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今天依然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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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炮灰女配今天依然健在》作者：安决【完结+番外】

    文案：

    ○武力超群绝美虐文女主x脑洞漏风穿书炮灰女配

    1

    白窈穿进了一本狗血虐文里，成了一位出场即死的炮灰女配。

    穿书当日，演技爆发，死里逃生，白窈连夜跑路。

    府里的小丫鬟泪光闪闪，「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白窈真情胡诌：「西上，求真经。」

    2

    《公子为凰》作为一本终极虐身虐心但被作者多次强调绝对会he的虐文，其中的痴情女主洛祈在前两百章几乎为男主付出了一切。

    师门被屠，众叛亲离，丢去一身惊天武艺，封灵钉穿透琵琶骨，打落泥沼，困于地牢。

    先前，意外穿书的白窈只求自己能离所有动乱远一点。

    到后来，她却不忍心再看身边的人多受一点苦。

    求问：如果女炮灰爱上了女主，此题何解？

    再问：身为一个光环为零女炮灰，带领女主逃离剧情魔爪的机率究竟有多大？

    等等。

    这本书的走向，好像慢慢变得很不对。

    江湖路远，愿你我皆有良人相伴。

    *脑洞吐槽文

    *偶虐主甜，开心最大

    内容标籤：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窈，洛祈 ┃ 配角：某男主，小丫鬟，众男配，众女配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书女炮灰的女主拯救手册

    第1章 活着

    1

    某一天清晨，白窈穿书了。

    她穿到了自己正追着的一本狗血女主虐文里，变成了一个出场即死的炮灰女配。

    云裊。

    2

    云裊的娘亲是个狠人。

    不仅设计抢了女主娘亲的位置，还带着实际上并非将军亲生女儿的云裊住进了将军府。

    女主娘亲直接被气死，女主在外孤身流落多年。

    然而天道轮回。在女主十七岁那年，偶然得知真相的将军在极度愤恨之中砍死云窈的娘亲，随后又顺路解决了云裊。

    3

    白窈穿越过来的时候，云裊的娘刚刚被将军干掉。

    将军提着带血的刀，一路沖到了别苑，抬刀向着白窈指过来。

    阴风高旋，血月当空。

    三尺大刀上满落着未凉透的猩红热血，生生遮了银芒。

    4

    或许，宁经歷过绝望吗

    上一秒还在啃着包子对着书中男女主的虐恋情深感慨。

    这一秒竟然就要为了女主的前途殒命祭天。

    待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

    5

    别，不对。

    桥豆麻袋，我还有救。

    6

    将军提着大刀一步步接近过来。

    大脸抖抖。风声猎猎。

    千钧一发之际，白窈看着杀意爆棚的将军，当场嘶吼一声，五体投地，在一番极为诡异的四肢抽搐之后，又如风摧柔柳般强撑而起。

    在一众家僕吓出痴傻的眼神中，白窈星眸含泪，玉手发颤，哀哀怨怨唤了将军一声︰

    「小、九、郎。」

    7

    将军浑身一震，浸血的大刀倏然落在了地上。

    8

    小九郎，这是女主的娘亲洛倾梵将军最爱的女人对将军的亲昵爱称。

    这个称唿始于两人青梅竹马初识之际，旁人并不知晓，洛倾凡在嫁入将军府之后也未再如此称唿过将军。

    此时此刻，杀红了眼的将军瞬间褪了杀气，藏在浓密胡须下的嘴唇抖抖抖抖，最后努力说出了两个走了音的字︰「倾梵」

    白窈面色沉痛，目光欲躲还迎︰「是我。」

    白窈满眼凄色，言语声声哀婉︰「我附身在她身上，只为来见你一面。」

    9

    问︰人生在世要靠什么

    实力

    潜力

    努力

    运气

    颜值

    演技

    算了吧。

    全靠求生欲。

    10

    白窈陪着将军追忆了半个多时辰当年红尘岁月情。

    最后以一句︰「我灵力不足，只能呆这么久。这具身体跟我八字相合，我只能附身于此来见你。」终于让将军放下了杀心。

    11

    当天夜里，白窈收拾行囊，准备跑路。

    房里的小丫鬟帮着白窈装东西，一边装一边抹泪珠︰「将军是过分，可是小姐您也不能就这么离家出走呀」

    小丫鬟想呀想还是觉得不行︰「未出阁的小姐这么一闹可就全毁了，我不能让您走，我得告诉嬷嬷去！」

    白窈一把拉住小丫鬟的手，慌忙道︰「不，我不是离家出走。」

    小丫鬟泪光闪闪，「那，那您这是干嘛」

    白窈眼珠一转，真挚道︰「西上，求真经。」

    12

    三藏，对不起。

    13

    小丫鬟问︰「您为什么要去求真经真经是什么」

    白窈沉重道︰「你刚才应该也见到了，我被附体了。你长这么大，被附体过吗」

    小丫鬟摇摇头，「没有。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就对了。」白窈道︰「我跟你讲，能被附体，这就说明我的体格异于常人，天生灵气重。像我这样的灵气出众之人啊，自古以来就只有两条路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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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窈伸出两根手指计数，「一，悟得真经，修成正果；二，浑浑噩噩，被鬼收割。」

    白窈郑重道︰「所以说，我要是想活，我就只能选第一条路。」x

    她扬扬下巴，问︰「你盼不盼着小姐我好」

    小丫鬟懵懵懂懂，又惊又怕︰「盼、盼。」

    白窈点点头，笑嘻嘻地背起了包袱翻出后窗，临走之前，沖小丫鬟一拱手︰「江湖路远，山水有逢。」

    14

    逢个屁。

    15

    白窈被将军府暗卫摁着肩膀扔回屋里的时候，正对上小丫鬟还没干透的泪痕。

    小丫鬟眨眨眼︰「小姐，您怎么回来了您是不是捨不得奴婢」

    白窈︰「嗯。」

    小丫鬟倏然笑了︰「小姐您真好！」

    白窈︰「嗯。」

    小丫鬟︰「我送您出去！」

    白窈︰「嗯。嗯」

    16

    半柱香之后，白窈趴在小丫鬟的背上，被在夜色中快成一道残影的小丫鬟驮出了将军府。

    飞出数百米之后，小丫鬟脚尖点地，稳稳落下，把背上的白窈安放下来。

    小丫鬟含笑拱手︰「小姐，江湖路远，山水有逢。」

    白窈︰「行。」

    17

    古代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看多了古风小说里的描写，白窈还挺期待。

    美女英雄，煮酒论歌。兄弟义气，儿女情长。

    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陌上如玉小公子，来段痴痴缠缠不了情。

    白窈背好行囊，一路向西。

    幸福之路，正在脚下。

    18

    将军府对待云裊这个小姐还是很不错的。白窈简单清点了自己背出来的盘缠，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去愁吃喝穿住的问题。

    为了防止露财引祸，白窈特地把张大额银票兑成了碎银子，又给自己置换了一身更为低调的衣裙。

    至于选中衣裙的原因，一是因为衣色灰灰蓝蓝，灰如鸽羽绒绒，蓝如天穹湛湛；二是因为样式

    罢了。

    主要就为这个色显白。

    19

    白窈顺利混出了城，继续西行。

    新衣新气象，人喜精神爽。

    站在城外郊区，四下无人，草木青碧。

    白窈吸进一大口无霾空气，只觉得心境旷达无比。

    啊，这远处的荒山，真是座灵山。这近处的野岭，真是方美岭。

    天下之大，只要远离了男女主，我这个炮灰绝对能自力更生向长寿，幸福美满奔小康。

    20

    奔个屁。

    21

    白窈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再一次对这个书中的世界发出了无声的咒骂。

    马车大概是正在什么坎坷的山路上行进，颠簸得让人想散架。

    不过，纵然再颠簸，白窈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头会撞上车身。

    因为她此刻正置身于肉ti的海洋之中。

    22

    白窈不是被人揍晕后带上车的。掳走她的人只是捂住了她的嘴，另两个人走过来，三下五除二就给她完成了一段完美的捆绑套餐。

    被绑成一尾虾的白窈被推进了一辆马车，跟一群小姑娘打了个稀奇的照面。

    当然，她还觉得有些稀奇，别人却是已经哭得快要抽过去。

    如今在这辆不大的马车里，生生塞满了十多个小姑娘，挤在一起随车摇摆。

    白窈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所有人都被绑了手脚堵着嘴，码得密密麻麻，白窈感觉自己像是被硬塞在笼屉里的包子。

    啊。

    今天被掳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啊。

    好想吃鼎泰丰的小笼包。

    23

    被人掳走很丢人吗

    不，不丢人。

    很多古言女主都经歷过这样的考验。

    那么重点在于什么

    智商在线！勇于改变！

    智商可能来不及了，我们先试着做出一些改变。

    24

    模拟女主自救套路第一步，心里再慌也要稳如老狗。

    被解开了脚上的绳索推搡下车的时候，白窈挺直了嵴背走在一群歪歪扭扭的女孩子中间，因为走得额外主动，少挨了不少拳脚。x

    最后还因为实在走得太快，被黑衣人大哥叫了停。

    「我说打头那个去投胎」

    白窈及时止步，弯腰谦让︰「您先请。」

    黑衣人不觉有他，看她一眼就走到前头带路。

    白窈随后压着步子跟上。

    心里独白是︰投胎之事，还是得你个鳖孙先上。

    25

    白窈觉得，这个世界开始向她散发出了友善的光芒。

    地点︰某处柴房。

    细节︰有一木门，一木栏桿小窗。

    道具︰可堆出一定高度的废柴一坨。

    细节提示︰一，废柴堆起高度恰恰好能让一妙龄少女接近木窗并爬出。二，木窗的构成是一排看上去极易掰断的细弱木栏桿。

    场外提示︰合理利用布条可大大加强破坏几率。

    看看吧。这是多么善良友爱的逃生标配。

    求生之路，就在眼前。

    把一旁的木柴全部堆了过来，立于木窗前，白窈邪魅一笑，在对面女孩惊恐的目光里伸手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妹妹别慌，哥哥马上就带你向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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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把腰带缠上了木窗栏桿，白窈将腰带交错，扭转发力，几秒之后，两根木栏桿顺利被折断。

    啊。

    我真棒。

    白窈回过头，挂着满是安慰的慈祥笑容看向屋里的一众少女，打算分享自己的喜悦成就。却见屋里的人都盯着木门，无一人看向她。

    随即，白窈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模煳的话，几位坐在门口的姑娘迅速起身让到了一旁。

    下一秒，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厚重的木门被踢得碎落在地，震起积尘飞扬。

    外头有男声喊了一句︰「出来吧！你们已经安全了！」

    一屋子小姑娘瞬间欢唿着跑了出去。

    27

    白窈站在一丛枯树枝上，手里还抓着自己的腰带，瞠目结舌，满心挫败。

    你看看，女炮灰就是女炮灰，想发挥英雄气场救个美都会被人截胡。

    28

    白窈正心中郁结，从打开的屋门外探进了一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见房里竟然还傻站着一个人，轻抬脚步从屋外走了进来。

    屋内尘土未落，迎着大好阳光翩然飞动，正好衬上那人洁白似雪的长袍。

    稍稍晃神的功夫，那长袍的主人已经轻轻点地，瞬息掠到了白窈身旁。

    看了看白窈脚下错落树枝搭起来的「高台」，又看向她手里的布条，大概明白了她是在干嘛。

    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白窈颇有些宽袍解带意味的造型，白袍主人弯了弯唇，只当是她站得太高不好动，便伸出一只手，要助她下来。

    第2章 逢她

    29

    一只非常具有美感的手。

    但白窈马上挪回目光，继续看向手主人的那张脸。

    墨发玉面，明眸朱唇，鼻似斧削，眉同刀裁。

    刚柔并济两相宜，好个翩翩少年郎。

    少年郎的手伸在她的面前，白窈抬手握了上去。

    暖，滑，且软。

    白窈握紧了那只不论是品相还是触觉都极佳的手，继续端详着眼前那张脸。

    白窈顾不上下去。

    她在美色的宇宙间里翱翔。

    30

    问︰一见钟情靠什么

    天时

    地利

    人和

    缘分

    机遇

    因果

    算了吧

    ！别算！

    这张脸我巨巨巨巨吃啊！！！

    31

    在被白窈捏了半天之后，那只手以及手的主人终于隐隐不安起来，他面上多了几分疑惑，试探性地抽了抽自己的手。

    偏偏白窈握得实在不轻，又没有防备，一时之间就随着那只手挪了小半步。

    挪出了废柴之外，她一脚踏空，斜身倒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那只本来已经从白窈手里抽出的手迅速动，向后一揽，稳稳拖住了白窈的腰身。

    不等她再妖，环在她后腰上的手臂倏然收紧，把她箍进怀里，另一只手从膝盖弯处托上来，轻易地把白窈抱在了身前。

    32

    被稳稳当当托进怀里的一刻，白窈心里炸开一朵烟花，明明白白地浮现出了一句台词。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欢迎收看，我和他的江湖之恋物语。

    第一天︰公主抱解锁。

    获奖感言︰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请帮我把大锁拿过来并帮我锁一下，谢谢。

    锁完之后麻烦把钥匙给我让我吞一下，谢谢。

    33

    白窈乖乖巧巧，一动不动地被人紧紧抱着走出了小柴房，再被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地上。

    你问我为何一动不动

    在下心动太多，累到无力动身。

    34

    问︰为什么世人都说人生苦短

    答︰因为世人都在劝我白窈及时行乐。

    问︰何为及时行乐x

    答︰如下。

    白窈站定了身子，「敢问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白袍公子怔了怔，随后倏然笑了。

    只见世间风月哑然失色，万千星芒乍现于眼前，

    在一片碎星间，公子摇了摇头。

    白窈眨了眨险些被闪瞎的大眼楮，向前一步。

    「这位公子。」

    「今时今日天气晴好，剧情美妙，公子捨身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但求」

    白窈微笑着伸出手。

    「请把我的爱。」

    「带回您的家。」

    公子抬眸看着白窈，略迟疑地摇了摇头。

    35

    哦豁，还是位冷漠型男。

    但那零点一秒的迟疑已经将你压抑的小心思完全出卖。

    36

    白窈面含浅笑，缓声朗诵︰「公子莫要惊慌。爱情总是来得很快，就像龙卷风。」

    「爱我在心口要开。」

    「心里的发，我想要带你hui」

    公子︰「我是个女人。」

    白窈惊唿︰「挥洒青春的热血啊！」

    「」

    白窈试探︰「一声姐妹大过天」

    「」

    白窈淡然︰「谁若毁你翅膀，我必拆他天堂。」

    「」

    37

    沉默，是金。

    沉默，是今晚的白窈。

    38

    一旁默默目睹了全程的人走过来，看了看白窈，大笑着拍上那公子的肩膀，「哈哈哈，不愧是咱们祈安公子，到哪儿都有小姑娘追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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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窈︰「祈安」

    白窈︰「祈、安、公、子」

    那人闻言看向白窈，笑着道︰「对啊。怎么了」

    39

    呵。

    知道。

    我不只是知道。

    我这脑袋昨夜里还差点被她爹砍掉。

    40

    白窈深吸一口气，道︰「请问，这里是何处」

    对面的人答︰「江齐啊。」

    白窈︰「可奥。」

    41

    公子为凰中道，江齐有三宝。

    一曰江齐美玉，色泽无双，见者心仪；二曰江齐白茶，唇齿噙香，明魄清心。

    三，祈安公子。

    不是物件，是个单独的人。

    静则面若冠玉，动则翩然若仙。

    善恶难辨，评说难明的人。

    这祈安公子，便是公子为凰中的女主。

    初名云箐，后为洛祈。

    42

    离开将军府多年，习得武艺的女主洛祈下山之后路经江齐，结识了一位以劫富济贫匡扶正义为终极梦想的女土匪头子，夏义先。

    夏义先见到年仅十五的洛祈，惊为天人。硬是拉着女主拜了把子，成就了一段忘年交。

    洛祈便暂时定居在了江齐，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小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二长老郭枉有意夺权，夏义先在动乱中死去。

    临死前，夏义先将帮众连同自己十四岁的儿子夏潜一同託付给了匆忙赶来的洛祈。

    洛祈随后平定动乱，手刃郭枉。

    在后头两年里，她带着夏潜和剩余帮众，在江齐一手建立起了肆意楼。

    虽名为「肆意」，肆意所为的却都是良善之行。

    拔刀向不平之事，救助于孤苦之人。

    随后楼里渐渐发展出正经生意，在盈利的同时形成了︰

    为了方便行事，洛祈平日里多以男装示人，旁人不知她真正姓名，只喊她一声祈公子。

    加上她为江齐寻来了安宁，江齐人便给她起了个称唿，叫祈安公子。

    祈安公子在江齐，逐渐成为一大传说级别的人物，虽然被列为第三宝，实则是最不可忽视的存在。

    而书中女主多年后初次出场时，便是以祈安公子的身份。

    至于书中描述她「善恶难辨，评说难明」，也是由于那些因她吃了亏的富人恶霸们总在咒骂她，而被她庇护过的百姓们又总是贊扬她。

    所以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看来，祈安公子就成了个极其分裂的人物。

    43

    打住。

    别科普了。先救命好吗。

    白窈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大脑里的思维小人们唿号着乱成了一团。

    明明说好了要远离男女主保命的！

    结果转头就撞上了是怎么一回事！

    设︰一个行走的祭天女炮灰，初次见面就骚扰了女主。

    问︰应该如何降下自己的死亡旗帜

    答︰先写个「解」字混上两分，然后

    答个鬼啊！跑路啊先！

    44

    站在女主洛祈身边的少年看着白窈，笑嘻嘻地道︰「姑娘，你是不是还有话想对我们公子讲啊」

    白窈︰「嗯。」

    那人笑道︰「那你接着讲。」随后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励道︰「别害羞。」

    白窈︰「告辞。」

    45

    白窈的辞没告成。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却丝毫不容挣脱。

    白窈一节节转动着脖子，僵硬地回头看过去。

    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洛祈垂眸看着她，道︰「你单独行路，很不方便。」

    这声音如玉珠落盘，清泉击石，雪夜鹤唳，深谷莺鸣。

    是汇集世间一切动听声响糅合出的上上佳品。

    从耳中流过，仿佛把人脑里的杂尘都一并带了出去。

    这么美妙的声音

    真应该录下来。

    当起床铃。

    46

    洛祈的话音落下，一旁的人附和着道︰「对，姑娘别急着走啊，你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我们是肆意阁的人，都是好人。我是肆意楼的夏潜，这位是祈安公子。姑娘你怎么称唿」

    白窈︰「多谢各位相救，在下白窈。」

    夏潜道︰「既然救了你们，我们就会一帮到底的。你别怕，一会儿有我们的兄弟护着你回家，保证一路平平安安。」

    白窈︰「还是不用了」

    夏潜︰「这旁边有家惠丰记，里头的牛肉包子可好吃了，咱们先吃点儿东西再上路。」

    白窈︰「大恩难谢！」

    47

    白窈是一位出场即死的炮灰女配。

    目前为止她已经成功地多活了六七个时辰，并和女主坐在同一个桌，和和睦睦地吃肉包。

    白窈捏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吹了会儿气散热，然后再咬下一大口，感受到肉香混着鲜美的汁水，在唇齿间散开。

    啊。

    何以解忧，唯有此包。

    坐在白窈隔壁桌的夏潜明显是很爱吃这家的包子，包子一端上来他就开始低着头疯狂吸入，都顾不上再跟对面的小兄弟讲话。

    而坐在白窈对面的洛祈吃相虽然不是小家碧玉的讲究模样，看上去却是比夏潜赏心悦目了太多。

    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就连包子从她筷子间滑落进碗里溅出汤汁的意外，那看上去也是白玉落盘，飞鸿惊起。

 第5页

    48

    啊。

    如此强大的女主光环。

    白窈边偷看边伸手去拿第十个肉包。

    吃饱点，一会儿快点跑。

    49

    吃完了饭。一群人站到路上，回归了最初的话题。

    夏潜把被救出来的小姑娘们叫到一起，依次安排好了兄弟们护送，分到最后，才轮到因为吃多了包子行动缓慢，迟迟出门的白窈。

    夏潜道︰「白姑娘，让你久等了。」

    白窈笑着说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没事没事，不用送我，我刚才问了问店家，发现这里离我家其实特别近，自己回去就好。」

    夏潜道︰「你不用怕麻烦我们」

    话音没落，有个小兄弟跑过来道︰「夏哥，咱们的人手好像不太够了。」

    白窈喜出望外︰「好好好！」

    几个人都疑惑地看向她。

    白窈︰「好像不够了对不起我包子吃多了有一点口吃。」

    50

    天助我也。

    51

    夏潜问小兄弟︰「差多少人」

    小兄弟道︰「也不知道那些抓人的是怎么想的，一群小姑娘来自哪儿的都有，现在兄弟们都分散开了，还差一个陈姑娘没人送。」

    白窈笑着拱起手︰「既然人手不足，那我就不劳烦各位了，江湖路远，我们山」

    在白窈的「山」与「水」之间，沉默了老一阵子的洛祈突然插话道︰「夏潜去送那位陈姑娘。我送白姑娘。」

    52

    洛祈对着白窈问道︰「白姑娘，你家在哪里」

    看白窈一脸呆滞，她又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53

    白窈双眸欲裂。

    白窈瞳孔震颤。

    我家就是你家！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是你家啊！

    家里还住着一个想砍死我的你的亲爹啊！

    第3章 同往

    54

    白窈伸出手，稳住自己脸上抽动的肌肉，含煳地急声道︰「唔没家！」

    洛祈︰「嗯」

    夏潜挠了挠头疑惑道︰「白姑娘，你刚刚还说你家离这里很近啊。」

    白窈︰「」

    白窈︰「是的。我开个玩笑。其实我家就在江齐西边出去再走上个几百几千里地只要见到一个有很多大象和披着纱巾的可爱百姓的地方那就是要到我家了。」

    夏潜听得一愣︰「啊」

    洛祈看着白窈勐然喘气的模样，再次笑了。

    白窈急忙闭上眼去挡这过于迷人的女主光芒，同时听到洛祈道︰「好，我送白姑娘回家。」

    55

    行吧。

    来吧。

    一起取真经吧。

    56

    听白窈说家在西边，洛祈直接带着她乘船绕出了江齐，进入临丹。

    上岸之后，白窈跟在洛祈身后，一边走路一边仔细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出将军府时带着的包袱在被掳走的时候被黑衣人大哥们直接扔在了地上，不过好在她留了几手。

    白窈伸手揉了揉自己胸前的衣襟，感受到了大把钞票的厚重感。x

    再抬起脚来抖一抖，那裙摆里头的暗兜里还藏着一堆玉石珠宝。

    人在江湖飘，后路不可少。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该怎么从女主眼前成功逃脱。

    57

    白窈冥思苦想着，专注在人生大计里，免不了步伐混乱，在人群里左右摇摆，走得磕磕绊绊。

    这样浑浑噩噩地走过了一大段路，两个人走进了一处繁华闹市，四周的人一多，白窈撞人的次数也慢慢增加。

    在她即将撞到第四位无辜群众的时候，走在前方的人突然停了步子，一个回身扯住白窈的手臂，带着她向一旁移了半步。

    白窈撞在洛祈身侧，一辆马车擦着两人飞驶而过。

    白窈连忙道谢，抬头之时发现洛祈身上没有浓重的脂粉气，而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味道十分好闻，白窈忍不住仔细嗅了嗅。空谷幽兰，清冽不妖。

    58

    在白窈仔细辨别气味的同时，感受到她奇怪举动的洛祈动僵了僵，随即不动声色地把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白姑娘，走路要当心点。」

    白窈依依不捨地从顶级燻香的氛围里走出来︰「哦，哦。」

    59

    哎。

    我就这么穿了书，也不知道家里的黑猫娘娘怎么样了。

    不过。

    吸猫固然爽，吸人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60

    两个人继续向西行进着，不过距离却近了不少。

    洛祈走到白窈身边，同她默默并肩着。

    走过这条长街，两人走进了一处更为热闹的地段。

    洛祈低头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白窈，「白姑娘，这里人多容易走散」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一只小手寻上来，拉住了她的小手指。

    「」

    白窈抬头笑着道︰「没事，我拉着你，走不散。」

    她方才试了试，洛祈的手指縴细且长，她这幅身体的小手握上去刚刚好。

    61

    重新低下头，白窈眼里迸发出嚮往自由的光彩。

    先人的经验告诉我们，节奏，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多是吧，容易走散是吧。

    天助我也！

    直接走散不太好整，但是找个藉口脱身可就好操多了。

 第6页

    白窈握紧了洛祈的小手指，昂首踏步向前走，去寻找一处人流最密的脱身之地。

    62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春末时节。

    过了正午日头稍烈的时候，发温的阳光落下来，给街景人群镀上一层金影。

    洛祈被人紧紧拉着小拇指，在这样的景象里混在拥挤的人潮间往前走。

    走过一会儿，那个走在她前头的小姑娘还会回过头来，对着她递上一个同样染着金光的笑容。

    一尺光明落在小摊的镜子上，又恰好折射进眼里。洛祈眨了眨眼楮，光斑褪去，舒适的温度却留在了脸上。

    四周是人声恍恍，眼前却被人引领着，仿若有着明晰坚定的方向。

    此情此景，这一方江湖似乎褪去了刀光剑影刀尖舔血，只余温情脉脉，融融暖阳。

    在白窈不觉之时，洛祈将手指后勾，把姑娘小小的拳头握进了自己的手心。

    63

    两人在人群中又行过一阵子，白窈顿住了步子。

    洛祈随她一起停步，问道︰「怎么不走了」

    白窈拉着洛祈往一旁走了几步，回头微笑着说出了那句名言︰「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就回。」

    洛祈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含笑点头，「去吧。」

    64

    白窈走到橘摊前，心不在焉地挑了几个橘。

    本来一心想着逃出死路奔小康，结果转头就撞进了**oss怀里。

    竟然还觉得挺舒服。

    打住。

    65

    提出买橘之前，白窈一早看得清楚，这排小摊上，属橘摊对面的小摊吸引买家最多。

    所以她事先把洛祈牵到了那处小摊旁。

    人多脚乱之时，就是我白窈脱身之期。

    沙扬娜拉，我一时萌动的颜狗之春。

    66

    站在橘摊前，白窈对着卖橘子的老奶奶笑了笑，然后她随手抓了几个橘子，偷偷地回过头去，想看一眼洛祈跟自己之间有没有被人群挡住。

    只要人流量充足，她就转身熘之

    67

    个屁。

    68

    在白窈转身探头的一瞬间，前一秒还颤颤巍巍的老奶奶竟然腾空跃起，隔着一米多的橘摊，一把揪住了白窈命运的后脖颈。

    误以为白窈要吃白食，老奶奶咆哮道︰「付钱！才能走！」

    白窈告饶道︰「我我我这就付！」

    被揪起的领口扯痛了脖子，白窈被扯得回过身对着橘子摊，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找银子，摸索了几下之后，她的脸上瞬间褪尽了颜色。

    因为她的衣襟底下。

    竟然只有胸。

    69

    可奥我不是拉你们上车的意思啊！

    我是说我的钱怎么一点都没有了啊！

    脑海里迅速划过古装剧里各类角色被路人撞过之后丢钱的剧情，白窈双手抱头，白窈被沖进绝望的洪流。

    身为一个毫无光芒的炮灰女配，跑不出主角线就算了，现在竟然连钱都没有了。

    白窈慌张地跺了跺脚，发现那些藏在裙摆里的珠宝倒是还在。可是那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她个不识货的心里根本没数。

    救命。

    说好的江湖之旅，怎么慢慢就变成了求生之路

    70

    白窈看着老奶奶，绝望道︰「对不起奶奶，我没钱。」

    「没钱你还想拿我的橘子！」

    老奶奶的脚尖踮得累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踩了下去。这就苦了被她隔着摊位扯住脖子的白窈。

    祸不单行。

    这时候劣质布料的坏处也显现了出来。

    有一处不平滑的大线头卡在白窈脖颈的细肉里，痛得她快要飙泪。

    白窈迅速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的橘子放回摊位上，想求老奶奶先放手。

    但还不等白窈开口，自她身后袭来一股柔风，下一秒，一锭银子被扔在了摊位上。

    与此同时，一只手横空而出，正噼中那只拽着白窈衣领的手腕，那只熟悉的手随即动利落地回扣，万分自然地把白窈揽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白窈低着头咳了几声，听到身后的人语气含怒地道︰「向她道歉。」

    71

    几分钟后，白窈和洛祈并排坐在一处石椅上，怀里抱满了洛祈给她买的橘子。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白窈忍不住用冰凉的手背踫了踫脸颊。

    淦。

    怎么还是这么烫

    几分钟前，洛祈才一手护着她，义正言辞地替她向卖橘子的老奶奶讨到了一声道歉。x

    面含薄怒，却是在如玉之貌上加上了几分冰寒，愈发生动得摄人心魂。

    身为女主，生气的模样也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吧

    何况她现在还是一身撩死人不偿命的男装。

    我这个颜狗就算是直女也完全无法抵挡啊！

    72

    生怕被洛祈看出自己的奇怪触发死亡旗帜。白窈低着头，默默盯着自己怀里的橘子。

    第一次逃跑计划，完美宣告失败。

    73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洛祈突然道︰「白姑娘。」

    「啊啊」

    洛祈笑道︰「我突然出声，吓到你了」

    白窈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了」

    洛祈顿了顿，问道︰「白姑娘，你之前是不是听说过我」

    白窈承认︰「听说过。」

 第7页

    毕竟她听完夏潜的话之后反应那么大。

    洛祈笑道︰「那白姑娘听到的，是一个怎样的我」

    74

    这是什么突然的走向

    心里怀着疑问，白窈一抬头，正对上洛祈一双澄澈的眸子。

    碧空湛湛，星河万里，皆敛在这双眸子里，随着主人的一颦一笑翩跹而起。

    而此时那双眸子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神情，把白窈看得心头一颤。

    鬼使神差地，白窈被感染得正经起来。

    想了想，她道︰「你是个很棒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是实话。

    在读公子为凰的途中，白窈不止一次感慨女主的不易，也不止一次感慨女主真是个只应书里有，人间不可见的妙人。

    在这个书的世界里，女主的确是最好的人。

    75

    得到了这个评价极高的答案，洛祈怔怔地看着白窈，没了言语。

    数秒之后，她倏然展眉笑开，道︰「那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第4章 为友

    76

    朋友一生一起走。

    一声朋友我秃头。

    你跟男主的剧情线我都不敢挨，怎么还敢跟你当朋友

    白窈双手扶额。两眼发黑。不如坦白。

    「其实，先前我是骗你们的。」白窈放下双手看向洛祈，眉头轻蹙，语含哀切︰「小女子自幼孤身一人，四处漂泊，天下之大，处处为家。」

    所以说，我说家在哪里都是骗人的其实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单机玩家根本不想组队你也不用再送我回家

    但白窈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洛祈接了过去。

    洛祈道︰「我懂。」

    「」

    「我知道孤身一人的感觉。」

    洛祈垂眸道︰「起初我还不是一个人。一开始和娘亲在一起，只是后来娘亲就撑不住自己先走掉了。」

    洛祈道︰「一个人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

    78

    不好意思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你经歷的这些全都怪我名义上的老母亲当年不懂事啊！

    白窈觉得嗓子有些干，只能艰涩地开口，试图安慰︰「你」

    洛祈笑着打断了她看上去颇为勉强的模样︰「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

    洛祈想了想，继续道︰「甚至觉得有些眼熟。」

    79

    姐！妹！

    你眼熟我不是因为觉得我亲切。

    而恐怕是因为我长得有些像那个害死你娘亲的云裊的老妈啊！

    80

    白窈看向洛祈，一瞬里甚至生出了初中班主任面对犯中二学生时的愁苦心情。

    小祈，你只是还不懂自己的感情。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友情。

    内心独白是这样的，但白窈一个字儿也没劝导出来。

    总不能自爆家门说我其实是你间接杀母仇人的女儿吧

    81

    白窈神色復杂地看着洛祈，洛祈依然等待着她的回答，期间她默默咽了下口水，贴着假喉结的脖颈动了动。

    白窈不觉移动视线看了过去。

    那段脖颈白皙细嫩，没有皱纹，更没有伤痕。

    但在白窈追到的章节里，在不远的将来，这段美丽縴细的脖颈上会被划下数道逼近血管的狰狞刀口。

    白窈拒绝的话停在了喉咙口。

    白窈有些难过。

    82

    现在在白窈眼前小心翼翼地想要结识一个小闺蜜的洛祈，还不是那个日后对男主一往情深，被虐过千遍仍心意不改的女主。

    她是还未遇到男主秦无方之前的洛祈，甚至是在原书中还不该正式登场的洛祈。

    此时她看向白窈的眼神清亮含光，纵使一身男装也还是会偶尔显露出少女的神采，她还远不是那个在遍体鳞伤后变得满眼雪霜的清冷女子。

    83

    原书中，洛祈虽幼时经歷坎坷，但她幸运地被身为江湖三归人之一的归妄捡到，带回了归冥山。

    原名为云箐的女主更名洛祈，在归冥山里，她学武，读书，逐渐长成一个心思明净不染縴尘的少女。

    说到底，从归冥山下来两年，建立起名号颇响的肆意楼，成为多人敬仰的楼主的时候，洛祈骨子里也不过还是个心性简单的少女。

    未遇到男主秦无方之前，她身上有稚气，有侠气，有浩然正气，更有一股子少年人的勃勃生机。

    喜则莞尔，怒则拔刀。

    长剑折花，卧雪听风。

    她是江齐无双的祈安公子，不曾遇到一个需要自己苦苦纠缠的男人，也不曾生出深重执念的爱恋。

    如今的洛祈，还是一柄才出鞘未卷刃的剑。

    她身上没有一处刻骨的伤疤，体内流淌着一脉纯净的内力。

    在江齐两年，她目睹过背叛和死亡，却还远不能想像被抹杀挚爱之人、打落深渊的绝望。

    不懂如何情深不寿，不懂何为求而不得。

    此时此刻，恐怕是洛祈年少时期所剩不多的一段无忧时光。

    84

    想到洛祈今后将要遭遇的一切，白窈一时沉默。

    而洛祈见白窈半晌没有动静，料到大概是自己被拒绝了。

    洛祈有些侷促地起身，随后她装无事，替白窈拎了橘子，又依旧很有风度地伸出手，要扶着白窈下来。

 第8页

    然而那努力弯下的眉眼里还是肉眼可见地显出了万分失落的神情。

    85

    餵

    请问有事吗

    脑容量同志你解说这么多煽情小文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心软吗x

    我白窈是那种容易动摇的人吗

    呵。

    看完这段解说我心里的弹幕也就只有两个字罢了。

    86

    夭。

    寿！

    真是太夭寿了！

    我白窈何德何能怎么能让大帅哥呸大美人为我露出如此落寞的神色啊！

    白窈是容易动摇的人吗

    不是。

    所以我选择原地向后转。

    87

    在洛祈努力弯出一个苦笑的瞬间，白窈一个提气，勐然握住了洛祈的手。

    豪情万丈，正气上涌。

    白窈攥紧了洛祈的手腕，咬着牙道︰「我、做！」

    管他明天会怎样！牡丹花下死，做

    88

    救命，我不想做鬼。

    风流的那款也不行。

    89

    可柔荑在手，又怎能轻放

    这是握得住的沙，我白窈不能就这样扬了它。

    握紧了洛祈的手，白窈一边心思急转，一边自我催眠。

    这头上顶着的可不是摆设，是来自于21世纪阅狗血文无数的机智大脑。

    仔细復盘了自己才出城就被掳走，走个路就被偷钱，随后还差点被卖橘老奶奶勒死的经歷，白窈必须承认，江湖险恶，她没资本。

    虽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可她是挨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按照这样的危险触发频率，恐怕她单独走不出一个囫囵城，就要被人收了小命。

    白窈又侧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一脸喜色咧着嘴散发美颜光芒的洛祈。

    角色名︰洛祈。

    外貌值︰满星十颗星。老少咸宜，男女通吃。

    品行值︰满星十颗星。阳光向上，良善无双。

    武力值︰七颗星。备注︰正值事业上升期，潜力无限。

    危险触发频率︰遇见秦无方之前未知。

    死亡触发频率︰零。

    人物卡牌自动生成结束，白窈立马在脑海里点下了收藏键。

    有这样一个功能顶配且绝不会狗带的极品女主跟着，生存几率简直是无限趋近无穷啊

    我可以！

    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安排，距离将军找到女主洛祈并相认还要好一阵子，只要我在这之前捂住马甲好好刷好感度，或许日后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洛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90

    对白窈的头脑风暴一无所知，洛祈笑着坐回她身边，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好！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她道︰「白姑娘，既然你没有家，那就跟我走吧。」

    这句陈述句说完，她又有些犹豫地加了个询问的后缀，「好吗」

    91

    人物︰白窈。

    遭受攻击︰至尊美色。

    附带魔法效果︰极致温柔。

    装备耐久度︰70。

    55。

    40。

    20。

    5。

    警告！警告！

    92

    白窈︰「好。」

    93

    洛祈闻言，脸上的微笑倏然放大，递给被闪花眼的白窈一个剥好皮的橘子。

    白窈默默接过洛祈递过来的大橘子，掰下一瓣塞进嘴里。

    甘甜爽口，汁美肉足。

    老奶奶勒人有多狠，这橘就有多美味。

    白窈看了看一旁兀自笑着的洛祈，掰下一瓣抵到她唇边，「你尝尝，可甜了。」

    洛祈怔了怔，随即张开嘴，任由白窈把橘子塞了进去。她嚼了嚼，然后笑着重重地点了头。

    94

    白窈接连把掰好的橘子餵过去，跟洛祈分着吃完了手里的大橘子。

    哎。

    她以后的日子那么苦，现在我让她多甜一些，也是应该的吧

    95

    应该个鬼啊！

    几日之后，当那座云雾缭绕一看就是仙山配置的大山出现在白窈面前时，她差点把几天前吃进去的橘子全部吐出来。

    白窈指着大山，手指尖跟着失控的下巴一起抖抖抖，「你你你，带我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洛祈疑惑道︰「你认识这儿」

    白窈垂下手，指向一边的巨石。

    不认识归不认识，可是我识字啊！

    这快两米高的大石头上清清楚楚刻着「归冥山」三个大字啊！

    白窈揪住洛祈的衣袖，「我们不是要回江齐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洛祈浅笑着解释︰「白姑娘，我没有说过要回江齐。」

    看着白窈脸上变幻的神色，她有些担忧道︰「对不起，是我事先没有说清楚。你是不喜欢山吗」

    白窈世界观崩塌︰「这根本不是山的问题啊！」

    「你不回江齐，你怎么出场啊你可是女主角啊！」

    96

    公子为凰中洛祈的第一次出场，是在将军杀完云裊的几天后。

    洛祈在江齐的星月坊救了一名舞姬，随后这名舞姬成为了洛祈的好友。

    两人的友谊一直持续到一百多章，那名舞姬才暴露身份。

    原来她是男主秦无方的下属，是秦无方一早安排在洛祈身边监视她的人。

    但那名舞姬被洛祈感化，随后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洛祈的好友，甚至不惜为洛祈背叛秦无方，最终招致了自己的死亡。

 第9页

    97

    所以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在江齐的星月坊里喝酒吃肉听小曲儿救美女

    98

    因为知道剧情的发展，当洛祈提出「跟她走」的时候，白窈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要回江齐去走剧情。

    两人去临丹时走了水路，只用了半天不到。而返回时没有坐船，就算多走了几日，白窈还当是洛祈想带着她多游玩几日罢了。

    可现在突然就跳到了归冥山是什么操

    女主的第一次出场该怎么办

    99

    不，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女主的出场。

    也不是归冥山。

    让白窈惊慌万分的重点是，现在来归冥山，就意味着她们要提前踫到那个虐文里的终极渣男主秦无方！了！啊！

    第5章 归冥

    100

    洛祈疑惑道︰「出场女主角白姑娘，我不太懂。」

    白窈问︰「你为什么要来归冥山」

    这剧情怎么会跳得这么突然

    洛祈道︰「母亲去世那年我还小，多亏大师父把我带回归冥山养育成人。这山里住着我的三位师父。」

    她低头笑了笑，「我想让她们见见你。」

    101

    按照原书，洛祈出场救下舞姬玉玲珑后，的确曾和玉玲珑一起回到归冥山看望师父们，也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带着一身重伤掉进山里的秦无方。

    归冥山西侧是处不见底的深渊，北侧有一座与归冥山遥遥相对的飞雁山，两处高耸之间山壁奇陡，无可攀附。

    白窈望了望那座顶如雁首的大山。

    秦无方就是从那上头跌落的。他跌在了隐在半山腰的苦海崖上，遇到了去给归妄摘桃子吃的洛祈。

    山崖相救，朝暮相处，春心萌动。

    两个人皆是在归冥山里对彼此起了心思。

    102

    所以说，她是把玉玲珑的戏份抢了吗

    可书里女主之所以去归冥山，也没说是为了让师父们见玉玲珑啊。

    103

    「白姑娘」

    见白窈久久不说话，还望着远处大山一脸忧色，洛祈有些不安地道︰「若是你不喜欢，我们」

    话音倏然顿住，洛祈抬眸看向身侧的树林，长睫掀起的一刻，她眸里的温柔瞬间褪尽，顷刻间回归了那个江湖传言里的祈安公子。

    袍袖旋着风乍起，洛祈反手射出一枚落叶，动快到白窈没能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

    小小的落叶蕴了内力，破空而过，直直刺向一处枝叶茂密的树冠。

    待洛祈翻飞的衣袍落下时，一个黑影从远处的树冠上坠下，随即狼狈地飞身离去。

    104

    太帅。

    白窈不由伸出手鼓了个掌，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既然蹲守的人蹲到了她们，那秦无方必定是会提前到来了。

    若是她要陪着洛祈进山，那这男女主的戏份，她便再躲不开了。

    一个书中早该死掉的女配如果重新混进了剧情里，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先前白窈之所以想远离剧情，也是怕自己这个「该死之人」会引发类似于死神来了的凶险剧情。

    可是现在

    答应了人家当朋友，还被人家高高兴兴地带回了家门口，总不能扭头走吧。

    而且按照书里的描写，归冥山里的大蟠桃特别特别好吃

    不是的。

    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捨得扭头走的。

    105

    白窈忖度半晌，嘆了口气。

    反正她是完全受不了洛祈那失落委屈的小眼神。

    自古白窈，为美人折腰。

    106

    「洛祈。」白窈道︰「我们拉个勾好不好」

    洛祈疑惑︰「拉勾」

    白窈伸出小手指，灵活地曲了曲，「拉勾许诺过的事情，就不能不数。」

    洛祈眨眨眼，笑着勾上她的手指，「好。许诺什么」

    白窈道︰「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要互相信任。洛祈，我白窈发誓，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做害你的事。如果以后违背誓言，我只要吃肉就被噎死。」

    「看在我这么发誓的份儿上，」白窈看向洛祈，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也要」

    饶我一命。

    不待她说完，洛祈接过她的话︰「我洛祈发誓，此后余生每一日，绝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白窈的事。否则五雷轰」

    「不不不，不用这么毒的」

    洛祈对她笑笑，继续说完了剩余的话︰「五雷轰顶，万劫不復。」

    她垂眸凝住白窈，笑着道︰「我绝不会食言。」

    107

    白窈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免死金牌。

    到手了！

    书中的洛祈百分百是个守信的人，既然她这么说了，便不会反悔。

    更何况人家还发了那么毒的誓言相比之下，她简直像是过家家。

    怀着惭愧与暂时的安心，白窈伸手主动拉住了洛祈的手，「走吧，跟你进山，见师父。」

    洛祈笑着应了一声，随即抽出了被白窈握住的手，向后揽上白窈的腰，「走太慢了。」

    她把白窈带进自己怀里，弯腰把人公主抱起来，道，「我们用飞的。」

    108

    在公子为凰中，归冥山常年云雾缭绕方向难寻，雾中又生着会让人迷失心智的毒草，外人无从进入。

    山中住着归冥一派，说是个门派，其实更像是隐居在山里的一个小村庄。山中除了为首的归妄、归婪、归安三位高人，其余人多是被一心向善的归安带上山的孤儿。x

 第10页

    这些人多为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偶尔有几个想学武的，却也是资质不佳，只能学到些皮毛强身健体罢了。

    唯一一个例外，便是天生武命的女主洛祈。

    这也是她能被三归之中最为「薄情」的归妄救上山的原因之一。

    洛祈抱着白窈，几个点步飞身而起，直接绕到与飞雁山接轨的一侧，沿着陡峭山壁，飞身而上。

    所有人看到这处高耸入云的光滑山壁，都以为没有攀上的希望，却不知其上半山腰处有个隐在云雾里的苦海崖，只要是轻功一流的人，便可以攀到苦海崖上，从北侧进入归冥山。

    109

    白窈缩在洛祈怀里，感受了一番人肉过山车的美妙。

    直到落地的时候还恍恍惚惚觉得天地在旋转。

    洛祈一手扶住她，「白姑娘，你还好吗」

    白窈摆摆手，「好，很好！」

    旁边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来︰「师姐师姐回来了！」

    前一句是对着洛祈，后一句则已经是扭头叫唤其他人了。

    一群年轻人和孩童从小木屋里窜了出来，把洛祈跟白窈团团围住。

    最先发现两人的少年胸前系着一条红布带，恰似一根红领巾。

    红领巾少年亲切地拉住洛祈的手，「洛师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盼着你呢。」

    一边有个带着灰色布帽的小姑娘挤进人群看了看，「师姐，你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们带什么好宝贝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朝着洛祈看过来。

    捎带着被这目光扫到的白窈默了。

    110

    哦豁。

    完犊子。

    她们一路过来什么纪念品都没买，光顾着吃了。

    喔，划掉上句中的「们」。

    111

    书里描写归冥山上多是少年人，现在看起来完全像个小型福利院。

    白窈接收到一群孩子期待的眼神，只觉得压力山大如泰山压顶。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洛祈，却见洛祈神色自然，笑意盈盈地看向一群师弟妹，竟是一副完全不虚的样子。

    你是背着我藏了什么好宝贝吗为什么你如此淡定

    白窈不由往洛祈身边再次凑了凑，想问问洛祈到底偷偷带了什么能哄人的「好宝贝」。

    洛祈注意到白窈靠近自己动，嘴角的笑意更盛，随后她突然握住了白窈的手，不等白窈反应过来，就被洛祈双手扶着肩膀揽到了身前。

    白窈迎上一群小辈们闪着亮光的好奇眼神，听到站在她身后的人语气含笑却又万分郑重地道︰「这是白姑娘。」

    洛祈道︰「天下最好的姑娘。」

    112

    不是。

    麻烦请替我艾特一下土味情话大全或者迷惑情话大赏。

    不是。

    她这话只是对我上次夸奖的礼尚往来对吧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可我的嘴角为什么在自己拼命上扬

    113

    白窈压住嘴角，神情淡然地把「天下最好的姑娘」这一称号稳稳挂到了头上。

    凭着洛祈这一官方认定，她迅速在一群孩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她们比原书中来早了几日，外出游歷的三归还未回来，山上只有这些半大的孩子。

    红领巾少年给白窈端来了一大盘粉滴滴的大蟠桃，白窈拿了两个在手里，边啃边跟着洛祈踱着步看风景。

    洛祈的确是在看风景，而白窈满心都在想着即将登场的秦无方。

    想到深处，连啃桃子的动都机械起来。

    眼看着白窈在同一处带核的地方连续啃了三口，一边的洛祈伸手把她手里的桃子掉了个方向，「白姑娘，你在想什么」

    白窈正顺时间线顺得出神，下意识答道︰「想你男人。」

    洛祈脚步一顿，「嗯」

    白窈回过神来，惊道︰「我我是说想你当男人的模样都这么好看，穿女装一定也很不错吧」

    洛祈闻言怔了怔，她伸手触了触自己高盘着的头发，随后笑道︰「你想看我女装的样子」

    白窈机械地点了点头。

    114

    身为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主角，洛祈的男装和女装在书中都得到了者的盛贊。

    但经歷过之前的一次次美颜袭击，白窈早有准备。

    坐在屋外等候的时间，白窈闭目凝神，一张张国内外绝美女明星的脸从她脑海里迅速划过去。

    115

    美颜防御系统加固中。

    修復装备耐久度︰0。

    30。

    70。

    99。

    「吱呀」，身后的木门被人推开，白窈唇畔带笑，胸有成竹地悠然回头望过去。

    116

    游戏角色︰白窈。

    死亡过程︰秒杀。

    117

    眼前的洛祈穿着一袭霁色长裙，外罩着一层竹月色纱衣，如瀑青丝垂落，从白玉耳垂一路衬到縴细腰肢。

    有些美是浓妆艷抹里的妖娆多情，有些是气度斐然的雍容华贵，还有些是小家碧玉，玉洁冰清，娇憨可爱x

    而此时的洛祈不属于任何一种。

    所有形容词扣在她身上，都会局限她本身无限的美丽。

    月洒清江，碎雪栖花。

    星垂平野，碧落天光。

    她是脱离了某些具象的美的集合，不需要多余的点缀就能夺走人的心魄。

 第11页

    白窈睁大了眼看过去，生生漏掉了几个唿吸。

    118

    你何德何能啊秦无方！

    第6章 终见

    119

    白窈瞪大了眼看着洛祈，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一边依旧围着红领巾的少年薛齐探过头来看了看白窈脸上的表情，他笑着喊︰「哈哈哈，白姐姐看呆了！脸都傻了！」

    白窈回过神来，笑着去敲薛齐的脑袋，「你这个小鬼，爱美，人之常情也。」

    站在薛齐旁边的灰帽子女孩满脸憧憬地道︰「我以后长大了，也要长得这么好看！」

    这女孩名叫甦苒，她比薛齐小上几岁，还是个女娃的模样。

    白窈听到这一句，脸上的笑却瞬间落了下去。

    薛齐看到白窈脸上的变化，马上回头道︰「哈哈哈甦苒，你看看，你这牛吹得把白姐姐的笑都吓没了。」

    甦苒气得转身去追打他，「哪有啊！」

    白窈看着那两个人欢笑着跑远去，脸上依旧没能升起笑意。

    洛祈走到她身边，弯腰下来凝上她的脸，「怎么了」

    突然放大的美颜造成加倍攻击，白窈迅速回神道︰「没，没怎么！」

    洛祈闻言浅笑，她扯了扯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长裙，「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种衣服了。」

    她道︰「这次是穿给你看的。」

    120

    天啊。

    你怎么这么会撩啊！

    虽然我知道因为马上要见男主了，所以女装这一点这是剧情需要，但是穿给我看什么的真是太犯规了！

    我怎么承受得起

    121

    我可以。

    白窈伸手握住洛祈的手道︰「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日后请常常换美美的新裙给我看。」

    122

    临进屋之前，白窈回头看向那两个追逐着跑远了的人影。

    想到女孩先前的话，白窈垂了眸子。

    先前白窈突然收了笑容，是因为她知道，女孩根本活不到那么大。

    确切地说。

    半个月后，这满山的人，会死光。

    123

    公子为凰中，秦无方的落崖，其实并不是一场意外。

    先前洛祈在山脚赶走的人，便是秦无方一早安排着在归冥山脚下望风的人。

    只等到洛祈出现，便会回去禀报。

    身为一个顶配女主，洛祈除了美貌武艺品性，还有从归安处学来的高湛医术。

    在江齐之时，她就曾多次施展医术救人。

    秦无方要使苦肉计，更要使在洛祈在场的时候，以保证自己不会玩脱真的出事。

    洛祈发现重伤的秦无方，一时心软救下了这个男人，随后把秦无方送出了山。

    问题就出在这送出山上。

    归冥山上其实有一处隐秘安全道路，可以使轻功不佳的人轻易上山。洛祈送秦无方下山之时蒙住了他的眼楮，但早有准备的秦无方沿路洒下标记，在半月后率人进山，将山中所有人屠杀殆尽。

    彼时洛祈已经下山返回江齐，躲过一劫。

    说起来，这也是心动后的秦无方有意放过她，所以拖延了进山的时机。

    124

    单是看书的时候，短短几行字带过去，白窈还不觉如何。可现在她真真切切地接触到住在归冥山里的人，看到那些鲜活可爱的孩子，她才深刻觉出秦无方此行有多不妥。

    秦无方要屠归冥山，一切起因不过是归妄在一次游歷中救下了一个即将被人强抓的民女。

    那被归妄阻拦的人是丞相最喜爱的干生子，平时跋扈张扬惯了，当即要跟归妄过招，结果没想到是个彻彻底底的弱傢伙，归妄只出了一招，就不小心把人打了个卧床不起。

    那干儿子平日里屡行恶事，得罪了太多人，给他医治配药的大夫也曾受过他的欺侮，当即在药里偷混了几味东西。一月有余，那干儿子便一命归西。

    大夫的药没被查出来，暴怒的丞相把罪责都怪到了归妄头上，归妄时常出山游歷，他抓了几个江湖中人，很快查出了归妄的居处。

    丞相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索性向上禀报，称归冥山上有一处叛贼，常年脱离管辖，目无王法。他列出几项虚虚实实的罪名，其中一条「龙脉传言」直接触了皇帝的死穴。

    皇帝秦莽当即下令，要扫清归冥山叛贼。

    彼时还是三皇子的秦无方自请带人平叛。

    为一个德智体美发展优秀的男主，秦无方很理智地为这项平叛做足了调研。他很快发现，归冥山里有多少高手尚未可知，又寻不到能带众人上山的道路。

    于是归冥山四周出现了秦无方派来的暗卫。

    平日里，武林中常有人会来山脚下蹲守，等着跟出山的归妄过招，所以这些暗卫并没有引起山中人的额外注意。

    从上次洛祈的处理方法便可看出，她也没有把那些黑衣人放在心上。

    随后，便是有人顺着归冥山查到了洛祈，再往后便是长达一个月的精心铺排。

    玉玲珑随洛祈回到归冥山，秦无方收到讯息使苦肉计

    125

    不能忍。

    完全不能忍。

    就算是看在薛齐那乖小子把蟠桃洗得那么干净的份儿上，也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横尸在这荒山里。

    白窈抬起头，目光坚毅，在衣袖下握紧了小肉拳头。

 第12页

    心机渣臭男人秦无方。

    等着吧。

    你懂剧情的白窈爹来了。

    126

    次日清晨，几声雀鸣绕在山间，彩蝶自花间舞过，扑扇着双翅打碎露珠上映着的朝阳。

    白窈坐在木凳上，单手撑着木桌边缘，一听到隔壁屋的动静，她马上就起身往外沖了出去。

    这动起得太急，她僵直的腰背和腿弯还发着痛，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还又被绊了一下。

    于是洛祈闻声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窈一幅行动诡异的模样。

    洛祈怔怔地看着白窈扭曲着身子沖出来，待看清她之后，又迅速朝着她飞身掠来。

    看向眼下泛着乌青的白窈，洛祈轻轻蹙眉道︰「白姑娘，你昨晚没睡好吗」

    白窈︰「不是。」

    127

    她哪里是没睡好。

    她压根就没敢睡。

    白窈数羊数了一整个晚上。

    别人晚上数羊是为了加快入眠，她晚上数羊是生怕自己睡过去，每数到一百只就站起来做高抬腿提神。

    中途实在太困，还做了一遍第九套广播体操。

    而洛祈在归冥山极为放松，加上近日心情好，她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发现白窈在隔壁的动静。

    至于白窈不敢睡的原因。

    按照原书里的剧情，马上就要到洛祈遇见秦无方了。白窈生怕夜里出个什么?蛾子，洛祈提前见到了秦无方走完了剧情。

    128

    是的。

    白窈现在已经不打算躲剧情了，不只不打算躲，她还要改变剧情。

    既然她一个炮灰女配都能活下来并且好生生地来到这里吃蟠桃，就说明这个书的世界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满山的人变成冤魂。

    129

    白窈问︰「你要去哪儿」

    「我去苦海崖。」洛祈道︰「我看你好像爱吃桃子。师父走之前摘的那些桃子都吃完了，我打算再去摘几个来给你。」

    苦海崖下有块宝地，四季生桃，大蟠桃正是从那里摘出来的。

    130

    是了！剧情来了！

    苦海崖，正是洛祈跟秦无方初见的地方。不出意外，一会儿洛祈就会遇到重伤的秦无方，然后

    一见钟情。

    一夜没睡的疲惫感一扫而光，白窈急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才说完，她又觉得有些过于唐突。苦海崖在归冥山算是山门禁地，她一个外人直接这么说

    但洛祈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好。」洛祈眼里带着满满笑意，微微屈身揽住了白窈的腰，温声道︰「抱紧我。」

    随着这一声，洛祈脚尖点地，带着白窈腾空而起。

    131

    白窈窝在洛祈怀里，稳稳地落了地。

    抬眸望去。

    云腾如仙境，触目皆芳菲。

    洛祈转身去给白窈摘桃子，白窈跟在她身后，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

    此时此刻，男主极有可能就正在某处躺着尸。

    两人走过一阵子，四处乱瞄的白窈额头撞上了一处突出来的枝丫，粗粝的枝头磕在肉上，她下意识轻轻「啊」了一声。

    于此同时，从她身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男人的闷哼。

    精神高度紧张的白窈瞬间回头望了过去，并非常迅速地捕捉到了一张男人的侧脸。

    那一刻，白窈心头勐然浮上三个大字。

    秦！无！方！

    那人半个身子掩在草丛里，露出来的侧脸稜角分明，哪怕此刻浑身沾上了血污，也难掩其丰神俊逸的模样。

    淦。

    不愧是男主。

    感慨结束，白窈马上转身去看洛祈。

    不出意外，洛祈应该也看到了秦无方，接下来，就是沖过去救人，然后一见钟x

    132x

    一只手突然覆在了白窈的前额上。

    洛祈满脸担忧地道︰「白姑娘，你怎么样撞得疼吗」

    她轻轻揉上白窈的额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窈︰「」

    「那个」白窈伸手往自己身侧指了指，「那里，有个人」

    洛祈道︰「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不去救他

    被洛祈继续专心地揉了几秒早已经不痛了的额头，白窈道︰「咳，那个，他好像伤得挺重」

    洛祈蹙眉道︰「你这额头都撞红了。」

    133

    不是。

    不是啊。

    我只是红了几毫米而已，那边的男主可是浑身都被血染得红透了啊！

    第7章 相救

    134

    白窈拉住洛祈的手，「你，你不想去看看那边那个人吗」

    洛祈的目光一瞬未移，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白窈，「你是我的朋友。」

    她坚定道︰「你比较重要。」

    135

    朋友一生一起走。

    收回之前的秃头。

    白窈握住洛祈的手腕，把感动的泪水憋了回去，规劝道︰「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136

    虽然我想救下归冥山上的小宝贝们，可我并没有胆大到想把你跟男主的感情线也一起吃掉啊。

    137

    洛祈闻言，又仔细看了看白窈的额头，才终于转身朝着秦无方走过去。

    白窈跟在她身后蹭了过去，探头仔细看向瘫倒在草丛里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惨一些，秦无方穿着一身浅色袍子，此时已经被血水染得大片变色。

 第13页

    但知道他肯定死不了，再惨白窈也没心思细看，她把目光上挪，迫不及待地盯上了传说中的男主的脸。

    138

    麦色皮肤，浅色薄唇。

    眉峰明晰凌厉，眼睫墨黑縴长。

    那张脸像是一幅运笔苍劲却又含蓄的行书，起承转合恰到好处，狂放之中敛着不逾越半分的力度。

    其中一处笔锋折在眼睫处，待双眸开启的一瞬打破了黑白的界限，流淌出一脉海的碧蓝。

    秦无方的母亲是为异域女子，他的眸子里透着深蓝色的光晕，用书中的话来讲，是拥有能一眼勾走女子芳心的魔力。

    现在这双眸子正一瞬不移地盯着女主试图勾引

    139

    不，不是一瞬不移。

    这双眸子正在洛祈跟白窈之间疯狂游离

    在原书中，秦无方见到的只有洛祈艺人，而如今两个女子出现在他面前，秦无方不由把两个人都打量了一番。

    这「打量」其实也只是极迅速的一眼。秦无方随即垂下眼睫，一副弱不禁风危在旦夕的模样。

    只见他眸中含霜，面如冷玉，口里说出的话更是似夹杂着深冬风雪，带着冽冽寒气︰「别踫我。」

    140

    出现了！

    口嫌体正的男主金句！

    若是不知道秦无方的心思，看到这样一位脆弱落魄至极却又故顽强的美男子，白窈恐怕会被当场迷得七荤八素。

    可现在她清楚地知道秦无方心里的小九九，再看过去就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141

    白窈老师，选手已表演结束，请您打分。

    白窈伸出中指扶了扶脸上不存在的镜框。

    形象指数︰九颗星。脸上的血水黏了点碎叶子，稍微有点脏过头。

    演技指数︰八颗星。勉勉强强能去骗骗小姑娘，但是有点太刻意。

    装圈指数︰满星十颗！

    心里热火朝天，面上云淡风轻。圈中佳品！

    142

    白窈看着咬着牙死撑的秦无方，心里着实升起了一股佩服之情。

    为了能不使山中人起疑，此刻秦无方身上的伤是实打实不掺假的。

    虽然这些伤对于武功修为极高的秦无方来说本算不得什么，但他为了能装一个受伤的普通江湖人士，自封内力，现在也是正生生受着疼痛。

    何况

    在原书里，秦无方这身伤，还是被二皇子秦德宣夹带了私货。

    按照原计划，他其实不必伤得这样重。但中途杀出个向来看他不顺眼的秦德宣，得知秦无方的计划后，亲身上阵把他虐了个通透。

    哎，这要命的狗血虐文。

    143

    秦无方会那么说，其实只是为了让眼前人打消疑虑，不怀疑自己是特意为接近归冥山而来。但心里也还是万分期望自己能快些得到救治。

    明白这一点，白窈也懒得跟秦无方废话，直接蹲下来戳了戳他的右腰一侧。

    白窈记得书中这里是被秦德宣伤了一剑的地方，本来她只是想激秦无方一把，却没想到她才浅浅用力，秦无方直接痛到失控地蜷起了身子，额前落下一排豆大冷汗。

    办了坏事的白窈勐然收回手，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额，不好意思啊。」

    看秦无方伤得这么严重，白窈也不耽搁，她又往一旁多挪了几步，给洛祈让开查看的地方。

    144

    来吧，请开始各位的恋爱。

    145

    洛祈看着白窈挪过去，领悟了她的意思。

    她蹲到秦无方身边，大概查看了对方的伤情。秦无方也是痛极了，未再做多余的抵抗。

    郎情妾意浓，灯泡不可留。

    白窈悄咪咪地站起身往一边走，想着给男女主一个充分的感情空间。

    但才走了一阵子，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白窈回过头，诧异地看到洛祈跟在自己身后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白窈反应过来，「是药不够用了吗」

    「不是。」洛祈道︰「我给他服了止血镇痛的药物，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看到白窈脸上不明所以的神色，洛祈补充道︰「那些药很管用，他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

    「喔。嗯不是」白窈疑惑，「那你这是」

    为什么跟在我身后啊

    洛祈眨了眨眼，指向一边树下堆着的蟠桃，她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蟠桃已经摘完了，我们回去吧。」

    146

    你要去哪儿啊

    你不是应该在男主旁边帮忙清洗凉敷守夜餵水朝暮相伴吗

    难道一见钟情没能成功解锁吗

    白窈瞪大眼看了洛祈半晌，随后迟疑地道︰「那个洛祈。他，长得不够帅吗」

    洛祈闻言顿了顿，道︰「白姑娘方才盯着那位公子看了很久，是因为觉得那位公子很好看吗」

    白窈点头道︰「啊。」

    平心而论，为男主的秦无方，长相的确是没得挑啊。

    听完这一句，洛祈依旧盯着白窈，却一时没了言语。

    直被她看得发毛，白窈正要开口，却听得洛祈问道︰「那我跟他，谁更好看一点」

    147

    你干嘛

    白窈已经不是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她的大脑里全是堆成山的问号在咆哮。

    148

    白窈拍了拍自己快要宕机的脑袋，「你怎么问我这个呀」

 第14页

    洛祈抿了抿唇，垂下眼去，带着些掩饰的滋味，她道︰「没什么，白姑娘当我没问好了。」

    捕捉到洛祈脸上一瞬划过的神情，白窈顿悟。

    原来是这样！

    口嫌体正啊还是口嫌体正。洛祈这明显就是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场，害羞了吧！

    白窈这边迅速推理着，洛祈转过身去，默默把地上摊着的蟠桃们装进布袋里，背在肩上。随后她走回白窈身边，道︰「我们回去吧。」

    低头忙着梳理线索的白窈迅速点了点头，洛祈朝着白窈伸出手，却随即又皱了皱眉，把手缩了回去。

    看向自己指尖的一处红斑，她把沾有秦无方血迹的手指在布袋子上擦了又擦，待擦干净之后才又向着白窈递过来，「走吧。」

    沉浸在推理中的白窈已经推到了洛祈一定是想单独偷偷来见秦无方，完全没有注意到洛祈的小动，她利索地答︰「行。」

    临走之前，白窈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凉风里的秦无方。x

    别急小老弟，今晚美女就会偷偷来看你。

    149

    第二天清晨，当白窈看到洛祈眼下的乌青时，感觉自己的推理生涯到达了巅峰。

    看看看看，这黑眼圈的色泽，这脸上的憔悴，明显就是为了给男主守夜一晚上没睡啊！

    想到洛祈怕是因为自己这个灯泡才会这样偷偷熬夜去看秦无方，白窈温柔道︰「没休息好吗要不要去补个觉」

    接收到白窈温柔的关怀，洛祈扬着一脸万分灿烂的笑意点了点头。

    150

    哎，看看。

    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累成这样也还是甘之如饴。

    为他我受冷风吹，为他我深夜相陪。

    151

    个屁！

    152

    半柱香之后，白窈指着白瓷碗中滑腻可口的蟠桃酱，一手扶住了自己快要掉落的下巴，「你你你说这是谁做的」

    才把蟠桃罐头也一并端了上桌的薛齐边给白窈舀罐头边道︰「我不是说了嘛，是洛师姐熬夜给你做的。」

    他露出牙嘻嘻地笑着道︰「好吃吧！洛师姐做的这些东西可美味了呢。每次师姐回来，归婪师父都会缠着师姐做这些。」

    持续大惊的白窈道︰「难道洛祈昨天一晚上都在做这些！」

    「对啊。」薛齐道︰「我半夜去睡的时候师姐还在忙活，早上的时候才做完了。」

    一旁趴在桌边的甦苒吞了吞口水，「白姐姐，师姐对你可真好。」

    白窈充耳不闻，白窈自我怀疑。

    说好的穿书自带剧透呢怎么她这本书的剧本越走越噼叉

    153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白窈三五口吃完了碗里的桃，起身往洛祈的房间赶过去。

    白窈推开门的时候，洛祈躺在床上，正在补觉。

    床边的木窗没有关严实，漏了些金灿灿的阳光进来，正好在她的脸上洒下半片碎金，温暖安宁的模样。

    白窈推门的手顿了顿，愣在原地。x

    大概是真的累了，洛祈连外袍也没脱，直接躺在了床上，一只穿着鞋的脚还伸在窗外，欲掉不掉。

    她睡得很沉，白窈推门发出了些声响，她也没有醒过来。

    想到之前薛齐说洛祈熬了一夜给自己做桃吃，白窈后撤一步，轻轻带上了门。

    算了。

    管它什么世界线感情线对不对的。

    得先让她好好睡一觉。

    第8章 小名

    154

    洛祈睡到了正午时分才醒过来，一推门就见到白窈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手里还捧着小瓷碗，正在吃她做的罐头。

    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小姑娘的眼楮亮闪闪的映着光。

    洛祈弯着眼走过去，白窈问︰「你休息的好吗」

    洛祈点点头。

    白窈认真道︰「你做的果酱跟罐头都特别好吃！」

    洛祈听白窈这样说，越发眼弯成月。随后，她低声道︰「以后你想吃的时候，我就给你做，如」

    如果你肯跟着我的话。

    白窈嘴里正嚼着一口果肉，带着鲜美嫩滑的口感甜到了心尖上。

    不等洛祈说完，她当即应下来，「好啊。」

    155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随后洛祈心情颇好地提了饭盒道︰「我们去看看山崖下那个人吧。」

    白窈顿了顿，「啊，好啊。」

    给秦无方送饭是应该的，可是你干嘛要喊上我

    虽然有些疑惑，有免费剧情看，白窈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156

    秦无方的状态的确好了不少。

    他已经支起了上半身，正斜倚在一株桃树上。脸上的狼狈痕迹被清理干净，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俊脸。身上血迹已然凝结，远远看去似一团团暗花。

    等白窈跟洛祈走近后，他道︰「多谢姑娘相救。」

    洛祈上前摸了摸他的手腕，道︰「不谢。你恢復得很好。」

    秦无方道︰「多亏了姑娘的妙药。」

    洛祈面无表情地把饭盒打开，又放了两个药**在地上，「一日三次，一次各一丸。再过两日你身上的伤就无大碍了。」

    秦无方把药**拿在手里，「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抬头看上那张绝美的脸，秦无方默了半晌，「还请姑娘告知姓名，日后」

    洛祈道︰「不必了。」

 第15页

    157

    不是，这怎么连名字也不肯说了。

    一贯没在女子面前踫过壁的秦无方也愣了愣，随即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白窈。

    收到美貌沖击的白窈在心里嘆了口气，开口圆场，「这位公子，直接问姑娘家的芳名可不行。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秦无方反应过来，道︰「是我逾越了。」他道︰「在下秦武。」

    行吧。

    臭男人。

    表演又开场了。

    见白窈更好搭话，秦无方对着她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唿」

    白窈微笑︰「这山上的人都叫我小名，公子不嫌弃的话，跟着喊就成。」

    158

    单人飙戏多无聊

    让窈哥来陪陪你。

    159

    秦无方果然道︰「姑娘的小名是」

    白窈道︰「家乡小名，没什么具体字儿，就是两个音。」

    她道︰「得埃呔dai，得一第。呔第。」

    「呔，弟」秦无方磕绊地重復了一遍，一旁的洛祈也疑惑地看向白窈。

    会错了意的秦无方道︰「姑娘的小名很有趣。」

    白窈微笑道︰「你得用我们那儿的方言喊才听着舒服。我教你。」

    她放慢发音道︰「?哎地一！发音要靠后，饱满圆润一点，嘴张大，哎对！」

    男主不愧是男主，学习外语也非常迅速。

    几遍之后，秦无方爽快地喊道︰「daddy！爸爸」

    白窈起立拍手︰「哎！乖！得劲儿！」

    160

    这波不亏了。

    161

    等秦无方吃完饭，被叫了好几声爸爸的白窈笑着提起饭盒，心情颇好地跟着洛祈回了山头。

    洛祈一路未说话，走到白窈屋前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她突然开口喊了一声︰「daddy。」

    白窈惊得一脚踩斜，崴了脚踝。

    走在她身后的洛祈及时伸手帮她稳住了身子，白窈回头惊道︰「你你叫我什么」

    看清白窈脸上惊讶又明显抗拒的神色，洛祈垂下眸子，却依旧固执地低声重復道︰「daddy。」

    白窈迅速伸出手去捂住她的嘴︰「你你可不要乱喊啊！」

    突然被捂住嘴的洛祈瞪大了眼楮，她下意识想开口，软唇却磕在白窈发凉的手心。

    带着桃子馨香的气味飘进口鼻，洛祈顿了顿，耳尖微不可查地泛出浅红。

    对洛祈的反应毫无察觉，白窈苦口婆心地道︰「你可不能这么喊我，这个词吧它，它不太好」

    洛祈抬眸看向白窈，一双眸子里含了些復杂情绪，她抓住白窈的手腕轻轻挪开，问道︰「为什么」

    她低声道︰「为什么他能喊你的小名，我不能」

    162

    求问︰女主想跟着男主喊我爹，此题何解

    163

    白窈看着洛祈有几分固执的神色，突然有些模煳地明白过来，「你吃醋了」

    洛祈眨了眨眼楮，坦诚道︰「你是我的朋友，可我不知道你有小名。」

    白窈倏然笑了。

    哎。还是小女生嘛。还会为了朋友吃醋的。

    白窈笑着踮脚揽住洛祈的肩膀，「我那是故意逗他呢，那个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在我的家乡，那是孩子喊爹的话。」

    总不能说她是看不惯男主报假名所以故意飙戏啊。

    白窈道︰「他白吃你那么多东西，我拿他寻个乐子而已。」

    洛祈一怔，对上白窈一双笑意要溢出来的星眸，明白过来之后，她终于高兴起来，弯眸莞尔。

    看着洛祈脸上的绝美神色变化，白窈不由感慨。

    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真是太便宜秦无方那个心机臭男人了。

    164x

    入夜，绕山凉风似水。

    白窈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路去找洛祈。

    洛祈坐在屋里打坐，听到脚步声接近过来，几秒钟之后，门被轻轻地敲响。

    她起身打开房门，白窈笑着站在门口，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小坛子，她道︰「我跟薛齐要了些好东西。」

    月色之下，洛祈看见棕黑色的小坛子上头细细雕刻着几处泛红桃花。

    是薛齐的桃花酿。

    白窈道︰「我尝了尝，味道特别棒，要不要一起喝几杯」

    穿书之前，白窈就有去酒吧小喝几杯的习惯，尝完几口桃花酿之后就被勾出了馋心。

    洛祈道︰「好。」

    165

    半柱香之后，洛祈带着白窈，飞身上了归冥山最高处的屋顶。

    盘腿坐稳后，白窈把酒碗放好，倒上了一碗递给洛祈，又倒了一碗自己端在手里。

    眼前是山川雾海，漫漫星河。一怀清风把人吹得身轻似云。

    几口清冽香味入喉，冰凉的滋味滑进胃里又化出灼热，整个人被浇了个通透，捎带着心境也随眼前美景一同旷达开来。

    白窈看着远处景色，一口口咽着桃花酿。

    想想之前的现实世界里，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成天混在竖店，没日没夜地接演出谋生计。

    而如今才过去短短几天，她却已经过上截然不同的日子。

    没有工，没有盒饭，不用再舔着脸去求哪位小导演给自己一个露脸的机会。每天就忙着吃桃喝酒，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书里的女主。

    想着想着，白窈低头失笑。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清风吹拂而过，白窈又抬起头来举碗向前，笑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復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第16页

    她转眸看向洛祈，道︰「以前上学背了那么多古诗词，现在终于用得上了。」

    洛祈把白窈的神色变化都看进眼里，却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有些醉了，便温声劝道︰「白姑娘，别喝得太急，慢点喝。当心一会儿胃里难受。」x

    白窈的确是有些醉了，她闻言笑开，歪过头凑到洛祈的肩头，「怕什么，你没醉，你会抱我下去的。」

    带着醉意的语调微微拖长，不觉间带着撒娇的软糯味道。混着酒香的温热气息喷在脖颈上，洛祈浑身僵了僵，白窈已然软着身子晃正了回去。

    不待洛祈回答，她回身蓄满了酒，抬起碗向洛祈道︰「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

    说罢，也不管洛祈的反应，仰起头就自顾自地灌进几大口酒。

    洛祈怔怔地看着白窈。

    苍穹之下，纱裙单薄的少女仿佛融身在璀璨星辉里。她举着瓷碗，仰头喝下桃花酿，勾出一段线条惑人的秀颈，抬起的袖口向下滑落，露出一截白玉皓腕。

    过多的酒水从唇边溢出，于肌肤上染下几缕水色清光。

    少女放下瓷碗笑着看向她。眼弯如月，却比月色更美。

    166

    洛祈心头勐然一顿，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白窈的手腕。尚在滚落的酒水受到阻碍，缓缓渗进两人相贴的皮肤。

    白窈晃了晃脑袋，有些茫然地看向洛祈，「你，干嘛呀」

    她的脸颊有些发红，已然是越醉越深了。见洛祈只是抓着自己不说话，白窈笑得肩膀颤动起来，她道︰「干嘛抓着我呀，是怕我把你的酒喝，喝完吗」

    洛祈摇了摇头，「不是」

    她垂眸看向自己抓住白窈的手，一时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动。

    但手心里的那节手腕骨骼縴细，手感很好，洛祈紧了紧手心，一时没有松手。

    洛祈重新抬眸看向白窈，半晌，她郑重地唤道︰「窈窈。」

    第9章 窈窈

    167

    虽然白窈已然醉了，听到这个称唿之后也愣了愣。

    这是她真正的小名。

    白窈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看向洛祈，觉得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煳起来，又清晰成另一个模样。

    168

    被白窈直勾勾地盯着，洛祈微微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醉了，脸颊隐约开始发烫。

    不能再喝了。

    这样想着，洛祈放下手里的酒碗，她伸手扶着白窈，「窈窈，我们该下去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白窈突然张开手臂把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洛祈被白窈突然的动哄得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处。

    白窈抱得那样紧，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温香软玉蹭在怀里，这一亲密的举动让洛祈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年她飞下苦海崖的时候，看到她的归婪师父也是这样把归妄师父抱在怀里。

    那日归婪师父的一席话还响在耳边，洛祈怔怔地在脑海里回放完了那段话，垂眸看向紧紧扑在自己怀里的白窈。

    洛祈怔了半晌，回想起这些日子跟白窈相处的点滴。

    难道说白姑娘也是

    暗自纠结了半天，洛祈终于还是不忍心地伸出手，正想要回抱住白窈，却听到白窈在自己耳边哭嚎道︰「妈！」

    「」

    169

    「妈」白窈搂紧了洛祈的脖子，边哭边道︰「妈，我，我好想你」

    她哭得太急，以至于抽噎起来。

    洛祈被白窈喊得彻底发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先前的猜想也散了个干净。

    料想到白窈是彻底醉了，洛祈舒了口气，无奈莞尔。

    洛祈伸手在白窈背上缓缓拍着为她顺气，一边温声哄道︰「好了，没事了别哭了。」

    白窈碎碎叨叨地来回重復着那几句，在洛祈有节奏的安抚里，醉意和困意一起涌上来，最后她直接伏在洛祈肩头睡了过去。

    发觉肩上的人没了声响，洛祈停下拍背的动，侧过脸看了看趴在自己肩头的少女。

    轻手轻脚地把人扶起来揽进自己怀里，洛祈没管屋︰

    为白窈脱去鞋子和外衣，又仔细掖好了被角，洛祈出了门，飞身去拿被自己遗留在屋顶上的酒具。

    170

    白窈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放空，伸手揉了揉自己乱得要炸开的头发。

    机械地转了转脖子，白窈想回忆一些东西，脑袋里却紧绷绷地发疼。

    什么玩意儿

    昨晚有谁照头给了我一棍子吗x

    171

    洛祈推门进来，就看到白窈皱着眉头，一手正在自己头上乱揉着，想找出那个被打出来的大包。x

    洛祈把手里的茶递过去，「是头痛了吗」

    「是」白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白窈大惊失色︰「是你、你给了我一棍子吗」

    她好像隐约觉得，昨天自己去敲了洛祈的房门。

    难道是她打扰了洛祈练功，或者是洛祈走火入魔给了她一掌

    洛祈闻言怔了怔，道︰「什么一棍子你做噩梦了吗」随后她反应过来，「你不记得了」

    洛祈道︰「昨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桃花酿，你醉了。」

    白窈︰「啊」

    172

    从前白窈一个人在外头，就算是喝酒也很有分寸，绝对不会让自己醉过去。而昨晚有洛祈在身边，她一时忘形喝过了头。

 第17页

    看着白窈一脸茫然的神色，洛祈稍稍皱了皱眉，又确认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173

    这种狗血对话怎么有一丝该死的熟悉

    白窈低下头，看了看只穿着单薄里衣的自己，又抬头看向一脸「你怎么会都不记得了」的洛祈。

    原来我白窈是酒醒之后翻篇无情的那一种人设吗

    171

    白窈看向洛祈，有些艰难地道︰「洛祈，我喝醉之后都做了什么」

    洛祈被她小心翼翼地模样逗得发笑，想了想，道︰「没什么。你只是答应我让我以后喊你的小名。」

    白窈惊︰「我让你喊我daddy了」

    172

    夭！寿！

    白窈你的嘴要是不想要完全可以捐掉啊！

    173

    眼看着白窈脸上的懊恼越来越深刻，洛祈笑道︰「不是。」

    带着提醒意味的，她温声唤道︰「窈窈。」

    依旧是两个简单的音节，从洛祈的唇齿之间旋出来，悦耳的声线带着久远回忆的味道，瞬间在白窈还未平息的心里炸开一波巨浪。

    白窈对上洛祈含笑的双眸，被唤得浑身一抖。

    174

    公子为凰第x章第x节。

    情节︰白窈没了。

    备注︰彻底没了。

    175

    今天我们采访到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白姓观众，您好，**，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感想

