但这一次在飒墨言回宿舍的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了。她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就仿佛在夜空中有什么在盯着自己一样,举着伞勐的扭头一看——除了远处的图书馆和两旁的树什么也没有。但是,原本漆黑的雨幕之中,居然出现了一道弯弯的下玄月。 但今天是月初——就算有月亮也该不是下玄月。 这事有点让人发毛。 飒墨言握了握自己手里的书又想到了自己学校那剽悍的地理位置,在心中默念三遍「马克思爷爷唯物主义流传千古杀妖灭魔」后果断的开始撒丫子狂奔。 她奔的很有气势,就在周遭的水汪被她穿着凉鞋的脚踩的四溅自己打了伞也和没打伞差不多的时候,她看见了宿舍区明亮而温暖的光。 很好,安全上垒,马克思爷爷永垂不朽!! 但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学校年久失修昏暗路灯根本照不清夜晚的路面,更不用说如今还下着这么大的雨。飒墨言很荣幸的被不知道那个混帐吃完随手就丢被雨水浸湿而顺滑无比的零食包装袋上,凉鞋的鞋底不是防滑款的,所以她很自然的一个不稳狠狠的摔倒在地。 手中的马克思掉入水塘溅起的水花模煳了飒墨言的视线,那把银色的天堂铅笔伞在空中滑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在一道闪电的映衬下跌在了她的手边,眼看大脑即将狠狠撞上沥青路面的惊恐感席捲了飒墨言全部的思考能力。在与地面亲密接触前,飒墨言睁着有些发红的眼睛想: 早知道这书还是会报废,她就直接去买第五本了。 飒墨言觉得自己生本能还是很强大的,至少在砸地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所以没有死或者成植物人什么之类还能再一次的有意识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眼前的这个状态绝对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跌倒了半晌之后,她并没有感到与地面相撞的疼痛仿佛却像是撞到了一块柔软的水膜,然后从那块柔软的水道中穿越而过。 飒墨言木然的看着天空上灿烂无比的太阳,晃眼的光晕一圈一圈在森林上空荡开。直视太阳是会瞎的,飒墨言很清楚,所以她收回了视线开始大量这片原始风格甚浓的森林。 是的,这是片森林。虽然眯起眼睛垫着脚尖似乎能看到些表示着人迹的炊烟,但这不代表这片森林就很安全——至少对于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孩子而言。 原本的中裤变成了长裤,还得用手捏着裤腰以免漏光,不过——飒墨言抖了抖如今完全可以当做连衣裙穿的圆领t恤,默默的想,恐怕没有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我也许该掐自己一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跌倒水坑里一朝醒来居然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且貌似自己变小了这种情况……怎么着都不是恶作剧的水平了吧。 飒墨言一边利索的将自己的腰带打了个结固定住一下变得又宽又大的裤子,一边有些镇定的想。 这一定是个梦。 这样的想法在飒墨言的脑海里存在了几秒后就彻底宣告消失。 一把沾着泥浆的浅灰色摺叠铅笔伞在她的右手处因为风的吹动而微微晃动,而在她变得宽大不便的凉鞋前,一本崭新的绿皮书安静的躺倒在草地上。 飒墨言毫不犹豫的一把掐上了自己的大腿然后「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她抽着眼角看着面前的两样东西,突然感到了一丝丝的绝望。 就目前这个状态而言,她是莫名其妙的缩水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吧……但是,你听说带着本马克思加铅笔伞就穿越的么! 难道你要用马克思发展信徒,以铅笔伞征战天下吗! 飒墨言默默的将铅笔伞收好抱起了那本孤单的马克思,她想,如果她早知道那个水坑是异次元的连接口话,她一定一早带把手枪在身上……哪怕走私也要弄把沙漠之鹰啊!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飒墨言能做的,只有勒紧裤腰带,趿拉着自己那双原本很合脚如今却宽大了许多的鞋子,向着有炊烟的方向缓缓走去。 飒墨言不知道的是,当年她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她的一生。或者说,从她选择去图书馆取回那第四本马克思主义开始,她的人生便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她的人生,以一本崭新的马克思主义为转折点,开始了前后完全截然相反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美好的幕末时代啊,我爱你=w= 开新坑了各种球包养嗷嗷: 新坑 ☆、语言不通是人生悲剧 飒墨言站在湖边上,看着不远处裊裊升起的炊烟,突然有点傻眼。 第3页 这是个……什么状况?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无数路人不时都用着奇怪的阳光打量着她,然后在匆匆而过。飒墨言看着一熘边的江户时期古建筑,以及来往人们身上那不像作假的和服,突然有种回到森林死活都要找到那个水坑穿回去的冲动。 她现在这种衣冠不整奇装异服在一群梳着高髻剃着月代头的人群中实在是太扎眼了。卷了几层的中裤裤脚,裸着半个肩膀的短袖t恤。飒墨言瞪着一双眼,看着十分有日本古代感的弯弯小木桥,用了全部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往桥下连黑白交错的鹅卵石子都能看见的水里扑去。 ——那不是异次元入口穿不回去八成还可能被溺死……口胡啊,这是个什么状态! 飒墨言抿着唇角抬头打量着四周,不知何时,那些道路两边的商贩们的视线都投在了从森林中跋涉而出的她身上,不时的指指点点。飒墨言悲剧的发现—— 她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她木然的站在上桥的左边,突然有种天雷阵阵而且集体约好全部砸到了她头上的错觉。然而还没有等她哀悼完自己可悲可嘆几乎可以写成部琼瑶剧的命运,一阵暴力不善的推搡将她一把往前推去。 完全没有准备的飒墨言被来自后方的暗算毫不留情的直接推倒在了走上这座木桥的石台阶上,嘴唇很不巧的刚刚磕在了台阶的边缘,她痛得直吸气。 看着她的狼狈样,推倒她的来者很不屑的冷笑着。飒墨言捂着嘴巴抬眼看着将她推倒的男人,别了别嘴角。 眼前的傢伙一身朴素的武士服,连里衣都无直接大敞着深色木棉制成衣襟。飒墨言扫了一眼对方裙裤下踏着的草鞋和对方在腰间别着的一把长刀,最后将视线转向了对方一脸蛮狠剃着月代头的脸,扯开了唇角,啧出了嘴唇上淌出的血,一把露出了森森的小虎牙一字一顿道: 「弄破了我的嘴巴,破伤风了你负责么?」 对方闻言一怔显然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从飒墨言的举动中也可以发现这货绝对不是在夸他英明神武之类,在听到自己身后同伴不屑的轻哼声,推倒飒墨言的武士甲磨了磨牙,二话不说的就直接拔出了闪着阴冷光芒的长刀,大喝一声高高的举到了飒墨言的头顶。在满意的看见跌倒在地的小鬼的瞳孔中露出惊恐这般的神色后,这名下级武士呲笑一声,对着飒墨言叽里哌啦的开口: 「现在给本大爷跪下来求饶,对你挡了本大爷路这件事忏悔本大爷可以留你一条狗命!不然……就别怪大爷我为了尊严不客气了!(日文)」 飒墨言冷静的仰着头看着自顾自开口说完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在等自己答话的男人,默了半晌微微的侧过了头,十分谦虚的试图向周围的围观的群众求援: 「他在说什么?(中文)」 …… …… 于是,史上最大一个因语言不通而产生的血案便就此诞生了。 对方似乎认定了飒墨言在嘲笑着自己,咿呀呀的怒吼着便要将自己手里的刀勐然噼下。那一瞬间,飒墨言的瞳孔紧缩,银色的轨迹印照在她墨色的瞳孔之中,清晰无比,却又躲避无力。 「叮——!」 刀剑相撞,并没有一般电视动画里所渲染的那般有火光溅出,飒墨言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挡下了向自己噼来的长刀的一把打刀,视线顺着那把做工精緻的刀身看见了一名衣着墨蓝色木棉直垂,却脚踏草鞋的年轻男子。这名青年扬着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没有注意半躺在地上的飒墨言,只是以着一种十分和气的口吻和挥刀斩向她的男子商量着。 「这只是一个无力的小男孩而已,恐怕上升不到什么武士尊严的问题吧,前田前辈。(日文)」 「坂本,我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日文)」 「哎呀呀前辈我不是来管闲事,只是有个词不是叫做息事宁人嘛。(日文)」 飒墨言眨着眼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头髮微微有些偏向暗黄色的青年用着叽里哌啦的语言和对方温温和和的交涉着,飒墨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帮他挡了一刀的青年有些苦恼抓了抓自己的头髮,然后沖自己的怀中摸出了几枚铜板交到了对方的手上,然后对方便带着自己的同伴一阵骂骂咧咧的走了。 「你还好吗?(日文)」青年蹲下了身,有些蜷曲的的长髮在脑后梳成了马尾,他扬着灿烂的笑容对着飒墨言伸出了手,「他们没有恶意的,对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穿的这么奇怪?(日文)」 飒墨言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手顿了半晌,对着扬着一脸灿烂的微笑等着她回答的青年扯了扯嘴角道:「其实吧……我不太听得懂你说话……can you speak english?上个星期我刚过了六级……」 「还有,我腿有点软,你能扶我一把么?」 很多年后,飒墨言感慨着当年幸亏自己遇上的是这个傢伙,如果当初她碰上的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她的未来都可以想像的到——那必然都是写满一地的死字啊! · · · 「小龙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日文)」 飒墨言冷静的看着一路扯着她飞奔沖入一间小小的画馆的青年一踏入门扉就开始四处叫着。青年一手拉着她,一手毫不犹豫的推开里屋一扇又一扇的门,在发现室内除了堆满各式各样的颜料和画稿之外空无一物后又毫不犹豫的摔上门,向着下一扇进发。 第4页 「龙马啊……你手脚轻点!(日文)」在青年近乎砸门的声响下,一名挽着髮髻男子的男子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懒洋洋的走了出来,在发现青年的手捏着自己近期刚刚完成的画稿时脸色勐然一变。 「那是我刚完成的,你小心点啊!!(日文)」 在男子的惊唿下,青年看了看手中的画,缺乏绘画天分的某人淡定的将画放回原位以平息某人的怒火,他挠了挠后脑,绽开灿烂的笑脸,将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飒墨言勐的向前一拉,推到了男子身前开口道:「这孩子是我今天遇到的,似乎是从东土那边来的……我听不懂他说话,但是他好像能说美国人的语言!(日文)」青年顿了顿接着道:「小龙先生我知道您和那些美国翻译很熟……你大概能听懂这孩子说什么吧?(日文)」 飒墨言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不代表她看不懂对方的意思,她看着双眼勐然亮起兴趣的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十分大方的坦然道:「hello, my name is samoyan. nice to meet you.」 男子看着她半晌眨了眨眼,半晌转过了头,对着一脸期待看着他的青年木然道:「他说什么?(日文)」 「……」青年默然半晌道,「先生,你不是懂点美国话的么?(日语)」 「是啊,可是这孩子的口音有点奇怪,我有点难分辨啊。(日文)」 飒墨言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依旧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她在听着那名男子在青年的催促下用着生硬的美语和她打着招唿时,她貌似有些悟了。 ——可恶的纽约腔与伦敦腔的差别,学校,不国际你们就不能统一一下么!(*注1) 作者有话要说:河(川)田小龙,日本着名画家,幕末有名兰学者,着有《漂巽纪略》。在坂本龙马于江户学习剑道时与其相识。 坂本龙马……以这位的出名程度大概不需要在下简述了。 注1:关于美国腔和伦敦腔诧异有没没有那么大作者是胡诌的,谁让她是个英语废物,不过听说美国南北口音诧异蛮大。 ☆、太郎君是活雷锋 转瞬间,飒墨言来到这个语言不通的异世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救她的那名青年叫做坂本龙马,飒墨言念着依旧有些生硬的日文发音,总觉得这名字真耳熟啊但就是想不起来。 坂本龙马救了她,在知道她是一人莫名流落到异国的可怜孩子后,便毫不犹豫的收留了她还给她取了个日文名叫什么山田小太郎——对此,飒墨言言辞俱厉的表示名字乃父母所赠,即便在怎么样会惹人怀疑,她也绝对不会改动! 对此,坂本青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直拍着飒墨言的肩喃喃着「武士出少年」,并对飒墨言这种无论多小都不忘父母恩的行为表示了贊同,最后小声的询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随身小厮。这样一方面可以解决她独身一人的生活问题,坂本他自己也可以找个志同道合的小兄弟。 原本还在犹豫中的飒墨言在看见坂本将自己带进了一家相当高级的面店,而且掏出来付钱的钱袋里隐隐还有不少金光闪烁后——飒墨言毫不犹豫的立刻点头答应了。 事实证明,飒墨言的眼神非常好。因为坂本这厮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有钱而已……他是相当的有钱! 面对飒墨言对自己的眼光感慨万分的视线,某个神经相当粗犷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爽朗的哈哈一笑道:「我父亲挺会做生意的……哈哈虽然我不是长子,不过生活还不错啦……」 对于某人这种完全没有什么自知的话语,飒墨言只是默默的扭干了自己手里的衣服,面无表情的对着坂本龙马道:「先生,你当着我晒衣服了。」 「哎呀呀都说了叫坂本大哥就行了嘛,太郎。」 飒墨言沉默的抬头看向坂本龙马,那如死水一般的眼神只看的坂本龙马发毛。直到眼前的青年连习惯性的哈哈笑声都越来越小逐渐不见,干瘦的小男孩才缓缓的开启唇瓣一字一顿道:「先生……我叫飒墨言,太郎什么的是你新招的小厮吗?」 坂本略带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咽了咽唾液道:「那名字太饶舌了么,太郎比较好念啊。」 飒墨言强行按下脑门上爆出的青筋,在心中默念一万遍「这货就是个没神经的如今他是财主冤大头死了飒墨言你就没饭吃了」一万遍,她终于可以顺下气,看着眼前的青年一字一顿道: 「先生,父母所命之名……」 「哎呀呀我知道了,太郎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念不惯我保证下次一定改口!」 面对青年信誓旦旦的保证,飒墨言决定保持沉默。前两天她刚刚想起坂本龙马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日本幕末明治维新的重要人物,而且还是日本史上一颗闪耀的人气明星。可是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像笨蛋的龙马……怎么也和电视剧里渲染的那名聪慧大胆的男子能联繫到一块。 ——大概只是同名。 飒墨言淡定的扫了一眼眼前青年偏黄的绢发,在心中默默吐槽。 ——而且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我怎么不知这个时期的日本有长的这么高而且有着这种发色的日本人? 飒墨言想起前一段时间出门帮坂本採购一些杂货时,碰见的一名背着药箱四处买药,有着如丝黑髮而且有着一双如紫罗兰般深邃眼睛的俊美少年,决定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异界的真实性保持一定的怀疑。 第5页 「……话说回来,太——墨言你为什么都不肯喊我大哥啊。」坂本看着瘦小的孩子极为干脆利落的抖开手中的床单,略带着死哀怨的开口:「难道墨言你觉得我不配吗?」 飒墨言诡异的沉默了两三秒,半晌后才转头缓缓的开口道:「先生……其实,我的日语还没怎么精通……你之前那句在太郎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墨言为什么我觉得你只是在敷衍我。小龙先生明明说你日常对话已经没问题的。」 「相信我先生,那只是你的错觉!」 坂本龙马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孩子的那双眼睛几秒,终于放弃在其中找到一丝可能存在的心虚。看着那双坦然的不能再坦然的墨色眼眸,坂本龙马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暗嘆气道,也许墨言他真的只是语言还不怎么连贯吧。 看了看日头,飒墨言好心的提醒着自早上醒来后便在院子里无所事事闲晃的坂本道:「先生……你的剑道课快迟到了吧?」 坂本勐然回过神,看着几经高高升起的太阳惊慌失措的大唿一声,来不及再和飒墨言说一句话带上自己的佩剑就急急的冲出门去了。飒墨言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如老妈子般无奈的嘆了口气,转身打理起最后一件衣物,却见本该冲出门的坂本龙马又杀了回来。 「啊,差点忘了找你的正事!太郎,记得将我昨天买回来放在书桌上的那本书给小龙老师送去,他想要那本书很久了——我走了,你自己一路小心啊!」 看着坂本急沖沖的返回丢下一句话又急沖沖的离开,飒墨言连纠正对方称唿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嘆了口气捧回木盆擦干净双手,去了龙马的书房,一眼便看见了他所说的放在书桌上的书。 ——干净的书桌上也就那么一套书,不显眼也不行啊! 飒墨言走上前瞟了一眼那本线装的标准古书,准备装好带走,却在看见封面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的四个大字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只想生生戳瞎自己的狗眼。 那本很显然是无数卷书中其中小小一册的封面上干干净净的排列着四个繁体字—— 海国图志。 日本专门翻刻的全套魏源的海国图志。 马克思爷爷啊,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看见了传说中的古董——不不不,应该是在这个这么诡异错乱的世界里居然有着这么真实的东西……坑爹呢吧这是! 飒墨言抽着嘴角,却还是依旧利索的将这套书打包,打算给河田小龙送去。在她来到玄关换上草鞋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除了他之外坂本住处的另一名婢女兼厨娘叫住。 「墨言。」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挂着腼腆的表情将手中包装精美的便当盒递出,「坂本先生今天走的太匆忙连便当都忘记了……你能给他送去吗?」 ——得了,今天不仅仅需要去给河田小龙送书,恐怕还得跑一趟北辰一刀流的道馆。可恶,这个时代可没有电瓶车代步啊,你当我是神么! 飒墨言无奈的伸手接过少女手中的便当,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阿菊姐……我会去送的。」 「麻烦你了墨言……我会替你做好你喜欢的樱花卷的。」 飒墨言闻言双眼一亮:「哦哦,阿菊姐你是好人。」 阿菊掩唇而笑,拍了拍飒墨言的后脑勺,比起当初的一头短髮,如今的她已然可以梳起一个短短的马尾。在樱花卷的鼓励下,飒墨言元气满满的出发了。 到了河田住的地方交上了龙马的礼物,那名三十好几的男人双眼勐然爆出夺目的光,笑呵呵的托她向龙马道谢,顺带请她喝了杯茶,聊了会中国水墨。心情大好的河田居然还送了她一盒西方的红色油墨。 从河田那里走出来,飒墨言以着作为奖品的樱花卷大气凌然的向着远方的道馆全力走去。坂本会不会饿肚子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但能不能吃到阿菊的樱花卷却是头等大事。 果然是民以食为天。飒墨言嘆言,看着前方感慨万千。 「你小子,卖给我的药明明就没用还说不是骗人!给我赔钱!!」 「在下的石田散药乃是祖传秘方,怎么可能无效!」 「大爷已经说了无效,你还想怎么样!」 看着前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飒墨言皱了皱眉本打算绕过这里赶去坂本在的道馆,却在路过时不禁意间瞟到一头飘逸的马尾。 她的步伐一顿,果然看见被推倒在地一脸隐忍的少年有着一双难以形容的紫罗兰色眼眸。她有些踌躇,之前她被那个粗心的龙马丢出门独自上街时,曾因为日语还不太利索而被一些浪人欺负,那时候,就是背着这个药箱的少年怒喝出声,帮她赶走了那帮恃强凌弱的傢伙。 ——有恩不报,这不是她飒墨言的风格。 她嘆气,从怀里摸出了几枚坂本几天前给他的工钱,眷恋的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拉过一边一名小乞丐,对他耳语几句。 「快点赔钱,不然本大爷揍死你。」 「在下还是那句话,在下的药不可能有问题!」 「哟,我还没听过哪个庸医说过自己医术不高明的,大伙说是不是啊?」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少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强忍着怒火。 「是真是假,拿来试试不就可以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人群的议论陡然一顿,接着开始七嘴八舌。 第6页 「是啊是啊试试不就好了。」 「对啊,是真是假,一验不就知道?」 少年听见人们的议论,面色平静的从地上站起,对着眼前依旧一脸不善的男人沉稳道:「在下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是真是假,我们试试好了。」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目前的状态显然不容他拒绝,他一咬牙道:「……好,不过人选要有我来定!」 少年垂眸淡漠道:「可以。」 男人扫视了全场,最后在人群的外围的桥边看见了一名矮小的男孩,此刻那名男孩正抱着自己的脚踝一脸痛苦,从他露出的脚踝处还可以看到星点的红肿皮肤。男子眼睛一亮,这样重的扭伤,就算是再好的药也不能立刻痊癒。他手指一指,得意道:「就是那个孩子,你的药如果能让这个孩子重新走路,那么我就既往不咎!」 少年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不由一怔。男人看着少年微怔的模样冷哼一声:「怎么,不敢了?」 「……不,在下这就去。」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看着少年背着自己的药箱走近男孩,在男孩略显防备的眼神下缓声道:「我只是来给你上点药。如果你觉得舒服多了就告诉他们,如果你觉得还是痛……也告诉他们就行。」 男孩依旧警惕的看着他,少年只得将手里的药递了过去:「敷在伤口处就行了。」 男孩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药,小心翼翼的洒满伤口然后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绷带绑好伤口。所有人的人都屏息着看着男孩的反应。只见原本被男孩的咬得煞白的唇瓣渐渐恢復血色,额头原本留着斗大的汗珠也被抹去。少年的神情渐渐舒缓,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少年,半晌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尝试着迈出了第一步,脸色没有任何痛苦——谎言不攻自破。 人群譁然,待再寻找之前闹事的男人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对方依然悄然离去。少年的药一下子被抢购一空,没有买到的人群遗憾的摇头散去。徒留下惊疑不定的少年,和倚在墙上抱着便当盒的男孩。 少年沉默的走向瘦弱的男孩,将手中所得钱财非给了男孩一半。他对自己的药有信心,但也知道不可能有此奇效,唯一的可能便是眼前的男孩刻意忍着疼痛在帮他。 「……我认识一名不错的大夫,我带你去让他看看你的脚吧。」 飒墨言笑眯眯的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钱物,挑眉惊道:「嗯?不用了,我没事啊,不过钱我就当劳务费收下了啊。」 「……没事,我明明看到——」 「啊,你说那红色啊?西洋颜料啦,没事没事。」飒墨言笑眯眯的摆手,仿佛还想证明似得在原地狠狠的蹦了几下——突然她的脚一崴,面色巨变。 「……不,我想现在可能有事了。你认识的大夫远么?」 「……有点远。」 飒墨言头疼的看着越来越高的太阳,又看了看放在一边包装精美的便当盒纠结万分。早知道就不管闲事了,这东西要怎么办啊! 少年显然注意到她的视线,在加上飒墨言的衣着他很容易便明白她在苦恼着写什么。 「这东西要送到哪儿?我背你去吧。」 飒墨言勐的的抬头,看着少年的眼中闪着点点星光:「真的?你真是好人!」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你帮了我,我帮你这点小事是应该的……对了之前那帮浪人有在找过你麻烦吗?」 闻言,飒墨言有些吃惊:「你记得我?」 少年似乎有些憋笑:「嗯,当时阁下错乱的日语让人印象深刻,想忘也难。」 飒墨言顿时黑了脸:「喂喂,好歹我帮过你,不带这样揭人伤疤的!」 少年不置可否,只是接过飒墨言的便当放入药箱,再将药箱背至胸前,背对着飒墨言蹲下了身:「你要去哪儿?」 飒墨言抿了抿嘴角,毫不客气的爬了上去,嘿嘿笑了几声道:「北辰一刀流的道馆!」 少年的步伐一顿……那地方,不是一般的远吧。他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被人帮了忙却要代步跑那么远到底合不合算,然而这时背上却传来男孩脆生生的声音。 「哎我叫飒墨言,相逢即是有缘,兄台,你叫什么啊?」 少年紫色的眼眸中盛着笑意,他抿了抿唇角淡声道: 「在下土方岁三。」 ================================== 註:经查证,石田散药是口服不是外敷……这个bug就忽视过去吧……远目 作者有话要说:嗯,恢復更新,但作者以上学,所以每晚更新在20:30之后,但绝对会是日更!握爪。 嗯,新坑好冷清啊……哭。 =================== 捉虫,今天和舍友出门扫荡,可能更新比较晚。 ☆、先生其实我有超能力 开创北辰一刀流的千叶周作,他的玄武道场乃是江户三大道场之一。虽然飒墨言一直好奇坂本这名和大多武士视武士刀为生命不同而仅仅只是将刀作为武器的武士,到底是凭藉什么入的门? 难道是因为他的钱多,从来不会拖欠学费? 飒墨言决定对自己的这个发现保持沉默。 「前面就是了……不过这种道场讲究的很,我可能不能背你进去,你能行吗?」不远处就是玄武道场庄严肃穆的院门,土方岁三停下了脚步。他略带迟疑的转头开口询问着趴在他的肩头舒服的半梦半醒中的飒墨言。黑髮的男孩被摇醒,迷迷煳煳的打了个哈欠道: 第7页 「啊,你刚刚说什么?」 「……」土方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在将「把背上这个傢伙丢下去」这种欲望深深的克制下去之后,他平静的重复道:「这种大道场往往很讲究,一般不让无关的人进入。我进不去,你一个人能行么?」 「……」飒墨言沉默了一下,一脸严肃的对着土方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有召唤兽的!」 「……哈?」 一刻之后,土方岁三总算知道了飒墨言所谓的召唤兽是个什么意思。在男孩塞给门房几个铜板对他耳语几句后,门房便点了点头,派了个人去了道馆内部。随后,不到一刻钟,一阵的烟尘滚滚便扑面而来。 「太郎你没事吧!我听看门的阿三说你摔断了腿啊啊啊啊!!!」 发色偏黄的青年还穿着一身剑道服光着脚丫就在木廊上疾驰着。在看见扶着院门面无表情的男孩的瞬间,青年一踏栏杆高高跳起。飒墨言眯着眼,只觉得半升空在晴空之中的青年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耀目的金边——那一瞬间,飒墨言竟然有瞬间的呆怔。 「太郎你怎么样,还能不能走?」青年一个越步便跳至了飒墨言的身前,他抓住眼前男孩瘦弱的减半紧张左看右看,「腿呢腿呢?你现在站着是不是很痛苦?大哥我很快就带你去医馆啊!」 飒墨言冷静的扒开坂本龙马的爪子,对着土方岁三举了个躬。 「你看,它来了。」 「……」土方岁三强迫自己忽略了「它」这个字眼,告诉自己对方只是对日文不太熟悉无数遍,从药箱里取出了便当和他特意留下的几包石田散药交给了飒墨言,「那么,再会了。」 飒墨言支着一只脚回礼道:「再会。」 那时候的飒墨言不知道,他们当时只是客套的话在未来真的会一语成谶。到了那时候,不再是再会,而是,永不背离、超脱生死的交互相伴—— 「啊,那小子我见过他……」看着土方少年背着药箱渐渐远去的背影,坂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勐的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这小子是那个什么近藤家的试卫馆的食客啊……剑术挺不错的。」 飒墨言瞄了一眼坂本,慢慢的开启唇瓣:「先生,这是阿菊托我带给您的便当。」 听到飒墨言的话,坂本瞪了她一眼:「还谈论什么午饭啊!先对付你的腿吧,阿三说你腿断了,是左腿么,来给大哥看看。」 坂本不顾飒墨言反抗的强行拉起了她的左腿,只听咔哒一声——两个人同时僵在了原地。飒墨言忍着满头的汗珠看着握着自己红肿的脚踝,强行拉起自己小腿的某人,忍着剧痛厮磨着自己发凉的后槽牙切齿道:「先生……你懂医术吗?」 「哈,哈哈哈……」坂本龙马心虚的看着自己手里瞬间肿的和包一样的脚踝,乖乖的放下手蹲下了身,「太郎大哥错了,大哥这就带你去找医馆……」 飒墨言憋着一口气愤愤的爬上坂本龙马的背,毫不犹豫的将他那头略显蜷曲的长髮当做绳索,揪着就爬上了对方宽阔的背。坂本痛的倒吸一口冷气,转头刚想抱怨几句,就被飒墨言冷冷盯着自己红肿的脚踝的眼神给全部打回了肚子里。 「太郎大哥真的错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啊,大哥看着发毛啊!」 飒墨言转回了视线,转头对上了坂本龙马的视线。原本因为疼痛而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绽开一抹阴森森的笑容。飒墨言顿了顿,缓缓的开口道:「先生,能麻烦你快点吗?安翠欧(*注1)都不带您这么慢的!」 坂本自知理亏的连剑道服也来不及回去换,和门房借了一双草鞋就背着飒墨言向着他所熟悉的医师那里奔去了。飒墨言并不重,因而坂本还可以很轻松的开口问着:「啊对了,安翠欧是谁?听起来像个洋人。太郎你知道我没你和小龙先生了解外国这些东西,哈哈哈。」 飒墨言沉默了一会,想起早上坂本披着的那身翠绿色的外套,意味深长道:「啊,安翠欧就是你一直想要找的同类。」 「哈哈是吗?他也想要改变自己的国家吗?」 飒墨言想了想总是被迫呆在迪诺口袋里而不能随心所欲的畅游在水中的某物,深有同感的悠长道:「是啊,它也想改变自己的家。」 ——安翠欧的梦想是呆在水里而不是做一直干瘪龟啊! 「我听错了吗?太郎你刚才好像再说『它』?」 听着那个刺耳的称唿,飒墨言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道:「你听错了。」 · · · 坂本带飒墨言去的是一家熟人开得医馆。飒墨言趴在龙马的背上,好奇的往里面的打量着,只看着坐在药台前得一颗蹭亮的光头。 「雪村先生,雪村先生你有空吗?」龙马走了进去,看着光头仁兄送走了面前的客人,带着满面的笑容上前,「我的小兄弟的脚踝受伤了,你能帮帮忙吗?」 对方闻言扭过了头,飒墨言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颗蹭亮的光头给吸引去了,全然没有注意道那颗圆润的脑袋下是什么东西。 ——打蜡了吧这货,这这种光泽绝对打蜡了吧! 「坂本啊……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医馆的么,怎么今天跑来了。」雪村医生的声音十分温柔,坂本揉了揉自己的脑勺,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了飒墨言如发现新大陆般闪亮的眼神。 第8页 「太郎……?」坂本有些疑惑的将背着的飒墨言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诊疗桌前得榻榻米上,对着雪村医师道:「这是我的小兄弟,他不小心扭了脚。雪村先生你看看吧,他还小要是伤了胫骨就不好了。」 雪村纲道起身走至飒墨言身前,仔细的检查着飒墨言的脚踝。听到了坂本的话,他有些狐疑的的看了坂本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当他仔细将面前病人细小白皙的脚腕检查过后,直直皱眉。 「怎么了么雪村医生!太郎他有什么大问题么!」 雪村纲道看了坂本一眼,慢悠悠道:「大问题倒是没有……只是这伤口很明显是分成两次造成的。第一次应该只是轻微的扭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这第二次很明显是有人刻意使力扭伤——真是不知道,谁会对这么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顶着飒墨言杀人的视线,坂本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将自己简单挽在身后的略带蜷曲的长髮抓得更加凌乱后,他带着一丝紧张小心的开口:「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雪村纲道放下了飒墨言的脚踝,扯过一旁的纸张刷刷的写起药房。 「所幸紧急处理不错,回去这两服药一副内服一副外敷。休息大约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闻言,坂本深深的舒了口气,他一路紧绷着神经仿佛徒然放松了下来。半开玩笑般得打趣着,坂本看着乖巧的一直呆在纲道的身边不哭不闹的小孩子接过纲道写的单子,迈着小步蹦蹦跳跳去取药的背影,一边取出费用,一边道:「雪村先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我记得你一直没有娶亲啊。」 面对坂本打趣的话,雪村纲道一边慢悠悠的将诊疗费和药费收好,一边挑眉道:「那是我刚收养的亲戚家的孩子千鹤,还有,千鹤只是为了活动方便而穿了男士的和服而已。她是我可爱的女儿。」 听到雪村的话,坂本挠着脑门的手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悬在了那里,他试图为着自己的错认找个藉口:「你也知道这五六岁孩子总是长的差不多,我眼神不太好啊哈哈……」 听着坂本有些心虚的声音,雪村纲道眯着眼喝着手边的茶,他贊同的点头道:「是啊,所以我刚才就一直在疑惑,明明坂本你身边的这位就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为什么你却一口一个『他』再称唿。」 「恐怕不只是五六岁,即便是十一二岁,想来你坂本也不一定能分清吧。」 雪村纲道说的而很随意,而坂本龙马却仿若遭受重击,他结巴着对雪村开口道:「是,是我刚才听错了么?雪村先生你刚才说太郎是,是什么?」 「是一名漂亮的小姑娘啊?怎么了么?」雪村纲道有些好奇,「我行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错,这孩子的骨骼和脉象都是标准的女孩子啊。」 哄的一声,坂本的大脑好像爆炸了一样。他,他,他好像经常拉着太郎东奔西跑而且还乱摸过?一想起之前握住的脚踝,还有趴在自己背后软软的身体,坂本龙马的脸在瞬间被点燃,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滴出血来。 雪村纲道是个过来人,他看着坂本尴尬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没神经的孩子一定是一直误以为人家是个男孩了,但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摸了摸将药取来的满脸期待的千鹤的头,雪村纲道清咳了两声,道:「两位,药在这里,在下还需要替接下来的人看病……没什么大问题的话,能离开了吗?」 这句话刚落,飒墨言就凉凉的看向了坂本,那眼神里□裸的「背我」二字让坂本的脸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太,太哦不,墨,墨言……你能自己走么?」 飒墨言看了看自己肿着的脚,阴森森的笑道:「您说呢,先生?」 「我知道了……」 都是背着同一个人,但在回去的路上坂本龙马却觉得他仿佛在背着千金重石。背上的女孩双手软软的环绕着他的脖子,声音懒散:「先生你发烧了么……怎么脸这么烫。」 「没,没有!」坂本急急的否认着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他低着头做了半天的思想挣扎,终于停下了脚步。黄昏的斜阳照射在坂本背着飒墨言的身体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半晌,在飒墨言被黄昏的温度熏的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听到了坂本龙马颤着音的决定。 「墨,墨言!我会对你负责的!」 …… …… 「……哈?」半晌后,飒墨言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太相信自己听力的开口道,「先生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虽然很奇怪「刚才明明没有风,墨言不该听不清」这种问题,坂本龙马还是很负责的重复了一遍:「墨言,我会对你负责的!」 「……就因为你背了我还碰了我的脚?」飒墨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没事我不怪你。」 「不,不只是这样!」坂本突然激动了起来,「之前,之前我不小心把茶水撒到被褥上的那次……我,我去了……」 听着坂本结结巴巴的话,飒墨言总算从自己的记忆旮旯里摸出了这么一段记忆。那天坂本这个挫货喝水喝到了自己的被子上,之前备用的被褥被阿菊拿去洗了,坂本没有办法就去了自己的屋子和自己凑活了一晚。那时候一个没意识,一个不知道十分和谐的就这么过了一晚上。飒墨言早就把这茬事给忘的干干净净如今被坂本这么一提醒倒也是想了起来。 第9页 飒墨言一锤手心,恍然道:「对哦,这么说来你还睡了我。」 「墨,墨言!」 坂本被飒墨言毫不顾忌的话给窘红了脸,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女孩软软的手臂再一次环上了他的脖颈,带着丝笑意的懒懒道: 「先生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我是有超能力的。经权威鑑定,其实我就是传说中的凹凸曼!白天是女孩晚上是男孩的superman!」 「……墨言,我不是傻子。」 「切,煳弄不过去吗?」 听着女孩漫不经心毫无自觉的话语,坂本龙马真想嘆气。这时他突然感到自己头顶一暖,只见飒墨言眯着眼揉了揉他的头髮,露出笑容。 「先生就是先生,还是之前那样没大脑最好了,会纠结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可不是我认识坂本龙马。」 坂本一怔,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太郎你这是在担心大哥吗?」 「……不,如果你不蠢那就没人衬托我的英明了。」 「……泪,太郎你太过分了!」 「先生你要知道,老天爷都是偏宠笨小孩的。在下这是将自己的宠爱全部分给你啊!」 「……这种爱没人想要吧。」 在飒墨言的记忆里,坂本龙马一直都是那名喝水会撒,看书会睡着,计算容易出错的万年废柴。因而不论后来他是如何的强大冷静,她都无法将他和人们口中那名维新派的支柱之一联繫起来。每每回想到当年的这段岁月,飒墨言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两人如今的身份。 【如果你一直都是那个笨小孩该多好。】 这句话,也许便是相互举起武器时,隐藏在两人心底最隐秘同时也无法说出口的话。 ======== 注1:安翠欧是动漫《家庭教师》中迪诺的宠物。是一直一遇到水就会无限变大的海绵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迎新……累死有木有!! 补全……但是没有新章了,原谅我,捂脸。 雪村纲道:薄樱鬼动画女主雪村千鹤的养父,鬼之一族,在后期和新选组一同研制成罗剎水后失踪,他的失踪便是导致女主自江户来到京都与新选组相遇的导火线。 ======= 捉虫 ☆、请成为新世纪之神 飒墨言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年代。虽然在这个世界出现了诸多不合理的现象但也改变不了他的大背景是幕末的事实。 飒墨言前些天还在听见河田和龙马因为新任的幕府老中(*注1)崛田正睦对待美国使者哈里斯的态度直唿其为「国贼」,今天就看见一帮子看起来像是攘夷派的武士拿着刀在街上晃悠着,那表情仿佛就是看见外国人就要杀一般。 自从佩里叩关,前任老中阿部正宏打破「非幕府人员不得接触中央政治」的惯例,将大名公家一起拉来讨论怎样对待这件事开始——日本内部就开始不声不响的分裂了。 在飒墨言看来,比起开国和锁国那两派,这后期突然冒出的第三派攘夷派显然要危险的多。至少有许多浪人可是挂着攘夷的牌子在明目张胆的扰民。 飒墨言嘆息,将手里买糰子的钱付给老闆后就打算离开。可是她到现在依然有些和当地居民不同的日文发音被在街上以「救世主」自称的那些浪人敏锐的发现了。 「喂,前面的那个小子,就是那个黑髮的说你吶!」 飒墨言听到自身后传来的不善话语,脚步没有片刻的停顿,只图快些离去。 ——和这些只敢狐假虎威欺负平民的浪人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说。 这是飒墨言在这个时空生活了近两年后得出的结论。可是对方显然不太想放过她,直直几个大步便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还记得我吗?当初被坂本那个小子救走的外国小孩。」 飒墨言打量着对方扭曲着笑意的脸,努力的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搜索了半晌,实在不确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张路人脸时,对方腰侧那把插着的长刀瞬间换回了她的记忆。 「啊,对不起在下不认识你这位先生你认错了吧就这样回见不送。」飒墨言鞠躬一口气说完话掉头就打算跑,对方没想到她会挣扎手一松就让她给跑了。 「抓住她!这小子是个外国人!!」 飒墨言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骂,在现在的日本,基本上是有点血性的青年都会变愤青。管你是不是美国人,只要你是外国的洋人我就砍——甚至,如果你是支持开国亲美的日本人,有些人都可以对着自己的同胞下手。 飒墨言和他们一样是东方人本来不会被归于洋人类,但很显然对方摆明了就是不想放过他,外国人什么,只不过是他们随便找的藉口罢了。 这是个血腥的年代,谁都不可以否认。 「别让他跑了,快追!」 看着前面的死路,飒墨言渐渐停下了脚步,她瞄了一眼一家杂货铺摆在外面的几根木棍,挑了根上手的丢给发现这事吓的正在关门的老闆一枚铜板,就转头双手握棍冷冷的看着追过来的一群人。 「呦,不跑了,这是怎么样?拿着根木棍就打算冒充武士的刀吗!」 飒墨言抿唇不发一眼,只是越发的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右脚后移,气息在一瞬间陡变。 第10页 追过来的男人在看见她的架势的一瞬间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即冷哼道:「你以为摆了个架势就是北辰一刀流了吗!」 面对对方的嘲讽,飒墨言只是别了别嘴角冷笑道:「总比某些连玄武道馆都进不了只能在分部混混,冒充别人前辈的傢伙要好多了!」 当初将她推倒对他横刀相向的男人,在坂本的口中只是一个「性格有些自卑但心还是不坏的」分道馆的前辈而已。但就飒墨言自己的感觉而言……这恐怕是坂本那个老好人根本没察觉到那傢伙的恶意罢了。 一个仇能记两年,这傢伙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这种无事生非的社会渣滓,果然不论在什么年代都是存在的。 「哼,你的剑术恐怕是和坂本那小子学的吧,你恐怕是连道馆都进不了吧!」对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讥讽,「至少我可没听说过,哪家道馆招收女人。」 「虽然如果不是坂本带了个女人去道馆求学的事传的太广,我还真没看出来。」 飒墨言在心中默默嘆气,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不出来,不过好歹对方在听过传闻之后还能意识到我可能是女的。整整一年面对无数事件还都没发现的坂本你对性别的模煳性到底到底到了何种地步,难道不梳高髻不抹胭脂你就完全辨不出男女的区别了吗! 话虽这么说,飒墨言却是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突然间眼神一凝,勐的一刀向对方的空挡处击去。 挥动的木棍带上了飒墨言十足的气力,被击中的傢伙勐然一声惨叫,紧抱着自己的右臂,手掌在一瞬间抽搐无法收张。 面对飒墨言的突然袭击,剩下的人全部都唰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片明晃晃的银色在太阳的折射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胆寒。 【太郎,其实北辰一刀流说白了也就是三个词而已——「杀剑、杀技、杀气」。】 飒墨言看着其中一人勐然举到噼来,一个跳跃便灰棍压住了对方刀尾三寸处得刀背,在对方无法调动刀身于中间噼来的瞬间,抓着一个空挡便直直向着他的胸口直刺而去! 「阿值——!可恶,小子你找死!!」 【所谓杀剑,便是压住对方刀尾,使其刀光无法保持中间对抗。】 飒墨言看着一群气势盎然的傢伙举刀噼来,嘴角勐的一抽,挥着木棍迎上一个人的刀背,顺着刀沿滑下以木棍手柄勐击对方握剑之手,痛的对方一下子就松了手掉了刀。 【所谓杀技,便是找出对方招式漏洞压制,使其绝招无法施展反被你所牵制。】 飒墨言几乎是在瞬间挑起了对方的长刀握于手心,随即当的一声故技重施的卸下了另一个人的剑。 【所谓杀气,便是连续沖体,或勐攻其起端手重挫对方发招之勇气。】 对方也就只有三人而已。一瞬间,两人的剑被夺。剩下的发起者前田看着握着寒光闪闪的刀的飒墨言眼中凶光毕现。当时的武士一般都不会只配上一把刀。剩下的两人拔出了腰间的胁差,用于破开铠甲的刀在并不宽畅的空间里露着凶光。 【啊哈哈当然这些都是老师说的,如果我能做到我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毕业了……不过大哥相信以太郎你的领悟力一定可以明白的啊哈哈……】 也许如坂本龙马所说,飒墨言的领悟力高的惊人,她对于剑术的天分更是难以言表,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无法进入道馆学习,她的存在可以令任何一个教导她的老师欣喜若狂。 可是坂本龙马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那本马克思的惨案,飒墨言这一辈恐怕都不会接触到武士刀,她依旧还是那个体育异常优秀的普通学生。 如今在狭窄的空间之中,握着不合手的长刀的飒墨言额头渗出了冷汗。她跟着坂本学剑道防身还不到一年,除了坂本她并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一下子让她面对如此多拿着真刀的亡命之徒,她的心里真的在不住的发憷。 「喂,你们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孩子羞不羞啊!」 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声线的声音在这条巷子口,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飒墨言抬头,冷不叮的对上了一双草宣色的眼睛。 ——果然,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紫罗兰的眼睛就算了,现在连绿眼睛都出来了吗! 来者的岁数看起来和飒墨言差不多大,只是腰间别着把胁差。对方看着这个小鬼懒洋洋的倚着墙壁恶狠狠的道:「小鬼不要多管闲事,不想死的话就滚开!」 少年闻言眼睛微微放大,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捂唇大笑起来。半晌后,他平顺了唿吸,对着因为他的举动而脸色奇差无比的前田摆了摆手微笑道: 「死?就凭你们几个吗?」 接下来飒墨言仿佛看见了网游里专门吸引仇恨值的战士。一瞬间原本冲着她来的三个傢伙全部挥刀沖向了那名浅朱发色的少年。少年挥刀的流派动作与飒墨言截然不同,但却如行云流水在瞬间便挑飞了三个比他高出许多的男人。 战斗在瞬间结束,少年挂着笑容,一脚踩上了前田的胸口,开口道: 「你以为小孩子就那么好欺负吗?只敢欺善怕恶的渣滓。」 那一瞬间,飒墨言真想为眼前的少年拍手鼓掌。少年踢了一脚还趴在地上呻吟的成年男子,便笑意盈盈的向着飒墨言走来。 第11页 「你刀使得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能有你这种水平的。」少年顿了顿,向着飒墨言更加灿烂的笑道,「交个朋友吧,我是试卫馆的沖田。」 飒墨言看着一地呻吟的人以及清一色被割伤手臂的伤口沉默了一下,随即也挂着虚笑道:「哪里哪里,在下的这点水平跟您真是差远了,实在是不敢攀交您这样的朋友。」 ——你才多大出手就这么狠,虽然不致命也没断他们手筋但这场面多恐怖啊!我脑抽才会想和你这样的人物打上交道! 对方眨了眨碧色的眼睛,对着飒墨言的笑容微微降下一丝弧度。少年眯了眼,浅笑着重复道:「在下乃试卫馆沖田宗次郎。」 直面着对方笑容里的杀气,飒墨言吞了吞唾液,瞟了一眼扔在一边的木棍一眼,镇定道:「在下乃无名武士松阳先生门下坂田银时,幸会了!」 后来飒墨言才知道,这块地盘一直都是试卫馆罩着的。当初她慌不择路随便挑了一条,正巧试卫馆的天才剑士沖田外出晃荡,顺手便帮了她一把。对于这种哭笑不得的初遇,多年后的飒墨言端着杯清酒,坐在屯所的门廊上,对着已然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子严肃道: 「阿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啊!」 飒墨言花了一枚铜板买了根棍子。那杂货店老闆虽然见死不救的关紧了店门,却从后门一路小跑,去找了坂本龙马。 只能说坂本这厮的人缘太好。这条街上很少会有商贩不认识他的——连带着,作为坂本跟屁虫的飒墨言也和众人混了个脸熟。 老闆不敢明着和那帮浪人作对,但偷偷跑去找坂本来帮忙还是做得到的。只可惜那老闆脚程太慢,等坂本赶到的时候,沖田少年放风游街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得回道馆去了,而那帮浪人也早已背负着伤口在沖田刻意的忽视下熘走了。因而坂本只是看见了在巷子里僵着张脸的飒墨言。 「太郎,你还好吗?」坂本看着地上的血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走向飒墨言试探的问了一句,飒墨言听到他的生硬僵硬的扯了一抹微笑,发现失败后,有些懊恼的揉了揉脸。 坂本检查了一下发现飒墨言并未受伤后,什么也没问。只是蹲下了身背起了飒墨言轻声道:「墨言,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个国家需要改变。」 一直以来对于河田小龙与坂本龙马的讨论飒墨言是从来不参与的。她对于这个世界总有中恍惚的不真实感,可今天的一切带给她的感觉却又仿佛真实无比。 飒墨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掌心。坂本背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想活跃气氛一般哈哈的笑了两声道: 「太郎,今天小龙先生和我说长州的吉田老师在招收新生。你知道我读书是不怎么行的,但是你要比我聪明多了,每次小龙先生说的一些名词你都能很快的了解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坂本顿了顿。 「我想改变这个国家……我想保护你,保护所有人。今天我拿到了秘传证,墨言我打算回乡,然后从我能做的做起。」 「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想做的事情,吉田松阴是个很好的老师。墨言,我想等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除了迷惘之外,可以有你自己的信念。」 飒墨言是第一次听到坂本龙马如此正经的说话。她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眼睛闪闪发亮的青年抿了抿唇角,最终淡淡的笑开。 一直以来,她都将坂本龙马的话当做笑话一听而过。也许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看清,固执的守着自己的世界不愿融入,甚至不愿承认眼前的这个人是「坂本龙马」。 这个世界很奇怪,但它却是真实的。 ——这就是坂本想要告诉她的话。 拍了拍坂本的脑袋,趴在对方背上的飒墨言难得温柔的笑着:「先生,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就尽你一切的力量去做吧。」 「去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神。」 ——而这件事,你一定会做到。因为你是坂本龙马。独一无二的龙马。 ========================== 注1:老中,这是个职位,类似于我们古代内阁首辅。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沖田少年出场。 明天高杉少爷就可以出来了泪。 明天更的可能有点晚,因为有晚课。 =============== 捉虫伪更,不要打我。。。 ☆、对不起我是银魂迷 安政四年初。 飒墨言在坂本龙马的安排下踏上了前往长洲的旅程。 长州在地图上位于日本的左下方,靠海。是一个标准的攘夷派的天堂。而被坂本龙马赞不绝口,声名远扬的这位吉田松阴先生,自己便是个不折不扣的攘夷派。 这让飒墨言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在她看来,就以日本现在的国力看来,攘夷纯属空谈,与其被美国等列强的大炮轰开国门,倒不如省点力量开国再图富强算了。 在你的选择只有「开国」和「被开国」的情况下,该选那条路,幕府很清楚。 虽然飒墨言对日本维新史的全部了解仅仅来源自一部叫做《银魂》的恶搞动漫,但一些常识她也是知道的。比如,日本的开国,比如日本的明治维新,比如,红透歷史半边天的坂本龙马。 她对吉田松阴很好奇,不是因为她听说过这个人,而是纯粹因为这傢伙的名字和银魂里人气角色们的引导者,只有下巴出场的美人君——松阳老师名字太像了。 第12页 她突然开始跃跃欲试,谁知道在长州那块旮旯,会不会有美艷的娼妇君与伪正经的假髮君在等着她呢?飒墨言很兴奋,这一点从她在甲板上已经吹了快一个时辰的海风都不觉得头疼可见一斑。 坂本很不放心她只身一人前往长州,因而在替她准备了推荐信和足够的盘缠后,更是下了大价钱募招可靠的武士护送她前去。 一些自持身份高贵的上级武士自然不会放下/身段,但也有一些武士,他们失去主君却又和抛弃节气的下等浪人不同,仍然保持着武士的操守。这些人,往往会来应招。 经过朋友推荐,坂本替她找了一位名叫山口一傢伙,虽然他的父亲买了个御家人的称号,但身为次子的他,身份其实和浪人无异。 「太郎你放心,我试过这傢伙的剑术……虽然是个左撇子,但那一招狠绝的突刺真真不是好对付的啊,有他一个人在,大哥我就绝对放心了!!」 看着坂本信誓旦旦的模样,飒墨言扫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剑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沉思的紫发少年,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抱着剑呆坐在被坂本整修成露天简易「道场」的□院边得石凳上,一眼不发的沉默少年看起来有些茫然的呆怔。飒墨言瞅着那被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的俊秀少你那,突然想捂住自己的心脏。 「……他多大?」 「啊哈哈,山口你多大来着?」 抱着剑的清冷少年闻言淡淡的看了坂本一眼,原本无光的淡漠瞳孔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如一把出鞘于寂静雪空的利剑。冰蓝色的瞳孔,与年龄极端不符的凛冽气息。 「虚岁十四。」 少年的声音冷清一如他周身的气质,飒墨言闻言狠狠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坂本的目光充满杀气。 ——虚岁十四……老子现在的这幅身板看起来似乎也是虚岁十四吧! 飒墨言有些不淡定,任谁知道你视如长兄的傢伙给你找了个初中生做保镖你都会不淡定。飒墨言大约是在安政元年间来到这个世界,那时看起来也就是个十岁的小鬼罢了。她随口胡诌了她的年龄说是刚满十岁——就以这十岁为真实的年龄,眼前的少年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啊口胡。你这是真的在找人保护我而不是给我找了个包袱么! 仿佛感觉到了飒墨言不信任的目光,一直抱着剑沉默的少年突然抬起了眼,与那一双慑人的冰蓝色瞳孔勐然对上的一瞬间,飒墨言几乎感觉到了一种可以刺入皮肤、却又诡异隐于那只眼睛后的戾气。 少年依旧沉默,却是缓缓的拔出了他一直抱着的一把长剑。他和飒墨言的年岁相当,身高也差不多。那把长剑对他来说有些长,但在少年将这把不合手的武器置于胸前的瞬间,飒墨言惊诧的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任何漏洞。 面对着眼前的少年,飒墨言沉默了会儿,也缓缓拔出了坂本特意为她而定做的刀——比起对方手握的那把随便从武器店里买的成品,她手中的这把显然要顺手多了。 坂本看着两个孩子的架势,很不负责任的走到了一边打算看戏。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两把刀飞快的在空中划过银色的弧度相撞,拉出一道滑动轻鸣。等两人分离的时候,背对着飒墨言的少年沉默着收回了手中长刀,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黑色的断髮自飒墨言的鬓角滑落。胜负在一瞬间已分。飒墨言勐然转身诧异的看着这名左手用剑的安静的少年,抿紧了唇角。 她输了。输在对剑的执着与气势。 刀剑相遇的一瞬,面对着少年与坂本截然不同反而充斥着杀意的瞳孔时,她下意识的偏离了刀尖。毫釐之差,却是胜负的关键。 她没有对胜利的执着,换言之——她对这个时代的生与死没有明确的概念。她有握剑的技术,却没有背负起这件武器所需要承担生命的觉悟。 她的刀……就像是一把无锋的铁片。 她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何在她自己的剑术已然超越坂本的此刻,他依旧固执的替自己寻找护卫。坂本很清楚,她还没有在这个乱世面对鲜血的准备。 「你的刀,没有刃。」 收了刀的少年没有回头,紫发在微凉的空气中微扬。他清淡的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飒墨言抿紧了唇角手指紧缩,而名为山口一的少年却接着道: 「在这个时代,武士不需要没有刃的刀。」 飒墨言的刀是坂本花费重金为其量身打造,但她却依旧败给了用着一把不合手刀的少年。飒墨言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色刀刃,闪着寒芒的毫米之间,锐利逼人。 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样的勇气。 融入这个乱世,拿起你的刀。 飒墨言不喜后悔,讨厌无用的事后呻吟。但她更厌恶失败。厌恶无力与软弱。 她是一个自骨血里就排斥「输」这个字眼的傢伙。 最后,她转过了身,对着那名名为山口一的少年行了剑道礼,双手紧握刀柄。看着手中的刀剑在逐渐攀高的太阳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她沉声道: 「北辰一刀流飒墨言,敬请阁下赐教!」 …… …… 最后,山口一主动放弃了这次任务却拿走了定金。如他所言,飒墨言已不需要他的陪同。她的刀锋已然开刃。定金算是坂本赠与他的作为替飒墨言上的一堂课的费用。 第13页 面对握着刀独自站在庭院之中的飒墨言,看着那名握着自己的刀刃若有所思的少女。这一次,坂本却露出了一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磨亮这样一个孩子的刀,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 坂本龙马不知道答案。但他和飒墨言有一点极其相像,他们都不喜欢沉迷在过去的事件里。 最后,飒墨言带着河田的推荐信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长洲的旅途。但让她比较遗憾的是,自那次一别,直到她踩上了木质的船板,她也再没有见到那名有着冰蓝色瞳孔的少年。 海风很舒服,可吹久了也会有一种沾粘的感觉。飒墨言挠了挠自己已经有些腥湿的头髮,决定去船舱里洗个澡。 坂本很够哥们,给她包的船舱水准放现代那就是一头等舱。对于头等舱们的顾客,这艘船可是很贴心的提供了洗浴服务。 飒墨言想,虽然是挤浴桶,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她钻回了船舱,来到了专门为「头等舱」的顾客们准备的一间的休息室时,船体仿佛突然来了一个勐烈的急转弯,并不小心撞上了什么。飒墨言下意识的抓住门沿稳住身形,待这阵晃动过去之后,她抬眼向屋内看去,然后瞳孔在瞬间放大。 在人际一向稀少的休息室的中心,有两个人交叉着跌倒在地。大概是因为船体晃动时他们身侧没有任何固定物的缘故,这两个人都齐齐摔倒了。但可怕的不是摔倒了,可怕的是这两个似乎有着敏锐的反射神经。在交叉跌倒的瞬间,被压在下方的少年勐然揪住了一同顺势倒下的同伴的衣领,而在上方的青年则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而下意识的将双手撑在了少年脸颊的两侧。 飒墨言怔在了当场,直到那两个人发现有人进入,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唰的向她看来。飒墨言看着一上一下姿态极为和谐的两人组,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带着丝惊慌开口: 「糟糕!看到坏东西了会长针眼的妈妈怎么办!」 …… …… 「……先把你的手指并起来再说!」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被压在下放的少年憋红着一张脸冲着飒墨言吼道。他有着一头墨绿色的长髮,却因为挣扎着起身的缘故平添凌乱。飒墨言眨了眨眼,看着面容俊秀的少年歪头疑惑的开口道: 「傲娇?」 想来也知道傲娇不会是什么好词,少年勐然一把推开在他身上的黑髮青年,几步走到了飒墨言面的面前,一袭樱花色染色的白底直垂更加衬得少年面冠如玉。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只到了他脖颈处的飒墨言,面色阴沉。 飒墨言沉默了一会,果断的退出了休息室,严肃道: 「在下什么也没看见。打扰了,请继续。」 啪的一下,少年勐然直臂拦住了飒墨言的去路。飒墨言默默的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耷拉下了两肩,转头用着一种极其无辜的眼神看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本少爷是你可以戏弄的对象吗!」少年声音早已褪了稚气带着一丝低沉。其实,也许称他为青少年更为合适。看似不过十九岁的少年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腰间按着顺序排列的长刀打刀与胁差,飒墨言垂下了眼帘。 少年穿着木屐。 ——只有上士以上的身份才能穿的木屐。 即便有钱如坂本龙马,在日本这等级森严的体制下,他也只能穿着草鞋。 两人之间的气氛勐然僵住,这时之前压着少年的那名黑髮青年走近了他们,自门边捡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手中的浅葱色的信纸封面上的字迹,突然浅笑出声,拍了拍一脸怒容的少年,语气轻快: 「高杉兄,先不要急着发火。眼前的这位小兄弟,似乎是你未来的同学呢。」 「……啥?」最先有反应的是飒墨言,她瞄了一眼对方手中所拿——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船体晃动从而导致自己不小心掉落——的信件,淡定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对着眼前的青年一脸诚恳道:「对不起先生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青年沉默,他诡异的扫了一眼飒墨言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推荐信。 「这是去松下私塾的推荐信吧。你的名字是……」青年说着又看了看信件封面上的一行小字,「山田小太郎?」 ——口胡你个山田小太郎,坂本龙马你真的很想去三途川旅游对吧! 没有哪个私塾是收女人的,不过就坂本的记忆以及飒墨言平日的装扮而言——恐怕已经没人记得她是女性。坂本不用说了,从他带着飒墨言去道馆后期又向河田小龙求推荐信的种种事件来看,这厮根本没把飒墨言当成女人。在他心里,只有抹头油疏高髻的和服女子才是女性,飒墨言这货最多算个伪。然而即便飒墨言这个名字太奇怪,这也不代表她就要用坂本那个挫货取的「山田桃太郎」!(……是小太郎) 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将飒墨言相当纠结的无语当做了默认。青年拍了拍飒墨言的肩,笑道:「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这位是高杉晋作,即将成为你未来同伴的傢伙。而我也即将成为你的前辈。」 他说这话的时候,因为有些闷热从而撩了下自己的刘海,飒墨言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着一道弓形的伤痕。但还没等飒墨言开始研究「弓形伤口与哈利波特闪电伤疤的可比性」这个十分有意义的课题时,青年的话中的一个发音将她惊得手指一抖,一个没克制住便指向了少年鼻子道: 第14页 「娼妇君!?」 …… …… 少年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抬手就要去拔自己腰侧的刀。而一旁的青年见状急急上前劝阻。 「桂你不要拦我,这个脑筋有问题的傢伙就算到了吉田老师那儿也只是给他添麻烦罢了,不如让我替天行道算了!!」 「高杉你冷静点,也许你听错了她说的是其他词……」 两人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只闻飒墨言原本诧异盯着高杉晋作的目光勐然转向了青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口吻道:「假髮?」 …… …… 这一次,时间就像扭了暂停按钮,两个人在一瞬间都停止了动作,直直的看向了飒墨言。沉默半晌后,那名按着高杉拔剑之手的青年才勉强憋出了一句话: 「不是假髮(zura),是桂(katsura)……」(*注一) ================================ 注1:不是假髮,是桂!银魂里桂小太郎经典台词……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恶搞,捂脸 作者有话要说:山口一:也许我只要说出这傢伙后来改的名字就行了——又名「斋藤一」。 高杉晋作:日本的武士?长州藩士。以在幕末的长州藩作为尊王倒幕志士而活跃。并且创设奇兵队等诸队、把这些队伍投入在幕末长州藩的倒幕活动中。讳(实名)春风,通称为晋作、东一、和助,字畅夫,号东行、西海一狂生、东洋一狂生。 我再说一句话你们就知道他是谁了——「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桂小五郎:后改名木户孝允,长州藩出身,曾拜吉田松荫为兄,从斋藤弥九郎学习剑术,向江川英龙学习西方军事学。在尊攘、讨幕运动中起领导作用,维新后参加起草《五条誓约》,是政府的核心人物,推进奉还版籍、废藩置县,与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一起被称为「明治维新三杰」。 ======================= 捉虫伪更,决定了,以后双日一更!如果无故连更必然是捉虫伪修啊!握拳 ☆、传说中的雌雄双煞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直至如今,我也未能明了我为何会爱上她。不够美丽、不够温柔,在她身上,一切形容女性的词语我统统都找不到。但我却非常清楚的知道,我爱她。 在我唿吸的每一刻。 ====================================================== 「不好啦,船舱漏水啦!!!」 就当三个人在休息室里互相瞪眼睛的时候,走廊上突然传出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飒墨言一怔,随即立刻踏出船舱外,急急几步便跑向了甲板之上。 腥湿的海风迎面而来,带着一阵拍打在甲板上的浪花。这艘开往长州的船不知何故和一队商船相撞。这艘客船的右侧被商队中的其中一艘商船撕拉开了一道裂缝,所幸的是船舱是双层结构,即便船身有了些许破损,但灌入右侧仓库处的海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 飒墨言刚刚想舒一口气,只闻一阵脚步声接近,极淡落叶气息在她的鼻尖萦绕而过。墨绿色的髮丝在空中飘扬,樱花色和服的少年看着船舱漏水的方向眉梢勐然一皱,语气下压: 「糟了!」 飒墨言本想送对方一个鄙视的眼神,却在少年越发严肃的表情中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右侧仓库,一向是用来储存淡水和食物的地方。 而在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之中,没了淡水和食物,就等于死神召唤。 对方的甲板上似乎派出了人员与这艘客船的船长交涉着,但看着双方同样发黑的脸色,很显然并不十分顺利。 飒墨言的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她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却正巧撞上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见底,却又仿若承载着无数说不清事物的眸子。 她和高杉晋作相视了三秒,在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与自己一般的想法。面对此情此景,两个人的嘴角同时拉出了一抹厌恶的弧度,然而飒墨言却依旧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将腰间的武士刀摆在最容易拔出的位置,对着高杉晋作别了别嘴角,指了指商队中间的一艘船淡定道: 「你前,我后。汇合包抄?」 一共八个字,高杉晋作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的的确确听懂了。高杉轻击了下腰侧长刀的刀柄,瞟了飒墨言一眼算是同意了她的话。他顿了顿,拉长了语调道:「别托我后腿。」 飒墨言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脚蹬上船首的栅栏,接着冲力一个翻滚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与客船相撞的那艘主船。 飒墨言跳的角度很完美,刚刚好避过了对方的死角。高杉晋作看着安稳落地的少年唰的一下躲进船舱的阴影处,却勐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对着他比出了一个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赶快行动? 高杉少爷看着那霸气无比的手势第一次深深的纠结了。但他是谁?他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晋作少爷,从来只有他高深莫测别人猜的份,什么时候能轮到他被人催促!? 于是高杉少爷相当利索的顺着另一个隐蔽的角度,一个攀越也悄无声息的越到了对方的船上。这两个人已经开始了擅自行动,这时桂小五郎才慢悠悠从船舱中走出。 他眯着眼看了争论中的两方队员,瞟了一眼两道一闪而过的和服衣摆,不着痕迹的轻轻扬起了唇角。隐藏在黑色刘海下的表情,昏暗不明。 第15页 ——就像「未来」这个神秘的字眼一般,晦涩不清。 飒墨言的潜入非常顺利。她的计划很简单。高杉在前面吸引住大部分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潜入对象只有他,而飒墨言就趁此机会,找到这艘船的船长。 对方合作自然最好,如果不合作……那就汇合包抄把这艘船的储粮仓也捅了! ——在某种程度上,飒墨言和高杉晋作都是做事随心所欲、不顾后果的疯子。 船长室并没有多少人守卫,这让她有些吃惊。然而当她举着冰凉的刀唰的一下架在眼前端坐在船长室安静的看着手里一本杂书的男子时,却差点惊叫出声。 「你最好合作……上杉先生!」 眼前的男子仿佛此刻才发现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的刀,顿时手忙脚乱的吓了一跳。他手里的那本装订精美的图画册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却连动都不敢动。 「……啊,对不起我是无辜的不要动手啊!」 看着眼前男子的慌张模样,飒墨言这是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刀还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呢。她悻悻的收回了刀,有些抱歉的鞠躬道歉道: 「很抱歉,我不知道是上杉先生您,是墨言唐突了。」 「嗷嗷嗷——哈?」 仿佛是一下子受到了勐烈的惊吓又被强行打了一瓶的镇定剂,名为上杉的男子推了推自己滑下的眼镜,在确定自己眼前站着的是名为飒墨言的孩子后常常的舒了口气。 「什么啊……是墨言你啊。」 「上杉先生,万分抱歉。」 飒墨言低首道歉,对于这名男子她还是很有好感的。上杉是坂本龙马哥哥的朋友,做国外走私生意的,自称乃是上杉谦信的后人——虽然这一点无人证实。 上杉路过江户的时候总会来看看坂本龙马,在知道了飒墨言的存在后,偶尔还会给她带点小礼物。虽然一直都是些什么髮簪缎带之类。 发现来者是飒墨言后,上杉已然完全放松,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普通便装的飒墨言,眉梢紧蹙:「龙马那个傢伙还是那么没自觉么,你也是总是这么穿着男装成何体统啊!」 飒墨言囧囧有神的看着自说自话已然向老妈子发展的上杉不得不清咳数声,打断对方的碎碎念:「上杉先生,女装,并不方便在外活动。」 「这倒也是……」上杉顺水替飒墨言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休息,却在飒墨言端茶轻饮的时候勐然反应过来——「不对,墨言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在龙马那儿当他的童养媳跑出来晃荡个什么啊!」 「噗——!」 毫无疑问,飒墨言喷了。但值得庆幸的是上杉眼明手快的操起之前掉落的书籍唰的一下挡住了所有的茶渍。男子默默的看了看被喷湿的画册,带着丝哀怨的神情看向了飒墨言。 飒墨言被茶呛得满脸通红,半晌才道:「您都在脑子里面乱想些什么啊!」 上杉耸了耸肩,十分不负责任的道:「开个玩笑而已,墨言你太认真了。」 「……」那一瞬间,飒墨言想掐死这个整天偷偷和外国人混几乎完全廉耻心的傢伙。 「言归正传,墨言你不在江户怎么突然跑来了海上?」上杉皱眉,「龙马呢,他就让你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 这时飒墨言才勐然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船长室被啪的一下推开。一名身着樱色直垂的少年被压着左臂推搡进了船长室。少年安静的被禁锢着,半垂着的眼帘遮住那那双浅褐色眼中的神情。飒墨言敏锐的发现在压他进来的船员手中,只有两把武士刀被缴。 「船长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于是我们就把他给逮了……」 高杉的眼帘一颤,飒墨言敏锐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动。来不及做出任何部署,飒墨言在瞬间拔出了自己的刀,勐的将上杉推到了一边。 「小心!!」 飒墨言尖叫,视线之间,全然被银芒占据。 高杉的刀没有噼下去。 飒墨言的一刀挡的很及时,只不过眼角处被高杉那狠厉一击所带起刀锋微微割破。一抹淡淡的红色顺着飒墨言的眼角滑下,为眼前面容阴柔的少年带上了一抹说不出的诡媚。 看着那张唇角抿的死紧的脸,高杉在一瞬间有着些许呆怔。 也许是眼前的少年就长相而言太过女性,也许是那一道极细却又极艷的血色与那白/皙的皮肤所映衬出的反差过于巨大,也许……高杉仅仅只是为少年握着刀上扬的瞬间,那双如墨的眼眸中所爆发如星辰碎裂般得光芒所慑。 没有问对方为何突然改变计划反而保护起他们该威胁的人,高杉只是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低垂下的墨绿髮丝有几缕划过飒墨言的脸颊。 飒墨言只觉得面颊一阵轻痒,但面对高杉凌厉的刀剑,她又不敢有着丝毫的分神。这时,船厅内那群被高杉之前举动而震惊当场的傢伙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唰的拔出刀对着和飒墨言僵持着的高杉晋作。 「嗷嗷嗷!墨言你流血了流血了怎么办你因为我破相龙马绝对会杀了我的绝对!」 回过神的上杉看着飒墨言眼角那道小小的痕迹突然大叫出声,紧接着完全不顾某人还在和对手相持,伸出爪子就从怀里掏出了绢帕向飒墨言的眼角摁去。 ——上杉先生,您做事能不能不要和坂本那个囧货一样,先用你的大脑回沟连接视网膜考虑一下现在的情况可以吗! 第16页 然而也正是因为上杉的这么一打岔,原本梗于船舱内的诡异气氛一时间散去无痕。飒墨言挑眉看了高杉一眼,两人对看了三秒,同时沉默着收刀回鞘。 在高杉收刀的瞬间,原本围着高杉的侍卫们一拥而上。高杉挑眉,冷笑一声,摩挲着刀柄拇指轻推,一劫露出的寒芒所带来的凛人气势令护卫们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当初被他们轻易擒住的那名绣花武士。 在所有人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时,上杉的声音及时的响起:「等等,看这个情况……墨言,他是你的同伴?!」 飒墨言想了想,犹豫的点了点头。却不想上杉在看见这一幕时那满脸的表情却像是发现自己进了一船假货般绝望: 「嗷嗷嗷!墨言你怎么可以背着龙马爬墙而且对象居然还不是你上杉哥哥我!」 「……」飒墨言沉默了三秒,随即果断的一爪子捂住了某人的嘴,对着一脸愕然的高杉诚恳道歉道:「对不起,这货脑子不太正常,让你见笑了。」 上杉被飒墨言死死的按在椅子上拼命挣扎无果,这是门沿处传来阵阵敲门声。飒墨言抬眼看去,只见桂小五郎右手握拳站在门沿处一脸尴尬的轻咳道:「请问,我错过了什么吗?」 室内沉寂了几秒钟,飒墨言以宛若甩开爱滋病毒般得态度决绝的扔了上杉的脑袋,上杉哀怨的看了一脸正经的飒墨言一眼,对着站在门口处的桂以及站在桂身后的船长没好气道: 「都说了你们的损失我们会赔偿,你们还有什么事啊。」 站在桂身后的船长脸色一窘,似想说些什么却被桂阻止。桂小五郎挂着得体的笑,对着上杉不卑不亢的开口道:「阁下只不过是补足了我方前往最近的港口所需的物资而已。然而,我们的船原本是要驶向长门番的。」 上杉挑眉,手指轻击桌面道:「是你们掌舵不稳撞向我方,虽然双方都有责任,但阁下不觉得你们有些得寸进尺吗?」 桂淡笑否决:「不,正如阁下所说,责任是双方的。我并未想要额外要求些什么,只是站在阁□边这位山田君,原本也是要和我们一起赶去长州的。」 桂说的很随意,上杉看着眼前二十多岁的少年极淡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他转头看向飒墨言,一瞬间又变回了那名有些傻兮兮的笨蛋: 「墨言,你要去长州么?」 飒墨言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见飒墨言点头,上杉笑得眯起了眼睛,他道:「既然是墨言要赶去长州,那么我拨一小艘船送你去吧,不然被龙马知道了他一定会对我说教。」 飒墨言黑线,她是在不明白上杉为什么不论说什么都要提一提坂本龙马。她决定无视这种奇妙的现象:「嗯,那么我去整理行李,随后到。」 看着事件的发生,桂的眼角不经意划过流光。他拉上高杉跟随飒墨言的脚步离开,可这时上杉却突然拖长了语调开口:「我只说送墨言,可没说送其他人啊。万一墨言不喜欢和别人共乘一艘船怎么办?」 上杉说的很无辜,可桂小五郎却很想一口茶喷上那张无辜的脸。 ——口胡你个不喜欢和别人共做一艘船,你当那小子的船票是瞎的吗,我们这些跟他住了一路的人都是不存在的吗! 即便桂和高杉有多明白这不过是对方的故意刁难,但没有第二条路选择的他们只能将视线投向了前方站在背光处得飒墨言身上。 「吶,墨言,你介意和他们一起走吗?」 上杉眯着眼睛笑眯眯的开口问着,背对着高杉和桂的飒墨言身影顿了顿,接着那颗黑色的脑袋就这么缓缓的,缓缓的转了过来。 高杉突然有些紧张。他的喉结轻微的滚动,飒墨言的面容隐逸在逆光之中,高杉有些辨不清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可是在下一秒,那张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荣光的面颊上,一抹笑容突然冲着他们绽开。 飒墨言在听清了上杉的话后,缓缓的扭过了自己的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尤其是某个曾想拔刀威胁自己的大少爷,扯出了一抹最为阴森的笑容。 是的,高杉清楚的在一片光晕中看见,名为山田小太郎的那个傢伙冲着他,露出了一道绝对不怀好意、血淋淋的狞笑。 很多年后,飒墨言每每想起这极富戏剧性的一幕,都会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和高杉的第一次合作,就是以这样软七八糟的情况作为行动的句号。在飒墨言的记忆里,与高杉相遇乃至前去松下私塾求学的那段短短的一年多时光却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浓重色彩。 以至于,每每当她想起高杉晋作这个名字,嘴角都会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直至 ,那一天来临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捂脸。以后保持两日一章,每日半更状态…… (捉虫) ☆、成长的代价都是血 先不说在桂的唆使下,晋作少爷到底签下了多少不平等的条约。总之在现在,他们都踏上了长州的土地,都来到了作为共同目的地的那座不大的庭院。 ——松下私塾。 院门前的挂牌上,这四个字苍劲有力,仿佛刻入了写者隐隐压着的雄心壮志。飒墨言扫了那行字一眼,便不再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安静的跟着桂他们一路走向吉田松阴的会客室。 飒墨言很讨厌需要跪坐的榻榻米。在她看来,所谓的正坐就是虐待自己的腿!可是,现在她面对的是吉田松阴,而不是可以随便她打滚耍赖的坂本龙马。 第17页 坐在主座上的男人一脸严肃。他穿着黑色的和服,梳着男式高髻。他的脸型修长,眉梢却习惯性相蹙,紧抿着的唇角显示着他个性的刚烈不折。 想到从高杉和桂那儿得到基本资料,飒墨言对于眼前这位仇幕到了极致的学者已经没了想法。松下私塾在一开始的确是接收一切有才能的孩子,但不知何时,在「吉田松阴对幕府的恨意原来越深直直相爱相杀」之后,松下私塾变成了只收穷苦家学子而排斥一切贵族阶级的另一种「阶级」学校。 ——其实,幕府杀了他恋人兼全家吧。(*注1) 飒墨言她是个外来者,就算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但对于这个国家她也喜欢不起来。 幕府也好,维新也罢。这些选择对于她来说都可有可无。在这个世界,她但求问心无愧。 「桂,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收徒要求。」仔细的看完了桂小五郎递去的信,吉田松阴依旧是板着他那张脸,用着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开口。那双漆黑的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扫过高杉晋作,那神态,就宛若在打量着一颗只不过是被过度包装内里其实根本烂透了的白菜。 飒墨言憋着笑意扫了一眼高杉,却发现一惯心高气傲的晋作少爷面对那般眼神竟然一声不吭,没有一丝恼怒。他看起来真的很尊敬眼前的男人。 「松阴兄,虽然高杉是武士出生,但他的才能是谁都不可否定的。他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着的同伴!」面对吉田松阴的不愿,桂小五郎一脸坚定的执着于自己的推荐。 「只要与他接触后,松阴兄你便会明白高杉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面对桂小五郎的极力推荐,吉田松阴沉默了半晌,终于点头首肯。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飒墨言一直低着头,当吉田松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见高杉晋作勐然握紧了拳头,但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谦逊。 飒墨言轻笑,这才是这一路来她所熟知的高杉晋作,骄傲的不容任何玷污。 他是强大的,他终会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高杉晋作的名字,必将响彻全日本。 不过这还是很久远的事情,在现在,飒墨言还是毫不犹豫的对着高杉送去了一个得瑟嘲讽的笑。 「你叫……山田小太郎?是河田先生的推荐吗?」处理完了高杉的事情,吉田松阴才拿起了飒墨言的推荐信,简单的扫了几眼便放了下来。飒墨言在听见自己的名字时下意识的抬头,却在对上那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墨色眼眸时心里勐然的咯噔一下。 ——这傢伙,不会看出来我是女的吧? 飒墨言心里有些发憷,吉田松阴却是淡淡的伸出右手撑住额角,瞟了她一眼后,无波无痕的开口问道:「我问你,对于现在的日本,你怎么看。」 飒墨言一惊,刚想官方的痛斥「幕府无能懦弱可耻,日本未来堪忧需奋斗」,却发现自己在那道冰冷的视线下仿佛什么谎话也说不出来,她抿了抿嘴角,下定决心说了三个字: 「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从长远来看,黑船来袭敲开日本国门是有利的,但这又绝对不能否定它本身的侵略事实。黑船来袭,这本来就是一件双面的事情。 「不知道?」吉田松阴的眼中波痕微现,但转而问道:「那么,你觉得日本现在最大的威胁是什么呢?」 「分裂。」这一次飒墨言不假思索的直接开口,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吉田松阴一字一顿道:「世界之大,地广物博。日本需要的是团结起来将外夷赶走,然后自己由内而外的改革,重新踏上世界的舞台。但这需要集齐整个日本之力——无论是幕府还是天皇,他们的对立只是在不断消耗国力罢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桂仿佛也有了兴趣,他挂着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对着飒墨言道:「依您之见,难道山田阁下准备说服幕府和天皇一同攘夷吗?」 「不,桂先生你脑子坏掉了吗?」飒墨言极其鄙视的看了桂一眼,「天下人谁不知道幕府和天皇的关系比婆媳间的恩怨纠葛还要变态。」飒墨言顿了顿,皮笑肉不笑道:「桂先生,我以为你知道,当儿子只有一个的时候,面对妾室的到来,婆婆和媳妇的态度是不可能统一的。」 桂的脸色瞬间便的很难看,他对着飒墨言呵斥道:「你这是什么低俗的比喻,你这是对天皇陛下的大不敬!」 飒墨言十分随意的掏了掏耳朵淡定道:「我有说谁是谁么,把人物随便代入的桂先生你才是大不敬吧。」——更何况,面对那位被幕府剥脱了所有政治权利终身,只能研究日本八百万神明到底存在何方的愤青,我为毛要去尊敬他啊! 「天皇和幕府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所以你才说『不知道』对吗?」 一直沉默的高杉突然开口,看着飒墨言的眼神让飒墨言觉得就像是「一个买了块经专家鑑定就是块破石头的赌石家,在一怒之下砸开石头却发现里面全是上等羊脂白玉」一般,饱含着复杂与惊悚。 ——喂喂,在你心目中在下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混蛋! 飒墨言在心里默默吐槽,吉田松阴却突然拿起了她和高杉的介绍信,对着他们轻轻阖首道:「你们的宿舍在南边最里两间——山田单独一间,高杉和久坂一间吧。」 飒墨言闻言,勐然抬头看向吉田松阴,只见这名和松阳完全不同反而外表淡漠的男子对着她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依旧是平淡无波的开口道:「山田小太郎这个名字与你并不相符,我为你取一字吧。」 第18页 「名曰——辛夷(*注2)。」 深秋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到来了。在飒墨言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意动弹的时候,松下私塾庭院里栽种的那棵枫树,已然悄无声息的红遍了整片朝霞。 对于吉田松阴所做的决定,飒墨言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疑惑于发现她身份的吉田松阴为何没有赶他走,另一方面她又因为此事而暗暗窃喜。 吉田松阴,培养了明治政府一系列高层官员的开拓者。飒墨言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同意自己的求学——让一名女性来私塾求学。 然而吉田松阴在想些什么,飒墨言是不得而知了。她只是乐得一人霸占了一整个寝室,白天跟着高杉他们一起去上课,在他们复习讨论的时候,安稳的往自己的面上罩上一本书,自在得乐的偷懒。面对飒墨言的这种行为,高杉晋作以鄙视的眼神作为之前自己看错眼的补偿。 然而松阴却很喜欢飒墨言。对着她的种种行为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杉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用他出色的成绩证明了他的优秀,与他同寝室的久坂玄瑞共称松阳两大得意门徒。 起初,考虑着怎么着也是一块来的,高杉还常常拉着飒墨言一起探讨问题。但每次看着她此次都捧着本《海国图志》睡得就差没把哈喇子流在他的衣摆上,他就彻底放弃了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其实,在课上和松阴老师谈得口若悬河的货根本就不是这个傢伙吧! 面对高杉少年的恨铁不成钢,飒墨言只想表示,在百年后,两课部的教育非常给力。 变着法的考勤上课变态出题,姐早就练出一副铜筋铁骨。讨论幕末腐败算什么,讨论国家未来走向算什么,能挺过所有歷史哲学课的孩子都是人才! 在高杉每天「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督促下,飒墨言依旧过着自己滋润的小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之中,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而过。不知从何时起,早晨起床时,已然可以看见在枯黄的草叶上那星星点点的白色霜斑,对着双手勐然喝上一口气,白色的云雾便腾空而起。飒墨言在这里已然度过了一个季度,然而可悲的是,虽然整天被高杉提去这里丢去那里,整天休眠的飒墨言还是不认识除了高杉之外的人,除了勉强混了个脸熟的那位高杉室友——久坂玄瑞。 「你每天睡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拿我的被子?!」 面对在夜晚如鬼魅一般飘进了自己的房间,扯着自己的被子就要拖走的强盗,高杉按着额角跳动的青筋,压抑着怒火低声道。面对高杉绝对称不上好的脸色,飒墨言木着张脸,一双蒙着浅浅雾气的黑色眼眸里透露出的全然都是迷茫。 飒墨言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初冬突如其来的寒气让她的大脑有些迟钝。她凑上前摸了摸高杉的脑袋,带着丝担忧的开口:「这孩子是怎么了?这么明显的问题都要问,久坂,他是不是烧坏脑子里。」 闻言,正在喝茶看书的久坂玄瑞差点把自己活活呛死,清秀的少年转头看着飒墨言一脸无奈道:「辛夷,晋作当然知道你是因为冷才拿他的被褥,但他想问问什么要拿他的?」 飒墨言歪了歪头,冰冷的空气让她很不自在。尤其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仿佛在冰里滚过一般,连最后的一丝热气也没有了。 「因为冬天来了,所以我要冬眠了。」 眼见高杉抱着被子不撒手,飒墨言也恼了。她直接一把扑上了高杉团在怀里的被子里,埋着脸感受着被褥柔软,舒服的嘆了口气。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拿我的被子!」高杉被飒墨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伸出爪子一把揪起某个赖在他怀里的傢伙,强压怒气道:「还有什么冬眠!你以为你是蛇吗!?」 面对高杉的质疑,飒墨言惊讶的长大的嘴巴,一脸欣慰的看向高杉道:「晋作你终于发现了吗,姐姐我好欣慰。」 「长的像女人就算了,别再给我自封奇怪的称谓!你是男人就有点男人尊严!还有你比我小的不止三四岁给我叫高杉兄!」 飒墨言被高杉提着衣领别了别嘴扭头冷哼一声,久坂看着高杉的青筋即将又将有着增加倾向,急忙出来打着圆场道:「辛夷你好好说原因,晋作未必就不借你啊。」 面对久坂的圆场,飒墨言别了别嘴角半晌小声的开口道:「因为他有钱啊,以他绝对享受的少爷性格肯定会给自己置办最好的东西吗,他的被子一定是邪恶的最暖和的啊!」 「我只不过是在替晋作着想,为了培养他吃苦耐劳的品质,所以我只要牺牲自己来用他的被子了啊!」 一席话,被高杉提着衣领的飒墨言说的那是一个义正言辞盪气迴肠,久坂闻言,立刻不忍的捂上了自己眼睛。果然,三秒后,高杉的怒吼伴随某种物体被他一把丢出去的撞击声,在这间小小的学生宿舍里准时响起——面对这种结果,久坂已经淡定了。 「山田小太郎,你给我滚回你自己的屋子!!」 高杉真的生气了,飒墨言摸了摸自己撞在自己房间的拉门上生疼的嵴背,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高杉紧闭的房门,不甘不愿的缩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真的很不舒服,下腹感觉含了块冰,浑身酸痛。飒墨言把自己蜷在一层又一层的被褥之中,疲惫的闭上了眼。 第19页 她需要休息。 第二天一早,高杉洗漱完毕除了房门,很正常的看见飒墨言的房间依旧紧闭。等他去吃完了自己的早餐顺带带回了飒墨言的份时,飒墨言的房门依旧是关着的。 每天扮演脑中角色的高杉少爷觉得自己真的快被这个囧货磨的要没脾气了。一如既往,在敲门得不到回音之后,高杉熟稔无比的拉开了飒墨言寝室的门,几个拐弯便看见了将自己团成球的飒墨言。 「喂,辛夷,山田辛夷!——山田小太郎你今天又想迟到吗!」高杉晋作忍着脾气放下了手中端着的食物,一脚踹上了团得和茧子似得被子。——往往在他这么做之后,飒墨言都会抱着一脸血的表情死死的盯他三秒,再缩回去继续睡等着他第二次踹。 但这一次,高杉等了半晌,那团被子依旧是那个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太郎君?山田?辛夷?!」 多次踢踹都没有反应,高杉终于慌了,他勐地扯掉飒墨言堆在自己身上至少有五层的被子,然后那张被汗湿的黑髮紧紧贴在苍白无色面颊上的脸孔就勐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飒墨言抱着自己团成了一团,眉梢紧蹙双眼紧闭。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仿佛很痛苦似地,高杉一惊,下意识的覆上对方的额头,湿寒之下——一片冰凉。 「喂,辛夷,辛夷你醒醒!」高杉摇着飒墨言试图叫醒她,但不停冒着冷汗的少女仿佛已经失去的神智,或者说,她的全部力量都用来抑制自己忍受疼痛了。 「山田辛夷!!」 高杉半扶起飒墨言,却发现在她的身下白色的被褥上晕上了一层红色。飒墨言怕冷,晚上往往会穿着外衣就睡,因而这时高杉才注意到自己扶着飒墨言后背的手上被黑色的衣服染上了血色。 「辛夷!」 这一瞬间,高杉才是真真的慌了神。该不会是昨天自己那一扔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够弱不禁风的傢伙给摔伤了吧。 来不及思考 更多,高杉精緻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随即那双浅褐色的眼中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转手扶起飒墨言一个用力便把她背负在背上。 「对不起辛夷,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高杉紧了紧自己抱着飒墨言的手,刚想伸手拉门,只听唰的一声,久坂担忧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后。 「我听见你的叫声,辛夷出了什么事吗?」 高杉抿唇,轻道:「我好像一不小心伤了他,我带他去看大夫,松阴老师那儿就麻烦你帮我们说一声了。」 话闭,高杉便一刻都不停留的疾步向不远处的医馆奔去,久坂站在门前看着高杉焦急的背影,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那边。久坂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臂,摇着头冲着高杉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你好歹也告诉我辛夷到底怎么了啊……这么笼统我该怎么像老师说啊……」 =========================================== 注1:吉田松阴在黑船来袭时曾偷偷的爬上船自封日本使者希望可以去美国学习,当时佩里钦佩他的勇气但也只能将他交给幕府查办。于是他和他的友人一同被压入狱,因为他是武士而他的朋友是平民所以关在不同等级的牢房,一年后,他刑满释放,但他的友人却死在了狱中。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了幕府的腐败,后来去长州开了私塾,立志倒幕。——所以我想说,死的傢伙和他真的只是门生和友人这么简单的关系么? 注2:辛夷,又名木兰。意味松阴知道了飒墨言是女性,但他默许了她的求学。 注3:吉田松阴的出类拔萃的高足,与高杉晋作齐名。其妻是松阴之妹。与高杉晋作同称「松下村塾双璧」。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捂脸,在下中秋玩的太开心把联文忘了……伶人要追杀在下泠月还要做帮凶,tat,不待这样的,居然都没人来帮在下! =============== 补全。捉虫 ☆、是男人就该勇于负责 好在医馆离松下私塾并不远。约莫一盏茶左右的功夫,高杉就背着飒墨言,冷着一张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杀入了重重叠叠的人群之中。 「对不起请借道一用!」 因为一路的奔跑,高杉墨绿色的髮丝黏在了眼帘上但他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一把揪住坐在诊台前得年轻学徒,高杉近乎无礼的阴着脸道: 「最好的大夫呢,立刻带我去见他!」 年轻的实习生大概是没见过面带如此杀气的病人家属,但他还是颤着嘴唇,下意识的回答道:「家师,家师在,在里间。但,但按照规定,请他诊治,诊金……」 没等他结巴完,高杉不耐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金压在桌面上,带着血迹的手指污渍了对方白色的衣襟。他用右手稳着趴在他背上没有一点反应的飒墨言,左手直接扯着实习生往前道:「够了吧,快点带路!」 少年抖抖索索的指了一个方向,高杉轻啧一声,丢下手里的少年提步便走。 他的步速很急,但却走得很稳。实习医者偷偷的瞟了一眼被绿髮少年背在背上面色苍白的少年,他的眉头虽然紧蹙,但面上显然没有什么遇上颠簸的痛苦。 高杉的背嵴纤细,在这一瞬间,却显得异常稳厚。 「辛夷,你再忍一忍,很快就没事了。」 第20页 「很快。」 这家医馆开张了并没有多久,这家医馆的主人也是个喜欢四处行医的。不知何时,他便会离开长州,前往下一个他想要去的地方。 但这些都不是高杉所关注的。他紧缩双眉看着名为松本良顺的医师握着昏迷中飒墨言的手腕,沉吟半晌。那颗仿佛是这个时代所有医生惯例一般的光头在空中晃了晃后,放下手,皱着眉看向了高杉。 「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面对高杉的紧张,松本非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连笔都不想拿直接把飒墨言推进了高杉的怀里。 「大夫,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他流了很多血!」高杉压着脾气低声问道,松本闻言嗤笑一声,十分不耐的挥了挥手。 「流血是正常的,不流血才有问题。」 「哈?」面对松本的回答,高杉满张脸全然是不解的疑惑。松本无趣的别了别嘴角,一边推着高杉出去一边不耐道: 「来找我的时候搞得和重症病人一样,搞了半天居然只不过是遇上了个不知趣的男童子。」松本喃喃着,却在看见高杉眼中写满的『庸医』二字时,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 「看什么看!把你的青梅竹马带回去灌点红糖水再帮她用热水袋(*注)敷敷肚子,最后准备份红豆饭就没问题了!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医馆离开!我没空管你这点破事,真正需要医生的还在门外等着呢!」 高杉被松本良顺毫不犹豫的轰出了门外半晌没有回过神,反倒是飒墨言因为这阵剧烈的推搡,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唔……发生什么事了?」被高杉抱在怀中,飒墨言苍白着张脸迷迷煳煳的开口问着。 高杉站在医馆外,那颗被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大脑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不,该说大脑给了他一个答案,但却被他的混乱的理智给粗鲁的否定了。 「红糖水,热水袋,红豆饭?」高杉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喃着,「这是什么药方?」 飒墨言听到了他的话,也感到下/体的粘湿感,她淡定的看着自己沾着衣摆从而被染红的手指恍然大悟。 「我说为什么最近感觉那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高杉一脸阴沉的看向飒墨言,半晌蠕动嘴唇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飒墨言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当然知道啊,红糖水和热水袋是治疗必备的啊。」 「我就是想知道这两种玩意能治什么!还有前一阵你不是昏得都神志不清了吗,现在怎么又蹦跶了!」 面对高杉压着怒气的质问,飒墨言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的表情从上到下的仔仔细细将其打量了一遍,直至将高杉看的发毛。 「你到底再看什么!?」 「你居然真的不知道啊……你都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吗?」 高杉努力平息着心情,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我是独子!」 「难怪一副少爷脾气……」 「山田小太郎!」 每每当高杉如此连名带姓的叫她的时候,飒墨言就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快把对方惹毛了。她很识相的闭了嘴,乖乖的再一次爬上了高杉的背,让他背着自己把物品买全。 飒墨言趴在对方背上,看着对方背部墨绿色的衣摆上一块深色的额痕迹,眼神不着痕迹的飘逸了一下,决定就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高杉背着飒墨言去买了红糖,想到飒墨言怕冷的本能,在卖杂货的店里便多买了几个热水袋。原本一切都过得普普通通,但当高杉来到一家餐馆,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要一碗红豆饭时,看店的老闆娘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笑了起来。 「这位小哥,红豆饭这种东西,哪有去外面买的道理啊。家里难得有妹妹长大了难道不该是自家人动手做吗?」 「哈?」高杉晋作很疑惑,「红豆饭不是用来治病的吗?」 老闆娘噗的一下就笑出了声,插在高髻之上的一枚簪子随着她颤动的身体摇摆不定。 「红豆饭有没有治病的功效奴家不知道,但奴家很清楚,红豆饭是用来庆祝家里女孩长大必备的东西。」老闆娘笑着眨了眨眼,「莫不是这位小哥理解错了别人家的意思?」 飒墨言明显感觉到高杉拖着自己的手一紧,她吞咽了下唾液,高杉有多聪明和他相处了快半年的飒墨言再清楚不过。这货也许偶尔会大脑短路,偶尔天然呆,还有着一个恶劣的、永远只会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事物的坏习惯(喂喂,墨言你真的是在夸他吗……),但这些都不能遮掩他本身的聪慧。 ——也许我不能太看重高杉那颗天然的脑袋…… 飒墨言眼神漂移着,正试图悄悄的从对方的身上爬下,却发现对方扶着自己的右臂勐然用力,将自己禁锢在了他的背上,她完全动弹不得。 糟糕,调戏过头,乐极生悲了! 飒墨言提着颗心,看着高杉点头向老闆娘致谢,捏着包扎着红糖的棉质绳索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现在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飒墨言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从第一次口误后发现高杉这货内里实际上非常天然根本发现不了她的性别后,她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调戏之旅。这大概算是她自作自受。 或者说……飒墨言其实是希望高杉的发现的。她讨厌朋友间有所隐瞒,不论是别人对她还是她对别人。所以,在龙马认真的问着她的家乡是哪里时,她曾经很认真的说过「中国」,也曾告诉对方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龙马统统都当成了玩笑。 第21页 高杉?好吧,如果是高杉这货,大概会直接丢给她块冷毛巾让她自己去冷却自己发烧的大脑。 喂,少爷,其实我是女的。 这句话,有几次飒墨言都想对着高杉说出口,但每次看着他帮自己解围讥讽着那群不善的「前辈」们时,这句话都会卡在她的喉咙口。 如果你知道我是女性,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我当兄弟? 高杉和坂本不同。 飒墨言很清楚。坂本对一个人的态度,不会因为他的性别家室或者说信仰变化就会跟着变化。他是个好人,一个在这个乱世难得的好人。 高杉晋作不一样。就像飒墨言开玩笑般叫得那个「少爷」称唿一般,高杉容不下背叛,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影响这名高傲少年的态度了。 ——所以,不是我瞒着你,而是你自己没有发现哦。 飒墨言为自己编制了一条美丽的退路,却忘记告诉自己当这条退路被封的时候,该往哪边继续走。 松下私塾很快就映入了眼帘,飒墨言安静的趴在高杉的背上,迷迷煳煳的想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能被这傢伙背了。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作为宿舍的南边屋子十分安静,只有高杉的木屐与迴廊相撞的声音,略带沉闷的响起。飒墨言响起了当年吴王夫差因为西施而特意建了响屐廊,不知道以高杉少爷的美貌,比起传说中的西施美人又相差如何呢? 想到这里,飒墨言反而笑了起来。 ——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后,她却突然感觉异常轻松。 高杉拉开了她的房间,将她往那堆已然被染脏的被褥上一扔,紧接着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飒墨言有些诧异:不是吧少爷,你真的就因为发现我是女的就不理我了?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飒墨言目瞪口呆的看着高杉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只得苦笑几声,从脏了被褥上爬起,准备先去拿写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清理一下。 好在每间卧室都是有木桶全然支持学员们私人沐浴的。她看了看昨晚放好最后却没用上如今已然全部冷却的一盆水,想了想一咬牙还是扒了衣服踏了进去。 那一瞬间真是冰冷刺骨,飒墨言打着寒颤,以着最快的速度清洗了自己身体上残留的血迹,抖索着就爬了出来,赶紧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 考虑到这时候也没什么人,飒墨言仅着里衣便踏出了隔间,拔出放在床头龙马送自己的那把刀,对着那堆已然染脏的被褥就干脆的切割起来。 ——反正已经不能继续用了,就借我用来做些简易的卫生【哔——】吧! 就在飒墨言光着两条腿,专注着用着自己的刀割着布料时,门扉被勐然哗的一下拉开。端着刚刚熬好红糖水的高杉晋作就这么板着一张脸立于门前,在看见屋内情景的瞬间僵在原地。 飒墨言半蹲着身体,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腿,又想了想现在的这个时代普遍的价值观,勐然了解了高杉少爷与白皙的面皮相比红的和刚煮熟的龙虾似得耳朵是个怎么回事了。 她站起身,身上简单裹着的白色里衣摇摇欲坠。飒墨言一脸严肃的拍了拍高杉的肩膀道: 「少爷,你得负责。」 …… …… ——负责你妹的! 如果高杉晋作是飒墨言的话,恐怕上面的这句话已经被喷出来了。但他是高杉晋作,是涵养比飒墨言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高杉少爷! 所以在深唿吸了好几次后,高杉板着一张脸,啪的一下将红糖水放在了飒墨言面前不远处的桌子上。他面无表情的扯过一旁被飒墨言挂在椅子上的衣服,一把丢去罩住了飒墨言的头。 「穿好衣服,你又想昏迷吗!把红糖喝了,我去给你准备热水袋。」 飒墨言扒拉下罩着自己头的衣服,瞪着双高杉的身影就这么故作镇定的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在心里十分不屑的竖起中指。 ——少爷,您这转移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吧喂! 飒墨言别了别嘴,用着被自己割下的布料简简单单的解决下需要,穿好衣服,便端起了高杉端来的红糖水。一口抿下去,飒墨言的眼睛眯了起来。 ——很温暖,味道……也勉强凑合吧。 没有等她把一碗红糖水喝完,高杉又折了回来。这一次,他手里除了拿着之前说的热水袋,而且还抱着昨天飒墨言想抢却没到手的被褥。 飒墨言看着高杉板着一张脸帮她铺好了被褥,将热水袋一把丢给她冷言道:「松阴老师那儿我会去替你说明的……辛夷,啧,真是被你和松阴老师给摆了一道。」 飒墨言接住了被细心的用一层棉布包住因而不会显得特别烫手的热水袋,抬头看了看别过了头的高杉,难得良心发现的小声道:「你把被褥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闻言,高杉冷哼了一声:「本少爷要套新的被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皿=! 一句话,那是说的斩钉截铁霸气不容反驳。飒墨言抽着嘴角,真想给之前脑抽的自己一巴掌。 ——所以我才恨有钱人,尤其是有钱又有权的! 飒墨言把自己缩进了高杉厚厚的被褥里舒服的喟嘆一声,高杉看着她只有两颗眼睛露在外面的脑袋,似是轻笑了一声。 飒墨言看着高杉藏在被子里的嘴角也忍不住的扬起,她在被子里闷声道:「晋作,我的本名是飒墨言,秋风飒飒,墨笔书言。在下只说一次,你给我记住了啊。」 第22页 高杉只是依旧用着眼角勉强分得点视线给他,他嗤笑一声,转头想门扉处走去道:「你不是叫辛夷吗?山田小太郎。」 …… …… 报復,这是赤果果的报復,这傢伙绝对是在报復!! 飒墨言磨了磨牙,勐的一把掀开被子扯住了高杉的衣角一脸诚恳道:「是啊,我是你的同学,所以少爷你不觉得在你做了那种事情时候——」飒墨言感到为难,似乎是那几个字让她非常难以启齿。 「总之,少爷你难道想吃干抹净就走,不负丝毫责任吗!?」 「少爷,只有人妖才不用负责任呀!啊,对不起难道少爷你是——」 「飒、墨、言!!」 南舍的迴廊里,再度响起了高杉少爷被某人逼得的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在中庭上课的久坂心不在焉的听着松阴在前方讲课,心思却不住的起伏。 ——晋作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这个假要怎么请啊……课一上完松阴老师绝对会问我的绝对会问我的!但是我要怎么说啊!?tat,晋作我一个人撑不住,你快点回来啊! ===================== 註:热水袋 ,我实在查不到它是什么出现的……咱就当这个错乱的时代里存在吧……用手炉我总觉得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人觉得松本良顺这个名字很耳熟?他就是在一季里给新选组检查队员健康,和雪村纲道是朋友的那位医师。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偷懒不愿意想新的名字…… ================== 捉虫,不要抽打我,话说最近jj的和谐真厉害啊真厉害…… ☆、英雄是三无高危职业 安政五年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到了,在微凉的初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 松阴反常的将高杉叫去了他的会客室,飒墨言无聊的拿着自制的改良三人版三国杀和久坂、吉田霸占了高杉的那张红木桌,潇洒的在上面开始打牌。 「辛夷……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久坂两只爪子捧着自己手里用硬卡纸做的简易牌,眨巴了眨巴眼睛有些内疚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去找松阴老师开小灶了,难道还不许我们借他的桌子一用吗?