    白姓观众握紧话筒︰「窈、窈。」

    白姓观众激情嚎叫︰「天底下最好听的小名！窈窈赛高！」

    176

    「洛师姐。」薛齐端着水果盘从白窈房里出来，凑到了洛祈身边，「你刚才跟白姐姐说什么啦她怎么一直在傻笑，笑得我得慌。」

    「是吗」洛祈闻言笑着看了薛齐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她喜欢我喊她的小名。

    薛齐︰「」

    「师姐你也笑得我得慌。」

    177

    日子平平静静地继续下去。

    期间洛祈一边带着白窈逛山吃桃飞高高，一边按时给秦无方送着三餐和药品。只是洛祈和秦无方之间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交谈，感情线看起来更是没什么进展。

    唯一的进步就是秦无方喊白窈「daddy」喊得越来越顺口。

    白窈看在眼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她几次想给两个人留下个私人恋爱小空间都没能成功。

    到最后她想开了，反正日后这两个人总会被剧情绑着再遇见。

    一见钟情什么的失败了，还有日久生情先婚后爱嘛。

    不急，不急。

    178

    四天之后，秦无方下山的剧情开始了。

    已经能自主站立行走的秦无方站起身，对洛祈和白窈表达了去意，「我的伤差不多好了，这几天劳两位姑娘费心照料，秦武当长记于心。」

    顿了顿，秦无方道︰「只是，在下对山中道路并不熟悉，所以还想麻烦姑娘最后一件事」

    送我下山。

    这话说完之后，秦无方又主动体贴地提出，他知道归冥山中前辈不愿被人打扰，如果担心这样会暴露上山路线，可以蒙上他的眼楮。

    第10章 暗徒

    179

    在原书中，洛祈没有带着秦无方直接飞下山，是有想跟他多相处一阵子的私心。

    而如今白窈看了看洛祈，发现洛祈依然没有带秦无方直接飞下山的意思。

    难道说洛祈也还是想跟他多相处一会儿

    难道这些天的无视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埋藏在冷漠之下的滚烫

    180

    白窈默默攥了攥自己衣袖里的小纸包。

    那里头是她提前向薛齐要的一份特制的迷药，只等着给秦无方撒上去，省了他沿途做标记的心思。

    但此刻白窈还是打算尊重一下为女主角的洛祈的意愿。

    白窈伸手扯了扯洛祈的衣袖，「洛祈，你过来一下」

    两人走到远处，白窈低声道︰「你看。」

    她翻开衣袖，把手心里的迷药偷偷给洛祈看。

    那药是薛齐包的，洛祈一看便知道是什么。

    白窈轻声问︰「你是打算带他一起走山路，想多跟他呆一会儿吗」

    洛祈看着白窈手心里的东西，她眨了眨眼楮，似乎是终于懂了白窈的意思。

    见洛祈一时没答，白窈默了。

    181

    小祈，你这样不行。爱情诚可贵，脑子不能掉

    182

    洛祈道︰「不是。」

    白窈︰「那」

    说话间，洛祈已然转了身朝着秦无方走过去。

    看洛祈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白窈心里发愁，她紧走几步追过去，一边摩挲着手里的迷药包。

    淦。

    不行不行。

    一会儿要是实在劝不动洛祈，我硬洒也得洒上去

    白窈的「去」字还没脑补完，思绪就卡了壳。

    因为秦无方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她的面前。

    183

    洛祈伸出一条腿，止住了秦无方欲倒的身子。

    她甩了甩才一掌敲晕了秦无方的右手，回头向白窈语气轻松地道︰「不用浪费迷药。这样更方便。」

    随着洛祈的话语，秦无方失去知觉的躯体在凉风中微微晃荡着，摇摇欲倒。

    184

    秦无方小老弟你还好吗

    185

    白窈怔怔地站在三步开外，眼看着洛祈拿出平时包桃子用的布袋，简单缠绕在秦无方的腰上。随后洛祈站直了身子，把布袋的边角合拢在手里，单手将秦无方

 第18页

    拎了起来。

    当洛祈拎着秦无方走到白窈身边，伸出另一只手示意要抱着她一起走的时候，白窈乖乖地贴过去，搂紧了洛祈的腰。

    186

    姓名︰白窈。

    吐槽技能条︰归零。

    原因︰因槽点太多无从下口选择自闭。

    白窈默默摸了几下洛祈毫无赘肉的劲瘦腰肢。

    行吧。

    您随便来吧。

    187

    按照书中的剧情线，现在的洛祈武功虽然还没有达到日后的巅峰，但依旧是江湖中的翘楚。此时她一手一个秦无方一手一个白窈，也不算太费力气。x

    白窈伏在洛祈怀里，在心里把「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唱过了三遍，三个人抵达了山脚。

    洛祈一脚踏在山壁上，延缓落势。眼看着要落地的时候，她却突然加力向另一侧飞身掠去。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一线橘阳欲落，白窈只听见隐约间有一声利刃破空的声响，某个小物件映着余晖，从她脸前急速闪过。

    一枚飞刀深深嵌入了方才洛祈所在的山壁上。

    不待白窈细想，一旁树丛里迅速飞出电脑端:

    变故发生于一瞬之间，洛祈反手把白窈往怀里箍得更紧，同时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秦无方扔了出去。

    188

    我知道此时此刻情势如此紧急真的不容我吐槽。

    但是秦无方

    189

    在空中做完平抛运动的秦无方精准地击中了一道黑影，直接把人砸得一起落了地。

    另外两个黑影动稍顿，继续向着洛祈缠打过来。

    眼看着黑衣人手里的剑光就要落下，洛祈空着的右手向上挥过，催出一掌内力把剑气逼了回去。

    但不等她收回掌力，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拿着短匕首，如蛇般缠打上来。

    洛祈将白窈仔细护住，几个旋身向旁躲避。她虽动极快，却仍是被划破了裙角。

    洛祈不做停顿，迅速回了一掌过去，将黑衣人震退了数步。

    一人才退去，另一人又迅速来拦。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从两侧同时攻开。

    洛祈抱着白窈，单手起掌向迎，面上并无半分惊慌。她在两个黑衣人之间周旋着，虽然一时难以脱身，却时常会回上几招把其中一人逼退。

    190

    比起洛祈的冷静，她怀里的白窈却脸色差到了极点。

    白窈倒并非是因为惊险的打斗而感到恐惧，只是在看清黑衣人肩上的暗色金纹时，她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沖上了大脑。

    玄英夜袍，金丝暗云。

    白窈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代表着死亡的名称。

    暗徒！

    191

    公子为凰中曾经提到，身为释昱国的最高掌权者，皇帝秦莽手下养着一群亡命之徒，是他最为锋利的刀刃之一。

    那群人因与明面上的士兵守卫们不同，常在暗处行事，被称为暗徒。

    暗徒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苗子，自幼接受训练，是时刻守护着秦莽的神秘存在。

    他们以黑纱遮面，身着墨袍，袍上绣着暗色金云纹，象徵着直属于皇帝的身份。

    在原书中，暗徒的出场次数极少。

    不同于朝廷内部其他人员的復杂级别关系，暗徒完完全全只效忠于秦莽一人。在秦莽逝世后，这支队伍便消弭于世，再未出现。

    在成功称帝之后，秦无方曾试图寻找暗徒，但直到白窈追到的最新章，他依旧是一无所获。

    192

    可是这样一群人，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归冥山

    因为暗徒的神秘与强大，白窈在读书时就对他们印象深刻。

    她清楚地记得，暗徒的第一次出场，是在几十章的时候

    不。

    不对。

    白窈勐然想起了一个片段。

    在原书中，归冥山被屠之事被几笔带过，但在描述最后场景时，者曾提到有一个穿着金纹墨袍的人走上前，捡走了归安尸体旁掉落的一枚木牌。

    这句细腻的描写夹杂在一堆抽象化的描述里，白窈还曾经好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点。

    但后来她追过了许多章，都不见者再提到那块木牌的事，白窈便以为是自己脑洞乱飞想太多。

    可现在仔细想起来，且不论那块木牌是什么来歷，那个金纹墨袍的人，分明就是暗徒！

    暗徒真正的初次登场，难道是在归冥山屠杀杀？

    作者有话要说：　　白窈：？？？

    洛祈：不慌，有我。

    秦无方：生活艰难，莫得尊严。

    ps明天恢復三千字。

    感谢阅读，晚安好梦（鞠躬）

    第11章 光环

    193

    又一次击退了一名暗徒，洛祈旋身向上，另一名暗徒却再一次迅速缠过来。

    洛祈抓住对方瞬间的破绽，反手回过一掌，被击中的黑衣人下落坠了地。

    洛祈正欲带着白窈离去，又有一支箭自远处而来，

    雪羽金头的箭矢在白窈眼前顿住，被洛祈截在手里。

    白窈抬眸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远远望见一人立在林里。

    那人一身深紫长袍，手里举着把造型张扬的黑金大弓。

    白窈迅速反应到了对方的身份，二皇子秦德宣。

    洛祈伸手接住箭羽的功夫，底下两名暗徒再次飞身纠缠过来。

    洛祈稍稍皱了皱眉头，打算再出手抵挡，却见底下突然洒出一团粉末，直直扑向两个暗徒的面门。

 第19页

    担心撒过来的是什么剧毒，两名暗徒急急顿住身形，抬手遮挡。

    趁着这一瞬的空当，洛祈抬脚踏上山壁，带着白窈脱身离去。

    194

    一路回到了山顶，洛祈将白窈稳稳放下，她飞身到崖边查看，发现那几个黑衣人并没有追过来。

    等洛祈回过头看向白窈的时候，发现白窈正低头看着手心里用光了的药包，脸色发白。

    以为白窈是被刚才的打斗吓到了，洛祈走到她身边，开口安慰道︰「窈窈，别怕，他们」

    「我知道了！」白窈一把抓住洛祈的手︰「原来是这样是我把剧情玩噼叉了！」

    195

    公子为凰第一卷第二十五章，屠山。

    该章节讲述了在洛祈离开归冥山半月后，养好伤的秦无方带领一众士兵，攻进了归冥山。

    山中一夜，火光与血色染遍山头，昔日青山被生生变阿鼻地狱。

    而二皇子秦德宣有意同秦无方抢功，也带人进入归冥山，更不惜以山中幼孩为人质，逼迫三归就范。

    最终山中众人皆遭屠杀，无一人倖免。

    有关那一段剧情最后的描述，是暗徒捡走木牌的场景。

    但白窈万分确定，书中并没有提到暗徒直接参与屠杀的情节。

    也就是说，秦无方此行，皇帝秦莽其实是派了暗徒相随的。

    而按照原书中的剧情，一切顺利，秦无方和秦德宣的人成功上了山，暗徒没有出面就完成了清扫。

    可这一回秦无方没能找到上下山的道路，如果山下人想要上山来，就只能走苦海崖那处险路。

    但那一处山崖，没有高超轻功的普通士兵肯定是上不来的，而士兵们若是上不来，最后能上来的恐怕就只能是秦无方和秦德宣，以及

    暗徒。

    白窈惊出了一身冷汗。

    196

    天啦噜。

    秦无方已经被当沙包扔下去了，一见钟情线是妥妥的没有走成。

    那书里等洛祈离山之后再攻上来的剧情线岂不是也不成立了

    虽然现在秦无方不见得能不能醒过来，但秦德宣那个疯子已经到了，要是他直接带着暗徒上来怎么办

    白窈仰望苍穹，自觉脚踏死地。

    炮灰女配果然是身带炮灰属性，救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明明是想求生，结果反而带着大家往另一条死路里走了。

    拯救苍生这种事，果然是跟炮灰女配不相干，就像她上次想通过木窗逃生的时候也失败了，还是洛祈出现

    197

    不对。

    桥豆麻袋！

    我还有救！

    198

    白窈勐然转过头，看向一旁正从头到脚散发着女主光环的洛祈。

    她白窈是炮灰没错，但她身边有个完美属性的女主角啊！

    洛祈看着白窈变化的脸色，担忧道︰「窈窈，你还好吗」

    「我没事。」白窈摇摇头，随即急声道︰「洛祈，你信不信我」

    洛祈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依旧不迟疑地答︰「信。」

    书中山里的人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如果此时提前防范，会不会有所改变

    这样想着，白窈道︰「洛祈，如果我跟你说刚才在山底下的那些人，一会儿可能会攻上山来，你信不」x

    不等白窈问完，洛祈答︰「信。」

    她伸手拉过白窈，道︰「跟我来。」

    199

    片刻之后，白窈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小密道，千言万语，又无语凝噎。

    最后她举起双手，沖着洛祈伸出了大拇指。

    200

    方才洛祈带着白窈来到了一处草木丛边，在石壁上摸索半晌，洛祈寻到了一块活石。

    她轻轻转动石块，一块山壁挪动开来，露出其中藏着的洞天。

    洛祈对着打开的密道，向白窈解释︰「这是早年归婪师父带人弄出来的，可以通到半山腰的迷雾阵里。」x

    她道︰「方才在山下遇到的那些人不像是江湖中人，打斗途中，我感觉到还有其他高手的气息在周围。师父们还没回来，如果他们一起攻上来，我赢不了。」

    「好的我懂！」白窈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去让那些小崽子们都躲进来！」

    201

    事实证明，白窈虽然没有女主光环加成，但她的推断却终于正确了一回。

    白窈才催促着一群人跑进密道，守在山崖边的洛祈就和三名飞上来的暗徒缠打在了一起。

    洛祈手执长剑，将三个暗徒拦在了崖边。

    这是白窈第一次见到洛祈用剑。剑光如雨，倾盆而落。

    那柄长剑随着洛祈飘动的袍袖翻飞，在空中织出一张密不透风又变化诡谲的大网，将三个黑衣人紧紧罩住，不得脱身。

    白窈从远处绕行着将最后一队人送进了密道，却见薛齐从人群里一路挤出来，要往外跑。

    白窈一把揽住他，「你去哪儿快回去！」

    薛齐依然往外挣着，一边朝白窈喊道︰「甦苒还在外头！甦苒没回来！」

    白窈费力把他拖回来塞回人群里，问︰「甦苒去哪儿了」

    薛齐道︰「她傍晚时候去山下采泡茶用的白明花，我以为她已经回来了，可是」

    「哎知道了知道了。」白窈一把还想嚷嚷的薛齐往里推了推，「剧情必备，我懂。你别废话了，她在那个方向我去找她。」

 第20页

    听薛齐答完，白窈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上次的迷药你还有没有，再给我两包。」

    202

    白窈一路找过去，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甦苒。

    甦苒已经采完了花，小姑娘挎着个篮子，正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走回来，看到白窈的时候，还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白姐姐，你唔唔唔」

    沖过去一手捂住了甦苒的大嗓门，白窈道︰「别喊了，我们被偷家了，猥琐点别吭声，跟我走。」

    「」甦苒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随后点了点头。

    白窈松开了手，转而牵住甦苒，然而她才转过身迈了半步，随着甦苒一声短促的惊唿，一刃凉意落在了白窈的脖颈上。

    一个带着森冷笑意的声音悠悠地道︰「刀剑无眼，姑娘可要当心。」

    白窈僵着脖子，转动眼珠用余光看清了执剑的人。

    大红靴子，骚紫长袍，背上还背着一把黑金大弓。

    男人身上的物件单着看每一件都是色泽样式上称的佳品，然而全都混杂在一起后，就是让人望之头凉的死亡色彩。

    然而白窈来不及多做吐槽，她心里循环着四个字的弹幕。

    淦。

    秦德宣。

    203

    自古反派多败类，虐文尤其多。

    而提到公子为凰中的反派败类，就不得不提到二皇子秦德宣。

    秦德宣这个人，恐怕是所有与德相关的东西都落在了他名字里的那个「德」字上，所以本人的行为处事里反而一点德都没沾上。

    书中，秦德宣为人阴鸷，极其变态，且诡计多端，在私底下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丑恶勾当。

    在被男主秦无方彻底扳倒之前，他的日常就是处处找男主的不如意。

    说起来，女主的将军老父亲也很讨厌两面三刀的秦德宣，早年秦德宣有意拉拢云将军，还曾向云裊提亲，云将军也没同

    204

    等等。

    刚刚是不是提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啊

    205

    秦德宣一手举着剑绕到白窈脸前，看清她的脸后，秦德宣面上阴邪的笑容顿了顿，随后他收了剑，疑惑地道︰「云裊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206

    救命。

    设︰身为一个炮灰女配，突然被曾经向自己提过亲的大反派扒了马甲。

    问︰此题何解

    被秦德宣认出来之后，白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四处张望，在确定秦无方不在场之后，白窈狠狠舒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在书中，云裊是个炮灰女配，而且是个存在感弱到爆炸的炮灰女配。

    因为一生中跟女主没有多少交集，云裊连死的机会都没有。她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做着将军府小姐。书中更是夸张地写道︰云裊死后，许多来弔唁的人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也是因为云裊在书中的存在感如此低弱，白窈下意识觉得逃出尚京之后，根本不会有人认得自己。

    却忘了还有秦德宣这个例外。

    207

    一号方案︰装失忆。

    优势︰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直接掉马。

    劣势︰无法迅速有效地获得秦德宣的信任。

    机遇︰大概率能在洛祈面前守住马甲。

    威胁︰可能会被带回尚京的杀人老爹身边。

    二号方案︰及时相认。

    优势︰百分百的当前存活几率。

    劣势︰需要及时编造理由圆谎。

    机遇︰反杀概率大大增加。

    威胁︰可能引发洛祈误会甚至彻底掉马。

    玩家白窈，请尽快做出选择。

    208

    白窈看向「反杀」二字，面无表情地在脑海里选中了方案二。

    成功细中取，小命险中求。

    白窈抬头看向秦德宣，她把樱桃红唇颤了又颤，蛾眉紧蹙，眸中生泪，凄声唤道︰「殿、下！」

    第12章 春游

    209

    白窈顺势朝着秦德宣扑过去，她一声声唤着「殿下」，却并不说什么实质性的话。

    这样唤过几声之后，秦德宣终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云将军说你去了庙上散心，你怎么会在这里」

    210

    哦

    原来将军府的公关是这样搞的

    211

    按照书里的剧情，在杀死云裊的娘亲和云裊之后，将军府对外声称是府里进了杀手，引发了悲剧。

    而这一次云裊没死成，府里也换了一种说法。

    白窈想了想，这其实还是个极为「贴心」的说法。

    如果直接说云裊被人掳走了或者是跑了，那云裊的名声也算是毁尽了。

    如今将军府对外这样讲，分明是给她留下了回环的余地。

    也说明。

    将军或许还在等她回去。

    想到自己当初哄骗人的藉口，白窈只觉得头大如山。

    不过，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事。

    212

    白窈收了收心思，顺着秦德宣的话道︰「我原本的确是要去庙上的，可是中途有一群黑衣人把我抓走了，还把我同其他几位姑娘关在一起。幸好途中遇到肆意楼的侠士们，把我们解救出来。随后我就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公子为凰中说秦德宣只是曾在将军府远远见过云裊几面，后来的提亲也不过是想要拉拢云将军罢了。

 第21页

    料想两人之间没什么深交，白窈也不怕他会看出什么破绽。

    听到白窈说被「黑衣人抓走」的时候，秦德宣愣了愣，再等她说「被肆意楼的人救下」时，秦德宣的面上的神色迅速变了变。

    但他很快掩饰下去，笑道︰「云裊小姐没事就好。」

    白窈点了点头，一副后怕的模样道︰「现在遇到了殿下，云裊就彻底放心了。」

    她问︰「可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秦德宣看了她一眼，道︰「这座山上的都是叛贼，我是奉命来平叛的。」

    白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奉命个鬼，你不就是来抢功的。x

    真正奉命的小可怜恐怕还在山下躺尸呢。

    不等白窈开口，一旁被忽略已久的甦苒炸了，小姑娘大声反驳道︰「你说谁是叛贼」

    秦德宣这才低下头，打量上白窈身边的小姑娘。但看白窈在旁，他不打算跟一个小丫头置气。

    秦德宣忽略了小姑娘的话，依然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白窈。

    白窈偷偷在衣袖里扯了扯甦苒的手，示意她安静些。

    秦德宣问道︰「云裊小姐，你在这山上，可知道山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根据消息，这山上应该住了三个女头子和一群人。可刚才他绕着山头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一个人。

    白窈眨眨眼，一派天真地道︰「叛贼殿下是说这山上的人吗可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呀」

    见她一副仁慈却很好煳弄的样子，秦德宣道︰「云裊小姐，你是大家闺秀，不知道这江湖有多险恶。你说的救你的人，救了你却不把你送回家，反而带你来这种荒山野岭，是安得什么心」

    看白窈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秦德宣道︰「人心隔肚皮，小姐还是要多想想。」

    白窈随着秦德宣的话转着眸子，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随后她抬头担忧道︰「殿下这样讲，云裊也觉得后怕。」

    她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不过幸好殿下来了，云裊也就不怕了。」

    见她如此，秦德宣也放软了语调，问道︰「那小姐告诉我，山上的人都去哪儿了」

    白窈瘪了瘪嘴，满脸遗憾地道︰「殿下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他们都去春游啦，还没回来呢。」

    秦德宣︰「」

    213

    秦德宣看着白窈，一双毒蛇般的眼楮将她全身打量过，似是要把她看透。

    认出了白窈身上的衣着，秦德宣阴沉地笑道︰「今天早些时候，云小姐可是随一位姑娘一同下了山看来，云小姐跟这山上的人交往很密切。同叛贼勾结可是死罪，云小姐不要跟我说笑。」

    秦德宣道︰「山下有人守着，他们如何能去春游」

    「殿下，你、你莫要这样讲云裊！」白窈随着他的话抖了抖，面色悲痛，泫然欲泣。

    白窈摆出一副又怕又怒的模样，道︰「云裊虽是个弱女子，却始终是将军的后代，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懂得叛贼绝不可留的道理！」

    听她这样讲，秦德宣一时有些犹疑。

    白窈趁机问道︰「殿下守在哪座山下」

    白窈道︰「他们个个轻功了得，我听他们说是要直接从飞雁山那边走的。」

    她这样说，秦德宣皱了皱眉。

    飞雁山那边，他们的确没有特意派人看守，再加上先前他目睹了洛祈出神入化的轻功，一时分不出真假。

    白窈伸手指了指一边的甦苒，「如今山上就只有我跟她，还有一位姑娘。说起来，殿下上来的时候没遇到那位姑娘吗」

    秦德宣是趁着洛祈在崖边跟暗徒们缠斗，偷偷绕上来查看情况的。

    料想到白窈说的姑娘就是山崖边跟暗徒打斗的那一位，秦德宣道︰「遇到了。」

    秦德宣打算回崖边看看，他对白窈道︰「云小姐，我要去清扫叛贼，你」

    白窈抓住他的手臂︰「云裊愿与殿下同往！」

    214

    白窈同秦德宣一起返回了崖边。途中她偷偷给了甦苒一个逃跑的手势，秦德宣正为叛贼集体春游一事头疼，也没顾上多做为难。

    等到远远望见洛祈和三个暗徒打斗的身影时，白窈微微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只来了三个暗徒。

    而且还是白色鞋底的四等暗徒。

    公子为凰中提到，秦莽手下的暗徒共有十二人。其中按照武力高低，分为一等领队一人，二等暗徒两人，三等暗徒四人，四等五人。其中一等脚踏金履，二等血红，三等墨黑，四等为白。

    虽十二人同为暗徒，但比起三四等，一二等的三位暗徒完全是传奇级别的大佬。

    白窈望着远处看上去没什么损伤的洛祈，心道还好来的是三个强者中的菜鸡，不然就

    215x

    不对。

    洛祈之前不是说，在山崖下感觉到了其他高手的气息，难道是说秦德宣

    白窈疑惑地侧首向秦德宣看过去，却见秦德宣面朝一边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先前留有一寸的落日已全然融进地平线，夜风穿林，拂开层叠碧绿，也吹动了一抹暗色的身影。

    白窈这才看见，在他们身侧的一处树枝上，立了一个人。

    那人笔直地站在一根极细的树枝上，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随风轻轻晃动，宛如是本来就在枝头上的一片细叶，又像是彻底融进了风里。

 第22页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近，但若不是秦德宣出声，白窈绝不会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白窈的目光从那人的黑面纱上往下落，待看清其脚底的发暗的血红色时，白窈默默收回了目光。

    216

    我又毒、奶、了。

    第13章 闭嘴

    217

    听到了秦德宣的问话，立在树梢上的人缓声道︰「为何要我出手」

    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咬字清脆利落，语调却微沉。

    白窈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好像有一丝耳熟，却又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但虽然想不出声音为何耳熟，白窈却想到了这女子是谁。

    在十二个暗徒里，仅仅有一位是女性，便是二等暗徒烈如阳。

    烈如阳在书中笔墨不多，白窈只记得她武功极高，同时善于伪装，是暗徒中的佼佼者，深受秦莽的器重。

    被烈如阳噎了话，又是当着白窈的面，秦德宣当即道︰「烈如阳，我一个皇子，难道还使不动你」

    秦德宣道︰「这山上的人都跑光了，你去帮他们抓住那个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烈如阳一动未动，侧着脸道︰「我此行的任务是保护殿下们的安全。并非平叛。」

    谈话间，她始终侧脸朝着崖边洛祈的方向，连个眼神都没给秦德宣。

    218

    没错高手就应该这样！

    有原则！

    有前途！

    219

    「你」秦德宣想反驳，却又明白自己根本劝不动烈如阳，当即面色如猪肝，觉得堵心万分。

    他回过头来看向白窈，白窈很识时务地四处张望，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兀自气了一阵子，秦德宣很快找到了别的发泄途径。

    他伸手把背后的黑金大弓卸了下来，随后又抽了一支箭拿在手里。

    有心向白窈炫耀自己的英姿，秦德宣动极快地把箭矢搭上了弓弦，一把拉了个满弓，朝着洛祈的方向送出了一箭。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秦德宣虽然是个反派败类，却不是个随随便便的炮灰草包。

    他这一箭又快又准，白窈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着远处的洛祈似乎是被箭头划过了肩膀，整个人的身形向下一晃。

    白窈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着三名暗徒迅速围打上去。

    好在洛祈在下落之时不忘抬剑甩出一势，挡住了暗徒们的攻击。

    起身之时，洛祈迅速朝着秦德宣的方向望过去，在看见白窈的一瞬，她心头一动，手上的剑光再次加快了几分，直接朝着白窈的方向突进过来。

    发觉洛祈靠近的意图，秦德宣扯开一丝笑意，再次抽出一箭要射出去。

    219

    白窈一把揽住秦德宣的手臂，惊得声音走了调︰「等等！」

    秦德宣道︰「怎么了」

    白窈道︰「她认识我的，别打了，我去跟她谈判怎么样」x

    眼看着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刻，秦德宣面上迅速划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我说过这些都是叛贼，小姐是想和叛贼站在同一阵线吗」

    随后他挣开白窈的手，迅速射出了第二箭。

    暗徒们常年在一起训练，一个眼神动就能知悉彼此的心思，此时三个暗徒有意牵制着洛祈，让她在秦德宣的方向露出破绽。

    第二箭蹭过了洛祈的小腿处。这一箭明显比上一箭更严重些，但洛祈只是身形稍稍一顿，便又提速朝着秦德宣的方向掠来。

    见两箭都没能制住洛祈，秦德宣烦躁地啧了一声，随后他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将**中发黑的液体洒向了第三支箭的箭头。

    白窈看向**身上隐约的「裂心」二字。x

    原书中，秦德宣就是靠着这种剧毒，将武功高强的三归逼到了绝路。

    220

    淦！

    我的女主伤到肩膀了！

    漂亮的裙子也划破了！

    而这鳖孙还在往箭头上洒毒药！

    开启局势分析。

    主要局势︰女主受伤，且第三箭若射中将造成致命伤情。

    潜在局势︰女主光环在身，有很大几率不会死亡。

    改变局势方法︰先解决秦德宣。

    潜在危险︰一，若解决不成有一定几率被秦德宣反杀。二，右侧不足十米处有一专门保护秦德宣的二等暗徒。

    在二等暗徒手下逃生的几率︰几乎为零。

    注︰炮灰女配从暗徒手下逃生的几率为零，无「几乎」，必死无

    221

    闭嘴。

    222

    白窈看着洛祈小腿处隐隐渗出的血色，沉声道︰「我操。」

    正拉弓欲射出手中毒箭的秦德宣一愣，「你说什啊！」

    223

    白窈把一整包迷药拍在了秦德宣脸上。

    秦德宣「啊」完之后，伸手想要抓住白窈，却才钳住白窈的胳膊就身子发软跌了下去。

    这是薛齐改良版的迷药，中药则倒。

    变故发生的同一瞬，原本立在树梢上的人如同一阵疾风迅速掠下，秦德宣尚未完全倒下之时，烈如阳已经在落地的同时伸出手，一把卡住白窈的咽喉。

    白窈甚至都没能看清烈如阳的动，就被对方强势的力道推出几步，重重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窒息感和背后的剧痛来得太过突然，白窈被撞得头里发昏，当即就向下跌去，却又被卡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第23页

    烈如阳停下了身形，一手掐着白窈的喉咙，她抬眸凝上白窈。

    但看清那张脸之后，烈如阳却愣了愣，她手上的力道微微收起，下意识地伸手去拖白窈下滑的身子。

    下一秒，一寸剑光袭来，烈如阳松了手，迅速向后撤出几步。

    224

    洛祈抬手把滑落的白窈揽进怀里，举剑挡在了白窈身前。

    白窈勐然咳了几声，抬起头的时候，她嗅到了洛祈身上浓厚的血腥味。x

    先前看白窈遇险，洛祈沖得很急，不惜生生受了几下暗徒的攻击，此时肩上和腰侧的伤口都渗出鲜血来。

    白窈顾不上问「你怎么样」的废话，她迅速从袖子里掏出止血的药物，为洛祈洒在肩上。

    几名暗徒先查看了秦德宣的情况，确认他无碍后又转身向洛祈和白窈。

    225

    「哪儿来的野狗啊，敢在我归冥山里放肆」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这话语的第一个字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随即越来越近。

    到最后一字时，已经近在耳侧。

    三个身影飞掠而来，落在几人面前。

    看到浑身血痕的洛祈，其中一个白衣女子马上跑过来，从衣袖里拿出几个小药**，急声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先前说话的青衫女子看了看洛祈，她含笑的面目里多了几分薄怒，朝身旁的红衣女子问道︰「妄妄，想杀哪个你先挑。」

    归妄从洛祈身上收回目光，把眼前的暗徒扫过一遍，冷声道︰「全部。」

    第14章 归处

    226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烈如阳，未等归妄的言语落下，烈如阳已经将秦德宣推向一名暗徒的方向。

    归妄鲜红如火的衣角随风翩飞而起，待衣角飘落半寸之时，一名暗徒已然双膝一软跪了地。

    烈如阳飞身挡在第二名暗徒身前，用左肩承了归妄一掌。

    这一掌令烈如阳向旁退出几步，她借着这几步拉开了与归妄的距离，并抬起衣袖射出了一排暗器。x

    趁着归婪替归妄扫开暗器的功夫，烈如阳向前洒出一把白烟，同时迅速打了个手势。后头的暗徒拉起瘫倒在地的秦德宣，白烟尚未消散，几人已经飞身离去。

    227

    归婪挥袖打散了白烟，一手拦住欲追的归妄，「别追了，妄妄。是朝廷的人。」x

    归婪道︰「你断她一只胳膊，也算是替祈祈讨了些报酬。」

    归妄闻言皱了皱眉，「她内力高深，这伤不算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我替你教训她。」归婪回手抱抱她的肩膀，「先看看祈祈怎么样了。」

    洛祈已经被归安点了穴道止血，吃过药物之后昏睡过去。

    归婪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道︰「还好还好，脸没伤到。」

    归妄闻言皱着眉把她往外推去，亲自查看完洛祈的伤势后，归妄的眉头才稍微松了下来。

    归安还在专心为洛祈上药。被推出去的归婪依旧笑嘻嘻的，她往一旁转了转眸子，看到了在后头为洛祈做人肉靠垫的白窈。

    「哎」归婪伸手指指她，「甦苒那小姑娘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228

    甦苒你委屈吗

    眼看着归妄往归婪头上赏了一巴掌，白窈把见同学父母时候的纯良表情挂在脸上︰「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洛祈的朋友，白窈。」

    229

    白窈端坐在大厅中央，三面围坐着洛祈的三位师父大人。

    真三堂会审。

    脾性最为温和的归安问道︰「白窈姑娘是哪里人」

    白窈面不改色︰「从佛法圣地西天而来。」

    归婪问︰「西天那是个什么地方」

    白窈面色沉痛︰「不瞒各位，白窈也不知道。只是家母未离世之前曾多次对白窈提起，家乡是在极远的西天。」

    提到「家母」，白窈面上痛色愈深，将泣又忍。

    归婪见自己似乎戳到了人家的痛处，瘪了瘪嘴不出声了。

    归安道︰「抱歉。」

    白窈摆摆手，抹了抹眼角，「没事。」

    归安问︰「那白窈姑娘是如何跟洛祈相识的」

    白窈便从自己被黑衣人抓走讲起，一路讲到了自己随洛祈回归冥山。

    听她讲到跟洛祈成为朋友时，对这类询问没什么大兴趣的归妄就起身打算出去练功。

    而听到洛祈主动带白窈回归冥山说要见师父，归婪眼楮一亮，当即问了句︰「那**可有婚嫁对象或是心仪对象啊」x

    但还没等白窈回答，归婪就被归妄提了领子打算一起带出去。

    归婪及时扯住归妄的手告饶，「别别别，说正事，我说正事。」

    被松了领子，归婪笑着把归妄揽回来，正色道︰「朝廷的人来了一次，没有得逞，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归婪指了指门外一群趴在台阶下想要偷听的人，道︰「总不能让这群崽子一直躲进密道里，我们得商量个解决办法。」

    听到她这样说，归妄和归安也都沉了脸色。

    归妄道︰「怪我。他们是为了那个败类来的。」

    与原书中不同，这次秦无方和秦德宣来归冥山之时，刚刚参加完武林大会的三归还留在珩云。

    是江湖中的友人帮她们带了口信，她们才赶了回来。

    归婪道︰「那怎么能怪你那孙子自己命差而已。」

 第24页

    归婪宽慰道︰「谢长霁那小子不是说了嘛，不行就找他，他罩着咱们。」

    听到谢长霁这个名字，白窈在心里小小激动了一把。

    谢长霁是原书里的武林盟主，年少有为，行事颇为随心随性，潇洒得紧。

    但归妄道︰「寄人篱下，总不是办法。」

    虽并不对谢长霁的心意和能力有所怀疑，但让这一山人离开居所，过上躲藏的日子，始终让人不平。

    可若要摆明了姿态与朝廷对，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一片沉重里，坐在中央的白窈举了手，「那个我或许有办法。」

    230

    有位叫柯南的伟人曾经说过。

    要珍惜每一条线索。

    要勇于开发每一个脑洞。

    柯南︰我没有。

    231

    白窈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我能不能先问归安师父一个问题」

    归婪笑了，「问完问题，你就有救人的办法了」

    白窈点头︰「可能真的是。」

    见她这么说，归安道︰「白姑娘尽管问。事关归冥山一山人的安危，归安自当知无不答。」

    「好。」白窈道︰「请问归安师父是不是有一块木牌」

    见归安的神色勐然怔住，白窈怕她是想不起来，便伸手按着书中的描写比划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

    白窈道︰「那牌子上面有字，好像是个免」

    话到一半，归安突然从座位上腾身而起，一把钳住了白窈的肩膀。

    她面上一贯平静如湖的神色似是裂开了一处涟漪。归安紧紧扣住白窈的双肩，急声道︰「你是谁，你如何知晓」

    232

    救命。

    肩膀好痛。

    为什么我遇到的人都这么爱突然动手

    233

    白窈瞬间痛出了泪花，「归安师父，您能不能先」

    「放开我」出口，归安眉目一动，侧身躲开了自门口飞来的物件。

    被压向后的白窈失去了归安的钳制，惊恐地睁大了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白窈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胸膛里。

    有伤在身，洛祈承住了白窈的重量，喉头发出一声闷哼。但她依旧把白窈紧紧护进怀里，抬眸向归安道︰「师父，窈窈是我的朋友，请不要伤她。」

    一旁看戏的归婪举起手兴奋地拍了几下，又在归妄的警告眼神里笑着把手放了下去。

    归安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洛祈，「你怎么起来了」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她的徒弟竟然为了个外人向她扔暗器难道不怕伤到她吗

    但侧眸看清那先前被洛祈扔进来的东西时，归安怔了怔，心里的情绪落了下去。

    234

    听出洛祈的不适，白窈迅速从她怀里挣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你的伤怎么样」

    洛祈对她摇摇头，「我没事。」

    「不是，」白窈有些发急地道︰「你快回去好好歇着，女主光环也不是让这样的啊！」

    洛祈眨眨眼，没听懂白窈后半句的意思，但她颇为无辜地对白窈举了举手里的碗︰「我是来给你送桃子吃的。」

    她道︰「你之前被人抓了，肯定很害怕。归婪师父以前跟我说，吃桃能压惊。」

    白窈看着洛祈认真的神色，简直眼眶发酸。

    归婪在归妄的白眼里笑了笑，「美食就是能让人忘掉不愉快嘛。」

    白窈看着洛祈手里的空碗，吸了吸鼻子，问︰「那桃呢」

    洛祈朝着归安看过去。

    白窈顺着她的目光回望，看到三瓣粉嘟嘟的桃子正可怜兮兮地趴在归安的脚下，还有一瓣挂在归安的裙摆上，欲掉不掉。

    白窈把感动的泪水憋了回去。

    白窈起身对归安鞠了一躬︰「对不起。」

    第15章 安姝

    235

    归安默默把裙上的桃子扫落，「没关系。」

    白窈对洛祈道︰「归安师父不是要揍我，她是问我话呢。」

    洛祈点点头，依旧伸着一只手护住白窈。

    看到洛祈的动，归婪笑得噗出一声，也伸手把归妄揽进怀里。归妄再次冷着脸白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挣脱的意思。

    236

    归安走到白窈面前，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木牌。

    「白姑娘说的，可是这一块」

    白窈看了看那块木牌，书中只提到被血染红的木牌上有个「免」字，现在白窈细细看过去，认出上头写的竟然是「免死金牌」四个字。

    认出那四个大字之后，白窈先是心头一喜，但看清那四个字的排列与字形后，白窈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237

    这是我想的那个经常出现在书剧里的「免死金牌」吗

    可这排版看上去怎么有点歪

    字体看上去怎么有点手残

    238

    归安把木牌收回衣袖里，对白窈道︰「那现在白姑娘应该回答我，你是如何得知，我有这一块木牌」

    白窈一本正经︰「说出来，怕大家不信。」

    白窈面不改色︰「其实在下，会佔卜。」

    白窈道︰「在下天生通灵，在一定程度上能预测到些未来之事。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自己被一群黑衣人追着打，后来来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拿出一块木牌救了我。」

    白窈笃定道︰「今天我见到您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您和我梦里那位女子非常相像。」

 第25页

    这一番话说完，屋里的人全都静了下来，默默看着白窈。

    在长久的沉默里，白窈清了清嗓子，「咳那个」

    「洛祈相信。」

    白窈一怔，洛祈已经上前一步。

    握住白窈的手腕，她笃定道︰「我相信窈窈的话。」

    239

    白窈反转手腕，握住了洛祈的手。

    抬眸向上，白窈仿佛看见了洛祈头顶漂浮的天使光环。

    这世界残酷冷漠，唯有女主给我真善美的温暖。

    240

    洛祈的话音才落下，归婪便笑了。

    她伸手指了指洛祈，对归妄道︰「你看看祈祈，跟个护食儿的小鸡崽似的。」

    随着归婪的玩笑话，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归安笑了笑，问白窈道︰「既然白姑娘会佔卜做梦，那白姑娘有没有梦到，这木牌是谁给我的」

    按照各种影视剧的安排，能给免死金牌的当然只有一个人。

    白窈道︰「是秦莽给您的吗」

    后知后觉地反应到应该尊称一句皇上，白窈正要改口，归安道︰「是。」

    伸手拍了拍洛祈的肩膀，归安道︰「别紧张兮兮的了，把白姑娘借我一炷香时间。我带她去逛逛。」

    241

    归安带着白窈飞下了苦海崖，白窈跟在她身后，见归安走出几步，寻到那棵最大的桃树，她仰面向上，直接倒在了草地上。

    归安抬起手对着白窈招了招，「白姑娘你过来。」

    白窈走过去，在归安身边坐下，想了想，又干脆学着她的意思躺下来。

    归安笑了笑，道︰「白姑娘，苦海崖的桃子好吃吗」

    白窈点头︰「好吃。」

    她由衷感慨︰「这简直是块大宝地。」x

    归安闻言道︰「可多年以前，这块宝地藏在云雾里，并无人知晓。」

    归安扭头看向白窈︰「白姑娘猜猜是谁发现了这里」

    书里曾经提过一嘴，白窈答︰「是您吗」

    至于具体是怎么发现的，书里倒是没有说。

    但大概想想，也就是练习轻功飞来飞去的时候恰好发现的吧，不然就是这崖上的桃子太香，闻着味儿了。

    归安道︰「是我。名字也是我起的。」

    不知白窈的胡思乱想，归安指指上头高耸入云的山峰，道︰「我从那上头跳下来想寻死，结果就落在这儿了。」

    白窈︰「」

    归安继续道︰「实在是失策。本来看这山那么高，觉得跳下来勉强能死的。」

    她语带遗憾︰「谁知道这半中间竟然还有个山崖。」

    白窈︰「」

    242

    选手︰白窈。xx

    故障技能︰吐槽。

    故障情况︰粉碎。

    故障原因︰遭受重创。

    修復，修復。

    重启中。

    243

    归安伸手拍了拍身下柔软的草皮，道︰「我摔在了这草面上。发现没死成，我就干脆躺这儿不动了。」

    白窈疑惑︰「为什么不动了」

    归安云淡清风地答︰「本来是打算躺着不动被野兽吃掉的。」

    她道︰「结果野兽没等到，倒是有个桃落下来，砸我脸上了。

    白窈︰「然后你发现了万有引力」

    归安眨眨眼，面容尚且姣好的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少女的俏皮，她道︰「不是。然后我就发现，这里的桃特别好吃。」

    归安道︰「我坐起来吃了好几个，饱了。然后就不想死了。」

    244

    所以桃能压惊这种说法其实是你告诉归婪的吧

    是你吧

    245

    白窈正满脑子想着桃的问题，归安道︰「不过现在，我还是得死。」

    她抬起一只胳膊，把衣袖拽了下去。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缠绕着许多丝线状的黑色脉络，如蜘蛛网一般裹住了整条手臂。

    归安把木牌举在指间晃了晃，「这块木牌，可是我当年拿命换来的。」

    246

    时光往回倒过十几年。

    那时候释昱的皇家也有专门的护卫，但还不叫暗徒。

    归安武力高强，又擅长医术，她是那些护卫里最出彩的一个。

    可她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白窈疑惑发问︰「是皇上」

    归安摇头浅笑︰「是他妹。」

    秦莽的妹妹秦姝，释昱国的荣宁公主。

    白窈记得，那位公主一早因为和亲远嫁水颜。

    归安回忆道︰「当年有人闯进宫里，我用自己的命换了秦莽的命。他许给我一个愿望。」

    「所以，我向他要了秦姝。」

    归安兀自笑了笑，「可谁知道，皇帝讲话也是不算数的。他听了我的要求，直接让人把我赶了出去。」

    归安道︰「但在姝儿出皇宫去水颜的前一天，他又找到我，给了我这块木牌。」

    归安摩挲了几下木牌上歪扭的刻痕，道︰「做得很丑吧宫里当时并没有这种东西，是他自己瞎琢磨着弄出来的。」

    她重新把木牌握进掌心，道︰「秦莽对我说，这块木牌，可以在我犯下死罪的时候留我一条命。他让我好好用这条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白窈道︰「他难道是想让你」

    归安点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道︰「他想让我带姝儿走。」

 第26页

    但秦姝在书中是成功抵达了水颜的。

    白窈道︰「但你最终并没有成功。」

    归安道︰「差不多。」

    她坐起身来，隐约想起那日，她一路杀到轿旁，欣喜若狂地掀开帘子，却对上女子含怒的双眸。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一国公主，背上承载的是释昱的荣耀和安宁。」

    归安闭了闭眼，把衣袖拉回手腕处，盖住了狰狞的毒痕，「一时的沖动过去之后，人就能想明白很多事。」

    恰如彼时，她对上秦姝发冷的眸子，满腔热血倏然褪尽，恍惚间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命难长久的福薄之人。

    归安回过头，道︰「但白姑娘算错了一件事。」

    她道︰「这块木牌，我已经用过一次了。」

    247

    皇家守卫，终究知道太多皇室不可为外人道的秘闻。

    纵然没有带走秦姝，归安也无法独自活着离开皇宫。

    她站在墙头上，满身血痕，对着赶来的秦莽举起了手里的木牌。

    秦莽挥了挥手，千百名弓箭手撤下弓箭，放了她一条生路。

    归安道︰「一块用过了的免死金牌，估计是不太行。」

    白窈上前一步攥住归安的手腕︰「不！我觉得很可行！」

    既然文中特意给了特写，她不信这个木牌只是块废柴。

    归安在白窈笃定的语气里怔了怔，随后她把手里的木牌颠了几下，笑道︰「好。那我就试试吧。」

    248

    归安孤身去了山下，寻到一名仍旧守在山下的暗徒，她将木牌交了出去。

    三日之后，归冥山脚下重归宁静。

    五日之后，烈如阳回到了归冥山。她直接飞身上了山头，在接过归婪三掌之后，她把一封信交给了归安。

    读完那封信，归安跟着烈如阳下了山，在山脚下见了一个人。

    洛祈和白窈远远地看着，白窈料想那人大概就是秦莽，不过隔得实在太远，她也感受不到什么真龙天子的气质。

    倒是站在一旁的烈如歌老是时不时地朝她看过来，带着半面黑纱的脸上还隐约露出奇奇怪怪的笑意。

    这样几次之后，有所察觉的洛祈向前半步，挡在了两人中央。

    视线受阻，烈如阳挑了挑眉，收回了眼神。

    249

    从山脚下回来之后，归安把一身功力传给了洛祈。

    归安道︰「毒入心脉，我反正是活不成了，不能再浪费了这身好武艺。」

    当夜，在众人的簇拥里，归安含笑闭了眼，一如携着美梦入了眠。

    归安被葬在了苦海崖。

    生前，归安曾经无数次坐在崖边，嘴里啃着大蟠桃，心里依旧念着那个得不到的人。

    她给这里起名叫苦海崖。意求苦海有涯。

    她甘愿浸在苦海里，希望不必回头是岸，哪怕是持着一腔孤勇去撞破南墙，也终能尝到甜美的鲜桃。

    而此后年岁，她虽未能与日思夜想的人重逢，却也终能与深爱的甜桃相伴。

    250

    守灵结束后，白窈跟着洛祈下山，向江齐进发。

    【第一卷江畔何人初见月终】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6章 算命

    1

    从归冥山下来之后，白窈跟洛祈先找了家客栈。

    期间洛祈为了行路方便，换回了男装。

    在成衣店里，白窈看着几件剪裁颇为帅气的男装，心痒痒地想试试，却被洛祈伸手拦住。

    洛祈道︰「窈窈，你不必换。我会保护你。」

    白窈默默接受了光环照耀，把手里的衣服乖乖放了回去。

    随后洛祈转向另一侧，她抬手把几件样式不同的女装拿了出来，铺开在白窈面前，道︰「你挑，我买。」

    2

    来自土豪的金钱攻势！

    可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白窈看向洛祈，推脱道︰「不用不用，我就穿身上这件就挺」

    洛祈从衣袖里掏出两袋银子放在桌上，道︰「我还有许多银票。这些银子有些重，最好花出去。」

    3

    我可以。

    费我帮您摆好了，请您尽管破。

    白窈捧起衣服︰「谢谢金主大人。」

    4

    换好了衣服从店里走出来，白窈走在洛祈身后，转了转飘逸的裙摆，再抬头看向洛祈英姿飒爽的模样，白窈又一次感慨女主的设定真是完美无瑕。

    女装倾国倾城，男装纵火芳心。

    走过几步之后，那个正在白窈心头纵火的背影停了下来。

    洛祈回过头看向她，然后伸出了手，「要不要拉着走，不然容易走」

    不等洛祈把「走散」二字说完，白窈向前半步，拉住了她的小拇指，笑道︰「嗯！」x

    入夏的晌午稍显闷热，但白窈的指尖却是发凉的，缠绕在手指上冰冰软软。

    洛祈转回身子点了点头，走出几步之后，她如同初次牵手时那样把白窈的小手包进了掌心。

    释昱民风开放，不似传统古代那般讲究，此时两人拉着手走在人群里，也未引发过多的关注。

    白窈照常一路张望着路旁的古风景物，并未发现自牵手之后，洛祈脸上就挂着一抹落不下去的清浅笑意。

    5

    一路到了菱南，两人似乎是又撞上了什么集会，此处的街头甚为热闹，两边还有不少算命的小摊。

 第27页

    洛祈牵着白窈路过一处摊位的时候，一展小旗子挡在了洛祈身前。

    带着灰色布帽的算命先生笑了笑，道︰「这位公子，要不要算个命」

    洛祈摇了摇头，打算再往前，那算命先生却又探了探旗子，道︰「无论是仕途还是姻缘，在下都是这条街上算得最准的。」

    算命先生身后的小童也跑上来帮腔道︰「真的，我家先生特别准。」

    在后头的白窈笑了，「算得最准，那你家先生的摊子前头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她才说完，身后有两位小姐走过来，其中一位拉了拉另一位，道︰「要不要在这儿算一算」

    另一位小姐转头看了看算命先生摊位后的旗子，摇了摇头低声道︰「一看就不靠谱，换一处算。」

    看着两位小姐转身去了别处，白窈抬头看了看算命先生身后的旗子。

    只见白面黑字地写着︰「三界百晓生，天神下凡人。」

    6

    「」

    你反省一下，你这牛是不是吹得有些太胖所以飞不动了x

    白窈道︰「别人叫个江湖百晓生就很厉害了，你怎么说自己是三界百晓生」

    那先生却笑了笑，抬手捋过下巴处不存在的鬍子，道︰「那些个匹夫只懂现世，而在下却观得透往生轮回。」

    7

    哥。

    别吹了。

    你明明连眼前人是男是女都观不透。

    8

    白窈笑笑，准备拉着洛祈离去，那先生却急声对着白窈道︰「我知道，小姐并不该出现在这里。」

    白窈脚步一顿，朝着他回看过去，算命先生继续道︰「也本不应活到现在。」

    白窈心头一凛，洛祈已迅速回身将白窈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出鞘，瞬间横上了男人的肩头。

    一旁的小童吓得伸手巴拉住洛祈，道︰「大侠饶命！放过我家先生吧！」

    「哎别别别，我就是一个算命的」男人举起双手告饶道︰「我是在讲这位小姐的命数，可不是说我要害她啊。」

    觉出对方身上没有内力，洛祈挪了挪剑，沉下嗓子道︰「你为什么那么说」

    剑在喉边，算命先生咽了口唾沫，他抬起右手从脖子边摩挲了几下，又蹭过了鼻头，四处转了转眼珠。

    9

    划重点。

    摸脖子。

    摸鼻头。

    眼神游离。

    撒谎无疑。

    10

    无意再听他胡扯，白窈正要开口，那先生却指着道︰「这位小姐，身上有很重的死气。想必，近期遇到过类似于死里逃生的情境。」

    白窈动了动眉头，「还有呢」

    那先生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她，又道︰「但是很奇怪。小姐身上的死气似乎不同于常人，看起来尤其深重不可消除。但在那死气之外，又隐约缠绕着一圈福气。」

    算命先生道︰「看来小姐是个心善之人，才做了什么好事。」

    喔。还真**不离十。

    白窈随口问︰「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x

    算命先生看着白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哎。

    懂。

    无非就是给钱消灾的套路嘛。

    白窈听得有趣，想着从怀里随便拿些珠宝，却听得算命先生道︰「没有办法。」

    白窈一愣︰「」

    算命先生笑道︰「萧某方才说了，小姐身上的死气和常人不同，无法化解。」

    萧某

    站在摊位前的洛祈闻言皱起眉，把长剑向着男人的脖颈挪了回去。

    「哎别！」算命先生急忙往一旁躲避，边躲边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小姐多行善事，多沾福气，还是有用的！您看前头那家福源客栈，福气就很大！」

    11

    怎么还附带上广告了

    白窈被算命先生变化丰富的脸色逗得发笑，伸手把洛祈的手拉了回来。

    洛祈依着她收了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位上。

    走到福源客栈门口的时候，洛祈顿住步子，她微微低头看向白窈，道︰「窈窈，我们就住这里怎么样」

    白窈点点头︰「好。」

    12

    当然好了。

    不好也得好。

    剧情一上线，拦也拦不了。

    仔细算算，进入菱南的时候，她们的行程差不多合上了原书里的时间线。

    所以当洛祈提出在福源客栈住下的时候，白窈丝毫不觉意外。

    身为公子为凰中的女主，洛祈除了跟男主秦无方纠缠外，还会遇到两个优质男配。而其中一位男配的出场，就是在福源客栈。

    才走进客栈，白窈就看到了那几个穿着露膀子衣服的大汉。

    近来天气又有所转暖，街上行人皆着薄衫，但如此暴露的衣服还是很少见。

    再看向大汉们头上高高扎起成几个小辫子的诡异发型，白窈更是确定了几个人的身份。

    趁着洛祈安置行李的功夫，白窈说了声「我去买些水果吃」，便独自熘了出去。

    13

    往一旁走过几米，白窈一把抓住了正欲收摊的算命先生。

    男人突然被抓，吓得一愣，回过头看见是白窈，他扯出了一个意外又勉强的笑容，道︰「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白窈往算命摊前凑了凑，道︰「萧平果」

    算命先生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

 第28页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童，迅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萧平不知小姐在说什么。」

    然而他先前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平，原名萧平果，是公子为凰中的天师。当然，那是在许久之后的事，现在的萧平还没被人发现，他还不过是个拖着摊位四处算命的算命先生。

    在那样一本古风虐文中，萧平是个极具奇幻色彩的存在。他并非是什么坑蒙拐骗之徒，而似乎真的是天生能洞察些人的运势。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白窈笑嘻嘻地道︰「那萧平先生，我想问您一句，刚才我身边那位的姻缘怎么样，您有没有看出来」

    萧平闻言坐回了座位上，道︰「那位公子长得颇为出彩，在下的确多看了几眼，看出了一点点东西。」

    白窈道︰「你看出什么了」

    「那位公子，原本有一条非常稳固姻缘线，但却暂时没能连上。」

    喔，那便是指秦无方了。

    萧平又道︰「不过不用担心，已经有另一条姻缘线隐约出现了。」

    男配即将登场，可不是第二条线出现了。

    白窈想了想，问︰「先生可知道，如果想完全断掉那条稳固的姻缘线，应该怎么做」

    14

    得到了答案，白窈笑着道了谢，转身回了福源客栈。

    看着白窈走远了，萧平摇着头砸了咂嘴。

    一边的小童问︰「怎么了，先生」

    「你说现在的公子哥，明明一表人才的，怎么会跟一个男人有那么稳定的姻缘线」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还好，他新出现的那条姻缘线，对象是个姑娘。」

    小童似懂非懂，问︰「那我们现在是回山上吗」

    萧平笑道︰「不，趁着她还在福源客栈，我们去尚京。」

    小童疑惑道︰「她是谁呀为什么要去尚京呀」

    「我们得去尚京，见一见云鹰南将军。然后，我们就能过上每天吃肉的好日子了。」

    小童不懂具体缘由，但听到他说能改善伙食，当即笑着拍起了手。

    萧平打开包裹，自里头掏出一本书，他翻开书页间夹着的一幅画像，跟刚才站在摊位前的那人容貌相重合。

    萧平看着画像，悠悠笑道︰「我可是替他找到了走失的小千金呢。」

    第17章 遇甦

    15

    白窈回到客栈，她把顺路买来的两个只果洗好，到房间递了一个给洛祈。

    随后两人一起下了楼，坐在桌边吃果子边等着上菜。

    当白窈啃完半个只果的时候，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书生身着一袭泼墨山水长衫，修长指间握着一把同色的摺扇。端的是一个皎皎公子，风月无双。

    但美中不足的是身上染了不少泥尘，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白窈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果子，仔细朝着那人看了过去。

    乌发玉冠，墨眉秀长。

    底下的一双桃花眼三分温润天成，三分霁月光风，还余四分，是内敛如雾的不露锋芒。

    16

    来了！

    春雨阁，甦慕白！

    甦慕白，为公子为凰中率先登场的优质男配，他是前朝大将军的第四代后人，还为幼童之时被春雨阁收养，为储备生。

    春雨阁位于远离尚京都城的溯北，它虽处于江湖之中，却又是最不置身于江湖之中的门派。

    春雨阁，既是门派，又是学堂。

    它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号︰帝师出处。

    在释昱国，春雨阁三字象徵着圣贤与真知。释昱前三任帝师皆是从阁中修学而出。

    许多皇孙贵族在年少时若有幸能通过考核，也会进入春雨阁听学。待听学结束之后，这段经歷便可称为他们余生吹嘘的大资本，更会为日后的仕途扫清不少坎坷。

    而在一众学生里，甦慕白天赋极高，在书中被称为文曲星下凡。从学识到品性，甦慕白都是脱颖而出，并将其他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春雨阁现任的四位阁主早已在私底下认定，甦慕白将是下一任帝师的不二人选。而日后的甦慕白，也的确实现了阁主们的期盼。

    17

    白窈迅速环视四周，确定每个小木桌上都已经坐了人，甦慕白想要入座，便只有拼桌。

    而根据原书描述，甦慕白拼到了洛祈，两人相谈投机，迅速建立了君子之交。

    而随后的一场危机，更是将两人紧紧绑在了一起，直接导致甦慕白对洛祈倾心。

    白窈暗搓搓地在桌下捏了捏手，等待着看好戏。

    只见店小二快速朝着甦慕白跑过去，殷勤地道︰「这位公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来来，赶路不易，您先进来坐着歇歇。」

    甦慕白点了点头，抬步走进了客栈大厅。他抬眸看过来，俨然是在寻找可供自己落座的地方。

    白窈略带兴奋地看向洛祈。

    接下来，就该是甦慕白跟洛祈双目相对，然后

    18

    白窈对着正看向自己的洛祈，疑惑道︰「洛祈，你为什么看着我」

    洛祈闻言眨了眨眼楮，看着被白窈放在盘里的只果，问︰「窈窈，果子不好吃吗」

    19

    果子

    这是你管果子的时候吗

    你快看门口的帅哥啊，是限量的最新款啊！

    20

 第29页

    剧情进行中，时间紧迫，容不得配角注水。

    白窈迅速伸手把盘里的果子拿起来，道︰「我这就吃。」

    白窈边啃果子边暗戳戳地提醒，「洛祈，你看那边门口，是不是有一位看起来非常需要一个座位的公子」

    洛祈抬眸看向白窈，答︰「是。」

    白窈循循善诱︰「那你，没什么想法吗」

    洛祈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这剧情发展怎么有一点熟悉

    眼见着洛祈垂着眸子，姿态优美地呷了一口茶，白窈带着满头问号看过去，正好对上了甦慕白的眼神。

    短暂停顿间，两人都错过了转移目光的最佳时机。

    「」

    几秒尴尬的对望过去之后，白窈抬起手，沖着甦慕白招了招，「那位公子，你要是没地方坐，不如跟我们挤一挤」

    21

    三人坐在一张小木桌旁。

    自甦慕白落座时说完道谢的话后，小木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再无人开口。

    直到饭菜上桌，才又热闹起来。

    然而这热闹是洛祈和白窈的，甦慕白什么都没有。

    「来，尝尝红烧肉。」

    洛祈仔细夹起了一块肥瘦合宜的肉块，放进了白窈碗里。

    「鱼的味道很不错。」

    洛祈把一片鱼肉挑了刺，放进了白窈碗里。

    「要荤素结合。」

    洛祈把青翠小菜上头的细姜去除，放进了白窈碗里。

    在白窈面前的小碗快要堆成小山时，甦慕白对上白窈呆滞的脸色，咳着笑了一声。

    随后他做出了入座后第一句正式发言︰「您二位感情很好。」

    洛祈抬眸看向他，答出了第一句和甦慕白的对话︰「嗯。」

    甦慕白笑道︰「冒昧问一句，二位是新婚」

    22

    角色︰白窈。

    要求暂停。

    暂停原因︰请求场外援助。

    具体描述︰我想翻个字典，看看「新婚」是什么意思。

    翻个鬼啊！

    白窈抬手撕字典。白窈心中起惊涛。

    23

    「不是！」白窈看向甦慕白，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甦慕白怔了怔，看向对面莫名有些恶狠狠的姑娘，他如实回答︰「在下甦慕白。」

    那你新你妹的婚呢

    传说中的才子呢睿智呢

    你的智商落在春雨阁没带过来吗！

    比起白窈的炸毛，洛祈却是莫名对甦慕白客气起来，主动道︰「甦公子可以添副碗筷，和我们一起吃。」

    见洛祈终于主动搭了话，白窈压了压心思，重新埋头扒饭。x

    24

    哎。

    说归说，洛祈夹的这些菜都好好吃。

    25

    甦慕白婉拒了洛祈的邀请，但三个人也逐渐搭上了话，东一句西一句聊了起来。

    才聊到的时候菱南到临丹的路程时，细微的变故发生了。

    先前那几个发型奇特的男人正坐在甦慕白斜后方，几个男人喝多了酒放浪起来，起身去了甦慕白的后桌，调戏起桌上的两位小姑娘。

    其中一个大汉挤着坐到姑娘身旁，开始对着姑娘动手动脚。

    两位姑娘当即起身要走，又被拉着坐下来。

    发觉不对，甦慕白站起身，转过去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道︰「这位兄台，欺负小姑娘可不是君子所为。」

    大汉闻言转头看向他，生着狰狞横肉的脸庞愈发皱在了一起，干脆利落道︰「滚。」

    甦慕白被这样直白地呛声，倒也不怂，继续坚定地把手放在大汉肩头，道︰「兄台，你这样是不对的。」

    甦慕白毫无退意，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见他如此，大汉皱着脸，稍显迟疑地打量了他几眼。

    白窈默默咽下嘴里的肉块，等待看戏。

    别人被哄住就算了，白窈可是清楚地知道。

    甦慕白，其实是个菜鸡。

    空有一脑袋圣贤书，武力值极其低下的大菜鸡。

    白窈状似随意地夹起碗里的青菜，实则注意力都放在身旁洛祈的身上。

    按照原书里，接下来便是大汉出手，洛祈相救。

    一旁，大汉果然欲沖着甦慕白挥拳过去，白窈偷偷侧眸看向洛祈，发现洛祈已然对着甦慕白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26

    好。很好。

    气氛拿捏非常准确！

    请把机位推过来！对准这里，马上开始结缘剧情！

    27

    白窈专注在洛祈的神色里，没有发现一个玄黑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路过甦慕白身边时，那身影顿住了步子，抬手捏住了大汉的拳头。

    下一秒，大汉的哀嚎声响彻客栈大厅。

    白窈勐然回头看去，就见大汉已然跪了地。

    28

    眼看着兄弟被人单手捏着就疼跪了，其余几个人瞬间起身，欲朝着那钳制住大汉的人走过来。

    洛祈坐在桌前，她未曾起身，但抬手把自己的剑自剑鞘中推出了半寸。

    她仅用一手握着剑鞘，是凭着内力把剑推了出去。剑刃磕在剑鞘边缘的白玉上，发出清脆的鸣声。

    几人看向散发着浓重威胁感的洛祈，勐然顿住了步子。

    那穿着玄黑长衫的人了手，大汉抽着冷气倒在地上，几个人连忙走过来，拖起同伴走出了客栈。x

 第30页

    事件在某种程度上被完美解决，甦慕白沖那陌生人拱手道︰「多谢。」

    那人对他微微颔首，向着白窈和洛祈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普通而寡淡的男人的脸。

    迈出两步走到桌旁，他弯起嘴角看向白窈，对着桌旁的空位沉声道︰「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对视之间白窈发现，那人虽然生得及其大众脸，但脸上的一双眸子却透着光，灵动得很。

    可是

    兄弟你是哪位啊

    为什么一上场就把女主的戏份抢了个精光

    29

    见白窈不回答，那人也不急恼，带着笑又问了一声︰「姑娘，我可以坐这里吗」

    白窈终于回过神，她正要说「请坐」，一旁的洛祈却抬手将剑扣在了那处空位上。

    抬眸紧紧凝向那人的脸庞，洛祈道︰「不可以。」

    少见洛祈有这样发沖的模样，白窈愣了愣，迅速保持统一战线，没出声。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却是无视了洛祈的剑，依然想要落座。

    然而他才做了个动，洛祈翻了个手腕，男人身后的椅子就折了腿。

    「」

    气氛一度凝结，甦慕白起身主动向男人迎了迎，道︰「这桌子太小，不如我陪兄台坐这边。」

    男人的目光继续在白窈面上留过几秒，笑道︰「也行。」

    第18章 变局

    30

    读书，应当如何

    古语云︰读好书，好读书，读书好。

    白窈说︰用手翻，仔细看，带上脑。

    白窈自问对于书籍情节的记忆里向来很好，连不少小细节也都能仔细记住。

    可谁能告诉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众脸男人到底是谁

    31

    待两拨人吃完了饭上楼时，白窈发现大众脸男人就住在她房间的隔壁。

    白窈站在门口，当男人路过自己的功夫，她把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却依旧没能找到什么突破点。

    除了方才在楼下令人惊艷的一次出手，这男人就差在头上顶一个「我是路人甲。」

    注意到白窈的目光，大众脸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又回到她面前。

    男人问︰「小姐为何盯着在下看」

    白窈娥眉一皱，低声相问︰「亲，带资进组」

    大众脸男︰「」

    看到对方明显不明所以的神色，白窈砸了咂嘴。

    啧。

    看起来也不像是跟她一样穿进来的。

    32

    没什么娱乐设备的时代，睡觉的时间被提前了许多。

    月上柳梢头，白窈睡不着。

    因为按照书中的剧情，今晚算是个小**。

    夜起的洛祈将会撞上深夜不寐的甦慕白，随后两人谈话的途中会遇到白日里那些人的同伙，然后就被带回黑云寨，这样那样，共同出逃

    可从白天的状况来看，洛祈跟甦慕白的线似乎也没怎么搭上。

    白窈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了对萧平的质疑。

    书里把他写得那么神，怎么好像也不太靠谱

    33

    白窈先前仔细思考了有关洛祈未来的问题，秦无方那条路明显是条大土路，不好走就算了，现在开头还中断了施工。x

    在归冥山上的时候，白窈还一心想着还原男女主的感情线，但这些日子下来，她的想法又有了些改变。

    如果洛祈继续去走跟秦无方的老路子，就算现在灭师门这件事躲过去了，日后必然还会遇上其他大大小小的虐点。

    尤其是想到那段最虐的废去武力和锁封灵钉，白窈简直头皮发麻。

    有武功的洛祈多好啊，左可化身祈安公子守一方安宁，右可成为归冥山传人写江湖传奇，上可飞天抱白窈，下可抬剑惊小贼

    等等，好像有奇怪的思想混进去了

    34

    总之，白窈思来想去，反正归冥山上一山人都能被救下来，如果剧情真的是都可以改变的，她不如就索性多努力一把，把洛祈也从虐恋里拉出来。

    虐文情节什么的，当休闲看看还好，让白窈亲眼看到，她还真觉得受不了。

    尤其是想到，洛祈长得美性格好，做桃做饭都那么美味，对她也那么温柔周到

    选手白窈不能坐以待毙。

    选手白窈决定主动出击。

    所以白窈暗戳戳地决定，要撮合着洛祈避开秦无方，从两个男配里挑一个成家。

    35

    在公子为凰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女主，者大人在狂虐的同时，给女主配置了两个风格迥异的优质男配。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邪魅狷狂，标准的多样化顶配，共同点是都对女主一往情深不加辜负。

    在书里，女主是先入为主，满心满眼都是秦无方，对这两个男配毫不心动。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

    秦无方的一见钟情剧情已经失败，白窈觉得完全可以让另外两个男配努努力。

    搏一搏，备胎变正果。

    白窈之所以返回去询问萧平，就是为了证实一下，男女主的感情线究竟能不能彻底断掉。

    而萧平的回答是，能成姻缘线，便皆是有缘。只要其中一条成立，另一条的羁绊便会淡去。

    这样想来，只要洛祈做出了跟书中不同的选择，她便可能躲开日后的种种灾厄。

    而白窈临走之前，萧平还说，洛祈现在新出现的那条姻缘线有飞速发展的趋势，只要好好栽培，不出多久就能成为正宫线路。

 第31页

    白窈听完就乐了。

    这正宫不就是在说甦慕白吗！

    36

    我呸。

    甦慕白简直差太远了。

    白窈躺在小床上，辗转又反侧，心累如老父。

    按现在的发展情况来看，白窈觉得甦慕白这条线恐怕也是要扑街。

    说什么半夜相逢，洛祈屋子那边根本一点动静也没

    37

    吱

    木门被推开的声响，飘荡在寂静的黑夜里，额外清晰。

    随后是一阵平稳轻巧的脚步声，那脚步即将一路往下，直到走进庭院，看到站在月色之下的甦慕

    「当当。」

    白窈呆滞地看向自己门外映照出的人影。

    又敲了两声门后，那人轻声问︰「小姐，你睡了吗」

    不是洛祈

    声音听起来，像是白天那个大众脸男人。

    为什么这个横空出现的路人这么会抢戏

    顶着满头问号，深知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的白窈清了清嗓子，正打算问句怎么了，走廊里再次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下一秒，没有半句废话，打斗直接开场。

    白窈眼看着两个快到只剩残影的人迅速从门外划过，她急匆匆跑过去开了门，就看到洛祈跟那大众脸男人过着招，一路往屋里打了过去。

    还不等白窈看明白形式，大众脸男人翻身躲过洛祈一掌，直接从开着的窗口翻出去了后头的庭院。

    不加停顿，洛祈也飞身追了出去。

    白窈跑到窗口探头望过去，就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依然在缠斗，而一旁的庭院里多了甦慕白，正在呆呆地观战。

    38

    地点︰福源客栈庭院。

    已到位。

    人物︰女主洛祈，男配甦慕白。

    已到位。

    情节︰

    待白窈从楼上跑到庭院的时候，只见甦慕白站在一旁，焦急又无奈地劝道︰「你们不要打啦！」

    白窈︰「」

    见白窈来了，甦慕白当即对她道︰「白姑娘，你快劝劝洛公子。」

    看白窈一脸呆滞，甦慕白又重復道︰「你们不要打啦！白姑娘，你也拦一下啊！」

    白窈︰「要打去练舞室打」

    甦慕白︰

    39

    淦。

    都不要乱加戏了！

    40

    白窈紧皱着眉头，又一次仔细思索。洛祈在书里的这个阶段到底有什么仇人，而且还是一见面就会打架的那一种。

    但思来想去，白窈依旧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两人打得不分伯仲，洛祈伸手钳住了男人的左肩，男人的右手也卡住了洛祈的动，两人缓慢挪开几步，暂时停战。

    等等！

    把刚才的镜头挪回去！

    在两人挪动那几步之间，白窈看向男人鞋底熟悉的暗红，缓慢地打出了一个︰

    白窈︰「烈如阳！」

    那头，男人闻言回过头来，挑眉笑道︰「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

    随后烈如阳回头看向洛祈，道︰「但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次她换装匆忙，没来得及把鞋子也换掉。但是按照原书中的介绍，暗徒鞋底的玄机没有多少人知道，烈如阳自然没往那方面想。

    不再刻意压低嗓音，烈如阳的声音变得清脆起来，道︰「还从没有谁能这么快就识破我的伪装。」

    洛祈冷眼看着眼前的人，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烈如阳转了转手腕，道︰「我只是来看看这位姑娘。」x

    说话之间，她飞身朝着白窈的方向掠过来，但洛祈先一步追过来，两人重新缠打在一起。

    40

    难道烈如阳是来替秦德宣报仇的

    一旁的甦慕白看向白窈，问道︰「白姑娘，你认得这位公小姐」

    白窈回过神来，不等她回答甦慕白，从院墙外传来了一阵声响。

    三个男人从墙外翻了进来，同白窈和甦慕白对上了视线。

    41

    ！

    剧情来了！

    42

    落地之后，白天被烈如阳捏了小拳头的大汉见到他们几个，先是愣了愣，随后迅速指认道︰「就是这些人！哎！正好齐了！」

    大汉身边穿着一身棕色毛皮的男人看过他们几个，道︰「那倒好，不用费功夫了。」

    随后男人拍了拍手，从墙外瞬间又翻进了十几个人，客栈后的小庭院里瞬间热闹起来。

    那头还在打斗的洛祈跟烈如阳几乎是在同一瞬就默契地转移了战场，朝着新进场的男人们攻过来。

    但来人实在数量太多，洛祈跟烈如阳一时顾及不全。

    漏网的男人伸手指了指自己正脸前的甦慕白，对身后几个小弟道︰「绑起来！」

    43

    你问我为什么他只指了甦慕白没指我

    呵呵。

    因为在42节一开头大汉们才落地的时候，我白窈已经脚底抹油，迅速开熘。

    身为一个没有武力值的成熟女炮灰，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扯后腿。

    白窈迅速往客栈里奔逃，速度没有七十迈，心情倒是有点嗨。

    因为剧情勉强对上了！

    虽然洛祈被抓走这一点不太好，但是在原书里，这次事件并没有多少危险度。

    危机，是爱情的催发剂。

    而我，只要安安生生地在客栈等着

 第32页

    44

    淦。

    45

    白窈被人拎着扔回庭院的时候，对上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甦慕白，深深嘆了一口气。

    甦慕白及时安慰她︰「白姑娘你别担心，洛公子和那位姑娘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帮我们」

    他话音未落，就见几个大汉手里甩了一把烟雾出去，洛祈跟烈如阳的动瞬间迟缓了下来。

    哎。

    黑云寨的独门秘药，化凡。

    此药随风扩散，一旦中招，便会全身疲软，随后更是会在后七日里丧失武力。

    在书中，洛祈就是中了招，才会被带走。

    第19章 误抓

    46

    事先服了解药的大汉们站在一旁，冷眼等着洛祈跟烈如阳彻底中招。

    说起来，化凡这一秘药，不只名字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适用对象也很挑剔。

    它通过皮肤渗入，随经络挥发，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却有个极大的限制，便是只适用于有内功的习武之人。

    对于甦慕白和白窈这类菜鸡，就只像是闻了几口没什么味道的白烟。

    眼见着洛祈和烈如阳被烟雾裹住，白窈双眸失神，自觉头秃。随后她转过头，面带同情地看向甦慕白。

    不好意思。老弟。

    恐怕这趟得是个四人行。

    啊。

    又是即将成为电灯泡的一天

    47

    在秦莽手下的所有暗徒中，烈如阳是顶机灵的一个。

    她的武功造诣比不上一等暗徒，却是暗徒中唯一一个，能在跟一等暗徒的打斗中不落下风的人。

    所以才发现不对之后，烈如阳迅速开启了计划二。

    只见她在倒地的同时迅速解开了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布条，手臂轻甩，一排银针暗器就飞了出来。

    而与原书中不同，此时的洛祈也因先前得到了归安的内力，武功大进。

    在烈如阳放出暗器的同时，洛祈也迅速回环真气，阻挡化凡的侵蚀，随即举剑欲再次出击。

    几个观战的大汉本来只等着人完全倒下之后扛起来带走，却没想到对方还有后招。

    等他们手忙脚乱地躲开了烈如阳的暗器，洛祈的长剑又逼到了脸前。

    「不行不行！这两个疯子太厉害了！」

    「药效估计还没发挥到！大家快撤撤撤！」

    随着这样惊慌的唿喊声，几个大汉迅速行动起来，一片慌乱中，有两人跑过来，一人一个把白窈和甦慕白扛到了肩上，转身就翻出了院墙。

    48

    角色︰白窈。

    原属性︰人类。

    现属性︰问号制造仪。

    xx

    我就想问问，这些剧情走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趟穿书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来打问号的

    49

    和甦慕白一起被扔进小柴房的时候，白窈觉得自己头顶的发丝已经全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疑问。

    甦慕白看到白窈的脸色，只当她是被吓傻了，还安慰道︰「白姑娘，你别担心」

    白窈急声阻止︰「你是毒奶，你别说话！」

    不懂白窈话里的含义，但看着她严厉的脸色，甦慕白很识趣地闭了嘴。

    两个人都被绑着，行动不便。而这次的柴房简直是个铜墙铁壁的密室，唯一的通风窗也窄得要命。

    白窈瘫在地上，自我放空。

    但还没放空多久，一旁就穿来了甦慕白的惊叫。x

    他边往白窈身边靠边道︰「有有有有虫！」

    白窈︰「」

    得，女主不在，剧情改成她来扛了。

    带着南方人的尊严，白窈面无表情地抬起脚，把地上的虫兄送上了西天。

    甦慕白看着白窈，又惊又喜︰「多谢白姑娘！」

    按照书中情节，此时洛祈应当温声安慰，然而白窈丝毫没心思走剧情，只敷衍道︰「哦。」

    看她一脸灰败之色，甦慕白思忖半晌，又道︰「白姑娘，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

    白窈正要阻止他毒奶，就听甦慕白体贴地继续道︰「甦某向你保证，等出去之后，一定会向洛公子解释清楚，不损你的清白。」

    在白窈震惊的眼神里，甦慕白笃定道︰「慕白相信，洛公子待白姑娘那么好，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你的！」

    50

    白窈无言以对。白窈只想动手。

    白窈回手往甦慕白脑袋上拍了一掌。

    这一掌不重，但甦慕白被她拍得一愣，问︰「怎么了」

    白窈真挚发问︰「能听见里头的水声吗」

    甦慕白茫然又诚实道︰「没，没听见。」

    51

    行吧。

    52

    过了一阵子，甦慕白还是忍不住又开了口︰「白姑娘，其实我在想，那些人的发型有些奇怪。」

    他道︰「虽然江湖人士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有一点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白窈道︰「知道了什么就直说，别废话。」

    甦慕白︰「」

    甦慕白︰「白姑娘为人，很豪爽。」

    我只是不想跟男配有奇怪的发展。

    不等白窈回话，甦慕白很好脾气地继续道︰「虽然他们入乡随俗做出了一些改变，但那种绑发的手法很少见。恰巧，我曾在风土志里头看到过。」

    甦慕白压低嗓音道︰「我怀疑，那些人是水颜人。」

    白窈答︰「公子学识渊博，能装满五辆车。」

 第33页

    内心独白是︰你不用怀疑，他们就是。

    53

    水颜，是与释昱国接壤的又一大国。

    水颜国崇尚武力，尤其是在边境的一些地区，人们以拥有极致的力量优势为荣，所以有许多从小接受锻炼的壮汉型男。

    在原书中，先前那些个武功高强的大汉就是从水颜边境摸过来的，进入释昱之后来到了黑云寨。

    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武力优势，在菱南横行妖。他们的罪恶行径，随后还直接引发了男配二号的出场。

    但这都是后话了。

    按照原书的进度，此时的剧情应该是洛祈跟甦慕白被困在这里，一起应付接下来的酒宴，然后伺机逃脱。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内力的洛祈之所以能带着甦慕白顺利逃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黑云寨的二当家见到被装扮得貌如天人的洛祈后大感惊艷，一眼相中了洛祈

    可现在最主要的洛祈竟然不在场。

    所以谁来当那个被相中的人

    54

    白窈正愁着，门外传来了对话声。

    一人道︰「哎，今年二当家这生日可有大热闹可看了。」

    另一人接话︰「要我说，这有点儿浪费」

    这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先前那人低声道︰「哎！说什么呢！现在咱们寨子里是什么形式你看不出来别扯二当家的不是。小心二当家知道了，让你吃拳头。」

    「知道了知道了。」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外头那人又道︰「那这柴房里关着的，什么时候给二当家送过去」

    另一人答︰「三当家才回来了，咱们先把人给他送过去，他亲自给拾掇。说是拾掇好了再给二当家看，当个惊喜。」

    白窈抬头望房顶，长嘆了一口气。

    甦慕白也听到了门外人的谈话，听着门外人就要开锁进来，本着安慰白窈的心思，他急声道︰「白姑娘别怕！慕白虽是一介书生，但好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一定会保护你，哪怕要拼了这条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两个人提熘着站了起来。

    甦慕白︰「」

    白窈坐在地上，默默投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

    沙扬娜拉。

    在甦慕白惊异的眼神里，那一头穿黑布褂的人边拽他边道︰「不过二当家的也真是，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还非得把男人往女人模样打扮。」

    另一个穿黄布褂的道︰「不是才说了别叨叨二当家」

    黑布褂回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55

    先前白窈嘆气，并非是担心自己。

    她只是担心甦慕白姿色不佳走不通美人计。

    毕竟书里，洛祈男装被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男人，而那断袖的二当家也是迷上了「男扮女装」的洛祈。

    仔细想想，至于甦慕白的女装到底如何，书里并没有描述。

    白窈看着一路被拖出了房门的甦慕白，砸着嘴摇了摇头。

    也罢，怕是要辣眼楮。

    而临出门的时候，久久处于懵圈状态的甦慕白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随即转头对白窈道︰「白姑娘，我走了！」

    白窈微笑︰「再见。」

    甦慕白道︰「你一个人别害怕，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窈︰「」

    话音才落下，门外又跑来了一个穿着绿布褂的人，他气喘吁吁地指向房里的白窈，道︰「四当家回来了！把这个姑娘也拖走，一会儿给四当家看！」

    56

    ？

    作者有话要说：　　洛祈：赶来的路上。

    白窈：持续疑问中。

    要让窈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见小祈(￣▽￣)／

    晚安

    第20章 吻颊

    57

    白窈坐在木凳上，脸前对着一方围满了细腻雕花的铜镜。

    站在白窈身后的男人双手扶在白窈鬓边，随后又绕到她脸前，仔细为白窈在眉心贴上了一枚桃花花钿。

    欣赏完自己的杰，男人叠手称贊，捏着尖细的嗓音道︰「啊，真是太完美了。」

    白窈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向脸前身披彩霞的男人。

    喔。麻烦帮我标注一下，身披彩霞并不是在夸他。

    只是因为男人身上挂满了各类色泽奇怪的布料，连头上都裹了好几层异色丝巾。

    58

    仔细想想也不算身披彩霞。

    他已然化身彩霞。

    59

    黑云寨三当家，顾三眉。

    在公子为凰里，这个角色出场不多，却一样令白窈印象深刻。

    这个时刻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一生以美为追求，在临死之前唯一的要求就是整理好自己的发型。

    此时顾三眉欣赏着才被自己画好精緻妆容的白窈，满脸压不住的喜色，「还是真正的小姑娘更可爱嘛。」

    随后他看了一眼一旁还未变装的甦慕白，对着白窈道︰「放着这么漂亮的姐妹不要，虎九那臭男人可真不识货。」

    甦慕白︰「」

    白窈微笑︰「姐妹说得对。」

    黑云寨三当家顾三眉，是个以成为美丽女子为梦想的男人。听到白窈毫无芥蒂地称唿自己为姐妹，顾三眉当即喜上眉梢，道︰「你再喊我一声」

    白窈深情唿唤︰「姐妹。」

    顾三眉捂着嘴笑了笑，随即他拍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个丫头，手里捧着件还未展开就已让人觉出华美的衣裙。

 第34页

    顾三眉道︰「去把我为你准备的衣服换上吧。」

    他心情好，对白窈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姐妹你放心，我们四当家一表人才，不会亏待你的。」

    伸手把想要起身替她反抗的甦慕白按回了座位，白窈沖顾三眉点点头，气定神闲地拿着衣服出了门。

    60

    独自呆在房间里，白窈边套衣服边思索到底应该怎么脱身。

    有一件事白窈很确定。

    洛祈一定会来救她。

    但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白窈才更发愁。

    为一个年岁久远的土匪窝，黑云寨拥有一套完备的防御体系。在原书中，洛祈和甦慕白拿着二当家虎九的令牌，足足过了文字0

    要是想凭空从寨子外头往里闯，对于没了内力的洛祈，简直是以卵击石。

    想起之前对阵秦德宣的时候，洛祈为自己受伤的模样，白窈下定了决心。

    不能让洛祈因为闯寨受伤。

    所以她要尽快跑出去跟洛祈汇合，越早越好。

    二当家这条线算是断了，但这寨子里也并不是只有二当家有通关令牌。

    这样盘算着，白窈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推开后窗，翻了出去。

    61

    弯着腰在草丛旁四处穿梭着，白窈竭力回想着书里的描述。

    从顾三眉的院子东侧穿过去，进入到一个种满翠竹的小院，白窈正要向中央的房间摸过去，一旁的院口传来一声︰「谁在那儿」

    白窈迅速直起了身子，举起双手，缓声答︰「我。」

    一个相貌年轻的灰衣土匪走过来，看了看白窈的脸，道︰「你是谁，怎么这么脸生」

    白窈面色如常，笑道︰「我今天才跟着三当家来的。」

    灰衣土匪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走吧。」

    62

    呵。

    你们以为剧情会这样顺利的发展吗

    63

    被小土匪反手锁住的时候，白窈脸上神情不变，内心毫无波澜。

    fe

    nice

    ok

    64x

    个屁！

    我一点都不可，我的手要被拧断了好吗！

    65

    灰衣土匪把白窈压到墙边，道︰「骗谁呢三当家是我送回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被人反着卡住胳膊的姿势实在太不人道，白窈甚至听到自己的骨节响了几声。

    灰衣土匪朝着她凑过来，笑道︰「身上还挺香。」

    混着陌生气息的热气喷在脖子上，白窈瞬间起了一身厌恶性的鸡皮疙瘩。

    感受到对方的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后腰，白窈心中警铃大响，急声道︰「你别动我！我是今天被抓回寨子里的人，三当家一会儿要把我带给四当家的！」

    听到这话，土匪的动顿了顿，然而院口吹进一阵温风，带着身前女子的馨香，让他一时头脑发昏。

    「管你是要送给谁的，难道我们当家的还能为了你个外来的娘们处置我」

    一边说着，灰衣土匪把白窈翻转过来，一手钳着白窈的双手，另一手捏上了她的脸颊，竟是打算强吻下来。

    白窈被的双颊被捏得生疼，却丝毫挣不开对方的控制。黑暗之中，可能即将被人侵犯的恐惧被放大到了极点。

    眼看着对方的脸就要贴下来，千钧一发，一只手迅速下落，砍在了那人的后颈。

    按照影视剧里，为了把声响降低到最小，此刻应该拖住那被打晕的人的身子，缓缓放倒在地。然而那打人的一方却毫不在意似的，随即就补上力道极重的一脚，把人生生踹飞了出去。

    暂时得救的白窈紧紧靠着身后发凉的石砖，看到了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异域男子。

    仍旧处于惊吓之中，白窈下意识就要再跑，那异域男子却伸手拦住她，迅速抬手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那人温声道︰「窈窈别怕，是我。」

    66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洛祈，白窈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当即不管不顾地哭了出来。

    洛祈把瞬间落泪的白窈揽在怀里，感觉到白窈的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从她心头泛出。

    洛祈侧眸看向先前被自己踹出数米的人，神色冰冷地抬手扣上了后腰的剑。

    然而一只软绵绵的手寻过来，紧紧回抱住了她的腰身。x

    洛祈的动顿了顿，她松开了剑重新环住白窈，声音里带着不自察的心疼︰「窈窈，我来了。没事了，别怕。」

    哭了半晌的白窈从洛祈怀里抬起头来，语无伦次地道︰「他，他摸我脸，我，我脏了我脏了！」

    洛祈低着头，正凝上白窈的脸。

    月色之下，白窈泪痕未干，在脸颊上隐隐闪着银芒，眼里含着的泪光也让平日就如水洗的眸子更加发亮。

    这时候洛祈才发现，和平日里的清秀模样不同，白窈仔细上了妆，眉心一点桃花映上她眼角细细描画的红痕，美色撩人。

    在洛祈的记忆里，白窈娇俏可爱，容貌不说惊艷也很惹眼。而如今稍加打磨，更是洛祈未曾见过的动人心魄的美丽。

    洛祈凝着这样的白窈，短暂沉默过后，她微微低头，俯下了身子。

    下一秒，柔软温热的唇轻轻覆上了白窈的脸颊。

    半晌，洛祈抬起头，看向一脸呆滞的白窈，笃定地道︰「不脏了。」

 第35页

    白窈仰着头看向洛祈，此处很暗，洛祈的眸子却额外地亮，像是碎星都聚在一处，凝成一片璀璨星海。

    洛祈问道︰「窈窈，好些了吗」

    白窈望着那片星海，失神道︰「没，没有。」

    随后白窈就看到那片星海自深处掀起波涛，一寸寸将她笼罩。

    一手把白窈揽在身前，洛祈再次倾身，吻上白窈的另一侧面颊。

    第21章 绕回

    67

    我们有幸再次采访到了一位百姓观众，请问这位朋友，第一次被女主亲脸是什么感觉

    白窈面向镜头，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徐志摩诗集。

    白窈满载一船星辉。

    白窈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68

    此前的人生里，不论是穿成云裊后还是在现代的时候，白窈都从未被女性朋友亲吻过脸颊。

    又或许是曾经有过，但也被她轻描淡写地忘掉了。

    可此时此刻后腰被人搂着，脸颊踫着温热的唇，白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直到渐渐比那一点红唇还要烫。

    等等

    我好像是直女吧

    不是啊为什么要加「好像」我就是直女啊！

    我是吗

    白窈大脑停机。白窈自我怀疑。

    69

    「你、你们在干嘛！」

    一声清脆从两人身后传过来，白窈吓得一怔，随即听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洛祈悠悠地直起身，看着白窈变得红扑扑的脸颊，她温声道︰「现在好了吗」

    听着烈如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窈忙不迭地点头︰「好了，好了。」

    等烈如阳走到两人身旁，白窈看到了一个穿着火红纱裙的异域女子。

    跟先前的洛祈一样，烈如阳的上半脸也带着面具，她站定了身子，把白窈跟洛祈打量过一番，復又问道︰「你们刚才，是在干嘛」

    白窈闭口不答，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有继续飙高的趋势。

    洛祈神色如常地道︰「窈窈的脸沾了灰，我帮她擦了擦。」

    烈如阳闻言，有些狐疑地道︰「那我怎么看到你好像把嘴按在她脸上」

    洛祈一脸坦然地道︰「我用嘴擦的。」

    白窈︰「」

    烈如阳︰「」

    烈如阳转头看了看白窈，看出了白窈方才哭过，她再向一旁看去，看到了那个倒在墙角的人。

    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烈如阳对白窈道︰「擦干净了吗」

    她弯唇笑笑，故意道︰「要不要我再帮你」x

    话到一半，洛祈的剑已经横了上来。

    烈如阳瘪瘪嘴，道︰「得了得了。两个人都没内力，干打有什么好玩的」

    话是这样讲，实则她是清楚现在的自己硬踫硬，根本打不过洛祈。

    怪就怪她从前有意偷懒，仗着头脑聪明，练武都爱走巧劲儿。现在没了深厚的内力，便不是打小功力扎实的洛祈的对手。

    70

    烈如阳跟洛祈胡乱掰扯的功夫，白窈的大脑已经彻底完成了重启。

    仔细看过两人奇特的装束，白窈主动给自己方才的举动定了性。

    姓名︰白窈。

    大胆行径︰身为一名炮灰女配，竟然在得知女主性别身份之后依然对女主产生了心动感。

    事件评估︰女主洛祈，身着异域王子华装，从天而降救白窈于水火之中，更不惜以唇清洁，洗涤白窈受伤的小心灵。友中佳品，人间难得！

    总结︰一切都是装扮的锅，一切都是完美的友谊。姐妹一生一世！友谊地久天长！

    结论︰我宇直白窈，没弯！

    稍迟疑之后，白窈默默加上。

    此结论待定。

    看着一眼不发的白窈，烈如阳道︰「哎，看到我们来救你，不感动吗」

    白窈深情歌唱︰「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烈如阳︰「」

    白窈自我催眠︰「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72

    白窈拍拍脑壳，关闭影视留声机功能，回归正式剧情。

    她看着两人奇特的装束，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洛祈答︰「他们请了一群舞女，我们混在了里头。」

    不等白窈再开口，洛祈迅速伸手挡住她，烈如阳也向前一步。

    几个路过院口的人看到洛祈和烈如阳身上的服饰，道︰「哎，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走迷了一会儿就要表演了，快回去！」

    见几个人正要走远，白窈还来不及舒口气，就听一个声音道︰「姐妹」

    白窈︰「」

    才从茅厕出来路过院口的顾三眉道︰「是你吗姐妹你怎么在这儿」

    几个本来要走的人停住步子，又朝着她们看过来。

    想到身后不远处还躺着一个土匪，白窈迅速向前一步，吸引住众人的视线，道︰「我内急，结果不小心迷路了。」

    顾三眉细细看向她的眉眼，却并未戳破，只道︰「啊这样啊，那我带你回去吧。」

    洛祈伸手拉住白窈的手腕，白窈回手拍了拍洛祈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73

    眼看着白窈走远了，烈如阳挪开身子，回眸看了看那个倒在一旁的人，道︰「我看你没了内力也还挺厉害。」

    她正色道︰「进来的时候，你发现了吗，这里有很多关卡。」x

 第36页

    洛祈道︰「三层。每层配备有专门的哨所，守卫数递增。单说肉眼可见的，至少百余人。」

    烈如阳挑眉道︰「精细。祈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她道︰「那你觉得救了人直接沖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洛祈蹙眉道︰「之前的你我还可以一拼。但如果是现在你我，几率为零。」

    烈如阳点头，「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忘了。」烈如阳道︰「进来之前我们说好了，一切撑过七日再说。」

    洛祈道︰「我知道。」

    你知道

    烈如阳默默回头看了看那八成断了肋骨的小土匪，「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74

    白窈一路跟着顾三眉走了回去，给白窈补妆的时候，顾三眉道︰「白姑娘，你刚才是不是想逃」

    「在这乱世，你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活头」不等白窈回答，他劝说道︰「不如跟了我们四当家，多好。」

    白窈︰「道理我都懂。可我之前就想吐槽了。黑云寨四当家，不是个女的吗」

    「对呀。」在白窈眼角补完最后一笔，顾三眉道︰「白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大惊小怪不知变通。」

    他道︰「漂亮厉害的女孩子就是应该跟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嘛。不是吗」

    75

    顾三眉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76

    当白窈和顾三眉一同走进前院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惊艷了一下。

    怪不得之前有土匪说「有些破费」，这二当家的生日会亲眼看来，的确是比书中描写更为盛大。

    大院上方挂着各类彩灯，把院子映照得宛如白昼。大院的正中央是个极大的舞台，此时上头满满当当地站着几十位身着异域服装的舞者，正随着台下奏乐而起舞。

    而舞台后方还站着许多候场的舞者。

    这么多人，也难怪洛祈跟烈如阳能成功地混进来。

    在舞台下的最佳观赏位置，摆了五个雕花大木椅。

    最左端的木椅子空着，估计是顾三眉的位置。再往里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瘦弱年轻人。

    正中央应该就是二当家虎九，他是个身披兽皮的壮硕男人，怀里还正搂着一位娇柔美丽的女子。

    再右是个发型奇特的人，应该是水颜大汉的领头人。而最右侧，坐着一个身着湖色衣裙的女子，正朝着白窈望过来。

    是白窈即将被「送给」的四当家。

    但白窈来不及去细看那位四当家。

    白窈瞳孔震颤，瞬间回过去看向那位正坐在壮汉虎九怀里的女人

    不。

    甦。慕。白

    第22章 曾识

    77

    不必顾三眉再做催促，白窈几步并一步就走到了一排木椅旁边。

    白窈瞪大了眼看向那个弯着柔软腰肢窝在虎九怀里的，鹅黄纱裙飞云鬓的，男人。

    白窈︰「」

    发觉顾三眉和白窈走近了，虎九侧了侧身子，对着顾三眉道︰「这小娘们儿就是跟甦甦一起被抓来的那个」

    顾三眉点了点头，似乎额外高兴的虎九终于放开了甦慕白，道︰「来，甦甦小宝贝儿，跟你朋友说几句话。」

    白窈︰「」

    78

    我是白窈的耳朵，刚才我听到了什么

    79

    甦慕白默默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摆，随后艰难地抬起头，道︰「白姑娘。甦某现在的模样实在丑陋，还请你不要放在心」

    说话间，甦慕白慢慢转过身，终于鼓足了勇气对上白窈的脸。

    白窈︰「姐妹！」

    甦慕白︰「」

    白窈向前半步，仔细看上甦慕白的脸。

    绝，太绝了！

    此时在白窈眼前的甦慕白，雪肌朱唇，面染绯红。两弯浅眉之下，一双桃花眼被顾三眉细细地勾勒出来，掩住了先前的书生意气。

    顾盼间含光，不语亦生情，端的是一个风情万千。

    白窈回头看了一眼顾三眉，又看回甦慕白。

    ！

    这才是真姐妹啊！

    白窈沖甦慕白举起了大拇指︰「慕白，是我白窈误会你了。你要相信自己，之前你纯粹是被女主艷压了，现在的你，绝、美。」

    甦慕白︰「」

    没听懂白窈在说什么，但看她认真的模样，又不似是在嘲笑自己。

    甦慕白沖她笑笑，「多谢白姑娘安慰。」

    这一笑于美艷中藏顽强，顽强里又噙着哀怨，生生让白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待她再说什么，一旁的虎九已经又伸手把甦慕白拽了回去，「好了甦甦宝贝儿，继续陪九九一起看演出吧。」

    80

    角色白窈，申请修改个性签名。

    原签名︰

    现改为︰天不！亡我！

    原以为虎九这条线是彻底断了，所以先前白窈才会不惜冒险想要去寻另一条方法。

    但现在眼看着甦慕白竟然把这条线续回来了，还续得如此完美，白窈抬眸向前，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81

    一旁的顾三眉出声打断了白窈的构想，道︰「老四，你这次怎么肯回来了」

    随着顾三眉的话，白窈也转眸看向一旁湖色衣裙的女子。

    顾三眉笑道︰「你总不会是回来给虎老二庆生的吧。说实话，你上次走了之后，我还当你不会再回来了呢。怎么，那臭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果然还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更好一点吧」

 第37页

    女子看着顾三眉，她的目光再次从白窈身上扫过去，无视了顾三眉的一堆废话，她只简单回答了第一句询问，道︰「突然想回来，就回来了。」

    女子的声音与气质中皆透着不易近人的清冷。她的面目本来几乎是一种偏向于妩媚的美丽，冷色的眸子却又生生把那股子媚感压了下去。

    白窈看着女子，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出了一个只在书中出现过几次的名字。

    司青玉。

    「哎老四，」顾三眉把白窈往前推了一把，道︰「你看看这位姑娘怎么样，我亲自给你打扮的。」

    司青玉看着白窈，她不驳顾三眉的好意，一侧唇角勾了勾，道︰「还行。」

    哟，这就是不错的评价了。

    顾三眉当即招唿着人加了一个凳子放在司青玉旁边，推着白窈坐了上去。然后才满意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白窈并未反抗，端端正正地坐好。随后她侧过眸子，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82

    奇怪。

    先前一路被剧情赶着走，白窈一时没顾上。现在静下来想想，她身边这个司青玉，实在是太奇怪了。x

    在原书中的确曾提到，黑云寨有一位性别为女的四当家，叫司青玉。

    先前让洛祈和烈如阳失去内力的归凡，便是出自司青玉的手。

    但按照书中介绍，那位四当家向来行踪不定，随后更是一去不回。

    白窈非常确定，当女主洛祈被抓到黑云寨的时候，那位四当家已经是只存在于寨中众人的言论间了。

    那么明明不该出场的人，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

    83

    发觉身边的人在看自己，司青玉转头看向白窈，问︰「看我做什么」

    白窈回过神，低声道︰「没什么。」

    司青玉又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说实话，白窈也没觉得这个四当家会对自己做什么。

    和顾三眉先前的话相同，白窈分明也记得，对于司青玉的突然消失，书中借寨中人的口解释说是跟着某个男人离开了。

    这样想来，司青玉一定是喜欢男人的。

    至于顾三眉，这个人嘴上一向没个准头，他随口说的话，并不能全当真。

    但司青玉却继续道︰「不过，我的确喜欢女人。」

    白窈︰「」

    司青玉道︰「但你不用担心。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窈︰「好的。」

    84

    虽然有些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但是，感恩的心。

    85

    白窈跟司青玉说话的功夫，台上的一群舞女退了下去，换上了两排新人。

    一男一女两排舞者相对着站开。红裙女舞娘挥动纱裙，如一只只火红的蝶环绕在男子身旁，时不时地被一个个身姿优雅的男子伸手牵引着，扯开裙角旋出动人的漩涡。

    白窈一眼认出了洛祈和烈如阳。

    洛祈所跳的男步动不多，她聪颖灵敏，照着旁人的动便能很快跟上去。而烈如阳大概是真的有些舞蹈底子，一个个动做得像模像样。

    白窈坐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期间她转了个头，发现身边的司青玉也紧紧盯着台上，看得颇为入迷。

    喔，既然喜欢女人，那肯定是在看那些个舞女姐姐。

    舞蹈跳到半中间时，台上的人整齐地跳了几个踏步，随后开始了一对对独舞，所有人都退到舞台边缘，一队跳罢，一队上场。

    与先前的齐舞不同，每一队的独舞都不相同，俨然是各自编排过的。

    86

    齐舞还能煳弄，这独舞可怎么搞

    白窈紧张兮兮地看着洛祈牵着烈如阳走到了舞台中央，洛祈伸手拉住烈如阳，后者做了个柔美的下腰。

    这是所有独舞相同的开场。

    坐在白窈身边的司青玉迅速往前倾了倾身子，似乎是对台上的两人额外感兴趣。

    白窈注意到司青玉的小动，但她心里担忧着，也顾不上细想。

    眼看着就要正式开始独舞了，烈如阳起跳的瞬间，借着火红裙摆的遮掩，洛祈脚下一动，下一瞬，中央的舞台突然塌陷了下去。

    在一片惊唿声里，白窈勐然站起身来，但先她一步，一旁的司青玉已经飞身上了台，一把拉住了将要歪倒的烈如阳。

    ！！！

    白窈边往台边跑边想，这司青玉怕不是看上烈如阳了

    淦。

    87

    白窈看着台上，只见司青玉在拉住烈如阳之后，甩手将烈如阳推到了安全地带，随即她继续向前，迅速把手伸向了洛祈。

    等白窈跑到台下的时候，就见洛祈站在破损的舞台边缘，一手止住了欲接近自己的司青玉。x

    两人间隔着一段距离，正在对望。

    不是。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像是要回答白窈的疑问一般，司青玉对着洛祈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女扮男装」

    压低了声音，司青玉道︰「祈安公子。」

    第23章 何因

    88

    在台上，听到那个称唿的瞬间，洛祈和烈如阳同时动起来，试图钳制住这个突然识破洛祈身份的人。

    但司青玉先一步下了台，落在白窈身边。

    她站直了身子，一只手虚虚地扶上白窈的肩膀，面上含了一丝笑意，威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第38页

    89

    白窈站在台下，白窈不知何往。

    为什么

    为什么这本书里的男人都看不透洛祈的伪装，女人们却总是能知道她的身份x

    为什么有这么多小配角莫名其妙地出来抢戏份

    90

    局面一度僵持起来，直到台下的虎九发出一声怒斥，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办事的正演出台子都垮了这不是给老子招晦气呢吗」

    虎九生得高大，相貌本就粗狂，此时怒目而视，更显得十分骇人。

    而放开了嗓门之后，他的声音也不似先前哄甦慕白时候刻意压住的那般轻细，倒是像野兽嘶吼一般，把台上台下的人都吓得哆哆嗦嗦，不敢接话。x

    虎九继续怒道︰「是哪几个孙子负责搭台子的给老子滚出来！」

    听他的意思，是要重罚那些搭台子的人。一时没有人敢站出来，场面僵到了极点。

    在虎九身旁的青衫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虎，消消气。」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与他本人一样，似乎是存在感极弱的那一款。

    但白窈知道，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男人，就是黑云寨的大当家，周纺。x

    也是她先前冒险想要去见的人。

    按理来说，一寨之主自然代表了寨子里的最高话语权，但周纺这句说完，虎九却完全没当回事。他甚至抖了抖肩膀，把周纺的手摆脱了去。

    周纺的脸色沉了沉，收回了手，转身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

    一旁的水颜人头头侧头看了周纺一眼，脸上划过一丝幸灾乐祸的不屑笑意。

    91

    是的。

    就是这样！

    镜头抓仔细了，给我把握好那抹笑！

    把几人的修罗场看进眼里，白窈心道，好歹还是有剧情能对上的。

    92

    白窈被司青玉控制着，感受到似乎有个利刃隔着衣料抵在自己腰上。

    但是以她白窈阅剧文无数的经验，知道这一时没什么大问题。白窈便垂了眸子，迅速回忆原书里的描写。

    公子为凰中，周纺此人虽是名义上的黑云寨老大，但和其他土匪窝能者上位的模式不同，周纺这个老大，是世袭得来的。

    黑云寨的上一任老寨主实在太过醉心于事业，甚至醉心到顾不上给自己传递香火。临老的时候，老寨主便从寨里死去的兄弟家里收养了三个儿子。

    周纺，虎九，顾三眉。

    按照收养的前后顺序，这三个随后成为了黑云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而司青玉是几位当家中唯一一个外来者，靠着一手制药的好本领加入了黑云寨。

    在黑云寨原有的三位当家中，周纺五体不勤，但胜在精于计算，寨中吃穿用度收入支出皆由他管控着，倒也维持了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虎九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标准模板，他也知道自己脑袋不够灵光，也曾因此对有些头脑周纺崇拜不已。

    至于顾三眉，他是个浑人，对权势金钱皆没有多大渴求，只求自己能四处胡乱折腾，图个顺心畅意。

    这样下来，数年过去，虽然周纺在武力上连个寨子里的小土匪都不见得能拼过，却也是安安稳稳地坐住了黑云寨寨主的位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水颜人加入之前。

    自从一群别有居心的水颜人混进来之后，周纺跟虎九之间便逐渐生了嫌隙。虎九对于周纺开始处处看不惯，深觉周纺处事太过拘谨懦弱，在黑云寨覆灭之前，虎九更是彻底动了自己当大当家的心思。

    不过还没等他成功，黑云寨的角色们便一起领了盒饭。

    这会儿距离黑云寨覆灭，也就大概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93

    那头，见周纺吃了瘪，顾三眉直接偏了头不吭声。

    洛祈跟烈如阳站在台上交换了个眼神，都没再动。

    热闹的宴会瞬间冷落下来，长久的沉默之后，司青玉开了口。

    「二哥别急。」司青玉道︰「这台子垮了是寓意不太好，不如二哥就把宴会多办上几天，让喜气彻底压过去不就行了」

    虎九不驳司青玉的面子，但还是有些怒意的说︰「一个生日还用办多少天」

    司青玉闻言笑笑，她把目光投向虎九身边的甦慕白，道︰「一个生辰不够，不是还可以办婚事吗」

    94

    疑惑剧情神走向的白窈︰

    突然被点名的甦慕白︰

    白窈转眸看向甦慕白，而甦慕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了下去。

    设︰本来只想顺着剧情走个灌醉偷令牌的美人计，没想必备条件宴会突然暂停，接档节目还变成了婚嫁。

    问︰白窈是谁，甦慕白在哪儿

    95

    大家好，这里是我们结婚吧的录制现场。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这对新人嘉宾已经就位，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们的感受。

    啊，不好意思，有一位新人嘉宾似乎太过高兴，昏倒过去了。

    ！

    不是啊，甦慕白你撑住啊！

    只是嫁个男人而已你没必要直接吓晕吧

    白窈眼看着甦慕白就那么倒了下去，但过了几秒之后，她发现事情不太对。

    因为甦慕白不只是昏倒，他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虎九一手把甦慕白揽住，「哎呀，甦甦你这是怎么了」

 第39页

    一旁的顾三眉反应迅速地道︰「青玉你快来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

    司青玉闻言怔了怔，随即松开了白窈向着甦慕白掠去。

    白窈回头望了洛祈一眼，洛祈已经从台上跳了下来，安慰地握住白窈的手。

    烈如阳在一旁看了看她们的动，随后也伸出手来要求被牵。洛祈看了她一眼，把舞台塌陷时被烈如阳扯掉的一截布带放进了她的手心。

    烈如阳「切」了一声，丢开了布带。几人也都跟着人群围了过去。

    司青玉迅速帮甦慕白封了几个穴道，又餵了他几颗药丸，甦慕白暂时停止了生产白沫，却彻底陷入了昏迷。

    虎九问︰「严重吗这毒能解吗」

    司青玉道︰「我在，有救。」

    随后她又说︰「他是刚刚中的毒。」

    虎九闻言呆了呆，反应过来︰「刚刚他就吃了我这儿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有毒」

    他道︰「是谁他妈想害老子」

    第24章 未果

    96

    虎九问得戾气十足，原先乱哄哄的人群一瞬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垂下眸子，躲开虎九的怒视。

    随后司青玉突然开口道︰「倒也不一定。」

    她说︰「大家做东西用了山里的野果子，也有可能是不小心掺了什么东西进去。」

    虎九闻言脸色稍霁，又问︰「什么时候能确定到底是因为啥」

    司青玉道︰「把刚才他吃过的东西装一份给我，今晚我查验看看。」

    「成。」虎九当即大手一挥，喊了几个人上来把身后盘里的东西都装起来。

    经过这一番，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僵冷的场面也逐渐復甦。

    在人群之外，白窈也焦急地看向甦慕白，随即洛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白窈回过头去，就见洛祈低头过来。

    这个熟悉的动让白窈勐然想起先前那个吻，耳尖瞬间火热了起来。

    洛祈看出白窈脸上瞬间变化的神色，她眨了眨眼楮，随即弯眸笑了笑，凑到白窈耳边，道︰「窈窈，刚才的舞台，不是我踩塌的。」

    喔。

    原来是要说正事啊。

    白窈清了清嗓子，洛祈把头垂在她耳边，似是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边低声道︰「我是发现那一处事先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照着踩了上去。」

    否则，没有内功的她并没有办法轻轻一脚便破坏一处舞台。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白窈闷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耳朵又红了几分。

    但仔细思考过洛祈的话后，她又蹙了眉。

    97

    警告！警告！

    我们是白窈同学的脑细胞，最近我们伤亡惨重！请救救我们！

    白窈伸手拍了拍脑壳，把脑细胞们的求救声压下去，随后她侧了侧脸，正打算问洛祈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但她才抬起眸子，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迅速落在了她的额前。

    白窈抬头有些迷茫地看向洛祈︰「」

    洛祈含着笑低声解释︰「窈窈刚才的神情很可爱，好像是想让我亲你。」

    四周的人都专注在司青玉那边，没人发现她们的小动静，而洛祈一派天真坦然的样子，反而让白窈有些窘迫︰「我、我、没有！」

    原本站在后头的烈如阳挤进来，问︰「什么没有」

    白窈正想搪塞过去，就看见烈如阳已经转了视线，也看向司青玉那边，某一个瞬间，她眼里的神情明显变了变，面色微凝。

    「烈如阳。」白窈在底下扯了扯烈如阳的衣袖，「你认得她」

    烈如阳转眸看过来，一眨眼又回到嬉笑的模样，道︰「不认得啊。」

    98

    让我们来復习一下祖先们的宝贵经验。

    细节，需要慢镜头。

    不是这个。

    细节，决定一切！

    方才烈如阳的表情，分明是发现了什么。

    这样想着，白窈復又回头仔细看向司青玉，却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99

    经过司青玉的简单救治，甦慕白被送到了房间里，跟他熟悉的白窈也被一同送了过去照看他。洛祈和烈如阳则随着舞队去了休息处。x

    白窈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甦慕白，神情復杂。

    从穿书至今，白窈觉得自己几乎是在一本新书里徜徉。

    但白窈仔细想想，又觉得之前剧情的变化似乎又都是有迹可循的，因为她先引发了其他改变。

    那现在的剧情，又是因为什么

    白窈看着依旧不省人事的甦慕白，有些发愁。

    甦慕白虽然在武功上弱了些，但好歹也是个一身正气并好好活了几十章的重要男配。怎么才到了黑云寨剧情就差点狗带掉。

    剧情多舛，节节要命。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出改变。

    100

    大概半柱香后，白窈成功进到了周纺的小院，却发现周纺还没有回来。

    房门推不开，白窈索性矮着身子钻进一旁的草丛里，打算守着周纺回来。

    白窈没等过多久，周纺就走进了院里，但不等白窈现身，他便压低了声音道︰「你突然回来干什么」

    白窈愣了愣，稳住身子没动弹，听周纺继续道︰「怎么，你是不是想向虎九告发我那你直接去好了。反正我现在赖在这个寨子里，也是身不由己！」

 第40页

    随即另一个声音悠悠地道︰「你用的是我临走前给你的那味药，我一看便知道。如果我要告发，刚才为何不直接揭穿你。」

    是司青玉。

    白窈窝在草丛里，看不见两人，只能努力竖着耳朵当收音器。

    周纺一度沉默下来，似乎是在仔细思考司青玉的话，随后他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周纺道︰「你说你是药医老五的弟子，一身手艺是跟他学出来的，但我知道，你不是。」

    司青玉未答话，周纺便继续道︰「你能哄得了别人，却哄不住我。药医老五若是能有你一半手段，便不至于死在一个小小的九流剑客手里。」

    司青玉轻声笑了笑，随即问︰「你怎么知道杀他的人是九流剑客」

    周纺冷声答︰「我认得那位剑客，虽然我武功不强，却也能看出人的深浅。司青玉，你来到黑云寨，到底是为了什么」

    短暂停顿后，司青玉答︰「大当家，你这么说我就要伤心了。之前忙着用我制药的时候，你可从没说过怀疑我。」

    周纺被她的话噎住，一时未再言语。

    司青玉道︰「我出身不大光彩，怕你们介意，所以才胡乱诌了一个名号罢了。而今晚我既然肯来找你，就没打算告发你。」

    司青玉道︰「我只是想提醒大当家的一句，最近寨子里来了外人。」

    向一旁斜了斜眼神，司青玉道︰「所以，请看好你腰上的出寨令牌。」

    101

    我举报。

    我怀疑这里有个配角开挂窥视了我的内心

    102

    司青玉那句话说完，周纺没再多废言语，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白窈继续窝在草里，一动不动。

    影视剧的经验告诉我们，藏身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移动。

    否则便百分之九十九会踩到个什么枯枝烂叶，发出一声「亲我在这里喔」的可爱提示。

    所以只要多苟一阵子，确保司青玉离开，就万事大

    103

    淦。

    白窈窝在草里，默默看着出现在自己脸前的湖色衣袍。几秒之后，司青玉拨开草叶，垂眸看向白窈。

    白窈︰「如果我说我是觉得这里的草坪看上去一副很好躺的样子所以忍不住躺过来试了试，你信吗」

    司青玉看着白窈，微微弯了眸子，就在白窈几乎觉得她要答上一声「是」的时候，司青玉却轻声道︰「你的确很有趣。」x

    白窈咧开嘴陪上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到半中间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司青玉缓缓地道︰「看来二皇子没有说谎。」

    她道︰「云裊小姐。」

    第25章 窥透

    104

    ？

    白窈看着司青玉，缓缓地道：「请问，你是马甲测试仪吗？」

    不然怎么一上场就看透所有人的马甲？

    司青玉疑惑地看了白窈一眼，白窈随即正色道：「是秦德宣派你来抓我的？」

    司青玉闻言却笑了，道：「你放心，我不是他的人。」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里的潜藏意思，白窈问：「那你是谁的人？」

    司青玉却道：「我到底是谁，又是为了谁而来，云裊小姐都不必在意。小姐只要记得，我是个好人。」

    说着，她向仍在草丛里的白窈伸出手，将白窈拉了起来。

    白窈站起身，简单拍打过身上的碎草枝，道：「你是好人，那你能把我们从这寨子里放出去吗？」

    司青玉答：「不能。」

    她随即又补充道：「我希望小姐能安心在这里多留上几日。」

    白窈顿了顿，试探地问：「为什么？」

    「虽然我的本意原不是找到小姐，」司青玉道，「但如今既然遇到了，我不介意帮帮云将军。」

    听到「云将军」三个字，白窈想起那把染了血的三尺大刀，自觉后背发冷。

    但白窈面上撑着，神色不变地道：「其实说实话，小女子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此番游歷，更是终于领略到将军府之外的美丽人生，对世间奥妙万物美景垂涎若渴。」

    白窈总结：「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白窈道：「司姑娘，既然你的本意不是找我，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成全我，先替我向老爹瞒一下行踪？」

    司青玉看着白窈，听着她诌完了这一堆话，笑道：「倒也可以。」

    司青玉道：「只要小姐答应我，这几天安生呆在寨子里，不耽误我的事情。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向云将军瞒下见过小姐的事。」

    105

    交易就这样达成了吗？

    白窈笑着谢过司青玉，转身离去的同时在脑海里缓缓地敲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帮「苦苦寻女」的云将军找到走失多日的独女，这怎么听都是个诱惑力极大前途无量的好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都已经被攥在手里了，不要那就是傻子。

    白窈之所以多余地费口舌，也不过是想顺着司青玉的话说下去，让司青玉对自己放下警惕。

    白窈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格子，一边思索。所以，这个横空杀出来的司青玉到底是在为谁办事？

    又走出几步的时候，一个早已被遗忘了的细节勐然从脑海里浮上来，白窈的步伐顿了顿，停在了原地。

    106

    《公子为凰》的男主秦无方，在其正式成为释昱帝王的路途里，从三皇子时期起的秦无方曾立下四件大功。

 第41页

    平叛，清剿，锄奸，杀敌。

    其中第一件便是指归冥山平叛，而第二件，是清剿黑云寨。

    彼时水颜和释昱的关系还是一片祥和，水颜太子来到释昱面见秦莽，随后便在释昱境内游玩。

    途中其偶然发现了在黑云寨中为非作歹的水颜人，随后一併将整个黑云寨拉扯了出来。

    得知此事的秦莽当即派秦无方协助水颜太子，一同对黑云寨的众匪徒进行了清剿。

    这段清剿发生在洛祈与苏慕白从黑云寨脱身之后，并不算是主线内容，在书中也并未花费太多篇幅。

    但在阅读的时候，白窈一直隐约有个疑惑，便是为何在洛祈和苏慕白逃亡时显得固若金汤的寨子，在秦无方和幽泽领兵到来的时候就变得不堪一击。

    当时她还以为是作者随便写写罢了。

    不过现在，白窈似乎明白了。

    107

    白窈回过头看向司青玉，问了一句话。

    「司青玉，你会跳舞吗？」

    司青玉闻言看向白窈，脸上再一次划过了实打实的疑惑。

    但白窈又问了她一遍：「你会跳舞吗？」

    司青玉向着白窈走近几步，道：「小姐问这做什么？」

    白窈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身材特别棒，要是会跳舞就更好了。」

    从未听人说过这般露骨的夸奖，司青玉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了僵。

    但白窈是个女子，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并没有多少冒犯之感，加上她此时诚挚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像是一种真挚的夸奖。

    于是司青玉道：「我会。」

    白窈脸上露出崇拜的神情，故作好奇道：「那你跳得好吗？比起今天那些小姐姐呢？」

    司青玉笑了笑，眉宇间不经意地表露出一丝傲气，胸有成竹地道：「比她们好。」

    白窈恢復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司青玉看着白窈，一瞬里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冷静到了极点，似乎话里有话。

    但她随即发现这个小姑娘很快又恢復了天真烂漫的神情，道：「不过还有一件事，在别人面前，你能不能叫我白窈？」

    白窈道：「我在江湖混，总不好顶着将军府小姐的大名四处乱跑。」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司青玉真心实意地答应下来：「可以。白姑娘。」

    白窈闻言莞尔道：「那我走啦。就麻烦司姑娘帮我保密了。」

    白窈语调上扬，微微透着一股子轻松感，似是已经完全信任了司青玉。

    司青玉道：「好，白姑娘不必担心。」

    彻底抛开了先前的疑虑，司青玉想：再怎么行事不讲章法，眼前的人也终归只是个好骗的深闺小姐罢了。

    面上挂着令人心安的笑容，司青玉抬眸瞥了一眼天际，已然决定今晚就将云裊在黑云寨的消息传出去。

    108

    结束了对话，白窈把微笑挂在脸上，向司青玉道了别。

    呵。

    拼演技？

    抱歉，我白窈可是男主见了都要喊daddy的女人。

    109

    白窈微笑着转身走出了周纺的院子，实则在得到司青玉答案的时刻，她已经彻底猜出了司青玉的身份。

    怪不得她会突然出现，怪不得她能一眼认出洛祈和自己的身份，同时还知道秦德宣。

    白窈垂眸在心里念出了一个身份。

    那个在原书中被秦无方安排在洛祈身边的人，那个后期为了洛祈不惜对抗秦无方以至于殒命的女人。

    那个本该引导出洛祈的第一次出场，并和洛祈一起回到归冥山的人。

    星月坊舞姬，玉玲珑。

    110

    一路离开了周纺的院子，白窈才想翻回苏慕白的屋子，就被人拉住了。

    顾三眉及时出手捂住了白窈的嘴，道：「别叫啦姐妹，是我。」

    「……」

    111

    白窈看着顾三眉，心虚且无语。

    如果说司青玉是马甲探测仪，那顾三眉就是她白窈的逃跑探测仪吧？

    112

    白窈道：「我……」

    顾三眉道：「又从窗户爬出去找厕所了？」

    白窈：「……」

    「唉。」顾三眉嘆了口气，却道：「姐妹，你怎么就老想着跑？」

    随后他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喃喃道：「是不是该把你好好捆起来？」

    「！」

    白窈迅速拉住顾三眉，道：「不是啊姐妹，我这次真不是去逃跑的！」

    顾三眉打量过白窈，疑惑道：「那你去干嘛了？」

    白窈道：「我是偷偷去见四当家了！然后我们还一起欣赏点评了寨子里的绿化水平，我们……」

    顾三眉一愣，他随即大喜着打断了白窈的话，道：「姐妹你是看上我们四当家了，是不是？！」

    白窈：「？」

    这个进展明显不太对，但又明显比她胡扯的话靠谱了太多。

    白窈迅速思索，随后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我就说吧姐妹！」顾三眉握住白窈的手感慨道：「我们四当家的可以吧！」

    白窈：「是是……」

    但顾三眉随即又有些怀疑，「可你之前不还不太满意我们当家的女子身份吗？」

    「……不！没有！」

    白窈举起右手，白窈对天发誓。

 第42页

    「我白窈其实本来就是喜欢女的！」

    顾三眉：「是吗？」

    白窈真情激昂：「是啊！可爱的女孩子就应该跟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找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共度余生，向来就是我白窈的毕生所愿！」

    「姐妹你早说嘛！这真是太棒太完美了！」顾三眉无比满意地拍上白窈的肩头，随后他的目光挪向一侧，道：「哎，那边的，怎么在这儿啊？」

    ？

    谁？

    白窈顺着顾三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穿着异域王子服装的人。

    洛祈。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求个生求噼叉了，怎么办，在线等，明晚急。

    青玉其实是玉玲珑啦。

    怪我把玉玲珑小姐姐搞得存在感太低下了（悲伤画圈圈）

    晚安！

    第26章 乱麻

    113

    白窈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没出息地被洛祈的美色所倾倒。

    纵然是被银色面具遮着半面，洛祈不必做多余的动，只消嵴背挺直地站在一处，那光芒难掩的美丽便难被弱化半分。

    她立在月下，月色柔美皎皎，可白窈却觉得满穹

    欣赏完美色的白窈收回视线看向脸前的顾三眉，无情地在他头上备註上了「快退场」三个大字。

    114

    洛祈是出来找白窈的。

    但她才走到近处，就看到白窈对着顾三眉举起手来做发誓状，随后便猝不及防地听到了白窈的那段慷慨发言。

    洛祈一时怔在原处，望着一脸坚决无欺的白窈。

    原来窈窈，真的喜欢女人

    随后洛祈恍惚地想起早前那日在房顶上，白窈扑过来撞进自己怀里的模样。

    那窈窈，是不是真的对她

    而如果窈窈真的是那样，那她对窈窈，是不是也是那种

    洛祈怔怔看着白窈，左侧胸膛里的跳动声渐渐加快。

    心思百转间，洛祈逐渐就要思索出那个最终的答案，然而不等她彻底想通，眼前的白窈突然又开了口。

    115

    那一头，急着摆脱顾三眉去找洛祈，白窈拍了拍顾三眉的肩膀，对他做出最后的敷衍︰「我说的都是真话，童叟无欺。」

    顾三眉也最后确认道︰「你是真的看上我们四当家了」

    白窈看了洛祈一眼，急声道︰「是是是。」

    顾三眉闻言抛给白窈一个妩媚的笑容，「知道啦，姐妹。你早说嘛，要是这样，你的确是不会再逃了。」

    他抬眼畅想了一番美好的未来，道︰「等你以后留在我们寨子里，咱们就是真姐妹了。」

    白窈敷衍得一派真情实意︰「说得对。」

    顾三眉本来就是来看白窈有没有再次逃跑的，现在意外得到了好答案，他便喜滋滋地转身往自己院里走。

    「行吧姐妹，这我就放心了。我留了个小丫鬟在里头照顾，一会儿你想歇息了，就找她带着你去寻个闲屋子。」

    路过洛祈的时候，心情颇好的顾三眉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哎你是不是迷路了茅厕往东直走，你们舞团休息处在正南边。不用谢了。」

    116

    目送着顾三眉哼着小曲儿走远了，白窈急匆匆地跑到洛祈身边，道︰「你来找我啦」

    她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弯着一双明媚的秋水圆眸，被重新描绘过的妆面美丽而精緻。

    洛祈微微垂眸，紧紧凝着白窈，却没答话。

    白窈道︰「嗯」

    虽然是土匪窝子，但入夜后的黑云寨其实非常安静。

    风过房檐，触墙而止，混着清爽的草叶味道，送来几声稀疏的虫鸣鸟叫。

    在这样的环境下，白窈被洛祈凝着，对上那双泛着星潮的眸子，她不由想起那日这双眸子里掀起波澜的模样。

    白窈默默吞咽了一下，她隐隐觉出气氛渐渐转变起来，却又说不清是好是坏。

    白窈疑惑道︰「洛祈，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来找我干嘛」

    洛祈垂了垂眸子，终于开口道︰「我来找你，商量怎么逃出去的事。」

    白窈也正想找洛祈和烈如阳商量相关的事，听洛祈这样说，白窈先在脑子里组织了一番措辞，但不等她开口，就听洛祈道︰「抱歉。」

    白窈一愣︰「啊」

    白窈疑惑︰「你刚才说什么呢」

    洛祈掀起眼睫看向白窈，道︰「是我太过武断了。我先前不知道你会想留在这里。」

    储着星芒的眸子再次被羽毛般的眼睫遮掩下去，洛祈道︰「窈窈。」唤完这一声，她顿了顿，才又继续道︰「你早点休息。」

    「我走了。」

    117

    白窈看着洛祈脸上明显落寞的神情，迅速伸手扯住了洛祈的衣袖。

    她的力量不重，但洛祈立马顿住了步子，却依旧没有回过头来。

    这是，闹别扭了

    白窈看着洛祈，随后勐然懂了。

    先前她让秦无方喊自己「小名」的时候，洛祈不是也提出过质疑吗

    是了！小女生对友谊的固执坚持！

    118

    再上前半步，握紧了洛祈的手腕，白窈迅速解释︰「我刚才那些话是骗顾三眉的，不是真的啊，我当然想逃出去了。」

    洛祈看着白窈，随着她的话重新抬起了眼睫，道︰「真的」

    随后她脸上难抑制地升起几分喜悦，却随即又落了下去。

 第43页

    因为白窈疑惑地道︰「司青玉是女人啊，我怎么会喜欢她！我肯定是喜欢男人的啊！」

    白窈心中疑惑，公子为凰虽然是架空，但好歹也是个古风言情啊，怎么里头的人一个两个都以为她要走大橘已定的路子x

    可现在这话说出口，白窈又始终有些心虚。

    119

    地点︰白窈大脑控制中心。

    警报！警报！

    情感性向区出现乱麻，请迅速清扫！

    清扫无效！请思维小人们积极求生！

    注︰你们自己瞎跑吧。

    120

    一片混乱里，白窈低声嘟囔︰「我应该是喜欢男人的吧」

    然而白窈抬眼瞟了洛祈一眼，在洛祈的美色攻击下，白窈低下头，自我怀疑升级︰「至少以前是」

    难道我根本不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好看的人

    不然怎么老是看到洛祈就心里发乱

    小脑瓜濒临极限，白窈举刀斩断乱麻︰「哎不知道不知道，我以前是知道的，可现在我也快不清楚了。」

    这样纠结的时候，白窈脑子里的思维小人们被左绊右磕地不得痛快，不曾注意道她面前的洛祈眸里倏然亮了一瞬。

    思维小人们唿喊着蹦来跳去，白窈索性把脑内音量调低。

    人物白窈。

    请求存档。

    白窈抬起头来对洛祈道︰「哎先不管这个了，我想问问，你之前是怎么认出来烈如阳的」

    当时烈如阳可是改变了外貌，连体型身高也稍微做了改变。若不是看到了她的鞋底，白窈根本猜不出她是谁。

    洛祈答︰「出手制服那个壮汉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气运循环，和先前跟归婪师父过招的时候一样。」

    白窈略加思索，追问道︰︰「那如果她是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你反而就认不出她了」

    洛祈点点头，「嗯。她的易容术的确很厉害，我很难认出来。」

    原来是这样。

    看来烈如阳擅长伪装的人设并没有崩。

    洛祈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白窈沖她笑笑，「我只是好奇嘛。」

    随后白窈再次拉起洛祈的手，道︰「我跟着你，咱们回舞队那边一趟。」

    121

    深夜时分，黑云寨草木葱郁的山林深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站在林木之中，将一片树叶抵在唇边，吹出了一声鸟鸣。

    片刻之后，黑夜里传来羽翼扑朔的声响，司青玉放下唇边的树叶，高抬手腕，接住了一只盘旋而下的黑鹰。

    把一枚卷好的纸条放进了黑鹰腿旁的小木条里，司青玉高抬手腕，放黑鹰离去。

    望着黑鹰迅速融进了远处的天际，司青玉不由想起先前那小姐轻信自己的模样。

    司青玉低声喃喃道︰「对不住了云小姐。云将军迟早会找到你，与其让功劳归了别人，不如收在我们手里。」

    而司青玉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同一时间，压根没有相信她的白窈跟着洛祈去往舞团的住所，找到了烈如阳。

    第27章 潜谋

    122

    白窈跟着洛祈回到舞队的休息处时，烈如阳正坐在栏桿上，脸上带着面具，闲来无事地晃着两只悬空的脚。

    见到白窈和洛祈，她从栏桿上跳下来，挑了挑眉道︰「你们两个怎么老是背着我腻歪。」

    玩家白窈，选择敏感词屏蔽。

    没得到答话，烈如阳正色道︰「我刚才去看过了，只有一条河能通到外头，但水流很急，估计行不通。」

    白窈道︰「我们这几天可以继续呆在寨子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顿了顿，白窈继续道︰「唯一的问题就是甦慕白。最好能推迟他跟虎九的婚礼」x

    烈如阳问︰「为什么这么说你们两个刚才遇到什么事了」

    白窈干脆摊开了说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三皇子秦无方马上会带兵来剿匪。」

    烈如阳顿了顿，道︰「就算是真的，这也是朝廷机密。」

    烈如阳脸上的神色肃穆起来，「白姑娘怎么会知道」

    123

    嗨。

    还能怎么办

    只能重操旧业。

    124

    白窈抬眸看向烈如阳，万分认真地道︰「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会佔卜。」

    烈如阳倏然笑了，「你还会佔卜」x

    「不信」白窈看了洛祈一眼，道︰「洛祈，我跟她去那边聊几句。」

    白窈道︰「你放心，聊些普通的！我去算算她的秘密什么的，纯为了证明一下我真的会佔卜。」

    为了充分照顾洛祈的心情，白窈踮起脚尖攀上洛祈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跟你最好了！」x

    温热的气息绕进耳廓，洛祈怔了怔，热度和绯红迅速顺着她的耳尖蔓延下去。

    洛祈随即垂下眸子，道︰「嗯。去吧。」

    快对眼前的两人产生了抗体，烈如阳把白窈的动收进眼里，砸了咂嘴，没再提出「我也要」。

    125

    烈如阳被白窈带着走出老远，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笑道︰「你打算怎么向我证明你会佔卜」

    白窈抬眸看向烈如阳，低声道︰「你在共事的人里，是个万年老二。」

    烈如阳︰「不知为何，听你这样说我有些不高兴。」

    白窈想了想，补救道︰「但是你跟第一打也不怎么吃亏。」

 第44页

    烈如阳脸色稍霁，她才要恢復微笑，白窈又道︰「不过你之所以能不吃亏，一是你的确很聪明，但还有一个原因」

    白窈道︰「那个人在让着你。」

    烈如阳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了下去。

    每次比武的时候，那位排名第一的先生看她是个女子，总是把她当小妹妹一样谦让，让烈如阳很是烦躁。

    然而这是不出宫门的秘密，甚至皇宫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半晌后，烈如阳对着白窈道︰「你像是变了个人。」

    烈如阳继续道︰「但这样很好，你变得很有趣。让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又会做什么。」

    白窈︰「」

    变了个人

    这话说的好像之前认识她一样。

    白窈道︰「你以前，认得我吗」

    烈如阳反问道︰「云裊小姐这么聪明，却认不出我吗」

    只当烈如阳是云裊曾经的相识，然而书里从未提及过，白窈完全猜不出。

    白窈索性换了个话题，道︰「云裊这个身份，你能不能帮我瞒着」

    「你是说不告诉洛祈吗为什么」烈如阳道︰「你们两个不是很熟吗」

    「如阳，君子之交，它就应该淡如水。」

    白窈一脸正色︰「我不希望我的家世影响到我的交友。」

    烈如阳一时分不出她这话有几分真心，但也道︰「好，我答应你。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改个称唿而已。」

    白窈还琢磨着再怎么劝说烈如阳，烈如阳却突然换了个话题，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佔卜一件事」

    白窈一愣，「」

    只是随便开个张怎么还有业务上门了

    烈如阳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子，递到白窈脸前。

    白玉底色的小**子，隐隐缠绕着青绿丝痕。

    白窈疑惑地看着那**子，半晌，她惊道︰「你什么时候偷到了司青玉的药**」

    先前司青玉为甦慕白压毒的时候，从怀里拿出来的正是这样的小**子。

    这**子不似一般药**的粗糙，做工极为惊喜美丽，像个小工艺品，白窈不由多看了几眼，记得真切。

    烈如阳的眸子动了动，笑道︰「怪就怪在，这不是司青玉的。」

    126

    先前烈如阳看到司青玉为甦慕白解毒，她之所以一瞬变了脸色，就是因为见到司青玉拿出了和自己一样的药**。

    烈如阳对白窈道︰「这**子是别人给我的，但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子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烈如阳补充︰「何况，刚才我仔细留意了，司青玉倒出来的药，也和我这**一样。」

    烈如阳给出了自己想佔卜的问题︰「我很好奇，司青玉跟送我药**的人，是什么关系」

    127

    设︰现有一小**，状如青玉，青玉有与此**相同之**，但此**主人却不为青玉。

    问︰青玉和**主人有何渊源

    歪

    有事吗

    白窈伸手指向自己的脑袋︰「这个最大直径不过二十厘米多的东西看上去很无敌吗」

    这种问题谁能答得出来

    128

    不。

    我能。

    不能也得能。

    这正是白窈想要的好时机。

    白窈道︰「我要是真能佔卜出来些东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烈如阳挑起眉头，笑着点了点头。

    129

    得　。

    获得了烈如阳的合承诺，白窈道︰「那我试试。」

    白窈伸手把小玉**拿进掌心，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随后她抬起手肘，将双手向天送去，并同时低下来头，开始奋力

    瞎编。

    烈如阳接触到的人，最大概率无非是宫里的人。那么，身为秦无方手下的司青玉自然也很有可能接触到对方。

    短短数秒之后，凭着自己资深的阅片读文经验，白窈放下双手。

    白窈老神在在，悠悠答道︰「我的确感应到了一些东西。」

    接下来请收看青春励志热血情感大剧场白窈说。

    白窈道︰「这个**子上有着一丝残念，它告诉我，你这**子的原主人与司青玉有着极大的关联。而这关联的具体，不外乎是一个字。」

    白窈稳如老犬，白窈笃定万分︰「情。」

    司青玉对不起，看在你也骗了我的份儿上，就麻烦你先暂时多个小情人好了。

    白窈道︰「能把这种解毒救命的药相送，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而且你看司青玉的性子冷冷的，更不像是四处乱送东西的人。」

    白窈大笔一挥写下结论︰「所以，你这**子的主人跟司青玉之间，八成是有一份情。」

    一番胡诌勐如虎，实则心里全没底。

    编完了这一出，看烈如阳没什么反应，白窈试图挽救道︰「其实我也不一定说得准」

    而同一时刻，烈如阳道︰「嗯。」

    烈如阳道︰「我也这么觉得。」

    白窈︰「你刚才说什么」

    烈如阳道︰「先前我应该是见过司青玉的，只是都没能看清她的面貌。我一直以为她是个男人。」

    烈如阳低声道︰「那这么看来，公主原来不是在私会情人，不过是见女性朋友而已。」

    白窈︰「」

    130

    烈如阳。

    我好像意外听到了什么机密

    白窈匆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聋了！听不见！」

 第45页

    求别灭口！

    然而烈如阳笑道︰「怕什么啊，我说的是公主见了个女人而已，这有什么。」

    随即烈如阳道︰「不过她们关系真不错，每次见面都搂搂亲亲的，跟你和洛祈差不多。」

    131

    淦。

    救命！

    为什么机密越来越多了！

    快来个人拦住这个嘴上没门的超级直女啊！！！

    132

    白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烈如阳，你以为我说的情，是什么情」

    烈如阳道︰「友情啊。我觉得你算得挺对。」

    「」

    白窈看向烈如阳，面如土色道︰「烈如阳。跟你比起来，我真的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直女。」

    不太懂白窈是什么意思，但习惯了她近来的胡言乱语，烈如阳笑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有两手。所以」

    烈如阳问︰「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白窈捶了捶胸口，缓上来一口气，道︰「司青玉是三皇子的人，她知道我的身份，想让我回将军府。」

    白窈道︰「但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所以我想让你帮帮我。」

    133

    白窈和烈如阳走回来的时候，洛祈站在屋檐下，侧身朝她们望过来。

    事情暂时敲定，白窈心里轻松了许多。道过别后就返身离去。

    继续在房外站了一会儿，烈如阳晃着步子走过几步，看向一旁的洛祈，「你有话讲就直说好了，不要这样紧紧盯着我行不行」

    洛祈才擦完剑，闪着银芒的锋刃躺在她膝盖上，在烈如阳看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洛祈问烈如阳道︰「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还不惜跟我一起进来这寨子里救人。」

    「你们」烈如阳摇摇头，道︰「说准确一点，我可不是跟着你们，我是跟着白姑娘。」

    这句说完的时候，烈如阳已经后撤一步，预备着躲开洛祈可能突然击来的剑。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洛祈面色如常，并没有像先前几次一样表现出敌意。

    这反而让烈如阳有些不习惯，「怎么，你这次怎么没反应了」

    洛祈抬眸看向烈如阳，问︰「烈如阳，你喜欢窈窈吗」

    三章合一

    135

    「喜欢啊。」

    烈如阳道：「她那么有意思, 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才跟着她的。」

    在她答前半句的时候，洛祈蹙了蹙眉, 但听完后半句后, 她的眉头又舒展了下去。

    顶上是一片向前探出的屋檐，遮去了如水月色，在洛祈的肩头和脸侧投下一片暧暧不明之色。

    洛祈低声道：「不是这种喜欢。」

    烈如阳：「？」

    向来鬼马精灵的二等暗徒顿了顿, 烈如阳茫然道：「那你说的哪种喜欢啊？」

    「不是, 」烈如阳道：「两个女人之间, 还能有几种喜欢啊？」

    洛祈从那片暗色里抬起眸子看向烈如阳, 四周光线昏暗，她的一双眸子里却似是发着亮。

    洛祈道：「想永远在一起, 别无二心的那种喜欢。」

    烈如阳愣了愣，她凝上洛祈的眸子, 疑惑道：「你说的那不是成了夫妻之间的喜欢了吗？」

    洛祈闻言眨了眨眼睛，就当烈如阳以为那眸里的亮色要暗下去的时候，却听到洛祈更加笃定地开了口。

    洛祈道：「我对窈窈, 便是那种喜欢。」

    136

    烈如阳呆在原地，久久看着洛祈。

    她觉得自己能听懂洛祈的话, 却又实在不太懂洛祈是什么意思。

    但她来不及多问，洛祈便起了身, 走回了房里。只留下烈如阳站在檐下，兀自迷茫。

    137

    白窈回到苏慕白睡着的房里，果然有个小丫鬟在等着她，正是先前带她换衣服的那一个。

    小丫鬟道：「白姑娘, 三当家让我在这儿等你的。」

    「嗯，我知道。」

    白窈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今天换衣服的那间屋子里睡觉呀。」

    小丫鬟答应下来，等进到那间屋子里之后，白窈四处看了看，却发现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已经不在了。

    白窈疑惑道：「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小丫鬟答：「三当家的说了，以后您都穿他买的新衣裙，就吩咐人把您的衣服拿去丢掉了。」

    白窈：「……」

    她在那件衣服里也存了些首饰，特意来这间屋子，就是想把首饰拿出来的。

    罢了罢了。

    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自我安慰过后，白窈又想到，反正她跟着洛祈，也不担心混不下去。

    哎？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隐约有些堕落了？

    但还不等堕落的白窈仔细思考出自己堕落的本质，就见桌下某处隐隐闪过了一寸亮光。

    白窈急忙趴下身子，伸手向前摸索，随后摸出了一个小吊坠。

    那小吊坠呈翠绿色，上头隐约有片小叶子的标志。

    这是她藏在衣服里的首饰之一，想来是那些人拿衣服的时候掉了出来。

    有一个算一个，总比没有强。

    这样想着，白窈把小吊坠仔细收了起来。

    138

    次日清晨，白窈早早起了床。

    一推门就有个小丫鬟迎过来，白窈道：「你们寨子里是不是有条河？」

    小丫鬟答：「是，姑娘问这干什么？」

 第46页

    白窈道：「河里有鱼吗？」

    「有的。」小丫鬟道：「可新鲜了。您想吃鱼吗？」

    想了想，小丫鬟道：「寨子里有几个水性好的，不如我让他们帮忙……」

    「不用不用，」白窈摆摆手道：「我就是想去水边熘达熘达。」

    139

    顺着小丫鬟指出的方向，白窈一路朝着那条河寻过去，途中路过一处院子口，有几个土匪凑在一起说着闲话。

    「对了，咱们山下头出了件大事儿你们知道吗？」

    「什么大事儿啊？」

    「就那个，柳家，知道吗？有个女的嫁进了将军府的那个。」

    白窈一怔，顿住了步子。

    嫁进将军府，柳家？

    白窈清楚地记着，原书中云裊的娘亲便是柳家出来的，名为柳宁月。

    向一旁低下头装作整理裙摆，白窈一边听着那几个土匪继续聊下去。

    「知道知道，怎么了？」

    「他们柳家被灭门了，一夜之间。」

    「那叫一个惨烈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等被发现的时候，一府的人都死绝了，满地满屋都是血，一个没留。」

    白窈皱了皱眉，有人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

    「啊？这也太吓人了。地方就没查吗？」

    「嗨，咱们就是干土匪的，你怎么还觉得吓人？」

    「那，那能一样吗？咱们多久杀一次人啊，一夜灭门，你想想，指不定全是冤魂，都会回来呢。」

    「嘿你小子，大白天的说些吉利的。」

    有人把话题拉了回去，道：「地方官府查了，可什么都没查出来。」

    「官府有个屁用！要我说，还是咱们这样，搞个寨子自己搭伙过，有酒有肉，多爽！」

    随后几个人便纷纷附和着夸赞起黑云寨的美好生活，白窈挪开步子，没有再听。

    140

    不对。

    不对啊。

    在原书里，在云裊和其娘亲死去之后，柳家的确是从尚京完全消失了，但却不是以被灭门的方式消失的。

    141

    《公子为凰》中，早年的洛倾梵曾是闻名一带的才女，虽后来家道中落，却也依然是惊艷绝伦的奇女子。

    彼时，柳宁月的哥哥柳时庆也对洛倾梵入迷得很。然而洛倾梵眼中只有云鹰南一人，对品行不端的柳时庆视若粪土。

    如此下来，爱却不得，柳时庆便对洛倾梵生出愤恨。

    当时柳宁月给洛倾梵餵下的那味无人能查出的毒药——灭生，也是柳时庆帮她搞来的。

    那时候洛倾梵已经被心生嫌隙的云鹰南禁足在偏院，而云鹰南随军远征未归。

    察觉到柳宁月对自己下了杀心，洛倾梵连夜带着小洛祈出逃。

    府里有侍卫对洛倾梵心软，放她们母女逃出。

    然而两人随后便被柳家人追上。洛倾梵只得把洛祈埋在树叶堆下，引开追赶的人。

    随后洛倾梵被抓回将军府，餵下灭生，即刻身死。

    而小洛祈在枯草叶里躲了一天一夜，顶着大雨也一动未动，只因先前洛倾梵对她讲：「千万不要动，一定要藏好。」

    小洛祈没能等到母亲回来，她昏倒在草丛里，被一个农夫捡回了家。

    农夫没有钱请郎中，只得跪在自家门口求菩萨，随后便遇到了路过的归妄。

    等小洛祈醒过来的时候，归妄坐在她的床头，正在试探她的武脉。

    而将军夫人郁结身亡的事，也已经传遍释昱。

    此后柳家人不放心，也曾四处寻找小洛祈的下落，但那时间小洛祈已被归妄带回了归冥山，无处可寻。

    在原书中，柳宁月和云裊死去后，虽然将军府隐瞒了柳宁月和云裊的真正死因，但柳家人不免要查上一番。

    所以当得知自家人是因为早年做的那些事折在了将军府，柳家一看，云鹰南疯起来连自家女儿都不放过，当即担心起自己的命运。

    自知无法跟云鹰南对抗，又害怕被连累迁怒，柳家人便干脆连夜跑路了。

    142

    可现在说的灭门是怎么回事？

    白窈思索着，难道是因为这一次她成功逃脱了，柳家人没能看出死亡威胁，没跑路，所以被云鹰南灭门了？

    而云鹰南竟然那么疯狂，把柳家全门灭掉了？

    心里思索着，白窈一路走到了河边。

    143

    白窈站在河边望过去，岸生碧色，激流拍石。

    和烈如阳说得一样，这条河极为宽阔，且水流很是湍急。

    的确不是什么逃亡的可行之路。

    走近了两步，白窈踏上一处岸边的石块，将手伸进水里，感受水流。

    虽然已要入夏，天气总归还是凉爽的，河水的温度就更为冰凉一些。

    不过还好，不是不能忍受的程度。

    144

    白窈在岸边蹲了半天，再站起来的时候，腿上有些发酸。

    岸边的石头润了水，难免有些湿滑。

    但好在白窈才踉跄了一步，就有人自身后稳住了她的腰身。

    洛祈伸手揽住白窈，掐着腰把人抱回了岸边。

    白窈抬头看清是洛祈，当即弯眸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呀？」

    洛祈道：「刚才正好看到你在河边，就过来看看。」

    说话间，洛祈拉着白窈走出几步，弯腰帮她把裙边沾上的几处草枝摘下去。

 第47页

    白窈道：「你们舞队还需要再表演吗？」

    洛祈道：「舞台还没搭好，至少要过了今晚。」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旁有人走过去，见到了洛祈，道：「哎，那边的舞队小哥，来帮我们抬些东西吧。」

    白窈道：「去吧。」

    人在屋檐下，低调很重要。

    洛祈点点头，她才转身要走，白窈又从后握住了她的手腕。

    洛祈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白窈想了想，道：「洛祈，我会占卜，你是信的吧？」

    洛祈道：「嗯，我说过，我信你。」

    白窈道：「所以呢，我这个人总是能逢凶化吉的。」

    她似是在对洛祈讲，又似乎是讲给自己听。

    不知白窈为何突然这样讲，但洛祈道：「嗯，我知道。窈窈心善人美，永远都能逢凶化吉。」

    怎么突然就夸上了！

    被一级美颜的人用一级动听的嗓音夸着，赶在自己脸红之前，白窈迅速道：「你快去吧，我们晚上见。」

    白窈笑道：「你可要在舞队那边等着我啊，我有个惊喜给你。」

    听到白窈主动说晚上会来找自己，洛祈笑道：「好。」

    朝着先前喊话的人走过去，洛祈一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窈窈的腰身很细，没什么肌肉，握在手里的时候额外柔软。

    145

    等白窈返回去的时候，发现苏慕白已经醒了过来。

    他坐在桌边，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发呆，随后怔怔看着白窈走进来。

    苏慕白扯起一丝略带勉强的笑意，道：「白姑娘。」

    白窈道：「你感觉怎么样呀？」

    苏慕白道：「还好，没什么感觉。」

    白窈问：「虎九有没有来看你啊？」

    苏慕白：「……来了。」

    白窈点点头，正欲开口，苏慕白走近来，低声道：「白姑娘，虎九身上有一块令牌，可以助我们逃出去。有机会的话，我会把那块令牌拿到手。」

    苏慕白果然还是个聪明人。

    但虽然这么说，机会却不知道有没有。

    白窈也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得到消息，过几日朝廷应该就会来剿匪。」

    苏慕白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又道：「可虎九明天就想娶我。」

    白窈：「……我们，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拖延的……」

    这样说着，其实白窈心里也没底。

    白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问：「你好像没怎么吃啊，不饿吗？」

    苏慕白道：「不饿。」

    然而这话才说完，他的肚子便叫了一声。

    白窈问：「……你醒来之后没吃东西吗？」

    苏慕白有些窘迫地侧了侧头，道：「嗯，没怎么吃。」

    白窈看了看桌上明显没怎么动的几碟饭菜，猜测：「这都是虎九送过来的？」

    苏慕白：「……嗯。」

    白窈嘆了口气，劝道：「慕白兄，你不能这样啊。虽然你不喜欢他，但是饭菜是无辜的啊，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是不是？」

    白窈言语间暗示着，要跑也得吃饱了才能跑。

    然而苏慕白看她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哎，怎么这么固执。

    不愧是月白风清的男二，这怕是要走死守忠贞宁死不屈的路子。

    白窈上前一步，正要再劝几句，却听苏慕白道：「我不是不想吃。」

    苏慕白有些委屈地道：「虎九说这饭菜是他亲自下厨做的，我并不介意，但是这些饭菜实在是……」

    苏慕白道：「太难吃了。」

    ？

    ？？？

    苏慕白苦恼道：「我也很饿，但真的是太难吃了。」

    白窈：「……」

    劳烦，请把我刚刚的感慨都收回去。

    146

    但是一碟菜能难吃到什么地步？

    白窈不信邪地走过去，拿起一双新筷子尝了一口。

    救命。

    白窈迅速接过苏慕白递过来的茶杯漱了口，道：「我带你去找点东西吃。」

    刚才她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间小厨房。

    苏慕白当即点点头：「多谢白姑娘。」

    147

    小厨房门口只守了个男人，认出苏慕白之后，便让两人走了进去。

    男人看过一阵子，找到了一笼尚且温热的包子，白窈拿在手里两个，把剩下的一屉递给苏慕白。

    坐在厨房里吃完了包子，看苏慕白依旧沉着面色，白窈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太担心。」

    苏慕白道：「无妨。」

    两人吃完了包子，从厨房走出一段路，白窈回身看了看，确认四处无人后，对苏慕白道：「你拿它干什么？」

    苏慕白疑惑道：「白姑娘说什么？」

    白窈皱着眉，伸手扯住苏慕白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隔着布料，捏住了一柄利刃。

    148

    方才在厨房里，离开的时候，苏慕白佯装脚下被绊到，实则迅速从案板旁顺走了一柄小刀。

    他早有预谋，动作极快且果断，那守厨房的男人并未注意到，但白窈恰好看进了眼里。

    白窈道：「你拿这么小一柄刀能有什么用？硬碰硬我们可玩不过啊。」

    苏慕白没有武力，而虎九又是黑云寨武力数一数二的人。

 第48页

    这么细弱的一刃刀，白窈简直怀疑虎九用手指都能掰断。

    好歹是春雨阁出来的人，虽然书中的苏慕白修的都是些造福百姓的大道理，不怎么擅长诡谋，但总不能头脑发昏到以卵击石吧？

    但苏慕白道：「不是为了虎九。」

    白窈疑惑：「那你要干嘛？」

    苏慕白笑答：「慕白此番，本来是学成下山，打算去尚京闯天下。而如今身陷寨子里，如果不能保住清白，此番境地下，我就想……」

    白窈打断他的话，急声道：「哎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坚强一点啊？」

    白窈言辞激动：「人活在世上，要学会惜命，只要命还在，就什么都有可能！」

    「不是……」苏慕白道：「白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说要了结自己的性命。」

    苏慕白眨眨眼，道：「我只是有些想念在山上时候，师父给我做的烤野鸡。所以想要自己抓一只，烤着吃。」

    白窈：「……？」

    149

    苏慕白。

    我有权怀疑你是在抢我的沙雕人设。

    150

    白窈一瞬无话可说。

    半晌，白窈道：「行吧。那你，加油啊。」

    苏慕白笑着点了点头。

    白窈转身往前走，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慕白低头凝着袖里的刀刃，眸色沉到了极点。

    但白窈又回过头来，道：「算了算了，你混到这一步也有我的责任，我帮你圆一圆试试。」

    151

    一炷香之后，两人从虎九的院子里走出来，身后还追着虎九喜悦的感谢声。

    先前，白窈拉着苏慕白走进虎九的院子，拉扯出自己的占卜本领，对着虎九胡诌了一大堆。终于把良辰美景往后推出了五天。

    白窈道：「本来我想帮你多推几天的，可是他催得太紧。不过我算了算，尚京到这里也就三日路程，肯定来得及。」

    苏慕白真切地道：「多谢白姑娘！」

    白窈道：「那你袖子里那把刀，是不是能丢掉了？」

    苏慕白一愣，「白姑娘，知道？」

    苏慕白之前说的烤野鸡，白窈心知八成是骗自己的。

    书中的春雨阁里尽是些老顽固，哪有人能给他苏慕白烤野鸡吃？

    自幼被养在谦和礼数里的读书人，完全不能接受被土匪侮辱。他分明就是打算一死百了。

    彻底被识破，苏慕白也不再遮掩，拱手道：「白姑娘救命之恩，慕白没齿难忘。日后姑娘若有需要慕白的地方，慕白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窈挥挥手：「好了好了，没这么严重。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白窈小声嘟囔：「要说死，那恐怕也是我先……」

    有风拂过，白窈后一句的声音小得仿佛没出声，苏慕白道：「白姑娘你说什么？」

    白窈道：「没什么。」

    152

    当日傍晚，天色将昏之际，白窈再次去了河边。

    这次她特意带上了那名小丫鬟，两人手里各挎着一个小篮子，白窈手里还捏着一柄鱼叉。

    白窈撸起了衣袖，笑着对小姑娘道：「我去给四当家的叉条鱼来吃。」

    小丫鬟看着湍急的水流，疑惑道：「这水这么急，姑娘能叉到鱼吗？」

    「能，肯定能。」

    白窈道：「白天我来看的时候，就发现了几条呢。以前我在家里就经常叉鱼吃，我很厉害的。」

    这话是实话。

    从前白窈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村子里也有一条类似这样的大河。白窈经常跟着爷爷下水叉鱼。