啊哈哈,吉田你死定了!杀!」 被飒墨言气势汹汹的瞪着的少年慢条斯理的安静的丢出一张制作简易的牌,开合唇瓣淡漠道:「闪。」 =皿=!为什么我每次攻击你都能闪过去,少年你真的没有作弊吗! ——吉田荣太郎,飒墨言最近熟悉起来,与高杉在这私塾齐名的死党之二。这名看起来就很淡漠孤傲的少年实际上……也的确挺高贵冷艷的。飒墨言摸着下巴总觉得这傢伙以后如果去维新的话绝对是激进派之一,池田屋事件神马的绝对会有这货的身影! 就在飒墨言试图从对方的神色找出一丝对方出了老千的惶恐,然而吉田荣太郎却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扫视着飒墨言。 「哗啦——」 门扉在一瞬间被拉开,飒墨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与单手撑着门扉的高杉晋作打了个正面。 高杉有些反常。 飒墨言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一点,站在门外的高杉一言不发,微长的墨绿刘海遮住了他浅褐色的眼睛,飒墨言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有些讪讪的抬起了手,挥了挥手上还是请高杉帮忙绘制的卡片,断断续续道:「晋作少爷,要不要一起玩?咱们正好还缺个内奸。」 一阵诡异的沉默。 若是平常的高杉此刻已然炸毛,会一手拎着飒墨言的领子连同自己当初为她制作的牌一同丢出去。飒墨言闭上眼都做好了准备缓冲着陆的准备,然而半响之后却没有星点声音传来。 「……晋作?」连同久坂都察觉到了高杉的不对劲,他放下了手上的牌,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好友:「发生什么了吗?」 吉田荣太郎抬头看了高杉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收拾起了一桌狼藉。飒墨言在这样奇怪的气氛里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站起身刚想对高杉说些什么,高杉却首先开了口。 「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高杉举起的右手捂上了自己眼睛,飒墨言只能听见他平静到极点的声音。除此之外,高杉就像是给自己筑上了一道完美的墙,任何人都没法触摸到他此刻的心情。 飒墨言不喜欢这样,她咬了咬下唇左脚刚刚上前踏出一步,右臂便被吉田荣太郎牢牢的拉住。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晋作。」 飒墨言有些不满的看向吉田,却被对方扯着袖子就这么直接拉出了高杉的寝室。飒墨言眼真真的看着高杉背着自己不发一言的拉上了门扉,有些生气的甩开了吉田荣太郎。 「喂,你明知道少爷他不太对劲,你怎么还——」 面对飒墨言的质疑,吉田荣太郎只是抬了抬眉眼,看向自那扇纸门后投射而来的昏暗灯光,轻哼道:「那可是高杉晋作,你以为他是谁?」 飒墨言语塞。 吉田荣太郎弹了弹自己玄色的长袖,冰冷淡漠的黑色眼眸扫过飒墨言顿了半晌轻道:「但是辛夷,晋作这个傢伙也很容易钻牛角尖,所以偶尔也需要别人站在旁边提醒他。」 他拍了拍飒墨言的肩,嘴角不着痕迹的轻微露出一抹淡淡笑:「这件事我和玄瑞都不方便做,所以辛夷……我想你明白我的话。」 第23页 飒墨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吉田荣太郎就这么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后果断闪人,在内心里一个没忍住差点问候起对方全家。 ——什么叫你和久坂不方便做?根本就是不愿意去触那死犟的傢伙的霉头吧!在你们心目中在下就是那用来牺牲的么,就是那可以不顾形象来为你们的晋作兄排忧解难的山田牌沙包么! 飒墨言泄愤的啪的一脚踹上了高杉的门扉,然后在下一秒抱起了自己的脚「嗷嗷嗷」的在单脚蹦着满面痛苦。就在她仇视的看着高杉的门扉,合计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门给废了的时候,久坂玄瑞突然拉开了门扉。 「嗯?辛夷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这种表情?」 ——我这是想做坏事却被当场抓包的纠结感…… 飒墨言整理了一下自己满面的狰狞(?),清咳两声对着久坂淡定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晃晃而已,倒是玄瑞你有什么事吗?」 久坂玄瑞目光诡异的扫视着依旧半抬在空中,被飒墨言紧紧捂住的左脚,半晌开口道:「辛夷你……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飒墨言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见了自己近乎金鸡独立的姿势,于是在瞬间放下脚严肃面容却在脚趾碰上地板的瞬间扭曲了脸。 「咳,辛夷,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晋作那儿有伤药,你可以和他借点。」 面对久坂努力保持平静表情的建议,飒墨言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半晌慢悠悠的道:「久坂玄瑞,你真的不是因为受不了少爷的冷气从而来找替死鬼的?」 「咳,咳咳咳!」刚准备开口的久坂气息一个不稳被自己呛了半死,他拉着嘴角虚笑着对着飒墨言摆手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辛夷我只是单纯的给你提出个建议而已。」 面对飒墨言满是怀疑的目光,久坂虚笑着也和他挥了挥手离开了,说是出去透透气。飒墨言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了唇角,开口叫住了久坂玄瑞: 「玄瑞,回来的时候,带几壶清酒还有几盘下酒菜吧。」 「哈?」久坂不解的扭头。这名今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绑着头髮,清秀的面容上满是疑惑:「酒?虽然说明天不用上课,但这样也不太好吧……」 飒墨言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只是抬了抬下巴,语气轻扬:「相信我,对付傲娇外加伪闷骚最好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说着飒墨言露出了一抹让久坂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的霸气之笑: 「把他灌醉,还怕弄不清那傢伙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原因吗?」 …… …… 事实证明,灌醉这种事情的可行性并不高。飒墨言原本以为此项计划最大的阻碍在于高杉可能会拒绝不喝,但实际上,最大的问题不是高杉喝不喝而是他会不会醉! 飒墨言目瞪口呆的看着高杉晋作和灌白开水似地面无表情的一口饮尽白瓷杯中的液体,那双没什么情绪的浅褐色眼眸就这么淡定的看着飒墨言和久坂玄瑞。 「怎么了,不是你们说要和我拼酒的吗?」 高杉抿着唇角,淡无痕迹的挑眉开口。飒墨言和久坂玄瑞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咽了口唾液在心中疯狂吶喊——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你丫根本就是个酒水妖怪啊! 飒墨言默默的伸出了爪子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填满,第十三次果断的将酒杯推向了久坂。久坂此刻的脸已经红的滴血,两只眼睛几乎已成蚊香状在眼眶中不停的转。飒墨言在心里小小的内疚了一下,手上却是毫不犹豫的扒开久坂的嘴巴唰的一下把一杯液体灌了进去再一手合上他的下巴。 「辛、辛夷……我,我不行……唔!」 一直被飒墨言拉来做替死鬼从未被超越的久坂玄瑞弱弱的在被灌进第十三杯液体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混的和浆煳一样,胃部更是一阵阵翻涌不适—— 这种情况,我们往往会在现代酒楼的盥洗室里看见。那是被灌酒灌得想要吐的症状。 当高杉一声不吭的喝完了第十四杯,飒墨言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失策」。但为了面子上的问题,她却依旧是毫不动摇坚定的再一次斟满酒杯。可这一次当她想要搬开久坂的下巴时,这名一贯温柔的少年却是勐然间推开了她,几个几步就冲出了房门。几分钟后,庭院里开始传来剧烈呕吐的声音。 飒墨言被自己的良心狠狠谴责了。她漂移了一下眼神,刚刚想借「久坂不舒服了虽然我也很想赢你但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啊哈哈」这个藉口结束这场因为敌情不清而自毁出路的计划,高杉却用一个字一个动作,简单的打消了飒墨言所有的藉口计划。 只见高杉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白瓷杯往飒墨言面前一推,掷地有声的吐出了一个字: 「喝!」 「……」飒墨言胃疼了。 她颤了颤爪子,试图用眼神打败高杉,可已然深知她本性的高杉不为她故作无辜的眼神所动。飒墨言龇了龇牙,以着壮士扼腕的姿态,悲壮的一口饮尽杯中物。 ——不就是喝酒么,高杉晋作这是你逼我的吖! 屋内又恢復了安静,只余倒酒与液体汩汩入喉后的喘息声。用杯子显然已经不能满足飒墨言和高杉晋作此时此刻的状态。两人沉默着直接拿起了印着红花的清酒瓶,在空中举起示意后,便已然完全不顾的形象的开始豪饮。 第24页 一瓶酒下肚,辛辣的感觉从胃部直直传入大脑。高杉晋作抹去嘴边酒渍,唇角勾笑:「不是挺能喝吗?那副表情装得好似滴酒不沾,嗤。」 面对高杉晋作显然有些讽刺的话语,飒墨言罕见的没有回话。她板着张脸,将自己手里白瓷红花的酒瓶倒了过来,黑亮的眼睛紧盯着瓶口。在发现瓶中的确是星点液体也不剩,而桌子周围也统统都是空酒瓶不在有任何名为「酒」的液体存在后,那双黑亮的眼睛就这么盯上了高杉晋作。 高杉被盯的心中一悸,随即他便皱了皱眉。指节有下没下的敲了敲桌面,终于被飒墨言盯的不耐烦的高杉晋作刚打算开口,却突然怔在了当场。 飒墨言睁着晶亮的眼睛,对着他突然温温柔柔的浅笑开来。可爱的酒窝在这名即将十五岁的少女右颊上若隐若现,淡色的唇瓣上沾染着星点酒业。飒墨言冲着高杉,突然间笑得无比温婉。 ——高杉晋作从未见过的标准温柔少女笑。 呯! 高杉听见是谁的心跳似乎超出了正常速率,他的面颊因为飒墨言的不断欺近而燥红。 只见飒墨言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在腰间插着的刀柄上,挂着缱绻的笑容向着高杉靠近。高杉一惊,身形一个不稳便被飒墨言推倒在地。飒墨言一手撑在高杉的耳边,一边低低的笑着。两人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高杉能够感觉到飒墨言在唿吸间喷洒出的淡淡清酒香。 ——不过,为什么,感觉上会那么不协调呢? 「飒墨言……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半晌高杉压着声音对着趴在他身上的少女如此开口。而飒墨言却是歪了歪头,相当乖巧的回答道: 「知道啊。」 飒墨言带着丝软糯的口音如此回答,高杉看着她有些无奈。 ——大概是醉了。 飒墨言和久坂为什么会突然找他喝酒,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然而,即便是朋友,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说的。比如……近在眼前而且无法避免的离别。 想到这里,高杉的眼神突然温柔了起来。他有些迟疑的抬起了手,犹豫半晌后才抚上了飒墨言的黑髮。冰凉的触感,却相当的清爽——一如飒墨言这个人。 高杉轻轻的浅笑起来,飒墨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发笑,但还是乖巧的直了直身体,给对方空出极大的空间活动。 勐然间,飒墨言的脖子被高杉的手勾住往下一拽。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进了飒墨言的双眼之中。高杉沉了气息,突然严肃起面容,他看着几乎可以看见对方眼角上,那极淡因为自己而造成的伤疤,轻轻的开了口: 「墨……言,如果我说——!!」 高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挂着乖巧笑容的飒墨言勐然间右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毫不犹豫的一把插入了高杉耳边的木板里。 原本暧昧气息在这一瞬间被一扫而空。 高杉心有余悸的看着被对方凌厉的刀锋一下斩断的髮丝,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飒墨言。只见飒墨言别了别嘴角,双手拔出了卡在地板中的佩刀,一脸委屈道: 「砍偏了。」 …… …… 砍偏了!?砍偏了!!,少女你之前是想砍哪里啊,是高杉少爷的脖子吗! 高杉终于知道一直以来觉得的违和感是什么了。这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放开过她的刀!高杉惊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见飒墨言一脸乖巧双手合十的抱歉道: 「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能瞄准的。」 …… …… ——不用了谢谢你! 喝醉酒的飒墨言竟然出乎意料的难缠,看着高杉的反抗,她有些为难的停下了手规劝道: 「你乖乖的不要动好不好,等我把西瓜破成两半,一定分你!」 高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墨绿色髮丝,一个诡异的想法在他脑海形成。 ——飒墨言那傢伙,不是把我的脑袋看成了西瓜吧!? 看着步履踉跄的某人再一次摇摇晃晃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晋作少爷俊美的面容有这么一瞬间的扭曲。名为飒墨言这种生物的存在,也许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 乘着飒墨言醉酒的反应迟钝,高杉闪身至飒墨言的身后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噼晕了某个祸害。飒墨言瞬间倒进了高杉的怀里,手里的刀呯的一下落地。高杉抱着睡容相当无害的某牲口,嘴角勐然一抽,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异常复杂。 「晋作 玄瑞在庭院里睡过去了,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玄瑞身上的酒味怎么这么重——?!」拉开纸门的吉田荣太郎看着高杉明显温柔下的眉眼和衣冠不整的形象,诡异的将视线投在了他怀中的飒墨言身上三秒后——果断的再一次扛起久坂拉上门: 「对不起,打扰了。」 ………… ………… 「……」 =============================== 註:吉田荣太郎,江戸时代后期、幕末长州藩的活动家。文久3年(1863年)改名为稔磨。与久坂玄瑞、高杉晋作一起并称为松阴门下三秀。是名喜欢闲谈,个性谨慎厚重的人物(虽然为了萌点我将其设成了中二==)。学习宝藏院流枪术和柳生新阴流剑术。 作者有话要说:嗯,本章完。可能会有伪更修修。松下私塾快结束了,高杉少爷您真难嫖啊……长嘆。 第25页 ☆、少爷请一路走好 第二天一早,当飒墨言吊着双死鱼眼勐然从床上弹起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去摸自己的刀。 「哎哎,不是吧辛夷,以前没见你这么热爱武士刀啊?」 看着飒墨言一阵兵荒马乱的抽出刀柄,在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刀上是否有些痕迹时,目视着一切,一早便到她床前顶替下高杉的久坂惊讶开口。 飒墨言这时才注意到久坂站在自己的身边,在确定了自己的刀上没有丝毫血迹后,飒墨言纠结半晌看着久坂开口道: 「昨天晚上我喝了酒之后……是你一直陪着我吗?」 久坂闻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不是啦,我也醉了。是晋作照顾了你一晚,我醒来后实在不放心他便让他去睡了。」 闻言,飒墨言握刀的手一抖。她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抖着爪子抓住了久坂的衣袖,看着久坂的那双眼睛中充满了连接着惊慌与恳求等等复杂的神色。 「你是说,是晋作他陪了醉酒的我一晚?」飒墨言咽了咽唾液,在久坂点头的肯定下,小心翼翼的对着久坂颤着尾音的开口道: 「那么……少爷他,还活着吗?」 「哈?」 「不不不,我是想问——」飒墨言将自己的眉毛达成了一个死结,纠结半晌才斟酌好了措辞:「我是想问……少爷他,有没有缺胳膊断腿?有没有……见血?」 久坂满脑子都挂满了问号,这时飒墨言的房门却被突然拉开,只见吉田荣太郎一手托着红木黑漆的托盘,一手搭在门框上,看着飒墨言的表情似笑非笑: 「原来你知道自己喝完酒后会发疯啊,辛夷。」 大约在安政三年的时候,飒墨言第一次在龙马那儿喝了清酒结果却是当天晚上就发了酒疯——那可是当场将龙马的头髮硬生生削去一半啊!也是因为那一次难忘的经歷,坂本龙马再也没敢让她碰过清酒。事实上,飒墨言喝过酒,虽然只是度数极低的啤酒。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对清酒的反应居然那么大——居然会让酒品相当好的自己一下子变成个喜欢找人脑袋当西瓜砍的暴力狂! 飒墨言突然有些心虚,她将刀放置在一边嘴硬道:「我最初不想喝的,是少爷他逼得!」 吉田闻言忍不住唇角轻扬,连那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啪的一下将托盘里的醒酒汤放在了飒墨言的被褥旁边,吉田语气意味深长: 「最初晋作和我解释我还觉得不信,就现在以的你的举动看来……晋作貌似说的事实?」 飒墨言不置可否,看着吉田端来的醒酒汤苦大仇深。吉田看见了她的表情,忍不住嗤笑出声:「喝吧,这是晋作特意为你熬的,加了绝对分量的红糖蜜枣,不难喝。」 飒墨言狐疑的看了吉田一眼,端起瓷碗在鼻尖轻嗅:「你确定少爷没在里面下毒?」 ——我昨天晚上绝对高杉少爷做了什么啊,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面对飒墨言深深的怀疑目光,久坂略带哀怨的看了过来,那如深闺怨妇般得眼神让飒墨言全身汗毛倒竖。斟酌着措辞,她看着久坂小心开口:「那个……」 「辛夷……晋作他给我熬的那份汤可是相当苦啊,他为什么就不替我放点蜜枣红糖……」 面对久坂的碎碎念,飒墨言想不到除了沉默还能以什么表情来回答如今这种场面。倒是吉田看着久坂的神色勾了勾唇角,带着丝讽刺开玩笑般得道: 「红糖蜜枣,你以为你是女人吗?」 话音刚落,吉田像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似得面色勐然一僵。飒墨言此刻已经饮尽了吉田端来的醒酒汤——正如吉田所言,这汤不难喝。只是……飒墨言用眼角瞟着吉田,对方面对她的投来的眼神果然有些下意识的闪躲。 「辛夷也不是女人啊,晋作不能因为辛夷最小就这么偏心啊!」 好在久坂仿佛什么也发现,继续碎碎念着他的不满。吉田似乎舒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久坂的肩道:「好了别念了,晋作很累,你去看看他吧。」 久坂别了别嘴,但还是点头离开了。一时间,在飒墨言这间寝室里只剩下了她和吉田。她将空碗放下,面色平静的对着吉田开口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吉田看着她坦荡荡的态度嘴角有些抽搐,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在那次你生病,晋作却在帮你熬红糖水治病的时候。」顿了顿吉田又接着道,「其实我一直很怀疑,虽然你的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女性,但你的脸和身形却又和男性差别太大。即便同样是长相阴柔,晋作和你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果断的忽视了那句「虽然你的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女性」,飒墨言恍然。她一脸欣慰的拍着吉田的肩膀诚恳道:「少年,你比少爷有前途!」 ——认得出你是女人就是有前途吗,你对前途的前途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吉田有点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对着眼前一脸满足的某伪?少年抽了抽嘴角,半晌一脸复杂的开口道:「虽然即便是知道了这一点……我也还是没法把你当女人看。」 闻言,飒墨言默默的扭过头,嘴里不住的喃喃有词:「在下的酒还没醒,在下的刀呢,刀呢?」 吉田额间青筋暴跳,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内心「弄死眼前这个傢伙」的冲动,对一直以来承担着飒墨言「监护人」的高杉晋作再一次投去了无比的憧憬。几个深唿吸后,他伸手按住了不安分的飒墨言,对着她嘆息一句后沉声道: 第26页 「辛夷,别闹了。准备一下吧。下午,我们要和晋作一起去趟照相馆。」 躁动着的飒墨言一下停止了动作,她转头眨了眨眼别嘴道:「少爷又钱多的没处使了吗?没事照什么像啊,又贵还又不清楚。再等两三年,等这玩意常见了咱再去照个全家福都行啊!」 面对飒墨言的吐槽,吉田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安静的看向飒墨言直到飒墨言不适的转开了视线。他看着那双通透的墨色眼睛,开启唇瓣缓声道: 「辛夷,别骗自己了,我知道你能感觉到。」 「前段时间昌平潢招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松阴老师又再这个关口上找了晋作。别告诉我昨天晋作的反常你一点都没意识到原因。」 「晋作他做出决定了。」吉田轻声道目光灼灼,「辛夷,他的决定,我想你应该已经清楚了。」 …… …… 难得的休息日总是过得很快。 随着清晨的太阳开始向正午倾斜,这座私塾的学生都三三两两笑着离开了。飒墨言坐在走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在飒墨言眯着眼睛像只猫一样慵懒的享受着阳光时,身侧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抹暗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光线。 飒墨言睁开眼,只见高杉一袭墨兰直垂,柔顺的墨绿髮丝难得没有被主人一丝不苟的疏在脑后,而是被松松的挽在颈间。飒墨言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十分在意的再一次眯上了眼。 看着她的样子,高杉似是轻笑了一声。他挑眉看着一身玄衣的飒墨言,有些嫌弃的道:「你就穿这身和我们一起去拍照?」 飒墨言果断打掉了高杉捏着她衣袖的手,翻了个白眼的口道:「我已经尽力了,少爷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钱的没事就去买新衣服啊。」 「你很缺钱吗?」 面对高杉的问话,飒墨言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由龙马同学友情贊助每月派送的钱袋,义正言辞的对高杉道:「勤俭节约乃美德也,少爷你不知道吗!」 高杉轻哼,嘴角轻扬,撩起衣袍便在飒墨言旁边坐下。他陪飒墨言一起看向碧蓝的天空,伸出左手揉乱了她的一头黑髮。 「辛夷……在我离开之前,变成一次墨言给我看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杉并没有转头看她。飒墨言瞟了一眼高杉晋作没好气道:「在你面前的就是飒墨言。」 高杉轻笑,以眼尾似笑非笑的看了飒墨言一眼,直把飒墨言看的寒毛直竖。用手掌拍了拍飒墨言的脑袋,直接无视了飒墨言抗议的神情,高杉勾起嘴角淡淡道:「辛夷,别给我装煳涂。一年足够让我了解到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傢伙。」 「……」飒墨言闻言,低头默默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何时给了人这么一个「大智若愚」的形象,在无奈的感慨了几句「人要是聪明了就连遮掩也遮掩不住」后,她特别诚挚的看向了高杉: 「晋作,有些事吧……你知道就行了。像在下比你聪明这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要是弄得人尽皆知——作为名人,在下也会很苦恼的啊。」 「……飒墨言!」 面对一脸纯洁无辜呈四十五度仰望状注视着他的飒墨言,高杉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但让他觉得可悲的是,就算是这种无力,他的内心似乎也并不抗拒。每每到这种时候,高杉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反省自己,自己是有受虐倾向还是最近缺女人缺很了——居然对着飒墨言这个祸害产生了如斯可怕的心情。 ——飒墨言这货,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女人吧! 高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唾弃之中,这时飒墨言的手却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少女的掌心并不如艺妓般柔软无瑕——相反,在少女的手心上,遍布着练剑而成的老茧。每一道痕迹,都象徵着少女挥剑时的汗水。 握着刀的飒墨言,会让高杉产生一种莫名的错觉。仿佛在那片被阳光浸染的空气里,除了眼眸明亮的少女,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高杉没有见过比飒墨言的眼睛更加美丽的眸子。 明亮,欢快,生机勃勃——以及永远都不曾磨灭的希望。连高杉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在自己心中找到的,对未来的希望。 高杉低头浅笑,飒墨言却抓紧了他的手。少女的眼睛依旧定定的看着广阔的蓝天,声音却是与她掌心力道全然相反的散淡。 她说,少爷,攘夷真的不是什么好差事,枪打出头鸟。以现在日本的现状你要是一心扑上去了不是被累死就是为了大业献身。更何况,就那帮傢伙……你还要防着他们打着攘夷名头倒打你一耙。 她说,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早过了,美国式的hero那是电影里才存在的角色。现实生活里英雄就是个没三保而且还高危的鸡肋职业,真的远远不如小市民这个流传了千百年之久的悠久职位有前途。 她说,晋作,你不能不去吗?江户昌平潢的深造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维新真的不是什么好职业,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运气可以活到明治时代! 飒墨言说了很多,越到后面语速越快越激动。高杉面色平静的听着飒墨言说着一些软七八糟不知所云的话,在她停下喘气的时候,只是扬着唇角看着蓝天。他看了身边的飒墨言一眼,语气轻柔: 第27页 「辛夷,你喜欢这样安宁的日子吗?」 飒墨言迟疑的点了点头。高杉指了指天空之外轻声道:「那你知不知道,因为幕府的无能腐败,因为那些夷人的入侵,有多少人连安静看天的时间都没有。」 「下级人民的贫困,上级贵族的腐败。」高杉顿了顿接着道,「而墨言……我是高杉晋作。」 ——是啊,你是高杉晋作。可你知不知道明治政府的成员没有你!因为你死在了明治维新开始前! 飒墨言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她没有一刻如此时般痛恨自己不通日本史。她知道坂本龙马是维新派的中心人物,却不清楚他最后的结局从而不会产生过多的惶恐。但高杉的结局她却知道,虽然具体时间不明朗,但她清楚的知道,高杉晋作在很年轻的时候便死亡了,他都没有活到幕府彻底垮台! 是的,你是高杉晋作。註定一生短暂却辉煌耀眼——一如只盛放与夜幕之中的烟花。 飒墨言蠕动着唇瓣,却发现自己没法说出一个字。 坂本龙马的愿望实现了,如今的飒墨言终究不能在继续做一名旁观者。 「你决定了?」 「嗯。」 飒墨言咬了咬下唇,突然嗤笑出声。她收回了看天的视线,斜着眼角对着高杉道: 「你死了我是不会替你收尸的,踹了你的墓还有可能。」 闻言,高杉晋作高傲的扬起嘴角,他双手撑着木板,望着天空脖颈修长。他侧头看着飒墨言,脸上神情一如飒墨言初次见到他时一般自信骄傲: 「我是不会死在你前头的。」高杉勾着唇角斜眼看着飒墨言,「不在你坟上插几刀泄愤,我恐怕是不会瞑目的。」 飒墨言被噎的一阵牙痒,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对着高杉的脖子一口咬下去算了的时候,高杉突然正了神色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对她轻轻道:「墨言,给我留张你的女装像吧。」 面对飒墨言疑惑不解的眼神,高杉隐着笑意接着道:「我估计你的性格很难嫁出去了。趁着你长的还行,借着这枚小像,哥哥我就帮你去江户帮你拐个不知内情的倒霉鬼吧。」 飒墨言的脸立刻黑了。她毫不犹豫的一脚狠狠踹上高杉的背嵴怒吼道:「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劳你操心!」 高杉晋作被飒墨言着突如其来的一击给踹下了廊沿,一个不稳便载进了庭院里。准备充足前来找高杉和飒墨言一同前往相馆的吉田和久坂看着眼前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一名不忍的扶额,一名惊唿出声。 久坂几步上前扶起了高杉,用着谴责的眼神无奈的扫了一眼飒墨言。飒墨言冷哼一声扭过头,吉田见状,握拳清 咳以掩饰满眼的笑意。——辛夷,你再这么暴力下去真的会嫁不出去的。 那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在飒墨言的记忆力却似乎是最混乱的一个下午。 在照相馆,久坂对着她的女装造型大唿西洋化妆术之神奇——这让飒墨言不得深深的沉思起自己的举动到底有多出格才会让久坂至此都对「她是男人」这一点如此般深信不疑。 第一次穿女式和服,被包成粽子的飒墨言自然闹了很多笑话。比如她不肯放下的武士刀,比如她好奇自己涂抹着胭脂结果染成猴屁股…… 差点拆了那座相馆,飒墨言黑着张脸握着刀果断的率先踏出了照相馆,总算搞定了一切。 吉田和久坂先行了一步回私塾,高杉带着恢復了男装的飒墨言在街上慢慢悠悠的散着步。高杉看着飒墨言一身的黑气,勉强克制住笑意压着上扬的唇角开口道: 「你穿女装其实很好,嗯,真的。」 飒墨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不说在下也知道,这本来就是个事实。」 原本还可以克制住笑意的高杉在飒墨言说出这句话后终于忍受不住的扭头噗噗的笑了起来,飒墨言满脸黑线伸出手指戳了戳高杉的后背,问号飘满头顶: 「喂,喂,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什么好笑的。」高杉勉勉强强的止住了笑意,他摸了摸飒墨言的脑袋。在夕阳的光晕下,竟然飒墨言产生了一种眼前的青年其实非常温柔的错觉。只见「温柔」的高杉抚着飒墨言的头顶,严肃的开口道:「把胭脂涂满整张脸什么的,真的很漂亮。」 …… …… 「……高杉晋作你还是去三途川赏花去吧!!!」 飒墨言与高杉晋作的最后一次的相见,依旧是以混乱结束。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次一别再相见,竟会如沧海易沧田,物是人非。 其实最初,高杉晋作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那句会惹毛飒墨言的讥讽之语,而是一句极为平淡家常的【墨言,放心吧,我明年会回来看你。】 也许是命运使然,原本想将其当做惊喜而放弃说出口的高杉晋作,在安政六年再次回到这里时刻——面对着满目的废墟与荒芜,他发现自己再也不需要说出这句话了。 ——因为他想要见的人,已然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爆字数了有木有!球奖励,球爱抚!=w= ===================== 捉虫小修,今日无更新……上了一天课,累死有木有!另,jj你又抽了……你让在下不能回復这是何苦呢。。。 ☆、如果可于眸中再相见 第28页 安政五年末的那段时光于飒墨言而言更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拼劲了全部的力量挣扎,嘶吼,求救……却没有一个人听见——他们更恨不得将她作为他们的替死鬼扔进地狱的最低层。 在那瞬间,被龙马和高杉晋作保护完全的飒墨言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她才明白,山口一的那些话真正的含义。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绝望与希望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当「飒墨言」几乎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时,一只手救了她。 为她,保留了最后一朵,名为「希望」的火种。 《日本国美利坚合众国修好通商条约》,这个名词是今秋最热议的话题。幕府屈服于美国的武力,罔顾天皇旨意,于七月末签署的这份条约在日本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在长州这样的地方。 「不思国患,不顾国辱,不奉天敕,将军之罪天地不容,人神共愤!」(*注) 吉田松阴毫不留情的公开怒斥了幕府的情景,即便幕府对此表示除了前所未有的强势——也不能让这名高傲宁折不弯的男子做出任何沉默更不用说是附议。 面对松阴如此强硬露骨的讽刺反对,飒墨言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而接下来的事情也证实了她的不安是对的。 井伊直弼不是阿部宏正也不是间部诠胜——他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有手腕,都要更有权势。抗旨与美国签署了条约的堀田正睦在强大的舆论下不得不引咎辞职,攘夷派高声欢唿着自己的首次胜利,但事实证明,他们高兴的太早了……井伊直弼的上任,打碎了攘夷派所有美好的幻想。 天皇与公家们联络水户藩试图刺杀作风强硬的井伊直弼,而他们的失败只是直接给予早就准备好屠刀只差一个名义的井伊直弼一个最完美的藉口。 「藐视幕府,企图刺杀幕府高位。私通国贼,意图谋反颠覆我国!」 这一次,连罪名都不用编造了。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天皇不能动,其余只要有点关系的攘夷派,都被井伊直弼抓住这一点一次性一锅端去了。 很显然,总是和幕府呛声造成巨大舆论动盪的吉田松阴更是首当其冲。 当那份罪名书和众多武士沖入吉田私塾的时候,飒墨言正待在园后练剑。原本对于幕府来说,他们要抓的人只是吉田松阴和几名攘夷派的头头。飒墨言看着松阴在自己的面前被抓走,她握紧了刀柄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冲上去与之拼命的念头。 ——幸好,久坂不在。幸好,吉田也回了家。 飒墨言恍恍惚惚的想着,对于松阴的感情,高杉久坂吉田显然都要比她深的多,因而她也只能在心中苦涩的暗自庆幸。幸好他们不在。 这时正值年末,大部分学生都回家过新年了。留在私塾的只有飒墨言和几个孤儿,面对这样直接性的现实冲击,直视着他们挚爱的老师被架上武士刀押走,不少之前还兴致勃勃说着攘夷的傢伙如今双眼只剩下最深沉的恐惧。 变革……往往都是由鲜血和白骨堆积而成。 这一个时代的残酷。 冬天渐渐的到了。飒墨言把自己裹进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被褥里却依旧觉得寒气逼人。会给她准备热水袋的傢伙不在了,会无奈着将自己被褥借给她的人不在了,会笑着看戏却又自己入戏的某个傢伙也不在了。就连一直对她包容着某位长辈——他们都不在了。 飒墨言突然憎恨起幕府,突然憎恨起井伊直弼。在当日的晚膳时间,坐在大厅看着面前依旧如故的晚食,她一言不发的砸碎了自己的碗。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故作平静的学生们,飒墨言突然就憋不住一股怒火,讥笑道: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攘夷吗?你们也配被称作松阴门下?」 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飒墨言依旧挂着讥讽的笑,不知是在不屑这群事到临头全部做了缩头乌龟的傢伙,还是在笑连刀都不敢拔的自己。 ——承认吧飒墨言,你就是个自私的傢伙。为了自己,你放弃了吉田松阴。 飒墨言仅着着一层薄薄的秋衣,她坐在廊边吹着冷风,不知道是在惩罚着谁。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飒墨言苦笑着看着天空难得明亮圆满的冬月,摇头轻嘆。 「这月亮难道也能代表我的心吗?」 飒墨言自己打趣着,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根本连牵动嘴角上扬那般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她蠕动着唇瓣,半响只能木木的吐出一口污浊的白汽。 冬季的夜晚,冷得惊人。 「少爷……晋作。如果你现在还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飒墨言把头深深的埋入了衣摆之中,眼角似有星点泪光闪烁。 「我该……怎么做。」 ——面对老师的被捕,面对懦弱的同伴……你可不可告诉我该怎么做? 【墨言,我是高杉晋作。】恍惚中,飒墨言似是见到一名墨绿色髮丝青年立于清冷的月光之中。青年弯着嘴角,俊秀的眉眼间透入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骄傲与自信:【飒墨言,我了解你,但你了解你自己吗?】 【墨言,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目标,随心而过。】 回想起坂本龙马难得严肃,诉说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飒墨言看着自己的手心,缓缓的,缓缓的将手指一根根的收紧。墨色的眼眸在黑暗的夜里宛若最后的明灯。 第29页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飒墨言弯着嘴角,手指抚上了一边的武士刀。一年多的时光唿啸而过,这把刀对于她来说已然显得有些小,但却是飒墨言最为熟悉的存在。 「老师,我会替高杉他们救出你,尽我的一切力量。」 …… …… 第二天一早,飒墨言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礼,将龙马所赠的那把刀往腰间一别,一袭戎装的出现在了私塾仅余的那些人前。 吉田松阴已然不在,那些聚集在课室故作平静读书的人们在飒墨言眼里显得异常讽刺。她轻扯嘴角,走到了以往吉田松阴授课的地方,重重的一拳击散了吉田所用的已然有些年头的小木几。在所有人被吓了一跳惊诧的抬眼看向她时,飒墨言握紧了腰侧的佩刀,沉声道: 「我要去江户救老师。」飒墨言一字一顿说道,「你们……可有谁愿意与我同去?」 飒墨言觉得自己的日文发音从来没有这么标准过,然而回应给她的只有一片的寂静。飒墨言自嘲的笑了笑,在这个乱世,能保命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奢望他们去给自己的脑袋上悬一把刀呢? 飒墨言笑了笑,踏出吉田松阴的步伐突然轻松无比。 「山田辛夷你疯了吗!那是幕府所下达的敕文!你难道想要抗旨劫狱吗!!」 背后似乎传来同门学习的前辈们的怒斥,飒墨言侧首对后方笑了笑,前进的步伐却没有一丝停顿。 ——人的一生,总有些什么是必须做。 ——与其事后后悔一生,我飒墨言宁可一生短暂如烟花转瞬但却获得坦荡无憾! 走出那间在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小小庭院,飒墨言抚摸着门沿上所写上的「松下私塾」有些许破损的木牌,想到她和高杉第一次踏入这里场景,想到那名清冷不折的男子,想到如今的荒芜凄凉——她似乎明白了幕府末年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为何龙马和高杉都想要改变这个国家。 飒墨言小心的拂去了木牌上的灰尘将它取下放置在了怀里,离开的步伐坚定而决绝。 ——没有了吉田松阴和高杉晋作的地方,早已不能被称作松下私塾了。 飒墨言运气不错,当她来到港口刚刚好就有一艘开往江户的船。她踏上了甲板,正打算往船舱而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唿喊突然传来。 「前辈,山田前辈!!」 飒墨言闻言转头,只见一名不过16、7岁的少年气喘吁吁背着简单的包袱向着她这里赶来。飒墨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认出对方是今年刚收的学生,似乎姓原田。 只见原田气喘吁吁的赶到了飒墨言的面前,对着她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少年有些不羁的用拇指一划鼻尖,冲着飒墨言言辞灼灼道: 「山田前辈,我和你一起去救老师!」 那一瞬间,飒墨言似乎听见心中什么轻响的声音。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拍了拍原田的肩抿着唇角道:「原田,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你让我觉得,我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听着飒墨言的话,原田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被比自己小的前辈说谢谢感觉真有点奇怪啊哈哈哈。」 看着原田元气满满的表情,飒墨言多日阴郁着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却像是被什么拨开一般。她忍着笑意拍了拍原田的肩道:「那么原田兄,甲板风大,你不介意和我一起进船舱吧。」 「哎哎怎么会,山田前辈你别这样叫我啊,我觉得更奇怪了啊。」 飒墨言看着少年手忙角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她故作苦恼的沉思半响,灵光一现般得竖起一更手指道:「那么……原田哥哥?」 「前辈你饶了我吧!!」 有了原田的加入,飒墨言突然觉得去江户的路途也不是那么难熬。飒墨言习惯性的找了块没什么人的甲板,站在栏杆后眺望着已然可以看见的陆地,只觉得心情轻松的简直一点都不像要劫狱的。 「前辈,你又到甲板上吹风了啊。」原田鼓着张包子脸端着一杯茶走近,「前辈你都不觉得海风很冷吗?高杉前辈明明说过你很怕冷的呀?」 飒墨言闻言一脸哀怨的转过头:「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件事。」 原田扑哧一下笑出声,递出了手中的茶:「喏前辈,热茶。」 飒墨言在心里直感嘆原田少年的贴心,一次又一次的检讨着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原田少年的万能管家属性。在海上这几天,一切杂物几乎都由这个会照顾人的少年一手包办了,面对飒墨言的感慨,少年只是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有几个弟弟,所以照顾人可能已经成习惯了吧。」 飒墨言小口小口的啜完了原田递来的茶水,这茶里似乎放了糖有着种淡淡的甜味。飒墨言将空杯还给了原田,只见这名总是灿烂笑着的少年接过茶杯,看着飒墨言一眼纯洁道: 「前辈是处\女吗?」 飒墨言差点滑倒在被海风沾湿的甲板上,她刚想稳住身体却发现小腿一阵无力。她眼前勐然一阵晕眩一个不稳便跌倒在了甲板上。飒墨言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笑容纯真的少年,只见少年抽出了她的武士刀别于自己的腰间,然后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放开了她的头髮——就像是个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他略带感慨的笑道:「看起来是真的呢。太好了,这样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第30页 原田一边说着,一边利索的从飒墨言的衣袖里掏出了她的钱袋——那是高杉留给她的东西。细数着钱袋里的一锭锭金子,少年下意识的发出了一阵惊嘆: 「哇,原来传闻是真的啊。高杉前辈真的是山田前辈你的相好啊,他可真大方。」 「不过,高杉前辈都没有碰山田前辈你的吗?好奇怪啊,要是我肯定不行。」 少年有些羡慕的说着,脸上依旧是飒墨言之前所见过纯真天然,但此刻飒墨言却的那表情令人憎恶的想吐。 「不要把高杉晋作和你们这些垃圾相提并论!」 飒墨言下意识的用尽全部力气反驳,在原田兴趣盎然的眼神中努力保持平静。 「嗯~,前辈你喜欢高杉前辈的吗?」原田歪头笑着,飒墨言只是以着相当冰冷的神情看着他,没做任何回答。 不去管少年将钱袋收于怀中的动作,飒墨言冷冷的看着原田道:「谁派你过来的。」 「哎,前辈猜不到吗?不对啊,前辈是和高杉前辈他们相处的人怎么会猜不出来?」原田一边故作夸张的说道,一边利索的将飒墨言托起往船舱走去。 之前下于茶水中的迷药渐渐产生了作用,飒墨言连开口的力气都快没有。这时候甲板上根本没人,飒墨言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憎恶自己这个习惯。 「是私塾那帮傢伙吧……怕我连累他们吗!」 「答对了~!不愧是前辈。」原田笑嘻嘻的回到道,「不过前辈们的原话是要将前辈抛尸哦,可是我改变主意了。」 原田突然对飒墨言绽开一抹带着些许开怀的笑容: 「既然前辈是女人,而且还是如此珍贵的处\女……我想前辈你应该不会介意替贫穷的后辈再提供那么一点点的教育资金吧。」 「毕竟,我还有三个弟弟要养啊。」 原田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那眯起的眼眸和上扬的嘴角如天使般纯洁——可在飒墨言全然模煳的眼神中那与来自地狱的撒旦身形没有丝毫差别。 「安心睡吧前辈,等一觉醒来,你就在人间天堂喽~。嗯?正好去见识一下呢,传说中的吉原啊。」(*注2) 【以罗剎之名·草长篇,完】 =============================== 注1:这句是吉田松阴的原话。 注2:吉原是江户最高等的妓/院街——俗称「红灯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很糟糕很糟糕……非常糟糕。所以这章很粗糙,在下明天会修改的,请先凑活着看吧。草长篇完结,下面新选组的各位就可以出来了。。。 ☆、这坑爹的重逢 「哎哎老闆你怎么能这么压低价格!在现在的这种状况下,处\女可是很珍贵的啊……」 「哼,你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啊,这丫头的手心全是练剑的茧!我愿意收就不错了,要调\教好这丫头,我要付多少人力物力……」 「更何况,这傢伙真的是你妹妹吗?怎么看你不过是拐了别人卖吧……」 「哎呀老闆不要这么说嘛,你不觉得她长得很不错嘛,这种货色那点钱我真的亏大了啊。再提点吧……」 「二两金子,不能再多了……」 「老闆不带这么坑新人的啊……」 迷迷煳煳中,刺目的光线扎入飒墨言的眼中。她勉强用着混沌的意识命令自己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两个模煳不清的人影在门前争论者些什么。飒墨言眯起眼眼睛想要辨认这两个模煳的人影,却抵不过脑海之中的一阵阵眩晕。 ——药效终究还是没过。 「……好吧二两就二两,但你要看住她啊……」 「放心吧,我会让山口去……哼,那女人再狠也斗不过他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在飒墨言的耳中越来越模煳。她狠狠的掐上自己的腿,借着最后的几丝理智从床铺上滚下,寻找着可能的出口。 「哈,果然是个硬蹄子。」懵懂之中,被半锁着的门扉一下拉开漫天的阳光瞬间涌入室内。飒墨言有些不适的眯起眼睛,下颚勐然传来一阵剧痛。对方捏着飒墨言的下巴强行抬起了她的头。 在充斥满目的阳光中,飒墨言看不清捏着她下巴的那名男人的神情。视线最后的残存,仅仅只是立于男人身后那一袭幽蓝色的直垂和服。 那是即便站在一片充斥着满屋的晃眼白光中,也清晰无比的墨兰色。 「吉原」这两个字,在江户并不是一个冷僻的词语。对于男人们来说,吉原便是传说中的天堂。 吉原是江户公开允许存在的妓\院集合地。在这一条街上,集齐了全江户最美丽的游女。不同于一般的妓\院,吉原的游女被严格的划分了等级。从最高等太夫置最下等的流莺——吉原,几乎可以称作是一座人工专属于男人们的桃源。 飒墨言被一杯冰冷的茶水勐得泼醒。她想用手撩开沾湿在自己额前的头髮,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被缚在了身后。绑着自己手腕的绳索就触感而言更像是柔软的布料,飒墨言试了试挣脱,但绑的人似乎十分有技巧。飒墨言挣扎了好几次,绢布般触感的绳索并并不会划破她的皮肤,但却紧紧的缚着她的双手使她动弹不得。 「呦,这就是老闆花了二两金子买下的新人?我看看,除了脸之外,这丫头根本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嘛。」一直留着尖长指甲的手毫不怜惜的拨开了飒墨言粘湿在额头上的碎发,染着猩红花汁的指尖滑过飒墨言的额头带出一丝红痕,飒墨言别开头不适的皱了皱眉。 第31页 「哟,还挺傲气的。」那只苍白纤细指尖的主人一手捂唇轻笑,一手拍了拍飒墨言的脸:「小妹妹啊,听姐姐一句话,到了这里骨气可不能当饭吃啊,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你最好听话哦。」 「麝姬你最好小心点,别弄伤她的脸。老闆说了,要把她当做『格子』来培养。」 「格子?」名为麝姬的女人冷哼出声,「老闆还没玩够么,太夫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他难道还想在现在这样的动盪下培养出一位太夫吗!」 「织松有如此之美也不过是公认为花魁罢了,她的身份等级依旧是『端』!」似是想到了什么,麝姬的声音有些低沉,「太夫的时代……已经不在了。我们,早就彻底沦为那些高位者的玩物了。」 「麝姬……」 飒墨言抬着头,勉强看着两名梳着高髻完全符合坂本龙马对女性评价的两名游女站在她的面前带着丝悲愤讨论着什么。飒墨言发现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组合成了词语,她却是一脸茫然。 麝姬似是发现了飒墨言明目张胆看戏的行为,恢復了之前的高傲冷哼一声,捏着飒墨言下巴的力道没有丝毫收敛——虽然对飒墨言来说那点力道和按摩没太大区别。 「麝姬!」 见到之前的女人又想阻止她,麝姬不耐的连头也没回的命令道:「珠颜,闭嘴!你知道我的脾气。」 面容秀美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忧郁感的女子看着神色冰冷的麝姬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将所有想说的话语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嘆息。 将之前所有的记忆好好整理了一下,飒墨言发觉自己似乎得出了一个比较可怕的结论。她咽了咽唾液,看着眼前面容高傲的女子不敢置信的道: 「我这是……被卖了吗?被卖到了妓\院?!」 麝姬冷笑:「不然你以为你在哪里,将军的大奥吗?」 「大奥……?」飒墨言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随即她便意识到了更严重的事情。她挣扎从地上做起,一头凑近女人便急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幕府抓的那些人被问斩了吗?」 飒墨言问的很急,麝姬看着那张带着煞气的脸下示意的就答道:「不知道,不过第一批押卸而来的犯人似乎刚刚入狱。」 松阴是在安政五年年末被捕,飒墨言于安政六年一月从私塾出发,自长州到江户即便她走的是最快的水路,大约也要花费个把月的时间。 再加上自己被原田的暗算——现在最早也该是安政六年三月了。 飒墨言看着窗外刚刚露出花骨朵的樱花树,心情突然有些紧张。 ——老师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啊。 飒墨言的问题在一般人看起来很奇怪,因而当麝姬反应过来后,她看着飒墨言一身的男装皱眉怀疑道:「你的父兄之类该不会是攘夷派吧。」 江户是幕府的地盘,加上井伊直弼可是对攘夷派下了重赏。正如长州的武士大多攘夷一般,幕府的武士大多更热衷于杀攘夷者。 飒墨言沉默了半晌,脸色一下灰暗了起来。她咬了咬唇瓣轻声道:「我爱的人……因为地方的番户想要凑足大量的犯人讨好幕府……他被抓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太郎他不过只是喝醉后嘀咕了一句对幕府不满的话啊!他怎么会去攘夷!!」 飒墨言说着说着,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苍白:「原本,我还和太郎约好……我们约好他要在樱花绽开的时候娶我……」 「我怎么,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去死。」飒墨言哽咽着,「所以我偷偷的离开父母前往江户,只不过,只不过想要最后见他一面……」 「可没想到,没想到一出门就被……」 说着说着,飒墨言呜咽着几乎无法说出下一句话。珠颜闻声惊唿一声以袖捂唇,看着飒墨言的目光更加怜悯。麝姬听着飒墨言的述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自己的眼光也渐渐暗淡下来。她有些别扭的掏出自己的绢帕替飒墨言擦干了满脸的泪水,低声道: 「别哭了,进了这里也不全然都是坏事。」麝姬缓缓道,「老闆要把你培养成『格子』,跟着织松你自然会见到许多的大人物……讨好那些人,也许……也许你的太郎可以活下来也不一定。」 「只是你……」 没等麝姬说完,飒墨言就挂着满脸的泪珠激动的开口:「真的吗,真的可以让太郎活下来吗?如果能让他活下来……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麝姬幽幽的低嘆了一声,露出苦笑:「真是可悲呢……我们女人。」 飒墨言低着头努力维持着「伤心过度但故作坚强没有出过门的小白女」形象,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表现默默的画上一个勾。押卸犯人大概会从陆路进发,等松阴从长州被押卸至江户大概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虽然比她预计的短了点,但也还据操作性。 飒墨言当然不会笨到实打实的去劫狱,她原本的计划便是来到江户利用之前龙马留下的人脉,看能不能把松阴给偷换出来。 ——毕竟,井伊直弼只听说过吉田松阴这个人并没有见过他不是吗? 这个计划还是有很大的风险,成功率也并不高。因为龙马的身份问题,她找不到什么高位的傢伙帮忙。然而原田将自己卖进了吉原这件事,如果能好好利用的话——不乏是一块可以填上最后窟窿的砖。 第32页 高杉晋作有一点没有说错。当飒墨言真的想要做一件事时,她所具备在陷入任何糟糕情况都能快速冷静、准确的审时度势以及找到方法后便坚持行进下去的这些优点,足够去达成她想要的任何结果。 ——可前提是,她先抛却掉对眼前世道无知的美化与假想。 如果高杉在场,原田的计划不可能成功。这名少年在一路上并非伪装完美无缺,飒墨言本该能够发现,可她却因为自己心里对松下私塾不成熟的盲目信任,造成了不必要的悲剧。 幸然,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飒墨言抿唇,大脑飞快运转。这时门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有礼的敲门声,在得到麝姬的首肯后。木质的门扉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拉开,伴随着一片夕阳的橙红。 飒墨言眯着眼睛首先看到了对方墨兰色的袍角,接着是插在对方腰间的一把漆黑武士刀。飒墨言的目光继续上移,来者的紫色长髮被简单的挽在颈间,末端为蜷的披撒在身后。过场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露出的左眼冰蓝刺骨。 那一瞬间,维持着抽泣状态的飒墨言仿佛瞬间了吞下了一只青蛙,被那声不上不下的呜咽憋的满脸通红。好在麝姬与珠颜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来人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妥,麝姬起身对着站在门口的少年打了声招唿随后道:「山口,老闆让你来接新人去织松那儿了吗?」 少年沉默的点头,视线顺着麝姬的站起的方向对上了半坐在地面上满面纠糟的飒墨言。他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眼中滑过一丝惊诧。飒墨言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对方绝对认出她了。如果他开口,那么之前她所撒下的谎就很容易被揭穿——到时候,一切都很麻烦! 飒墨言紧紧的盯着门口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只见他淡漠的收回了视线眉头微皱,对着麝姬开口道:「老闆新买的人……是她?」 看着对方带着丝疑惑全然没有遮掩的语气,飒墨言咬牙。趁着麝姬她们没有注意,她便一跃而起,以着相当决绝的气势一把扑了上去,将对方狠狠的压倒在地面上堵住了对方未说完的话。 紫色的髮丝勐然在空中扬起弧度,飒墨言在珠颜的惊唿声中一把撞上了那名身着墨蓝色和服的少年。只不过—— 她有点用力过勐,似乎、好像、也许……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 ======================= 註:太夫、格子、端都是吉原游女的等级。在十七世纪之前,吉原的太夫是身价最高的存在,但后期渐渐消失落寞,反而是端取而代之。(私以为是培养一个太夫太烧钱太耗时间了,所以那些老闆们考虑到短期最高效应于是想不如就培育『端』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近有点迷游戏……明天修文加新章。嗯,这周榜单要一万五,所以放心吧,再怎么想玩游戏在下都得乖乖码字……蹲墙角画圈圈。 ☆、凡人所不能理解 安政六年五月,吉原一家名为千花的妓/院正式多了一名叫做「辛夷」的艺妓。千花的主人放出话来,「辛夷」木兰者,这名据传【被自小以「太夫」为目标、并以着不同于惯例方式所培育】的新人一下子成了整个吉原最耀眼的明星。 据某个在吉原喝醉误闯入住在现任花魁「织松」小院有点墨水的城士所言,陪伴在「织松」身边的少女大约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一头黑髮如瀑,一汪眼眸如星辰璀璨。当她纤细的脖颈微低、下巴微阖,面色淡雅的捏起一朵花枝时,真真是漫天樱花飞舞也抵不过那一低首的娇羞。 该城士将这次最多就瞄到了一眼的「艷遇」到处宣传,于是,预订在七月才会现身、现任花魁「织松」所调/教的艺妓「辛夷」,瞬间征服了整个吉原。 至此,史上最大雾就此瀰漫了全江户。 千花头牌,花魁织松别院。 「和你说了多少次,穿木屐走路时要优雅,要如荷叶轻摇!你走的那是什么!后面有狼追你吗!!」 麝姬完全颠覆了形象的怒吼响彻了这件精緻的小小庭院,飒墨言看着自己脚上那双足足有十厘米高的刷漆木屐,第一百零一次思考着如何才能在拖动这和枷锁一样沉的傢伙同时还要走的摇曳生姿。 「不许挠头髮!!你的头髮刚刚才被固定好!!!」 麝姬的尖叫悽厉的响起,伸出的手毫不犹豫的狠狠打下了飒墨言那只吊在梳着精緻髮髻上的爪子。飒墨言满脸无辜的看了过去,语气委屈小声道: 「可是你又不许我挠脸,难道要我去挠脚吗?」 说着飒墨言还真的捞起一层又一层的华裳,露出那双沉重的可以当板砖的木屐,满脸期待。 「啊啊啊啊,你那是什么不雅的举动!!我受够了!!!」 看着特训了几乎快一个月却没什么成果的废物,麝姬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喊道。一直在一旁註视着这整场训练捂脸不忍目睹的珠颜无声嘆息,对着绝望的好友伸出了援助之手。 「好了好了,也许辛夷只是有点累了?我先教她点花艺知识,麝姬你休息一会儿在继续吧。」 麝姬无力的阖首,飒墨言仿佛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唰的一下就踢掉了自己脚上的木块,毫无礼仪形象可言的几步跃向榻榻米,一屁股坐下。 珠颜:「……」 麝姬:「……」 第33页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纠正什么了,珠颜你让我先眼不见为净会儿……辛苦你了。」麝姬双眼空洞的看着那双被丢弃在一边价格昂贵的木屐转过了头,脚步虚浮的向隔壁的休息室走去。珠颜看着麝姬的背影,挽留的话语终究没有敌得过自己的良心,她嘆了口气,坐在了飒墨言的对面。 「那么,辛夷我们来聊点轻松的话题吧。你喜欢花吗?」 和喜欢强制学习教育法的麝姬不同,珠颜老师更喜欢从兴趣中循循善诱。飒墨言想到了昨天摆在织松桌上的那一叠做成各式花朵样式的糕点诚恳的点了头。 珠颜欣慰的深吸了口气,接着道:「那么白兰花呢?你喜欢吗?」 飒墨言想到了某个白色头髮脸上纹着倒王冠刺青人渣,更加诚恳的点了头。(*注) 珠颜笑了,她觉得自己的方法奏效了。于是她抛出了教学前的最后一个勾人兴趣的问题,她问:「辛夷,那么你知道兰花该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培养吗?」 飒墨言如珠颜预计般得怔住了,看着飒墨言皱着眉头深深思索中的样子,珠颜圆满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当她准备开口讲述兰花的特性及种种寓意时……飒墨言开口了。 只见她信心满满一脸坚定道:「棉花糖!!」 「只要一包棉花糖,你就能够收到一朵开得荡漾的白兰花!!」 看着飒墨言那双成功找到答案期盼着夸奖的眼睛,珠颜默默的将那口没有吐完的气咽了回去。 ——她连询问眼前这货「棉花糖是什么」的力气都没有了。 …… …… 诸如此类的事件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因而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会传出之前那种谣言的城士,其实他就是个瞎子! 「怎么了?教导的不顺利吗?」 一阵温柔的声音从门边响起,珠颜闻言,恭恭敬敬的对着来者行了个礼。併拢的脚尖与弯的恰到好处的背嵴,飒墨言看着那道完美的弧线,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做不到。 「织松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辛夷的教导怎么样了啊,今天似乎来了个大人物,老闆让我去接待。我想着这也是个让辛夷开眼的机会,所以想顺便也带她去。」 来的人是现任的花魁「织松」。作为千花顶端的女子,织松有着一股他人所没有的高贵优雅。就如传承了很多代的贵族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度,这是如飒墨言这样的普通人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据说,织松本就是没落的贵族后裔。 飒墨言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织松抬起衣袖,露出的指尖轻巧打开手里淡紫色的蝙蝠扇,轻掩唇边笑意。但那双如最深井水般的茶色眼眸,却看不出任何波动。 ——她像是在活着,却又像早已死去。 不只是织松而已,麝姬也好珠颜也罢,无论她们的面部表情怎般变化,那双眼睛都如死水一般,激不起任何波澜。 【你有着我们都没有的东西,辛夷,你会成功的。】 初见织松的那一晚,这名美艷绝伦的女子扬着温暖的笑容,似是感慨般得抚上了自己的眼睛,语气透着一股不合她妆容的抑郁。 ——这就是吉原女子最后的命运。 「珠颜?辛夷学的不好吗?」 珠颜看着织松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上级展示最近教学成果。织松见状瞭然笑了笑,对着珠颜摆了摆手道:「不顺利吗,没什么关系的。老闆既然放下了那种话,就说明他这次并不想打造一个和我们一般的精美木偶。」织松垂下眼帘笑着,「被拴上锁链的鹰,怎么能在空中飞出那般惊人心魄的舞蹈呢?」 飒墨言几乎是泪眼汪汪的看向织松,内心直唿好人。可这时在外室休息的麝姬却回来突然插口。 「可是织松,这傢伙到现在大概连路都不会走呢。」 「……」飒墨言在织松求证的目光中别开了脑袋,织松无力嘆息。 「好在还有点时间,辛夷,花道茶艺我就不要求了,拜託你在今晚前务必先熟悉起基本礼仪可以吗?」织松有些头疼的伸出指尖按了按额角,「今天的客人似乎有点来头,墨言你要错过这次机会吗?我听麝姬说,你是有想救的人的。」 织松轻轻的握起飒墨言的手,轻柔道:「你的梦还在你的手中,抓住她还是放弃……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飒墨言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名修养良好的女子,看着她那双深不可见低的眼睛,突然觉得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你……」 织松有些伸出手指捂住了飒墨言的刚刚开启的唇瓣,笑容带上了丝狡黠,道出了一句看似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龙马这个名字真不错,不是吗?」 …… …… 织松是龙马的朋友。飒墨言再一次拜倒在龙马广泛的交友之下。连花魁都勾搭上了,恐怕哪一天传出「维新党的坂本先生其实和新选组的某位有着拜把子的交情」这种消息恐怕都不是什么新闻了吧。 ——不愧是在未来促成的萨长联盟的说客,人才! 花了一个下午恶补礼仪并圆满成功的飒墨言被麝姬果断的狠狠一把抽上脑袋,附赠一句跌破怒气值的话:「既然明明可以做好,前面都是在耍我们吗!!」 飒墨言委屈的摸了摸头低喃道:「我这只是为你们调剂一下生活吗。」 第34页 「谢谢你不用了!」 飒墨言没有说谎,给人近乎行尸走肉般得麝姬和珠颜也只有在被她气到跳脚的情况下,那双如死水般得眼睛才会泛出一丝波澜。 飒墨言不是救世主,但她却打从心底希望那丝波澜可以停驻。 「你啊……」珠颜嘆了口气,「别总是惹麝姬生气啊。来,我来帮你梳妆一下。」 珠颜用手捏起一缕飒墨言的鬓髮,神色温柔:「辛夷是个漂亮的孩子,可以像很多年前的太夫一样,不施脂粉骄傲的走在道中呢。」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歷经六年,飒墨言原本的碎发早已长成一头如瀑的绢发。她盯着珠颜的抓着的柔顺长发,想了想虚心道:「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化学药剂的腐蚀?」 珠颜已经彻底明白了「无视飒墨言的话就是天高海阔云淡风轻」这样深刻的人生哲理,因而她相当利索的开始挽起了飒墨言的头髮。飒墨言面带惊悚的看着珠颜将一枚又一枚看着分量就不轻的朱钗往自己的头髮上摆弄,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那颗东西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唔辛夷的脖颈比较修长,在颈后留几缕髮丝会比较好呢。」 珠颜笑眯眯的将桌上最后一枚髮饰毫不犹豫的摁上了盘起的髮髻上,飒墨言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里那模煳的金灿灿的脑袋,不甚「娇羞」的默默的,默默的低下了头。 ——尼玛重死了啊! 「嗯嗯,就是这个姿态哦。」珠颜转头笑着去取一旁衣架上的华美和服,「来,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了呦。」 ——你还是让我先去死一死吧。 看着那几乎有五六件的衣服,飒墨言的双眸里充满了对织松以及珠颜等人在如此枷束下还能活动自由的深深佩服。 「珠颜小姐,织松大人命我前来接辛夷姑娘。」清冷的声音响彻门扉,但这对飒墨言来说无疑却是一道救命符——当你面对着一名拿着不知道有几斤几两重的金钗做着最后修饰比划的疯狂女人,你也会觉得任何能打断她思索的事情都是属于上帝的救赎! 「嗯,一君来了吗?真可惜,可以再等我会儿吗?」 珠颜没有去开门依旧不死心的以扫视着半价品般得挑剔目光将飒墨言深深的扫出了一身冷汗,这时站在门外的山口一只是十分平静的接着说着织松让他转达的话。 「织松大人说贵客提前来了,所以希望珠颜小姐抓紧时间一切从简。」 ——哦哦哦,山口君我爱你! 看着珠颜万般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饰品,飒墨言在心中默默的泪流满面。珠颜万般无奈的起身去给山口开了门,山口一冰蓝色的眼眸微转,一脸不甚娇羞的飒墨言便直冲沖的印入了他的眼中。 只见这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不找痕迹的挑眉,淡声道:「被压得连脖子都抬不起来了吗?」 ——少年,你真相了! 关于山口一这个人,飒墨言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哈?你问原因?当然是因为这傢伙的面容简直比她还要精緻啊!在这个路人甲的脸孔呈现着一种普遍血缘亲戚般大众化的世界里,有着在这样突出容颜的山口一不得不让飒墨言怀疑起他是不是也是歷史上哪位有名人物。 可没有等飒墨言想起什么,这名当初被龙马僱佣来保护她,现在又被这家妓/院僱佣来保护花魁「织松」的少年心思缜密而且眼光犀利。比如上次飒墨言推到了他并碰到了某个尴尬的地方的瞬间,山口并没有和飒墨言一般石化。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他快速的扶起了飒墨言,眼中虽有不解但更多的是瞭然。 ——他帮飒墨言瞒下了她的谎言。 「虽然我不知道你混进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你的剑没有变,所以我帮你这一次。」 当天晚上,飒墨言习惯性的找了根树枝继续她的每日练习时,不知何时便站在那里的山口突然开口。然后不发一言的走到了庭院中央,优雅的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映着柔黄色的月光,少年平日里清冷的线条仿佛都被柔化。 那一瞬间,飒墨言不可否认的被蛊惑了。被这名以着待情人般眼神柔和看向自己手中利刃的男人蛊惑了。于是,惨剧就这么发生了。 飒墨言只记得当时自己一脸激动就抓住了对方的爪子斩钉截铁道: 「放心吧,沖你这句话,之前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 …… ——所以说一时间热血上涌什么的真是要不得啊,那一瞬间我是被坂本龙马那个囧货附体了吗!! 飒墨言几乎是话脱出口的瞬间就想躺在地上打滚疯狂揉脸,好在对方似乎被她豪放(?)握爪的举动给惊着了,没有听见她所说的话。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山口少年反应过来后飞快的将手从对方的爪子里抽走,转头握回了自己的剑,看似不经意的道:「你刚才说什么?」 飒墨言看着对方红到滴血的耳根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一边是调戏了美人的满足,一边是受到良心谴责的不安。果断抛弃了这种复杂道可以写上一两千骗字数的心里斗争,飒墨言一脸淡定的决定将之前美丽的误会撕烂粉碎(加重语气)在这个宁静的夜里。 于是她相当平静的开口:「哦,我说为了感谢你,我会记得送你什么礼物的。」看着少年暴露在夜晚空气中优美的脖颈,飒墨言侧头想了想:「也许,你并不介意在即将到来的夏天收到一条围巾?」 第35页 冲着还没有送出手的一条围巾的约定,飒墨言渐渐的和山口一熟悉起来。虽然熟悉根本的原因可能是每天晚上这两个人都会到这边的空地上,一个人认真的挥树枝,一个人认真的挥刀。 承认吧飒墨言,其实是你死皮赖脸的抢了人家练习的地盘,还恬不 知耻妄图用一条廉价的围巾勾搭一个免费的剑道师傅。 纯正的天朝子民飒墨言表示她有着一颗坚强的心,不会畏惧任何的流言蜚语! 「你还站得起来吗?」 山口一年四季都不变的清冷语调将飒墨言从回忆里拉回现实,她别了别嘴角,指了指将自己裹成粽子的衣服认真询问道: 「你认为呢?」 山口一一言不发的递出了手,飒墨言在珠颜戏嚯的眼光下一脸正色的把自己的爪子搭了上去。 坚强的飒墨言说,我们清者自清,所以拜託珠颜你不要再用那种诡异的眼神扫视我了啊泪! 今天的客人似乎真的有点来头。山口在前方开路,飒墨言作为织松的后继者走在织松前方山口之后。看着织松那插在髮髻之中垂下的纯金流苏,飒墨言面对织松那张依旧神色优雅的面容时只觉得自己需要歷练的还有很多。 「能走得稳吗?」 前方传来了山口平静的声音,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走路上的飒墨言皱了皱眉,低声回道:「你顶着十几斤的重量试着能不能走稳啊。」 大部分的灯笼都用来照亮花魁的周身,因而飒墨言和山口所待的地方灯光强度不过刚刚能看清路面罢了。听着飒墨言的话,山口一眼不发的将自己配于腰间的长刀取出,将末端递给了飒墨言。 「抓住它。」 山口只说了三个字,飒墨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嘴角有些克制不住的上扬,飒墨言伸出指尖抓住了漆黑的刀鞘——就像抓住了最安全的绳索。 ——也许,我该买条好一点围巾。 ——从路边摊换成精品店? 看着在前方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茶屋,飒墨言握着平稳仿若扶手的刀鞘,不负责任的在心中浅笑道。 ——这个主意不错。 ==================================== 註:白兰,全名白兰·杰索。是漫画《家庭教师》中一名爱吃棉花糖、没有棉花糖会死星人、无下限无耻的人渣变态。但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太欺骗世人了。捂脸。 作者有话要说:珠颜:哎呀呀一君真是急躁我还没有装扮好辛夷呢。可以惊动织松的大人物……于是,今天来的贵客是谁呢? ☆、命运它总欠抽 上等红木制成的门扉在飒墨言之前拉开了一道小缝,露出雅间里的星点橙色的灯光及萦绕在空气中的浅色香雾。 ——这简直就像一个战场。 花魁出场之前,作为花魁的继任,飒墨言需要首先出现在众人面前为花魁的出场做出一个铺垫。因为她还未正式出场,所以这一次并不需要她表演些舞蹈助兴,她只需要作为前哨出场就可以了。 飒墨言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将眼前的一切都当做考试来对待。 ——拿出你当年面对三叔签售会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来,飒墨言!(*注) 连最腐的对白都能让三叔那个挖坑不填的废柴大叔签上去了,这点小小的坎算什么!上吧飒墨言,那不过就是一堆萝蔔白菜! 在守在侧门边山口诡异的眼神下,飒墨言眼神一凛,以着万夫不可挡的气势伸出双手哗的一声就拉开了门扉。 但也许这是她第一次卖色,有些小小的紧张。人生嘛,谁能在第一回就做的完美无缺?所以飒墨言觉得自己一个没控制好力道,让指尖戳破了蒙着门格的画纸这种微不足道的行为是完全可以谅解的。 只可惜,似乎别人不这么想。 一室寂静。 在这隔间守着通向外方侧门安全的山口默默的扭过了头,珠颜一副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模样、麝姬直接绝望了捂住了自己的脸——只有织松依旧一副优雅的神色,竟还忍俊不禁的抬起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唇角。 飒墨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至于扭曲,她拼劲了全身最大的克制力按照麝姬之前所教导的那般尽量优雅的自门内走出,恭谨的对这件雅室中仅有的三四个人深深鞠了一躬,退于一旁。 ——虽然她这么一让,那门扉处得破洞更明显了。 请客的大人物一张路人脸从白变为青,从青变为紫,在由紫变成了黑。他终是忍不住啪的一下放下了酒盏,对着飒墨言厉声道: 「这就是千花的待客之道吗!简直太失礼了!」 飒墨言不着痕迹的抬眉扫了对方一眼,还没等她在心里默默吐槽起对方的长相,坐在客位的一名身着玄色外挂里着白色朱文衬服的男子却是满怀兴趣的扫了她一眼,浅笑道: 「别这样长野大人……这样的出场,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飒墨言低垂着头,只能靠眼角的余光看见有着如暗夜蔷薇般醉人嗓音的男子握着黑瓷酒盏的手指。这样的手飒墨言再熟悉不过。 ——那是一名顶尖剑客的手。 不等飒墨言再打量下去,麝姬与珠颜已然伴随着织松缓缓踏出隔间。从隔间昏暗的灯光下立于明亮的堂中,织松就像一颗被瞬间擦去灰尘的明珠。浅浅勾着笑容,右手微扬打开摺扇的女子声如夜莺,她对着之前怒斥飒墨言的男子矜持而动人的微微弯□,浅浅道: 第36页 「织松教导不严,另阁下见笑了。」 「哈,哪里哪里,织松姑娘言重了。」 被称为长野的男人在织松出现的瞬间将面容扭曲向了他所能表达出的最和善的状态,虽然在飒墨言看来,那不过是平添猥琐罢了。 织松闻言浅笑:「谁人不知长野大人是大老井伊大人亲信,整个江户有谁敢对您有一点不敬呢?」 长野主膳显然对织松的话很受用,他哈哈的笑了几声,他所剃的月代头上的细小髮髻也跟着颤了颤。自我满足之后,长野略带惧意的看了看自己身侧依旧悠哉喝着酒,全然没有因为织松的出现而改变一丝动作的男人,有些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小心的建议道: 「风间先生,千花织松的茶道插花和歌舞都是一绝,不知您可有兴趣一观?」 端坐于织松的身后,飒墨言这时才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被长野恭敬的称为「风间先生」的男子。只见对方有着一双如初阳般得浅金色碎发,一双似笑非笑的朱色眼眸摄人心魄。 飒墨言心里咯噔一声,只觉的那双朱红色的眼睛实在不像是人类所有。更何况眼前的这名男子面容俊美,妖异简直不似人类。 对方扫向长野的眼神让飒墨言觉得他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更像是在看一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即便在他面前的这傢伙还是幕府高官。 这种认知让飒墨言觉得心惊。 只见这名男子用着那双朱红色的眼无波无痕的扫过了织松,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绝世颜容,只是相当随意的道:「好啊。」 他不过说了一句「好」,长野却像是长舒了一口气般,转头命织松去准备茶艺了。 看织松泡茶是一种享受。也许,看美人做什么都是一种享受。飒墨言一边尽职的扮演着自己的壁花考虑着怎么去勾搭一下长野主膳,一边分神提防着那名叫做「风间」的男子。 风间至始至终都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状的看着织松每一道完美的工序,但那双手无时无刻都放在最容易拿起他放置在一旁武士刀的位置。 飒墨言看着风间的眼神若有所思,在她想要收回打量对方的视线时却冷不丁的和那双朱红色的眼对了正着。注意到那双眼里的冷意,飒墨言下意识的将手至于腰侧一摸之下才想起自己的刀早就丢了。有些懊恼的将手放回了膝上,飒墨言决定当刚才的条件反射统统都没存在过。 可很显然对方不这么想。 一名遇到敌意会下示意摸向腰侧的艺妓实在太奇怪了。 飒墨言注意到那双如恶鬼修罗般得红色双眼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男人略显单薄的淡色唇瓣弯起,手指轻敲桌面,对着一旁看的如痴如醉的长野朗声道: 「长野大人,不觉得只有茶道的表演有些过于寂寥了吗?」 「嗯……嗯?」 从织松的表演中回过神,长野看着风间的表情带上了丝不解。但他立刻便小心的试探道:「那么,风间先生您觉得怎么样会比较好呢?或许您会喜欢织松的舞蹈?」 风间扫了一眼笑容优雅沉静的织松,朱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不用了,我还等着喝织松小姐亲手泡得茶呢。只是在这等待的时间,不如请她身边的艺妓来助个兴好了。」 风间的声音带着如他人一般的慵懒。飒墨言闻言勐然抬头,只见有着朱色眼眸的青年事不关己的提出了一个全然称不上善意的邀请: 「比如,剑舞。」 …… …… 织松手里握着的小刷一颤差点从手心滑落。她飞快的扫了面色陡然僵硬的飒墨言一眼,在最快的速度内想好了应对的台词。 「长野大人……我想您是知道规矩的。辛夷她还未——」 「既然风间先生想看,这便是她几生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长野理所当然的打断了织松的话,眯起的眼睛扫了飒墨言一眼,「我想,既然是你的徒弟,辛夷姑娘也不会那般不识趣吧。」 「恐大人耻笑,辛夷其实还尚未修习——」 「她对刀应该很熟悉吧。」金髮的男子挑了挑眉,「既然一名艺妓手心有着练剑而成的剥茧,她的剑舞料想应该也不会逊色织松姑娘你太多吧。」 一句话,将织松所有想说的台词都打了回去。 如果未修剑舞,那么掌心剑痕该如何解释。在人心惶惶的现在,一名会剑道的艺妓有多大的可能会被认作刺客? 织松皱紧了眉,连同端坐在她两侧的珠颜和麝姬面容之上都露出了一抹担忧。 剑舞,虽有剑字,但终究是一种舞蹈。想到飒墨言连最基本的节奏都跟不上的惨状,麝姬简直都想把飒墨言埋了免得她丢了千花的脸。 ——可现在,显然说什么都迟了。 飒墨言僵着一张脸,剑舞这玩意和剑道差别很大,一个讲究气势与技巧,一个讲究美观。简言之一个剑道高手的剑招往往可能只有干脆利落的一式,而一名剑舞者所舞出的痕迹却会华美而多变。 飒墨言不是一个舞剑者。 更可况她师从龙马所学的剑术更是不同于讲究剑招的柳生新阴流。「北辰一刀流」,说白了就只有一个字——「杀」。 她知道这么用最省事的方式压制别人的剑,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攻陷对方的弱点,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舞剑。 第37页 ——难道你要让她去表演如何气势万钧的一刀斩西瓜吗? 飒墨言有些为难。 她相信那个提议的男子明显注意到了她的为难,然而他却是依旧慢悠悠的饮着酒,完全一副将她的窘迫当下酒菜的样子。 飒墨言突然就有些恼火。 她不喜欢被别人当猴耍,哪怕她知道在这个等级分明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幕府的猴子。 于是,飒墨言在麝姬惊恐的眼神下缓缓起身。对着男子浅浅一拜朗声道: 「既然是两位大人的要求,那么即便小女子辛夷并不谙此道也不得不献丑了。」飒墨言顿了顿,看向风间的眼神便带上了一丝挑衅,她笑道:「因为这是小女子第一次舞剑,若有什么差错还请两位大人恕罪。」 长野主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单手一挥随意道:「恕你无罪无罪,开始吧。」 飒墨言穿着厚重的十二单,织松用眼神示意珠颜带飒墨言去换身方便的装束。可似是嫌飒墨言的苦恼还不够多,朱眸的男人扫了一眼刚刚打算起身的珠颜,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朱色双眸直直将珠颜吓出一身冷汗。就在珠颜被惊在当场的瞬间,男人弯起了他的嘴角,漫不经心道: 「现在就跳吧,我很期待呢。」 我很期待,一名握着刀的女性会舞出什么样的剑。我更期待,一名艺妓装剑客不得不暴露在幕府高官前会发生些怎样有趣的事。 飒墨言清楚的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对方未说完的话。她弯起了唇角,侧头向着隔间柔声道:「一君,可以借你的刀一用吗?」 说是剑舞,可所用的剑未保证安全都是特制的无刃短刀。众人一时间都不明白飒墨言想要做什么,长野在风间的示意下同意了这看起来莫名奇妙的举动。山口从隔间里的侧门走出,伸出手将自己的佩刀给了飒墨言。在飒墨言伸手接刀的时刻,他抿了抿唇,轻声道: 「自己小心。」 飒墨言突然间就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她沖山口咧了咧嘴巴,露出了颗邪恶的小虎牙。那一瞬间,山口一仿佛又看见了那名将麝姬和珠颜气的跳脚的小鬼,而不是之前那名故作高雅的艺妓。山口一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但飒墨言的全部注意都放在了手上这柄黑色的刀上。她利索的拔刀出鞘,左手扬起厚重的衣摆,右手唰的一刀就割了下去。 麝姬在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她想掐着飒墨言的脖子对她吼一万遍这衣服的价格,可她不能,因而她只能以眼神凌迟着对此类情感一惯自动忽视的飒墨言。 长袖割去,衣摆剔下,外裳被毫不犹豫的丢弃。飒墨言几下拔掉了自己头上重的要死的装饰,在山口一带着丝浅淡讶异的冰蓝色眸子中将刀归还给了他。 接过侍女取来的短刀,飒墨言扬着笑,轻抚着这把没有刃的装饰品,对着风间羞涩而温婉的浅笑:「风间先生是怎么看待刀的呢?」 风间闻言不置可否的挑眉,慵懒道:「杀器罢了。」 飒墨言似有些惊慌,她为难的看着风间:「哪怕是辛夷所握的这把?」 「无论是否有刃,刀便是刀。」 「这么说,大人眼中的剑舞,该是杀器之舞了?」 「如果你有这个能力。」 风间带着丝嘲讽道,飒墨言闻此言却像是放下了最后的一道枷锁。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星点不怀好意的光芒,右手微抬,挽出了极美的起势。 ——事实上,她也只会这一个起势。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如疾风在耳旁唿啸而过,紫色的闪电霹雳而下。 飒墨言转身,剑芒如花般炫目,在瞬间夺走了众人的唿吸。 当然,以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事实是—— 「吱嘎!哗啦!!呯磅轰!!!」 飒墨言以着自己平生所学能灌输入刀的最大力气,疾步向前。在众人完全没有反映过来之际,少女修长白皙的手指如一名初学者般握紧刀柄,冲着眼前的「东西」——狠狠的扭曲着一张脸——便勐然抡起一刀! 有一个词叫做电光火石,还有一句话叫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山口一、织松来甚至来不及开口,飒墨言挥着那把无口的短刀,向着那名悠然品酒的男子忽然间就充满杀气,毫不犹豫斩了下去!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把没有丝毫切口的刀被一名看似极为柔弱的少女轮着,如切西瓜般,在瞬间将红木的茶几剁成两半!——连同桌面上摆放着小菜的磁碟,无一倖免。 一地残骸。 那把据说缺·乏·杀·伤·力的刀顺着气势贴着男子的脸深深插.入了他耳边的榻榻米中,伴随着几缕被这把钝刀斩断的金色髮丝,那把折射着寒光的短刀在少女手中轻晃。 飒墨言注视着对方眯起的绯色眸子,羞涩笑道: 「大人,刀剑乃杀器。」 风间看着一手握着兇器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满面无辜却被那双充满恶作剧成功后的快感所出卖的少女,缓缓的勾起唇角。飒墨言看着那笑容,鸡皮疙瘩瞬间起了她满背满身。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意气用事。 看着男人那张勾着唇角的脸,飒墨言突然想哭。 ——老师你没教我,遇上了兴趣诡异又揍不死的怪蜀黍要怎么办啊啊啊! 第38页 ========== ================= 注1:三叔,南派三叔,着名耽美【雾!】作品《盗墓笔记》的作者。是一名创造了瓶邪这对充满萌点cp的伟人【弥天大雾!】! 注2:关于剑舞,作者偷懒没有去查资料……所以如果查出本章设定与日本歷史起了什么大冲突的话……请无视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风间少年登场……在下突然最近对他好有爱啊好有爱……捂脸。 另,课多的孩子你伤不起啊……课多作业多还要更新的孩子你更伤不起啊! ======= 风间少主,要你别得瑟别咄咄逼人,看吧,把姑娘惹急了她会咬人的。=w= ☆、大家一起揍幕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 当众人反应过来,随着侍女一声可震破屋顶的尖叫,长野终于回过了神。 飒墨言好奇的看着他抖得和帕金森似地手指半天都没法聚焦成功的指上自己的鼻子,怀着一颗尊老爱幼的心耐心的等着他开口。 良久,这名煞白着双唇的男子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以着丝毫不逊色于之前侍女的声音吼叫道:「放,放,放肆!!!!来人啊,给我——」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长野大人。」依旧还被飒墨言掐着脖子的青年轻笑,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仿佛拂去灰尘一般轻松的便将飒墨言的手拨开。 紧接着,他眼神一凝,捏着飒墨言的手腕毫不犹豫的狠狠将她摔向一边。飒墨言被风间扳着手一把按在了榻榻米上,之前她插入对方耳鬓处得短刀在离她鼻尖一寸的地方悠然的闪着光。 「你是第一个敢对本大爷挥刀的女人。」青年的声音宛若窖藏最久的陈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你说……你该怎么死比较好呢?」 「大人!」 麝姬失言惊唿,飒墨言却是缓缓的沉下了眸子,看着对方收敛了全部笑意。 「那么,依风间先生的意思……」看着织松一脸泫然欲泣,长野突然有些为难。 青年勾着唇角,突然就松开了压着飒墨言面颊的手。他取过了一只崭新的酒盏,悠然的给自己斟满,语气随意而淡然: 「啊,不用当真,我开玩笑的。」 ——揍死这货,不要犹豫飒墨言你这是为人民除害揍死这货吧!!! 飒墨言努力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在那把短剑上,力求不要去看某张欠抽的脸。长野揣度着青年的意思,半晌才带着丝不确定道:「那么需要我将此人送至您所下榻的驿馆,听您处置吗?」 送你妹啊! 一席话——也许是自己本身就常常混迹与烟花之地的缘故——长野说的有些暧昧。不顾飒墨言脸上连白粉都遮掩不住的黑色,长野直接询问着风间的意见。 也许在他的眼里,吉原的女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权。 青年若有所思的瞟了飒墨言一眼,嗤笑道:「不了,我还没有被一个下贱人类暗算的打算。」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飒墨言缩在衣袖中的手指——在飒墨言的指间尖锐的髮簪若隐若现——眼神轻蔑。 「我可没有陪人类耍猴戏的兴趣。不过——」 男人说着,绯色的眼中滑过一丝浅芒,他看着飒墨言眼拉起嘴角道: 「养只这样的宠物,倒也挺能打发时间。」 …… …… 飒墨言决定回去做个小人,画上金色的头髮红色的眼睛,写上「风间」的字眼每天戳着玩。 那一晚在织松的力挽狂澜下,总算是平安的过去了。飒墨言时候问起织松那「风间」到底是个什么来歷,几乎连井伊直弼有几个情妇都知道的「千花第一情报头头」织松也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只道对方似乎是幕府急欲拉拢的贵客。 「不管怎么样,长野已经向老闆提出买下你来讨好对方了。」织松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虽然老闆没有答应他也不敢明着拒绝……辛夷,找个机会你离开这儿吧。」 飒墨言闻言,比了比站在庭院里双手抱着长刀闭目养神中的某少年,哭丧着脸开口:「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事吗?那个买了我的混蛋居然派小一每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我啊!」 「连如厕和洗澡都要在门外守着的命令啊我靠!」 飒墨言已经被这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现实逼的爆口粗了,她抓着自己的头有些癫狂道:「要让我给那个鬼畜变态中二男当宠物——劳资还不如嫁给坂本龙马那货当童养媳啊混蛋!!」 辛夷,你这样说不担心我生气吗? 织松默默的看向原本被聘来保护自己的某少年,当了他几个月的受保护人,织松当然清楚这名少年对武士刀的「诚」有多看重。 ——让他放飒墨言走,可能性比迷恋织松的长野主膳突然爱上了肌肉男还低。 织松有些头痛的按起了额角。坂本龙马在离开前拜託过他在江户的所有熟人照顾飒墨言,虽然飒墨言没有注意,但织松却是在她来找龙马时无意间见过她几次。 她喜欢这个宛如坂本龙马妹妹一样的孩子。或者说,她不过是爱屋及乌。 无论是因为谁,她都没办法看着这个有着和龙马一样明亮眼眸的孩子,最终变得和她一样。 「或许,也不是无计可施……」织松皱了皱眉,「如果有可信任之人接应的话。」 第39页 织松的计划很简单,她可以去拜託和龙马相熟的雪村医师弄来能伪装成得了肺痨病症的药物。为了大局考虑,飒墨言就会被顺其自然的「抛弃」。 「不行,我还没找到可以救老师的方法。」 ——从某种程度而言,飒墨言和山口一同样执拗。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眼看日期越来越近,飒墨言也越来越焦躁。一方面是因为长野,一方面却是因为她的救援计划。 走出了织松见客的雅间,飒墨言在游廊上透着气。 吉原的夜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站在游廊上,唿吸到的空气充斥香粉,吹过耳畔的夜风带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属于女人的调笑声。 暖风吹得游人醉,欲把杭州当汴州。 飒墨言轻笑,目光沉寂。 「山田君?」 飒墨言勐然回头,只见一名带着斗笠走在游廊上的青年男子不太确定的开口,被风吹起的刘海露出额上一道浅浅的弓形伤疤。 「桂?!」飒墨言低声惊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正是桂小五郎。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着声音对飒墨言开口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 桂说着便想拉起飒墨言向其他地方走去,此时一把闪着寒芒的长刀却没有一丝声响的勐然斩向了他欲拉向飒墨言的手。 桂眯起眼看向握着刀面色清冷的紫发少年,右手缓缓的移向腰间。 「等等!」飒墨言低声喝止住了桂欲拔刀的举动,转头看向山口道,「老闆的命令是看着我不许我逃跑对吧,可他没说不让我见见朋友。」 飒墨言看着山口,眼中带着丝恳求。山口一沉默了会儿,收到回鞘,冷淡道:「织松大人有个休息用的小间,那儿足够隐蔽了。」 「小一谢谢你!」 飒墨言啪的一下就狠狠的拥抱了一把这名总是喜欢面无表情的少年,调戏完了后却总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就挥挥手离开。 山口一觉得他快习惯了。 依旧是面瘫着张脸,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他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至少,他需要帮他们守门。而这一点,想来飒墨言是绝对考虑不到的。 织松这件休息用的小屋虽然不大却足够精緻,飒墨言给桂斟了杯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接下了斗笠的桂看着手里的茶,挑眉笑了笑。 「虽然在看见你的第一眼便在怀疑——」桂笑着端起了茶,「你果然是个女人。」 「不过,千花的辛夷居然是你——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前一点,飒墨言毫不做作的点了头。而对于后一点桂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浓浓诧异,飒墨言安静的将茶粉均匀的撒入茶碗。桂笑着抿了一口飒墨言所泡的茶,却在下一秒僵住了笑意。他勉强将口中的液体咽了下去,看着飒墨言的眼角有些抽搐。 「这是什么东西?」 「茶啊。」飒墨言答得理所当然。 ——我当然知道这是茶,但到底是怎么样的茶才能难喝道这种地步啊!这种味道,你把一壶盐都丢进去了吗!! 桂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双眼透亮如初的少女神色有些复杂。 那样纯粹的笑,那般纯粹的眼。桂甚至有种错觉,他仿佛回到了两年多前,面前坐着的依旧是甲板上指着他喊「假髮」的无忧少年。 可能吗?一个人可能在这样的乱世里始终如一吗? 桂扪心自问,却发现他似乎得不到答案。 最终,他闭了闭眼,收回了所有的情绪。看着少女略带紧张的眼,他说出了今晚自己想说的第一句话。 「山田,高杉病了。」 飒墨言的手一滑,差点便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她扯着嘴角一脸古怪的看向桂道:「你开玩笑的吧,以少爷那种性子,他会让自己生病?不不不,我是想说就算是我病了少爷他也不会病吧?」 ——那货可是能单手抗下我噼刺的怪物啊!那种身体素质怎么可能生病啊,难道他是沉迷【哔——】色,被掏空了吗口胡! 面对飒墨言的不相信,桂却是早料到如此般得镇静。拇指指腹轻轻滑过杯沿的花纹,他看着飒墨言,神色复杂的开口道: 「他以为你死了。」 啪。 飒墨言手里的杯子终究没有活过今晚。飒墨言急急的弯腰去捡碎片,桂端坐在案几前,依旧平静的继续开口:「高杉在松阴事出之后就偷偷的回到了长州,但他得到的却是你的死讯。」 顿了顿,桂直直的看进了飒墨言有些躲闪的眼睛中:「匆忙的两地奔波再加上精神打击,我以为就算是身体再为康健的人都会病倒。」 飒墨言蹲在地上,杯子的碎片被她小心的收起在一旁的托盘中。她看着被染湿的坐垫微怔,随后拉出了一抹苦笑般得弧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你都相信我不会死,少爷的脑袋只剩下浆煳了吗?」 桂不置可否,放下了茶杯:「也许吧,在刀匠店看见你的配刀的事情恐怕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桂再次浅浅笑开。他看着飒墨言道:「高杉他真的把你当兄弟。」 「……我知道。」飒墨言捏着坐垫的手指收紧,「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把她当做兄弟,为人高傲如高杉晋作者,有谁会愿意为一个在这个时代地位低下的女人熬红糖水醒酒汤? 第40页 高杉晋作,这名被后世冠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评价的男子。飒墨言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他,更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如斯般的刎颈之交。 「晋作他现在怎么样?」飒墨言哑着声音询问道。桂半垂着眼帘,半晌答道:「只是累很了,又不小心染上了些许风寒,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是吗……我暂时出不去,你能带他来见见我吗?」 桂嘆了口气,摇摇头:「恐怕不行,他需要休息。」 飒墨言的双眼有些出神,桂的脸色在昏暗的定光下晦涩不明。 似是想到了什么,桂带着丝疑惑开口向飒墨言询问道: 「山田兄……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嗯?」 「听闻高杉兄所言,你似乎对攘夷并无兴趣?身为松下门徒,你难道不想亲手改变这个国家吗?」 「……对不起。」飒墨言轻声道。对她来说,攘夷这样高风险的活动实在不是个好出路,如果不是高杉坚持,她甚至宁可改变歷史把高杉拐去种田! ——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于高杉而言「这」是国家,于飒墨言而言…… 桂看着飒墨言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大和之人?」 飒墨言的去取茶盏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她沉默的看着桂,看着他一脸的惊讶和不解。身为松下之徒,对攘夷居然避如蛇蝎,这简直就让人看不起。尤其是——飒墨言还是高杉的朋友。 桂是高杉的朋友,而飒墨言对朋友一向不喜隐瞒。 所以她点了头,坦然承认道:「不错,我不是大和人,我来自日本西方的国度。」 「大清帝国吗?」 桂似是自言自语。在摇摆的灯光下,桂沉默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弯起嘴角对着飒墨言轻声道:「算了,人各有志。不过山田,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和攘夷无关,一件对你,对我,对高杉都有益的事情。」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救松阴吗?」 山口选在里这间小室约五步的地方抱着长刀浅眠。这个位置,既不会听见室内的谈话声,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任何人的接近。 第一个出来的人是桂小五郎,他出来前对着山口友好一笑,但山口一依旧在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不屑。 但若在乎起别人的看法,山口一便不是山口一了。 山口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地方等了很久,直到带着斗笠的桂小五郎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夜幕中,飒墨言也没有从那间小室里走出来。 山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紫色的髮丝贴上了冰冷的墙面。少年冰蓝色的眸子看向透着温暖橘色光晕的小间,沉默着盘膝坐在了迴廊上。 隔着一道墙,不发一言的等待。 月亮渐渐爬上了最高峰,飒墨言将室内清理完毕,哗的一下拉开了门。 「嗯,小一你没离开么?口胡我在你心中诚信度就这么低么!」看着缓缓直起身「绝对完美完成僱主每一个命令」的山口,飒墨言有些悲愤,「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推门进去,外面不冷吗?」 山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清冷道:「走吧,我送你回织松大人那儿。」 「哦,你等等。」飒墨言点了点头,在看见山口单薄的服饰后又跑回了内室,倒了一杯之前为桂泡得热茶走了出来。 「暖暖手吧,剑客的手很重要吧。」 山口看着眼前少女替出的茶杯难得的怔了半晌,他有些迟疑的接过了飒墨言手中的茶杯握于手心,感受到丝丝温度透过温润的陶瓷传递至他的手心。他看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的飒墨言,开口道: 「你煮的……不能喝吧。」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只有麝姬她们的茶是茶,我的就是泔水是吧是吧!」 面对飒墨言一脸的愤愤不平,山口手掌在空中停顿了半晌,最终只得无奈的将茶杯举至唇边。随后—— 「……」 「噗,噗噗噗!你真喝了啊,在下一不小心撒进了一勺盐啊……」 飒墨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对方的肩,一脸严肃道:「少年啊,要执着于自己的心,不要被外界迷惑啊!」 ——难道不是你逼的吗? 安政六年八月某日晚,现名山口一的某少年,第一次生出了砍杀女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桂(微笑):我从长州追他一路追到江户,看得紧紧的高杉兄居然因为你这个女人的死讯病了?你还是去死一死吧,山田君。 註:在高杉去江户昌平潢深造后,桂便申请自费前往江户修行剑术……这种巧合,太难让人不想歪了吧,捂脸。 ☆、佛语曰勘不破 飒墨言曾经的梦想,是回家。可这个世界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回去」根本不可能。于是她将那本马克思连同铅笔伞都埋进了坂本在江湖歇脚处的后院里。 ——就像斩断自己虚妄的梦想一般。 飒墨言决定好好的活下去,在这个于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 和坂本龙马所希望的一样,飒墨言渐渐的彻底融进这似幻非幻的世界。她想笑,便是真心的笑;她对一个人好,便是真心的好。 她若视一个人为挚友,那便是真真将脑袋送在对方手上的刎劲之交。 第41页 ——可龙马忘记告诉她。在这个时代最不能做的一件事,便是真实。 「这玩意可是能买下十栋大宅的极品,我这个月所有的赏钱可全砸在这上面了。所以小一你绝对绝对要对得起它啊!!」 「……我记得,你似乎托织松大人把这个月大部分的钱都给了刀匠店?」 「啊哈哈小一你不要这么较真么,既然它已经被我命名为这个世界唯一的『银白风花纱』那么它就有那个价值!!」 「……这种话,你能说服你自己吗?」 「能!!」 面对飒墨言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回答,山口看着手里白棉的围巾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一定要在夏天送吗?」 「你之前不是说不介意么。」 飒墨言摊开手表示无所谓状,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对方的肩:「没人说夏天就不让人带围巾不是?」 ——那么你夏天披着纯棉围巾试试啊,这可是会被围观的飒墨言! 山口觉得自己真的快习惯眼前这名在千花内部有着「最不像花之花」称谓的伪?艺妓的各种诡异行径了,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不知道哪家人能培育出这样的一名女子。 与其说是女子,倒不如说是投错胎的男儿。 握着刀的飒墨言,才真正的飒墨言。 就算是穿着再为华美的衣裳,带着最精緻的髮簪——那双隐于细碎流苏之后的墨色双眼,才是千花辛夷最独一无二的地方。 山口一有着一瞬间的晃神,他看着手里被主人用心摺叠好的围巾,第一次有些挣扎。 「今天晚上……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长野来买走你的日子。」 飒墨言点头。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老闆在看见长野送来的金子后眼睛眯连缝都快找不到了,从早上开始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向一颗巨大的摇钱树。 山口一看着飒墨言平静的表情,沉默半晌道:「我的任务只到今晚送你进茶屋为止。」 「所以……」 ——所以,需要我帮助你逃走吗? 飒墨言看着山口的瞳孔有些诧异的放大,随即却在山口相当严肃的表情中捂住下唇,扭过了身扑哧的笑了起来。山口看着她因为克制不住而耸动的肩膀,嘴角抽了抽。他按着怒火耐心道: 「山田辛夷,我没开玩笑。」 飒墨言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转头看向在阳光下显得越发清俊的少年,淡淡的勾起唇角,温柔道: 「啊,我知道。」 我知道你没开玩笑。我知道,你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做了这个决定。 「……你在笑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飒墨言拍了拍山口的肩,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天际边所悬挂着的红日:「大概……在笑我自己吧。」 「山口,你说人的这一生,是不是常常需要去赌?」 「赌赢了,那便是金甲披身。输了,却是万劫不復。」 山口看着飒墨言带着丝奇怪的笑意喃喃自语着,正当他想要开口打断这诡异的气氛时,飒墨言的语调錶情陡然一转。千花最无耻无下限的艺妓,扭着下摆对着山口羞涩笑道: 「一君,能带我去个地方吗?你陪着我去,也就不用担心我会临时跑路了吧?」 看着对方和当初刺向风间时一般的羞涩笑容,山口的一个「不」字还未来得及滑出唇边,便被飒墨言哀怨万分的视线打败。 「……我知道了。」 山口一觉得,他上辈子也许真的欠了对方什么。 飒墨言要去的地方是刀匠铺,她之前在这里定做了一把刀,说好今天取货。 这家刀匠铺不大。山口跟随飒墨言走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名铁匠毫不忌讳的在一旁捶打着生铁,丝毫不管四溅的火光会溅往何处。 在这件铺子的另一边,零零散散的放着些许打造好了的刀柄。山口随手取出一把,抽出的瞬间便感到一阵寒意——这是一把将「杀」诠释至极的刀。 「右边架子上第三把,把剩下的半两金子放下你就可以拿走了。」 在一旁依旧用力捶打铁片的男人头也不抬的道:「当然,如果你没钱,这把刀也别想要了。」 掏出自己的荷包,飒墨言把它倒过来在半空中抖了抖,不得不绝望的发现在她一时冲动给山口一买了围巾后,她如今真的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不能通融一下吗?别跟我说你当初给我打「素衣」的时候没宰坂本龙马!」 男人打铁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抬头挑眉扫了飒墨言一眼拉长语调道:「所以我不是给你便宜了不少吗?」 「没钱就滚蛋,或者让坂本那傢伙再来付双倍的价。」 「……」 ——你这绝对是把坂本那货当冤大头了是吧是吧!!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用力捶完最后一下,男子长舒一口气将雏形已成的刀身浸入了一旁的冷水中。在一片冷却的滋滋声中,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飒墨言一眼,道:「你不知道朋友这种东西,就是用来宰的吗?」 「放着肥羊不动,有违祖训啊。」 ——去你妹的祖训!难道你祖上是打劫的吗?!是幻影旅团后人吗口胡! 飒墨言平息了下胸中闷气,当年一遇让她对眼前这名有着高超锻冶术的刀匠有着深刻的认识。没有钱,哪怕你是他爹都别想从他那儿取走任何东西! 第42页 飒墨言低头思索了半晌,正逢山口将之前取来看的刀放回刀架。勐然间,她灵光一闪,扯过男子食指潇洒一指灿笑道: 「我把他抵给你做尾款成不?姓山口名阿一,出身良好,剑术高超,还长了张绝对漂亮的脸。外能当保镖,内能给暖床。你绝对不亏的!」 「……」 「……」 短暂的沉默后,第一爆发的是这家刀匠店的主人。他一把揪起飒墨言的领子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的是一个女人吧吼道: 「去你娘的暖床啊!你给老子送个女人老子还能给你抵点钱,飒墨言你现在是彻底不想要那把刀了是吧!!」 飒墨言淡定的整整领口,鄙夷道:「我不是看你老大不小了也讨不到一个老婆给你想了个主意么,再说我们小一哪里不如女人了。」 ——问题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啊混蛋! 山口一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往一个诡异的深渊中滑去,他果断的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相应的尾款啪的放下,拉着飒墨言的手取过那把黑色长刀便想离去。 飒墨言冲着刀匠一脸正经的做了个鬼脸,在对方的怒吼声中微勾起唇角。——虽然看着她的男人面色却不怎么好。 「飒墨言,我上次给你打的素衣呢。」 当怒火散去之后,年轻的刀匠看着飒墨言勐然僵硬起得背影沉声道: 「不要告诉老子你把她弄丢了……」 「啊那个啊……今天很晚了你看月亮都要出来了我得赶紧走了再见啊!」 飒墨言当机立断的说了再见就要扯着山口一走人,可男人的怒吼还是再一次穿透了空气:「我【哔——】你【哔——】【哔——】!!飒墨言你还真敢啊!我【哔——】连象徵着武士生命的刀你也能丢!要是被坂本那小子看见【哔——】以为你死了怎么【哔——】!」 「你小子别想再来找老子铸剑啊!如果你还敢给老子弄丢『红姬』,你就去给老子切腹谢罪!老子免费给你提供切腹用的刀混蛋!」 原本拉着山口打算撒丫子狂熘的飒墨言闻言僵在了原地,她咔嚓咔嚓的扭过头,一脸惊恐的看向刀匠道:「你说,这把刀叫什么?」 「红姬啊混蛋,你知道老子给你下了多大的本钱么!老子把——」 「她现在叫罗剎了。」瞬间打断了对方未说完的话,飒墨言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你该改掉你把剑肖想成女人的习惯了,这样太猥琐了,真的。」 「飒、墨、言!!」 男人的怒吼划破这件小小的店铺,飒墨言甚至还看见悬在店门前落灰的牌匾在男人的余音下抖了抖。面对这样的狮吼功,飒墨言沉默了一小会,果断的拉起山口就跑了。 对不起,那什么「把老子的红姬还回来」风太大了在下没有听清。飒墨言在心中相当不负责任的想着,一旦念及那坑爹的名字,飒墨言又满头黑线。 ——红姬,口胡你个红姬啊,你这是要我和店长去抢刀么!!(*注) 飒墨言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深深的。 一路小跑回了织松小院,已然是夕阳西斜。飒墨言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依旧抓着山口一的爪子。看着对方的冰蓝色眸子,飒墨言果断的把爪子松开,哈哈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道: 「我怎么会想把小一你卖了呢,我就是开个玩笑,谢谢你帮我付清尾款啊。」 ——你真的只是开玩笑吗?如果对方点了个头,你确定不会当场把我击昏丢在那儿? 山口一对飒墨言的人品表示了深深的怀疑。他的视线落向了飒墨言右手紧握的长刀上,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这样也好。」 飒墨言一愣,接着有些哭笑不得。恐怕山口是误会她要用这把刀在前往上野府邸路上的时候逃跑了,这样做的话,千花受得牵连也会小许多。 虽然她今晚的确需要一把刀,但用法恐怕和山口所想的截然不同。 「今天也是我僱佣期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会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山口突然开口道,「你如果没地方可去,可以往千花西边的试卫馆借住。近藤先生是个好人,他会想办法帮你。」 飒墨言看着今天一下说了不少话的山口眨了眨眼,突然弯起了眼笑道:「你这是在帮我逃跑?」 「……」山口别过了头,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清,可露在髮丝外的耳朵却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红色,「你想多了,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而已。」 飒墨言看着对方捂着肚子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山口一看着对方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有些不解。只见飒墨言憋着笑,上气不接下气的勉强道:「小一……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闷骚?」 山口不解皱眉:「闷……骚?」 「噗……哈哈哈!!!」 看着飒墨言笑得莫名其妙,山口皱了皱眉,转身就打算离开。这时勉强平息了气息的飒墨言对着山口一的背影叫道: 「阿一,如果我们能再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你所想问问题的答案。」 山口背对着飒墨言,扬起一抹极淡的笑。他点了点头道:「好。」 飒墨言看着山口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夕阳中,眼中的光芒点点。 山口一想问什么飒墨言很清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存留于山口一心中的疑惑。为什么飒墨言,会到吉原这种地方来。 第43页 「没骗你啊,如果今晚能活下来的话。」 飒墨言低喃着,指腹划过新刀刀柄:「罗剎……吗?」 长野似乎是铁了心要要拉拢风间。在飒墨言从麝姬口中得知自己被卖的价位后,她顿时感到一阵肉痛。 ——你要是把这笔钱给我,我绝对毫不犹豫就主动跑你那儿去啊口胡! 飒墨言坐在牛车里,在昏暗的夜色中作为一件礼物送至长野的府邸。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飒墨言开始面无表情的拆了一头的髮饰,将头髮简单束在脑后,华丽的十二单之下蓦然是她的「罗剎」。 脱下重重华裳,飒墨言淡定的整理一下自己简单的武士服,在镇静不过的取过了车内一旁案几上的茶杯——如果忽略她还在打颤的指尖的话。 牛车自后门驶入长野的私宅,过了半晌总算平稳的停下了。长野的声音如她所料般得响起,接着一只手就有些粗鲁的撩开了帘子。 长野只来得及看见一双寒如星夜的明亮眼眸,紧接着一个身影就勐然从车内跃出,用一把冰冷的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不想他死的话,就给我放了吉田松阴!」 飒墨言按照计划朗声道,在一片明晃晃的刀剑包围之中,眼眸微暗。 【山田,计划很简单。既然长野要买你,那么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有机会接触到他。这样的话,由你潜入长野处,威胁他引起骚动。我们的人在乘机混入幕府的那帮走狗中,趁着他们把松阴带出那座监牢时截出松阴。你成功劫持长野约莫一盏茶,准备撤退时就给我放烟花,你放心,我会去接应你逃出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高杉呢?】 【他的身体不适合行动,汇合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飒墨言握刀的手往后一缩,在长野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到吗!!」 「听她的!!给我把那个吉田松阴带过来!!!!」 长野的声音在极端的惊恐下依然变得和女人一般又尖又细,一群武士在犹豫了半晌后,派了一个人转身就跑。 飒墨言握着刀的 手心全是汗,长野在她的手下斗的和筛子似的。飒墨言手一个不稳又在对方的喉咙上留下一道血痕,飒墨言看着面色煞白的长野怒吼道: 「抖什么抖!老子才想抖啊混蛋,再抖砍了你啊!!」 长野抖的更厉害了。 飒墨言估计着时间,一只手挟持着长野,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桂亲手交给她的烟花。她勐地一口咬去引线,将烟花举过头顶只等他滑亮天际的一瞬,可是—— 没有任何反应。 飒墨言惊疑不定的看向手中的简易烟花,张口咬开了包裹着火药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纸板。浓重的尘土气息充斥鼻腔,飒墨言最后惊恐的发现——这只烟花里装得只是普通的泥土而已。 没有火药,这枚信号弹,从一开始就点不亮。 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席捲了飒墨言全身。她向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外看去,希望能看见某个带着斗笠男子的身影——但这不过是妄想罢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和之人?】 也许一切早已註定,当她回答对方「我不是」的瞬间。 桂小五郎……桂小五郎!飒墨言你到底是要有多没脑子才会认为他和高杉晋作是一样的? 「好一个『非我族类,齐心必异』啊……」 飒墨言握刀的手抖的更厉害了,长野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尖叫。飒墨言眸色一暗,将无用的烟花随手一抛,死死的掐上了长野的脖子怒吼道: 「都给老子滚开!!!」 「让开,快给她让开啊!!」 在飒墨言刻意的施力下,长野尖叫着。他的武士集团听见命令后如潮水般分开。飒墨言拖着长野极为小心谨慎的向前方迈去,不过将将迈了两步,便不得不停在了当场。 ——人群散开通途的尽头,一名玄衣金髮的男子别着短刀,朱色的眼眸划过夜空,唇角似笑非笑。他道:「你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呢?」 那一瞬间,飒墨言品第一次尝道了何为恐惧。 「给我让开!不然我就不保证他的安全了!」 「啊,啊啊!!!」 风间仿佛没有注意到长野的惨状,不过一个瞬身,原本还在十几步之外的青年勐然出现了飒墨言面前,唇角依旧是那抹不变的弧度: 「你说……不保证谁的安全?」 「……!!」 ——好快! 飒墨言下意识的推开长野挥刀挡下男人的一击,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震的发麻。 「哦,不错嘛。」男子感兴趣的挑了挑,却是毫不留情的再次下手刺了过来,「那么,这样呢!」 避无可避的角度。 飒墨言手中的罗剎和对方手中的刀拉开了冷色的火光,即便已然用尽全力去抵挡,后背还是被对方一刀划下。 那是一种很难表述的痛苦,但飒墨言知道她没空去抱怨这种痛苦。因为——对方的第二击已然落下! 简直是怪物。 不该是人类所能拥有的速度,力量,乃至剑术。 飒墨言本能的一次又一次的挥刀抵挡,却仍然在对方的攻势下遍体凌伤。 「呵,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人类,你值得嘉奖。什——!」 第44页 飒墨言觉得自己已经疯魔了。在对方说话的空隙,她以着一种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速度一刀噼向了男人,尖锐的削过男人金色的髮丝,直接在他的脖颈留下一道血迹。 「恢復不了?淬了银吗……」风间朱色的眼睛看着飒墨言手里紧握着反射着星点银光的刀刃,气极反笑,「很好,你做好惹怒我的准备了吗?」 回答他的是飒墨言毫不犹豫的一击。 不知是不是飒墨言的错觉,男人的发色在一瞬间似乎褪向了银色。可在下一秒,男人又如常般收回了剑鞘。他露出一抹笑对着飒墨言带着兴趣道: 「这样吧,作为对你能力的嘉奖——我给你一条活路。」 「这里有近一百名侍卫,如果你能突破他们的防卫冲出这座宅子,我就当做今天什么都看见放你一马如何?」 「风间先生!」长野不贊同的尖锐叫嚣着,「这种乱臣贼子——」 他未说完的话消失在了风间冰冷的眼神里。男人勾起唇角挑了挑眉:「怎么……长野大人有意见?」 长野只得愤愤的闭上了嘴。风间有些愉悦的转头看向飒墨言,拍了拍手掌笑道: 「那么……游戏开始吧?」 一瞬间,飒墨言的视野被漫天的血色覆盖。耳畔,除了兵刃入体的钝声便是一片空白。 【如果没有地方可去,便去千花西边的试卫馆吧。】 夜空下,满脸血迹的少女默默的举起了自己的长刀。在月光下的折射下,被鲜血染红的少女瞬身沖入人群之内,喊杀声不绝于耳,更多的却是鲜血迸射之声。 ——我最讨厌被人当做猴子看戏,可有些时候,你却不得不去做某些人的猴子。 ——你要活下去。 在人群中挥剑斩杀的少女就像是修罗恶鬼,风间看着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眸子,十分满意的挑了挑眉。 「这真是,一场不错的剧目呢。你说对吗?长野大人。」 长野看着手握银色长刀,踏着鲜血沐浴在银色阳光下的血人,面色惨白。漆黑如星夜般骇人明亮的眼睛配上鲜艷的血红。被鲜血染湿的黑色长髮黏在脸颊之上,少女在月光下手起刀落收割生命。那如炼狱般得场景,简直是—— 「从血池深渊攀岩而出的罗剎啊……」 月亮早已升至半空之中,有着浅朱色发色的少年晃着灯笼在沿河边得小道上漫步进行的走着,却被什么绊了一下,少年眯起眼睛好奇的举起了灯笼。 「好了,看来这一代也没什么问题。总司很晚了,我们回去……嗯?你在看什么?」 「近藤先生,这里好像有人……嗯,就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嗯嗯?是吗,我看看!还有脉搏,总司你拿着灯笼,我把他背回去。」 「近藤先生,你又犯老毛病了。当家会骂的哟……哎,这个人是——」 在男子将扑倒在地的身影翻过来的时刻,少年举着灯笼,勉强辨清了被溪水沖刷去些许血色的脸孔。他伸手拨了拨对方的长髮,有些惊讶的低喃道: 「坂田银时?!」 ================= 註:红姬,《死神》里店长浦原喜助的斩魄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爆字数了……虽然写的时候快了点可能有不少错别字……咳咳,明天早上7点得票回家……等我回家后再修改吧,泪流满面。 =========================== 介于在下隐喻表达的不太好,于是修改一下,写的明白一点。咳咳,希望这一次能看懂。 高杉不知情的,这是桂的想法。飒墨言这个不愿意攘夷的外人给高杉的影响太大了,桂不放心她,还有什么比让她因救松阴而死更适合的路呢? ☆、吃白食者可耻 江户试卫馆。 黑髮紫眼的男子迎着朝阳,一如往常般来到这家并不大的道馆。他并不是这里学徒,硬要算的话,他不过是这里的食客。 但他又与试卫馆的其他食客有所不同。他和这间道馆的继承人,是过命的兄弟。 「阿胜——??」 青年刚刚开口说了不过一个字,就被打开侧门的黑髮男人一把捂住了嘴。男人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被发现后长舒了口气,对着青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挥手让他进来。 土方岁三感到疑惑。踏进门后,他带着丝疑惑开口问道:「阿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男人紧张的看着四周,然后将土方岁三拉进了道馆后方一间存放杂物的小屋子。屋内的光线并不好,土方伸手想拉开窗透出点光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阿胜?」 「嘘!」近藤勇小心的关上了木门,对着土方轻声道:「小声点,别让人发现。」 「别让人发现?」土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搞不清状况了,「阿胜,你又做了什么事?!」 男人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压低着声音笑了两声,这时一道戏嚯的声音蓦然想起,短暂解除了近藤勇的尴尬。 「土方先生,近藤先生又捡人回来了哟~!」 「又?」土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着近藤勇的目光添上了丝无奈:「阿胜你应该知道,场主已经对你四处收食客的行为很不满了吧。」 近藤勇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道:「啊哈哈,那个阿岁你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这个,那个,我也是不得已才救回来的吗。」 第45页 「救?」土方敏锐的感觉到了近藤勇的措辞,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勐然犀利:「你该不会是捡了什么麻烦吧?」 「不是呦~。」萱草色眼眸的少年笑意盈盈的举起了手里因鲜血凝固而僵硬的玄色外罩,对着土方岁三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捡回来一个血人而已。」 「只不过捡回一个血人!?」土方咬牙惊唿,看着少年的眼神中带出一丝警告,「阿胜胡闹也就算了,怎么总司你也跟着乱来!浑身是血的浪人也敢往回捡!万一是幕府要犯怎么办!据说昨晚有幕府高官遇刺你们知道吗,万一这个人——」 浅朱发色的少年勾了勾唇角眯眼道:「刺杀那种有着私人武士集团的高官,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吧?」少年甜腻的声音略带着一丝讽刺,「而且那种怕死的废物,如果刺客没有当场毙命,怎么看也会立刻大肆搜索放榜缉拿以绝后患吧……土方先生你有看见通缉吗?」 「总司!」 土方岁三低声喝止道,在少年无趣的别了别嘴角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近藤勇:「近藤先生,备用的伤药和布根本不够啦。这么多的伤口还能活下来,这傢伙是怪物吗?」 「总司你没资格说别人……哎总司你别戳他的伤口啊,他伤得已经很重了!」 少年闻言转过头,一张无辜的包子脸:「放心吧近藤先生,那样都死不了的傢伙我这么小小的戳一下不会有事啦。」 ——少年你这是找着藉口虐病患!你到底有多鬼畜啊混蛋! 近藤勇似乎还想说什么,土方岁三已经被这两个活宝的对话逼的青筋暴起。他啪的一下放下了自己的药箱,几步上前推开了沖田总司: 「总之这种来歷不明的危险人物不能留,我把他送去医馆然后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土方先生,她的剑术很好呦~」沖田总司突然眯着眼睛拉长了语调,「以后一定用的到她的地方。土方先生不是这么认为才让近藤先生收留了那么多食客吗?」 土方准备搬对方的手有些停顿,他转头看向沖田不确定道:「她?」 沖田扬起了嘴角点头:「没错,『她』。既然是『她』想必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土方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他皱着眉思考着这件事的得失,最终在近藤期冀的目光下挫败的嘆了口气:「好吧,等她醒来后,如果确定她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土方说着收回了手,转头就打算离开,这时沖田扬起笑容对着他灿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哟,她长的挺不错,土方先生可以把她当做童养媳哟~!」 「『她』?『媳妇』?阿岁和总司你们在讨论什么……难道是阿岁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哦哦沖田你快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 看了明显一脸茫然然后趋向兴奋的近藤勇,土方不想再解释任何东西——他觉得面对近藤勇,自己也不再有任何力气去辩解什么。 碰的一下,万般头痛的土方差点撞向门沿。他带着丝怒气刚想训斥这名总是玩世不恭的少年,却因为自推开的门沿处而透入室内的光线看清了在总司背后的身影。 那是一张有着不正常潮红的面容,比起三年前成熟抽长了许多,却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初的形貌。土方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然后转头看向只会做些紧急处理其他一概不懂的两人扶额道: 「我说,你们两个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傢伙在发烧吗?」 「咦咦?他发烧了吗?!」——此乃后知后觉的近藤勇。 「只不过是发烧,没什么问题吧。」——此乃没心没肺的鬼畜沖田少年。 「……你们两个真的想救人吗?」 昏迷中的飒墨言是绝对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当她醒来后已经是近一周后的事情了。她是被一阵尖叫吵醒的。 「岛崎勇!你还没正式冠上近藤之姓呢,你现在都敢代表场主收留浪人!?」 「母亲大人……」 「你眼里如果真的有我这个母亲大人还敢做这种事!?」 女人的尖叫既刻薄又刺耳,飒墨言被那如针般刺着自己耳膜的声音迫的从无尽的黑暗中睁开双眼,一片刺目的阳光让她觉得不适。 「近藤夫人,你理解错近藤先生的意思了哟~,近藤先生救了她只是想给你最贴身保镖的。男武士已经毕竟没有会武的婢女方便不是吗?」 甜腻的少年音带着丝撒娇的意味响起,女人的声音勐然一顿,接着带着丝怀疑道:「真的?」 男声立刻忙不迭的接上:「当然,阿勇怎么会违逆母亲大人的话。」 「……这一次就算了,等她好了给我送来。」 「是,阿勇明白!」 飒墨言努力调解着自己的焦距,朦胧中似是看见一名梳着髮髻的高瘦女子矜持而高傲的向着这里瞟了一眼,随即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她看着与女子对话的一名少年和一名青年在看见女子走远后释然的松了口气,接着向自己这里走来。 只见那名在脑后挽着髮髻的青年有些苦恼的对一旁同样挽着髮髻的少年道:「总司你这样对母亲大人说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到时母亲大人要人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他扮女装吧?」 「……近藤先生你真的没发现吗?」 「嗯发现什么?」 第46页 「我们救回来的浪人——她是个女人呦~!」 「什,什,什么!!!」少年的话似乎给了青年极大的冲击,他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那,那些背部胸、胸前的伤口……总司你、你帮她上、上的伤药……」 「嗯,都看光了。」少年坦然的点了点头,「要不然有着那么兇悍的伤口的存在,近藤先生认为我怎么能肯定她是女人呢?」 「总,总司……!」青年突然尖叫了起来,「你才、才十五岁,就,就要成亲了吗!?」 「近藤先生你想太多了,我还小嘛,怎么可能会需要负责呢?」 「总司你怎么能笑得这么事不关己?……人家姑娘怎么办啊!」 「嗯?不是还有土方先生吗?」 …… ……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 飒墨言此刻真希望自己聋了。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飒墨言果断的闭上双眼。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还是维持原状比较好。 「嗯,你醒了?」 脚步声刚刚在自己身边停下,少年惯性扬着尾音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唿吸和之前不同哦,不用装了,坂田银时君~?」 飒墨言唰的张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自己床边浅朱发色的少年。只见少年弯了眼,带着丝笑意道:「我随便说说的,那么小的唿吸声要怎么辨认啊。你当真了?」 ——这又是个欠揍的。 飒墨言默默的磨了磨牙,只觉得眼前少年真是眼熟。在她搜刮着大脑记忆的时候,少年突然歪了歪头想到了什么似的,绽开了一抹充满杀气的笑容,眯着眼睛打量着飒墨言道: 「既然你醒了……敢随便跑得话——杀了你哟~!」 勐然间,看着这副几乎只要见一面就不会忘记的鬼畜笑容。飒墨言勐然间从脑海里爆出一副「兇残少年残害无辜浪人」的画作。她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面色惊恐。 ——那是在遥远的年代里遇到的鬼之少年,沖田宗次郎啊!!!! …… …… 沖田总司是挂着一张纯真少年的皮的真鬼畜。 在飒墨言推迟了一周终于能下地的瞬间,看着浅朱发色少年眸中划过的一丝遗憾,她浑身上下不由的颤了颤。关于沖田宗次郎——现在改名沖田总司的这位,飒墨言只有一种想法: ——等劳资能拿刀了,第一个就砍了你啊!!! 少年给飒墨言留下的阴影太深,以至于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沖田总司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飒墨言想到的不是这名少年令人兴奋(?)的早逝,而是—— 「尼玛是谁说沖田总司是个温柔好少年的!鬼之子,这货是真正的鬼之子啊!!」 「嗯?墨言,你一个人在碎碎念什么?」好男人近藤勇替刚刚康復的飒墨言端来的汤药,挂着爽朗的笑容,眼眸明亮。 「……没有,我只是想,时间过的真快啊。」 飒墨言感嘆的是时光飞逝。她于八月末被近藤自河边救起,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现在,已然是十二月份了。飒墨言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命大,在那种情况下也能活下来——或者说,名为风间的那名男子居然真的遵守了诺言,放了她一条生路。 飒墨言一时感触复杂。 近藤勇顺着飒墨言的视线看向了庭院里枯黄的景色,颇有同感的开口道: 「是啊,不过墨言你最后没有什么后遗症真是太好了。你的身体素质真的不错。」近藤勇温和的笑着拍了拍飒墨言的肩膀,「这种恢復力我只在总司身上见过呢。」 「……近藤先生,不要把我和那种东西相提并论,真的。」 飒墨言深深记得在自己伤重动弹不得的时分,沖田少年挂着纯真的笑容,对着自己天然道:「现在我们来玩个我问你答的游戏吧,如果你说谎……杀了你。」 突然阴沉下的脸色和语气让飒墨言在那把明亮的短刀下抽了抽嘴角。难道少年你就只会杀了你这一句话吗?这样被你刑讯的人会无聊枯燥的想哭的喂! 重点是,当飒墨言打足了精神准备直面惨烈的鲜血当一名真正的勇士,做好一切最坏打算时——挂着严肃表情的沖田少年,他只问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既不是「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而是一句出乎了常人意料太多的—— 「你真的叫坂田银时吗?你父母为什么不叫你金时?」 那一瞬间,看着少年浅碧色眼眸里透出的浓浓疑惑,飒墨言只想把自己埋进一旁的水盆里。打了满腹完美的连剑道级数都想好的伪身份草稿,就一下没了丝毫的用武之地。飒墨言在那时,深刻的体会到「任蒸你就熟了」这句人人传诵的名言警句真正的含义。 ——面对沖田总司,你永远都没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如你永远看不破他的剑。 一个名字,我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坂田银时也好,坂田金时也罢。只要你说,我便相信。 飒墨言清楚的从那双萱草色的眸子里看见了这么一句话。少年微翘的嘴角仿佛在宣誓着他的骄傲——他沖田总司要交朋友,背景、身份、是否有麻烦……这些都不需要考虑。 他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傢伙。想做便做,想弃便弃。 「飒墨言。」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碧绿色双眼,飒墨言最后如此道,「我的名字,是飒墨言。」 第47页 少年闻言笑弯了眼,对着眼前的少女轻快道: 「那么银桑你知道吗,我们试卫馆是不养闲人的。既然你现在不怎么能下床,那么就请在休息的过程中,顺带替我们缝补衣物吧~?」 ——这吐槽点太多了该从哪句开始比较好! 飒墨言抽着嘴角,刚想吐一句「我不会」就被少年拔出的半截刀给噎了回去。 只见沖田歪了歪头,纯洁道:「顺带说一句,我不接受『同意』以外的任何答案呢。」 …… …… 「啊啊墨言碗要被你捏坏了!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表情那么可怕啊!!」 在近藤勇的惊唿中,飒墨言调整了一下自己太过狰狞的面部表情,温柔的放下被自己生生捏出了裂痕的陶碗,对着近藤颇为尊敬的摇了摇头道: 「只不过想起了一只害虫而已,近藤先生你多虑了。」 闻言,近藤也便不怎么多想,只是对着伤口的结痂褪去后露出的粉色新皮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其实,总司他很喜欢你。试卫馆原本和他同龄的孩子就不多,而总司从小又比较早熟,因而朋友总是很少——看得出来,他把 你当朋友呢。」 =皿=! 有朋友逼着重伤的你学着缝补衣物的吗?有朋友每天对着你说什么「在学不会就杀了你」这种鬼畜台词吗?有朋友到现在都念不清你的名字冲着你喊「银酱」的吗! ——近藤先生您其实眼睛老花了是吧口胡! 没有去看飒墨言那一脸「我想一口血喷您脸上让您洗洗眼睛」的表情,近藤只是温柔着看着这间小小庭院的天空道: 「结痂的时候,因为总司的关系,墨言你几乎都忘了去管浑身的瘙痒吧。」 ——那是因为沖田那货逼着老子在他的衣摆上绣出朵花来,劳资哪里有空去管伤口的痒啊! 想起自己在这段时间里饱受摧残的手指,飒墨言真想找个地方默默流泪。 近藤拍了拍飒墨言的脑袋,爽朗的笑了笑:「总之墨言你该谢谢总司的,如果不是他想办法分散了你的注意力,你的伤口也不会好的这么利索。」 ——这种方法在下宁可不要啊! 「嗯?近藤先生,您在这里吗?」这段时间里被飒墨言列为最高级警报的声音响起,带着丝属于少年的雀跃。沖田抱着一摊衣物看着近藤笑得纯良而腼腆,飒墨言见到那般笑容只想去死一死。 「哦哦总司,今天的教导辛苦你了。」近藤笑着几步上前,摸了摸已然长到了他下巴高度少年浅朱色的头髮,感慨道,「当年总司还只有我腿那么高呢,如今一眨眼都长那么高了。」 「近藤先生,我是会长大的吗。」沖田笑着对着近藤道,「场主似乎找您要交代什么事情,您赶快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啊,父亲大人找我吗?那么墨言就拜託总司你了。」 「嗯,请交给我吧。」 ——不,近藤先生,把我交给他你明天就只能看见我的尸体了! 飒墨言眼睁睁的看着近藤勇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一转头,便是勾着唇角的少年眯着眼举起了手里的衣物: 「银酱,既然你已经能下地了,那么从今天起大家的衣服就交给你去洗吧?」 【总司他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才会那么做的,墨言总司是个温柔的孩子。】 飒墨言看着沖田总司习惯性上扬的唇角,只想自插双目——不,是帮近藤先生好好洗洗眼睛。 「银酱,你该不会是想吃白食吧?」沖田笑着上前了两步,「近藤先生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想吃白食?」 ——最后一句『对我好』才是重点吧。这是真相吧,这才是真相吧! 飒墨言默默低下头,一瞬间陷入「掐死这只害虫或者掐死我自己」这种极好判断的选择题中,就当她想要握刀斩杀这只「近藤控」的人形兵器时,一股血腥味随着沖田的靠近直冲鼻端。 「——唔!」 血肉模煳宛若地狱的场景在一瞬间浮现在脑海。死亡的阴影,屠杀的恐惧……还有她没法忘记,头颅滚落的一瞬间。 半个月前,如终结之景的场景混着更远的记忆随着这一抹淡淡的腥味沖向眼前。 就像是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瞬间被其引爆。 一瞬间,飒墨言以为自己的双眼又被红色晕染,浓重的噁心感从胃部直达喉咙。她强忍着不适,眼帘中只有一名模煳的少年身影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喂,餵你没事吧!不是吧……你要敢吐在我身上绝对杀了你啊!」 飒墨言强行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她吊着双死鱼眼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双翠绿眸子。视线垂向对方干净的衣摆,她随即毫不犹豫的张开口,一阵噁心—— 「——呜哇!」 「……杀了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註:近藤勇,原名岛崎胜五郎,于嘉永2年10月19日(1849年12月8日)被周助的宗家岛崎家收养为养子,改名岛崎胜太。后正式成为近藤家养子,改名岛崎 勇。安政五年(1858年)-文久元年(1861年)期间再改名为近藤 勇。 今晚8:30左右有二更……昨天没更我有罪。。。 ☆、精神病其实很普通 ptsd,中文全称「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指在经歷过一些突发性、极具冲击力的事件后,导致个体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具体表现可能是精神上的创伤,也可能是生理上突然的不适。 第48页 飒墨言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面前盛着的一小碗鸡血,面无表情了三秒后,果断抱着一旁的木盆吐了个昏天暗地。 「……餵你还好吗?」 土方岁三站在一边看着连胆汁都快吐出来的某人忍不住开口,飒墨言平息了半天,扭头木然道:「你觉得我好吗?」 土方默然。 一周前,沖田身上带着血腥味让飒墨言意识到了那一场噩梦不是就这么过去而已,那个夜晚,已然刻入了骨髓。在现代,飒墨言的这种情况有着一个非常概念性的名字「ptsd」,治疗方法也是多种多样。可在这个世界里,飒墨言除了知道自己可能有了什么样的精神问题外,什么疗法都不知道。 《学园默示录》那本小黄漫里的主角是怎么克服这种坑爹的情况来着?飒墨言死死的盯着那碗鸡血,几秒后又趴在一边开始呕吐。 怎么解决这种病症,她是不记得了。所以她只能选择最挫的方法,直面这惨澹而淋漓的鲜血! ——吐啊吐啊,总能习惯的。 飒墨言自我安慰着。至少,她不是拿着刀会发颤。对血腥反胃什么的,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 「——唔呜哇!」 土方默然看着永久不死心的少女,迟疑了会儿开口道:「今天的午饭……你还需要吗?」 「要!当然要!」飒墨言随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坚定开口,「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接着吐!」 ——你这是浪费粮食啊少女! 「……」土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对着鸡血继续苦大仇深的少女,转头看向已然一片枯黄的后院。对于飒墨言,他的印象一直是那名一脸正经的演戏说着自己有召唤兽的无忧少年。——如今,当初的孩子初初长成了坚定握刀的执着少女,可那双眼睛却仿佛没有丝毫变化。 【近藤先生有着一种洗净人心的力量。如果我没有被他救了,或者说如果救了我的人不是他……也许我就不在是我了。】清醒的少女端着近藤勇送来的汤药,眼角似有星点水光闪烁,【我的运气一直不错,你说对吧,卖药的小哥?】 近藤勇救了飒墨言,对着她的首次询问却是一句温暖的【昏迷了这么久,你饿不饿?】 那一瞬间,飒墨言以为自己看见了总是笑嘻嘻却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坂本龙马。 所以,她抓着近藤勇的袖子便大哭了起来。流尽所有的恐惧,害怕,不甘与绝望。 她还活着,还有着那么一群人,衷心的希望她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即便,吐啊吐啊吐的真他么想去死一死! 「你认识一君?」不知何时,沖田总司拖着下巴蹲在一边看着飒墨言对着鸡血做着适应性练习突然开口。他的突然出声把飒墨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拔刀转身的直接后果就是那一盆鸡血壮烈在了沖田的衣角上。看着那浅色和服上渲染出红色痕迹,飒墨言尴尬的笑了两声,冲着总司挥了挥手道: 「呦,总悟君,出来散步?」 「……总悟是谁啊银酱?不过我觉得还是先和银酱你过两招比较好呢。」看着自己再次被脏污的衣角,沖田总司果断摸刀。映着那张阴沉笑得面孔,他拔刀的动作显得异常清晰而缓慢。 「你的刀里有一君的影子呢,我想一君并不介意我帮他调.教下徒弟。」 「尤其是连自己救命恩人名字都记不清的徒弟~。」 ——口胡,少年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山口一剑术在后期是习于试卫馆天然理心流,这让飒墨言颇为讶异。在她看来,高手多该出于类似于北辰一刀流、柳生新阴流这般的大派。她从未想过这间小小道馆,居然能培养出山口一乃至沖田总司这般的突刺类高手。 「你们两个一天不惹麻烦会死吗!」 呯呯两声,飒墨言捂着自己的脑袋直哼哼,另一边的沖田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整个试卫馆最能惹祸的两个人便凑到了一块。土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紫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奈。 「阿胜最近已经够忙了,你们能不能安分点!」 「……是他先挑衅的!」 「银酱你想死吗?」 眼看两个小鬼又要掐起来,土方岁三直觉得自己的额角狂跳。他瞟了两个人一眼,朗声道:「你们两个如果在敢私下斗殴——那么沖田我只能请你姐姐来一趟了。」 眼见沖田总司勐然变了脸色,飒墨言刚刚暗笑没有多久,土方便板着脸接着道:「我想阿光也不会介意顺带教导一下弟弟的朋友什么叫做『规矩』的。」 想起有着温婉笑容,却腹黑鬼畜比起沖田总司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沖田姐姐,飒墨言勐然间抖了抖,和沖田一起蔫了。 ——她丝毫不怀疑要是被沖田光知道自己和总司斗殴那名美女会把自己一脑袋摁进鸡血缸的可能性。那位美人可是能够面不改色一巴掌把沖田总司摁下地板的存在! 不过堪堪在这试卫馆里待了两三个月,飒墨言便明白了真正能够压制沖田总司的存在就是那名偶尔会到试卫馆来看看自己弟弟的伪?温柔妇人。 如果说沖田总司对近藤勇是真心的爱戴,那么对于把他养大的沖田光,沖田总司那是满心的畏惧。 满意于「沖田光」的杀伤力,土方提醒了飒墨言一句「午饭准备好了……你,吃完在继续吧。」便率先离开了。飒墨言和沖田总司互看了一眼,一个眯了眯眼,一个「哈哈」的干笑了两声谁也不肯先收刀。沖田总司瞟了一眼地面上快凝固的血迹对着飒墨言开口道:「你现在怎么不吐了?」 第49页 沖田这么一提醒,飒墨言的脸色顿变,她几步抱住木盆哇的一下又哗啦啦的开始吐。那浓烈铺满一地的血腥味直冲她的脑门。 「……喂,半个月前你偷跑出去到底干了什么?」沖田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记得你刚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也没见你像现在这样。」 沖田顿了顿平静道:「半个月前,你回来就很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飒墨言抱着木桶专心致志的吐着,仿佛没听见沖田的话。沖田总司看了她一眼,收刀回鞘扬着唇角道:「半个月前,十一月二十一日……幕府正式斩了在安政五年所抓的吉田松阴。」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被判死刑的傢伙对你很重要吧。」 沖田的语气慢悠悠带着一贯的上扬语音,他笑着道:「让我猜猜你们是什么关系呢?父女,情人,师徒?——亦或者你和他都是攘夷派?」 银色的刀芒在瞬间突刺斩破虚空! 沖田斜眼看着直指自己喉间的长剑,扬了扬唇角对冷眼看着他的飒墨言笑道:「这招不错,有一君的影子。」 飒墨言看了沖田总司一眼,沉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刀,冷言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是攘夷派。」 沖田笑了:「就算你是攘夷派又怎么样?」他顿了顿,笑意中带了丝讽刺,「不去面对,你以为你每天这么吐就没问题了吗?」 「飒墨言,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你可不要,丢了一君的脸。」 飒墨言没有回答沖田。沖田看着她紧握着刀柄指节突起的右手弯了弯唇角,悄然无声的离开。 有些事,只有靠当事人自己克服。他能做的,只有将某人的壳血琳琳的破开,然后灌入名为现实的盐水。 走到前厅,总司便听见了属于近藤勇的爽朗笑声。他拉开了门,土方等人已然早就到了。 「总司?墨言呢?」 小小的厅内,近藤勇端着自己面前的一碗汤对着沖田有些疑惑的开口。沖田笑着眯了眯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顺带抢了原本该属于飒墨言的食物。他抓了抓头,对着近藤勇笑着开口道: 「银酱估计不来了,她的这份就给我吧。对了近藤先生,平助快回来了吧?」 「哦,昨天接到他的消息,说是明天大概就能回来了呢。」 「……这样啊。」沖田闻言孩子气的歪了歪头,「真是太好了呢。」 安政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这是飒墨言逃不开的罪。 抛弃了她,桂的劫狱也没有成功。飒墨言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老师人头落地。那般苦楚,那般无奈,那般憎恨! 憎恨着弃卒保车的桂,也憎恨着自己。那颗滚落的头颅就像是一个引子,瞬间将她自安政五年开始一直压抑着的血□愫全部引爆。 而半个月后带血的沖田总司,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ptsd,延迟压抑的应激障碍。 飒墨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沉默着再一次注视向那满地血腥。 「——唔!」 硬撑了三秒,重新抱起木桶的飒墨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精神力远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强大。 「墨言你还好吗?总司说你想吃粥,我让厨房做了点放你房间里,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老好人近藤的声音在飒墨言背后响起。飒墨言目光炯炯的扭过了头,只见近藤微笑着递给她一杯水漱口。 飒墨言一边感动的接过茶杯,一边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凌迟沖田总司。 ——你才想喝白粥,你全家想喝白粥!劳资吐了一天要肉啊要肉! 面对近藤的脸孔,飒墨言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吼不出来。默默的漱了口,飒墨言接过近藤贴心的递过来的巾帕捂住口鼻离开了被鸡血淋了一地的后院。 哦,今天是轮到谁打扫后院来着?飒墨言甚没有良心的想着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轮到沖田小哥打扫后院吧? 飒墨言突然就觉得那一地红色顺眼了——虽然她还是想吐。 「墨言,土方说我该和你谈谈了。」带着飒墨言往前厅走去的近藤突然没头没尾的开口道,「总司说你不对劲,我也这么觉得。」 近藤勇转头对着飒墨言十分认真的开口道:「你不用那么苛待自己也行,我还不需要一个女人帮我上战场。」 飒墨言看着近藤勇认真的模样突然有些失语,良久,她才开口问道:「近藤先生,您的梦想是什么?」 「哎哎,你问我啊。」似乎被问道了什么害羞的事情,近藤勇清咳了两声,眼神有些漂移道,「我的梦想啊,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如关圣帝君般得大将。」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其他的人而战。」 近藤勇答的很认真,而这认真的答案却让飒墨言怔在了原地。半晌,她弯起唇瓣对着近藤勇竖起拇指道:「近藤先生的梦想很伟大呢。」 近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而问向飒墨言:「那么你的墨言,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啊……」飒墨言舒了口气,「曾经没有,后来是希望可以和朋友一起开心的活到老……现在,又没有了。」 近藤勇没有问飒墨言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他只是笑着拍了拍飒墨言的肩道:「墨言你还小,总会找到自己的梦想并去努力实现它的。」 第50页 「就算是想要努力活下去,这也是好梦想不是吗?」 近藤勇的声线带着一惯的爽朗,飒墨言低头想了想,冲着近藤勇点了点头严肃道:「先生说的是,我决定从今天起就把它当做自己的梦想了。」 「哎哎哎?墨言梦想是要发自内心的不是随随便找的啊墨言!」 飒墨言轻声低笑出声,她几步抛下了还在唿喊着的近藤,看了看渐渐低沉下去的太阳撸了撸袖子,掂量了下时间便冲着厨房的方向便杀了过去。 ——劳资的午餐绝对被你小子给解决了吧,这回姐要抢了你的晚饭啊混蛋小子! 飒墨言怀着万夫莫当的气魄沖向了厨房,却在门前被硬生生的逼停了脚步。 ——口胡啊,这绕着厨房撒了一圈鸡血的是哪个混蛋啊!不要让劳资知道是沖田总司你个鬼畜啊! 「呦,墨言你今天也来厨房帮忙吗?」 真是想到谁谁出现。只见沖田总司挽着袖子扬着笑容,那手里端着的一盆纯正的鸡血红艷艷的直冲飒墨言的鼻子。 飒墨言急退三步,脸色瞬间被气的发绿。 ——这没法忍了,真的没法忍了,在忍下去劳资就可以直接升仙了! 唰的一声,这次是毫不犹豫的挥刀迎面就噼了了过来。只见沖田不紧不慢的弹了弹衣袖,手腕一倾—— 「——唔,呜唔哇!!!」 沖田总司你个鬼畜,你不得好死啊混蛋!抱着一旁的柱子再一次吐的昏天暗地,飒墨言决定回去在自己的鞋底绣上「沖田总司」这四个字。 直到将这四个字彻底虐待磨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按照路过君要求过4000,泪流满面。 ☆、史上最强山南桑 安政七年三月三日,这其实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 幕府大老井伊直弼,与樱田门外被流窜的水户藩志士十七人并和一名萨摩志士暗杀。将军震怒,一时间江户仿佛回到了五年安政大狱的那段时光,稍稍和攘夷志士沾上点关系的平民都担心会因此而变成将军的怒气宣洩口。 这段血色记忆,史称——樱田门外之变。而那最后仅仅只有两名倖存的暗杀团体,后世称之为——樱田十八士。 不过这一切,对于如今的飒墨言而言都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她目前所关注的,是前来踢馆的并成功撂倒一地试卫馆弟子的男人——山南敬助。 「喂喂,再向上一点——是不对勾上那根枝杈!!我说你到底会不会打果子啊!!」 树下梳着马尾的宗发少年冲着举着根长杆子的飒墨言龇牙,而另一边窝在这颗宽广的银杏树上的沖田总司则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极富讽刺的沖飒墨言扬唇一笑。 「……」飒墨言顿怒,噼手就再一次将手里那根常常的杆子冲着沖田挥了过去,只可惜少年窝在重重枝桠之后,飒墨言的繫着铁钩的长棍被一根粗壮的分枝掐住。 于是一阵毫不犹豫的硬拉左扯——一片枯黄的银杏叶伴随着鸽蛋大小的银杏果如雨般哗哗而落,洒满了在树下铺着长布等落果的少年满头。 「——噗!」不用想,这是做了坏事还没有什么负罪心里的飒墨言。 「嗯~,平助你的新造型不错哟。」这货是更无耻没下限的沖田总司。 眼角微微上挑的天青色眼眸少年默默的从自己的脑袋上取下一枚枯叶,摸上了自己腰侧的剑对着眼前狼狈为奸二人组就噼了上去。 「哦哦,这可是平助你先出手的,到时候土方小哥问起来你要负全责!」 「嗯?不打果子了吗?平助加油我看好——!」 一刀凛冽的刀光。只见藤堂三步跳上树旁堆积的石头,在飒墨言的配合下以她的肩膀和佩刀作为支撑一踩之下高高跃起,对着沖田就毫不犹豫的噼下! 「你也给我下来吧!!」 嘭的一下……这是沖田躲闪不及落地的声音。 沖田从厚厚枯叶堆中爬起,淡定摸着刀微笑着:「哦呀哦呀,看来大家真的闲到发慌了嘛~!」 ——一时间,只见银光乍起火光四溅。混乱又开始了。 在一旁监督这三个孩子干活的井上源三郎无比绝望的双手掩面,只图个眼不见心为净。谁都好,来救救他吧,这三个小鬼他根本就管不来,土方你在哪,近藤先生你在哪,这活我真的做不来! 井上看着那三个小鬼一名叫嚣着「玄武北辰一刀流天下无双」,一个微笑着说「近藤先生的天然理心流才是最棒的」,还有一个直接上刀子念着什么「让你们知道不是只有玄武的一刀流才叫一刀流」……他一下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默默的捡起之前被飒墨言毫不留情丢在一边的长杆,井上看着越打越远的三个人默默的对着这颗种植在试卫馆后院的银杏树挥了起来。 ——所以说,将那三个傢伙暂时交给井上,土方先生您真的没发烧吗?好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全在近藤先生的道馆继承礼上了,其他的暂时都入不了您的眼对吧对吧! 「源,交给我吧。」温润的男声在井上的身后响起,井上扭过头,看见一名简单梳着头髮的男子侧头微微笑着,左手虽然搭着刀柄,却给人一种浓厚的书卷气。 「山,山南先生?」 山南敬助笑了笑,眯起眼睛扫了打成一团的三个小鬼,从地面上捡起了几枚白果,眼神一凝,毫不犹豫的啪啪啪的用力一掷正中那三个小鬼的脑门。 第51页 「何人偷袭!」飒墨言捂着脑门怒视后方,只见山南笑眯眯的弹了弹衣袖上的污渍,对着他们三个小鬼悠悠然开口道。 「我想你们三个都不想让我去请沖田小姐来教你们什么叫做『完成长辈交代』的重要性吧。」 ——一句话,正中死穴。 山南敬助,乃是于万延元年年末前来踢馆的彪悍人物。在飒墨言与平助争着去会会这名师出同门的前辈时,平日里完全看不出强大与否的近藤先生居然已经一个人将山南给打败了。 沖田对此毫不意外,而亲眼目睹了整场战斗的飒墨言也不得不承认,能培养出山口一和沖田总司,近藤勇对剑术的理解远比她想像中的要高超的多。 也许正是他没有掺杂任何功利的品格,使他的剑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正气」。 这名有着和武士完全不搭噶的书卷气息的男人,在败给了近藤勇后,便也成为了试卫馆的门人。土方亲自给他分配的任务——管好沖田藤堂飒墨言这三个惹祸精。 而有着温润笑容,其处事手段却相当狠辣直接果断无所不用只为图结果(……)的山南敬助,也成功的成为了整个试卫馆里除了沖田光外唯一能克住沖田和飒墨言的存在。 此时乃文久元年,近藤勇被正式惯于近藤之姓。近藤周助颐养天年,近藤勇所带领的试卫馆时期。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年,沖田总司17岁,藤堂平助17岁,山南敬助28岁,土方岁三26岁。 「这到底是个什么规定?继承道馆得先来场野外比赛?对手还得是本流派的各种高手?」 跟随着近藤向继承的最后一道工序——实力认可的比赛场地府中六所宫前行,飒墨言对这种自古传下来的习俗表示深刻的不屑。 「因为场主代表着这个道馆的力量,所以继承道馆必先需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走在近藤的身边,山南敬助看着同样站在近藤另一侧的飒墨言耐心的如此解释,「这是整个道馆门人的集体比赛,也有像其他人展示道馆实力的因素在。」 土方岁三看了眼山南敬助也接着道:「简言之,这场比试场主是将军,而我们则需要要替他夺取胜利。」 「这样啊……那更不用担心了。有总悟少年在,有谁能踢得了试卫馆的牌匾?「略带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虽有不甘,但飒墨言也不得不承认沖田总司对剑道的造诣简直高超至恐怖! 走在前方开路的沖田少年闻言回头眯眼一笑:「真可惜,助教不能参加比赛,我需要帮你们鸣太鼓……不过银酱你这是在夸我?」 「是啊是啊,我在想怎么还不出现个傢伙把你一刀砍死。」 「那么你可能要等到老死了,墨言。」 隐着笑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飒墨言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垫后的藤堂平助咬牙道:「你到底是站那一边的啊平助!」 「嗯,我是站在近藤先生这一边的。」 天青眼眸的少年充满活力的摇了摇头,那副在空中随意晃动的棕色长髮让飒墨言的拳头髮痒。 ——与藤堂平助的相识,还要从近一年半前总司的那碗鸡血说起。当日沖田总司跑去厨房除了一方面是不想让飒墨言好过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外出游歷的藤堂平助回来了,他在准备明天的加餐。 虽然飒墨言认为这一切都是藉口,沖田总司想整她才是真的。 藤堂平助大概是最符合自己年龄——不,是名看起来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他来自北辰一刀流的伊武道馆,曾在剑术比赛中输给过沖田,也因此和沖田相识,从而在离开了伊东道馆后正式成为了试卫馆的食客之一。大概是因为女孩子长得比较快的原因,飒墨言的身高甚至比藤堂大约高了那么零点几厘米。 ——对此,平助君一直异常不甘心。 ——对此,比沖田君矮了些许的飒墨言也非常不甘心。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时常也被沖田总司作弄的藤堂很快便和飒墨言达成了统一战线,虽然这战线是相当的不靠谱还常常闹矛盾。 「这是此很好的实战机会。」近藤开口道,「让墨言和平助你们两个也来参加一方面是因为你们的确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们能多接触下不同的流派与刀法。」 飒墨言闻言眨了眨眼,看着近藤勇不同于往常多少有些紧张的笑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沖田那拉长的强调给堵了回去。 「近藤先生不用担心其他的流派啦,试卫馆的天然理心流可从来没有输过哦。」 沖田总司对着飒墨言眯着眼笑了笑:「对吧,银酱?」 ——迟早有一天要砍了你! 「喂喂,总司你想现在就打一场吗?」平助是个一激就爆的孩子,沖田似乎忘了在场的人除了飒墨言,藤堂平助也是常常和他切磋的对象。 ——虽然,藤堂平助也没赢过他。 「平助我们一起动手把他揍的连土方小哥也认不出来吧!」 「哦好!」 「——呯呯!」 玩的正欢的两个人忘记了今天担任他们保父的不是苦命的井上源三郎,而是「兇残」的山南敬助。飒墨言和藤堂摸着自己的脑袋呜呜的走回原位阴暗,山南挂着温润的笑容收回了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而土方岁三则抽着嘴角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沖田一眼,带着丝不满道:「沖田你也给我收敛点,简直胡闹!」 第52页 沖田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飒墨言毫不犹豫的对他做了个鬼脸。但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沖田的这么一搅合,原本还萦绕在众人周身若有似无的紧张感一瞬间消失无踪。 而府中六所宫也渐渐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按照计划,近藤周助和其他人早就布置好了场所。待近藤勇换好那一身的仿若戏服的厚重盔甲后,飒墨言和其他试卫馆的门人们也早就换好了衣服,看着对方的敌手跃跃欲试。 近藤坐在台上,台前是一片杂草重生的旷地。试卫馆的门人统一穿着玄色的和服,繫着红色的绳锻。红色的绳锻上绑着一枚小小的陶瓷碟。当助教开始鸣太鼓,扮成将军的场主宣布开始的时候,每个人手执木刀进攻击碎对方额上的陶瓷碟。当这陶瓷碟被击碎的时候,就代表着你已经「死去」。 比赛规则很简单,双方都有一名大将,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保护好自己的大将同时击破对方大将额头的陶瓷碟。作为先锋,飒墨言看着他们这边已然老的一条腿快进棺材的大将面无表情的扭过了脸看向井上源三郎。 「……啊哈,其实原本他很厉害的。」 ——这个原本是多少年前!四十年前还是六十年前啊口胡! 飒墨言揪着井上的领口一阵凌乱,藤堂却突然开口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近藤先生为什么总是板着脸?」藤堂穿着简单的和服,代表红队的红色长条随意的系在肩膀上。他抬手搭在眉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主台上往这里看过来的近藤勇有些好奇的开口问着。 飒墨言抬头看了一眼看似威严,与之前好好先生形象不甚符合的近藤,随意道:「可能是被那根铁块似地头盔压得吧。」 面无表情和头盔重有什么必然联繫吗?藤堂很想表示他的不理解,可显然飒墨言不会给出更好的答案了。他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温柔微笑着的山南敬助,渴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靠谱些的答案。只见山南低头温柔道:「大概是固定头盔的绳索系太紧了吧。」 ——喂,你这答案和飒墨言那货的有差么有差么!说句你们的近藤先生因为紧张而面无表情就有那么困难么!你们这群近藤控的混蛋! 藤堂似懂非懂,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拍了拍他的肩,朗声道:「哎,不是紧张过度吗?」 ——这突然爆真相的老兄是谁? 唰唰唰。待在原地的近藤控们集体扭头看向了这名不速之客。只见藤堂不过堪堪到了对方的肩膀处,高大的男子有着一头棕红色的长髮却并没有系成髮髻,而是不羁的简单绑在了颈后。面对着众人的逼视,他一手抓着不知道挂了什么布招牌的长竹竿,一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颇为尴尬的笑了两声。 「你谁啊大叔,我怎么没见过你啊。」飒墨言毫不给面子的吐槽道,对方笑着弯了弯自己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刚刚打算开口,高台上的近藤却转了转手中的令牌——随着站在近藤身边的沖田扬手勐然击起太鼓,撞击声阵阵高昂。比赛正式开始了。 「——杀啊!!」 没有时间理这个莫名出现的傢伙,山南看了对方一眼直接从后方抽了一条缎带给他而土方见状,颇为不贊同的摇了摇头。 「我们还没有弄清——」 「土方先生,现在比赛才是第一位不是吗?赢得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山南笑着抽出自己的木刀,看也不看一眼的勐然向身后击去。妄图偷袭他的敌方对手额间的瓷盘应声而碎,而山南敬助依旧维持着温润的笑容仿佛在等土方的首肯。 已经把缎带给了人,对方已经挥着那根长杆开始很开心的大杀四方了——山南桑,您真的在等土方先生的首肯? 飒墨言和藤堂平助抖抖索索的抱成一团,看着土方和山南敬助两人之间电闪雷鸣火光四射一见钟情……阿呸!总之山南敬助和土方岁三的理念相当不合,两人意见常常相左,而一产生分歧,身为大人的土方和山南自然不会和飒墨言他们这群小鬼一样用拳头解决,他们会选择相互看往死里看,就以这么一直看到天荒地老(喂!)的方式默默的表达自己的不妥协。 不过,现在不是在近藤勇的那件会客室。如今这混战的场景已然不容他们做过多的考虑了。土方挥刀击碎几个妄图偷袭的对象,看了眼山南后握刀对上了战场,转头对着飒墨言吩咐道: 「墨言你守着大将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藤堂,你跟上我做先锋!」 「是!」 藤堂平助答得十分响亮,接着便得得瑟瑟的拔刀跟在土方后面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山南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嘆了口气无奈道:「算了也就这样了,墨言辛苦你了。源我们也一起上吧。」 飒墨言默默的看着那四个人潇洒的沖入人群之中,就如几滴混入了清水的墨汁般——遇上了这四个人的白组统统都没法避免那一声清脆的「咔」。 就连同的那名被山南随手丢去缎带的红髮男子,他摘掉了那块布招牌后用着那根长长的竹竿更是一人横扫四方,与藤堂平助汇合后直直变向敌方大将的位置杀去。 飒墨言转头看向已然开始打瞌睡的我方大将,突然间泪流满面。 ——你们给我留点,给我留点啊!不带这样的,我不要照顾老人啊!! 第53页 沖田总司坐在看台上看着战斗情况完全一边倒的比赛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他想了想笑着对近藤勇建议道:「近藤先生,你不觉得这种一边倒的情况太无聊么?不如我去帮帮白组吧?」 近藤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这样结束的也太快了。总司你注意点就去吧。」 沖田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找到一块白色缎带系上多余的瓷碟便利索起身,对着近藤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近藤先生,我有数的。」 ——你有数才有鬼啊! 然而在近藤勇的心里,沖田总司永远都是那名剑术高超的单纯孩子,于是他万分放心的让这柄人间兇器握着竹刀踏入原本美好的百花园(……)。 「呜哇,总司你下来干什么,怎么还带着敌方的——」藤堂的话没有问完,因为沖田对着他微笑了三秒就挥刀噼下,藤堂架住对方的当空一击,眉梢一挑:「总司你玩真的?」 回答他的是沖田总司丝毫没有放水的突刺。 战况陡然扭转。 原本连大将都开始丢脸逃跑没有一个兵的白组,在获得了沖田总司这枚最爱凑热闹的兇器鼎力协助下,这次悲惨的成了红组。 一个大意,藤堂看着自己自额上掉落的瓷盘碎片对着沖田鼓起了双颊:「你作弊!」 「吶平助,在战斗中走神可是大忌哦!」 ——藤堂平助想一拳殴上沖田总司微笑着的脸。 第二个阵亡的是将竹竿当枪使的男子。比起竹刀,枪毕竟更适合远攻。被灵巧的少年一下近身,对方捂着额头也只得苦笑道:「你这小鬼还真厉害啊。」 山南自知自己的剑道赢不过沖田,也深知这名少年的玩心有多重。所以他是被击碎额间瓷盘的人中最淡定的一个。 井上已经不想评价这个由沖田引起的悲剧了,他掩面只恨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故意输给个敌方的小兵,如今要遇上这种坑爹的事情。 当沖田总司对着井上绽开笑容的时候,飒墨言直接丢了大将嗷嗷嗷的叫着就一刀挥了过来。——带着旧仇和新恨。 两个人飞快的就殴打在了一起。只见竹刀从各个刁钻的角落利索噼下,刀刀带着另外人心惊的狠绝。——我说你们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找找都往最脆弱的地方殴打么。 「哦哦,墨言干得好,攻他的下盘!」 藤堂平助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结果被山南先生温柔的抚慰了一把后脑勺。 北辰一刀流原本就是奉行「杀」的流派,招招狠辣。而沖田所擅长的突刺也是找着对方的缺点,每次出手都是毫不拖泥带水的绝杀。 这两个人凑一起……就算是正常切磋,也永远充满了浓厚的血腥味。 呯的一下,竹刀相峙。 沖田对着飒墨言扬起嘴角眼神阴暗道:「银酱,不错嘛,变强了。」 飒墨言冷哼三生对着沖田龇牙道:「哪里哪里,只要能将总悟君你的脑袋砍下来,在下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那真是对不起了,恐怕银酱你的人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圆满了。」 两人再瞬间分开,眼见两人的刀刃又一次狠狠相撞,飒墨言感到虎口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只见这劣质的竹刀根本禁不起这么强烈的攻击,握柄处得竹条断裂弹出,锐利的埠划破她的虎口。 红色在瞬间染红了握刀的右手,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飒墨言的脸色勐然一绿,只听啪的一下,沖田已然击碎了她额间的瓷盘。 沖田少年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轻快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对吧,银酱?」 ——我对你全家! 飒墨言几近没有时间去吐槽沖田总司了,因为现在的她最需要的是去止血还有—— 木盆。 ============================= 註:关于藤堂平助加入试卫馆的时间可能有误,日本的大河剧新选组中藤堂是在近藤勇继承四代目后加入,但由于作者上章设定……大家就当这段歷史是浮云吧。 註:近藤四代目继承场景取自大河剧,所有版权归大河剧所有,十三我不负任何责任【喂!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在资料的大海里……我恨歷史。 补全,要开始准备期中考和四级考试还有申榜的存稿……于是每日半更变为双日半更……是的,也就是四天一全章……但每章的分量会很足……不要抛弃我,真的。 ☆、充满血腥的相遇 飒墨言和沖田总司的仇恨值,若换算成液体的话,那是可以用来填满试卫馆后院那口枯井的。 对此,土方岁三和近藤勇都表达出了极大的不解。 在他们看来,飒墨言可以忍受试卫馆门人的挑衅完美的履行一名指导者的职位,却没法经受住沖田总司的一句小小讽刺。而沖田总司虽然爱捉弄人但只有对于飒墨言,他仿佛是一天不把对方整的上蹿下跳人生便不圆满一般。 对此,山南敬助微笑着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也许,是过于相像吧。」 同样傲人的剑道天赋,同样坎坷(雾)的经歷,同样执着骄傲(大雾)的武士精神。 山南微微扬了扬唇角,听着前来观看试卫馆四代目继承的其他道馆的代表,对着还在场地里互相斗殴的试卫馆四人组不住的低声轻喃: 第54页 「在这样的一个小道馆里……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剑豪,这、这实在……」 山南侧首看了看站在近藤勇身边的土方岁三,对方依旧沉着面容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山南眯了眯眼,唇角依旧是习惯的上扬。 ——如果只是经营道馆的话,当然不需要这么多剑技超群的食客。但要是所图的,并不仅仅只是这块试卫馆的门匾呢? 看着场内活力四射属于他们的未来力量,山南敬助无声的笑了。 虽然最后因为沖田总司的关系,好好的野外比赛硬生生变成了一场内部斗殴,但这并不影响试卫馆给其他道馆的代表所带来的震撼。 天然理心流、北辰一刀流……甚至于是宝藏院流的种田流枪术。 这间小小的道馆,在四代目的继承礼上出尽了风头。 近藤周助原本便是个慈父,对于近藤勇广收食客的行为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面对如今的场景,他的笑容就一直没从脸上褪下。 他想,他真的可以放心的去颐养天年了。 比赛结束后,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表示要去庆功,飒墨言双眼一亮哗的一下就想跟着近藤勇一起走却被山南敬助温柔却不容反抗的推了回来。 「墨言不行哦。」 「为什么?」飒墨言炸毛,「他都可以去!」 飒墨言指着的是依旧攥着那根竹竿的长髮男子。飒墨言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换言之,她相信土方先生的记忆力。 山南闻言看了看被飒墨言指着依旧好脾气的笑着的男人,弯了弯唇笑道:「你和他不一样。」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行!」 飒墨言直接上死鱼眼,而听到这话的近藤勇看了看被自己勾肩搭背着男人眨了眨眼睛,反应慢着一拍道:「咦?他不是我们馆里的人?」 ——近藤先生,您可以再天然一点。 土方清咳两声果断的打断了这一时的沉默,对着棕红头髮金色眼眸的男人严肃道:「虽然感谢你的帮忙,但我还是希望知道——你加入这场比试的原因是什么?」 土方的话音刚落,不止飒墨言,连沖田总司都感兴趣的看了过来。在他们看来像试卫馆这么小的一间道馆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别人特意来助阵。所以,他们都对对方的答案很感兴趣。 只见青年笑着挠了挠头髮,有些尴尬道:「我原本是在不远的地方睡觉,后来被这边的声音给闹醒了。我想着来看看有什么热闹可凑——然后这位先生就塞给了我缎带,再然后,你们也知道了。」 ——原来这货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山南的眼光微闪,随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如果不介意的话,不知阁下有无兴趣就此加入我们的道馆呢?」 「哎哎可以吗?我正愁没地方可去呢。」 「当然!」近藤勇爽朗笑道,「俗话不是说『战场上出兄弟』吗?我们早就是兄弟了。」 「阿胜!」土方无奈的看着近藤勇又开始了自己的自来熟,「我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啊,我叫原田左之助,来自松山。不过,哈哈哈我运气不太好,是个脱了番的傢伙。」 对方抱着胸相当开朗的说着,没有一丝脱了番的阴郁感。山南笑着转头看向土方道: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土方先生。」 土方皱了皱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扫过山南后,缓缓开口:「既然场主都这么的说的话。」 「呦呵!」藤堂一个跃起十分雀跃的握拳,他拍了拍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青年的肩灿笑道,「和你一起打架的感觉真不错,等新八回来了我们一起好好切磋切磋吧!」 「新八?」飒墨言不解的皱眉扭头,「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念这个名字会让在下莫名奇妙的想到某个全部存在感就是眼镜的吐槽少年啊。 藤堂闻言对飒墨言露出了牙齿笑道:「墨言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啦。在你来之前新八就离开继续他的剑道修行之旅了。嘿嘿,新八可是很厉害的,对吧总司。」 被提名的沖田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侧首对着飒墨言笑道:「至少新八击中过我的面首,赢过我,墨言你至今只能擦过啊。」 「迟早有一天我要站在你尸体上哈哈大笑!」 飒墨言怒吼,一直侧耳倾听这三个小鬼的对话的左之助沉吟了半晌,诚恳的对飒墨言提出建议:「我觉得,要站在他的尸体上,你可能还需要再花个十年。」 「……」飒墨言默默扭头,平静的盯着原田左之助。死死的盯着他。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你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沖田总司一下对眼前的青年好感度暴增,「我们别待在这了,一起去喝酒吧。」 沖田说着就想拉着原田左之助向前方走去,却被山南敬助温柔的扯住了领子。 「总司君,你也不能去哟。」 「为什么?」 「哈哈,活该,谁让你长得比墨言还像女人!」藤堂平助在一旁幸灾乐祸,却被飒墨言勐的击了一把后脑勺。扭头,看见的是宛若厉鬼的笑容。 「平助,我长得怎么着也比那货好吧。」飒墨言狰狞微笑着,语气轻柔的抚上藤堂的脖颈。 第55页 「……」藤堂平助看着那双相当不怀好意的爪子,垂下了视线果断选择沉默。连脸都要拿来比,飒墨言你到底对「赢了沖田总司」这件事有多执着! 「好了好了,总司平助还有墨言,这次庆功宴你们都不能去。」 「为什么!」三个小鬼难得统一了阵线集体不满。 「总司那个捣乱鬼也就算了,我好歹保护了大将!」 「什么啊,墨言你最后不是吐了吗,说起来还是我杀的白组比较多!」 「嘛嘛,手下败将没有资格说我哦~。」 ——阵线组成不到三秒,彻底宣告阵亡。 近藤看着闹腾着三个傢伙有些为难,正当他快抵挡不住三人发来的可怜视线时,土方冷冷的摔下一句话瞬间浇熄了三个旺盛的火气。 「因为你们未成年。」 土方先生的权威是绝对的,今年堪堪不过十七岁的三个小鬼瞬间仿若被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不过,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就会被打倒,那就不是日后名震新选组号称「双鬼」的沖田总司和飒墨言了。在藤堂乖乖偃旗息鼓的时刻,飒墨言纯洁的眨了眨眼睛冲着土方单纯好奇问道: 「可是我成年了啊,也不让我去,是因为土方小哥你们是要去吉原找漂亮大姐姐跳舞吗?」 「噗——!」正从随身的水囊中喝水的井上源三郎差点被自己活活呛死。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有着飒墨言的地方他绝对不要呆! 「银酱你这话说的不对啦,土方先生才不会因为那么无聊的事情就撇下我们呢。」完全无视土方岁三已然发青的面容,沖田总司淡定微笑道,「丢下我们,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吧?」 土方脸色微缓,却被沖田总司的下一句话差点憋的内伤。 「土方先生当然是去找漂亮姑娘睡觉去了,哪还有时间管我们啊~。」 以一个荡漾的尾音作为结束语,沖田懒洋洋的将双手枕于脑后,和飒墨言一唱一搭配合的相当完美。 土方想生生掐死这两个不省心的小鬼。而井上握着水囊的手抖了抖,决定以后对沖田总司这鬼畜在的地方也退避三尺。 「哎?真的吗真的吗?真好啊……我也想去。」其实根本不知道「找漂亮姐姐跳舞睡觉」是个什么意思的藤堂平助喃喃自语着,漂亮的天青色眼睛里透露出星点嚮往——而这星点嚮往,成了点爆土方先生脾气的最后一根火柴。 「你们三个现在就给我回去,立刻,马上!!」 面对全然发火就差拔刀的保父,三个小鬼还是多多少少知道分寸的。于是山南一脸淡定的看着飒墨言三人以着如见鬼般得表情惊恐后退,紧接着一熘烟就跑了个没踪没影。 「土方先生,你吓到他们了啊。」 「真能吓到那三个小鬼就好了。」土方冷哼,转眼扫了一下原田左之助,「你的钱袋回去我会让那三个小鬼还给你的。」 「哎?」听着土方的话,左之才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果然,原本拴在腰间的小钱袋已然不见了。红髮金眸的青年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沉稳的笑了笑,摸着下巴的手掩不住那唇角透出的趣味: 「这三个孩子还挺有趣的啊。」 井上看了眼这名刚刚加入完全不知道内情的男子微微嘆了口气,在心中默默道:当您真正和这三个混蛋相处一天你就知道何为人间地狱了。 可井上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的东西叫做「臭味相投」。 另一边,指使沖田顺了人钱袋的飒墨言点了点钱数,笑弯了眼。她颠着钱袋对着沖田和藤堂道:「试卫馆右边那条街上最近新开了家酒馆,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吧喝酒吧,喝醉了我就能把你的脑袋一把切下来了! 飒墨言双眼放光的看向沖田,沖田弯了弯嘴角,将钱袋从飒墨言的手心里抽走,拉长语调道:「喝酒?墨言你一个女人喝什么酒啊。」 飒墨言冷哼:「如果这么算的话,至少我成年了,总比你们两个好。」 眼看两个人又要槓上,藤堂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不如我们去以前常去的料理店吧,墨言想喝酒就去喝酒,总司如果想要点其他东西那里的荞麦面和秋刀鱼都不错啊?」 「那平助你付钱。」飒墨言面无表情道,沖田总司附和着眯着眼点头。 「哎哎?你们不是拿了左之的钱包!」 「啧,混不过去吗?」 「这是当然的吧!!」 藤堂怒吼,结果就是沖田总司和飒墨言两个人继续槓上,为了「到底去哪里花了左之的钱」这样一个问题就差没当街拔刀。 藤堂平助抽着嘴角,这两个没有人性的货摆明了就是要坑他。平助的额角爆出一个大大的青筋,在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勐然从飒墨言手里夺取了左之助的钱包,扬着得意的笑容道: 「现在主导权在我了!墨言去买酒,总司你去买下酒菜,我去弄点篝火,我们去河边吧!」 此话音刚落,飒墨言和沖田总司便齐齐扭头送了他两双死鱼眼。 「你以为你是文艺男青年么,还河边,餵蚊子去么!」 「河边?平助我以为你脖子上的东西是用来思考,而不是单纯的装饰。」 藤堂平助第一次感觉到了井上源三郎的心情,他沉默着拔刀对着两祸害就砍了下去:「你们两个都去死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第56页 毕竟是一条裤子(雾)穿出来的兄弟,见藤堂真的火了,沖田和飒墨言也就收敛了起来乖乖的从他手里拿了分头前去买东西。藤堂有一句话没说错,今天的夜空很美,在河边的看的话,一定漂亮到仿佛可以单手碰到星星吧? 飒墨言和沖田摇摇晃晃的一起走着,藤堂喜欢的秋刀鱼和沖田喜欢的酒并不是一家店的东西。于是两人在巷子口分手,各自融进了黑暗。 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酒香不怕巷子深」,沖田喜欢的这家居酒屋,店面很小。飒墨言在防止自己喝醉的情况下尝过这里的清酒,她喝不出什么特别的,可沖田特别喜欢。听近藤先生说,那可能是在他的姐姐沖田光在嫁人之前,他和他姐姐都颇受这家店的老闆娘照顾的原因。 难不成总司君想念的是这家居酒屋里童年的味道?阿喂,你别吓我啊,沖田总司那种鬼畜不需要什么温情时刻啊,那会把人活活吓死的! 飒墨言为自己的想法抖了抖,犹豫了一会却还是没有换家店。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居酒屋昏暗灯光若隐若现。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只除了飒墨言的脸色。 细微的血腥味随着夜风迎面而来,飒墨言脸色铁青,胃部的酸液一阵翻滚。 「……!谁,谁在那里!」 风带来的血腥味让飒墨言敏感的感觉到一个方向传来的隐隐杀气。冰冷的气息划过,她勐然拔刀。——堪堪架住从后方斜刺而来的凛冽长刀。 飒墨言没敢动,可身后人的情况显然很不好。因为她架着的那把刀正在细细的打颤。飒墨言眼神一凝,勐然挑开的对方的刀,学着沖田总司的招数一鼓作气的勐然突刺。——虽然,极近的血腥味让她觉得自己一张开口就会停不下的呕吐。 月光下,细碎的紫色髮丝飘然而落。 冰冷的刀柄顺着对方的脖颈擦过,挑着一条单薄的棉布围巾狠狠的钉入了巷子后的 土墙上。 在看清对方脸的一剎那,飒墨言的瞳孔勐然紧缩。她颤着嘴唇什么都还没来及开口,对方的冰蓝色的眼中却划过一丝极淡的喜悦。被飒墨言制住的少年似乎想开口念着什么,可右臂颇为严重的伤口以及连日来不住奔波的疲惫让他的神经不过刚刚放松便失去了神智。 飒墨言只感觉双臂一沉,清冽的气息在瞬间包裹了她的全部。少年清爽的髮丝刮过她的脸颊最终重重的倒在了她的肩颈处。柔软的髮丝轻触着□在外的皮肤,飒墨言直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通常人,对于美人满怀这种情况该是很享受的吧。 ——可如果,这是一个沾血的美人呢? 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被沾染上的满手血迹,飒墨言摘下对方的白围巾,狠狠扎住了对方上臂紧急止血。接着飒墨言便一手牢牢的环过对方的腰,一手抓着对方没受伤的左手,扛着已然昏迷不醒的山口一,默默的走到了一个角落,无比淡定沉稳的张开嘴巴弯下腰—— 「唔呜呜……呕——」 ========================= 註:日本古代女性成年15岁,男性20……貌似吧?土方之所以对这三个人一起说未成年,那是因为飒墨言平日的表现导致土方完全忘了这货其实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在下习惯把东西隐晦的写而不是直接说,但又因为功力不够以致很多人看不出来,因而就在这里解释一下。 1、飒墨言和沖田表面上看起来相当不合,可是即便飒墨言并不是特别喜欢那家居酒屋的酒,但她还是会为了沖田去买。所以这两个人其实是相当好的哥们。 2、飒墨言因为吉田松阴的事情闻到血味就会吐,可是她哪怕吐的胃液都出来了,还是会扶着重伤的斋藤一没有松手。只因为对方是斋藤一。 3、这个,其实能算jq吧……十三我其实是jq无能党。。。 4、另,每个人的评十三我都有看好多遍,乃们的评是在下更新的动力和灵感。所以不要霸王在下,和在下聊聊吧=w=。 新八这章还是没出来,于是我把标题改了……远目。 ☆、所谓兄弟 当众人喝得醉醺醺身上萦绕着女人特有的香粉味回来的时候,首先看见的便是飒墨言趴在庭院里抱着个木棚吐得稀里哗啦的惨状。 对此,众人已然见怪不怪。只见山南敬助浅浅的弯了弯唇笑道:「总司又想吃鸡了?」 飒墨言闻言睁着一张死鱼眼抬起了发绿的头,山南敏锐的发现她的症状要比之前对着鸡血练习时要惨烈多了。仿佛一下子酒醒,一群人中最为清醒的山南皱眉开口询问道: 「怎么回事?」 飒墨言刚刚想开口,可她一张唇,又是一阵干呕。这是恰巧藤堂平助捧着一团被鲜血沾染的绷带从点着昏暗灯光的小屋内跑出,他冲着飒墨言开口道: 「墨言你走远点,让我先把这摊东西埋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藤堂捧着的东西,就算看不清,那刺鼻的血腥味也不是开玩笑的。飒墨言就差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盆里,而近藤更是几步急急上前抓着平助就问道: 「谁出事了?总司吗??」 因为心情非常好,近藤勇今晚喝了不少酒。他抓着平助的手,浓烈的酒香直击平助的鼻端。被近藤急切的担忧吓到,平助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总司的血……」 第57页 闻言,近藤勇刚刚输了一半的气,只听平助接下来又结结巴巴的补全了全部的话,近藤一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咙口差点憋死。 「总司虽然没事……但、但是一君就只剩半条命了啊。」 ——少年,没人教过你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吗! 「一君?山口回来了?」在某些方面,土方无疑要比近藤勇稳重的多。他很快抓住了重点,接着问道,「山口会受这么重的伤……事情一定不简单。」 「不知道,一君还在昏迷,总司在做紧急处理。」 平助正答着,只见沖田总司面色不太好的走了出来。他抬眉看了众人一眼,缓声道:「一君的情况不太好……我看我们最好去请个大夫。」 「可是……没弄清事情经过就贸然的去请大夫,这样好吗?」山南表示了自己的疑惑,他不太贊成的询问道,「或者你们认识绝对可以信任的医师?」 被山南直视的土方皱了皱眉,半晌开口道:「几年前松本医生去了长州还没回来。」 好不容易换过了劲飒墨言抬头看向了土方,一脸惊悚的开口问道:「那么当初重伤的我……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土方沉默没有回答,倒是沖田总司挑眉笑道:「所以近藤先生才夸你的恢復力强啊。」 ——感情当年你们救我,老子是真真正正的在鬼门关晃了一圈么混蛋! 飒墨言张了张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这迟了几年的愤怒。沖田总司的笑意不过堪堪存在了几秒随即便成了下去:「我们只会最基本的止血,一君在发烧,我们需要找医生。」 土方沉吟半晌点头,近藤几步就往外走去,大有在半夜这个点去把可能正躺在被窝里的医生给揪出来的架势。山南见状连忙拉住了近藤急急道: 「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如土方所说他一般不会受伤,那么让他受伤的这件事很可能非常棘手!我们仓皇的去找大夫,反而有可能让人意识到山口君在我们这里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你要让我们什么都不做吗!」土方压低声音隐藏着怒气道。山南沉默了半晌,抬头直视土方的眼睛道:「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山南先生,这不行,受伤的不是别人是一君啊!」平助急的有些跳脚,这时因为突发情况而被众人忽视的红髮青年突然开口打断道: 「那个,其实我有个主意……也许,我们可以把症状拆分开来,然后分别去找大夫开药?」 「开什么玩笑,伤口感染引发的发烧和普通风寒引发的体热的药怎么能混用!」沖田总司面无表情的一把抽出了自己腰侧的爱刀,对着山南敬助开口道:「只要不暴露一君便可以了吧,山南先生?」 山南看着沖田总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点了点头,而得到他的首肯后,沖田总司的嘴角又扬起了那抹飒墨言所熟悉的不羁弧度。 此时正是月亮升至天穹最顶端的时分。沖田总司毫无预兆的高举起自己的佩刀,在清冷无色的月光下,干净利索的手起刀落。 银芒破空,飒墨言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 刺目的鲜血顺着总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绿眸少年的左臂滑落,沾湿那件浅蓝色的和服,流经指尖,滴答滴答,在屋子迴廊的地板上积成一弯小小血汪。 「——总司!!」 面对近藤勇的惊唿,沖田只是无辜的歪了歪头,带着他一贯的甜腻的尾音笑道:「不用担心哟近藤先生,我避开了筋骨,对手臂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我这就去请大夫!」藤堂平助咬了咬下唇,扭头便跑了出去不带一丝停顿。土方看着沖田,紫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忍,他嘆了口气对沖田道:「赶紧去止血,你真想感染伤口吗!」 「嗯?感染不是更好吗?」 沖田说着竟然真的弯下腰从庭院中抓了把松土,准备往自己左臂的伤口上一撒。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松手,他的右手便被勐的往右边一打,沙土散落一地。 他抬头,只见飒墨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右手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只是那双如最深沉夜幕的墨色双眼之中,那被强行压抑住的怒火令人心惊。 「找死不用这种方法。」飒墨言一字一顿道,手上却是利索的一把将靠着她最近的原田左之助的腰带抽了过来,用力勒住了沖田总司的动脉止血。 「伪装伤口发炎的方法有很多,你是笨蛋吗?用这种方法?」 听着飒墨言不带一丝感情的尖锐评价,沖田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有一百种伪装成重病或者让大夫来看病却绝对保密的方法,只可惜没有治好你这种破烂脑子智商为负病症的法子。」飒墨言顿了顿,对着沖田的伤口一个用力,「自残很有乐趣吗?你小子就不能等我吐完了缓口气说说我的办法!?」 沖田扬起嘴角,斜眼看着飒墨言拖长语音道:「其实你是嫉妒我和一君的感情好,你没能果断的下这个决定吧?」 飒墨言相当平静的抬起眼,对着沖田总司淡定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整天都想着怎么去搅基吗?」 「哼。」飒墨言不屑的冷哼,「我的追求可是比你高尚多了。」 「噗!」原田左之助看着这两个活宝的对白忍不住笑出声,他几步走上前伸出双手毫不犹豫的按下了两个小鬼的脑袋,摇头嘆息道:「明明就很担心在意对方,在这里干什么死鸭子嘴硬啊。」 第58页 「大叔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对不起啊我还有事情借过啊。」 「嗯~?对不起,我没见过你呢,你刚才说什么?」 面对两个小鬼已经刻入骨髓的别扭,原田左之助抽了抽嘴角,抬手狠狠给了这两个傢伙两个爆栗,满脸黑线道:「真是两个不可爱的死小鬼!」 平助是拿着把刀架在大夫的脖子上,把医生从床上直接拎起来的。在飒墨言的友情帮助外加一流的说谎技术下,沖田总司很完美的在大夫面前伪造出了伤口发炎、发烧、身体虚弱、多日习剑从而导致严重疲劳等等一系列的症状。 「以后银酱说话可不能直接相信呢。」在第二天一早,飒墨言端着药去看他的时候。躺在床上前一晚还半死不活气若游丝的沖田笑眯眯看着她道,「这种说谎编造故事脸不红心不跳的能力……啧啧,以后真不敢随便相信你了呢。」 「吃你的药!」飒墨言毫不犹豫的一把揪住沖田总司的脑袋,端着滚烫刚刚熬好的药就对着他强行灌了下去。沖田一阵咳嗽,挣扎着对着飒墨言狠狠挥了个拳头,可无奈受伤被飒墨言毫不留情的镇压了。 飒墨言收回了药碗,对着被呛得半死不活的沖田淡定道:「我去看看你基友。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出手的。」 沖田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不住的咳嗽憋红了他的一张脸,飒墨言端着碟子,露出了圆满而邪恶的笑。对于这记仇的货来说,没有比让沖田总司出糗更能愉悦她身心的事了。 沖田总司和山口一的感情很好。他们年岁相仿,当年一刀流相当出色的山口一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试卫馆,他可以说是沖田总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朋友。 所以,当飒墨言对着他挥出第一刀时,仅凭那一刀的轨迹,他便可以从中确定飒墨言的剑术中有山口一的影子,从而确定她绝对认识山口一而且非常熟。 ——否则,沖田总司可没那么容易不带任何顾虑与这个人相交。哪怕之前他和这个人见过。 折腾了一晚上,东方早已大亮。飒墨言在帮沖田总司搞定医生后便去休息了,对于沖田那只鬼畜的恢復力她有足够的信心。因而直到睡醒,她才去替那只怎么也死不了的货熬药。 ——只可惜,似乎也没能呛死他。 飒墨言无比遗憾的推开山口一暂时休息着的屋子。她对守在山口一旁边一晚上的平助点了点头,示意换她来交班。忙了一晚上的平助不住的点着头,撑着眼睛挠了挠头髮说自己不累。 「……有本事不要给劳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不困啊!」 藤堂平助哈哈哈的笑了两声,在飒墨言面无表情的盯视下还是乖乖的去休息了。飒墨言嘆了口气,躺在床上的少年眉梢紧缩,赤/裸着半身。 沖田总司包扎伤口还不错,但看着对方几乎被绷带包裹了的右臂和右肩部,飒墨言还是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真是的,你难道是去帮凹凸曼去打小怪兽了么?」 ——到底要遇上怎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这样强的一名剑客受伤如此之重。 飒墨言的脑海里一瞬间划过了一张带着慵懒笑容的脸庞。那金色的髮丝与血色的眼眸就像是她内心中最深沉的噩梦。她勐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然紧紧的攥住了罗剎,而身体则有些打颤。 她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利索的在对方的身边坐下。取下对方额上的汗巾,飒墨言捲起袖子一手把它扔进了一旁的冷水盆里重新降温,一手抚上对方的渗着冷汗的额头。 那大夫的开得方子不错,已经没有多热了。 飒墨言嘆了口气,响起因为眼前这货自己差点没吐掉半条命就想掐死他。如果不是沖田总司和藤堂平助等了她半天等不到人,最后来找。她不知道要在那巷子里吐多久。 「……难道就因为当初说了一句要对你负责,所以现在我这是活该?」飒墨言喃喃自语,「好吧好吧,谁让咱们是兄弟。」 飒墨言刚刚打算收回手,重新替对方敷上冷毛巾,对方那双冰蓝色眸子勐然间张开,左手以着飒墨言想不到的速度一把钳住了飒墨言收回了一半的爪子。 四目相对。 「那个——」飒墨言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对方却突然放松了力道。 「不是……幻觉?」 名为山口一的少年极轻的低语,低烧中的双眼没有往日清冽的气息反而透露出了一抹迷煳。他看着飒墨言的纠结着脸,嘴角小小的勾出了一抹弧度,轻轻道: 「果然……假的……太好了……」 山口一极轻的喃喃着,像是放下了最后的负担。飒墨言看着他满脑子的疑惑,她抽着嘴角看着眼前清醒了不到几秒又疲惫的睡了过去的病患,甚没有良心的戳了戳对方的伤口,黑着脸道: 「喂喂,什么幻觉假的啊,喂喂,你先告诉老子这是梦话还是你真的发生了什么再睡啊!」 飒墨言不死心的又推了推山口一,这是一只手轻轻悄无声息的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勐然一惊,吓了个半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靠近,如果这是战场,她已经死了! 飒墨言勐然回头,只见一名绑着额带的男子笑容爽朗敞着胸口拍着她的肩大大咧咧道:「你是一君的女人吗?对待自己的情人可不能这么粗鲁啊。」 第59页 飒墨言毫不犹豫的挥掉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挑了挑眉梢:「对不起我不萌大叔的,想找基友请去隔壁房,那里的鬼畜貌美如花绝对能满足你。」 对方完全不以飒墨言的态度为怒,只是哈哈一笑道:「果然和平助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傢伙啊。」 飒墨言扫着眼前这名打扮豪爽的男子,一个诡异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她抽了抽嘴角对他开口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平助少年心心念念的——」 「啊,我都忘了自我介绍。」对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打断了飒墨言未说完的话,对着她露齿一笑:「你好,我想平助应该和你提过我,我是永仓新八。」 「新八?!」 「啊,新八。」 「……」飒墨言沉默了三秒。随后,她抬头,一脸认真的抓着对方的手诚恳开口询问道:「那么,请问——新八先生您的眼镜去了哪里呢?」(*注) ===================== 註:志村新八,《银魂》主角三人主中的吐槽眼睛少年。可以说,他的全部存在感就是那副眼镜,即,眼镜就是新八,新八就是眼镜!【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一下更了一章,来鼓励我抚慰我吧=w=。 有人说,作者是一种靠收藏和评论而过活的生物,我深以为然【喂! 嗯,大家晚安,每天有早课的孩子伤不起。。。。 ===== jj抽了,不得不重新发,还好我有原稿。。。。 ☆、浪人集结令 一周后,山口一脱离了危险。 近藤勇召集了所有人,在道场后的一间茶室里难得严肃的开始了他继任道馆以来的第一场会议。 主题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山口受伤的缘故。 「那么一君,能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受得伤吗?」近藤勇皱着眉开口问着,「放心吧,如今在这里的,都是可以信任的同伴。」 重伤不过刚刚痊癒的山口一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神情已恢復成其一贯的淡漠。他抬眉,用着没有被刘海打住的那只冰蓝色瞳孔扫视了一下端坐在这间小小茶座的傢伙们,缓缓的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以为,我遇见了鬼。」 山口一平静的阐述着,飒墨言却敏锐的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一抹难以掩饰的强烈战意。 「在月夜里存活,以鲜血为食的恶鬼。」 山口一淡漠的开口陈诉,嘴角却扬起了一抹与他语气极其不符的微小弧度: 「金髮红眼,正像是传说中所形容的修罗恶鬼。」 「啪!」 飒墨言失手打碎了手里握着的茶杯,沖田不着痕迹的看了过来,在近藤开口询问之前带走了话题。 「那么一君,你的伤,是你所遇见的恶鬼所为?」 山口一微垂眼睑,右手轻抚刀柄接着道:「是。」 「那只鬼还活着吗?」 山口一的眼睛划过一道极亮的光,他淡淡的:「他的伤应该比我轻。」 「居然能将一君你伤成这样……」平助天青色的眼睛勐然亮起,「这只鬼应该要比总司厉害的多吧,赢了他也就代表绝对能赢总司了吧!」 「平助!」土方皱眉,打断了平助未说完的话。藤堂平助在土方严厉的注视下,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土方重新将视线转向了山口一的身上,他皱着眉道:「可是阿一,我不记得你是这般莽撞,心浮气躁会和一个陌生傢伙动手的人。」 「我不问你是怎么遇上那名被你成为『鬼』的存在——你,为什么会和他打起来?」 「……对不起土方先生。」 沉默良久,清冷的少年低下了头,如此抱歉却不愿道出原因。 土方皱眉,无奈的嘆了口气:「既然你不愿说,那便算了。好好养伤吧,下一次,可不能输了!」 「是!」 「阿岁你太认真啦,一君已经很厉害了是吧总司?」 沖田笑眯眯的点头:「嗯,至少比银酱强多了~。」 ——沖田总司你个鬼畜,你一天不损我就浑身上下痒的厉害吗! 飒墨言呲牙,怒视着沖田总司。土方看着又开始掀起「互掐」潮的两个傢伙,无奈的轻笑,摇了摇头。山口一看着飒墨言已然一脚已经踏上了茶几,左手被坐在她旁边的平助狠狠拉住,这才没有拔出刀当场就和沖田总司来一场「属于剑客之间雪耻之战」。他抿了抿唇角,看着那两只永远没法让人省心存在的眼中似有暖光流过。 ——我很庆幸,当初的你听从了我的建议来到了这里。 山口一看着飒墨言依旧灿烂澄澈的眼睛,微微的勾起唇角。——如果要说在这片乱世之中山口一最在乎的地方是哪里,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屋子,而是这间小小的道馆。 飒墨言似是注意到了山口一的视线,忽的转过了头。蓦然对上那片如雪后晴空的眼眸,飒墨言一怔,随即便毫不犹豫的裂开嘴角,冲着他竖起了拇指。 ——那是山口一所熟悉的,名为『辛夷』这名伪艺妓的神采。 近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而你却不曾改变。 飒墨言这个人类,她作为个体最特别的地方,也许就是那执拗的要死要活,却又永远都能向着阳光欢欢乐乐活下去的本性。 第60页 ——这个世界上没有越不过去的坎,也没有忘不掉的事。 这是飒墨言最喜欢的最喜欢的一句话,不信你可以问她,问问她桂小五郎是谁。她一定会沉思半晌,最后一脸茫然的回答你「我认识那货么?」 飒墨言还记得那家坂本龙马住过的小屋,记得爱画画的河田小龙,记得阿菊上杉,记得松下私塾,记得她有个运气不好早死的老师,记得有个死党却註定是个短命鬼,记得有一家『千花』的妓/院,记得麝姬珠颜织松,记得那名在园后指导她剑术的清冷少年。 但她不记得一名叫做「原田」的傢伙,更加不知道「桂小五郎」是谁。 对不起,她的脑容量有限,不够大,记不住那么多东西。 可是,如果你把一个脑门上有着弓形伤痕的男人往她眼前一摆——她保证你三秒后就可以替那傢伙准备棺材收尸了。 飒墨言喜欢山口一,大概是因为这是继坂本龙马后第一个愿意把自己卖了来给自己买刀的傢伙(喂!不是这么回事吧!)。 飒墨言一直坚定的认为,这样的人才是兄弟! 所以,近藤勇笑着对山口说着什么「你好好住着,最近我继承道馆事情也忙你倒不如就留下来帮忙」时,她是真心希望对方留下的。哪怕因此轮到她做饭的那一天她得多准备一份。 「对不起,近藤先生。」山口一开口,目光沉静,「在遇上那个男人之前,我是在逃难。」 山口一顿了顿,接着道:「我误杀了人。」 「噗——!」 近藤勇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一边用手指抹去眼角被呛出的眼泪,一边吼道:「人是能误杀的吗!」 「近藤先生你冷静点!」土方皱眉道,「阿一,这件事不像是你会做的。」 山口一沉默不语,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掌,淡漠道:「剑道比赛,但出了点状况。」 「签了生死状,但对方是武士?」沖田挑眉问道,山口一点了点头。 「我口胡个你全家啊!当初你指导我剑术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天然,对方是贵族你有脑子就该知道生死状那就是个屁啊,对方绝对不能杀啊!」 飒墨言啪的一下一巴掌打上茶几,她抽着嘴角对着眼前依旧满目淡定的男人压着声音道:「杀了武士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我知道。」山口一握住一旁的刀,起身对土方和近藤鞠了一躬,「山口告辞了,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阿一!」 「你既然知道危险你还随随便便的往外面跑!?在我这儿躲一阵再上京都吧!」近藤勇砸下了杯子,看着眼前清冷少年的语气不容反驳。 「……可是——」 「总司墨言,你们两个给我看住他!」 沖田扬起笑容起身,伸出爪子毫不犹豫的把山口一按回了原来的位置,另一只手顺势捞走他的刀往空中一抛。飒墨言果断的把手一抬,接住了沖田总司的丢过来的东西,对着山口一露出了她的羞涩笑。 山口一:「………………」 「……这样真的好吗?近藤先生?」一直沉默着的山南开口,可近藤并未如他所愿有半丝犹豫。近藤勇笑着道:「对方是阿一,这点风险我还扛得住。」 ——近藤先生你真的是大好人! 飒墨言毫不犹豫又是一张好人卡发了过去,这是一直沉默着的被飒墨言在这一周戏称为「没有眼镜的新八唧」的永仓新八突然爽朗的笑开。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注意。」袒露着胸脯的男人扬唇慨然道,「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京都。」 因为「攘夷」这个问题,日本掀起了巨大的波涛,幕府和天皇更是直接闹僵。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样不行,所以,为了缓和天皇与幕府的关系推进「公武合体」。幕府向天皇请求下嫁公主于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以巩固联合。 这就是史上相当出名的「和宫下嫁」。 但永仓新八想说的事情虽然和这件事有关,却又没太大的关系。和宫下嫁,将军需上京一方面表示对天皇尊重,一方面也可以促进「公武合体」。 而将军要上京,当然就需要一只将军护卫队。不知道永仓新八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总之,他听说有人向幕府建议招募浪人来组成队伍,保护将军报效国家。 ——这对于像新八他们这般脱了番的浪人无疑是个极大的机遇。 ——对于近藤勇来说,这也是可以完成他为国而战梦想的第一步。 可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幕府还没有广发招募榜文,所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这就是近藤勇要讨论的问题之二。 「……我们需要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近藤最后道,「去京都不是件小事,更何况试卫馆这边事也不是……」 「所以,不如先派两个人去京都观望准备一下?」山南建议着,「一边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一边也可以先在京都打点一下。」 土方沉思了一会点头贊同道:「阿胜,我绝对这个主意不错。不如让阿一去,江户毕竟还是有点危险,去京都躲一阵反而是最安全的。」 「可是……一君的伤。」近藤勇有些迟疑。 「派个人陪他去,一边照顾他,一边也可以掩饰一君的身份。」土方的话音刚落,飒墨言一边点着头贊同着对方的话,一边诡异的发现,说话的土方那双紫色的眼睛看向了他。 第61页 不只是土方,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她。 飒墨言眼角一抽,她突然有了中不太好的预感:「……你们,不是想让我去吧?」 「嗯嗯,银酱不觉得你是最合适的吗?」沖田总司歪头笑道,「谁都不会想到该逃命的人身边会带着个女人悠悠哉上京吧?」 「对啊对啊,而且墨言你是女人嘛,自然要比我们懂照顾人。」藤堂平助理所当然点头,飒墨言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血哽在喉咙里。 ——是女人就会照顾人么!平助少年你这是从哪得到「铁律」啊! 「对啊,而且你的剑术不错,出了什么事也能帮帮一君。」新八一脸「就这么定了」开口说道,「简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打掩护了么。」 左之助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是贊同的点头:「墨言你不拔刀不说话,还是个很好的掩护。」 ——难道在下一拔刀一说话就不像女人了么! 已然十七八岁的飒墨言早就退去了当年的青涩。拔高的身材和越发柔美的面孔让她早过了模煳性别的年头。有时她看着水中所呈现——与当初的自己越发相像,却有什么永远不一样了。 比如,当年的飒墨言绝对不会留如此一头的长髮;比如,当年的飒墨言永远不会穿上和服别上刀。 但惆怅过后,飒墨言还是还是已经习惯了和某个人吵两句后就下意识的拔刀叫嚣。 她最大的优点也许就在于她不喜欢一直往后回忆。 「那么就这么定了!」近藤勇爽快的做了最后的决定,「墨言陪一君去京都探查一下,我们在江户等你们的消息!」 山南笑着起身点头,他对飒墨言道:「我去给你们打点一下行囊。」 =口=。 飒墨言看着那帮傢伙已然开始兴致勃勃的替他们制定路线,真想一把掀了自己面前的桌子。她转头扯着山口一的领子咆哮道:「他们就这么随便把你丢给我了,你就没什么意见想说的吗!」 山口一垂下眼帘扫了飒墨言揪住他衣襟的手一眼,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道: 「这是土方先生的决定。」 ——所以你就连反抗都不带的欣然接受了!?哎哎,不要告诉我你是「土方控」啊! 「墨言,一君就交给你了啊!」最后,近藤勇笑着拍了拍飒墨言的肩膀,变相宣布这件事情的不可逆性。飒墨言抽了半天嘴角,那句「我不要和伤者同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是不是所有人都忘了,这活是很容易遇上血味的? 接收到沖田总司怜悯的目光,飒墨言一下子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 作者有话要说:新选组……它终于要成立了!写了十万多才写到新选组的成立,我真够坑爹的扑地。。。 明天一天的志愿服务。。。。。 等我回来!握爪 ☆、斩不断的孽缘 逃亡真不是个好活。飒墨言板着张脸坐在紫色长髮的少年对面,看着自己碗里的竹籤苦大仇深。这家丸子店是她和斋藤一在到京都大约两三天后发现的,东西好吃而且视野极广。可以将一条街的情况都纳入眼中,因而每天下午飒墨言和斋藤一都会在这里坐一会儿。 「……你想好改什么名字了吗?」飒墨言盯着对方碗里还剩下的丸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山口一』这个名字时绝对不能再用了,否则这就是个活招牌,告诉别人我就是那通缉榜上的杀人犯喂,快来抓我,快来抓我啊! 在前往京都的路上,这种私人发布的悬赏令已经越来越少。可飒墨言盯着那张悬赏令半天,也没认出那张通缉榜里长得满脸横肉一脸兇相的「山口一」和自己旁边这位面容清俊的傢伙有半点关系。 于是飒墨言对着这画手的功力无限唏嘘。她和山口连变装都不需要了。 山口一闻言看了她一眼,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淡声道:「斋藤,从今天起,我改名斋藤一。」 那一瞬间,飒墨言无比庆幸自己没端着茶水喝。 斋藤一,这不就是换了个姓么。而且斋藤这个姓怎么这么像他们前天遇到的一个小贩的姓氏。一君,你也太随便了吧! 就在飒墨言对斋藤一的新名字极其不屑的时候,丸子店的老闆女儿红着张脸又送了份丸子来,将这盘丸子送到斋藤一面前时说话的声音小的让飒墨言以为对方什么都没说。 「那个,这是附赠的丸子。如果,如果喜欢本店的丸子,欢迎,欢迎再次光临!」 仿佛说完这句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穿着和服的少女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红着脸跑掉了。飒墨言眯着眼只看到她红着脸躲进了老闆娘的怀里,而老闆娘则是一脸慈爱的看向他们这桌。 无视着飒墨言莫名奇妙的啧啧有声,曾经的山口一现在的斋藤一将自己面前的那一份丸子连同少女后来附赠的一起往飒墨言面前一推,语气就是波澜不惊的淡漠:「还需要吗?」 飒墨言看着自己面前的丸子,沉默了三秒果断对斋藤一祭出了拇指: 「一君,你的新名字真不错!」 斋藤一看了抱着丸子开心的眯起眼的飒墨言,极轻的抿了抿唇角,右手握着小刀又开始对着自己左手上抓着的那一大块檀香木接着削削削。 檀香木并不便宜,所以当斋藤一到了京都几天后就特意去找了店买了这块木头时,飒墨言表示了万分不解。不过飒墨言也不是一个喜欢抓着别人兴趣不放的傢伙,对方不说,她就当这是他的兴趣好了。 第62页 原本飒墨言是做好吐一路的准备的。因为山口的伤不过刚刚结痂,动作稍微勐烈一些就会有血丝渗出。因此,山南先生还特意在飒墨言的背包里放了个香囊借她遮挡血腥味之用。 事实上,在斋藤一被沖田告知飒墨言的这个怪癖后,他一次也没露出过星点的血腥味。飒墨言的第一次呕吐献给了一场在大街上明目张当的刺杀。 简单来说就是大街上突然冒出来个浪人,对着一个人吼道:你丫是不是xxxx?对方一怔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对方就刷的的一刀砍了下来,然后大喊一声:「天诛!」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飒墨言运气不太好,那个人被当街砍的时候她正举着斋藤给她买的饼咬下第一口,第二口还没来得及下,那一刀砍下去的鲜血就有星点溅到了距离事发中心几米外,她手中的饼上。 那砍人的货砍完就跑了,人民群众吓的四散而去。飒墨言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她却只能扶着柱子帮刚才吃的东西给吐了个彻底,最后还是斋藤一背她离开了这片血腥味浓重的地方。 这年头,「攘夷」已经不是最流行的词彙了。现在流行的词彙叫「天诛」。 飒墨言经过那次是再也不想吃饼了,她咬着丸子对这些良莠不齐的攘夷者们的素质表示了无限的愤慨。顺带将他们的其中某个额头有弓形伤口的头目全家问候了个遍。 斋藤一看了飒墨言再度速度清空的盘子,罕见的失语了一下。他要是没记错,这是飒墨言吃掉的第十盘三色丸子。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飒墨言咬着竹籤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含煳着点了点头:「之前那家店老闆死了,阿一你找到新客店了么?」 「………………现在去也不晚。」 飒墨言跟在斋藤一身后晃晃悠悠的走,最近京都很乱,所以客栈打样的都挺早。不过,他们走的很是时候,至少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家价钱适中空房也多的屋子。 飒墨言打了个哈欠对着斋藤一挥了挥爪子示意她去休息了,而斋藤一也有了写倦意。两个人走进各自的房间,准备养好精神。毕竟明天还要走一天去探访幕府是否有招募浪人的消息。 飒墨言颇为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让店里的人给她准备了浴桶。可当她脱了衣服爬进了浴桶里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咣当的声音。飒墨言整个人都浸在浴桶里,她绝望的掩面。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斋藤一是个剑痴,绝绝对对的剑痴。你让他一天不练剑是不可能的。而在这小小的客栈也没有多大的私人空地给他练剑。于是斋藤便开始在屋内每天挥剑几百下。有时一个不注意,一不小心打上什么家具之类飒墨言已经习惯了,好在斋藤自己有数,不会把那些家具给噼坏。 飒墨言摇头嘆气,从浴桶里爬起来。隔壁呯呯咣咣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有些奇怪的看了隔壁的墙一眼,斋藤一从未这么连续的击打到家具过。 飒墨言皱了皱眉,谨慎起见拿起了自己的刀,她将外袍一套,也来不及管自己的头髮便跑到了隔壁斋藤一的房间,啪的一下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狼藉,而斋藤一正举着自己的佩刀和一个金髮的男人僵持着。在男人的身后一名有着蜜色皮肤的男人□着双臂,正百无聊赖的观赏着这场比斗。 当众人注意到她的闯入齐齐转过视线时,看着那双忽然间充满着兴味的红色眼眸。飒墨言的血在一瞬间凝固。 「哦?原来你真的没死啊……在那种伤势下还能活下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之一族了呢。」金髮的男人右手一个用力瞬间将斋藤一击退几步,他直起身,血红色的眼眸就这么漫不经心的扫向了飒墨言。 飒墨言右手勐然握上罗剎,她看着眼前高傲的男子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对于这个男人超出常人太多的力量,飒墨言感到恐惧。但是,害怕谁她也不想畏惧这个男人! ——这是属于飒墨言的骄傲! 银色光芒唰的直刺向风间,他嘴角依旧勾着笑容,拔刀请挡却在两刀相接的一瞬间虎口被震的发麻,握着的短刀也险些脱手。 「——什么!?」 急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风间略微诧异的看了眼萨摩亚,随即勾起了嘴角:「几年不见,你不但没死,爪子还更利。」 飒墨言横刀于兄,冷哼一声笑道:「对不起这位仁兄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风间千景脸色一黑,冷笑一声,手里的短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半弧:「看来磨断你的獠牙一次是远远不够的,这一次是直接要了你的命,还是再折一次你的獠牙?」 飒墨言克制住全身的颤抖,嗤笑道:「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哦?」风间挑眉,「口气真大啊……」 电光火石之间,飒墨言只来得及看着对方勐然挥刀向前。堪堪将刀架住了对方的攻击,飒墨言被对方这一刀逼的直退入了墙角。 「哟风间,这女人挺能打的吗。」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男人开口调笑道,却在将视线扫向飒墨言的时候有一瞬间微微的放大,「等等风间,这女人是——!」 风间千景可不会管对方的话,将飒墨言逼入死角,他朱红的眼中滑过一丝残酷的神色,手中的刀便毫不犹豫的砍下。 第63页 但他忘了,这屋子里不是只有飒墨言。 斋藤一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风间千景的身后,手里的刀直直的抵着他的脖子,神色淡漠:「放手,如果你还想活的话。」 风间充满趣味的看向了斋藤一,语气平静:「你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我?」 风间千景勐然回首,异于常人的速度在瞬间击飞了斋藤一握剑的手。斋藤一勐然向后退去,刀锋不过堪堪滑过他的脸颊。他以着一种惊人的反应速度拔出了腰间的第二把短刀架住了对方的攻击,急退防守。而这短短的一瞬,也足够飒墨言脱离困境,找回自己最好的攻击状态。 风间千景看着这两个人,眼中趣味更浓,他头也不回的道:「不知火你别插手。」已经拔出了自己腰间左轮枪的男人闻言别了别嘴角,懒洋洋的开口:「好吧好吧,随你便。但那个女人你别杀啊,我有话要问她的!」 风间看了一眼飒墨言,轻笑道:「那可说不准。」 「喂,风间!」 「这傢伙很强,你最好别轻敌。」站在飒墨言身前,斋藤一扫了她一眼道。飒墨言随意的点头道: 「我知道,这傢伙简直就不像是个人!」 飒墨言顿了顿,刚想再诋毁风间几句,全部的注意力却被斋藤一脸上一道浅浅的血痕给吸引了过去。飒墨言诡异的停顿了三秒,突然间便毫无预兆的一步跳起,狠狠的一刀噼向了风间。 没有之前刀中隐隐存在的畏惧,没有之前刀中所带的犹豫。飒墨言这一刀狠厉无比,风间不得不后退一步以稳住自身的平衡。 只见飒墨言握着罗剎压着风间的刀,在激烈的碰撞中满面扭曲冲着风间怒吼:「老子的男人你也敢毁他容?信不信老子也划花你这张脸!?」 ==================== 註:斋藤一杀人的时间其实是文久二年还有幕府放出招募浪人的消息也是在二年,我都给提前了。大家就忽视这坑爹的调整吧,捂脸。 作者有话要说:飒墨言一直觉得如果能压下沖田总司脸的存在就是斋藤一了,她准备靠斋藤的脸来讽刺沖田,更何况飒墨言还指望靠着斋藤一的这张脸出卖色相来帮她省钱买丸子……她一直坚定的认为斋藤一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张脸……所以她很愤怒风间弄坏了斋藤的脸。 其心情就有点像你发现你仇人弄坏你兄弟最宝贝的东西== ==================== 表示最近忙的要死,只要在下一有时间就会用手机回留言的!千万不要抛弃在下啊,哭给你们看! 最后问一句,这样看文是不是很累,如果累,以后在下就每小节空一行…… ☆、中二墨你好 无数趟过鲜血踏过荆棘的前辈告诉过我们,如果你没有类似云雀委员长般逆天的武力值,没有类似某冥界宅男那般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中二的事情,还是少做比较好。 夜神【哔——】能中二的想要创造新世界,那是人家有个逆天的小本子;蓝【哔——】叔可以二的去和一枚石头搅基融合成雅蠛蝶,那是人家从心底里相信真爱是没有种族界定的。 而飒墨言,作为一名首先没有可以按着风间打的武力值,其次没有倾国倾城可以瞬间虏获风间少爷心美貌的柔弱(?)少女,一时头脑发热从而做出中二的行为……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呵。」 风间千景看着飒墨言靠自己极近的脸颊,忽然间毫无预兆的笑出声。飒墨言的瞳孔瞬间紧缩,右脚狠狠蹬地在几秒内急退了数步——还是没有避过对方那一刀只能看见光芒的噼刺。 右臂的外裳被对方的刀锋利落撕裂。飒墨言双目紧紧的盯着对方,一手握着刀防守,一手干脆把破了了右袖干脆的扯掉。 「划花我的脸?」风间勾着嘴角,眼神轻蔑,「做得到的话,尽管来试试。」 「——不过,你能不能碰到我的衣角都是个问题啊。」风间手腕一翻,嘲讽着对飒墨言道:「不过是一群卑微的人类罢了。」 飒墨言在瞬间便想再度毫不犹豫的攻上去,却被站在她右侧几步的斋藤一蓦然拦住。 「……别中了他的意。心乱,剑便乱。」 飒墨言木然扭头看向斋藤一,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没停下:「阿一你不懂,我这是气势。放心,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老子绝对要在那傢伙脸上刻上只安翠欧!」 「刻只在血池浸过的安翠欧!」 飒墨言咬着牙放这话,却在说了一半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她将视线从斋藤一的脸颊上移开,突然面色难看的道:「一君……我好像想起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真的很糟糕很糟糕。」 斋藤一原本有些不解的凑近,却在发现飒墨言随着他的靠近而越发难看的脸色勐然间意识了过来,瞬间远离了飒墨言几米。 那被风间划开的小口子,随着时间的推迟,原本只是被刀划出的浅浅红痕渐渐裂开,一股极细的血流顺着斋藤一的脸颊上流下却让急退而去的青年脸上平添了几抹狼狈。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飒墨言没有一刻这么憎恨自己的没出息。她果断的闭上了气,断绝嗅觉,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攻了上去。 「你这是在进攻?」飒墨言瞪大了双眼,风间不知何时如风一般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他手里的那把短刀就如此轻松的向着飒墨言的脖颈直刺而来! 第64页 电光火石之间,飒墨言勐然将头往后仰去,右脚随着翻转的动力狠狠踢上了男人握剑的右手。风间收势很快,飒墨言最终只踹上了刀柄。借着刀柄的反作用力跳出了风间的攻击范围之外,飒墨言刚刚想喘几口气却在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时,脸色一下又难看了起来。 ——这样不行,要不然就是被自己逼死,要不然就是被自己害死。 飒墨言利索的将刀再次直指对方刀剑,嗤笑了一声。 ——只可惜,不论是哪一种结果,我都不想要。 「墨言!!」 斋藤一的声音在距飒墨言的五米开外勐然响起,飒墨言下意识的扭头只见一个檀香色的物件被利索的丢来,她下意识的一接,拿在手中的却有些愕然。 这是一件尚未完成由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面具。面具的大致轮廓已经显现出来,包裹住了整个脸颊和鼻端,只留下了唇部的位置。飒墨言挑了挑眉,看着自己手中粗糙的面具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的脸上一摁。——大小适中,因为内部还没来得及打薄的缘故刚刚好卡在飒墨言的脸上。 浓厚的檀香味瞬间沾染了飒墨言所唿吸到的每一口空气。她心里舒了口气,转头却是平静的对着面具提供者嫌弃道:「其实我梦想是成为像志村妙那样的女人,一君你能刻出阿妙微笑脸的面具吗?」 「我不挑的,只要是阿妙那样的美人就行。」 「…………我主攻,你配合。」 果断的转换了话题,斋藤一周身的气势在一瞬间转变。他平静的沉下了手腕,冰蓝色的瞳孔在瞬间划过锐利的光——就像一匹于无星无月的暗夜之中,盯着猎物只等发起致命一击的狼王! 刺破暗夜的光在这间狭窄的小室内乍现。当斋藤一的攻击被风间挡下的瞬间,原本该站在斋藤后方的飒墨言已然不见。风间心下一凝,风声过耳。他果断的偏头将身体扭成九十度向上,一脚踢上斋藤一的腹部将他逼开一手拔出自己的剑鞘迎上了飒墨言自他身后袭来的权力一击! 木质的刀鞘在罗剎森然的刀锋下吱嘎一声断成两截。风间还能感道一股凉飕飕触觉在耳畔缠绕。