    有时候她比爷爷捕到的鱼还多。

    但此时白窈努力了半天，却一只鱼的尾巴也没碰到。

    一旁的小丫鬟看得着急，道：「算了姑娘，厨房里八成有现成的，你直接拿了做也可以呀。」

    「那怎么行啊。」白窈反驳道：「我亲手叉了给四当家的做，这才显得出我对四当家的心意。」

    小丫鬟道：「姑娘怎么对我们四当家这么好呀？」

    白窈转了转眸子，笑答：「你不知道，你们四当家是个好人，她才答应了帮我一个大忙，我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说着，她佯装往水里仔细看了几眼，道：「哎我知道为什么了，这鱼都在前头呢，我站的这里水太浅，鱼都不过来。我站在这里，可真是完全抓不到。」

    小丫鬟看她在凉水里泡了半天，替她着急道：「那怎么办呀？」

    白窈苦恼道：「不行不行，我得往里面走走。」

    说话间，白窈活动了一番手脚，真的抬步往前走去。

    两个人磨蹭了这一会儿，天色依然更加昏暗，小丫鬟眼见着白窈往湍急的水里走，担忧地道：「姑娘您别往里走了，很危险的！」

    白窈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答：「放心吧，我没……」

    还不待把「事」字说完，水中的白窈突然惊唿一声。

    随即她似是踩到了什么滑处，整个人向着水里倒去，溅起一片水花。

    岸上的小丫鬟瞬间吓得惊叫起来，「姑娘，姑娘快站起来！」

    然而水流的力量实在太大，小丫鬟叫喊的功夫，只见穿着粉裙子的白窈完全失去了控制，顷刻间就被水流裹挟着冲出了十数米。

    153

    「救命！救命啊！」

    小丫鬟狂喊着往回跑，然而此时正是饭点，这一处河边位置周围都没什么人，等她终于喊到人的时候，白窈已然被沖得不知踪影。

 第49页

    小丫鬟急得不行，连声道：「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

    一个土匪道：「快顺着河道去找一找，可能半中间能被什么给拦住呢！」

    几个土匪当即跑了出去。

    剩余的人里却有一个低声道：「都被沖走了，这怕是不行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这里过去马上就出寨子了，一出去就是个大瀑布，别说一个姑娘了，就是咱们二当家从那儿下去，那都是一个死。」

    众人一时沉默，只有小丫鬟低低啜泣着。

    随后有一人道：「这姑娘是三当家要给四当家的，还是先去告诉三当家一声吧。」

    154

    一堆人急匆匆地跑进顾三眉的院子里的时候，才吃完晚饭的顾三眉正顶着一头用各色丝巾围出来的新造型，心情颇好地打算去找司青玉，聊聊白窈看上了她的事。

    但她还没迈出院子门，就被一群人拦住了。

    先是小丫鬟哭道：「三当家的不好了 ，白姑娘，白姑娘没了！」

    顾三眉一愣，随即道：「？！白姑娘又跑了？」

    「不不，不是……」小丫鬟道：「白姑娘去给四当家抓鱼吃，结果掉到河里头，被水沖走了！」

    顾三眉：「什么？！」

    等顾三眉带着一群人又轰轰烈烈地跑回河边时，先前顺着河流去找白窈的人已经返了回来。

    顾三眉急声问：「怎么样啊，没找到吗？」

    几个人看着顾三眉，都摇了摇头。

    他们这一大群人跑来跑去，实在很引人耳目，寨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纷纷询问起发生了什么。

    155

    洛祈坐在一块青石上，刚刚吃上了晚饭。

    在她四周散散地坐着几个土匪，时不时拿眼睛瞟着她。

    舞台还没有搭好，见着舞队里的人没事做，寨子里的人便叫上了舞队里的男人来帮工。做些搬柴噼柴的苦力。

    但那些擅长舞蹈的男人们却都没什么大力气，做起活来也不得要领。

    有些土匪嘴毒，见着那些男人不顶用的模样，便直接出口嘲讽。但等看到洛祈的时候，这些个土匪就不得不闭了嘴。

    他们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长得这么漂亮，细皮嫩肉的，做起活来却又干脆利落地令人称快。

    眼见着洛祈行云流水般地以快他们几倍的速度噼完了柴，几个土匪不由都对她心生佩服。

    作为一个土匪窝的黑云寨，武力和力量，那都是实打实的大本领。

    但佩服归佩服，几番搭讪下来，土匪们也都发现，这位厉害人物虽然干活好不拖拉，却难搭话的很。

    似乎不太想跟人交流一样。

    所以土匪们只围坐在洛祈身边，一起吃饭。

    这「安宁」的状态只大概持续了半柱香，就被院门外头的唿喊声打断了。

    那唿喊声越来越大，期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风风火火地从院门前走过去，过了一会儿之后又返了回来。

    人天生有着一份看热闹的心性，当即便有吃饭快的人三两口扒完了饭，追着出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等那出去探风的人回来的时候，洛祈刚刚吃完饭，准备回舞队的住所。

    先前窈窈说了晚上见，恐怕晚上是会来找她的。

    只是不知道窈窈的晚上指的是什么时间，但眼看着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洛祈便打算回去等着。

    若是等过一会儿窈窈还不来的话，她便去找窈窈好了。

    这样想着，洛祈抬步往院外走，但不等她迈出院门，那步伐便勐然顿住了。

    洛祈僵住了身子，只听到自己身后的人道：「掉进水里的就是那个什么白姑娘，前阵子被抓回来的那个。」

    156

    获得了消息的小土匪正跟友人们凑在一起，分享着自己刚刚获得的消息，但讲到中途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手扯住他的后襟，生生将他拉扯了起来。

    「哎我他妈！」突然被人动作粗暴地对待，小土匪当即就要起火，但他一回头，认出了拉扯他的人竟然是那位干活很强的大佬。

    小土匪到嘴边的脏话顿了顿，道：「兄弟你干嘛突然拉我啊？可疼了这……」

    丝毫听不进小土匪的控诉，洛祈皱着眉急声道：「你说窈窈怎么了？」

    「窈窈？」小土匪愣了愣，「我没说什么窈窈啊，我说那个白姑娘呢。」

    那扯住他后襟的手愈发紧了起来，洛祈道：「白姑娘怎么了！」

    被她分外紧张的语气所哄住，小土匪连忙答：「白姑娘落到西边那条河里，被沖走了！」

    157

    司青玉站在河边，紧紧盯着眼前在黑暗中飞速流动的大河，面色不定。

    怎么回事？

    她才传了口信出去，这云裊小姐怎么会突然落水？

    难道对方根本没信自己的话，是打算从这儿逃出去？

    一旁传来哭泣到抽噎的声音，司青玉回过头去，对小丫鬟道：「别哭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我，我……」小丫鬟道：「是白姑娘说想给四当家您叉鱼吃的……」

    司青玉问言一愣。

    给她叉鱼？闲着没事给她叉鱼做什么？

    不由更加怀疑白窈是使了什么伎俩脱身，司青玉正要继续追问，小丫鬟却又道：「白姑娘说，说四当家您是个好人，说您才答应了帮她什么大、大忙……」

 第50页

    小丫鬟道：「所以她坚持要下水，说自己给您抓了鱼做出了，才算有、有心意……」

    说到这里，小姑娘再次崩溃大哭道：「可是那河边太浅，都抓不到鱼，白姑娘实在心急，就往前头走，结果就……结果就一脚踏空了，人瞬间就被沖走了……」

    司青玉愣在原地，把小丫鬟的话从脑袋里过了一遍。倏然明白了。

    这云裊是完全信了她的话，打算报答她，所以才……落了水？

    可这也太凑巧了些。

    心里还有着最后的疑虑，但不待司青玉细想，身后突然有人粗暴地扒开了人群，从她身边沖了出去。

    洛祈微喘着望向眼前的大河，随后她转回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司青玉，伸手拉扯住司青玉的衣襟，道：「窈窈在哪里？！」

    洛祈顾不上再刻意压低声音，但此刻她担忧地快要发疯，纵然不刻意控制，那声音也又颤又沉，听得人动容又害怕。

    司青玉被她问得发怔，而看到洛祈这般失控的样子，也彻底打消了司青玉先前的疑虑。

    下丫鬟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司青玉心底不由泛出一丝愧疚之情。

    不顾还被洛祈扯着，司青玉急声道：「你们仔细查看过了吗？人冲到了哪里，有没有被什么树枝拦下来？」

    此时二番去查看的几个人也回来了，闻声答道：「四当家，我们几个仔仔细细搜了两遍了，真的没有。而且……」

    那人顿了顿，一时没说下去。

    随即另一人接着道：「我们问过守关的兄弟们了，他们也看到……看到那位姑娘被冲出了寨子。」

    那人解释道：「您也知道，寨子外头紧接着就那个大瀑布，从那儿掉下去，就算是您也……」

    洛祈道：「什么瀑布？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耿直的土匪以为她是真的听不懂，便直接道：「意思就是说，那姑娘准是死了，不可能还活着。」

    158

    《公子为凰》x卷x章。

    白窈，卒。

    159

    在听清那个「死」字的瞬间，洛祈脸上倏然褪尽了血色。

    随后她起身顺着河流的方向奔过去，几个土匪想要拦住她，被司青玉叫住。

    「让她去吧。」

    160

    天色已然黑透。

    白日里透着勃勃生机的河水，此时被披上黑色未知的外衣，翻腾着的似乎都是不宁息的魂魄。

    洛祈顺着河流一路奔下去，动作慌张到被石头绊在地上。

    衣摆沾染上泥污，掌心手腕也被尖利的石块划破，她却不知疼痛似的，全然不顾地爬起来，就继续往前奔过去。

    洛祈一路奔到了关卡处，几个守关的土匪突然看见一个人从黑暗里跑过来，举着火把走近要拦住她。

    洛祈顿住步子，冷眼看着前头挡路的人，手腕向后抓住了自己剑。

    她心里清楚，一旦此时对着这些人拔了剑，眼前便将是无尽的拼杀，再无归途。

    可身旁的河水兀自奔流着。

    她的窈窈就在这河流之中。

    洛祈握紧了剑，冷着眸子下定了决心。再次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群时，她眸子里泛出浓厚的杀机。

    就算是固若金汤的山寨，就算眼前是一条无解的死路，她也要冲出去。

    拼尽一切，竭尽全力。

    哪怕最终寻回的，可能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迎着对面的人群，洛祈抽出了背后的剑。

    那是她的窈窈。

    她誓要寻到。

    161

    「洛祈？洛祈！」

    烈如阳几乎是边狂喊着边往前奔，可那个站在河边的人却仿佛是听不到她的唿唤一般，自顾自地拔出了剑。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干嘛呢？

    烈如阳边跑边疑惑：不是说好了要按兵不动的吗？那这洛祈怎么突然像是魔怔了一样啊？

    眼看着洛祈就要举剑冲过去，烈如阳终于跑到了她的身旁，狂喘着把洛祈手中的剑按了下去。

    「你……我说你、干嘛、呢啊？」

    被按住了手腕，洛祈侧眸看向烈如阳，道：「松开。」

    她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和癫狂之气。

    烈如阳看清了洛祈的面色和她眼底的血红，浑身一僵，道：「不是，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吓人？」

    洛祈转过眼神看向身旁的那条大河，道：「窈窈，落进河里了。他们说，窈窈死了。」

    洛祈道：「我不信，我不信。所以我要出去，我要亲自去把窈窈找回来。」

    说着，她便脱开了烈如阳的压制，俨然是要冲上去硬刚。

    烈如阳心下大惊，一瞬里她甚至觉得以洛祈这修罗一般的状态，或许真的能凭着一己之力就从黑云寨里冲出去。

    但她到底比洛祈多了几分理智。烈如阳迅速伸手，再次把洛祈拦住，迅速在洛祈耳边说了一句话。

    洛祈的动作倏然顿住，转头看向烈如阳。

    前头的土匪们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也终于走到了近处，问：「你们两个，在这儿干嘛呢？怎么还举着剑啊？」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哥。」

    烈如阳笑着道：「我们是舞队里头的，刚才是在排演一场节目呢。咱们二当家不是要大喜了嘛，我们舞队里特意给二当家准备了新节目。」

 第51页

    几个土匪狐疑地看了她们几眼，但见她们身上的确穿着舞队的衣服，烈如阳说话也耐听，当即便懒得多追究，道：「大晚上的，回去排练去。」

    烈如阳道：「是，是。我们这就走了，大哥们辛苦啦。」

    162

    烈如阳拉着洛祈走出几步，看着一身狼狈的洛祈，道：「没想到祈安公子也会有这副失态的模样，我今天可真是见识了。」

    洛祈抬眸看向她，问：「你刚才对我说的，可是实话？」

    烈如阳道：「当然了，现在你回到咱们舞队住所，马上就能见……」

    她话没说完，洛祈已然抬步奔了出去。

    方才洛祈之所以恢復理智，是因为烈如阳在她耳边迅速低声地说了六个字。

    她说的是。

    白姑娘，没有死。

    健在

    163

    大家好, 我是依然健在的白窈。

    我已经整整闭麦了近十个小节，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念我。

    但总之我是完全没有想你们的。

    因为我满脑子在想这烈如阳怎么还没有把洛祈带回来？

    164

    夜色沉沉, 走廊上的灯盏被人点起, 映照出几个来去匆匆的身影。

    随后某个身影停在了门口，抬手敲了门。

    「阿松，你在房里不在啊？」

    门里马上响起了脚步声, 片刻之后, 门向里拉开, 一个瘦小的男子探出头来, 看向门口的舞女。

    那男子冲着舞女无声地张了张口，然后胡乱比划了几下。

    原来是个哑巴。

    舞女显然知道男子的口疾, 只是说：「听说河那边死人了，外头乱成一团, 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去不去呀。」

    「……」

    男子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 舞女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男子却伸手拉住了她，用手比了个疑问。

    舞女道：「你是问我谁死了吗？就是一个被抓到这山寨里的姑娘,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动静。」

    随即又一个舞女路过，听见了前者的话，反驳道：「什么姑娘啊，你不知道, 那人是这里四当家的相好！为了给四当家抓鱼吃才掉河里了！」

    「谁说的？」

    另一个男舞者道：「我刚刚从外头回来，寨子里的兄弟跟我说了，那是他们三当家的人。」

    「哎你们说的都不对。」又有一人插话道：「那姑娘分明是勾搭上了咱们舞队里的哪个人，据说好多人都看见有个穿着咱们舞蹈服的人，疯了一样地追着河跑呢！」

    「……」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走走咱们去看看。」

    一边说着，几个人都朝外走了出去。

    留下瘦小的男人站在门里，怔了半天之后，抬手合住了门。

    165

    重新坐回了床上，白窈默默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俨然是一个白面瘦小的哑巴男人，天衣无缝。

    但是，刚才那些人在八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是被烈如阳化了妆，恐怕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了一个新世界。

    白窈摇着头砸了咂嘴。

    看来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真假八卦始终无处不在。

    随后白窈坐在床边，再次回想过那些人的话。

    166

    ？

    等等。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点？

    那些人好像说，有个舞队的人追着河疯跑？

    白窈勐然一愣，想起了久久未归的洛祈。

    那个人不会……是洛祈吧？

    白窈舔了舔唇，心里莫名有点慌。

    167

    设：现有一窈，存一惊喜，却变惊吓。

    问：如何化解？

    答：按照常规，容我先写一个「解」……

    解半面的角字还没写完，白窈的答题尝试就中断了。

    因为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有人勐然推开了门，一眼凝上她。

    168

    洛祈一步跨进门里，紧紧凝住了坐在床边的白窈。

    而白窈在看清洛祈的一瞬，所有话都哽在了嗓子眼。

    在听见脚步声接近的短短几秒里，白窈其实已经设想出了很多种应对方法。

    比如笑着跑过去说「你怎么都被我骗到了」，比如拉住洛祈的手说「没提前告诉你真是对不起」

    ，再比如实在不行，她就扒拉住洛祈摆个可怜的表情乞求原谅。

    可那些话现在却通通说不出口。

    洛祈显然是急匆匆地奔过来的，胸膛依旧在激烈起伏。

    她的面色依然是煞白的，眼瞳里满是还未收起的浓厚担忧。

    白窈的目光向下挪过，看到洛祈垂在身侧的手腕上一处渗出血丝的新伤口，以及沾满了泥污和杂草枝叶的衣摆。

    她显然是摔倒过，却来不及处理就奔了回来。

    白窈恍然想起来，早些时候在河边，洛祈弯下腰，动作温柔地帮她把裙摆上的草叶摘除。

    试问从她们第一次见面起，洛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狼狈的模样？

    哪怕是那次连中了秦德宣两箭又被暗徒砍伤，洛祈脸上也不曾有过这样慌乱的神色。

    看着眼前的人，白窈勐然觉出，比起洛祈对她的担心，自己事先想到的那些话都显得太过于轻飘飘。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她白窈被朋友这么骗了，恐怕是要气个半死的。

 第52页

    而且八成还会举拳头当场揍人。

    169

    白窈急急思索的功夫，追在洛祈身后，烈如阳也终于跑进了门里。

    她跨进去关上门，道：「怎么都傻站着啊你们？」

    白窈被她说得回过神，朝着洛祈挪了一步。

    害。

    不管洛祈再怎么生气，也都是她白窈自己作的……

    要是实在不行，不然让洛祈也揍她两下？

    哎但是洛祈打人好像很疼的样子……

    白窈胡思乱想着，就见洛祈迈了步子迅速朝着自己走过来。

    人物：洛祈。

    情绪：愤怒值up（白窈认为）

    警报！警报！

    完了完了。

    白窈站在原地，默默缩了缩脖子。

    从这个加速度来计算，那怕是打算给她一顿大揍……

    170

    白窈被洛祈拥进了怀里。

    脑海里的警报声还没落下去，白窈迷迷煳煳地，就感觉洛祈的双手环在她的后背和腰上，把她紧紧扣进了自己胸前。

    洛祈微曲着后背，把头垂进白窈的脖颈间，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气息。

    如释重负地，先前的浑身戾气终于完全地卸了下去。，洛祈压了些重量在白窈的肩上，哑着声音唤她的名字：「窈窈……」

    三分失而復得的狂喜，三分差点永离的后怕，还有几分，是委屈。

    所有复杂的情绪缠搅在一起，终究通通化成这一声「窈窈」。

    白窈在那一声里倏然红了眼眶，她抬起手回抱住洛祈，道：「对不起。」

    「没事了。」洛祈抚过白窈的后背，温声道：「没事了，不用怕。」

    不需要道歉，不责怪隐瞒。

    洛祈给出的答案是对白窈的安慰。

    纵然一路上烈如阳已经对洛祈解释了白窈的计谋盘算，然而洛祈满心想着的是，在昏暗之中落进那样湍急的水里，那么危险的事，她的窈窈该有多害怕？

    听着洛祈在耳边的安慰言语，白窈勐然一顿，满眶眼泪顷刻落下。

    171

    论起游泳，白窈是一等一的好手。

    早年她在村里住着，和一群闹腾的孩子整日在一起疯玩。

    其中有不少次，都是在那条河里。

    村子里会游水，游得好的孩子不少，却谁都赢不了白窈。

    哪怕是那些生得比她强壮的男孩子，也比她要少了几分灵活。

    对于水，河流，白窈向来是熟悉的。

    但说实话，先前的那一番落水，她的确很害怕。

    白窈不是没有游过水流偏急的河，却从没试过那样湍急的河流。

    但她想躲过司青玉瞒住自己的身份，也只能出此下策。

    当日在归冥山脚下，白窈哄着洛祈立下誓言的时候，不过是希望他日自己身份败露，洛祈能对自己手下留情。

    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白窈也发现洛祈对自己十分看重，就算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洛祈也定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但走到了这一步，她担心的却早已不只是自己的安危。

    白窈自以为如果洛祈得知了她的身份，纵然不会怪罪迁怒，却也总难免要生出嫌隙和尴尬。

    日后洛祈每每见到她，都不由会想起，这是杀母仇人的女儿。

    那得多难过？

    纵然洛祈不难过，她也觉得难过。

    所以白窈拜託烈如阳帮忙，就是要赌一把。

    172

    按照舞队的安排，过几日他们还要去赶另一位大官人的场子，所以最多再留两日，便要从黑云寨离开。

    而如果白窈能跟着舞队离去，便能躲开秦无方一行人，继续捂好自己的马甲。

    落水这一招虽然有风险，但若是成功了，到时候将军府的人也以为云裊死了，那便能一劳永逸。

    舞队里有位打杂的小哑巴，身形与白窈相差不大。

    定下计划之后，两人便根据寨子里的巡逻时间对好了时辰。

    白窈从上流处落水，而烈如阳就在大河下流处等着。

    当白窈出现的时候，守在林子里的烈如阳用一早准备好的竹竿把她拦住拖上岸，再把用跟白窈同色的衣裙包住的被褥扔进河里，让守关的人看到「白窈」被水流冲出寨子。

    而那被褥假装的「白窈」只要被冲出去，便会一路漂向远处，一时也不会被人发现。

    随后烈如阳就带着白窈躲进林子里，更换外衣，挽发施妆。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副模样。

    按照白窈的想法，等她变好了模样，就马上去找洛祈，给洛祈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洛祈因为噼柴噼得太好，被寨里的土匪们叫着多帮了半天的工。

    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直面了白窈的「死亡」。

    173

    被洛祈缓缓地顺着背，白窈陆续掉了好几滴眼泪。

    直到烈如阳实在憋不住，提醒了一句「再哭面具就被哭坏了」，白窈才努力停了下来。

    随后白窈从洛祈怀里挣出来，低头去看洛祈受伤的手腕。

    看着混着沙土的狰狞伤口，白窈道：「是不是很疼？」

    洛祈沖她笑着摇摇头。

    而白窈回过头去，看向烈如阳。

    「……」

    烈如阳心领神会，起身出门去自己屋里拿药。

    白窈握着洛祈的手，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第53页

    比如质问一下，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瞒着她之类的。

    但洛祈道：「没有。我知道窈窈不是故意骗我，只是想给我惊喜。」

    「……」

    救命啊。

    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人？

    白窈抬头看向洛祈，再次真挚道：「真的对不起，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洛祈凝住白窈的眸子，答：「好。」

    174

    外头的人大多赶去看所谓的「热闹」，其余有无事的人更直接睡下了。

    两人停下对话，空间里便只余下彼此的唿吸声。

    于是白窈没话找话道：「说，说起来，你看我这幅模样，会不会很奇怪啊。」

    洛祈仔细看过她，摇了摇头，「不奇怪，很好看。」

    好看？

    白窈想，这幅脸完全是那位小哑巴的翻版，虽然对方长得也挺干净，但好看还是说不上。

    而白窈不知道的是，在洛祈看来，不论是顶着怎样的面容，她始终都是最漂亮的窈窈。

    对话一度落下，洛祈静静垂眸看着白窈，隔着不过几寸的距离，却觉出遥远。

    于是她终于微微地低下头，去补足两人之间的空白。

    而白窈仰头看着洛祈，在对方眸子里依稀辨认出熟悉的星潮。

    但她只怔怔等着，哪怕隐约辨认出此番的目的地似乎不只是脸颊，她也一躲未躲。

    嫣红的花瓣自空中缓缓下落，即将覆上另一瓣馨香……

    175

    「哐——」

    门被大力推开，烈如阳手里捧着药和包扎用品，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站定之后，她看向朝着自己看过来的两人。收穫到洛祈不善的目光，烈如阳茫然道：「怎，怎么了？」

    她走近过去，把药递给低着头耳尖发红的白窈，同时对洛祈道：「又不是我让你摔跤的，你手疼也别瞪我啊。」

    白窈：「……」

    掩饰性地咳了几声，白窈对洛祈道：「我帮你上药。」

    176

    仔细地把沙泥沖洗干净，再把药粉敷上去，消炎的药物渗透进伤口，引发新的疼痛。

    见洛祈蹙了蹙眉，白窈道：「疼吗？」

    洛祈点点头。

    白窈心里焦急，只能道：「我轻一点。」

    但动作再怎么轻巧，也免不去疼痛。

    眼看着洛祈的眉头越蹙越紧，白窈侧过头，看向一旁支着脑袋做看戏状的烈如阳。

    白窈道：「烈如阳，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做？」

    烈如阳：「？没有啊。」

    饭也吃过了，觉还不想睡。

    白窈道：「你不想出去逛逛吗？」

    烈如阳道：「今天先是从河里头拦你，后来又是满寨子跑着找洛祈，从下午到现在，我可是在外头逛了大半天了。」

    白窈怒其不争道：「……那你就在这儿吧。」

    烈如阳茫然：「？」

    随后烈如阳就想问问白窈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着白窈回过头去，带着壮志凌然的神色，一口亲在了洛祈脸上。

    洛祈勐然怔住。而白窈迅速坐正身子，咳了一声，一脸正经地道：「亲一下，痛痛就飞走了。」

    烈如阳：「……？」

    洛祈垂眸看向白窈，随即笑道：「嗯。」

    然后她侧了侧另一面脸颊，哄诱地说：「这边也要。」

    白窈：「……」

    喔。

    也对。

    上次洛祈哄她，也是亲了两遍的。

    177

    有位圣人说得对，做人不能欠别人的。

    有位圣人微笑：老子没说过，就算说过也不是指你现在这个意思。

    178

    做好了心理建设，白窈仰起头，乖乖地又在洛祈的另一侧脸颊上亲了一口。

    洛祈弯着星眸笑开。

    烈如阳站起身往门口移动。

    白窈看向烈如阳，疑惑道：「你去哪儿啊？」

    刚才赶着都赶不走，现在走干嘛？

    烈如阳打开门，冷风扑在脸上，她头也不回地道：「……告辞。」

    谋断

    179

    烈如阳走在冷风中。

    烈如阳黑夜独憔悴。

    但她还没走出多少步, 这憔悴就消失了。

    勐然顿住了步子，烈如阳朝身侧望过去。

    然而那处只有清风拂林, 残叶落地。

    空无一人。

    烈如阳微微蹙了蹙眉。

    虽然如今她的内力尚未恢復, 但身为暗徒，烈如阳有着超出常人的感知力。

    这种类似第六感的东西几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曾在打斗中救过她多次。

    方才那一瞬里, 她分明是觉出有什么掠了过去。

    随后林子里远远传出了几声鸟鸣。

    是什么鸟？

    不等烈如阳细想, 身后的屋门打开, 白窈轻声喊她：「烈如阳, 你先回来！」

    180

    收起了思绪，烈如阳走回屋里。

    而在烈如阳方才所呆的位置, 顺着她张望的角度望进林木深处，一个男人立在一处树枝上, 苍白修长的指间捏着一只才捕到的黑鹰。

    林风穿过，月色披洒在男人的玄黑长袍上，映出其衣袍背后幽蓝色的修罗暗纹。

    而那平日里也算是天际霸主的鹰, 此刻被男人面色轻松地握在手里，却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第54页

    向后倚靠在树干上, 男人抬手抽出鹰脚上的纸条。

    随后他将鹰随意地夹在腋下，读完了纸条, 飞身离去。

    181

    毫不知情的烈如阳回到了屋里，听见白窈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把真正的阿松藏在哪儿了？」

    烈如阳倏然笑了，随后她走到床边, 示意洛祈站起来。

    洛祈起身走开一步，烈如阳上前，一手撑住床板，掀了起来。

    只见一个人侧卧在床板下，似是正睡得安详。

    那人的面貌和此时的白窈一模一样，是真正的阿松。

    这位阿松，在原书中曾经被提过几句。

    他并非是天生的哑巴，而是幼时遭受虐待伤了嗓子。但他有个绝活——缩骨功。

    白窈跟烈如阳商量出来的计划，就是让白窈借落水脱身，等离开寨子的时候，再让真正的阿松缩骨进包裹里，一起离开。

    182

    烈如阳道：「放心。我跟他谈好了，定时叫醒他让他三餐如厕，其他时间就都点了睡穴。」

    白窈疑惑道：「你怎么跟他谈好的？」

    烈如阳笑嘻嘻地挥了挥拳头，「我当着他的面，在墙上砸了一个坑。」

    随后她神色颇为自豪地指了指一旁明显凹进了一个小圆的墙面。

    ？？？

    这么夸张的吗？

    白窈一脸感嘆地走过去，洛祈也动了动眉头，跟着白窈移步看向那处凹陷。

    看了看烈如阳，又伸手摸上那处被砸进去的墙面，白窈边摸道：「哇，你没了内力竟然都这么厉……」

    一个害字没落下，白窈手下的那块墙皮勐然陷了进去。

    「……？」

    白窈换了个地方，再次用力。

    又一处被她按得陷了进去。

    一旁的洛祈心下瞭然，低头笑了一声。

    白窈：「……烈如阳？」

    见内里缘由已然暴露，烈如阳笑着坦诚道：「其实他们这房子搞得是真差，那堵墙早就不行了。我正好发现了，就借过来吓吓他。」

    「……」

    白窈默默看了一眼躺在床板下的小哑巴。

    委屈您了。

    183

    一切谋划到这里，算是顺利进行完了。

    然而白窈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184

    次日清晨，白窈仔细检查了各处伪装，随后以阿松的身份出了门。

    为了避嫌，她和洛祈、烈如阳一早说好，最后这段时间，三人在人前尽量不要多接触。

    此时在人群里，白窈独自站在前头，而洛祈和烈如阳一同站在白窈身侧隔了几人的地方。

    要说起来，顾三眉还真是把白窈当了姐妹，特意请人来河边为她做法安魂不说，边烧纸钱还边为她真情实意地掉了眼泪。

    顾三眉跪在地上，一边烧还一边念念有词，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话，希望白窈在底下吃好喝好找个好夫人。

    这倒是有些出乎白窈的意料之外。

    白窈站在一旁听过一会儿，发现顾三眉尽是希望她好，却完全没求些自己的保佑什么的。

    这让白窈不由觉出一丝愧疚。

    而就在白窈的愧疚值即将蓄满一格的时候，却听顾三眉边哭边道：「姐妹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就请你保佑我三眉在余生里都能留住此时的倾城美貌……」

    白窈：「……」

    姐妹醒醒。

    185

    白窈把目光往旁移过去，看见司青玉站在顾三眉旁边，脸色颇差。

    因为云裊突然死去，昨晚司青玉不得不再次匆忙发出讯息。

    而加上被告知白窈的死因有她一分原因，司青玉心里也觉得有些发梗。

    所以此时，她虽然没有像顾三眉一样直接给白窈烧钱，却也时不时地伸出脚，默默帮顾三眉把飘出来的纸钱推回去。

    一堆人就这么围着，半是看热闹，半是感慨唏嘘。

    过了一会儿，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勐然扑在地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听那人大声哭嚎道：「白姑娘！」

    随着那声惊天的哭嚎，白窈眉头勐然一跳。

    186

    淦。

    我想起来我是忘记什么了。

    苏。慕。白。

    187

    默默站在人群里，眼看着苏慕白哭得悲痛至极，简直要上气不接下气，白窈顿觉头大。

    男配一号原来是这种人设的吗？

    怎么自从她出现之后，苏慕白的剧本就越来越沙雕傻白甜了？

    为防苏慕白瞎担心，那天去找他的时候，白窈本来是打算告诉他自己要假死的消息。

    反正苏慕白的高品节人设在那儿立着，白窈知道他不会出卖自己。

    然而后来被苏慕白偷刀的事一闹，她就什么都忘了。

    又过一会儿，人群自动让开一道路，虎九走过来扶住苏慕白，「苏苏别哭了。」

    苏慕白向旁脱开虎九的手，继续哭着和顾三眉一起烧纸钱。

    白窈实在看不下去苏慕白那难受的样子，索性向后退出了人群。

    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说明一下吧……

    188

    这机会是在苏慕白哭完之后来临的。

    也多亏了苏慕白，生生撑到了所有人都失去兴趣陆续离去，他依然站在河边，暗自神伤。

 第55页

    看着司青玉和顾三眉都离开了，白窈才状似无意地凑到苏慕白身边。

    一边思索着应该如何开口，白窈先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苏公子，您节哀顺……」

    然而苏慕白迅速回过头来看向她，惊讶道：「白姑娘？」

    纵然是惊异到了极点，他却不忘压住了嗓音，随后神态和动作也一併迅速调整过来。

    苏慕白面朝大河，学着白窈也装出随口搭话的模样，实则语音发颤地道：「白姑娘，我记得你的语调习惯，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你。」

    白窈：「……」

    189

    伟大的神，请您告诉我，何为愚蠢？

    神：不知己心，无通人情。

    那何为聪慧？

    神：窥破变化，自懂干坤。

    那为何我眼前的这个男配他总是在愚蠢和聪慧之间极速横跳？

    神：本次免费谘询次数已用光，请用户及时续费。

    190

    得嘞。

    再见。

    191

    白窈嘆了口气，答：「你这次倒是聪明了。」

    随后白窈道：「我这样，可不是想丢下你跑啊。就是，我遇到了更危险的情况，所以我必须得先走一……」

    「白姑娘不必解释。」苏慕白打断她，道：「救我并非你的本分。何况白姑娘已经是于我有恩，只要你能成功离开这寨子，慕白自然真心替你高兴。」

    随后他道：「我也发现了，洛公子在舞队里。」

    白窈默默竖起大拇指：「……敏锐。」

    苏慕白终于笑笑，他松了一口气，道：「这样看来，不惜孤身闯虎穴，洛公子对白姑娘的确是极上心的，应该无须我去解释，也不会误会白姑娘什么。」

    苏慕白心里满是对这一对新人的祝福之情，而白窈思索着苏慕白话里的另一层内容，答：「嗯，洛祈的确很信我。」

    苏慕白道：「那白姑娘，是打算随着舞队离开吗？」

    白窈道：「嗯。你放心，朝廷的队伍应该马上就到了。」

    苏慕白道：「白姑娘不必担心我。祝姑娘和洛公子成功出寨，一路平安。」

    「……」

    想阻止苏慕白开口也已经来不及了。

    白窈警惕地看过四周，发现一切如常。

    这一次，苏慕白似乎没有毒奶。

    稍稍放了心，白窈道：「好嘞，借您吉言。」

    192

    和苏慕白分开之后，白窈被顾三眉院子里的人喊了过去，帮忙叠元宝。

    顾三眉和一群人坐在一起，便叠边念叨着：「白天烧纸钱，晚上送元宝。白姑娘，有了钱，你可尽管在下头吃些好的，穿漂亮点，别太埋汰。」

    坐在他身边的白窈：「……」

    随后顾三眉又道：「哎，你放心。好歹姐妹一场，我顾三眉也疼你是个痴心人。我跟你约定好，以后每年都给你烧上一些。你也就不必省吃俭用的，有了就花吧啊。」

    说罢，他抬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华丽装饰，道：「不过要记得保佑我美丽啊。」

    坐在顾三眉身侧，白窈垂了垂眸子。

    这「每年」，顾三眉恐怕并不能守约。

    在原书里，顾三眉是个有些搞怪的悲剧人物。

    在黑云寨被攻破之后，闯入的官兵们嬉笑着听顾三眉说完了整理容貌的请求，未等他颤着手扶上自己的髮髻，就抽刀割下了他的头颅。

    一生爱美，却终乱发而死。

    白窈闭了闭眼，看向此刻在自己脸前低头叠着元宝的碎嘴男人。

    以后，恐怕得她给顾三眉烧纸钱才对。

    193

    回到舞队之后，白窈明白了一件事。

    毒奶，有时候就像由人配送到家门口的鲜牛奶。

    它是有延迟的。

    194

    晌午时候，舞队的领头人去见了二当家虎九，提出了舞队需要离开寨子去赶下一场演出的问题。

    领头人的想法是还可以尽量多留一天，晚上在寨子里表演一番，第二天再出寨子赶路。

    但因为白窈的「占卜」，虎九有意在白窈算出的良日跟苏慕白成婚，额外爽快地，他当即提出要出三倍的价钱，把舞队留到自己成婚那日。

    虎九爽快地道：「到时候跳好了，我再加钱，绝对亏不了你们的。」

    这样巨大的诱惑砸下来，领头人当即改变了想法，不跟舞队里的人商量，他就写了封道歉信，由虎九差人送给了那原本定下演出的人。

    等白窈她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然被定了下来。

    195

    白窈坐在房里。

    双目放空，思维断线。

    一路忙前忙后，又落水又易容，白窈本来是算好了，要在秦无方之前跑路的。

    可现在怎么办？

    待过五日，秦无方必定是会赶到的。

    而虽然现在她的身份改变了，但秦无方已经知道她就是云裊，到时候说漏了怎么办？

    白窈瘫倒在床，自觉化身咸鱼。

    196

    白窈的担忧在次日傍晚达到了顶峰。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秦无方明日便要到了。

    心绪乱搅着，白窈走出门，正打算去找洛祈，却听见远处的寨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进人了！寨子进人了！」

    「拦住他，在那边！」

 第56页

    197

    ？

    有人闯进了黑云寨？

    白窈勐然一惊。

    难道是秦无方已经到了？

    和冲出了房间的洛祈、烈如阳对视过，几人都向前移动，想看一看局势如何。

    但出乎她们意料之外，走到人声嘈杂处时，既没有想像中的成百士兵，更没有执剑打头阵的秦无方。

    在一众土匪围着的高楼顶上，只静静地立着一个玄黑的身影。

    清冷月色映上男人的精緻的眉目，似是透着森森邪气，却不是独有可怖，而是一类诱惑天成的俊美之色。

    惊心动魄。

    对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恍若无视，男人举止随性地倚坐在檐顶上，勾唇笑得张狂：「本王来看看，你们这破寨子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声如其人，掺着几丝邪魅之感，狂妄到了极点。

    198

    ？

    白窈立下楼下，满脸疑惑。

    本王？

    这个突然冲出来截胡剧情的人又是谁？？？

    而一旁的烈如阳道：「咦？怎么是他？」

    随后烈如阳迅速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番，低声道：「那她不会也来了吧……」

    ？

    烈如阳，你在自己嘟囔些什么？

    白窈还来不及开口发问，却听见楼顶上的男人继续道：「这底下，哪几个是我们水颜人？」

    站直了身子，男人毫无所惧地笑道：「滚出来，给本王瞧瞧。」

    ……

    水颜人？

    白窈抬眸看向屋顶上的男人，努力去辨认对方衣袍上的幽蓝纹路。

    随即白窈迅速回眸朝着身边的洛祈看过去。

    只因她已经恍惚地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公子为凰》中的男配二号。

    未来的水颜帝王，幽泽。

    且狂

    199

    在前两次和秦无方、苏慕白的相遇里, 洛祈每次都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白窈身上，未曾顾及到别人。

    就算白窈多次出言提醒, 也无济于事。

    而此次白窈看过去, 却发现洛祈站在自己身边，也抬眸看着上方的男人。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

    因为幽泽此时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过于夺目, 所以不只是洛祈, 小半个寨子的人, 其实都在仰头看着他。

    但纵然知道这「看着」大概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发现夜色和男人身影一同映照在洛祈的眸子里时，白窈还是莫名地心下一慌。

    200

    ？

    不对不对。

    什么慌不慌的？

    你不能乱解说啊。

    人物白窈申请纠错。

    应改为：白窈心下一喜……

    ……

    也不对。

    她好像也完全不觉得喜啊。

    201

    顺着洛祈的目光, 白窈再次望向了顶上的幽泽，只觉心情复杂。

    《公子为凰》中追求女主的男人主要有三个：秦无方、苏慕白、幽泽。

    其中的幽泽是戏份最少的一个, 却也是白窈最中意的一个。

    男主秦无方对女主的爱，是虐宠迴环、笑泪交织的纠缠。

    男配一号苏慕白对女主的爱，是点到即止, 默默付出的守护。

    而带有几分狂气的男配幽泽则是对女主死心塌地，不顾一切。

    女主要的, 他给，女主不要的, 他就硬塞。

    甚至是涉及性命，也不迟疑半分。

    然而这种爱太过于强势的爱，对于书中的洛祈却反而成为负担。

    加上幽泽早年曾受到水颜前皇后和亲妹妹的戕害，体内余毒未清, 影响了神志，造成他喜怒不定的乖戾性情。常常是出了力还不讨好。

    但按照原书中的描述，除开臭脾气不说，幽泽的颜值还是极高的。

    以至于穿到书里之后，幽泽还是作为颜狗的白窈心里最想见到的人物之一。

    可现在……

    见是实打实底见到了，却远没有当初以为的那般兴奋。

    书中惊天泣鬼的盛世美颜就在眼前，一向自诩颜狗白窈却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白窈的思绪疯狂地在余光里游走，偷偷观察着洛祈的反应。

    201

    歪？

    为什么洛祈还在看他？

    有那么帅那么好看吗？

    白窈蹙着眉再次看回去。

    202

    淦。

    好像真的是比秦无方苏慕白都更帅一点啊。

    回想起之前，洛祈对秦无方和苏慕白没什么反应，难道是觉得他们不够帅？

    莫非是洛祈在无形之间被她白窈带成了颜狗？

    所以现在见到了真正的神颜，就沦陷了……？

    白窈的眼神在洛祈和幽泽直接疯狂转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而就在白窈以为自己即将登上真理之峰的时候，她垂在底下的手却突然被人捏了捏。

    洛祈微微垂下头在白窈耳边，问：「怎么了？」

    登山之路被打断，白窈默默滑回了半山腰。

    「……没什么。」

    听完白窈的回答，洛祈又抬眸看了一眼幽泽。

    203

    你看！

    她又看了一眼！

    白窈翻开小本本，默默记下一笔，但那笔还未画完，却听洛祈在她耳边道：「窈窈认得他么？」

    把小本本抛开，白窈摇摇头，「不，不认得。」

 第57页

    洛祈道：「那为什么一直看着他。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她还记得最初在苦海崖救下那个受伤男人的时候，白窈也是夸了对方的相貌。

    白窈下意识反驳：「？我哪有一直看着他？」

    白窈控诉道：「是你一直在看他！」

    听到白窈这样讲，洛祈顿了顿，她有些发怔地看着白窈，随后闷笑了一声。

    轻软绵柔的气音传进耳朵里，听得白窈耳根发麻。

    随即洛祈道：「窈窈是不想我看他吗？」

    洛祈眨了眨眼睛，一派无辜地道：「窈窈要是不愿意我看，我就不看了。」

    ……

    听起来好诱人。

    白窈清了清嗓子，道：「我……我管不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想看就看好了。」

    白窈小声补充：「……最好少看几眼。」

    洛祈闻言笑开：「好。」

    这样答着，她却没再挪开眸子，而是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凝着白窈。

    204

    遭受攻击。

    攻击源头：炙热目光。

    装备耐久度。

    99。

    66。

    11。

    危险！危险！

    白窈转过隐隐要发红的脸，举双手投降，「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在白窈耳侧，洛祈笑了笑，缓缓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205

    这里是白窈脑控中心，检测到角色突然断线，请重新连线！

    註：这里有个人被撩傻了，快叫醒她！

    206

    白窈的确被叫醒了。

    她是被虎九的喊杀声叫醒的。

    等她回眸看过去的时候，就见虎九抡着两把大斧头，正几步攀上了楼顶，挥起大斧头直噼向楼顶上的幽泽。

    而幽泽依然含笑立在原处，直到虎九逼近眼前的时候，他才突然动作起来，快如鬼魅的身姿让底下观望的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众人吃惊的神色间，白窈倒是面色如常。

    哎都坐下，常操，常操。

    按照书里的描述，因为被妹妹常年餵毒的缘故，幽泽的内力大减，而且只要过度使用内力就会引起反噬。

    所以他只能在灵巧处下功夫，把一身轻功练得出神入化。

    白窈想，虽然她不知道幽泽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黑云寨，但凭着他的轻功实力，闯进来也不是什么大难事。

    不过……

    白窈抬眸看着对幽泽步步紧逼的虎九。

    轻功好，动起来是快，但要是真的跟内功气力皆强大的虎九硬拼硬打起来的话，估计就不……

    ？

    207

    白窈默默看着楼顶上的战况，眼见着幽泽单手撑住了虎九飞身噼下来的大斧头，四两拨千斤一般将虎九甩了出去。

    ？

    白窈正疑惑的功夫，在人群中寻到了白窈，苏慕白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白姑娘。」

    白窈侧眸看了苏慕白一眼，发现今天他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裙，面上依旧被染着精緻华美的妆容。

    白窈又回头看向幽泽，几番反覆对比后，白窈中肯地评价道：「你女装时候的颜值倒是能跟他不分上下。」

    苏慕白：「？」

    不明白白窈在讲些什么，但早已习惯了她的跳脱，苏慕白道：「白姑娘，你是不是暂时走不了了？」

    白窈：「……你闭嘴。」

    苏慕白：「……」

    白窈紧紧看着楼顶上的两个身影，纵然她看不懂两个人的招式，却也发现虎九完全占了下风。

    白窈问苏慕白道：「虎九今天没吃饭？」

    苏慕白：「……」

    白窈：「……别闭嘴了。」

    苏慕白道：「吃了啊，吃了特别多，顶我四五份。」

    那虎九怎么一副完全刚不过幽泽的样子？

    幽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白窈侧眸看向身边的洛祈，发现洛祈竟然还在看自己。

    「……别，别看我了。」白窈踮起脚尖捧住洛祈的脸，轻轻地往战局那边转了转。

    白窈道：「洛祈，你看看那个黑衣服的人，他的内力怎么样？」

    被温软的小手围在脸侧，洛祈垂了垂眸子，随后她伸手覆在白窈的手背上，维持住她的姿势，道：「比虎九强很多。」

    被洛祈固定住了手，两人挨得很近，觉出这姿势的暧昧，白窈心里微动，洛祈却松开了手，后撤一步。

    同时，烈如阳出声提醒道：「司青玉来了。」

    白窈迅速摆正了神色，同时递给苏慕白一个眼神。

    好在苏慕白此时智商再次上线，不消白窈开口，他便抬步如看热闹一般像一旁移动了过去。

    208

    在看到幽泽之后，司青玉的神色勐然变了变，随后直接转身离开了战场。

    想来是去传信了。

    此时的水颜还和释昱交往频繁，两国关系一派和谐。

    加上幽泽的生母逝世后，秦姝对幽泽多有照应，幽泽便常常来到释昱拜访秦莽，同秦莽聊起些秦姝的近况。

    身为秦无方的下属，司青玉也是认得幽泽的。

    209

    此时寨里的人大多收到了消息，几个武功厉害的人物也纷纷飞身上去帮助虎九，而幽泽身形急转，一路把战场引到了底下观望的人群中。

    身周旋着刀光利斧，幽泽自身后抽出一把铁骨扇，按下了扇柄机关，自扇头闪出一片利刃。

 第58页

    这是幽泽平日里常用的武器。

    其实幽泽幼时练的是刀，但他嫌大刀笨重难带，加上后来内力受损，幽泽便索性捨弃了大刀，整日带着一柄摺扇。

    在看原书的时候，白窈还曾经吐槽过，一个一身狂气的人竟然拿着一把扇子打架，到底是不太霸气。

    但如今真正目睹了战局，白窈的认知就完全被推翻了。

    那柄扇子在一排大刀长剑前飞舞而过，如有生命一般，灵动急速之间又似带着千钧之力。

    竟是完全不输分毫。

    眼看着幽泽以一人之力跟一群人打了个半天，白窈低声问洛祈道：「他这样的，能把这一寨子打赢吗？」

    如果再乱一些，她们是不是就能趁乱混出去了？

    但洛祈仔细看过幽泽的身姿，道：「可能是能办到的。但他没打算这么做。」

    对幽泽有一定了解的烈如阳也扶额道：「他就是来玩的……你看他打得凶，其实随时准备着玩够了就跑路。」

    白窈：「……」

    倒是符合他疯子一样的人设了。

    210

    幽泽的确打得随心随性，期间还不断故意把战局引向人群里。

    洛祈和烈如阳仔细注意着幽泽的走向，几次护着白窈躲开战场。

    但是……

    白窈看向面上带笑明显打出了兴奋的幽泽。

    怎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211

    当看到有人洒出一片熟悉的白色烟雾时，白窈终于明白了少了的东西是什么。

    化凡。

    上次去抓捕白窈他们的时候，寨里的人早有准备，是吃了解药的。

    可这次幽泽来的太突然，那些冲上前跟他打斗的人都没顾上吃解药。

    此时一把化凡撒过去，直接造成了无差别伤害。

    但沾光幽泽边打边四处乱飘着，阴差阳错下躲过了第一轮化凡。

    不过这好运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当幽泽才在一处人群落下身形的时候，已有人又扬起一把把化凡，冲着他撒过去。

    及时注意到了那人的动作，白窈道：「他好像要玩脱……」

    ？

    212

    眼看着烟雾就要洒向幽泽，却有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迅速朝着幽泽扑了过去，同时急声道：「小心！」

    马上反应过来，幽泽回手扣住那人的腰，一同向后急撤，躲开了化凡的烟雾范围。

    一路掠到了安全地带，幽泽垂眸看向自己怀中。

    想及方才这位小姐才不顾自身安危地替自己挡开了未知的烟雾，幽泽道：「多谢姑娘。」

    苏慕白从他臂膀里缩出来，「不用谢。」

    抬扇挡过了几刃刀光，幽泽道：「姑娘的声音，很是特别。」

    苏慕白：「……阁下可是有耳疾？」

    但顾不上再回答他，幽泽已然向着一旁飞掠过去。

    213

    寨子里的人显然是被幽泽逗恼了，也不再管是否误伤的问题，一把把烟雾撒出去，把场上搞得乌烟瘴气。

    眼见着幽泽将被一处暗器伤到，烈如阳嘆了口气，抬步跑过去替幽泽挡开暗器，道：「殿下，别玩儿了……」

    听出了烈如阳的声音，幽泽道：「小阳？」

    他边打边笑了几声，道：「还真是你，昨晚见到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幽泽问：「你的内力呢？」

    烈如阳道：「那些烟雾状的药物很厉害，一旦接触到就会随经络挥发。」

    烈如阳劝道：「殿下还是快走吧。」

    幽泽却道：「不怕。」

    烈如阳：「嗯？」

    幽泽回手替烈如阳挡开了一剑，道：「你要不要先跑一步？」

    烈如阳疑惑道：「跑什么？」

    幽泽转眸看向烈如阳，笑道：「小若马上就到了。」

    烈如阳：「？？？」

    214

    白窈正看着烈如阳跑过去帮幽泽，却见不过几秒，烈如阳又突然掉头疯跑了回来。

    白窈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烈如阳道：「走走走快走！」

    洛祈抬手拦住烈如阳，问道：「发生什么了？」

    烈如阳急声道：「幽若要来了！」

    洛祈疑惑道：「幽若是谁？」

    同一时刻，熟读原书的白窈惊道：「幽若？她不是早死了吗？」

    喜逢

    215

    「云……白姑娘, 你在说什么？」

    被白窈的话吓了一跳，烈如阳差点把白窈的「真名」喊出来。

    烈如阳道：「幽若公主一直活得好好的啊……」

    话到一半, 烈如阳一怔, 急声道：「你是不是占卜到什么了，难道是幽若有危险？」

    216

    ？

    救命。

    诡异信息突然涌入，我有点卡机。

    217

    伸手敲了敲脑壳, 白窈迅速转移话题：「不……不是, 你说的幽若是公主啊, 那是我认错了。」

    白窈紧急胡诌：「我以前有个名字差不多的朋友, 我还奇怪，你怎么会认得我朋友。」

    烈如阳有些狐疑地看着白窈, 但不等她再问，就听得四周传来一阵混乱的人声。

    有几个土匪闷头冲进了人群, 边跑边喊道：「二当家快别打了！有官兵冲上来了！」

    官兵？

    白窈顺着那些土匪跑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群官兵沖了过来。

 第59页

    随即四面八方都传来叫喊声，期间夹杂着什么「趁早投降, 勿做无用抵抗」的喊话。

    这情况，是被官兵包围了？

    不知这次是不是秦无方终于赶来了, 白窈下意识向后撤出一步。

    而在旁的洛祈已经伸出手，将白窈揽在自己身后。

    待官兵们将寨子里的人团团围住后, 先前追着幽泽乱打的那群人也一时怔住，顾不上再去管这个招惹他们的疯子。

    只见一处官兵们向旁让开了一条小道，有个身影逐渐从小道里走了出来，那人步伐轻快, 身形纤细，却不是秦无方。

    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身着雪白纱裙，裙上绣着和幽泽同色不同式的纹路。

    她眉宇之间同幽泽有几分相似，却是比幽泽少了狂戾邪气，而多出几分灵动与娇美。

    走到人群中央，那姑娘转眸看向幽泽的方向，笑着挥了挥手，道：「哥！我来啦！」

    218

    我是白窈。

    一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穿书人。

    虽然我穿成了一个出场就要狗带的女炮灰，但秉持着百折不挠艰苦奋斗的宝贵精神，我从未放弃，一路拼搏。

    但说实话。

    我以为作为一个知道书里剧情的大佬，多少是要沾上那么一点点光的。

    感情剧情噼叉，人物混乱登场。

    我都忍了。

    但是为什么，竟然还有人死而復生了？

    219

    《公子为凰》人物志。

    水颜公主，幽若。

    水颜王室男丁兴旺，公主幽若是幽泽唯一的妹妹。

    幽泽的亲生母亲在生产幽若时难产而死，幽若年幼不可无母，便由水颜前皇后代为抚养。

    然彼时前皇后的亲儿子，水颜太子幽珩太过软弱无能，使得众臣私下议论，认为二皇子幽泽才是更好的继位人选。

    这言论在幽泽因立功被提前封王后越传越凶，前皇后便逐渐视幽泽为眼中钉。

    随后便有了公主幽若受前皇后唆使，给幽泽下毒一事。

    再后来事情败露，前皇后与公主皆被赐死，旧太子被废，幽泽成为水颜新太子，随后又成为水颜帝王。

    而按照原书里的时间线，此时的幽泽应该早已经成为太子才对。

    所以白窈在听到对方自称「本王」的时候，才一时反应不出他的身份。

    幽泽没当上太子，甚至好像根本没有中毒，而幽若竟然也没死？

    水颜国的剧情线，竟然全都对不上了。

    220

    白窈狐疑地朝着幽若看过去，实在猜不透这诡异的剧情。

    思而不得，白窈索性先搁置下疑问，朝着幽泽身旁的中年男人看过去。

    那男人站在幽若身边，正不断抬起衣袖擦着汗。

    看衣着，大概是掌管菱南的官员。

    白窈知道，菱南处的官员跟这黑云寨里的土匪们之间，其实向来维持着一种比较和谐的状态。

    对于菱南的官员们，黑云寨是块难搞的大石头，要是硬刚，说不定只会伤了他们自己的羽翼。

    而对于黑云寨，虽然他们过得顺风顺水，但总归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若是那天朝廷真的下了死心要整治，他们也无计可施。

    但好在管着黑云寨的周纺并不是个偏爱暴力的匹夫。周纺知人情，礼数足，是个极为「懂事」的土匪。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周纺按时向菱南官员们「交供钱」，他们也就对黑云寨的一些行径视若无睹。

    而因为周纺性情里有几许怯懦与悲悯，近年来他更是有意想将黑云寨向着正路上引领。

    若不是中途突然杀出来一批心术不正的水颜人，恐怕黑云寨都快要成功转型出新的商业模式。

    对了，周纺呢？

    白窈从洛祈身侧探出头，四处望了望，便见到周纺一手提着自己的青衫，疾步赶了过来。

    有些踉跄地跑到了那官员面前，周纺一把将怒气沖沖的虎九拦住，转而赔着笑容道：「李大人，您怎么突然来了……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李大人看了他几眼，没吭声，只使着眼色瞟向自己身旁的幽若，示意周纺这才是今天的大人物。

    周纺随着他的眼神看向幽若，却根本认不出对方的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那一头，被幽若唿唤的幽泽抬手整了整衣袍，缓步走了过去。

    挪步之前，他还隔着人群朝烈如阳的方向悠悠地看了一眼。

    「……」

    烈如阳默默向后移动几步，站到了洛祈与白窈的身后，道：「你们站紧点儿，挡挡我……」

    回头看着一脸苦色的烈如阳，白窈道：「挡什么啊，你怎么那么怕那位公……」

    话未说完，白窈便觉得自己腰上一紧。

    是洛祈已然伸手过来，揽住白窈的腰把她环到自己身边。

    距离倏然贴近，白窈把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回过头道：「怎、怎么了？」

    洛祈低下头，温声道：「替她挡一挡。」

    白窈乖乖地贴在洛祈怀里，隐约听到洛祈的心跳声。

    红着耳尖，白窈含煳地答：「喔……喔。」

    哎，这可不是我想被抱着啊。

    只是因为这理由实在很正当，我不好驳回的。

    221

    靠在洛祈身上，为烈如阳做好了阻挡工作。白窈轻声道：「烈如阳，幽泽都发现你了，你还躲什么。他会告诉幽若的吧。」

 第60页

    烈如阳却轻声答：「不会的。他那么爱玩儿，肯定让幽若自己找。」

    喔。

    那么问题来了。

    两个人能成功地把一个大活人挡住吗？

    ……

    好像的确是可以的。

    因为白窈看着幽若张望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烈如阳。

    想来也是，烈如阳现在带着半张面具不说，就是她面具下头的那张脸，也是易了容的。

    按照原书里的介绍，作为暗徒出任务时，烈如阳总是带着统一的黑纱面罩，不然就是伪装成各类人物。

    对于她的真实容貌到底如何，似乎是书里都没有描写过。

    烈如阳的伪装技术一流，几乎是无人能识破。

    而先前白窈是靠鞋底认出来，洛祈靠看烈如阳打人认出来，幽泽则是因为烈如阳主动用了本音讲话，否则也不能确认。

    那现在烈如阳站着不出声，幽若的确是认不出她。

    但看着烈如阳如临大敌的模样，白窈疑惑道：「那你还怕什么？」

    白窈的话音刚落，便听着幽若道：「阳阳！我闻到你了！」

    ……？

    222

    不好意思，刚才配角的那句台词是不是给错了？

    223

    白窈迷茫地看着一袭白裙的幽若蹦跳着跑过来，每次停下步子的时候，她就朝着四处转过头，似乎是在嗅什么东西。

    如此反覆几次之后，幽若还真的离白窈她们越来越近。

    随后她走进了人群一路寻过来，直到停在了白窈和洛祈的面前。

    眼神从白窈脸上转过去，幽若把指头竖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即迅速出手，一把扯住了烈如阳的衣袖。

    「阳阳，找到你啦！」

    小姑娘笑着把烈如阳拉出来，一把拦腰抱住，随后吸了吸气，道：「好久不见啦，阳阳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

    烈如阳沉默半晌，最终接受现实：「……公主的鼻子还是这么灵敏。」

    224

    默默看着烈如阳以这种方式被幽若成功「捕获」，白窈再次感觉自己头顶长出了大片茂密的问号。

    ？

    歪？

    难道死而復生会使人获得什么异能吗？

    225

    白窈正滋养着满头问号生长，幽若松开了烈如阳僵直的身子，回头朝着白窈看过来。

    视线从白窈和洛祈身上扫过去，幽若对白窈道：「请问，你是白窈姑娘吗？」

    白窈有些疑惑地道：「是。」

    幽若的眼神倏然一亮，道：「所以就是你让秦无方喊自己『daddy』的吗？」

    白窈道：「……的确是我。」

    哎秦无方。你怎么还把这种事到处讲。

    ？

    等等。

    白窈疑惑地看向脸前的女孩。

    你刚才的那声「daddy」为何发音如此纯熟？

    同时，像是接收到了白窈的疑问电波一般，幽若迅速朝着白窈走近了一步。

    幽若向着白窈伸出手，同时万分激动地道：「how、are、you？！」

    ？！

    白窈大惊，一把握住幽若的手，白窈急声答：「i’m fihank you！？」

    白窈和幽若同时面露大喜。两人执手相望，两人共同欢唿：「and you！！！」

    「姐妹！」

    「姐妹！」

    24k纯姐妹，出现了！

    226

    洛祈和烈如阳站在一旁，一个微微蹙眉，一个满脸迷茫。

    随后烈如阳抬起胳膊撞了撞洛祈，道：「白姑娘跟幽若在说些什么啊？」

    洛祈垂着眸子，视线落在白窈和幽若交叠的双手上，答：「应该是窈窈的家乡话。」

    烈如阳点点头，随即又更加迷茫地道：「啊？白姑娘的家乡话？」

    云裊小姐的家乡不就是这里吗，哪来的什么家乡话？

    而另一头，两个喜相逢姐妹的对话还在继续。

    幽若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窈答：「才来一个月多！」

    幽若道：「我已经来好多年了！」

    白窈道：「不容易啊！」

    随后幽若道：「穿越到架空世界真是太迷了！」

    同一时刻，白窈感慨：「穿书真是太刺激了！」

    ……

    幽若茫然：「穿书？」

    白窈疑惑：「架空？」

    「？」

    争罚

    227

    两人一时相对沉默。

    幽若道：「这是一本书？」

    白窈道：「你不知道？」

    「天吶！」迅速拉着白窈往旁走出几步, 幽若低声问：「那你快告诉我，我在书里跟谁是一对？」

    白窈压下声音, 实话实说：「……其实按照书里, 你应该已经挂了。」

    幽若：「？」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更好奇……」白窈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现在她可还是阿松的模样。

    但幽若道：「你这身是被阳阳弄的吧。我先前听秦德宣说过，你跟祈安公子在一起。刚才又看到祈安公子搂着一个身形跟女孩子差不多的人, 我就大胆猜了一下。」

    白窈迅速看了洛祈一眼, 道：「你也认得洛祈？」

    「对啊。」幽若道：「她毕竟也算是释昱江湖上的红人嘛。」

    幽若低声道：「其实, 我听人说她长得特帅, 本来还想过要凑她跟我哥的cp来着……」

 第61页

    白窈：「啊？？？」

    幽若无奈道：「但结果我发现她竟然是个姑娘，就放弃啦。我还是更想看我哥跟其他帅哥谈恋爱来着。」

    白窈：「……感恩的心。」

    幽若：「？」

    228

    白窈和幽若相认的功夫, 那头的幽泽已经把寨子里的水颜人都拎了出来。

    那领头人跪在地上，面色阴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幽泽。

    幽泽道：「在自家地盘上闹腾完了, 又带着一群人跑到释昱来作乱，你是生怕一个脑袋不够掉？」

    在原书中，这群水颜人本来就在水颜犯了事, 已经被列为抓捕对象，但他们偷跑到释昱, 隔了许久动静闹大，才被幽泽发现。

    但这次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白窈问幽若道：「你们怎么发现他们的？」

    幽若问道：「你知道秦姨和归安师父的事吗？」

    料想到「秦姨」指的便是秦姝, 白窈点点头：「听归安师父说起过。」

    幽若的神色黯了黯，道：「前阵子秦姨收到了信，知道了归安师父的事，秦姨就托我哥替她来给归安师父烧些东西。不过到释昱之后, 我们先进了趟宫。」

    原来是这样。

    幽若转而笑道：「你可真行，把两个皇子耍得团团转。」

    白窈道：「我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玩进去。那你们是正好跟在我们后头了？」

    幽若道：「嗯。我们到归冥山的时候，你们刚走。我们下山不久，就在路上撞见了几个水颜人。后来一路跟着他们，就摸到这个寨子了。」

    白窈点点头，又道：「但你怎么把这些官兵喊上来的？」

    纵然水颜跟释昱再交好，幽若也是个他国的公主。

    幽若闻言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木牌，「我拿着这个就行啦。」

    只见那木牌上写着「通行令」三个大字，其下又标了四个小字：有忙就帮。

    看着那熟悉的粗糙做工，白窈微微默了。

    秦莽。

    您是有多爱做手工？

    白窈再仔细看过去，发现最下头还标着一行时间。

    白窈道：「这牌还有保质期？」

    幽若道：「对啊，这是我下五子棋赢来的。就十五天，马上就到期了，我可得抓紧用用。」

    ……

    得嘞。

    229

    两人还想继续聊天，但一只手伸过来，格挡在了两人中间。

    洛祈道：「司青玉可能快回来了。」

    白窈松开了幽若的手，重新走回洛祈身旁，道：「咱们往后躲一躲。」

    幽若却对白窈眨了眨眼睛，抬眸看了洛祈一眼，幽若轻声道：「没事，不用担心。我都帮你搞定了。」

    这时人群又一阵骚动，顾三眉从旁挤了出来，他看着场上的官兵们，跑着凑到周纺和虎九面前，焦急地问他们发生什么了。

    而眼见着那些个水颜人被揪出来，想到今日的灾祸是那些人招惹过来的，先前差点被水颜人蛊惑的虎九沉着脸色不吭声，周纺也紧蹙着眉头不语。

    白窈问幽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寨里众人有些由匪变兵，但打头的当家们都是通通被当场处死。

    白窈虽自觉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但此时又看到顾三眉，终归还是有些担心。

    幽若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没想好，我跟我哥只是来抓那些水颜人的。」

    幽若低声问：「这些土匪算好算坏啊？」

    既然白窈是穿书，那应该知道这些人背景。

    算好算坏。

    这还真的难说。

    黑云寨的这些土匪，早些年切切实实是靠着抢夺钱财欺压百姓发家的。但到了周纺手里之后，黑云寨又的确是做出了许多改变。

    白窈一时思索着，周纺却突然转过头，朝着幽若走过来。

    停到幽若面前，看了看眼前明显比自己还年幼一些的小姑娘，周纺撩起青衫，勐然跪地。

    幽泽本来还担心周纺是要对幽若不利，追在他身后赶过来，但见到周纺的动作后，幽泽顿了顿步子。

    幽若也被男人突然的动作惊了惊。

    周纺将头俯下去，姿态卑微却坚定地沉声道：「我是黑云寨的寨主周纺，这寨子里的大小事务，皆是通过我的口与手才付诸实施。底下的这些人不过都是惧怕我，才跟着胡乱做事。」

    周纺道：「寨子里的这些人不过是些村人匹夫，没有我的有意教唆，他们断然成不了今日的后果。包括这寨子里的几位当家，也都是跟着我的指令做事。所以如今的罪行，皆是因我周纺一人……」

    「你哪儿来这么多屁话？」

    打断了周纺的话，虎九甩着斧子走过来。

    洛祈抬手护在白窈身前，一旁的幽泽也抬扇挡住了虎九。

    虎九看过幽泽一眼，将手里的两板大斧掷在地上，上前对周纺道：「你前几天还想毒死老子自己独自当大头，现在演什么兄弟情深呢？」

    周纺闻言一颤，抬头看向虎九。

    虎九道：「别以为司青玉帮着你，老子就看不出来。你这心思倒是歹毒，我不过是有些看不惯你罢了，你却就要毒死我？」

    周纺道：「我有解药，不会让你死。」

    「你放屁！」

    虎九还要再吵，顾三眉却跑上来拦住他，「没放！大当家说的都是实话！」

 第62页

    虎九道：「你知道个什么，你……」

    顾三眉却喊道：「我知道大当家要毒你！」

    虎九：「啊？」

    顾三眉道：「你那东西里的毒，是我帮着大当家放进去的……」

    虎九震怒道：「顾三眉？！」

    他跟顾三眉虽然品性大大不同，两人却向来关系不错，但没想到关键时刻，顾三眉竟然会帮着周纺害自己。

    虎九气到了极点，说着他就要反身去寻斧头，但方才他实在是把斧头掷得太远，虎九便干脆举手成拳。

    顾三眉见虎九的模样，急忙双手抱头道：「我们是看你被那些外来的怪人哄得不行，想让你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就要毒死老子？！」

    顾三眉边跑边喊：「我跟大当家都商量好了，只是让你晕上一阵子，趁机把那些水颜人都赶出去而已！」

    顾三眉道：「我们也是怕你不答应啊！你看现在，不就是因为他们才惹上事儿了！」

    虎九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跪了一地的水颜人，他一时无法反驳。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半晌后，虎九气唿唿地转过身走到幽若面前，将衣裘一掀，跪在了周纺身侧。

    虎九对幽若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个小姑娘是来干嘛的，但你要是实在想杀人，就杀我虎九好了。」

    虎九指指身旁的周纺，道：「像他这种弱鸡玩意儿，杀了也没什么意思。你杀我一个，能顶好几个他。」

    众人：「……」

    不是，这杀个人还有这样算的？

    周纺被虎九这样讲，却也顾不上恼，他垂着眸子，復又扣首在地上，道：「您也看到了，像他这样的智商，必定是由我在后头操纵着，不然也成不了什么大气。我才是罪魁祸首。」

    听周纺这样说，虎九自然是不服气。

    随后，两人竟是一言一句地争论了起来。

    白窈看着地上一壮一瘦两个男人，轻轻拍了拍自己即将掉线的小脑壳。

    今日奇闻：震惊！两兄弟为了争夺死亡名额竟做出这样的事？

    230

    眼看着两个男人吵来吵去，幽泽终于烦闷地「啧」了一声。

    白窈抬眸捕捉到幽泽不耐烦地神色，觉得大事不妙。

    按照他男配二号的人设，怕不是想直接抬扇子把这两个人一起噼死算了。

    白窈猜的不错。幽泽的确是有些这种心思，不过他还没付诸实施，就被幽若打断了。

    被两个男人跪着，幽若突然举起手，开始鼓掌。

    幽若边鼓掌边感动到捂住自己的嘴，而白窈听到她小声感嘆道：「绝、绝美爱情。」

    ？

    不好意思，配角的台词刚才是不是又给错了？

    231

    幽若抬起手擦拭过眼角感动的泪花，道：「没想到，今天能让我亲眼目睹这样一段绝美cp情。」

    虎九：？

    周纺：？

    幽若笑着上前一步，抬手搭在虎九与周纺的肩头，道：「我宣布，你们两个，锁了，钥匙，我吞。」

    不明所以的众人：「？」

    一片茫然里，洛祈对白窈道：「窈窈，锁了是什么意思？也是你们的方言吗？」

    白窈：「……是。」

    白窈试图解释：「就是，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意思，把这关系锁住了，就会一直关系很好……」

    大致听懂了，洛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短暂沉默后，洛祈垂下眸子，自衣袖底下伸手勾住了白窈的小拇指。想了想，洛祈道：「那，我们也锁了。」

    白窈：「？！！」

    仔细回想过方才幽若的话，洛祈看向白窈，弯唇笑道：「钥匙，我吞？」

    安否

    232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叫白窈的小女孩。

    小女孩白窈肤色如雪，容颜俏丽, 胸前挂着一枚精緻美丽的爱心小锁。

    和其他锁相反, 那枚爱心锁是开启着的，需要用世间唯一的大金钥匙才能锁上。

    小女孩的妈妈告诉她，如果以后遇到了心爱的人, 就把钥匙交给那个人, 让对方把爱心锁给锁上。

    这样, 爱心锁就会在两人之间形成不可打破的羁绊, 保佑两个人永永远远在一起相爱。

    如果未来两个人想分手了呢，也需要再把心锁给打开, 这样两个人才能消除羁绊，各奔东西。

    而在后来的某一天, 小女孩白窈遇到了另一个叫洛祈的小女孩。

    本来两个女孩只是好朋友，然而有一天，洛祈抢走了白窈的锁, 并擅自拿出大金钥匙，把爱心锁给锁上了。

    小女孩白窈很心急, 却又觉得小女孩洛祈生得非常漂亮又性格可爱，就算跟她锁了, 自己也并不吃亏。

    反正不行的话，自己也还能偷偷把锁打开。

    可她没想到的是，小女孩洛祈用完钥匙之后，竟然直接要把大金钥匙吞下去。

    「窈窈, 这样，以后你就只能跟我在一起啦！」

    233

    演员白窈举手喊停：「导演！金钥匙是有毒的不能吞！」

    导演：「假的，糖做的，放心吞。」

    演员白窈举手提疑：「编剧！这剧情不太合理！」

    编剧：「水到渠成，天作之合，继续演。」

    演员白窈举手请求：「拍摄！我觉得现在的光线不太适……」

 第63页

    拍摄：「ok灯光补好了。怂什么？你自己第一卷第二章不还喊着要跟人家锁来着？」

    演员白窈：「……可我记得我本来是直……」

    导演＋编剧＋拍摄：「那有种你直接跟女主抗议啊？」

    234

    白窈回过神，对上洛祈盛着温柔笑意的星眸。

    有一年，白窈曾经跟着剧组外出拍戏。

    远离了高架楼房的大草原上头，一入夜，眼前尽是广墨无边，星河万里。

    那景象是直击人心的美。

    但现在白窈看着眼前这双眸子，恍然想起那些夜晚的惊艷，却觉得不过如斯。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白窈道：「洛祈，你……」

    听出白窈话语间的迟疑，洛祈蛾眉稍弯，疑惑中带着一丝失落道：「嗯？」

    「……」

    白窈瞬间改口道：「……你吞吧。」

    洛祈闻言重新笑开，衣袖底下的手掌舒展开，她把白窈的手整个包进自己的手心，道：「好。」

    235

    不就是口头上锁一把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没说是锁什么，八成洛祈只当是锁友谊呢。

    白窈偷偷抬眸看向满面笑意的洛祈。

    况且，能跟这么好的人锁，怎么想都是我沾光吧？

    236

    那头，被幽若莫名扶住了肩头，周纺疑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锁了我们两个抓回去……？」

    「不是不是，」幽若挥挥手，语重心长地道：「世道多艰，世人多嘴。但你们……一定要坚持走下去！」

    幽若抬起手打气道：「千万不要放弃！」

    不太懂幽若的意思，但周纺试探地问道：「姑娘是说，你会放过我们？」

    「放过放过！」

    幽若侧头对幽泽道：「哥，其实这个寨子里的人也不算是大坏蛋，就饶了他们行不行？」

    幽泽的目光从虎九和周纺身上扫过去，道：「好，我写封信送进宫里，保他们一命。」

    听到幽泽这样说，周纺低下头，深深舒了一口气。

    幽若随即招唿他们道：「你们快起来吧。」

    一旁的虎九闻言便先站了起来。

    而周纺身弱，跪久了难免有些腿酸。

    虎九看过他一眼，虽然面上依旧脸色很差，但却是抬手把周纺拉扯了起来。

    顾三眉则跑过去，弯腰替虎九跟周纺把膝上的灰土拍打了下去。

    237

    见场面安定下来，那官员走到幽若和幽泽面前，道：「那下官就先把这些水颜人押回牢里了。」

    随后官兵们便一同退去，留下幽泽和幽若，准备在寨子里吃晚饭。

    做饭的时候，洛祈又被人喊去噼柴，烈如阳则是自己出去熘达不肯回来。

    白窈便趁机拉着幽若扯话。

    白窈将幽若在书中的死因一一道出，惹得幽若砸着嘴感慨。

    幽若道：「哇，幸亏我没听前皇后的话，及时抱了我哥的大腿。」

    随后幽若也向白窈解释了水颜剧情的变化。

    幽若是在原主十六岁那年穿越过来的，和白窈不同，幽若穿越前的名字就叫李幽若，原主的容貌和身材也跟她穿越前很相似。

    而幽若穿过来的时候，正是原主即将给幽泽下毒的那一年。

    但幽若一见到幽泽，就对这个相貌出众又武力高强的哥哥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随后秉承着人生地不熟应该抱个大腿的心思，在一看就心机深沉的前皇后和看着很有男主像的亲哥哥之间，幽若果断选择了幽泽。

    而幽泽虽然不明白为何一贯同自己生疏的妹妹突然开始亲近自己，但时日一久，他发现自己对这种久违的亲近完全不讨厌，还有几分喜欢。

    随后，失去了幽若的帮助，实在气急的前皇后直接让自己手下的宫人去给幽泽下毒，却被幽若闻出不对，随即一路查了出来。

    真相浮出水面，水颜皇帝震怒，便将皇后贬入冷宫，成为了前皇后。

    随后幽若便是由秦姝照应着。

    至于幽若能闻出各种气味的原因，是因为在穿越之前，幽若的母亲家是个中药世家，父亲家则有个着名的香水品牌。

    幽若自小对气味很敏感，加上家人有意锻鍊，她更是拥有了「神嗅觉」。

    幽若道：「穿越过来之后，我觉得我的鼻子好像更灵了一些。可能是穿越的附赠礼物吧。」

    白窈感慨：「真棒。」

    看着伪装成男人的白窈，幽若道：「你要不要去把这面具去掉呀，这么对着你说话，我老是想笑。」

    白窈道：「我这样是想骗过司青玉来着。她可能给秦无方还有云将军传了信，我怕他们找到我。」

    幽若道：「我猜到啦。」

    幽若笑道：「一听你让秦无方喊『daddy』，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肯定是穿过来的。我估计你是想摆脱这个世界的身份，用自己的名字活下去。」

    白窈道：「差不多。毕竟我的身份实在是……有点尴尬。按说我跟你一样，本来也该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幽若一愣，「是谁要杀你？」

    白窈诚实道：「云将军。」

    幽若疑惑：「为什么啊？他不是你这个原主的老爸吗？」

    白窈道：「这其中曲折就又大了。」

    迅速向幽若讲述几句大致缘由，白窈道：「所以才穿过来那天，我可是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才从将军府逃了出来。」

 第64页

    「原来是这样啊。」

    幽若道：「所以你才不想被秦无方找到。不过你放心，秦无方肯定是找不到你了。」

    白窈问：「怎么说？」

    幽若道：「昨晚我哥截住了司青玉传信的黑鹰，她在纸条里说你掉进了河里，提醒秦无方先不要把你的消息告诉云将军。又向秦无方提供了今天黑云寨的布防，要他今晚抓紧攻上来。不过我学着她的笔迹改了改。」

    幽若道：「我告诉秦无方，这几天寨子里防御很足，让他三天后再来。」

    白窈竖起大拇指：「姐妹！多才多艺！机智！」

    幽若得意地挑眉笑笑，随后道：「我还可以帮你写封信，告诉将军府的人，你是真的死了。」

    白窈道：「好！多谢姐妹！」

    这样做，简直就是把她彻底送上大好前程了。

    只要将军府的人相信云裊已死，便不用再担心被来寻自己的人抓回去了。

    幽若说干便干，马上找人送来纸笔就开始书写。

    幽若边写边对白窈道：「那这本书的剧情都是什么，你也给我讲讲呗。」

    白窈便将至今为止书中的大致剧情向幽若讲过，随后她道：「其实后头的剧情我也说不清了，因为到现在，剧情已经大不一样了。」

    「那很好啊。」幽若略加思索后道：「幸亏是能改变的，不然你跟我岂不是都惨了。」

    白窈也点点头，表示万分贊同。

    幸亏她这番穿书里没什么不能逃避的因果链。虽然剧情是被搞乱了，但好歹能保住小命。

    说话的功夫，幽若写好了信，马上喊了几个留守的官兵，送了出去。

    238

    搞定了一件大事，两人暂时结束一段对话，各自喝茶润嗓子功夫，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白窈只当是洛祈来了，她带着笑回过头，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勐然僵住了笑意。

    那人深深看了白窈一眼，随即抬步走到桌边，先向幽若行了个礼。

    是司青玉。

    白窈回过身子，闭上了嘴做正襟危坐状。

    但行过礼之后，司青玉便再次转眸看向她。

    幽若见了，帮着掩饰道：「这是个舞队里的小哑巴，我看他有趣，带他进来喝几口……」

    「幽若公主。」司青玉道：「我的黑鹰，可是你们截下的？」

    幽若：「我不知道你在说……」

    司青玉道：「那黑鹰身上的羽毛有折断的痕迹。想必幽泽殿下并不怎么喜欢鹰，动作很是粗暴。」

    幽若：「……抱、抱歉。」

    司青玉道：「没关系。」

    随后司青玉便停了话，转身向外走。

    看着她的背影，白窈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她那口气还没吐完，司青玉在门口顿住了步子，道：「先前是青玉太过小看你了。」

    白窈一愣，便听司青玉道：「云裊小姐。你的计谋，也很不错。」

    白窈：「……」

    救命。

    239

    眼见着司青玉就要跨步出门，白窈急声道：「司青玉，你等等！」

    让我们一起复习一遍。

    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白窈疾步上前，对司青玉道：「我能不能，跟你做个交易？」

    240

    司青玉带着白窈绕到屋后空地，道：「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白窈道：「我告诉你一件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事，然后你帮我保守身份秘密，就对别人说云裊已经死了，行不行？」

    司青玉反问：「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什么事？」

    白窈看向司青玉，下定决心后，道：「司青玉，你是不是喜欢乐昭公……」

    话未说完，司青玉已然掠身上前，满脸惊异地捂住了白窈的嘴。

    她似是惊诧到了极点，随后司青玉反应过来，眸里划过一丝决然的狠厉，反手甩出一刃匕首，抵住了白窈的咽喉。

    「你如何得知？谁告诉你的？你……要拿这件事来威胁我？」

    白窈僵住了身子，生怕司青玉一个慌张真的干掉自己。

    白窈道：「我不是要威胁你！……你能不能别连着问我。」

    司青玉紧紧凝着白窈，随即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但依旧把匕首抵在她喉间，道：「回答我。」

    白窈道：「我会占卜！是我占卜出来的！」

    见司青玉疑惑地皱了眉头，显然是不太信。白窈急声继续道：「归冥山那次，我事先就知道你们要来平叛，所以先带着山上人躲了，这一次，我也是算到你在骗我，所以才使了计谋。」

    白窈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因为我会占卜！」

    司青玉道：「你是将军府的小姐，如何能会占卜？」

    白窈道：「因为我被附身了！我娘死的那晚，我被鬼附身，后来鬼走了，我就发现自己突然开了天眼，能占卜了！」

    司青玉犹疑地看着白窈。

    白窈道：「不然你看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这么好运气活到现在？都是因为能占卜，所以每一次危险我都逃出来了！」

    司青玉却嗤笑一声，道：「那你怎么会被抓到寨子里？」

    白窈：「……马有失蹄，人有错占……」

    似是好奇白窈能编出些什么，司青玉收回了匕首，道：「那你要跟我做交易，是要为我占卜危险？」

 第65页

    白窈道：「不是你，是乐昭公主。」

    见司青玉的神色严肃起来，白窈道：「过些日子，在庆夏节上，乐昭公主会有一场劫难。如果你能回去护住她，可能能及时救到她。」

    在原书中，乐昭公主在庆夏游行时遭遇刺客，被刺中受伤。那伤成为日后隐疾，也是公主日后的死因之一。

    但司青玉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或者……」

    司青玉眸里散出杀意，「那场劫难就是你和谁一起谋划的。」

    ……

    我在你眼里原来这样强势的吗？

    白窈道：「……司青玉，你要不要先去洗洗眼睛。」

    司青玉：「？」

    白窈道：「你看看我，我要是真有那种能耐，就不用赌上命来瞒住你了。」

    听白窈这样说，司青玉想起她不惜跳河的事，蹙了蹙眉头。

    许久沉默后，司青玉道：「你为何不愿回将军府？」

    若真像她先前说的，只是一心嚮往自由，何至于用跳河的方法，押上自己的性命去棋行险招。

    简单思索后，白窈索性坦白：「因为要是回去了，我就得死。」

    241

    听白窈讲明大概缘由，司青玉一时沉默。

    看着她神色不明的脸，白窈道：「那你是答应不答……」

    话未问完，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窈一回头，就见着洛祈向着自己跑了过来。

    眼见着司青玉站在对面，洛祈一把将白窈扯回自己怀里，同司青玉隔开了距离。

    白窈贴在洛祈的胸膛上，发现她似乎是跑得很急，微微有些喘。

    白窈还以为洛祈是担心司青玉要为难自己，便安慰道：「洛祈你别担心，司青玉没……」

    洛祈却依旧蹙眉看向司青玉，对白窈道：「烈如阳让我来找你，她说官兵来了。」

    「？」

    官兵们不是才走嘛。

    白窈疑惑道：「这么快就又来接幽若了？」

    「不是那一批。」洛祈道：「领头的人你我都认得，是秦武。」

    白窈疑惑。

    秦武？谁叫这名字……

    淦。

    秦无方怎么来了？！

    暂别

    242

    白窈坐在幽若的房间里, 埋头喝茶。

    烈如阳与洛祈也呆在房里，几人各自喝着茶, 心思各异, 相对无言。

    烈如阳不停喝茶，暗求幽若不要搭理自己。

    幽若则是在好奇秦无方怎么会识破假消息。

    白窈自觉即将被戳破身份，秃头不已。

    而洛祈不知白窈的心思, 被烈如阳告知秦武本名秦无方, 是释昱三皇子后, 洛祈只当白窈是气秦武先前隐瞒身份的事, 不想见到秦武才躲在房里。

    几人安静下来，便听得四周寨里不断有人声, 似是官兵在将每间房里的人叫出去，一一查人。

    白窈心里清楚, 那估计就是在找她。

    不多会儿，查人的官兵敲响了幽若的房门。

    幽若道：「敲什么敲，这里头是水颜公主在睡觉。」

    敲门声顿了顿, 官兵道：「我们奉云将军之命来找将军府小姐，劳烦公主起身开个门。」

    白窈闻言一愣。原来消息已经传到将军府了。

    而且还直接派了人来找她。

    幽若道：「我一个女孩子睡觉的屋, 怎么能让你们大男人进来看？」

    官兵：「……」

    短暂平静后，几人听见官兵道：「哎, 司姑娘，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替我们查一查这间房吧。」

    白窈：「……」

    要命。

    默默捋了捋衣裙，白窈做好了被揪出去的准备，却听司青玉道：「幽若公主的房间我刚进过, 没有旁人，不必查了。」

    ？！

    看来是交易达成了！

    成功扭转命运的白窈正要高兴，却听门外又传来一个脚步声。

    随即低沉的男声问道：「这间房，为何不查？」

    243

    秦无方自院门口走过来，站在檐下，抬眸看向眼前紧闭着的房门。

    司青玉道：「这是幽若公主的屋子，我方才查看过，只有公主一人。」

    秦无方未答司青玉的话，反而对着屋门道：「幽若公主不想出来见见我么。」

    幽若道：「不想见，我只想睡觉。」

    秦无方道：「我以为，公主会想和我共同探讨一下书法。」

    幽若：「……不，我不想。」

    僵持的功夫，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三殿下怎么来了？」

    秦无方回过身，看着幽泽朝自己走过来。

    秦无方道：「这处山寨常年在菱南一带作乱，我一早打算带兵来剿匪。只是没想到，被泽王殿下和幽若公主先了一步。」

    这声音听起来是云淡风清的寒暄，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却听得白窈背后发寒。

    秦无方能把司青玉安插在黑云寨，想必是盯黑云寨盯了许久，下了大功夫。

    原书里虽然恰好逢上幽泽来抓水颜人，但带兵破寨的主力始终是秦无方。

    剿匪的功劳，最终自然也是都算在秦无方头上。

    可如今剧情变化，幽泽和幽若是生生地把秦无方的四大功之一占为己有了。

    白窈掰着手指，算上归冥山那次，秦无方已经是连着被坑掉了两次大功劳……

 第66页

    这接连的破事儿，搁谁谁能还云淡风轻？

    但偏偏幽泽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向来不屑与人客套。

    幽泽当即便道：「那可惜了。下次三殿下跑快点。」

    ……

    作为一个男配，拜託您还是给自己积点口德啊。

    被幽泽这样说，秦无方也不恼怒，反而笑了一声道：「多谢提醒。」

    说罢，他便转身向后，似是打算离去。

    但迈步之前，背对着司青玉，秦无方又问了一声：「这间房里，真的没有别人么。」

    司青玉的喉头紧了紧，但依旧道：「没有。」

    狭长的眸子垂了垂，眼睫将透着碧蓝的瞳遮盖下去，秦无方道：「好。」

    随着这声「好」字，他迈步向前，月白长袍被风拂开一寸，兀自飘飞。

    244

    半个时辰后，秦无方率兵从黑云寨退了出去。

    司青玉也一同离去。

    走出黑云寨半里多，秦无方骑在马上，对身侧的司青玉道：「你还记得你曾救过我一命。」

    司青玉怔了怔，答：「记得。」

    秦无方侧眸看向司青玉，道：「所以这次我顺着你。」

    兀自打马向前，秦无方留下一句：「若有下一次，我不会留你。」

    握紧了手心的缰绳，司青玉道：「属下明白。」

    245

    黑云寨中，司青玉和秦无方既已离去，白窈便取下面具，恢復了原本模样。

    顾三眉见到白窈还活着，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笑又骂地说她真是胆子大。

    烈如阳也将床下的阿松放了出来。

    即将跟随白窈她们离开的苏慕白终于得以换回了自己本来的男子装束。

    只是虎九依然哀哀切切地望向他，让他好不自在。

    但一群人围坐在大桌前，也算是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美食。

    洛祈依旧忙着给白窈挑菜，幽若见了，也学着往烈如阳碗里添东西。

    只是幽泽有些心不在焉，四处张望。

    察觉到幽泽的眼神再一次从洛祈的方向扫过去，白窈一边扒饭一边警惕着幽泽的神色变化。

    而幽若道：「哥，你不吃饭，来回找什么呢？」

    幽泽收回眼神，「没什么。」

    没什么就怪了！

    你那小眼神明明跟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的！

    白窈一心怀疑着，莫不是幽泽对洛祈的爱慕已经发生了。

    246

    到了次日清晨分别的时候，果然听幽泽道：「等等。」

    随后他便朝着白窈他们走过来。

    白窈心中警铃大作。

    人物：幽泽。

    行走角度：30°角。

    位置预判：洛祈面前。

    危险！危险！

    眼看着幽泽站到洛祈面前，白窈下意识有些紧张地攥住了洛祈的衣袖，却见幽泽环视过他们几人，道：「先前有位救我的姑娘，不知道去了哪里？」

    「……」

    白窈默默看向一旁的苏慕白，见苏慕白整理衣摆的动作勐然顿了顿，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头。

    一旁正缠着烈如阳的幽若道：「哥，你找那位姑娘干嘛啊？」

    幽泽摸着下巴想了想，答：「她那日穿着的衣裙，颜色我很中意。」

    白窈：「……」

    幽泽，是个人设狂放狷邪的男配。

    但同时，他是个颜狗。

    这个颜不是指颜值，而是指真正的颜色。

    幽泽最喜欢什么颜色来着？

    黄色。

    不是搞黄色的意思，是那个货真价实的黄色！

    在书中，幽泽见到秦莽的时候，还说觉得释昱的国君和皇子都很幸福。

    秦莽随口问他为什么？

    一众臣子也只当是这位远道而来的殿下很会拍马屁，即将说出些什么国泰民安太平盛世之类的褒奖话。

    却没想到幽泽笑了笑，随性且真挚地道：「因为可以每天都穿着金黄色的衣服。」

    他道：「不像我们水颜，封了王，便只能穿黑色或蓝色。」

    一众臣子面色茫然，秦莽当即大笑。

    仔细想想，先前苏慕白的确是穿着一身鹅黄泛金的衣裙。

    但见苏慕白无意回答，众人便也都闭口不言。

    幽泽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烈如阳对幽泽和幽若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247

    烈如阳与幽若、幽泽三人打算一同返回皇宫，而白窈与洛祈将继续返回肆意楼。

    临走之前，幽若对白窈道：「以后你要是有空了，可要来水颜找我玩啊。」

    想了想，她又道：「不然，我来释昱找你玩也行。」

    白窈笑道：「好啊，到时候一起下五子棋。」

    但幽若随即道：「不过，你以后会去哪里？我该去哪儿找你？」

    白窈下意识回眸看向身旁的洛祈，而洛祈道：「来江齐，肆意楼。」

    幽若闻言挑了挑眉头，道：「知道啦。」

    等幽若先上了马车，烈如阳走出几步，又回身看向白窈。

    随即烈如阳朝着白窈拱手，笑着喊了一声：「小姐。」

    白窈见着她的动作，隐约觉出有些熟悉，紧接着便听见烈如阳道：「江湖路远，我们山水有逢。」

    白窈一惊，笑道：「小丫鬟？」

    怪不得烈如阳会认得她。

 第67页

    烈如阳对白窈笑着眨眨眼，翻身上马，挥手离去。

    248

    临走之前，顾三眉从寨子里追出来，塞给白窈一些珠宝首饰。

    顾三眉告诫她：「小姑娘就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白窈笑着接过，把东西都装进小包袱里。

    而虎九走上前，递给苏慕白一柄造型精緻的小匕首。

    虎九道：「苏苏，你一个人在外头行走，可要照顾好自己。」

    苏慕白无奈地嘆了一声，接过了虎九的匕首，他道：「虎九兄，虽然你我无缘，但慕白祝你早日找到心仪之人，白头偕老。」

    随后苏慕白道：「你放心好了，我苏慕白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定然能安安全全到达目的地的。」

    「……」

    一旁的白窈看向苏慕白笃定的面色，默默做出了祈祷。

    249

    尚京。

    奔波数日的萧平终于来到了将军府，却才说明来意就被人动作粗暴地哄赶了出来。

    管事的人站在门口，对着萧平啐了一口，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也敢来我们将军府行骗了？」

    小童连忙跑下了台阶，去扶倒地的师父，而萧平急声道：「我怎么行骗了？」

    管事的人斜眼看着他，道：「哼，我家小姐已经离世了，你快滚吧！」

    「离世……死了？怎么可能？」

    萧平当即掐着手指算过，马上道：「不可能！她命数未断，分明是还活着……」

    那管事的还想赶萧平，但他抬眸看到了才在门口停下的马车，随即顾不上理会萧平，先摆好了迎接的姿势。

    萧平依旧沉迷在自己的盘算里，嘟囔着「她分明没死」，便听身后有一个雄浑如钟的声音问道：「你说，她还活着？」

    250

    澄江江畔，碧空如洗。

    洛祈立在岸边，向船夫招过手。

    待船靠岸后，洛祈先踏上船头，随后转身将白窈扶上来。

    白窈稳稳登上了船，但她站定之后，手里的包袱却勾在一处木刺上，把里头的东西洒了些出来。

    白窈弯腰去捡，洛祈也伸手去帮她。

    在一地首饰间，恍然瞥见一枚吊坠，洛祈微微一怔，白窈已经把东西都收回包裹里。 随即白窈抱好了小包裹，抬眸对洛祈道，「我们往里坐坐吧。」

    收了心思，洛祈抬手揽住白窈的肩膀，温声道：「好，小心脚下。」

    两人在船内坐下，洛祈抬眸望向江面，觉出有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她。

    洛祈回过头看向白窈，道：「窈窈，怎么了？」

    白窈道：「等回去之后，你能不能再换回女装给我看看？」

    好让她确认一下。

    那种心动感的来源究竟是如何。

    洛祈闻言笑开，她握紧白窈的手，答：「嗯。」

    【第二卷·不知江月待何人·终】

    人礼

    1

    入夏, 天气中的闷热逐渐压灭了春末的凉意。

    怕白窈赶路太累，洛祈有意要租一辆马车。

    但两人走进马车行, 却被白窈相中了一匹马。

    那一匹马立在马厩里, 通体雪白无杂色，一侧斜刘海生得长度恰好。

    尤其是一双水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白窈, 长长的眼睫忽闪忽闪, 灵气慢慢的模样, 似乎能通人性。

    白窈伸手摸过, 低声感慨：「好马！」

    一旁的小伙计见了，马上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们这匹马是新进的, 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品种啊！」

    白窈道：「是吗？这马是什么品种啊？」

    小伙计顿了顿，随后道：「白……白玉大马！」

    ？

    我怎么听着像是你现编出来的？

    不过白窈仔细看看, 觉得这马的模样的确是很让她心动。

    于是白窈回过头看向洛祈，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看出白窈的心思，洛祈笑着点点头, 给出几锭银子，把白马买了下来。

    高大的白马从马厩里出来, 生得极其威风，脾性却挺温顺, 任由白窈牵在手里。

    白窈抚摸着马背，笑意盈盈地道：「小宝贝儿，以后就叫你白龙马了。」

    走不成西行的路，倒是有了匹西行的马。

    待两人走到路上, 洛祈翻身上马，随后又将白窈拉上来。洛祈自后揽着白窈，两人一同骑在了马上。

    2

    白窈与洛祈离去之后，有人掀开布帘走到那卖马的小伙计面前，道：「怎么，连那马也卖出去了？」

    小伙计冷笑一声，沖那人抬了抬自己手里的几大锭银子，「可不是嘛，还卖了个大价钱。」

    「嘿！」那人抬手拿了一锭银子在手里，喜笑颜开道：「真没想到啊，本来还以为是绑了个亏本儿生意，没想到人给卖出去了不说，连马都卖这么快？」

    「那可不。」小伙计道：「哎，这银子，你一锭我一锭，等老闆回来了，咱们就说只卖到了剩下的数，怎么样？」

    「成！」

    3

    临丹街头。

    一匹白马上乘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前头的女子容颜俏丽明媚，后头的「男子」更是身段如仙，面似神祇。

    白窈被洛祈护着，倒是很快习惯了骑马的感觉，只是马背不如想像中的舒服，走起来也晃晃荡盪。

    但连着赶路这几日，白窈实在是累了，晃着晃着便也睡了过去。

 第68页

    洛祈见着白窈的头坠来坠去，不动声色地挪近了身子，把白窈的头扣进自己怀里，又一手向前环紧了她，以防她睡熟了掉下马。

    街上有孩童笑闹着奔过去，见到这高大漂亮的白马，都凑过来追着看。

    洛祈在马上低下头，沖那些孩童笑笑，抬指放在唇前，示意他们小声点，以免吵醒了白窈。

    3

    这样走过了许久，日渐西斜，照在脸上的阳光色泽加深，白窈才迷迷煳煳地醒过来。

    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白窈向后抻了抻手，然后仰起头去，看到了一截优美的下颚线条。

    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过来，洛祈低下头看向白窈，温声道：「窈窈，睡醒了？」

    白窈望着洛祈眨了眨眼睛，弯唇笑道：「嗯，醒啦。」

    声音微微发着哑，拖着短短的尾音，语气里带了些不自觉的撒娇意味。

    洛祈垂眸看着白窈，喉头不由紧了紧。

    四周是匆忙来去的人群，有人注意到这对马上的「小情侣」，随即面上露出善意的笑容。

    才睡醒的脑袋还不够清醒，白窈懒懒地不想动弹，干脆就赖在洛祈怀里，继续仰头看着她。

    楼阁，大马，金色夕阳，还有美人相拥。

    啊。

    这场景温馨美丽得简直像是在做梦。

    于是白窈慢慢欣赏着，任由这美梦再长久一些。

    而洛祈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窈，眸色渐渐加深。

    在白窈尚未察觉的时候，气氛一度变化。

    洛祈揽在白窈腰上的手紧了紧，把人向着自己的方向环过来。

    但底下的大白马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这停顿很是突然，把上头的两人震得晃了晃，洛祈撑起胳膊稳住白窈的身子，扯住了缰绳。

    4

    「白龙马，你干嘛呀？」

    白窈回过身子，疑惑地看着不断仰着头髮出叫声的白马。

    白窈道：「洛祈，马也会发疯吗？」

    洛祈蹙着眉拉紧了缰绳，眼里颇有些被打断的不满。

    短暂沉默后，她摇了摇头，道：「或许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白马在原地不安生地踏着蹄子，洛祈便环着白窈翻身下马。

    但查看过马蹄，并没有什么损伤。

    白窈伸手拍拍马头，道：「白龙马，你被大蚊子咬啦？」

    那马垂头看白窈一眼，随即又晃动起脑袋，如同摇头一样。然后它冲着一侧方向，继续昂首叫了几声。

    倒像是在提醒什么一样。

    白窈便回过头，朝着白马对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处围满了人，从密密麻麻的人头顶上望过去，隐隐能看见一些木头边角。

    像是囚笼一般。

    白窈从洛祈手里接过缰绳，试着将白马牵着朝那方向走出几步，便见白马冷静下来跟着她迈步。

    但待她一停步，那白马又不安躁动起来。

    白窈回眸同洛祈对视一眼，道：「洛祈，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洛祈道：「好。」

    洛祈从白窈手里接回缰绳，两人一同朝着人群走过去。

    5

    围观的人里外好几层，白窈费了半天力，最后还是靠着洛祈才挤了进去。

    她随即抬眸看过去，便见眼前果然是一排木质囚笼，而出乎白窈意料之外的是，那囚笼锁着的竟然都是人。

    白窈对洛祈疑惑道：「这些都是囚犯吗？」

    不然怎么被锁在笼子里，仔细看看，似乎还锁着手镣脚镣。

    但白窈再细看过去，又觉得不太像。

    囚笼里的都是女子，且虽然在破木栏里困着，那些女子皆穿着不算华丽却也有几分美丽的衣裙，髮髻妆容也是精心整理过的模样。

    只是都被堵着嘴，表情也多是恹恹的，还有几个埋下头抖着肩膀，估摸着是在哭泣。

    洛祈扫过那些女子，道：「不是囚犯。是人礼。」

    白窈道：「人礼是什么？」

    洛祈道：「临丹的一类买卖。」

    白窈明了，有些惊讶地道：「那不就是人贩子？」

    「哎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一旁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插话道：「我们临丹的人礼都是明面儿上的买卖，愿打愿挨的。这些姑娘有些是家里收了钱卖出来的，有些是想寻个好人家自己来的，可都不是被骗过来的。」

    白窈蹙眉反问道：「那为什么堵住她们的嘴？」

    那人顿了顿，道：「兴许是怕她们不懂事说错话，降了自己的身价呗。」

    白窈不认同：「那干嘛还要带上脚镣啊？这些姑娘恐怕都不是自愿的吧？」

    插话的人被白窈问得停了话，但随即有另一人凑过来，道：「姑娘，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懂现在这世道有多难熬。」

    「临丹周边有些村落，近几年一直收成不好，穷得快要啃树皮了。不卖个女儿找点救命钱，难道要一家人全都饿死？」

    白窈闻言一时沉默。

    再怎么说，《公子为凰》始终是个古代世界，女子活在这样的世道，常常身不由己。

    6

    几人对话的功夫，在旁安生了一会儿的白马又嘶鸣起来，拱着脑袋要往一处囚笼前头凑。

    白窈一怔，反应过来。

    莫不是它的熟人被困在某个笼子里？

 第69页

    白窈回头看向洛祈，而洛祈也猜测到了白马的心思。

    她松了松手里的缰绳，两人跟着白马向一旁寻过去。

    片刻之后，白马在最东侧的囚笼前停了下来。

    见着有两个似乎是买家的人走了过来，商人模样的男人马上追着迎过来，道：「这位……小姐和公子，您们可是想买人礼？」

    白窈垂眸看了看那囚笼里的人，见对方面朝里背对着众人，嵴背挺直，倒是一副淤泥不染、冰骨铮铮的模样。

    但纵然看不到容貌，那衣领上头的玉色脖颈，衬上浓黑如墨的碎发，也足矣生出让人想一窥芳容的心思。

    见白窈似乎真的有几分购买的心思，那商人道：「不过这个人礼倒是有几分特殊，容我跟您介绍……」

    不等商人说完，一旁有个挺着肥肚子的男人挤过来，举起手里的银子，道：「不用跟她多说了，这个人礼我要了！」

    说着话，男人一手拍上囚笼的门，突然的震动引得那笼子里的小美人抖了抖身子。

    白窈从男人透着肥油的脸上看下去，顿时感觉眼睛有些被冒犯。

    而一旁的白马见状，更加躁动不安起来。

    白窈抬手抚了抚马背，看向洛祈。

    明白了白窈的心思，洛祈沖白窈笑笑，「放心，我有钱。」

    7

    人物白窈，勇气值max。

    白窈上前一步，道：「我出更高价。」

    那商人一喜，又回头看向大肚子男人。

    而男人挥了挥手，拿出一小叠银票，道：「我加五百两！」

    嗯……

    这是不是有些太贵了？

    要不然就算……

    8

    白窈才略有迟疑，却见那笼子里的人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那背影美人勐然转过身，扯起一堆铁镣叮噹作响，动作迅速地扑到了牢笼边，对着白窈大声哼唧道：「哎唔唿！！！」

    白窈：「……」

    纵然那人被堵着嘴，白窈却还是清晰地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那一声喊的是，「白姑娘」。

    默默看着才分别不过几日的人，白窈无言望天，白窈伸手扶额。

    哎。

    苏慕白啊。

    双蝶

    9

    白窈一手撑上木门, 同苏慕白隔栏相望。

    白窈真挚相问：「慕白兄，以前我只知道穿女装是会上瘾的, 却没想到被迫穿女装原来也是会上瘾的吗？」

    苏慕白：「呜呜哎呜唿！」

    「……」

    白窈抬起手, 打算帮苏慕白把堵嘴的布条解开，旁边的商人却道：「哎小姐，您可是要买下他？」

    商人道：「我这儿的人礼可跟别处那些随便的货色不一样, 都讲究着一个干净。您要是上手给碰了, 我还怎么卖？」

    说着话, 那商人便要抬手去压白窈的手, 但不等他挨着白窈的衣袖，洛祈抬手抽出一叠银票, 止住了商人的动作。

    「这些够了么？」

    商人看见那厚度单薄的银票，本来还想抬价, 但等他看清那每张银票上头标着的数目时，瞬间眼睛发亮。

    迅速从洛祈手中抽走了银票，商人边找钥匙开锁边道：「成成成, 这人现在就是您二位的了。」

    洛祈却道：「不只是他。」

    那商人开锁的动作一顿，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洛祈回眸看过被锁在笼子里的七八个姑娘。而那些姑娘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都隔着笼子朝洛祈和白窈看过来，眼里带着浓厚的期盼。

    白窈对上那些期待满满的眼神, 明白了洛祈的意思。

    对于这些被锁在牢笼里的姑娘来说，恐怕是再难遇到像她们这样年轻体面的买主。

    书剧里的贵人相救毕竟是少数。

    白窈回眸看过那先前想买走苏慕白的大肚子男人，心下感慨。

    10

    「公子，你这话可是说笑了。」

    那商人捏了捏手里的银票, 道：「您出手是阔绰，但我这儿的人礼都要竞价的，价高者得。」

    白窈探着头看了看被商人捏在手里的银票，只见那最顶上一张便是五百两。

    白窈道：「哎，别太贪心了。这些姑娘都是怎么弄过来的，你心里能不清楚？」

    商人看白窈一眼，道：「小姐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道上的都知道，我齐老四是个正经生意人，干干净净，可经不住小姐这么泼脏水。」

    11

    齐老四？

    白窈在脑海里搜索过，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公子为凰》中，对齐老四贩卖人礼一事未曾提及，但他的背后可是牵扯着一桩大案。

    白窈心里暗道，怕是要撞上新剧情了。

    但知道了对方是齐老四，便也不再怕错怪人。

    白窈笑道：「那我问问，过不下去卖女儿也就算了，这边的可是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怎么家里也有人卖他？还是说，是他自己要卖自己？」

    齐老四被噎了噎，随后他强答道：「他就是自己来卖的！」

    白窈：「……？」

    苏慕白：「？？？」

    12

    不再跟齐老四废话，白窈将苏慕白嘴上的布条松开，苏慕白咳过几声，随即道：「我、我不是！」

    苏慕白道：「白姑娘，是有人把我强行绑过来的，这个人收了那两个人五十两银子！」

 第70页

    五十两银子，转头就五百两起价，这也赚得太狠了。

    白窈摇头规劝：「老四，这人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

    现在收了手，兴许还能多活个几集。

    但齐老四沉下眸子，仔细打量过眼前的人，确认他们不似是什么官家贵族后，他便后撤一步，招了招手。

    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站起身，朝着这边围过来。

    13

    恭喜玩家引发副本剧情，请做好战斗准备！

    得嘞。

    白窈默默挪开步子，朝洛祈贴过去。

    菜鸡玩家白窈，申请一级庇护。

    14

    察觉到白窈下意识朝着自己躲过来，洛祈弯了弯唇，将白窈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弯着眉眼对白窈温声道：「没事，窈窈别怕。」

    随即洛祈敛起了笑意，对齐老四冷声道：「趁着我还愿意出钱，你最好拿了钱直接滚。」

    齐老四：「……」

    这小公子还有两副面孔。

    但他齐老四混到现在也不是谁都能哄住的。

    齐老四当即回道：「好大的口气！你们是哪儿来的，也不打听打听，我齐老四在临丹是个什么人物？哪怕是这临丹的知县见了我都得让上几分，你敢让我滚？」

    化凡药效早已经过去，听着男人吵嚷的声音，洛祈垂下眸子，默默在掌心蕴起力。

    几个打手也活动着手腕上前，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15

    「啊呀！公子呀！」

    在一派紧张的气氛间，一旁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娇媚的唿唤。

    白窈循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影飘摇着飞了过来，如同一只大花蝴蝶，扑扇到了洛祈的肩头。

    白窈还未看清来人的面貌，便只觉一团浓郁的花香迎面拂来。

    那花香极其好闻，却是浓郁得过了头，当即香得白窈头脑发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洛祈抬起衣袖，状似不经意地在白窈面前拂了拂，替她散去了些许味道。

    随后她侧过身，将来人同白窈分隔开来。

    那人顿在洛祈的肩头，注意到了洛祈保护性十足的动作，便对着洛祈轻挑蛾眉，挡唇笑了笑，道：「哟，后头这位面生的小娘子是谁呀，让咱们公子这么心疼着。」

    听对方这样讲，白窈探出头去，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是个女人，容貌同她那能酥人骨头的声音一般娇媚，甚至更胜一筹。

    洛祈看着女人，道：「蕊娘，你怎么来临丹了？」

    16

    蕊娘？

    白窈马上反应过来。

    在原书中，能被洛祈这样称唿的，便只有江齐那位星月坊的坊主。

    蕊娘的眼神在白窈身上流连过去，才道：「还不是来临丹相人的。最近坊里有几位姑娘熬出头了，我就来寻些新人。」

    随后蕊娘对着洛祈送了个眼波，道：「可不止是我，咱们小花魁也来了。」

    17

    星月坊小花魁？

    下意识地，白窈迅速回想起了司青玉的脸。

    在原书中，玉玲珑出场的时候，正是以星月坊新花魁的身份。

    但蕊娘的话音落下后，白窈便见着有一只大蝴蝶朝着洛祈扑了过来。

    那只新来的大蝴蝶将蕊娘拂开，对着洛祈道：「公子，好久不见了，公子有没有想双双呀。」

    ？

    双双？

    ……

    白窈默默看向那个企图趴上洛祈肩头的女子。

    星月坊原花魁，陈双双。

    在原书中曾提到过，在玉玲珑之前，陈双双是星月坊红极一时的小花魁。

    但自玉玲珑出现在星月坊后，陈双双的风头便被抢了个精光。

    而如今司青玉并未出现在星月坊，那花魁自然就还是由陈双双当着。

    眼见着陈双双被洛祈不动声色的推开，白窈仔细望向女子的面目。

    丹凤大眼柳叶弯眉，一枚金色花钿闪在眉心，欲嗔还喜，风情自生。

    啧啧。

    不愧是花魁。

    嗯……

    就是这大蝴蝶一样的衣服品味稍微差了些。

    那一头，陈双双被洛祈拉开了距离，她正嘟着樱桃小嘴，却见那位被洛祈护着的女子不停打量着自己。

    陈双双当即轻昂下巴，道：「那位姑娘，您一直看着双双，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说着话，她一边挪了挪肩头，朝着洛祈靠近了几分，想要显出几分地位感。

    注意到陈双双的动作，洛祈下意识想后退一步，但听清陈双双的问话后却又顿了顿。

    止住了动作，洛祈眸里存了几分隐约的期待，回头看向白窈。

    而陈双双一早注意到了站在洛祈身边的白窈，把白窈欣赏的目光当做了敌意的表现，陈双双此时紧紧盯着白窈，满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一旁的蕊娘则是一眼看透了场上的局势，她半遮着嘴角笑了笑，也望向白窈。

    18

    ？

    歪？

    为什么突然都看着我这个无辜小配角？

    麻烦您们偏头看一眼，齐老四和他的小伙伴们已经被晾了好几个小节了吧？

    19

    顶着众人的期待目光，白窈意识到自己似乎必须说些什么。

    短暂思索后，白窈对着陈双双和蕊娘，试探地道：「亲爱的，你们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第71页

    20

    选手白窈，在线歌唱，一首《两只蝴蝶》送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

    一句终了，白窈眨眨眼，等待评价。

    陈双双：「？」

    蕊娘：「？」

    洛祈看着白窈，先是怔了怔，随即低头笑开。

    她的窈窈，永远让人猜不透。

    抬手将落在白窈发顶的一处碎叶摘上去，洛祈道：「窈窈还是这么可爱。」

    白窈被洛祈笑得漏了半拍心跳，侧过身捂住小心脏，暗自舒了几口气。

    21

    齐老四明显是认得蕊娘，见她出现后便止住了打手们的动作。

    此刻见几人寒暄起来，齐老四终于忍不住插话道：「蕊娘，你认得这位公子？」

    蕊娘道：「当然了，这位可是我们江齐的祈安公子。」

    「祈安公子？」齐老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地看向洛祈。

    齐老四道：「先前不知道您是祈安公子，多有冒犯。」

    随即他道：「既然是祈安公子，那我也把话摊开了讲。我老四这波人礼里头，确实只有那位……公子是我临时买来凑数的，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位姑娘都是被家里卖出来的，跟我是实打实的正当交易。」

    听到这种「正当交易」的荒谬说法，白窈不由皱了眉。

    洛祈也蹙了蹙眉，她打算重申买下这些姑娘的话，但蕊娘伸出手，压了压洛祈的手背。

    蕊娘道：「公子先别急，蕊娘想问问，公子买了这些姑娘，是想做什么？」

    洛祈道：「还她们自由身。」

    蕊娘闻言笑笑，道：「蕊娘明白，公子向来心善。但公子这做法对于她们，并不见得是什么好归宿。」

    蕊娘解释道：「就算公子现在救了她们，哪怕是再贴了钱给她们，等钱用光了之后，她们也还是要被卖出来。」

    蕊娘道：「不卖到这里，也是别的什么地方。」

    这是实话。

    洛祈回头同白窈对视一眼，两人听蕊娘道：「所以说，不如由我把这些姑娘都买下来，带回星月坊，好好供养这。」

    蕊娘说着，从齐老四手里把银票收回来，塞回洛祈手里。

    「公子，您在江齐也帮了我不少忙。所以……」蕊娘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苏慕白，笑道：「连同那边的小……公子，我蕊娘也一起买下了，就当是还您个人情。」

    潜因

    22

    和洛祈站在一处, 白窈默默看着一身裙装的苏慕白和一群姑娘们站在一处，向蕊娘道谢。

    怎么说。

    虽然突然省了一笔钱。却总还是觉得不太对。

    为什么在原书中人设不正常的幽泽变正常了许多, 人设正常的苏慕白却好像越来越跑偏了？

    眼看着蕊娘看着苏慕白的眼神透出chi果果的欣赏, 就差直接开口请他加入星月坊。

    白窈和洛祈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或许，我们先换一身衣服, 行不行？」

    23

    蕊娘带着一群姑娘, 即刻便要启程。而苏慕白决定先跟着白窈和洛祈去要回自己的行李。

    两方人便道了别, 各自行动。

    见到苏慕白成功脱身, 白龙马凑在一旁嘶鸣了几声，似乎是表示对他终于得救的庆祝之情。

    几人一同往回返, 去寻那绑了苏慕白的人。

    白窈道：「你不是说要去找师弟吗？怎么就又成了这副模样？」

    白窈心知按照书里的剧情，洛祈和苏慕白总是要再相遇的, 却远不该是以这种情状相遇。

    苏慕白长嘆一声，皱着眉拢了拢自己的裙摆，将近来的遭遇一一道出。

    24

    前几日苏慕白同白窈和洛祈告别的时候, 是要去寻自己的师弟，荀彬。

    按照书中的剧情, 从黑云寨里逃出后，苏慕白也是先去寻了荀彬, 随后被荀彬推荐到了江齐，再次遇到洛祈。

    《公子为凰》中曾提到，荀彬是释昱数一数二的富商。

    荀彬同苏慕白一样，也是从春雨阁出来的。但不同于一心想为国为民出力的苏慕白, 荀彬无心仕途，从春雨阁出来之后，便四处游歷着做起了小生意。

    如今的荀彬虽还富到可以敌国的程度，但也是小有名气。

    还在春雨阁里的时候，荀彬虽心性举止与沉稳的苏慕白完全不同，两人却也很谈得来。苏慕白尊重荀彬的多样选择，荀彬也敬佩苏慕白的君子之风。

    所以当苏慕白寻上门之后，荀彬很高兴地招待了苏慕白，待苏慕白要离开的时候，荀彬写好了推荐信，还附上万两银票，要苏慕白一同带走。

    但苏慕白几番拒绝，荀彬拗不过他，便将府上的宝马牵出来，赠给了苏慕白。

    25

    白窈看了看一旁的白龙马。

    没想到还真是匹名贵宝马。

    而荀彬赠马这一段，倒是书里没有的。

    在原书里头，时间线比如今靠后许多，当时荀彬正好要到江齐置办商品，便带了苏慕白一同前往。

    但如今剧情被改变，苏慕白独自乘马上路，行到一处山林，便见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拦住了一位姑娘，竟是要将姑娘绑走。

    苏慕白一时不忿，呵斥了一声。

    荀彬送给他的白马也的确是有灵性的宝马，领悟到苏慕白的意思后，当即就加快了速度就冲着两个男人冲过去。

 第72页

    几人一马混乱了半天，姑娘趁机跑远了出去，苏慕白却是被男人们摁倒在地。

    而那白马被人抽打了一鞭子，当即就不肯吃眼前亏地安分了下来。

    随后苏慕白便被两个男人绑了手脚，扔进了马车里。

    被扔进马车之后，苏慕白髮现马车里还有几位姑娘，似乎也是被抓来的。但几人都被捂了嘴，苏慕白也无法同她们交流。

    一开始还能通过眼神给出安慰，后来却是连眼睛也被男人用黑布蒙上了。

    苏慕白道：「途中我听到那两个男人的话，他们似乎是人数不够了，就想拿我凑个数。后来我被蒙着眼送到了某个地方，就听到有个人说我是个男人，不肯收我，还把那两个男人骂了一顿。」

    「所以他们就又转手把我卖给了刚才那个齐老四，我的衣服也是齐老四逼着换上的。」

    26

    听完苏慕白的话，白窈垂着眸子，默默顺着剧情线。

    想来，也是因为时间线已经错乱了，原本应该安稳抵达江齐的苏慕白才又遭遇横祸。

    而黑衣人，马车，抓姑娘。

    看这情况，恐怕是要提前触发又一个大剧情了。

    27

    剧情没能被触发。

    当白窈和洛祈带着苏慕白赶回那马车铺子的时候，铺子里的那两个伙计，连同本来在铺子里的几匹马已经都不在了。

    只余下几个空马车，以及一个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屋里桌上的包袱。

    苏慕白走上前，拿起自己的包袱检查了一番，道：「东西都还在。」

    洛祈道：「有人先我们一步给他们传了消息。」

    白窈四处看了看，见屋里的几个柜子都打开着，走得是有些匆忙。

    「既然你也要去江齐，」白窈看着抱起了包袱的苏慕白，道：「不如就一起走吧。」

    省的半路再出什么么蛾子。

    28

    听白窈说完这话，苏慕白的眼睛当即亮了亮，却是忍住没答。

    随即他回过头，静静地看向一边的洛祈。

    29

    ？

    不是，我问你话呢，你看洛祈干什么？

    难道是配角的感情线在洛祈美救英雄后復甦……

    白窈还未想完，便听苏慕白道：「还希望洛公子不要介意。」

    苏慕白真挚地道：「洛公子与白姑娘伉俪情深，慕白十分祝福二位，但眼下的情况实在是……」

    接连经歷了这么多倒霉事，他也真的是有点担心了。

    默默听完了苏慕白的话，洛祈弯眸笑了笑，答：「无妨。我不介意。」

    30

    ？

    导演。

    这段对白的槽点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你这让我从哪里下口？

    白窈数度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把解释的话憋了回去。

    罢了。

    反正回到江齐之后，洛祈是会换回女装的。

    这只是因为我懒得费口舌罢了。

    演员白窈申明。

    绝对不是为了让苏慕白不勾搭洛祈才这样的……

    归乡

    31

    跟随着白窈和洛祈一同上路, 苏慕白的确是没再遇到什么奇怪事。

    三人很快抵达了江齐，才过城口便遇到了来迎人的夏潜。

    「哎！」夏潜招着手跑过来, 道：「我听蕊娘说遇到了你们, 算着今天你们就该到了，我一早来等着了。」

    他看着白窈，道：「不过白姑娘, 我们公子不是要送你回家的吗, 怎么又把你带回来了？」

    白窈：「……」

    得嘞。

    又得把瞎话再重复一遍。

    白窈默默吞咽了一下, 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随后她打算把当初对洛祈的话再解释一遍，却还未开始便听到洛祈开了口。

    洛祈果断答道：「以后肆意楼就是窈窈的家。」

    简洁, 明了，且动听。

    夏潜闻言愣了愣, 但肆意楼也收留了不少小姑娘，听洛祈这样讲，他便也没提出什么疑问。

    向一旁看到了苏慕白, 夏潜道：「这位公子是？」

    苏慕白道：「在下苏慕白，来江齐寻人, 有幸和洛公子与白姑娘同路。」

    眼神从男人书生气的温润俊脸上划过去，夏潜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暧昧的神情。

    32

    ？

    不是, 你这猥琐的小眼神怎么回事？

    把夏潜的神色变化看进眼里，白窈勐然醒悟过来。

    淦。

    怎么把这茬忘了！

    在原书中，夏潜此人，完全是个磕cp磕上头的人。

    如果说苏慕白和洛祈是一对cp, 那夏潜必然是他们cp粉的最大粉头。

    而这个大粉头现在眼看着就要在白窈面前甦醒过来了……

    33

    导演！

    演员夏潜的镜头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演员白窈，请求转场！

    34

    导演：驳回请求。

    35

    眼看着夏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白窈紧张兮兮地后撤一步站到了洛祈身边，却听夏潜道：「苏慕白，白窈？」

    咧嘴一笑，夏潜道：「一个是白，一个是慕白。苏公子这名字，可真是跟白姑娘像极了一对儿啊！」

    白窈：「……？」

    什么玩意？？？

    36

    乐呵呵地说完了自己的发现后，觉得自己这是个颇有文化的发现，于是夏潜转眸看向洛祈，等着对方夸自己一句。

 第73页

    但夏潜才转过视线，却见洛祈朝自己垂眸看过来，面上的神色实在不太友善。

    夏潜：「？」

    苏慕白道：「兄台不要乱讲！」

    苏慕白上前一步，对夏潜急声道：「慕白此名是家中老人所起，绝对跟白姑娘没有半分关联！白姑娘与洛公子彼此恩爱，你千万不要乱讲！」

    夏潜：「啊？」

    在苏慕白的话里彻底发了懵，夏潜怔怔地移开眸子，再次从洛祈和白窈身上看过去。

    随后他的目光凝在白窈身上。沉默半晌，夏潜道：「你……难道是个男的？」

    37

    少年夏潜。

    在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中，有许多不幸，也有许多幸运。

    不幸如他的娘亲离他而去，留下他一个小孤儿。

    幸运如他遇到了洛祈，拥有了一个叫肆意楼的新家。

    对于夏潜来说，他目睹了许多世间复杂，却好在有个聪明的小脑瓜，算得清帐目，看得清人事。

    但这样自恃不傻的夏潜，今日却突然有些迷茫了。

    夏潜看过白窈半晌，还是觉得这分明就是个女孩子。

    光动眼不行，夏潜决定动个手。

    于是他伸出手，打算去掰扯一下白窈那张脸，看看她是不是戴了什么人pi面具。

    但他随即就被洛祈打了手。

    38

    「不是……」动手不成，夏潜回头看向苏慕白，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她俩就恩爱了？」

    苏慕白疑惑道：「有什么不可以吗？看你如此激动，难道是你对白姑娘有心思……」

    在苏慕白开脑洞的同时，夏潜道：「她俩不都是女的吗？」

    夏潜：「啊？」

    苏慕白：「？」

    在夏潜与苏慕白菜鸡互啄的功夫，白窈默默拉住洛祈的手，边往旁撤边道：「……告辞。」

    随即夏潜和苏慕白都冲着白窈看过来，欲再追问。

    而不等他们开口，便见洛祈抬手揽住了白窈的腰身，踏地而起，飞身离去。

    肆意

    39

    洛祈抱着白窈, 一路直接掠回了肆意楼。

    「公子？咱们公子回来了！」

    消息传来，楼里众人跑出来迎接, 使得楼内大院里一时热闹起来。

    随即众人都看到公子落了地, 怀里还揽着一个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手举着盘子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边道：「公子你回来的刚好！快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一个白瓷盘呈到了洛祈与白窈眼前，上头码着几个圆嘟嘟的小糰子, 有粉有青, 相貌可爱。

    站定身子之后, 魏思雨看向洛祈身边的人, 道：「咦，这位姑娘是？」

    白窈道：「在下白窈。」

    洛祈道：「窈窈以后会住在肆意楼里。」

    楼里人大多曾是些无处可归被收留之人, 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对白窈表示了欢迎。

    而魏思雨笑道：「白姑娘尝尝这些糕点吧, 特别好吃！」

    盛情难却，白窈捏起一个小糰子放进嘴里，软糯香甜, 确实味道极好。

    白窈竖起大拇指：「好吃！」

    洛祈看着白窈发亮的眼睛，弯眸笑道：「思雨的糕点一向做得很好。」

    白窈一怔, 「思雨？」

    一旁的魏思雨笑笑，「我叫魏思雨, 白姑娘跟着大家喊我思雨就行。」

    40

    白窈迅速从脑海里搜寻出了相关的描写。

    魏思雨，曾经是在江齐街头讨生活的小乞丐，后被夏潜遇到，带回肆意楼里。

    按照原书里的安排, 后头的剧情，还要靠着魏思雨推进。

    只是，现在时间线都已经乱套了，也不知道剧情会不会又有什么改变。

    41

    白窈思索的功夫，一旁有人道：「公子，你们回来的时候没遇到夏潜吗？他可是一早去迎你了。」

    不等洛祈答话，门口传来一阵奔跑声，夏潜出现在门口，一手支着门，狠狠喘了几口气。

    夏潜身后的苏慕白翻身下马，跟着夏潜一起走进院里。

    夏潜走到洛祈跟白窈身边，一边道：「哎，搞了半天，原来都是误会啊。」

    洛祈和白窈离开后，夏潜跟苏慕白一边往楼里赶，一边把事情搞了个清楚。

    原来苏慕白还以为洛祈是个男人。

    夏潜想，那也难怪他以为洛祈跟白窈是一对儿了。

    虽然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洛祈跟白窈都不对苏慕白解释清楚，但夏潜觉得这乌龙好歹是消除了。

    夏潜对洛祈道：「你们刚才走那么快干嘛啊，可累死我了。」

    洛祈看他一眼，没搭话。

    而苏慕白向众人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随后他的眼神不断从洛祈和白窈身上转过去，但最终也没吭声。

    几个人一时沉默下来，好在一旁有人道：「公子，你们几位赶路辛苦了，厨房里有现成的饭菜，不然先用餐吧？」

    42

    吃饱了饭，白窈被洛祈带着寻了一个房间，算是安置了下来。

    那房间虽然不算太大，但採光极好，干净惬意。

    看着白窈极满意地放下了小包袱，洛祈道：「窈窈，要休息一会儿吗？」

    「还好。」白窈回头看向洛祈，道：「吃饱了饭就不觉得累了。」

    洛祈闻言笑笑，道：「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第74页

    白窈道：「好。」

    43

    洛祈带着白窈，一路走到了成衣铺。

    洛祈道：「窈窈喜欢哪一件？」

    白窈对着一排华美的衣裙眨眨眼，道：「这些都好漂亮。」

    洛祈笑道：「那可以帮我挑一件吗？」

    白窈一愣，反应过来。

    洛祈这是要为她换女装了。

    白窈当即笑道：「好！」

    44

    店门口走进来两个人，那两人虽穿着百姓常服，但行止之间颇有几分气宇轩昂的模样。

    彼时白窈正背对着那两人欣赏衣裙，一旁的老闆娘随着白窈走动着，而那两人拦住了老闆娘，道：「老闆娘，请您帮忙认个人。」

    说话的功夫，其中一人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闆娘，另一人则一抖手腕，展开了一幅画卷，道：「老闆娘，您看看这画卷里的人，您有没有见过？」

    白窈听见问话，下意识朝着那画卷看过去，一看之间，唿吸瞬间凝住。

    那画上是个容貌倾城的女人，云鬓高挽，笑靥如花。

    画是黑白的水墨画，却丝毫没影响到女人的惊天美貌。

    那画上的女人，竟是跟女装时候的洛祈有七八分相像。

    白窈的视线迅速下移，看到了画像角落的字。

    「倾梵」。

    洛倾梵？！

    白窈迅速回头看向洛祈，便见洛祈也垂着眸子，视线正落在那副画像上。

    老闆娘还在欣赏画像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白窈随即向旁挪出一步，抬手拉出了眼前的一件衣衫。

    装作仔细欣赏的模样，白窈藉助衣衫挡住了自己和洛祈。

    45

    「乍一看……好像是有点眼熟，但应该没见过。」

    老闆娘笑道：「我这铺子在江齐虽不敢说是最好的，却也是姑娘小姐们常光顾的地方。要是我们江齐真有这样的大美人，我一定是有印象的。」

    「您再仔细看看。」

    那举着画的人道：「我们要找的人，或许跟这画像并不完全一样，只是神韵大致相似。」

    老闆娘闻言，再次仔细看上那副画，但她仔细回想过半天，还是道：「不好意思二位，我的确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就说我们星月坊里最美的花魁，也远不如这画里的姑娘这般惊艷。」

    听老闆娘这样讲，两人对视一眼，放下了银子，却是又拿了一副画像出来。

    听到纸页被翻开的声音，白窈心下莫名一慌。

    「那这位小姐呢？老闆娘可见过？」

    老闆娘看着那副画像，顿了顿。

    短暂沉默后，白窈听到老闆娘答：「也没见过。」

    「那打扰您了。」

    这样说着，两人收起了画像，转身离去。

    老闆娘回头看向抓着衣裙的白窈，道：「小姐，您可是看上这一条裙子了？您眼光真好，这件裙子样式可是一绝，我这就给您取下来试……」

    「不、不用了。」

    白窈松了手里的衣裙，下意识躲着老闆娘的视线，白窈向一旁偏着头道：「我看了看还是不太满意，我再逛逛。」

    「好。」老闆娘看向白窈，对她眨着眼睛笑了笑，若有所指地道：「小姐放心逛。」

    白窈一怔，看向那老闆娘，随即反应过来。

    刚才那第二张画像，恐怕就是云裊的画像。

    方才老闆娘是替她瞒了下来。

    「……好。」

    这样说着，白窈递给老闆娘一个感激的眼神，拉起洛祈的手向外走。

    洛祈也还念着刚才那副娘亲的画像，便没出声，任由白窈拉着自己走出了店门。

    白窈心里发乱，一心想着先带洛祈回到楼里再说。而走出几步后，洛祈唤了她一声：「窈窈……」

    后头的话还未说出来，突然有人伸手拍上了她的肩头。

    随即一个声音道：「这位……小兄弟？」

    白窈的脚步勐然一僵。

    背对着那人，白窈却也听了出来，问话的是刚才拿着画卷的人。

    随即洛祈运转气息压下了嗓音，道：「怎么？」

    听到这明显是男人的声音，那人愣了愣，凝上洛祈的脸，一时没出声。

    然而洛祈此时是男装，未施粉黛，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英气，看起来和画上妩媚天成的洛倾梵完全不同。

    随后另一个声音道：「你干嘛呢？昏头了？咱们要找的是姑娘。」

    那男人看向洛祈喉间的假喉结，他未能看出破绽，于是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46

    白窈不明白，将军府的人怎么会现在就找到江齐来？

    白窈甚至一时怀疑，莫不是司青玉反悔了，又把自己的事告知了云鹰南。

    但白窈随即想到，纵然是那样，司青玉也不该知道洛祈的身份。将军府就算派人来，也该只是为了寻找云裊而已。

    在原书中，云鹰南之所以能找到洛祈，是因为在随后的剧情中，洛祈为救被抓走的魏思雨，换回女装以自己为诱饵。

    期间一四处游歷的画家偶然看到了女装模样的洛祈，被她的容貌所倾倒，当即赶回家，凭着印象为洛祈画了一幅画像。

    半月之后，那画家去往尚京，在摊位上挂起了自己的画，那副洛祈的画像也被挂了出来。

    再往后，便是将军府的人偶然发现了那副和曾经的将军夫人极其相像的画像。

 第75页

    云鹰南见到那副画后，当即认定洛祈就是自己和洛倾梵的女儿。

    于是顺着画家这条线，将军府的人一路寻到了江齐，开始凭着画像寻找洛祈。

    可现在明明剧情都还没动，将军府的人怎么就来了？

    而且拿着的还是洛倾梵的画像。

    47

    将军府。

    萧平坐在木椅上，细细嘬了一口茶。

    坐在他对面的云鹰南道：「先生是如何有这样的神通？」

    萧平答：「也不是神通，只是碰巧能比常人多了些感知能力罢了。」

    萧平放下了茶杯，正色道：「我能力有限，只能算出将军的两位女儿皆是在南边几座城里，但具体是哪里，我也算不出。」

    云鹰南道：「先生已经是帮了我大忙。先生所说的那些地方，我已经都派了人过去。如果真的能找到，必将重谢先生。」

    48

    见着两人走远了，洛祈回身看向白窈，又唤了一声：「窈窈。」

    白窈回望住洛祈，收了收心思，答：「嗯。」

    洛祈垂了垂眸子，坦诚地道：「刚才那两个人，应该是来寻我的。」

    时隔多年，突然再见到母亲的画像，并不美好的陈年记忆被唤醒，洛祈难免有些难过。

    看着洛祈怅然的模样，白窈心下发酸，握了握洛祈的手，道：「嗯，我知道。」

    其实他们也是来寻我的。

    洛祈只当白窈的「知道」是因为白窈见过自己的女装，认出了自己和画里的人很相似。

    洛祈道：「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那画里的人，是我已经去世的娘亲。」

    白窈一时未答话，她上前一步，抬起手臂轻轻拥住了洛祈。

    洛祈怔了怔，便听到白窈安慰地道：「都过去了。」

    酸涩的情绪渐渐褪去，洛祈回手把白窈抱进怀里，道：「嗯。」

    把头埋在洛祈身前，白窈闷声道：「我不看女装了。」

    不能被他们发现。

    如果洛祈被带回将军府，恐怕又会走上原书里的虐文剧情。

    不会重蹈覆辙的。

    环紧了洛祈，白窈想，这次洛祈的身边有她在，而她一定会好好护住她的。

    改容

    49

    魏思雨站在白窈身后, 道：「白姑娘，真的要这样吗？」

    「嗯。」白窈对着魏思雨点点头, 道：「麻烦你啦。」

    听白窈这样确定, 魏思雨伸出手，一边道：「一开始可能不太习惯，不过过阵子就好啦。」

    白窈扬起脖颈, 方便魏思雨动作, 一边道：「思雨, 最近你没什么事儿的话, 尽量不要出楼。」

    魏思雨疑惑道：「为什么呀？」

    白窈道：「这一带，不是不□□宁嘛。之前也有姑娘被绑走的事。」

    魏思雨想了想, 道：「嗯，也是。不过自从上次公子和夏潜救下那一批姑娘后, 江齐这边好像没再丢过姑娘呢。」

    白窈道：「那也说不好，你一个漂亮小姑娘，还是多小心点好。」

    魏思雨道：「嗯, 知道啦。」

    听魏思雨的语气明显不太重视，白窈正要再劝, 却听魏思雨道：「白姑娘你先别说话，我给你贴紧实一点儿。」

    白窈当即把话咽了下去, 魏思雨又仔细捯饬了一阵子，道：「好了！白姑娘你摸摸看。」

    白窈伸手按到自己喉间，果然触到了一块如同皮肉一般的凸起。

    白窈道：「这手感好真实啊！」

    简直比她以前拍戏时候的道具还要逼真。

    魏思雨笑笑，一边帮白窈移了移镜子, 道：「白姑……哦不，现在是白公子了。」

    白窈看向镜面，只见一个镜子里浮现出一张脸，髮髻高悬，被修画过的双眉斜飞入鬓，俨然是个小少年的模样。

    魏思雨也欣赏过白窈的模样，笑道：「哇，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呢。」

    50

    人物白窈，变装get。

    站起来整了整衣衫下摆，白窈道：「我去给洛祈看看！」

    白窈拉开门就往外走，随即又急急剎车，往后退了一步。

    「苏慕白？」

    白窈看着杵在门口的人，道：「你干嘛一声不响地站在这儿？」

    看着白窈的模样，苏慕白愣了愣才认出来。随后他道：「明日我就要离开了，来跟白姑娘道个别。但白姑娘你这是？」

    白窈道：「没什么，突然想试试反串，拓宽一下戏路。」

    苏慕白：「……」

    没听懂白窈什么意思，但苏慕白早就习惯了白窈这样的说话风格，往里看了一眼魏思雨，苏慕白道：「可否跟姑娘借一步说话？」

    51

    跟着苏慕白一路走到后院，白窈反应过来，苏慕白所说的「离开」，应该是要带着介绍信去江齐府衙那边了。

    走过一阵子后，苏慕白顿住脚步，回身对白窈道：「白姑娘，其实我能理解。」

    白窈看向苏慕白，疑惑道：「理解什么？」

    苏慕白道：「……你们之前不告诉我真正的身份，恐怕也是担心我像夏潜小兄弟一样，一时不能接受吧？」

    白窈：「嗯？」

    苏慕白上前一步，真挚道：「虽然我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但也曾在书文里见到过。」

    苏慕白道：「身为女子，爱上另一个女子，这并不是错事，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世间的爱有很多种，这也是其中一种。」

 第76页

    白窈被苏慕白说得一愣，随即又听苏慕白道：「慕白曾经说过祝福白姑娘和洛……姑娘的话，现在也不会更改。」

    白窈看着一脸正经的苏慕白，半晌，白窈道：「或许，你知道『daddy』是什么意思吗？」

    苏慕白一怔，道：「不知道。」

    那你的言论为何如此超前如此透彻啊？

    白窈对苏慕白道：「我第一次感受到，你不愧是男配一号。」

    苏慕白：「？」

    不去纠结白窈话里的意思，只当大概是在夸自己。苏慕白道：「慕白所说都是真心话。不过明日我就要离开肆意楼了，只能祝白姑……」

    白窈急声道：「不不不用祝了！」

    毒奶祝福实在要不得。

    白窈道：「你尽管去吧。」想了想，白窈又道：「未来几天，你可要加油啊。」

    按照剧情走向，苏慕白参与了后头发生的案子，同秦无方一起查明了案件背后的大勾当，随即就去了尚京，开始了另一段仕途之路。

    现在时间线都往前赶着，兴许案件的剧情马上也就要发生了。

    苏慕白道：「好，慕白会加油的。」

    52

    楼内西侧的房间里，「一时不能接受」的夏潜小兄弟正跟洛祈讨论着白日里的事。

    肆意楼里，夏潜是唯一一个知道洛祈真实身份的人，今日他偶然收到消息，说是尚京将军府那边派人来了江齐，好像是要寻什么人。

    夏潜当即便想到，或许就是来寻洛祈的。而问过洛祈后，也确认了他的猜想。

    夏潜道：「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找过来？还直接就到了江齐。」

    洛祈摇了摇头。

    夏潜道：「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柳家被灭门了。」

    洛祈蹙眉：「柳……家？」

    「对。」夏潜道：「柳宁月那家子……就在前阵子，一夜之间全死光了。还有，就在你送白姑娘离开之后，我接到消息，柳宁月也死在了将军府里。」

    过去多年，这名字听起来有些陌生，连容貌都无法清晰地回想起来。

    但听到之后，妇人含着嘲讽笑意的神情还是隐约地从洛祈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洛祈默了半晌，道：「是谁做的？江湖里的人么？」

    夏潜摇摇头，道：「柳家不清楚，但是柳宁月，恐怕是你……云鹰南亲手杀的。」

    洛祈的眉头深深蹙起，夏潜道：「虽然他们对外换了说辞，但是听尚京那边的人传来消息，似乎是云鹰南查出了什么旧事。那位将军府小姐随后也消失了。」

    夏潜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洛祈点了点头。想起夏潜所说的那位小姐的名字，云裊。

    彼时虽然曾同在将军府同住过一阵子，但洛祈对那位「妹妹」的印象并不深，也没什么记忆深刻的交集。

    对方似乎是从小便很怕生，整日呆在房里。

    夏潜道：「所以我怀疑柳家灭门的事，可能也是云鹰南做的。否则不至于死了那一大家子人，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夏潜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发现以前错怪了你娘，所以一时生气……」

    洛祈垂了垂眸子，道：「不论如何，都与我无关。」

    洛祈抬眸道：「我如今是洛祈，和将军府没有半点关联。」

    夏潜道：「……嗯，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烦心，就是觉得这事到底跟你有关，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一早知晓洛祈的身世的时候，夏潜便问过洛祈，会不会怨恨。

    但彼时的洛祈道：「我没有想过回去，也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无谓的恩怨纠葛里。」

    有关将军府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娘亲的死亡逐渐淡去了。

    洛祈道：「那年我醒在一处农舍里，归妄师父告诉我，娘亲是因为太爱那个男人却又得不到男人的回应，所以才会积郁而终。」

    洛祈道：「我只是隐约记得似乎跟那位叫柳宁月的姨娘有些关系，但其实也记不真切了。」

    那场大病过后，她的记忆有些受损，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晰。

    夏潜道：「记不清就别去想了。你能放下很好啊，现在咱们在这肆意楼多好，我觉得可不比将军府差。」

    53

    洛祈被夏潜夸张的语气感染，弯唇笑笑，换了个话题，道：「你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消息网都布到尚京了。」

    「嘿嘿。」夏潜摸头笑笑，「说归说，我在尚京那边的瓷器生意是真的不错。」

    洛祈道：「那恭喜了。」

    夏潜笑着摆了摆手，随即道：「哎对了，苏慕白说明天就要离开了。」

    洛祈点点头，「嗯。」

    同行途中苏慕白也提过，到江齐之后要去府衙那边。

    「不过……」夏潜道：「我有点好奇啊，你不告诉人家你是女儿身就算了，怎么还任由他误会你跟白姑娘？」

    洛祈闻言垂了垂眸子，随即她看向夏潜，觉出夏潜是真的想不明白。

    稍加思索后，洛祈道：「前阵子窈窈被抓进黑云寨，为了救窈窈，我也进了那寨子。」

    夏潜道：「我知道啊，你跟我讲过了。」

    洛祈道：「我找到窈窈的时候，她正被一个土匪纠缠上。」

    这些细节倒是夏潜不知道的，夏潜当即问：「还有这种事？」

 第77页

    洛祈道：「当时，那个土匪想欺侮窈窈。但我及时打晕了他，他没能得逞。」

    夏潜道：「啊，那真是太好了。幸亏你去得及时。」

    洛祈道：「我及时打晕了他，但窈窈很害怕，她在我怀里哭，怕得浑身都在抖。」

    夏潜设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道：「哎，姑娘家家遇到这种事，肯定怕啊……」

    洛祈抬头看向夏潜，道：「当时我觉得很生气，甚至有一瞬间，我动了杀心。」

    「嗯，这也正常……啊？」夏潜疑惑道：「你什么？」

    洛祈看着夏潜，坦然重复道：「看到窈窈又哭又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非常生气。」

    洛祈道：「有一瞬间，我想杀了那个男人。」

    夏潜知道，洛祈向来是个温和的人。于是夏潜问：「他……做了特别过分的事？」

    洛祈道：「他捏了窈窈的脸。」

    夏潜：「……」

    夏潜道：「这是该好好揍一顿，不过也不至于……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这不符合洛祈的作风。

    洛祈道：「看到窈窈难过，我的情绪就有些失控。」

    夏潜道：「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怎么对她那么上心？」

    不等洛祈回答，一旁有声音道：「我知道！」

    魏思雨推开了门跑进来，道：「因为喜欢啊！公子你一定是喜欢上窈窈姑娘了！」

    回头见是魏思雨，夏潜当即挥手道：「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啊。」

    「我怎么不懂了！」魏思雨气得鼓了腮帮子，她看了夏潜几眼，低声道：「我懂得很。」

    夏潜被魏思雨看得怔了怔，但随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洛祈是女的，跟着瞎掺和什么。」

    夏潜回头看向洛祈，道：「别管她，小丫头天天就说些胡话，你……」

    洛祈却道：「是喜欢。」

    夏潜：「啊？」

    洛祈凝上夏潜，认真地道：「我对窈窈，的确是很喜欢。」

    54

    刚刚走到门外的白窈一愣，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夜寻

    55

    白窈迅速蹲下了身子, 屏息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的夏潜被洛祈突然的话哄住，一时瞪大了眼睛失去语言能力。魏思雨则是感嘆了一声, 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洛祈。

    一片宁静的夜色里, 白窈缩在角落，手肘抵在胸口，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清晰无比。

    以及某种一直被刻意忽略着的柔软情绪, 从心底滋长出来, 像一株挣扎着冒头的小植物, 想要霸占整个左心房。

    快承认吧。

    心里的花，你想要带她回家。

    56

    紧急事件：

    人物白窈, 情感性向区濒临崩溃！

    警告！警告！

    请尽快清除异常数据，否则变弯的机率将为百分之百！

    接收指示, 开始清……

    憋气憋了太久，白窈微微松了捂在嘴上的手，有些发颤地轻轻喘了几口气。

    随后白窈抬起手, 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清、清除个鬼！申……申请重建！

    重建？

    重建后您将彻底由直变弯，请二次确认！

    大片曾经相处的情景迅速从脑海里闪过, 白窈咽了口唾沫。

    确……认。

    哎这这这可不是我要弯的啊，这是洛祈先要送上门来的！

    57

    ok。

    尊重人物选择, 重建开始。

    58

    屋里头，终于回过神来，夏潜对洛祈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随后夏潜迅速运转着小脑瓜，急声道：「我懂我懂。你……你不就是说喜欢跟白姑娘当朋友的意思吗？正常啊, 白姑娘这个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很讨人喜欢，大家应该都喜欢跟她当朋友，是吧？」

    看了一眼瞪着眼努力自我说服的夏潜，洛祈动了动眉头，道：「嗯。」

    窝在门外，听到这声「嗯」，白窈上升的心情勐然顿住。

    59

    ？

    啊？

    怎么……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不对啊等等等等！

    人物白窈请求停止重建！

    别别别先别弯啊！

    被这过山车一样的剧情搞得心里发乱，白窈不再听屋里的对话，迅速起了身，轻着脚步向旁离去。

    演员白窈，能量丧失，申请中场休息。

    60

    在白窈看不见的屋里，洛祈虽然答了一声「嗯」，但看着洛祈面上明显敷衍的神色，夏潜彻底默了。

    夏潜道：「真的喜欢？」

    洛祈点点头，「真的。」

    夏潜朝天嘆了一口气，道：「都怪我。」

    夏潜自我反省：「天天让你在外头招唿着，穿男装。现在好了，搞得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竟然还开始喜欢小姑娘了。」

    洛祈垂眸思考了一番，道：「我没把自己当男人。也不是喜欢小姑娘。」

    洛祈道：「我只是喜欢窈窈。」

    这是实话。

    在遇见白窈之前，洛祈见过很多姑娘，漂亮的，灵动的。也有一些姑娘不清楚她的性别心仪于她，甚至是知道了她的性别之后依然放不下她。

    但洛祈从未对她们生出别的感觉。

    在遇到白窈之前，洛祈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某天对一个女子生出名为「喜爱」的情绪，甚至还想能跟对方永远厮守。

 第78页

    洛祈道：「归婪师父曾经对我说，爱从不是男女的专属。她说除了男女之外，男子和男子之间，女子和女子之间，皆是可以有爱的。爱字本身，并不以性别为桎梏。」

    「我从前并不太懂她的意思，但遇到窈窈之后便渐渐明白了。」

    夏潜沉默半晌，但依然面有愁容地道：「可我本来想着，咱们楼里也算安定下来了，就该给你寻个好人家，找个会好好疼你的男人……」

    洛祈看夏潜一眼，道：「你怎么知道窈窈不会疼我？」

    一旁的魏思雨也道：「对啊，我们姑娘家或许比你们这些男人更懂疼人呢。」

    夏潜：「……」

    随后夏潜反应道：「那白姑娘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了？」

    洛祈垂了垂眸子，道：「还没有。」

    夏潜急声道：「那怎么办？万一白姑娘不接受你怎么办？」

    不等洛祈回答，夏潜又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喜欢什么颜色？要不要明天我去替你买几件新衣服？我看白姑娘挺爱吃包子的，不然你学学怎么做包子？」

    洛祈被夏潜的连环话说得默了默，魏思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夏潜道：「你、你笑什么？」

    魏思雨道：「你刚才不是还想让公子找个男人嘛，现在怎么又突然开始帮忙出计谋讨好白姑娘啦？」

    夏潜道：「……她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不同于苏慕白，夏潜是真的对这种情感没什么了解，他向来觉得跟「爱慕」有关的事情都是在男女之间的。

    但如今这事情发生在洛祈身上，就算他一时没能完全消化，但到底也还是想帮洛祈的。

    夏潜嘟囔道：「我归根结底也就是想让洛祈过得好点儿。」

    洛祈闻言弯眸笑开，道：「我知道。谢谢你。」

    「谢什么啊。」夏潜抖了抖肩膀，「这些年一起过来，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把你当家里人的。你要是真认定了她，那我也只能帮你了。」

    随后夏潜道：「做包子，学吗？」

    洛祈：「……」

    一旁的魏思雨正要吐槽夏潜乱出主意，却见洛祈想了想，道：「学。」

    61

    眼看着「学包子」一事就这么敲定下来，魏思雨见洛祈一脸笃定，便也没再说什么。

    随即魏思雨想到之前的事，道：「对了，刚才白姑娘说要来找公子的，结果被苏公子先叫走说话了。」

    魏思雨疑惑道：「都聊了好久了吧，白姑娘怎么还没来找公子？」

    洛祈道：「他们去了哪里说话？」

    魏思雨道：「好像是往后院走了。」

    洛祈点点头，起身道：「我去看看。」

    62

    白窈的确是又回了后院。

    洛祈走到后院口的时候，逢上几个才从后院过来的人，都一副行色匆匆面露惧色的模样。

    洛祈有些疑惑地望过去，便见到夜色之中，有个白衣服的人在后院里晃悠着转圈圈，映在婆娑树影之间，颇似鬼魅。

    洛祈怔了怔，仔细辨认出了那人的身形，她倏然失笑，唤道：「窈窈？」

    因为胡思乱想把步子迈得踉踉跄跄的白窈回过神，转头看过去，一眼看到了洛祈。

    洛祈朝着白窈掠过来，待看清了白窈此时的装扮后愣了愣。

    白窈迅速清了清嗓子，把脑中思绪全部存档，道：「怎、怎么了？」

    洛祈道：「思雨说你本来要来找我，但见你一直不来，我就来找你了。」

    白窈伸手做了几个伸展动作，道：「哦，我……我就是突然特别想运动运动，所以打算一会儿再去找你来着。」

    洛祈弯眸笑笑，道：「嗯。」

    答完了这句，洛祈微微低着头，依旧凝着白窈。

    才经过了刚才的「乌龙」事件，白窈被洛祈看得心里发慌。

    干，干嘛呀。

    不是说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吗？怎么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

    白窈下意识抬手捋了捋头髮，随即反应过来。

    对了，洛祈恐怕是在看她的新造型。

    白窈道：「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

    洛祈摇摇头，道：「不奇怪。」

    她补充：「很好看。」

    洛祈道：「为何突然想这样装扮？」

    白窈道：「我是觉得你穿男装很帅啊，所以我也想试试。」

    洛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此时虽已入夏，但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发凉。

    洛祈看了看白窈单薄的衣衫，道：「起风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白窈道：「嗯，好。」

    63

    一路将白窈送回了房间，洛祈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着白窈进了屋里。

    白窈只当洛祈是想坐一会儿，便径直去点灯。

    不过她到底是有些用不惯这些古香古色的小玩意儿，灯没点起来，倒是一不小心便燎到了自己的指尖，当即吸了一口凉气。

    站在后头的洛祈蹙了蹙眉，抬步掠过来，握住白窈的手，细细看上去。

    白窈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

    说着，她就想抽出来手来继续去点灯，洛祈却握着她的手，轻轻在指尖吹了几口气。

    发凉的气息带着湿润感覆在微烫的指尖，让白窈浑身一僵，脸上的温度瞬间上升。

 第79页

    吹完了气，洛祈却一时没松手。

    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洛祈隐约觉得，今夜的窈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不是妆容，而像是对她藏着什么小心事。

    64

    近距离，独处。

    剧情回溯。

    被洛祈拉着手，白窈恍惚地想起那个在黑云寨的夜晚。当时屋子里也是只有她跟洛祈两个人。

    那时候烈如阳突然推门进来……

    如果烈如阳当时没有出现，后头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思绪缓缓倒回去，到中途，白窈却想起了之前洛祈答夏潜的那句「嗯」。

    65

    白窈！

    人家是把你当朋友的！

    你个炮灰女配别擅自对着女主弯啊喂！

    66

    勐然收住了心思，白窈迅速向后撤出半步。

    动作之间，衣袖把放在桌边的小盒子扫落下去，里头的东西当即洒了满地。

    两人瞬间回神，白窈急忙蹲下去捡东西，洛祈抬手点了灯，也弯腰去帮白窈。

    灯色映亮了地板上的景象，洛祈的指尖垂下去，却在一枚吊坠上方生生顿住。

    洛祈抬手将那枚吊坠捡了起来。

    翠绿色的小吊坠，上头雕刻着一片柳叶。

    洛祈记得这枚吊坠。

    纵然许多往事细节变得模煳，洛祈却也还清晰地记着，这枚吊坠曾经挂在那女人的脖颈间，多年未变。

    她不会认错。

    这是柳宁月的吊坠。

    沉默半晌，洛祈道：「窈窈，这……是什么？」

    白窈正把地上的首饰都收拢起来，她抬头晃了洛祈一眼，隐约看到洛祈手里拿着个什么小项鍊。

    并未意识到那便是自己曾经从将军府里带出来、又在黑云寨里寻回的那枚吊坠，白窈道：「这都是顾三眉送我的首饰啊，真是太多了，我又一时用不上，就跟思雨要了个小盒子装起来啦。」

    见洛祈久久看着手里的东西，白窈道：「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洛祈垂了垂眸子，道：「不是喜欢，不用送我。」

    洛祈抬手把那枚吊坠放进了盒子里，随即捡起其他首饰，覆了上去。

    67

    收好了散落的首饰，洛祈也不再多留。

    临走之前，白窈送着洛祈走出几步，道：「晚安啦，明天见。」

    白窈站在屋门口，唇眸含笑。她半侧脸映着屋内烛火，半侧脸是清幽月色，一暖一冷，皆是绝色。

    本来心中还因那枚吊坠有些沉郁，但此时见白窈这样笑着看向自己说「明天见」，洛祈倏然觉得心头情绪都被这抹笑意沖淡，散开来去。

    洛祈垂眸看着白窈，终究没忍住，上前一步，俯身轻轻吻上白窈的额头。

    「晚安。明天见。」

    难阻

    68

    这一晚, 白窈并没有安。

    直到天光破晓，透窗而入, 白窈睁开眼, 还觉得有些迷迷煳煳。

    睡眠报告。

    姓名：白窈。

    入睡时间：大概在翻身第1086次后勉强入睡。

    睡眠内容：做了一晚上身为铁棍却被不停被人弯折的梦。

    睡眠质量：数值太低无法显示。

    此时感想：头有点凉。

    什么叫无心栽花花自开，什么叫无心撩妹妹自弯。

    白窈觉得自己的领悟似乎越来越深刻。

    69

    白窈爬下床坐到梳妆檯前，面对镜子, 自我催眠。

    朋友, 你叫白窈, 虽然你成为了一个炮灰女配, 但你仍然是个成熟坚强的炮灰女配。

    所以你要牢记，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及时行乐！

    淦, 划掉。

    是活着！

    身为一个女配，还是炮灰级别的女配, 不怕死地搅了一堆剧情就算了，你难道还想把魔爪伸向女主？

    哎其实那么多本该死翘翘的人我都救活了，肖想一下女主或许也没问……

    70

    stop。

    白窈拍了拍自己的小脑壳。

    大剧情恐怕就快来了, 你给我清醒一点餵。

    71

    大剧情没有来。

    倒是来了一封信。

    幽若的信。

    白窈拆开了信笺，见里头是两页纸张, 上头的字体极其娟秀。

    幽若在信里说，自己就要返回水颜了。因为这次归返由朝廷的人送着, 就不方便来找白窈了。

    随后幽若又说，这次只有她自己回去，秦莽担心她的安全，她便特意向秦莽求了烈如阳随行去送自己。

    从字里行间看出几乎要透出了信纸的喜悦, 白窈不由笑笑，随即又好奇了。

    怎么只有幽若一个人，幽泽不同路吗？

    按照书里的剧情，幽泽也就在黑云寨篇章露了个脸，随后就返回水颜，一直到后期才再次出场，跟洛祈相遇。

    白窈继续往下读，便见幽若写道：「不知道我哥怎么了，突然又说还想自己在释昱逛逛，过阵子再回去。」

    按照原书的剧情，因为毒害幽泽一事，水颜皇后被处死，太子幽珩受到迁怒也被废，随后幽泽便成为水颜新太子。

    但现在因为幽若的关系，水颜剧情被改变，水颜的太子依然是幽珩。

    幽泽倒过成了个随心所欲的闲散王爷。

    72

    读完了信，白窈把信纸装回去放好，想着去找洛祈。

 第80页

    但寻过了洛祈的屋子，却没见到洛祈。

    魏思雨见到白窈四处张望的模样，远远招唿她道：「白姑娘，你是在找我们公子吗？」

    白窈道：「嗯，洛祈去了哪里呀？」

    魏思雨笑笑，道：「公子在厨房呢。」

    白窈朝着魏思雨走过去，道：「在厨房干什么呀？」

    魏思雨道：「公子是想亲手给白姑娘做包子吃呢。」

    白窈眨眨眼，「给我做包子？」

    魏思雨道：「还不是夏潜，非说姑娘你喜欢吃包子，公子就叫了老李去教她做包子啦。」

    心头髮暖，白窈当即道：「我去厨房看看。」

    看着白窈面露喜色，加快脚步朝着厨房走过去，魏思雨疑惑道：「咦，白姑娘好像真的是喜欢吃包子。」

    73

    走到厨房门口，白窈探头进去，便见到洛祈站在案板前，手里捏着一片白玉样的面皮，正凝神看着身边的厨子老李。

    一旁的老李手里也捏了面皮在手里，随即将肉馅包裹进去，指尖迅速动作，将面皮和肉馅都裹进了手心，几番旋转捏动后，一个长相喜人的玲珑小肉包便出现在手中。

    老李一边动作一边解说着要点，洛祈面色认真地看着，时不时点点头，手上也跟着老李动作。

    白窈静静看着洛祈，恍然想起曾经在归冥山上，洛祈一夜未睡，给她做罐头的模样。

    或许那时候她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专注又温柔。

    老李指着手里的包子，道：「公子，您看明白了吗，其实多练几次就……哎，白姑娘。」

    洛祈闻言，回头朝着白窈看过去，白窈便笑着挥挥手，抬步走到洛祈身旁，「我听思雨说你在厨房，就过来看看。」

    洛祈对白窈笑笑，「嗯。」

    随即她垂下眸子，将手里捏了一半的包子捏完。

    洛祈十指灵巧，悟性又高，此时学着老李的模样捏动起来，第一个小包子就捏得有模有样。

    白窈对着那小包子拍拍手：「好棒！」

    洛祈看向白窈，弯起星眸。

    老李也道：「公子就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就这样捏就行，蒸出来保准儿好看。」

    抬眼看了看日头，老李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去採办点儿新鲜菜回来。公子您自己在这儿捏行吗？」