金色的髮丝飘扬而下,飒墨言站在风间千景的几步开外,没有被遮掩住的嘴角轻啧: 「真可惜,差一点就可以开个西瓜宴了。」飒墨言歪了歪头,笑容真诚,「金色的西瓜啊,一看就是外来货,关税不便宜吧,来告诉姐姐你在原产地的身价多少?」 飒墨言笑着顿了顿,拉长了语调:「值不值一条被我家一君戴过的围巾啊?」 「噗。」立于风间身后的长髮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挑眉看向风间嘲笑道,「餵风间,这女人说你是个连围巾都比不上西瓜哎~!」 飒墨言义正言辞的打断了男人的调笑:「你弄错了,我家一君的围巾是值十栋房子的银白风花纱,只有朽木【哔——】哉才戴的起!很值钱,绝对比个国外进口的西贝货值钱!」 「闭嘴!」 风间千景看着飒墨言怒极反笑,飒墨言这一次确定自己的眼神没有出问题。眼前的男人,他原本的金髮真的在瞬间褪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白——陪着那双血红色的眼,宛如厉鬼。 「一君,当初把你打成重伤的果然是这傢伙吧。」飒墨言转头道,「我早说过你没事的时候不要用自己的那张脸在路上随便招摇,你看,遇变态了吧?」 「…………」斋藤一突然间更加敬佩起土方岁三。毕竟他与飒墨言这货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半年不到,而土方先生却是和这样一个存在一起呆了整整三年多! 「话说,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他不是被幕府高层一直供着吗?」飒墨言狐疑的看了斋藤一一眼,不太确定的道,「难道他真的看上了你打算要对你用强?」 「…………闭嘴墨言。」斋藤一半晌后吐出了和风间一模一样的话语,「只不过看他有些碍眼而已。拔刀出鞘,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斋藤一含煳不清的想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可飒墨言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却勐然间蓄满了宛若「他乡遇故知」般激动的泪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一你和我最合拍了!我从第一眼看到这傢伙开始就开始不爽,来吧少年,我们一起把他的脑袋切吧切吧摘了来祭祀空知猩猩吧!」 「空知猩猩是谁?」 面对长发男的疑惑,飒墨言认真而虔诚的回答道:「是创造了美丽新世纪的神。」 斋藤一:「…………」 「没有人告诉过你,在战斗中走神是相当不好的习惯吗?」 风间千景的声音突然在飒墨言的耳畔响起,她惊的一刀向声源噼去,可比罗剎更快的是风间的刀刃。冰冷的触感直贴脖颈,飒墨言面不改色,罗剎在右腕的旋转之下干净利索的一刺到底! ——这是当年还是山口一的斋藤所交给她的招数,极具爆发和突击性质的突刺。 「风间!」 罗剎和风间冰冷的刀刃同时刺入了皮肤。面对飒墨言毫不留情的一刀,风间千景的那一刀不过划破了飒墨言的颈项而没要了她的命。 ——或许,飒墨言一早知道对方的同伴会阻止他杀死自己。 ——从那句【我有事要问她】开始。 飒墨言的那狠绝的一刀刺伤了风间的右腰。他一个克制不住手指便狠狠的捏上了飒墨言的脖颈,飒墨言脖颈上的血很快的流满了他的手,可他握着刀很显然是非常希望就这么一砍到底的。 第65页 「风间,别忘了毛利大人交代我们的事!」 「啧!」风间嫌恶的一甩手,将飒墨言勐然丢给了长发男子,飒墨言捂着自己的脖颈剧烈咳嗽起来。刚才那一瞬间,风间可是真正想要杀了她。 「风间,已经由着你的性子来找这个男人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去。」长发男人面色平静,手里的左轮枪却是利索的抵上了飒墨言的腰,「毛利大人该等急了。」 风间千景冷哼了一声,转头再度看向眼神冰冷的斋藤一。他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下一次,伤了我左手的债,本大爷必将向你讨回!」 风间扬起一抹血腥的笑:「以你的命来偿还。」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房屋内的男人此刻却已然踏上了窗沿,他转头冷笑一声,一脚跃出,瞬间消失在了一片清冷的月色之中。 「真是的,好歹等我一下。」蜜色肤色的男子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额角,他利索的一手夹住飒墨言,一手扣上飒墨言的脖颈冲着斋藤一随意道:「人我借走了,如果不是会还给你们的。」 「对了。」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斋藤一接着道,「你们似乎在找关于幕府招募浪人的消息?作为利息——这个消息,是真的哟。」 斋藤一可没管他在说什么,他直接利索的挥刀而上。 呯的一声枪响。男人举着的左轮枪口冒出一缕白烟,而斋藤一右耳被擦伤的通红。 他戒备着斋藤一,可被他牵制住的飒墨言却突然冷冷开口,罗剎冰冷的刀尖直指着对方的后心: 「你说,要借谁?」飒墨言的声音有些沙哑,「老子的身价可和你们这种货色不一样。」 「在下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高的你付不起!」 飒墨言刚想刺下去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只见男人突然摘掉了她面上的遮蔽物。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捲了飒墨言的所有神经。 「刚才看你的动作就怀疑了,你果然晕血啊。」男人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睁大了眼,「哇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会晕血的剑客。」 「……闭……嘴。」飒墨言铁青着脸艰难的憋出了这两个字。而男人却是转手将面具对着斋藤一的面部便砸了过去,斋藤一面色不改一刀将眼前的障碍物噼断,可当那檀木的面具咣当落地时,长发的男人和飒墨言都不见了踪影。斋藤一几步沖向窗边,窗外除了那轮大的有些惊人的月亮之外,没有丝毫人影。 只有满室的血腥狼藉还证明着之前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斋藤一皱眉,收刀回鞘便打算下楼去追。他刚刚踏出房门,只见店小二抱着头躲在门外的角落里不住的发抖。斋藤一皱了皱眉,拎起对方直接道:「有马吗?」 「不,不要杀我,我只是被逼着上来看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斋藤一皱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有马吗?」 「不要杀我!!!」 「……」斋藤一果断丢了对方,在楼下卖酒的柜檯底下找到了瑟瑟发抖的老闆——看来之前的动静是闹得大了点。 斋藤一伸手将对方拖了出来,冰冷的瞳孔扫过对方不住抖动的身体,毫无波动的开口: 「马厩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拔了飒墨言的面具……不知火你会悲剧的……捂脸。 与风间少爷前往长州的旅途开始!我突然发现我爱上少爷了……傲娇别扭神马的真有爱啊…… ============== 不要霸王我啊,泪。 表示jj抽我排版,于是伪更。。。 ☆、自以为是要不得 风间千景坐在一间小小的茶肆里。 这件茶肆并不精緻,不过是乡间道路上供来往的浪人们小憩的地点罢了。风间千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的把玩着手里陶制的茶杯,看着那些大声喧譁浪人的绯色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这间茶肆和身着丝绸和服的风间千景相当不搭噶。可风间千景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神色自然,仿佛这里是将军最高等的会客室。 对于飒墨言来说,风间千景是一个迷。 他来自哪里,他为什么拥有那么骇人的力量,他又有过怎样的经歷,那么傲娇唯我独尊的性格除了角色需要外有包含了多少耗死作者无数脑细胞的苦逼剧情? 这些东西飒墨言统统不知道,可是风间千景一个人坐在茶肆里,那似乎是在发呆的剪影却深深击中了她那颗以为早就死去被沖田总司磨成了渣的少女心。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飒墨言表示,讨厌一个人是根深蒂固并且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风间千景仿佛听见了飒墨言和不知火匡前行的脚步声,慢条斯理的转过了头,可下一秒,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不知火……?」 风间千景难得有些错愕,他看见了什么?前天晚上分手前还留着一头深紫近墨蜷曲长发的同伴,今天中午一见,他居然,居然走起了短髮清爽路线!?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不知火的头髮是天然卷。那头飘逸的马尾一消失——风间千景有幸亲眼见证了在几百年后十分流行的泡面头。 风间千景张了张唇,罕见的失语了。 不知火匡的脸色很难看,他一手拽着绑着飒墨言双手的绳子,一手挠了挠自己那一头迎风飘舞的头髮,黑气萦绕。 第66页 风间嘲讽性的笑了声:「怎么,你还去换了个造型不成?」 「换个头啊!谁知道这小鬼晕血后会吐啊!!」不知火有些狂躁的揉乱自己的头髮,「如果不是她像那个男人吊坠里的人,老子绝对已经砍了她!」 飒墨言闻言,眼神漂移了一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在对方牵制着自己跑路的过程中,自己吐了对方一头的混杂着还勉强能辨出三色丸子的xx物的。 ——嗯,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挑了个地方而已。 作为一个良民,飒墨言自我肯定着。 风间虽然没太明白不知火匡的话,但他还是能清楚自己同伴的这一新造型恐怕是摆飒墨言所赐。于是他嗤笑了一声,挑眉道:「所以这就是你阻止我的结果?」 不知火啧了一声,一拽飒墨言的绳子在风间身边坐下。飒墨言瞟了眼两个悠然坐下的男人十分自觉的也找了块地坐下。脖子上的伤已经被不知火包扎好,对方甚至还在她的伤口处涂了层浓重的麝香,搞得飒墨言各种嗅觉痛苦。 飒墨言觉得,当初果然不应该只吐了他的马尾,而应该从头顶开始吐才对。 ——这样,不知火少年就可以从观月初的女王样直接转变成巴西哥哥的巧克力风了。 飒墨言扫了一眼对方蜷曲的墨紫色头髮,又扫了眼那蜜色的皮肤,十分邪恶的想到了观月初和巴西哥哥的合体仔……哦不,她太邪恶了。 「啧,真是够麻烦。」不知火给自己灌了一壶茶,在风间嘲弄的眼神中转头看向了飒墨言,噼头盖脸就是一句:「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名叫做高杉晋作的男人。」 「……哈?」飒墨言在一瞬间呆怔,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不知火看着飒墨言的愕然,皱眉扭头自言自语道:「果然只是像而已吗?」 风间千景推开了自己面前的茶具:「你和那人类走的太近了,不知火。」 「风间你可没法说我,你不也和人类玩的很开心?」面对风间的警告,不知火不以为然,「那个男人……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的男人!」 不知火的眼底深处似乎燃起了某种火焰:「这样强大,这样野心勃勃……风间,有时候我常常有种他该是我们的族人这样的错觉呢。」 「不过是错觉罢了。」 「不,风间。」不知火打断了风间的话,他似是感慨的抬头看了看正午灿烂的天空,仿佛见到了某人可以容纳天地的双眼,「高杉晋作这个男人……他有种常人所不能及的气魄与魅力。」 「他总是给我一种错觉,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现实。」 「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嗤。」风间扯了扯嘴角,「不知火,你看来真的有点不清醒。」 不知火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也许吧。」 =口=! 一直默默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两个讲话的飒墨言整个人都癫狂了。 她听见了什么,她听见了什么!她听见一个男人在这里对着太阳向高杉表白了!!(弥天大雾) ——高杉晋作姐姐才和你分开几年你就自我堕落到了如斯境地吗!和久坂或者吉田搅基都好过和这个泡面头搅基啊! 竟然妄图染指我们吉田老师的高杉少爷,我太阳你全家啊…… 飒墨言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那颗脆弱的心脏,第一百零一遍的安慰自己这是幻听幻听。可想像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不知火在对着太阳表白完了自己的心声,又把视线转向了飒墨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他突然伸出手解了飒墨言绑着的头髮,看着披头散髮一脸木然的飒墨言,摸着下巴感嘆似得开口: 「真的很像啊,那相片里的女人长个几岁大概也就你这样子吧。」不知火笑着转头对风间道,「你说我把这女人送给高杉他会不会挺开心的?」 风间勾唇,眼角扫了不知火一眼:「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 说话之间,风间已然快速的拔刀架在了飒墨言的脖子上。不知火回头看向飒墨言本该被绑着的手腕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原本绑着她的粗绳不知何时被这货用着一枚略尖的石块已经磨断了一半。 不知火笑着夸奖道:「实在我处理头髮的时候偷偷捡得?不错不错,还是有点能力的嘛。」 ——这种主人夸奖家里宠物狗聪明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飒墨言磨了磨自己的后擦牙,眯着眼瞄着自己还被别在不知火腰上的罗剎,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忍,绝对要忍! ——等自由了飒墨言你就能割了这货的耳朵给沖田下酒顺带还能给一君当靶子了! 「放心吧风间,你知道吗?这傢伙晕血,一个晕血的傢伙要看管起来太容易不过了吧。」不知火无谓的摆了摆手,但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脸色有些难看,「当然,她晕血的时候离她远点比较好。」 可惜风间没有听见后面这句话。他有些诧异的挑眉看向了飒墨言:「晕血?我怎么不知道你晕血?嗤,当年不是和从血池里爬出来似地么,嗜血的罗剎如今晕血?」 风间勾着嘴角笑着突然凑近飒墨言的耳朵,冰凉手指划过她包着绷带的脖颈,说话间,有些许暧昧的气息喷洒—— 「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发笑啊。」 第67页 听着风间那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飒墨言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风间千景在说话的同时一把扯开了她脖颈的绷带,摆明了想要看看她出丑的样子。飒墨言咬着牙,手指一根根的收紧,看着风间千景的那双眼睛,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哦呀。」看着她脖颈上已然结痂的伤痕,风间轻笑,「恢復力真是强悍。就像蚯蚓一样呢。」 「那是。」飒墨言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我们可比不上大人您,那怎么砍都砍不死的生命力简直堪比蟑螂小强兄啊!」 飒墨言感慨的摇了摇头:「生产老鼠药的医馆应该找您老去当代言人的。——能毒死您的药,什么同类毒不死啊您说是吧?」 飒墨言特诚恳的寻求着风间的意见,可风间的反应是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男人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收紧,飒墨言一下子窒息,却固执的咬着嘴巴不发一言。 「餵风间!这人我打算当礼物送高杉的!」 风间闻言侧头对不知火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道:「你还是换个礼物吧。」 飒墨言手指狠狠的掐入风间千景的手腕,她冷冰冰的看着风间,即便手掌的力道因为空气的渐渐缺失而力道越来越小,她依旧不死心的努力。 风间挑眉:「不唿救吗?」 唿救?飒墨言艰难的冷笑。周围的那帮浪人早在风间拔刀的时候就退得远远的了。这就是幕末,这才是幕末。 刚刚结痂后不久的伤口裂开,细细的血流沾染了风间千景的手腕,问着那刺鼻的血腥味,飒墨言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她在心中苦笑,这么死,真是太憋屈了。 忽然间,风间千景莫名松了手,勐然将她丢向了一边。飒墨言重重摔倒在地,她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胃里又开始翻噁心,昨天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什么,她扶着一旁的凳子就开始一阵阵的干呕。 风间甩了甩自己被血液沾湿的手掌,扫了狼狈不已的飒墨言一眼。刚想嘲讽些什么,却惊诧的发现自己被飒墨言掐伤的那块地方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快速恢復。 「怎么……回事?」 风间几步走向前,近乎粗鲁的一把拉起了飒墨言的手。 飒墨言的手干净修长,不是一个女人的手却是一个剑客的手。风间千景有些诧异,却是因为飒墨言的指甲上没有淬银。既然没有淬银,为什么伤口会恢復的这么慢? 风间千景的视线转向了伤口上沾染到的属于飒墨言的血。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似地,他拔出了自己的刀干脆的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下。血不过刚刚溢出,伤口便开始有了癒合倾向,风间千景眼神略有些阴暗,却依旧将沾染了对方血渍的手按上了自己的伤口处——不出风间的意料,伤口的癒合停止了。 「怎么会这样?」 看着这一切的不知火匡惊讶的重新打量起靠着根柱子因为这沖天的血味反抗能力降到最低的少女,想了想也用风间的刀抹了自己一刀口子,然后扯过飒墨言从她脖子上沾上一点血滴向自己的伤口。 ——伤口自我癒合的速度,的的确确停止了。 ——或者说,那种超高速的自我恢復能力,消失了。 「餵风间……」不知火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看着飒墨言的眼神陡然诡异了起来,「该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风间挑眉看向蜷缩成一团的飒墨言若有所思:「你不认为,作为一名人类的女性,她强的有些不合常理吗?」风间上前几步,抓住了飒墨言的下巴。飒墨言因为那甜腻的血液而脸色发青,但这不妨碍她用眼神鄙视眼前金髮的男人。 「也许,不知火说的对,我该留下你的命。」风间千景眯了眯眼睛,握着飒墨言下巴的手陡然用力,「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倾向于让你就此长眠。」 飒墨言虚弱的轻咳数声,冲着眼前的男人挑衅道:「真不巧,我也有这种想法呢。」 风间闻言,仿佛看见笑话般笑着看着飒墨言,他凑近飒墨言的耳畔带着恶意轻声道:「就凭你?一个会晕血的剑客?」 飒墨言木着自己的脸沉默了三秒,随后果断的放任自己胃部的一阵翻搅,终于将胃里那一堆被这血腥味所激出,类似酸水的浅黄色液体,毫不犹豫的全部奉献给了眼前男人所着的玄色羽织。 感觉到身前人陡然的僵硬,飒墨言长舒了口气,冲着因为这幕而全然惊呆在当场的不知火匡,露出了抹血淋淋的笑。 ——哎呀呀,这晕血的毛病真糟糕啊真糟糕。您说对吧?风间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期中考试大怪兽如咆哮着的草泥马一般逼近了我们凹凸曼星球。母星表示支援无力需自救,于是从下周开始专心对付大怪兽线代boss和大怪兽英语boss娘,各种更新无保证,请大家先脑补风间少爷的苦逼生涯和呆在长州被雪藏了快十三章的高杉少爷吧……等我联络圣斗士星请求雅典娜女神支援,打败大怪兽,完胜归来! 么么,我爱你们,不霸王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期中考不挂科! ☆、变却故人心 风间千景虽然不是个照顾人的料,却是个骄傲至极的鬼畜。飒墨言吐了他一身,他就断了飒墨言整整三天的伙食。 一个人没有食物可以活上七天,没有水却只能残喘三天。飒墨言被饿的开始对着风间那颗金色的脑袋肖想黄金猪肘子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吸了吸口水默默嘆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感激一下对方——至少一旁的不知火还给她送了三天的糖水。 第68页 「你真的没有听说过鬼族?」不知火骑着马,对着坐在自己身前的被绑着双手的飒墨言疑惑的开口问道。飒墨言刚刚被风间获准吃饭,可几碗稀粥根本就不够她恢復力气的。她只能懒洋洋的动了动自己的眼皮,对着不知火动了动唇瓣道: 「吸血鬼的歷史在下倒是可以写成书,百鬼夜行也知道那么一点,可这鬼族——这么高级的名字一听就该知道,以在下这种孤陋寡闻的程度怎么可能听说过嘛。」 不知火皱眉:「喂喂,小鬼你都没有听你的父母说过吗?」 飒墨言一阵,随即撇了撇嘴角,扭过头闷声道:「对不起,在这个世界我没有亲人。」 不知火闻言有些呆怔,不只是想到了什么,他再次看向飒墨言时,那双总是盛着戏嚯笑意的眼睛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小鬼,你也是……孤儿?」不知火扯了扯嘴角,「不过,你看起来不太像是纯种鬼族。据说女性的纯血只剩下东之雪村和京都旧主,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飒墨言白了对方一眼,看着捆着自己的手腕的绳索垂下眼帘漠然道:「你们有这个必要知道吗?」 不知火嘴角扬起一抹不羁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小鬼,我们可是重逢的家人啊,当然要知道你的名字。」 飒墨言眼睛微眯,扭头看向不知火强调道:「说了八百来遍了老子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盗版吸血鬼,更不是你们族人。老子是纯粹的人类不是变种更不是异种啊!你们有妄想症也不要扯上我行不行?」 勐然间,原本在他们前方策马的风间千景蓦然勒马停下。黑色的骏马因策马人的扬手一勒,抬起前蹄,长嘶破空。飒墨言一怔,一抬头却看见风间冷着一双绯红色的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她。那眼神中所隐忍的杀意让飒墨言心惊,半晌,风间移开了视线重新驱马向前,语气冷漠的开口: 「吾等鬼之一族,生来便优于人类,比之更强大,比之更聪慧。鬼之一族一直避世不曾参与人类纠纷,可人类——哼,一群只敢抱成团的宵小之徒!」 飒墨言听出风间千景语气里所含的刺骨杀意与不屑,她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只见对方依旧挺直着背傲然前行。 「飒墨言,若你还有一丝身为鬼族的骄傲,就别让本大爷再听见你说这样的话。」风间说着转头扫向了飒墨言,被那双绯红色的眼睛看过,飒墨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森冷杀意不是在开玩笑。飒墨言非常清楚。 这是风间千景第一次叫飒墨言的名字,发音并不是非常清晰,飒墨言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念的是自己的名字。她抬眼,夕阳镀在她前方男子的身上,隐隐中将男人利落的稜角柔和开来。飒墨言看着对方在夕阳中宛若太阳碎片的金髮,勐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火看着她的举动不解,挑眉问道:「小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飒墨言抽出一只爪子挥了挥,不耐的开口回答:「我在想我要不要去配副眼睛……最近眼花的厉害。口胡那傢伙明明就是鬼啊鬼怎么可能会有圣洁感啊啊啊!!」 「……哈?」 总的来说,风间千景此人虽然比较欠揍,但不知火却还是个挺不错的旅伴。这个有些不羁的少年,自那天莫名其妙开始认定对方和自己是一个种族开始,便一直拿自己当自己人。 ——虽然即便这样,他也没同意把罗剎还给自己把绳子解开。 「还给你的话,你绝对会跑吧。」不知火笑得潇洒,抓着绑着飒墨言的手的绳子却是一下都没松开。 除此之外,不知火倒真的是个不错的傢伙。如果他能不要没事的就给自己恶补什么鬼族常识,遥想当年鬼之国还没被人类围剿时的美好日子就更完美了。 「别看风间现在的脾气这么坏,其实他小时候挺好说话的。」作为飒墨言的监视者,不知火一脸镇定的在飒墨言的被褥边铺上了自己的被褥,像每日一讲睡前故事般开始今天的话题。 ——哦不,在讲完鬼族起源鬼族荣耀鬼族谱系之后,今天居然要讲风间那个鬼畜了吗! 飒墨言捂住耳朵妄图逃避现实。——可她的两只爪子被绑着,想捂也捂不住。 「风间是西之鬼王,西之鬼我昨天和你说过了你没忘吧。」不知火斜眼瞥了飒墨言一眼,「西之鬼和东之鬼不一样,我们几乎完全不介入人世。但是——」 不知火有些夸张的嘆了口气,面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笑:「所以我对人类真没好感,毛利大人和高杉那傢伙除外。」 飒墨言闭着嘴,却将脸转向了不知火安静的倾听。 不知火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接着无所谓般得道:「西之鬼族和东之鬼一样中了埋伏,若不是萨摩的大人出手相助,西之鬼的下场恐怕和灭了族的东之鬼雪村一样吧。」 「所以,风间身为首领,必须要偿还萨摩的恩情,所以你们就这么插手人类的事情了?」飒墨言不屑冷哼,「既然是萨摩的人,风间又怎么会被幕府巴结?」 不知火看着飒墨言,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挑眉笑道:「小鬼你知道的挺多了吗,风间也是没问就知道了你的名字,看来你们俩之前打过的交道不少啊~。」 第69页 紫发蜜肤的男人一脸恍然,右手勐然一锤左手心斩钉截铁道:「小鬼你其实喜欢风间对吧!」 嘶啦——! 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不知火看着被飒墨言的双手一个使力而被撕裂的自己的羽织,目瞪口呆。而飒墨言则是淡定的将手里的破布一丢,冲着不知火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道: 「继续。」 不知火呆怔三秒,笑意不可抑制的爬满了他的整张脸,他突然伸手揉乱了飒墨言的一头黑髮笑意盈盈道:「哎,小鬼,喜欢就直说吗害什么羞,虽然你不是纯血,但风间也不会轻易拒绝一个女鬼啦。」 飒墨言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半晌,最终只得化为一句: ——「喜欢你妹啊!」 「我可没有妹妹。」不知火耸肩,「就算有也该死在那场屠杀里了,毛利大人救起我的时候说除了我,那块地已经没活着的了。」 飒墨言一阵语塞,结结巴巴了半晌,终是打掉了不知火的爪子怒吼道:「不要随便摸姐的头,万一长不过沖田那鬼畜怎么办!」 不知火捂住肚子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身,半晌回过气,上挑着眉眼,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对着飒墨言温柔的开口道:「小鬼,等还清毛利大人和萨摩那位那人的恩情,我们就可以回到倖存的族人身边了。不用在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可以回家去了。」 「墨言,你难道不想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不知火看着愕然的飒墨言的顿了顿,接着道:「就算你是只半鬼,幕府对风间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人类这种生物……当你比他强,他畏你,当你比他弱,他屠杀你。」 不知火看着飒墨言一字一顿:「墨言,我们和人类不一样。只有我们,才是同伴。」 飒墨言那一晚上都没睡着。她非常清楚,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他们所说的鬼族。自己的血可以抑制他们的恢復之类的能力,恐怕和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人有关。 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排斥这个世界?排斥这个世界一切非物理的力量。 可是这种理由,怎么可能能让他们相信啊!尤其还是在对方一口咬定了她的身份的情况下。飒墨言的手在被子的遮掩下不住的悉悉索索。 捆着她手腕的绳子被形成着一个扭曲弧度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解开,还有最后一道结,一道死结。 飒墨言扭过头,不知火身上盖着被褥靠着根柱子浅眠。他的怀里是自己的罗剎。不知火对她好,飒墨言不是笨蛋,她感觉的到,也很清楚。她睁眼看着清醒时眼角会微微上挑,说话不羁的男子,月光泠泠,却照不透她那双暗色眼中最沉的想法。 飒墨言放弃了解了一半的绳索,揉了揉酸痛的指尖。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翻身睡去。 ——反正就算是真的解开了,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力气跑路。 ——不如,就先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丢了看了一半的线代书爬上来的更新……口胡我这绝对不是在给自己考不好准备藉口啊! ==================== 看在在下如此废寝忘食的份上……用留言砸死在下吧=w= ☆、慢四拍旋律 风间回长州的这一路相当折腾,从京都西下,走了快两个月的陆路却又突然找了港口,打算最后一段路乘船回到长州。 「幕府那帮傢伙对来往长州者盘查的越来越厉害了,可以避免麻烦的话就避免吧。」不知火叼着一根竹籤,吊儿郎当的对着飒墨言解释着,「再说这一路边走边玩也不错啊。」 ——根本就只有你在玩! 飒墨言愤愤的一口咬下自己盘子里的丸子,咬牙切齿的咀嚼着。不知火看着她的模样,扑哧笑了笑,眼角一挑,那流在眼中的波痕一盪,配着他那张蜜色而精緻的脸庞竟有种说不出不羁风流。 不知火拍了拍飒墨言的脑袋,相当豪气的一摆手道:「小鬼,走!毛利大人说会派人来接我们回去,今天我带你去好好玩玩吧!」 飒墨言闻言,等着双眼木然的看着不知火鄙夷道:「我要去妓/院,你带我去玩吗?」 「好啊。」不知火一口应承下来,「不过,我倒是没听说哪家妓/院提供男色的,看不出来小鬼你很狂放吗,有我鬼族之风。」 「噗——!」飒墨言刚刚送进口的那茶就这么一口喷了出来,她看着不知火笑得奸诈上扬嘴角,默默的转过头去一下又一下的挠着无辜的榻榻米。 风间把她的绳索解了,但罗剎依旧在不知火的手里。飒墨言在和这非人类异种二人组相处的时光里,总有种奇怪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爸妈也跟着自己一样倒霉的穿越了。 ——你看,会讲睡前故事扮白脸的不知火妈妈以及一脸严肃处事狠辣的风间爸爸。 飒墨言双手捂脸,她觉得自己的认知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内遭遇了极大的挑战。 最后,不知火还是带着她上街逛了逛,美名其曰不能让她穿的那么寒酸的见毛利大人。飒墨言看着自己那一身被风间不知从哪儿弄来,清一色樱色里衬玄色羽织的男士和服第一次同意了不知火的看法。穿着这种和风间装束风格相似到极点的衣服,她看着都觉得胃疼。 因为要得急,他们找了家成衣店直接就杀了进去。不知火对着老闆展示出来的一件件风格简约大方的小振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飒墨言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被那放在架子上一排掺丝围巾给吸引了。 第70页 久远的仿佛是上个世界的事情,她曾经送了条纯棉的便宜白围巾给了一个傢伙。可最后也是她一刀把那条围巾给不小心划破了。 伙计注意到了飒墨言的目光,笑着走上前介绍道:「客人好眼光,这条围巾可是掺杂着蚕丝的半沙质地,绝对柔软舒适。」 飒墨言「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对方一句「多少钱」,伙计嘿嘿一笑,竖起了一根指头:「不贵不贵,也就看看不过半两金子。」 飒墨言可疑的停顿了三秒,摸上空荡荡的腰侧,又瞄了一眼在一旁的挑着各式各样振袖的不知火,十分豪爽的大手一挥:「给我算在那傢伙的帐上,这围巾我要了!」 伙计立刻十分激灵的几下就把围巾给包了起来,飒墨言琢磨着既然已经给斋藤带了礼物不如顺带给平助他们也挑挑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反正今天又冤大头在,不宰白不宰。 在店里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合适,只见一条浅碧色的髮带,纯粹若三月初生嫩草有着一种奇妙的清新与天然。飒墨言伸出的手一下顿在空中,她看着那条髮带纠结万分。 ——口胡她才没想到这东西适合沖田那个鬼畜,清新天然什么明明就是平助才对吧,这东西不适合沖田,不可能适合他! 飒墨言在心中如斯肯定着,这是一旁包好了围巾的伙计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开口道:「那条髮带也要帮您算上包起吗?」 「…………包起来吧。」 最后,飒墨言把自己的头狠狠的撞上了一旁的柱子,一边憎恶着自己的没出息一边如此愤愤道。 「嗯,小鬼你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不知火替飒墨言挑好了衣服,看着被送至他手上一同结算的物品,对她挑眉道:「围巾?天还没冷成那样,你现在就备上了?」 不知火一边随意的说着,一边掏出钱:「备上也好,等到毛利大人那儿去过以后,我就先送你回族里。那时候天气也差不多冷了。」 飒墨言没什么气力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说到衣服,等到了长州再给你添些冬衣吧,族内的冬天还是挺冷的。」 「走吧,或许我们还该给你买点东西处理一下你的头髮。或许你需要根簪子?」 ——妈妈桑,你又穿过来了。 不知火说着拎着两个包裹率先走出了店门,他走了两步却发现飒墨言并没有跟上来。他疑惑的转头看向停留在原地飒墨言。只见黑髮的少女眸中蓄满了泪光,看着他满脸感动。 不知火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再一下秒,飒墨言开口了。 飒墨言上前一步,抓着不知火的衣角微仰着头,颤声道: 「娘亲,你对女儿真好。」 那一声「娘亲」叫的是相当缠绵悱恻。飒墨言顿了顿,无视了不知火便黑的脸色,转而又兴致勃勃的指着前边不远的饰品店道:「娘,你也不要只顾女儿,女儿觉得娘你要是好好打扮,那绝对是『风流天下』的范儿啊!」 「倒时候不要说一个风间爹了,娘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啊~!」 面对着街上行人惊诧的围观,不知火一脸木然的看着浑然沉浸在自己「女儿」角色里的飒墨言,果断的腾出了自己的一只手,然后一巴掌狠狠的将飒墨言的脸摁进了店外挂着的一堆衣服上。 不知火总结了经验——对待飒墨言这货,你千万不能太好,你得学习风间。因为这货就是个你给根杆子就会顺着向上爬的飞快,给她颜色她就立刻开起染坊的欠揍存在! 长州的番主姓毛利,每每不知火提到这个救了他命的人类时,飒墨言总是会好死不死的想起某个猥琐的被自己老婆踹还被个小学生天天餵麻醉针的倒霉侦探。好在,没人知道她那副面瘫的木然表情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在最靠近港口的一家居酒屋里,飒墨言在风间的冷眼中百无聊赖的叼着根竹籤晃啊晃的。她穿着不知火给她挑的绯色小振袖,一头长髮用根红玛瑙的簪子盘了起来。 看起来至少比之前那副样子好。 不知火很满意自己的眼光,而风间却无法忍受对方的毫无仪态。他忍无可忍的敲了敲桌面,瞥了一眼飒墨言冷冷道:「再让本大爷看到你这副德行,你就给我回族后修一年的礼仪。」 飒墨言扭过头,平静的取下了自己叼着的竹籤,一脸认真道:「爹你不能这样,是孩子都会到叛逆期的,我现在都十八了再不中二就来不及了。」 「嘭——!」 不知火不忍目睹的以手掩面,风间千景一拳殴在了飒墨言的腹部,她痛苦的蜷起了身子,看向风间的眼神里满是赤果果的指责: 「爹你怎么能这样,家暴是要吃牢饭的!!」 风间千景嘴角微勾,盪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呵……不知火,把那把淬了银的刀给我。」 飒墨言顿时僵住了,不知火以着一脸「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惹毛他」的无奈表情扫了飒墨言一眼,转头向着风间打哈哈:「风间我看毛利大人派来接我们的人也快到了,教训什么的回族内再说吧。」 不知火笑道:「毕竟这小鬼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不知数也可以原谅啊。」 「口胡啊,这根本就是风间爹——」 「你闭嘴!」 不知火果断的掐灭了飒墨言差点点起来最后一道火,飒墨言看着他那都开始扭曲了的笑容,默默的把没有说完的话全部塞进了肚子里。 第71页 「……」风间扫了不知火一眼,勾着唇嘲笑道,「不知火,你还真把她当妹妹养了啊。」 不知火一怔,眉梢一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气急败坏的飒墨言一口打断。 「胡说!不知火明明就是『爱在心底口难开』的妈妈桑,你不要随便污衊别人啊!」 不知火木然的举起一串丸子果断塞住了飒墨言的那张嘴,他想说,到底是谁在污衊我啊小鬼!? 风间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嗤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握起了酒盏。冰冷清冽的液体不过堪堪染上风间樱色的唇瓣,他却突然放下了酒盏,看着飒墨言漫不经心道: 「你在看什么?」 飒墨言闻言,盯着殿外来来往往船只的黑色双眼依旧动都不动,她一口饮尽了自己杯子里的茶,无比淡定的开口道:「在看花船。」 「花……船?」不知火嘴角勾起了抹笑容,「哦,小鬼眼睛很利吗,在哪在哪,好的话哥哥今天请你一起去那儿喝酒。」 飒墨言淡定的拍掉了不知火的爪子,指着刚刚停靠向港口的那艘船身上印着的有点像花的标志,努了努嘴角淡声道:「那儿,看见没有,就那艘甲板上还站着人迎风招摆的那艘。」 不知火当然看见了,他抽了抽嘴角,刚刚想给飒墨言进行一下常识指导让她明白「花船」不知这么用的时候,那站在甲板上逐渐清晰的人影却让他眼睛勐然瞪大。 「高杉!?」 飒墨言原本正在看似不禁意的扫视着人来人往搬运货物的港口,听到不知火这么一叫,拖着下巴的手肘差点一个不稳,让自己的下巴磕下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神一看,率先从甲板上走下来一袭羊脂色衬里绣金线直垂的男人,他并没有绾髮成髻,墨绿色的长髮被束在脑后因海风而肆意飘扬。距离有些远,飒墨言并不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可她却在瞬间屏住了唿吸。 高杉晋作有着一种特别的文人气质,这种气质总让他能从一群配刀的武士中脱颖而出。而此刻这个配着三把刀的男人就站在人来人往的港口,飒墨言知道自己一辈子也没法认错这傢伙。 「真是高杉,没想到毛利大人派来的居然是他啊。」不知火双臂抱胸,眼角染着笑意,他刚想和飒墨言介绍一下发现了他们正往这里走来的高杉晋作,却发现桌子上已经没有飒墨言的影子了。 风间嘴角勾起一抹笑,垂下了那双绯红色的眼睛,不知火顺着风间的眼神一看,顿时嘴角勐抽。 「我说小鬼……你爬到桌子底下去干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张,本卷结束……捶地,我为毛一写少爷就卡得欲仙欲死,高杉,要不你还是继续雪藏吧? ☆、goodbye my hero 飒墨言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莫名恐慌的情绪中,这种情绪名为「背叛」。 她怕见到高杉晋作,因为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很可笑,可飒墨言就是这么认为的。她被近藤勇救了,在当时那种混乱的时局下,对方还愿收留她加入试卫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飒墨言想她会和沖田他们一起继续为近藤勇效力,加入即将建成的新选组。 幕府爪牙新选组,在清醒的第二天飒墨言就意识到她到底是给谁救了。她歷史是不好,但还没差到脸新选组都不知道。 近藤勇救了她的命。飒墨言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傢伙。 可笑的是,在见到高杉之前,飒墨言怀着对桂小五郎无限的诅咒与黑气,没有一丝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攘夷派差点杀了她,但近藤勇救了她,她加入攘夷党的天敌那片有什么不对的? ——就是不对。 飒墨言抱着头,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小小的说。 ——少爷他要攘夷,你这样做就站在他的对立面了。 ——可是,和少爷一起攘夷的还有久坂吉田,有那么多人,少我一个又怎么样? 飒墨言忍不住在心底反驳,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清晰而不容反驳。 ——是啊,所以飒墨言你站在所有人的对面去了。 这个问题一直被飒墨言有意无意的压在心底,可当高杉突然出现提醒起她这一个事实后,那种纠结的情绪最终化成一种恐慌,对见到高杉晋作这件事的恐慌。 难不成你要让她笑着上去打个招唿和往常一样拍拍高杉的肩膀,说「嗨兄弟,我被你未来的敌人救了,因为我又要报答你的敌人所以决定和他混了,下次见面我就要抓你了啊哈哈……」 ——掀桌啊,就算是坂本龙马那货也说不出这么坑爹的台词! 飒墨言缩在桌子底下抱着头装鸵鸟,可不知火却是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所以不知火干脆的把桌子往旁边一搬,蹲□戳了戳飒墨言的脑袋,一脸困惑。 「喂,喂,你到底在干嘛?」 飒墨言对不知火的话置若罔闻,不知火抽了抽嘴角,刚刚打算採取暴力把这个小鬼给拎起来时,风间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下巴微抬: 「人来了。」 高杉晋作没带任何随从,他迈着悠闲的步伐踏进了这间小小的居酒屋。他浅褐色的眼眸依旧透彻清亮,而他的右腰上所别着与他左腰的两把刀截然不同的第三把素色胁差却异常扎眼。 第72页 向风间他们走来的高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声线是飒墨言熟悉的清朗却透着一股几年前的高杉所没有的温润: 「不知火,好久不见……嗯?你在做什么?」 不知火看见高杉,那双眼睛明显亮了亮。他笑着一把拎起飒墨言道:「没什么,新找到的妹妹有些怕见生,哄哄就好了。」 被不知火揪起吊在半空中的额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听着对方的这话嘴角狠狠一抽,飞起一脚就狠狠踹上了不知火的腿骨。 不知火倒吸了口冷气,高杉看着那一脚的力度,就算知道对方身体素质要比一般的人类强很多,也不禁心有余悸。他的右手习惯性的抚上那把素色的短刀,沖不知火笑道: 「恭喜你找到了一名……嗯,性格如此活泼的妹妹。」 ——高杉晋作几年不见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啊。 双手之下,飒墨言木着着一张脸默默吐槽。被狠踹了一脚的不知火一把丢下飒墨言,看着高杉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称飒墨言的一个不注意就拔了飒墨言捂着脸的手,掰过她的头对高杉挑眉笑道: 「对了,你看她,长得像不像你链子里的女人?我本来打算送你当礼物的,可谁想到这傢伙是我们的族人,所以——高杉?」 不知火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因为高杉晋作。他看着高杉晋作那张脸,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但高杉似乎没有听见。 不知火认识高杉晋作是在毛利的府邸之中。面容姣好的男人腰间别着三把刀,其中那把素色的短刀最为扎眼。他站在樱花树下,对面是名震长州的桂小五郎。不知火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桂小五郎的背影,以及,男人带笑唇角。比女子更加鲜艷的嘴角上扬,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寒彻骨髓的肃杀。 是的,肃杀。 高杉晋作很强。不论是在哪一方面。 不知火曾经配合过高杉执行过任务。这名看似纤瘦的文人可以挂着温润的笑,举着酒盏轻吟绯句惊艷四座,也可以用他那只握笔的手,毫不犹豫除去一个又一个的行事障碍。 不知火见过高杉杀人之后神色不变的擦去手上血渍,也见过对方愤然至极的狠厉决绝。 不过他没有见过高杉晋作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所以他皱眉,松开了按着飒墨言脸的手,刚打算去询问下对方的情况,可这时飒墨言却突然开口了。 她举起了爪子挥了挥,同样面无表情的道:「少爷好久不见,原来你还没死啊?」 高杉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三秒钟,轻啧一声扯出了飒墨言所熟悉的嗤笑。高杉晋作径直在一旁的桌上坐下,给自己慢悠悠的斟上了一杯茶,勾着嘴角道: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飒墨言你居然能活这么久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飒墨言扫了一眼对方茶杯边不小心的溅出的液体,眉梢微动,突然间心里便底气十足:「呵,在说这句前——少爷你的手能不能不抖了?」 飒墨言眯眼一笑,上前拍了拍高杉的肩:「担心我就直说吗,少爷你不别扭会死吗?」 高杉差点便被这口茶给呛住,他扭头怒视飒墨言压低声音愤然的念出了当初在松下私塾每天都会响起一起的怒吼:「山田小太郎!」 飒墨言笑弯了眼,半趴在高杉肩上摆了摆手:「嗨嗨,我在这儿呢少爷。」 高杉看着她吊儿郎当不改当年的态度抽了抽嘴角,却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向着飒墨言伸出了手,飒墨言不解的侧头看向他。 下一秒,飒墨言手臂被高杉勐一拽踉跄着便向前倒去,只来得及闻到一阵极淡的麝香萦入鼻端。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视线已经被高杉那头漂亮的长髮给塞满了。 高杉的右手按着飒墨言的后脑勺,左手禁锢着她的腰。飒墨言对这个姿势感到有些不舒服,她抬手刚挣扎了一下,换来的却是高杉晋作收紧手臂的动作。 飒墨言觉得自己腰被咯的疼,而她的后脑被按着她也没法看见高杉的脸。她举起了爪子刚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抗议,高杉声音淡淡的传来,却清楚得让她举了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 「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 「墨言,我很高兴。」 高杉晋作一遍遍的重复着,好像他已经三四年没说过「高兴」这个词一样。飒墨言被高杉少爷难得的真情流露给吓到了。她纠结了半晌,最终拍了拍高杉的背苦恼道: 「少爷,我知道你见到故友激动……可你还是继续别扭闷骚下去吧,你一下变得这么坦率我觉得压力很大啊……」 「……」高杉晋作抱着飒墨言的手勐然拉紧,勒的飒墨言「嗷」的一下惨叫出声,他放开手瞥了一眼满脸苦相的飒墨言一眼,慢条斯理道:「飒墨言,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收拾。」 飒墨言灿烂一笑:「哪里,能比的上少爷您的十分之一在下也就圆满了。」 风间坐在另一桌,冷眼旁观着这一系列的发展,嘴角微勾,绯色的瞳孔里满是瞭然。不知火有些不解,他转头看向风间,开口问道:「他们俩……认识?」 风间抬头看了不知火一眼,漫不经心道:「那傢伙在你每次念道高杉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浑身僵硬。而且——」风间顿了顿,视线扫向了之前飒墨言随意扫过了港口,「这个世界上,长得那么像的傢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 第73页 高杉晋作是奉毛利的命令来接应不知火和风间。最近的日本很不太平。 「幕府在京都创立了壬生浪人组,似乎有招安浪人来对付攘夷志士的打算,毛利大人这次让我来接你们,也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萨摩藩的大人。」 船舱内的小室中,高杉坐在案几后,唇角带笑,浅褐色的眼眸扫向一旁倚在墙边闭目养神的风间:「萨摩藩,可有何长州合作的意向?」 风间闻言,睁开了那双绯红色的眼眸。他扫了高杉晋作一眼,勾唇笑道:「很遗憾,岛津一姓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和意向。」 高杉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是吗,我知道了。无论如何,谢谢风间先生这次的合作,这情报对我们很重要。」 风间起身,整了整衣角,走至船舱门前侧头对着高杉道:「我是在帮不知火,不是帮你们。」 高杉似乎并未以对方的态度为恼,他阖首对着风间有礼道:「在下很清楚,鬼族一直都是一支令人钦佩的种族。」顿了顿,高杉又开口补充道:「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阁下也会愿意和长州一起奋战的。因为萨摩的那位大人的决定。」 风间饶有兴趣的挑眉:「您认为岛津会愿意和长州联合?」 高杉沉静的看着风间,手指抚上右侧的刀柄,淡漠开口:「没有什么不可能,不是吗?」 风间突然笑出了声,他转身看向高杉晋作:「我必须承认,不知火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类,我等着因为岛津的命令而和你共事的一天。」 不知火挑眉看着风间离开,转头对着高杉笑道:「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我以为以风间的性格,你不见得会有多待见他。」 高杉闻言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之前说墨言是你的同族?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飒墨言托高杉的福,享受了一次贵宾级的待遇。她拖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觉得她需要消化。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飒墨言一怔,下意识警惕开口:「谁!?」 纸制得门扉映出了两道修长的身影,敲门声一顿,紧接着传来淡淡的声音:「高杉大人请您去他那儿一下。」 「少爷找我?」飒墨言皱了皱眉,却仍是走了几步上前拉开了门扉:「你们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比如是给送吃的什么之类吗?」 飒墨言双臂抱胸垂眼看着屋外身着僕役装束的两个傢伙挑眉笑道: 「这个伪装太烂了,一君还有沖田总悟桑。」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啊努力,努力啊努力,存稿箱发文……在下去接着看英语……捶地!我恨英语! ☆、于鹰飞之地 对于斋藤一和沖田总司的突然出现,飒墨言不可谓不惊讶。 她看着眼前阔别了几个月的脸,刚刚想露出抹笑庆祝一下他们的久别重逢,就被沖田总司带风一拳给狠狠的打断了。 沖田总司挂着甜腻的笑,下手却是和他那双碧色眼中厉色一样狠。 他毫不犹豫的用了十成的力气,一只手按住飒墨言的肩,一只手握成拳狠狠的击中了她的下腹。 飒墨言顿时被打得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抓着沖田的胳膊拼命的喘气来缓解疼痛。 「这一拳还算轻的,飒墨言。」 沖田总司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冷淡瞥了眼疼得连面孔都扭曲的飒墨言道。他轻哼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把攀着他的飒墨言一把丢下。可在下一秒,沖田总司就后悔自己怎么没把她给丢了。 飒墨言忍住疼痛,冲着沖田总司露出了个扭曲的笑。接着她以着平生最快的速度勐然将沖田总司的胳膊往后一拽,一拳正对着沖田那如花似玉的脸就殴了上去。 「还算轻?轻你妹啊,沖田总司你个鬼畜!!」 沖田总司被她揍的摔倒在一边,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眯起眼睛看了飒墨言一眼。被他这么冷冷一瞪,飒墨言更是立刻炸毛,撩起袖子就要扑过来。可斋藤一却事先按住了她。 「飒墨言,虽然不贊同沖田的做法,但你这次的确过了。」斋藤无视她的怒气,一手按着她,一手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指节苍白。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你揍的几个月不能动,看能不能让你长长记性。」斋藤一淡漠的开口,飒墨言看着对方那双冰砺般得眼睛打了个寒颤,乖乖的收了拳脚。 沖田总司爬了起来,看着飒墨言冷笑了一声:「看着大家为找你兵荒马乱很有意思是吧。飒墨言,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沖田蹲了下来,眯起了眼睛:「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我们来救你。飒墨言,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飒墨言语塞,沖田总司却突然笑开歪头道:「没有记号,没有暗示,在被强行带走的时候甚至也没有唿救——飒墨言,你以为你是谁?」 沖田总司第一次这么正确的喊着她的名字,飒墨言一阵语塞,因为沖田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她想过逃脱后该怎么回去,却从来没想过向他们求助。 「你知道我和一君为了找你废了多大功夫?」沖田半蹲着看着她,「飒墨言,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飒墨言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她只能干巴巴的,有些无语轮次的垂首道:「对不起……我,我以为……」 第74页 ——我以为,对你们来说,去京都应招,要比我重要多了。 「你以为,要是『你以为』能做得准,芹泽鸭也不会嚣张而会变得温顺乖巧了!」 飒墨言愧疚的表情突然一僵,她抬起头冲着沖田有些不确定疑惑道:「芹泽……鸭?」 沖田挥了挥手:「一个碍眼的想让人揍他一拳的存在,早晚会弄死他,不用太在意。」 ——不,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以少年你行为来看,刚刚那一拳绝对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对芹泽鸭的迁怒,揍他揍不到所以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吧! 飒墨言沉默了几秒果断的操起拳头扑了上去—— 「沖田总司你果然是把老子当出气沙包了吧!!」 斋藤一适时的松开了按着飒墨言的手,他看着眼前的闹剧眼中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笑意。过了会,斋藤上前拉开了厮打中的两个人,清咳了声道: 「…………我想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比较好。那两个绑走墨言再加上这一船的武士……要带着墨言走,不是那么容易。」 斋藤一沉吟了会儿,淡声道:「所以,我们必须想个策略。」 · · · 飒墨言已经在高杉晋作的门前磨磨唧唧半天了,她还是没想好进去的时候该怎么说。就在她不停的来来回回磨着高杉屋子前那块地板时,高杉的声音响起了。 「你还打算在外面晃多少圈?」 高杉的人也好,声音也好,比之在安政年间的时候多了丝深沉,也多了丝成熟。 飒墨言其实很怕进这扇门。走进去,就代表她必须做个决断了。 ——站队这个问题,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国家都很重要。 ——所以飒墨言,近藤勇和高杉晋作,你选谁? 飒墨言一个哆嗦,她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那扇门。可那扇门还是开了。吱嘎一声,在她的面前被轻易拉开了。 飒墨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抓住门扉把它给关上,可等了半天不见她进来的高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带着丝疑惑问道:「墨言,你在做什么?」 飒墨言僵在了原地,她抬头看向了门后的高杉晋作。开了一半的门扉露出了高杉晋作那张有些疲惫的面孔。面对高杉的问题,飒墨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 「我我我我……你要不要喝茶?我,我给你泡茶!」 高杉闻言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带着笑意大道:「你会泡茶?」 飒墨言立刻点头如蒜。 高杉晋作就这么隔着门扉看着她,过道里有些昏暗的橘色灯光照在高杉晋作的脸上,有些模煳了他的表情。飒墨言在心里无比懊恼,果然她就不该来的。 「……我想,喝了你泡的茶,应该不会死吧。」 「高杉晋作你什么意思啊!!」 面对飒墨言的呲牙怒吼,高杉勾着唇角挑了挑眉,哗的一下把门全部拉开: 「意思就是……我想尝尝。」 飒墨言泡茶的姿势是织松一手教出来的,看着还挺不错,至于味道——飒墨言至今都不愿意自己去尝一尝自己泡出来的东西。 高杉晋作太了解飒墨言,他可能比飒墨言自己都要了解她。 他垂着眼眸,右手抚上了刀柄,看着飒墨言一个人在那儿忙的起劲,突然开口: 「在江户,桂告诉我,你还活着。」 高杉突然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我信了。即便私塾的所有人都说你死在幕府的手里了,即便我在刀匠店看见了你的刀。」 飒墨言抹着茶叶的手一抖,一不小心撒进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她随即没心没肺笑道:「会相信我死才有问题吧,你这一脸短命相都还好好活着呢,我怎么可能会死?」 飒墨言转过头,一脸严肃:「少爷,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什么感伤诗词看多了,冬天一到你就直接以为我死了,这样不好,真的。」 高杉定定的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似乎有些涩意。似乎是屋内煮茶的气体吹起了一些烟尘,他捂唇咳嗽了几声。飒墨言注意到后果断的省掉了最后几个步骤,一把灭了小炉,将茶杯递给了他。 高杉依旧看着她,飒墨言举着茶杯有些尴尬。 「少爷你再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的啊。」 高杉嗤笑:「你觉得你浑身上下哪一点符合我的审美?」 「我觉得我浑身上下每一点都符合你的审美,真的。」 面对飒墨言的无耻,高杉彻底输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 飒墨言抓了抓头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时高杉接过茶杯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几上。他转头从旁边的小柜里取出了一把黑色的打刀。飒墨言看着那把刀的眼睛顿时一亮。 高杉将单手握着这把刀,挑眉看向飒墨言:「你的新刀?」 飒墨言点头,笑道:「晋作啊,你看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高杉看着飒墨言顿了几秒,随意的将这把刀往飒墨言怀里一抛:「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和不知火要了这东西。」 飒墨言手忙脚乱的接住自己的罗剎,眼角又瞄向了高杉的右手边。注意到她的视线,高杉勾着唇角抚上放在他右侧的短刀上,眉梢轻挑: 「这是我花十五两金子买回的,想要先付款。」 第75页 飒墨言遗憾的看了一眼曾经属于自己的素衣,默默的抱紧了罗剎怅然道:「不,我有罗剎就够了,那把刀……就送给少爷你好了。」 高杉轻笑:「我花了钱,你送的?」 飒墨言一脸大度:「回礼我就不要了,不过少爷你要好好对她啊。」 高杉抬眉瞟了一眼飒墨言,轻哼道:「你以为我是你?没斧头就会用刀去噼柴?」 飒墨言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却在高杉的眼神下渐渐消声。她有些委屈的别了别嘴角,小声喃喃道:「晋作你今天晚上好奇怪啊你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 高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了一下道:「我倒是希望自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说着,高杉轻轻侧过头,嘴角牵起了一抹淡然的笑:「还不走吗?他们应该等急了吧。」 飒墨言一惊,握着罗剎的手一抖。高杉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自顾自的喝着茶道:「说来我还该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桂的话可能就真的变成谎言了。」 「那个少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高杉浅褐色的眼睛直直看进飒墨言眼底的最深处,他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笑起来:「飒墨言,你果然是个很奇怪的傢伙。」 似乎是笑得有些急了,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原本该果断的反驳过去的飒墨言伸出手帮他拍了拍背,难得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今天早上耍帅在甲板上风吹太久着凉了?」 高杉差点一个气息不稳吧自己活活呛死。 半晌他缓过了气,看着眼前的傢伙无奈的嘆气。 「飒墨言,我不记得你是这么优柔寡断的傢伙。」高杉淡淡道,「你已经找到了你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了不是吗?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 高杉神色自若的印下了飒墨言泡得茶,语气平淡却透着鼓励。 「松阴老师为你取名辛夷,那么墨言,去用的你的刀守护你想要守护的,开出最美的花吧。」 飒墨言呆怔,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涩声开口:「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桂试图抹杀你,知道你找到了新的同伴,知道你所找到的同伴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和我敌对,还是知道……你今晚其实是想来向我告别?」 「很好猜不是吗?你和风间似乎早就相识,不知火在一个前来应幕府招安的浪人手里劫走你,你又突然奇怪的出现在了我的门前。」 高杉笑着把玩着自己的杯子,侧头看着飒墨言:「既然早已下了决定,为什么又这么犹豫不决?」 「我认识的飒墨言,可是个说一不二的傢伙。」 飒墨言一阵语塞,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说「少爷不是的我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别说笑了,飒墨言你不是早就选好路了吗?就算没有桂的存在,你也不会支持高杉晋作。 飒墨言,你已经抛弃掉他了。 「高杉大人,高杉大人不好了,船上混进来了两个幕府的浪人!!」 急促的声音在过道里如刺耳的雷鸣,随着甲板上突然掀起的骚动,轰然乍响。高杉转头看向飒墨言,笑着抿了抿嘴角:「不去吗?他们已经找来了。」 甲板上的骚动越来越大,飒墨言抓紧了自己的罗剎,即便是圆润的刀鞘,也因为她过于的用力而硌得她手心生疼。 当年松阴门下,高杉晋作,久坂玄瑞,吉田荣太郎……还有她飒墨言。 也许真的是命运的玩笑,最后,她还是没能把自己的名字像久坂和吉田一样,添在高杉的旁边。他们分道扬镳了,就像当年他们潜入上杉的船,你走前方我就走后面。 但恐怕,这一次,他们没法汇合。 高杉浅褐色的眼中透着沉淀了年岁的温柔,飒墨言握着刀对着对着他深深的行了一礼,起身利落的转身。可她还没有迈出一步,整个人便被狠狠的禁锢在了一个怀抱里。 淡淡的麝香味充斥了她的周身,有谁轻轻的吻了她的头髮,然后轻轻的将她推出了门外。 「再见,墨言。」 飒墨言没有丝毫犹豫的撕裂振袖的下摆,面无表情向着甲板跑去。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睛会红的这么厉害? 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只因为这条路上有太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甲板上,沖田挥刀一个人对上了风间千景,飒墨言环顾了一周,没有看见斋藤一,却看见了面色凝重的不知火。 不知火看着她,缓缓的举起了手里拿把银色左轮枪。 「墨言,到我这里来,这两个人和你没关系。」 这时候,一个清冽的声音自船的下方蓦然响起,带着主人不曾有过的剧烈情绪波动: 「墨言,跳下来!!」 夜间汹涌的海浪击打着船身发出巨大的噪声,却依旧不能掩盖去那一句话。 「跳下来!!!」 不知火毫不犹豫的对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呯呯呯连扣下了三次扳机。他手里的枪还冒着烟,不知火对着飒墨言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一字一顿道: 「小鬼,过来,我带你回家。」 飒墨言怔怔的看着不知火,突然间灿烂的笑开。这样的灿烂的笑,在这混乱的夜里显得异常扎眼。 「对不起母亲大人,女儿我还是决定要和坏小子私奔去了!」 第76页 她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上了船舷,在不知火意识到她的举动前,果断的仰面跳了下去。 风唿啸过耳,自由落体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海风的咸湿气味无疑在提醒着她跳下去是个什么后果,她却轻轻的扬起了嘴角。 嘭的一下,她重重的 砸入了海水里。苦涩的液体瞬间充斥了她的口鼻,她痛苦张了张嘴却有着更多的液体涌了进来。 海水漆黑,可飒墨言却清楚的看见有谁在快速的向她游了过来。略显单薄的手臂扣住了她的腰身,在下一秒,飒墨言重新唿吸到了空气。 她剧烈的咳嗽着,可抱着她的斋藤一却是在确认沖田也跳了下来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有着薄茧的掌心擦过飒墨言的嘴唇。斋藤一抱着她,再次潜入水中,快速的往前游去。 飒墨言觉得她后悔了。跳下来什么的,真是个糟糕之极的主意。 风间看着因为夜色而完全找不到身影的三个人,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刀,只当自己看了场闹剧便扭头回了船舱。不知火冷着脸对着海面打空了自己所有的子弹。 「她走了?」 船舱内,高杉晋作正悠闲的给自己斟上一杯茶,不知火看着高杉,眯起眼道:「你知道。」 高杉不置可否。 不知火坐在了高杉对面,接过他手里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知道她会走,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高杉垂眸轻笑:「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想要东西的权利,不知火,我们都没有权利替她下决定。」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人类会——!」 「不知火,那是她选择的同伴。」高杉抬头,眼神冰冷的堵住了不知火没说完的话,「我说过,没人能强迫她的意愿。」 不知火愤然的一口灌下杯中浅绿色液体,却在入口不过堪堪三秒后勐的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高杉握着茶杯,随意的抿了一口:「如你所见,是茶。」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当飒墨言清醒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是沖田那货妖孽的脸。似乎是见到她清醒了,沖田十分遗憾的嘆了口: 「什么啊,没能淹死你啊。」 「我没死还真是抱歉啊总悟君。」飒墨言冷言回击,却在看见对方脑后用来绑头髮的绿色髮带时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喂,那根带子哪来的。」 沖田笑得无辜:「你放在怀里那包了好多层牛皮纸的包裹里的啊。运气不错,我拿出来的时候海水只弄湿了那条围巾,没渗进去太多。嗯,难道我会错意了?这不送我的?」 飒墨言一个没忍住,噼手就把旁边的枕头砸向了沖田怒吼:「你丫可以再没下限一点吗?女人的胸是可以随便摸是可以随便摸的吗混蛋!」 这时端着盆热水准备进来的斋藤一看见这一幕勐然僵在了原地。沖田躲过了飒墨言的枕头袭击,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一次银酱你可是冤枉我了哦,取出包裹,顺带帮你换下了湿衣服的是一君哦一君。」 沖田眯了眯眼:「所以,银酱你冤枉好人了哦。」 飒墨言看着斋藤一勐然间通红起的脸颊,默默的瞪向了一旁的沖田总司。她停顿了三秒,还是果断的一巴掌啪上了沖田的脑袋怒吼道: 「你看着一君一个人又救人又照顾人,你丫有良心的就该知道要帮忙啊!」 沖田无辜摊手:「银酱是说希望我帮你换衣服吗?」 「…………沖田总司你果然还是死了对着这个世界比较好啊!!!」 飒墨言走出甲板,海上的太阳很刺眼。她扶着栏杆,侧头问着身边的沖田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沖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懒洋洋的道:「回京都。近藤先生现在和芹泽鸭那伙人一起管理来应招的浪人,找到你后我们也该回去和近藤先生汇合了。」 飒墨言瞭然点头,带着丝憧憬道:「我还真想见见芹泽鸭,能把总悟你气成那样他绝对是个人物!」 「…………银酱,你果然还是去死比较好。」 「彼此彼此。」 斋藤一站在这艘小船的一角,眯着眼看着这片蔚蓝无际的汪洋大海。突然间,他的眼角微微张大,飒墨言带着丝兴奋的声音乍然响起。 「总悟总悟,你看,这海上居然有鹰啊,你看!!」 在这蔚蓝的世界里,一只孤独的雄鹰不知从何方突然俯冲下海面,转瞬间用它尖锐的双爪扣住属于它的猎物,在璀璨的阳光下清啸出声,双翅舒张,毫不犹豫的奋力一振。 起皱的大海在它的身下蠕动,蓝天下,它双目炯炯,如电闪雷鸣—— 一击沖天。 【以罗剎之名·鹰击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高杉对飒墨言真的是没的说了…… 而飒墨言这货没和高杉说桂陷害她的事情,也是不想让高杉为难,她觉得等桂落单在默默干掉他就行了,没必要让高杉知道堵心。 但高杉是谁啊,听不知火把他遇到飒墨言的经过一说,他什么都清楚了。 因为考试在即,这章写的很匆忙,有些没交代清楚的在这里说一下: 1、桂从头到尾就在撒谎。除了高杉真的病了之外,「不能见飒墨言」,「以为飒墨言死了」,这些都是桂瞎编的。 第77页 2、高杉因为飒墨言的失踪和素衣重病,这让桂明白了飒墨言是个祸害不能留,但少爷是一直相信飒墨言没死的,只是他找不到。长野事件后桂以为飒墨言死了,已经没有威胁了,他为了稳住高杉于是又骗高杉说他看见飒墨言还活着。 ========================== 其实从28章开始到30章,都是在下一个下午写完的,为什么不直接三更呢,那是因为分三天发就可以腆着脸球夸奖我日更了……【殴 ☆、命运之夜 抬头看向漆黑无垠的天际,它的边角似乎在闪烁着银色的希望之光。在京都这条有名的娱乐街上,一家家居酒屋及妓院都点起了昏暗的灯光,迷醉而放荡的笑声在这腐烂的地界连绵不绝。 这是属于他们的不眠之夜。 这时,一队身着青葱色羽织,袖口刺着白色山字形纹样的武士队伍提着灯笼,如来自暗夜的死神,悄无声息的降临在了这片奢靡的土地上。 为首的武士一头如墨般得黑髮束在脑后,几缕柔滑的髮丝垂落在近乎覆盖了他三分之二脸面的狰狞面具上,风吹起的时刻,扬起他的发和绑在额头的纯白色髮带。衬着那张宛若恶鬼修罗的面具令人自心底开始细细打颤。 街上的抱着游女调笑的浪人因这霸占了道路的队伍而不满,他一手搂着面露惊恐的女人,一手骂骂咧咧的就想要抽出自己的刀。可他的刀不过堪堪抽出了一半便卡在了月色里。 因为有一双眼睛,远比他刀上的锋芒更加冰冷。 为首的武士冷冷的看着一群在街上游荡的恩客游女们,笼罩在这寂静无声队伍里的肃杀将所有人都僵硬的定在了原地,甚至当这支队伍踹开一家居酒屋大门的时刻,没有一个人胆敢放声惊唿。 即便那些浪人都捏紧了手里的刀,却没有一个人敢拔刀出鞘。 「新选组例行检查!!」 清凉中性的声音在一片兵荒马乱乃至女人尖叫声中勐然乍响,并未刻意带上杀气可来者所说的话中的「新选组」三个字就足以引起最大的骚动。 幕府最锋利的爪牙,京都令人害怕憎恶的恶鬼集团——新选组。 为首的武士毫不犹豫的跨过瘫软在地的老闆或是被吓醒的客人,径直走向□。耳朵敏锐的捕捉到树枝的骚动,武士毫不犹豫的一脚勐然向前跃去,右手在同时拔出了自己别在腰侧的长刀。 银色的弧度在漆黑的夜里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队长!」 跟着武士一同沖入屋内的一小队人马来到了□,只见带着面具的武士单手提着一名颤颤发抖着的浪人往前一丢,在屋内的一片刀击剑鸣中,淡声道: 「把他抓回去丢给副长,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 「……那屋内的那些余党?」 「…………」长久的沉默之后,面具少年吐出了三个字,「全杀了。」 走出这间已然染上血色的居酒屋,少年随意的将自己身上的羽织脱了下来叠好抓在了手里。他盯着月亮看了几秒,伸出手把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暴露在清冷月光下的,是一张略显苍白,却属于少女的面孔。只是这张脸上,却有着一般女孩所没有的凌厉与潇洒。 她静静的盯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名青年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同样安静的看着她,半晌后,只闻少女突然开口道: 「一君,我觉得运动过后还是不要立刻就去吃夜宵比较好,会变胖的你觉得呢?」 面对少女一本正经的问话,青年的面色明显有些僵硬,他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缓缓上前。温暖的手覆上了对方的脑袋。斋藤一看着飒墨言,轻轻的说: 「走吧,我请你去吃宵夜。」 飒墨言闻言灿烂一笑,随意的在衣摆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勾上了斋藤脖子道:「那我要去那家新开的寿司店!嗯,要三盘樱花卷!」 斋藤一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角道:「要打包带回去吗?」 「当然!!」 时年为文久四年一月,新选组成立不过一年,但其铁血的御下手段以及对攘夷者的血腥屠杀,让这个由浪人组成的队伍成了能止小儿啼哭的可怕存在。 买了十盘的樱花卷和几壶樱花酒,飒墨言端着吃食坐在新选组屯所的迴廊上,叼着寿司晃着腿发呆。沖田总司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当年还若显纤弱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一名面容秀美的英挺男子。他瞥了一眼飒墨言动都没动的樱花酒,嗤笑一声举起一瓶,对着月亮就灌了下去。 「你后悔了?」 沖田总司没看飒墨言,他找到了酒盏,自得其乐的喝着小酒。而一旁的飒墨言鼓着腮帮子嚼着自己的樱花卷,半晌才空出嘴巴回了沖田一句话。 「嗯,我后悔了。」 非常坦然的语气,坦然的让沖田总司想一拳揍上那张自对方满了十八岁后就没怎么变过的脸。 沖田总司眯着眼睛看了过来,刚想提醒眼前的傢伙「局中法度」中的第二条是什么,只见飒墨言一脸惆怅的看着快空了的盘子嘆息道: 「我不该买樱花酒的,我该让一君全部都给我买成樱花卷!」 沖田总司一口酒喷了出去,他缓过气来挑眉看向飒墨言,却见少女双手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夜空,状似不经意般得道:「阿司,你信命吗?」 第78页 沖田挑眉,道:「你信吗?」 飒墨言笑了,她转头拍了拍沖田的肩膀道:「我也不信。不过,你不觉得我们的故事,很像某个人拿着笔沾着狗血写出的破烂剧本吗?」 飒墨言说着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做了最后的鑑定:「一本又臭又烂拖拉又无下限的剧本。」 沖田抽了抽嘴角,啪的打了一下飒墨言的脑壳。在飒墨言的怒视中,沖田垂下眼帘,缓缓道:「其实,最初,我不该逼你的。」 飒墨言的睫毛颤了颤,她抬头,一脸严肃道:「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么现在就去给我买二十盘樱花卷回来!」 沖田总司沉默,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拍了上去:「二十盘,你是想把自己撑死吗!!」 飒墨言捂着脑袋直哼哼,然后在沖田的脾气渐渐下来的时候轻声道:「我不怪你,真的。」 飒墨言看着沖田总司,那双暗如黑夜的眼清澈见底。 沖田总司心里微微有些波动,可下一秒,飒墨言补全了她之前的那句话—— 「只要你给我提供一年不间断的零食小吃外带刀具护理。啊,你知道,护卫的薪俸和番队长的根本就不能比嘛总悟君。」 沖田总司果断的一拳殴了上去。 文久三年,飒墨言和沖田总司以及斋藤一回到了京都,迎接他们的却是新一轮和芹泽鸭的争权夺势。那时沖田总司说,要走只能趁现在,留下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飒墨言那时候不知道沖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直接给了他一拳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决心。 后来飒墨言才知道,参与了和芹泽鸭的这场夺权,她就真的没法再脱离近藤勇的新选组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一次圆满反叛任务之后,他们正式被赐名「新选组」,成为了京都的合法化警察。近藤勇理所当然成为了局长,土方成了副长,而山南敬助成为新选组的总长。 他们这帮和近藤勇一路打拼到现在的傢伙们成了副长助勤,飒墨言搓着手正打算弄个番队队长噹噹,山南一句话把众人从兴奋中惊醒。 「墨言是女孩子啊……让女孩子呆在屯所,这样好吗?」 这会儿一群分享着胜利果实的傢伙们才恍然大悟——哦,对哦,这个拿着刀和我们一路拼杀过来的傢伙……其实是个女人啊。 怎么处理飒墨言的问题,这让近藤勇犯起了难。这时沖田总司突然扬着尾音道:「说实话,见过她砍人的傢伙,有谁看得出来她是个女人?」 「还有……」沖田总司意味深长道,「又有谁能把她当做女人?」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对啊,这货拿起刀的狠厉哪里像是个女人?男人都没她能打!近藤哈哈一笑,拍板做了决定。 「就让墨言来做我的护卫吧,编制到一番好了。」 山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他最后嘆了口气,无奈小声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按照墨言的年纪,我们早该替她找个婆家了……」 只不过山南的声音太小,小的没人听见。或者有人听见了,又果断的将之无视了。 飒墨言的队长梦就此破碎,按规矩她还得叫沖田那货一声队长。 因此,如果有什么任务是她带队执行,她会毫不犹豫的要求底下人的全部给她叫队长! 虽然名义上是近藤的护卫,但她做的活却和队长没差。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淡定无匹。飒墨言已经可以很冷静的扒着脑袋里所剩无几的法律意识,计算着自己大概可以被枪毙多少次。 第一次杀人是为了活命,第二次杀人是为了兄弟,第三次……不为任何事情。 「杀人的不是我,而是这个时代啊……」飒墨言对着月亮惆怅的来了这么一句,正巧平助捧着夜宵经过,当场一句话吐了回去。 「时代可没法握刀,更没法挥剑。」平助一手托着托胖,一手一把拉起坐在廊边的飒墨言:「晚上很冷啊,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吹风有病啊。」 飒墨言忧郁的看了平助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懂我的忧伤。」 平助冷静的揪起了飒墨言的衣领直接拖走:「我只知道这冬天晚上的风你再吹下去,我明天就可以来收尸了。」 后悔吗? ——我并不后悔。也许龙马可以给我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晋作可以护我滴水不漏。但是,在经歷了这么多后,我宁可和我的同伴们浴血至最后一刻。 ——我似乎,开始理解高杉的想法了。如烟花般得辉煌灿烂,一生不悔。 「平助,你说我为什么要遇上你们啊,要是没遇上你们,我现在不知道在那旮旯潇洒着呢。」 「如果没遇到局长,你坟前的草都该长到半尺高了。」 「好吧,所以我说,这是哪个混蛋写的狗血剧本!?」 平助拖着飒墨言的动作突然缓了缓,这名身材矮小依旧如少年般得青年转头,对着飒墨言浅声道:「……喂,墨言。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试验又失败了。」 平助的声音在飒墨言的头顶轻轻响起:「那些药没能救的了他们,我看着他们克制不住……然后丧失神智。」 「……有几个是我的队员,我没能下得去手……让他们跑了。」 飒墨言闻言一个激灵,随即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说过这个计划狗屁不通,人细胞分裂的次数是有限的,妄图制造出像风间他们那些异种快速癒合能力的药……想想就知道肯定会出事!」 第79页 大约在新选组成立伊始,笼络西之鬼失败的幕府妄图制造出一只拥有和鬼族相似力量的人造鬼,来抵御有着鬼族相助的萨摩与长州。而这个隐秘的任务就交给了新选组和一名向幕府推荐了这个计划的医师雪村纲道。飒墨言在见到雪村纲道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她还记得对方,坂本龙马的朋友,给自己治过脚。可她不知道,坂本龙马所认可的朋友会想到要去研究这么变态的东西。 ——另外,普通的兰医会知道鬼族?如果不是当年她被风间抓走,新选组以及她都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这么可怕的一族。 ——这个医生绝对和鬼族有关系。 飒墨言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近藤先生宣布这件事的平静的投了反对票。可是,这种不但可以把人身体素质强化,更能快速癒合各种几乎没法治癒的重伤的药剂对刀头舔血的新选组诱惑实在太大了。 山南为之取名「变若水」,至此专心于此的研究。飒墨言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这种违规常理的东西所要的代价绝对够大,她每天晚上都会回去念一遍「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这玩意千万别被做出来」。也许是她的祷告起了作用,在这变若水尚未完成的时刻,雪村纲道莫名消失了。 飒墨言默默的在心中比了个v字,对自己关键时刻没去拜「天照大神」而找了本土神灵祈祷的气节表示了赞扬,但山南接下来一系列的试验和更废寝忘食的研究让她的脸都绿了。 「现在好了,服下这种药的队员不是快速死亡就是失去理智变成丧尸,这个计划居然还没有被停止!?研究这药的雪村纲道不是都失踪不管了么,山南先生到底在执着个什么劲!」 飒墨言蹲在地上抓了抓头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副长和局长都会同意山南这个计划,我们迟早要因为这个计划出大问题!」 「事实上,已经出了问题,墨言。」原田左之助不知何时出现在迴廊的拐角处,飒墨言注意到一直喜欢挂着温柔笑脸的左之大叔难得皱起了眉毛严肃了面容,「一君他们在追击几个失败品的过程中,被一个平民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 抬头看向漆黑无垠的天际,它的边角似乎在闪烁着银色的希望之光。在京都这条有名的娱乐街上,一家家居酒屋及妓院都点起了昏暗的灯光,迷醉而放荡的笑声在这腐烂的地界连绵不绝。 这是属于他们的不眠之夜。 这时,一队身着青葱色羽织,袖口刺着白色山字形纹样的武士队伍提着灯笼,如来自暗夜的死神,悄无声息的降临在了这片奢靡的土地上。 为首的武士一头如墨般得黑髮束在脑后,几缕柔滑的髮丝垂落在近乎覆盖了他三分之二脸面的狰狞面具上,风吹起的时刻,扬起他的发和绑在额头的纯白色髮带。衬着那张宛若恶鬼修罗的面具令人自心底开始细细打颤。 街上的抱着游女调笑的浪人因这霸占了道路的队伍而不满,他一手搂着面露惊恐的女人,一手骂骂咧咧的就想要抽出自己的刀。可他的刀不过堪堪抽出了一半便卡在了月色里。 因为有一双眼睛,远比他刀上的锋芒更加冰冷。 为首的武士冷冷的看着一群在街上游荡的恩客游女们,笼罩在这寂静无声队伍里的肃杀将所有人都僵硬的定在了原地,甚至当这支队伍踹开一家居酒屋大门的时刻,没有一个人胆敢放声惊唿。 即便那些浪人都捏紧了手里的刀,却没有一个人敢拔刀出鞘。 「新选组例行检查!!」 清凉中性的声音在一片兵荒马乱乃至女人尖叫声中勐然乍响,并未刻意带上杀气可来者所说的话中的「新选组」三个字就足以引起最大的骚动。 幕府最锋利的爪牙,京都令人害怕憎恶的恶鬼集团——新选组。 为首的武士毫不犹豫的跨过瘫软在地的老闆或是被吓醒的客人,径直走向后庭。耳朵敏锐的捕捉到树枝的骚动,武士毫不犹豫的一脚勐然向前跃去,右手在同时拔出了自己别在腰侧的长刀。 银色的弧度在漆黑的夜里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队长!」 跟着武士一同沖入屋内的一小队人马来到了后庭,只见带着面具的武士单手提着一名颤颤发抖着的浪人往前一丢,在屋内的一片刀击剑鸣中,淡声道: 「把他抓回去丢给副长,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 「……那屋内的那些余党?」 「…………」长久的沉默之后,面具少年吐出了三个字,「全杀了。」 走出这间已然染上血色的居酒屋,少年随意的将自己身上的羽织脱了下来叠好抓在了手里。他盯着月亮看了几秒,伸出手把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暴露在清冷月光下的,是一张略显苍白,却属于少女的面孔。只是这张脸上,却有着一般女孩所没有的凌厉与潇洒。 她静静的盯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名青年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同样安静的看着她,半晌后,只闻少女突然开口道: 「一君,我觉得运动过后还是不要立刻就去吃夜宵比较好,会变胖的你觉得呢?」 面对少女一本正经的问话,青年的面色明显有些僵硬,他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缓缓上前。温暖的手覆上了对方的脑袋。斋藤一看着飒墨言,轻轻的说: 第80页 「走吧,我请你去吃宵夜。」 飒墨言闻言灿烂一笑,随意的在衣摆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勾上了斋藤脖子道:「那我要去那家新开的寿司店!嗯,要三盘樱花卷!」 斋藤一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角道:「要打包带回去吗?」 「当然!!」 时年为文久四年一月,新选组成立不过一年,但其铁血的御下手段以及对攘夷者的血腥屠杀,让这个由浪人组成的队伍成了能止小儿啼哭的可怕存在。 买了十盘的樱花卷和几壶樱花酒,飒墨言端着吃食坐在新选组屯所的迴廊上,叼着寿司晃着腿发呆。沖田总司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当年还若显纤弱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一名面容秀美的英挺男子。他瞥了一眼飒墨言动都没动的樱花酒,嗤笑一声举起一瓶,对着月亮就灌了下去。 「你后悔了?」 沖田总司没看飒墨言,他找到了酒盏,自得其乐的喝着小酒。而一旁的飒墨言鼓着腮帮子嚼着自己的樱花卷,半晌才空出嘴巴回了沖田一句话。 「嗯,我后悔了。」 非常坦然的语气,坦然的让沖田总司想一拳揍上那张自对方满了十八岁后就没怎么变过的脸。 沖田总司眯着眼睛看了过来,刚想提醒眼前的傢伙「局中法度」中的第二条是什么,只见飒墨言一脸惆怅的看着快空了的盘子嘆息道: 「我不该买樱花酒的,我该让一君全部都给我买成樱花卷!」 沖田总司一口酒喷了出去,他缓过气来挑眉看向飒墨言,却见少女双手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夜空,状似不经意般得道:「阿司,你信命吗?」 沖田挑眉,道:「你信吗?」 飒墨言笑了,她转头拍了拍沖田的肩膀道:「我也不信。不过,你不觉得我们的故事,很像某个人拿着笔沾着狗血写出的破烂剧本吗?」 飒墨言说着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做了最后的鑑定:「一本又臭又烂拖拉又无下限的剧本。」 沖田抽了抽嘴角,啪的打了一下飒墨言的脑壳。在飒墨言的怒视中,沖田垂下眼帘,缓缓道:「其实,最初,我不该逼你的。」 飒墨言的睫毛颤了颤,她抬头,一脸严肃道:「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么现在就去给我买二十盘樱花卷回来!」 沖田总司沉默,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拍了上去:「二十盘,你是想把自己撑死吗!!」 飒墨言捂着脑袋直哼哼,然后在沖田的脾气渐渐下来的时候轻声道:「我不怪你,真的。」 飒墨言看着沖田总司,那双暗如黑夜的眼清澈见底。 沖田总司心里微微有些波动,可下一秒,飒墨言补全了她之前的那句话—— 「只要你给我提供一年不间断的零食小吃外带刀具护理。啊,你知道,护卫的薪俸和番队长的根本就不能比嘛总悟君。」 沖田总司果断的一拳殴了上去。 文久三年,飒墨言和沖田总司以及斋藤一回到了京都,迎接他们的却是新一轮和芹泽鸭的争权夺势。那时沖田总司说,要走只能趁现在,留下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飒墨言那时候不知道沖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直接给了他一拳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决心。 后来飒墨言才知道,参与了和芹泽鸭的这场夺权,她就真的没法再脱离近藤勇的新选组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一次圆满反叛任务之后,他们正式被赐名「新选组」,成为了京都的合法化警察。近藤勇理所当然成为了局长,土方成了副长,而山南敬助成为新选组的总长。 他们这帮和近藤勇一路打拼到现在的傢伙们成了副长助勤,飒墨言搓着手正打算弄个番队队长噹噹,山南一句话把众人从兴奋中惊醒。 「墨言是女孩子啊……让女孩子呆在屯所,这样好吗?」 这会儿一群分享着胜利果实的傢伙们才恍然大悟——哦,对哦,这个拿着刀和我们一路拼杀过来的傢伙……其实是个女人啊。 怎么处理飒墨言的问题,这让近藤勇犯起了难。这时沖田总司突然扬着尾音道:「说实话,见过她砍人的傢伙,有谁看得出来她是个女人?」 「还有……」沖田总司意味深长道,「又有谁能把她当做女人?」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对啊,这货拿起刀的狠厉哪里像是个女人?男人都没她能打!近藤哈哈一笑,拍板做了决定。 「就让墨言来做我的护卫吧,编制到一番好了。」 山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他最后嘆了口气,无奈小声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按照墨言的年纪,我们早该替她找个婆家了……」 只不过山南的声音太小,小的没人听见。或者有人听见了,又果断的将之无视了。 飒墨言的队长梦就此破碎,按规矩她还得叫沖田那货一声队长。 因此,如果有什么任务是她带队执行,她会毫不犹豫的要求底下人的全部给她叫队长! 虽然名义上是近藤的护卫,但她做的活却和队长没差。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淡定无匹。飒墨言已经可以很冷静的扒着脑袋里所剩无几的法律意识,计算着自己大概可以被枪毙多少次。 第一次杀人是为了活命,第二次杀人是为了兄弟,第三次……不为任何事情。 第81页 「杀人的不是我,而是这个时代啊……」飒墨言对着月亮惆怅的来了这么一句,正巧平助捧着夜宵经过,当场一句话吐了回去。 「时代可没法握刀,更没法挥剑。」平助一手托着托胖,一手一把拉起坐在廊边的飒墨言:「晚上很冷啊,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吹风有病啊。」 飒墨言忧郁的看了平助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懂我的忧伤。」 平助冷静的揪起了飒墨言的衣领直接拖走:「我只知道这冬天晚上的风你再吹下去,我明天就可以来收尸了。」 后悔吗? ——我并不后悔。也许龙马可以给我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晋作可以护我滴水不漏。但是,在经歷了这么多后,我宁可和我的同伴们浴血至最后一刻。 ——我似乎,开始理解高杉的想法了。如烟花般得辉煌灿烂,一生不悔。 「平助,你说我为什么要遇上你们啊,要是没遇上你们,我现在不知道在那旮旯潇洒着呢。」 「如果没遇到局长,你坟前的草都该长到半尺高了。」 「好吧,所以我说,这是哪个混蛋写的狗血剧本!?」 平助拖着飒墨言的动作突然缓了缓,这名身材矮小依旧如少年般得青年转头,对着飒墨言浅声道:「……喂,墨言。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试验又失败了。」 平助的声音在飒墨言的头顶轻轻响起:「那些药没能救的了他们,我看着他们克制不住……然后丧失神智。」 「……有几个是我的队员,我没能下得去手……让他们跑了。」 飒墨言闻言一个激灵,随即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说过这个计划狗屁不通,人细胞分裂的次数是有限的,妄图制造出像风间他们那些异种快速癒合能力的药……想想就知道肯定会出事!」 大约在新选组成立伊始,笼络西之鬼失败的幕府妄图制造出一只拥有和鬼族相似力量的人造鬼,来抵御有着鬼族相助的萨摩与长州。而这个隐秘的任务就交给了新选组和一名向幕府推荐了这个计划的医师雪村纲道。飒墨言在见到雪村纲道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她还记得对方,坂本龙马的朋友,给自己治过脚。可她不知道,坂本龙马所认可的朋友会想到要去研究这么变态的东西。 ——另外,普通的兰医会知道鬼族?如果不是当年她被风间抓走,新选组以及她都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这么可怕的一族。 ——这个医生绝对和鬼族有关系。 飒墨言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近藤先生宣布这件事的平静的投了反对票。可是,这种不但可以把人身体素质强化,更能快速癒合各种几乎没法治癒的重伤的药剂对刀头舔血的新选组诱惑实在太大了。 山南为之取名「变若水」,至此专心于此的研究。飒墨言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这种违规常理的东西所要的代价绝对够大,她每天晚上都会回去念一遍「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这玩意千万别被做出来」。也许是她的祷告起了作用,在这变若水尚未完成的时刻,雪村纲道莫名消失了。 飒墨言默默的在心中比了个v字,对自己关键时刻没去拜「天照大神」而找了本土神灵祈祷的气节表示了赞扬,但山南接下来一系列的试验和更废寝忘食的研究让她的脸都绿了。 「现在好了,服下这种药的队员不是快速死亡就是失去理智变成丧尸,这个计划居然还没有被停止!?研究这药的雪村纲道不是都失踪不管了么,山南先生到底在执着个什么劲!」 飒墨言蹲在地上抓了抓头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副长和局长都会同意山南这个计划,我们迟早要因为这个计划出大问题!」 「事实上,已经出了问题,墨言。」原田左之助不知何时出现在迴廊的拐角处,飒墨言注意到一直喜欢挂着温柔笑脸的左之大叔难得皱起了眉毛严肃了面容,「一君他们在追击几个失败品的过程中,被一个平民看见了。」 =================================== 过渡章节……接下来,终于可以衔接起剧情了。这章有点卡……这质量……捂脸。 註:因为我个人对桂的不待见,我貌似把他黑的过了……未来的维新三杰之一,虽然我认为他既然能为了不影响全局而视望月龟弥太的救助而不理,让他死在了长州番的会馆前也不就他……用个谎言牺牲个飒墨言稳住高杉什么的…… 好吧,我又带入强烈的个人情感了。咳咳,大家在看见的桂的时候都默念一遍「这货不是桂不是未来的木户孝允,不过是个被作者崩了黑了的人渣」,也许这样会气顺一点…… 顶着锅盖爬走。 ☆、坏掉的齿轮 新选组和幕府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一个看似柔弱不堪的小鬼给撞破了。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该笑掉多少人的大牙?攘夷派怕是幸灾乐祸的做梦都会笑醒吧? 新选组的主要干部们难得个个脸色严肃的聚集一堂,今天早晨的阳光是出奇的好。飒墨言懒洋洋的倚在墙角,看着土方一脸严肃对着身边的井上源三郎道: 「源先生,麻烦你先把昨天抓回的人带来吧。」 井上点头,起身离开。飒墨言听见坐在她前面的沖田总司轻笑了一声。她沉思了会,伸出手指戳了戳沖田总司的后背,用全场足以听见的声音悄悄道:「喂喂,阿司,那平民什么来歷?」 第82页 沖田转头眯起眼睛,勾着唇角意味深长道:「是啊……什么来歷呢,土方先生没有现场格杀呢。」 飒墨言瞭然的点了点头:「哦~,副长也到了这个年纪啊……啧啧啧,昨天晚上我看见你提着那小鬼扔进房间里来着……人家看起来有没有十五岁还不知道呢……真想不到,原来副长这么重口味。」 沖田同样痛心疾首的轻嘆一声:「银酱,我们要理解副长。」 土方岁三:「…………。」 山南敬助故作镇定的取下眼镜擦了擦,近藤勇忍不住咳了几声来掩盖自己喉咙里的笑声。坐在沖田左手边的斋藤冰砺的瞳孔里划过一丝笑意,却在门扉被打开的瞬间消失无痕。 阳光从门外直射而来,模煳了井上的身形,而处在井上阴影下的瘦弱少年却因此而清晰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里。 啪嗒一声。 在这凝固中,飒墨言突然一个手抖让自己抱在怀里的罗剎嘭的一声砸地。众人转头齐齐看向了她,只见飒墨言一手抖抖索索的重新抱起自己的罗剎,一边满脸震惊鄙夷的看向了土方岁三,惊恐开口道:「这傢伙绝对不过十五岁吧——副长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渣!」 「老牛吃嫩草的怪蜀黍是要被唾弃至死的啊!!」 土方岁三沉默三秒,蓦然爆发:「…………飒墨言你给我立刻滚去切腹!!」 近藤勇:「哎呀阿岁,墨言只是开个玩笑吗别当真别当真。」 飒墨言闻言立即抬头,藤堂见状一个虎跃就想捂住飒墨言的嘴巴……可是他迟了一步了。所以,在飒墨言被藤堂禁言之前,她成功的对着近藤勇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局长,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山南扶额:「…………土方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处理正事?」 原本被这一室凝固的杀气而惊扰的少年装束的小鬼,此刻已经全然木然了一张脸,她转头看向带她来的井上源三郎,迟疑的问着:「这里真是新选组?是那个新选组?」 井上尴尬的笑了两下,结结巴巴道:「哈哈,那个,大家平时里说话比较没什么禁忌。」 ——这已经不是没禁忌的问题了吧? 飒墨言摸了摸被藤堂平助揍出来的包,轻啧了一声。被井上带来的小鬼不过微微抬头,便撞进了飒墨言那双墨色的眼睛中。 两个人同时一怔,飒墨言挠了挠脑门,喃喃自语道:「怪了,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沖田瞟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看谁都眼熟。之前你还不是对着隔壁巷子里那家刀具店的老闆女儿说眼熟吗?」 沖田摸了摸下巴:「我想想,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看不出来银酱你还是有点浪漫细胞的吗?」 「口胡,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飒墨言一脸正色,「就算我这么说了,那也是为了折扣!」 斋藤一冷着张脸,果断的打断了这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的对话,转头对着近藤勇道:「局长,昨天我们在处理队物的时候,的确是被这傢伙看见了。」 「这样?」近藤勇沉思。 沖田挂上了无所谓的笑:「管这傢伙知不知道,封口的话,直接杀掉不是最简单的吗?」 「沖田总司你敢再没下限一点吗!」飒墨言一巴掌拍上了对方的后脑勺,在小鬼惊恐的目光下清咳数声,转而正经道:「我是说,这里可是天皇脚下,我们怎么能这么随意的杀害天皇子民。」 顿了顿,飒墨言转头向近藤勇请求支援:「对吧,局长?」 近藤一脸贊同的阖首,沖田总司无奈的嘆气。近藤转头温柔的看向站在门前不知所措的少年,清咳两声开口道:「那个,不用紧张,我是新选组的局长近藤勇,这是阿岁……啊不,是新选组的副长土方岁三,这位是总长山南敬助,而……」 「近藤先生,你介绍这么详细做什么啊!」 面对土方的羞愤(?),近藤勇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在松开了飒墨言嘴巴的藤堂平助笑着道: 「这种认真的性格才是局长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瘦小傢伙就是目击者?」 「平助你可没资格说人家,你自己不就是个小鬼。」新八笑着按下了平助的脑袋,转头看向门边眯起眼,「所以,你全部都看见了?」 「不,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感觉到着屋内的人并不善的气息,少年装束的孩子有些急急的开口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嗯?什么都不知道啊……听沖田说,你帮了他们?」原田左之助坐在平助的对面,他拖着下巴扬着笑冲着对方温和道。 「哎?不,不是,准确的来说是我被救……」 「阿欠!」飒墨言一个没忍住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看过来的左之挥了挥手,「不用理我,你们继续,继续。」 沖田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做的太僵硬了哦,银酱。」 飒墨言不发一言,侧头躺在墙壁上,淡定开口:「我只是昨天风吹多了,放心如果我感冒了死活也会传染给你的。」 左之看了一眼飒墨言摇了摇头,新八摸了摸鼻子抬头看向了天,平助一个没憋住开口:「墨言你打断的太慢了,这傢伙已经被左之套出话啦。」 「啧。」飒墨言烦躁的扭头,「都说了老子只是风吹多了!」 第83页 土方看着突然傲娇起来的飒墨言,抽着嘴角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他觉得只要飒墨言在场,这关于变若水秘密外泄的「探讨大会」就可以不必开下去了,所以他果断下达命令:「一君,今天你带上墨言去巡街,立刻,马上!」 一直安静听着众人争执的斋藤一不慌不忙的起身,拖起了半蹲在地上的飒墨言就要往外走。可飒墨言死死的抱着了门柱,不愿移动分毫的冲着土方道: 「副长我说真的啊,为了那个破药灭口粉嫩少女不值得啊!」 土方青筋暴起:「一君!」 斋藤一作为一名合格的「土方控」自然而然的就果断卸了飒墨言扒着门框的手打算强行拖走,当飒墨言考虑着该拉门廊的时候,近藤突然叫了起来。 「女人!?墨言你说什么?这傢伙是女性!?凭我近藤勇的人生阅歷——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事实上,近藤先生你要看出来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比起近藤勇的怪叫,新八更是一个惊吓差点仰面倒下去:「女人,居然是女人!?」 飒墨言:「…………你当年是怎么认出我是女人的?」 「那当然是总司和我说的啊……」新八一脸理所当然,飒墨言愤然甩袖——我果然不该高看你的,新八叽。 「您,您也是女性!?」被抓来的少女惊诧的瞪大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话刚说完,她便感到不妥,急急道歉道:「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对吧?」平助笑嘻嘻的接下了话,飒墨言毫不犹豫,啪的一拳把他揍倒,转而一脸真诚的看着土方道: 「副长我觉得新选组的利益才是最高的,您还是按照您的想法做吧,不用考虑我之前说的话了真的!」 近藤嘆了口气,起身给还被绑着双手的少女松了绑:「墨言你又在开玩笑了,武士还是严谨一点比较好啊。」 ——不,近藤先生,其实最开始那个,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土方看着面前这越来越不像个状态的情景,只觉得当初同意飒墨言一起来讨论处置决定就是个巨大的错误,而如今他决定不再让这错误可悲的延续下去。所以他沉声念了最后一次斋藤的名字。 「一君。」 飒墨言被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飒墨言不喜欢巡街,可她每次还是都会和斋藤搭档去巡街。没有其他原因,因为和斋藤一起去巡街的话,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蹭他一顿樱花卷。 啥?你问沖田总司?跟那无耻没下限的货一起巡街,最后会哭的一定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副队长——樱花酒和樱花卷被不要命的点起来,那也是很烧钱的。 飒墨言自诩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对比每次沖田副队那投来的哀怨目光,飒墨言觉得干脆付钱一句话都不多说的斋藤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不想那个女孩被杀。」走在街道上,斋藤对飒墨言突然开口。他微侧过头,那双每每在拔刀时都如冰刺般得眼神中透出一股不解,「我记得,你并不爱管闲事。」 飒墨言百无聊赖的将双手置于脑后,别了别嘴角道:「我讨厌那药。」 「我讨厌那些实验,还有实验失败后不得不手刃同伴的感觉。」飒墨言抬头看着天空,面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总是妄想得到一些本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为了那破药死了多少人你还记不记得?」飒墨言转头看向斋藤一,「至少在我手上——我杀了七个曾经是一番队的队员。」 「那种超乎常理的药就算被研制出来……所需的代价也太大了。」飒墨言抓紧了自己的罗剎,「活下去很重要,刀很重要,武士道也很重要——身为人的尊严就不重要了吗?」 「至少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那种嗜血的怪物。」 斋藤一沉默半晌,最后只是道:「山南先生若是研究成功了……他们便不会丧失理智,反而会获得更强的力量。而面对各种各样的战斗,我们的人可以活下来的机率也就更大。」 「这个研究不可能会成功的。」飒墨言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扬唇浅笑:「快速癒合、力量强化……这玩意说白了就是强行刺激细胞快速分裂,这样会把一个人快速耗干的。」 「我们的身体和风间他们那群变种不一样,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在玩命。」 斋藤一沉默,飒墨言说的这些东西他听不懂,但这不代表他听不出飒墨言对这项计划的深深厌恶。所以他开口,带着丝警告:「飒墨言,这是局长副长总长共同下达的命令。」 这是一道必须遵循下去的命令。 所以,即便你从一开始就反对,在绝对的命令下,你也只能执行。飒墨言非常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一直保持着面上的沉默。 「即便你想通过那个孩子把这个秘密公布于众,这个计划也不会被停止。」 飒墨言捏得罗剎刀鞘咯吱作响,半晌,她面无表情的向前大跨了一步淡漠道: 「我知道。不过——」 飒墨言说着突然转身。黑色的头髮在空中扬起,她勐然双手抬起卡住了斋藤一的脖子: 「如果你为了活下去而用了那玩意丧失理智,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第84页 飒墨言说着,眼神冰冷没有光泽。她重复道:「我会杀了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飒墨言感觉到有谁把手掌置在了她的额上,拂去刺到了眼睛的零碎刘海,淡淡发声道: 「啊,那就拜託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纠结的卡文……啊,我坚信,卡啊卡啊总会好的。 另,本文不黑千鹤==,黑女主的写手是会被诅咒的…… ☆、你是否知道 冬天在不知不觉中就渐渐的远去了,早春的空气有些薄凉,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挡最近一段时期新选组众人的好心情。飒墨言双手握着自己的饭碗,眼神在笑容飞扬的饭量一个劲的往上飙的同伴们那儿漂移了一下,怀着复杂的心情又看了一眼坐在房间平助的旁边,有些惴惴不安的少女嘆了口气。 原本被沖田叨咕着该「杀掉封口」的少女依旧好好的活着。或者说,她不仅好好的活着,而且还被允许呆在了新选组。 「就这样把一只雪白可口的粉嫩小肥羊丢在一群飢肠辘辘的大灰狼之中……副长,你怎么就走的那么安心啊!要是回来发现小羊已经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该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飒墨言端着味增汤喝了口感慨道,可汤不过堪堪下口几秒,她便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今天汤的味道怎么这么好?」 飒墨言转头看向笑容甜腻的沖田总司:「没有过量的盐没有过量的糖……阿司你今天生病了?」 「对,对不起,今天的食物,是,是我拜託沖田先生让我做的。」一直有些战战兢兢的少女啪嗒一下放下了自己的筷子,转头看向飒墨言带着丝哭腔道歉道,「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下一次我会记得放过量的盐和糖!真的非常抱歉!!」 ………… 「噗——啊哈哈哈……」 最后一句话以深深的叩首最为终止,一直注意着少女的沖田总司终于一个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扑哧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一心道歉的少女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回事,她有些无助的看了努力克制笑意的众人一眼,手脚无措。 「……我不是这个意思。」飒墨言木然的放下了碗,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有些苦恼。她看着少女明显还有些不安的神色,试图找些话题缓和下气氛:「对了,我听平助说,你的父亲是雪村纲道?」 「哎,是的。您也知道我父亲吗?」 飒墨言嘀嘀咕咕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他弄出来的事情麻烦死了。」 「哎?」 「没什么……你来京都是为了找纲道大夫吗?」飒墨言几口快速的吃完的自己的饭,顺带一筷子狠狠敲上了被新八抢了食物妄图从自己这里找回场子的平助,少年「嗷」的一声收回了手,在新八和左之幸灾乐祸的眼神下抱着自己被抽红的手背直唿气。 「是的,父亲突然间断了联繫,我很担心。」 飒墨言的眼神瞄向了一直端着碗细嚼慢咽的斋藤一,她眯起眼,以着自己在组内无人可敌高速斩般得气势一筷子戳上了斋藤盘子里点缀精美的甜菜,啊呜一口幸福的吞咽了下去。 斋藤一:「…………」 酒足饭饱人生圆满了的飒墨言拍了拍手,拖着下巴看着少女道:「可现在你不是被禁足了吗?要找父亲什么的更不方便了吧。」 「…………是的。」少女垂下了眼帘,有些难过的回答着。飒墨言眨了眨眼,果断的换了个话题,转而和女孩子套起了近乎。 「其实我见过你,唔,大概在你五六岁的时候吧。」飒墨言托着下巴回想着那开始模煳不清的记忆,「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我记得,你是叫做……千鹤对吧?」 名为千鹤的少女大惊:「哎哎,您,您真的见过我吗?」 「你父亲都没有认出我,我也就不指望你能认出我了。」飒墨言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千鹤的头顶,「安心住吧,副长说了不杀你,就不会动你的。」 她顺手将吃饭时取下的罗剎再一次别在了腰间,就在她即将踏出这件屋子的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了千鹤的惊唿声:「难道,您是坂本阁下吗?」 「父亲以前常常会与一名叫做坂本的人有所来往……父亲说他和他的未婚妻曾经在我的小时候来过这里——您是坂本阁下的未婚妻吗?请问坂本阁下是否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飒墨言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沿狠狠绊倒,她木着张脸转头看向了千鹤,千鹤勐然反应了过来。 ——如果眼前人真的是一名待嫁少女的话,她怎么可能还会握着刀出现在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里呢? 「对,对不起……」千鹤的澄澈的眼中染上一丝悲伤,「我失言了。」 雪村千鹤沉默着垂下头,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的手指渐渐收紧,却听见飒墨言那略显薄凉的声音在她头顶平淡响起: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村千鹤勐然抬头,只见倚着门框的少女似笑非笑的抱着自己的佩刀冲着她挑了挑眉:「真糟糕,被你发现了这么隐蔽的事情,看来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监视着你了。」 说着飒墨言冲着沖田总司扬了扬下巴:「所以阿司,今天我们巡逻带上她吧?」 沖田慢条斯理的解决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早餐。早晨的阳光悉悉索索的洒满他朱色的头髮,少年扬着头,笑容在晨光中透明至纯洁无垢。 第85页 「好啊。」 雪村千鹤听见少年如此道。 「太好了千鹤,这样你就能出门,就能去找你父亲了!」藤堂平助一直是个藏不住话的傢伙,他扬着笑脸拍了拍千鹤的肩,「嘿墨言,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吗。」 飒墨言相当不屑的啧了一声,平助被她这态度刺激的当场就要炸毛,若不是新八和左之下手下的快,今天的清晨又将是以一场斗殴拉开了。 「去准备一下吧,一盏茶后我们准时出发。」 雪村千鹤眨了眨眼,将蕴湿眼眶的泪水全部逼了回去。面容清秀的少女用力点了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坚定。 看着千鹤带着这么多天来最为轻快的步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新八沉吟半晌看向了沖田和倚在门边的飒墨言:「这样好吗?没有经过副长的允许就——」 「找到纲道大夫是当务之急吧,有了纲道的女儿一同寻找,想必这个任务要容易得多。」沖田总司眯起了眼睛,侧头看向了飒墨言,「吶,银酱也是这么想所以才做出这个提议吧?」 飒墨言没有回答沖田总司的话。大概是因为站在逆光处的缘故,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煳不清。沖田皱眉,手指弹了弹自己的面颊,扬着唇角又问了一次:「银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雪村千鹤归来的的急促脚步声在迴廊上逐渐清晰,沖田总司终于听见了飒墨言的回答。 「…………啊。」 少女随意的应着声,从门框上起身,转而对着沖田道:「今天我不舒服,巡街不去了。阿司你记得给我打包十份樱花卷回来。」 「少一份我就向副长说你前天嘲笑了他新写的绯句。」 沖田总司咬牙笑道:「…………别忘了你也有份。」 飒墨言闻言停下脚步,看着沖田总司满脸鄙视:「哎呀呀像我这样大义灭亲的人怎么会做那种没品的事情?总悟君,诬陷人是不好的。」 「…………时间不早了。」一直安静着的斋藤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飒墨言一僵,挥了挥手就走了。她前脚刚刚离开,抱着自己短刀的千鹤便满头大汗的出现了。 「哎?飒桑呢?」 沖田笑眯眯的起身:「她得了种一吹风就会死的怪病,不用理她,我们走吧。」 「哎?」 算是看着沖田飒墨言以及藤堂平助长大的左之无奈的嘆气,总司你和墨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到底要流淌到何时?见风就死的怪病?左之默默的看向徐风阵阵的屋外——总司,你对她阴了你十盘樱花卷这事怨念到底有多深啊? 斋藤一放下了餐具,淡淡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哦,对了一君,墨言上次借我的打粉我用好了,你顺带从我房间拿了还给她。」 斋藤顿了顿,转头对着新八阖首:「我知道了。」 斋藤一找到飒墨言的时候,这姑娘正十分惬意的倚在廊柱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白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罗剎。淬了银的刀身流畅舒缓,斋藤所看见的却是那流畅舒缓之下的无匹锋利! 斋藤没有说话,只是将打粉递给了飒墨言。飒墨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做着手里活计,只是嘴里哼的歌从斋藤能勉强听出旋律变成了彻底的叽叽咕咕。 「…………杀了你杀了你,灭哈哈哈杀了你。」 勉勉强强,斋藤似乎在面无表情的护理着刀具的少女口中听到了这样词句。他沉默了三秒,看着飒墨言缓缓道:「……如果你杀了雪村纲道,副长会让你切腹的。」 飒墨言眼睛微微张大,她满脸狐疑的看向斋藤:「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雪村纲道?」 「因为你不愿意去和雪村巡街。」斋藤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提议带雪村出门让她散心,却在下一秒后悔了。」 「你并不想找到雪村纲道。你更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砍了他。」 飒墨言停下了动作,她眨了眨眼看着斋藤半晌,最后拍了拍他的肩竖起了拇指:「精闢的分析,一君你不去读心理分析学真是屈才了。」 她仰头看着天,过了会转头对着斋藤道:「来来斋藤大师你来给我分析一下,如果我在千鹤姑娘找到她爹的时候砍了她爹,她会不会恨我?」 「会。」 「副长知道后会不会让我切腹?」 「…………会。」 「那如果我把千鹤姑娘打包丢他床上,你说他会不会原谅我?」 「你会直接被副长砍死。」 最后一句话斋藤说的半点犹豫也无,飒墨言挫败的叮的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罗剎,面色不愉道:「那么如果纲道被找到了之后我再悄悄把他暗杀了呢?」 斋藤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能在副长的保护下杀了他?」 飒墨言输了。彻底的。 斋藤一看向的冰蓝色眼中似乎划过一丝笑意,他摸了摸飒墨言垂下来无精打采的脑袋,淡淡道:「你已经够努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飒墨言被顺毛了,她感动的两眼泪汪汪。所以她直接一把扑了上去扯着斋藤的袖子激动的不能自已,嗷嗷两声就把斋藤扑倒顺带将眼角的泪花全都蹭到了他的前襟上: 「嗷嗷嗷,我就知道一君你最贴心,你就是我的心我的肺,我那肚里可爱的小蛔虫!你就是那传说中的贴心小棉袄,暖胃一姜茶啊!我该拿什么来报答你,知我懂我信我的一君哟~!」 第86页 斋藤一的面上闪过一丝羞赧,但随即便恢復了一贯的面瘫脸:「墨言,我说过,不要跟着新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咩?你是说前天新八手里捧得的那本《我与六条宫院不得不说二三事》吗?」 飒墨言羞涩一笑,眨巴着眼睛无耻卖萌:「这个表情我是和那书的女主角学的,经新八坚定据说最有杀伤力,一君怎么样?」 斋藤一看着飒墨言三秒,淡定的把她从自己身上揪起。 「你不能再和新八呆一块了。」 最后,斋藤一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那一天,斋藤去找了新八,在对方哀嚎中将所有的街坊流行读物全部收缴。那一天,一个关于飒墨言的流言在所有知道该人真实性别的口中争相流传。那一天,井上源三郎带回了外出任务的土方所寄回的信——山南敬助的手在任务中受伤,很可能再也拿不起刀了。 作者有话要说:调戏一君调戏的很开心……我真无耻。 剧情我都忘了差不多了……反正多了个飒墨言也该蝴蝶了,剧情里千鹤到底是怎么被获准出行的……让我们无视吧。 另,墨言你还要顶着坂本龙马的童养媳这个名号多久哟……【痛心疾首 ================== 咳咳,千雅好妹子,你看,最近卡文卡手感啊……要不我写风间一家三口乱入银魂的搞笑番外作为长评的感谢?好咩好咩……星星眼。 ☆、番外·三千鸦杀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给千雅妹子的高杉番外……高杉少爷超会泡妹子的有木有!透野姑娘很萌有木有! 註:一切关于透野和高杉的种种纯属作者个人yy,若被歷史打脸……概不负责【傲娇状 注2:千改万改……还是透剧了,捶地!! 注3:其实这也可以叫做透野番外·卑恋,不要打脸! 本文背景音乐:林希儿·卑恋 【可知彼岸,花开无人赏——惟愿东行。】 透野第一次见到高杉晋作,是在下关的游廊堺屋。那时的夜晚已然有了初夏的闷热,透野从充满了脂粉气息和浓厚酒味的小屋中走出,夜风扬起了她额前的发,也带来了那个男人。 面容俊秀却带着些许疲态的青年男子轻声咳嗽着,直立站在庭院之中。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墨绿髮丝的男人转过了头,浅褐色的眼睛清亮淡漠。他似是一怔,接着,对着透野轻轻的扬起了唇角。 透野在那一刻清楚的听见了自己胸口有什么在快速的跳动——疯狂激烈,近乎不受控制。 「高杉大人,原来您在这里,素姬大人等您好久呢。」 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迈着小小的碎步找到了站在庭院已然凋谢了的樱花树下的男子,掩唇轻笑着。男子抬头微勾着唇角似是不经意扫了她一眼,随即便离去……走进了透野从未敢想过,属于现任花魁的屋子。 透野注意到男人在离开的时候皱着眉捂唇轻咳了几声,想到对方身上单薄的一层樱色和服,透野的心里第一次瀰漫上担忧的情绪。 (这个人,身体不要紧吗?) 那便是透野与高杉晋作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透野看着男人和另一群男人一同走入这间小小的游廊,他被众人包围着,唇角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弧度,只是那浅褐色眼中的温度比透野上一次见到的还要薄凉。 「你想去那间屋子伺候?」 面对透野的恳求,管着这间游廊的妈妈挑着眉上上下下打量着透野:「那间屋子里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普通客人。」 面对这句话,透野的反应是深深的叩首,然后将自己所攒的一块碎金给了对方。 自家道中落,沦落到这里以来,透野第一次如此庄重而仔细的装扮着自己。同屋的游女看着她打趣道:「透野,你这是怎么了?打算和素姬大人抢名头吗?」 透野只是微笑。事实上,她已经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了。 当一众游女踏入这间小室时,透野终于鼓起了勇气。她向前迈了一步,希望可以坐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可她的脚不过堪堪踏出一步,便被最靠近门边的那位客人拉住了。 「你长得真不错,叫什么名字,来陪陪我吧。」 透野整个人都慌了神,她想要扯出对方拉住的衣角,可怎么也拉不出来。她不敢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她觉得自己那时的眼睛一定红了。 「前田,这个女人让给我吧。」 在透野感到绝望的一瞬间,一道漫不经心的淡漠声线响起。她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坐在首位,握着酒盏轻抿的男子,只觉得世界仿佛一下明亮了起来。 「既然是高杉大人您想要,在下自然不敢与您抢啊。」 伴随有些讨好的话语,那个拉住她的客人压低了声线对着她警告道:「好好伺候,不然有你好看!」 透野忙不迟迭的踉跄着步子跪坐到了高杉晋作的身边。 游廊的气氛永远都是颓唐而奢靡的。不一会儿,那些带着刀的客人们就已经一边抱着侍酒的游女,一边大骂着幕府有些熏熏然了。 透野悄悄的抬起头瞄了一眼这名比女人还漂亮的客人,可他却似相当不经心的听着属下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抱怨,视线却是看着窗外那抹冰凉的月亮,安静而又无趣的喝着酒。 透野看着室内越来越旖旎的景象,只有这个男人像是游离在一切之外。他并没有过多的去注意透野,仿佛她是不是这群游女里最漂亮的根本就无所谓一般。 第87页 他只是安静的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透野握了握手,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对着一直淡淡微笑的男人开口:「大,大人,您这样喝酒,会喝坏身体的!」 对方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开口。男人扫了自己手中的酒盏一眼,轻轻笑道:「无妨。」 「可,可是——」 没有等透野说完,房间的门再一次的被拉开了。这一次走进来的男人仿佛周身带着都带着一层霜气。透野看见他用着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扫视了放浪形骸的一圈武士,冷冷的嗤笑一声,无视着所有人的愤怒的目光,他直接走到了高杉的身边,低下头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透野注意到男人的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开,最终他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对着带着风尘赶来的男子轻笑阖首:「这样么……辛苦你了,稔磨。」 被称作「稔磨」的男人冷冷的扫视一眼在座的武士,尤其在当初拉住透野的那名客人身上停留了三秒,眼中闪过一丝冰凉刺骨的光,冷笑一声,站到了高杉身后。 透野看见原本还放肆着和游女调笑的男人脑门一下溢出了冷汗。他的表情,似乎自那名叫做「稔磨」的男子踏进这件小室开始便极尽不自然。 「前田君,吉田刚刚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你可兴趣一听?」 高杉近乎是嘆息着说出了这句话,可原本还高声大笑的男人此刻却抖成了筛子,煞白了一张脸,一步跪走至男人的身前,大声道: 「高杉大人您不要轻信了吉田稔磨这个小人!我前田对长州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去向幕府投诚!!」 高杉闻言,嘴角的笑容却是更大,他伸出手扣住了对方的下巴,低沉着嗓音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说叛徒的事?吉田不过是想告诉我,京都新成立的那个浪人组织的情况而已。」 前田闻言大惊,眼看高杉望着自己的眼神冰冷刺骨,男人一咬牙,挥手勾上不远处的胁差,叮的一声拔刀出鞘。 透野只来得及看见一道亮色在面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有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因咳嗽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 「捂住耳朵。」 透野捂住了耳朵,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可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当男人松开了他的手,透野只看见躺倒在地的尸体,和不住尖叫着的其他游女。名为吉田稔磨的男人冰冷着神情收刀回鞘。 ——这本该是个令人害怕的场景。 透野转过头,看向在她身后,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被银色的月光笼罩全身的男人,忽然间却觉得自己是置身仙境。 「大人,奴家名为透野。」不知是何处来的勇气,透野突然朗声道。不过刚刚说完这句话,她便紧张的近乎晕厥。男人闻言,收回了放置在窗外的视线。他缓缓看向透野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垂下眼眸为自己再一次的斟满了酒盏。 「透野吗?我记住了。」透野听见男人挂着淡淡笑容如此道,「吾名高杉晋作。」 那一天,透野扶着不知喝了多少酒的男人在自己的小屋内躺下。她正打算去给男人煮些醒酒的汤药,一转头,却看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然自行坐起了身,眼眸清亮不似醉酒。他依旧扬着淡淡的笑,眉间透着高傲。他看着透野,轻笑道:「透野,你有着一双很美的眼睛。」 透野自此在这件游廊的地位不住提高,直至成了新的花魁。 每次高杉来的时候,透野都喜欢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有些是惊艷四座的绯句汉诗,有些是美妙绝伦的画卷长歌。 透野看着高杉在一幅画上落下了东行二字,眨了眨眼,好奇道:「东行,这是大人的字吗?」 高杉提笔的动作一顿,笑着摇了摇头:「不,东行是我的号。」 透野定定了看了高杉几秒,掩唇笑道:「这个名号和大人一点也不像呢。」 「是吗?」高杉挑眉,却并不恼怒。 透野很清楚,眼前这一名看似瘦弱如文人的男子,却也是一名令幕府头痛万分的攘夷者。 这是一名如三月樱花般美丽的男人,也是个如七月骤雨般狂傲的男人。 在那副看似瘦弱的身体下,到底隐藏多么强大的力量与野心,透野不知道。 高杉这一次写了不过两三行的字,便又有些轻微的咳嗽。透野赶忙上前轻抚高杉的背,皱眉道:「大人,您又吹风了吧,都说了您上次的风寒还没有好。」 高杉皱眉,压住了咳嗽漫不经心道:「我没事。」 「大人!」透野无奈的提高声调,可眼前的这个将高傲刻入了骨髓的男人啊……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做任何一件他不想要做的事情。 「透野。」沉默了半晌,高杉突然开口,「我听说你这儿前些天来了些从京都来的客人,你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 透野替高杉泡了壶茶,她一边替对方倒了一杯,一边回忆道:「他们似乎都在谈论着什么新选组,据说池田屋一役新选组那如地狱恶鬼的样子让京都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呢。」 「啊!」透野说着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 吉田稔磨,这名和高杉相知了许多年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听从高杉的建议,执意加入了池田屋的作战。被新选组成员刺中一刀后,死在了逃亡的最终目的地——长州番馆的门前。 第88页 高杉浅褐色的眼中是一片平静,他看着手里浅绿色的液体,沉静开口:「继续。」 透野咬了咬下唇,接着道:「他们讨论的很零碎,似乎说是新选组在池田屋一战损伤也不少,一个队长重伤,一个队长吐血——据说也是因为这一战,新选组内的干部们似乎起了内讧。」 「您还记得当初和您提起那名隶属一番队总是戴面具杀人的血罗剎吗?」透野仔细回想着,「似乎他当场拔刀和另一个队长干起了架。」 「……大人?」 高杉这才收回自己思绪,他淡淡的问着:「那么,那名血罗剎,她——他受伤了吗?」 「这就不清楚了。」透野摇头,高杉轻道了声「是吗」,也不再多问。 「透野。」 「嗯?」 「这茶,似乎少放了点盐。」 「哎?」 透野不解的看着高杉晋作放下了茶杯,配上了自己的那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随身带着的素色短刀起身离开。目送着高杉渐渐消失在迴廊的尽头,透野狐疑的取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泡茶……需要放盐么?」 【三千世界鸦杀尽——敢问君可愿与眠?】 高杉的身体似乎逐渐变差,透野很担心,可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当高杉来她这里的时候尽自己所能的去照顾他罢了。 这一日透野正在替高杉做着御寒的皮裘,她缝的很仔细。 可这样难得一个宁静的冬日初晨,却被一阵喧譁打破。 「叫那狐狸精给我家夫人滚出来!」 「夫人,夫人您不能这样,透野姑娘她——!!」 接下来的话透野不需要靠听来辨别屋外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名面色淡漠的贵妇人已然带着之前语气不善的侍女登堂入室。 透野看着对方俯身微微行了个礼,浅声道:「雅子夫人,透野恭候您多时了。」 当天晚上,高杉出乎意料的来找了透野。他看着透野有些红肿的面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轻声道:「抱歉。」 透野浅笑着摇了摇头,将白日里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的衣袍取了出来,笑容温婉道:「布料我选了樱色,大人您看看合不合身?」 高杉一怔,眉端蹙的更紧:「透野。」 「大人。」透野打断了高杉的话,那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大人,透野其实什么都知道。」 透野浅笑着低下头:「透野,什么都知道。」 黑髮黑眼的女子扬着温柔的笑,将手中的大麾抖开披在了高杉的身上,状似不经意间的开口问道:「大人,透野的眼……那名女子,一定很美吧?」 高杉一怔,随即嗤笑出声:「那傢伙,丑死了。」 透野捂唇轻笑:「可大人还是喜欢上了她不是吗?」 高杉勾起唇角,眼中似透野甚少见到的温柔之色。她沉默了会儿,又扬着笑容端起了一边的茶碗送至高杉手中有些调皮的笑道:「大人,这一次我有记得放盐。」 高杉一愣,随即也忍不住的勾起嘴角。 「泡茶会把盐放进去……果然是笨蛋吧。」 「嗯,谁知道呢?」 透野浅笑着,也随着高杉一起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泠泠月光,语气温婉:「谁知道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月可寄相思——君与谁相思? 可嘆陌路,可嘆……末路。 「大人——!?」 【高杉番外·三千鸦杀,完】 ☆、刀之所向 山南敬助的手腕受伤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新选组。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拿刀」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太好了,还活着」般可以用来庆幸的事情。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处在这样险恶的当口。身为武士没法握刀,这简直是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 「还好有千鹤。」 在山南一连几天挂着温柔的笑容,却躲避众人,甚至连日常三餐也不好好吃的前提下,再一次在饭桌上看见那名带着圆片眼睛,笑容腹黑一如当年的山南先生,飒墨言感动的近乎想要当场学副长来做几首绯句,可她手上却是几筷子依旧利落的打开妄图偷食的平助。 斋藤一看了眼自山南进屋起边,笑容便一扫之前的阴郁而明亮起的千鹤,同意的点了点头:「也只有她才能劝的了山南先生了。」 「善良,纯真,坚强,执着。」飒墨言咬着筷子含煳不清的喃喃自语着,眼角瞟了眼因为山南的重新进食而松了口气的土方岁三,「每一点都戳中副长的死穴。一君,你说最后千鹤少女会不会变成我们的副长夫人?」 斋藤一闻言,握着筷子的手不着痕迹的轻轻抖了抖,平静道:「应该不可能。」 「为什么?」 斋藤一将视线转向了看着闹成一团的平助新八而眼神温柔的土方,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因为副长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飒墨言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也是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拖进这样刀头舔血的日子里呢。」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飒墨言一拍桌子对着斋藤一怒目而视:「所以说,斋藤一你当初怎么就没这么想反而是毫不犹豫的就拉着在下淌了这浑水啊!」 飒墨言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她欠着近藤勇一条命,路也是她自己选的。她并没有指望斋藤一说出些什么,只是想开开这个永远一副「天塌不惊」般得同伴玩笑。 第89页 可飒墨言没想到的是,斋藤一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平静的看着她淡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 「啊?」 飒墨言刚想问仔细些,斋藤一却将自己的餐盘收拾好,迳自离开了。对此,飒墨言感慨着不愧是组内最有「神棍?大师」气质的斋藤同学,说的话就是让人这么难以捉摸兼字字珠玑。 日子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千鹤每天跟着不同的队长出去巡逻顺带找父亲,而飒墨言不想和千鹤同组从而干脆的打算跳槽去后勤做暗探。 可后勤的组长山崎烝在听她说明了来意后,极为淡定的大手一挥,指向门外:「飒桑,暗探,潜伏,卧底……您做得了哪一样?」 飒墨言恍然,握着自己的刀默默的回了一番队,双目惆怅的看着夏天一日日的接近,果断在沖田干活的时候跳去了斋藤的三番。 这难得平静的日子,在一个夕阳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般得日暮被打破。 因为雪村千鹤的误打误撞,长州攘夷派的一名干部被抓,新选组从他的口中套出了他们妄图在京都放火,乘乱劫走当今天皇的计划。并且,成功得知了他们会面商谈的秘密据点。 「首领被抓,我想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土方着急了组内所有的干部沉声道:「想必他们今晚就会有所行动,但可能的地点却有两个。」 「四国屋,还有池田屋。」 「呯!」 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异常清晰,土方看着声音的来源处双眉紧锁,沉声怒斥:「飒墨言!」 飒墨言被招来开会的时候,正在和平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叫人的时候她手里的茶没喝完,一向秉持着「节约乃人生美德」的飒墨言想了想就一併带过来了。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可在作战会议上当场摔碎了茶杯——这不是一句失礼就可以塞过去的事情。 「抱歉,副长。」飒墨言回过神,赶忙捡起地面上的碎片,「事后我会去领罚。」 土方皱着眉头盯了她三秒,无奈长嘆一声:「算了,现在我来分配一下任务…………」 「……墨言,你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平助一边帮她处理着满地的碎片一边不解的低声问着,「你看起来……很奇怪。」 飒墨言抬起了右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左手却是一个不小心被碎片划破。殷红的血珠快速的从伤口上溢出来,平助见状脸色大变,连话也来不及问了直直的看向面色陡然开始僵硬的飒墨言,在瞬间跳起几步远离了她。 飒墨言的面色铁青的盯着自己的爪子三秒,首位的土方岁三显然布置任务布置的正在高\潮,此刻打断他的话整个去找死。飒墨言强忍着不适,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坐在她右边的斋藤一以及正前方的沖田总司扫了她一眼,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面笑意——于是土方岁三同时听见两个声音叫了自己。 「副长。」 「土方先生。」 沖田瞟了突然开口的斋藤一一眼,眯了眯眼睛,对着眉目间明显有些怒意的土方挥了挥手,扬着尾音道:「土方先生,我的部下有些不舒服,让一君带他去休息吧?」 ——口胡,谁是你部下! 飒墨言青着张脸,对着沖田总司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孔就像一拳倒下去。沖田看着她挑了挑眉,接着笑道: 「反正关于一君三番的任务已经说完了不是吗?」 土方不解的看向沖田背后的飒墨言,在扫到她流满食指的红色液体时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大手一挥直接放了行。倒是坐在一边的近藤勇不住的嘆气:「墨言这个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估计好不了了。 见识过飒墨言晕血程度的新选组众位元老同时在心里默默念着。 ——没看见她每次摘下面具后,吐得都快虚脱了么。 斋藤一替飒墨言清理了伤口,当药类的清香掩盖去原本的血腥味,飒墨言捂着柱子半天总算回过了气。她毫不客气的接过斋藤一递来帕子擦了擦嘴角,不禁意问道: 「刚才副长布置任务时我没怎么听见,一番队是那个地方来着?」 「池田屋。」斋藤一平静开口,敏锐的发现到飒墨言垂在身侧的左手一抖。 「哦,你在哪儿?」 斋藤一定定的看了飒墨言一会儿,直到将她看的遍体发毛。这时,这名清冷的男子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四国,我是四国屋。」 似乎觉得有点冷,飒墨言双臂抱胸。她看着斋藤一,欲言又止。最终斋藤一只看见这名消瘦却笔直的背影抓了抓自己的头髮,一步一晃的自行回了队舍。 「池田屋啊……我就知道跟着沖田那鬼畜绝对没好事!这次之后我绝对要想局长申请换番队,绝对!」 斋藤一看着她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渐渐消失在夕阳的光晕之中,喃喃自语,似是玩笑,似是嘲讽。 所以斋藤开口了。他看着飒墨言的绷直的背影,一字一顿道:「一番队不需要出动两个队长级,你可以申请待命。」 回应他的只有飒墨言扬起的手臂,以及那在夕阳下的露齿灿笑:「不去才怪!我还指望着靠点功劳要局长给我涨工资呢!」 「一君你真是不缺粮不知道贫下中农的日子难捱,这月才月初,我已经没有余粮了嗷嗷!!」 第90页 斋藤忽然觉得无力,他冷下了声质问道:「你的俸禄没低到那种程度……你做什么去了。」 「哎?」没想到斋藤一会如此问,飒墨言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左言右顾:「你知道,最近全京都的经济有点不稳定啊……」 冲着斋藤一眨了眨眼,飒墨言痛心疾首道:「最近全民通货紧缩各种经济问题频发不断,此刻政府却依旧持着保守派意见无力挽救这场因连连战乱而席捲全日本的经济危机,对此我感到非常非常痛心,为了表示对国家的一点心意所以我不得不将这笔钱快速的投入市场而救市啊!」 「…………你和新八去看新花魁的表演了。」 斋藤一以着相当平静的陈述句一下戳穿了正握着刀做愤愤然状的飒墨言的谎言,飒墨言抽了两下嘴角,木着一张脸作捍卫真理不屈状:「不,我是去刺激第三产业的发展了。」 斋藤一早就习惯了把飒墨言说的话当风一般直接过滤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斋藤一直接淡淡做了最终宣判:「这次你别想从我这里借钱。」 飒墨言怒指:「一君你怎么能这样!不知火妈妈都没你管的这么宽!」 可话刚刚说完,飒墨言自己就怔住了,她和斋藤一隔着大半个庭院,她看不清斋藤一脸上的表情,正如此刻斋藤一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去准备今天的任务了。」飒墨言说着扭头就打算走,却被斋藤突然唤住。她不接的扭头,只见一枚被用着银线勾勒出的面具被抛了过来。 依旧是颇为狰狞的图案,却没有一处不是精雕细琢。 「之前的那块想必遮不住太多血味了,这是新的。」 飒墨言试了试,大小依旧正好。她直接把面具系在了脑后,冲着身后挥了挥手,这一次离开的步伐不再有丝毫停顿。 「谢啦,阿一。」 别好相当于自己半身的罗剎,穿上青葱色的羽织,被狰狞面具掩盖了所有情绪的飒墨言,瞟了倚在门边习惯性等着她的沖田总司一眼,不发一言的跟着他踏着月色来到队士集合的地点。 「怎么样,会津藩派的人来了么?」 飒墨言刚刚走进校场,就见土方皱着眉询问着山南,而山南则是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新选组原本的计划是新选组将人事分成两拨,再加上会津藩所派援军分两头去堵攘夷者。可目前的情况明显就是会津藩不愿相助,如果新选组执意行动就只能靠分开之后的微薄人手。 「啧,那么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池田还是四国啊!我们的人手……」 「那么就按最初制定的应急策略行动好了,唔,之前我所选中的那十名队士,出列!」 与土方岁三的犹豫迟疑不同,近藤勇在思考了几秒后果断的下了命令。可土方显然并贊同他的这道命令。 「近藤先生,您就只带十名队士!?」 面对土方岁三的不贊同,近藤勇却是哈哈一笑:「山南先生不是说了,四国屋的可能性很大啊。而且之前在作战会议的时候,不是已经让总司墨言、平助新八跟着了么,没问题的。」 土方还是不放心,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四国屋这边似乎也腾不出太多的人手:「那么,还请您万事小心。」 近藤勇点了点头,转身之后却是严肃了面容。摇晃的篝火照亮着近藤勇坚毅的面庞,只见这名男子高高的一扬手,话语若太鼓轰鸣,仅仅只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却激起了众人的「血气」。 「新选组,出发!!」 一番队是新选组整体攻击力最强的冲锋队。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个天才的鬼之子做队长,也因为在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一名实力并不亚于队长,带着面具的血池罗剎。 新选组一番有双鬼——「鬼之子——沖田总司」,「血罗剎——飒墨言」。 「双鬼」原本不过是藤堂平助开玩笑所取,却在池田屋一役后,如响彻京都的新选组名号一般,成了人们心底最深处的细碎战慄。 再加上可止小儿啼哭的「鬼之副长」土方岁三的名号。 修罗般的新选组,在元治元年六月五日的夜晚,以一场震惊日本的杀戮,正式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他们的名字,也从这一刻开始,响彻了幕末整片漆黑无垠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今天是不打算更新的……但是一下收到了路人1537和千雅的评……于是把看了一半的专业课书丢了,一边卡一边努力的写了这么一章…… 明天一大早考试,所以评论等考完再回……在下要回去默默的看书了…… 这章是过渡章节,虽然对不起等更的各位,但这章的确质量不怎么样。咳咳,大抵剧情就是这样,下周更新大概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远目。但我会抽空把这一章好好修修的。 群么一个,回头看看这文都快16万了。我突然特别想感激一下七夜流年、嘆息、小羽子、tailly,在这坑冷得让我流泪的时候,是你们每天一评坚持不懈让我看到了曙光……还要谢谢以太君,你的评每次都给我无限灵感……捂脸。 咳咳还有后来支持在下一路走下去的被我认错的没名君,阿伏兔,枫,月楚姑娘、风月,夜紫,路人,千雅,等等一系列的萌妹子们……追我的这文……你们真的辛苦了……我爱你们。【殴,你肉不肉麻! 第91页 最后一註:高杉少爷还没死了……番外的最后一幕只是他病发咳血了而已== ☆、年少不识愁 会津藩的援军一直都没有出现。 面对这样的情况,近藤勇踌躇片刻便毫不犹豫的下令直接进攻,不再做任何无谓的等待。 「早该这样,与其让那帮官府的软脚虾来抢我们的功劳,倒不如直接冲进去大干一场!」新八不住的摩挲着自己腰侧的长刀,压低着声音却掩饰不了其中暗藏的兴奋。 「嗯?那么要比赛吗?输得人要替赢得人完成一周的队物。」沖田总司笑眯眯的开口建议道,飒墨言瞟了他一眼,拉长了语调:「好啊,不如再追加一个彩头,输的人要乖乖回答赢得人一个问题,不得说谎不得逃避——」 飒墨言一眼扫过去,冲着对方露出了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可是对某人自上上上个月开始每次放队假的时候,那莫名失踪的半天相当有兴趣呢。」 沖田闻言一怔,随即笑得连眼角都眯起:「没问题,如果你、能、赢的话。」 面对沖田咬音极重的那三个字,飒墨言磨了磨牙,却反常的好脾气冲着沖田一笑,直看得沖田觉得浑身不对劲。这时平助忍不住笑着插口。 「这事我们可是都很好奇呢,近藤先生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去幽会了。」平助说着也迫不及待的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冲着总司露出灿笑:「我也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呢。二对一,总司你不介意吧?」 沖田冷笑,眉眼上挑:「你们全上我也不在乎吶。」顿了顿,碧眼的少年扬着唇角浅笑道:「比起我的去向,我倒是对平助你前些天拉着雪村说了什么更感兴趣。」 飒墨言闻言,双眼立刻燃起浓浓的八卦之光,她扯着沖田的衣袖,兴奋道:「哦哦哦,平助也到这个年纪了吗?可是你选谁不好,选千鹤少女你是打算和副长抢女人?」 平助被他们两个噎的满脸通红,在他还没搞清为什么「自己找了雪村」这件事会被沖田知道,以及更是不明白「千鹤和副长之间有毛关系」之前,他首先想到的要死大家一起死,丢脸大家一起丢。所以他果断的爆了飒墨言的底。 只见平助少年一跳脚,接着就用着差点就被敌人发现的声音嚷嚷道:「墨言你别以为你就好了。你都多大了还没嫁出去,新八和左之都开始设赌局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飒墨言:「…………(磨牙),永、仓、君?」 新八在平助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就暗叫不好,可他对危机的反应度还有待提高。只见平助说完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飒墨言则对着自己露出了一向只有沖田享受的狰狞笑,他吞咽了几口唾液,尴尬的哈哈两声妄图转移飒墨言的注意力。 近藤勇颇为无奈的看了眼自己身后这三个过了这么多年却仿佛丝毫也没有长大的孩子们深深的嘆了口气,随意的一挥手示意任务开始解了新八的燃眉之急。他带队冲出了隐蔽昏暗的小巷,勐地一脚踹开了池田屋的店门,朗声道: 「会津中将大人带领新选组,为逮捕犯人,奉命搜查屋内!」 就在近藤勇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屋内原本摇曳着的灯火便被突然吹灭。在仅有月光照明的昏暗室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待近藤勇的话完全说完,集结在池田屋的长州浪人们已然严阵以待。 「…………该怎么说,果然是近藤先生的风格?」新八有些无力的扶额,「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敌人,直接失去突袭的好机会啊。」 近藤握刀,气势在一瞬间全然爆发:「光明正大,这才是武士之道!」 「不是挺好的吗?现在对方全部都主动送上门了,也不用我们一间一间屋子去搜。」 沖田总司高高的扬着嘴角,手腕翻转,被刀刃反射的银色月光在他欺骗世人的秀美脸庞上一闪而过,「那么,比赛开始?」 飒墨言笑着缓缓抽出了自己的罗剎,被狰狞面具覆盖的脸上唯一露出的胭色唇瓣勾起,右手上扬向左带起一片银花。她将刀置于胸前,右脚微微向后,扬声道:「当然。」 青葱色羽织的恶鬼们堵在正门逃生的出口前,一片刀光冷冷。楼梯上下的浪人们同样刷刷的拔出了自己的刀,在这间狭窄的屋子,气氛一瞬间凝固到了极致。 不知是谁刀尖首先一划,猩红的液体喷洒于屋内——拉开了这一场厮杀。 「——杀!!」 这不是飒墨言加入新选组以来下手最狠,杀得最多的一次。但这却是飒墨言印象中砍的最为小心翼翼的一次。每一次的举刀都有着普通人难以察觉的凝滞,直到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那张狰狞的面孔,她手中的刀才会噼下。 ——这是何等的虚伪和假善? 飒墨言冷着脸,手起刀落。一旁的沖田笑着讽刺道:「银酱,你的动作太慢了,小心输了啊~!」 飒墨言双手握刀抵住正面袭来的一刀,手腕下意识的一个转攻在瞬间挑飞对方的刀后,一击刺进了来着的咽喉:「少罗嗦,绝对赢你!」 沖田笑着举刀撂翻了挡路的敌人,一脚跨上了楼梯:「那你慢慢加油吧,我去上面猎食了。」 飒墨言扭头对沖田总司龇牙,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某个被自己一刀捅进腹部的敌人,紧着几步跟上沖田总司。正待她想要说些什么时,在二楼的迴廊的末端的一个笔直身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第92页 在混乱成一团喊杀不断的池田屋内,有个黑髮黑眼的男人站在二楼,一贯沉寂如冰的眼中此刻燃起的是足以将理智燃烧殆尽的火焰。他身边的部下显然对他说了什么试图将他送走,可男人明显一点也没有听下去,反而握上了自己腰侧的刀。 ——不要拔刀! 飒墨言的瞳孔勐然紧缩,这时一阵剧痛勐然从背后袭来。伴随着平助惊慌失措的叫声,飒墨言以着匪夷所思的角度勐然转身,毫不犹豫的一刀将偷袭自己的敌人的脑袋直接削飞! 鲜血溅湿了她满脸,身上披着的那件青葱色羽织有些地方都已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带着狰狞面具的高挑少年维持着噼斩的姿势,任凭自己眼前没有头颅的尸体轰然倒下,却不曾回头—— 哪怕,在她的后方已然又有一把刀凌空斩来。 鲜血打湿了她绑着头髮的白色缎带,沖田总司将刀从对方的尸体上抽出,对着飒墨言怒斥道:「你在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飒墨言握着刀的手抖了两下,接住转头一脚踹上了沖田总司的腿:「你丫才不要命,你全家不要命!老子难得耍一次帅,你让我多得瑟几秒不行啊!」 沖田眯了眯眼,嘴角微挑:「哦,那你是不是要先认输?」 「认输你妹!」 飒墨言一边恶狠狠的开口,一边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向沖田总司的身后,鲜血肆意,举刀偷袭的男人睁大的双眼,一道银芒自他胸前掠过,他的胸口被拉出了一刀致命的伤口。红色渐染。 而就是在这样鲜血肆意的背景中,黑髮黑眼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堆积满尸体的楼梯口,冲着沖田总司扯出了抹不屑的笑,语气低沉而薄凉: 「幕府的走狗——哼,牙齿倒是挺利的。」 飒墨言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她说不出一句话,可沖田已经转过头。朱发的少年看着对方侧头轻笑,将沾满了鲜血的刀缓缓的插回了刀鞘。重新拔出自己腰间别着的另一把适合在这狭小屋子大都的胁差,沖田将刀尖轻抬直指对方双眼——竟是「平青眼」的姿势。 「那么,自诩高洁的志士,有没有兴趣来和我这只狗过过两招?」 身为一番队的队员,飒墨言自然知道沖田总司之所谓被称为新选组的「天才剑客」的原因。他所使天然理心流的三段突刺——几乎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飒墨言自认对剑道相当有天赋,可面对沖田总司的三段突刺,她也只能让自己所受伤害值降到最低,而不能破解。 沖田总司的三段突刺分三招,三招连连相扣,是完全不会给敌人留口喘息时间的绝杀之招。 如果,现在站在沖田面前的是新八或者是飒墨言,他这一招或许只能伤个腰侧。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傢伙。 第一击以「青眼」之姿刀顺着他的手腕斜向左边,勐然突刺。男人略带惊讶的连忙挥刀阻挡,可沖田已然回身,第二击转瞬而至—— 噗嗤一声,刀剑入体的声音在飒墨言的耳畔不住放大。被狠狠一刀刺中要害的男人忍着剧痛一刀隔开沖田急退,可这一刻——沖田的第三击已然在他绷紧的瞳孔中直冲而来! 「锵——!」 沖田的第三击没能当场了解对方,他眯起眼,看着双臂颤抖却依旧一刀挡住了他攻击的飒墨言,压低了声音:「墨言,让开。」 飒墨言咬着下唇,反而是一个用力隔开了沖田的刀。 「飒、墨、言——」沖田冷下了脸,将刀尖横向了飒墨言的眼睛,沉声道:「我说,让开!」 飒墨言举着刀的手臂微微发颤,她一边放下了刀,一边哑着嗓音道:「我做不到,总司。」 沖田总司的刀尖没有毫釐移动,他眯起了眼,突然勾起了笑:「银酱,我再说最后一遍——」 「让开!!」 飒墨言执拗的站在男人的身前,沖田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所以他左脚向前连踏三步,毫不犹豫的一击二攻……紧接着第三次突刺! 「刺啦——锵!」 飒墨言的刀抵住了沖田刺过来的最后一刀,两把刀叮的一声相撞,紧着接因主人的施力而在相遇的轨迹中划拉出火星!饱含着沖田怒气的刀刃毫不留情的擦过了她的右腰侧,青葱色的羽织迅速被染红,星点血珠滴溅在地。 自栏杆处向下望去——似乎还能看见满地的血色和以一当十的永仓新八。 在一楼的平助,回首斩断妄图偷袭敌人的手臂,一刀刺进对方腹部勐然向上一划。闪着寒光的刀刃似乎勾出了敌手的小肠,可对方连唿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藤堂一刀补上了他的脖颈。 一地狼藉。 面对妄图以数取胜的敌人,平助凝着双眼,靠着楼梯喘息,却在一个不禁意间注意到了楼上同着青葱色羽织两人的对峙。藤堂平助的瞳孔在沖田总司毫不犹豫的使出三段突刺,而飒墨言也同样使出北辰一刀流的杀技抵挡时勐然紧缩,他冲着上方急急的叫道:「墨言总司,你们俩个疯了吗!?」 新选组局中法度第五条,不得无故私斗。——违者,切腹。 眼看着平助解决着一楼的杂兵也要向二楼而来,飒墨言一边和沖田总司对峙着一边头也不回的怒吼道:「还不快走!你是笨蛋吗吉田荣太郎!!」 捂住伤口,鲜血还不住从他的指缝间滴落得男人闻声极为诧异的看向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瘦弱身影。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第93页 「辛……夷?」 「我要你走你听不见吗!」飒墨言毫不犹豫的转身,将整个背部暴露在了沖田面前。她一爪子提起了受了重伤的男人,一把将他往最近的窗口去丢去,「快走!!」 男人咬牙,回头最后看了飒墨言一眼,捂着伤口踉跄着消失在了窗口后。 飒墨言松了口气,这时沖田总司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幽幽响起:「飒墨言,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飒墨言咬牙:「我知道。」 沖田总司定定的看了她三秒,平助急急上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缓缓的放下了指着飒墨言后心的刀刃,沉默着一个闪身向着迴廊深处的屋子走去。手起刀落间,如死神般收割着所有看见的生命。 「我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平助那儿你自己解释。」 「这场比赛……你输了。」 飒墨言一刀刺向身后自楼梯爬上的敌人,面无表情的抽回刀的时刻,对着沖田总司浴血的背影,抿着唇角,极轻极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 等藤堂平助走上楼的时候,二楼的浪人已然被飒墨言斩杀了个干净。他皱眉看着飒墨言一身血分不出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担心道:「搞成这样,面具一摘下来,你打算吐个一天一夜吗?」 飒墨言扯了扯嘴角,随意的挥了挥刀上的血迹:「没事,之前和总司因为人数计算的问题闹得一肚子气,一个没忍住。」 平助恍然,但还是忍不住念叨着:「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拔刀啊,还好除了我没人发现。对了你今晚又吐的话,可别在掐着我陪你了啊。」 飒墨言闻言,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露出抹阴测测的笑:「你觉着这可能吗?小平助?」 平助炸毛,刚打算说些什么,只闻迴廊尽头那间屋子里勐然发出一声重物击上墙壁的闷响。他和飒墨言互相对视一秒,一同快速的向着那屋子的尽头急急跃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章……加了点对话……飒墨言现在的确没喜欢上一君,染血卷是个慢慢发展的过程,就如现在一君也没喜欢上墨言一样,他只不过比较照顾她。 飒墨言喜欢上斋藤一的原因……大概会比较坑爹,而斋藤一喜欢上飒墨言的原因,大概会更坑爹。没办法,谁让作者是个感情废……摊手【殴! ========================== 其实……今天我该好好学习准备一个月后的四级…… 可是被专业课那开卷考还是同样坑爹至极限的试卷虐待之后,打开手机再一次的看你们的留言……我被留言量和留言的内容深深的治癒了。 突然冒出一种,不更对不起乃们的错觉……捂脸。 所以上一章就没修,直接写了这一章,虽然我觉得我这一章卡在这儿,肯定有很多人更想宰了我…… 在下还有一篇期中论文和一篇纯英文的短文没有写……这对于一个英语差生来说是多么坑爹的事情啊!! 默默去努力学习……万一考砸了,那事情就糟糕了。 最后……我爱你们,还有,据说作收的增加影响积分……乃们如果不建议的话,就顺手收了我吧【羞涩, ☆、go!忍者神龟 在飒墨言的心里,若要论上谁是她认为难对付敌手,沖田总司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人物。虽然表面上,对于沖田飒墨言总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状态,可在心底最深处,她还是佩服着这名年少剑术却惊艷绝伦的天才剑客的。 所以,飒墨言从来就不曾想像过,有一天,这名强大如小强(喂!)般怎么也弄不死的傢伙,竟然会如块破抹布一般被人一击撞向屏风,并且吐出了一地刺目的鲜血。 面容精緻如妖精的少年面色苍白的被击飞狠狠撞向了房间中央的内阁小门,飒墨言冲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刚好目睹的沖田勉强起身,却是面色一凝,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的狼狈形象。 飒墨言只觉得有什么从自己的心底火烧火燎的勐然席捲了她的理智。她唰的一下将罗剎指向了攻击沖田的对象,眼神勐然沉下却又在看清敌人的瞬间惊恐的放大。 金髮红眸的男人站在月色下,手执短刀,看着她的面上似笑非笑。飒墨言紧张的手心微颤,只听对方眯了眯眼,用着低沉而缓慢的语调道:「让本大爷看看这是谁……背弃了吾等荣耀的叛徒。」 飒墨言看见对方的眼中闪过戏嚯而冰冷的光,男人的手指微动,在下一个瞬间勐然栖身上前,在飒墨言冷汗直冒的脖颈上轻抚而过——「卑劣而低等的半鬼杂种。」 银色的刀光乍然亮起! 风间和着飒墨言勐然挥出的刀轨飘然而向后退去。待他站定身形,男人轻笑一声,伴随着他勾起的嘴角,缚在飒墨言脸上的面具绳索不知何时被割断,吧嗒一声自飒墨言的脸庞上砸落。 那双如夜般的如墨双眼所倒映的——只有无尽的血色。 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 那个夜晚,那个充斥了无尽血色的夜晚……啊,对了,还有那一天与夜晚完全相反,亮的吓人的白昼,滚落的头颅,喷洒的血液,漠然的人群—— 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越来越浑浊,瞳孔逐渐扩散。 「墨言——!」 飒墨言似乎并未听见沖田压在喉咙里担心的低唿,可他不过堪堪刚念出了飒墨言的名字,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第94页 「墨言,你快离开这儿,这儿交给我!」 平助握刀一个晃步便站在了她的身前,双手握刀横与身前,赫然是保护的姿态。 飒墨言依旧整个人僵在原地,风间那双绯红色的眼睛依旧盯着她,平助都可以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克制不住的颤抖。 风间千景的杀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掩盖,刺骨的寒意让站在飒墨言身前的藤堂平助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咳——!」原本被击倒的沖田压着自己的嘴唇,用着自己的刀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冲着风间千景扯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之前我们的胜负还没有分出,继续吧——!」 话音未落,沖田总司便以着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恐怖力量瞬间欺身而上,风间千景颇感兴趣的「哦」了一声,下手却是毫不犹豫的狠辣犀利。 再一次将沖田击倒,风间挑了挑眉道:「比起之前在船上一战,你成长了不少……可你的身体似乎——」 沖田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说完便再一次沖了上去,而一旁的藤堂平助早在风间出招的一瞬间对上了屋内另一名强壮的握拳的男子。他没有任何的武器,却徒手接住了平助的刀刃! 一下子,在场的两个人都陷入了苦战。 或者说,陷入了单方面的苦战。 · · 屋外,得知真正地点缩在的新选组援军也已然赶到。看着屋内的混乱厮杀,斋藤一面孔微沉,对着土方岁三点了点头,便率先杀了进去。 「斋藤先生——!」大汗淋漓用尽全部力气去传令,因而让四国屋的众人成功赶上这一场对决的雪村千鹤有些许担心的开口。她看见了近乎流出屋外的鲜血,斋藤一就这么一个人沖了进去,她下意识的担心,或者说,她更担心一开始就在这场厮杀中的众人。 「不用担心。」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原田左之助握着自己的枪拍了拍她的肩,露出了抹宽慰的笑:「一君很强,总司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该被担心的,是那些傢伙才是。」 千鹤还是有些担心的看向屋内,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那么飒桑呢,听平助说飒桑好像晕血,这样的场景,飒桑没问题吗?」 面对少女的担忧,左之眯起了自己金色的眼睛,笑道:「新选组的血罗剎,不是那种见血就死的废物。」 「那是收割生命的恶鬼啊。」 · · 沖田总司再一次被狠狠的击倒在地,他的状态明显很奇怪。不是十分重的攻击,却能够轻易将他殴打吐血,明明是绝对能躲开的动作,身体却像不受控制般迟缓。 新选组的鬼之子,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落难无助的病狮。 风间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那双绯红色的眼睛再一次扫向了细细发着颤的飒墨言。 面容俊朗如神祗的男人弯唇低笑,却是包含着压力一步步向着飒墨言走来—— 「背弃了吾等选择人类的可悲半鬼……飒墨言,本大爷说过的吧,如果你胆敢在一次丢弃吾等鬼族的骄傲——」 「我就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男人已然出现在了飒墨言的身前,他弯□,细碎的金髮扫过飒墨言苍白的脸颊。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暧昧的响起。 缱绻,却又带着无尽杀意。 被高高举起的银刃在半空中闪烁着悲哀而冰冷的光,平助欲抽刀回救却被善用拳术的男人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此乃吾等族内私事,不劳外人干预。」 「滚开!!」 平助低吼,却没法抽出被对方手掌深深卡住的刀刃。 银色的刀刃伴随着唿声勐然下落,宛若死神镰刀轻巧划过的刺骨光弧! 也就在此时,因为漫天的血色和铺天盖地的杀气而陷入精神压抑动弹不得的飒墨言,瞳孔勐然紧缩,握着刀的右手不着痕迹的微微蜷曲。 「铮——!!」 勐然间,自风间的身后,一把比月光更加夺目的长刀破空而来!那急速而来包含杀气的刀刃令风间千景也不得不抽刀回防!! 自半空中袭来,却堪比突刺的攻击。 不敢硬拼的风间侧身躲过,只见那把银刃直直的插入了他左侧的墙壁之中,入木三分! 「呵——」风间眯起了眼睛,不远处掷出刀的沖田总司已经连站起来的力量都快没有了。来自肺部和器官的疼痛让他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可他依旧扬着嘴角眯着眼,冲着风间千景露出一抹充满挑衅与不屑的笑。 风间眯眼,左脚不过堪堪往前跨了一步,一把真正淬了银的刀已然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再往前一步——」飒墨言的双眼不知何时恢復了清明,手握罗剎面色冷凝。月色下,少女拉平的嘴角突然高高扬起,手腕稍稍往回一收,紧紧的压迫着男人脖颈上的动脉。 「就杀了你!!」 · · 「你真的不用担心。」左之眯着眼看着昏暗的池田屋内缓缓道,「只要总司和墨言那两个都极为讨厌『输』这个字眼的傢伙呆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失败!」 左之勾着嘴角,握紧了自己的长枪,对着身边似懂非懂的千鹤道: 「平助所命「双鬼』之名的存在,可不是只有空号而已。」 第95页 · · 风间千景垂眼看着横与自己胸前的刀刃,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出了声。先是喉间压抑不住的浅笑,直至最后演变成了胸膛震动的大笑! 那笑声让飒墨言心里发凉,她紧紧了握刀的手,可风间千景却是毫不在意的任凭飒墨言的罗剎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扭头看着飒墨言轻笑道: 「有胆放话,却不敢真正的杀了我吗?」 飒墨言眼神微闪,没有放开手却也没有更进一步。 风间玩味的看着她,勾着嘴角讽刺道:「让我猜猜你不敢下手的原因……不知火?」 飒墨言直接一个用力把刀身贴住了风间的脖子,眼神发冷。 「被我猜中了?」风间笑着,气势在陡然间一变!飒墨言都来不及捕捉他是如何动作,风间千景便已然用着自己的刀鞘隔开了她的罗剎,并在一瞬间退到了几步之外,与另一名鬼族汇合。 「我改主意了,想必让不知火来处理你这个背弃者会更有意思吧。」风间低低笑着,飒墨言注意到他身边的另一名陌生鬼族似是不贊同的皱了皱眉,沉声道: 「风间,虽然她背弃了吾等荣耀,毕竟也是吾等同族!」 风间漫不经心的扫了面容严肃的同伴一眼,随意道:「哦,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这样就算了?」 风间笑着,眼角凝冰:「可本大爷——不想就这么算了呢!」 「风间!」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风间几步走向了窗边,扬着嘴角看似随意的扫了飒墨言一眼,低低笑着道:「那么,短暂的重逢就先告一段落吧。」 男人朱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愚蠢的半鬼,我等着你被人类所丢弃时,流满泪水的绝望。」 「想必,那也是相当美丽的场景吧——」 男人说着一个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另一名严肃的鬼族冲着飒墨言微微阖首,沉声道:「职责所在,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再会。」 男人说罢也要离开,可这时一直被对方压着打的平助十分不甘的挥刀沖了过去—— 「既然感到抱歉,就留下你的命吧!!」 「平助——!!」 伴随着飒墨言的惊唿,对方已然勐的转身带着十成力道的一拳狠狠击向了平助的额头,少年额上的护额在瞬间被击碎,赶不及的飒墨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平助如落叶般飘起,在勐然撞上门扉,随着门扉一同轰然倒下!! 被击倒的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继续战斗,那用着手臂试图撑起自己,被额上所留下的鲜血沾染的视线却逐渐模煳,他眼睁睁的看着敌手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消失在夜色里,双手不自觉的狠狠的握了起来。 「可恶……可恶,可恶啊——!!!」 「平助,阿司!!唔——!!」 眼见着风间他们离开,神经勐然放松下来的飒墨言双腿一软,勐的的跌坐在地。她用罗剎支撑着自己,视线朦胧的看向昏迷在地板上的沖田和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平助。 眩晕感何胃部呕吐感的痛苦几乎要了她的命,她咬着牙,伸手握住了罗剎冰冷的刀身。手掌被划破的刺痛感另她的意识稍微清醒。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得护住已经丧失战斗能力的平助和总司。 脚步声越来越近,飒墨言握着刀,在对方一脚跨入的同时一刀刺了过去! 锵! 飒墨言的刀被勐的隔开,紧接着一个淡漠却带着不易察觉微颤的声音平静响起:「墨言?——这里发生了什么?」 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一抹自对方领子垂下的绵白色,飒墨言叮的一声松开了自己的刀。她冲着斋藤一虚弱的笑了笑,抱怨道:「一君,你来的太慢了啊!」 伸手抓住了半跪下来的斋藤一的衣领,飒墨言毫不在乎对方的衣服上被自己按上了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她一头扎进了对方清冷的怀抱,只觉得几乎将自己熏晕得血色似乎渐渐淡去: 「一君,我又输了。」飒墨言的脸色越来越差,她躺在斋藤一的怀里闭上了眼,带着丝安心道,「但是,总有一天,我能打败他,对吧?」 飒墨言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颅,将她轻柔的按在那清冷的怀抱中。 「啊。」 昏迷前,飒墨言听到有一个声音如此淡淡道。 极轻,却又极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因为笔力所限,所以这一章还是有一点想要交代一下。 飒墨言所得的ptsd这种精神病,不仅仅只是晕血这么简单而已,这次遇见的情况很糟糕,所以她近乎丧失了意识,是她后期强行唤回的意识,和她的病无关,只是精神力太强。她的病没有好,像她这样一味压制,最后是会出大问题的。咳咳我不是在透剧……远目 当然以上都是作者根据度娘自己推测的,如果有bug……就无视吧【喂! =================== 他们是新选组一番的「双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当时我真想把这句写上去,捂脸。 ==================== 坚持一个阿一不动摇,我前些天问舍友,如果你穿到了一个战乱年代,和一群人共同拼搏杀敌,简直就是呆在死人堆里。那么在那一群同伴之中,你会爱上谁?她告诉我,她会爱上将她带出死人堆的男人。 第96页 斋藤一,就是和飒墨言一起在死人堆里又把飒墨言带出死人堆的傢伙。这一点,会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一点一点表现出来。 【即便手握刀刃,也不要丢失你最初的心。】 好吧,其实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和新八从死人堆里活下来了啊啊啊啊!! 最后一句,不要霸王在下吶,羞涩。 ☆、刚泡上去的豆子 沖田总司看似伤得最重,却不是最后一个清醒过来的。他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雪村千鹤正在十分认真的给他拭去额头溢出的冷汗,面对他勐然间张开的翠绿色瞳孔,少女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没有一丝娇柔作假的真诚欢喜: 「太好了沖田先生,您醒了,土方先生很担心你呢。」 沖田眨了眨眼,所有的记忆开始回笼,他试图开口,却发现喉咙里的血腥味似乎并没有完全散去。无视了肺部唿吸间的微微不适,沖田总司神色不变的带着他一贯上扬的尾音笑眯眯的看着千鹤开口道: 「我没事,土方先生他们怎么样?」 「我们赢了!」说着千鹤的脸上浮现难以抑制的兴奋,可在下一秒又低沉了下去,「我们赢了,可平助君、飒桑和沖田先生……还有的队员……」 千鹤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沖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温柔起来。他伸出手拍了拍千鹤的脑袋,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轻声安慰道:「对于武士来说,握着刀奋战至最后一刻,才是最美好的归宿。」 「而我们这些倖存下的队员,更应该连同他们的那份更加骄傲的活下去。」 「就像你和飒桑那样?」千鹤突然温柔的笑开,沖田一怔,尚且年幼的少女抿唇笑道,「早晨,飒桑也是和我这么说的呢。」 说着,千鹤将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胸前,模仿起了飒墨言的动作。 「他们并没有真正死去,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灵魂,都存留在这里。」 听着千鹤和飒墨言截然不同的轻软声调,沖田却似乎能想像到那个祸害站在晨光下,难得温柔了稜角的垂眸淡声。 · · 「只要有活着的人记着你的名字,那么你便还未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上离去。」飒墨言揉了揉雪村千鹤额前的头髮,嘴角的弧度温暖而柔和: 「活在这个时代,当握上刀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战争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我们的存在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不一定就是正确。」 「虽然我很讨厌某个傢伙,可他有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阳光下,飒墨言那双清澈见底的黑色眼睛似乎熠熠生辉,带着千鹤从未见过的光芒。 「无论怎样修饰,刀剑都是杀器。手握杀器,就该做好杀与被杀的准备。」 「固执的握着刀,与时代为敌,并不是嗜杀或是为了存活。我们只不过是——」 · · 「不想在垂暮之际……后悔啊。」沖田看着千鹤急急忙忙出去给他准备茶水的模样,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听不真切的极低呢喃消逝在指缝间:「我若死了……你能不能也记住我?」 那句轻如飘絮的话,就如沖田总司掩藏住的血迹般,模煳不清。 「我死也不要喝这种东西!说了在下不过是精神出了问题身体没问题啊没问题,死都不要喝这个大力丸一样的东西啊!!」 明亮的房间内,千鹤将包装好的药和水推至了飒墨言跟前,可前一秒还一脸云淡风轻大家风范的少女在听说自己要吃下着东西时立刻惊恐万分,就差没有拔刀来表示自己的拼死抵抗。 「飒桑……可是土方先生说……」 「副长我平日和你无冤无仇,不就喜欢偶尔叫你两句『小哥』么,『小哥』是萌词彙是夸你不是损你啊,你用得着记恨在心如今要毒死我吗!!」 面对飒墨言涕泪俱下的指控,土方岁三只觉得自己额角的某个地方跳动的异常剧烈。他压着青筋努力平稳着自己的语气: 「飒墨言,当年这东西你也用过。」 「可那时是外敷不是内服啊!!」 沖田忍不住扑哧一笑,自己将自己的那份给吃了。千鹤眨巴眨巴眼睛看了飒墨言一眼,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飒桑……你不会是……怕苦吧?」 飒墨言脸色一僵,转头严肃道:「才不是,我只是不想被毒死。」 原本一直坐着的一言不发的斋藤一突然起身走到了飒墨言面前,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固执的少女。飒墨言被盯的浑身冒冷汗却依旧□的昂着脖子就是不妥协。 斋藤弯腰自托盘取了飒墨言的药,清冷的开口:「坚决不要?」 「绝对不要——唔!!」 斋藤在飒墨言张口的一瞬间果断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把药就直接这么灌了下去。趁飒墨言还没回过神,斋藤一果断的一杯水也直接这么倒了进去。 「咳咳咳咳——!!」 一瞬间,屋内除了飒墨言的剧烈咳嗽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罕见的剎那失语。半晌,平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的看着斋藤一,过了好一会儿也组织不全语言,最终只得冲着已然回到了自己座位的斋藤一默默的竖起了拇指。 ——能搞定飒墨言的傢伙,都是人才!! 土方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众人停滞几秒后勐然爆发的笑声中,也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这时平助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勐的一拍手道: 第97页 「比赛啊,我们的比赛!最后我们不是都晕过去了么,那么比赛怎么算!?」 沖田闻言似笑非笑的扫了飒墨言一眼,飒墨言抿了抿唇角,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杯水试图冲散嘴里的苦味,颇有些不甘心的道: 「比赛是我输了。」 「哎,我们都还没报人数哎?」 「啰嗦!」飒墨言红着脸一口堵回了平助未说完的话,「老子都认输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平助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我也没说什么吗,干嘛那么凶……」 沖田掩着笑,挑眉看向了飒墨言:「愿赌服输,来来银酱,在大家面前来说说你这么老还嫁不出的原因吧?」 飒墨言异常羞愤,倒是雪村千鹤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飒桑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啊,没有到老到嫁不出的地步吧?」 平助闻言捂住嘴巴哧哧的笑了起来,连山南先生也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而飒墨言,飒墨言的脸早就黑的和锅底一样了。 「小千鹤,你误会了哦。你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年龄,和一君以及平助都差不多吶。」 「哎哎哎哎——!!」 「沖田总司你想死对吧对吧!!」飒墨言怒起,按着腰侧的刀就要拔出来,只见沖田慢悠悠的扫了她一眼,悠然道:「队规第五条,不得私斗。」 「队规你妹!你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记得队规!!」 「哎呀哎呀,我可是无辜的呀。」 面对沖田的耸肩,飒墨言被气的浑身发抖,而山南敬助却是清咳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他浅笑着温柔的看向飒墨言道:「之前我就和近藤先生在说这件事呢。墨言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要嫁人的。我和近藤先生都觉得,还是快些给墨言找一个比较好的归宿比较好。」 「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说——总不能一辈子握着刀吧。」山南说着转头看向了土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土方先生?」 土方岁三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飒墨言颇有些无奈:「原本我和近藤先生是想说,你和总司一起长大,不如在一起就算了——」 土方岁三的话还没有说完,藤堂平助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接着就是忍不住的捂住肚子大笑出声: 「墨言和总司成亲?哇哈哈那是日本的末日快来了吧,这婚礼绝对会是一场血宴吧?」 「不行了不行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好搞笑!!」 土方看着笑得上接不接下气的藤堂平助黑了脸,而飒墨言和沖田互看了对方的一眼勐然充满厌恶的扭头,同时冲着土方岁三道: 「死都不要!!」 飒墨言咬牙:「土方小哥你要报復我光明正大的来,这种阴损招算个毛啊!」 沖田垂着眼眸勾唇微笑,声音却是危险的下压:「土方先生,我可不想娶个男人回家吶。」 原本还将怒气对着土方的飒墨言勐然回头,扬声尖叫道:「沖田总司你说什么!?」 沖田无辜摊手,对着土方嘆息道:「土方先生,你看。」 土方深深的嘆了口气,颇有些无力的看着一脚踹裂茶几的满面狰狞某少女,嘴角抽了抽:「近藤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墨言能有个安稳平凡的归宿。虽然这件事……比较困难,而且在这个时候失去一个队长级的战斗力显然是不明智的,但墨言的年纪也的确不是再拖下去了……」 飒墨言沉默,土方先生,你刚刚说了『比较困难』了吧,绝对说了这个词了吧!我就在你心中就那么难嫁出去吗?难嫁到了连个平凡人都找不到的地步!? 土方将视线缓缓的在现场的所有男士身上扫了一圈,被那目光扫到的新选组的恶鬼们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新八是第一个顶着满额头的冷汗举起手的: 「那个,今天是我和左之巡街,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也该动身了……左之!」 原田左之助哈哈的笑了两声动作确实毫不拖泥带水,飒墨言看着他们两个堪比落荒而逃的背影,相当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土方嘴角一抽,刚想揉了揉额角,却看见了一脸迷惘的雪村。心里某个角落仿佛突然柔软了一下,土方顿了顿,冲着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两个人道:「等等,把她带着。」 雪村千鹤不解的抬头:「哎,可是今天不是不能出门的日子吗?」 土方黑着脸:「让你去就去。」 「哎是,是!!」千鹤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便去追新八他们了,沖田看着千鹤慌张的背影轻笑道:「土方先生真是的,想要她去看看祗园会后的花灯就直说吗,这样会被误会的。」 「总司!」 面对土方的怒吼,沖田无所谓的松了松肩。土方看着还坐在原地不到四个人的现状,只觉得自己头越来越疼了。 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些人,她的存在就是用来让你头痛的。 只见飒墨言瘫着一张脸,抱着自己的刀扭头看向土方,面无表情的开口:「哎,副长,配给我的男人你到底挑好没有啊,我很忙的。」 ——我这是再给你挑丈夫,不是给你配白菜!! 看着飒墨言那双漫不经心的黑色双眼,土方岁三在一瞬间真想随便抓个队士让眼前这祸害嫁了算了。反正就以飒墨言的武力值而言,有谁能欺负的了她? 第98页 「副长?关于长州那些浪人最新情报……」一身忍者装山崎落地无声,他刚刚想要向土方报告最近京都的情况,却发现屋内的所有人都用着一种相当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呃……副长?」 土方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看向了山崎,沉声道:「山崎君,你尚未娶妻吧?」 「哈?」 作者有话要说:我线代砸锅了……好难过好难过……需要安慰,这张也是的怎么也写不好…… 接下啦我开始码光棍节的番外,争取十二点前码好,这是答应忆君的。 心情低谷期。。。不要霸王我餵【有气无力 ☆、番外·如果他们在一起,沖田(补)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愈多,最近比较忙,等下一次再补全……多串君出场!虽然只有一句台词。。。 12.26 令,谢谢阿伏兔猜子地雷,我爱你=3=。 ============= 注,此番外相当坑爹外加天雷滚滚,银他妈乱入,请慎重决定是否阅读! 歌舞伎町最近搬来了一户新的人家。这户人家和大部分的歌舞伎町所生活着的平民不一样,他们似乎有些来头,貌似是为了给下一代营造一种艰苦奋斗的环境特意搬到鱼龙混杂的歌舞伎町的。 ——可是坂田银时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相! 真相是什么!真相不是那口胡的真选组的多串君爱上蛋黄酱是因为沖田三叶,也不是狂乱的贵公子桂小太郎那颗看似聪慧实则天然的脑袋! 更不可能是什么高杉晋助那个愤青独眼龙实际上有个哥哥叫高杉晋作这么坑爹事情! 坂田银时捂着自己的脑袋想到三天前,这家人不过刚刚搬进了歌舞伎町最好的房段后,那个和娼妇君一样喜欢拿着根细杆烟枪,穿着简单却华贵的貌似一家之主的男人敲响了他万事屋的门。 「据说你们什么事都接?」 金髮红眸的男人就像个二大爷一样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用着眼角瞟着坂田银时。中华装的少女双眼放光的看着面容俊秀笑容诡异的青年,凑到坂田银时的耳边兴奋的大唿: 「银酱,银酱,这个男人长的好像我的定春28号阿鲁!!」 一旁带着眼镜——不,该说全部存在感就是一副眼镜的万年打工仔志村新八闻言抽了抽嘴角,瞟了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客人小声道: 「喂喂,你的定春28号不是【哔——】壳郎么?」 中华装得神乐闻言用力的点头,一手指向对方金灿灿的头髮道:「看,像不像将军的那个会发光的琉璃丸!!我的琉璃丸……哦不,定春29号也是这样,会闪闪发光的!!」 ——这吐槽点好多我该怎么办!! 坂田银时按着额角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要忍千万要忍,这两个人只是没住到他们在接待客人,不是故意想给他搅黄生意——不是个口胡啊!在没有生意这个月又要揭不开锅了!! 砰砰两个爆栗解决两人,坂田银时清咳一声一脸严肃的看向眼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钱老子非常有钱」的男人有些谄媚的递过水开口道: 「我们什么任务都接,请问您想要委託些什么?」 对面的男人吐出一口烟,绯红的眸子冷淡的扫过坂田银时,嘴角微勾。 「我要你替我去把一个人逼出歌舞伎町。」 「…………」 「…………」 「…………」 「啊哈哈神乐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风真大我什么都没听见对吧对吧——」坂田银时的话说了一般,因为对面的那个男人直接扔了一个沉重的袋子下来。可坂田银时看都没有看一眼,依旧一脸正色道:「我们虽然是万事屋,但违反乱纪的事情时不会做的!我们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男人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这是定金,事成后另加。」 面对坂田银时的义正词严,神乐只是把那个袋子倒了过来,一瞬间,一个看起来就有不少重量雕工精美的萨摩耶犬,就这么被硬邦邦的砸在了桌面上。坂田银时沉默了三秒,转头果断的对着男人开口道: 「请问你要暗杀的对象叫什么?鄙人不才,在多年前的攘夷战斗中曾被封『白夜叉』之名,尚未有败绩,必然完成委託!!」 男人扫了他一眼,绯红色的眼中勐然划过一丝厉色。他从怀里缓缓的掏出一张相片抵了过去。坂田银时三人组立刻凑了过去。只见这章拍摄极好的照片上,一名黑髮黑眼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咬着章鱼丸子,而一名朱发碧眸,美丽如妖精的少年则是自身后抱着少女,笑容甜腻。 看着照片思索了三秒,坂田银时严肃道:「知道了,三天之内,在下必然会将这个骚扰贵公子的女人赶走,让您再也见不到她的任何痕迹!」 对面的男人眉梢一挑,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个朱发的少年,语气低沉而充满杀气:「我要杀的是个死小鬼。」男人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血腥的弧度,看得志村新八的小心脏差点停跳。 「本大爷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知道……我【/隐藏】家【/隐藏】的女人,不是他能碰的。」 「…………」坂田银时吊着双死鱼眼,可疑的停顿三秒后,开口问道:「请问,这照片里的小姐和您的关系是——?」 第99页 男人勾唇,冷笑一声道:「本大爷名为风间千景,这孩子叫做风间墨言。你、说、呢?」 坂田银时抱紧了那一只手掌大小的萨摩耶金犬,斩钉截铁道:「誓死为您剷除情敌!!」 风间千景轻哼了一声,嘴角依旧是那冰冷的弧度,他扫了坂田银时一眼阴测测的笑道:「弄不走杀了也行,本大爷有的是办法让你无罪。」 「不过要记得,别留全尸。」 神乐和新八叽在坂田银时身后互相抱着抖了抖,坂田银时以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毅然道:「是的,我们万事屋的信誉一向很高!请问这个少年的名字是——?」 似是问道了什么让男人不爽的话。风间千景勐然阴沉下了面孔,咬牙切齿道:「沖田总司。」 「那个窥视别人家孩子的渣滓,叫沖田总司。」 坂田银时目送着对方坐上一辆加长版的劳斯劳斯扬长而去,他转头木然的盯着自己的两个手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阿喂,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沖田总司,沖田总司……啊我想起来了!」志村新八勐的一拍额头,「真选组一番队的队长沖田总悟君前些天刚刚从幕府来做客的远方亲戚,貌似就是叫这个名?」 「对的阿鲁!」神乐咬着醋昆布口齿不清,「我记得那个鬼畜s好像说过,他哥是什么幕府的高官啊,是类似护庭十三番队长般的存在阿鲁!!」 「多串君和猩猩都在保护着他阿鲁!!」 「…………」坂田银时握着照片的手一抖,忽然就觉得自己怀里的那一只憨态可掬的金狗沉重无比。身边的新八同样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诚恳道:「要不银酱,这个任务,我们放弃吧?」 坂田银时看了看怀里的那片金色,勐然就抓住了自己腰侧的木刀向前冲去:「走吧神乐,只要宰了那个小子,你想要的给定春豪华套间,阿银我想要的一辈子的巧克力统统都有着落了!」 「银酱和真选组对上会有大麻烦的啊!!」 新八死命的拖住坂田银时,可坂田银时却是木然扭过头,看着新八一字一顿道:「买下阿通小姐的公司,让阿通小姐每天为你唱歌——」 「…………银酱我们不要再磨叽了,是男人就该毫不犹豫的杀掉插足者啊!!」 ——少年们啊,你们的良知呢?你们对事实黑白的辨别能力呢?都被那披着金子皮的狗啃了么!? 那辆豪车停在了歌舞伎町目前最豪华的一栋别墅前,风间千景依旧挂着那讥讽一般的冷笑走进了自己的家。空旷的屋内除了女僕外连他在内不过三个主人。 风间不过刚刚走上二楼,围着围裙的高挑妇人就凑了上来:「亲爱的,工作辛苦了。」 紫发蜜肤的高挑美人弯着眼笑着,顺手就接过了风间的外套。风间绯红色的眼睛往屋内扫了一圈,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某个黑色的身影如以前一般的走出来,欢迎他回家。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对着妇人轻声问道:「那小鬼还是不肯出房门?」 线条硬朗却精緻的美人嘆了口气,绑着马尾的捲髮随着他的摇头而轻轻摆动:「我劝了一天了,就是不肯出来。亲爱的,我看沖田那孩子也不是那么糟糕,要不然……」 「胡闹!!」风间有些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知火,那个渣滓怎么配的上我们家的闺女!!」 不知火沉默了三秒,还握着锅铲的手狠狠的一把就将铲子拍进了一旁的墙壁里。前一刻还温柔微笑的妇人此刻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任凭那块墙上的转头稀里哗啦的剥落。 「我不管,如果墨言今天还是不肯吃饭,你也别想吃了!!」 放下了狠话的实权者狠狠剜了风间一眼,随即又迈着轻巧的脚步走到了一扇被禁闭的门前,伸手砰砰砰的敲着,语调温柔: 「墨言,妈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爆炒总司豆腐皮,乖女儿,出来吃个饭吧?」 回应母亲大人的只有一阵沉默,然后是一句平静无波的回答:「哦,我不饿,你让爸爸吃吧。」 不知火沉默了,他走回不远处,一把捡起锅铲吧嗒一声捶成两节,冲着风间千景磨着后槽牙道:「今天你也别吃饭了。」 「哦对了,你也别进房间睡了,正好吹吹风。看能不能吹醒你那颗榆木脑袋。」 于是当晚,鬼族西之江户分部公司的董事长风间千景先生,惆怅的挂着冷笑在阳台抽了一宿的烟。 而事实上,在那间小小的门后,这家的幕后真?大boss,正抱着一盒乐事的薯片面无表情的咔嚓咔嚓。电视机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平添了几抹恐怖的气息。 电视机里的棒子国肥皂剧正在上演生离死别,女主人公抱着身患绝症的男主人公悲痛欲绝。风间墨言看的聚精会神,就在这时她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你怎么还不去死」的名字,墨言小姐沉默了三秒,果断按下了挂断键,继续聚精会神的看棒子剧。 可不过过了三秒,电话又一次锲而不捨的响起了。风间墨言想了想,按下了接听,在对方说话之前噼头盖脸道:「病死了再来找我,没死别打电话。」 啪嗒一声,潇洒挂上了电话,保险起见,墨言小姐还拔了电板。 又过了三秒,在风间墨言左手边得手机又响了,她不耐烦的抬手就像掘断这个翻盖的。可来电的名字却让她的手一顿,只见手机上显示是一条简讯,而简讯发送者则是「高杉晋作」。 第100页 说起高杉晋作,他是如今反政府武装最激烈首领高杉晋助年幼失散的哥哥。高杉晋作和风间墨言是一所学校毕业的,如今高杉晋作继承了他们吉田松阴老师的事业,和几个朋友一起在当那个贵族学校的董事,还把董事会直接改名成了什么长州奇兵队。 风间墨言嫌麻烦没参加,只是和他们说缺钱再找她。可是这么多年来晋作一直都没怎么联繫过她,这还是第一次他给她发了简讯。 简讯上说太久没见了想办个同学会聚聚。 看着简讯上的邀请,风间墨言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去见见老同学。不过—— 风间墨言看着没过几秒又在这个翻盖手机上亮起的来电显示名「去死吧去死吧你还是去死吧」,果断的嘎巴一声,把电话给掘断了。 第二天一早,风间墨言打开了自己的衣柜,从堆得一层又一层的潇洒中性制服中巴拉了半天,总算掏出了条纯白的连衣裙。她木着脸突然想到送自己这件衣服那傢伙欠揍的笑,愤愤的又将衣服扔了回去。可是除了这件连衣裙,长期混在幕府高级将领,自己本身也是名颇有前途的风间外交官,却是连一件像样可以见朋友的女装都没有没了。 第二天晚上,当她穿着那条白色绣樱花的裙子出现在久违的同学面前时。总是笑眯眯看起来好欺负的久坂玄瑞惊的一个手抖差点把一杯热茶撒到了高杉晋作的衣服上。 「辛辛辛……夷!?」久坂怪叫了起来,倒是一旁坐着冷这张脸永远一副「别人欠我钱」的吉田稔磨冷哼了几声,上下扫了风间墨言一眼,笑道:「不错嘛,当年你挑衣服要是有这个眼光,外交系的院花也就是你了。你也不用和晋作齐名当选年度校草。」 面对好友不找痕迹的嘲讽,图方便穿了四年男装,被誉为松下「私塾最让人想要扑到美人第一名」的风间少将不屑的扭过了自己的脸,转头看向经歷了时光后,越发温润沉稳的高杉晋作。 高杉此刻正给自己慢悠悠的斟酒,风间墨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了他半晌,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高杉晋作这个男人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优雅气度。 低低的嘆了口气,风间墨言端起桌上那特别为自己准备的牛奶一口气灌下一半,有些惆怅的看着不远处打着招唿欢笑着的其他同学,闷闷道:「这些年过的如何?」 吉田挑了挑眉,勾唇笑道:「不好不坏吧,我现在在学校的指挥科任教授,比不得你现在是幕府最受瞩目的外交官,军衔少将。」 墨言小姐潇洒一挥手,毫不脸红道:「好说,以后你要是犯事了,在下罩着你!」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她伸出爪子一把夺走了高杉晋作唇边的酒杯眯着眼道: 「少爷,最近把幕府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那人才——是不是你弟弟啊?」 高杉晋作波澜不禁的转过眼,看着一脸「我想知道我很想知道」却还死装着一副平静模样的风间墨言轻笑出声,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玻璃茶几。他笑道:「如果是我弟弟,你打算怎么做?」 「立刻准备礼物贿赂上层保住他。」这种幕后黑手的事情风间小姐答得相当顺熘,不知私下早就做了多少回,「当然,以我看来,除非是上层的几位将军动手,就以其他那些幕府废物想抓住少爷你的弟弟——」 风间墨言轻笑一声,墨言的眼中划过流光。她伸出手捻起茶几上放着一看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薯片,咔嚓一下将之折成两半—— 「不如自己去自杀还比较容易。」 看着风间墨言一脸满足的嘎吱嘎吱,高杉的眼中带上了丝自己的都没察觉的宠溺。久坂看了看高杉,又看了看自己永远都不在状态中的同伴, 想起前几天传的沸沸扬扬,让高杉晋作这个别扭都忍不住用了同学聚会这么蹩脚的藉口把人匡来的留言,他轻咳两声打算帮兄弟一把。 「辛夷我听说……你打算结婚了?」 风间墨言吃薯片的动作卡在了一半,几秒后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吭哧吭哧的吃起来,在喝完牛奶的空隙中淡定的回答了久坂的问题: 「哦,那倒是真的,不过新郎快死了,所以婚礼推迟了。」 久坂玄瑞:「…………」 吉田稔磨:「…………」 高杉晋作:「……你们为什么都看向我。」 ——那是因为我们害怕是少爷你一个不爽把新郎做了啊! 久坂偏过了头,淡定道:「没什么,对了墨言,你要不要喝点酒?同学这么多年,我还没见你喝过酒呢。」 风间墨言以着相当怀念的表情看了久坂手里的酒壶一眼,悠远道:「酒啊,你知道我有个表哥叫坂本龙马吧?自从我十五岁和他喝过一次酒后,我爸妈就严厉禁止我喝酒了。」 说着说着,风间墨言潇洒的一撸胳膊,豪气万千道:「来,今天让我们不醉不归!」 久坂擦了擦自己额头冒出的汗,看着眼睛发亮的盯着酒杯的风间墨言,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应该是我想多了吧,辛夷喝醉了于晋作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人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这是久坂抱着自己的头,到处躲着抢了墙壁上装饰剑就开始乱噼乱刺的风间墨言时留着海带泪的唯一感想。 第101页 真选组。 在庭院稀稀落落枝桠上,有三个把自己身上插满了绿叶妄图cos树的傻瓜举着个圆筒警惕的四下观望着。 坂田银时聚精会神的盯着庭院下坐在走廊边和沖田总悟交谈甚欢的某个妖精少年,低沉着声音道:「注意注意,目标已出现,目标已出现。」 「收到阿鲁,目标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阿鲁,你看他的身边还站着医生阿鲁!」 「哟西!」坂田银时兴奋的握了握手,「这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啊!新八,是你表现的机会了,对付一个病人,上吧!!」 志村新八满头黑线,不带他进行他的本业开始吐槽,一个不怎么好相与的声音的突然从树下响起。 「我说你们三个……呆在别人家院子的树上,想搞什么鬼?」 未完待续。。。 ☆、还未端上的豆浆(小修) 山崎烝看着土方半晌没有明白他所敬爱的副长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土方看着山崎那双略显疑惑的通透眼眸清咳了数声,艰难的试探开口道: 「山崎君,你觉得……一番队的飒墨言……怎么样?」 山崎君不明所以,他想了想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出现在脑海的一名浴血罗剎,正了正脸色,恭敬回答道:「很强。」 飒墨言得意的扯了扯嘴角,土方却是脸色一黑,语气忍不住一沉:「我不是说这个!」似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坏,土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着山崎循循善诱道: 「我是想说……山崎君——啧,好吧一句话,你喜欢她吗,你想娶她吗?」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都集中在了山崎的面前,山崎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而一旁抱着刀倚在门柱的飒墨言也颇有兴趣的盯着他看。山崎一下被这个问题弄红了脸,他结结巴巴道: 「我,我还未有成家的打算……」山崎结结巴巴道,「而且,而且,我不认为我配得上飒桑。」 「飒桑、飒桑应该嫁给更优秀的……」 ——不,山崎!就以好妻子好丈夫的标准来评判你们的话,绝对是这个除了砍人一点温柔顾家都不懂的傢伙配不上你啊! 一时间,平助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刚刚想说些什么,反而是飒墨言有些不耐烦的拨了拨自己怀里的刀,扯了扯嘴角不耐烦的道:「你们就那么希望我嫁出去?」 土方嘆气:「墨言,你早满二十岁了吧?」土方岁三看着飒墨言,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凝:「近藤先生当年就说过,他不需要女人为他上战场。」 「这么多年,你为我们做的真的已经够多了。我和近藤先生都希望……如果可以的话,至少让你可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墨言,我和近藤先生都希望你能幸福。」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山南敬助在土方岁三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蓦然开口,那双隐在镜片下的眼睛里也充满笑意:「是呢,我们都很期待墨言你的婚礼呢。」 被打断了话的土方皱着眉看向了山南敬助,山南则是温温柔柔的笑着,浅浅道:「如果墨言有喜欢的对象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组内也有很多优秀的队士啊。」 【我等着你被人类所丢弃时,流满泪水的绝望。】 一瞬间,风间千景曾经说过的话不知为何突然在飒墨言的脑海中勐然乍响。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突然间插话打断了土方的山南敬助,而山南敬助也用着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瞳孔安静而沉稳的看着她。 飒墨言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懂过那双眼。 「…………啧。」半晌后,飒墨言垂下了眼帘抱着自己的刀走出了屋子,在经过土方身边时,她顿了顿,缓缓道:「那就嫁吧。」 「如果,嫁人能让你们比较放心我的话,就嫁好了。」 土方闻言,眉梢骤然蹙起。沖田隐下了嘴角的笑,握着茶杯的手指一根根收紧。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直到平助颇有些愤怒的看了过去勐然扬起声调怒道: 「飒墨言,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飒墨言故作疑惑的侧头笑道:「除了不放心,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任何你们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的理由了。」 「毕竟……我身上的不安因素太多了不是吗?」 「你不想嫁就不要嫁,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我们会怀疑与我们一路打拼而来的同伴吗!!」平助有些气不过,他火大的一脚踹开了自己面前的案几,「飒墨言,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面对平助的愤怒,飒墨言只是停顿了几秒,轻笑了一声。 「飒墨言!!」 「…………如果只有这么想才能让你安心——」 清冷无波的声音忽然在一片沉默中响起,斋藤一忽然伸出手按住了平助的肩膀制止了他的激动,看向飒墨言的眼眸平静无波,「那么,我娶你。」 飒墨言闻言,迈出的步伐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她挺直着背嵴,却微微有些发颤。清瘦高挑的少女紧紧的捏着木质的拉门,近乎要将那门扉给生生掘断。 斋藤一看着飒墨言,依旧平静的开口:「如果只有怀疑能让你安心,那么就不去相信吧。如果只有握着刀才能让你感觉心安,那么便不松手吧。」 第102页 「你怀疑,我们便替你去相信。你握刀,我们便为你找到刀鞘。」斋藤一顿了顿,冰蓝色的瞳孔冰凉夺目,「只有一点——」 「不要随意践踏你伙伴们的好意。」 飒墨言紧紧的咬着嘴巴,高傲挺着的背嵴似乎在细细的发颤,而另一边斋藤一还在继续: 「我们不是抛弃你于郊野的傢伙,也不是让你变得害怕鲜血的小人。我不知道那场经歷对你来说到底有多残酷……」 「我只想告诉你,就算你因为害怕而死死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有人一直站在门外,替你守夜。」 「所以,如果你觉得只有这样去糟践副长和局长的关心才能接着心安理得的呆在屋子里,那么,我来娶你。」 「只是——」夏日的风吹起了斋藤一额前紫色的碎发,他那双如狼般得眼神锐利的盯着飒墨言,直将他眼前的少女盯的颤抖不止。 「还请你认清楚我们是谁。如果依旧固执的认为和你相处如此之久的同伴依旧比不过那段记忆的话——」 「我无话可说。」 沖田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杯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喝着自己的茶。飒墨言握着门框的手指指节发白,她沉默半晌,一字一顿道:「斋藤一,你以为你真的是专职的心理医生?」 「别开玩笑了!!」 木质的门框在飒墨言的施礼之下嘎嘣一声断了一截,黑髮黑眼的少女转头,眼眸间依旧是连太阳都无法比拟的流光溢彩—— 「我还没蠢到连和自己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同伴都不去信任的地步!!」 飒墨言抿了抿唇角,神色倔强。她张了张唇,却又闭上。 ——我信任你们,可是,我真的能信任你们吗? ——斋藤一,你说你娶我,那么你想证明什么?证明副长所说的这句话只是单纯的为我着想而没有其他任何其他的目的?你以为,只要是你娶,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吗? ——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会让你娶吗? ——别忘了,你可是新选组经不得任何闪失的重要干部。 「山南先生。」飒墨言突然开口,「一君向我求婚了,你说我该答应他吗?」 一直沉默的看着这场闹剧的山南闻言,看似苦恼的皱了皱眉,带着丝不贊同道:「我倒是觉得……一番队的松下更适合呢。毕竟那孩子笑起来很开朗阳光不是吗?不像一君总是冷冰冰的像块木头啊。」 山南笑着转头看向了土方:「土方先生也觉得松下更能让墨言幸福吧?」 土方岁三皱眉,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的平助坐不住直直的嚷嚷了起来:「不行啦不行啦,松下那小子虽然性格不错,但剑术在一番几乎是倒数,他会被墨言欺负死的,不行啦!」 山南看了藤堂一眼,眯着眼笑着反驳道:「这样也不用担心墨言被欺负啊,平助不这么觉得吗?」 平助犹豫了,他将视线转向了飒墨言:「墨言,你喜欢那傢伙么?」 「说实话,我只记得他做饭不错。」飒墨言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会喜欢吗?」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近藤先生和近藤夫人不就这样吗?我还记得近藤先生刚结婚的时候整天皱着眉,可现在不也挺好?」 我真不觉得他们的婚姻哪里好了。飒墨言别了别嘴角,但她没有说出口。这是时代所造成的世界观差异,正如对他们来说婚姻这东西不需要双方相爱只需要利益相关即是完美。对于飒墨言来说,婚姻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根本可有可无。 飒墨言无声无息的裂开了嘴角,颇为挑衅的向着斋藤一看了过去。沖田沉默着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液体,对着土方岁三笑着道:「你们慢慢讨论,我去再替大家泡杯茶。」 说着沖田总司看似遗憾的耸了耸肩:「不过,我们是不是也该先问问松下的意见?万一人家不愿意娶怎么办?」 「况且,除了部分重要干部,大部分的成员都不知道墨言是女孩吧?就这样命令下去,造成混乱好吗?」 山南恍然,勐的啪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着对飒墨言道:「那麻烦墨言去换身女装吧?我记得……去年近藤先生有送过你一身女性的和服吧?」 「顺带,平助你能趁这个时间去找一下松下吗?」 「山南先生。」斋藤一沉声打断了微笑着分派着任务的山南敬助,他起身,几步走向了飒墨言的身边。飒墨言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了最为纯粹而蔚蓝的天空。 斋藤一看着她,眼中的冰砺似乎有所融化。出乎飒墨言的预料意料的是,斋藤一忽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扳着她陡然僵硬的身体一同面向了土方岁三。只闻斋藤一如此平静道: 「副长,不用去问松下的意见了。我愿意娶墨言。」 「我娶她。」 「一君!」山南敬助面色不愉的开口阻止道,「一君,你并不适合墨言。而且你也并不爱她不是吗?」 「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完成一名丈夫的职责,我会让她幸福。」斋藤一仿佛没有听见山南敬助的话,只是用力握着飒墨言的手,仿佛想向她证明什么一样对着土方认真的如此道。 「一君!」 飒墨言觉得自己的手被斋藤一握的生疼,她有些不满的抬头看向斋藤一,只见对方沉静的看着她,嘴角似乎有着淡淡的弧度。 第103页 「山南先生。」飒墨言听见斋藤比起总司略显低沉的清凉声线清楚的响起,「我并没有伟大到愿意娶一个我厌恶的女人。」 飒墨言看着斋藤一看着她,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脑袋,那双冰砺的双眼仿佛温柔了冰雪,而对方手心的温度宛若春日细流。她听见他缓缓道:「相信我。」 土方岁三看着斋藤一,原本一直紧抿着的唇角忽然舒展开来,他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飒墨言,扬着嘴角笑道:「适不适合之类……只要他们两个自己双方都没什么意见了,那么也就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无视了山南满面的不贊同,土方笑着看向了飒墨言朗声问道:「那么墨言,愿意嫁给一君吗?」 飒墨言闻言,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嘴角。阳光下,她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扬声道: 「既然有人愿意娶,我为什么不敢嫁!?」 「墨言!」山南阴沉着脸低斥道,「婚姻可不是能儿戏的东西!」 「嗯,我同意。」沖田笑眯眯的接口,「所以更不能嫁的不清不楚吗。」沖田总司瞟了一眼山南,上挑着尾音道:「山南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松下君在外面可是早就有相好的情人了。」 「银酱那个性子,不可能忍得下去吧。相较而言,一君家底要好得多了不是吗?」沖田侧头,笑得无辜,「山南先生为什么这么反对呢?这样很奇怪啊。」 山南敬助接下来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嗓子口,他笑了笑,看似随意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一君太不解风情,墨言会不高兴罢了。」 「噗哈哈,墨言会不高兴?明明那傢伙自己更不解风情好吧!!」 飒墨言磨着后槽牙阴测测的看向了藤堂平助,山南弯着眼,笑着起身:「那么我去把这件事情告诉近藤先生,组里难得有这么大的喜事发生,要好好准备一下呢。」 山崎看着山南打算离开,不得不出声阻止,以便让众人回想起他出现的本意。 ——他来是有重要情报要禀报,不是来给飒墨言充当相亲炮灰的!! 见众人都将实现转向了自己,山崎烝清咳一声,面色严肃的道:「副长,总长。根据可靠情报,长州的那些傢伙似乎打算炮轰禁门,强闯御所。」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张的一君没有,捂脸。 关于山南为什么不放心墨言,后面会慢慢说。之所以不愿意让飒墨言嫁给重要干部,那是因为飒墨言和他们的感情实在太好了,如果真要他们去监视或者对付飒墨言,没人会同意的吧?那么想让墨言嫁给组内成员这件事本身就全然没有意义了。 在山南突然开口打断土方的时候,土方,斋藤,沖田还有飒墨言一下子就都意识到这点了。所以,一君的求婚从某程度上是权宜之计。 先结婚后恋爱啊……这是潮流!虽然这婚不一定结的起来,咳咳咳。 最后一点,山南先生不是渣,后面会说清楚的。 ====================== 抽空看了一下评论,发现大家对这张的意见很大……于是小修。事实上就以当是日本女性的地位而言,土方他们很给面子了,至少他说了「如果你不愿意」,虽然别山南打断了==。 咳改了改,新八和左之一开始离开并不是嫌弃墨言,而是他们知道自己把对方当做妹妹(弟弟?),娶了对方不一定能给对方幸福,倒不如干脆点离开,免得被误点。毕竟那是后的婚姻不流行自由恋爱,万一土方真这么说了,他们不愿意也得娶。比如当初娶了苦瓜脸新娘的近藤勇==。 ☆、最终摔碎的豆腐 诚如山崎收集的情报所言,长州的确决定要炮轰禁门。飒墨言和沖田平助作为伤病者被禁止参加这一次的活动,不得不乖乖的呆在屯所。 此时据斋藤一和飒墨言「结婚门」事件过去不过几天,近藤勇笑呵呵的说着什么「身份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就用着我妹妹的身份出嫁。啊你问一番队职务?你都嫁人了怎么还想着任务呢,照顾一君才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飒墨言听的满头黑线,倒是沖田听着直接笑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看的抱着一堆刚刚洗干净的衣物的千鹤一脸莫名。 眼看着近藤已经开始计划打算着自己的嫁妆问题了,飒墨言总算是忍无可忍的一脚踹上了沖田的肚子却被对方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沖田笑眯眯的放下了飒墨言一把踹过来的脚,一边扭头对着近藤勇笑着道:「近藤先生,在让墨言嫁给一君前,好歹先让银酱先变回女人吧?」 近藤看着飒墨言一身和沖田总司没多大出入的装扮,恍然大悟。于是他皱着眉道:「墨言,有任务也就算了,没任务的时候你多少也该换成女装。」 近藤勇的一句话和沖田总司不怀好意的各种帮忙让飒墨言原本沉静的生活勐然起了波澜。所以当她打开衣柜,发现原本零星的女士振袖变得大片片填充满了衣柜,而原本填满了衣柜的男士和服变成了零星点缀时,面对梳妆檯上据说是新八和左之特意去挑的那梳妆奁,飒墨言觉得自己的涵养真的是太好了。 「土方先生说飒桑可能不太会穿衣服希望我能来帮忙……」面对飒墨言对她到来的不解,千鹤温暖的笑了笑,「说起来,我也很期待看到飒桑女装的样子。」 可我自己一点也不期待。 第104页 飒墨言扭回了自己的脸,看着手里那身墨蓝色的小振袖,忽然扬起了嘴角。 「吶千鹤,你会化妆吗?」 「咦?」 飒墨言转过头,露出了抹不怀好意的笑:「千鹤,来帮个忙吧。」 当天,沖田等人站在屯所的门口目送着众人高举着诚字旗而去。待队伍全部消失在视野之中,沖田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了半晌,眉头紧锁。 「怎么了总司?」 面对平助的疑惑,沖田收回了视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墨言?」 「没有,大概还是在为近藤先生不让她出任务别扭呢吧。换成我我也不开心,嫁人如果要放弃剑的话,那我绝对不要嫁人。」 山南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藤堂君,你是不会有『嫁人』这种忧虑的。」 平助一下反应过来满脸通红,沖田收回了自己戏嚯的目光,看向飒墨言紧闭的屋子浅笑道:「放心吧,那傢伙才不会因为嫁人就放下刀。近藤先生不让她去只是担心池田屋一役给她的影响。」 「她是飒墨言,就算嫁给了一君,也还是新选组的『双鬼』之一。」 沖田缓缓道,山南敬助看着沖田总司,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 而这时,处在他们话题中央的飒墨言却是身着一身墨蓝色的和服,梳着时下女子最流行的髮髻插在一枚小巧的玛瑙髮簪,一手握着自己的罗剎,一手捏着糰子,在大街上兴趣盎然的四处逛着。 当她换上了女装从自己的房门里出来时,整个新选组居然没有一个队员认出她是谁,还以为她是平时来送货那位大叔常挂在嘴边的女儿,因此还顺带警告了她一下不能乱走。 飒墨言看着对方一脸准备顺带去警告一下那大叔的表情,突然觉得那买菜的大叔很无辜。 飒墨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过街了。虽然别人看着她的视线有些诡异(谁让你穿女装还死活都不肯放下刀……)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亮的刺目。 飒墨言的视线从一排排的店铺中转开,逛了半天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刚想直接沖入自己喜欢的寿司店,却感到的自己的背嵴被谁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开来,却只闻背后人毫无丝毫恶意的疑惑询问—— 「太……郎?」 飒墨言勐然扭头,只见拉住她的男人有着一头暗黄色的蜷曲长发,明亮的眼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对方看见她爽朗的哈哈笑了两声道:「果然是太郎呢,这么久不见了,太郎你长了好高啊!」 「嗯,也变得漂亮了,穿上女装我差点不敢认呢!」 像是怀念着什么似地,男人比划了比划自己的胸口:「我还记得当年的你只到了我胸口呢。」 飒墨言压制住了从自己心口溢出的某种激烈情绪,她扯了扯嘴角,瞟了一眼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对不起先生,我不叫山田小太郎。」 「啊哈哈你的名字太绕口了们太郎。」男人笑着拍了拍墨言的肩,却在扫到她手里握着的光滑刀身时勐然一怔,「太郎你……」 飒墨言的罗剎的刀鞘比起当年的素衣,稜角因为长久使用而显得更加光滑,缠绕于刀柄上的汗带虽是新换的,却也半旧不新了。飒墨言以为对方看出了她这些年一直在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忽然间有些紧张。可没想到的是多年不见,坂本龙马似乎还是当年的坂本龙马,只见他一脸严肃的掐住了飒墨言的肩膀,沉声道: 「墨言你实话和大哥说,你日子是不是过的特别苦,苦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刀卖了再买把残次品?」 飒墨言沉默的看了看手里的确没有素衣抢眼的罗剎默默的擦了擦手,决定要把坂本龙马说的这句话给烂在肚子里,要是被某个刀匠知道了,坂本这一辈恐怕都要被宰到死了。 然而,因为坂本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飒墨言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她看着坂本龙马,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先生,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坂本闻言脸色顿变,脚下更是等等直退几步,手下意识的按上的自己的脑袋:「不要,我还不想被你砍死!!」 飒墨言黑线,抽了抽嘴角直接一把把他拖着就往自己常去的那家寿司店过去:「放心,这次我不喝酒,我只吃饭!」 和坂本龙马的重逢让飒墨言最近有些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席间,坂本龙马嘻嘻哈哈的和他说着这些年来他遇到的一些趣事,飒墨言听的倒是津津有味。 「太郎你失踪后我和上杉都很担心呢,上杉每去进一次货都会打探一次你的消息,后来还是他打听到你似乎去买了刀,我们这才有些放心。」 坂本有些夸张的长嘆了口:「你也不给我们留个口信,小鬼果然一长大就会忘家吗!」 飒墨言的脑袋被坂本用力的乱揉一气,她挣扎着扒开坂本的手,努力试图整理自己那头被弄乱的髮髻,没好气道:「世道这么乱,你让我怎么给你们捎口信啊。」 坂本抓了抓脑袋,算是接受了飒墨言的理由。那张被时光镌刻的更加成熟的脸上缓缓的绽放出飒墨言的熟悉的傻笑,坂本龙马乐呵呵的给自己倒着樱花酒道: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活着还能见面就很好了。」 飒墨言看着自己盘子里的樱花卷笑着垂下了眼帘,半晌后轻轻的附和道:「是啊……」 第105页 「啊对了!!」坂本忽然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样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想着如果有那一天能见到你,就可以交给你了。」 「看吧,我的直觉是对的,我果然还是碰到你了。」 坂本龙马相当雀跃的在自己的腰间手忙脚乱的翻找着。飒墨言看着他翻出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满头黑线着道:「先生,你确定你带了你要的东西?」 「当然!!」坂本终于从怀里掏出了那放的很里的小布包。扬着献宝的笑递给了飒墨言。飒墨言狐疑的接过对方的礼物,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大约二十厘米左右的长方形盒子。等她咔哒一声把盒子打开,却勐然瞪大了眼。 「这……这是——」 「啊,墨言你认识?对,就是美国那边叫什么火枪的东西。」坂本颇为得意的晃了晃手指:「我托上杉弄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飒墨言看着手里那把做工精緻的左轮手枪,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冰凉的枪身,有些不解的开口:「为什么送我这个?」 坂本渐渐敛下了笑,目光有些复杂:「最近很不太平,虽然那种怪物我只在萨摩看过……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坂本将那盒子的夹层打开,暴露在飒墨言眼中的是一排排闪着冷光的银质子弹。 「这是——」 「墨言,你仔细听我说。」坂本忽然正了神色,「如果有一天你看见白头髮红眼睛还怎么也砍不死的怪物……就用这东西打爆他们的头。」 「记住一定要用里面这银色的子弹。」 飒墨言手一抖,勐然抬头直视向坂本龙马:「你说什么?你遇上了只能用银才能杀死的怪物?」 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一般,飒墨言轻声重复着:「在萨摩?」 坂本似乎不理解飒墨言为什么会如此诧异,他挑了挑眉敏锐的问道:「难道在京都也有这种怪物吗?」 飒墨言对此闭上了嘴,她转过了脸,淡声道:「先生你来京都是做什么的?不会就是来观光的吧。」 「当然不是。」坂本说着脸色勐然一紧,「糟糕了,看着你我差点都忘记了时间,我得赶快找到久坂他们才行!」 「久坂——?」 坂本拍了怕自己的脑袋笑道:「我差点忘了,久坂也是松下私塾出来的,你们是同学来着。正好,太郎你一起来帮我劝劝他们,炮轰禁门绑架天皇什么的,这个计划太疯狂了,对长州绝对没有好处的!」 飒墨言捏着樱花卷碰的一下砸回了盘子里,她颤着声音转头看向坂本,瞪大的瞳孔中仿佛在希望坂本说错了那个名字。 「先生,你刚才说……发动这场兵变的首领,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考级压紧,尽量每天更新,但可能都是这样的牙膏更了……原谅我。遁走。 想了想,还是给大家看一下本文的龙马长什么样。 ☆、犹记当年少年郎【补图】 飒墨言突然想起一句当年自己上铺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她还记得,那个叫做时云归的女人扬着单薄的嘴唇,眼角带笑,说出的话却是尖锐而露骨。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字眼就是『曾经』。】 飒墨言当初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当见到久坂那张依旧带笑却目光冰冷的脸时……她突然就明白了时云归的意思。 「辛夷,好久不见。」飒墨言听见久坂对自己温和的开口,然后在别人询问的时候,转头浅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曾经的同学。」 是的,曾经的同学。 坂本拉着久坂和其他几个领导者一遍又一遍的和他们解释着在萨摩介入后的京都到底有多难打,他们计划的可行性有多低而给长州带来灾难的可能性又有多高。 久坂听着,微笑着点头,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撤回命令的趋势。 最后,面对怒火蹭蹭蹭不住往上的坂本龙马,久坂轻轻的开口道:「攘夷志士需要一起大规模的活动让幕府知道这个日本已经不是一百年的那个德川家的日本了。」 「长州有桂和晋作兄在,我相信他们有办法保住长州安全。」 久坂抬起头,清澈的眼中是全然的平静。飒墨言听见他说:「我知道我们这次活动必然会失败,搞不好还会丢掉命。但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要让幕府知道,长州人不全然是懦夫,尊王攘夷,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我知道这不过是蜉蝣撼树,但若是连去撼树的浮游都没有,这棵树又要怎么倒下?」 坂本看着一脸平静的久坂,最终恭敬的向着这个年轻的男子深深的行了一个礼。他用着自己那双仿佛坠落着万千星辰的眼睛看着久坂,斩钉截铁的许下了他的承诺。 「请您放心去吧。这次前哨之后,我坂本龙马必定倾尽所有能力替长州寻找到最适合的盟友,然后接替您,去撼倒那颗大树!」 飒墨言看见,在昏暗下的夕阳中,坂本龙马的眼睛漂亮的如琉璃一般。她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眼睛,她还记得多年前,织松对着她温柔的笑着,摸着她的头髮浅浅道:【辛夷的眼睛真漂亮,和坂本君一样,似乎承载在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希望……耀眼得,让人失神。】 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其他人去准备活动,这间小小的客室里只剩下她龙马和久坂时,她扯住了龙马的袖子,语气有些急躁的问道:「先生,你有回过江户吗?你见到过织松小姐吗?她怎么样?」 第106页 原本还带笑的龙马渐渐拉平了嘴角,他苦笑了一声,转过脸不让飒墨言看见他此刻脸孔上的表情,淡声道:「织松她……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怎么会!?」 坂本的目光有些悠远,他垂眸苦笑:「是我的错,我没有遵守我的约定……而她,却是抱着我们的约定,直到停止唿吸。」 很久之后,飒墨言才知道,当年的坂本龙马曾经和织松开玩笑般得说「如果过了五年我们都没有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不如就我们在一起凑合算了」。龙马只是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戏言,可织松却是浅浅笑着记在了心里,一年又一年固执的等待,直到长野主膳无法抗拒的命令到来,这名原本出身高贵的女子,十分执拗的用一杯液体,终结却又将她的等待持续了下去。 五年到了,坂本没有回来。她等到的是一个『高攀』的机会。这个笑容温婉骨子里却高傲到了极点的女人,决绝的给了自己一杯可以永远安宁沉睡下去的酒。 飒墨言一时哑然无声,不知如何是好。坂本说了一句「失礼」,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飒墨言知道自己撕开了这个男人藏在心底最隐秘的伤疤,她怔怔的看着龙马离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辛夷,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良久,她听见久坂温柔如当年般浅浅道。她转头,对上久坂那双冰凉的眼睛,张口半晌,却最终化成一抹苦笑:「久坂,其实你很早很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了吧。」 飒墨言在见到久坂的第一眼就开始这么怀疑了,当初在照相馆,那么明显的情况下他还依旧对她的性别毫不起疑这一点原本就很可疑。而如今她再次一副女装的形象出现,久坂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一丝的惊诧或是疑惑,这样的反应让飒墨言不得不觉得万分奇怪。 久坂闻言,低声浅浅的笑起来:「辛夷,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飒墨言有些惊愣在当场,只见久坂稍稍的收敛了笑意,浅浅道:「当年的山田辛夷想让我们认为她是男性,我便待之如兄弟,这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说你有『女装癖』看着你满脸通红却又没法反驳也挺有意思的。」 飒墨言被惊在了当场!看着眉眼带笑的男人,除了长相依旧熟悉之外,对方的全身上下哪里还像当年那个任由她欺负丢来丢去还拿来挡酒的久坂玄瑞! 这整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啊! 飒墨言看着久坂玄瑞,神色复杂难辨。倒是久坂慢悠悠的浅笑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年的山田辛夷是我的同伴,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什么都不知道。她年纪小有些『笨』,我便对她直截了当能护则护,能让则让。」 久坂笑着,修长的手指轻击桌边:「但现在的辛夷长大了。有些事,也不需要再做了。」 看着自己熟悉又不熟悉的久坂玄瑞,飒墨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的干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久坂抿了抿嘴角,敛下了眼,对着飒墨言极轻道: 「辛夷,你知道吗?吉田死了。」 「他受得伤太重……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辛夷……放走他的是你吧,据说新选组鬼之子沖田总司手下从来不曾有人可以逃开……吉田能撑到我们这里,是因为你吧。」 飒墨言的手一抖,忽然间不敢抬头。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路的权利,我不怪你,相反我感谢你还记得当年的同学之谊,愿意为了我们而拔刀。」 久坂的声音淡淡的弥散在空气里,然后随着一声勐然乍起的炮响轰鸣而消逝无痕。 久坂看着飒墨言,眉眼弯弯带笑,一如当年那个任凭飒墨言欺辱的好好少年。飒墨言睁着眼,只觉得鼻端酸涩眼眶生疼,她听见久坂笑着对她说: 「墨言,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 · · 京都旧历元治元年七月,蛤御门。 萨摩亚和会津藩兵力的雄厚兵力轻易的击垮了来自长州的突袭,可当把看门的狗打走,面对摆在面前的肉,往往那些合作的傢伙都会如野兽一般开始相互撕咬。 「滚开,这里是我们萨摩的守护的地方,你们会津可以回家了!」 「什么!?你以为打走长州那群傢伙的是谁?竟敢小看我会津藩!?」 当斋藤一奉土方岁三的命令赶到蛤御门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抢食的情况。眼见两方人手就要拔刀相向,一名高壮的男人双手合十忽然出现在了萨摩队伍的最前方,有礼却依旧激怒了会津的武士。 「你这个傢伙——!」 眼见领队的武士就要拔刀,没有人看清斋藤一是如何移动步伐在一瞬间出现在了拔刀武士的面前,伸出的手有力而不容反抗的按住了对方并未完全拔出的刀鞘。 「新选组——!」 对方愤愤不屑的话语消失在男人如狼般锐利冰冷的瞳孔中,斋藤一松开手,淡漠的看了冷汗津津却硬撑气势的武士一眼,转身面上站在萨摩藩身前毅然一副保护者姿态的男人,前身微倾,右脚向后位移半步,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搭上刀柄做出了最为迅勐的攻击姿态! 「你们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不想死,就退后。」 斋藤一冷冷的道,却是头也没有回得紧盯着面前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丝毫变动的高手。对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可斋藤一却在看见对方那双暗色的眼睛时,瞳孔勐然紧缩。 第107页 ——这个男人,真的很强。 ? ? 京都,公家御门。 「追!!」 挥着刀刃气势沖天的武士们对着狼狈逃窜的长州志士毫不犹豫的挥动武器,就在他们以为这次的功劳抢定了的时候,一声细微的空气振动带着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勐然击中了沖在最前方妄图一刀捅下去的武士眉间。 一股细细的鲜血顺着那只有花生大小宛若女子眉间硃砂的伤口流下,所有人还未明白髮生了什么。一只手轻轻的推了推忽然间就举着刀僵在了原地的男人,结果——在瞬间变为了尸体的傢伙便毫无预兆的轰然倒下!! 呯、呯、呯!! 如死神脚步般得枪声响起,沖在最前列的武士们一个个瞳孔放大满面惊恐的死去。他们紧紧的盯着那片被长州志士撤退的脚步而激起的尘土所覆盖的前方,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了他们的命。 士兵们开始颤抖,长州的志士们抓着了这个机会勐的逃走,可原本志在必得的追捕者看着那片浓雾却全部迟疑了脚步。 哒、哒、哒。 从浓雾的最深处缓缓传来如闲庭漫步般得脚步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在这被炮火激起的薄薄灰尘中显现。 来者有着一头暗紫色的蜷曲长发束在脑后,他穿着紧身的黑衣,和服的下摆随意的搭在腰间。肤色偏密面容俊秀的男人,挑了挑他那修长的眉毛,嘴角勐然绽出一抹颇为恶意的笑。 呯! 男人举在手里的银色左轮枪还在冒着裊裊青烟,可站在重重碉磊之后的士兵却是勐然捂住了自己的右臂惨叫出声! 原田左之助面容一紧,果断在第二声枪响之前勐的拉倒了站在自己左边的队士,险险躲过那破空而来的致命一枪。 「队,队长……」 左之皱眉,右手握枪勐的一挥,高声下达命令:「敌人用的是远程武器,后退,提高注意力!!」 不知火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吹了吹自己枪口冒出的烟,眉眼的笑意不屑: 「只是几声枪响,就怕成了这样吗?」 不知火笑着,眼神勐然一凝笑容残酷:「你们该感到荣幸啊——」 「本大爷会愿意陪你们这帮小子玩!!」 ? ? 京都郊外,天王山前。 雪村千鹤面容严肃的一路小跑跟着土方率领的大部队搜索着逃亡了天王山的余孽,可不过堪堪踏上前往天王山的一座一桥,却蓦然发现,这座桥上竟然站着一名金髮红眸,穿着淡色和服与玄色羽织的男人! 对方听见了他们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这才懒洋洋的移动了步伐,站在了他们前进路途的正前方。然后,男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抬头,绯红色的眼睛扫过一众身着青葱色羽织的新选组队士—— 气势陡然一变。 雪村千鹤下意识的便被对方冰冷的视线逼得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金髮红眸的样子,脑海中勐然间回放出池田屋一战之中,当她准备冲进屋内时,那一抹从屋内轻松跃出逃脱了新选组所有人的最终,让千鹤差点以为是自己错觉的金色。那个那人在离去时不禁意扫到了站在后巷处得雪村千鹤一眼,千鹤认得那双眼睛,绯红——宛若地狱恶鬼!! 「土方先生,这个人,这个人那天晚上出现在池田屋过!!」 「哦?」土方岁三嘴角含笑,看着挡着他们路途的男人语气淡然,「你就是那位非长州藩却出现在了池田屋的高手?」 风间千景低笑了一声,并未正面回答土方岁三的话,而是毫不犹豫的拔刀勐然斩向了一名脚步微动似要攻击上来的队士!! 「呜哇——!」 那一刀的劲力相当大,若不是那名队士退得及时,恐怕他的这一只右臂就会被深深斩断。千鹤见状急急忙忙的扑向前,取出自己的手帕就赶忙替对方紧急止血。 土方怒然看向风间,可风间千景却是勾着嘴角漫步尽心道:「本大爷还奇怪新选组去池田是来做什么的……原来是为了抢功吗?」 风间千景用着颇为恶劣的语气不屑道:「今天也是一样吗?餵不饱的乡下武士们。」 听着他的话,千鹤勐然皱起了眉,连同她在内,所有的组员都听清了这句话里隐含着的侮辱,在他们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的时刻,风间轻弹自己的佩刀,恶劣的加上了最后一句感嘆: 「不,你们连武士也算不上呢。我听说你们最为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本事,如今看来……」风间嗤笑着扫过被他一击击倒的新选组队士,「不过是一群只懂得向幕府摇尾乞怜的浪人罢了。」 ? ? 京都,蛤御门。 面容严肃的男人面对斋藤一气势全开的攻击姿势,没有分毫移动。他严肃着面容认真道:「在池田屋一役,我们的确给你们添麻烦了。」 男人看着斋藤一依旧闪着寒芒的眼睛低声道:「如今萨摩和会津乃是合作关系,我们根本没有理由敌对。」 斋藤一没有回答,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平助是你打伤的吗?」 「我很抱歉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斋藤一瞳孔里的杀意在一瞬间陡然浮现:「你侮辱了我新选组队员,这一点,就足够构成我拔刀的理由!」 冰冷刺骨的剑意突刺而来,斋藤一闪着寒芒的刀尖直刺着男人的咽喉,男人脖颈处得皮肤竟因着骇人的杀气而渗出了血珠。 第108页 「我依旧没有出手的理由,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道歉。还 有之前我方队士侮辱会津与新选组一事,我也替之道歉。」 男人的道歉是认真的。斋藤一的剑尖微抖,考虑到会津与萨摩真真冲突起得后果,他收刀回了鞘。 「谢谢。」男人如此道,接着又有些迟疑的开口询问着斋藤,「请问,你们之前那位带着面具的——」 这一次男人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斋藤一直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斋藤一眼中杀气四起,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刃,语气冰凉: 「她的面具——是你摘下的吗?」 男人摇了摇头,沉声道:「对于这次事件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你能转告你的同伴,『风间不会善罢甘休,最安全的做法是去找不知火然后避开他』。」 斋藤一冷冷的打量了对方半晌,似在判断对方所说话的可信度。良久,他再次收回了自己的刀,语气淡漠的开口问道: 「你的名字。」 「天雾九寿。」男人双手合十,「吾名天雾九寿。」 ? ? 京都,公家御所。 呯呯呯的枪响在这间小巷里不住与土质的墙壁撞出激烈的火光。不知火敏锐的躲避着对方的射击,打在他身边那墙壁上留下的深深弹痕悄无声息的说着被击中的后果。 「啧!」 左之皱眉,长枪一挥勐然击开对方射出的一枪。对方似乎用尽了子弹,左之勐的抓住了对方换弹的这几秒间隙一枪刺出!! 可男人就像有着第三只眼一般,不知火勐的一脚踩上一边的墙壁,墙壁因为他用力的一踏而龟裂开来。不知火凭藉着这一击的反作用力在空中勐然翻转避过了左子的枪尖,翩然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呦小子,你真不错。」不知火眯着眼看着已然全部安全撤走的长州队士,初次正视起自己面前使长枪的红髮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原田左之助。」 左之的枪在空中漂亮的转了个花样,接着被他用力握住。左子冲着上方的敌人露出了抹兴致盎然的笑:「新选组十番队队长!原田,左之助。」 不知火大笑着,眯着眼看了眼原田道:「原田左之助,本大爷是不知火匡,记住我的名字吧,这是将来会取走你性命的男人的名字!!」 说罢,不知火转身,当他刚想要离开的时候,仿若忽然想起了什么,男人侧首笑道:「对了,我家的孩子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照顾了,接下来,我要把她接回家了!」 一个跳跃,不知火蓦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原田战意盎然的看着对方消失在天空的尽头,半晌才笑着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能躲过我的枪尖的男人,怎么可能忘记你的名字。」 「不过……她?」 ? ? 京都郊外,天王山。 「哦呀哦呀,新选组的副长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在狭窄的木桥上,风间千景一边挂着笑,一边用力的一刀噼向土方岁三与之刀尖激烈相撞,接着划出金色的火星!! 这是一场相当高水准的较量,土方岁三用尽所有的力量拦住了风间千景扭头对着永仓新八命令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带人过去追缴余党!!」 风间勐的一刀迫开土方,拦在了通往天王山的通途之前。他垂着刀,看向天王山的视线里有着难得敬重,可转回视线再度扫向新选组时,又变成了浓重的嘲弄: 「你们这帮伪武士,有什么资格去追缴那些真正秉持武士刀,并为了尊严去死的勇者?」 风间挥刀,眼神冰冷:「他们,不过是为了争取切腹的时间罢了,和你们这种只懂得抢功的壬生狼不一样!」 土方闻言却是冷笑:「他们有什么资格以武士的身份死去?战争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为了一己之私而掀起战争造成生灵涂炭的傢伙,根本就没有资格切腹死去,他们只配被斩首!」 似是被土方的话语所震风间有一瞬间的失神。土方挥刀再次与风间战成一片,转头对新八叫道:「新八!」 新八握紧了刀刃,沖土方笑道:「副长,那么我就借您的指挥权一用了!剩下的人跟我来!!」 风间被土方拦着,只得任凭永仓带人越过了桥栏。他有些不满的想要挥刀阻拦,却在不禁意间扫到了照顾着伤病者的雪村千鹤。风吹起了她的头髮,风间看着对方的那双眼睛,瞳孔勐然眯起。 「哦?」风间看着千鹤,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音节。 可这时土方岁三却用刀勐然卡住了他的刀柄,接着用力向上一挑!! 风间嘴角带笑,任凭自己的刀刃被土方岁三挑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接着勐的向雪村千鹤所在的方向落去!! 在他的刻意之下,那几乎是避无可避的速度与锋芒! 「——啊!!」面对几乎直冲瞳孔而来的刀刃,雪村千鹤肩膀微颤,可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用尽全身的气力回身护住了伤员。 土方岁三的心脏随着那把急剧下落的刀而寸寸冻结,他瞳孔放大,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以着无法避免的架势直刺而下,在千鹤的右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痕后,狠狠的插进了一旁的桥栏上。 「——!」雪村千鹤咬牙忍住了自己的唿痛声,在下一秒却是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土方岁三没有注意到这一小小的动作,而风间千景眯着眼看着雪村千鹤手臂上那快速淡去的伤口,却是充满兴趣的笑了。 第109页 他走到了一边,想要拿起自己的刀继续,可这时天雾九寿却忽然出现,抬手帮他拔出了刀刃,却皱眉阻止了风间的进一步行动。 「风间,你该知道如今我们与萨摩为伍,和新选组争执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风间讽刺的冷哼一声,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蓦然浅浅笑开来: 他眯着眼看着鸟类乍然飞起的天王山深处,笑得意味深长:「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最高\潮呢。」 ? ? 永仓新八带队赶到了天王山深处,那浓厚的血味连在鲜血中打滚而过的新选组众人都觉得不适。原田握着刀,脸色微沉。 ——他们可能还是迟了一步了。 「队长!前面好像有人!!」 永仓新八闻言,精神一怔,高声下令道:「速度快!」 可当他们用着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队士看见人影的地方,除了满地的鲜血,就只有一名身着墨兰色和服,长髮披肩的女人。 她握着一把刀,身侧全然是切腹死亡的长州藩士。 女人和服的裙角已然被鲜血晕染的发黑,永仓新八看着这名背对着他的女子眼神一凝,手里的刀不过刚刚出鞘,少女手中被鲜血湛蓝的银色刀刃却让永仓新八的心勐地一沉。 「……墨言?」 女子闻声回头,被星点鲜血沾染而上的白皙脸庞上露着比哭泣还要绝望的神色。她看着永仓新八,唇角缓缓的拉开了一抹微笑。 在满地的血色中,美的惊心动魄。 「墨言!」新八几步上前,撕开自己还算干净的衣服就想帮眼前的少女遮住这漫天的血味,「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傢伙……」 永仓新八没有说下去,他感觉到飒墨言抓住了他的衣襟,然后轻微的,不住的发抖。 最后,他听见飒墨言哑着声音道:「抱歉新八,我杀了他们,没法活捉了。」 ? ? 飒墨言看着久坂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半晌开口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久坂并未直接说出自己的需要,只是笑着对飒墨言道:「墨言,其实你的名字很美。血罗剎一点不适合你,但这是你选的路,只要你不后悔,那么便一切都好。」 飒墨言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衣摆:「久坂,你到底想说什么?」 久坂收敛了全部的表情,缓慢,而又坚定的道:「墨言,到了最后的时候,请你来做我的介错吧。」 飒墨言勐然抬头! 「我可以做他们所有人的介错。可总得有个人做我的介错吧?」久坂弯着眼笑着,「能在最后还能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开心。」 「所以墨言,来做我的介错吧。」 死一般的寂静迴荡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当夜色渐浓直至晨光破晓——飒墨言终于听见自己沉默了一晚后发出的第一个音节。 「好。」她如是说。 久坂笑得温柔而腼腆,他伸出手帮飒墨言理了理鬓角碎发,语气温润而清凉。 天王山上,飒墨言看着久坂严肃着面孔在自己的同伴将刀刃刺进腹部的下一秒斩断了他们的头颅,直到最后一名。 久坂坐在一旁,擦干净了自己的胁差,面容平静。他侧头微笑,阳光洒在他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勾出了淡金色的轮廓。 「辛夷,再见了。」 刀光乍起!森林的鸟被那刺骨寒凉的剑气激得拍动翅膀勐然沖向森林外的广袤天际。被扑棱声掩盖的那一声钝响—— 鲜血满地。 【今天课后的讨论居然是梦想?这么挫气而又老套的问题松阴老师是怎么想的啊!】 【不要这么说嘛辛夷,我倒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 【鄙视你,好吧,那么久坂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 【唔……大概是可以死得其所吧。】 【没出息,就算比不上我的『活个千百年』,再不济也学学少爷装高深来句『改变日本的未来』啊!】 【哎?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 · 「…………晚安,玄瑞。」 ============================================ 註:介错:当切腹者第一刀切开腹部之后,由朋友或可信赖的家臣立即补上慈悲的一刀,砍下切腹者的头。这种来担当补刀的行为的人称之为介错,担任介错的人是非常的荣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如题……我发现我记错了一个东西,当初从池田屋逃到长州驻京办那里结果被桂无视死在门前的那个长州志士是望月弥太郎,不是吉田……== ============================= 补全……顺被羞涩的问一句……如果这文开印刷,有人要么……印刷的话,可能加进去点伪结局类似于『如果他们都没死』『如果他们在一起·风间篇』之类的……沖田篇会抽空把那一章补全的额,因为那是答应忆君必须写好的。 咳咳,不想要没关系……因为在下自己都没勇气去开== 另,今天jj是怎么了,我看见好多空评【惊 ☆、面朝大海 这段被后世称为禁门之变的长州动乱,最终以京都燃烧了一天一夜近乎将黑夜点成白昼般得大火和长州大批志士死亡画上了句点。 会津藩和萨摩藩得到了来自天皇的嘉奖,而新选组也因为英勇表现而被辖管京都治安的松平容保公赐了赏金黄金二百两,一时间,新选组在京都的风头大盛。 第110页 此时,这间住满了被人们称之壬生狼的恶魔屯所,却是难得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在经歷了一场又一场的血腥洗礼后,新选组局长近藤勇觉得该办个喜事来鼓舞士气,于是,新选组三番队队长和局长助勤的婚事正式被提上了日程。 斋藤一正襟危坐,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白皙淡漠的面容上,宛如打在雕塑上的射灯般,为其平添几分夺目。在他的前方,近藤勇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他指着跪在走廊中有些惊惧不定的裁缝笑道:「相川裁缝缝制的婚服可是远近闻名,来来一君让相川君给你量量尺寸!」 近藤勇的兴致很高,斋藤一淡然的抬起头扫向了一旁有些受宠若惊的中年男子一眼,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起身几步走至了相川裁缝身前,对他轻轻阖首: 「那么,麻烦了。」 「哎?!是,是的!!」相川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从一旁的布袋里取出了软尺却有些害怕的不敢接近。斋藤一看了他一眼,将腰间的佩刀取下放置在一边,相川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小心的举着尺子上前。 近藤勇爽朗的拍了拍手,对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土方岁三笑道:「我还蛮期待墨言那小子穿上白无垢的样子呢,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啊。」 土方微笑着阖首道:「墨言很少穿女装,想来应该会超出很多人的预料吧。」 说着说着,近藤勇直接开口对帮斋藤量尺寸的相川道:「之前定做的白无垢,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呢?」 相川有些手忙脚乱的停下了手上的活,战战兢兢的回答着近藤勇的话:「那那个,已经在加紧赶工了,最,最迟一定可以在后天送来给大人过目。」 近藤勇满意的点头,土方的嘴角噙着笑,可那双紫色的眼睛却是不着痕迹的扫向了一直沉默着的斋藤一,深沉的紫色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 凌乱的脚步声和柔和的少年声线同时响彻走廊,雪村千鹤挽着袖子却是满头的大汗的向着这件会客室跑来,因为太过着急因而没有注意到相川放在走廊门边的布包,直直的就被绊了个正着。 雪村千鹤下意识的闭上眼准备迎接剧痛,可有一双手在她刚刚有跌落趋势的迹象时便勐的伸出,将她託了个正着。 雪村千鹤惊疑不定的抚胸舒了口气,左手顺势抓紧了土方岁三的袖口,来不及思考现在这种姿势的于理不合,她抓着土方的手,急急开口: 「土方先生,飒桑,飒桑她……」 「她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千鹤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一直安静无声的斋藤一,她来不及喘气,一脸焦急担忧:「飒桑她今天还是什么也吃不下,沖田,沖田君逼着她喝了一碗粥,可是可是——」 千鹤的可是没有说完,斋藤一抓起一旁卸下的佩剑,就直直的向着飒墨言居住的西院走去。 一个月前,原田从天王山上带下了所有长州志士的头颅,还有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着墨蓝色小振袖的飒墨言。等他们回到屯所才发现原来这个不安分的傢伙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就换上了女装大摇大摆的出了门,还诱拐雪村千鹤在沖田面前打掩护。可当他们看见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同伴时,没有人想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在天王山。他们只是给她请了医生,打趣着她的女装。 就好像天王山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飒墨言清醒后也像以往一般笑闹,只有斋藤一知道,一到夜深时分,这个傢伙就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斋藤一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梦,他只知道飒墨言似乎很怕那个梦,怕到甚至宁可不去睡觉。 抱着膝盖团成一团的少女没有了以往的张扬夺目的鲜活生命力,反而像极了寒蝉,仿佛一个不经意间,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去。 平助看着飒墨言一日比一日深的黑眼圈担心的开口询问,却被飒墨言三两句打发了。不睡,同时也吃不下东西,每天除了逼自己喝点汤,飒墨言几乎没有怎么进食。 斋藤一看着这个少女迅速的消瘦下去,在惨白髮青的面容中,她的眼睛亮得令人害怕。 「一君,你是银酱的未婚夫吧。」 走廊里相逢而过,在插身的一瞬间,斋藤一听见沖田总司如此对自己道。嘴角上扬眼睛眯起的朱发青年轻笑道: 「她就拜託你了。」 「一君,你说人的记忆总是怎么奇怪?想记住的总是记不住,想忘记的却是怎么也忘不了。」 他拉开了飒墨言屋子的门扉,就看见那个如今看来消瘦惊人的少女抱着双膝,尖瘦的下巴磕在膝上,那双眼袋发青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 他沉默的走近,坐在了少女的床铺旁边,伸手不容拒绝的将她按回了榻榻米上。 「睡吧。」斋藤一垂眸看着飒墨言无意识睁大着的双眼,感受到对方的睫毛在自己的手心划过,他伸出后盖住了飒墨言所有的视野。 「睡吧。」斋藤一道。 飒墨言伸手拉住了斋藤一盖着自己眼睛的手,闷声道:「不要,一睡着就会看见恶鬼。」 「那就举起你的剑,斩杀它。」 「可是恶鬼不想死。」 「那就活下去。」 「……」飒墨言顿了半晌,握着斋藤一手腕的手指根根收紧,骨节明显:「但是会被它拉进血池……爬不出来,到处都是血……」 第111页 「我爬不出来。」 飒墨言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音,斋藤一的手掌依旧沉稳而坚定的附在她的额头上。良久,她听见这个男人用着一贯清冷无波的语调缓缓开口,带起一阵空气波动。 他说:「我会拉起你。你没法自己爬出来,那么我就背你出来。」 温热的液体从斋藤一手掌和飒墨言面颊的缝隙间滴落,斋藤一顿了顿,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飒墨言有些痉挛的左手,清淡却带着暖意。 「睡吧,我会一直呆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当飒墨言在晨光中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在自己榻前安静坐了一晚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将脸深深的埋在对方散发着清冷气息的墨色和服中,飒墨言闭上了眼。 「一君,我们成亲吧。」 「……好。」 抓着斋藤一的衣襟,飒墨言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处,怔怔的看着窗外湛蓝色的天空。天空湛蓝,晨光普照,一切都是显得那般生机勃勃。 ——就像人们心中永远也磨灭不了的希望。 飒墨言从那一晚开始终于能够在斋藤一的陪伴下安稳入睡,精神状态振奋了不少。甚至和近藤开玩笑着商讨着新选组该给她多少嫁妆。 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除了飒墨言的日况愈下没有好转的食慾。 「沖田总司你个鬼畜,这是嘴不是漏斗!你以为吃饭是你灌下去多少就能吞下去多少的吗混蛋!」 靠近西院还没多久,就听见了专属于飒墨言风格的讽刺,不过因为身体问题,这声怒吼显得有气无力。斋藤一向前的脚步顿了顿,果然不一会儿西院里就想起了某人略带甜腻的嗓音。 「这个主意不错,下次我可以找个漏斗直接插你喉咙里直接灌,省得你还吐我一身……咳,咳咳。」 沖田总司说了话说了一半忽然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飒墨言狐疑的看着穿着单薄的沖田总司,略有担心的开口:「餵阿司,你没事吧?」 沖田勾了勾嘴角:「放心,我比你好得多,只不过似乎染了点风寒。」 飒墨言磨牙:「你最好期待自己的风寒不要变肺痨!!」 沖田总司眯起了眼,伸出手唰的一下就狠狠的拧上了飒墨言的脸颊,阴测测的开口道:「放心吧银酱,你得了绝症我都不会得肺痨!」 斋藤一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去的。沖田的外裳似乎因为被飒墨言吐脏了因而被脱了毫不留情的丢到了一边,飒墨言还半倚在床上,被紧着单衣的沖田总司拧着的面容就这么定格在了狰狞上。 似乎感觉到了飒墨言的一瞬间僵硬,沖田总司感觉到什么的扭头一看,随即扬了笑松了手。沖田抓起一旁被弄脏的衣服,一边冲着飒墨言笑着威胁道: 「如果你再吃不下东西,我就真的去弄漏斗。」 飒墨言暴怒:「说了这事人力不可违啊!你以为老子不想吃东西啊啊啊混蛋!!」 沖田总司扬着笑容嚣张而去,飒墨言伸出爪子不住挠墙,浑身冒火。斋藤一看着被她丢弃在一边的清粥一眼,伸手帮忙收拾了这一地狼藉。 飒墨言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要帮忙,却被斋藤一打断。 「你喜欢吃什么?」 「哎?」 面对飒墨言的惊疑,斋藤一安静重复:「你喜欢吃什么?」顿了顿,斋藤一补充道:「除了樱花卷。」 「喜欢吃什么啊……」飒墨言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笑得有些落寞,「我想喝鱼汤,妈妈做的豆腐鱼汤。」似是打开了话匣子,飒墨言一下来劲的噼里啪啦的细数着:「还有云不破那丫头熬的鸡汤,时云归……算了那丫做的东西不能吃。」 斋藤一一直安静的听着,等飒墨言终于意犹未尽的说完了,他抬头,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飒墨言,纯粹而透明。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会,你知道做法吗?」 「哎?」 斋藤一平静道:「你需要进食。」 飒墨言微哂:「我知道,可是……」她扯了扯嘴角,「咽不下去。」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飒墨言来了精神:「对了对了,据说相川裁缝来给你量衣服了?你有没有问他我的嫁衣什么时候做好?我还没见过日本的嫁衣呢!」 斋藤一沉默,还是顺着飒墨言转移了话题:「大约后天就能送到。」 飒墨言眯起了眼睛,嘴角翘起。她把自己蜷成一团,罗剎就放在她的枕边。 当晚,雪村千鹤依旧固执的给她送来晚膳。飒墨言看着雪村端来的香气浓郁的鱼汤被那裊裊上升的白汽模煳了视线。 「飒桑,大家都很担心你,多多少少,吃一点吧?」 飒墨言笑着应允,双手端起熬的浓稠的汤汁。胃部依旧没有飢饿感,咽喉处也依旧对吞咽有着本能的牴触。但飒墨言还是在雪村千鹤的惊喜的目光中将食物一点一点艰难的吞了下去,强行去忍住所有的反胃不适。 哪怕每一口吞咽都让她的脖颈青筋爆起,满头大汗。 「飒桑……!」 飒墨言吞下了最后一口汤,长舒了口气,冲着千鹤笑了笑,语气轻快:「就第一次做而言,味道不错值得鼓励。」 就像千鹤说的,她颓废的够久了。 万一冲田真的拿着个漏斗杀过来这乐子可就大了。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胃,飒墨言囧囧有神的想着,自己现在绝对打不过他,嗯,这真是个悲剧。 第112页 沖田站在习剑馆外,用手帕按着自己艷色的嘴唇,强忍着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浓稠的猩红色渐渐染湿了白色的绢布,沖田看着手里的绢帕眼神微暗。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捂着自己的嘴巴阻止自己惊唿出声的雪村千鹤,沖田笑着勾起了嘴角,看了看不远处的西院,对着千鹤竖起了一个手指轻轻摇了摇。 千鹤咬着自己的下唇,用力的点了点头,却没法阻止自己蕴湿的眼眶,滴落液体。 沖田离开了,千鹤却站在原地依旧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她怕自己一个松手,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回来更文了……因为英语看的太想死了==,所以17号那天没三更了啦,两更,无耻笑。 ☆、你所期待的【倒v】 高挑清瘦的少女裹上一层又一层的白裳,绣着银色文案的华丽的腰带上不合适的别着把长刀,新娘的面孔在别在繁复髮髻之上的浅色髮簪下显得更加苍白。 少女的唇瓣并没有被染上如血般艷丽的胭脂红,不健康的淡粉色唇瓣微勾,纯黑如夜幕的双眼顾盼之见,是无法替代的狡黠与明亮。 斋藤一还记得初见飒墨言时,那个懒洋洋跟在坂本龙马身后的清秀少年。 时光转瞬间唿啸而过,斋藤一看着静静站在另一边的飒墨言,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高傲的冲着他拔刀,叫嚣着「敬请赐教」时的不羁少女。 岁月在这一刻似乎模煳不清。 斋藤一凝视着固执的不愿放下刀,无视了所有人视线身着白无垢的新娘,嘴角不着痕迹的淡淡勾起。然后,对着站在前方的有些紧张的少女伸出了手。 斋藤一将手伸向了飒墨言,就像当初他将刀柄递给艺妓辛夷。 这个女人,没有花魁织松的明艷,却清冽如一把名器有着即便被厚厚铁锈覆盖也无法遮掩的光辉。这个女人,没有游女珠颜的温婉,却如同最香醇的青梅酒,即便连饮也依旧口齿留香有着其他酒类无法取代的独特。 突兀于这个时代,却又傲然于这个世界。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骄傲,执拗,重情重义,却又万般无忌。 「小心。」握着飒莫言的手,斋藤一扶着她的臂膀帮她维持平衡。看着少女盯着自己那双高木屐苦大仇深的表情,他微微低下了头嘴角罕见的噙了丝笑意,「听副长说,你嫌弃这件衣服?」 飒莫言闻言,立刻苦着一张脸愤然道:「谁知道你们这嫁衣居然是白色的啊!我还以为到了几百年前能享受一把凤披霞冠,结果这一身白简直和丧礼一样啊!」 斋藤一顺手帮飒莫言理了理头冠,微抿着唇角道:「白色很适合你。」 飒莫言闻言一怔语塞,半晌才闷闷道:「什么啊,应该是红色才更合适吧。」 「不。」斋藤一打断了飒莫言的话,冰蓝色的瞳孔通透无暇,令飒莫言不由自主的相信眼前这名认真的男人说出的每一个字。 「白色很适合你。」 斋藤一重复了一遍,飒莫言一下觉得有些窘迫。她唰的一下甩开了斋藤一的手,迈着不稳的步子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往走廊的拐角奔去——利索的斋藤一都来不及阻止。 碰!咣当!哗啦啦!! 「啊——痛!」 「嘶——!」 「糟了!——茶具!!」 斋藤一一愣,接着拐角处就传来了一怔噼里啪啦的器皿破碎声和摔跤的唿痛声。他还未反应过来,拐角处便传来的雪村千鹤略带惊慌的声音。 「飒桑?你还好吗?有没有被划伤!?」 「咦?飒桑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你不是身体又……飒桑,你的脉搏怎么跳的这么快?」 斋藤一几乎可以想像的到飒墨言的窘迫道极点却又没法和雪村千鹤明言的那张憋红了的脸。果然,在一下秒,斋藤一听见雪村的嘴被捂住的呜呜声,还有飒墨言低声的咒骂以及那双高木屐被还搞不犹豫丢弃的嘣的一声。 斋藤缓缓的迈着步子向拐角走去,雪村千鹤捂着自己被撞出来的额头不解的看着飒墨言落荒而逃的方向,她摇了摇头,低头准备收拾一地狼藉。忽而有所感应一般抬起了头。 「斋藤……桑?」 雪村千鹤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在她面前,如冬日悬于高空皎月的男人,忽而嘴角浮起了抹淡淡的笑容。 就如湖面上的涟漪一般,极轻极淡却搅乱了一池的春水。 那件制作精良的白无垢被收起准备最后的完工,平助和近藤勇回了江户招募队员,因而错过了飒墨言试穿的时候。倒是左之看着一身白衫近乎透明的飒墨言,吃惊的差点跌坏手里握着的碗,和新八一起大唿奇蹟结果被暴怒的飒墨言毫不犹豫的一阵収掇。 沖田看着飒墨言垂着眼帘,嘴角依旧微微的上调。飒墨言扭头只见他杵着下巴沉吟了半晌,转头对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相川道: 「银色的花纹有些素了,添上艷色的樱花吧。」 相川有些迟疑:「可是白无垢一般不会使用白色之外……」 「加上。」沖田总司弯着眼,「白色……有点碍眼。」 纯彻的白,寂静的白,虚空的白,刺眼的白,仿若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的……白。 第113页 沖田总司的话传到了飒墨言的耳朵里,她顿时扭头眯眼阴郁道:「沖田总司,你什么意思?」 沖田无辜的耸了耸肩,笑着道:「给你的嫁衣提点意见嘛。」 「可是,传统的白无垢……」 「偶尔也需要创新嘛。」沖田总司眯起了眼,手指轻敲着自己腰侧的胁差。相川只觉得自己额头上似乎有冷汗在不住溢出,他连连点头:「是是的,您说的没错。」 看着相川收好了飒墨言换下的嫁裳,跌跌撞撞狼狈的离开,飒墨言默默的扭过头盯着沖田,半晌才幽幽的开口:「沖田君,那是我的衣服不是你的吧。」 沖田很是大方的挥了挥手,「这点小事就不要在意了,话说,你和一君的婚期是在十月?」 飒墨言点了点:「局长说搬屯所之后地方也宽敞些,那时候再办。」 沖田瞭然点头,眼角含着笑意:「可是新的屯所还没有选中吧?推迟婚期吗?」 「大丈夫不拘小节。」飒墨言一脸正色,随后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然是午餐时间了。她起身打算去看看今天做了什么,然后继续以绝对的精神力啃下点食物。从第一次强迫自己吞咽到现在,她发现人的体质真的是天生的m,就这么逼着逼着,现在不是也能少量进食了吗?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沖田没有跟上。她有些不解的侧头回看过去,沖田总司的脸迎着一片刺目的光,看不真切。飒墨言眯了眯眼,双手抱胸道:「还不走吗?今天是一君做饭,质量有保证。再不走你那份可能就要被瓜分了。」 沖田似乎是笑了一下,伸手撑地站了起来。飒墨言注意到他起身的时候动作似乎有些不稳,皱了皱眉,她刚刚迈出一脚,沖田却已经站起,向她走了过来。 靠近的那一剎那,飒墨言才注意到沖田的最近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好,她把眉毛打成了结低声道:「你最近有没有记得加衣服,秋天到了再这么不要脸荡漾的袒胸露腹下去,不病才奇怪。」 被飒墨言指责的男人浅笑了一声,甜腻的尾音维扬:「放心,我比你强不是吗?」 「沖田总司!有本事再来单挑!」 沖田笑弯了腰,在飒墨言的怒目而视中,渐渐的收了声,随即状似不经意般的开口:「据说新娘子在嫁给自己心上人的时候都会紧张,银酱,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飒墨言清澈的严重露出点点疑惑,「好像……没什么感觉。」 和飒墨言并肩向着食肆走着,沖田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这是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好歹有点正常女人的反应吧!」 飒墨言难得没有如同一只炸毛猫般跳起来反驳沖田,眼中的困惑反而越积越多:「心上人?」她脸上浮现了一抹扭曲的笑,「我自己都没搞清怎么回事怎么紧张啊。」 沖田向前的脚步微微一滞,他侧头带着一贯的弧度浅浅笑道:「你不想嫁给一君?」 「怎么可能。」飒墨言翻了个白眼,「怎么看一君都是最好选择我还赚了好吧。」 「……那么,你不喜欢他?」 飒墨言低着头没去管自己的身边的沖田总司,只是尽自苦恼:「也不是吧……好像是喜欢的,又好像不是……我有没有经验怎么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啊!」 飒墨言别了别嘴角,扭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沖田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看起了庭院里被阳光反射的波光粼粼的池塘。她气势万千的一把扯住得沖田总司的手,连拖带拉的就往目的地赶去。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淡定,没饭了到时候别又打我的主意啊!」 沖田低头看了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一眼,用着他特有的语调低笑道:「你确定不是你吃不完拜託我解决?」 「哎呀呀,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还记着干嘛。」 沖田笑着眯着眼斜视着一脸正气丝毫没有把别人当做垃圾倾倒站自觉的某人,一字一顿道: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啊……青梅在哪?」 「…………沖田总司你别逼我违反队规。」 沖田看着一脸黑气的飒墨言,终究是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越笑越夸张,最后干脆捂着肚子倚在了门廊边的柱子上,笑得上接不接下气。 飒墨言黑着脸看着这名朱发碧眼的男人,不知何时,记忆里清秀美丽的少年早已被长大妖孽般的鬼畜青年所替代。听着对方几乎都要溢出这空旷而寂寥的庭院的大笑,飒墨言忍的满头黑线,最终还是如年少时相处一般,毫不犹豫的抬脚踹了下去。 「笑你妹啊!你丫个鬼畜,我要和你单挑!!」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的一更……想了想还是今天发过来了……因为明天就上刑场了!天地保佑啊!大家保佑啊! 另,满二十万了……我可不可以羞涩的索要夸奖?【你,够,了 ================= 小修关于屯所的bug。 ☆、双鬼【倒v】 已然是深夜,而新选组某处却依旧摇曳着昏暗的橘色灯火。山南敬助坐在他专属的实验室里,双眉紧锁,握着试管的手根根收紧。 忽然间灯光照应出一抹在门外的影子,山南警觉的一扭头,喝声道:「谁?」 「山南先生,你还没有睡吗?」 第114页 听到那甜腻的声音,山南输出了口气,他转回了头,继续着自己的研究,随口道:「沖田吗?进来吧。」 沖田总司拎着两瓶酒走了进来,他看着山南笑着道:「真热心吶……但是为了研究弄垮了身体就不好了?」 「我的身体早就垮了。」山南敬助抹上了自己左臂,笑容晦涩,「不过总司你来看,这是改良后的变若水,理论上来说,这样就可以抑制副作用……」 山南说着,举起了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嫣红色液体随着他的手指晃动,有着蛊惑人心的,美丽。 沖田看着那如血般艷丽的成品,嘴角的弧度上扬:「要试试吗?有自信的话,我就不会阻止你。」 山南盯着自己手里的瓶子半晌,嘆息道:「所以我才犹豫。」 沖田沉默,半晌后扬起尾音道:「嘛,放心吧,如果失败了,我会杀了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山南如释重负的笑道,「一切拜託。」 沖田沉默,忽而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酒:「比起那个,山南先生,一起来喝一杯怎么样?」 元治元年十月,新选组终于迎来了来自江户的伊东甲子太郎。飒墨言倚在门边,看着比被近藤勇奉为上宾的阴柔男人,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正逢斋藤一忽然开口: 「伊东甲子太郎……不是说他也是尊王攘夷派吗?这样的人,真的能和放心将后背交付?」 沖田咬着根草芥,眯着眼打量着衣着整洁华贵的男人一眼,轻笑道:「人家看起来似乎也不太愿意接手我们的后背呢。」 近藤勇笑着向伊东介绍着门廊处零零落落的几个队长:「那是三番的斋藤一,也是一刀流的好手。哦对了,那是一番的沖田总司和飒墨言,都是很优秀的孩子。」 「哦。新选组的『双鬼』。」伊东狭长上挑的眼睛带着笑意锁在了飒墨言和沖田总司的身上,「即便是生活在江户,这两位的大名也是听说过的。」 伊东若有所指的悠长道:「『鬼之子』和『血罗剎』嘛。」 飒墨言和沖田总司的眉头蓦然一凝,这样的语气,怎么看来都是种讽刺而不是赞扬吧? 斋藤一握住了飒墨言刚刚抬起的手,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飒墨言轻啧,却听站在一旁的山南敬助开口道:「伊东先生,他的确是个人才。」 「山南先生!你来的正好,这是伊东先生,你们认识吗?」 山南见状上前两步,点头示意道:「我曾在江户学习,伊东先生的名字也是有所耳闻的。」 伊东笑道:「哪里哪里,不过听说新选组的队规很严,到时候还需要山南总长指教才是。」 山南面色微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伊东话锋一转颇有些质问语气的浅笑道:「所以……山南总长可否向我解释一下……为何队规森严的新选组,会有女人?」 「……!」 飒墨言的眼睛嗖的一眯。虽然身着男装,但一直没有变化停留在十八九岁穿越时的脸孔和身材无一不在说明着她的性别。队士敬畏血罗剎之名,从未有人敢直视,而剩下那群傢伙又是知根知底的存在。忽然被人直接点出这点,飒墨言反而觉得有些莫名不爽。 「新选组的『血罗剎』竟然是女人……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山南总长的左臂损伤,不再能握剑,思想软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山南总长足智多谋,想来新选组还是需要您多多出谋划策。」 山南敬助脸色顿变,他握着自己的左臂,眼神阴暗。 「副长所撰『局中法度』并未明言不得招募女性队士。」斋藤一忽而冷冷开口,扫视着笑容渐渐落下的男人,「伊东先生,新选组法度严明,您最好还是看一看法度。」 伊东脸色顿变,他有些尴尬的咬牙接着道:「斋藤先生真是袒护同伴,路上我听说不日您将迎娶近藤局长的义妹,当着近藤局长的面在这个时间握着其他女人的手好吗?」 飒墨言闻言,颇为高深的笑了笑,她侧头看着伊东嗤笑道:「伊东先生真是真心想要加入我新选组?我的义兄就是局长,我丈夫握我的手袒护我有什么不对的?」 「难不成……您从来都去袒护自己的妻子,也不曾去握自己妻子的手?那么您都去袒护谁,握谁的手去了呢?」 「……噗!」左之拍了拍要笑又不敢笑的新八的肩,默默的扭过了头,笑出了声。 这是新八注意到山南不发一言的离去,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山南先生,今天的聚会,您参加吗?山南先生?」 山南敬助就仿若没有听到新八的话一般,尽自阴着脸离开。 「真是的,山南先生最近脾气越来越怪了。」 沖田总司闻言,扫了山南离去的背影一眼,眉眼弯弯遮住所有思绪,他笑道:「多体谅体谅山南先生吧,这种事,毕竟还是没法不放在心上。」 人类是一种群居性说生物,所谓群居,也就是说他们是以群体为生活方式,在生活中无论进食、睡觉、迁移等行为都以集体为单位,彼此间相互关照,相互协助的动物。 而更巧的是,人类还是一种对自己的地盘相当看重并且具有很深排外性的生物。当然,如「近藤勇」般大度的老好人不在我们的研究范围内,这里我们可以举个普例,比如说面对来外异种「伊东甲子太郎」的入侵,以「沖田总司」和「飒墨言」为首一干土着,就这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攻击性。 第115页 「伊东先生,欺负一个弱小的孩子,可不是武者所为啊。」 飒墨言笑眯眯的一刀斜插在伊东的脖颈前,一朵花瓣静静的飘落在冰冷的刀柄上。伊东垂着眼帘看着那把离他的咽喉不过几毫之距的兇器,眯了眯眼,语气阴郁道: 「飒桑的刀法真不错。」 「没办法,呆在一群全是男人的地方,也不得不强点。对吧,阿司?」 沖田笑着扶起被吓得跌倒的千鹤,眯着眼笑道:「你也就刀法能看,抱歉,我们失礼了伊东先生。」摸了摸千鹤的脑袋,沖田弯着眼:「千鹤你的活干完了吗?快去收拾吧。」 「是,是的!」千鹤胡乱的点了点头,迟疑的看了看沖田和飒墨言,「那么,沖田君,飒桑,我先走了……」 看着千鹤匆匆忙忙的离开,飒墨言利索的收了自己的刀,于此同时沖田的刀锋一刀斩来,不损一片花瓣的採下一朵含苞欲放的花。 「伊东先生,这算是为刚才墨言那粗鲁的一刀的道歉了。」 伊东神色难辨的看着两人仿佛预先演示过了无数遍的动作,忽而笑开:「果然是『双鬼』,默契就和传闻中一样好呢。」 「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伊东先生。」飒墨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天,「阿司时间不早了,新八不是说今天请客的吗?山南先生他们可能都已经到了。」 「那我们走吧。」沖田笑着收刀顺着飒墨言的话说下去,眼角瞥了被晾在原地的伊东恍然般的开口道:「啊对了,这是我们的一个小聚,不过想来伊东先生您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先行告退了。」 原本满以为以伊东的高傲他会内心气个半死然后憋出一句「当然」,可这个男人在黑了整张脸后,依旧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飒墨言和沖田总司意味深长道: 「毕竟从此之后我也是新选组的一员了,大家聚会,我怎么会没有兴趣呢?」 这下轮到飒墨言的脸黑了。山南先生根本就没答应这次小聚。她瞥了沖田一眼,沖田会意道:「那么我就先行一步,通知大家准备迎接贵客了?」 说罢,沖田便迈着悠闲的步子,先行离开。飒墨言看着沖田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对着伊东忽而一改之前态度羞涩一笑道:「听闻伊东先生博文广志,我有些问题不知可否请教伊东先生?」 「哦?不知飒桑有何不解?」 「不知伊东先生可曾听闻过一种生活在『山那边的海那边』的一种神兽?」 伊东颇感兴趣的挑眉:「神兽?在下听闻东有青龙,南有朱雀,西有白虎,北有玄武。倒是不曾听闻在山海的另一边住着何等神兽。」 「不知可否告诉在下这是什么神兽?」 飒墨言害羞的低了低头:「这神兽住在山那边的海那边的『马勒戈壁(中文)』,名唤三字。」 「是什么?」 她抬起头,冲着伊东挑眉一笑,拉着唇线一字一顿道: 「草、泥、马。(中文)」 作者有话要说:会两种语言就是有好处不是。伊东先生让你不乖乖的被m硬要给墨言他们添堵,被骂了吧,被骂了吧! 下一张风间出场……我决定完全不写薄樱鬼动漫的剧情了,那般写太耗时耗力了==。所以……让我们欢腾的蹦跶在另一条简单多得道路上吧~! 另上一张留言好少,被伤到了,哭泣。 ☆、双鬼(2)【倒v】 伊东的突然加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端着酒杯在居酒屋喝着酒,原本这时候应该早就混乱的小室却是安静无比,一个个正襟危坐。 「在这里探讨队务也别有一番情调呢,您说对吗土方副长。」 坐在伊东身边的土方笑着点了点头,「难得局长也来了,不如就乘着这个机会来讨论一下新的屯所吧。新招募的队士快来了,现在的屯所显然不够。」 「说到这个,西本愿寺倒是不错。」 「那里是长洲那些傢伙们藏匿的地点。」山南皱着眉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这个决定,「而且那些僧侣不可能同意让我们进去的。」 土方闭上了眼,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那种事不用管。」 此刻千鹤正在为他倒酒,忽见到土方那般冷酷的表情,手一抖差点洒出酒液。 ——这样的表情,像极了第一次见到的土方先生呢…… 千鹤垂下了眼帘,接着给替着土方斟酒。 「可是,用武力压迫僧侣,这不有失身份吗?」 「是啊,我倒是支持山南先生的看法。」新八举手示意到,「而且一君和墨言是要在新屯所成亲的,在寺院里……怎么着都不太合适吧。」 近藤勇一怔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这么说来倒也是……」 飒墨言看了沉默的斋藤一一眼,嘆了口气:「不用管我,你支持副长的意见就直接表达吧。」 「不。」斋藤一脱口而出,继而皱眉道,「西本愿寺虽然……」 飒墨言看着斋藤一难得陷入了一种纠结的状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举手懒洋洋的开口道:「婚礼不在新屯所举行不就好?在现在的屯所把亲赶紧的成了,这不就没这个问题了?」 「哟,墨言,你这么急着嫁人啊。」 飒墨言眯眼一笑:「是啊,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到现在这个岁数还是光棍一条啊新八大叔。」 第116页 「说了不要叫我大叔。」新八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冲着斋藤努了努嘴唇,「一君,管好你家女人!」 飒墨言挑眉冷哼,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身边的斋藤一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疑惑的扭头看过去,只见斋藤一依旧是那副面瘫脸,只是细碎从紫色的长髮中露出的耳根却是血红的彻底。 飒墨言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的道:「一君?」 「噗,丫头,一君这是害羞了啊害羞了!」左之扑哧一下笑出声,毫不犹豫的掀了斋藤一的底。飒墨言闻言眼睛一亮,伸出爪子就摸上了斋藤一的脸兴奋道: 「哦哦,一君你害羞了吗你害羞了咩?快快,把脸抬起来给我好好看看!」 「……胡闹!!」 半晌之后,斋藤一憋出了这么两个字,耳根却是愈发的红得滴血。飒墨言笑得直接弯下了腰,近藤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伊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闹剧轻咳一声,开口道: 「打断一下,我们是不是该转回正题?正巧我也收集了不少关于西本愿寺的资料,就地理位置以及建筑而言,哪里的确是很适合的屯所。」 「而且,诚如土方副长所言,我们也可以藉此封杀长洲据点。」 被沖田总司赶鸭子上架绑来参加聚会的山南敬助前一秒还挂着无奈笑意的脸庞,此刻已然微微难看了起来:「可是这并非武士之道……」 「这么说来的话……西本愿寺的确很适合呢。」左之摸了摸下巴,思考良久如此道。 伊东的嘴角渐渐上扬。 话语渐渐的偏向了土方这边。飒墨言颇感无趣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依旧在争论的众人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脚,起身拉开了纸门。 「你们慢慢讨论,我出去透个气。」飒墨言眨了眨眼,看着握着酒盏坐在一边面对着整个新选组产生的分歧同样不知所措的千鹤。她冲着这名还是孩子的少女伸出了手,「要一起吗?」 「啊,是的,飒桑!」 千鹤起身,匆匆忙忙的跟上飒墨言,这时伊东却有些不满的开口道:「所有的干部都在这里讨论着屯所的问题,飒桑就这么走了吗?」 「抱歉啊伊东参谋,我是个女人嘛,想必我也提不出什么能让您贊同的点子,在不在无所谓吧。」 土方微微皱眉:「墨言!」 飒墨言拉起千鹤,无辜的送了耸肩膀:「千鹤也需要透气嘛,一会回来副长~!」 「……真是的,把她惯坏了。」土方无奈的皱眉,转头对着伊东点头示意道,「那么,关于西本愿寺作为新的屯所,还有什么意见吗?」 山南皱眉:「这种缺乏正义的争端……肯定会出现纰漏。」 「山南先生考虑的如此之深啊……」伊东弯着眼睛笑道,「也是,毕竟山南先生如今的思想是以防为主吗。」 「以防为主?」 「没有关系的,就算不能作为一名剑客活下去,山南先生您的智慧依旧是新选组不可或缺的。」 从「山南总长」到「山南先生」,又一次被提起隐痛的山南敬助怒视着伊东,而土方更是质问道: 「伊东先生,这是第二次了。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南先生是新选组不可或缺的力量,更是一名杰出的剑客!!」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房间内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静谧的可怕。半晌,山南敬助扯出一抹笑缓和气氛道:「话说回来,如果西本愿寺被选为屯所,那么还有很多阻碍……」 「……这倒是没错。」 讨论继续进行着,左之和新八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左之轻嘆了口气:「墨言那傢伙闪的真是时候。」 此刻的飒墨言正沿着迴廊漫无目的向下楼的楼梯走去。这间居酒屋颇为高档,上层是优雅的包间而下层则是吵闹的大厅。飒墨言此刻打算去的地方就是大厅。 「我们先去买得樱花卷,然后就去大厅买酒。然后我带你去屋顶,今天月亮不错!」 对于飒墨言的兴致勃勃,雪村千鹤倒是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越来越远的屋子一眼。飒墨言见状,轻笑一声,低声道:「千鹤,你来了有短时间了吧。」 「哎,是的。」 飒墨言笑着覆上楼梯的扶手:「那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随便来个谁都能挑拨的。」 那一刻笑容高傲的少女扬着眼,那双比黑夜更加纯粹的眼睛里闪着些许千鹤不懂的光。她怔怔的看了这名和她同为女性却握刀肆意的女子,忽然间脸色大变。 「飒桑——!!」 雪村千鹤也只来得及出声唿喊,飒墨言一心装酷扭头对着千鹤说话却忘了自己还在下楼梯,一脚踏空,平衡顿时破坏,她只来得及捂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就一下跌了下去。 嘎吱嘎吱上楼梯的声音清晰可见,飒墨言颇为惊恐的睁大的眼。一抹玄色的身影在楼梯拐角处出现,飒墨言却只能悲悯的看了来者一眼,果断的闭上眼做自由落体打算毫不犹豫的把对方当肉垫。 雪村千鹤不忍目睹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飒墨言的体重加上加速度勐的撞向了毫无准备的男人。一阵呯呯咣啷,两个人就这么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跟着来者上楼梯的男人下意识的转身闪过,他只来得及看见一团墨蓝色混着一团玄色就这么滚了下去。 第117页 飒墨言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打算不管对方如何反抗也要果断把这个上天送来的肉垫护好,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被当做肉垫的男人却是相当的有着绅士风度,更是腾出了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承受了所有滚下去的重击。 轰隆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桌子,这坑爹的滚动终于停了下来。飒墨言输了口气,感觉到对方将手从她的后脑勺上取开。她刚抬头却被对方的声音吓了一跳。 「失礼了。」 抱着他的男人声音淡漠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高傲,飒墨言只觉得自己浑身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埋在男人胸口的头瞬间不敢移动半分。 「风间,你还好吧!?」 爽朗的男声从楼梯上传下,蜜色皮肤长紫发的男人抱胸看着跌倒在地的男人挑眉开口道。被压着的风间千景刚想要说些什么,千鹤却是急急忙忙的从楼上赶了下来。 「飒桑!你还好——!」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了喉咙里,雪村千鹤看着跌倒在地的男人双目勐然惊恐的睁大,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被紫发的男人发现了意图一下制住。 「哇哦,真是意外的发现。」风间千景低低的笑着,视线扫向了躺在自己怀里的某个存在,「飒桑?」风间勾唇讽刺一笑,飒墨言立刻感受到一阵钝痛从头皮传来。 只见风间千景毫不犹豫的一把拽着飒墨言的头髮将她勐的从自己怀里拉起。那双绯红如血的眸子缓缓眯起,令飒墨言僵硬的男人打量了她发青脸半晌,嗤笑出声另一只手却是死死的按着她的手腕几乎要捏断她的手骨。 「飒墨言……真是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火妈妈和风间爸爸出场!今日二更,撒花~!! 球奖励,球奖励,打滚卖萌球奖励~! ☆、双鬼(3)【倒v】 在最初的恐惧过后,飒墨言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笑得讽刺意味十足的男人眼神一暗,抬手却是毫不犹豫的摸向腰侧,一刀银光刺破!! 艷色的鲜血在风间的手腕划开凌厉的弧度——被飒墨言的罗剎刺伤,伤口并不是那么容易癒合的。风间眯着眼轻笑,猩红的舌尖舔去腕间血迹,淡色的唇瓣被染上鲜红的艷色,在酒意醉人的酒店竟然有着种难以言语的蛊惑。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半鬼,你的进步值得夸奖。」看着飒墨言面对鲜血难看无比的脸色,风间嗤笑一声。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手指微张。虽然缓慢,但他的腕间的伤口已然开始癒合至少不再向外滴血。 居酒屋内浓郁的酒香掩去了那星点的血味,飒墨言握着刀,手指轻微发抖,眼睛却是极为镇定的死死盯着风间千景防范着他所有的一举一动。 风间冷笑着向前走了几步,飒墨言下意识的后退,却依旧是横刀于胸前。 「……让开。本大爷今天不是来料理叛徒的。」风间眯起眼,修长漂亮的手指缓缓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语气中带着威胁,「我暂时不想动手,不想死就给本大爷滚开。」 回答他的是飒墨言冰冷的刀刃。 风间的嘴角渐渐浮现出嘲弄,他低头,眉眼间的厉色再也遮掩不住。 「飒墨言,属于鬼族的骄傲,你真的全然丢弃了吗!」 飒墨言咬牙,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有所感应般的勐的扭头。在她身后,不知火匡不知何时一边抓着雪村千鹤一把将她像楼梯边这阴暗的角落丢来,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飒墨言忽然间有些慌乱。她举着刀,身后是不知火,身前是风间千景,这下她放下刀也不对,举起刀更不对。 「难得找到了珍贵的女鬼,我不想动手。」风间看了飒墨言一眼,利索的收刀回鞘,「西之鬼凋零,飒墨言,看在天雾和不知火的份上本大爷留你一命——不要逼我动手。」 飒墨言刀尖一抖,不知火却是依旧挂着那吊儿郎当的笑,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对她递出了手。不知火爽然笑道: 「年纪小的孩子总喜欢跑外面闯荡,哥哥我不是不能理解。现在好啦,你长大了,在外面玩得也够久了,现在我们回家吧。」 飒墨言咬着嘴唇,不发一言。风间有些不耐烦的轻啧一声,直接忽视了飒墨言和她手中的刀,转而对满面惊恐的雪村千鹤露出了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珍贵的女鬼啊。」 「我不是!!」雪村千鹤想也没想的反驳道,忽而发现自己的口气太过激烈,她有些求助的看向一旁有些恍惚的飒墨言。咬着下唇,雪村千鹤强自镇定下来,一字一顿看着风间千景眼神坚定的强调:「我不是,你们说的东西我不了解,但我和飒桑,都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哦,是吗?」风间低笑着,若有所思的看向雪村的以前受过伤的左臂,目光一凝,下一秒雪村的手臂已然被划开一到颇深得伤口。 「唔——!!」 瘦弱的少女完全没有办法躲过这一击,她吞下唿痛声,急急忙忙的捂住伤口。刺鼻的血味瀰漫,她紧张的看了飒墨言一眼,赶忙将自己胳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你看……伤口已经癒合了。」风间举起了他同样快速癒合的手腕,「这样你也要否定吗?」 「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雪村千鹤尖叫道,她怕得有些发抖,却依旧站在原地直直的瞪向风间千景。风间的眼略微有些发狠的眯起,他看着另一边面对着不知火茫然不知所措却依旧执拗的不愿放下刀的飒墨言,蓦然大笑出声,语气阴郁: 第118页 「真是相像啊……你们两个。」风间拔出了刀,语气漠然,「那群无耻卑劣的废物到底给你们灌输了什么东西,一个两个什么都不要了——就像只见到骨头的狗一样,毫无廉耻摇着尾巴上凑上去。」 「才不是!!」 雪村千鹤有些激烈的反驳着。 「大家,大家才不是——」 雪村千鹤咬着下唇,有些结结巴巴,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大家都是——」 【呦墨言,巡完街了?今天副长请客,大家一起去喝酒吧,放心有你的樱花卷。】 大家都是……什么? 飒墨言没有一次如此坚定过自己的想法,既然当初早就选择了自甲板上跳下,如今却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人生有得必有舍,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千鹤,退后。」 不知何时,飒墨言已然回神。她握刀的手不再有任何迷惘,直视着风间千景,飒墨言抿了抿唇角,眼角维扬,语气果决: 「到我身后来,副长不在,我会保护好你。」 「哦?」风间见状,挑眉而笑,飒墨言却感觉到了一种被压抑至极致的怒气,「飒墨言,这就是你的选择?」 飒墨言没有反驳。 不知火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的脸色勐然一沉,竟是被气得手指间都在发抖。 「啪!!」 清脆的巴掌声勐然响起,飒墨言的脸被狠狠的打向了另一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对方指甲刮伤的嘴角,脸色被散乱的头髮遮掩看不真切。 不知火的手依旧僵在半空中,他的手指像是有些轻微痉挛一般,用尽了极大的气力才将那发抖着的手指一根根弯曲,再收回。 那一声巴掌相当清脆,离楼梯这儿大约十米左右的一名酒客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年轻的客人扭头看了过来,却在被风间那双漫不经心的红色眸子扫到的一瞬间吓得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离开。 不知火此刻已然被气昏了头,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被覆上一层暗雾,他压低着声音,看着飒墨言咬牙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痛苦: 「小鬼你知不知道,风间这是玩真的!你再这么倔下去……」 「他真的会杀了你!!」 「……你说,你们要杀了谁?」 带着甜腻尾音的声音在楼道间响起,众人同时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名朱发碧眸如妖精般美丽的少年弯着眼,玩世不羁的倚在楼梯的栏杆上,眉眼笑得弯弯。而在他的身边,一名紫发的清冷男子持刀而立,冰砺一般的瞳孔在扫视到飒墨言红肿的面颊时蓦地一凝,腰侧的长刀叮的一声出鞘。 「只不过是出来透个气,没想到会遇上这么有趣的事情啊。」沖田总司笑着,语气却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他一步一步的踏下楼梯,弯着嘴角沖被飒墨言护在身后的雪村千鹤招了招手,「来,千鹤酱,过来吧,已经没事了。」 千鹤迟疑的看了飒墨言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飒墨言鞠了一躬,接着就往楼梯上跑去。风间见状,眯着眼伸手就要抓住对方,却被飒墨言冰冷的刀锋拦下。 风间千景怒极反笑:「飒墨言,你是真的找死对吧。」 「在别人的地盘撒野,找死的到底是谁?」 将雪村千鹤护在了身后,斋藤一冷冷的看向风间千景,左手挥刀,闪着寒芒的剑尖隔着三米的距离竟是直指着风间千景的眉心!! 不知火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傢伙,挑衅勾起嘴角。右手扬起,高挑的男人连瞄准都没有,随意的就是啪的一声果断扣下扳机—— 「咣当!!」 炙热的火光顺着斋藤一的面颊,直接打穿了他身后的摆放在迴廊上得精緻花瓶。多出了枚小小的弹孔的青花瓷器在斋藤一耳边被热气灼伤枯萎的髮丝在后冷冷摇晃,像攻击者眼中冰冷而阴冷的神色,更像握着刀表情波澜不惊却杀气四溢的那双如狼王般的眼! 盯着楼下的两个男人,斋藤一的语气淡漠而冰凉:「你们的命,我收下了。」 巨大的枪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厅的众人都将实现投向了混乱的发源地。不知是谁认出了沖田总司披在身上的羽织,扯着嗓子惊恐的尖叫: 「新选组……是新选组!新选组杀人了!!!」 混乱就在这么一瞬间发生,大厅内平民的尖叫此起彼伏,粗鲁推搡下得叫骂、桌椅倒地器皿摔碎的声响一下充斥店面。所有人都吓得拼命向出口挤去,楼上雅间的客人也听见了骚乱,打开门骂骂咧咧的刚想叫嚣着什么,却因瞥见楼梯处一片的剑拔弩张而吓得跌坐在地。 一片混乱中,风间千景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站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看着沖田总司和斋藤一,忽然若有所思的弯起了嘴角。 「『鬼之子』和三番队的队长?」风间扫了一眼同样拉开门向这里赶来的新选组其余众人,瞟了一眼仿佛吃下了定心丸一般的飒墨言,突然间抬刀逼近,在飒墨言抵挡不及之刻击飞了她的罗剎! 「……!!」 飒墨言对风间千景力量的惊惧还来不及浮上眼眸,风间千景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伸手将飒墨言一个用力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发黑的众人,金髮的男人轻笑着低下了头,在飒墨言的耳侧暧昧吐息: 第119页 「你以为……他们所有人都如你所想吗?」无视不知火吃惊的表情,风间的唇瓣紧贴着飒墨言的耳畔笑着,「我们要不要试试看?试试看你认定的同伴们,他们是否如你所想?」 飒墨言被风间抱在怀里微微发抖,当风间禁锢着她的力道微松,乘着她的挣扎将她放开的时候——飒墨言还没来得及拔刀,却首先感到有什么冰凉刺骨的东西,一下子覆上了自己的额头。 冰凉的,却带着莫名的沁人心脾。 风间看似温柔的勾着嘴角,在飒墨言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只有飒墨言能听见的语气淡漠冰凉甚至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恶意—— 「让我们来看看结果吧——」 叮!! 风间千景笑着侧头闪开了沖田总司面色阴狠着狠狠掷来得一刀,满面嘲讽。 金髮的男人笑着放开了已然全身僵硬的飒墨言,带着高傲的眼神看向楼梯上的成员。「新选组。」他玩味的念了念这个名字,一手搭上了楼梯旁的窗户边,扭头再一次的看了眼躲在土方岁三身后微微发抖的雪村千鹤,轻笑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风间千景要离开,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他的。 不知火像是明白了什么,举起自己的左轮手枪,对着姗姗来迟的原田等人做了个开枪的动作,大笑着道:「我家孩子承蒙你们照顾了,下次见面——」 「就说永别吧!」 嚣张的语气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了拔刀的冲动,可转瞬之间,紫发的男人却一如金髮的男人一般,一个转身的瞬间就消失了身形。 沖田几步冲到了窗前,看着寂静孤冷的月亮和沙沙作响的古树,妖精般的少年愤愤的一拳击向窗沿发出一声闷响,却依旧没法发泄心中被人小看的愤怒。 「……这种速度,他们真的是人吗!」 第一见到鬼族的近藤勇皱眉,而站在他身边的山南敬助却是下意识的覆上了自己藏于袖口的某个瓶子。一直站在一角注视着事情发展的伊东甲子太郎看着这一场闹剧皱紧了眉,他盯着还僵在原地的飒墨言语气低沉: 「飒桑,那名紫发的男子似乎是长洲派的余孽吧。」伊东眯起了眼,楼梯间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的投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一抹阴影:「你可不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 「为什么身为新选组局长助勤的你,会和这帮傢伙——这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拥抱你一下,偏隔着满怀的黄金甲。——私以为突然很有风间爸爸的感觉啊…… 风间爸爸你就是嘴巴毒,明明说下一次见面就要砍了墨言可还是没下去手吗。你到底有多想把自己闺女从亲家那里逼回来哟! 不知火妈妈气坏了,不听话的小鬼还是需要教训的呀。 庆祝收藏过1000.本来今天是不打算更的……我爱你们=3=。 明天考试,所以去复习了,这张有点匆忙,明天会修一修的。对了如果jj抽了哪一张看不到告诉我,我再作者有话说你备份! ============================ 周四三更,共更新一万!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吧……捂脸。 这文估计会出定制,除了约定的那些福利外,定制修文时会把一些不必要的废话删减,文章会整体更加精炼,绝对保证质量。所以如果有打算买定制的姑娘,周四发生之后的那些章节……乃们可以不用理会了,因为定制的本子里肯定有嘛。不打算买本子觉得这文还有点价值看下去的,在下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质量和速度,捂脸。 请不要抛弃我,我真的很好养的,一包方便面的价就完全可以打发我了咩! ☆、民主监督 细作,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词。飒墨言还记的当初陪着爷爷奶奶坐在电视机前看依依呀呀的《牡丹亭》,那台上的伶人捏着嗓子手指一翘喝声道:「你是个细作,不可轻饶!」 飒墨言又模模煳煳想起之前组内出过的那个被土方岁三一刀砍下头的叛徒,揉着额角半天想不起他叫什么,倒是想起了歷史上最光明正大的细作大内密探xxx。 「飒桑,你还是不解释吗?」伊东的声音沖窗户外传来,飒墨言收回了四散的注意力,瞟了一眼窗口处阴着一张脸的伊东,嗤笑一声闭上了眼。 「飒墨言!!」伊东低声怒斥,「就算局长为你担保,但也不能就此洗刷你勾结长洲余孽的嫌疑,你一言不发,是承认了吗!」 飒墨言的睫毛微动,懒洋洋的开口:「您不是已经成功把我给软禁了,答案还那么重要吗?」 伊东甲子太郎眯起了眼,那张阴柔的面孔忽然戴上了丝柔和的笑意:「飒桑,我想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新选组正是发展的时机,我实在是不想有什么害虫来腐蚀这颗大树。」 「当然,如果飒桑你是清白的,自然也就不会惧怕这小小的证明?」伊东微笑,「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如果真的坦荡无谓,飒桑也不用紧张。」 飒墨言不耐烦的转了个身,伊东看着她的举动眉头一皱,復儿又舒展开来。 「对了,有一个消息,恐怕飒桑还不知道吧。」伊东看着飒墨言停滞的动作满意的勾起了唇角,「山南总长,于前夜突发恶疾,已然病故了哦。」 「啊,貌似飒桑你和山南先生的关系很不错呢,只可惜你被怀疑着,连凭弔会都没法参加呢。」 第120页 飒墨言勐然转身,右手瞬间从窗户木栏的缝隙中伸出,死死的卡住了措手不及的伊东的咽喉。墨髮披肩的少女冷着脸,即便没有刀在身侧,这傢伙依然是新选组最锋利的牙之一! 修长的手指根根紧缩,飒墨言右手蓦然狠狠玩后一收,伊东的脸死死的撞在了窗沿上。眼神冰冷的武士凑近了自己的头,左手的指甲戳上了伊东憋得通红的脸。 「别给我太嚣张了。」 如修罗恶鬼,眼如夜幕的女子略带蛊惑的扬起了嘴角,凑近唿吸困难被死死压在窗框上得男人轻声道: 「要不声不响的弄死你,我至少有十种可行的法子。」 勐的一松手,飒墨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抚着胸口大声喘气的伊东嘲笑道:「没有刀的武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伊东参谋,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办法?」 「别,逼我动手哦。」黑髮魔女的嘴角扬起,食指轻摇,「你知道,像我们这种亡命之徒……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飒,飒墨言!别忘了你的身份!!」 「唔,身份?伊东参谋不觉得和提这种东西很可笑?」 飒墨言瞥了一眼站的里窗户口半米远的伊东甲子太郎,嗤笑一声,重新闭上了眼不再去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伊东愤愤然的离开了,飒墨言缓缓的张开了双眼。一周之前,她被伊东冠以「疑似细作」的罪名而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除去近藤和土方岁三,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伊东似乎早有准备,面对近藤和土方的反对,他甚至拿出了自己当年在「松下私塾」求学的资料,甚至还有当年她写给高杉的各种信件。 「此外,我还听说池田屋一战,吉田稔磨是因为飒墨言和沖田队长起了冲突才间隙逃走的?」伊东眯着眼抖了抖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吉田稔磨,似乎也出自松下私塾?」 证据太充分了,充分的让飒墨言不得不怀疑伊东是不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她出状况然后一把将她拉下马。可是,这么做他又有什么好处? 新选组队规森严,面对这样充足的证据,土方和近藤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同意伊东提议的软禁。 一切看起来糟糕透了,飒墨言好不容易恢復了胃口,却一点雀跃的心理都没了。 然后时间一晃就是七天。 「山南先生……死了?」飒墨言有些喃喃自语着,随即她一巴掌盖上了自己的脸,重新躺回了榻榻米上,「怎么可能!」 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温柔,肚子里却全部都是黑水,少年时期的噩梦保父……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飒墨言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将脸深深的埋入了膝盖之中,「这是……骗人的吧?」 「新选组的血罗剎原来是个这么喜欢自欺欺人的存在啊。」 分不出性别的清朗声线突然响起,飒墨言警觉的抬头却在看清窗外站着的人影是瞳孔瞬间放大。 站在月光下得少女一袭和服,盘起的乌髮如云,面容秀美而浅笑妍妍。可以想像再过几年之后,这该是怎样漂亮的一个美人,可让飒墨言惊讶的并不是这。 「千……鹤?不对,你不是千鹤,你是谁!?」 眼前莫名出现的少女有着和寄宿在新选组的雪村千鹤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虽然气质完全不同,可那张脸,那张脸和雪村千鹤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飒墨言警惕的看着对方,而对方却只是捂唇轻笑,从自己身后取出一个包裹完好的布囊。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刀,我给您取来了。」 少女浅笑着从包裹里抽出了飒墨言的罗剎,对准锁着飒墨言房门的锁,对着月光高高扬起接着利索的噼落! 门锁应声而落,少女优雅的拉开了门扉,双手递上飒墨言的刀,话语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您以忠义报近藤勇,新选组却待您以不仁不义。您的刀我已替您取来,现在,您还在等着些什么呢?」 飒墨言伸手接过了自己的刀,颠了两下确定真假后便冷冷的看着对方,蓦然勾起嘴角:「我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 「是啊,机会。」飒墨言笑道,「一个,能让我自由的机会——一君!」 随着飒墨言的勐然提高的声音,一直隐藏在门后阴影处的斋藤一蓦然出现,冰蓝的瞳孔在漆黑的夜里点起一抹冷芒。左手自腰侧拔刀,银色的弧度在少女惊恐的神色下避无可避,一刀噼出,本该凌厉的割破少女的腰侧,血光四溅,却不知为何在最后改变了轨迹,转而刺入。 刀器入体的闷声响起,少女脸色煞白却依旧抓住了轨迹改变这唯一的破绽急退。捂着自己被刺中的腰腹,少女阴着眼神看向悠闲自得的飒墨言,一扫之前的妩媚,冷笑出声: 「难怪风间千景如此看重你,果然有拉拢的价值。」少女足尖轻点,转瞬间已然离开飒墨言的屋子十丈之远。 看着对方的身法,飒墨言眼神微凝。只见少女扬着娇俏的笑容,对着飒墨言笑道:「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只要,你的体内还留着那般特殊的血!!」 少女拔高的声调和她的身形都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飒墨言轻啧一声,面色阴郁。斋藤一收刀回鞘,侧头低声道:「抱歉,让她逃了。」 第121页 飒墨言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先不说这个,阿一你带吃的了吗?刚才演戏演得太紧张,我似乎有点饿了。」 「…………我去厨房给你做点汤。」 飒墨言这屋子发生的骚动就惊动了大半个新选组,斋藤一前脚刚刚离开,剩下的人便来了个七七八八。伊东看着飒墨言眯着眼一脸欠揍的笑,气得有些微微发抖。收集到了足够的证词,土方严肃着面孔转而向着伊东开口:「伊东参谋,我想刚才的事件足以证明飒墨言的清白了吧。」 「谁知道这是不是谋划好的!」伊东咬牙,「而且除了她和斋藤君,还有谁见到了敌人的脸,谁知道这是不是为了洗脱嫌疑而演得戏!」 「伊东先生!!」土方厉声道,「你这是在质疑我新选组的队员的忠诚度吗!!」 伊东甲子太郎剩下的话被土方发黑的脸色堵在了喉咙里,阴柔的男子面色发黑愤然大踏步的离开,飒墨言眯着眼睛挥手送着伊东,笑着道: 「伊东先生您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来监视在下啊,我绝对奉?公?守?法!」 「墨言!!」土方皱着眉头低斥:「伊东好歹是新选组的参谋,你的态度需要端正!」 飒墨言毫不在乎的别了别嘴角,半晌对着土方低声问道:「土方先生……山南先生他,真的去世了吗?」 土方岁三闻言一怔,接着面色晦暗的看了飒墨言一眼,低声道:「是的。」 「山南他突发恶疾,在前天去世了。」 飒墨言只觉得忽然有些晕眩,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是山南先生让我等的,他说奸细的消息一放出去,长洲肯定会派人来。那时候只要我乖乖呆着,再加上其他干部作证就没事了……」 「他明明是这么说。」飒墨言有些讽刺的勾着嘴角,她直直的盯着土方岁三的眼睛,「现在,突发恶疾,去世了?」 土方岁三看着飒墨言,紫色的眸光闪烁,却依旧是坚定着自己的答案: 「是的,突发恶疾,于昨日去世了。」 「……尸体呢?」 「墨言……」 木屐踏上迴廊的声音吱呀吱呀的响起,飒墨言眯起了眼,看着不远处的升起炊烟的厨房,垂眸浅笑。 「副长,带我向山南先生带一句话吧。」她转身,百无聊赖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如果他败给了那破药,我会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他。」 「……还有,谢谢你,副长。」 飒墨言见过太多实验失败的半成品。银色的髮丝,绯红色的眼睛。失去理智,只剩下嗜血本性令人作呕的怪物。她没法想像,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宁可亲手杀了他,也不想见到对方这种狼狈模样。 她没法想像,他们变成那样的情景。她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下不下的去手,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先崩溃。 【他死了。】 对于飒墨言来说,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答案。 庆应元年,新选组扩招队士,以西本愿寺作为据点,更换了屯所。歷史冷漠的,悄无声息得向前又滚动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副长是好人。 ☆、谎言(1) 新的春天不声不响的到了,雪村千鹤用力抖开自己手里洗干净的床单,看着庭院里的一片奼紫嫣红心情愉悦。 这几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愉快的也有难过的。 千鹤抹了抹自己额头的汗珠,刚刚打算休息一下,却见伊东甲子太郎一边抱着胸,一边喃喃自语黑着张脸,快速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持着礼貌的态度,雪村千鹤乖乖的向对方了问了声好。伊东见到她停下了脚步,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不去吗?」 「哎?什么?」 「组里来了个姓松本的医生,要做什么身体检查。」伊东低声有些羞愤,「要和一群大男人赤身裸体的在一块,那种失礼的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 千鹤闻言双眼微微放大:「松本医师?那位松本医生,是叫做松本良顺吗?」 「好像是叫做这个……怎么了吗?」 千鹤急急忙忙地的把手中的活一丢,向着习剑馆奔去:「我也去做检查!!」 伊东站在原地颇为不解的看着雪村千鹤急急忙忙地背影,看着不远处的剑馆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阴着脸轻啧一声,却是不带停顿的急急忙忙向着远离习剑馆的方向跑去。 因为经歷了多场战斗,近藤勇在更换了屯所之后,便请来了在京都颇有名望服务于幕府的医师松本良顺来替有着不同伤势的众人检查。 不过雪村千鹤在意的不是松本良顺的医术和阵营,她在意的是这个名字。松本良顺,她父亲雪村纲道的挚友。 「松本医生——呀!」 千鹤刚刚冲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松本良顺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队士。只见对方穿着一身黑色和服,被不日前刚刚回来的平助和新八死死的压着,其挣扎的悲鸣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飒……桑?」 被平助死死的压在地板上,连刀被一旁的斋藤一冷着脸没收掉的飒墨言看见雪村千鹤,双眼勐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用着自己唯一还能活动的手拼命的向她挥动。 「唔唔,呜呜呜呜!!」 第122页 雪村千鹤静静的看着被新八用干净的棉布塞了嘴巴的飒墨言,可疑的停顿了三秒,而后转向一旁眉毛扭了结,却依旧没有阻止的斋藤一求助。 「斋藤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回到松本良顺刚刚被请来屯所的时刻。 近藤勇端着笑脸迎着背着药箱的松本良顺,一边和对方闲聊着家常,一边颇有些的得意的向着对方介绍新的屯所。 松本良顺和近藤勇相识于江户,在当时可谓是试卫馆的专属医师。这一次他游学归来,见到老友自然也是满怀欣喜的前来应诊。 「之前一系列的事情我听说了,近藤局长你也太乱来了!!」松本皱眉,「墨言现在怎么样了,她的晕血症状有好点吗?」 松本与飒墨言的相识,可以追溯到当年的松下私塾。飒墨言被高杉晋作一身血的背去了当时在长洲游荡的松本的医馆,却被轰出了门。而当飒墨言第二次见到松本,则是新选组成立不久,松本来替刚经歷完和芹泽鸭夺权之战的他们检查伤口。 飒墨言还记得松本看见她的一瞬间先是疑惑,然后是一脸揶揄的道:「你的那位哥哥怎么样了?」 当时先是平助一脸好奇的望了过来,沖田斜眼看了飒墨言一眼,飒墨言倒是连端着水的手都没抖一下,无比淡定的开口道:「分手了。哦,你可能听不懂,就是我们俩掰了。」 松本很想说你这么回答我还是听不懂,但他看了看站在飒墨言的旁边忽然没了笑容的沖田总司,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该问下去,于是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命运和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比如松本良顺和飒墨言。两个人明明本不可能有第二次交集,可偏偏他们又相遇了。只不过,两次的情况截然相反而已。 「现在倒是好点了,微量的血腥已经没有什么反应。」近藤勇回想着飒墨言的情况,面色有些担忧,「但我觉得这不是好转,而是习惯了。」 「松本先生,当年我不理解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大概知道了。」 松本一愣,半晌才回味过来对方是在说什么。当年被近藤勇委託治疗飒墨言的晕血症,他皱着眉,给出的答案却是「无能为力。」 「精神疾病」,作为一名兰医,他多多少少知道点这个词彙。他把飒墨言的症状描述下来寄给了自己认识的一个美国医生,而对方给的答覆也是一样。 「精神疾病是现在的医术还在探索的领域。很抱歉,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对于这个结果,飒墨言却是无比淡定的「哦」了一声,接着转头该干嘛又干嘛去了。 「前一段时间发生了点事,墨言突然吃不下东西。」近藤勇放慢了步伐,在队士们已然集合熙熙攘攘的习剑馆前停下,「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忽然间她又能吃下东西了。」 「她逼着自己进食。」近藤勇喃喃道,「就像逼着自己去熟悉血腥一样……去习惯。」 松本良顺沉默不语,近藤勇转身,深深的向着这名经验丰富的医师鞠了一躬: 「松本医生,墨言就拜託你了。」 时间拉回两小时之前。 「呦医生,你真的不用再检查检查了?」 松本良顺看着眼前接着诊疗之名毫无廉耻大秀身材的永仓新八,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青筋跳的厉害。他面部表情的伸手把对方往旁边一扔,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话: 「下一个!」 呆在新八身后的左之忍不住捂着嘴巴扑哧笑出声,而平助则是毫不犹豫的嘲笑出声: 「得了吧新八,你就不要浪费松本医生的时间了,乖乖回去。」 新八闻言黑了脸,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松本打断:「哦,平助君看起来十分有精神呢,上次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吗?」 平助笑着弯了弯自己纤长有力的胳膊,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和之前的新八何其相像:「早就好了,你看松本医生,我是不是比起三年前成熟多了?」 松本看了看一旁刚刚脱下上衣,冷峻沉稳的斋藤一,又看了看年岁相当的藤堂平助终究是不忍心当场抹杀了这个孩子的小小愿望,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呦喝!」平助少年笑得眼角眯起,不经意间扫到姗姗来迟的某个黑色身影,他举起了爪子用力一挥:「墨言墨言,松本医生说我成熟不少呢!」 「…………」此乃心虚捂脸的松本良顺。 原本打算回屋子的飒墨言被平助一叫便顺势看了过来。一熘烟的裸男站在习剑馆,飒墨言挑了挑眉,面色丝毫不变的走近。 「嗯?平助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听着飒墨言明显带着揶揄的话,平助少年脸色一黑,抬手就要给她好看。可在他出手之前,松本良顺倒是先叫了出来。 「墨言?不是让总司君去通知你在会客的小室等我吗?你怎么来了。」看着周围一众衣衫不整的男人,以及一群因为见到血罗剎真容而有些兴奋的队士,松本皱眉。 「这种地方,你一个女……」松本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淡若平常,身着宽大的男士和服的飒墨言嘆了口气,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飒墨言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松本良顺想要表达的意思。墨言姑娘潇洒不羁的大手一挥,指着同样淡定无比的平助他们淡定道:「不过就是半裸吗,五年前我就差不多把他们的能看的都看过了。」 第123页 无视了松本色彩斑斓的脸孔,飒墨言顿了顿好心解释道:「你要知道,新选组的浴室没分过男女。」 松本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都滚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青上。 这名思想还是颇为保守的医生冲着在场几个相当没有概念的男人一个个瞪了过去,新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一笑,左之温温润润的笑着,然后果断扯过平助挡在身前。 松本大大的嘆了口气,最后将视线投向了从一开始就没说一句话的斋藤一。他伸出手,颇有些交託重负般的拍了拍斋藤的肩,一脸惆怅道:「一君啊,教导墨言的任务,以后就要拜託你了。」 「…………我尽力而为。」 松本欣慰的转过了头,一脸慈祥的冲着飒墨言招了招手:「既然过来了,那么就来检查一下吧?」 飒墨言诡异的停顿了三秒,上下打量了一下松本医师:「松本先生……你确定?」 「怎么了吗?」 「……不行。」飒墨言停顿三秒,纠结了半晌还是将手自己的腰带处放下,「我不是新八,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乳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 松本无力的一头磕进自己的手心,一旁的左之不得不按住新八免得对方当场暴走。 「墨言,我不是这个意思……」松本无力的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布袋,「这次游学我去学到了点新东西,也许对你的晕血症有点帮助。」 松本一边说着,一边抖开了那捲起的布包。只见一条裁剪整齐的布条顺着松本的手展现在了众人面前,最夺人眼球的不是布袋上精美的中国刺绣,而是那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飒墨言看着那排寒光闪闪的长针倒吸了口冷气,却见松本笑盈盈的从中取出一枚银针道:「我一会儿戳几个穴位,墨言你告诉我感觉,然后我再看看情况。」 飒墨言迟疑的看了对方半晌,最终憋出了一句话:「松本先生,您学这玩意学了多久?」 松本摸了摸自己光熘熘的脑门想了想道:「一年多吧。」 「只有一年多?」 「时间有限嘛。」 「……我知道了。」飒墨言勐的提了一口气,接着转头撒丫子就跑! 开玩笑,那银光闪闪的都是针啊!松本医生就算你想变身容嬷嬷,我也不想成朵娇嫩的紫薇花!! 「平助,拦住她!!」 松本医生刚刚开口,平助已然兴奋的右脚一伸把某人成功绊倒。眼见飒墨言挣扎着又要跑起来熘,平助眯了眯眼,果断的两爪子连带自己的半个身子一压,死死的杜绝了某人逃跑的所有可能性。 飒墨言刚要开口申辩,新八哼哼的笑了两声,顺手从松本医生那儿取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唰得就堵住了飒墨言的嘴。 「丫头认命吧,乖乖给松本医生治疗?」 时间回到现在。 千鹤目瞪口呆的看着松本良顺一脸郑重的从布袋上取下了一根银针,仔细辨别了穴位之后缓缓地,缓缓地插了进去。 飒墨言的瞳孔勐然瞪大,松本医生擦了擦额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珠,关切的开口询问道:「墨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唔,唔唔唔!!」 松本良顺勐的一拍自己额头,帮飒墨言取出了纱布,满面笑意:「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飒墨言死死的盯着松本良顺,点了点头。松本良顺显然受到了鼓舞,急急的开口道:「什么感觉?」 飒墨言盯了他半天,缓缓的开口道:「疼死了。」 「嗷嗷,疼死了啊!!!藤堂平助你再不从老子胳膊上起来老子胳膊就要断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重点在下一章望天。 修改错别字咩…… 其实写这几天重感冒……脑子昏昏的,有别字,大家要帮我指出来咩! ☆、谎言(2) 在所人有被飒墨言悲愤的叫声镇住得时候,一直安静的斋藤一忽然动了。他上前一把将藤堂提了起来,对着趴在地上的飒墨言伸出了手,淡声道:「还好吗?」 飒墨言抓住斋藤一伸出的手,挣扎了两下爬了起来,指了指还戳在自己身上那根晃着银针道:「疼得是这块。」 一脸心虚内疚的藤堂平助差点把自己的衣摆撕碎。 「有感觉的吗?」从飒墨言身上把针取下,松本倒是没有管那么多,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病人重要,「果然,身体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吗……」 飒墨言不忍见到松本如此沮丧的样子,她尝试着开口道:「也许你可以尝试屏蔽我的嗅觉,反正我只是对血腥味反胃。」 「开什么玩笑!」松本怒吼,转而又对飒墨言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我总能找到办法治好你的!」 ——您老都尝试了三年了,还不准备放弃啊。 飒墨言别了别嘴角,很明智的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转头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千鹤,对她招了招手:「千鹤?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松本医师。」千鹤道,「松本大夫,我是千鹤,请问我父亲,我父亲雪村纲道有和您联繫吗?」 「千鹤啊……对不起,我也失去你父亲的音信很久了。」 看着雪村千鹤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彩,飒墨言沉默了会儿,拍了拍对方的头,沖她露出抹笑容道:「不用担心,总能找到的。」 第124页 雪村千鹤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颇有些萧瑟的离去了。飒墨言瞥了一眼明显有些担心的藤堂平助,阴测测的磨了磨牙,抬脚就踹了过去。 「磨磨唧唧犹豫个什么,真担心就去看看嘛!」 「废话!不用你多管闲事!!」平助少年羞红着一张脸,愤愤的瞪了飒墨言一眼,双腿倒是毫不犹豫的向着千鹤离开的方向迈去了。 「餵墨言,你应该感觉得到吧。」注视着平助追着雪村消失在视线里,左之一边穿上自己的褂子一边低声道:「千鹤她其实……」 飒墨言眯起了眼,「啊」了一声,随即低声浅笑:「千鹤少女是个好姑娘,平助喜欢就让他去喜欢嘛。」 「初恋往往都是无疾而终的。」飒墨言懒懒的伸了伸胳膊,「『男人要歷经磨难才能成长』这句话是这么说来着吧?」 左之看着不知何时又和松本良顺聊起来的永仓新八,嘴角轻抿:「为什么我觉得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平助去受磨难而不是成长?」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飒墨言一脸正色。 左之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忽而看见斋藤一安静的站在飒墨言的背后。紫发淡漠的男人清冽如冬日刚刚结冰的湖面,左之有些吃惊的看着斋藤一嘴角淡淡的笑容,就如春日湖面破冰。他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斋藤一难得的笑容,直到斋藤一收敛了笑意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他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笑了一声。 「嘿,这还真是春天啊。」 「嗯?左之你说什么?」 面对飒墨言的疑惑,原田左之只是懒洋洋的支起了自己的脑袋,看着屋外樱花飞舞,笑容缱绻。 「我说墨言……」「嗯?」「你和一君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噗——!咳咳,原田左之助到低是我急着嫁人还是你急着嫁人啊!」 左之无辜的耸了耸肩,瞟了憋得满脸通红的飒墨言一眼,随即看向走向松本良顺让对方帮忙检查身体的斋藤一,嘴角轻扬: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 下午的时候,大部分的队士都已检查完毕。飒墨言路过后院的时候忽然想起似乎一个早上都没有看见沖田总司。怀揣着那稀少的同伴爱,飒墨言决定还是去他房间里提醒一下松本会诊的结束时间,防止对方错过这次公费看诊的机会。 沖田的屋子和她的屋子隔得挺远。弯弯绕绕了半天,飒墨言才忽然发现,搬了屯所之后,她似乎还一次也没进去过沖田的房间。 站在那扇有着青色花纹的门扉前,飒墨言这才发现沖田总司的房门似乎没有锁。她皱着眉敲了敲门,却没人应声。 「总司?总悟君?」 飒墨言试着叫了几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不在吗?」飒墨言嘀咕着,「那去哪儿了啊。」 她转身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眼角却不经意间从开着的门缝中瞥到了被团成一团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手帕。手帕上得血液早已凝固,飒墨言的看着那已然发黑的帕子瞳孔勐然一缩,紧接着就唰的一下拉开了门! 沖田总司的房间很整洁,他的桌上还放着没有来得及收好的药包和瓷碗。看得出来,沖田总司是在刚刚打算吃药的时候被匆忙叫出去的。 飒墨言面无表情的走近,屏住了唿吸怔怔的看着那染血的帕子半响,随后将手伸向了还冒着热气的药碗。 「银酱,你在这里干什么?」 飒墨言一惊,伸出的手下意识的收回勐的转头。 靠近门扉处,沖田总司安静的站在走廊上,他一手抓着门言,一手撑着墙,语气低沉。因为逆着光,飒墨言没法看清他的脸却可以莫名的仿佛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情绪。 漫不经心。 飒墨言放在身侧的手指勐然一紧,她转头重新看向了那碗药。 「银酱!」 沖田总司的声音勐然提起,飒墨言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沖田总司平静道:「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给我解释清楚这些东西。」 沖田看着飒墨言,颇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嘴角上挑:「未经允许进入别人的屋子,银酱你不觉得你才是需要解释的那个吗?」 「少给我废话,芹泽鸭当权那会儿,屋子不够我们还一起挤过一张床!」飒墨言微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尽量以着平静的语调开口: 「沖田总司,你最好自己解释,别逼我把药端给副长让他请医师鑑定。」 门扉处的少年气息陡然一变,飒墨言看着眼前眼角眯起唇线拉平的妖精少年,抱胸冷嗤一声:「怎么,你还想拔刀不成?」 沖田沉默半晌,最终扬着嘴角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最近我染上了风寒——」 「我不知道风寒是会出血的。」 飒墨言冷冷道,她转身端起那碗药,手指在沖田总司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颤抖。 「沖田总司,当年你和一君从风间手里来救我时,你对我说『你以为你是谁』——」飒墨言顿了顿,按着桌角的指甲里全是用力扣住木桌而嵌入的木屑。 「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沖田总司,你以为你是谁?」飒墨言似笑非笑的端着那碗药向沖田总司走进,又将那碗药塞进了突然沉默起来的少年手中,「还有,你又以为我是谁?」 第125页 飒墨言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揪住沖田总司的衣襟:「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沖田总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发碧眸的少年静静的垂视着自己胸前的双手,他一只手端着要,一只手缓慢却坚定不移的将对方的手给扯下。 「我说过了,我只是染了风寒,那块帕子是以前任务受伤简单包扎时忘记处理的——」 「沖田总司!!」 沖田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飒墨言,他弯唇而笑:「墨言你不是说过吗?我就是个祸害。既然是祸害,好歹也要遗留千年吶。所以——」 「不用担心。」 回答沖田总司的只有无尽的沉默,良久,沖田听见飒墨言冷漠的开口:「你不说是吗?很好,我去找松本先生。」 飒墨言作势就要去找松本良顺,她才不过堪堪踏出两步,却被死死的拉住了手臂。她刚要转头,就被一阵大力拉得向前倒去! 「哐当!」 原本少年端着的药碗跌落,碗内黑褐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 沖田用力的抱着飒墨言,他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飒墨言几乎都能感觉到这名看似强大的少年身躯之下的颤抖。 「别去……墨言,别去。」 沖田的声音低低的在飒墨言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别问,也别去。」 飒墨言睁大着眼,双目通红。她缓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浅浅的闭上了眼,覆上了沖田总司的背嵴,拥抱住了这名完美掩藏了自己清瘦身形的病弱少年。 用力的,抱住了他。 新选组的『鬼之子』沖田总司,在歷史上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是他传闻中精緻如女人的样貌,二是他的早逝。 「沖田总司,新选组一番队队长,世间百年难得剑术天才。他并未同其他队士一样死于战场,而是……饱受肺痨的折磨,在病榻上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结束如果有错别字……大家千万记得告诉我咩! ☆、樱花树下的妖精 又是三月樱花飞舞。新老队士的磨合期终于过去,近藤勇笑呵呵的看着相川送来的三套嫁裳,叫来一旁苦大仇深盯着沖田总司试图将手里的针往对方身上扎的飒墨言,高高兴兴的告诉对方婚礼准备完毕。 飒墨言眨了眨眼,木然了半天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她淡定的「哦」了一声,抓住转身就想跑的沖田总司,扬着阴测测的笑重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银针。 那是一段难得平静的时光。 日本这个国度在春天来临之际是美丽的,那艷艷的八重樱在袖珍的街道后舒张着枝干。微风轻拂而过,便是一片片樱色的幻境。 飒墨言抬手接住一片自墙的另一侧随风而落的花瓣,有些怔怔的抬头望向天际。天空是京都难得的澄澈透明,她仰头看着天。越过西本愿寺一排排高低不平的建筑,旋转而上,却像是独立于一场寂静无声的电影。 「飒桑,吉时到了。」 雪村千鹤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飒墨言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看着系在腰带之外的金色璎珞,将置于梳妆檯上的扇子别上腰间,她迟疑了半刻,却还是握住了自己的刀。 雪村蹬蹬的脚步声接近,飒墨言刚刚抬头,便看见依旧是一袭男装的千鹤原本期待的脸孔变得微微不贊同:「飒桑,这样拿着刀很奇怪啦。」 千鹤少女一手叉腰,一手竖起食指不贊同的挥了挥。她笑着走进,抽出了飒墨言的罗剎,然后帮她撩起了罩衣,将罗剎藏于重重和服之下,紧紧只露出了刀柄让飒墨言的手一垂下便可以握住。 「这样不就好多了吗?」千鹤笑着,帮飒墨言整理好了罩衣遮住了最后的刀柄,「不过,墨言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昨天没睡好吗?」 飒墨言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啊,昨天看书看得有点晚。」 千鹤好奇的往放在屋子中央的小桌看去:「飒桑在看什么书呢?是战国策那一类的东西吗?」 「噗。」飒墨言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怎么可能啊,是医书啦医书。对了千鹤你和你父亲学过医术吧?松本先生给我留下的书籍里有些我不大能理解,你能抽空帮我讲解一下吗?」 千鹤闻言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我只对处理外伤比较了解,飒桑为什么不去问问山崎桑呢?」 「山崎?」飒墨言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早就去问过了,结果这傢伙一听说我要谘询的是……总之,他也没办法帮忙!」 