    不待洛祈回答，白窈主动道：「那我来帮忙，好不好？」

    洛祈对白窈温声道：「好。」

    随后又道：「李伯你去吧，让小张跟你一起，帮你提些菜。」

    老李边往外走边道：「好嘞。」

    74

    厨房里只剩下两人，白窈洗了手，看向案板旁的两碟肉馅，道：「这两种是什么馅儿呀？」

    洛祈道：「牛肉和猪肉。」

    白窈点点头，听洛祈道：「上次我们一起吃包子，这两种味道你吃得最多。」

    白窈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在惠丰记那次？」

    洛祈笑道：「嗯。」

    75

    啊。

    太犯规了。

    怎么能这么贴心。

    心里酸酸暖暖，白窈当即挽了袖子上去，道：「我帮你擀皮。」

    白窈虽然不会捏包子，但擀面皮还是很熟练。两个人默契配合着，流水线一般很快填满了一笼小包子。

    洛祈的确是学得很快，前几个小包子还有些瑕疵，到后头则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水准。

    白窈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漂亮小包子，仔细欣赏感慨了半天。

    要是有手机，她绝对要拍下来发到朋友圈炫耀的。

    白窈四面欣赏的功夫，洛祈抬起手，帮她把蹭到脸上的白面擦掉。

    白窈动动眉头，起了玩心，当即道：「你脸上也有白面，我帮你擦擦好不好？」

    虽然记得自己并未拿手碰过脸，洛祈也还是点点头，弯下身子将脸迎向白窈。

    随即白窈抬起两只手，迅速同时在洛祈脸颊两侧向外画出几道白色。

    洛祈睁大了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地看向白窈。

    此时洛祈的两颊带着白窈画上的白色线条，俨然像是一只神情迷茫的可爱小猫咪。白窈看着这样的洛祈，当即笑开。

    反应过来白窈方才做了什么，洛祈望着白窈，也倏然笑开。

    那神情里毫无被捉弄的懊恼，她笑得一派愉悦，眸里的星芒映着窗外阳光，直直亮进人心里。

    白窈瞬间被这美色击中，心跳骤升。

    怔怔地收起了笑容，白窈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抬起手将洛祈脸上的白痕擦掉，低声道：「不……不开你的玩笑了。我们蒸包子吧。」

    76

    洛祈生了火，将蒸笼摆到火上，开始蒸包子。

    白窈和洛祈坐在一处，静静等着包子蒸好。

    白窈道：「洛祈，你在肆意楼开心吗？」

    洛祈道：「开心。这里的人都像我的家人。」

    白窈试探地问道：「那你在这世上……还有其他家人吗？你会想他们吗？」

    洛祈道：「有是有，但我不想他们。」

    洛祈道：「对于我来说，归冥山和肆意楼才是我真正的家。」

    白窈点了点头。

    太好了。

    也就是说，洛祈的确是不想回到将军府的。

    在原书中，洛祈回到将军府，一是因为云鹰南四处寻找，二是为保肆意楼不受自己叛贼身份的牵连，除此之外，因为归冥山一事，洛祈也存了几分报仇的心思。

 第81页

    而如今归冥山众人安好，叛贼罪名也被洗脱，洛祈回将军府的理由几乎都被消除了。

    只是现在云鹰南找上门来的事有些难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但不论如何，只要洛祈自己打定了心思不愿意回去，想来云鹰南也没什么办法……

    77

    昨晚没有睡好，此时白窈坐在洛祈身边，被暖烘烘的阳光照着，坐了一会儿便困了起来。

    想过一阵子，她的思绪便隐隐飘忽起来，最后干脆打起了瞌睡。

    坐在白窈身边，洛祈及时抬手，接住了白窈下垂的小脑袋。

    弯唇笑笑，洛祈侧身向下沉了沉肩膀，将白窈的头轻轻向后扶，抵在了自己肩上。

    蒸笼里的小肉包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厨房的角落里，两个相依偎的人也如画美丽。

    78

    白窈是闻着香味醒过来的。

    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是靠在洛祈肩上。白窈抬起头有些迷煳地问：「是蒸好了吗？」

    洛祈温声道：「嗯，应该可以吃了。」

    白窈瞬间清醒过来，伸了伸胳膊，起身道：「可以品尝劳动成果了！」

    79

    两人端着小包子，打算回房去，走到中途遇到了魏思雨。

    白窈道：「思雨，包子蒸好了，要不要一起尝尝？」

    「不了。」魏思雨指指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略带羞涩地笑道：「我去给夏潜熬些冰糖雪梨。」

    看过原书的白窈知晓魏思雨对夏潜的心意，当即心下瞭然地道：「行，你去吧。」

    在房里打开了蒸笼，白窈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

    白窈感嘆：「太美味了！」

    洛祈笑着拿起筷子，也夹起一个小包子。

    肉汁鲜浓，肥而不腻。

    的确是很美味。

    80

    包子还未吃完，门外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敲了敲房门，道：「公子您在吗？」

    洛祈放下筷子，道：「在，怎么了？」

    门外的人道：「公子，咱们江齐周围又出现绑姑娘的事儿了。」

    白窈瞬间反应过来，看来是剧情快要出现了。

    洛祈蹙了蹙眉，看向白窈，道：「窈窈，你先吃，我跟他们去看看。」

    白窈点点头，「好。」

    纵然知道在原书里，这一段剧情并没有什么危险，白窈还是叮嘱道：「要小心啊。」

    洛祈笑笑，「放心。」

    81

    看着洛祈出了门，白窈想了想，迅速起身去找魏思雨。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快出事吧？

    魏思雨刚才还说给夏潜做冰糖雪梨呢，现在应该还在厨房里才对。

    ……？

    82

    白窈看着空荡荡的厨房，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白窈寻到几个人，问：「你们有没有看见思雨？」

    其中有人道：「思雨姑娘刚刚出门了。」

    白窈一愣，「思雨出门了？」

    「对。思雨姑娘刚刚跟夏潜吵架啦。哎，夏潜那小子也是，怎么就不肯让让人家小姑娘。我看思雨跑出去的时候好像都哭了。」

    白窈道：「那夏潜呢？」

    「跟公子一起出去啦，说是江齐周边出了事，楼里的人都出去啦。怎么了白姑娘，有什么事吗？」

    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白窈急声道：「快去找思雨！她可能要出事！」

    83

    按照楼里人的话，魏思雨刚刚跑出去还没多久。

    在原书中，魏思雨是在哪里被抓走的？

    十里巷。

    不知道剧情会不会改变，但此时也只能向着那边寻过去。

    此刻天色已暗，肆意楼里的人听白窈说魏思雨有危险，也顾不上仔细问，便带着白窈往十里巷赶，想着快点找到魏思雨。

    但楼里有武力的人都出去了，只余下些平日里打杂的姑娘老伯，脚力还不如白窈轻快。

    一行人走出老一阵子，也没能找到魏思雨。

    跑得太急，白窈头上的髮髻都散落下来，她也顾不上整理，便随手在脑后绑了几下。

    慢慢的，几个人都逐渐追不上白窈的步子，而白窈终于看到了魏思雨的身影。

    见魏思雨还安安全全地站在一处，白窈当即朝着她唤道：「思雨！」

    正站在路边抹眼泪的魏思雨抬起头，望向白窈。

    看魏思雨还未被抓走，白窈狠狠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

    剧情还没触……

    ？

    84

    一口气未舒完，白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车轮声。

    不是等等等等，我怎么觉得这音效好像不太对？

    不等白窈多做反应，身后便有一人捂住了她的嘴，随后就是一套十分熟悉的完美捆绑套餐。

    被绑成一尾虾的白窈，再次被迅速推进了一辆马车里。

    ……

    淦。

    生路

    85

    这里是本书第三卷第44章的直播现场。

    大家好, 我是白窈。

    靠着聪明才智与顽强意志，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我命由我的康庄大道上, 然而现实却总在提醒我身为炮灰的本质。

    导演, 请问剧情是不是有些串了，我怎么觉得这些场面在第一章我明明已经演过了？

    导演：没串，不信你看看你身边。

 第82页

    ……

    86

    白窈侧过头, 无言地望着挤在自己身边的魏思雨。

    夭寿。

    本来是想救人的, 结果倒是给人家送了个买一赠一大礼包。

    白窈环顾四周, 这次的马车里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挤满了人, 而是只有她和魏思雨，还有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

    一个蒙面男拿刀对着白窈和魏思雨, 警告她们不要随便出声，另一个八字眉的则皱着眉看向白窈的脸, 道：「这是个男人女人？这抓的什么玩意儿？」

    ？

    小兄弟，麻烦你用词尊重一些可以吗？

    「哎？我看背影是女的啊。」

    八字眉怒道：「女的什么女的，这不有喉结呢吗？」

    「啊？」

    另一人闻言, 仔细看向白窈的脖子，随后突然道：「哎我去, 你割他脖子了？」

    八字眉道：「谁割脖子了，刀在你手里拿着呢。」

    「不是。」拿刀的蒙面男道：「那他脖子怎么开口子了都？」

    87

    救命。

    跑得太急, 假喉结它竟然，开。胶。了。

    88

    马车里的光线太暗，八字眉眯着眼仔细看过去，随后伸手拍了一把拿刀男人的后脑勺：「你脑子堵了？开个屁的口子, 这他娘的连血都没有。」

    拿刀男人本来还想还手，一听这话却愣了，道：「啊？那这什么情况啊，我、我们是不是抓到了什么鬼……」

    白窈：「……」

    八字眉举起手，毫不迟疑地又给了拿刀男一巴掌。在拿刀男又怒又疑的功夫，八字眉直接伸手，一把将白窈的假喉结扯了下来。

    「这他娘是假的。」

    「……」

    89

    确认白窈的确是个女子之后，车里的两个蒙面男暂时安静下来。马车行进许久，停进了一处院落。

    将白窈和魏思雨从车上拽下来，八字眉拉住白窈，把她带到一口井旁边，打了桶水上来，「把你的脸好好洗干净。」

    说着他就打算再恐吓一番，但不等他把腰间的刀拿出来，就见面前的姑娘毫无反抗之意，表情淡定地开始鞠水洗脸。

    「……」

    八字眉默默地把手挪开，环起手臂等着白窈洗干净。

    90

    白窈就着井水，把脸上的修饰慢慢清洗了下去。

    稳，一定要稳住。

    古人又云：既来之，则……

    则你个大头鬼，我是只能安之啊！

    91

    洗完了脸，白窈被带着走进院里小屋，和魏思雨绑在一起。

    魏思雨吓得不轻，白窈只能给她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尽量靠她紧一些。

    而白窈看似面上平静无比，其实加速的心跳从未落下来过。

    因为按照原书的剧情，虽然最后洛祈他们成功找到了魏思雨，却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而如今她跟着魏思雨一起来了，白窈不得不担忧，等待着自己的，或许也是那样的命运。

    92

    应该怎么逃出去？

    在进屋之前，白窈留意了四周的景物，这大概是在一处山区里。

    设：深山老林中，有两个被绑住的弱女子，与三个带刀的黑衣蒙面男。

    问：如何使两位女子成功逃出生天？

    解：……

    淦。

    当年高考的数学压轴题都没这么难好吗？

    93

    这头，白窈正进行着疯狂的头脑风暴，却听见院门被打开了。

    随后又是两辆马车先后驶了进来。

    有人道：「怎么就两辆？」

    驾车的人跳下马，急声道：「他们被截了！」

    一人道：「怎么被截了？」

    「又是肆意楼的人！」

    当即有人道：「我他娘就说别在江齐干，上次的事儿还不够吗？这边有那个祈安公子守着，咱们迟早得出事儿！」

    「这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上头的那位说江齐的姑娘比别处水灵！」

    「他娘……」

    「别别！这儿还有一堆外人听着呢，上头那位是我们能讨论的？你们都不想要脑袋了？就算你们不想要，你们家里人也不要了？」

    几个人皆禁了声。

    随后有人道：「反正这些娘们儿也都活不下来。」

    按照那位的手段，这些人送过去，便是去送死的。

    屋里的魏思雨跟白窈听得清楚，魏思雨当即吓得落下泪了，又往白窈身边凑了凑。

    而屋外的几人又默了默，道：「不过他们机灵，把那些姑娘扔下车换了方向先逃了，肆意楼那些人都顾着追他们去了，找不到咱们。」

    淦。

    为什么其他剧情明明都噼叉了，这个设定却还在啊！

    白窈向天质疑的功夫，屋外的人道：「那人够了吗？我们只抓了两个。」

    「就知道靠你们不行。放心吧，前阵子留着的那些人都带过来了，我们车上满着。把人都弄下来吧，那边说了今晚先要七个，挑好了先送过去。」

    外头人说话的同时，八字眉走进屋，把白窈和魏思雨拉扯起来，走到院里。

    正有姑娘从马车里下来，大多数瑟缩着身子，满面泪痕。不过倒也有个冷静的人，脸上看着没什么哭泣的痕迹，看到白窈之后还瞪了瞪眼睛。

    白窈站在一旁，面带同情地看着这些姑娘，感慨着自己与这些姑娘的不幸遭遇。

 第83页

    哎，真是红颜薄……

    等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画面过去了？

    白窈迅速把视线调回去，看向那个对着自己瞪眼睛的人。

    ……

    ？

    94

    半柱香之后。白窈坐上了出发送死的马车。

    先前选人的时候，一众黑衣人对着一群哭出丑相的姑娘犯了难，没怎么闹腾的白窈便脱颖而出。

    而白窈也是有心想让魏思雨躲过一劫，侧身站着遮了遮魏思雨的身子。

    与其让一个在剧情里必死无疑的人去送死，倒不如换她去试试运气。

    更何况……

    白窈侧过头，默默看向一旁先前同她交换了眼神的人。

    而那人察觉到白窈的视线，也回看过来，再次递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以口型无声地道：「白姑娘，别怕。」

    ……

    得嘞。

    95

    按照原书的剧情，洛祈以女装引出了绑走姑娘的黑衣人，成功潜伏，直捣老巢。但寻到的却是魏思雨冰凉的尸体。

    真正的幕后黑手已然逃脱，无处可寻。

    于是便有了后来肆意楼同江齐府衙合作，跟苏慕白和秦无方联手追查的剧情。

    白窈看着一旁再次以女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慕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为男配却总是以女装现身，但是看苏慕白这么淡定的样子……

    八成是走了跟洛祈一样的路子，是以女装来引这些人上钩的。

    96

    白窈猜的不错。苏慕白的确是江齐府衙的诱饵。

    近来江齐周边地区诱拐事件频发，虽然江齐境内安生了一阵子，但始终是个隐患。

    江齐府衙几次想将此事查明解决，但那些绑走姑娘的人神出鬼没，行踪难寻，似乎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时刻帮助着。

    几番抓捕失败之后，江齐府衙里一早有人提出，或许该派人作为诱饵，去引那些人上钩。

    但说来容易，谁去做诱饵却成了问题。

    若是送女子进去，安全很难得到保障，而府衙里多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装扮也不像那些会被绑走的柔弱姑娘。

    若是在原书的剧情里，苏慕白是断然想不到自己男扮女装做诱饵的办法，但如今的苏慕白经过两次被迫装扮，已然有了一些经验累积。

    听完府衙里人的话，苏慕白当即提出，可以由自己作为诱饵，去引那些人出来。

    府衙里的人本来对这个初来乍到的空降兵书生没多少好印象，但等对方装扮完之后，一群大男人当场被惊艷得说不出话。当即就一致通过了计划。

    于是苏慕白就穿着女装在各处事件高发地点出现，随后果然被人劫上了马车。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白窈。

    97

    苏慕白坐在马车角落处，车厢里挤着一群姑娘和两个黑衣人。

    在黑衣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苏慕白从后腰的口袋里摸出了临行时候虎九赠予的那枚匕首。

    这匕首是虎九早年寻得的，虽然小巧，却是锋利无比，是个堪称削铁如泥的宝贝。

    此时苏慕白反手在身后，将匕首抵上车厢，几番用力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小孔。

    察觉到苏慕白隐约的动作，白窈侧了侧身子，帮他遮挡得更加严密。

    而苏慕白小心地将匕首收回后腰暗藏的口袋里，自衣袖里拿出几个金色的小珠子，从车厢的破洞处塞了出去。

    这是他们一早约好的记号。担心跟得太近会打草惊蛇，苏慕白提出，由他每隔一段距离便扔几个小珠子，府衙里的人稍后再循着珠子找过来。

    这边苏慕白才做完这一系列小动作，马车却倏然顿住了。

    车里的人皆被惯性沖得一晃，白窈和苏慕白对视一眼，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随即便听驾车的人道：「前头那位兄台，麻烦让一让！」

    在这一声之后，却是没有回答的声音。

    一阵沉默后，驾车的人道：「我说了让你让开你听不见吗？你挡着路了！」

    98

    在白窈看不见的车厢外。

    一身黑袍的男人斜倚在马背上，他抬起长眸睨向眼前的马车，苍白俊美的脸透着冷色的邪魅。

    见男人久久不回答也不让路，驾车的人有些恼怒，道：「你是不是……」

    「想死？」

    一句威胁感十足的话语，却不是从驾车人嘴里说出来的。

    驾车的黑衣人愣了愣，看向眼前抢了自己狠话的男人。

    而男人从马背上坐起来，衣背上的深蓝暗纹被月光映照着闪过。

    幽泽对着驾车的黑衣人，沉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想死？」

    暗门

    99

    这声音实在有些耳熟, 白窈侧过头看向苏慕白，却见苏慕白听见那声音之后, 脸色便沉了下去。

    马车里头, 听见外头那人这般张狂的话，两个黑衣人向外探出头，看了一眼挡路的人。

    他们的本意是让对方看清他们的优势, 做出退让。

    然而他们遇到的偏偏是幽泽。

    幽泽懒懒抬眸看向几个男人, 面上毫无退色, 甚至还多了几分狂傲的轻蔑之意。

    视线从这个身着华衣、器宇不凡的男人身上打量过去, 较为沉稳的黑衣人朝另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对驾车的人低声道：「算了, 别惹事儿。」

 第84页

    他们马车里毕竟还带着一车人，得赶着送过去, 不能出差错。

    驾车的人瞭然，没再说什么，催着马努力向一旁靠过去。

    但就算再往一旁凑, 对面的男人骑着马挡在正中央，狭窄的山路也挤不过这一辆大马车。

    而那男人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连带着男人座下的那匹大马也高昂着头，神色傲然。

    几乎是摆明想要找事的姿态。

    驾车的人看向那挡着路的一人一马, 一时无言。

    100

    幽泽一手虚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摩挲上扇骨尾端的玉石与流苏。

    他此时无聊得很，想着如果能打一场, 应该会有趣一点。

    但一阵沉默后，那沉稳的黑衣人探头对幽泽道：「先前是我们兄弟不会讲话，招您心烦了。夜间赶路实在不容易，劳烦您稍微挪挪，给我们行个方便。」

    话说到这地步，意思就是不想生事。

    有些扫兴地，幽泽道：「走。」

    底下的黑鬃大马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迈开马蹄向旁走开几步。

    「多谢。」

    马车顺利通过，继续向前行驶。

    马车渐行渐远，山林重归宁静。幽泽问：「接下来该去哪儿？」

    无人应答，唯有底下的大马晃了晃脑袋。

    颇为无聊地啧了一声，幽泽垂眸扫过地面，却见几颗金色小珠子散落在马车行过的地方，于月色之下散发着光泽。

    有几个小金珠子洒在车辙之上，却未被压进土里。

    隐约猜到了这珠子是从车里掉下来的，幽泽调转马头，索性朝着那马车行驶的方向悠悠行了过去。

    101

    等洛祈和夏潜返回肆意楼的时候，发现楼里几乎空了。

    随后有人推门进来，一见到他们便急声道：「不好了！白姑娘和思雨被抓走了！」

    才下马的洛祈返身掠回那人身旁，衣袍未落便道：「怎么回事？」

    夏潜闻言也冲过来，急声道：「啊？谁抓了她们？」

    那人迅速喘了几口气，道：「先前思雨跟你吵架跑出去了，白姑娘知道了之后，就跟我们说思雨可能有危险，带着我们出去找思雨。」

    「我们找了老远，白姑娘走得快些，渐渐就把我们拉下了，结果我们就远远地瞧见她们两个人都被一辆马车上头的人抓走了！」

    洛祈道：「抓走她们的人去了哪里？」

    那人道：「我们拜託两个伙计帮忙寻过去了，但那马车跑得很快，不知道能不能跟上……大方向看着是往南林那边去了。」

    洛祈蹙起眉，飞身上马。

    夏潜也跟着跑出门，对众人道：「走，去南林！」

    102

    马车在山路上摇晃了许久，途中白窈几次快要睡过去，又被晃醒过来。

    如此反覆多次之后，马车终于再次停下，黑衣人们跳下了马车，把车里的人拉下去。

    有个老嬷嬷走过来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几位爷都等不及了。」

    「哎，路不好走耽搁了。还麻烦您在几位爷面前帮我们说上几句。」黑衣人说着，往那嬷嬷手里塞了几张银票。

    嬷嬷低头看了一眼银票的数额，塞回了袖子里，道：「行了，快送进去吧。」

    「这……」黑衣人道：「还劳烦嬷嬷先带着去梳洗……」

    目光从几位姑娘身上打量过去，嬷嬷道：「别梳洗了，看着还行。几位爷等大半天了，说让直接进去。」

    「行，行。」

    103

    跟在黑衣人身后，白窈低声问苏慕白道：「支援什么时候能来？」

    苏慕白道：「一刻内。」

    那就是还得撑一刻钟。

    领头的黑衣人开了门，把一群姑娘推进去。但白窈和苏慕白进门之后，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随后黑衣人走到一处书架前，摸索着转动了书架旁边的一枚玉如意，随即书架向旁打开，露出了其后的暗门。

    进暗门之前，苏慕白装作整理裙摆，偷偷扔了一颗珠子在地上。

    暗门里头是一段窄路，随后又是一扇门，那门一推开，满屋味道像是在屋里摔碎了千万瓶香水，一起混出来的致命香浓，沖得白窈眼睛都发了酸。

    104

    救命。

    人物白窈。

    愿重金买一个没闻过这种味道的鼻子。

    105

    起先从外头看，这地方不过是个深山里头的普通宅子。一般大小，也不显出奇。

    但如今的门一打开，里头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各处装饰皆为金银翠玉，入目璀璨，简直奢侈到了极点。

    顶着那浓厚的香气，白窈自觉地放弃了用鼻子唿气，开始张嘴唿吸。

    解决了唿吸问题之后，屋里的声音又传进了耳朵里。

    听出那声音里隐约的不可描述之感，几个小姑娘纷纷止了步子，惊恐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意，死活不愿再向前。

    眼看着一群小姑娘手足无措，挨了几下狠狠地推搡还不肯挪步，站在原地落泪。

    身为一个21世纪见多识广的新女性，脸上依然淡定的白窈自觉有些异类，便默默转过头，看了一眼苏慕白。

    ……？

    不是，她们脸红就算了。

    你的脸怎么也这么红啊？

    106

    默默记起了苏慕白在书中堪称纯情少男的人设，白窈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

 第85页

    得嘞。

    我融入大众。

    白窈垂下眼睫，很配合地演出了羞涩惊恐的模样。

    107

    领头的黑衣人见带来的人闹得厉害，便索性对屋里的人道：「爷，这批人带过来了，七个，您们过目。要是不满意的话，后头还有，小的再给您们送。」

    几重声音中的一重停了下来，帷帐掀开，一个男人光裸着上身探出了身。

    苏慕白迅速移了移步子，挡住了白窈的视线。

    ……

    虽然深深觉得只是裸了个上身没什么好惊讶的，但白窈很识相地没吭声，安安静静地接受了苏慕白的好意。

    男人还未彻底走出来，香帐中便有一只手臂伸出来，揽住了男人腰身，声调软魅地道：「爷，有我们还不够吗，怎么还叫人呀。」

    男人闻言，回头摸了摸帐中人的小脸，道：「你们是用来疼的，她们，是让咱们玩儿的。」

    听到男人这样答，白窈垂着眸子，默默骂了一句人渣。

    按照书中剧情，在此处的人大概就是尚京的那几位纨绔子弟。只是不知道现在讲话的具体是哪一个。

    帐中人随即娇笑了一声，松开了环着男人的手。

    男人走到一众人面前，边走着边粗略地环视过去，语气不满地道：「这都什么啊？」

    随后男人光裸的脚停在了白窈面前，道：「嗯，这个还能看。」

    说话之间，男人伸出手，把白窈面前的苏慕白拉了出去。

    108

    ……

    我替在场所有的真姐妹说一句：感觉有被冒犯到。

    109

    白窈心里的「到」字刚刚落下，眼看着就要把苏慕白拉进怀里的男人顿住了动作，对着白窈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白窈下意识抬起眼，发现男人的目光竟然是落在自己身上。

    白窈尽全力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便听男人道：「云裊，你竟然还没死？」

    孽缘

    110

    人物白窈, 开启分析模式。

    分析对象。

    「云裊，你竟然还没死？」

    语气中疑问占比：百分之三十。

    语气中惊讶占比：百分之三十。

    语气中潜台词占比：百分之四十。

    潜台词解码：想让你死。

    ？

    朋友你是谁啊？怎么一出场就有这么大敌意？

    111

    白窈看似面无波澜地看着男人, 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相关剧情。

    在《公子为凰》中, 云裊确确实实是个存在感非常低下的闺中小姐，但这个男人的表现，却像是跟云裊有不少纠葛。

    ？

    难道是因为作者看云裊是个炮灰所以懒得描写都略过了？难道云裊还有什么潜在的风流债吗？

    112

    那头, 不知道白窈在想些什么, 男人的话还在继续。

    「我原以为他早已经杀了你, 现在看来, 你还真是去庙上散心了？那为什么又到了这里？」

    白窈马上反应过来。

    先前在归冥山遇到秦德宣的时候，秦德宣也曾经提到, 将军府对外的说法是她去庙上散心了。

    恐怕是后来的消息只传给了将军府，所以其他人还当将军府小姐依然在庙上, 没有归府。

    那么男人说的「他」，应该是指云鹰南将军。

    等等。

    这个人怎么知道云鹰南要杀云裊？

    白窈疑惑着，而男人也不再纠结她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问题, 道：「呵，我还想着你那噁心人的娘终于死了, 没想到你却是还活了下来。」

    男人低声道：「云鹰南怎么想的？我都已经放了消息给他，他也能忍得下？替别人养女儿, 难道还养上瘾了？」

    向着白窈走近一步，男人道：「我要是他，一定把你跟你娘一起砍死。」

    这沉下去的嗓音似乎是透着浓重的恨意，加上阴毒的内容, 渗人至极。

    看着白窈怔了半天不出声，男人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傻了，看着白窈，面露鄙夷。

    113

    白窈其实没有吓傻。

    不过她的大脑也的确是快要因为过度思考而停机了。

    在原书中，柳宁月的死是因为云鹰南查明了当年的真相。

    但云鹰南到底是为何突然开始查当年的事，具体又是如何查明，书中未曾提及。

    而白窈现在听这男人的话，似乎是说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但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么年轻的人，怎么会了解上一代的辛秘？

    兄弟你不要只顾着放狠话了，你到底是谁？

    按照书中描写，此时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名字大多只出现过一两次，存在感比云裊还要低。

    白窈只大概记得他们是些尚书之子、侍郎之子，哦对，还有唯一一个她还记得名字的，是……

    在男人说话的功夫，后头又有人探出身来，那人朝着几人的方向看过一眼，道：「怎么了严颢？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

    白窈一愣。

    唯一一个她记得名字的，丞相严易焘之子，严颢。

    115

    严颢回头道：「没什么，找到个好玩的东西。」

    说着话，严颢向着白窈抬起手来。

    眼看着严颢的手就要伸手捏上白窈的下巴，一旁的苏慕白迅速扯了扯他的手臂。

 第86页

    严颢回眸看向苏慕白，随后回手抚在苏慕白脸上，道：「别急小美人，我一会儿就陪你玩儿。」

    白窈眼看着苏慕白的脸色随着严颢的动作瞬间白了下去，但他默默看了白窈一眼，努力忍住，点了点头。

    严颢再次看向白窈，倒是不再对她动手动脚，却对一旁的黑衣人道：「刀给我。」

    黑衣人将身后的大刀抽出来，递给严颢。

    严颢把大刀掂在手里，对着白窈笑得狰狞，道：「他不杀你，没关系。但现在老天把你送到我手里了……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听出严颢话里的意思，白窈还未动，一群姑娘就尖叫着跑动起来。

    暗门里又走出几个黑衣人，迅速制止住四处奔逃的姑娘们，场面一度混乱，苏慕白迅速撤回白窈身边，将白窈拦在身后。

    严颢对着混乱的人群摆出嫌恶的表情，随后他手势未停，竟是一副打算直接举刀对着所有人乱砍的模样。

    白窈心思急转，正要开口，却听帐里有人埋怨道：「哎严颢，你要杀人见红你就出去玩，你把这儿搞脏了让我们怎么玩儿啊？」

    随后有人附和道：「对，出去搞。一会儿都是血腥味儿，多难闻。这群娘们儿太吵了，你都带出去算了。」

    严颢回头看了看一片洁净的环境，道：「嗯，也行。」

    随后他对黑衣人道：「把她们都给我押出去。」

    116

    南林。

    随着一阵马蹄声，肆意楼的众人赶到了白窈和魏思雨先前停歇的宅子。

    待院落出现在眼前，最前头的洛祈不顾勒马，直接起身自马背掠出，拔剑飞进院落。

    院里的人见到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惊唿之下急忙举刀相向，却随即就被如水剑光一瞬逼退。

    混乱之间，突然有人道：「哎住手！」

    那人急声道：「祈安公子？你怎么来了？」

    听出声音里的熟悉，反手收住剑势，洛祈抬眸看向一旁的人，道：「徐捕头？」

    徐方道：「是我。你怎么突然来了？」

    徐方反应过来，道：「哦哦，你也是来追查那些绑姑娘的人的吧。」

    洛祈道：「他们绑了我的人。」

    徐方朝着一旁的屋子指了指，道：「你放心，我们刚才救下了几个姑……」

    不待他话音落下，洛祈微微点头，抬步朝着屋子掠去。一旁几个被一招打傻了的捕头们则迅速自觉地让了路。

    夏潜跟在洛祈身后跑进屋，马上看到了正缩在角落里的魏思雨。

    魏思雨看了夏潜一眼，对洛祈道：「公子……」

    洛祈环顾四周，却未找到白窈，蹙眉道：「窈窈去了哪里？」

    魏思雨道：「白、白姑娘被那些人带走了，他们挑人的时候，白姑娘特意挡在我身前……对、对不起……」

    洛祈沉了沉眸子，道：「不必道歉。」

    说话间，魏思雨见着夏潜朝自己走近过来，想他大概是又要吵自己。

    但夏潜看着眼前边哭边抖的小姑娘，伸手把魏思雨抱进怀里，「不是你的错。是我要说对不起，下次不跟你吵了。」

    魏思雨怔了怔，环抱住夏潜，眼泪更快地落下来。

    而洛祈迅速回身对徐方道：「他们去了哪里？」

    还从未见这位公子有过如此急躁失态的模样，徐方心下有些惊讶，道：「公子先别急，来协助查案的三殿下已经带人追过去了。一路上有记号，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追到。」

    「什么记号？」

    「我们的人混进了那辆马车里，每隔一段路就会洒些金色珠子出来……」

    洛祈看了一眼魏思雨，对夏潜道：「你留在这里陪思雨，我去寻窈窈。」

    不待夏潜回答，洛祈反手将长剑入鞘，几步掠出了院门。

    117

    从暗门里走出来，虽然终于摆脱了魔鬼香气，但见苏慕白的援兵还没有赶到，白窈丝毫高兴不起来。

    艰难求生这么久，难道要在这里止步了？

    死就死了，竟然还是死在一个超级配角手里……

    118

    不。

    不可能。

    剧情在手，交易我有。

    我白窈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狗带。

    119

    白窈回过头，打算故技重施，跟严颢打个商量，却见严颢已经举起刀要对着自己砍下来。

    120

    ？

    不不不是，说好的反派都话多呢？

    你怎么一点感想都不抒发闷不吭声就要砍人了啊！？

    但严颢的动作到一半，大刀却转了方向。随着一声痛唿，严颢彻底松了手里的刀，抬起手……

    紧紧抱住了自己。

    121

    白窈还在疑惑严颢为何突然化身表情包，将匕首刺在了严颢身上的苏慕白迅速拉起白窈，向旁逃开。

    几个黑衣人反应过来，迅速朝着两人追来，几个姑娘也都尖叫着四处乱跑，房里的嬷嬷听见声响，也出来看怎么了，院落里瞬间混乱起来。

    一手捂住伤口，严颢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人，气急大喊道：「杀了她们！给我把她们全都杀掉！」

    黑衣人闻言不再迟疑，直接抽出了身后的大刀，手起刀落的功夫，苏慕白回身扯开白窈，用自己的后背承了一刀。

    银白的刀刃轻易划破了单薄的布料砍入血肉，带出一片殷红。

 第87页

    这还是白窈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这样的场景，但她来不及尖叫，就被苏慕白推到了一旁。

    苏慕白单膝跪在地上，而第二刀已然要冲着他的脖颈砍下去。

    「不要！」

    「住手！」

    两声阻拦，一声来自于白窈，另声却来自于严颢。

    白窈回过头，喘息着看向严颢，见严颢看着手上自己的鲜血，狞笑道：「可以啊，这是在我眼前头姐妹情深？」

    严颢抬手指向苏慕白，道：「想替她挨刀是吗？那我多赏你几刀。」

    看向一院被黑衣人制住了行动，正哭嚎着的姑娘，严颢道：「一刀毙命有什么意思？给我砍，但当心别砍死了，让她们多哭一会儿。」

    一众黑衣人闻言顿了顿，随后便松开了手里的人，打算遵循严颢的话。

    白窈急声道：「别！我们做个交易！」

    严颢道：「交易？」

    白窈道：「我可以帮你占卜你想知道的事！」

    严颢闻言大笑道：「云裊，你这是被吓傻了？」

    但他看着白窈一脸正经的神色，慢慢收了笑容。

    白窈看向严颢，道：「你和你父亲，马上会死。如果你肯放过我们，我会帮你逃过这一场死劫。」

    严颢看着白窈，久久无言。

    就当白窈认为对方想进一步聊下去的时候，严颢却道：「云裊，你吓傻了撒谎就算了，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提他？」

    ？

    严颢望向白窈和苏慕白，随即咧嘴笑道：「这院子里的人可都得感谢你们两个，可是多亏了你们两个，她们才能多活一阵子。」

    122

    淦。

    白窈简直被严颢变态的操作气到手抖，而在他说话之间，一旁的黑衣人已然抬起刀，要再次向着苏慕白砍下去。

    另一个黑衣人自后拖住了想要上前阻拦的白窈，将她甩到一旁。

    眼看着刀刃要再次落下去，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

    白窈随即听到了衣衫破风的声响，速度快到如凭空出现一般，鬼魅似的身影一瞬落地。

    一把银扇破空而出，击飞了即将落在苏慕白身上的刀刃。

    幽泽飞身将扇子收回手中，站定身子的瞬间回手划破了身后人的咽喉。

    那黑衣人踉跄几步，勐然倒地。

    123

    见苏慕白暂时安全，白窈却来不及舒口气，急忙转身去躲自己身后的大刀。

    而随后又是一声衣衫破风的声响。

    白窈心头一动，只想着会不会是洛祈找来了，但她抬起头，却见到一身月白长袍的男人落在了眼前。

    124

    解决完了黑衣人，男人回头看向白窈。

    蕴着海蓝的眸子微微眯起，白窈听见男人喜怒难辨地道：「好久不见。」

    「daddy。」

    见安

    125

    ……

    道理我都懂。

    但秦无方你才这么霸气地砍完人, 回头就喊我爸爸。

    我真是……

    舒爽。

    126

    呸呸呸别舒爽了！

    恐怕马上就要被秦无方打包送给云鹰南了！

    127

    白窈看着突然出现的秦无方，自觉已成为瓮中美鳖。

    她是在等苏慕白的援兵, 但怎么都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秦无方。

    按照原书剧情, 苏慕白和秦无方合作，那是在之后的事。经歷了魏思雨的死亡，洛祈和苏慕白重遇, 并和秦无方一同开始追查。

    但现在中间一大段剧情竟然都直接被跳过了。

    黑云寨一事刚刚被人抢了大功, 白窈没想到秦无方居然这么快就又投身于下一项功绩。

    还真是个百折不挠的事业狂男主。

    128

    白窈看着秦无方, 默默咽了口唾沫, 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哎。」

    随后白窈迅速掉头朝着苏慕白跑过去，借着查看伤势的由头, 打算能躲一时算一时。

    129

    好在秦无方也暂时顾不上跟白窈纠缠，他反身开了院门, 门外的官兵迅速涌了进来。

    而一旁的严颢在见到幽泽的时候，就已经立刻捂住了脸往暗门里跑。

    白窈在苏慕白身边蹲下，便见苏慕白脸色煞白, 但依然尽职尽责地对秦无方道：「三……殿下，里头有暗门。」

    秦无方闻言, 立即往门里寻去。

    见秦无方追过去，苏慕白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撑着地想站起来，又痛得「嘶」了一声。

    幽泽站在一旁，皱眉看着苏慕白背上的伤口。

    白窈见那伤口深得吓人，急声对幽泽道：「快帮他洒些药止血。」

    幽泽皱着眉摇了摇头。

    白窈疑惑：「你们行走江湖不常备些止血药吗？」

    幽泽依旧凝着苏慕白背上的伤口, 道：「不备。」

    幽泽解释：「我没受过伤。」

    白窈：「……」

    得嘞，打扰了。

    我忘记您的人设已经改变了。

    130

    没有止血药，但也有别的方法。

    幽泽俯身扶住苏慕白，道：「姑娘，冒犯了。」

    说话之间，他迅速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

    隐约明白对方是在帮自己，但听到姑娘两个字，苏慕白瞬间沉了脸色，「你……」

    不等苏慕白反驳，有人走近过来，道：「把他带进屋里，他的伤口很严重，最好马上处理。」

 第88页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白窈抬起头，便看见司青玉站在自己面前。

    白窈当即道：「好。」

    随后她伸手想把苏慕白拉起来，但到底力气不太够。

    一旁的幽泽见状，伸手将苏慕白扶了起来，再一次道：「姑娘，冒犯了。」

    白窈默默停住动作，替苏慕白打出一句省略号。

    读多了圣贤书，苏慕白如今一时找不出词彙来咒骂幽泽。

    苏慕白抬起手肘挡住幽泽，忍无可忍道：「你听我的声音像个姑娘吗？」

    幽泽垂眸看了一眼苏慕白的脸，误解了他的意思，道：「姑娘容貌倾城，可以弥补声音的不足，不要自卑。」

    白窈和司青玉对视一眼，默默无言。

    苏慕白被气得深深舒了一口气，道：「兄台请放手，我，是个男人。」

    幽泽顿了顿，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一样，倏然松开了搀扶着苏慕白的手，道：「哦。」

    苏慕白的身子晃了晃，随即皱着眉打算自己起身。

    白窈看在眼里，不由替幽若感慨。

    不行啊姐妹，看来你老哥是个直……

    ？

    131

    白窈满头问号，看着幽泽收回搀扶的手后，将手环到苏慕白背后，直接把苏慕白打横抱了起来。

    ？

    你干嘛？

    抬眸迎上白窈迷茫的眼神，幽泽一脸坦然，解释一般地道：「既然都是男的，没什么授受不亲，就不用讲究了。」

    白窈：「……」

    姐妹。

    虽然感觉你哥的逻辑跟你的想法有些噼叉，但是最终表现好像莫名符合了你的口味。

    132

    回过神来，看着被幽泽抱住的苏慕白，白窈道：「但……」

    幽泽道：「不行？」

    白窈：「不是，但……」

    幽泽皱眉：「他自己都没说什么。」

    被他抱在怀里这个人可是安生得很。

    白窈：「……我是说，你好像压到他的伤口了……」

    幽泽：「？」

    133

    苏慕白不是安生得很。

    苏慕白是已经痛晕过去了。

    134

    幽泽迅速挪了手，面上一时有些无措。

    一旁的司青玉看了他一眼，解围地道：「泽王殿下不必担忧。既然晕了，正好免了麻醉。」

    白窈：「……？」

    135

    好歹是把苏慕白挪到了屋里，司青玉迅速开始清洗处理伤口。

    那刀伤深得要见骨，见之可怖。

    一旁白窈默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若不是苏慕白及时相救，这一刀就是要砍在她身上的。

    看着仍然神志不清的苏慕白，白窈感激又感慨。

    在《公子为凰》中，女主为了男主虐身虐心爱恨纠结，作为男配的苏慕白一心帮护女主，也过得不怎么舒坦。

    但不舒坦归不舒坦，苏慕白也只是常被虐心多一些，不曾有这样几乎要危及生命的时刻。

    白窈默默看了一眼在旁的幽泽。

    至少在她追到的章节里，苏慕白的下场可是比幽泽强了太多。

    但仔细想想，或许还是好的吧？

    洛祈不跟秦无方走虐线，苏慕白跟幽泽对洛祈看起来也没什么感觉，大家如此各奔东西、重寻良人，日后应该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吧？

    白窈垂下眸子，认真思考。

    姐妹一场，不小心搅乱了人家的姻缘，还间接导致人家的人设走向了奇怪的女装方向。

    嗯……

    白窈决定，是该做些补偿。

    在原书剧情里，苏慕白身边有没有什么爱慕他的姑娘呢，不然以后我帮着撮合一……

    白窈的「下」字还未想完，一旁的幽泽皱眉扶住苏慕白，对司青玉道：「用些麻药再继续。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司青玉抬头看过去，见向来万事不过心一般的男人脸上竟然有着明晃晃的担忧。

    司青玉动了动眉头，应了一声。

    幽泽索性坐下来，动作小心地把苏慕白扶到自己膝上。

    司青玉抬起头，跟白窈默默对视一眼。

    ……

    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

    136

    白窈跟司青玉交换完眼神，只觉得要手牵手踏进脆皮鸭的新世界。但刚刚迈出几步就被打断了。

    有人推开了门走到白窈身侧，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窈回头看向秦无方，「……可。」

    跟着秦无方走进了一侧的偏房里，秦无方回头看向白窈，道：「我是该叫你daddy，还是云裊？」

    白窈低声嘟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都别叫了。」

    秦无方皱眉道：「嗯？」

    白窈挂上职业微笑：「都可以，看您心意，您喜欢就好。」

    秦无方道：「你让他们都叫你白姑娘，你似乎很喜欢被人那么称唿。」

    秦无方问：「为什么是白姑娘？」

    白窈微笑，「为了表达我对自身肤色的美好嚮往。」

    「……」

    秦无方默默看了白窈一眼，道：「你同司青玉说的话灵验了。也因为你的话，乐昭平安无事。」

    白窈一顿，反应过来。

    如今庆夏节已过，但并未听到过公主遇刺的消息。乐昭公主那一劫应该是化解过去了。

    秦无方道：「我起先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司青玉帮你隐瞒身份。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她和乐昭的事。」

 第89页

    ？

    听这语气，你好像也知道她们的事？

    但白窈终归遵循着少说少错的道理，只道：「……嗯。」

    短暂沉默后，秦无方突然道：「要不要做一场交易？」

    白窈：「……嗯。嗯？？？」

    不是。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而且竟然不是从我自己嘴里说出去的？

    137

    看着面露惊诧的白窈，秦无方道：「暗门里的人都逃了。那些黑衣人也服毒自尽了。」

    白窈收起了面上的惊诧。

    书中剧情也是这样，肆意楼的人只得到了尸体，随后苏慕白和秦无方也久久没有获得有力证据。

    所以才有了后头洛祈和苏慕白、秦无方共同查案的剧情。

    但彼时他们查到最后，揪出来的临丹知府其实也不过是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小喽啰。

    白窈回想剧情的功夫，秦无方道：「做个交易，如果你能帮我占卜出我想知道的信息，我会替你瞒住云鹰南。」

    秦无方补充道：「如果你的信息属实，事成之后，我会让司青玉送你一份礼物。」

    白窈看着秦无方，试探地问：「……那，如果我不配合你，拒绝交易呢？」

    她并不是很想跟男主有纠缠啊。

    秦无方闻言弯唇，道：「你事先知晓乐昭将遇刺的事，我有理由怀疑，你是那些刺客的同党。」

    秦无方道：「或者说，我有办法让你成为他们的同党。」

    秦无方带着笑，语气平常，白窈却生生打了个冷战。

    138

    淦。

    别人的人设都噼叉了，你的腹黑心机人设为什么还在线啊。

    白窈看着秦无方，迅速思考。

    现在剧情乱套成这样，眼看着秦无方的两件大功劳都消失了，白窈不由有些怀疑，秦无方还能不能当上皇帝。

    ……

    但朋友多了路好走是不是？

    秦无方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骆驼再瘦也比马大。

    于是白窈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秦无方道：「有关这起案件的消息我都想知道。至于我能知道多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

    行吧。

    139

    白窈双手合十，闭目指天。

    开始做法。

    140

    做法期间，白窈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原书中，回到将军府成为小姐云箐，洛祈查明了归冥山一事的原委后，一开始是把秦无方当做仇敌的。

    但在随后的一场皇家游猎会中，两人夜间偶遇引发打斗，并在打斗中意外跌落山崖。随后几个日夜的共处使得感情復燃。

    期间秦无方面对野兽时候对自己的保护，更是让洛祈心中的恨意彻底动摇。

    在山崖之下，秦无方向洛祈提出了合作。一起对付丞相严易焘的合作。

    当时的洛祈，背上背负着归冥山众人的仇，也背负着魏思雨的死。而前者究其原因是因丞相的养子引发，因丞相报私仇而起，后者则是因丞相的亲儿子殒命。

    相比于奉命平叛的秦无方，洛祈对丞相严易焘的恨意更深。于是洛祈同秦无方和解，达成了统一战线。

    随后便是进一步的爱意滋生。

    哎这样看起来，丞相严易焘简直就是一把行走的人形大锁啊。

    虽然这把大锁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隐患了，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帮着秦无方早些搞定了，也能让无辜的小姑娘们免了受苦。

    141

    做好了决定，白窈放下双手，对秦无方道：「临丹有位做人礼买卖的齐老四，你顺着他应该能查到一些东西。」

    「然后还有临丹的北林，那里应该有一处跟这里一样的宅子。这里被查到了，过阵子他们或许会去那里。另外……」

    「尚京的通源赌坊有问题。」

    白窈知道，对于严易焘，秦无方应该是早有怀疑的。

    虽然当时接下归冥山平叛时，秦无方对丞相严易焘有着拉拢的心思，但秦无方很清楚，他想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拉拢谁都比不过拉拢秦莽。

    而近年大臣中对严易焘颇有微词，秦莽也有些不满，却是查了几次都没有证据，只能潦草收场。

    如果他能查明严易焘，自然是一项大功劳。所以在发觉江齐一带的女子失踪案可能与严易焘之子有关后，秦无方便自请来到了江齐。

    只是他终究未能确认，也没有确定的方向，一时担心查而不得无法收篇，便只能按兵不动。

    此时听白窈这样讲，秦无方双眸一亮。

    白窈道：「这些地方你放心去查，猫腻很大，不会空手而归的。」

    按照原书剧情，秦无方和洛祈最终就是锁定了这些地方，扳倒了严易焘。

    秦无方沉下眸色，道：「当真？」

    白窈学着秦无方的语气，道：「当真。但具体能查到什么地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秦无方微愣，随即笑开。

    白窈微微舒了一口气，自当是又过了一劫，却听秦无方道：「你真的是云裊吗？」

    「……」

    凝上白窈的脸，秦无方道：「我曾与云裊有一面之缘。你的容貌的确是她，感觉却天差地别。」

    白窈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没出声。

    看出白窈的紧张，秦无方道：「不用担心，你究竟是谁我并不在意。我也可以不在意你是如何得知了这些消息。」

 第90页

    秦无方道：「我只在意你消息的真假。」

    白窈：「……行。」

    142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男主只求目的不论手段的人设。

    143

    眼见着交易就算结束了，白窈正欲道别开熘，却听屋外传来一阵骚乱声。

    随即有人在门外道：「殿下！有人闯进来了！」

    难道是洛祈？

    白窈双眸一亮，迅速推门跑了出去。

    看清了那在人群之中身姿飘逸如仙的人，白窈喜道：「洛祈！」

    一旁的秦无方及时道：「都住手。」

    刀剑之声停住，洛祈回眸望见白窈，飞掠之间将剑收起，站定在白窈身前，洛祈将白窈上下打量过去，急声道：「窈窈，你怎么样？」

    白窈笑道：「没事！我遇到苏慕白了，多亏了他。我没事。」

    洛祈舒了一口气，抬手将白窈揽进怀里，「没事就好。」

    白窈回手揽住洛祈，嗅着令人心安的馨香气息，轻轻「嗯」了一声。

    这味道简直比那暗门里的好闻了太多。

    在白窈赖在洛祈怀里享受薰香的功夫，洛祈抬起眸子，看到了站在白窈身后的秦无方。

    143

    吸猫一样吸了个痛快的白窈昂起头，却见久久不吭声的洛祈似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

    随后白窈也回过头去，便发现秦无方跟洛祈正在对望。

    ？

    ？？

    ？？？

    不是。

    我还在你怀里啊，你怎么就开始跟别的男人深情对望……

    144

    被高出自己许多的洛祈揽在怀里，白窈看不到的是，洛祈望向秦无方的眼神里满是警惕的敌意。

    而莫名接收到了这样的眼神，秦无方便也不客气地回瞪过去。

    于是就有了白窈眼中的「深情对望」。

    145

    白窈拉了拉洛祈的胳膊，从洛祈怀里钻出来，道：「我们……去看看苏慕白怎么样了吧，先前他替我挨了一刀。」

    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呀……

    洛祈闻言低下头，对白窈温声道：「好。」

    随即白窈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秦无方道：「再见。」

    随着这声「再见」，洛祈看向秦无方的眼神更加沉了沉。

    终于察觉出了些什么，秦无方微微挑眉，将视线在白窈和洛祈身上扫过，随即他露出了一副心下瞭然的模样，弯起了唇。

    ？

    你怎么还突然开启微笑勾引了！

    看着秦无方的脸色，白窈瞬间紧张起来，但不等她拉着洛祈转身离去，便见秦无方笑着对洛祈道：「你放心。」

    瞥了一眼白窈，秦无方继续对洛祈道：「我对白姑娘没有那份心思。」

    识破

    146

    心里还惦念着苏慕白的伤势, 白窈也顾不上纠结秦无方的话，给洛祈指了方向, 一同走回了苏慕白所在的房间。

    秦无方走在后头, 也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147

    司青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道：「我简单处理过了，一会儿把他带回江齐府衙里, 好好休养一阵子。只要前几天没有持续发烧, 就没事了。」

    司青玉道：「只是会留疤。」

    洛祈垂眸看向一旁被血水浸染的布帛, 大致想到了伤情有多严重。

    揽在白窈身后的手微微紧了紧, 洛祈道：「肆意楼里有些上等药品，随后我会送到府衙。」

    148

    幽泽帮忙把苏慕白送上了马车, 在门外等候主人多时的黑鬃大马凑到马车旁，却见主人似乎没有再下来的意思。

    随后黑鬃大马嘶鸣了几声, 幽泽才掀开车帘，道：「在后头跟着。」

    大马闻言倒是真的停了嘶鸣，不再闹腾。

    149

    一行人眼看便要道别, 各回各家。秦无方突然道：「今日我们虽然找到了这里，但却没什么大收穫。」

    白窈回过头, 见秦无方这话是对洛祈说的。

    秦无方道：「一日不抓到他们，对江齐一带始终是个隐患。」

    洛祈抬眸看向秦无方, 倒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示意他把话说完。

    秦无方便道：「之前的事多有误会，还希望姑娘……」

    话到一半，秦无方看过洛祈此刻的装扮, 改口正色道：「希望祈安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想必你跟我一样，都希望江齐早日回归安宁。」

    洛祈道：「自然。」

    肆意楼也一早想抓住这群人，但也隐约觉出对方背后似乎有什么大势力。

    觉出洛祈似乎有同样的心思，秦无方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作。」

    想起今日一事竟然危及白窈，洛祈当即道：「好。」

    秦无方道：「希望合作愉快。」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笑着，却是瞥了一眼白窈。

    白窈怔了怔，倏然明白了。

    秦无方要洛祈加入，一是认为洛祈的肆意楼能提供很大便利，二则也是牵制住了她。

    大家都上了一条船，要是她敢胡说八道去坑秦无方，他便有办法拉着肆意楼一起下水。

    看着白窈变化的神色，秦无方道：「白姑娘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潜台词：如果刚才你说了假话，现在还有机会补救一下。

    迎上秦无方胸有成竹的微笑，白窈道：「我突然好希望你的人设也能崩一点。」

 第91页

    秦无方：「？」

    白窈挂上交际微笑，道：「我是说，其实我还挺想听你叫我的小名，毕竟我跟洛祈救过你，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不用那么见外。」

    秦无方动了动眉头，不疑有他地「嗯」了一声，道：「那……daddy，再会。」

    白窈微笑：「再会。」

    舒服了一点。

    150

    尚京，将军府。

    一身亮紫长袍的男人坐在大厅里，接过了丫鬟新端来的茶水。

    挥手拒绝了茶水，秦德宣面上的阴鸷更甚，含着怒意道：「你们今天是打算就用这茶把我煳弄过去？」

    冷笑一声，秦德宣道：「我倒是不知道，将军府什么时候变成茶馆了？」

    一旁递茶的小丫鬟闻言瑟缩了一下，慌忙放下了茶水。

    好在将军府的管家云顾很快走进来，对秦德宣行过礼后道：「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将军前几日染了风寒，确实是不方便见客。」

    「呵。」秦德宣冷笑道：「堂堂云大将军，竟然要拿一场小风寒当藉口。可是觉得我这客人很好轻慢？」

    云顾道：「殿下，我们将军常年为皇上征战沙场，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旧伤繁多，积压成疾。现在一场风寒过来，就都显出来了。」

    听出云顾话里话外的意思，秦德宣面色阴沉下去，道：「将军劳苦功高，自然是养病重要。那我便不打扰了。」

    等着秦德宣拂袖离去，云顾直起身子，示意丫鬟们把茶水撤下。

    秦德宣一路走到将军府门口，带着怒意，步子愈发急躁。

    他今日来将军府，是因为严颢的事。

    严颢和那些个没脑子的玩过了火，被秦无方和江齐府衙的人盯上了。近日眼看着要纸包不住火，严颢便求上了秦德宣，希望秦德宣从中帮忙，周旋一番。

    但秦德宣此次来到将军府，却不是为了严颢，而是为了自己。

    一番探查后秦德宣发现，其实不止是严颢，秦无方已然是要对严易焘下手了。

    严颢跟秦德宣算是有几分交情，但早日严易焘在朝堂上的多次言论，让秦德宣心知严易焘是站进了太子一方的阵营。

    敌人有损，即是己方有益。

    秦德宣自然不会为了几分浅淡的小交情去沾染一身泥水。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一旦严易焘倒下，朝中有分量的老臣便又少了一个。拉拢云鹰南一事便再次提上了秦德宣心中的日程。

    却没想到云鹰南依旧狂傲如斯，竟如此不给他面子。

    151

    心里烦躁不已，秦德宣脚步匆匆，随后便撞到了人。

    那人见自己撞到的是秦德宣，当即俯首跪拜，秦德宣正在气头上，但也无心跟将军府里的人多做纠缠，甩开袖子便要继续往前，却发现脚下躺着一张画像。

    秦德宣正欲一脚踢开，在看清画上人的容貌后却顿住了动作。

    弯腰捡起了画像，秦无方道：「你拿这画像做什么？」

    赶来的云顾代答道：「这不长眼的冲撞了殿下，我这就带他下去好好罚过。」

    秦德宣看那人一眼，却对云顾试探地道：「你们将军，可是要找这画里的人？」

    云顾垂下眸子，一时还未答，秦德宣道：「我倒是见过一个同这画里人容貌极相似的人。」

    云顾闻言，神色一顿。

    秦德宣看在眼里，转眸沉声道：「等云将军什么时候风寒好了想见我，我倒是可以跟云将军聊一聊那个人。」

    说着，秦德宣便要转身离去。只是他刻意放缓了步子，随后便听身后的云顾道：「请殿下稍等。」

    152

    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去而復返的秦德宣被带到了会客厅。

    云鹰南肩上披着大氅，抬眸看向秦德宣，起身道：「让殿下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德宣看向云鹰南，发现云鹰南的面色泛着青白，似乎的确是身体不适。这样想着，秦德宣心里的不悦降下去，道：「将军在病中我却还来叨扰，是我考虑不周。」

    秦德宣道：「先前在归冥山，我见过一个女子，和这画中虽不是完全一样，却也有七八分相像。」

    云鹰南道：「殿下可知道那女子是何人，现在何处？」

    秦德宣道：「我时候派人查过，那女子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现在江齐。」

    云鹰南闻言，微微皱了眉。

    秦德宣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云鹰南道：「我差人去江齐寻过，已经寻了多日。但并没有人见过与画里人相似的女子。」

    听云鹰南这样说，秦德宣却笑了。

    云鹰南沉下面色，道：「殿下，这不是什么值得嬉笑的事。」

    「我并不是在幸灾乐祸。」秦德宣道：「将军寻不到也是应该的。那女子在江齐，并不是个女子。」

    「殿下所言何意？」

    「将军可曾听说过江齐三宝？」秦德宣道：「美玉，白茶，祈安公子。」

    「将军您要找的人，便是那三宝之首，祈安公子。」

    153

    回到肆意楼的几日，洛祈跟白窈都呆在楼里。

    期间苏慕白和秦无方按照白窈提出的地点布下了眼线，秦无方也开始着手查明尚京那边的事。

    肆意楼这边提供了些人手和情报网，只等着收网时刻的来临。

 第92页

    随后夏潜对洛祈道：「好像是觉得已经寻遍了江齐，尚京那边的人都撤回去了。」

    夏潜道：「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回去？这次找过之后，可能那边就要死心了吧。」

    洛祈却反而松了一口气一般，道：「那样最好。」

    见洛祈这样，夏潜心知她是真的打算放下，便也跟着舒了一口气，道：「对了，归冥山那边给你送了桃子过来。」

    洛祈道：「怎么送了桃子？」

    从归冥山到江齐的路程，桃子就算送过来也失了好味道。

    但夏潜道：「多亏了薛齐那小子脑袋灵光，那些桃子是一路用冰护着过来的，我看了看，都还好生生的。」

    洛祈闻言，立即起了身。

    夏潜道：「你这么想吃桃子？」

    洛祈边往外走边弯眸道：「窈窈很喜欢。」

    154

    白窈又独自在房里呆了许久，终于大功告成。

    将东西拿在手里，白窈才打算要去找洛祈，还未走出几步，便见洛祈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把东西收在身后，白窈止住步子，朝着洛祈挥了挥另一只手。

    待洛祈走进过来，白窈道：「发生了什么事呀？」

    洛祈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洛祈笑着对白窈举起手里的食盒，「薛齐送了桃子过来，一路用冰护着的，味道还很好。」

    白窈眼睛一亮，「归冥山的大蟠桃？」

    洛祈笑着点头。

    白窈道：「太棒了！」

    但这样说着，白窈却一时没伸手去接食盒。对着洛祈笑了笑，白窈道：「给你看这个！」

    说话间，白窈将自己藏在身后的手伸到洛祈眼前。

    洛祈垂眸看去，只见在白窈白嫩的指间俨然捏着一支小木簪。

    那木簪色泽细润，尾端坠着点点银丝与一枚美玉。虽细细看去做工有几分粗糙，但整体造型却是别致美丽。

    想到先前洛祈拿着自己的坠子出神地看，白窈心想洛祈应该也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随后白窈知道魏思雨会制作小簪子，便缠着魏思雨教自己做了一支，想送给洛祈。

    洛祈凝着那根簪子，恍然明白了为何这几日白窈总是藉口想休息独自呆在屋子里。

    视线下移，再看到白窈指尖上被木刺划开的小口，洛祈眸色微沉。

    而站在洛祈面前，见洛祈久久凝着那簪子却不出声，白窈只怕她是觉得簪子不好看，有些心虚地道：「我跟思雨学了学，然后自己做的。但我实在是手太笨了，所以这簪子有点……」

    洛祈抬起眸子，温声笃定道：「不，很好看。」

    白窈闻言松了一口气：「真的？」

    「嗯。」洛祈对着白窈点点头。

    白窈看着洛祈肯定的神色弯唇笑开，而洛祈低下头，轻轻吻上了白窈那处被划破的指尖。

    白窈笑意一顿，冰凉的指尖被温软的唇触上，清晰的触感使得她后背升起一阵酥麻。

    在那伤口处短暂流连而过，洛祈起身看向已然颊飞红云的白窈，弯眸道：「我很喜欢。」

    梦吻

    155

    白窈坐在房里, 默默啃桃子。

    手里的桃子粉粉红红，但白窈怀疑方才自己的脸或许比桃子更红。

    洛祈笑眯眯地看着白窈吃完了桃子, 又道：「桃子很多, 明天我再做一些罐头出来。惠丰记那边的面粉也到了。」

    白窈一喜，听洛祈道：「你还想吃包子的话，明天做给你吃。」

    白窈道：「嗯！我还给你打下手。」

    两人相视而笑。

    笑意渐消之后, 白窈垂了垂眸子, 试探地道：「洛祈, 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成功结束这件事之后, 不出意外，肆意楼便能从剧情线里脱出来了。

    只要洛祈不回到将军府, 她们便能远离剩余的争端，就这样在肆意楼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洛祈在白窈的话里微微怔住, 只觉得这话里有某种讯息，却又一时不敢确认白窈是不是含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意。

    洛祈郑重地点了头，道：「好。」

    白窈在那声无比笃定的「好」里彻底弯了眸子。

    而仔细想过, 洛祈忍不住又开口道：「窈窈，我想问你一件事。」

    白窈道：「什么事？」

    洛祈凝上白窈, 认真的神情使得白窈也紧张起来。

    隐约觉出了气氛的变化，白窈听见洛祈道：「你对我有没有……」

    有没有友情之外的喜欢。

    但话到一半, 门外却有人匆匆走来，敲了门。

    收起了先前的心思，洛祈应了一声，夏潜便推门进来, 道：「临丹北林那边好像有动静了，苏慕白说让咱们这边准备好，如果消息属实的话，今夜就要帮着收网。」

    洛祈道：「好，一会儿你告诉大家，事先准备一下。」

    白窈道：「苏慕白会去吗，他的伤好全了吗？」

    这些天苏慕白的伤似乎恢復得不错，就算不怎么能动弹他也没闲着，一早就开始忙着研究路线配置人手。

    夏潜道：「好像是好多了，不过还不适宜大动。这次他留在江齐府衙，倒是水颜那位王爷主动要帮忙，好像已经往临丹去了。」

    白窈闻言点点头。

    喔。这倒算是多了一员大将。

    随后白窈对洛祈道：「洛祈，你刚刚想说什么？」

 第93页

    洛祈垂了垂眼睫，道：「没什么。」

    这种话，或许应该等事情解决完之后，再好好地说出口。

    156

    将军府。

    云鹰南一路绕过长廊，走进了一处院落。

    院里的丫鬟见云鹰南走来，动作轻缓地替他开了院中房门。

    云鹰南迈进房间，视线凝上那帐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沉声道：「我就要出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箐儿带回来的。」

    157

    将入夜之时，有人传回消息，说临丹北林那边的确是去人了。

    白窈闻言砸了咂嘴，不得不感嘆严颢几个真是人傻胆大。但这倒是跟原书里的设定差不多。

    跋扈嚣张惯了的公子哥们，总觉着家大业大便能无法无天，加上这几日下来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他们便抱着侥倖的心思，以为贪一时不会那么倒霉。

    却不知早已有人布好了罗网，只等着他们一头钻进去。

    158

    临行之前，洛祈回过头，问白窈道：「窈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对上次的事还有几分后怕，觉得白窈呆在自己身边似乎才是最安全的。

    白窈跟洛祈的想法差不多。她这老是倒霉的炮灰命，与其自己呆着倒不如跟着洛祈。便当即答应下来。

    洛祈揽住白窈，一同飞身上马。一群人离开了肆意楼，去往一早约好的地点。

    159

    此次抓捕，为防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苏慕白和秦无方一同根据北林地形做好了计划，提前预判了严颢几人的脱身道路，在几处道路上皆埋伏了人手。

    他们猜得不错，严颢几人虽然四处作妖，但逃跑计划倒是做得周详。毕竟几位跟他们有所勾结的官员也很担心他们出事，便处处为他们提供逃跑的便利。

    不过好在苏慕白和秦无方的计划细无漏处，待幽泽和秦无方带着人同洛祈汇合时，四散奔逃的众人最终都被成功拦截。

    160

    被秦无方手下的官兵押着，严颢一路踉跄地跟在马后，随即在看见坐在洛祈身前的白窈时倏然变了脸色。

    「是你……原来是你？！」

    白窈看向严颢，便听严颢道：「怪不得你说我跟爹会出事，原来你跟这些人是一伙的……哈，我还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原来是这样……你是诱饵对不对？！」

    白窈：「……」

    隐约感觉严颢应该是误会了，但是严颢被抓又的确跟自己脱不了关系，白窈看着披头散髮一脸癫狂的男人，默默移开了目光，没出声。只当对方不是在对自己讲话，专心致志地在下头捏玩着洛祈的衣袖。

    严颢道：「你别得意，爹会救我的！等我出来了，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也要让爹知道，你是个什么……」

    一旁有中年官兵的侄女是被严颢他们抓走了的，当即给了严颢一脚，道：「你们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噼！下地狱！诛九族！」

    「哈哈哈。」严颢大笑了几声，道：「诛九族？老匹夫，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随即严颢又回过头，阴毒的目光盯上白窈，道：「贱人，你害怕吗？真有那时候倒好了，你也别想活！毕竟，你也是他……」

    听着男人一连串的话，坐在白窈身后的洛祈蹙了眉，忍无可忍地催马向前。

    而严颢的话还未说完，骑马而过的秦无方抬脚踢在严颢的脑后，将人踢晕了过去。

    看向一旁欲抬剑的洛祈，秦无方道：「请公子忍耐一时，最好不要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伤口。」

    洛祈闻言收了剑，带着白窈掉头离去。

    161

    行过许久，见怀里的人久久没再出声，洛祈道：「窈窈？」

    白窈才回过神来，「啊？」

    洛祈道：「你认得刚才那个人？」

    白窈道：「说认得也不算认得，我跟他没什么交集。」

    这是实话，书中的确是没有提到过云裊和严颢的事。

    见白窈这样说，洛祈也不再问，只道：「很晚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觉，我让马走得稳一些。」

    白窈「嗯」了一声，往洛祈怀里缩了缩，抬手揽住洛祈的手臂，闭上了眼。

    但闭眼归闭眼，白窈却是一时没有睡意。

    她满脑子都是大问号。

    为什么严颢说出了事，云裊也别想活？

    仔细想想，上次见到严颢的时候，他也是说了些奇怪的话。

    但不论回忆多少次，严颢跟云裊在书里都没什么剧情。那难道是云裊跟严颢他老爹有什么剧情？

    胡乱想着，白窈倒是真的发了困，逐渐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紧了紧揽住白窈的手，洛祈朝一旁正跟人聊天的夏潜做了个手势，一众人压低了声音，朝着楼里赶去。

    162

    一众人回到楼里时，白窈依然睡着。

    洛祈停了马，抱着白窈稳稳落地，一路往白窈房里走去。

    走到一半，却突然听怀里的白窈道：「……喜欢呀。」

    洛祈脚步一顿，低头看向白窈，却见白窈依然紧紧闭着眼，是在说梦话。

    163

    在白窈的梦里，她正站在婚恋节目的直播现场，主持人拿着话筒，正对她激情发问。

    「白窈小姐，请问您有没有相中台上这位呢？」

    白窈站在台上抬眼看过去，一眼看到了穿着一袭白裙的洛祈。

 第94页

    洛祈沖她笑着，笑得那么好看。

    白窈不由道：「……喜欢呀。」

    底下一众观众欢唿起来，主持人道：「声音好小喔，我有点听不清楚，你是喜欢谁呀？」

    白窈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笑得温柔且面含鼓励的洛祈，深唿吸后道：「我喜欢洛祈！」

    164

    才走到廊下的洛祈顿住了所有动作，不可思议地看向怀里刚刚再次说了梦话的人。

    而白窈的梦境里，全场再次欢唿。在高涨的气氛里，白窈和洛祈对望着，兀自小声重复了一遍，「……特别喜欢。」

    夏潜本来在洛祈身后走着，却见洛祈突然停下了步子，随后竟然抱着白窈蹲了下去，深深低下了头。

    「怎么了？」夏潜紧走几步追上去，道：「不是吧……你抱不动她了？要不我帮你……」

    极力稳住了随着心跳一起紊乱的唿吸，洛祈干脆利落地道：「滚。」

    夏潜：「……？」

    明明是骂他呢，怎么听着好像非常高兴的感觉啊？

    实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见魏思雨从旁走过来，夏潜也顾不上管洛祈，转头向着魏思雨走过去。

    重新起了身，洛祈将白窈抱进房里，安放在床上。

    凝上白窈乖巧的睡颜，方才那句「喜欢洛祈」从洛祈的脑海里重放过去，一遍遍迴响。

    她的窈窈，也喜欢她。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些许月色漏窗而入，在白窈的面颊上映着浅淡色泽，将那红唇映衬得愈发诱人。

    夜色缱绻旖旎，爱人近在眼前。

    洛祈终于俯下身，一手支在白窈的腰侧，去轻轻覆盖上那处花瓣一样的唇。

    蜻蜓点水一般，她以唇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去，浅尝辄止。

    可那抹软红的滋味却让人瞬间贪恋。

    微微加重了唿吸，洛祈倾身下去，正想进一步吻过，白窈却突然翻了个身子，道：「可是不能在一起……」

    165

    白窈的梦境里。一片欢唿声里，主持人小姐说：「好啊！那你快下来，你们牵手走吧！」

    白窈正要迈步，却有人说：「可是她们不能在一起啊！」

    白窈顿住步子回过头，见到了一个白色方块头小人，小人的脑袋是个正方体，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直」字。

    随即又有几个小人跳出来，脸上写着些什么「姐妹」、「仇人」、「欺骗」、「友情」。

    「你这个身份可是她妹妹呢！你老妈还把人家害得很惨。」

    「她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喔。」

    「哎别自作多情好不好，人家对你只是友情啦。」

    小人们越来越多，他们把白窈团团围住，软和的小脑袋都贴到了白窈的脸上唇上。

    最后他们齐声喊出那一句：「可是她们不能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无意识地，白窈恍然地重复那一句：「不能在一起……」

    166

    顿住了动作，眼看着白窈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被梦魇住了，洛祈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窈窈？」

    叫过多次之后，白窈终于迷迷煳煳地醒过来。

    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慌张地喘息了几声，随后才清醒过来。

    看清了面前的洛祈，回想起梦中被一群小人质问的场景，白窈一时生出莫名的恐惧与委屈，朝着洛祈伸出胳膊，将洛祈揽进怀里。

    洛祈微愣，随即也伸手抱住白窈，只当是白窈被梦魇得怕了，温声哄着：「没事了，窈窈。」

    怀抱温暖，声音温柔，白窈便逐渐又睡了过去。

    微微嘆了口气，洛祈帮着白窈褪去了鞋子与外衣，又仔细掖好被子，便出了门。

    站在门外，洛祈抬手触上自己的唇角，回味起先前动人的滋味，不由弯唇。

    明日吧。

    明日找个好时机，向窈窈问清楚。

    或许就能得到那个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167

    次日上午，白窈是被魏思雨叫醒的。

    白窈迅速起床梳洗了一番，一边道：「是洛祈找我了吗？」

    「不是。」魏思雨道：「楼里来了客人，公子才去见那位客人了呢。」

    白窈道：「什么客人？」

    魏思雨道：「我也不认得，但似乎是重要的客人吧，我看公子跟夏潜的脸色都……」

    话到一半，魏思雨道：「哎呀不对，姑娘你先别管楼里的客人了。我来叫你是因为有一位司姑娘说来找你，已经等了你好久啦。」

    司姑娘？是司青玉来了？

    白窈当即加快了动作，道：「她在哪儿等我呀，快带我去。」

    司青玉站在院子里，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身来，道：「白姑娘。」

    白窈道：「你怎么来了？」

    随后白窈反应过来，道：「来送秦无方说的礼物吗？」

    如今成功抓到了严颢等人，想来秦无方在尚京的赌坊应该也是查到了些东西。

    司青玉点点头，道：「是。」

    随后她道：「另外，我自己也想来谢谢你。」

    「前些日子的庆夏节，多亏了你的提醒。」

    明白司青玉说的是乐昭公主的事，白窈点点头，随后又道：「司青玉，你……特别喜欢乐昭公主吗？」

    司青玉点了点头，道：「为了她，我什么都肯做。」

 第95页

    被司青玉笃定的神色感染到，白窈稍稍停顿，随后道：「那乐昭公主对你是？」

    司青玉顿了顿，随即她稍稍低下头，一贯如冷玉的脸上隐约有些浅红。司青玉道：「她对我也很好。」

    听司青玉这样讲，白窈一时沉默。

    奇怪了。这倒是书里从来没提到过的。

    在原书里，司青玉的出场大都是在男女主的剧情里，并未提及她跟旁人的情感脉络。

    书中的司青玉因洛祈而死，而如今司青玉与洛祈没有多大纠葛，白窈想着司青玉的死路应该是已经避开了。

    但想到书中乐昭公主的结局，白窈看着一脸甜蜜之色的司青玉，又有些心下不忍。

    白窈正思索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司青玉道：「她想见见你。」

    白窈一怔，「谁？」

    司青玉道：「菀儿。」

    白窈反应过来，乐昭公主名为秦菀。

    白窈道：「为什么要见我？」

    司青玉道：「我突然赶去保护她，她觉得奇怪便追问我原因，我就对她提起了你占卜的事。」

    见白窈面上没有苛责的意思，司青玉道：「她觉得很有趣，所以想见见你。」

    这样啊。

    白窈点点头，有些敷衍地道：「好啊，日后有缘的话一定见。」

    这样应着，白窈心想，公主远在皇城，跟如今的她八竿子都打不着。

    何况，一想到乐昭日后做的事……

    能不见还是不要见了。

    168

    乐昭公主秦菀，是个巾帼不让鬚眉的奇女子。她自幼心性顽强，文武皆不输于男子。

    在秦菀幼年之时，秦莽还曾笑着说，若秦菀是个男子，以后必定是管理释昱的好手。

    这话其实只是帝王出于对小女儿的宠爱，随口说出的玩笑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进了小秦菀的心里，成了一株幼苗。

    随着年月的增长，秦菀越来越优秀，那株幼苗也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

    她不仅有了能与几位皇兄匹敌的文韬武略，也有了不少于几位皇兄的贪权野心。

    到了后来，秦菀开始有意地结识朝臣，甚至将橄榄枝伸向了大将军云鹰南。

    但她的动作实属大了些，被秦莽察觉到。只是彼时的秦莽只知是有皇子意图同云鹰南勾结，却不知究竟是谁。

    如今想来，当时烈如阳之所以会化身小姑娘出现在将军府，应该就是在查秦菀的事。

    烈如阳究竟有没有查到什么，白窈不得而知。但在原书中，秦莽是什么都没有查到，见云鹰南似乎也久久没有动静，那事便不了了之。

    但无人知道的是，秦菀的声音，与洛倾梵极为相像。

    直到剧情线推到秦莽重病，眼看着变故在即，一心求权的公主不惜向几乎能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出卖美色，以换取云鹰南的忠心。

    而云鹰南也被那极度相似的声音所蛊惑，终于甘愿臣服。

    随后便是云鹰南与秦菀合作谋反。

    也是在那场变故中，司青玉因帮助洛祈出逃被怒极的秦无方处死，一心想阻止谋反的洛祈也被秦无方误解是想帮助云鹰南。

    于是两人再生嫌隙，以至于引发了后来被废武功锁地牢的几番大虐剧情。

    而那场谋反的结局是，云鹰南被秦德宣与太子秦世谙联手斩杀，秦菀也被秦无方制服。

    秦莽对唯一的女儿怀了几分仁慈之心，加上秦无方似乎也对这个妹妹存了几分怜爱，竟然为秦菀求了情，秦莽便将秦菀关押在牢中，久久未下令处死。

    但由于早年遇刺的旧疾，加上心内郁结，秦无方刚刚登基后，秦菀便死在了牢狱里。

    随后秦无方也未将秦菀厚葬，只是随意葬在了一处荒山深林……

    嗯？

    白窈思绪一顿。

    说起来，那葬秦菀的地方，似乎正好就是先前司青玉死去的地方？

    169

    「这是给白姑娘的礼物。」

    在司青玉的话里回过神来，白窈收起飘飞的心绪，垂下眸子看向司青玉手里的小药瓶。

    「这是什么？」

    秦无方之前还卖关子，这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药品。

    极品药物……白窈大胆猜测道：「难道是还魂丹？」

    司青玉将小药瓶递给白窈，道：「不知道白姑娘说的还魂丹是何药物。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药的确有还魂之效。」

    白窈大喜，「这么神奇？是说能解百毒还是能让将死之人续命？」

    但司青玉摇了摇头，道：「都不是。」

    白窈疑惑：「那为什么说有还魂之效？」

    司青玉道：「这是假死之药。」

    「服下此药，一盏茶之后便会暂时失去唿吸、脉络，任谁看来，都会以为服药之人已经死亡。但一炷香后，服药之人便会自动醒来。」

    「啊？」白窈嘟囔，「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好诶……」

    见白窈可能没有明白秦无方的用意，司青玉道：「有了这药，姑娘日后若需要脱身，便不必再如上次一般危险。彼时如果白姑娘需要，我们会帮助白姑娘塑造一个全新的身份。」

    白窈一愣，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不就是说，如果以后她被将军抓住了，秦无方愿意靠着这药救她一次。

    药物只是个小礼物，后头的「帮助」才是大礼。

 第96页

    170

    白窈当即道：「多谢！」

    转动着手心里精緻的小玉瓶，白窈随口道：「这药叫什么名字呀？」

    司青玉道：「灭生。」

    手上的动作倏然顿住，白窈抬眸看向司青玉，「你说……它叫什么？」

    司青玉不知白窈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只重复着解释道：「灭生，是江湖中一位老前辈做出来的药。意为先灭后生。」

    171

    《公子为凰》，女主洛祈的母亲洛倾梵，死前被餵下的毒药，名为灭生。

    洛倾梵在服药之后便死去，白窈一直以为，所谓灭生便是湮灭生机使人死亡的意思。

    但如今司青玉却告诉她，灭生，是指先灭后生。

    白窈疑惑地看向司青玉，「你想让我死吗？」

    司青玉：「？」

    司青玉道：「白姑娘不要误会，这药对身体没有什么大伤害，只是暂时造成假死状态而已。」

    看着司青玉分外诚挚的神情，白窈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勐然怔住。

    白窈道：「司青玉，你确定这药叫灭生吗？或者还有什么毒药也叫灭生吗？」

    司青玉有些奇怪白窈的反应，但依然道：「确定。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毒药叫这个名字。」

    172

    白窈记得清清楚楚。

    书中写道，洛倾梵当年服下的毒药就是灭生。

    ……

    等等。

    书中似乎只是说，洛倾梵服下药之后便死了，却并未说灭生就是毒药。只是白窈在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将那药当做了致命的毒药。

    难道说洛倾梵当年服下的，根本不是毒药？

    可柳宁月明明对洛倾梵恨之入骨，为何会留洛倾梵一命？

    白窈后背一凉，想到了一个答案。

    ……

    除非，让她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难道柳宁月表面上杀了洛倾梵，背地里却留了她一命？难不成是想长时间折磨她？

    173

    「怎么了？」看着白窈大变的神情，司青玉道：「这药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白窈恍然地摇摇头，「没，没有。」

    一时实在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窈道：「先，先不说了。礼物我收好了，谢谢，再会啊！」

    说着话，心乱如麻的白窈迅速转身往外走。

    174

    白窈心思纷乱，一路走到了正厅，见到洛祈正站在厅里。

    压下了各类心思，白窈当即唤了一声：「洛祈！」

    她唤的声音有些小，而洛祈似乎又正在跟谁讲话，站在厅里一时没有回过身来。

    不疑有他，白窈紧走几步迈进厅里，正欲再唤一声，却一眼对上了那个坐在一旁的男人。

    男人此时穿着再平常不过的便服，却依旧掩不下一身的雄伟英勇的气概。

    一双被战火洗涤过的锐利双眸朝着浑身发僵的白窈凝过来，云鹰南道：「裊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随着云鹰南的话语，洛祈勐然回过身，看向身后的白窈。

    175

    这一路走过来，白窈掉马掉了许多次。

    却从未像此时这么彻底，这么噼叉。

    「竟然这么巧？」云鹰南含笑起身，指着洛祈对白窈道：「这是你的姐姐，云箐，我今日刚刚与她相认，你还记得她吗？」

    白窈迎上洛祈震惊的神情，又听到云鹰南的话，站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而云鹰南道：「你肯定是认得她。毕竟她跟你洛姨长得那么像。你是不是认出了姐姐，所以才缠着她不肯回家？」

    觉出洛祈眸中难以置信的痛色，白窈急声道：「不是的，我不是因为……」

    「是怎么都没关系。」站到白窈与洛祈中间，云鹰南低头紧紧凝上白窈，道：「你也别贪玩了。一起回家吧，怎么样？」

    回家？

    怎么可能！

    白窈看向洛祈，却见洛祈的眸子却倏然沉下去，道：「我收拾一下，下午便能出发。」

    ？

    怎，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白窈伸手拉住洛祈，道：「洛祈，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之前不是说了不想回去的吗？

    「这是什么话？」

    不等洛祈回答，一旁的云鹰南道：「倾梵重病，恐怕时日不多了，我终于找到了你姐姐，她当然要回去看看。」

    愿归

    176

    倾梵重病。

    有了先前对灭生的设想, 白窈瞬间明白了云鹰南的意思。

    洛倾梵，竟然真的没死。

    原来灭生真的不是毒药。

    电光火石之间, 白窈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件事。

    对洛倾梵求而不得的柳时庆。

    以及, 柳家灭门案。

    在黑云寨听闻柳家一事的时候，白窈曾怀疑柳家灭门一事是不是云鹰南做的，但她想不通为何云鹰南会对整个柳家有如此大的恨意, 以至于要把一家老小全部杀光。

    一个惊人的设想倏然出现在白窈的心里。

    如果当年的洛倾梵服下灭生后, 是落到了柳家人的手里……

    而如今又和原书不同, 柳家人没有及时逃走, 所以被云鹰南找上。

    见到心爱之人先是遭受污衊，随后又被柳家隐藏多年……

    云鹰南的确是有可能屠柳家满门。

    177

 第97页

    「你姐姐已经答应回去了。」

    打断了白窈的思考, 云鹰南笑着问：「那你回去吗？」

    178

    导演，请把刚才的镜头切回去。

    这是「云鹰南笑着问」吗？

    这明明是「云鹰南眼含杀机地问」好吗？

    如果柳家真是云鹰南灭掉的, 云鹰南又知道云裊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我如今不就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柳家人了？

    啊还真是个珍稀物……

    不。

    是待宰物种才对。

    精准捕捉到云鹰南眼底的狠厉之色，白窈明白, 云鹰南不可能放过自己。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回去岂不是去送死？我……

    179

    迎上云鹰南的眼神，白窈道：「……我也回去。」

    管它什么送不送死的……

    白窈侧过视线, 看向一旁垂着眼睫的洛祈。

    决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分开，让洛祈自己去走虐线。

    听白窈这样说, 云鹰南的笑意有片刻的停顿，凝了白窈一眼，道：「那就收拾收拾，一起出发吧。」

    180

    从厅里出来, 洛祈走得实在很快，似乎完全没有搭理白窈的意思。

    白窈一路跟在后头，不知道洛祈如今到底是怎么想，有没有讨厌自己。

    看着洛祈行色匆匆的模样，白窈几次想开口，却又担心洛祈一转过头，面上会是厌恶的神情。

    还以为总算是要彻底摆脱剧情线了，可没想到转头就是终极掉马。

    本来想彻底绕过这段纠葛，如今却是完完全全地踏进了泥沼……

    眼看着走到了房门口，洛祈迈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

    那门关的很急，伴随着「哐」的一声，在白窈脸前带起一阵风。

    白窈及时止住了步子，站在原处，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鼻子倏然有些发酸。

    随后眼眶也有些发温。

    181

    白窈有些固执地站了半晌，而眼前的门始终没有打开的意思。

    洛祈是真的生气了。

    洛祈从没对她生过气，哪怕是上次她瞒着洛祈掉进河里把洛祈吓一跳的时候，洛祈也没怪她，反而安慰了她。

    设想了一下洛祈对着自己生气吵骂的模样，白窈心里又怕又难过。

    还是等洛祈消一些气再说吧……

    白窈默默吸了吸鼻子，转过了身，打算先回去收拾东西。

    182

    白窈没走成。

    白窈刚刚转身迈出一步，身后的房门便倏然打开，随后一只手迅速伸出来，将她拉进了屋里。

    突然的天旋地转让白窈发了晕，任由人拉扯着转进了屋里，随后被按在了重新关上的房门上。

    183

    一手将白窈抵在木门上，洛祈微微低头，凝上白窈的脸。

    待看清白窈面上的神情时，洛祈抵在门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而未待有些惊慌的白窈看清洛祈的神色，洛祈已经又松了手，对着她侧过身子。

    看不清洛祈此时的表情，白窈试探地道：「洛祈……」

    但洛祈开口打断了白窈的话，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话语颠倒地说自己没有家，是否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声音里没有多少怒意，却含着些疏离之意，让白窈心下一凉。

    白窈急声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确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我不是……」

    洛祈道：「我认出柳宁……你娘亲的吊坠，但你说是顾三眉给你的。」

    「吊坠？什么吊坠？」白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肯定是她逃出将军府的时候带出来的。

    白窈道：「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是真的没发现那天你问的是那个吊坠，我根本不认得那个吊……」

    不然她肯定不会作死地带在身上的……

    洛祈苦笑了一声，道：「她从前每天都戴着，连我都记得清楚。你怎么会不认得？」

    白窈彻底愣住。

    回眸看向白窈，洛祈道：「窈窈。」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叫你了。」

    「不，我……」

    在一瞬间里，白窈甚至想直接对洛祈说出自己是穿书者的事，但迎上洛祈的脸，这念头又迅速被打消了。

    问到如今，洛祈的声音里没有多少质问的怒意，却已经是控制不住地透出了失望。

    站在洛祈的角度，她实在是隐瞒了太多事情。如果现在再提出什么穿书的无厘头话，会不会反而让洛祈对她失望透顶？

    白窈心急不已，而洛祈又道：「你这样接近我，是否是想要害我？」

    白窈迅速答道：「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接近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发誓！」

    凝上白窈坚定的模样，洛祈垂了垂眸子，「好。我信你。」

    这句熟悉的话让白窈倏然又鼻子发酸，以为话题终于算有了些转折，白窈正想开口，却听洛祈道：「云裊妹妹。」

    白窈彻底顿住。

    洛祈道：「以后，你我便各自安好吧。」

    这听上去是温和的话，却分明有着一刀两断的意味。

    白窈道：「洛……祈？」

    而洛祈转回身子，冷声道：「去收拾东西吧。」

    184

    从洛祈房里出来，白窈游魂一般晃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她打开桌上的小盒子，找到了那枚印象中的吊坠。

 第98页

    先前在黑云寨，她从将军府带出来的首饰都被顾三眉的人扔掉了，只剩下从桌下捡回来的这一枚吊坠，却没想到恰好便是柳宁月的东西。

    而如今仔细看去，那上头被白窈看做小叶子的形状，也分明就是柳叶。

    也难怪洛祈会觉得她是在故意欺骗。

    将吊坠放到一边，白窈深吸了一口气，把难过的情绪压下去，开始收拾行囊。

    打起精神来，只是一次滑铁卢而已，不能被打败！

    的确是她先骗人的，没好好讲清楚，现在惹得洛祈不高兴，也算她活该。

    一边思索着，一边把东西一一收好，白窈下定了决心。

    185

    犯了错就好好认错，好好弥补。

    就算洛祈烦她赶她，她也要阻止洛祈重蹈覆辙。

    186

    走廊尽头，重回寂静的屋子里，洛祈默默垂下头，想起方才白窈的模样。

    眸子里还蕴着些水色，鼻尖也稍稍有些发红，被她拉进屋里的时候，面上神情除了惊讶，还有几分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难过。

    似是委屈地要哭的模样。

    可明明是戏耍了她这么久，为什么却会委屈呢？

    而纵然知道受了骗，看到白窈这样，她也还是会跟着难过。

    但又能如何呢？

    侧身抵上房门，洛祈抬手遮住脸上绝望的神情。

    自己跟窈窈，居然是姐妹。

    就算她可以突破世俗不管性别，可以遗忘上一代的恩仇，可她始终改变不了窈窈是她妹妹，和她同出于将军府，流着同一股血脉的事实。

    纵然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一切，可又怎么能把窈窈拉进那样的深渊，去面对外界的议论与苛责？

    何况窈窈对她……

    想起自己昨晚自作多情的模样，洛祈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窈窈一早知道两人是姐妹，怎么可能对她生出爱慕的心思。

    187

    待两人收拾好行李，洛祈对夏潜简单交待过，便打算离去。

    楼里人有不清楚洛祈要去哪里的，只知道她是被亲生父亲寻到了，即将归家，不舍之余也都替她高兴着。

    而夏潜得知了白窈的身份后，震惊的神色久久都没有落下去。

    明白洛祈选择回去的原因，夏潜也不做挽留，只对洛祈道：「如果你日后想回来，肆意楼永远都是你的家，永远欢迎你回来。」

    洛祈终于显出一丝笑意，抬手按上夏潜的肩膀，道：「好。如果楼里有什么事，不要慌。处理不来的话，随时来找我，或者给我写信。」

    夏潜道：「行，你也不用太担心，放心去吧。」

    随后看向远处正走过来的白窈，夏潜道：「白……云姑娘。」

    白窈点点头，「嗯。」

    随即便看到洛祈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了。

    白窈垂了垂眸子，而夏潜走上前，道：「我帮你拿一下包裹吧。」

    白窈道：「谢谢。」

    替白窈把包裹拿在手里，看着洛祈的背影，夏潜默默嘆了一口气。

    方才洛祈迈步之前，分明是迅速低声对他说了一句：「帮她提一下东西。」

    188

    肆意楼外，云鹰南先一步走近了马车旁。

    回头看向楼里，云鹰南沉声道：「真没想到，那孽种这些日子竟然是跟箐儿呆在一处。」

    看到了门里的白窈，一旁的云顾闻言也有些惊讶，随即道：「那将军作何打算？要属下带人去抓……」

    「不必。」云鹰南道：「她要一起回去。」

    云顾一愣：「一起回去？」

    先前将军分明是要杀云裊，这云裊怎么还敢跟着回去？

    「回去也好。」云鹰南道：「世人都说阴间路冷。」

    「所以到时候，我要她陪倾梵一起走。」

    【第三卷·酒筵歌席莫辞频·终】

    落湖

    1

    夏深, 白昼渐长。

    廊道迴环，葱绿满目。一众丫鬟僕人时不时自一丛树荫里走出, 再没进另一处里消失。

    「小姐。」

    一个路过小丫鬟顿住了步子, 对着一旁站了许久的人唤了一声，「天这么热，小姐没什么事的话, 不如回去歇着吧。」

    见那人没有回答, 小丫鬟走近一步, 看着那人眼下的浅淡乌青与些许憔悴的面色, 道：「您这脸色可实在是不太好，还是应该多休息休息。」

    说的是劝慰的话语, 语气里却满是颐指气使的味道。

    对这语气见怪不怪，白窈面无表情地往旁挪了半步, 表示不想招惹。

    但小丫鬟却依旧没有迈步的意思，道：「小姐您一直站在这儿，我们也不好过人呀。」

    默默瞥了小丫鬟一眼, 白窈再次挪过半步，随后抬手隔空比划了一下小丫鬟的腰身与自己身旁的空地, 道：「抱歉，刚才是我错估了你的体量, 那现在够宽了吗？」

    反应过来白窈的意思，小丫鬟面上又羞又恼，却见白窈伸了个手做出送人的动作，道：「您请着。」

    2

    两人僵持的功夫, 又有个小丫鬟迎上来，扯了扯那丫鬟的衣袖，从白窈身旁一同走了过去。

    不待走远，两人便碎嘴地谈论起来，「她是不是那天晚上被吓疯了啊？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谁知道，这次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怎么还有脸回来啊，明明都不是咱们将军的女儿……」

 第99页

    白窈回过头，默默看了一眼那两个身影。

    大家……

    你们八卦我能不能走远一点再讲啊？

    3

    回过头来，白窈抬手拂过额角的薄汗，顺带着拍了拍脑袋，把方才不愉快的小插曲迅速清空。

    其实这情况她也预料到了一些。

    那夜里柳宁月的死对外虽然用谎言盖过，但再怎么圆谎，云鹰南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终究是瞒不过府里的人。

    府中人便四处相传着，小姐云裊并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如今看她回来了，也没给多少好脸色。

    不过这都没什么，不过是些小刁难罢了，一日三餐还是照样给吃的。

    更麻烦的是潜在的危险。

    4

    实在是站了太久，纵然没有直接挨晒，闷热的天气加上睡眠不足，也让白窈有点眼前发晕。

    走过两步，白窈索性坐在一旁的矮栏杆上，稍作休息。

    回府之后的几个夜晚，白窈都睡得很不安宁。时刻担心着云鹰南会不会突然派人来给自己一刀。

    白窈本打算跟云鹰南好好谈一谈，只是云鹰南每日也都跟洛祈一起呆在洛倾梵的屋子里，白窈没什么开口的机会。

    坐在檐顶之下的阴影里，白窈静静望着远处的屋子。

    那是洛倾梵的屋子。

    洛倾梵的身体状况比想像中的更差些，按照医师的话，已经时日无多。

    这几日洛祈每天起床后，都会去那屋子里守着洛倾梵，陪着洛倾梵说说话。

    而虽然说是陪着洛倾梵说话，其实更多应该只是洛祈单方面的倾诉。

    从那些小丫鬟的话里听，洛倾梵的嗓子已然是坏掉了，神志也不很清醒。偶尔能交流一些的时候，只能用纸笔写下来。

    5

    来到将军府的这几日，白窈从未去看过洛倾梵。

    一是不知如何面对，二是担心自己柳家人的身份会刺激到洛倾梵。

    初到将军府那日，洛祈第一时间赶去见了洛倾梵，彼时白窈才跟到了门外，便听到洛祈问云鹰南，为何洛倾梵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的白窈还不清楚房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从洛祈激动的语气来想，也感觉得出是很糟糕。

    随即便听云鹰南答道：「她被困在柳家这些年，遭了不少罪。」

    后头是一连串自我怪罪恳求原谅的话语，但白窈都没听进去，只是顿住了步子，没再进门。

    6

    穿书过来这么久，无数次搞噼叉了剧情，现在终于猜中了一次，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整整十几年，洛倾梵被困在柳家，内里辛酸白窈简直不敢去想。

    经年日久的折磨，远远比一瓶毒药直接归西更让人绝望。

    7

    白窈又坐了许久，随后见那屋门终于打开了，白窈迅速起身，却见出来的人不是洛祈，而是云鹰南。

    云鹰南回身关上了屋门，又抬头看向廊下的白窈。

    先前他脸上还有几分混着悲伤与温情的神色，却在看清白窈的瞬间冷了下去。

    随即便朝着白窈走了过来。

    警告！boss即将来临，请做好攻略准备！

    白窈下意识抻了抻衣袖，挺直了腰背。

    ？

    但是该怎么称唿？

    两个人已然撕破脸过了，对方也知道她不是亲生的，那现在喊爹云鹰南会不会气得直接砍死她？

    8

    眼看着云鹰南在面前站定，白窈最终道：「……洛姨怎么样了？」

    云鹰南道：「怎么，盼着倾梵早点走？」

    白窈一时无言，云鹰南却道：「事到如今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我能找到她，还多亏了你这个好女儿。」

    白窈疑惑道：「多亏了我？」

    但云鹰南却不再答，只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敢回来，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近箐儿，但既然回来了，你最好安生一点。」

    白窈开门见山道：「那你会留我一命吗？」

    云鹰南顿了顿，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白窈一眼，道：「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就变得让我有点认不出了。」

    「还是说这其实才是你的本性，跟你那会演戏的娘一样，天生的骗人精。」

    云鹰南问：「想活着？」

    白窈一本正经道：「是。我娘早年做了错事，但我想弥补，也想活着。」

    云鹰南凝过白窈一阵子，道：「我问过箐儿，跟她相处这段日子，你的确没有害过她。你放心，我可以留你一命。」

    白窈盯着云鹰南。

    镜头拉近，快点，让我读一下他的微表情！

    把这个镜头回放一下，对。

    这个表情的意思明显是……

    淦。

    完全读不出来啊！

    搞不懂云鹰南的话究竟是真是假，白窈正欲再谈下一步条件，抛出占卜一事来提升自我价值，却听一旁的云顾道：「萧平先生到了。」

    9

    ……？

    萧平？

    请问这个萧平是我脑海里此时想到的那个萧平吗？

    白窈呆若木鸡，自觉饭碗被抢。

    不，不只是饭碗问题。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先前将军府的人会出现在江齐。

    10

    见白窈不再说话，云鹰南便转身离去。

    而白窈站在原地，头顶再度养起了问号丛林。

 第100页

    怎么会这样。

    在原书里，萧平出场那是许久之后的事，如今他应该还是一个四处晃悠的小算命而已。

    难道是因为她跟洛祈提前遇到了萧平，身为配角的萧平跟女主发生碰撞，导致出场提前了？

    但未等白窈彻底想明白，那边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慌乱之声，随即有小丫鬟推开了门，道：「快去喊将军！洛夫人去了！」

    洛倾梵死了？

    白窈怔了怔，随即马上抬步朝着屋子那边走过去。

    洛祈静静地坐在床边，双手还紧紧握着洛倾梵的手。

    回到将军府之后，洛祈便换回了女装，如今她勾着嵴背，玉颈深深垂下去，双肩微颤，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坠在衣裙上。

    见着洛祈这般模样，白窈心下一痛，她随即就想跨进屋里去安慰，却一眼望见了洛倾梵的脸。

    11

    白窈曾在《公子为凰》的描述中想像过洛倾梵的模样，让众人为之倾倒，为之贪恋的容颜。

    随后白窈又在画中见过那张脸。

    风姿无双，人间绝色。

    而白窈望着如今在自己视线里的那张脸，凉意从嵴樑一路攀升，几乎让她忘记了唿吸。

    完全失了画里令人惊艷的模样，那张脸不仅被岁月摧残得憔悴不已，还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划痕。

    那些陈年旧伤胡乱堆积着，竟然生生将一个美人变作望之可怖的模样。

    白窈彻底僵在了门口，随即被一个从门里跑出来的小丫鬟撞到。

    几日睡眠不足，本来就有些虚弱，加上刚才又在廊下站了半天，白窈当即被撞得后撤一步，摔在地上。

    而那小丫鬟本来想要道歉，看清是白窈之后却把道歉的话咽了回去，只当没看见。

    白窈也顾不上小丫鬟的举动，连摔倒的疼痛也未感觉到几分。

    机械地撑起了身子，白窈后撤几步，彻底断掉了上前安慰的心思。

    十几年，整整十几年。

    洛倾梵在柳家受尽折磨，这件事，云裊究竟知不知情？

    12

    白窈没有敢开口安慰洛祈。

    跟在忙乱的人群后头，白窈默默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待一切结束，又跟着洛祈走到了灵厅外。

    但不必云鹰南阻拦，白窈也知道，自己没有守灵的资格。

    后头的三天三夜，洛祈在屋里守灵，白窈就坐在屋外的小凳子上，静静地陪着。到了吃饭的时候便去吃饭，吃完了就再回来守着。

    云鹰南见过她几次，虽然面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云顾几次注意到她，还劝她回去休息。

    13

    只不过云顾劝白窈回去休息，是想更方便地解决掉她。

    一早云顾便吩咐了手下，道：「将军说了，她跟云箐小姐有几分交情，不要直接动手。」

    「她不会游水。找个时机，把她扔湖里，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可云顾没想到，白窈会一连几天都守在灵堂外头。

    几番未果，见云鹰南也没再说什么，云顾便索性先把这事搁置下来。

    直到守灵期满，洛倾梵彻底眠在了棺木里，众人抬着棺木离去。

    白窈起身看着洛祈走远，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索性又坐回原处。

    14

    入夜之后，返回将军府的洛祈独自走回灵堂，听见一旁传来一声轻响。

    未熄的烛火摇曳着，只偶尔有些虫鸣声，那声音便额外突兀。

    垂了垂眸子，洛祈起身走到灵堂一侧，便见白窈坐在角落，因为昏睡了过去，整个人斜倚着蹭上了墙面，连额角都沾染了一块灰土。

    蹙了蹙眉，洛祈终于还是弯下身子，轻轻替白窈拂去了额上的污渍。

    这几日白窈一直陪着她，洛祈虽不曾跟白窈说话，却都看在眼里。

    凝上白窈眼下浅青色与愈发消瘦的小脸，洛祈轻轻嘆了一口气。

    「我好不容易劝着自己要放过你，你为什么反而黏上我了？」

    想及这几日白窈小心翼翼的模样，洛祈轻声道：「是觉得愧疚吗？」

    「其实不用愧疚的。上一辈的事情，我不会怪你。」

    归妄师父一早教过她，旧仇积怨是最难解也最好解的东西。

    若是一门心思去纠缠，恐怕会把大好人生全部赔进去。但若是肯放下，却也能顷刻勾销。

    一阵凉风过去，似乎是有些冷了，白窈倚着墙面瑟缩了一下。

    洛祈见她如此，下意识要去扯自己身上的外衣，随即又顿住了动作。

    看向一旁路过的小丫鬟，洛祈起身迎过去，道：「叫醒云裊小姐，让她回屋去休息吧。」

    15

    白窈实在是累了，小丫鬟叫了好几声，最后上手推了几下，才把她叫醒过来。

    迷迷煳煳地盯着眼前的小丫鬟，白窈揉了几下眼，才恍然记起了身在何处。

    小丫鬟道：「小姐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小心着凉呀，您快回去休息吧。」

    见这小丫鬟对自己态度很温和，白窈道：「好……谢谢你啊。」

    随后她抬起头，看了看深蓝的夜空。

    啊，已经是晚上了。

    那洛祈应该也回来了吧？

    这样坐着睡了一阵子，只觉得万分不舒服。白窈站起身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着自己休息的院子走过去。

 第101页

    是该回去好好睡一觉。

    不过睡过之后又怎么办呢？

    白窈一路思索着。

    和原书中不同，这次洛祈回将军府是为了洛倾梵。那洛倾梵走了，洛祈还会呆在将军府吗？

    白窈很想问问洛祈，或许干脆劝洛祈离开。

    哎。

    可怎么开口啊。她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说话了，洛祈好像依然没有消气。

    一路走到了桥上，见迎面似乎有人走过来，白窈一边往旁让了让，一边想着，不然明天还是去找洛祈，再好好道一次歉……？

    16

    想到一半，白窈的思绪勐然中断。

    只因那个迎面而来的人，突然伸手将她推到了桥下。

    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白窈便眼见着夜空旋转而过，整个人翻身落进了湖里。

    这情况发生地太过突然，白窈一时没有防备，落水后迅速沉了下去。

    但好在她水性不错，随后便反应过来，挣扎着浮上了水面。

    而那先前推她的人就站在桥上，陌生的面容，脸上冷漠的神情却似乎是在等着她被湖水吞没。

    怎么回事？

    是云鹰南要对我动手了？

    来不及再多想，白窈四处回望，立即朝着最近的岸边游过去。

    而在游动的途中，白窈回头看向那桥上的人，发现对方见到她开始快速地游动，脸上满是惊讶。

    随后，眼见着白窈越游越远，那人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白窈游往的岸边走过来。

    17

    ？？？

    救命。

    这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要把我二次击杀的模样啊。

    看出了那人的意图，白窈当即奋力加快了游动。

    按照平常的水准，这点距离虽然不算近，对于白窈也不算太难游。

    可最近她实在是没怎么好好吃饭休息，把这幅身子糟蹋得软绵绵的，如今就有些使不上力气。

    眼看着要触碰到岸边，白窈拼着最后一股力气，终于把手搭在了岸边，但不等她稍作喘息，便见着一双黑靴出现在了视线前方。

    18

    淦。

    导演，我懂。现在要活命的话，我恐怕得掉头游回去。

    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体力值？

    你抬头看看左上角那个小条条，它明显已经要归零了啊！

    凭她现在的状态，恐怕不等再到岸边就也是个死……

    白窈几近脱力地半撑在岸边，只觉得自己头顶上那炮灰二字再次闪亮了起来。

    而面前那人已然边走边伸出来手，一副要把她摁回水里的模样……

    19

    站在灵堂一侧，见着白窈起身离去了，洛祈才走出来，凝着白窈渐渐走远。

    步伐有些踉跄，边走还边揉着腰。

    也是。

    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随后又在这里坐着睡了半天，肯定会不舒服。

    洛祈自衣袖里拿出一瓶药，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小丫鬟，「麻烦你把这瓶药给云裊小姐送过去。说是你家里的东西就好，不必说是我送的。」

    这小丫鬟是个新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也没那么多心思绕绕，当即也不多问，脆生生地道：「嗯。」

    20

    那双手最终没有把白窈摁进水里。

    只因未等那人动手，一旁便有人尖叫道：「哎？天吶！有人落水了！」

    那前来送药的小丫鬟见着白窈在水里还未上来，持续唿喊道：「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随后她又对着那站在白窈面前的人道：「你愣着干什么，快把小姐拉上来啊！」

    那人一时愣了愣，而此时虽然已经入夜，经那丫鬟一番唿喊，当即有几个人都跑了过来。

    眼见着错过了好时机，那人索性弯下身子，将白窈自水里拉了起来。

    21

    得，得救了。

    陆续有人围过来，白窈瘫在岸边，万分感激地看向那个叫喊出声的小丫鬟。

    而那拉白窈上岸的人已然趁乱离开。

    22

    小丫鬟拿着药离去之后，洛祈继续在灵堂门口独自站了一会儿，随后她转身打算离去，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下意识地担心起白窈，洛祈不做耽搁，立即朝着那方向飞身掠过去。

    使着轻功，洛祈很快抵达了湖边，一眼望见了被人群围在中央的白窈。

    待看清白窈浑身湿透的模样后，洛祈急步走上前，道：「你怎么样？」

    突然见到洛祈，白窈怔了怔，道：「没，没事。」

    话是这样讲，但她余惊未落，此时浑身发冷，语调都是颤的。

    但洛祈顿住动作，依旧生生把扶在白窈胳膊上的手收了下去。

    「没事的话，就回房去吧。」

    不要多接触了。不能多接触的。

    竭力压住心里的情绪，洛祈迅速转过身子，逼着自己迈步离去。

    但一只小手从后追过来，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袖。

    洛祈的动作倏然顿住，随后衣袖便落下来，捎带着那只小手触到了她的手指。

    23

    在看到洛祈出现的瞬间，先前的恐惧都被压下去，白窈几乎要欣喜起来，却没想到洛祈很快便要离去。

    万一真的是云鹰南要杀她，怎么办……

    方才差点殒命的绝望浮上来，白窈下意识拉住了洛祈。

 第102页

    在这个地方，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洛祈，也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才从水里上来，白窈的手在夏日里凉得几乎失了温度。

    洛祈有一瞬觉得自己应该不去管那只手，继续走开才对。可那只冰凉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直直颤到她心里。

    但垂了垂眼睫，洛祈终究还是打算下定决心，却听白窈道：「对不起……」

    一手拉住洛祈的袖子，白窈低声道：「洛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都怪我……可是，我，我……」

    她说得急，又有些混乱，恐惧和难过糅在一起，几乎带了哭音。

    终于听出了这话语里浓厚的恐惧和崩溃，洛祈倏然回过头，看向白窈。

    小姑娘站在人群间，却俨然是孤身一人的无助模样。

    湿掉的髮髻贴在脸侧，向来娇艷的唇色被冻得发白，望向自己的那双明眸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情绪。

    夏衫轻薄，此时被水浸湿，难免显出些隐约的身形。随着四周人数的增多，一些胆子大的丫鬟下人已然开始轻声嚼着舌根。

    而看洛祈依然不出声，不知道自己的道歉究竟有没有用，白窈只能再次道：「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别，别让我自己……」

    别让我自己回去。

    小心到极点的语气，几近恳求。

    而不待白窈把那句话说完，所有理智在白窈的话里彻底崩塌，洛祈抬手脱下了自己的披风，将白窈罩住。

    于众人惊异的眼神里，洛祈弯下腰，把白窈打横抱进了怀里，飞身离去。

    辞直

    24

    这不是白窈第一次被穿着女装的洛祈抱了。

    先前在归冥山里, 每次去苦海崖，都是由洛祈揽着她飞来飞去, 搂过腰, 也用过公主抱。

    但此时此刻却似乎有着万般不同。

    浸了水的衣服是潮湿冰凉的，但也因为浸了水，又显得额外单薄。

    洛祈的手臂横在白窈后背, 渐渐被白窈衣上的水分沾湿, 但在短暂的凉意之后, 便是彼此温热的体温贴合在一起。

    白窈只觉得其他地方都是冷的, 被风吹过的时候尤其冷。但被洛祈环着的地方又特别暖，隐隐都要烫起来。

    从后背一路烫到脸颊和双耳上。

    先前的恐惧和难过都被压下去, 随即有新一份一早被压抑着的情感从白窈的左心房里探出头来，慢慢滋长。

    25

    不妙！不妙！

    为什么现在她穿女装抱我我也会脸红啊？

    26

    直到被洛祈带回院子里, 听着洛祈吩咐丫鬟们帮自己蓄水找干净衣服，白窈还沉浸在思考里。

    随后白窈在脑海里回想过了各类女明星的脸和身材，努力思考自己是否有感觉。

    哎那个是可爱型的, 倒是挺讨喜，但是也不对我的胃口啊。哦还有个略高冷的, 仔细想想跟洛祈的身材好像也差不多，但是想起来也觉得一般……

    对啊, 想我白窈身为21世纪网络时代的一名弄潮儿，什么美女什么火爆身材没见过，可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啊，我分明就是个宇宙直女……

    27

    一边迷迷煳煳地乱想着, 白窈跟着小丫鬟走进屋，把湿透的衣服褪下去，缩进了浴盆。

    途中有小丫鬟来敲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神游天外的白窈下意识地道：「有事，外卖放门口就行。」

    小丫鬟「啊？」了一声，白窈无意识地重复，「放门口就行。」

    28

    门外头，一手拿着干净衣服的小丫鬟疑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把手里叠放着衣服的木盘放到了门口。

    一旁有小丫鬟见了，道：「你怎么不送进去啊？」

    小丫鬟摇摇头，奇怪地道：「小姐让我放在门口……」

    「嗯？」问话的小丫鬟愣了愣，随即道：「哎，她自打这次回来就不太正常，那你就按她说的办吧。」

    29

    快要出浴盆的时候，白窈才暂时存档了疑虑，想起当下的问题。

    洗完了。

    先睡一觉再说吧。

    白窈抬眼看下一旁空荡荡的衣架。

    哎对了，一会儿我穿什么？

    哦哦。莫慌。

    现在是将军府剧情，一般这种时候，衣服什么的都该是小丫鬟给送进来……

    等等，刚才门外那个丫鬟问的是什么？

    30

    「不不不是，」白窈后知后觉地急声道：「衣服当然要送进来啊！」

    31

    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白窈窝回水里，白窈逐渐石化。

    先前被水搞湿的衣服也已经被拿走了，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窈默默看了一眼一旁用来擦水的毛巾，迅速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使用画面。

    不然简单围一下去门口拿衣服好了……

    从浴盆里起身，白窈将毛巾围在身上。幸好这幅身体和原先的她差不多，都是娇小型，正好能围过一圈，下头也将将遮到了膝盖。

    一边往门口走过去，白窈一边在心里计划着。现在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的。

    不过一会儿动作还是要快，准，狠。

    一次成功，不留后患。

    32

    洛祈正坐在屋里，就听到了白窈的叫声。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随后洛祈走出房门，便看见一叠衣物被放在了门口。

 第103页

    「……」

    怎么没送进去？

    微微嘆了一口气，洛祈抬步过去，将衣物拿在手里，打算给白窈送进去。

    33

    在脑海里模拟着一会儿的行动，白窈的手正伸在半空中，眼前门却自己打开了。

    被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白窈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后踩到了自己髮髻留下的水渍，整个人向后滑倒过去。

    开门的洛祈微怔，随即反应迅速地伸手去揽白窈坠地的身子。随即洛祈一手护住了白窈的后脑，跟白窈一同跌倒在地。

    身后的门关合上，将屋内的两人同外界彻底隔绝开。

    洛祈垂下眸子，待看清白窈光luo的肩颈后唿吸一紧。

    洛祈的手还被白窈压在脑后，白窈也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两个人此时都不怎么舒坦，却又谁都没有动作，只静静维持着对望。

    气息相叠，眼神交织。

    而白窈看着近在咫尺的洛祈，下一秒，突然动了亲吻她的心思。

    这心思起初让白窈自己都觉得吃惊，随后却又是越来越明确。

    34

    警告！警告！

    此行为有巨大潜在危险，将会使主体彻底变弯！

    请三思而后行！

    警告！警告！

    白窈自脑海里反手拍出四个大字，将一众警告小人拍倒下去。

    警个鬼告？

    及时行乐！

    35

    白窈一手撑在地面，打定了心思，她微微起身，朝着眼前那双含星的眸子迎过去……

    但不等白窈把心思付诸实施，下头的毛巾先发生了变化。

    那毛巾本来就是被掖住了一角，不怎么牢靠，经过了刚才的动作，如今又被白窈不经意地按在手下，便随着白窈的起身彻底散开。

    「？！」

    来不及惊叫，白窈迅速收起手倒回了地面，动作慌乱地试图挽救向旁滑落的毛巾。

    而上头的洛祈在一愣后迅速起身甩开了一旁的衣裙，覆盖在白窈身上。

    急忙用衣裙阻止了走光的危险，白窈道：「……谢谢。」

    挺直了嵴背的洛祈跪坐在白窈身前，垂眸看过去，这时候的白窈双颊染着绯色，大眼睛里映着烛火的光芒，亮得想让人放弃一切去扑飞追寻。

    但从那光芒里回过神，洛祈勐然站起来，语气略显僵硬地道：「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36

    房门开启又关闭，白窈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擦洗了一遍，随后换上了干净衣服。

    机械地做完了一切，白窈默默坐到床边，开始读档。

    刚才洛祈明明是女装，可是她竟然在一瞬间想要吻下去。且不是一时冲动。

    白窈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哪怕是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那么做。

    而且现在想想没有亲到还有一点可惜……

    37

    人物：白窈。

    具体情节：摔倒被扑，心生不轨。

    臆想对象：洛祈。

    结论分析：待定。

    分析进度条：20%。

    25%

    34%

    ……

    情况有点复杂，请您稍等……

    白窈伸出手，把脑壳里的进度条页面关闭。

    别分析了。我直接认。

    38

    我宇直白窈。

    弯了。

    39

    白窈躺在床上，生怕自己是一时头昏脑热，白窈仔细将跟洛祈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回想了好几遍。

    结果就是……

    越想越喜欢。

    简直太喜欢了。

    白窈只觉得确定自己弯掉就像是跨过了一道门槛，一跨出去之后反而觉得迷雾散尽，入眼皆平坦。

    怪不得之前气氛常常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她喜欢洛祈啊！

    可是现在的状况，不知道洛祈什么时候能消气啊……

    但是总会好的！

    白窈攥起小拳头，默默给自己打气。

    今天洛祈不还把她抱回来了？而且也没赶她走，还给她送衣服，摔倒的时候也特意护住了她的头……

    想到先前的场景，白窈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再度发热的脸颊。

    等关系缓和一些了，她就把那些破事都讲给洛祈听。告诉她这些纠葛其实都跟她没有关系，如果洛祈不信，她还可以找幽若来帮忙证明，自己并不是原先的云裊……

    只是。

    洛祈之前说只是把她当朋友……

    可朋友总比陌生人强吧，搏一搏，或许朋友也能变老婆啊！

    想到归冥山上归安师父跟归婪师父的关系，白窈心想，对于这种感情，洛祈或许是不反感的吧？

    至于想勾搭女主什么的会不会太……

    不会的。

    白窈已经万分深刻地理解到，虽然自己只是个炮灰女配，但只要紧跟在洛祈身边的时候，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一个个疑虑被迅速乐观地解决掉，白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起被子捂住脸上的笑意。

    对了，应该找个时间问问萧平，洛祈跟那些男人的姻缘线怎么样了。

    如果都不行了，那她来补上，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吧……

    40

    次日清晨，知晓自己心意的白窈元气满满地起了床，便等在了洛祈门外。

    开门见到白窈的时候，洛祈一瞬愣了愣，随即就被白窈明媚的笑意撞了满怀。

 第104页

    带着对镜练习过的完美笑容，白窈道：「早上好，昨睡得好吗？」

    洛祈微怔，随后道：「……好。」

    其实并不太好。

    先前布帛滑落的瞬间总是重现在眼前，几乎让她整晚不得安宁。但看着白窈愉悦的神情，下意识就做出了正面回復。

    白窈随即道：「吃完早饭后，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最近两人都是呆在将军府里。

    洛祈有些想拒绝，但凝上白窈的笑脸，又终究不想看那张笑脸落下去，道：「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白窈脸上的笑意再次放大了几分。

    还好还好，虽然话依然有点少，但是好歹都答应下来了。

    41

    从云顾处得知白窈搬到了洛祈的院子里，云鹰南有些意外，当即皱了眉。

    但听说洛祈同意了，早晨又看白窈跟洛祈一同出现，他便也未加阻拦，只是说多往洛祈院里调几个丫鬟。

    解亲

    42

    白窈和洛祈一同出了将军府, 后头还跟了两个小丫鬟。

    却见人群都围在一处，似乎在等着看什么热闹。

    看出白窈有看热闹的心思, 洛祈便也朝着那处走过去, 随后两人都停住步子。然后便见着有囚车自远处行了过来。

    原来是囚车游行。

    还从未亲眼见过这种场景，白窈踮着脚尖看过去，随即那囚车里的人转过身来, 白窈一眼对上了熟悉的脸。

    严颢。

    自人群中看到了白窈, 严颢的神情瞬间激动起来, 挥动着胳膊指向白窈。

    但此时他的手腕上带着大枷锁, 指人的动作看上去更像是癫狂的疯状。

    当即有更多的围观人将手里的烂菜叶和臭鸡蛋等物朝着他扔过去。严颢受了屈辱，更加愤恨地看向白窈, 但随后他张了嘴，却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

    怎么回事？

    白窈还欲细看, 一旁走来一个人，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43

    司青玉面视前方，却对白窈低声道：「别看了。」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听着司青玉有几分严肃的语气，白窈便安静地止住了动作。随后几辆囚车尽数通过, 司青玉才挪开一步。

    白窈道：「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定罪了？」

    司青玉道：「嗯，很多事情都被查出来了。」

    白窈猜测道：「斩立决？」

    司青玉却道：「诛九族。」

    ……

    想起严颢先前还大言不惭地问那士兵知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白窈一时唏嘘。

    想必是这些日子秦无方顺着她给出的地点查出了大问题。便把剧情彻底提前了。

    见白窈若有所思的模样，司青玉又道：「三殿下担心连累你，所以做了处理。」

    ？

    白窈一时疑惑，道：「什么意思？」

    但司青玉没答白窈的话, 而是看向白窈身后的洛祈，道：「没想到祈安公子的真正身份是将军府小姐。」

    先前因为归冥山一事，司青玉曾在江齐逗留，也查过洛祈，但并未查到这一层关系。

    洛祈抬眸看向司青玉，道：「我也没想到黑云寨的四当家是朝廷的人。」

    司青玉闻言笑笑。

    见话题有偏离的倾向，白窈道：「先别寒暄啦，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剧情噼叉成这样，白窈怀疑又是什么奇怪转折被触发了。

    但司青玉看着站在白窈身后的洛祈，欲言又止。

    44

    本来微微蹙了眉听着白窈同司青玉讲话，此时见司青玉看向自己，洛祈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洛祈回身对两个小丫鬟道：「去那边帮我们挑些零嘴带回去吧。」

    两个小丫鬟对洛祈这位新小姐很有好感，不疑有他，朝着一边的摊位走过去。

    随后洛祈顿了顿步子，也往一旁走去。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司青玉的意思，白窈当即道：「不用，不用躲着洛祈说的！」

    洛祈闻言停住了脚步，朝着白窈回看过来。

    司青玉依旧面有难色，低声道：「攸关你生死的事。」

    ？

    什么事还扯到她生死了？

    但短暂思量后，白窈依然道：「没关系，你直接说吧。」

    省的让洛祈误会。

    见白窈坚持，司青玉便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你知道自己跟严易焘的关系吗？」

    白窈闻言微怔。

    丞相严易焘？

    45

    初次见到严颢的时候，对方也是对她提到了严易焘。而且还颇为不平的模样。

    白窈记得，书中曾提到，云裊并非是云鹰南的亲生女儿，柳宁月是在已有身孕的情况下嫁给了云鹰南。

    对外说是早产儿的云裊，实则是足月出生的。

    只是对于云裊的亲生父亲是谁，直到白窈追到的章节都没有说明。

    但仔细思考起严颢对自己的敌意，白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看着司青玉严肃的神色，白窈试探地道：「那个……我猜的啊，他是不是我亲爹？」

    46

    随着白窈的话，一旁的洛祈睁大了眼睛，看向白窈。

    而察觉到洛祈神色的变化，司青玉也惊讶于白窈的坦白。

    心想白窈不是完全没头脑的人，不会轻易把这种直关生死的秘密随便暴露给别人，司青玉又看了洛祈一眼，当即有些明了。

 第105页

    47

    见白窈打定了心思不瞒洛祈，司青玉便道：「是。」

    白窈恍然地点点头，听司青玉继续道：「虽然严易焘没说什么，但刚才他的囚车就在后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窈抬眸往那边看过去，只见最后一辆囚车里坐着一个华发初生的男人。

    虽然已是将死囚徒，男人盘腿坐在囚车里，仍是一派端正的模样。

    那便是云裊的生父。

    按照原书里的描述，严易焘也算是个有些传奇色彩的人物。

    他纵容一众亲干儿子四处作恶，手下养着数条庞大的贪污链，但明明做尽了奸臣勾当，严易焘本人却始终是一副端方正经的模样，甚至是有着一份书生气。私底下越是嚣张，明面上便越是拘谨。

    也正是如此，秦莽才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48

    看着那囚车消失在街角，白窈收回了眼神，却听司青玉道：「既然遇到了，能不能跟我入宫一趟？」

    白窈一顿，反应过来。八成是要让她去见乐昭公主……

    白窈想着怎么推脱过去，司青玉却说：「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

    ……

    怕不是要谈怎么谋反的事吧？

    白窈心里抗拒，却又意识到，如今剧情难猜，先一步了解些信息，也好过自己闷头瞎闯。

    这样想着，白窈正要答应，一旁的洛祈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力道意外地有些重，白窈微愣，回眸看过去，只见洛祈面上的神情失了最近的疏离，眸色深深，复杂难辨。

    下意识挣了挣手腕，白窈道：「怎么了？」

    发觉自己的力道有些过分，洛祈松了松掌心，似乎有许多话想讲，最终却只道：「我等你回来。」

    隐约觉得有什么隔阂的感觉似乎消退了，白窈当即笑道：「好。」

    49

    带着白窈走出一段路，司青玉低声道：「你娘亲生前还与严易焘有所联繫，随后被严颢意外知晓。得知严易焘也出了事，严颢就在牢里把这事抖了出来，想干脆拉着你一起死。所以殿下做了些处理。」

    「但终究没办法处理干净，所以只能让严颢闭嘴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严颢才成了哑巴。也难怪严颢当初会设法去让云鹰南得知当年的真相的原因。

    这一话题暂时结束，司青玉问道：「你为何那么信任祈安公子？」

    连关乎自己生死的秘密也直接说出了口。

    一时不知该怎么向司青玉形容，白窈略加思索，道：「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也是最亲的人。」

    司青玉稍稍有些讶异，随后道：「先前你说云鹰南要杀你，所以不能回将军府。那如今你冒着危险回来，可是为了她？」

    白窈点点头，「嗯。」

    司青玉道：「有些愚蠢。」

    但不等白窈反驳，司青玉又问：「你喜欢她？」

    「？？？」

    白窈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随后道：「你就不能问得委婉些吗？」

    看了一眼白窈眼里的慌乱和面上渐渐升起的薄红，司青玉收回视线，淡淡地道：「我明白了。」

    50

    走在司青玉身边，有心想扳回一城，白窈道：「你对乐昭公主不也是这样？」

    司青玉闻言答道：「是的。我也是这么信她。」

    但听司青玉答得这般干脆，白窈却垂下了眸子。

    这样看来，司青玉的确是很看重乐昭公主。

    但却是不知道，在那位视权势为第一的公主的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司青玉的？

    隐情

    51

    白窈一路跟着司青玉进了宫, 随后司青玉却止住了步子。

    先差人去传了话，司青玉把白窈交给了一位来接人的丫鬟。

    司青玉道：「你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

    想到先前烈如阳的话, 白窈点了点头。

    看来司青玉和乐昭公主都是在私底下见面的。

    由丫鬟带着走进了公主所住的园子，绕了许久之后，终于走进了一处宫殿。

    白窈才迈进门里, 便听有个女声道：「你们都先下去, 我跟白姑娘单独聊一聊。」

    四周的宫人闻言退去, 白窈抬眸望去, 只见一华裳女子正从主位上起身。

    乐昭公主浑身透着矜贵，一身织金纱裙同云鬓间的金步摇一同飘飞, 但都美不过那张噙着笑意，勾魂夺魄的脸。

    与司青玉那被冷色包裹住的妩媚不同, 乐昭的美是明艷到了极致的，其间又混着几分英气，是极具侵略性的华美之色。

    52

    热情地迎住了白窈, 乐昭笑道：「白姑娘，这边坐。」

    白窈一边入座一边道谢：「多谢公主。」

    面上维持着堪称端庄的微笑, 白窈坐正了身子，满目友善地看向返回了主位的乐昭。

    你看看我, 我是个百分百无害的小可爱。

    乐昭道：「我先前就跟青玉说，想见见白姑娘。今日终于是见到了。」

    白窈道：「能见到公主是我的荣幸。」

    乐昭笑了笑，随后却道：「不过我有个疑惑，我是不是该改口称唿姑娘为云小姐？」

    「……」

    白窈道：「公主怎么叫……都可以。」

    细细看过白窈面上的变化, 乐昭笑道：「我觉得，还是叫白姑娘好了。」

 第106页

    白窈点点头，道：「公主喜欢叫哪个都可以。」

    乐昭道：「白姑娘果然跟青玉说的一样，很好接触，是个有趣随和的人。」

    白窈笑笑，继续降低自身威胁度，「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公主，我现在还有点小紧张。要是一会儿有什么话不经意冒犯到公主，希望公主能多担待。」

    乐昭道：「没事的，白姑娘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放开了聊就好。」

    「多谢公主。」

    53

    说是放开了聊，但哪里敢真的放开呢？

    白窈一边维持着微笑，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提出话题，才能巧妙地探听到剧情发展。

    但乐昭先一步开了口，道：「既然这样，我就先放开了说了。」

    白窈点点头，「公主尽管开口。」

    您想说什么都可以。

    我做好准备了。

    乐昭闻言笑了笑，道：「那我就先问个问题吧。」

    果然来了。

    白窈迅速在脑海里设想了几个方案模板，用来回復乐昭公主可能的提问，却听乐昭公主道：「这一世，你为什么没死？」

    54

    提问：这一世，你为什么没死。

    来，大家别慌，拿出笔来，我们先仔细读题三遍，然后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一……

    分析个鬼啊还！

    白窈抢过油墨笔，快速标出两个重点。

    一，这一世。

    二，乐昭知道她本来会死。

    55

    白窈默默吞咽了一下，抬眸看向乐昭，「那个，我问一句，您……莫非是重生了？」

    看乐昭面上有些疑惑，白窈道：「就是说……重新活了一次的意思。」

    随着白窈的话，乐昭眼眸一亮，道：「我想是的。」

    乐昭道：「我本来应该是要死了，但一睁眼，却又回到了过去。」

    56

    ……

    歪？

    请问这个世界你有事吗？

    我是穿书的，幽若是穿越的，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重生的？

    57

    那头，乐昭道：「这事说出来，恐怕都不会有人信。别说是别人，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过了许久才接受。」

    「不过，」乐昭笑道：「听青玉说完白姑娘的事后我就想，白姑娘或许是懂我的。」

    58

    不，不是这样的。

    乐昭，你不要拿这种终于找到同类的热切目光看着我，我们不一样……

    而乐昭随即道：「不过想来又不太一样，我是同魂回同身，但我想白姑娘，恐怕是到了别人的身体里。」

    「否则按照云裊小姐死亡的时间，白姑娘不该能知道庆夏节的事。」

    ？

    白窈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敢跟男主争位置的女人。

    想着解释自己穿到了网络里实在有些麻烦，白窈道：「其实我是下辈子的人，公主在庆夏节会出事，也是我从歷史记载里知道的。」

    乐昭微怔，随后道：「原来是这样。」

    白窈看着乐昭，道：「请问公主是什么时候重生过来的？」

    乐昭道：「就在庆夏节之前。」

    当时她坐在轿子里，大概反应过来之后，觉得一切都来不及了。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马上就会遭遇袭击重伤。

    只是预想中的变故却没有发生，她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人站在人群里，对她说了一句「放心」。

    回过神来，乐昭对白窈道：「在歷史记载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窈一时无言。

    乐昭笑了笑，倒也不再追问，只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白窈道：「上一世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公主现在有全新的选择……」

    乐昭闻言动了动眉梢，道：「白姑娘说的不错。」

    随后乐昭道：「依白姑娘看，这一世的我应该如何选择？」

    白窈抬眸看过去，一时看不出乐昭的意思，便只安全地答：「万事皆有可能，一切都在公主。」

    但想到了司青玉，白窈心下微动，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司姑娘是个很不错的人，对公主也很尽心。」

    听白窈这样讲，乐昭静静看过来，一时没再开口。

    眼看着沉默蔓延开来，白窈斟酌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却听乐昭道：「上一世是我亏欠了她，这一世我只想好好守住她。」

    59

    白窈听到了一个和自己读原书时候的理解不同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司青玉的时候，乐昭公主秦菀还只是个到大人腰处的小女娃。

    但纵然是个小女娃，秦菀已经开始学习射箭，骑马。

    为了让公主尽兴的同时保持安全，宫人们特意为她寻来了一匹小矮马。

    可那日秦菀骑马的时候，遇到了讨人厌的二哥秦德宣。

    已经生出成人模样的少年秦德宣骑在一匹大马上，对着妹妹嗤笑道：「你骑的那算个什么马？真是小丫头才骑的玩意儿。」

    这话让秦菀当即不服地翻身下来，也要骑上一旁的大马。

    手脚并用之间，小女童当真攀上了大马，随后却又重重地摔了下来。万幸没受什么大伤，但手腕处被地上的碎石划出了一道口子。

    见到秦菀出了丑，秦德宣大笑着离去，一众宫人围过来看到了那伤口，却是急得落泪。

 第107页

    公主出了问题受了伤，等找了御医过来后，他们免不了要受一顿大罚。

    先前有几个宫人没看好让太子摔破了膝盖，直接领了三十个板子，其中有身子弱的，没撑过冬天便去了。

    年幼的秦菀被一众人哭得头痛，气唿唿地甩了甩手，道：「你们别哭了，大不了瞒着就是了。我不说，谁罚得了你们。」

    但一旁的小丫鬟道：「这怎么行，公主不好好看过的话，可能会留疤的……」

    听到会留疤，秦菀一时愣了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葱白皓腕上是一道半掌多长的伤口，不算浅，此刻逐渐开始渗血，更加显得有几分狰狞。

    想到这伤口恐怕会永远以疤痕的状态留在自己的手腕上，秦菀一时委屈地瘪了瘪嘴。

    但抬头看向眼前几个红着眼眶的人，小女童生生把泪意憋回去，强撑着道：「不就是条疤嘛，别大惊小怪的，我捂住别被人发现就好了。」

    司青玉正是在那时候路过的。

    彼时司青玉跟着自己的药仙师父来宫里暂住，她被师父差使着去讨酒，回来的路上却走迷了路，随后就见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又哭又吵不知道在做什么。

    静静在旁听了几句，大致明白髮生了什么，司青玉推了推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们，说：「麻烦让一让，我可以治。」

    声音很轻，且带着孩童的稚气，但却又沉稳冷静无比，透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秦菀抬眸看过去，宫人们纷纷让开，后头走进来一个青衫小女娃，那小女娃生得极好看，但面上的表情却又冷冷的。

    对着秦菀简单行了礼，司青玉拿起怀里的酒瓶，拔开了塞子，将清酒对着那伤口清洗过去。

    被酒精刺激到的伤口瞬间刺痛，秦菀「嘶」了一声，下意识要缩手，却对上司青玉抬起的眸子。

    秦菀眨了眨眼，忍住疼痛将手往前伸了伸。

    随后司青玉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玉色小瓶，给秦菀上了药。

    而从这次初面开始，两个人的命运就逐渐交织在了一起。

    直到一年后，司青玉随着药仙离开，两人也未断音讯，依然以书信保持着交流。

    起初只是两个小孩寻到合心好友的故事，而到后来，到了知情为何物的年纪，司青玉先一步明白，这一份情谊在自己心里的分类似乎并不仅仅是友情。

    一切都不曾说明，但又是水到渠成的。

    司青玉在机缘巧合下救治了秦无方，从而成为秦无方的手下，一是为了重新回宫见到秦菀，二则也是为了尽自己所能给秦菀留条后路。

    多年相知，司青玉早已洞察了秦菀的野心。知晓秦菀心意已决劝说无用，司青玉便选择了默默守护。

    从私下送药相助，到求洛祈去帮自己阻止秦菀和云鹰南。司青玉的守护一直维持到秦菀彻底失败。

    而在那处山林里，秦无方是对司青玉彻底动了怒，却并不至于要直接诛杀。

    乐昭道：「其实青玉对我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甚至我对她，也并非是从无情意。但对于上一世的我，想坐上那个位子的欲望实在太重了。」

    「我记得教书的夫子曾经说过，要成大事的人，总是要放弃一些不够重要的东西，才能获得最重要的。」

    「所以我把青玉放弃了。」

    「但当秦无方告诉我，青玉以死来换他留我一条生路的时候，我后悔了。」

    60

    白窈有些惊讶地听着乐昭公主一路说下去，所有事情瞬间明了。

    在原书里，司青玉放女主离开，随后死去。而关于司青玉的死亡场景书中并未说明，白窈便只当秦无方是怪罪司青玉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不想其中原来是有着乐昭公主这一层隐情。

    弯唇自嘲地笑笑，乐昭问白窈道：「我是不是很自作自受？」

    看着乐昭眸里明显的痛色，白窈摇了摇头，「人一生要面对的选择太多了，总会有选错的时候。」

    白窈道：「更重要的是，公主这一次要如何选择。」

    异同

    61

    乐昭是不是真的愿意彻底放下权势, 白窈心里其实很没底。

    毕竟按照书里的描写，这位公主对于皇位的渴求一度是疯魔化的。

    但乐昭再次明确地回答白窈道：「这一次, 我选青玉。」

    乐昭道：「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等一切结束之后, 我就同青玉一起离开。」

    白窈先是替司青玉喜悦，随后又道：「一切结束是指？」

    乐昭道：「白姑娘有所不知。虽然这一世我不打算继续接触云将军，却是有别的人对云将军起了心思。」

    「上一世的谋反之事, 恐怕依旧会上演。」

    白窈惊道：「有人要走你拒演的剧情？」

    乐昭面露疑惑, 白窈低声道：「我是说……是哪位皇子吗？」

    乐昭点点头, 「应该是秦德宣。」

    ？

    秦德宣怎么会跟云鹰南扯上关系？

    白窈一时想不通, 在原书里头，云鹰南分明是看不上秦德宣的。

    乐昭道：「我想白姑娘应该也有感觉到, 这一世有太多的变故。比如在我印象里，秦无方曾有几项功绩, 但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只达成了一项。」

    「白姑娘可知道原因？」

    白窈：「……」

 第108页

    不等白窈回答，乐昭自顾自地道：「想来姑娘对此应该也是疑惑的。」

    62

    不……

    其实我知道……

    63

    白窈清了清嗓子, 附和着点了点头。

    乐昭继续道：「既然白姑娘读到过史书，那或许姑娘也能发现, 我们兄妹四个里，秦无方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乐昭补充道：「当然, 是除我之外的时候。」

    白窈：「……嗯。」

    这话也是实话。

    原书里，太子秦世谙虽然为人坦荡，性情随和。这样的人很适合当朋友，却并不适合在宫廷里存活。随后他便被秦德宣牵着鼻子走, 用完了就扔。

    至于秦德宣，则完全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他对造福百姓向来没多少心思，要皇位，是为了追求权力的极致享受。白窈心觉他要是成功了，八成会变成一个暴戾昏君。

    而原书中，秦无方登基后，除去出兵同水颜大战的那一段，释昱百姓倒的确是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况且那一战秦无方大获全胜，一举把大半个水颜都吞成了释昱国土。

    这样想来，秦无方的确是最适合当释昱皇帝的人。

    64

    白窈再次点了点头，看出白窈深深贊同的意思，乐昭道：「但我现在有些担心，这样下去，秦无方或许无法再登上那个位子。」

    看向面有忧色的乐昭，白窈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原书里，男主秦无方出身不好，母妃又早死，在朝中无亲的秦无方完全是靠着自己撑下来的。

    本来按照原书剧情，他应该一路立功，逐渐获得朝中几位大臣的青睐与支持，直至能与母妃出身大家的秦德宣相匹敌，并最终成为新皇。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秦无方搞了半天，只才解决了丞相那边的问题……

    65

    心知这情况跟自己脱不了干系，白窈劝道：「公主不要担心，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或许后头还能有转机呢？」

    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秦无方的男主光环管点用了。

    但乐昭却道：「时间可能不多了。」

    白窈：「嗯？」

    乐昭低声道：「父皇的身体状况，已然不太好了。」

    ？

    「不对啊，」白窈道：「现在不还是夏季吗？」

    白窈记得清楚，按照原书里的剧情，秦莽身体出问题，那是入冬后的事。

    起初只是风寒，后来却久久不见好，越来越重，最后化成肺痨。

    乐昭微微蹙眉，道：「我也不清楚为何会由此变化。只是听宫中人说，前阵子父皇似乎离宫出去了一段日子，途中染上了风寒。」

    「本来以为是小毛病，不想一直反反覆覆的，近日更是又严重了起来。我看那模样……跟上一世很像。」

    ？

    这是剧情再次提前了？

    离宫外出……

    白窈迅速反应过来：恐怕就是指去归冥山那次。

    66

    救命。

    怎么会这样。

    白窈放弃仪态，白窈自我怀疑。

    原来不知不觉间，剧情已经搞噼叉成这样了吗？

    67

    辞别了乐昭走出来，白窈心里忧思，脚下乱飘。

    乐昭是希望在走之前把秦无方的剧情扶上正轨，话里话外希望白窈能帮着劝阻云鹰南。

    可这怎么劝？

    在云鹰南面前，她的自身安危都还是个问题……

    这样一路想着走了一阵子，白窈脚步一顿，看向前头正隐约拱动着的一处草丛。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里头。

    有意让白窈避开宫里的人，乐昭特意嘱咐丫鬟带着白窈走了一条向来无人的偏僻小路，此时看见这样的场景，那丫鬟也愣了愣。

    而不等两人反应，便听见那头有人轻声说：「小方子，你说这边是人最少的？」

    另一个声音道：「对，殿下，您要是真想那啥，从这儿走是最好的……」

    「嗯，改天你画个地图给……啊！」

    终于察觉到了白窈她们的存在，原本窝在草里的人边喊着边站起身来：「你你们是谁？怎么在这儿！」

    白窈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一旁的丫鬟上前几步，道：「太子殿下，我是公主的丫鬟绿意。」

    顿了顿，绿意说：「这里是公主的院子……」

    言下之意，她们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本不该「正常」出现在这里的男人闻言，欲言又止。

    垂眸看向男子灰色衣袍的边角里隐隐露出的明黄色，白窈一时默了默。

    原来这就是太子秦世谙。

    和原书里的形容一样，男人生得偏于瘦削，面白唇红，眉目清俊。容貌倒是很不错，单看面容就透着一股子好亲近的气质。

    两方沉默的功夫，秦世谙身后的小太监终于也爬了起来，急声道：「我们太子殿下是因为有些无聊，所以随便过来逛逛的！完全不是因为有别的想法！」

    白窈：「……」

    68

    小朋友。

    你这一手「这里并没有三百两银子」的做法真的很让你的太子殿下秃头。

    69

    好在似乎是见惯了这位太子不太正经的模样，丫鬟绿意也并不觉有什么，只道：「那太子殿下继续逛着，我们先走了。」

    秦世谙却道：「等等。」

 第109页

    眼神从白窈面上看过去，秦世谙道：「你是谁？」

    一旁的绿意代答道：「这是将军府的云裊小姐，来陪着公主说了会儿闲话。」

    秦世谙微怔，随后道：「啊，就是你啊。」

    白窈有些疑惑地看向秦世谙，本以为对方还要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在旁的绿意，秦世谙道：「你们走吧。」

    70

    一路送到了宫门口，绿意同白窈道别，反身回去。

    白窈独自走了几步，还未找到司青玉，身后便有人道：「你进宫来做什么？」

    白窈一愣，回头便看见云鹰南走了过来。

    云鹰南道：「你不是跟箐儿去逛街么，怎么会到宫里来？」

    觉出云鹰南话语里深深怀疑的意味，恐怕事后免不了要查一查，白窈便干脆诚实地道：「来见公主，随便聊了几句。」

    云鹰南微微皱眉，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识了公主？」

    不等白窈回答，云鹰南道：「也是，在外这段时间，你可是惹了不少事。」

    「不过你也是有能耐，一次次都能活下来，昨晚也是。」

    白窈顿住步子，道：「将军，我们能不能和平相处？或者，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在原书里，得知柳宁月云鹰南会把云裊一併杀掉，大部分原因是一时间气急攻心杀红了眼。

    按照书中描写，杀死云裊之后，云鹰南在云裊的尸体旁席地而坐，整夜未眠。

    而书中虽未仔细提及云鹰南与云裊的父女之情，但想来十几年，云裊作为云鹰南唯一的女儿，又时刻低调不作妖，应该是不惹云鹰南讨厌的，甚至极有可能是讨他欢喜的。

    所以白窈认为，云裊在云鹰南的心里，必然是同其他陌生的柳家人不一样的地位。

    但如今，云鹰南却还是，似乎大有不搞死她不罢休的意味。

    本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心思，白窈重复道：「我想知道具体的理由。」

    沉眸看了白窈一眼，云鹰南道：「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看着白窈面上真切的疑惑，云鹰南眸里划过一丝犹疑，随后道：「我曾说过，我能找到倾梵，还多亏了你。」

    白窈回想起来，那是云鹰南在走廊里对她说过的话。

    云鹰南道：「小九郎。这个叫法本应只有我与倾梵知晓，可你逃走那晚却那样叫了我，还一时哄住了我。」

    「倾梵死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儿。所以我开始怀疑，她会不会根本没死。结果我连夜找人掘开了她的坟墓，里头果然没有东西。」

    「她被藏在柳家，成了被圈养着的人，她是那么骄傲完美的人，却被折磨成那个模样。」云鹰南恨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个恶毒的娘，甚至是你，也必然掺了一脚。不然你何以能知道小九郎那个称唿？」

    71

    ？？？！

    原来我一出场逃生的同时就也立下了死亡旗帜吗？

    本来以为自己是靠着那办法逃了生，没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同时竟然也埋下了另一颗雷？

    今日已经经歷了太多惊讶的白窈看向云鹰南，逐渐面无表情。

    白窈道：「云将军。」

    看向意外地保持了平静的白窈，云鹰南一怔，「嗯？」

    白窈深吸一口气，道：「事已至此，我无心再承担你的怒意，我想我应该跟你讲个清楚。」

    暂安

    72

    白窈先前还曾思考过, 到底应该拿什么条件来跟云鹰南谈一谈。

    但如今她索性想走另一条路。

    在云裊的人物关系里，云鹰南是和别人大不相同的。

    他是跟原主云裊相处了十几年的人, 一路看着云裊成长起来, 可以说是最了解云裊的人之一。

    纵然云裊在书中只是瞬死的炮灰，但对于云鹰南，云裊是被他当做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的人。其他人或许一时分辨不出变化, 但云鹰南不会。

    白窈想,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云鹰南是现存最熟悉云裊的人, 便也是最容易相信她不是云裊的人。

    73

    打定了心思，白窈道：「将军曾经说过, 觉得我变了。的确是变了，我根本不是云裊。」

    云鹰南先是微愣, 随后冷笑了一声，「为了让我饶你一命，你是又疯了？」

    白窈一脸正色地道：「一个人就算要伪装, 也很难从小到大伪装十几年。何况柳家根本没有想到，有一日会被将军发现破绽。所以云裊也没有必要在将军面前演戏。」

    白窈抬手指向自己, 道：「将军心里很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 跟之前的云裊大有不同。这不同是从你打算杀云裊那晚就开始的。」

    云鹰南紧紧凝住白窈，道：「你的确是变了很多，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白窈回凝住云鹰南，字字清晰地道：「因为现在在将军面前的肉身的确是云裊的, 但其中的灵魂却早已经不是云裊。」

    云鹰南微怔，随即沉声道：「你这是又要在我面上上演什么还魂的戏码？」

    常年在沙场征战，云鹰南从人到声音都极显威严，更何况此时他还有意释放了杀气，更是威压逼人。

    但云鹰南仔细看着面前的少女，却见白窈坦然地迎上了自己的眸子，面上毫无退色。

    这种神采飞扬、带着锋芒的眼神，的确是他从未在从前的云裊眼中见到过的。

 第110页

    74

    云鹰南记得分明，他那位曾经的亲生女儿，是个极守规矩的深闺小姐。

    跟柳宁月的张扬性子不同，云裊自小话少柔弱，虽不说是十分讨他欢心，却也从未惹他心烦过，他对云裊也是真切地存了父亲的爱意。

    只是想到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女儿竟然是别人的种，加上当时被柳宁月的所作所为惊诧气愤到了极点，他才一时对云裊也起了杀心。

    按照常理，那杀心本该随着他的冷静消失。但随后云鹰南仔细思考过云裊那晚对自己的称唿，竟从柳家寻回了洛倾梵。

    见到在柳家深受折磨的洛倾梵，云鹰南不只是一气之下屠杀柳家满门，更是对云裊再次起了杀心。因为他认定了云裊也是知情人之一。

    但此刻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云裊」，云鹰南心里的疑惑越发分明。

    75

    任由云鹰南细细观察着，白窈道：「我说我叫白窈，并非是一时兴起给自己新起的名字，而是我原本就叫这个名字。」

    云鹰南皱了眉，但并非阻止白窈说下去，又问道：「你说你叫白窈，那你是何人，又为何会变成云裊？」

    白窈道：「我无法告知将军我本来的身份，但我可以告诉将军，在投到这肉身之后，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洛祈。」

    「祈安公子在江齐多行善事，而我就是她的福报。」

    白窈默默把嵴背听得更加笔直，面上浮起堪称慈祥的微笑。

    76

    阿南，你有没有看到我背后的佛光？

    77

    福报。

    若是对于别人这样讲，这恐怕是个比还魂更加离谱的理由，但是……

    白窈看向面前眸里划过惊讶，犹疑更甚的云鹰南。

    先前将军府之所以说云裊去了庙上，除为掩人耳目外，也是因为那处庙宇得过云鹰南不少好处，是愿意帮将军府一起隐瞒的。

    云鹰南极度信佛。

    并非是随便添些香火钱乞求保佑，而是自内心而发地虔诚信仰。

    跟随着云鹰南的视线，白窈微微侧过眸子，和云鹰南一起看了眼他挂在腰间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有鸡蛋大小，成色并不算好，但按照书中的描述，云鹰南一连挂了十几年，从未取下来过。

    而白窈知道，这并非是云鹰南本人的玉佩。

    78

    早年云鹰南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某次因为上头指挥失误，士兵们被敌军层层包围。

    还只是都尉的云鹰南和一个士兵一起掉落山崖，阴差阳错地捡回了一条命。

    在山崖底下，那位士兵尽心照料手臂骨折的云鹰南，自己最后却因染病死去。

    临死之前，小兵半开玩笑地说，「都尉大人不必伤怀，大人待我们这些小兵很好，现在轮到我来当都尉大人的福报。」

    无法带着尸体走出山崖，云鹰南将那士兵就地埋葬，随后拿走了士兵的玉佩，本想按着玉佩找到士兵的家人。

    但随后云鹰南四处寻遍，军中却像是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

    其实在那次突围里，他们死伤无数，认得那小兵的人或许是都没能回来。

    但因为先前小兵的那句话，云鹰南心里便生出了别的意味。

    或许那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福报」。

    79

    白窈猜得不错。

    她的一番话的确是勾起了云鹰南的回忆。

    而云鹰南清楚的是，那件关于「福报」的往事他从未跟旁人提起过。若有人问起玉佩，他也只说是故人相赠。

    此时听着眼前的白窈竟然说起类似的话语，云鹰南心里多了几分震惊。

    白窈正欲再开口，一旁有人道：「白姑娘。」

    80

    司青玉等了许久，终于见着白窈的身影出现，看白窈似乎没发现自己，司青玉便开口唤了一声，随后才看到了站在白窈身边的云鹰南。

    听到司青玉这般称唿，云鹰南再次看了白窈一眼。

    司青玉行礼道：「云将军。」

    云鹰南认出这是一直跟在秦无方身边的人，点头回应。

    见司青玉和白窈似乎还有话要聊，云鹰南迈步离去，而离去之前，云鹰南对白窈低声道：「我姑且信你。」

    81

    白窈微笑着看向云鹰南，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而等云鹰南终于走远了，白窈举起手，给自己比了一个大大的贊。

    这次应该是真的暂时不用死了！

    82

    白窈面上明显的喜色，司青玉道：「发生了什么？」

    白窈道：「我暂时安全了。」

    虽不知白窈用了什么方法，但听她这样讲，司青玉也欣慰地点点头，「那最好。」

    走过几步，白窈道：「你不想问问我跟公主聊了些什么吗？」

    「不问。」司青玉道：「如果需要我知道，她会告诉我的。」

    啊，这让人感慨的深深信任。

    白窈伸手拍拍司青玉的肩膀，「一定要幸福啊。」

    83

    将白窈送回了将军府近处，司青玉道别离去。

    白窈独自朝着将军府走过去，却看见府门口似乎站了一个人。

    看清那身影之后，白窈眼睛一亮。

    是洛祈。

    难道洛祈是在等她？

    不会吧……

    白窈想，之前洛祈还在生气呢。

 第111页

    但停住了步子，白窈迅速抚平了裙裳，然后扶了扶头上的髮髻。

    好的，仪容一切正常。

    白窈抬步走过去，随后便见洛祈看到了自己，微微侧过身望过来。

    好像……

    真的是在等她？

    这样想着，白窈面上笑意更甚，朝着洛祈加快了步子，一边道：「洛……」

    白窈还未唤完，迎面有个年轻人走过来，撞上了她的肩膀。

    那人怀里捧着些小玩意儿，一撞之下全部洒到了地上。

    白窈一怔，随即蹲下去帮忙捡东西，「不好意思啊。」

    那些小玩意儿有草编的小蚂蚱、竹蜻蜓，还有几朵娇艷的鲜花。

    白窈将帮忙捡起的东西放回年轻人抱着的小筐里，年轻人对白窈感激地笑笑，随后眨了眨眼，从筐里拿出一朵小花，递给白窈。

    白窈道：「送给我？」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

    见年轻人执意把花递过来，白窈正要伸手接过，却有一只手挡住了她。

    阻拦了白窈拿花的动作，洛祈站定身子，看向一旁的年轻人。

    84

    白窈抬眸有些惊讶地看着洛祈，而年轻人道：「哎呀没意思，怎么又认出我了？」

    ？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窈反应过来：「烈如阳？」

    年轻货郎模样的烈如阳眨眨眼，「对啊。」

    随后她道：「怎么？刚才你们没认出来我？」

    白窈有些茫然地看着烈如阳，一旁的洛祈也微怔。

    烈如阳：「……」

    看洛祈突然过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又被识破了。

    白窈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烈如阳道：「我送完幽若回来了，顺道来看看你……」

    感受到洛祈的目光，烈如阳补充道：「……们。」

    清了清嗓子，烈如阳道：「不过真没想到啊，咱们才分别了几天，你们的身份就大不同了。」

    白窈：「……」

    85

    烈如阳同学。

    你怎么哪壶水不开拎着哪壶水走啊？

    白窈当即对着烈如阳摆摆手，道：「看也看过了，慢走不送了。」

    烈如阳：「？」

    眼看着洛祈已经伸了手想拉白窈离开，烈如阳急声道：「等等等等，我还拿着信呢。」

    烈如阳从怀里掏了信递给白窈，道：「幽若给你的。」

    接过了信，白窈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烈如阳眯眼笑笑，道：「如果你们愿意请我吃顿饭就更……」

    话未说完，一旁的洛祈掏了张银票放进烈如阳的小筐里，「再见。」

    「？」

    烈如阳捏起那张银票，不满道：「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随便一张银票就想……」

    垂眸晃过那张银票上的数额，烈如阳微笑道：「再见。」

    白窈：「……再见。」

    86

    烈如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而洛祈自然地牵起了白窈的手，转身往府里走去。

    白窈有些惊讶地低头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又抬头看向洛祈，随即就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枚她亲手做的木簪正插在洛祈乌黑如瀑的发间。

    87

    一路被洛祈牵着走回了院里，纵然洛祈没说什么话，白窈望着那木簪在洛祈头上摇啊摇，心情已然喜悦到了极点。

    跟着洛祈走进了屋里，白窈道：「洛祈，你……消气了？」

    88

    其实从未气过。

    看着眼前的白窈，洛祈心里有太多话太多情绪，但最终只点点头，「嗯。」

    白窈跟着司青玉离去后，洛祈返回府里，独自想了很久。

    她和白窈并不是亲生姐妹。

    这件事让洛祈心里的结瞬间松了一半，随后又没能完全消除担忧。

    按照司青玉的说法，纵然白窈不是她的亲妹妹，但白窈的身份并不能被人知晓。

    也就是说对于外人，她们之间始终是禁忌中的禁忌。

    但是……

    她实在想要试一试。

    至少，她要知道窈窈真实的心意。

    如果窈窈也跟她有一样的心意，明知不容易也愿意同她在一起。那么纵然前路有再多艰难险阻荆棘妄言，她都有信心护好她的窈窈。

    及时

    89

    洛祈不生气了！

    接收到这一信号之后, 白窈首先在脑海里放了一波烟花。

    既然这样……

    她是不是能探问些别的？

    白窈道：「洛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洛祈温声道：「嗯，你问。」

    听到洛祈重归温柔的语气, 白窈大受鼓舞。

    白窈清了清嗓子, 道：「对于归婪和归妄师父……你怎么看？」

    洛祈微怔，「什么？」

    白窈道：「……就是，她们之间的那种感情, 你怎么看？」

    白窈试探着说：「毕竟两位师父都是女性, 所以可能有很多人会不理解。」

    一时不懂白窈为何要这样问, 但洛祈照实答道：「我认为无妨。」

    白窈闻言双眸一亮, 道：「无妨？」

    洛祈道：「归婪师父教过我，感情一事不应囿于性别。」

    听洛祈这样说, 白窈当即舒了一口气。

    而洛祈道：「窈窈你……又是如何看待她们之间的感情？」

 第112页

    「绝美！」

    白窈举起大拇指，道：「绝美爱情！」

    看着白窈夸张的手势, 洛祈瞬间明白这是夸赞的意思。

    那便是意味着，窈窈至少是跟她一样，也不反感同性之间的情谊。

    低头凝住了白窈, 洛祈想要再问，而白窈也想再开口, 但不等两人说话，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道：「云裊小姐在吗？」