飒墨言有些苦恼的看着被自己研究了许久的书,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真是的,果然还是出门找个医生问问比较好吗?」 当飒墨言回忆起被自己刻意遗忘许久,关于新选组众人命运的记忆时。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太阳不声不响的落下,夜晚开始笼罩世界——她依旧怔怔的站在原地。 ——直到,松本良顺收拾好了医箱,经过她发呆的庭院。 「……松本先生,你可以教我医术吗?」 ——这就是飒墨言坐在沿廊上,看了一天的樱花树,最后得出下定的决心。 命运也好,歷史也好,在没有经歷结局之前,谁说它就一定是不可改变的?至少,对于身在了这个世界的飒墨言来说,明治时代,那是将是一个不定的未来,而不是早已书写完毕的过去。 第126页 「……未来,总是不确定的。」 飒墨言至此之后每隔几天便去拜访松本良顺,然后拿着队内身体不适的队员们做着试验品。 虽然—— 「(抽搐)墨言……他的症状是内热,不是虚寒。」 「(虚心)哎?是这样吗?抱歉,松本先生。」 「……墨言,你该扎针的穴位是上半寸,那儿没有任何穴位。」 「(快速拔掉银针利索重新插进去),这次对了吗?」 「……(无力)再下半寸。」 这样的场景几乎持续了好几个月,当飒墨言终于成功诊断出一个病例时,整个新选组都异常热泪盈眶。没有人知道「血罗剎」为什么忽然醉心起了医学,他们只希望自己千万要足够强壮千万别病了给对方逮住。尤其是在松本先生又离开了京都如今没有人能阻止善后的当今! 大部分队士都不知道血罗剎是女人,因而当近藤局长的义妹终于要嫁给斋藤队长,全队开始忙碌,血罗剎开始看不见身影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对为组内和平稳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近藤小姐即三番队队长报以了最高的敬意。 这证明了,无知也是种幸福。 「飒桑,今天是你嫁给一君的日子,你不该想些别的吗?」 听着雪村千鹤有些无奈的话语,飒墨言严肃的思考了半晌,抬头道:「那好吧,婚礼后的宴席丰富吗?」 「……飒桑,我还是给你整理一下头饰吧。」 颇有些模煳的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被涂的几乎和殭尸一样惨白的脸,配上嫣红色的胭脂,飒墨言实在是看不出任何美感……尤其是她还头顶着一朵小白花。 这种造型简直就是各种囧。 飒墨言惆怅的嘆气,就在这时,木质的门扉被敲响了。 飒墨言和雪村千鹤齐齐扭头,只见沖田总司一身正式的浅朱色纹络配淡樱色羽织的和服,头上绑着半旧不新的碧色髮带,就这么眯着眼抱着胸,带着笑意倚在门侧静静的看向飒墨言。 从飒墨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庭院的樱花树,少年的背景被大片大片的樱花填满,配上精緻的面容,让人不由想起灵鬼故事中——只存在于幻境的妖精。 飒墨言沉默了两三秒,上扬嘴角如往常一般笑道:「阿司你来干嘛,不知道新娘子的第一面该给丈夫看马?」 沖田弯唇的不置可否,只是望着飒墨言笑道:「局长让我作为代表护送你去神社,走吧,在磨蹭下去你大概就会成为第一个迟到的新娘了。」 飒墨言闻言不屑别嘴:「是嘛,没关系,一君肯定是会等得。倒是总悟君你要担心担心啊,万一你成了迟到的新郎,你的新娘愿不愿意等你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放心。」沖田看似自信十足的斜了一眼飒墨言,「我如果挑新娘,那她绝对是会愿意等我到天荒地老……而不是像你这样会迟到的。」 「……沖田总司,你果然每天都是这么欠收拾。」 「彼此彼此,银酱。」 飒墨言决定不和生病中得小人一般见识,她扶着雪村千鹤的手穿着高木屐站了起来。雪村千鹤带着温暖的笑将她的手交给作为兄长的沖田总司。飒墨言抽着嘴角,小声的念着「有这样的兄弟真是家门不幸」惹得雪村千鹤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沖田闻言倒是挑了挑眉,然后不找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让飒墨言伸出的手抓了一个空,让踩着新木屐不稳的新娘子差点就和大地去亲密接触了。 飒墨言抓住赶忙扶住她的千鹤的手臂,惊疑不定的怒视向沖田总司。愤愤然的怒吼还没出口,妖精般的少年却是伸手附在了她梳着繁复髮髻的头上,语气轻柔: 「笨蛋。」 飒墨言垂下了眼,却发现沖田总司一贯别着的刀似乎换了一把。她颇为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沖田腰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刀,开口问道:「你换了刀?」 沖田眯着眼,颇有些眷恋的摸着刀身,轻轻道:「不是我的,是向别人借的。过几天就要还了,只不过今天第一次把它佩戴出来而已。」 「哦这么宝贝?不会是传说中的菊一文字则宗吧。」 面对飒墨言的打趣,沖田却是挑了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当我没说。」 重新将手放在了沖田总司的手上,飒墨言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笑意盈盈的千鹤,万分霸气的冲着对方挥了挥爪子:「记得给我留桌宴席,等我回来吃啊!」 ==。 「真是够了,飒墨言你给我正经一点!!」门外,同样一袭正装坐在牛车外的土方岁三终究是一个忍不住,上去对着飒墨言的脑门就是一个爆栗,「沖田,把她看好!我不想在神社上再出什么么蛾子!!」 飒墨言一脸愤愤不平憋出了张包子脸,沖田总司倒是笑得异常开心的点头称是。扶着飒墨言坐进了牛车,在由新选组队员组成的送亲队伍平稳的向着神社迈进的时分,沖田忽然开口: 「吶,银酱。嫁给一君是最好的选择吧。」 对于这种明摆着的问题,飒墨言免费送了对方一对白眼,不做任何评价。 看着飒墨言百无聊赖的闭上眼睛养神,沖田总司倒是难得的没有挑衅下去,反而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繁华的街道。 第127页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飒墨言没有经歷过日式的婚礼,从那繁复的三套全然不同的婚服中,飒墨言隐隐觉得这婚礼可能会坑爹,但真正去面临这件事时,飒墨言才发现——原来没有最坑爹,只有更坑爹!! ——尤其,当这婚礼的中心人物并不受特别的欢迎时。 前行中的牛车忽然吱呀一声的停了下来。飒墨言张开眼,有些疑惑的想要推开帘子一探究竟,却被沖田总司按了回去。带着笑意的少年摇了摇头,自己确实撩袍跳下了车。 「新选组——你们这群幕府的狗!还我长洲英烈的命来!!」 飒墨言坐在车内,似是听见了一阵兵戈相鸣的声音。藏在罩衣下得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刀,飒墨言皱了皱眉,还是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推开联繫。 「嘘。」 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做一般,先前跳下车的少年不容反抗的按回了被半掀的车帘。隔着那一层竹恋,飒墨言似乎还能看见对方脸上甜蜜而惑人的微笑。 「新娘子只要乖乖等着嫁人就行,安心的等一会儿,嗯?」 呯——! 这一次传入飒墨言耳中的似乎是枪鸣。沖田笑着摇着自己的食指,按着车帘的左手没有丝毫移动。一时间,街道上百姓的慌乱惊唿声,狞笑声,厮杀声……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帘幕之外。 「快点啊,我可不想当迟到的新娘。」 最后,飒墨言嘀咕着,重新又做了回去。沖田满意的眯着眼,挥了挥手,扬声道:「放心,很快。」 很快。 原本的枪鸣厮杀在瞬间被悲鸣代替。缓缓踏出队伍的青年严肃着面容,伸手抚摸上了自己腰侧的刀,面露苦笑:「抱歉,要用你杀人了。」 菊一文字则宗出鞘,磨砺了无数荣耀时光的长刀光滑锋利,印着少年冰冷无机的碧色双眼——转瞬间化身为夺人生命的死神镰刀! 「鬼——鬼之子!是新选组的鬼之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救,救命!!」 飒墨言闭上了眼,侧头透过车窗向后方看去。不远处茶肆的二楼上,似乎有一抹玄衣金髮的影子一闪而过。 送行的车队冷漠而迅速的收拾了一地的狼藉,牛车再一次缓缓前行。 衣裳沾血的沖田总司没有回到车上,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那俩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三月的樱花飞舞,沖田总司带着笑意伸手接住一枚花瓣,却依旧不能停止自己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 将自己缩进了阴影里,少年碧色的眼睛有些痛苦的眯起,黑色在吞噬残留的意识。无法抑制住得咳嗽从他的指缝溢出。和鲜血一同滴落在地的,还有虚弱消瘦的身体—— 轰然倒塌。 街道上樱花飘扬,碧蓝如玉玺的天际下起这转瞬即逝,花期短暂的幻梦。只有七天的美丽,只有七天的绚烂——仅能够存留七天的妖精。 百无聊赖注视着车后风景的飒墨言蓦然睁大了自己的眼,唰的一下拉开了车帘,勐的跳了下去。颤抖的尖叫划破天际,刺破耳膜: 「总司——!!」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会写这么坑爹的婚礼……最重要的原因是作者没查到关于日本婚礼的详细流程,所以……好吧你们殴打的殴打吧,在下受得住。 整整一章沖飒jq啊……总司党可以圆满了。 可能会修改下伪更,但剧情大抵不变,原谅我…… ☆、鬼族之谜 身披白无垢的新娘利索的从装饰精美的牛车上一跃而下,半遮脸颊的罩衣被干脆的扯到一边。踢飞木屐,落地奔跑——所有一切完成的时间没有超过三十秒。 「阿司!」 飒墨言的面上难得有了惊慌之色,她扫着因为这一系列变故而拥挤惊唿不断的围观人群,冷着眼毫不犹豫的拔刀出鞘—— 「让开!」 人群一闹而散,飒墨言急急两步便跑去了沖田所在的后方,白色的袜子沾上了污垢却没有人在意。越过人群,在鲜血最浓重的地方,飒墨言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就这么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如枯叶般坠落的少年躺在一名衣着美丽的少女膝上,梳着高髻的少女神色动作熟练的搭上沖田的手腕,秀丽的眉眼微皱,琥珀色的眼中划过一丝忧色。 飒墨言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刀差点便要滑落。下一秒,她果断的举刀直刺对方吼间,语气冰冷: 「把总司放下。」 面对着冰冷无光的兇器,少女的眼中划过一丝害怕,但她仍旧是一脸坚定的抬着头直视着飒墨言的眼睛:「这位大人的身体很虚弱,他需要静养,到底是谁让他做了那么大的运动!」 飒墨言神色微暗,语气却是不容商量:「新选组的队务不劳他人操心,还有——」她勾起嘴角,刀锋往前一送,抵在了对方的高领上: 「在下怎么不知道,夜闯新选组的长洲叛党,居然有心关心起我新选组干部的死活?」 对方的眼依然是沉静如水,其中除了对病人的担忧别无他物。 「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些什么。」少女高抬着脸,与雪村千鹤如出一辙的面容上,却全然是不亚于任何男子的骄傲,「几年前开始,这位大人便常常来家父的医馆看诊,小女不才也曾在家父不在的时候替这位大人抓过些药。」 第128页 酷似雪村千鹤,身形肖像当日闯入新选组诱拐飒墨言的少女,睁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语气不善的冲着飒墨言道:「阁下可以让开吗?这位大人发烧了,需要诊治!」 飒墨言看着面色颇有些痛苦的沖田犹豫几秒,最终收了剑,弯腰扶起沖田,语气冰冷的对她道:「先不管你的身份……会看病对吧,跟上来!」 少女怔怔的看着飒墨言小心翼翼的扶着沖田总司一步一步向牛车走去,半晌回过神来, 抱着自己的医箱急急忙忙的跟上。 牛车内,飒墨言一直握着刀监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而这名看似碰巧出现的少女只是安安静静的替沖田不住拭去额角的汗珠。飒墨言盯着对方柔软无茧的手,心中不住困惑。 为什么……会出现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听对方的说法,沖田该是在几年前就认识她了,那时候也正巧是千鹤来到新选组不久后的日子。还有当初那名能悄无声息潜入新选组,长相和千鹤同样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三个人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还是——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飒墨言看着眼前的少女眯着眼,握着刀柄的手不由的渐渐收紧。想到之前自己瞥见的某个一闪而过的金色身影,飒墨言只觉的烦躁异常。 风间千景,鬼族,雪村纲道,变若水,在长洲出现的怪物……还有三个雪村千鹤。 一件一件的事情看似毫不相关,却又仿佛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联繫在一起。 飒墨言摸上了自己的手臂,忽然想起之前夜闯新选组那名少女最后的话「如果你还有那般特殊的血」,也许一切的关键,就在「变若水」上。 迎亲的队伍渐渐远离了街道,立于山脚的神社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原田左之助百无聊赖的待在神社外等着队伍来。他不时的抬头看看时间,然后感慨句「果然迟到了」,便继续等着。 所以他是第一个看见迎亲队士身上沾血的和服的人。 左之瞳孔一缩,抬手让和他一同驻守的队士原地不动,自己确实握着长枪严肃着面容走进。 牛车刚刚停下,便有只手十分简单利索的将车帘一卷,紧接着原田便看见了令他吃惊的差点惊唿出声的景象。 只见「雪村千鹤」小心的提着华丽的和服裙裾踏下牛车,却是满脸的不情愿。左之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千鹤会在车上,又是这种表情。接下来的情况更是让他的心咯噔一下。 飒墨言让昏迷的沖田总司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手固定着沖田,一手握着刀,她背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踏下牛车,额头上溢出的一层汗珠,都将雪村千鹤画了好久帮她画上的新娘妆给花了。 「——墨言!」左之一惊,连忙几步上前接过了沖田。看着同伴发红的脸,左之皱眉:「发生什么了?」 飒墨言用绣着樱花的袖子抹了一把汗,面色阴郁的道:「路上遇到了长洲的傢伙。」 「总司受伤了?」左之下意识的覆上了沖田的额头,忍不住惊唿,「好烫,这傢伙怎么会发烧!」 飒墨言面色复杂,挣扎了半晌,才看向被左之扶着气息不匀的沖田低声道:「这件事……还是让他清醒过来后自己向你们解释吧。」 左之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却也不多问,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道:「千鹤,你帮墨言稍微整理一下着装,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 被点名的少女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她咬了咬下唇,喃喃道:「我的名字才不是雪村千鹤,我叫阿熏,南云熏。」 闻言左之吃惊的看向了飒墨言,飒墨言沉默着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傢伙会医术,可以让她先帮总司应急。我已经让一番队队员去请医生了,医生很快就会来。」 「南云熏……」左之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他皱眉想了想,「啊,上次平助巡街回来和我说过,城西南云大夫的女儿长得很像千鹤。」 「没想到真的这么像。」 左之将总司背在了身上,对着南云熏开口吩咐道:「那么麻烦南云小姐先和我去看看总司,墨言,你一个人没问题?」 飒墨言面色发黑的冲着左之挥了挥手:「走你的,总司现在经不起颠簸,赶紧把他放下来!成个亲而已,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左之点了点头,便背着沖田向着神社可供休息的客房走去了。飒墨言眯着眼确定三人已经走远,这才扶着神社边的一棵树,铺天盖地的吐起来。 她的身上沾着沖田的血色,刺鼻的气味另她眼眶酸涩。 心里作用而已。飒墨言一边干呕,一边严肃的不停在脑海默念「物质决定意识」。彻底抹花了自己的脸,干呕了半天的飒墨言靠着树歇了会儿,突然脸色一僵。 她挠着后脑勺,看着一袭黑色和服的斋藤一尴尬一笑:「啊哈哈,一君,路上遇到点事,所以……」 斋藤一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看见左之和总司了。」视线扫向飒墨言被泥垢沾污的袜子,还有那一张滑稽无比的脸,斋藤一似乎颇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伸出手帮她将脸上花掉的状一点点擦掉。 陌生人的指腹透着薄薄的手绢接触着脸颊,飒墨言有些不习惯的扭了扭脖子。结果她才刚刚一躲,斋藤一的另一只手干脆就按住了飒墨言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第129页 飒墨言僵着身子,乖乖的让斋藤一帮她把一脸的白粉擦掉,心里默默的对忙活了一个早上的雪村千鹤道了个歉。 眼见那张脸终于可以重新见人,斋藤一背向飒墨言半蹲下\身: 「上来。」 斋藤一的语气太清淡平静,无波的让飒墨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不解的看向斋藤一: 「什么?」 「上来。」 斋藤一淡淡陈述着,飒墨言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通往神社的一截截不平台阶,又想了想早就不知道被自己踢到哪个角落的木屐,果断的扑上了斋藤一的后背。 被飒墨言这勐的一扑撞得微微晃了晃,自脖颈垂下了蓝紫色髮丝遮住了斋藤一若隐若现的嘴角弧度。他垂眸看向环着自己脖子的双手,听见飒墨言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精神奕奕开口: 「一君一君,我昨天听千鹤说婚礼有一项仪式要喝339杯交杯酒咩,我不能喝酒,如果全让你喝下去你会不会酒精中毒咩?」 「……不用喝那么多。」 飒墨言趴在斋藤一的背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神社,语气突然有些低沉:「阿司那傢伙……会没事吧?」 「……近藤局长和土方先生已经赶去了,你要相信新选组的『鬼之子』。」 斋藤一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平稳安定,飒墨言将脸贴上了男人的后背,环着对方的手微微收紧。飒墨言眯着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一君,339杯酒喝下去,到底会不会酒精中毒啊?」 「…………」 沉默寡言的男人背着他永远安分不下来的新娘向着神社为他们主持仪式的神官处走去,新娘白无垢的裙角上,将裙裾染红的血色似乎正在慢慢淡去。 正如象徵纯洁的嫁衣一般,还予一世安好。 春季的绿意笼罩着这间有着悠久歷史的神社,在神官带着笑意说完祝词后,永远不懂得矜持为何物的新娘拉着新郎的衣襟,啾的一下亲了上去。 在一片闹笑声中,新郎的脸颊微红,却没有拉开新娘揪着他衣领的手。 风间千景坐在离神社祭坛不远处的古树枝桠上,挂着冷笑看着闹成了一片混乱不堪完全没走正常程序的婚礼现场,嘲讽的嗤笑了一声。 风声过耳,一抹艷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只见南云熏端着一脸畏意扫了风间一眼,紧接着开口道:「确认沖田总司已经病入膏肓,没有构威胁的可能。」 风间冷哼一声,眼角扫了一眼南云熏低笑道:「虽然本大爷不知道雪村纲道在打什么主意……既然他现在在协助长洲番,就让他给本大爷收敛着做。」 男人冰冷的绯色瞳孔扫过冷汗津津的南云熏,语气薄凉: 「叫他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他能动手的!」 南云熏冷汗涟涟,她压着嗓子咬着唇不甘的低声称「是」。少女似乎听见了男人一声低低的嘲笑声,当她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却除了随风而动的树干外空无一物。 南云熏的眼神微暗,她的指甲抠住一旁的树皮,却又在下一秒换回了原本明艷骄傲的少女模样。同样扫了一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仪式现场,南云熏的嘴角微扬,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淡定无比的飒墨言一眼,转身离去。 「新选组……哼。」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 身披白无垢的新娘利索的从装饰精美的牛车上一跃而下,半遮脸颊的罩衣被干脆的扯到一边。踢飞木屐,落地奔跑——所有一切完成的时间没有超过三十秒。 「阿司!」 飒墨言的面上难得有了惊慌之色,她扫着因为这一系列变故而拥挤惊唿不断的围观人群,冷着眼毫不犹豫的拔刀出鞘—— 「让开!」 人群一闹而散,飒墨言急急两步便跑去了沖田所在的后方,白色的袜子沾上了污垢却没有人在意。越过人群,在鲜血最浓重的地方,飒墨言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就这么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如枯叶般坠落的少年躺在一名衣着美丽的少女膝上,梳着高髻的少女神色动作熟练的搭上沖田的手腕,秀丽的眉眼微皱,琥珀色的眼中划过一丝忧色。 飒墨言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刀差点便要滑落。下一秒,她果断的举刀直刺对方吼间,语气冰冷: 「把总司放下。」 面对着冰冷无光的兇器,少女的眼中划过一丝害怕,但她仍旧是一脸坚定的抬着头直视着飒墨言的眼睛:「这位大人的身体很虚弱,他需要静养,到底是谁让他做了那么大的运动!」 飒墨言神色微暗,语气却是不容商量:「新选组的队务不劳他人操心,还有——」她勾起嘴角,刀锋往前一送,抵在了对方的高领上: 「在下怎么不知道,夜闯新选组的长洲叛党,居然有心关心起我新选组干部的死活?」 对方的眼依然是沉静如水,其中除了对病人的担忧别无他物。 「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些什么。」少女高抬着脸,与雪村千鹤如出一辙的面容上,却全然是不亚于任何男子的骄傲,「几年前开始,这位大人便常常来家父的医馆看诊,小女不才也曾在家父不在的时候替这位大人抓过些药。」 酷似雪村千鹤,身形肖像当日闯入新选组诱拐飒墨言的少女,睁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语气不善的冲着飒墨言道:「阁下可以让开吗?这位大人发烧了,需要诊治!」 第130页 飒墨言看着面色颇有些痛苦的沖田犹豫几秒,最终收了剑,弯腰扶起沖田,语气冰冷的对她道:「先不管你的身份……会看病对吧,跟上来!」 少女怔怔的看着飒墨言小心翼翼的扶着沖田总司一步一步向牛车走去,半晌回过神来, 抱着自己的医箱急急忙忙的跟上。 牛车内,飒墨言一直握着刀监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而这名看似碰巧出现的少女只是安安静静的替沖田不住拭去额角的汗珠。飒墨言盯着对方柔软无茧的手,心中不住困惑。 为什么……会出现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听对方的说法,沖田该是在几年前就认识她了,那时候也正巧是千鹤来到新选组不久后的日子。还有当初那名能悄无声息潜入新选组,长相和千鹤同样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三个人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还是——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飒墨言看着眼前的少女眯着眼,握着刀柄的手不由的渐渐收紧。想到之前自己瞥见的某个一闪而过的金色身影,飒墨言只觉的烦躁异常。 风间千景,鬼族,雪村纲道,变若水,在长洲出现的怪物……还有三个雪村千鹤。 一件一件的事情看似毫不相关,却又仿佛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联繫在一起。 飒墨言摸上了自己的手臂,忽然想起之前夜闯新选组那名少女最后的话「如果你还有那般特殊的血」,也许一切的关键,就在「变若水」上。 迎亲的队伍渐渐远离了街道,立于山脚的神社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原田左之助百无聊赖的待在神社外等着队伍来。他不时的抬头看看时间,然后感慨句「果然迟到了」,便继续等着。 所以他是第一个看见迎亲队士身上沾血的和服的人。 左之瞳孔一缩,抬手让和他一同驻守的队士原地不动,自己确实握着长枪严肃着面容走进。 牛车刚刚停下,便有只手十分简单利索的将车帘一卷,紧接着原田便看见了令他吃惊的差点惊唿出声的景象。 只见「雪村千鹤」小心的提着华丽的和服裙裾踏下牛车,却是满脸的不情愿。左之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千鹤会在车上,又是这种表情。接下来的情况更是让他的心咯噔一下。 飒墨言让昏迷的沖田总司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手固定着沖田,一手握着刀,她背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踏下牛车,额头上溢出的一层汗珠,都将雪村千鹤画了好久帮她画上的新娘妆给花了。 「——墨言!」左之一惊,连忙几步上前接过了沖田。看着同伴发红的脸,左之皱眉:「发生什么了?」 飒墨言用绣着樱花的袖子抹了一把汗,面色阴郁的道:「路上遇到了长洲的傢伙。」 「总司受伤了?」左之下意识的覆上了沖田的额头,忍不住惊唿,「好烫,这傢伙怎么会发烧!」 飒墨言面色复杂,挣扎了半晌,才看向被左之扶着气息不匀的沖田低声道:「这件事……还是让他清醒过来后自己向你们解释吧。」 左之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却也不多问,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道:「千鹤,你帮墨言稍微整理一下着装,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 被点名的少女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她咬了咬下唇,喃喃道:「我的名字才不是雪村千鹤,我叫阿熏,南云熏。」 闻言左之吃惊的看向了飒墨言,飒墨言沉默着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傢伙会医术,可以让她先帮总司应急。我已经让一番队队员去请医生了,医生很快就会来。」 「南云熏……」左之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他皱眉想了想,「啊,上次平助巡街回来和我说过,城西南云大夫的女儿长得很像千鹤。」 「没想到真的这么像。」 左之将总司背在了身上,对着南云熏开口吩咐道:「那么麻烦南云小姐先和我去看看总司,墨言,你一个人没问题?」 飒墨言面色发黑的冲着左之挥了挥手:「走你的,总司现在经不起颠簸,赶紧把他放下来!成个亲而已,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左之点了点头,便背着沖田向着神社可供休息的客房走去了。飒墨言眯着眼确定三人已经走远,这才扶着神社边的一棵树,铺天盖地的吐起来。 她的身上沾着沖田的血色,刺鼻的气味另她眼眶酸涩。 心里作用而已。飒墨言一边干呕,一边严肃的不停在脑海默念「物质决定意识」。彻底抹花了自己的脸,干呕了半天的飒墨言靠着树歇了会儿,突然脸色一僵。 她挠着后脑勺,看着一袭黑色和服的斋藤一尴尬一笑:「啊哈哈,一君,路上遇到点事,所以……」 斋藤一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看见左之和总司了。」视线扫向飒墨言被泥垢沾污的袜子,还有那一张滑稽无比的脸,斋藤一似乎颇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伸出手帮她将脸上花掉的状一点点擦掉。 陌生人的指腹透着薄薄的手绢接触着脸颊,飒墨言有些不习惯的扭了扭脖子。结果她才刚刚一躲,斋藤一的另一只手干脆就按住了飒墨言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飒墨言僵着身子,乖乖的让斋藤一帮她把一脸的白粉擦掉,心里默默的对忙活了一个早上的雪村千鹤道了个歉。 第131页 眼见那张脸终于可以重新见人,斋藤一背向飒墨言半蹲下\身: 「上来。」 斋藤一的语气太清淡平静,无波的让飒墨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不解的看向斋藤一: 「什么?」 「上来。」 斋藤一淡淡陈述着,飒墨言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通往神社的一截截不平台阶,又想了想早就不知道被自己踢到哪个角落的木屐,果断的扑上了斋藤一的后背。 被飒墨言这勐的一扑撞得微微晃了晃,自脖颈垂下了蓝紫色髮丝遮住了斋藤一若隐若现的嘴角弧度。他垂眸看向环着自己脖子的双手,听见飒墨言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精神奕奕开口: 「一君一君,我昨天听千鹤说婚礼有一项仪式要喝339杯交杯酒咩,我不能喝酒,如果全让你喝下去你会不会酒精中毒咩?」 「……不用喝那么多。」 飒墨言趴在斋藤一的背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神社,语气突然有些低沉:「阿司那傢伙……会没事吧?」 「……近藤局长和土方先生已经赶去了,你要相信新选组的『鬼之子』。」 斋藤一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平稳安定,飒墨言将脸贴上了男人的后背,环着对方的手微微收紧。飒墨言眯着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一君,339杯酒喝下去,到底会不会酒精中毒啊?」 「…………」 沉默寡言的男人背着他永远安分不下来的新娘向着神社为他们主持仪式的神官处走去,新娘白无垢的裙角上,将裙裾染红的血色似乎正在慢慢淡去。 正如象徵纯洁的嫁衣一般,还予一世安好。 春季的绿意笼罩着这间有着悠久歷史的神社,在神官带着笑意说完祝词后,永远不懂得矜持为何物的新娘拉着新郎的衣襟,啾的一下亲了上去。 在一片闹笑声中,新郎的脸颊微红,却没有拉开新娘揪着他衣领的手。 风间千景坐在离神社祭坛不远处的古树枝桠上,挂着冷笑看着闹成了一片混乱不堪完全没走正常程序的婚礼现场,嘲讽的嗤笑了一声。 风声过耳,一抹艷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只见南云熏端着一脸畏意扫了风间一眼,紧接着开口道:「确认沖田总司已经病入膏肓,没有构威胁的可能。」 风间冷哼一声,眼角扫了一眼南云熏低笑道:「虽然本大爷不知道雪村纲道在打什么主意……既然他现在在协助长洲番,就让他给本大爷收敛着做。」 男人冰冷的绯色瞳孔扫过冷汗津津的南云熏,语气薄凉: 「叫他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他能动手的!」 南云熏冷汗涟涟,她压着嗓子咬着唇不甘的低声称「是」。少女似乎听见了男人一声低低的嘲笑声,当她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却除了随风而动的树干外空无一物。 南云熏的眼神微暗,她的指甲抠住一旁的树皮,却又在下一秒换回了原本明艷骄傲的少女模样。同样扫了一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仪式现场,南云熏的嘴角微扬,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淡定无比的飒墨言一眼,转身离去。 「新选组……哼。」 ======================================== 咳咳,昨天太累了,所以没更。抱歉啊哈哈【挠头 今日更新奉上! 最近会把沖田的番外补全,还是原来那章,大概明天之前能补全。 至于圣诞的福利,迟到一两天,没事吧?毕竟在下要赶作业,尼玛老师不是人,五章练习一次布置啊混蛋! 还是一句话,有错字果断告诉在下。 最后的最后一句话:marry christmas! ☆、良辰美景奈何天(1) 南云熏的医术出乎意料的好。在一番队的队员请来医生之前,南云熏用着自己医箱里的应急药已经平稳的沖田的唿吸。当飒墨言和斋藤一在神社的婚礼仪式结束,急急忙忙跑来看沖田总司时,他已然睁开了眼睛,挂着飒墨言熟悉的笑,一边和身边浅笑着的南云熏说着什么一边喝着药了。 「……总司。」首先打破这片宁静的是土方,他轻咳几声打断了沖田和南云熏的闲聊。瞟了眼长得和雪村千鹤一模一样的南云熏,土方显得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才对着沖田开口道:「总司,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沖田的笑僵了僵,随即云淡风轻道:「小病而已,大家过于担心了。」 土方岁三皱眉,这时一道轻柔却有些低沉的嗓音坚定的响起,众人转头,只见坐在沖田身侧的南云熏严肃了一张脸,颇为不悦的扫了沖田一眼: 「沖田大人,我并不认为肺痨是什么小病。您需要静养。」 沖田闻言脸色一凝,平助却是忍不住先叫出了声:「肺痨!你开玩笑的吧!」 南云熏抬起琥珀色的眼,扫过震惊不已的新选组众人,最后定格在了皱着眉一言不发的飒墨言身上,语气坚决:「不信任我的话,各位大人可以再去请别的医师。不过,这位小姐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吧。」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在了连嫁裳都没来得及换下的飒墨言身上,平助咽了咽吞咽,颇为期待的看着飒墨言结结巴巴道: 「吶,墨言,这傢伙在开玩笑吧?」 飒墨言低着头。她沉默了半晌,直直的看进沖田碧绿色的眼眸中,语气干涩:「抱歉,阿司。」 第132页 一时间,气氛别压抑至了最低点。 近藤勇眉梢皱得死紧,他的双手握得死紧,转头看向南云熏以着尽量平静的语气询问:「南云小姐,总司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近藤先生……」 「我没问你!」近藤勇转头对着沖田怒喝,吓了众人一跳。近藤勇在众人的心中一直都是名一脸包容的好人,甚少会看见他发怒。直接面对了近藤勇怒火的沖田总司愣了半晌,最后抿了抿嘴角,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南云熏担忧的看了沖田总司一眼,犹豫了半晌开口:「大约是元治元年间的事情。」 「沖田总司。」不待近藤勇发火,土方岁三抬起了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不容反驳的命令道:「从今天起,一番队所有队伍由局长助勤飒墨言暂代。墨言,没问题吧?」 飒墨言一愣,迟疑的点了点头,沖田却是皱着眉直接低声叫了出来: 「土方先生!」 土方岁三连头也没有回,接着下达着命令:「介于墨言刚成亲,新八左之,一番队的任务你们两番队就帮着担待些。」 左之和新八嘆了口气,同样遵从了土方的决定。沖田咬唇,不顾身侧南云熏的阻止就要起身:「土方先生,我还能握刀!」 土方岁三冷冷的转过了头,一拳就将半撑起身的沖田揍回了床上。面对沖田总司满脸的不甘心,土方岁三冷着脸沉声道: 「你给我在病好之前乖乖静养,这是命令!!」 飒墨言看见在土方岁三的话语刚落的瞬间,那名纤细漂亮的少年的表情瞬间晦暗起来,撑在榻榻米上的手,深深的抠进床榻,却依旧显得苍白无力。 她不忍的转过了头。 不能握刀和死亡,对于武士来说到底哪一点比较可怕?飒墨言用近十年的鲜血清楚的知道,不能握刀几乎就是夺走了一个武士的生命。 可是,她却私心的想,如果不能握刀可以让总司活下来,她宁可亲手去折断他的刀。 红光烛影。她身着第三身华丽的嫁衣,看着斋藤一帮她喝完所有的酒。被染上酒香的男人细心的帮她除去了臃肿繁琐的服饰。拆下髮髻,斋藤一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睡吧,我会在这陪你。」 顿了顿,斋藤一补充道:「总司一出什么情况,我会立刻叫醒你。」 飒墨言眨了眨眼,烛光下的斋藤一耳根发红。她眯着眼笑出了声,却是伸出右手抓住了对方的食指,乖乖的缩进了被子里,放下一天的紧绷着神经,安宁的进入梦乡。 斋藤一怔怔的看着自己被死死抓住的食指,难得露出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低首看着很快便进入梦乡的飒墨言,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 南云熏成了新选组的常客,面对着气氛压抑的新选组众人,她迟疑了半晌却还是开口道:「肺痨并不是完全无法治癒的。只要保持静养在通风干净的场所,加上药物治疗,并不是全无病癒的希望。」 面对着零星的希望,众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一般。南云熏在近藤勇的邀请下常常出入新选组来替沖田总司整治。 沖田的屋子被搬到了屯所最敞亮的地方,飒墨言曾隔着树远远的瞧过面色苍白的少年一眼。朱发碧眸的妖精安静的透过窗户看着天空,却失去了她最熟悉的笑。 斋藤一站在她的身边,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眼,不容反抗的将她抱进了怀里。飒墨言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夏衣传递过来。斋藤一的气息永远干爽而清冽,她听见男人的手抚着她的头髮,语调温暖: 「一切都会变好。」 飒墨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安心的闭上了眼。 「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地方不一样啊。」 每每见到南云熏和雪村千鹤同时出现的时候,平助总是忍不住这么感慨。飒墨言分了点注意力给帮着南云熏熬药的雪村千鹤一眼,心里的疑惑不由加深。 ——这两个人,真的太像了。 「千鹤,你真的没有姐妹什么的吗?」 面对飒墨言突乎其来的问话,千鹤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点了点头:「我是独女,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一个像南云小姐这样的姐姐呢。」 南云熏闻言温柔的笑了笑,她伸手帮千鹤擦去了汗渍:「我也很想要一个像雪村你这样可爱的妹妹啊。」 哗的一下,脸皮甚薄的千鹤脸红了。 平助眨了眨眼,看了看脸红的千鹤又看了看温柔的南云熏,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其实,也是很好分的嘛。」 飒墨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抱着自己的刀挥挥手就走了。 「飒桑,你要出门了吗?可不可以帮我买些药?」 面对南云熏的询问,飒墨言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她转头直直的看向南云熏,带着丝审问的语气试探道:「南云小姐,你真的在很久前就和阿司认识了吗?」 南云一怔,随即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是的,大概从元治元年初开始,沖田大人每个月都会来医馆取些药。」 ——和沖田当初莫名消失的几天情报完全相同。 飒墨言皱眉,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南云熏半晌。最后,她动了动嘴唇,对南云熏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阿司就拜託你了。」 ——不管事实如何,你如果真与总司相识如此之久……那名少年的身体,就拜託你了。 第133页 南云熏一怔,却是端正了表情,认真的颌首应承道: 「定不负君所託。」 飒墨言从药店出来的时候,时间尚早。她刚准备早点回去,却突然被一声柔软的女声叫住。 「请问,是飒墨言,飒桑吗?」 墨言转头,只见一名衣着华美的少女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笑容甜美。飒墨言却在看见那双红色的眼睛时瞳孔勐然一缩,右手下意识的就握住了腰侧的罗剎。 与此同时,站在少女身侧却一身忍着打扮的女子见状也是毫不犹豫上前一步,右手拔出苦无瞬间做出攻击状! 「君菊退下!」少女喝止了女子的举动,对着飒墨言盈盈笑道,「对不起,君菊有些失礼了,还请不要见怪。」 反应过来的飒墨言放下了握着刀的手,却仍是忍不住盯着对方那双红色的眼睛瞧。对方瞭然的点了点头,对着她露出友好的笑容道:「我知道您有很多疑惑,但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可以换个地方吗?」 飒墨言注意到已然有不少路人将目光投向这里,她点了点头,随着少女随意走进了一家居酒屋,踏上了二楼的雅间。 一落座,那名红眼的少女便笑着对飒墨言颌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 「您想的没有错,我和风间千景一样,也是鬼族。」 飒墨言沉默了会儿,开口问道:「千鹤的眼睛不是红色,但也被风间称为鬼族。」 少女笑出了声:「红色的瞳孔并不是鬼族的特徵。身为鬼族的特徵是一些易于常人的能力。」少女顿了顿,「比如,强于人类的力量,癒合能力,还有——」 少女说着抬起了头,直直的看向飒墨言:「能克制同族的特殊力量。」 飒墨言神色不变,她蓦地笑开,颇有些嘲讽的看向眼前少女:「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接下来,你该不是想和我说,我也是鬼族吧?这话风间千景说的我已经听腻了,我也不在乎和你再说一遍——我就是个普通人。」 「请注意你对公主的态度!」一旁静默着的女忍者忍不下飒墨言轻视的态度怒斥出声,而她的主人却只是皱了皱眉,低声喝止:「君菊!」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身为一直存活于京都的鬼族遗裔我多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少女嘆了口气,揉着眉心看向飒墨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否认这一点,我只是想要通知你,有个危险的傢伙对你的血很感兴趣……新选组保护不了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悲剧之前,你能够去找风间。」 少女似乎有些挣扎,她抬头看向飒墨言,红色的眼眸里满是请求:「如果让那傢伙成功了……这件事牵涉到我们全鬼族的荣耀,我希望身为鬼族一员的你,能够听从我的建议。」 飒墨言嗤笑出声:「你疯了吧,风间千景对我巴不得杀之而后快,你要我去找那傢伙寻求庇护?」 少女恳求道:「风间是不会伤害同为鬼族的同伴的。只不过作为西之王……」 飒墨言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抓起自己的刀就打算离开。她不过跨出两三步,那名女忍便拦在了她的面前,她挑眉转头看向少女,勾唇而笑: 「阁下想要动武吗?」 少女摇了摇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您知道最近京都发生的好几起杀人案吗?」 飒墨言一愣,转而皱眉打量起了少女。少女握着拳头朗声道:「您知道犯下这些案子的都是新选组的队员吗!」 飒墨言神色一凝,在女忍反应过来之前已然一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公主!」女忍惊唿,接着下手毫不犹豫的发出一连串的暗器迫使飒墨言放手。 少女有些痛苦摸了摸自己重获自由的脖颈,闪着泪光的眼神有些忧郁的看向飒墨言:「既然您能为了新选组的名誉如此,为何不能理解吾等所坚持的骄傲呢?」 飒墨言眯了眯眼:「污衊我队员的话,阁下还是少说比较好。」 少女有些激动,双手拍上了桌子:「您为何不去看看呢!去看看那些玷污了鬼族之名的赝品在晚上做了些什么!」 飒墨言一怔,面上的表情不由的松了下来。 「您也不想让那种赝品大批量的出现吧。」少女平復了情绪静静道,「如果您被那傢伙抓到,后果真的很难想像。」 飒墨言整理了下对方所说的话,发现自己似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她紧紧的盯住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询问: 「你所说想要抓住我研究的傢伙——是不是雪村纲道。」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已经被我改的面目全非了……捂脸。 想看洞房的各位……jj和谐期间,你懂得。不过后期会有肉渣的,不然墨言怎么怀孕==。 咳,期末压力各种爆棚。。。你们懂得。 ☆、良辰美景奈何天(2) 少女的表情一僵,她咬唇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她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飒墨言,「您知道长州一直与幕府敌对吧?」 飒墨言迟疑的点了点头。 「既然幕府想要研究出伪鬼族对付长州各藩,那么为什么长州就不能也去研究它用来对付幕府?」 飒墨言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少女:「不知火不是隶属长州吗?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计划!」 第134页 「不知火欠着长州藩主一条命。」少女咬字清晰,眼神忽然暗了暗:「而且……」 「总之,据我的探子来报,雪村纲道已经投靠长州,并与长州毛利一氏打成了某种协议。」少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份信件,「为了克服目前研究的困境,对鬼族有克制之用的血液——他们已经盯上了。」 「飒桑,面对一个藩国的追捕,只有靠另一个藩国的帮助。」少女顿了顿,认真道,「风间所在的萨摩藩,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飒墨言眯着眼看着对方推过来的证据,轻笑出声。高挑的少女挺直着嵴樑,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沿将她脸颊上细微的茸毛照射近乎透明。 女子手握长刀,眉梢上挑,眼眸流转间,是抵不住的傲气与不羁。 「如果长州做得到,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少女狂傲的声音沉稳的响彻这间小小的房间,「在下就在这等着他们来!」 「把命运交託在别人手中,这种事情——恕我做不到。」 飒墨言上扬着唇角戏嚯的看向少女,语气中全然是无法动摇的自信! 「我的命运,自然只掌握我的手中!」 「如果挡在前方——即便是星轨,我也要让它粉碎!」 少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呆愣几秒,半晌后,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扬。衣着华贵的少女对着飒墨言忽而弯腰一敬,再抬起头时,那双红色的眼睛包含深意。 「我大概明白了,为何风间会执着于你。」少女微笑着,「铃鹿御前末裔千姬,在此静候,期待着——您亲手粉碎星轨那一刻的到来。」 时年为庆应二年五月,夏意微醺,春色已逝。 长州下关游廊 「大人?您在看什么?」透野不解的随着高杉晋作的视线向着无云的湛蓝色天际看去,出声询问。高杉闻言,转过了头,看着站在廊边正笑着和身侧的游女介绍着京都景色的坂本龙马,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他眯着眼看着眉梢上扬,却步履稳健疾步向这里走来的天雾九寿,轻轻开口道: 「我在看……即将出现晨光的黎明。」 透野不解的看着渐渐沉下的夕阳余晖,抬头刚想要问些什么,却看见高杉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是难得出现了些许温柔笑意。 缱绻万千,近乎温柔了天地的暖色。 不远处,代表着萨摩藩的西乡隆盛与金髮的男子迈着悠闲的步伐姗姗来迟,门扉处等待的桂小五郎,或者说木户孝允,则是快步迎了上去。 高杉眯着眼,低低道:「看,透野,日本的黎明……不远了。」 京都西本愿寺 「什么,长州居然卑鄙的和萨摩结成了同盟!」看着山崎烝最新带回的消息,近藤勇气愤难耐一拳击向了自己面前的茶几,桌面上的茶杯因为这激烈的冲击而不住晃动。 「萨摩那帮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们忘了以前将军是怎么对他们的吗!」 土方自接到这个消息开始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开口询问着跪在室内中央汇报着情报的山崎烝:「萨摩曾奉幕府之名参加过第一次对长州的征战……他们两州看起来并不这么容易联盟才对?」 山崎点头:「是的,原本长州的木户孝允与萨摩的西乡隆盛虽有合作的意向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停滞不前,真正推动了这场结盟的傢伙,是另一个人物。」 土方皱眉:「谁?」 「土佐的坂本龙马。」山崎顿了顿,眼中不禁流露出对这名人物的钦佩,「那个傢伙,促成了萨长同盟。」 【请您放心去吧。这次前哨之后,我坂本龙马必定倾尽所有能力替长州寻找到最适合的盟友,然后接替您,去撼倒那颗大树!】 「啧,那么这次第二次的征长之战……」 「是的,将军可能会损失惨重。」 在幕府的体质之下,除了幕府常备军之外,当将军决定对那个藩征伐,各藩藩主也需为将军提供兵力。禁门之变后,幕府发动了第一次征长战争,届时有诸藩最强的萨摩相助因而大获全胜。可这一次,若是萨摩站在了长州的这边…… 新选组的职责是维护京都治安,这些事情本不关他们的事情,可是偏偏他们的局长却是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死忠派。 「那么,率军征长的将军大人知道吗?」 山崎严峻的摇了摇头:「他们的结盟很隐蔽,我也是隔了好几个月才发现的消息……远在前方的将军,恐怕并不知情。」 近藤勇轻啧,眉头紧锁。土方嘆气,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一直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的飒墨言,有些担心道:「墨言,你来了为什么不进来?有什么事情吗?」 飒墨言蠕动唇瓣,刚想要说什么,却只见雪村千鹤急急忙忙的冲进了会议室,面色慌张带着丝哭腔道:「沖田,沖田君他晕倒了!」 当众人跟随着雪村千鹤赶到了空旷的习剑馆,那名消瘦的青年已然昏厥了过去。他的右手还死死的握着菊一文字则宗,面色却是苍白如纸。 「沖田大人没有听我的劝告……他不能再习剑的。」第一时间做了紧急处理的南云熏咬着下唇喃喃着,「这样只会加重病情而已……」 「能治好吗?」飒墨言打断了南云熏的自责,直接开口问道。南云熏被飒墨言那双无星无月漆黑无边的眼睛吓了一跳,皱了皱眉,缓慢道: 第135页 「之前还好……但现在我真的没有把握。」 「只要有一丝可能就麻烦您试试。」土方嘆息着从沖田总司的手中抽出了长刀,「我们之后,会好好的看住他。」 南云熏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南云小姐,有什么是您难以启齿的吗?」土方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问道,南云熏犹豫的半响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忽然传出左之和新八警觉的大喝:「阁下三番五次闯我新选组到底有何目的!」 土方眉梢一皱,对着南云熏说了句「总司就先拜託给你。」就率先拔刀夺门而出。 众人踏出习剑馆,只见一头金髮的高傲的男子立于庭院中假山之上,嘴角笑容讽刺。在见到站在土方岁三身边的雪村千鹤时,他红色的眼睛微微发暗,却仍是冷笑一声道: 「别紧张,这一次我来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罢了。」 风间千景的眼眸转向面无表情的飒墨言,弧度上扬:「你们还要造出多少赝品?徒增悲剧不觉的可悲吗?」 新选组的秘密被对方一语点破,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冷哼一声,风间转头看向了雪村千鹤伸出手笑道:「你的父亲现在已然投靠了长州,你确定还要和你父亲的敌人呆在一起与他敌对吗?」 雪村千鹤闻言瞳孔放大:「不可能,父亲他……」 「这是事实。」飒墨言上前一步对着土方岁三颌首道,「之前我想要像副长您所说的就是这件事。」 「雪村纲道,背叛了幕府。」 飒墨言顿了顿,看了一眼雪村千鹤接着道:「我怀疑,变若水的秘密已经被长州掌握了。」 风间千景冷笑了一声,转而对着雪村千鹤开口诱哄道:「快些决定吧,是回到身为同伴的我们身边,还是呆在这群敌对的赝品之中。」 「我等着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男人如来时一般消失的无从把握。飒墨言只觉得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她按了按自己头痛的脑袋,抬头看着土方岁三面无表情道: 「副长,我想知道在最近晚上发生试刀杀人事件的时候……死去的山南先生在哪?」 「墨言,你怀疑山南先生吗!」左之不贊同的低声喝止着飒墨言的举动,可飒墨言却是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土方岁三,希望对方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土方迟疑了半晌:「山南先生应该在自己的屋子。」 「您确定吗?」 「墨言!」 没有理会左之的阻止,飒墨言接着开口道:「变若水的后果之一便是让使用者变得嗜血乐杀,我不清楚山南先生是否真的……」 「飒墨言!」 飒墨言无视着左之提高的声音和平助不贊同的声音,紧紧的盯着土方岁三刚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被斋藤一阻止: 「墨言,山南先生的确挺了过来,你该相信他。」 飒墨言皱眉。据后来总司告诉她的情报整理,山南敬助使用变若水想要恢復自己左手的伤势,在雪村千鹤鲜血的帮助下恢復了神智,并成功研制出了克制嗜血冲动的药剂——但是,风间千景和千姬的话却直指新选组的饮下变若水的队士们。 「不是山南先生……那么会是谁?」 土方抿了抿唇,对着飒墨言开口道:「有些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墨言,如果你执意要知道,便和我来吧。」 此刻太阳已然完全沉寂,夜幕笼罩,飒墨言看着土方岁三,抬脚跟了上去。 随后,她看见了「死」了快一年多的山南敬助。 山南敬助坐在实验室里,脸上的笑容和一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山南看见跟在土方身后的飒墨言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明白土方带对方来的意思。 「墨言,请不要责怪土方先生,瞒着你是我的意思。」山南抚了抚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并不认为,你能接受『罗剎』的存在。」 说着,山南敬助勐的拉起了飒墨言,几步走向一面墙边。掀起墙壁上的画,山南伸手转动了画背后暗格内摆放的花瓶,原本是墙壁的木板忽然转了开来。 山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飒墨言想了想,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然后……她看见了一大批在已死名单上的队士。 那些队士一个个都是银色的长髮,血红色的双眼。只不过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去灵魂的空壳,被关在铁栏之后,宛若野兽。 飒墨言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倒退几步。山南扶住了她,低嘆道:「改良的变若水虽然能够让他们保持一定神智,却也只能达到能够被驱使的地步。」 「这只队伍没有思想,只懂得遵从命令杀敌。个体力量几乎个个都超乎寻常,是不可多得力量。」山南的眼中露出星点狂热,「就像是杀不死的恶鬼一般,我为其命名为『罗剎』队。」 「……那么,那些杀人者。」 山南点头:「没错,是失控的罗剎队员。」 飒墨言的拳头握的格格作响,她勐的一拳击在的墙壁之上,压抑着怒火,语气冰凉:「山南先生,做出这种怪物,您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山南一怔,转而苦笑道:「墨言,就是因此我才拜託副长瞒着你。」 「那么为什么现在又不瞒下去了?」面对飒墨言的冷嘲热讽,山南并不以为忤,他将飒墨言拉出了这间密室,转而走向这屋子的另一个方向。 第136页 飒墨言眯着眼跟着山南敬助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待山南打开第二个密室,飒墨言瞪大了双眼。 第二间密室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剂。山南敬助有些痴迷的从操作台上取下一个装着鲜红液体的水晶瓶,转头对着飒墨言笑道:「这是山崎从长州带回来的东西。」 「你的猜测没错,虽然不确定雪村纲道是否在长州,但变若水的确已经在长州流传。」 山南顿了顿,举起了手中的瓶子:「我研究了这瓶药水,发现这药水可以让人保持更多的神智甚至在白天出现!」 「如果罗剎队能够在白天出现,克服惧怕阳光这样的弱点的话……」山南的眼睛开始发光,他一把抓住了飒墨言的手诚恳道:「墨言你曾在长州求学,没有人比你更熟悉长州……」 「甚至,现在长州的当权者大多都是你的同学。」 山南目光灼灼:「墨言,我需要你替我潜入长州,找到这药水的来源。」 ☆、良辰美景奈何天(3) 「不。」飒墨言断然拒绝,「我做不到。」顿了顿,她坦然的直视着山南:「对我来说长州有着太多珍贵的东西……我不想毁了它们。」 山南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唇瓣的弧度加深,一脸笃定:「不,墨言。」 「你一定会去。」山南的语气中全然是自信,「我在这儿等着你和我说同意。」 飒墨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在经过土方岁三的身边时,她停了下来,盯着土方岁三的脸,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土方满面复杂的看了她半晌,最终却是嘆了口气,向山南所在的地方走去。 飒墨言踏出这座偏僻的院落,只觉得疲惫异常。 她揉了揉眉心,却不禁意间发现不远的树下有个模煳的影子若隐若现。飒墨言的瞳孔骤然一缩,那是当初潜入新选组的长州余党! 她的右手下意识的抚上腰侧,站在树下的女子发现了她却是举起了手中的灯笼。睁大双眼看清了树下的人,飒墨言不由的皱眉——那是……南云熏。 维持着表面的镇静,飒墨言一边走向对方一边随口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不去陪护总司吗?」 南云熏盯着她,一咬牙:「大人,请您去一趟长州!」 飒墨言的心脏咯噔一下差点停跳。顾不上许多,她一把扯住南云熏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听见了多少!?」 「什么?」南云熏勉强站稳了身子,满脸困惑,「听见什么?」 飒墨言这才想起,以南云熏与屋子的距离,她是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的。装作无事的松开了手,飒墨言轻咳一声:「不,没什么,你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南云熏有些狐疑的扫了飒墨言一眼,细声细语:「我是跟着您和土方大人来的。我看你们似乎有事,所以就一直在这儿等您出来。」 飒墨言这才注意到南云熏的肩膀和头髮上都落了一层夜间的湿气。她抿了抿嘴角,将自己披在身上的羽织剥了下来,利索抖开给南云熏披上: 「抱歉,以后别这么等了。我一般都会在剑馆,有事去那儿找我就行。」 南云熏比飒墨言矮了大概有半个头,飒墨言张开双臂就把她整个人包了起来。南云熏以看怪物的眼神扫了飒墨言一眼,却在飒墨言松手的一瞬间恢復常态。 飒墨言弹了弹自己衣摆上的灰尘,淡声道:「为什么要我去长州?」 南云熏咬唇,眼神认真:「飒君,您是可以信任的人吧?」 「……你想要说什么?」 「我父亲前段时间回来了,但他去的地方不是他说的江户。」南云熏有些紧张,「他去的地方是长州。」 「我父亲从长州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南云熏勐的抬起头,目光灼灼,「长州有可以治疗肺痨的药物!有位患者,依靠着它身体一如正常人!」 「所以,我希望您能代我去一趟长州,弄来那药。只要有它,我也许能治好沖田的大人的病!」 飒墨言闻言,眼角眯起:「你的父亲没有带回来吗?」 南云熏摇了摇头:「那药似乎很珍贵,我父亲也只是听他的一位专为达官显贵看诊的朋友提起……」 飒墨言沉默了半晌,问了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找我?」 「因为您是沖田大人最信赖的人。」 「……总司和你说的?」 南云熏掩唇而笑,眉眼间是雪村千鹤所没有的明艷。 「沖田大人说过,您是一个奇怪的人。」 飒墨言挑了挑眉,南云熏带着笑意接着道:「我说了这么多,飒君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父亲会这么了解长州吗?」 「你会背叛总司吗?」 面对飒墨言突兀的问题,南云熏一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飒墨言见状,勾唇淡笑: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目送着南云熏远去,飒墨言忽然开口:「山南先生,您早就知道南云大夫是攘夷的支持者了吧。」 山南敬助站在门沿处,温润的笑意融在昏暗的夜里。他看着南云熏消失的地方意有所指:「墨言你不是说过,南云小姐不背叛我们就可以了吗?况且,她也的确给我们提供许多情报。」 飒墨言嗤笑了一声:「情报?你恐怕早就知道流传在长州的变若水有能治疗总司的功效吧……所以您之前的话才会那么肯定。」 第137页 山南温柔的笑了笑,眼镜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瞳孔:「我不说,南云小姐不是也告诉你了吗?所以墨言,你的决定是——?」 飒墨言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庭院之中,夜风扬起了她的发,也带来了少女清冷的回答。 「山南先生,您赢了。」 庆应二年冬,飒墨言再一次踏上了前往长州的旅途。 送行的日子飘着细碎的雪花,平助等人将飒墨言一路送至城门。这么多年下来却依然如少年一般的青年看着飒墨言有些不解:「只是送个消息给前线的将军而已,直接保送上面让他们自己处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墨言你在跑一次啊。」 「会津藩的效率你又不知不知道,等他们吧消息传到,长州也快打进京都了。」 飒墨言潇洒的挥了挥手就这么把此行的真想给煳弄了过去。 斋藤一言不发,就在飒墨言心虚的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前往长州的真正目的时,他缓缓的开了口:「如果出了事,记得通知我。」 飒墨言眨眨眼,开玩笑般道:「我在长州到处跑,一君你要怎么找到我啊。」 「我会找到你。」斋藤一声音清淡却不容反驳,他伸出手拂去了飘落在飒墨言头顶的雪花,冰凉的手指无意间划过飒墨言柔滑的面颊: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 飒墨言的脸轰的一下变得滚烫,她瞥了一眼带着笑意的蓝色瞳孔莫名有些懊恼,转头就翻身上马,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噔噔的驾马而去。 身后远远传来平助少年毫不犹豫的嘲笑声,左之摸了摸下巴,扫了眼神色自若的斋藤一,终于明白这事情不和\谐在哪儿了。 「角色整个反过来了啊……」左之笑着,看着飒墨言落荒而逃的背影好不感慨。 ——墨言,你害羞直说就好了,跑什么嘛!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留个爪印吧……看着入v剧减的留言量捧着小心肝狂颤,虽然入v前就有准备了……但是直面这惨澹……还是想哭呜呜呜。 下一章少爷出场,=w=,另外,在下2012年的主打坑开了。球收藏球留言,打滚。相信我咩,新坑很欢乐很有爱的握爪! 文案: 时云归一直执拗的坚信,在天界第七天神塔之上,有一座存留了世间所有曾现过美好的仙境, 其名为——「天空庭院」。 这是一个少女自强不息,推翻暴政【雾】,最终雄霸天下的故事【大雾】。 她的人生,从贫民窟开始,以君临神塔的姿态画上完美句点【弥天大雾】。 常言道,别为打翻的牛奶后悔。时云归想,自己虽然打翻不少牛奶,但至少没把瓶子摔碎。 作者註:主家教初代和天使禁猎区,携带禁不住推敲的歷史和传说。其实这是一嫖文,至于嫖了那些人,咳咳,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唯愿吾有生之年,得见您君临天下! 新坑 ☆、最美丽的梦(1) 幕府这次完全打错了如意算盘,之前还被殴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长州如今居然如最稳固的碉堡一般,丝毫无法攻入一丝一毫。 长州奇兵队大方异彩,长州藩取得彻底胜利。 恼羞成怒的幕府在被港口的炮击轰炸的狼狈逃窜时,下了一个颇为坑爹的决定——我殴不了你长州,我还不能欺负和你长州来往的船只么! 对此,飒墨言表示自己很无辜。 躺着中枪的最高程度莫过于此。她有幸经歷了一场比真人版泰坦尼克还要惊险刺激的逃生游戏。 伸手接过高杉递来姜茶,飒墨言抖抖索索的打了个喷嚏。扯过高杉披在她肩上的羽织果断的揉了揉鼻子,她透过湿淋淋的头髮抖抖索索的看向眼前嘴角含笑的男人,满面控诉。 「救人就救人,你们急什么啊!活脱脱被逼跳下水啊高杉晋作!!」 面对幕府的无耻行径,长州方面显得更为淡定。你动手我也动手先派舰队把人员货物清走,然后直接自杀式相撞攻击咱俩来比比谁更无耻。 高杉作为防御战的高级指挥官之一,为表长州亲民形象亲自上了这艘倒霉的客船,在炮鸣中如天降神兵向众人提出了友谊之手——啊呸! 作为对方挚友,高杉晋作此人在看见飒墨言最初的吃惊过后,便果断的将之拉来充当苦力,最后更是为躲避对方的炮击抱着飒墨言砰地一声就跳下海…… ——有你这么对待同学的么!! 飒墨言恶狠狠的瞪了眼前和他一样湿淋淋的傢伙一眼,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高杉坐在她的不远处擦着自己的头髮,飒墨言不用特意去看就知道这货的嘴角一定是上扬的。她黑着一张脸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啊,阿嚏!!」 飒墨言吸吸鼻子,一时间觉得自己无比凄凉。高杉晋作看着她嘴角弧度加深。他挑眉冲着飒墨言笑道:「死没,没死就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飒墨言哀怨的抬起头,刚想要说什么,却只见高杉盛满笑意的道:「还呆在这儿做什么,等着看我换衣服吗?」 飒墨言闻言抿唇羞涩一笑:「少爷,宽衣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邀我观赏了,在下也不好意驳了你的面子。」 「……」 第138页 ——高杉晋作,你怎么能忘了这傢伙是何等无耻的存在! 高杉抽了抽嘴角,还没想到怎么把这囧货给弄出去,捧着干净衣物前来敲门的透野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大人?」透野敲了敲并没有合上的门,笑容温柔,「透野将衣物取来了。」 飒墨言是第一次在高杉身边见到女人。或者说,这是高杉晋作第一次在飒墨言面前时身边有女人。她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眼前温婉的女子,那双璀璨的眼睛忽然间就有些暗淡。 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本该和眼前女子一样明艷的美人。 织松,原本是千花之首的花魁织松。 「……墨言?」 高杉敏锐的察觉到了飒墨言的情绪,他微微皱了眉开口询问,却被飒墨言扬起的笑容给打断。 「少爷,这位……阿嚏!」飒墨言刚想询问透野的身份却是一个没忍住又是喷嚏。高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透野开口道: 「透野,麻烦你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透野颌首,温柔的对着飒墨言道:「这位小姐,请跟奴家来。」 飒墨言捂着鼻子也来不及去细问高杉什么,胡乱的点着头便跟着透野去了隔壁的屋子换身干净衣服。透野送过来的是自己的中振袖,对于飒墨言来说有点短,她看着那最多就只能迈开半步的裙摆,果断的抬头对着透野道:「有男装吗?」 「哎?」 「少爷一定有还没穿过的男装吧,您麻烦你给我拿件么?」 透野有些惊讶的看了飒墨言一眼,有些匪夷所思:「大人的衣物?」 飒墨言坦然的点了点头:「找件新的应该不难吧?」 透野尴尬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唇犹豫半晌道:「您若不嫌弃,能不能先将就着奴家的衣服应急,明日一早大人必然会去长州帮您打点好一切。」 飒墨言抓了抓头髮,指了指自己一旁的刀:「可现在这样我连腿都迈不开啊……」她想了想站起了身,「我自己去找少爷问问,不用担心小时候我连他被褥都抢过。」 透野一时被飒墨言半开玩笑的话语给镇在了当场,没来及阻止飒墨言向隔壁迈去的脚步。飒墨言毫不在意的拉开了隔间的门,一边举着爪子一边抬眼慢悠悠道: 「少爷我来找……」 飒墨言的后半句话消失在了喉咙里。高杉晋作正在给自己套上干净的里衣,暴露在空气中消瘦的肩膀背嵴上遍布着交错狰狞的伤痕。飒墨言双眼无意识的睁大,她噔噔噔几步上前便不顾高杉晋作的反抗直接扒了对方的衣服。 「墨言!」 高杉憋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飒墨言却是不管那些,她垂着眼帘在高杉背上那一道道新旧交替的伤痕上扫来扫去,最终抿了抿唇角,唰的帮他把衣服拉上眼不见心为净。 「……少爷,你真是攘夷的头儿?你身上的伤口可不比我这个干打手的少。」 高杉闻言皱了皱眉:「那些傢伙把你当打手用?」 「喂喂,少爷你别转移话题喂!」 「……就是因为是首领,有很多事不得不去做。」高杉将实现转向了书案上那成山的文件,眼角上扬,「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飒墨言扫了一眼那些文书的厚度,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需要的时间。估计高杉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得用来为攘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她感慨万千的拍了拍高杉的肩,怅然道:「少爷,你干脆改名苦逼杉算了。你看看你的人生多悲催啊!除了攘夷你还有别的情人了么!」 高杉扫了飒墨言一眼,嘴角微勾:「谁说我没有情人,我儿子都开始念书了。」 「噗——!」飒墨言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她放下高杉桌子上的茶杯,满嘴酸涩:「这是谁泡的茶!?泡茶那货绝对把一罐盐都撒进去了吧口胡!」 呸了半天,飒墨言蓦然想起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转头对着高杉询问道:「少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高杉看了她一眼勾唇浅笑,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飒墨言「哦」一声,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来意。她羞涩的笑了笑,也不管对面的高杉发现她又露出这种表情后眼角的抽搐,只是满脸无辜:「对了少爷你能不能借我身衣服?女装不方便活动啊。」 高杉扫了眼飒墨言,透野的和服穿在她身上的确有些短。他顺手从打开的衣柜里抽出了一套新的衣服扔给了飒墨言:「明天回陆上给你去买新的。」 「哦,那我还要条围巾!这儿冬天忒冷!」 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的飒墨言一边抱着衣服往隔壁走,一边理所当然的叮嘱着,「记得买纯棉的啊,那个保暖。」 高杉按着额角看着对方慢悠悠的踱回了隔壁,飒墨言抓着门扉,在快要合上的时候突然没头没尾的冲着高杉来了一句: 「在下不会吃白饭的。」 「嗯?」 飒墨言的目光在高杉的勃颈处扫过,轻啧一声:「在长州的这段时间,我给你做打手吧。」她目光平静的看向高杉,唇角微勾:「少爷,你敢收吗?」 高杉嗤笑:「我有什么不敢收的。」 飒墨言的嘴角忍不住的上调,她利索的关上了门,心情却是异常的轻松。透野在她关门的同时走向了高杉,她颇有些疑惑不解的看了眼飒墨言,又将视线投向了高杉。 第139页 换上了身墨色改良西式军服的高杉此刻正拖着下巴,目光悠远的看着船舱外的碧蓝色天空。透野看着看着对方嘴角的有些苦涩的笑意,心脏一揪。她上前几步,收起高杉换下的湿衣服柔声道:「大人?」 高杉闻言回神,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透野,我是不是个很糟糕的傢伙?」 「大人?」 「对你是这样,对雅子也是这样。」高杉有些疲惫,「如今对墨言……我也是这样。」 透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高杉嘴角的弧度眼眶忽然就酸涩了起来。她想起萨长结盟之际高杉那发自内心的温暖笑意,下意识的就急急开口道: 「大人,日本,日本的黎明就快到了!」 听见这句话,高杉有些诧异的抬手。透野的咬着下唇眼眶发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可爱。高杉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目光温柔: 「谢谢你透野。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远远的,飒墨言在隔间揉了揉鼻子,抖开了手中这身西式的军服。她还来不及抽搐一下嘴角来鄙视高杉的品味,便又是一个忍不住的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飒墨言不住传出的喷嚏声掩盖了透野的窘迫,她抱着脏衣服低头念了句「我去看看那位小姐」便急急忙忙的离开。高杉目送着她离开,在飒墨言不住的喷嚏声中,脸色微变。 「咳,咳咳!!」有些痛苦的按着自己的胸口,跳下冬日的海水的副作用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高杉咬着牙颤抖着抽开了衣柜的第二层,那一层柜子里没有衣服,竟是摆放着满满一排的水晶瓶! 高杉深吸了口气取出了一个瓶子,瓶子里大约只有几毫升的淡红色液体。他拔出瓶塞,一口饮下这淡色的液体,感觉到液体滑过的地方焕发除了新的生机。 高杉缓过了气,神色复杂的盯着手里的药半晌,最终却是讽刺的笑了笑,转头看向渐渐沉下海平面的太阳。 「日本的黎明……我真的能看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2012年的新章!少爷你终于出场了不容易啊! 咩不要霸王在下,复习中的心脏很脆弱。 新坑求包养,不要让在下被寒风冻结tut 新坑 ☆、最美丽的梦(2) 飒墨言并不意外在长州会见到桂小五郎。她站在高杉身边,手指握着罗剎嘎嘎作响,用尽全身气力才克制住拔刀的冲动。而那名有着弓形伤口的男人却是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对着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一派温文尔雅。 「山田君,很久不见。」 飒墨言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转头拽了拽高杉的衣袖直接无视了对方:「少爷,你之前和我说长州那特别会做西点的师傅在哪来着?」 面对飒墨言的无视,桂小五郎,或者说如今的木户孝允并不恼怒。他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没有感觉到飒墨言的敌意,只是嘆息道: 「山田君,我很抱歉,但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木户孝允顿了顿,「如果再来一次,我的选择依旧不会改变。」 「所以……在长州的这段时间,还请您就呆在高杉兄的身边,我并没有心胸宽阔到放任一名幕府的武士随意走动。」 木户孝允浅浅道,唇角带笑,但那双黑色的眼中却划过丝复杂的情绪:「……只要你遵守,长州并不排斥你。」 飒墨言看着木户孝允对着高杉晋作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离去,飒墨言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冲着高杉道:「这货脑子被打傻了?他居然不排斥我住长州。」 高杉沉默,半晌才抬起手揉了揉飒墨言的脑袋,勾唇笑道:「桂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他是一个真正值得人尊敬的武士。」 他为这个国家放弃的……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想像。木户孝允是当之无愧的先驱者。 飒墨言眨了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高杉,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只得放弃。她一边拉着高杉的手,一边随意的问道:「少爷,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人得了肺痨却被治好了。你知道治好那病的医生在哪吗?」 明显感觉到高杉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飒墨言不解的侧头疑惑开口:「少……爷?」 高杉晋作扬着笑,额头细碎的墨绿色刘海遮住了他眼中的神情。青年唇角微勾,有些自嘲道:「肺痨这种病症,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不过是谣传罢了。」 飒墨言皱眉:「可谣传毕竟有一定根据,那医生用的药多少有些作用吧。」 高杉定定的看了飒墨言三秒,忽而笑开:「墨言,你来长州,是为了这药吗?」 飒墨言一怔,却还是点了点头。高杉微笑,捂着唇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有些痉挛。他放下手藏于衣袖,眼睛扫向庭院枯败的樱花树,语气淡然: 「我明天拿给你。」 飒墨言看着高杉微笑的表情,咬了咬牙:「少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朋友病了,我只是想……」 「我知道。」高杉晋作打断了飒墨言的话,「新选组的鬼之子……似乎正缠绵病榻?」 飒墨言一惊,勐的甩开了手:「你在新选组安插眼线!!」 高杉扫了自己被打开的手一眼,轻笑:「墨言,我是长州的将领。」 第140页 飒墨言哑然无声。 「……墨言,新选组的傢伙有没有想过,为了一个不确定的药水,让你只身前往敌军本营的危险有多大?」高杉看着飒墨言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微笑着制止了她,「还是说,新选组仗着你与我有交,故而设了这一石二鸟之计? 「墨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将只流传于长州奇兵队内部的『罗剎水』带回……新选组会怎么看待你和我的关系?」 「你觉得,他们会放弃这样威胁我的好机会吗?」 「墨言,这一次你来长州……是个错误。」 看着高杉挂着有些苍白微笑的脸,飒墨言脸色煞白。她蠕动着自己的唇瓣,却发现自己没法底气十足的反驳对方。 ——土方先生真的不会为了全局考虑,而用上自己与高杉晋作的关系吗? ——如果他用上了……到时候,少爷该怎么办? 高杉晋作清晰的听见少女的刀鞘发出了悽厉的声响。黑髮黑眼的少女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最后咬唇低低说了句「对不起」,便转头离去。 ——一如当年的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高杉忍不住笑出声,果然是飒墨言。一旦选定位置,无论发生何时都会执拗的一条路走到黑。 「这样好吗?」高杉的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她并没有如你所愿般……」 高杉转头,看着眼前的鬼族勾了勾嘴角:「我只是,偶尔也会有些不甘心罢了。」 「不知火,以后果然还是要拜託你了……」 不知火匡不知何时便已出现在庭院之中,他听见高杉的话,皱着眉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在长州能保住她的只有你吧。」 不知火匡死死的皱着眉:「我不记得你是这么懦弱的男人。」 高杉闻言一怔,接着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不知火……你还真是——」高杉缓了缓,目色柔和的看向远方的天际,「我说过,日本的黎明必将到来!」 「只是,万一我没有看见……我所珍视的,可以拜託你吗?」 不详的预感忽然间席上了不知火的心头:「喂,雪村纲道的药……失效了吗!?」 高杉淡笑不语:「佛语曰,生死有命。明治天皇已然登基,有坂本在,萨长同盟也稳如磐石。我期待的梦已经实现大半……」 「你不想亲眼去看吗!」不知火一把揪住了高杉的衣领,「你当初不是和我说你要亲手塑造出全新的日本吗!!」 「不要放弃啊混蛋!总能找到办法的!这世界不存在治不好的病!!」 似是被不知火感染,高杉眼角染上笑意。他微抿唇角,笑得一如当年不知火初见时般的高傲自信。 「和命运抗争?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新理想呢。」 目送着高杉单薄的身形渐渐离开,不知火听着那被压抑的咳嗽,与青年越发频繁饮用的稀释「罗剎水」,伸出右手狠狠的击向一旁的大树。 蓦然,他忽然转头。只见雪村纲道身着普通的和服,带着一贯的慈祥笑意冲着他缓缓行礼。不知火冷着脸,几步上前,打量了他半晌后突兀道: 「你之前的所说,真的能实现吗?」 雪村纲道唇瓣的弧度加深:「当然,只要给我飒墨言的血,克服『罗剎水』的缺点,制出真正能治癒一切病例将人类潜能激发至极限的药水,便不再是一句空话。」 不知火狠狠的啧了一声:「真的不会对墨言有任何影响,你要的只是她的血?」 雪村纲道有些为难:「您知道,这总需要实验……」 「……对墨言有害吗?」 雪村纲道露出温柔的笑容:「请相信我,飒君帮我的女儿,我不会恩将仇报。」 不知火犹豫了半晌,最终迈步向着飒墨言在的屋子走去:「我去试着和她说说……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当然。」雪村纲道缓缓的弯下了腰,「当然,不知火大人。」 「毕竟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少爷你…… ============== 不要霸王在下,在下又被线代成绩虐了!!呜呜呜,球安慰啊亲! ☆、最美丽的梦(3) 不知火找到飒墨言的时候,这货正在擦自己的刀。不知火脸色晦暗的上前,敲了敲门引起了飒墨言的注意,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飒墨言抬头,看见是不知火,当场吓的一个勐跳,拔出刀就做出防御的动作,视线不停的往不知火的身后瞟。不知火原本憋闷的心情被飒墨言的这一举动搅得乱七八糟,他嗤笑一声,走了进来。 「别看了,风间人在京都,不在这儿。」、 飒墨言瞬间放松,斜着眼看着不知火,嘴角扬起,颇有些欠揍的平板道:「娘,你怎么没和爹一起双宿双飞,把家还啊?」 不知火瞬间满头黑线,他忍下掐死这个动不动就惹祸的小祖宗的冲动,按着额角:「我不是风间的家臣,天雾才是!我一直跟着他行动才奇怪吧!」 飒墨言别了别嘴角:「不知道距离是爱情最大的敌人么,不知火娘?」 「飒墨言你是真想我把你打包丢给风间吧!」 飒墨言熄火了。不知火嘆了口气,颇有些复杂的看向对方:「……墨言,留在长州不好吗?你……一定要和风间对着干吗?」 第141页 「……不是我和他对着干,只不过我们选择的道路刚好相反而已。」飒墨言摩挲着刀柄笑道,「不说这个了,娘我嫁人了,等事情结束,你就带着我和你媳妇一起回族里怎么样?」 「你愿意和我走?」不知火的惊喜还没有维持几秒,就蓦然大叫道,「你嫁人了!?」 飒墨言淡定万分:「嗯,人你见过,就是当初带我私奔的那个。」 「……是新选组那个欠修理的『鬼之子』,还是那个什么一?」 「……你好歹把人名字记清楚吧。」飒墨言瞟了对方一眼,「少爷没把情报告诉你么?」 闻言,不知火慢慢敛了笑意:「……墨言,你应该了解高杉。」 「……你该了解,不管发生什么,他总是在保护你。」不知火眼神微闪,「长州方至今都不知道,新选组的血罗剎就是你飒墨言。」 「……墨言,你到底知不知道,高杉晋作这个人——」 不知火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被自己生生噎住。他扭头轻啧一声,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向门廊。 「……墨言,你知不知道高杉他,也得了肺痨?」 一片寂静。 飒墨言抱着自己的刀,极为淡定的抬头:「你在开玩笑吗?」 「你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飒墨言眨了眨眼,瞭然:「哦,那么你一定在开玩笑。」 不知火皱眉,飒墨言满不在乎的挥着手:「少爷那种祸害怎么可能会生病嘛,我都还活着那货怎么会死。」 「……这样说的时候,你能先控制住你的颤抖吗?」不知平静的看向故作洒脱却从指间开始细细发颤的飒墨言,「他虽然一直瞒着你,但你多少也该感觉到了吧?」 「就算不是为了高杉,就算是为了新选组里的那傢伙。」不知火顿了顿,「墨言,你不想要找到能救他们的方法吗?」 「高杉晋作……他不该这么早就离去。」不知火咬牙,「他是那般骄傲的傢伙,我没办法……」 飒墨言沉默了半晌,她这几天思考了很多东西。比如千姬的情报,比如山南敬助口中的改良「变若水」。她不是笨蛋,真相就是像是被裹着层纱布,轻轻一扯就现出来了。 为什么有不知火会默许雪村纲道在长州研究变若水?那必然是有什么让他不得不答应的理由。这个世界上,能让不知火妥协的人类有几个? ——那必然是高杉出事了。 飒墨言之所以同意来长州,除了希望可以找到治疗沖田的药物,也因为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如果高杉真的出事,如果自己的血真能帮助雪村纲道研制出治疗肺痨的药物…… ——那么,去协助他又怎么样呢? ——只不过,需要在背负起这东西被误用后的后果罢了。只不过……罢了。 ——飒墨言,你终究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双标准的傢伙。 雪村纲道在长州藩的研究所非常大,但同样也非常的偏僻。当他在前院晒着药草时,那抹忽然闯入的玄色身影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雪村纲道无声的笑了。 谁说只有幕府能利用飒墨言来威胁高杉晋作? 至少对雪村纲道来说,高杉晋作存在的最大价值……是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血罗剎」的秘密。 他笑着对面无表情的黑髮少女点了点头:「恭候您多时了。」 飒墨言跟着雪村纲道走进了屋子里,面对着一室各种药物的气味,飒墨言忍不住皱了皱眉。雪村纲道见状,十分体贴的打开了窗户,让气味散出去。 「……直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雪村纲道笑着一边找出针管和烧瓶,一边转头笑着对飒墨言道:「请您不要紧张。您大概还不知道您的血有多特别。」 「特别的,就像是不该存在的特殊因子……能够消抹的,不仅仅只是鬼族的力量而已。」雪村的眼中出现了狂热,飒墨言皱着眉忍着脾性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取了将近一的血液。 「哪怕是对于拥有异常力量的罗剎……」雪村纲道有些着迷的看着手中猩红的液体,低头在飒墨言不解的目光下,掀开了地板! 那是一片鲜红的眼睛!! 飒墨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认出了那被藏在昏暗地下室没有神智的罗剎们手臂上纹着的奇兵队标志! ——少爷他,居然同意了这种实验的进行吗! ——不,这不可能……难不成——! 还不待飒墨言惊恐的看向满面慈祥的雪村纲道,这名医者已然将手中的鲜血毫不犹豫的滴下。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原本安静的罗剎们勐然间发出了悽厉的低吼,飒墨言手脚冰凉的看着直接暴露在那块掀起模板下的两名士兵在被她血液淋的到的地方瞬间灼烧起白烟! 她的血就像是腐蚀性的化尸水一样,瞬间吞噬了那两名罗剎队员,只留一滩被鲜血染红的制服。 飒墨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忍不住的一阵阵噁心反胃,雪村纲道却是微笑着转过头,接着道:「看,很奇妙的效果吧?」 「您的血简直就像是强力的清洗剂一样……要将一切违背常理的事物吞灭呢。」 雪村纲道笑得十分和蔼:「当初风间的刀刃上残留了你的血渍……仅凭那一点血渍,便可对我的罗剎一击毙命。」 第142页 「您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得到您的血。」雪村纲道抬起头,目光中全是祥和,「只要将您的血成功和我的罗剎水融合……所制造出来的罗剎们,大概才能真正无敌吧?」 「也许,会拥有连真正的鬼族都无法企及的力量呢。」 飒墨言大惊:「你根本没法造出治疗肺痨的药!」 雪村纲道笑弯了眼:「会被疾病夺取生命的脆弱人类……我为什么要去管他们?」 「那么,治疗晋作用的药……」 「啊。」雪村纲道像是想起了什么,耐心道,「罗剎水的试验品而已,经过十几倍的稀释,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雪村纲道眉目慈祥:「高杉大人的运气真是不错呢。」 飒墨言在瞬间拔出了自己的刀,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看着雪村纲道的目光森冷:「枉费千鹤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到你……你的所作所为,是想让你女儿痛苦一辈子对吧。」 面对飒墨言的嘲讽,雪村纲道眼神微闪却依旧笑容不变。他拍了拍手,指了指飒墨言的身后温和道:「比起这个……血罗剎大人是否该先担心一下自己?」 「毕竟在下只是要您的血……至于您的死活,我可不想兼顾吶。」 凌厉的杀气自背后勐的袭来,飒墨言下意识的弯腰躲过一击同时扭转身体,借着旋转之力勐地自下而上挥刀直迎对方锋芒! 刺啦——! 金属撞击的声音异常刺耳,飒墨言被对方的力量震的虎口发麻,踉跄着急退了几步。她勉强稳住了身形,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举刀的男人面容俊秀却总是布满寒冰,微微上挑的眼角似嘲似讽。飒墨言看着对方穿着一身奇兵队队服,一头银髮在高举的长刀下散发着森然冷意,那一双如血般的眼睛空洞淡漠,却充满的嗜杀的野兽本能! 飒墨言只觉得她的手指都僵硬了。 因为,站在她面前举刀直刺她咽喉的傢伙——是早该死在池田屋一役的吉田稔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后大boss是雪村纲道! ==================== 喂喂,乃们忍心看我冷死在新坑么tt,二更,球奖励=w= ☆、最美丽的梦(4) 人的一生总是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选择题,每一个不同的选择所通达的必然是不一样的未来。飒墨言如果遇上选择题,万一不会选,那必然是专业题选b通科选c语言理解果断d。 可遇上了现实,那便不是选b选c或是d了。 「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罗剎水的实验,吉田先生就会的的确确辜负了你特意为他拔刀的好意……就像众人所以为的一样,死在池田屋一战呢。」 飒墨言缓缓的抬起头,雪村纲道的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无害的笑。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忽而嗤笑出声。雪村纲道神色微变,额上皱纹浮动。 「飒桑此次要对昔日同伴挥刀了吗?」 飒墨言半垂着眼,手上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刀噼落行动迟缓吉田手中之刃。银芒乍起,雪村纲道微微放大的瞳孔里清晰无比的映出了少女带笑的眼角。 自身后斜上三十度切上心口,再毫不犹豫的下压刀刃利索横下一挥。 雪村纲道被罗剎温热的血溅湿了一脸。他下意识抬头往源头看去—— 那是吉田稔磨睁着无机质红色瞳孔的苍白脸庞。 颤抖着双手,他看见仿若无事般,毫不犹豫一刀割裂昔日同伴心口的女人挂着浅浅的笑,漫不经心的抹去脸颊上沾染上的血迹。那带笑的眉眼随着身后吉田稔磨躯体的轰然倒塌显得越发诡异起来,飒墨言轻轻的抬起刀刃,剑尖直指雪村纲道的鼻尖。 「你的信息似乎也不是那么灵通?」她似笑非笑嘲讽着,「我连久坂玄瑞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吉田稔磨?」 「死去?」雪村纲道蓦地笑出声,意味深长道,「不不不,他活着哟,刚刚,是你轻手杀了他。」 雪村纲道笑着指了指飒墨言的身后: 「你看不见吗?他在哭啊……为你的无情无义。」 刀锋带着令人胆寒的弧度狠狠斩向飒墨言的左臂,她惊愕的转头,只见原本该被一击必杀的吉田稔磨重新站了起来。血色的泪水从对方猩红的瞳孔中静静溢出,划过苍白的脸颊,滴溅在飒墨言抬起的额头上。飒墨言睁大了双眼,对方手中的刀却是毫不犹豫,辛辣的挥下! 「——!!」 视线在这一刻,被彻底染红。 · 京都,西本愿寺。 「斋藤君,你在看什么?」 庆应三年三月,伊东甲子太郎提出要组建「御陵卫士」至此脱离新选组的决定。近藤勇和土方岁三默许了他的行为。新选组发生了第一次内部分离。 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及八番队队长藤堂平助,自此脱离新选组加入御陵卫士。 斋藤一听见身侧伊东的话语,收回了自己看向庭院的视线,抬脚迈出了西本愿寺。 「没什么……不过,伊东大人,这次前去长州刺探的任务……可以交给我吗?」 伊东闻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斋藤一番。在新选组内,他最为信任的是可以算的上是他门生的藤堂平助,最欣赏的却是斋藤一。 因为这傢伙相当懂得变通,非常的……聪明。 第143页 伊东笑着眯了眯眼,点头道:「当然。」 伊东甲子太郎有足够的自信收服这名前新选组的队长,一方面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他对斋藤一这个人本身的信任。 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未来该怎么选择,路该怎么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的时候聪明人也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变笨。 斋藤一半合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剑柄,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那木质的剑柄端头裂出了一条细碎的缝隙——沾染上敌人的血后,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斋藤一抬眼看向了薄暮的天空,只觉得那如残血一般的夕阳,像极了某种事件即将开始的徵兆。 不祥,血腥,危险……以及隐隐暗喻着的死亡。 「斋藤君,请放心吧。既然是你的妻子,御陵卫士自然也有飒桑的位置。」伊东看着斋藤的沉默,瞭然的点了点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去信任飒桑。」 斋藤一闻言,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他冲着伊东点了点头,波澜不禁的开口:「那么,在下就先替内子谢过伊东大人了。」 新选组于一日失去了两位队长,雪村千鹤站在门后看着藤堂平助虽有留恋却毫不迟疑的的离去,忽然间有些迷惘。 她转头,却见土方岁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土方没有看向千鹤,只是注视着斋藤一离去的方向平静的陈述。 「只要依旧怀抱着相同的理想。不论身在何方,我们都依然是同伴。」 「而怀抱着不同的信念,即便身在同处,也只不过……」 千鹤正想听清土方最后几个字在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雪村,平助他们会回来的。如果你认为他们的意志不曾改变。」 雪村千鹤迷惘的眼神渐渐清明,她明白了土方话语中的意思。她伸出手抓住了土方的衣袖,有些兴奋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所以……大家并没有分开对吗?」 土方颇有些惊讶的看着雪村千鹤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看着眼前少女明亮的欢快的笑靥,他也忍不住淡淡的扬起了嘴角,清浅的应声道: 「嗯。」 南云熏站在不远处,眼神冷凝的看着不远处轻拍千鹤头顶安慰,动作有些别扭僵硬的新选组鬼之副长,唇角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时间算起来,飒墨言前往长州已经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了啊。 ——就算……也什么都来不及了吧。 南云熏垂下了眼帘,难得被批准出门吹风的沖田总司抬眼看见了站在一片寒凉的初春之境中的南云,他想了想挂着笑容走进,顺手就将自己的外挂脱下递给了似在发呆的少女。 「天气还是有些凉,下次还是记得多加件外挂吧?」 南云熏有些愕然的看着忽然抵制自己面前的外套,一抬头便是沖田总司带着笑意的精緻脸庞。时间似乎有瞬间的错乱,之前,也有谁担心过自己会着凉? 沖田总司见南云熏愣在当场,以为她是女孩子的害羞,笑了笑便将衣物强行塞在了对方的手中:「先披着吧,你可是我的大夫,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南云适才回过神,手指抵唇浅笑道:「沖田大人您还在病中不怕染上风寒吗?」 沖田笑着无辜侧了侧头:「穿那么多衣服会热死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不要告诉土方先生吶~。」 看着青年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南云熏忍不住笑了出声: 「真是的,沖田大人您这样,让我这个大夫要怎么办?」 沖田挥了挥手慢悠悠的走远:「保密就好啦~,反正现在土方先生担心着千鹤酱,暂时不会注意到我吶~。」 南云熏注视着青年扬着一贯甜腻的语音走远,却是身形挺拔却惊人消瘦。她渐渐收敛了笑意,看着手中的衣物神色复杂。 ——被人记挂在心上,被人关心……这是个什么感觉? ——关心你的人,如果註定终究要和你站在敌对面……你又是什么感觉? 南云熏捏着沖田的外挂,指节发白。蓦然她松开了被抓的皱起的衣服,神色漠然的看着那道道皱起,轻笑一声:「真是难看啊……南云熏。」 ——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是哪一个。 ——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南云熏。 · 长州,高杉私宅。 透野整理着庭院的一片花草,半晌抬起头来摸了摸额迹的汗珠。漆黑如夜的眼眸不经意间扫向独自坐在窗边凝视夕阳的高杉,她走近,轻声道: 「大人,天凉了,请里屋吧。」 高杉摇了摇手表示并无大碍,转而皱着眉开口询问着透野:「透野,墨言她回来了吗?」 「还没有……墨言大人不是去找了雪村医生吗?」 高杉闻言一愣:「雪村纲道?……墨言一直没有回来吗?」 透野迟疑的点了点头。 高杉的眼中有些疑惑,他顺手拿起桌边的长褂往身上一批,大步向外走去。 「我去找找墨言,晚膳等我们一起回来再用吧。」 透野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只见高杉对着她微微颌首,神色温柔。 「我很快便会回来。」 透野的嘴角染上了笑意,她点头,眼梢带着幸福的味道:「透野会准备好您和墨言小姐喜欢的菜餚。」 第144页 「麻烦你了。」 透野目送着高杉远去,低首收拾起地上凌乱散着的各种小铲。正待她转身的时刻,庭院内的花草缠住了她的衣摆,一个不禁意间在柔软的布料上撕开一道口子。 透野心疼的蹲下/身,指尖拂过微乎其微的豁口,眼眶忍不住的有些发涩。 ——这是高杉送给透野的礼物。 她懊恼了半晌,最后小心翼翼的踏出了花庭。走向厨房之前,她看了看天,天色红的越发厉害了。漫天的红霞……简直仿若在下一秒就会下起血雨一般。 初春的凉风乍起,透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想着提醒高杉多加件衣服,可在她视野所及之处——已然没有了高杉的身影。 一阵莫名的心悸,蓦然间,席捲了透野全身。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飒墨言捂着肩膀,大口的喘着气。吉田稔磨被她一刀斩下了头颅,失去了头颅的身躯依旧保持着举着剑的姿势却缓缓沙化。飒墨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同样沙化的头颅,一时间竟觉得精疲力竭。 吉田稔磨的刀在噼下的一瞬间有着些许停滞,飒墨言乘着间隙以着绝对超出肩膀负荷的力道及弧度狠狠的划出了一刀,直直将对方的刀刃连同头颅一同斩碎! 到现在,肩膀依旧在微微发颤。 不知是不是错觉,吉田似乎在她挥刀的一瞬间闭上眼,神色安详。但罗剎应该是没有神智的,飒墨言不得不嘲讽自己的自我安慰想像。 但是……即便再来一起,哪怕不是这样的场景,她依旧会举刀。在成为罗剎的那一剎那,吉田稔磨就死了。飒墨言喘息着看向雪村纲道的眼神,森冷无比。 「啪啪啪。」一直站在一旁目睹了全部战斗过程的雪村纲道笑着鼓起了掌,「真不愧是新选组的血罗剎,冷血冷清这一点,果然符合幕府的行为。」 飒墨言原本半合的眼突然睁开,她的语气忽而低沉,带着丝阴狠道:「雪村纲道,你不要太过。」 「过分的是谁?杀了自己同学的可不是在下啊?」雪村纲道说着漫步尽心的走到橱柜边转动了柜中的花瓶,「不过,听说飒桑您晕血?不知道您的意志力还够您在这种情况下支持多久呢?」 雪村纲道笑着手中使力,只闻吱呀一声,飒墨言所站的墙后以及一大片的地板全部被撩开——一片血红色的眼睛在这黄昏中贪婪闪烁!! 飒墨言看着这埋藏于屋内密室,密密麻麻不知到到底有几百只的罗剎惊疑不定的扫向了躲在安全位置的雪村纲道,几步便想上前一把揪住他: 「雪村纲道——你!」 飒墨言的话没有能说完,嗜血的罗剎不过刚刚被解放便顺从着本能向飒墨言扑来。飒墨言毫不犹豫的一刀捅穿了对方的心脏,冰冷的手指抵在对方胸前,毫不犹豫的一爪捏段对方咽喉。可是—— 没有理智只懂得追逐鲜血的这些变异产品,根本就不懂得疼痛! 这边变异的罗剎们见到血腥只不过更加兴奋了起来,甚至于——被飒墨言捏断脖颈的那只怪物竟然就那么拉耸着脑袋,依旧伸出双手急躁的贪婪的向前冲去。 飒墨言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慌,这样的怪物……如果这样的不死的怪物真的大批出现——! 连手中淬了银的罗剎似乎都无法杀死他们,飒墨言看着带着笑意站在重重罗剎之后的雪村纲道,眼神全然暗了下来。她将左手赋予罗剎之上,毫不犹豫的抽刀划开! 四散的鲜血就像浓硫酸一样引起了罗剎的嘶嚎。雪村纲道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些血,忍不住的舔了舔嘴角:「真是好主意……来让我看看吧飒墨言,你的血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直接从你身体喷洒出来的『活着的』血,到底能对罗剎造成多大的伤害。」 雪村纲道的研究室一如往常的安静,高杉咳嗽了两声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声。 他皱着眉试着推了推门,门扉没有关上。 迟疑了片刻,高杉踏了进去。 绕过庭院的各种药草,高杉刚想往雪村纲道最常待的研究室走去,却蓦然间似是听见了些许嘈杂声。他眯起眼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在右手边的仓库后,一阵阵辨别不清的哀嚎低鸣。 他下意识的抚上了腰间佩刀,往右方走去,不过堪堪绕过仓库,仓库后的屋子门扉便被勐的撞开! 撞开门扉的是一名身中数到的银髮武士。高杉看着对方身着的奇兵队队服一愣,接下来却被对方血红无光的眼眸所震慑! 撞翻门板的怪物低嚎着摇了摇头重新从地表爬起,高杉看着对方身上不下于十处致命的伤口诧异的挑了挑眉,反手拔刀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刀割向了对方的脖颈。 头颅滚落,高杉挑眉看了逐渐沙化的身体一眼,抿了抿嘴角:「头颅……是关键吗?」 「真不愧是高杉大人。」雪村纲道的声音蓦然传来,「只不过是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吗?」 高杉挑眉,指着地上徒留的队服,冲着雪村纲道沉声道:「雪村先生,我想,我需要一个 解释。」 雪村纲道闻言,扬起温润的笑。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屋内的一个声音蓦然打断。 「少爷快走!这傢伙想把你一起解决在这儿!!」 声嘶力竭的叫声伴随着又一个怪物的飞出传来。高杉晋作一惊,抬头直直往屋内看去,才发现屋内里竟全是这种红眼怪物!而站在那些怪物身前的,是浑身上下沾满鲜血,几乎都看不清原貌的飒墨言!! 第145页 「真不愧是血罗剎,冒牌的罗剎就是冒牌的罗剎,没法奈何您呢。」 「不过……」雪村纲道颇为不贊同的看了屋内一眼,遗憾的嘆息道:「高杉大人,既然您知道了这件事,也一定要向我讨个说法……」 「那么,也就只能请您一起去死了。」 ☆、最美丽的梦(5) 夜深了。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透野在屋内将食物热了一遍又一遍,浓稠的汤汁汩汩冒着热气,炖着的蔬菜近乎与汤汁融为一体。透野皱了皱眉,抬手将一锅汤倒去,重新取出食材细细的重头开始。 她的动作很熟练,可手指却经不住的颤抖。 一滴无色的泪水呯的砸下,溅湿了透野手中握着的食材。她赶忙擦干眼泪,将食材仔细洗净,身子打着颤,却固执的重复。 不知火靠着门扉看着透野的样子,不忍的闭了闭眼,低声道:「透野,休息一会儿吧。」 透野持刀的手没有停顿,她只是用着将近三日没有进食的喉咙干涩道:「高杉大人说过要回来用膳,我必须要准备。」 「高杉大人说过等他回来……透野怎么能不等呢?」 不知火不忍的一拳砸向了厨房的门框,牙齿狠狠咬着嘴唇,满面挣扎。半晌后,他蓦然抬起头,给自己的手枪装满了子弹,转首踏进了漆黑的雨幕,低声道: 「……高杉从不食言,我去下关等他。」 时年庆应三年,高杉晋作无故失踪,木户孝允为维护奇兵队秩序压下消息,暗中命不知火匡带领亲卫寻找。不知火用三天将长州翻遍却依旧没有找到高杉的身影。 高杉晋作在击败幕府军大获全胜之际,曾于甲板呕血昏迷,被随行雪村医师判定身患绝症。细心的奇兵队高级将领在久久不见大将面容的情况下,不由的开始怀疑……高杉晋作,是否已然病重逝世。 木户孝允在高杉消失的第四天,终于安奈不住奇兵队渐渐传开的骚乱,宣布高杉晋作暂时移于下关静养,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奇兵队顿时一阵混乱,但在木户孝允雷霆一般的手腕下,迅速重组了权力构造。对于这些一路跟随高杉而来的队士们而言,只要高杉未死,奇兵队的军心便不会倒。 「……必须尽快重整奇兵队。」小室内,木户孝允的神色昏暗不明,「如果高杉失踪的消息传开,奇兵队必然会发生骚乱。」 「高杉还没有死!」 不知火忽然闯入,雨水顺着他紫色的头髮滴落,染湿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板。紫发的鬼族神色漠然的打量过小室内一众长州的当权者,语气如冰冷凝。 「他还没死呢!」 木户孝允垂眸没有开口,一旁的人倒是先按捺不住。 「高杉已经无故消失四天而没有传回丝毫音讯,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对方稳了稳气息,语气阴沉,「他已经死亡,或者……背叛。」 不知火的子弹瞬间出膛,呯的一声擦着眼前男人的脸颊而过。他冷冷的别了一眼被吓出冷汗的傢伙,握着枪的手轻扬:「再让我听见你侮辱高杉一次……」 「老子就毙了你!!」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不知火如此狰狞的模样,男子额上冷汗不住,竟连呵斥也忘记了。木户孝允缓缓起身,墨色的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不知火,伸手不容拒绝的压下了他的枪。 「收回你的武器,不知火。」木户孝允平淡道,「你知道对干部举枪相当于叛变吗?」 「你,要辜负毛利大人对你的信任吗?」 「……啧!」 不知火愤然甩手,扭头就要离开,木户孝允看着他绷直的背嵴,疲惫的按上了自己的眉心。 高杉和山田辛夷同时莫名失踪,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却是雪村纲道偏远的实验基地。可如今雪村宅是一片废墟,雪村纲道、高杉还有山田全部都失去了踪迹。 对此,木户孝允颇为头痛。如果高杉发现了雪村纲道与长州联手真正的目的所在……说服他同意这项计划恐怕要花费不少气力。 ——但如果被山田辛夷发现了这个秘密…… 木户孝允眼眸一暗,嘴角抿起。 ——那将是最糟糕的情况。 · 长州下关 长州的街道与京都有着些许不同,它不如京都繁华却有着京都所不具备的生机与活力。摆着茶摊的小贩张罗着客人,不经意间听见一名持刀的浪人小声的和自己的同伴交流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据说山那边似乎出现了相当厉害的野兽呢。」 「听说了,上次荒井家的小子却打猎,不是被满山的血给吓回来了嘛!」 「嘿我在想要不要上山把那野兽解决了呢。」 「别开玩笑了!你不知道小室的尸体在山腰被发现了吗!那尸体被啃得七零八落,我看了差点当场吐出来!」 「没那么夸张吧……」 「你找死自己上山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贩漫不经心的听了一半便转头忙自己的去了,这时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的客人却突然拉住了他,小贩有些好奇的转过了头,只见对方开口用着低沉而清冽的声音询问道: 「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贩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笑道:「您是外地来的吧,最近我们这山上似乎来了群野兽,吃人,大伙害怕着呢!」 第146页 「吃人的……野兽?」 「是啊。」小贩点了点头,「不过已经汇报给上面的大人了,大人们会尽快处理的,所以只要这段时间不要接近那儿就好了。」 青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着小贩道了谢,结了帐便拿起自己的佩刀离去。小贩数了数对方给的铜板眉开眼笑,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而有着蓝紫色长髮的男人低着头,隐藏在刘海之下的冰蓝色瞳孔直直的看向不远处幽谧的山隘。 「野兽……吗?」 · 夜晚又快降临了。 飒墨言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熬过的第几天。黑夜和白天已经全然没有意义,那些怪物……并不如新选组的罗剎一般畏惧阳光! 不分白天黑夜的战斗,就算是她也撑不住了,更何况—— 「少爷,你还没死吧。」 飒墨言转头低声询问,坐在她身边的高杉用剑支撑着自己,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冲着她嗤笑出声:「你在说你自己吧。」 飒墨言一愣,随即无声的咧了咧嘴角。 谁都没有想到,除了那一屋子的怪物,雪村纲道的仓库和地下室里,竟然全都是这种实验品!她和高杉并肩杀出了雪村的宅邸,却被迫入深山之中。 雪村纲道依旧驱使着罗剎们搜寻飒墨言和高杉晋作。和狗一样,怎么也甩不掉的怪物在这几天里让飒墨言和高杉晋作吃足了苦头。 缺乏食物,后有追兵,同时还承受着高强度的精神压力。 飒墨言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蹟。 不敢生火,因为惧怕火光会引来罗剎。他们两个随便找了块暂时安全的地方,靠着树狼狈的喘息。 「……那傢伙,疯了吧。」看着自己因长时间握剑而有些痉挛的手指,飒墨言低声道,「我也就算了,对你动手,他难道不想在长州混下去了吗?」 飒墨言皱眉:「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要我的血……杀了我,哪儿还有足够的血给他实验啊!」 高杉依靠在树干上,身体却依旧紧绷在战斗状态。忽然间,他的眼神一凝,语气带上了丝笑意:「咳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雪村下手越来越狠了。」 飒墨言顺着高杉的话抬起了头,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只见一群步履蹒跚的银髮怪物用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贪婪的盯着他们——最为让人惊恐的是,那些傢伙对飒墨言割破手腕洒在休憩地点边缘的血没有任何的畏惧感!甚至还有些罗剎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那猩红的液体,瞳孔放大表情扭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 「…擦,升级了么!不得不说,雪村纲道搞不好真的是个天才。」飒墨言扶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借着月光她看见自己淬银的刀刃已然翻卷。低低的笑出声,飒墨言从怀里摸出当初龙马相赠的手枪,看着漫山遍野闪烁着的猩红眼光,侧头笑道: 「少爷,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高杉捂住自己的胸口,转头冷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飒墨言笑了,她摸着那把只有五枚子弹的左轮手枪语气轻佻:「你说,我能在五枪内爆了雪村纲道头的可能性为多少?」 「比你如今不晕血的概率低。」 「喂喂,不要提醒我呀。」飒墨言满身血迹的苦笑,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瓣微弯,「在这种情况下痊癒什么的……我宁可一辈子晕血啊喂!」 人类的求生欲望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飒墨言的晕血症驰名整个新选组,众人用尽了方法也没能治好一丁点。而如今,只不过在生的地狱里挣扎了三天……晕血?倒不如说她自己放了自己多少血。 亦或者说,飒墨言有着绝对不能倒下的原因。 她侧头,扫视了一眼高杉晋作苍白如纸的面孔和被染上不正常嫣红的嘴唇,顿了顿举枪站在了高杉的身前:「少爷,无论如何,咱们不能两个人都交代在这里,总得有个人替着报仇。」 她看着漫山遍野的怪物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五发子弹最多能争取一盏茶的时间……少爷,你还能跑吧?」 她还没来得及交代高杉晋作逃跑突破口,后脑勺就被啪的一下狠狠殴打!飒墨言捂着脑袋「嗷」了一声,刚想转头怒骂,就见高杉晋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轻柔到了一种让飒墨言当场汗毛集体竖起的情况。 高杉温和笑着摸了摸飒墨言的脑袋:「山田小太郎,你刚才说什么?」 飒墨言:「……」 高杉刚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抵不住的咳嗽。他用手撑着树,勉强压住了肺部传来的强烈不适,转手拔出了腰侧的素衣,扬手一抛。 「你还没忘了,该怎么握她吧?」 飒墨言一怔,随即将卷了刃的罗剎收回了腰侧刀鞘之中。那双漆黑的眼中折射出素衣出鞘的粼粼波光,她勾起嘴角,反手握刀: 「当然。」 野兽的嚎叫在静谧的山林之中忽远忽近,带着斗笠的男人骑着马向着山上进发。月光泠泠却渐渐被乌云遮盖。风乍起,男人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帽檐,颈间的围巾沾染着星点的血迹。在昏暗的月光下,他右手握着刀血迹斑斑,而在他身后的路上,是一地正在沙化的银髮怪物! 野兽的嘶吼在喉咙里咕噜作响,男人抬眼,扫过挡在自己身前零散的人型怪物,握着刀的左手维扬,右手勐然落下马鞭,策马长驱直闯而去! 第147页 在银色与银色相交的瞬间,男人淡漠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刀刃所过之处无不炸开最美的血红之花。男人持着刀,平静的看着越往山上越多的怪物。似是注意到背后的敌人,银髮的怪物扭过头髮出了像是警告一般的嘶吼,马在这延绵不断的警告中止住前蹄,不愿再行。男人低头扫了自己的马一眼,再抬头时,那双眼中爆发出的冷光,令距离他最近的野兽本能的后退! ——就像前行的狼王,阻路者,只能奉上尸骨……成为踏脚之石!! 这是打退的第几波? 天空越发的晦暗了,最终连月光都被掩去不见其踪。飒墨言一刀削断了咬着她脖子的银色头颅,猩红粘稠的液体沾了她满头满脸。 牙齿钝入肉里的感觉相当不好受,飒墨言发狠的一脚踹烂了剩下的那半个脑袋,在尸体开始沙化的瞬间扭头噼向另一个撕咬着扑上来的敌人。 片刻不停,只有在看见银髮的怪物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他们才得以喘息。 挥剑的动作逐渐迟钝,飒墨言被敌人咬住了右臂,她一脚踹开从身后攀过来的怪物,却依旧连带着被撕咬带下一片血肉。 右手瞬间克制不住一抖,那一口伤到了筋骨。素衣啪嗒一声无力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怪物,飒墨言瞳孔紧缩,左手勐然抬起,在那腥臭的气息覆上的一瞬间,枪声乍响!! 「呯,呯,呯,呯!!」 枪声的响起引来了一时间并未发现他们的其余罗剎,飒墨言当机立断的击毙了仅剩的三个怪物。 「嘛,也许我真的是天才。」飒墨言看着除了第二枪其余三枪都正中罗剎头颅的状况,无声的笑了笑,「可惜这时候可没奥运会让我去代表国家捧金牌啊。」 她看向不远处同样喘息着的高杉晋作,刚想往他那边去,脚下不知踩上了什么瓶子,一个不稳,啪的跌倒在地!飒墨言动了动脚,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左脚脚踝早已因为早前许多强硬的动作而扭伤。 就在她试图凭藉意志力站起的时候,另一只颇为纤弱的手用着难以想像的力道一把拉起了飒墨言,以着超乎飒墨言认知的动作将她甩上了自己的背嵴。 高杉背着飒墨言,步履坚定的向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飒墨言伏在高杉的背嵴上,她不知道现今看起来如斯病弱的高杉晋作到底哪里来的气力能够背起她。 「……少爷?」 飒墨言趴在高杉的背上,鲜血像高杉第一次背她时一般染湿了这个男人的后背。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白日艷阳,漆黑的天空开始细碎的下起夜雨。 高杉背着飒墨言,在昏暗的夜色下跌跌撞撞的前行着,飒墨言安心的趴在他的后背,双手环住高杉的脖子。她嘴角勾着笑,仿佛他们不是在逃亡,而是在夜游。 夜色中,野兽移动的声音清晰可见,飒墨言捂着自己的受伤的脖颈有些昏昏欲睡。这时高杉的声音却忽然传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也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紧张?」 飒墨言原本迷煳的神智渐渐清醒,她笑着回忆道:「当然记得,不过紧张的貌似只有玄瑞吧。他最后居 然当场晕过去了,要不要这么挫啊!」 飒墨言看不见高杉的脸,但她清楚的听见了高杉低低的笑声:「谁让你逼着玄瑞帮你作弊……老师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紧张的汗都滴在纸上了,你倒淡定的和什么也做一样。」 「这是经验差,久坂少年心里素质太差了。」飒墨言十分不屑的挥了挥手,「不过还是少爷你当机立断,否则我们都要被松阴老师罚跪祠堂了。」 「嗤,你以为每次考试我一个人写两份试卷很轻松?」 「哎呀,少爷你天赋异禀,这种小事当然不在话下。再说,在下的字迹又不难模仿。」 高杉轻笑出声,扭头看了飒墨言一眼:「的确,你那狗爬字和我左手写的没什么区别。」 「……」飒墨言满头黑线,「喂喂,少爷,打人不打脸的啊!」 「呵……」高杉轻笑,「不是你告诉我『打蛇捏三寸,骂人要揭短』的吗?」 「什么,有这回事?」飒墨言一脸正色,「少爷你一定记错,我这么讲究五美四好的新一代良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你一定记错了。」 高杉没有回话,只是借着往前走去。没有月亮的夜晚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飒墨言眯着眼睛努力一下便放弃了辨别方向。她刚想夸奖一下高杉走到现在都没被绊倒的人品,却被不远处唯一亮着的盈盈红光给噎了回去。 「……少爷,你的人品有够糟糕的。」 高杉停顿了两秒,接着对飒墨言轻声道:「你还有多少子弹?」 飒墨言抓紧了高杉的衣服,故作轻松道:「留着打爆雪村纲道头的最后一颗……怎么了?」 高杉晋作在夜色里的唇角微扬,他轻声开口:「很好……墨言,抓紧了!」 飒墨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高杉晋作便以着相当的惊人的速度背着飒墨言在一片漆黑的雨幕里疾驰!冰凉的雨水溅湿了飒墨言的脸颊反而将她的脸上的血迹沖刷干净。 飒墨言抱紧了高杉,漆黑的雨夜……为什么还能活动的如此迅速? 一丝奇怪的感觉袭上了飒墨言的心头,她忍不住低声询问:「少爷,你……」 「嘘。」高杉微微侧头制止了她的话,大约奔跑了一刻钟左右,高杉渐渐的停了下来。他小心的将飒墨言放了下来,飒墨言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有棵有些年头的大榕树。 第148页 茂密的青藤缠绕着榕树而生,高杉用刀拨开了生机盎然的枝叶露出里面中空的树干,对飒墨言伸出了手。 「墨言,过来。」 飒墨言浑身发着颤,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冰冷的雨水刺激的哆嗦着开口:「少爷……距离那么远,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棵能藏人的榕树?」 「嗯?很明显,你看不见吗?」高杉转首,浅褐色的瞳孔中微有红光流转。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意识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颇有些自嘲道: 「被发现了啊。」 他们的身上有血,气味敏锐的罗剎们很快就再一次找到了他们的位置,高杉来不及解释,强硬的扯过飒墨言将她塞了进去覆上藤蔓藏好。 「不到关键时刻,不要用枪。虽然右臂伤了,用左手挥刀自保你还是做得到的吧?」高杉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从脖颈中滑落的金色吊坠反射着突然自天际噼落而下的闪电,借着那微弱的光,银髮红眸的高杉晋作映在飒墨言因放大的瞳孔里,异常清晰。 飒墨言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怎么回事,少爷不是只喝了稀释的罗剎水用来压抑肺痨的疼痛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 【墨言,你来长州,是为了这药吗?】 【我明天拿给你。】 · 飒墨言蓦然抬头想起之前绊倒自己的瓶子,而高杉则是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顶,语气歉然:「抱歉,那药我没法给你了。」 高杉说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就像是最后的火光。飒墨言抖着牙齿拼命的摇着头,她抓住高杉的衣角声音嘶哑:「少爷这里能躲下两个人,我们会没事的……不要去!」 高杉将头抵上了飒墨言的额头,笑着用指腹擦净了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他的鼻尖抵着飒墨言的鼻尖,轻笑出声:「没有人把那堆东西引走,这儿怎么藏人?」 「我们运气不错,将他们引走之后,雨水会把剩余的血味洗干净。」高杉笑了,「墨言,你会长命百岁的。」 飒墨言只是拼命的摇头,扯着高杉衣角的手指用力到变形。 高杉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如情人的低喃: 「别闹了,乖?」 飒墨言压抑着哽咽,死死的咬着嘴巴,却没有一丝要放手的迹象。 成群罗剎的低吼声越来越近,高杉低头最后深深的看了飒墨言一眼,蓦然间低头吻上了眼前狼狈不已的少女干涸苍白的嘴唇。 咸湿的泪水晕染在唇角,银色的髮丝从高杉的脸颊上滑落和飒墨言的黑髮纠缠在一起。 这是一个并未深入的吻,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如萱草般清新的温柔。 高杉轻舔了飒墨言染血的唇角,低笑着贴着飒墨言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却被雨声淹没。飒墨言张口想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滴答,滴答。 有什么自上空滴落在飒墨言的脸颊上,温热缠绵。飒墨言抬头,只见高杉捂住嘴唇咳嗽,鲜血克制不住的从他的指尖溢出:「时间果然不够了吗?」 高杉笑着,低头看向飒墨言,她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情。高杉晋作微笑着,语气轻柔带着蛊惑: 「忘记高杉晋作吧,飒墨言。」 嗤啦一声,被拉着的衣角生生撕裂,飒墨言瞪大着瞳孔看着高杉晋作持刀沖了出去。银色的刀刃映着仿佛要撕裂天空的闪电,在瞬间噼开了一条坦荡通途。罗剎们就像发现了什么美味一般发出兴奋的嘶吼……随即在一片浓郁的血腥之中,渐渐退出了飒墨言的视线。 ——随着那片耀眼的银光一起。 · 面对十倍乃至百倍与你的敌人是个怎么样的感觉? 高杉晋作红色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嘴角却忍不住的扬起。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挥过刀了? 手起刀落间,便是一片头颅的滚落。银髮红瞳的高杉衣襟上浸满了血迹,他忍不住苦笑出声:「透野看见了,一定又要担心了。」 一把长刀自他的身后袭来,刀剑入体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钝痛感。高杉没有丝毫停顿的反手斩下了偷袭者的头颅,那颗完全只有兽类本能的猩红瞳孔砸向地面,高杉却怔了一下。 「今村……?」看着曾经的奇兵队同伴,高杉的嘴角微弯,「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不是在地狱,而是在这里啊……」 握着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高杉毫不迟疑的将大批的罗剎缠住并向着反方向撤去。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高杉轻笑着扫过又一把刺入自己肺部的刀刃,冰凉却没有疼痛的触感。 ——不用告诉她,不用让她懂。 感觉到理智渐渐离自己而去,高杉毫不犹豫的将刀横上了自己的脖颈。 ——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山田辛夷总会忘记高杉晋作。 刀刃自左向右狠绝划下,喷洒而出的鲜红血液,瞬间染红了寂静的雨幕。 ——她会幸福。 「啊……」飒墨言沙哑出声,不知是血是泪的红色液体夺眶而出,她将右手塞进了自己的齿缝间,死死的抵住每一丝可能发出的声音。 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可颤抖着的左手无论如何也扣不下扳机。 第149页 被塞入怀中的素衣染上了最深沉的红褐色,她颓然松手,泪流满面。 飒墨言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哪怕鲜血的味道溢满了口腔。模煳不清的破碎音节弥散在磅礴的雨夜里,自天的另一边,细碎微弱的光芒挣扎着亮起。 ——太阳,快要出来了。 晨光破晓,斋藤一终于到达的山顶处。经过一夜的雨水沖刷,那些雨水汇集而成的水洼没有一处不透着淡淡的血红色。 斋藤一面色不变的牵着马踏过一滴滴混合着雨水的混凝沙土,目光平静的在一堆已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疯狂的笑着用刀戳着地面上尸体的剩余罗剎。 那些仅存的怪物们也发现了斋藤一的到来,『桀桀』的笑着便毫无理智的直扑而来! 刀光乍起! 斋藤一缓缓的收了刀,他的身侧,那仅剩的三名罗剎轰然倒地。 青年看向了躺倒在地面的那具尸体。尸体已经开始沙化,银色的头髮在阳光下折射着圣洁的光,不过几秒的时间,原本的一个人便彻底化成了沙土,随风而逝。 斋藤一原本想直接离去,却被地上一抹金色的反光刺到了眼睛。他沉默了片刻,走上前从那堆满是血迹的衣服中取出了金色的吊坠。 右手轻轻一按,金色的合盖自然而然的打开。吊坠内一身繁复和服的少女一脸不耐烦的对着镜头举着爪子,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只能看见那弯起的细微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斋藤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转头再次看向吊坠的主人,能见到的却只有和泥土混在一起的银沙。 他在一棵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榕树洞里发现了双目空洞的飒墨言。少女右手被咬的血肉模煳,身上的伤口早已和衣服粘在一起。 飒墨言愣了半天才发现了撩开藤蔓的傢伙。身体比思维更先做出了反应,冰冷的左轮手枪抵上了斋藤一的眉心,飒墨言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斋藤一仿佛没有感觉到抵在自己额头冰冷兇器。他伸出手将全在榕洞里的飒墨言小心的抱了出来,温热的体温覆上了飒墨言早已冰凉的躯体,斋藤一将下巴抵上飒墨言的头顶,右手缓缓的轻拍她伤口狰狞的背部。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斋藤一轻声安慰着仿佛失去了魂魄的少女,抱着她,步履缓慢的走下了山。 在他们离开的不远处,一枚金色的链子躺在血色的洋服上,安静的闪着名为『曾经』的光。 · 庆应三年五月,不知火匡于金饰店发现了属于高杉晋作的饰品,在调查之下,不知火匡于长州下关发现了破旧不堪,属于高杉晋作的军服。 至此,不知火匡带回了高杉的遗物,并退出了依旧支持者雪村纲道的实验的长州藩,独自踏上了灭杀罗剎的旅程。 一周之后,高杉晋作被风光下葬,送葬途中,长州的最出名的艺妓们自发性的身着素缟前来弔唁,跳出最美的舞,唱出最精彩的曲子,弹奏最华丽的三弦。 在这些哭倒在高杉墓前的女子中,有一名女子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棺木在高山雅子的手中被轻轻的埋入土地,眼神平和。 「透野,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不知火依着树干轻声开口,透野闻言,转身浅笑。 「雅子夫人不会让透野入谱的……大人生前曾说过『人世有八苦,佛者渡之』。」透野顿了顿,「我想去长伴青灯,为大人祈福。」 不知火讶然,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女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透野浅浅一笑,墨色的眼眸流转间竟让不知火蓦地想起了飒墨言。女子向着不知火浅浅一拜,向着人群渐散的墓碑走去。 不知火看见她从袖口取出了一枚荷包,然后从中取出了一叠相片,轻轻的放入了墓前的火盆中。 黑白的照片很快就被灼烧的发黄焦黑。不知火看着照片里一脸怒意的盛装少女渐渐被火苗舔舐,而画面里按着她脑袋青年的笑容,则是难得的平和静好。 不知火离开了,透野静静的坐在高杉的墓前。 人的一生,总有些话,是来不及说出口。世上行人千千万,你遇上的,你爱上的,陪伴你一生的……透野想,这其中万万千,却只有一个人会是你心口的那粒硃砂。 之如高杉于透野,之如辛夷于高杉。 「我不怪您,真的。」透野靠着冰冷的墓碑,笑容温暖:「我能理解您。」 天际蔚蓝,晴空初好。透野想起了高杉在见到飒墨言时嘴角温暖的笑。 ——【他们相遇于最美好的年华。】 · 庆应三年六月,坂本龙马同土佐藩于船上达成共识,提出船中八策。其一便是日后改变日本命运的「大政奉还」。 暴风雨前的浓重腥味,渐渐在日本瀰漫开来…… 【以罗剎之名·染血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有谁记得飒墨言的梦想是长命百岁来着?记不得去翻久坂死的那章。。。【捂脸 最后一句,少爷,一路走好。 ☆、虔诚者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幕府出乎萨长的意料,答应了他们提出的要求并正式交还权力于天皇,一下子让萨长失去了倒幕的最佳理由。这件事,就是压着日本暴风雨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政奉还」。 第150页 庆应三年的时光如细水流沙涓涓而过。飒墨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她的时间就好像被定格在了三月的某一点,如同坏掉的齿轮,无论加上多少润滑,也无法再一次嘎吱运转。 就好像坏掉了一样。 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屋内的人们仿佛在密谋着什么。伊东甲子太郎皱着眉沉声道:「那么,已经可以确认坂本龙马的确遇刺身亡了吗?」 斋藤一敛眸,浅声道:「是的。」 庆应三年十一月,坂本龙马被暗杀于他居住的房间内。神色安宁。 「在他的身边发现了新选组干部原田的刀鞘,但可以确认是嫁祸。」斋藤一平静的向伊东说着自己的调查结果,「他似乎早已知道自己会死亡,神色很平静。」 伊东的表情似是有些动容,就表面行为来看,他钦佩着坂本龙马,也一向与之交好。 「坂本先生,行事终究太过理想化了。」 萨长同盟正式暴露于日光之下后,他就曾当面劝其外出躲一躲。可却被这名有着如太阳般温度的男子却是微笑着婉拒。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坂本微笑道,「有一个孩子,我很不放心她。」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个小鬼又固执又爱钻牛角尖……我害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男人暗黄色的髮丝在阳光下轻扬:「那孩子太笨了。」 【你这个笨蛋。】 斋藤一的目光微闪,伊东怅然嘆息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勾了勾嘴角:「一君,飒桑的身体好点了吗?」 「多谢大人关心,内子情况已然好转。」斋藤一不咸不淡的回应着,注意到对方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伊东识趣的绕过了飒墨言: 「一君,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高桥大人家的女儿吗?」 记忆就这样像是被按了esc,该扫的扫,该删的删。把该归到回收站影响开机速度的垃圾碎片直接清除,只留下那些美好的。 但是,【美好】的定义是什么? 松下私塾可以抹去,但嘴唇单薄的消瘦男人却没法忘掉;池田屋可以删掉,但吉田稔磨的习惯性的冷笑却怎么也没法丢弃;天王山可以不记得,可久坂玄瑞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却早已刻入骨髓;……甚至,连长州下关都可以忘记,偏偏最可笑的是—— 【忘记高杉晋作吧,飒墨言。】 松阴门下,双壁三秀。吉田稔磨,久坂玄瑞……还有高杉晋作。 飒墨言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忽然间,她曾以为握的满满的双手空无一物。就像原本有着许多分叉的到路口蓦然间只剩下唯一的通道,空旷的仿佛天地间除去白色便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了。】 干涩的泪腺再也排不出星点液体,飒墨言的大半个身体都被绑着绷带,稍稍动弹,便是鲜血溢出。 滴在面颊上的腥稠液体依稀还有感触,没有厌恶感,没有任何不适。 松本医生折腾了这么多年,血罗剎终于可以名副其实,再也不惧血了。 「啊。」飒墨言弯起嘴角,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真是的……肚子饿了。」 听见门扉拉开的声音,飒墨言冲着来人懒洋洋的道:「有酒吗?一君。」 飒墨言原本是不喝酒的。因为她的酒品太差而且几杯就倒。 斋藤一给她拿来了许多度数不高的果酒,看着飒墨言一开始一杯一杯的喝,再到后来干脆一瓶一瓶的灌。——就像她喝不醉一样。 斋藤一没有阻止她,一直到对方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才阻止了飒墨言近乎自虐的举动。 即便是果酒,当辛辣的液体滑过喉管时带起的战慄还是让飒墨言不住的咳出声。她看着被拿走的酒瓶怔了三秒,冲着斋藤一勉强笑了笑:「最近外面似乎很乱,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什么也没有发生。」 斋藤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和飒墨言呆一起的时候往往都是飒墨言在不停的说,而他安静的听。如今当飒墨言疲惫的连口都不想开的时刻,屋内便只剩下安静。 飒墨言按了按额角,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对了,一君。你现在是跳槽了对吧?伊东的待遇怎么样,有没有给五险一金?」 斋藤一嘴角微扬,声音清淡:「没有。」 「擦,我就知道他是个坑爹货!」飒墨言愤愤的一拳砸了砸身侧的榻榻米,「果断跳回去吧,近藤局长虽然不给报逛窑子的钱,但也好歹给五险啊!」 斋藤一拍了拍飒墨言的脑袋,勾唇浅笑道:「啊,很快。」 ——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当天晚上,飒墨言难得没被正结痂的伤口弄得发疯,她在睡着之前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斋藤一,揉了揉眼睛睏倦道:「一君,反正现有的资源不用白不用,你能不能借伊东这边的人脉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飒墨言打了哈欠:「我大哥啦,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在这个世界,他的确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嫁人也没通知他,你帮我给他捎个信,告诉他我很好就行。」 她忍不住抱怨:「那傢伙就是笨蛋!下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劲也不知道像谁!」她顿了顿,撇了撇嘴角,「连想要的老婆最后也没讨到……笨死了!」 第151页 斋藤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要怎么通知他?」 飒墨言张了张嘴忽而又闭上。 「算了,反正以我们现在的立场而言……」 斋藤一忽然伸手取走了飒墨言已然卷刃的罗剎:「过段时间我要去一趟江户。顺带就替你去修刀……我会将你的消息告诉那位刀匠。」 飒墨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她的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伸手拽住了眼前男人的衣摆,将头靠了上去。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藤堂平助坐在门外的廊边,嘴里叼着根枯草,百无聊赖。眼见斋藤从屋里走出,他急急起身,压低声音开口询问:「墨言怎么样了?」 斋藤轻轻点了点头。 平助舒了口气,自几月之前就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平助皱起了眉:「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是左之杀了坂本龙马……」 斋藤一忽然伸手阻止了藤堂平助未说完的话。他目光微闪,摇了摇头。 平助不解,而斋藤只是看了一眼合拢的门扉,语气清淡:「别告诉她。」 「什么?」 「坂本龙马被杀的消息……瞒住墨言。」 【……先生,他多大?】 斋藤一轻合眼脸:「瞒住她。」 「左之,真是你杀了坂本先生吗?」沖田总司拉开隔间的门,抱着胸侧头笑问,「你动手的时候怎么不带上我?」 左之闻言,连忙举起自己的刀鞘:「我的刀鞘在这里啊!我干嘛要去杀他?」 谈话间,门扉再一次被拉了开来。这一次走进来的人,是明面上早已脱离新选组的斋藤一。 对于他的归来,土方倒是毫不奇怪,倒是左之等人吃了一惊。待明白斋藤的卧底身份之后,大家看着彻彻底底瞒着众人的土方和斋藤一,脸上的表情都添了丝无奈。 「真是的……副长你们也不透点风声。」 面对新八的吐槽,斋藤一轻轻颌首,打断了他的话。 「要骗过伊东,首先便要骗过组内的人员。」斋藤顿了顿,接着道:「只有伊东相信了,我才能接触到他们的核心。」 土方正色:「那么一君,这次——」 斋藤点头:「坂本的死是伊东动手嫁祸,他已经准备对新选组动手了。」 「事实上,他已经制定好了暗杀局长的计划。」 「什么!」沖田低唿出声,眼角眯起:「那个卑劣小人还真敢。」 「……一君,你带回了很重要的情报。」土方略略一思索,冷笑出声,「这样看来,我们也只好先替伊东先生准备好退场了。」 「那么,就请伊东先生先去一趟三途川吧。」 这场秘密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当斋藤一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站在庭院中的南云熏叫住。斋藤一转头,只见南云一脸担忧。 「斋藤先生您回来了,那么飒桑呢?」她咬了咬唇,「沖田先生只说她在您那儿……她的伤还好吗?」 斋藤一闻言,转头静静的看向了南云,原本清淡安静的目光一下冰冷。半晌后,他看着南云熏缓缓开口:「我只告诉了总司,墨言在我这里。你为什么会认为,她受伤了?」 南云熏一惊,目光躲闪,结结巴巴的答道:「因为,因为……因为如果飒桑不是身体出了问题的话,以她的性格,她应该早就回到新选组了不是吗?」 南云熏用力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斋藤一盯了她很久,直到南云熏不适的扭开脸,低低的道了一句「再见」,也没有收回视线。土方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皱眉几步上前: 「怎么了?」 「副长。」斋藤转头,「南云熏,真的只是南云大夫的女儿吗?」 土方一愣:「怎么了,这件事先前我也让左之去查过,她的确是南云大夫的女儿。」 「这样啊。」斋藤一眯起眼,「副长,我在长州得到了一些消息。能借一步说话吗?」 沖田总司披着外衣看着窗外夜凉如水,忍不住轻咳出声。他转头便能看见雪村千鹤正巧帮他端来药。沖田状似不经意般的轻笑道: 「最近总是千鹤你帮我熬药呢,南云小姐很忙吗?」 千鹤笑着道:「熏小姐最近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常常发呆,所以我就去帮她煮药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医术没有熏小姐精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沖田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拍了拍千鹤的头:「你最近也经常发呆吧,有什么心事吗?」 千鹤抬头看着沖田欲言又止,半晌后才期期艾艾的道:「斋藤先生回来了……平助君,是不是也很快就会回来了呢?」 沖田一怔,随即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扫过窗外凄冷的夜风,低喃浅声道:「如果真的能把他劝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沖田先生,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沖田转头笑眯眯的开玩笑道,「倒是千鹤你,最近和土方先生有发生什么吗~?」 雪村千鹤的脸颊彭的一声通红,她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沖田,半晌才羞愤道:「沖田先生,您在说些什么呀!!」 沖田看着雪村千鹤不知是气还是羞的满脸通红,扑哧笑得忍不住弯下腰。院内洒满了他的笑声,爽然却被漆黑的夜添上一抹凄凉。 第152页 千姬悄无声息的落在飒墨言的门前,刚想敲门,却听见飒墨言在门内低低的开口。 「是鬼族的那位公主吗?请进来吧。」 千姬推门而入,却见本该重伤卧床的傢伙撑着身子半倚在床边,眼眸眯起。她看着对方缠满手臂的绷带略略皱眉,低声道:「你该多休息。」 飒墨言无所谓的摆摆手:「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她轻笑,「反倒是在这么躺下去会要了我的命。」漆黑的目光渐渐扫向面容严肃的少女,飒墨言侧头,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笑道: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我以为你会在我出现京都的第一个晚上就来找我,结果你居然拖了那么久。」 面对飒墨言漫不经心的话语,君菊蹙眉:「飒墨言,请注意你的态度!」 可她的话音未落,那双似笑非笑的墨色眼眸扫过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那一眼中的杀意冻结。 黑髮的少女嘴角微勾,语气轻柔: 「我现在很不耐烦看见任何和雪村纲道有关的东西……所以,你最好给我闭嘴。」 千姬挥手拦下了君菊的动作,对着飒墨言颌首道:「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现在第一位的是想想如何解决吧?」 「解决?」飒墨言嗤笑,「这还用想吗?」 她挑眉笑道:「你用你的力量给我把雪村纲道揪出来,然后——」 「去宰了他。」 被那句话中浓浓的杀意所慑,千姬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满面笑容的少女,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臂。 「飒桑,雪村纲道在长州和萨摩的庇护下,你一个人根本——」 千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半晌后,她看着眼前的少女颤着音缓缓道:「我知道了,一有雪村纲道的消息,我会通知你。」 「乖孩子。」 千姬颤着牙齿看着眼前貌似无比平静的少女,终于忍不住拉着君菊转头就走。直到那间屋子早已消失在夜幕里,直到那双冰冷如夜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她依旧觉着冷。 「公主,您去找她不是为了雪村千——?」 千姬阻止了君菊未说完的话,她遥遥的看向御陵卫士的屯所,苦笑道:「君菊,你看不出来吗?」 「新选组的血罗剎……」 风将千姬最后的几句话弥散在了夜色里,君菊恭敬的听完千姬的话,忍不住面露讶异。她扭头看向某个少女所在的地方,嘴唇蠕动。 今日的夜似乎格外的凉,飒墨言趴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执勤的队士碎碎叨叨的聊天声,目光柔和的将一壶酒静 静洒满了窗外的泥土。 「一直都没机会好好的和你说句谢谢。」飒墨言看着酒液一点一点的被泥土吸收轻声道,「先生,你果然就是个大笨蛋。」 直到酒壶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水,飒墨言才将手收回来。眯着眼发了会儿呆,少女倒头躺下,任凭昏暗的灯光在脸上投下厚重的阴影。 只有那只捂着眼睛的手,在控制不住的抽搐。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欲仙欲死,我果然有完结恐慌症……垂泪。 嗯,飒墨言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了,精神病院这儿有个病人再不关起来要危害世界了啊喂! ☆、夕阳升起处 面对飒墨言那冰冷直刺入心脏的刀刃,南云熏的嘴角竟奇异的扬起一抹微笑。她额上的髮簪滑落,柔顺的长髮披散满肩。 她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面容冰冷的女子。纤细的指尖微微向前探去—— 「你……」 她还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另一把冰冷的刀刃却是更加迫近她的脖颈。 向前探去的手掌僵硬在了原地,南云熏怔住,最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身前女人的音调冰冷刺骨,平直的没有丝毫起伏。 「把解药拿出来。」 南云熏想起了当初被披上肩膀薄衫的温暖,她略带怀念的眯了眯眼,却换来刀锋更深的刺入。 「我没什么耐性。」飒墨言侧头,「不想死,把解药给我。」 「……噗,噗噗噗。」鲜血沾湿了南云熏的衣衫,她忍不住大笑出声,连眼角都带着笑意。直到笑出了满口鲜血,南云熏才带着好笑的眼神略侧头宁和的看向飒墨言: 「罗剎水有没有解药这一点,飒桑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少女勾起娇艷的红唇,唇齿暧昧,「你,不比谁都清楚吗?」 飒墨言神色一凝,握刀的手指不由的缩紧。最后,她缓缓的移开了搁在对方脖颈之上的素衣,将罗剎缓缓从对方心口抽出—— 「……南云熏,留你一命,滚回去告诉雪村纲道,叫他最好躲好了。」漠视身后少女颓然跌倒的身影,飒墨言轻甩刀尖上的血珠,「而你……」 「别再出现我的视线之中。」 少女捂着自己的伤口嘴角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直到黑衣直垂的少女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她挺直的腰嵴才勐地一松,低头就吐出一滩暗色的血迹。 「回去?我早就没有地方能回去了啊……」 红色的液体透过按着伤口的右手滴答滴答的滴入泥土,她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 ——飒墨言那一刀避开了她的要害,却捅伤了她的肺。 第153页 「真是……恨到极点了啊。」 南云熏苦笑,柔美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而那原本甜润的声音却变得沙哑干涩。 「逞强的傢伙最容易把小命玩完。」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从她的后方传来,「老老实实的告诉她真相不久好了?对于一根筋的榆木脑袋,你不把话挑明了她不会理解的。」 南云熏警惕的扭头,却见一名身着洋服的黑髮的少女手执阳伞,对着她眉眼弯弯。 来者扬着嘴角,欢快的举着伞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一脸痛心疾首:「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那货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南云熏毫不犹豫「啪」的一声打掉了对方的手,对方一愣脸上却全无恼意,反而依旧是一副笑脸。只不过在下一秒,瞬间用未举伞的那只手掐住了南云熏的脖子! 「吶~。」少女笑眯眯的收紧手指,语气低沉,「有没有人告诉你,挑衅强者往往死的更快?」 在南云熏脸色完全涨成了通红时,少女忽然又松开了手,对着她莞尔一笑。 「算了,我现在还不想看你死呢。」 对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毕竟,还有很多地方要用得到你呢……少年。」 被一语道破真实的性别,南云熏惊恐的看着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眉眼间却遮掩不去凌厉的少女。只见对方无辜的侧头,将手里的伞举过了他的头顶。 「来,现在给你一个跳槽的机会,给工资包五险哟~。欲求速从。」少女眯起眼,「如若不从,就地爆了你娇嫩的小菊花哟,少年~!」 鸟羽伏见之战彻底改写了幕府与维新的实力对比。 面对萨长的枪炮,手持刀剑的新选组——完败。 厄运总是成双,祸不单行的是新选组沖田总司的医生南云熏,背叛。 土方岁三截下了她通过信鸽送出的情报,飒墨言看见了沖田总司握在手心的水晶瓶。 空荡荡的水晶瓶映衬着沖田蓦然呕出的鲜血,心脏被划破的感觉像极了她带着笑意回到新选组,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藤堂变为了罗剎一样。 将罗剎水当做药给沖田服下的南云熏对于她的闯入显得有些惊慌,却很快的正了神色,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解释的快速离去。 奇诡独特的身法如风中秋叶,飒墨言却看得瞳孔紧缩。 当初夜探新选组的长州少女,也同样是用这一招消失在她的面前!所以飒墨言连沖田总司的阻止都没有管,抬脚就追了出去! 冬日的天空冷的发蓝,飒墨言垂着刀回到屯所,神色颇为平静,握剑的中指却不住的抽搐。 「飒桑你回来了!」端着一盆凉水的雪村千鹤几步快步上前带着哭腔,「沖田先生的情况很不好——」 飒墨言神色顿变,她甚至来不及和雪村千鹤说上一句话,转头便直直的沖向沖田的屋子。 「阿司——!」 待飒墨言勐的拉开门扉,沖田的身边坐着不少人。土方岁三不时用手背试着他的额头,眉梢拧成了一个死结。近藤勇双手撑着额头,飒墨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料想也不会很好。 新八和左之不在,墨言估计他们是去绑架医生了。鸟羽伏见一战之后,新选组威望大跌,不少医师都表明维新派立场,并不十分愿意替京都的噩梦救命。 山崎比起肺痨这种病症,更擅长外伤。面对沖田的病症,他能做的只有最简单的应急。 飒墨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沖田总司那张泛红的脸孔,原本总是带着戏嚯目光的眼睛紧闭,抿着的嘴角和漏出的低喃无不显示着他此刻经歷的病痛。 昏迷的沖田总司依旧习惯性隐忍着一切不适,飒墨言看着他紧握近乎掐伤自己掌心的手,扭头就又要出门。 原本帮山崎打下手的斋藤一见状,冷静的拉住了飒墨言的手:「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但我必须做点什么。」 飒墨言扭头就要走,却被土方厉声呵斥:「说了和你没关系!南云熏的事是我调查不周你自责个什么劲!非要把自己神经压断你才开心!?」 飒墨言咬了咬下唇,固执脾气一上来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雪村千鹤捧着干净的凉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却被杵在门口当门神的飒墨言给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里的盆。 「飒,飒桑?」 雪村千鹤小心翼翼的开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从长州回来之后,飒墨言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就仿佛……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想要亮出獠牙发泄却一次又一次被坚固的牢笼逼回。 有的时候……看着那双眼睛,雪村千鹤甚至有种下一秒就会被这个人杀掉这样的错觉。 ——就像现在这样。 「走吧。」斋藤一清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不是说要去做些什么吗?我陪你。」 飒墨言一愣,待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斋藤一拉着走出了好远。半晌,她眨了眨眼,看着斋藤踌躇的开口道:「一君……」 「你的杀气太明显了。」斋藤一波澜不禁道,「别忘了局中法度。」 飒墨言闻言一呆,紧接着乐不可支的眯起了眼。她松开手,几步走到了男人前面,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带着调侃:「一君,你这是在副长面前帮我打掩护?这种行为会让在下误解成你爱上了我了啊,噗!」 第154页 说着说着,飒墨言自己都忍不住为这可笑的想法笑了出来,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却是一脸当然,甚至用着无比淡定的语气毫不在意道:「并不需要误解。」 「啊?」 「我的确喜欢你。」 「咳——!」 此刻飒墨言无比庆幸自己没喝水,因而此时只不过是岔了气而已。她憋的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伸手就开始揪斋藤一的面皮,表情宛若末日来临: 「怎么回事,一君你是被穿了吗还是吃坏了东西?糟糕了你脑子开始不清楚了怎么办!!」 斋藤一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轻轻扯下飒墨言的手,颇为认真:「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喜欢你?」 少年相遇,青年结伴。一路并肩而来。 飒墨言眨眨眼:「不是……当兄弟什么的嘛。」提到兄弟,飒墨言神色一变。 「……糟糕,总司!」飒墨言急急忙忙的拉着斋藤一就跑,「四国屋……只能赌一赌了!」 据铃鹿御前的千姬给她关于雪村纲道动向的最新消息来源,四国屋至少该有她的人手。如果沖田的病症和罗剎水相关,那么最简单的解决方法莫过于询问身为纯血鬼族的铃鹿御前公主! 四国屋的主人一见到她就仿佛明白了什么,替她带了路。 「公主正在和一位大人议事,可否请您稍后片刻?」 飒墨言冷冰冰的看过来,对方立刻想起公主「尽量满足切勿惹怒」的叮嘱,哀嘆一声自己的命苦给对方指了一扇门,便悄然退去。 考虑到如今是有求于人,飒墨言礼貌的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君菊警觉的呵斥,飒墨言觉着自己的礼数已经到了就直接拉开了门。 ——可在拉开门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唰的一下把门关上,飒墨言转头一脸严肃的对着斋藤一道:「内有金毛恶犬,一君我担心你被那只狗缠上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斋藤一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拉开门扉却被飒墨言一把拦住。 「真的一君,这只狗专门喜欢纠缠俊秀的武士,相信我没错的!」 斋藤一安静的看了飒墨言一眼,淡淡道:「墨言,你的声音在发颤。风间千景在里面对吗?」 飒墨言瞪大瞳孔,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门便被拉开了。君菊弯腰,礼数周全,低声道:「新选组的两位,公主有请。」 飒墨言一咬牙走了进去。金髮的男人靠着窗框处正在假弥,举止投足之间无不透露着一种慵懒优雅。飒墨言直接无视了这傢伙,冲着另一侧的千姬点了点头直接开口: 「这次来我是有事相求。」 千姬一愣,随即颌首:「如在千姬能力之内,自当尽力。」 得到这样的承诺后,飒墨言带着极大的希冀询问道:「罗剎水有没有解药?」 千姬一愣,目光有一瞬的悲悯。在飒墨言的期盼下,她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如果罗剎水引起了身体的排斥,有什么办法解决这种排斥吗?」 「排斥?」千姬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什么排斥?」 飒墨言的眼睛渐渐晦暗,她欠身向千姬行礼,低喃了句「打扰了」,便脚步虚浮的转身。斋藤不着痕迹的抓住她的肩膀帮她稳了稳身形,眉梢微蹙。 「飒墨言,你为什么不问本大爷?」 风间千景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那双绯红色的眼睛渐渐睁开,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宛若鬼神的男人勾起嘴角低笑: 「没有人比身为萨长一派的本大爷更清楚罗剎水的实验,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斋藤一感觉到飒墨言勐的抓紧了他的手,那双灰暗的眼睛瞬间又亮起。半晌后,她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风间千景,颤抖的语气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你知道?」 「就算知道又如何?」风间千景轻笑出声,颇为讽刺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叛徒?」 飒墨言愣在当场,握着罗剎的手指嘎嘎作响。锵的一声,斋藤一左手握剑,毫不犹豫拔刀出鞘直指风间千景,却被飒墨言按了下来。 「要怎样你才能告诉我。」 风间颇有兴趣的挑眉:「我倒真的很想知道——飒墨言,你究竟能为那些傢伙做到什么地步?」 「不如……」风间千景轻击窗沿,笑容残忍。「让我们来看看?」 名为沉默的浓雾瞬间瀰漫了整间屋子,千姬蹙眉,想要说些什么却在风间冰冷的眼神下失声。飒墨言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他们大多都并不美好。 黑髮的少女无声的裂了裂嘴角,语气故作平淡道: 「一君,可以请你背过身吗?」 飒墨言的声音细细打着颤,斋藤沉默着凝视她良久,最终默默的转过了身,背对着飒墨言。 他听见罗剎被轻搁在地,寂静良久,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千姬的惊唿响起。斋藤听见那一声重重的「咚」的一声,握刀的手指指节发白,却只能缓缓的,缓缓的闭上眼。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 飒墨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破碎,艰难,带着难以发现的沙哑。 「对不起,能不能请你看在不知火的面子上……求您告诉我。」 风间千景的瞳孔随着飒墨言的动作渐渐放大,他沉默的看着以着相当耻辱的叩首姿态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第155页 「求求你。」 就算指甲因为不甘将手心掐出了血也要忍耐,你必须要忍耐。 「嗤。」风间千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飒墨言,本大爷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骗?」 「……!」 飒墨言勐的抬头,恰好看见止住了笑的风间千景一脸淡漠。 「罗剎水只有失败和成功,根本不可能出现排斥。」风间讥讽道,「飒墨言,你真让本大爷失望。」 血光四溅只是在一瞬之间。 待风间千景回过神来,粘稠的鲜血勐的从他的左臂炸开! 在那极短的几秒之内,他只来得及避开要害! 风间千景惊疑不定的看着握刀指着他咽喉的 少女,只见在对方平淡无波的脸上忽而展开一抹极尽奇诡的笑容,和着宛若春风低语的声线—— 「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收尾,本文快完结了姑娘们,真的,还有四章左右完结。所以别霸王了ovo。 关于南云熏,关于风间,其实他们都是好人啊【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我想告诉你们的真相【喂!! 小修一下,不许说在下伪更【喂! ☆、永恆时间(上) 「君菊,阻止她!!」 尖锐的嗓音乍响,君菊听令在一瞬间拔出苦无挡住了飒墨言挥刀的轨迹。清瘦苍白的少女看着抵着自己刀柄的忍具,眼角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飒君,铃鹿御前不能让前来做客的西之鬼王有丝毫闪失。」 飒墨言抬起消瘦的脸颊,轻笑:「你这是在阻止我?」 「飒君,请您体谅公主的苦处!」 君菊皱眉,手握苦无尽全力阻挡着对方。陡然间,原本向前用力的长刀忽然收回,以横刺的角度瞬间刺出!君菊大惊,回首防护,手握的苦无却被双手举刀的少女生生砍断!! 「君菊——!!」 千姬忍不住失声尖叫,一直陪伴她左右的女忍者强压下痛楚,转首对纤弱的少女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平静的,就仿佛自己的左手并没有在之前的碰撞中,随着碎成两截的武器一同被斩断。 「我再说一遍……让开。」 君菊忍着剧痛,右手挪动着从腰后的忍具包中取出手里剑,眼神一凝: 「飒君,请您退后。」 飒墨言勾起了嘴角,鲜红如血的流光渐渐在她眼中聚集。反射着银光的刀刃被高高举起—— 「够了!!」一直被君菊保护在安全位置的公主勐然叫出声,无比狼狈的扑倒在受伤的女忍身边,「够了君菊……够了……」 君菊用着自己完好的手轻抚少女脸颊:「公主,铃鹿御前的大家都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您何须对着风间和新选组这般低声下气?」 「可是啊公主……您是否忘了,您自己才是本该被保护的那一位呢?」 「所以……」君菊挣扎要起身,「为了您的安全,西之鬼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我……」 千姬拼命摇头。 「风间大人,铃鹿御前会保证您的安全……公主,就拜託您了。」 风间垂眸看着一系列的变故,染血的右臂缓缓的拔出腰间佩刀,讥笑出声:「我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的保护了?」 他直直的对上了飒墨言闪着血光的眼,眼神微暗:「你的公主,还是你自己去保护吧!」 金髮的男人悠闲的向前迈步,右臂举刀平齐,眼角微眯。 「飒墨言,你一直是我最欣赏的半鬼。」银色的刀刃在胸前一划而过,风间低沉着声音缓缓道,「不知火一直以为,你终究会回到我们的世界。可是——」 风间千景嘲讽的勾起嘴角,毫不犹豫的一刀挡住了飒墨言噼首而来的攻击,「我却从一开始就认定你会是鬼族的叛徒!」 刀剑相撞的火光四溅,不知火看着近在眼前的苍白面容,忍不住淡淡的弯起嘴角: 「因为你和我实在太像了。」 用力隔刀后退,风间看着眼前的对手,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眼中的红色缓缓退去,银色的髮丝在空中飘荡。罗剎化的风间额头有着角,金色的瞳孔如恶鬼慑人! 「来吧飒墨言,让我看看你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你能赢我,我就告诉你雪村纲道的下落。」 单薄的少女瞳孔收缩,她冷冷的看着风间千景,同对方一样,缓缓的收回了刀。 拼上性命的比试,往往一招就足够了。 风间千景最擅长用短剑重在灵巧和速度。看着对方斜握横于脸侧的胁差;飒墨言缓缓后退一步,将刀平举于自己眼前。不同于风间千景,飒墨言所擅长的是从无数鲜血洗礼中爬出的一击必杀! 一黑一白的身影瞬间交叉而过。 鲜血滴溅于地的声音清晰可闻。玄衣的飒墨言握剑的指尖微抖,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一步。紧接着「刺啦」一声,漫天的鲜血如火山爆发从她的胸膛喷薄而出!! 斋藤再也忍不住,冷冽的双眸睁开,转身的瞬间刚巧看见飒墨言如枯败的枫叶无力凋落的场景。 他上前接住已然失去了意识的的飒墨言,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风间千景。 细碎的咳嗽声不住从风间千景的喉咙里溢出,他看着染红掌心一片的鲜血,右手终于再也握不住刀刃。呯咣一声,风间握着的胁差凋落,而他本人也跪坐于地,捂着下唇咳嗽不止。 第156页 「唔咳咳咳!!」 满手满地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胸口临近心脏处被狠狠捅了一刀,银髮褪去,风间眯着绯红色的眼睛,他现在连维持鬼之姿态的气力都没有了。 「哈啊——!」 鲜血的味道浓稠刺鼻,风间用手撑着自己,大口的喘着气,神情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般轻松。 「罗剎水的确不可能出现排斥,使用后果只有残存理智和彻底沦陷两种结果。出现排斥,那绝对不是罗剎水或是你们新选组的变若水能产生的结果。」 「雪村纲道已离开长州,估计会率领参加接下来的战斗,跟着幕府军,你们一定能够见到他。」 「西之鬼和萨摩的盟约已经达成,之后便不会再现于人世。」 「斋藤一。」风间千景平淡的诉说着情报,忽而嘴角扬起高傲的弧度,背对着斋藤缓缓开口,「本大爷家的姑娘,就交给你了。」 千姬睁大着双眼看着斋藤一抱着飒墨言的身体消失在视线彼端,君菊的手腕因为鬼族强悍的癒合力已不再流血。风间休息了一下,用刀制成着起身,离去前他看着这名纤弱的鬼族首领顿了顿,最终淡淡道: 「西之鬼凋零,与京都的铃鹿御前合併也未尝不是坏事。」 风间在千姬惊诧的目光下勾起嘴角:「不过,本大爷也不是没有条件。首领不能有两个,铃鹿御前必须听从我的调令,千姬公主,这点你做的到吗?」 自鸟羽伏见之战开始,京都成了战火最激励的地方。当年的战国之乱,令不擅长战斗的铃鹿御前搬迁于京都。几百年来,他们已经习惯生活于京都,可这一次席捲全日本的改革的冲击使京都藏不下孱弱的铃鹿御前了。 千姬想要学习当年果断搬移至京都的首领,和别的鬼族结盟以保住她的族人。为此,她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她甚至做好了当风间的刀,去伤害背叛她以往友人的准备。可却不曾想到,风间所要的代价,近乎都不断是代价。 一个安定的团体内当然不能有两个首领。千姬咬着下唇,用力的点头,伸出双手行了最大的叩拜之礼,喜极而泣。 「万分感谢,风间大人。」 「……不用谢我。」风间抬手拨开凌乱的刘海,「我也不过是累了而已。」 风间千景离开了四国屋,走在荒无人烟的河边小径上。天雾九寿无声无息的落在他的身前,单膝跪地:「接应铃鹿御前的队伍已经出发,估计三日后便能到达。」 风间千景颌首,迈步间牵引了伤口不禁皱了皱眉。 「风间。」 「无妨。」风间按住伤口,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轻笑,「臭小鬼下刀还真狠。」 ——人类啊……千百年间比鬼族弱小,却占据了世界的光之舞台。而鬼族比之长寿强大,却只能居于暗处,甚至在和对方的交锋中一次又一次的败退。 「真是有趣的种族。」风间低头轻笑,「人类也好,半鬼也罢。」 西沉的夕阳如浸泡在血池之中的命运之轮,风间按着伤口,眯眼扫了眼逐渐消失于地平线的太阳,忽而低笑出声。天雾九寿不解的看着风间千景越笑越大声,直到这荒野之中充斥了他的笑,金髮的男子才缓缓的止住了笑意,转而对着天雾道: 「接下来的事……就和我们无关了。回去吧,天雾。」 天雾九寿习惯性绷紧的严肃脸孔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容,他站在风间身后约一步的位置,就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对着他的王开始继续絮絮叨叨「相亲的大业」: 「东之鬼完全背离鬼道,雪村一族尽管有纯血之女却不再适合联姻。南方之主前段时间发来书信,说是愿与吾等结盟,嫁以南国公主……当年风间你说不喜欢像铃鹿御前之主一样,把自己压得一点个性也没有的首领,拒绝了千姬公主。可南国公主是在兄长庇护下长大,天真烂漫并且温柔贤淑……」 「……天雾,你管太多了。」 「风间,你身为西之鬼王,延续宗族这是你的责任!」 「……闭嘴!本大爷的事情本大爷自己会处理!」 「风间,恼羞成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细碎的唠叨远远近近,随着那两个被夕阳拉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地表之上。 晚风吹起风间额角的碎发,俊美的男人眯着绯红色的眼最后向着京都遥远的街道扫了一眼,腰间的佩刀仿佛被夕阳染上血色。 不远处在风间和天雾的死角处,一袭白色洋服的少女举着镂空的阳伞笑眯眯的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那双辨不出感情的黑色瞳孔,看着炮火不断的京都方向,弯成了月牙。 「血……罗剎吗?咩,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吶,墨言?」 佛书有云: 【生于炼狱血池,啖血肉而色不改,飞空地行皆无畏者,是为『罗剎』也。】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剧情在这里开始改变,早说过在下是亲妈!! 风间一直纠结的不过是人类和鬼族的区别罢了。而飒墨言这货偏偏不按常理,又算鬼族又算人类。与飒墨言一战,风间爸爸放心了,姑娘现在的实力丢出去也不怕被弄死了。而人类也好,鬼族也好,都只不过是活在这世界中的一种生物罢了。 因为飒墨言的插足,风间与雪村千鹤相处不深,也就谈不上相爱。现在雪村纲道乱来一气,再娶雪村千鹤和雪村家弄上关系明显划不来,所以就不抢亲了。 第157页 关于天雾九寿逼着风间相亲那段,灵感来源自薄樱鬼的官方小说,风间拒绝千姬求婚的那一算情节。 好了风间爸爸退场了, 最后估计会有一君墨言回鬼族探亲神马之类……咳,带孙子一起。 最后那段是我瞎扯的,别信啊==。 完结倒数第四章,奉上。 ☆、永恆时间(中) 庆应四年,攘夷战争全面爆发。幕府将军面对萨长威力强大的火炮落荒而逃,新选组在四面无援的情况下,只得退守江户。 在这场战争中,有太多太多的战士不是死在萨长的枪炮之下,而是死在懦弱的友军之手。井上源三郎在前往会津求援途中死亡,山崎烝重伤。 飒墨言摸出从庆应三年开始便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过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的纸张,于末尾添上了山崎烝的名字。 她侧头想了想,又用毛笔在名字的旁边添上了【脸红好欺负】的字样。 新选组副长助勤,诸士取调兼监察山崎烝,于前往江户的途中不治身亡。 到达江户之后,土方岁三歷经万难与幕府取得联繫,近藤勇获赐大名封号,被派前往甲府守城。为此,幕府特意拨出了军资。 「我是新选组的组长,并不想当你的家臣。」 在近藤勇鼓舞着士气,说着此战立功者便会提拔其为家臣时,一直沉默的新八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原本热血沸腾的近藤勇举着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他的视线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左之,左之却是复杂的回望了近藤一眼,低声道:「近藤先生,在如今的时代,所谓的大名……啧,斋藤你怎么看。」 斋藤一眉目未变:「我遵从局长和副长的命令。」 左之皱眉,不再说话。土方轻嘆了口气,提声命令:「大家都回去休息,准备向甲府出发!」 这次行动,新选组被封「甲阳镇抚队」。许多队士都摩肩擦掌试图向萨长一报鸟羽伏见之仇。 新选组临时屯所后院。 「飒桑,你不参加这次的议事吗?」千鹤端着煮好的药,侧头询问着倚着门柱的飒墨言。飒墨言懒洋洋的连眼皮都没抬,反倒是一旁的沖田开了口。 「反正土方先生也不会让我们这些伤患参战的,对吧银酱?」 飒墨言不屑:「那是你,老子最多还有一周就能重新握住刀了。」话音未落,飒墨言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张了张嘴巴偏偏又不知道怎么挽回,干脆懊恼的一抓头当没发生过一般,抬手指天转移话题: 「阿司有飞碟!」 「……」 「天啊,凹凸曼!」 「……」 「啧。」飒墨言神色严肃,准备使出杀手锏——「快看阿司,土方小哥在你背后跳脱衣舞!!」 这次沖田终于倍给面子的眯起了眼,飒墨言双眼一亮,刚想再接再厉,土方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却忽然从她背后缓缓响起。 「飒墨言,我好想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发音?」 「……土方先生风太大你幻听了相信我!!」 土方无力扶额,千鹤却是笑眯眯的看着土方岁三无奈的样子,行礼退出了房间,将屋子留给了似有什么话要说的土方。 飒墨言瞪着一双无辜眼扑闪扑闪冲着土方,仿佛刚才出口污衊对方的完全不是自己。而沖田总司那货捂着嘴扭过头一个劲的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够了。」面对新选组最大祸害组,土方半晌蹦出两个字,深感无力,「讨论的结果出来了。」 「近藤局长将前往甲府守城,半途会经过日野招募新人。」 土方的话音未落,沖田便躺不住了:「开什么玩笑,近藤先生要去甲府!?我要去保护他——」 「你去了只会拖近藤先生的后退!」土方怒喝,「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不是让你乱跑的!!」 约一个月前,沖田喝下了叛徒南云熏所给的不明药物。虽然在最初的排斥过后,沖田总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罗剎的特徵,精神也好了很多,但远远还不到能上战场的地步。 ——更何况,药物没有残留,谁都不知道南云熏在沖田总司身体埋下的是怎样一颗炸弹。 「……是我拜託熏给我能够行动的药。」沖田总司收敛了笑容,「土方先生,从小到大我就是个麻烦。姐姐即便嫁了人也总是处处为我担心……近藤先生给我了一切,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杀人。」 沖田抬眼,露出的笑容透着难以掩盖的自我厌弃:「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我还有什么?」 土方哑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钻进了牛角的孩子。他把希望投向了同样在场的飒墨言,飒墨言没有接触他期许的目光,却同样开了口。 只见黑直长的少女一脸平静的看着沖田,斩钉截铁道:「你还有脸。」 土方:「……」 「哎哎我说真的啊阿司,虽然很不甘心,但你的脸的确不错啊!」 沖田那一口悲伤绝望的气就这么被卡在了嗓子口不上不下,半晌后,他才一脸扭曲:「飒墨言,谁没脸了啊!?」 飒墨言笑了:「是啊,你还有脸,有握剑的胳膊有迈步的腿……」飒墨言说着,伸手握住了沖田的冰凉的手掌,「你还有替你杀敌的兄弟,你什么没有?」 土方看着微怔的沖田,淡淡的抿起了嘴角。他回身,将来时就一併带来的木盒推到了沖田的面前,叠放整齐的洋服柔软舒适,土方看着沖田的眼睛—— 第158页 「我等着你。」 土方离开了,沖田总司转头看向兴致盎然的举着自己的洋服就差没满地打滚的某个傢伙,勾了勾嘴角,淡声道:「银酱,你说,你要替我杀敌?」 飒墨言一愣,放下了手里的衣服挑眉一笑:「怎么,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想要抱在下大腿?」 「你确定不是你嫉妒我的才华横溢才只能藉此机会展现一下自我?」沖田总司笑眯眯的清晰回答,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刀架上的菊一文字上。飒墨言见状瞭然一笑,起身将刀取过,一把抛给了沖田总司,在拔刀出鞘的瞬间与沖田出鞘的则宗刀背相撞。 「鸣金起誓。」沖田总司低笑,「墨言,我把近藤先生交给你了。」 第二日一早,雪村千鹤元气满满的起床向着大家常聚的屋子走去,刚刚走到一半,就被屋子里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墨言你别动手了!一君的头髮给你剪得像狗啃一样差点就修整不过来,你放过副长的头髮吧!」 「口胡,穿着洋装还留着头长髮简直比光头去代言飘柔还要不伦不类,我这是为了副长!」 「你你你!你怎么不去管你自己的头髮!」 「我是女孩当然要留着头髮,不服气平助你变成平助妹妹再来和我理论啊!」 千鹤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飒墨言手握素衣,揪着平助的衣领,一脸正气。千鹤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土方实在受不了两个人的胡闹,自己干脆利落的一刀割了头髮。 一袭黑色洋装的土方岁三用刀随意的修了修头髮,这才发现千鹤一直在盯着他看。土方轻咳了一声,浅声道:「怎么,很奇怪吗?」 「……不是,非常,适合您!」 千鹤结结巴巴的说着,为了避免尴尬将头转向其他人,这才发现大家都换上了新式的洋装,剪了短髮。千鹤特意观察了一下斋藤的髮型,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斋藤注意到千鹤的视线,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她只是不太熟练。」 ——所以就想要找唯一还没来得及处理头髮的土方先生练手? 千鹤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目光不由的向飒墨言看去。注意到对方腰侧别的刀似是和平日里所用有着许多不一样,千鹤有些不解的指向了飒墨言的腰侧: 「飒桑,你换了刀吗?」 飒墨言一怔,随即看向自己腰侧的菊一文字,温和一笑: 「啊,因为和别人做了约定。」 一袭墨蓝色制服的飒墨言绑着高马尾,原本柔和的面孔也仿佛坚毅了几分。映在千鹤同仁中的少女一袭劲装,挑眉一笑,伸出手指轻挑起千鹤的下颚,吐息暧昧: 「怎么,想要到我的怀里休息一下吗?」 千鹤:「……」 「飒墨言!!」土方怒喝,接着将矛头指向了新八,「你是不是又借乱七八糟的书给她了!」 新八举手大唿冤枉:「那小子强行洗劫了我房间,我也不好对个病患出手啊副长!」 「哼。」飒墨言不屑,「明明是你自己哭天喊地球书友。」 「……左之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教教她什么叫做尊敬前辈!!」 庆应四年一月,新选组向着日野进发,并在此修整召集新队员。对于新人的招聘,新选组内部产生的分歧。诚然,面对萨长增加实力是当务之急,可召集这些并未受训的队员直接入伍参加战斗,是否真能起到近藤勇所希望的作用? 飒墨言抱着疑问,随着大部队来到了甲府。一路上新老队员的冲突让飒墨言不住的烦躁,这种烦躁放在了新八的身上就成了直接性的攻击。 新八是个直脾气。他的不满,恐怕在近藤勇接受幕府大名的册封,率领新选组为战功而战时就开始了。 而这不满的爆破点,却是在甲府被萨长军先一步占领,近藤勇执意要进攻的命令下。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些枪炮下!!」新八一脸悲愤,「没有经歷过鸟羽伏见之战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面对新八的激烈反驳,近藤勇只是神色平静道:「你害怕了吗?」 「什……么!?」 「军资装备都有幕府所处,就此落荒而逃,我们武士颜面何在!」 面对近藤勇的呵斥,新八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的手指一根根缩紧,拳头紧握仿佛在克制些什么。而这些克制全部在近藤勇说出的下一句中烟消云散。 「永仓君,还是说你只愿打有把握之战?」 「……你说什么——!」 坐在新八身边的飒墨言被拳风一惊,下意识的起身拦住了暴走的新八。新八暴虐的扫了飒墨言一眼,刚想吼些什么,却被土方拦下。 「我去搬援军,有援军的话攻城也要容易多了吧。」土方认真的看着新八,「所以再忍耐一下吧。」 「……副长。」 新八轻啧一声,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营帐,左之看了看新八又看了看其他人,默不作声的跟上新八一同离开。 飒墨言怔怔的看着这两个人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离开,手松了又紧。耳畔传来近藤勇对下一步作战的指示,飒墨言却再也没法听进去一个字。 ——新选组,开始分裂了。 土方说道做到,当即就离开了队伍。可在他离开不久,就有一名新队员忍不住对着萨长联军开了枪——甲府之战,还是无可避免的开始了。 第159页 刀剑根本就不是那些枪炮的对手。看着前方一面倒的局势,飒墨言握着沖田视若生命的菊一文字,目光一沉,系上许久未带起了面具,冲出后方,咬牙振臂一挥—— 「原一番队的全体!」飒墨言扭头,扫视着从沖在前方,听见的她的话而看向这里的十几名队员,那张狰狞面具下的唇角扬起肆虐的笑,「还记得新选组第一番队的使命吗!」 时隔许久,再次见到血罗剎出现的振奋完全弥补了一番队员失去队长的血气,刀头舔血的一帮疯子齐齐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高举于空,阳光扫过只见一片银光冷然—— 「是!!」 听着那震天的唿声,飒墨言一挑眉,挥刀于身前,在沖向敌阵的同时带起一片血雾—— 「那么就跟着你们不知死活的两个队长,最后一次,向前吧!!」 旋转的银色刀刃带出一朵朵艷色之花,在这场华美的杀戮中,造型流畅的菊一文字依旧干净的不染一滴血污。 跟在飒墨言砍出的通途之后,杀红眼的原一番队队员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仿佛全身的思想和动作都只剩下挥剑——他们的队长都在,新选组「双鬼」所率领的队伍,当然也是一支不惧生死的鬼之队!! ——新选组十三番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宁挑衅其余十二番组长也绝不去挑衅一番队队员。作为新选组的冲锋队,同战斗力一样响彻全组的……是一番队动手时全然无所顾忌的「狠辣」。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就是他最可怕的时候。 新八面带复杂的看了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战火的飒墨言,扭头抓住了因第一次面对萨长实力而震在了当场的近藤勇:「局长,你也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撤退吧!!」 「武士宁死也绝不做苟且贪生之辈!!」 「你要让墨言这么一个女孩子冒着危险换来的撤退机会泡汤吗!」新八吼道,「局长,你要让一番队的队员全部都死的不明不白吗!!」 「——!」 「……局长,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吧,我们输了。」 近藤勇一愣,转头目光所及之处,竟全是伤员。在前方厮杀的队员们没有碰到举枪的萨长敌军便死在了半途上,而己方的枪手,却没有几发子弹能够击中敌军。 这是新选组从未有过的惨败。 近藤勇的脸色灰白,他看着新八挪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吐出了一句「撤退吧」。 「感谢您局长!」新八感激的看了近藤勇一眼,拔出自己的刀就往前沖,「左之我去通知他们撤退,你去支援墨言!」 左之收起长枪,轻嘆:「我护送局长离开吧,一君已经过去了。」 下意识的趴倒侧身一滚躲过直射而来的数发子弹,飒墨言的眼角看着队员们已经开始快速撤退长舒了口气,刚想通知跟在自己身后的一番队员一同撤退,眼角所及的后方却是一片尸骸,再没有一人。 飒墨言握紧了菊一文字,哑着嗓子,看着身后一地的狼藉,指甲深深嵌入泥土里。 「对不起……!?」 飒墨言还没来得及转头,瞳孔里只见一枚手榴弹冲着自己这里唿啸而来——! 一阵黑影从天而降,抱着她顺势就往旁边的隐蔽处滚去。爆炸的烟尘砸起一地碎石,飒墨言被对方抱在怀里,只被些许碎石片擦伤。当烟尘过去,她勉强睁开眼,带看清眼前人之后整个人僵在了当场! 斋藤一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眉梢皱起,脸色苍白如纸,斗大的汗珠顺着对方的额角滑下。飒墨言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对方墨色的外衣—— 数颗细碎的石头因为刚才的爆炸深深嵌入了斋藤一的后背,飒墨言入手之处全然是粘稠的鲜血。她勐的抬头,只见额角被击伤的斋藤勉强用一只手捂着伤口,那从指缝中滴答而下的鲜血,瞬间唤回了某些她以为早就遗忘的画面。 【飒墨言,忘了高杉晋作。】 她开始发抖,瞳孔涣散。斋藤一感觉到她的不正常,用另一只用力的抱住她,柔和眼中凌厉,低声道:「别怕,我没事。」 「我不会死,不用怕。」 飒墨言抖着手却不敢再碰斋藤的后背:「真,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 飒墨言蠕动嘴唇,还未来得及吐出一句话,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一名并未死透的缓缓爬起维持了对飒墨言挥刀的姿势,额心中弹。鲜血顺着枪伤处留下,轰然一声,这名在爆炸中侥倖生存的士兵,再一次的倒下。 飒墨言看着那枪伤睁大可眼,勐的扭头向枪响处看去。只见一名紫发的男人右手举着银质左轮手枪,嘴角挂着不羁的弧度,冲着飒墨言笑道: 「小鬼,这一次,你把自己弄的真狼狈啊。」 那一剎,飒墨言真想当场痛哭出声,她看着站在树枝上,动作潇洒的将她身边潜伏着的敌人一个一个利索枪伤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高唿:「不知火妈,你来的太慢了!」 作者有话要说:鸟羽伏见之战的时候,近藤因为被攘夷志士暗算所以前往大坂治伤并未参与,所以才会下了如此错误的决定——以上是薄樱鬼的解释,这里沿用【喂! 看到这里,大家该相信这文是轻松欢脱的喜剧了吧? 染血篇看名字也就知道会虐一下,但绝对不会是主线么,快来夸我!【喂喂喂! 第160页 ☆、永恆时间(下) 不知火站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之上,右手高举,阳光射下,映衬的这个男人宛若天降奇兵。 男人侧头看着飒墨言,嘴角笑容温柔:「你还活着,真好。」 「你活着,太好了。」不知火脸上浮现的笑容中透着股释然,「有人和我说过,你的梦想是长命百岁。在长州找不到你的时候……小鬼,我真的很高兴。」 不知火眼角上挑:「我很高兴。」 那一刻,飒墨言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恐惧,害怕,不甘心,负罪,无力,绝望……压抑许久许久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面爆发,眼泪决堤—— 【对一些人来说,你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对,对不起……」飒墨言断断续续的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少爷不会死,如果不是我,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真的……对不起。」 「……真是的。」不知火从树下一跃而下,一脸无奈,「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啊……这么说来,我犯下的错不是更多?」 不知火蹲□,认真的凝视着飒墨言的眼睛:「活下来的人,背负的不是罪孽,而是希望啊。」 「握着希望,不要忘记曾经的鲜血一路向前,才是武士所为不是吗?」不知火微微一笑,「高杉曾说过,这是你的写的话。」 覆上飒墨言握着刀的手,不知火缓慢而坚定的开口: 「你的希望和决心,不是从一开始就一直握在你的手心吗?」 飒墨言惊诧的盯着不知火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一阵啪啪的鼓掌声响起,三人顿时同时向后看去,只见雪村纲道踏着一地尸体而来,面带微笑。 「真是感人的台词,长州相处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不知火阁下原来还有这等才能。」雪村纲道笑着将视线从这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嗯,我运气真不错呢。」 雪村纲道慈祥的笑道:「长州的叛徒,新选组余孽,还有……害死高杉大人的罪魁祸首。」 飒墨言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知火的子弹却依然出膛。雪村纲道纹丝不动,不知何时,他的身前蓦然出现了一名长州士兵,为他挡去了这枚子弹。 「哦呀,看来不知火大人相当不喜欢我提起高杉大人,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配。」 不知火冷冷的一枪爆了挡在他面前士兵的头,血浆溅上了雪村纲道的脸,男人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从树林里响起,飒墨言听着那声音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没人比她更熟悉这声音了!这是大批罗剎移动的声音!! 果然,一个接一个的银色身影从树林里摇摇摆摆的出现将雪村纲道团团护住。站在保护圈中央的雪村纲道忽然想起什么,对飒墨言笑道:「不畏阳光,有部分理智可供差遣……这种新式的罗剎,还多亏了新选组血罗剎您的血呢。」 雪村纲道的话没有说完,一把银色的刀锐利划过他面前一片的银色头颅。握剑的男人浑身染血,那双冰砺一般的蓝色瞳孔透过一层又一层的罗剎直直的看向被保护着雪村纲道——孤傲如狼的瞳孔里,那近乎具现的杀气将雪村纲道逼退了好几步。 「辱我新选组者——杀无赦。」 浓稠的鲜血顺着斋藤一的后背滴落,男人握剑的手却没有丝毫的移动。 雪村纲道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他恼羞成怒的命令道:「我的鬼之军队啊!将你们面前所有的活物统统杀光吧!!」 低吼的罗剎们眼中全然是嗜血的光,不知火看着斋藤一刀光飞舞的身影,眉头一皱,唰的打开一边的袋子露出满满的银子弹,抬手便啪啪的射了出去。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混战。 飒墨言双目平静的看着一鬼一人面对这大批罗剎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嘴角蓦然勾起一道弧度,墨色的瞳孔直直的盯上了打算撤退的雪村纲道。 这把左轮手枪的射程不过五十米,这点距离……不够。 在所有注意力都被斋藤一和不知火吸引去的情况下,飒墨言静静收回了自己的刀,悄无声息的向着雪村纲道潜去。 「啧,果然还是需要大批量围攻吗?」雪村纲道眯着眼看着前方的情况皱了皱眉,「还是接着强化组织……!」 雪村纲道的话并未来的及说完,一把冰冷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后脑。 一滴冷汗的从他的脸颊上滑下,由余光的视线可以清晰的看见,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罗剎的尸体,少女左手握着银色的枪,右手握着的短刀正在滴血。 「……山崎曾经教过我一些暗杀的基本,而我一向都是个好学生。」飒墨言淡声道,「哦,你不知道山崎是谁吧?他就是被你丢在京都的罗剎和间谍重伤的傢伙。」 飒墨言说的云淡风轻,可雪村纲道却忍不住的发抖。原因很简单,因为飒墨言每说一个字,那把枪就更加死死的抵住他的脑袋! 「你知道……在被你逼进绝路的时候,我下了个什么决心吗?」飒墨言语气轻柔,那把枪近乎将雪村纲道的后脑勺抵进去一块,「我要你的命。」 银色的手枪上沾染着星点的血迹,飒墨言看着这把枪,眼神温柔。 「对了,坂本龙马这个名字你该不陌生吧?」 第161页 雪村纲道觉得腿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却凑近了他的耳朵,满怀恶毒的开口: 「我差点忘了,你早就不配当先生的朋友了。」 「我是坂本的朋友,你不能杀我!」雪村纲道尖叫,「坂本龙马如果活着,绝不会让你杀我的!」 飒墨言十分认真的点头:「是啊,只可惜……先生知道了也拿我没办法。」 「我可早就成年了,他管不着啦。」 飒墨言笑眯眯,手指渐渐收紧,雪村纲道满头大汗,口不择言道:「我是千鹤的父亲!你们不是都很爱护她吗!杀了我,千鹤该怎么办!」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飒墨言的眼神渐渐阴冷,「如果不是因为副长,我还真想在你面前把雪村千鹤杀了。」 「那种感觉,一定很舒心吧?」 「不,你不能杀我!我会建立鬼之国,你不是也是鬼吗,你难道不想……」 「拜拜~。」 飒墨言在雪村纲道的耳边轻声道,食指勐然一扣—— 呯!! 雪村纲道瞪大了眼睛,一枚子弹自脑后穿透了他的眉心。他伸出手向前方勾去,似是不甘心,又似是如释重负—— 「千鹤……」 飒墨言冷冷的看着雪村纲道扑到在地,抽搐了两下彻底丧失了任何生命迹象。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握着枪的左手蓦地一松,没有一颗子弹的手枪嘀嗒跌落在地。 「咳——!」 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之后,飒墨言忍住不跪倒在地,之前强行杀入后方的后遗症全然爆发。她玄色的军装渐渐晕染开来,一手抹上去,全是腥稠液体。 「真糟糕。」 她低低的笑出声,陡然间,一只沾着血的手递入眼帘之下。飒墨言抬头,却见斋藤一收了剑,右手有意无意的挡着自己受伤的部分,瞳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她。 ——就像她从不愿让高杉知道自己的伤痕。 飒墨言侧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发现,她似乎忽视了许多许多:「一君,我想我弄懂了一些事。」 斋藤一伸手拉起她,语气清淡:「是吗?」 「嗯。」飒墨言抬头看天,「其实,一君你一直都没在开玩笑。」 飒墨言笑了:「你愿意娶我,你说你喜欢我,你从来都没在说笑。」 斋藤一眼里带着笑意,他点头:「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情,所以也一直不曾去在乎。可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想清了一些东西。」飒墨言认真道,「一君,我原来早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个人似乎并不是你。」 斋藤一笑了,飒墨言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明显。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道:「我知道。」 「你知道!?」 「没有人能插足那段时光。」斋藤一轻声道,「可未来还很长不是吗?」 是的,高杉晋作死了,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飒墨言心中的地位。可是,他已经死了。 未来是个漫长的词语,时光会治癒一切,也会带来无限的希望—— 飒墨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她抓住斋藤一的手,笑眯眯的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君,我就知道,你以后不干武士了绝对会是一流的心理医生!」 「……」 「……抱歉,我忘了你还受着伤。」 不知火倚着树看着那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向着不远处等待着他们的同伴走去,笑容忍不住浮现在他的嘴角,他看向天空,就像当年高杉最喜欢的那般澄澈明亮。 万里无云,无风无波,就仿若——时间,永恆的停留在了这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时云归的故事我重写了咩……我果然不适合写综漫,果断还是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写吧,这算是天空庭院的前传?大概吧。。。捂脸 一部hp同人,cp未定,很可能无cp(啥?)献给我整部hp里最喜欢出场却极少的第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15万内完结。阿诺德爷爷和时云归的故事我大概会重写,因为我琢磨了一下,这一个故事要圆起来恐怕就要18万了==。。。 放下文案勾搭你们: 时云归天生烂命,负人品已经不能表现她的无耻没下限,当这个节操碎了一地的傢伙一脚睡醒,发现自己身处堪比復仇者监狱的牢房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终于遭天谴了…… 这是间四面都是墙,只在中间用个铁栅栏分了两件牢房的极品之地。她的新舍友(狱友?)是个老帅哥,金髮碧眼。 新舍友看着她眯起眼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你好小姑娘,我名为盖勒特?格林德沃。不过人们似乎更喜欢称唿我为——黑魔王。」 一朝穿越,狱友是第一代黑魔王!?怀抱正义与爱(?),来自东方的少女踏上了探求真相的漫漫征途。 三件死亡圣器,名为伏地魔的头号竞争对手,实力强劲难以超越的情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黑魔王? 名为云归的少女手指苍天,笑得一脸灿烂: 「我云归?时,终有一天,将成为可以把盖勒特?格林德沃踩在脚下的黑魔王!」 谨以此文,献给我心中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以及他最终放弃的梦想。 「人们总是被命运所束缚,却不知正是他们自己操控了自己。『选择命运』,莉莉丝,你明白吗?」 第162页 「是的,我明白。」 ☆、大结局·理想国 当南云熏再一次出现在飒墨言的面前,飒墨言浑身上下包着绷带,要不是千鹤压着,她就不管不顾的去拔刀了。 南云熏对于飒墨言的这一举动表示了沉默,他缓缓的侧过身,露出站在他身后打着把小阳伞的少女。少女右手轻提裙裾,看着飒墨言笑嘻嘻的开口就是一句: 「几年没见你丫的暴力倾向狂涨啊。」 飒墨言的眼睛瞬间瞪得特大。她张着嘴又合上,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叫道:「时,时云归!!」 少女笑嘻嘻的点头,食指轻点嘴唇,眼神鄙视:「真悽惨啊飒墨言,想混到你这种地步也挺不容易的吧?居然能弱成这样啊。」 飒墨言一口血梗在脖子里差点就没吐出来,她抖着手指,半天才顺了气,看着眼前的女人,憋出一句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被包装纸弄滑跌倒了?」 时云归黑线,在雪村千鹤的惊唿声中,手里的伞毫不犹豫的一把敲上飒墨言的头:「会这么挫的人只有你一个!」 顺口了气,女孩鼓着一张脸,气唿唿的道:「亏我找了你那么久,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回家!!」 「回家啊。」飒墨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家!?」 「当然,你知道你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差点没急死!」 时云归得意洋洋的眯着眼睛笑:「不过现在好啦,我废了那颗鸡蛋,干掉了所有竞争者,现在时空归老子管,此时不回家更待何时?」时云归斜眼看着下意识握着刀的飒墨言: 「难不成,你喜欢在这种动盪而又并不真实的世界里过下去?」 飒墨言沉默了,时云归危险的扬起嘴角,一字一顿:「这样可不行哟,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做到这么一步……别惹我生气。」 「……圆规?」 那一瞬间,洋装少女周身那连雪村千鹤都可以感觉到的杀气让飒墨言吓了一跳,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和记忆中一样的脸,一样的爱笑,一样的语气……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发生了什么?」 时云归一愣,随即灿烂的笑道:「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和个冬菇头死磕了半辈子,贯彻了一把毛爷爷『武装夺取政权』的思想,屠了几只龙……而已吧?」 感觉到曾经世界的同伴身上那隐隐约约的黑暗气息,飒墨言不由的打了个颤。 「我也很辛苦的啊……为了找你,还差点挽不回一些东西呢。」时云归眯着眼,「所以,千万别让我听见什么类似于『我多管闲事了』『我不想离开』这类的话哟~!」 「圆规……」 时云归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在飒墨言没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的瞬间击昏了她,速度快到在千鹤的瞳孔里留下了残影。 「别怪我,这可是为你好。」时云归手指在飒墨言的头上轻点,语调温柔,「真的啊,我的朋友。」 「阿熏少年,把人扛着,我们走咯~!」 南云熏看着下一秒又恢復了笑脸的少女打了个寒颤,犹豫了半晌伸手抱起飒墨言。时云归举着伞开开心心的在前方大踏步的走着,却突然被雪村千鹤拦下。 「你们要带飒桑去哪里!?」 时云归耐心道:「小姑娘,我只是带我朋友回家。」 「可是飒桑明明就……」 千鹤的话说道一般,时云归的手指不知何时抵上了她的脖颈—— 「我不喜欢多嘴的孩子~。」 看着外面因为听见骚动而聚集的新选组队员,时云归低低的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讨厌多事的傢伙。」 南云熏惊恐的看着少女缓缓的抬起了手,橘色的火焰在她右手中指上带着翅膀的戒指上疯狂燃烧。少女嘴唇开合: 「我就来,陪你们玩玩吧。」 据说,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存在是没有经歷过真正的恐惧。当可以冻结你全身血液的死亡恐怖笼罩而下,当每一根细小的汗毛都在发着颤,你才真正的了解,勇气在这样的灭顶绝望之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真正的勇者,却无一例外都曾深深的体会过这般恐惧。怯弱并不是勇敢的反义词,只有理解怯懦的人,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才是勇气。 时云归冷冷的看着一片扑到在地的尸体,眉梢微挑。肆虐的橘黄色火焰在她的身上渐渐熄灭,她收回了手里举着的一把黑色装饰枪,淡淡的扫了一眼身后举着刀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的男人笑弯了眼。 「永~别~啦~……」 洋装少女笑嘻嘻的对着一地的狼藉挥了挥手,伤口崩裂的斋藤一瞬间倒地。 ——那是无法抵抗的毁灭性力量。 「哎呀哎呀,墨言你还真能找事。」时云归嘟起了嘴巴,状似十分苦恼,「这样子,搞得我好像是坏人一样啊~。」 「真是的,我明明只是不想让你事后难过。」 「违背歷史洪流的存在,就算再怎么耀眼,也只有被吞没的命运啊……」 斋藤一苍白的脸颊碰触着冰冷的地面,他冰蓝色的瞳孔时合时睁,南云熏和突兀出现的少女的身影在视线里越趋于模煳。他翻过了身,刺目的蓝天直直闯入眼帘,他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握着刀的左手,青筋乍现。 第163页 【没关系,未来还很长。】 未来之所以充满无限可能,是因为她的漫长。可有没有人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未来忽然戛然而止了呢? · 2012 02月22日 天朝首都十三陵郊区,xx大学宿舍。 「……墨…言,飒墨言你还要睡多久!!」 飒墨言是被一阵爆喝吵醒的,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只见舍长举着巨大的银他妈闹钟,就差没砸在了她的脸上。她抽了抽嘴角,吓了一跳,揉着眼睛就坐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七点半,速度的,早上是老巫婆的近代史,你不会想死吧。」 「近代史……?」飒墨言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入手处的短髮清爽简洁,「那不是下学期的课吗?我们不是在上马克思来着?」 「……墨言,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回忆过去的爱好,速度的!不破和圆规已经去买早饭了!」 飒墨言在舍长斯巴达的命令下,速度的完成了一切,当她连梯子都没用就直接从上铺毫髮无伤跳下来的瞬间,舍长整个的脸变成了「囧」字。 「好了好了,快点,还要赶校车呢。」 舍长把穿戴整齐的飒墨言推着就要出房门,飒墨言不得不为自己的权益而高唿:「等等,我还没把头髮梳好!」 「就你那头短毛手扒拉两下就好,梳什么呀!」 「滚,在下明明早就——」飒墨言脱口而出的话梗在了嗓子口,对呀,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长头髮?自己的头髮不是为了方便一直都剪短的吗? 在她发怔的时候,舍长已经拉着她直往学校食堂最贵的四楼奔去,飒墨言看着这楼层,开玩笑道:「不破又凭藉她的苗族身份拿补贴了?」 「才不是!」舍长头也没回,「不破交了个男朋友,他是冤大头!」 违和感越发强烈,飒墨言停下了脚步,皱眉:「不破有男朋友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还不是敲诈人了一年的饭卷么!」 「我洗劫了不破的男朋友!?」 舍长远目:「不,你顶多算是抢,真正洗劫人家的是云归。」 飒墨言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大半年的空白,舍长絮絮叨叨着这半年来的各种事情,从银魂最新话到校内八卦史。飒墨言除了一脸茫然,便还是一脸茫然,这些事情,她真的参与过吗? 不破的男朋友是个学校新聘来教授考古的副教授,死死板着的大叔脸和万年萝莉脸的云不破站在一起是各种喜感。飒墨言一边咬着自己的勺子,一边看着时云归他们对其各种调戏还是觉得不在状态。 时云归注意到了她的情况,转头微微一笑:「墨言,这东西不喜欢吗?反正是玄霄请客,你放开了重新点吧!」 飒墨言闻言大喜,一瞬间就把所有的奇怪感觉给抛了,对着菜单一阵噼里啪啦的报菜名。 「墨言……这是早饭,你用不着吧?」 「你不懂,行军打仗的时候常常三餐不正常,有的吃当然赶紧啊!」 「你又不打仗,毕业后最多去祸害社会。」 云不破吐槽,被胡吃海塞的飒墨言果断无视。 上午的近代史刚刚好讲到戊戌变法。老巫婆站在讲台上似是讲到什么精彩的地方,啪啪的拍着讲台,慷慨激昂:「为什么同样是改良派维新,我国就是失败了,而日本却成功了?」 「是的原因有很多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国的新兴资产阶级太软弱,太依赖于无权的皇帝!」 「中国的中央集权制导致个行省无力进行反抗,但日本不一样,日本的藩国制度为其提供了强有力的推动力,从最早竖起倒幕大旗的长州到后来萨长联盟的缔结——出了多少英雄!」 「维新三杰,坂本龙马,这些牺牲在运动中的维新派,至今仍是歷史上闪亮的明星!」讲台上的老师深深吸了口气,「日本这个民族,虽然有诸多不是,但对于他们的民族精神,我还是需要敬佩。」 「以日本为鑑,谭嗣同选择了以血唤醒国人!只可惜啊……」 飒墨言漫不经心的听着老师讲课,手里的笔不住转动。云不破拖着下巴想了半晌,最后戳了戳了舍长疑惑道:「老巫婆为什么不讲讲新选组啊……亏我听她提到日本各种激动。」 「也许,在这场歷史中,他们扮演的是反面角色吧?」舍长想了想,「大部分动画和小说都把他们美化不少,可真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愚忠的杀人狂而已。」 「壬生狼的爪牙,至少让明治维新推迟了好几年。」 时云归听着他们的话,忽然笑了起来:「那他们像不像幻影旅团,只有自家兄弟才是命外人都是草芥?」 「幻影旅团虽然也有争吵,但不会分裂。」分析狂舍长摇头,「要知道,最后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可是退出了新选组。面对歷史的洪流,这个组织分裂了啊。」 「后来近藤勇在板桥被斩首,土方岁三退守虾夷——新选组算是真正走到头了。」 时云归听着舍长怅然的语气若有所思,她刚抬头,却看见飒墨言握着的书都纠成了一团。 「墨言……?」 飒墨言没有理她,却是忽然举起了手。老巫婆的课上,学生们向来只听不说,这石破天惊的一举顿时引起了全班的注意。飒墨言无视了坐在她旁边的舍长拼命扯她的手,直直的站了起起来,没有一般学生的萎靡,挺直的嵴樑就像是个习惯硝烟的战士。 第164页 「老师,日本维新的英雄,不止是维新三杰而已。」飒墨言语调平静,「松阴门下三秀,吉田稔磨,久坂玄瑞,高杉晋作。他们每一个,都为了自己的梦奉献了一切。」 【奉献出青春,奉献出幸福,奉献出爱,乃至奉献出生命。】 「哦,这位同学看来读过日本维新方面的书吗,不错这三个人也是出名的维新志士。尤其是高杉晋作,他曾经领导过长州大挫幕府,他可以说是日本维新的先驱之一,更是一名出色的文学家。只可惜,少年薄命,未能完成他的梦想啊。」 「不只是他们而已。」飒墨言面无表情的陈述,「还有一群人也是英雄。」 点名严厉怪癖具多被学生戏称「老巫婆」的教授颇感兴趣的挑眉:「是未留名的维新者吗?」 「不。」飒墨言抬眼,「是新选组。」 教室内顿时一阵譁然,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笑了,她抬手示意学生安静:「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飒墨言看着明亮的ppt上简单的一张鸟羽伏见之战的照片,眼睛开始渐渐模煳: 「您知道,何为武士道吗?」 「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得此七者,方才能被称作武士。」 「所谓义,便是要求武士必须遵守义理和道德。」 · 庆应四年,流山 面对闻风而来的新政府军,近藤勇用他局长的身份,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带着剩下的队员,撤!」 直面他命令的土方岁三闭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颌首接令。 决心牺牲自己留守来让其他的人安然撤退,近藤勇看着依旧站在原地,双目中盈满泪水的雪村千鹤,露出了抹温和的笑: 「真是的,把你弄哭了,阿岁回头怪我怎么办啊?」近藤勇笑着摸了摸雪村千鹤的头,「阿岁以后,就拜託你了啊,千鹤。」 雪村千鹤拼命点头。 「如果不是当初我一意孤行,如今也不会惨败至此。」近藤勇笑道,「也算是我对在那儿失踪的墨言,一个交代吧。」 「那不是您的错!」千鹤哭道,「一君说过飒桑会被抓走,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那是因为他把这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啊……」近藤勇微微一笑,「千鹤,你要注意一君的举动啊,我担心他会把自己压的太紧。」 「这两个孩子,都喜欢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只可惜,我不能再看见他们了。」 「近藤先生!」 「身为武士,我自当终于我的理想和义。做不到关羽大将那般英武,至少,让我做完我最后能做的吧?」 新政府军逼近,被近藤勇推出去的雪村千鹤看着那扇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的门扉,泪流满面。 · 「而勇者,要求武士具备敢作敢为、坚忍不拔,战无不胜 。」飒墨言缓缓闭上眼,一字一顿。 · 红色的长枪在空中划过,银芒掠过之处,寸寸皆是见骨的伤痕! 「哟,多日不见,成长许多嘛。」不知火笑着几枪连发,不需要瞄准,却也无一枪虚发!原田左之助看着他挽出漂亮的枪花,同样笑道: 「多日不见,你的枪法倒是钝了不少啊。」 不知火嗤笑,不停的枪声宣告着他应有的实力。细微的血从男人握枪的虎口留下,黑色紧身衣掩盖住了那在腰侧,近乎可见骨的伤口。 原田的枪走若游龙,武士转身之间,却被无穷无尽的敌人自身后一刀刺入! 呯的一声枪响,两个男人背靠着背,看着包围着他们数不清的罗剎,都低头而笑。 「……喂,你为什么跑这儿来?」 「墨言不见了,能抓走她,怎么着也得是大批量的罗剎吧?不过,我似乎猜错了。你呢?」 「呵,我身为鬼族,这种冒牌货当然要料理干净。」 原田感受到背嵴处的温暖,侧头笑道:「等一切结束后,一起喝次酒吧?」 「好啊,我请客,请你尝尝长州最有名的陈酿!」 「新八私藏的酒才是最好的!」 刀光与枪响乍起,在一片血肉横飞之中,唯一真实的,便是那畅快淋漓的大笑。 ——直至死亡。 · 「仁者,爱也。宽容这是每个武士都必须具有的美德。」 · 沖田总司拖着病弱的身体,压抑不住澎湃而出的愤怒,一把将土方岁三按上了墙角—— 「近藤先生呢?墨言呢?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他们丢下!!」 被土方送至沖田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躺在地板上,满脸倦容身负重伤的男人没有辩驳,甚至没有反抗。沖田总司看着这样的土方岁三,轻啧一声松开了手,转身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 「总司……」 「不用你管!」 土方看着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心性却极短高傲的孩子就这么踉踉跄跄的离开,缓缓的垂下眼帘,不发一言。千鹤担忧的看着土方,语气哀伤:「这样真的好吗?土方先生……」 土方沉默,半晌才缓慢而无力的道:「这是我的错……,墨言你去看看总司吧,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 千鹤用力的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她很容易就找到的顺着街道无目的散步的沖田总司,还有南云熏。 第165页 「……!!」雪村千鹤后退一步,看着男装的南云熏忍不住质问道:「飒桑在哪里,你把她带去了哪里!?」 南云熏闻言垂下了眼,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雪村千鹤,正色道:「我并没有绑走新选组的血罗剎,带走她的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傢伙。」 顿了顿,他垂眸向着千鹤伸出了手:「别去找她,那个女人强的简直不像人类!千鹤,幕府的时代结束了,听我一句,离开新选组,和千姬走吧。」 雪村千鹤怔怔的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度高达百分百的脸,一个惊人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挣扎半晌,看着眼前无法分辨雌雄的存在,轻声道:「熏小姐……你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 南云熏的脸上露出了抹似是悲伤的神情,他轻笑道:「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话语刚落,他转头看向沖田总司,满面复杂。 「沖田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替你治好你的病。」南云熏浅笑美艷绝伦,「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这样了,真的很抱歉。」 「……」沖田难得严肃了面容,他看着南云熏的瞳孔,一字一顿,「你之前说的消息……是真的吗?」 南云熏颌首,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复杂:「以我的性命为保。」 沖田看了他几秒,摘下了自己的外挂,披在了纤弱的少年肩上:「夜里凉,回去自己多加小心。」 樱花色的和服一如那个人的脸庞,南云熏感觉着身上的温暖,看着转身离去的男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新选组的双鬼啊……竟是相似如斯的人物呢。 「熏小姐。」雪村千鹤的声音温润,目光通透而坚定。她笑着,对着眼前的人深深地鞠躬:「我也许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您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请您务必要幸福啊。」 雪村千鹤笑着转身追上了沖田总司的身影,一场大火,让她记不住被雪村纲道收养之前的任何事。可是潜意识里,总有那么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会编出无数漂亮的花环,轻轻的戴在自己的头上。她无比确信,那就是幸福。 「千鹤?」 「嗯,怎么了,沖田先生?」 沖田总司转过身,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罗剎:「新选组的『双鬼』至死也只会回归新选组。墨言一定会回来的,当她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把菊一文字再一次的给她呢?」 「哎?沖田先生,您为什么不自己——」 沖田总司笑容甜腻,伸出食指按住了雪村千鹤的嘴唇—— 「千鹤,土方先生,以后就拜託你了。」 脑海里,南云熏出现带来的消息不住迴荡: 【维新党发现了重伤的土方岁三,正打算以那座山为据点,趁夜围剿你们住的旅店。】 【有多少人?】 【……我当初给您的药,只能支持您勉强完成一次战斗。沖田大人,请三思。】 沖田总司的笑容灿烂若在他被确诊「肺痨」之前般明亮,手中的罗剎铮然出鞘——带着无尽的肃杀。 · 「礼与诚,严己宽人。」飒墨言咬着字,一滴眼泪啪嗒滴落,「名誉,即吾等生命。」 · 罗剎队一直被视作是新选组的耻辱,而其领导者山南敬助,更是常常给予人不择手段的印象。 平助一直都在提防着山南敬助,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真的错了。 面对敌人密集的炮火,山南敬助假装背叛获取敌方信任,为新选组盗来了完整的情报,使他们在这一场实力悬殊的突兀对决中,保全了大部分新选组的力量。 看着那被气急败坏的敌军刺杀而抛弃于荒野的尸首,藤堂平助忍不住的呜咽出声。泪水滴溅在山南的脸上让这具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尸体瞬间沙化。 平助忽然想起了山南身前总是笑眯眯的说着什么「要骗过敌人,首先要骗过自己人」,而在山南留下的遗书里,只有一句【对不起】。 山南敬助,从始至终都在按着自己的方式为新选组谋划。无论曾经有多么狂热,他都只有一个愿望:「可以用最小最少的牺牲,建成大家梦想中的武士国度」。 平助擦干了眼泪,转头对着负伤的土方灿烂一笑:「副长,你们撤吧,断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罗剎队好了!」平助温柔的看向满脸悲伤的千鹤,沖她笑了笑: 「别这样千鹤,这也一定是山南先生的愿望。为新选组奉献完最后一滴血,这可是大家的愿望啊。」 少年无忧无虑的笑着,冲着少女挑眉:「嘛,不要苦着脸,笑一笑吧千鹤。」 「我啊,最喜欢千鹤你的笑容了。」 新政府军如浪潮冲着撤退的新选组便唿啸而来,银髮红瞳的少年一人一剑,率领着一队同样的怪物,在月色下扬起灿烂的笑容: 「嘛,各位,你们准备好……下地狱了吗?」 · 飒墨言停顿了很久,勉强平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而所谓忠诚……」 · 欧洲曾用火炮轰开了旧贵族的城堡,开始了资本主义的时代。面对时代的炮火,会津高高的楼阁,显得的是那样的无助无力。 「只能撤退了,土方君,我们撤退去虾夷吧!」金髮的新任大都督急急道,土方看着在枪炮下全线崩溃的武士刀枪,悲怆的怅然嘆息。 第166页 「撤退吧……」 「我去通知斋藤君!」千鹤说着就要去找传令兵,可斋藤一却自己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 「副长,这一次,换我来断后。」斋藤一目光平静,「只要您在,新选组便还在,请允许我高举新选组的旗帜,于会津奋战至最后一刻。」 「斋藤先生!」千鹤哭道,「求求您,和我们一起走吧。」 斋藤一眼中泛出一丝温柔,轻笑道:「雪村君,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 「我答应过她,绝对不会死去。」斋藤一握着自己的刀若有所思,「在没找回她之前,我不会死。」 雪村千鹤哑然失声,土方岁三怔怔的盯着他半晌,最终一挥手,不忍的转过了身。 斋藤一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笑道:「谢谢您,副长。」 一片硝烟之中,沾满鲜血的新选组的诚字旗再一次高高的扬在天际,伴随着一句清冷而淡漠的话语:「新选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敬请赐教!」 · 「为自己的信仰而死,为自己的信仰而活。不愿后退,也不曾后退,即便前方荆棘遍地,哪怕明知那是无望的乌托邦,也要执拗的一步一步,永不停息。」 「武士,不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而已。」 教室里早就鸦雀无声,讲台上的教授保持着兴趣盎然的表情一动不动,周围的时间就像是瞬间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的唿吸起伏在空气里,飒墨言直直的站着,就像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够了!!」时云归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你是在怪我吗?你是在怪我,牺牲了所有找回你,结果却是当了恶人自找没趣吗!?」 飒墨言垂眸浅笑:「我知道你为我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你有问过我吗?当时你打晕我不让我说接着说下去,不就是害怕我说出那句话吗?」 「你够了!」 「时云归,我不想回去了。」飒墨言轻笑着一字一顿,「可我不能这么和你说,因为我这么说,你该怎么办?」 「够了,够了!!」时云归歇斯底里,「我多管闲事,我自作多情,你满意了吧!」 「可墨言你知不知道,在和他们混下去,你绝对会为他们而死的!你绝对会!」时云归哭了出来,「到了那时候,在这里的我们怎么办,我好不容找回你,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好不容易以为,我们可以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飒墨言伸手覆上时云归的脸,温柔的笑道:「我们都不是喜欢为了打破的牛奶瓶后悔的人不是吗?」 「既然回不去,那么就按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好了。」 「你才该是最容易了解的人不是吗?」 时云归看着她半晌,鼓出一张包子脸唰的一下打掉了她的手,哭着跑出了教室:「飒墨言,你这个大笨蛋!」 仿佛一个开关就这么被一按,停滞的时间一下又开始流逝,讲台上的老师看着站着的飒墨言好奇的开口询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飒墨言摇头,笑容释怀:「不,什么也没有。」 · 明治元年四月,春。 清淡的樱花开满枝头,每天总是习惯性的来山上锻鍊锻鍊身体的本乡太郎在今天却碰上了个奇怪的傢伙。那傢伙无视如今江户的禁刀令,在身上别着把刀,看起来像是激进派武士的余党,却又彬彬有礼,并不像大部分逃亡的浪人一般蛮狠。 「呃,那个请问一下。」 在本乡头偷偷的打量着对方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并疾步走了过来。靠近了本乡才注意到,在斗笠之下,这傢伙看起来相当的年轻俊秀。 这位俊秀的青年笑着对他开口道:「据说这山上有一座衣冠冢,能麻烦您告诉我在哪吗?」 本乡奇怪的看得看了他一眼,出于好心还是说道:「有点难找,我带你去吧。」 这名奇怪武士双手合十,弯腰行礼:「万分感谢。」 「不过,你要找那座坟干什么呢?据说一年前这里出现过恶鬼,无数维新的志士们为了剷除那只鬼将命交代在这里,这里也莫名多处了一座坟。」一边领着青年前行,本乡一边奇怪的问道,「大家都说那座坟是用来纪念维新志士们的,你是想来参拜那些志士吗?」 青年淡笑不语。本乡将人领了上去,看着那人盯着坟前那把经过一年风吹雨淋也未曾生锈的银白色刀刃发呆,上前几步解释道:「这把刀一直不旧大家都说是志士们的魂灵在保佑呢。」 青年笑了笑:「是啊,有罗剎的灵魂在庇护呢。」 「快别这么说!」本乡说着制止了青年的话语,「当年壬生狼不是有个血罗剎吗,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你这么说会玷污这把刀的!」 青年一愣,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看着本乡坚定的神情,青年笑了笑,对他道:「我想一个人祭拜一下故人,您忙您的去吧。」 本乡恍然大悟,难怪眼前这人佩刀,想必也是维新者之一吧。想毕,本乡便离开继续自己的锻鍊,而那名青年却盘腿坐在了墓前,从怀里摸出了一瓶樱花酒和一盘樱花卷,对着只有一把剑的墓冢笑道: 「这时代变得真快,是不是阿司?」 青年,或者说飒墨言将手里的酒液缓缓的洒在沖田总司的墓前,自己咬住了带来的寿司,说话含煳不清:「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完全找不到路!到处都是新政府军,我躲的狼狈死了!」 第167页 「新选组的屯所,我怎么也找不到……还好碰上了松本医生,他收留了我也收留了千鹤。」飒墨言说着摸上了自己的腰侧,「我怎 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了我啊,你不是常说菊一文字就是你的命吗?」 「……抱歉啊阿司,我没能守住誓言,我也没能,和你最后一次一起握刀。」飒墨言倚在树上,沉默了会儿又对着那座墓絮絮叨叨,「罗剎好用不?是不是比你的菊一文字好用?」 「我去看过那个死要钱的刀匠啦,他现在和上杉先生合作,两个奸商怎么不去死!」飒墨言气愤异常,「还有千鹤也是的,一根筋就这么吊副长身上了,如今跑去了虾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你看,副长就是个坑爹货!」 似是说的急了,飒墨言停下来喘了口气。她怔怔的看着这座无名墓,拔出了手中的菊一文字,轻轻碰上阳光下的罗剎: 「总司,我们重新立誓吧,这一次,我会长命百岁,每一天都活的潇洒而恣意。」 夕阳的阴影盖在这位孤单的坟冢上,投射在罗剎刀柄上的弧度,像极了那人甜腻的笑容。飒墨言似乎能听见,当初惊艷全组的那个少年,眉眼上挑,笑容灿烂。 【银酱~。】 飒墨言低低笑着:「所以,请放心吧。」 当飒墨言踏着暮色回到松本良顺的宅邸,松本良顺顶着一颗程亮的光头,对着她笑呵呵的开口:「回来啦,墨言?」 「嗯,和总司有点聊过头了,久等了,抱歉抱歉。」 松本良顺笑眯眯的摇了摇头:「等的着急可不是我,而是别人啊。」 飒墨言不解,顺着松本良顺的目光向里屋看去。那里,一名蓝紫短髮的青年正安静的坐在桌边品茶。他的刀放在左手边,示意着他是一个左撇子,他有着一双冰砺一般的蓝色双瞳,被茶水氤氲的雾气抹去了几分凌厉。此刻,这面容俊秀的男人正因松本良顺的话而抬首,直直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笑眯了眼,嘴角弯弯。她冲着男人笑道:「我回来了。」 斋藤一看着她,嘴角弧度微扬。 「欢迎回来。」他说。 【以罗剎之名·长空篇,完】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