    白窈道：「我在，怎么了？」

    「将军找您。」

    洛祈开了门，打算跟着过去，但小丫鬟道：「将军说让云裊小姐自己过去。」

    随后小丫鬟对白窈道：「将军说让小姐放心, 他一向守约。」

    90

    白窈走到偏厅里，便见萧平坐在一旁。

    云鹰南对萧平道：「请先生替她算一算。」

    白窈反应过来，这恐怕是想用萧平算她话的真假。

    萧平看过白窈，道：「我先前遇到小姐的时候，其实就曾替小姐简单算过。」

    仔细看了白窈几眼，萧平随后道：「云裊小姐的命数真的很奇怪，我先前只是觉得小姐曾死里逃生一次，如今看来，小姐不仅是渡了死劫，而是整个命数都在前些日子大改了一次，几乎是……」

    云鹰南道：「几乎是什么？」

    萧平道：「这种大变化，几乎像是改成了另一个人。」

    听闻萧平这样讲，云鹰南回眸看向白窈。

    白窈沖云鹰南扬了扬下巴。

    怎么样，没骗你吧？

    云鹰南没说什么，但看神色，已然几乎是完全信任了白窈先前的话。

    而云顾走进来，道：「将军，二殿下来了。」

    一旁的萧平正要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时不慎，茶杯磕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只是个小动作，云鹰南并未放在心上，只道：「那我就不送先生了。」

    萧平迅速点了点头。

    91

    白窈站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看向萧平。

    人物白窈，要求录影带回放。

    对，就是掉茶杯那一下。

    白窈看得真切，萧平本来放茶杯放得好好的，听到云顾的话之后，手却突然抖了一下。

    92

    察觉到白窈的眼神，萧平也朝着白窈看过来。

    萧平回眸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曾在小姐身上算出几次死劫，但小姐似乎都化解了。请问小姐，究竟是如何化解的？」

    死劫？如何化解？

    ……

    我只觉得自己完全都是在胡乱瞎浪，哪里知道是怎么化解的。

    见白窈不答话，萧平又道：「我还从未见过……能像小姐这样更改命数的人。所以实在是很好奇，小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想着不好乱答，白窈正色道：「其实我会占卜。」

    不知道怎么煳弄的时候，重操旧业就完事儿了。

    白窈道：「倒是没先生这么厉害，只是多少能占出一些，就是靠着这个才侥倖活到了现在。」

    不想萧平面上的神色却一瞬正经起来，道：「萧平……有一事相求！」

    白窈一怔，疑惑道：「什么事？」

    萧平道：「可否请小姐，替我占卜一番？」

    93

    ？

    书中的正牌算卦大佬让我给他算卦。

    这卦怎么算？

    94

    白窈道：「萧先生这么厉害，何必来求我？」

    但萧平道：「我只算得出别人，却算不出自己……」

    ……？

    白窈倒是不知道，萧平还有这么个设定。

    但想来萧平在书里几乎逆天的卜算才能，这设定倒也是合理的。

    95

    看白窈不出声，萧平只当她是不愿意帮忙，又道：「小姐要如何才肯帮我？」

    白窈看向满脸恳切的萧平，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不肯帮，是我……算不出来。」

    不是白窈不想算，而是萧平在书里的出场极晚，如今的都是书里没写过的内容，白窈根本无从说起。

    何况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萧平的剧情线已经是大乱了，就连书里随后写到的那些剧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萧平闻言一愣，道：「……算不出。小姐的意思可是，我已经时日无多？」

    白窈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的技艺不到家，不是谁都能算的出来的。」

    想了想，白窈干脆道：「其实我跟你正好相反，我是算跟自己相关的事比较准，算别人反而不行。」

    狐疑地看了白窈一眼，但见白窈不似说谎，萧平道：「如此，那小姐就当萧平没有提过此事吧。」

    看着萧平面上的郁郁之色，白窈猜测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萧平默了默，道：「……没有。小姐不要多想。」

    不待白窈再问，萧平迅速起身告辞离去。

    本来白窈还想着问问萧平有关洛祈姻缘线的事，但如今看萧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有几分失魂落魄一般，便也没问出口。

    96

    独自从厅里走出去，白窈拿出了先前烈如阳给自己的信，打开看起来。

    幽若描述了几句水颜风景，邀请白窈什么时候有空了过去玩，还提到说在宫里遇到了一个跟她同名的小丫鬟，模样挺可爱，只可惜是个小傻子。

    随后又吐槽起自己的哥哥，说她的太子老哥幽珩每天只顾着自己瞎玩，又说也不知道她老哥幽泽现在到了哪里，会不会突然就给她带个美女嫂子回去。

 第113页

    读到这里，白窈在心里默默道，这恐怕是不会的。

    就算要带，恐怕也不是美女……

    97

    白窈读信的功夫，萧平一路出了将军府，才走出几步便被人拦住了。

    那人道：「走吧，先生。」

    萧平皱着眉，面上满是无奈，却也没反抗，乖乖地跟着那人离去。

    98

    将军府里。

    读完了信，白窈朝着洛祈的院子走过去，随后有小丫鬟走过去，对另一个小厮道：「将军还在跟二殿下谈话，说让小姐们不必等了，先自己在院子里用餐。你去跟厨房里的人说一声。」

    白窈转了转眼珠子，抬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厨房里，白窈道：「这里有没有酒？」

    正在忙活的僕人停下动作，看向白窈，道：「有道是有，小姐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喝了。」

    有个来帮忙的小丫鬟道：「小姐喝酒做什么？」

    「突然想喝，不可以吗？」

    知道白窈在将军府不受喜爱，回来这么久将军只当没这么个人，那小丫鬟也不怕白窈，还想反驳，但一旁有人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刚才将军单独见小姐了。」

    小丫鬟怔了怔，看向白窈，不说话了。

    白窈笑了笑，重复道：「来坛好酒。」

    厨房里的人一时没动，有个小丫鬟刚好从外头走进来，听到白窈这样讲，当即走到一旁，抱了一坛酒来，道：「小姐要好酒？听说这种酒是最好的。」

    白窈转眸看过去，见到正是当初在湖边喊叫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小丫鬟。

    白窈当即对着小丫鬟笑笑，道：「谢谢你啦。」

    白窈伸手去接酒，小丫鬟道：「没事，我帮小姐拿过去吧。」

    见小丫鬟伶俐可爱的模样，白窈点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道：「我叫小莹。」

    白窈笑道：「那就谢谢小莹啦。」

    99

    两人一同走在路上，白窈兀自喃喃道：「有酒就好多了。」

    小莹道：「小姐你说什么？」

    白窈道：「酒壮怂人胆。稍微让我喝一点，我的勇气值就加满了。」

    「小姐，加满是什么意思呀？你要干什么？」

    白窈回过头，笑道：「及时行乐。」

    没懂白窈的意思，但看着白窈满脸喜色的模样往洛祈院子里走，小莹道：「小姐跟云箐小姐关系真好。」

    白窈道：「怎么说？」

    「啊对了！」小莹一手抱好了酒罈子，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白窈：「这是给小姐的。」

    白窈看向那小药瓶，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药。」

    白窈道：「嗯，我是问，这是什么药呀，为什么要给我？」

    小莹：「……」

    上次云箐小姐给她药的时候并没有细说。

    但还记得洛祈的叮嘱，小莹道：「是……是我家里的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药……」

    白窈有些狐疑地看向小莹，「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

    见白窈面上越来越疑惑，小丫鬟急得结巴了半天，最终坦白道：「其实……这是云箐小姐让我给您的……」

    小莹道：「就是您落水之前，云箐小姐说不让我告诉您是她给的……我……」

    白窈微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所以我落水的时候，你是去找我送药的？」

    小莹点点头。

    100

    原来是这样。

    我的命完全是被洛祈间接救回来的。

    伸手接过了药，捏着光洁的小瓶子，白窈心下微动。

    就算是没消气的时候，洛祈待她也这么好。

    这么好的人，她得抓紧留住了才行。

    白窈低声对自己笃定地道：「没错，要告白。」

    白窈仔细思考过，如今她跟洛祈的状态，如果她不先主动表明，可能就算她做了许多，在洛祈看来也不过是姐妹间的互动而已。

    而既然洛祈说了情感不囿于性别，白窈想着，就算洛祈不接受她的告白，也不至于会讨厌她。

    就算洛祈现在还不喜欢她，大不了她慢慢追就是了。

    行乐

    101

    秦德宣同云鹰南坐在厅里, 时近正午。

    抬眸看向云鹰南，秦德宣道：「我府上新来了一位厨子, 手艺十分高超, 尤其是会做几类金耀国名菜。不知有没有荣幸请云将军去我府上尝一尝？」

    云鹰南道：「还是不打扰二殿下了。不过我府上的厨子也还可以，二殿下如果愿意，我这就让他们准备一下……」

    秦德宣道：「找到云箐小姐的事, 我也算是帮了将军一个大忙吧。」

    云鹰南点了点头, 秦德宣道：「将军如今不肯帮我的忙倒也罢了, 连一顿饭都不肯赏脸, 还真是让人心寒。」

    抬眸凝上秦德宣，稍作沉默后, 云鹰南抬唇笑笑，「一顿饭而已, 二殿下何须这般感慨。既然殿下盛情相邀，那我就不推辞了。」

    102

    和洛祈一起围坐在桌前，白窈抬手倒满了一碗酒。

    酒入瓷碗, 清香扑鼻，闻起来似乎的确是好酒。

    看着白窈端起瓷碗尝酒的模样, 洛祈恍然想起之前在归冥山的夜晚。

    而白窈心里惦记着跟洛祈告白的事，没说太多话, 埋头吃着饭。

 第114页

    吃了些饭菜，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直觉得脸上已经被酒催得有些发热，白窈偷偷舒了一口气，放下筷子, 清了清嗓子，道：「洛祈。」

    「嗯。怎么了？」

    白窈回头看了看几个在旁的小丫鬟，道：「那个，这里不用你们。你们……先出去行不行？」

    几个小丫鬟闻言怔了怔，有些疑惑，但也还是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白窈又道：「麻烦把门给带上。」

    103

    几个丫鬟才出了门，小莹顿了顿，又要反身回去。

    一旁的丫鬟拉住她，「你干嘛去呀？」

    小莹道：「今天拿的那罈子酒是水颜酒商送来的大烈酒，我忘了劝小姐要少喝一点……」

    「哎没事的。」一旁的丫鬟道：「你新来的不知道吧，云裊小姐向来是不喝酒的，可能只是心血来潮尝一点而已。」

    「小姐既然说了让咱们出来，你就别回去讨嫌了。在外头等着吧，要是有什么事，小姐会喊人的。」

    104

    屋里，看着走在最后的小丫鬟有些犹豫地关上了门，白窈才又回过头来，看向洛祈。

    而洛祈道：「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想起先前白窈独自去见云鹰南的事，洛祈只当是要说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要紧事。

    白窈站起身，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抬步走到洛祈身边，「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着白窈面上额外认真的神情，洛祈也正色道：「什么话？」

    105

    白窈看着洛祈，一时没出声。

    ……

    告白的时候都应该说什么？

    问：直接说我喜欢你？会不会有些太直白了？

    会。

    白窈挥笔，激情作答。

    一场美好的告白，应该营造气氛，引发共鸣，适时揭幕，推向高潮。

    所以……

    导演麻烦来点抒情音乐，走一波回忆，帮我把气氛搞起来先。

    106

    打定了心思，微微弯下腰，白窈伸出手勾住了洛祈的手指，把洛祈的手勾上来。

    垂眸看着两人交织的手，白窈道：「洛祈，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锁了。你还说，钥匙你吞。」

    倏然被白窈发凉的柔软指尖缠绕住，洛祈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白窈说的是在黑云寨的那一回。

    洛祈点点头，温声答：「是，我说过。」

    默默吞咽了一下，白窈低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只是把我当朋友的，所以你说的锁，可能只是锁住友谊罢了。但是我想……」

    说话的功夫，兴许是酒劲儿缓缓上来了，白窈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但勾紧了洛祈的手，白窈抬眸看向洛祈，努力理了理思绪，道：「我不希望我们的锁只是友谊而已，我对你的感觉也不只是友谊……」

    白窈的话顿了顿，自觉说出来的话逐渐失了逻辑。

    107

    哎不是都说古代的酒度数很低吗？怎么这酒才几口就好像有点上头啊……

    白窈轻轻摇了摇头，生怕自己一会儿要是醉了说不清楚话，白窈索性抓紧坦白道：「洛祈，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跟你锁友谊，我中意你，倾慕你，我想跟你锁爱情。」

    对上洛祈倏然睁大的星眸，白窈继续道：「而且就算你，你不肯吞钥匙了，我也……

    有几分委屈地，白窈道：「不然钥匙我来吞行不行？」

    108

    在白窈面前，洛祈一瞬愣住，瞪大了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窈。

    此时的白窈双颊染红，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醉了，眸里蕴着些清浅水色，她向前倾着身子，把脸凑到洛祈面前，望向洛祈的眼神稍稍有些发迷，却又透着几分执拗。

    纵然此时白窈的话说得有些含蓄，洛祈也迅速明白过来。

    窈窈喜欢自己这件事，洛祈一早想过，上回听白窈说梦话的时候更是一度就当了真。

    但现在听白窈对着自己亲口说出来，其中欣喜是先前哪一次都不能比拟的，一时让洛祈完全忘记了回话。

    洛祈紧紧凝着白窈，眸色发深，而白窈瘪了瘪嘴，眼泪就落了下来。

    109

    见洛祈没答话，只是瞪着自己看，白窈只当洛祈果然是对自己没那份心思，现在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酒精上头之后，所有情绪都被放大。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

    正对着白窈突然变化的表情，有几分慌乱地，洛祈抬手去帮白窈擦泪，「窈窈，哭什么？」

    白窈道：「我不知道……我早就明白你没那么容易喜欢我的，但是我……我不知道……」

    洛祈急声道：「不用你吞。」

    白窈：「啊？」

    嘆了口气，洛祈抬起手指反缠紧了白窈的手，道：「我说，钥匙我吞。」

    怕有些醉了的白窈听不明白，洛祈道：「我也中意窈窈，倾慕窈窈，所以钥匙还是我来吞。」

    白窈怔怔地看着洛祈，道：「洛祈，我，我是不是彻底醉了？还是我又在做梦了？」

    洛祈笃定地道：「窈窈，我对你早已不是只有朋友的情谊。」

    白窈有些恍惚地道：「可是……在肆意楼的时候你还跟夏潜说，说只是把我当朋友……」

    洛祈微怔，随后隐约明白了白窈的话。

    洛祈道：「什么时候？是你一个人在院子里乱逛的那晚吗？」

 第115页

    白窈点点头。

    洛祈道：「你是不是没有把我的话听完？」

    白窈怔住。

    洛祈凝着白窈，万分认真地道：「窈窈，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期望更多的喜欢。」

    白窈下意识重复洛祈的话：「……什么期望……更多？」

    动作轻柔地替白窈擦去了面上的泪痕，洛祈温声道：「窈窈，你醉了吗？」

    白窈觉得头里实在发晕，诚实地点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白窈道：「只是稍微有一点晕而已，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醉了乱说话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洛祈道：「好。那这次……你可要记住。」

    记住什么？

    不等白窈问出疑惑，洛祈握紧了白窈的手，把人朝着自己怀里拉过来。

    白窈正是俯身的模样，本来就站得不稳，现在被洛祈一拉，当即向前踉跄了半步，但下意识地惊唿声还没出口，唇就被封上了。

    110

    动作之间，桌上的碗碟被衣袖拂落在地，但在旁的两人此时都无心去管。

    这是洛祈第一次在白窈有意识的情况下吻白窈。

    白窈先前是震惊，随后便炸了满脑子的烟花。

    一开始两方都还有几分矜持，随后等白窈主动把舌尖舔在洛祈唇上，亲吻便彻底加深下去。

    但这样没有支撑的姿势，白窈本来就有些醉了，又被亲的腿发软。

    察觉到白窈的辛苦，洛祈起身揽着腰把人带起来，走过几步，将白窈抵在房门上，继续吻过去。

    半晌，稍稍冷静下来，洛祈低下头，垂眸凝住喘气的白窈，道：「类似这种期望。」

    白窈看着洛祈，明白过来，面色瞬间爆红。

    见白窈有些接不上气的模样，洛祈本想到此为止，随后却见白窈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喜欢。」

    洛祈微怔，「什么？」

    趁着醉意，白窈豁出去地舔了舔嘴唇，道：「……还想要。」

    染着水色的眸子，声线在稍哑里带着不自知的致命诱惑，洛祈唿吸一窒，抬手扣紧了白窈的腰，再次低头吻下去。

    111

    先是摔了碗碟，随后又是撞门的声音。

    门外的小丫鬟听着屋里的声响，一时愣了愣，面面相觑。

    有人低声疑惑道：「里头这是什么声音呀？」

    另一人道：「啊……小姐们不是在里头打架吧？」

    「对我刚才听云裊小姐好像是哭了……」

    「啊？难道是被云箐小姐说哭了？」

    几个小丫鬟互相看看，有人猜测道：「难道云裊小姐是想跟云箐小姐吵架，所以才让我们出来？」

    「那现在是吵架上升到打架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劝架啊？」

    「……」

    几个下丫鬟沉默了半晌，有人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小姐们也没叫人，我们……不如走远点吧……」

    突反

    112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 露出亮紫长袍下的一双大红长靴。

    把大红长靴颠了颠，秦德宣对候在旁的人招招手, 道：「去给将军府的人报信吧。就说他们将军突然抱恙, 要留在我这儿修养一阵子。」

    说完，秦德宣回眸看向一旁的云鹰南，「云将军还真是一代豪杰, 竟然撑了这么久。」

    云鹰南半个身子俯倒在饭桌上, 强撑着道：「秦德宣……你公然把我囚在这里, 就不怕……惹出大乱子吗？」

    秦德宣阴冷地笑笑, 道：「怕什么？云将军，你马上就是个谋反之人, 死不足惜。」

    云鹰南闻言怒目道：「你做梦……我不可能与你合作……」

    走近几步，秦德宣笑道：「云将军, 谁说，你是要跟我一起谋反？」

    云鹰南一愣，秦德宣却不再答, 只道：「扶云将军下去，好好休息。」

    113

    看着云鹰南被人拉起身, 秦德宣抬步走向一侧的偏院，进了一间屋子。

    抬手移动过屋内架子上的花瓶, 秦德宣打开暗门走了进去。

    是一处阴森潮湿的私人地牢。

    烛火摇曳，映照在墙面上，闪烁出几个人影。

    走到一人面前，秦德宣道：「今天云鹰南叫你过去, 都说了些什么？」

    站在秦德宣面前的萧平低头看着地面，没出声。

    「怎么？不回答？你这是不想让我给你那小学徒续命了？」

    萧平闻言瑟缩了一下，开口道：「没什么，云将军只是叫我过去替云小姐算了一卦。」

    秦德宣道：「哪个云小姐？」

    萧平答：「云裊小姐。」

    秦德宣问：「算她做什么？」

    萧平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德宣看了萧平一眼，道：「那我是不是该想办法让你回想一下？」

    萧平道：「真的没什么！只是让我帮着算了算云裊小姐的命数而已！」

    脑海里回想过那个在归冥山上扑了自己满脸迷药的人，秦德宣道：「那个云裊有什么出奇的，还需要你去给她算命数？」

    萧平道：「……云裊小姐是福厚之人。」

    无心多问，秦德宣道：「我不管她的福气怎么样，如今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看了一眼满额冷汗的萧平，秦德宣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骗我，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116页

    秦德宣从地牢里走出来。一旁的人道：「二殿下，这个萧平的话可信吗？」

    秦德宣道：「计谋总不算是个坏计谋。」

    想了想，秦德宣道：「保险一点，你去宫里给我母妃带个话，让她帮我个忙。」

    115

    将军府。

    一群小丫鬟秉承着少惹事的态度，想着往旁走远些。

    而未等她们走出院子，便见着云箐小姐抱着云裊小姐走出来，一路回了房。

    几个小丫鬟满脸惊讶地彼此对视过。

    「天吶，云裊小姐这是被打晕了？」

    「就说，咱们云箐小姐身上是有武艺的，云裊小姐哪里打得过。」

    一旁的小莹道：「我觉得云裊小姐好像只是喝醉了……」

    几个小丫鬟一时静了静，随后只当没听见，继续讨论着自己的脑洞。

    116

    酒劲儿彻底上来，白窈的确是醉过去了。

    看着床上陷入了睡眠的人，洛祈有些无奈地道：「这次醒过来之后可不要又忘了。」

    随后她弯唇笑笑，道：「你要是忘了，我就只能再来一次。」

    帮白窈盖好了被子，洛祈在旁默默坐了一阵子，却听着外头隐约有些跑来跑去的声音。

    开门看着几个围在一起的小丫鬟，洛祈道：「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有个小丫鬟答：「小姐，二殿下那边来人，说咱们老爷在那边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病了，要在那边留一阵子。云管家正要带人去接将军回来……」

    洛祈闻言蹙眉，随即又有人走进院里，对洛祈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静妃娘娘邀请您跟云裊小姐进宫，马车已经等在外头了……」

    117

    白窈这次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才睁开眼就对上了司青玉的脸。

    「！」

    司青玉迅速伸手捂住了白窈的嘴，道：「别叫，是我。」

    白窈点点头，示意自己清醒了，司青玉便把手收回去，道：「出事了。」

    白窈撑起身，只觉得有些头痛，但已经被吓得酒醒了大半。

    白窈疑惑道：「什么出事了？你怎么在这儿？」

    顿了顿，白窈略带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我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她刚刚还在跟洛祈……

    回忆起先前的场景，白窈面色倏然变红。

    看了白窈一眼，司青玉道：「听府里的丫鬟说你是跟洛祈打架被打晕了。」

    白窈：「……？」

    那群小丫鬟在想些什么？

    「不是……」白窈道：「我就是喝了些酒，没想到后劲儿那么大就醉了。」

    司青玉点点头，白窈把话题拉回去，道：「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司青玉道：「我们得到消息，云鹰南恐怕要跟秦德宣一起谋反。」

    白窈一愣：「他俩来真的？什么时候？」

    司青玉蹙眉道：「你知道此事？」

    「不是……」白窈道：「我上次跟乐昭公主谈到过……真的要谋反了？」

    司青玉道：「恐怕就是今晚。」

    118

    ？？？

    这剧情发展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司青玉道：「三殿下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他不会成功的。」

    「那你现在来说这些，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云鹰南？」

    「如今你应该很难再见到他。」司青玉道：「我是来告诉你，快点脱身。」

    司青玉道：「一旦他谋反失败，你会受到牵连。」

    白窈明白过来：「所以你是来告诉我让我用灭生？」

    司青玉点点头，道：「府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事后可以直接把你送到水颜。」

    白窈闻言，一时心觉恍然。

    这一切简直太突然了。

    环顾房间，白窈随即道：「洛祈呢？」

    司青玉就这么潜进来，竟然没被洛祈发现？

    司青玉道：「进宫了。」

    白窈一怔，「进宫？为什么？」

    「静妃要见你们。」司青玉道：「或许是秦德宣想控制住你们，又或许是云鹰南拜託的。」

    司青玉道：「大概是看你没有醒才只叫走了她。幸亏你醉了。现在马车还在外头等着你，所以你快点用灭生……」

    但白窈面上没有半点庆幸的意味，震惊地瞪大了眼，白窈道：「你刚才说静妃？！」

    白窈满脸惊色，起身边往床下走边道：「这剧情怎么会回来了？！」

    119

    在原书中，洛祈之所以会丢掉满身武艺，就是因为替男主秦无方喝了静妃制作的蛊酒，随后被蛊毒日益蚕食，以至于武功尽失。

    司青玉看着白窈脸上的神情从惊讶转到焦急，疑惑道：「什么意思？什么回来了？」

    白窈急声道：「洛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到晚饭时间了吗？」

    不懂白窈没头没脑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但司青玉道：「应该离开没多久，现在时辰还早，没有到晚饭时间。」

    白窈稍稍松了一口气。

    按照原书剧情，那蛊酒应该是在晚饭时候的事，如今只能祈求这一点也能跟着剧情走。

    白窈道：「司青玉，你能不能帮我救……」

    司青玉道：「洛祈？」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她武艺高强，只要能从宫里出来，独自逃命并不是问题，不必急于一时。」司青玉道：「日后我会找个时机，放她离开。」

 第117页

    白窈道：「不行的！」

    再过一阵子，就不知道洛祈还有没有武功了！

    司青玉看着白窈，反应过来，道：「是不是你占卜到了什么？她在宫里会有危险？」

    白窈点点头，道：「是，所以我得进宫！」

    「你进宫有什么用？不过是两个人一起被困住……」只怕白窈是一时太担心而失了分寸，司青玉本想劝说几句，却见白窈一脸坚定。

    司青玉反应过来：「你莫非是想进宫里用灭生？」

    白窈点点头，「是。」

    白窈道：「如果将军府其中一位小姐在宫里突然死掉了，另一个人要陪着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120

    一边简单整理着仪容，白窈几乎是一路跑到了门口的马车前。

    被宫女带着往静妃处走的功夫，白窈心下无比焦急。

    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让剧情过去了。

    白窈只能在心下一遍遍祈祷，洛祈千万不要有事。

    121

    将白窈带进殿里，宫女道：「静妃娘娘还在陪惠妃娘娘赏花，两位小姐请稍等一会儿。」

    太好了。也就是说洛祈还没有跟静妃接触过。

    白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白窈走到洛祈身旁，紧紧握住洛祈的手。

    一旁的宫人见了，也只当两人是姐妹情深。

    而洛祈觉出白窈掌心的冷汗，凝上白窈满是担忧的眸子，隐约发觉出了什么事，洛祈不动声色地抬手揉了揉白窈的发顶，温声道：「窈窈，有我在。」

    白窈点点头，随后她在洛祈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一旁的茶盏，道：「这茶好像凉了，能不能帮我们换一下？」

    白窈又道：「我听闻宫里有种白玉花茶，十分美味，请问可以换成那种茶吗？」

    想着好歹是静妃娘娘请过来的人，宫女便点了点头，抬手去置换茶水。

    而趁着宫女去换茶的功夫，白窈低声道：「洛祈，我们得出去。」

    洛祈道：「窈窈，发生什么了？」

    白窈道：「来不及细说了，你信……」

    洛祈道：「我信。」

    白窈微怔，随即拿出袖子里的灭生，道：「这是一种假死的药，一会儿我喝下去，看上去会像是死了一样，但你别怕，随后我就会醒过来的。」

    「然后你就带着我的『尸体』离开，司青玉会帮我们打点后续的事。」

    趁着宫女还未回来，白窈抬手就要把小药丸塞进嘴里，而洛祈抬手拦住她，「这药……」

    看出洛祈眉宇间的担心，白窈道：「你放心，没有副作用的。」

    依旧拦住了白窈，洛祈道：「我来。」

    随后洛祈扯过白窈的手，直接把白窈指尖的药丸含进了嘴里。

    错位

    122

    静妃是听到宫人传话之后急匆匆赶过来的。

    等她走进殿里, 便看到白窈俯在「死去」的洛祈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静妃低声道：「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宫女答：「那位小姐坐着好生生的, 结果突然就说不太舒服, 然后就……」

    宫女道：「听闻是那位小姐是自幼就有隐疾，命薄，所以才被放到庙里悄悄养了这么大。」

    这是云鹰南接洛祈回府之后对外的藉口。

    静妃蹙着眉道：「请太医了么？」

    「去请了郭太医, 应该在来的路上。」宫女低声道：「但那位小姐似乎是已经没唿吸了……」

    静妃一怔, 「没唿吸了？」

    抬步走过去, 静妃低头朝着那紧闭双目的人看过去。

    首先就被出尘的容貌惊艷了一番。

    随后就见着那个在旁俯首哭泣的女子红着眼睛朝自己看了过来。

    123

    白窈一早注意到静妃到了。

    一边注意着静妃走来的脚步, 白窈低着头把眼泪蓄到了最佳状态，抬眸看过去的时候, 眸内六分悲痛四分无措，一汪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静妃被看得一愣, 在白窈如此恳切的表演里，心里的疑惑散了大半。

    白窈抽噎了几声，哑着嗓子带哭音地道：「您是……静妃娘娘？」

    静妃点点头, 话语里不自觉地带了安慰，「我是。」

    「静妃娘娘！」白窈急声道：「求您救救我姐姐, 云裊求您了！」

    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白窈伸手抓住静妃的裙摆, 随后又似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逾越，恍然地放开。

    注意到白窈的系列动作，静妃一时有些动容。

    本来她心里还有些犹疑，为何人才进宫就出了事。但如今看白窈这幅模样, 静妃也顾不上多想，道：「郭太医怎么还没来？」

    白窈重新低下头，配合地贡献了几声啜泣。

    124

    片刻之后，郭太医赶了过来。

    待给洛祈把过脉之后，郭太医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静妃道：「郭太医，怎么样？」

    郭太医道：「这位小姐脉象全无，已经……」

    一旁的白窈再次哭了出来。

    125

    太子寝宫。

    看着跑进来的小太监，秦世谙急声道：「怎么样了？」

    小方子迅速喘了两口气，道：「那边有个小姐死了！」

    「死了？！」秦世谙惊道：「云裊？」

    「不是……」小方子道：「是前些日子才回到将军府的那一位。」

 第118页

    秦世谙闻言舒了一口气，又道：「你是说云箐死了？」

    秦世谙皱眉道：「是真的死了吗？」

    小方子道：「是，郭太医已经看过了。另一位小姐已经哭嚎半天了。」

    秦世谙皱了皱眉，「她怎么死了？不应该啊……」秦世谙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方子道：「说是要把人送回将军府。」

    秦世谙垂眸思考一阵子，道：「好！」

    小太监一愣，「啊？」

    秦世谙迅速走回房里，拿起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把一封书信放在桌上。

    随后他将其中一包东西递给小太监，道：「小方子，之前几次都是我亏待你了，这一次你好好活着。」

    「您这是什么意思……」小方子看向那信，又摸出了手里的物件是一些银子，道：「您难道是要走了？」

    秦世谙点点头，道：「云裊这个人是一切的关键，我得跟着她。」

    秦世谙喃喃道：「跟着她，或许就能不一样了……」

    126

    白窈跟洛祈一同坐上了回将军府的马车。

    前头的车夫回头看白窈一眼，帮着伸手掩住了马车的帘子。白窈收住哭音，抬手揉了揉自己哭得发痛的眼睛。

    演员白窈，今日份人物塑造。

    暂时成功。

    127

    坐在马车里，为防颠簸，白窈靠在车厢上，又把洛祈的半个身子扶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洛祈平静的面目，白窈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云鹰南跟秦德宣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白窈想着，等洛祈醒过来之后，得把事情都说清楚，好好商量一下。

    128

    夕阳渐落。

    马车行进到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

    白窈掀开车帘望出去，便见到几个丫鬟小厮一早等在门口，满脸焦急。

    随后白窈往旁看去，望见司青玉如约守在一旁，对着她遥遥点了点头。

    稍稍安了心，白窈抬手捏了捏脸，正要再把泪水挤出来，却听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陌生的声音，白窈一时默了默。

    抬手把洛祈扶着侧在座椅上，白窈先下了马车。

    车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铠甲，道：「出了什么事？」

    一时不知男人的身份，白窈挂着泪痕没答话，一副惊惶的模样。

    一旁有人道：「小姐，这是顾统领。」

    白窈微怔。

    在尚京的顾统领，想必便是书中提到过的顾由，按照书中描写，这人实则算是秦德宣的得力助手。

    顾由的确是为秦德宣而来。

    按着秦德宣的话，顾由四处安排着人手，随即却见本来被请进宫的两位将军府小姐突然回来了，便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窈当即落下泪来，道：「顾统领，我姐姐旧疾突发，离世了……」

    一旁跟着出来的宫人道：「顾统领，死者为大。」

    顾由向旁让开一步，一阵凉风吹过，某个东西突然从他眼前飘了过去。

    顾由顿住脚步，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脚边的东西。

    俨然是一截毛髮状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片……

    假鬍子。

    锐利的目光看向那马车前坐着的人，顾由抬手按在佩剑上，迅速跨步向前，把剑横在了那车夫的脖颈上。

    随即不等车夫反应，顾由一手摸上车夫的脸侧，把假面具一把扯了下来。

    但人皮面具被揭下来后，顾由却愣住了。

    在白窈惊异的目光里，顾由道：「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129

    ？

    谁？

    白窈勐然回过头，只见一旁马车上的车夫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顾由重复道：「太子殿下。」

    ？？？

    130

    见实在是躲不过，秦世谙清了清嗓子，抬头道：「我就是闲着没事想出来散个步。」

    顾由闻言眯了眯眸子，随后收了剑道：「装扮成车夫从宫里出来，跟着将军府小姐一同返家，太子这是演得哪一出？」

    秦世谙：「……」

    白窈：「？」

    目光在白窈和秦世谙身上扫过去，顾由愈发觉得有问题。

    按照二殿下的意思，是想让静妃娘娘看住两位将军府小姐，以防出什么差错。而如今两位小姐从宫里出来了不说，竟然还跟着一个太子。

    今夜是关键时候，不容出一丝差错。

    131

    顾由沉了沉眸子，伸手便要去掀车帘子，但不等他动手，马车里先一步有了动静。

    门帘掀开，洛祈抬步走了出来。

    ？

    132

    白窈看向突然走下马车的洛祈，彻底愣住。

    ？？？

    不应该啊，洛祈怎么提前醒了？

    而且怎么还就走出来了？

    洛祈服下药之后，她明明叮嘱过就算醒了也不要动作呀……

    而看到说是已经「死去」的小姐突然走了下来，在旁的几个小丫鬟瞬间尖叫起来。其余几个胆大的也是张大了嘴满脸惊讶。

    133

    站在众人中央，洛祈抬眸看向车外满脸惊色的众人。

    白窈也万分惊讶地看向洛祈，随后却觉得好像有些奇怪。

    虽然说平日里洛祈也是少有惊慌的模样，但她面上的神情总是平静里带着一丝温柔。

 第119页

    但如今的洛祈面上的神情却是带着冰霜气的沉静。

    夕阳落在她身上，发暖的温色也生生被她眸里的冷意压了下去。

    同样惊异地看着洛祈，顾由反应过来，对白窈道：「小姐不是说，她死了吗？」

    白窈：「……」

    见白窈不答话，更坚信了这其中有什么猫腻。顾由抬手向着洛祈抓过去，而洛祈回眸扫向他，迅速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洛祈看似没怎么用力，但顾由却瞬间倒退了几步。

    止住动作，顾由万分诧异地看向洛祈。

    这将军府小姐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而将顾由挡开之后，洛祈也怔了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微微蹙了眉。

    白窈看向明显不太对劲的洛祈，疑惑道：「洛祈，你怎么了？」

    洛祈抬眸看向白窈，某些破碎的画面从脑海里滑过去。一只手，拿着某种药物，餵进了她的嘴里。

    那只手的主人跟眼前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随后不等白窈走近，洛祈抬手抽出顾由身侧的剑，横在了白窈颈上。

    冰凉的剑刃抵住皮肤，白窈勐然顿住步子，听洛祈道：「你是何人，先前为何要给我下药？」

    134

    ？

    怎……怎么回事？

    洛祈看向她的眼神怎么……好像不太一样啊？

    难道是吃灭生把脑袋吃傻了？淦，不会是失忆了吧？

    白窈试探道：「洛祈……你不认得我了吗？」

    洛祈凝住白窈，再次蹙了眉，随后却把目光移到了一旁。

    135

    这变故发生地太突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担心白窈出事，原本在远处观望的司青玉迅速飞身过来。

    察觉到一旁的动静，洛祈回眸看过去，在人群中寻到司青玉之后，她面上的冷色褪下去，换成了浓厚的惊讶。

    随后洛祈对着司青玉道：「玲珑……你还活着？」

    循环

    136

    白窈恍惚觉得, 有什么事情完全错位了。

    面对洛祈奇怪的神色和称唿，司青玉一时愣了愣, 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白窈。

    而洛祈已经放下了剑, 抬手扯住司青玉，道：「这是怎么回事？」随后洛祈再次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的内力为什么回来了？」

    见洛祈这幅模样, 司青玉蹙眉问白窈道：「她怎么了？」

    白窈恍然地看着洛祈, 一旁的顾由道：「司姑娘？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司青玉平静地道：「恰好路过罢了。」

    目光从几人身上转过去, 顾由道：「还请云裊小姐跟太子随我走一趟吧。」

    顾由道：「下毒害人可是大罪, 至少要带回去询问一下吧。」

    137

    被推进牢房里后，白窈抬眸默默看向一旁的秦世谙。

    秦世谙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随后自觉地脱了外衣放在地上，道：「云裊小姐请坐。」

    白窈没动, 道：「秦世谙，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跟这位太子向来没什么交集，对方却跟着她们出来, 还突然掉马甲搅了局。

    看白窈面有愠色的模样，秦世谙道：「抱歉, 我是以为……你能救我的。」

    秦世谙喃喃道：「这一次终于有变化了，甚至可以说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世谙道：「都是跟你有关, 才会发生改变的。」

    白窈微怔：「什么意思？」

    秦世谙道：「我已经死过三次了。不出意外的话，即将要死第四次了。」

    白窈一愣。

    见白窈不出声，秦世谙无奈地笑笑，道：「听起来是不是很匪夷所思？也是, 除了小方子，这世上估计也没人会信我……」

    白窈抬手拍在秦世谙脑袋上。

    秦世谙：？

    白窈道：「我信，别废话煽情了你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138

    秦世谙不是重生了，他是陷入了死循环。

    第一次，他一头扎进皇位争斗里，但奈何实在不是玩弄权术的料，马上便出局殒命。

    本以为一切结束，结果睁开眼，竟然又回到了谋反的前几个月。

    第二次，秦世谙认清自我，一心想做个闲散之人趁早让位，结果还是被秦德宣一杯毒酒害得殒命。

    第三次，秦世谙自觉抱大腿，在关键时刻跟秦德宣站到了一处，没想到依然被卸磨杀驴。

    跟白窈不同，秦世谙次次死得早，根本不知道最终胜利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抱哪条大腿才是正确的。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不论怎么轮迴，每次他想更改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却都会阴差阳错的回到原位，然后一路推着他走到最终的选择。

    在这几次轮迴里，秦世谙被迫一次次接受命运安排，也要一次次看着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小太监小方子为保护自己死去。

    而他明明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却依旧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救不了小方子。

    但这一次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从不更改的大剧情纷纷崩盘，时间线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随后秦世谙发现，这一切变化，是从将军府那个本该死去的小姐没死之后开始的。

    于是秦世谙逐渐认为，云裊是解开这个死局的钥匙。

    接近这把钥匙，或许就是开启全新人生的唯一希望。

 第120页

    139

    白窈：「……」

    听完秦世谙的话，白窈一时无言，随后她想到了一件事。

    《公子为凰》，曾经修过几次文。

    作者没有更改别的设定，只是说对太子部分的剧情有些不满意，所以做了几次修改。而那些修改……正好符合了秦世谙的话。

    ……

    所以说，秦世谙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所以才会以为陷入了死循环？

    ……

    这也太惨了吧。

    在原文中，秦世谙的设定就是个无公害却因蠢丧命的人。他不是个坏人，却实在不适合生在皇家。

    但看着秦世谙垂头丧气的模样，白窈倏然又想到了一点。

    白窈看向秦世谙，道：「在之前的剧情里，从宫里跑出来过吗？」

    秦世谙道：「没有。我之前试过早早逃跑，但是都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原点。」

    白窈道：「那这次就不一样，这一次，就应该是完全重生了。」

    而不是因为作者修文的原因。

    秦世谙道：「什么意思？」

    白窈道：「意思就是说，这一次你能改变剧……命运，不会必死无疑的。」

    秦世谙闻言一喜，又道：「可你怎么知道？」

    白窈：「……」

    「是不是不能告诉我？」秦世谙领悟道：「没事没事，不能说就别说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随后秦世谙道：「那我……这次真是白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啊。」

    白窈道：「没关系。」

    白窈抬手又给秦世谙的后脑来了一巴掌。

    秦世谙：……？

    140

    另一头，顾由寻到了秦德宣，道：「我方才在将军府门口拦到了将军府小姐和太子。」

    秦德宣皱眉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顾由把大致情境说过一遍，道：「所以我借着毒害云箐的罪名，暂且把他们带回了牢里。」

    秦德宣道：「他们想干什么？」

    顾由摇摇头，「我想着这边的事比较重要，还没顾上管他们。要不要我现在派人去审问一下？」

    秦德宣道：「不用这么麻烦。」

    「下毒，私通，谋反，哪一条都有可能。因为这些罪名畏罪自杀，也很有可能。」秦德宣回眸看向顾由，缓声道：「明白了吗？」

    顾由微怔，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141

    坐在牢里，白窈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头脑风暴狂刮。

    从秦世谙的话来看，她穿来的这个书的世界，更像是原书世界的平行世界，或者说是「下一世」。

    那么洛祈居然记得司青玉是玉玲珑，难道是书里的洛祈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啊……

    白窈垂下眸子，有些无措。

    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让洛祈避开了那些剧情，她的洛祈明明还是温软可爱的模样呢，而且如果书里的洛祈回来了，那她的洛祈怎么办……

    想到先前洛祈看着自己的冷漠神情，白窈一时鼻子发酸。

    而不等白窈落下泪，牢门突然被打开了。

    142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再望着酒水里明显还没有完全化开的药粉，秦世谙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随后秦世谙回眸看向白窈，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秦世谙眉目传话：你不是说我能活的吗？

    先前的眼泪因为这突然的变化收了回去，白窈清了清嗓子，抬头看房顶。

    143

    秦世谙求救的视线实在太过炽烈，眼看着秦世谙竭力抗拒着那快被摁到自己嘴边的酒水，白窈忍不住出声道：「那个……」

    狱卒闻言，侧头扫了白窈一眼，咧嘴笑了笑道：「不用急。」

    随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杯子，道：「你也有一杯。」

    「……？」

    救命。

    144

    眼看着酒水已经触到唇边，秦世谙彻底挣扎起来。

    兴许是绝境激发了潜力，秦世谙一时挣脱了几个狱卒，酒水也洒在地上。

    几个狱卒当即起了火，打算再强按住他，但不等他们动作，便听有人大声道：「苏大人，这边请。」

    这声音极大，也是给几个狱卒通风报信的意思。几个人当即收拾好残局，不忘朝着秦世谙和白窈递去一眼威胁。

    看着狱卒们迅速退出去锁好了门，白窈盯着牢门，只觉又进死局。一时想不出脱身的办法，白窈紧紧看着牢门，大有想把牢门看穿的意思。

    随后有一袭白袍进入了视线，隔着牢门停在了白窈眼前。

    白窈一怔，将目光移上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含雾桃花眼，修长墨色眉。

    「苏慕白？」

    苏慕白点点头，道：「白姑娘，真的是你。」

    随后他顿了顿，道：「还是……该叫云小姐？」

    白窈道：「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苏慕白道：「不是不是，我这么说不是怪罪姑娘的意思。只是不清楚姑娘希望我怎么称唿。」

    白窈感激地笑笑，道：「还叫我白姑娘就好。」

    白窈低声道：「苏慕白，你有没有办法先把我放出去？」

    一旁的秦世谙迅速起身道：「我我，还有我！」

 第121页

    这才注意到了在白窈身后的太子殿下，苏慕白怔了怔，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苏慕白听闻了白窈和洛祈的身份时已经万分吃惊，随后处理严易焘的案件时，又得知白窈并非是云鹰南的亲生女儿。

    自觉地将白窈和洛祈套进了一对苦命鸳鸯的剧情里，苏慕白只觉这现实世界竟然比书中还要缠绵离奇。

    但来到尚京之后，苏慕白因功被任命为钦差，继续查处严易焘之下的官员贪污事件，一时忙碌，没有时间拜访将军府。

    而今日恰好听闻将军府小姐被送进了牢里，苏慕白便赶过来看看。

    想来事情太过复杂，白窈简单地道：「我们两个绝对没有犯罪，是被坑进来的，事后我都可以解释。」

    白窈急声道：「今晚会出大乱子，我必须出去找洛祈……」

    「大乱子？」

    白窈低声道：「谋反……或许过了这一夜，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苏慕白闻言，垂下眸子一时未答话。

    只当苏慕白是在为难，白窈道：「现在我一时解释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但是……」

    苏慕白道：「我不是在怀疑白姑娘的话，我相信你的为人。」

    白窈道：「那是不太好办？」

    「倒也不是。」四处看了看，苏慕白道：「这里的守兵不算多。」

    ？

    什么意思？

    苏慕白道：「白姑娘稍等。」

    145

    看着苏慕白转身离去，白窈只当这「稍等」是指他去找人帮忙打点了，却没想到片刻之后，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随后幽泽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狱卒走进来，扔在了牢门前。

    看着那狱卒颤巍巍地伸出手开了门，白窈默默看向一脸领功神情的幽泽和一脸平静的苏慕白。

    「……？」

    苏慕白，你的人设怎么好像又进一步改变了？原来傻白甜切开里头是黑的吗？

    梦寻

    146

    但不论如何, 终归是逃出来了。

    白窈迅速朝着将军府赶过去，却只见司青玉独自站在府门口。

    见到白窈回来, 司青玉道：「你怎么出来了？」

    她还正心急着。

    白窈回眸看了一眼幽泽和苏慕白, 道：「他们救我出来的。」

    司青玉点点头，道：「是灭生出了问题吗？洛祈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

    还一直对着她叫什么玉玲珑。

    白窈道：「洛祈现在在哪儿了？」

    司青玉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要去找三殿下。」

    ？？？

    司青玉道：「不过我没有告诉她三殿下在哪里, 但她似乎很心急, 便自己去寻了。」

    「她去哪里寻了？！」

    司青玉摇摇头：「她没有说。她的轻功太强我赶不上, 只能先回来。」

    垂眸思考之后, 白窈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白窈道：「封武崖在哪里？」

    147

    白窈终于寻到洛祈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 一袭玉色长裙随风飞扬，青丝乱舞, 身姿如仙。

    封武崖，是当年秦无方与洛祈一同掉下去的地方，也是他们旧情復燃的地方。

    白窈对跟过来的司青玉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我过去找洛祈……」

    听到白窈的脚步声，洛祈回过头, 看向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

    随即她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白窈走到她身旁，道：「洛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洛祈看向白窈，冷声道：「云裊。」

    随后她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要纠缠我？」

    白窈轻轻扯住洛祈的衣袖，道：「洛祈，别这样, 你……你仔细想想我……」

    蹙眉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角，洛祈道：「云裊，我纵然没见过你，但也知道你是谁。」

    白窈低声道：「我不是云裊。」

    洛祈转过身，道：「松手。」

    白窈一怔，不等她松开，洛祈突然顿住步子，迅速抬手捂住了额头。

    顷刻之间，未加控制的力道让白窈瞬间向后退出半步，随后她脚下似乎是踩到了小石子，又往后踉跄了几步之后，整个人向后倒下去。

    而身后是封武崖不见底的深渊。

    白窈最后听到的是苏慕白的惊唿声：「白姑娘！」

    148

    洛祈做了一个梦。

    服下灭生，待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之后，身体便像是慢慢漂浮在水里。

    这样漂浮过很久之后，光明回归，洛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铁皮状的四房盒子镶嵌在轮子上四处飘飞，四处的楼房形状诡异且缺乏美感，但一个个竟然都高得及天。

    这里不见山川，也无绿水，四处都是古怪的景物，人们身上的布料也少得可怜。

    洛祈觉着自己的身子落在了地面上，却依然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她就这样飘忽着四处走过去，不知方向，也不知身处何处。直到她跨过一处，眼前的景物倏然变了模样。

    那里的场景跟她记忆里的世界有几分相像，但里头依然是些衣着奇怪的人。偶然有几个人衣着与她相近，跑来跑去地喊着什么「导演」、「龙套」。

    洛祈茫然地走过许久，直到听见有人喊道：「白窈！白窈在不在？」

 第122页

    窈窈？

    洛祈随着那声音四处张望过去，随后便听到一个声音回应道：「在，我在呢！」

    这声音脆生生的，不是她记忆里听过的嗓音，却意外地悦耳，尾调上扬着，在陌生里透着一些熟悉。

    洛祈循着回话转过头，见到一个小姑娘从角落的台阶处站起来，举着手，她边跑边答着，一双明眸里含着满满笑意。

    149

    那小姑娘不是窈窈。

    却又很像窈窈。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窈窈没有的小酒窝，但嘴角上扬的弧度跟窈窈很相似。

    洛祈顿了顿步子，转身朝着小姑娘走过去。

    洛祈不明白小姑娘是在做些什么。她面对着一个黑色的支架和盒子，盒子后头还坐了好几个人，又有人扛着黑盒子绕着小姑娘行走。

    150

    洛祈跟了小姑娘一整天。

    期间小姑娘换了好几身衣服，她涂黑了脸蹲在地上啃冷馒头，又穿上小兵的衣服躺在地上接受暴晒，随后又换上一身白衣，在黑盒子前跳了水。

    看着小姑娘几近脱力地从水里爬上来，洛祈有些心疼地蹙了眉，但当她伸手想要扶住小姑娘的时候，手却从小姑娘身上穿透了过去。

    151

    一天结束，洛祈跟着小姑娘回了家。

    洛祈想，这应该是家，但却实在是太小了一些。

    但小姑娘坐在简陋的小床边，舒了一口气，鼓励一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后笑着拿起了手里的包子。

    小姑娘自言自语地说：「今天也好好努力了，开开心心地吃晚饭吧！」

    缩在小桌子旁，小姑娘一手拿着包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扁扁的东西，玉佩一样的厚度，却又比玉佩要大了许多。

    随后小姑娘喃喃道：「哎，真的好虐啊。」

    洛祈弯腰凑过去，看向那被小姑娘握在手里的小东西，见上头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还隐约闪着光。

    小姑娘咂咂嘴，道：「你说你就不能对人家女主好一点嘛，女主这样也太惨了。」

    随后小姑娘默了默，说：「白窈啊白窈，你就别说别人了，你自己还不是凄悽惨惨的每天只能啃包子。」

    但她马上又眨眨眼，说：「啊不过有一说一，包子还是很好吃的。」

    洛祈闻言笑开。

    这似乎就是她的窈窈。

    只不过是换了一副模样，可爱的性子却跟她的窈窈一模一样。

    这样想着，洛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揉揉小姑娘的小脑袋，但在她接触到小姑娘的瞬间，指尖倏然闪出强盛的光芒。

    光芒散落之时，未吃完的小包子掉落在地上。

    一切归于沉寂。

    152

    洛祈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山林。随后她听到了有人焦急的声音：「怎么办，白姑娘掉下去了……」

    晃了晃头，洛祈回眸看过去，见到苏慕白站在一处悬崖边，一旁还站着幽泽和司青玉。

    洛祈道：「你们……在干什么？」

    司青玉从悬崖前回过身，急声道：「你做了什么？」

    「就算是灭生出了问题，你不认得她，也不该这么对她！」

    洛祈闻言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随后头痛袭来，一些片段陆续回到她的记忆里。洛祈倏然愣住。

    这些……难道是她对窈窈做的事？

    她怎么会这么做？

    在旁看向洛祈面上的神情，司青玉顿了顿，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而洛祈勐然抬眸看向眼前的悬崖。

    顾不上去答司青玉的话，洛祈疾步走到悬崖前，飞身而下。

    无碍

    153

    宫墙之内。

    殿里烛火微摇, 帷帐里的女子睁开眼坐起了身子，含着星霜的眸子扫过殿内景物, 微微蹙了蹙眉。

    一旁有人嗓音低沉地道：「怎么醒了？」

    回眸看向躺在一旁的男人, 女子眨眨眼，重新躺回去，说：「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玲珑还活着, 但她却好像不认得我了, 随后还在梦里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人。我想去找你, 但又不知道你在哪里。」

    男人眯了眯泛着湛蓝光芒的眸子, 抬手安抚地顺了顺女子的鬓髮，道：「别担心。她跟乐昭在另一个世界, 或许已经重逢了。」

    看着女子依旧有些愁意的眸子，男人道：「不用找, 以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男人低声道：「我的皇后。」

    女子点点头，浅淡笑意晕开了眸里冰霜气息，道：「嗯。」

    154

    眼看着洛祈也跳了下去, 苏慕白愣了愣，道：「这底下是哪里？有多深？」

    司青玉蹙眉道：「以洛祈的武力, 应该可以成功下到崖底。」

    苏慕白道：「那白姑娘呢？」

    司青玉没答话。

    苏慕白当即有些焦急，一旁的幽泽看了一眼夜色里望不见底的悬崖, 道：「我带你下去看看。」

    但司青玉伸手阻拦道：「别去。这地方之所以叫封武崖，是因为底下生满一种奇花，在开花的时候会发散药物，让人失去内力。」

    化凡就是从这花里提取出来的。

    司青玉道：「现在正是花期, 纵然成功下去了，这里崖壁陡峭无路可通，到时候失去内力便无法再上来。」

 第123页

    苏慕白皱眉：「那怎么办？难道只能让她们自求多福了吗？」

    司青玉道：「我曾研制出解药，但之前都耗费在了黑云寨，重新配制的话需要几天时间。」

    那便是只能再等上几天。

    施救无法，苏慕白随即想起白窈所说谋反之事，司青玉也惦记着秦无方那边的进展。

    静过半晌后，各有心事的两方道过别，分头离去。

    155

    在踏空的瞬间，白窈感受到了飞速的坠落。

    人物白窈，欢迎体验封武崖极限蹦极项目。

    没绑带子的那一种。

    还没坠到底，白窈就先晕了过去。

    156

    从山崖上飞驰而下，洛祈在快要抵达崖底的时候发现了不对。

    那些花朵的气息太过浓密，宛如是直接置身在化凡的烟雾里。等落地之后，洛祈身上的内力已经失了大半。

    但她也来不及去管，当即四处去寻白窈的踪迹。

    夜色渐沉，山崖间的草木都蒙了一层墨色，看不真切。洛祈在深浅草丛里踉跄而过，恐惧和焦急占了满心满脑，却四处都看不到那个记忆里的身影。

    「窈窈，窈窈？」

    山风掠过，仅有几声虫鸣作为唿应。

    而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旁有人道：「你是谁？」

    洛祈勐然抬头，看向那个背着月色的人。

    那人看了洛祈几眼，道：「你是在找刚才掉下来的那个人吗？」

    157

    等白窈睁开眼，适应了光线之后，首先入目的是一片布帘，随后她发觉自己是正躺在哪里的床上。

    ？！

    我白窈，依然健在！

    迅速唿吸了几口，感受了一下生存的真实感，白窈随后想着挣起身，却才抬了一下胳膊就痛得「嘶」了一声。

    声音还没落下去，房门被打开，玉色身影迅速掠到床边，动作迅速又轻柔地制住乱动的白窈。

    见白窈醒来，洛祈先是面上一喜，随即道：「先别动。」

    白窈眨眨眼，看着眼前的洛祈，一时没出声。

    随后洛祈抬眸凝上她，「对不起，窈窈。」

    听到那声「窈窈」，白窈瞬间反应过来。

    白窈道：「你记起来我了？」

    洛祈点点头。

    白窈瞬间笑开，随后她想抬手去抱洛祈，又痛得吸了口凉气。

    白窈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源头：「诶？我这胳膊……」

    有个声音道：「昨晚你从山崖上落下来，先是被树冠拦住，后来又落到了我晒茶的架子上。」

    白窈微怔，这才发现洛祈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道：「只断了一条胳膊，已经很幸运了。」

    158

    ……只？

    白窈默默躺平，无言以对。

    人物白窈，在线残疾。

    159

    一旁的洛祈垂了垂眸子，低声道：「都怪我。」

    「不怪你！」白窈迅速恢復元气，道：「如果不是我想出吃灭生的主意，你也不会突然那样。」

    随后白窈感受了一下自己断掉的胳膊，似乎已经被什么支架固定好了。

    在旁的小姑娘道：「我帮你简单做了处理，你好好休养，应该是能恢復的。」

    白窈道：「谢谢。」

    想到先前小姑娘说晒茶的事，白窈大概猜到了小姑娘的身份，但还是道：「我叫白窈，不知道该怎么称唿姑娘？」

    小姑娘笑笑，道：「叫我小茶就好。」

    白窈点点头：「多谢小茶姑娘。」

    小茶。茶姑的女儿。

    在原书中，掉落封武崖的秦无方和洛祈随后曾发现一处房屋，里头有许多制茶的工具。

    随后两人在屋中发现了一本茶姑所写的泡茶法，书中便提了几句这位「茶姑」的背景。茶姑十分擅长泡茶，经常带着女儿来封武崖下头小住。

    随后茶姑因病离世，其女儿小茶依然会时不时返回封武崖下。

    只是按照书中的时间线，男女主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遇到小茶。

    白窈不由暗自庆幸。这次能得救，还多亏了混乱的时间线。

    160

    视线从洛祈和白窈身上看过去，小茶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昨天那些茶怎么样了。」

    看着小茶出了门，白窈回过视线仔细往洛祈身上看过去，发现她衣裙上有许多划痕，还有些地方直接开了线。

    从崖上飞身下来的时候，洛祈一路攀过崖壁减缓着落势，但终究太过心急，后来又一心顾着四处寻找白窈，难免搞得有些狼狈。

    白窈抬起左边完好的胳膊，伸手扯了扯洛祈的衣袖。

    看着那衣袖上头的口子，白窈瘪了瘪嘴，道：「衣服都划破了。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洛祈眸里的神色瞬间软下去，又道：「对不起。」

    「哎不是不是，你不要老是道歉啊……」白窈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失……」

    白窈的话顿了顿，道：「好像也不是失忆，之前是怎么回事？」

    想到先前司青玉的话，白窈试探地道：「洛祈……你还想找秦无方吗？」

    洛祈蹙着眉摇了摇头。

    白窈舒了一口气。

    洛祈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一段时间，似乎不是我在掌控自己的身体。」

 第124页

    白窈微怔，又有些瞭然。那时候洛祈的表现，更像是书里女主的模样。

    想到乐昭和秦世谙的状况，白窈想，恐怕当时便是那个时间线的洛祈突然穿过来了。

    有些后怕地，白窈道：「幸亏你回来了。」

    但洛祈垂着眸子，依然是一副难以释怀的模样。

    见洛祈如此，白窈清了清嗓子，道：「洛祈，要是我罚你一下，你是不是就能不自责了？」

    洛祈抬眸看向白窈，笃定道：「窈窈想怎么罚都可以。」

    看着洛祈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白窈不由笑了笑，道：「那我罚你……亲我一下。」

    洛祈闻言微怔。

    白窈道：「怎么，你害羞呀……」

    一个「呀」字还没落下，洛祈已经俯身亲过来，把白窈未说完的尾音堵住。

    柔软馨香的气息覆上来，本来只想着被亲一下脸的白窈睁大了眼，随后就闭上了眼安心享受。

    顾及着白窈受伤的胳膊，洛祈起先吻得很小心，但随后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白窈微微抬了头追着她迎过来。

    动作稍顿，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洛祈低下头，重新加了几分力道吻过去。

    这哪里是在罚她，分明更像是在哄她开心。

    关系

    161

    直到觉得有点要缺氧了, 白窈才把手搭在洛祈肩膀上，轻轻推了推。

    及时察觉到白窈的意思, 洛祈起身把人放开。

    白窈轻轻喘着气, 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道：「罚、罚到位了。」

    洛祈凝着她，终于也弯眸笑笑, 「嗯。」

    162

    午饭是洛祈和小茶一起做的。

    先前小茶虽然形容白窈胳膊是「断了」, 但实际上只是脱臼。如今算是归位了, 但依然会疼痛, 便叮嘱白窈尽量先不要用那侧的胳膊。

    如此，白窈本来还想帮着递个东西, 后来就被小茶跟洛祈请到一旁坐好。

    小茶笑道：「白姑娘你还是歇着吧，不然出了什么事, 我还得再帮你治一次。」

    163

    饭菜很快出锅，有荤有素，香气诱人。

    几个人坐在一起动了筷子, 期间小茶道：「之前没顾上问，你们怎么会从崖上掉下来？」

    不等洛祈答话, 白窈道：「本来我们在上头看风景，结果我不小心踩到石子儿, 退了几步就摔下来了。」

    小茶闻言感慨道：「太危险了。幸亏这几天我正好在崖下头。」

    看着洛祈顾不上自己吃饭，只一心餵着伤了胳膊的白窈。小茶道：「不过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啊，洛姑娘为了救人竟然直接跟着跳下来。」

    小茶咂咂嘴，对白窈道：「先前洛姑娘在山林里头边喊边跑一通乱找, 看到她的时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白窈闻言看向洛祈，不由想到黑云寨那次，一时有些心疼。

    看出白窈的心思，洛祈笑着伸手按了按白窈的眉心，温声道：「吃饭。」

    白窈点点头，舒展开眉头，坐直了身子，乖乖地接收投餵。

    164

    把这系列互动收进眼里，小茶道：「啊真羡慕你们，我也想要这么亲近的姐妹。」

    顿了顿，小茶道：「你们是亲姐妹吗？」

    洛祈的动作顿住，道：「不是。」

    小茶道：「那你们的感情真是太好了，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

    洛祈闻言轻轻蹙了蹙眉头，随即她垂下眸子，没应，却也没反驳。

    而在旁看出了洛祈的失落情绪，白窈急声道：「不是！」

    白窈掷地有声地道：「她不是我姐妹，是我女朋友！」

    但却没有收穫到理想中的效果。

    洛祈和小茶都面带疑惑地看过来，小茶道：「女朋友是什么？」

    165

    「……」

    对不起，忘记文化差异了。

    那头，小茶道：「是说关系更亲密的朋友吗？」

    「不是……」白窈清了清嗓子，搜索出几个词彙，迅速道：「女朋友，就是我喜欢的人，等以后成亲了，她就是我的老婆，媳妇儿，娘子！」

    随着这段大胆的发言，小茶逐渐瞪了大眼睛。

    随后小茶有些磕绊地道：「你……你们两个是……你们两个是互相倾慕的关系？」

    白窈点点头，万分笃定地：「是！」

    随后小茶瞪着眼，又看向洛祈。

    而洛祈侧着头，一瞬不移地凝着白窈。

    先前白窈说得急，又有些小害羞，小脸红扑扑的，衬得灵动的面目越发明媚起来。

    不去管正充满疑问等待着的小茶，洛祈没答话，低头朝着白窈亲过去。

    柔软温唇覆上来，白窈怔了怔，随即闭上了眼。

    小茶手里的筷子落了地。

    166

    到底是在人前，洛祈没亲多久就停下了。

    随后看着面色爆红的白窈，洛祈温声问：「窈窈想跟我成亲？」

    白窈顶着红到不行的脸颊佯装平静地点点头，道：「嗯，不，不行吗？」

    洛祈弯眸道：「行。」

    她拉住白窈的手，道：「我好高兴。」

    白窈眨眨眼，低头笑着回手捏紧了洛祈的手。

    随后白窈转过头，看向一旁几乎石化的小茶。

    小茶的目光从白窈和洛祈身上左右移过去，半晌后，她默默捡起地上的筷子，道：「……恭、恭喜。」

 第125页

    167

    借着去清洗筷子的功夫，小茶努力消化了方才的刺激场面。

    等再回到饭桌上，她已经冷静下来。

    想着这个世界终究是没那么开放，白窈规规矩矩地安生吃着饭，却听小茶突然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准备同一间屋子的？」

    正吞咽的白窈瞬间呛住了。

    洛祈伸手给白窈拍了拍背。

    小茶看了一眼白窈，又道：「哎不过你的胳膊还没好，我看你们还是暂时分居吧。」

    再一次被呛住的白窈：「？？？」

    168

    姐妹，你的接受能力完全超出了我的预估。

    169

    看着白窈连呛了两次，小茶咧嘴笑笑，不再提房间的事，而是道：「不过你们想上去的话，就得过些日子了。」

    小茶将崖底奇花的事讲给白窈，道：「现在正是花期，不施轻功是上不去的。」

    白窈发红的面色稍稍缓和下来，点点头，道：「大概还要过多久？」

    小茶道：「半个多月吧。」

    「这么久？」

    「怎么了？」小茶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洛祈也转眸看过来，白窈道：「是有一些事……」

    现在已经过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上面的人都怎么样了。

    她们在这崖底下好好吃饭，说不定上头早已经乱了套。

    170

    看出白窈的心思，小茶眨眨眼，道：「倒也不是非要等到半个月后。」

    白窈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提前上去吗？」

    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小茶点点头，起身去房檐下取了一个鸟笼回来。

    那笼子里的鸟生得别致，羽色在玄黑里带了几缕银白，昂着小脑袋精神奕奕的模样，却又不吵不闹。

    小茶对着笼子喃喃道：「你去帮我找到他，让他来一趟。」

    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这可是为了帮白姑娘，不是我想见他啊。」

    白窈疑心那鸟能不能听懂这么复杂的话，但小茶随即开了笼子，鸟儿看她一眼便飞旋上天，速度快得超出了白窈的想像。

    小茶望着那鸟迅速离去，道：「有个人能帮你们上去，不过不知道他肯不肯来……就算肯来，大概也得三四天。」

    白窈当即道了谢。就算是三四天，也比半个月要强多了。

    171

    收拾过碗筷，小茶继续去照看她的茶叶，白窈便喊了洛祈，随便逛逛。

    封武崖下也算是个秘境，虽然交通不便，风景却极优美。翠木郁郁，落英绵延。

    两人牵着手走出一阵子，白窈顿住了步子。

    白窈道：「洛祈，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离谱，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理解。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

    洛祈看向白窈，点了点头。

    下定了决心，白窈道：「其实我并不是云裊，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到这里，是类似于灵魂穿越一样，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我也并不会占卜，之所以能知道一些事情，是因为这个世界和我看的一本书很相似。当时我正在自己家里看着那本书吃饭呢，结果转眼就到了这里……」

    白窈顿了顿，想着怎么把这颇为魔幻的发展说得更真实一点，洛祈却突然问：「吃包子的时候？」

    白窈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洛祈道：「先前吃下假死药之后，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自己出现在一个很奇怪的世界，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她跟你同名。虽然容貌不同，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相似。」

    听洛祈仔细讲完了经过，白窈道：「所以，你是在梦里见到原来的我了？」

    洛祈点点头，「应该是的。」

    白窈面上一喜，「那就是说，你相信我说的话？」

    抬手把白窈散落的髮丝顺到耳后，洛祈道：「嗯，虽然一开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那个梦实在太过真实。」

    随后洛祈道：「这里，和你看过的书一样？」

    白窈点点头，又道：「但是现在情节几乎全部都不一样了……」

    洛祈道：「那书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白窈默了默，实话实说：「按照书里的安排，你本来跟秦无方是一对的……你们会经歷很多困难，但最后应该还是会好好在一起……」

    洛祈轻轻蹙了蹙眉。

    白窈低声道：「但是因为我突然搅进来……剧情都乱套了……」

    短暂沉默后，洛祈抬手捧住白窈的脸，对上了白窈的眸子，洛祈正色道：「窈窈，我更喜欢现在。」

    洛祈道：「书里的那个我并没有遇到你，我也并不是书里的那个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很庆幸能遇到这样的窈窈。」

    白窈的眸子亮了亮。

    这话让她所有顾虑都消失了。

    172

    白窈把书中的剧情讲过去，又将这些天和书中剧情不同的部分一一说明。

    当听到云鹰南其实是想杀掉云裊时，洛祈的眸子沉了沉，道：「所以才会发生那次落水的事？」

    白窈点点头。

    洛祈道：「你明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跟着我回了将军府，是担心我走上后头的剧情吗？」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有危险？」

    白窈低声道：「我以为……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第126页

    「对不起。」洛祈嘆了口气，伸手把白窈揽进怀里，道：「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突然知道你跟我是姐妹，以为你对我没有那份意思，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听洛祈说明当时的顾虑，白窈把脸埋在洛祈怀里，红着脸弯起嘴角，闷闷地「嗯」了一声。

    173

    终于把一切缘由道出后，白窈道：「所以我才急着回去，想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洛祈点点头，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抬手揉了揉白窈的发顶，洛祈道：「窈窈，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再自己撑着。」

    听着白窈应了一声，洛祈收了收环住白窈的手臂。

    在洛祈怀里继续窝了一会儿，白窈抬了抬头，道：「洛祈，你在想什么？」

    洛祈温声道：「我在想，窈窈或许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174

    事实证明，上天不只送礼，还送雨。

    175

    洛祈的话刚落下，白窈正被堪比影视剧的完美话语迷得发蒙，就发觉天上飘了几滴雨下来。

    夏日的雨来得极快，马上便化作倾盆大雨。

    小茶正将东西搬回屋子里，道：「快进来吧，估计一会儿就停了。」

    176

    这雨果真是来得快去得快。

    两人进屋不多会儿就没了雨声，只是温度降了许多。

    看着被淋湿的两个人，小茶道：「东边的山洞里有个温泉，去暖一暖吧，别受寒了。」

    177

    那处温泉显然是被小茶打理过，洞门口还放了块大屏风。

    帮着白窈解开衣带，又把干净衣服放在一旁，洛祈转身向后走过去。

    白窈微怔，道：「你不泡吗？」

    洛祈脚步顿了顿，道：「……我不用，不会受寒。」

    这么说着，她想起先前给白窈送衣服时候的事，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只当洛祈是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白窈也没再说什么，看着洛祈一路走到了屏风后。

    178

    半分钟过去后，站在温泉旁的白窈犯了难。

    虽然衣带已经解开了，但一条胳膊始终不方便。加上裙衫层多，湿了的布料又很容易缠搅在一起，白窈用左手拉扯了半天，依然没能成功。

    于是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随即又被她红着脸压下去。

    但那念头马上又冲到了大脑中心开始敲门。

    179

    演员白窈！请认清现实，及时面对解决办法！

    哎，都说是女朋友了，有什么好避嫌的餵。

    180

    做了个深唿吸，白窈道：「洛祈，你还在吗？」

    屏风后传来回答：「在。怎么了？」

    白窈清了清嗓子，道：「你……想不想拆礼物？」

    变天

    181

    受伤又淋过雨的礼物小白窈不要丢, 虽然裹不了面包糠，不能煎也不能炸。

    但是可以先拆过了再说。

    182

    站在屏风后头, 洛祈起先没听懂白窈的意思。

    洛祈有些疑惑地问：「拆礼物？」

    白窈顿了顿, 彻底坦白道：「我解不开衣服，你来帮帮我……」

    183

    山洞里光线暗淡，洛祈站在白窈面前, 微微侧过眸子, 凭着记忆去开解那些衣物。

    视觉上尽量躲开了, 但手底下的触觉总是骗不了人的。

    冰凉的布帛下头, 肌肤虽然只是隐约透着温气，传在她指尖上却有些灼烧的意味。

    洛祈几乎是闭了眼, 动作轻柔又利落地帮白窈把层层衣衫解下去。

    而白窈本来想着只让洛祈帮忙拆上一大半，剩下来的还是自己搞定。但见到洛祈心无旁骛认真帮忙的模样, 白窈反而不出声了。

    184

    哎哎怎么回事鸭。

    我都快要光光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呀……

    185

    实则是光线太暗，白窈看不清洛祈越染越红的耳尖。

    186

    一阵沉默的动作后, 洛祈侧过头，道：「好了。」

    白窈：「喔。」

    看了看洛祈万分平静的表情, 白窈道：「那我去泡温泉啦。」

    洛祈道：「嗯。」

    看看，看看这冷静又平淡的反应。

    偷偷瘪了瘪嘴, 白窈转身踏进温泉里，一边低头晃了一眼自己。

    虽然是比她原先的身形稍微平淡了那么一点，但也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啊。

    187

    走着神，往下踏过去的时候, 脚下的石块滑动了一下，白窈倏然朝着温泉里扑下去。

    意外发生得突然，白窈连惊唿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直接便落进了水里。

    188

    洛祈在白窈有滑倒趋势的瞬间动作起来。

    急着要把倒进水里的白窈拉上来，洛祈便再顾不上别的情绪。

    等洛祈把人从水里拉起来，白窈单手攀在洛祈肩上，连着咳了好几声。

    洛祈迅速帮着拍背顺气，等白窈停下咳嗽，山洞里重归安静，两个人都顿住了动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的情况有多亲密。

    觉出手下覆盖的柔软触感，洛祈迅速抬手，随即为了不让白窈滑回水里，又不得不把手换了个地方放回去。

    却似乎是放到哪里都不太对。

    而趴在洛祈肩上，终于看清了洛祈红到了熟透一般的耳朵，白窈哑着嗓子问：「洛祈，你到底是想摸哪里呀……」

 第127页

    洛祈倏然顿住动作，揽着白窈帮她站稳，边松手退开边道：「你泡温泉，我先上去……」

    但白窈道：「都下来了，一起泡呗。」

    洛祈垂眸道：「不用了，我没拿干衣服……」

    白窈看了一眼在旁的衣物，怕她受凉，小茶简直找了两人份的衣服出来。

    于是白窈眨眨眼，低声道：「不公平。」

    洛祈保持着垂眸的姿势：「嗯？」

    抬起那只无碍的手拉在洛祈的腰带上轻轻扯了扯，白窈道：「你看过也摸过了，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好亏啊。」

    随着这句话，洛祈倏然抬起眸子，看向白窈。

    被盯得有些心虚，白窈默默缩进水里，道：「不想泡就算了……」

    最后的话音没落下，忍无可忍地，洛祈掐着腰把人拉回来，低头亲过去。随后又在水下转了个方向，把白窈渐渐推在温泉池边温热的石壁上。

    白窈被亲得发晕，但也不忘自己先前的话，伸着一只手去扒扯洛祈的衣服，直接导致了纠缠的时间越拖越长。

    密集的亲吻，加上温泉里热气蒸腾，白窈最后脱了力。被洛祈捞出来换上干净衣物，抱回房里之后才缓过来。

    189

    经过这一回，两个人进一步跨进了热恋小情侣行列，各类互动看得小茶多次摇着脑袋感慨，又提醒白窈一定要小心胳膊。

    对此，白窈的回应是靠在洛祈的右肩膀上，愉快地张嘴接过了洛祈餵过来的小葡萄。

    190

    小茶口中的那个「他」比预计得来得更早些。

    第二天清晨白窈走出门，就见着一个男人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一袭如雪长袍下头压着霁色内衫，腰间一侧是一把长剑，另一侧坠着个大酒壶。

    那只先前被小茶放出去寻人的奇鸟绕着男人飞来飞去，最后去啄男人腰间的酒壶。

    男人垂眸看了看，伸手解下了酒壶，往手心倒出一些，朝着小鸟送过去，那鸟儿便落在男人指尖，垂下小脑袋去嘬酒水。

    随后小茶也推门出来，一边对白窈道：「哎呀早上好……」

    话到一半，突然见着男人站在屋外，一愣之后迅速回身又把门关上。

    等再次推门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精心装扮过的模样。

    191

    ……

    白窈默默走到洛祈身旁，对着小茶举了举大拇指。

    小茶咧嘴笑笑，随即清了清嗓子，恍若这是自己第一眼看到男人一般，道：「李杉枫！哎你怎么又给鸟宝喝酒！」

    听到男人的名字，白窈瞬间明白了小茶把这人喊过来的意图。

    书中，李杉枫此人曾在先前三归参加的武林大会上被提过一句，是个酒不离身的江湖剑客，武功如何没有说，却有个百毒不侵的设定。

    想来这山崖下的花应该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白窈回味人设的功夫，小茶嚷嚷着冲上前，把男人手里的酒壶抢下来。

    任由小姑娘抢走了大酒壶，李杉枫看小茶一眼，问：「叫我什么？」

    小茶的气势去了大半，道：「李杉枫……」

    李杉枫纠正：「叫叔叔。」

    小茶梗直了脖子：「不叫。」

    眯了眯眸子，李杉枫道：「喊我来干什么？」

    小茶道：「有两个人不小心掉到崖下了，她们有事急着上去，我想让你帮忙把她们送上去。」

    李杉枫闻言，抬起狭长的眸子朝着白窈和洛祈看过来。

    小茶道：「这两位是洛姑娘和白……」

    「姑娘」二字还没出口，李杉枫的身形瞬间掠起，带起一阵疾风。

    待风势停住的时候，洛祈拦在白窈身前，而李杉枫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了洛祈颈上。

    洛祈沉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小茶愣了愣，迅速跑过来拉住李杉枫道：「李杉枫你干什么？她们是我的朋友！」

    见李杉枫一时没有收剑的意思，小茶疑惑道：「你认得她们吗？」

    李杉枫终于收了剑，道：「不认得，但她们是银子。」

    192

    ？

    老哥你看起来帅帅气气，怎么眼神好像不太好？

    白窈正想含蓄地问问小茶李杉枫最近是不是伤过脑袋，却听李杉枫道：「通缉犯，一个一万两。」

    193

    白窈和洛祈对视一眼，道：「通缉犯？我们？」

    「将军府小姐，云箐，云裊。」李杉枫道：「云鹰南和秦无方谋反不成，已经跟随水颜泽王叛国逃往水颜，将军府的人都已经沦为阶下囚。」

    白窈：「……你在说什么？」

    这些名字和字词她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怎么就觉得听不懂了？

    秦德宣不是跟云鹰南联手的吗？怎么变成秦无方跟……

    白窈勐然顿悟，莫非是秦德宣搞了一手反转？

    一旁的小茶也道：「哇，发生了这么多事？」

    小茶道：「她们两天前的晚上掉下来的，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李杉枫道：「那你们应该也不知道，先皇已经驾崩了。」

    「什么？」白窈道：「那新皇已经登基了？」

    「嗯。」

    白窈大惊：「秦德宣当皇帝了？？？」

    李杉枫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

    不是？？？

 第128页

    白窈疑惑：「那新皇是谁？」

    「还能是谁？」李杉枫道：「太子秦世谙啊。」

    白窈道：「那是谁要通缉我们？」

    回想起先前秦世谙在牢里的表现，白窈觉得对方不至于转头给她下阴招。

    李杉枫道：「不清楚。」

    194

    白窈回眸看向洛祈，默默无言。

    事先听白窈提过这一段原剧情，洛祈也微微蹙了眉。

    而李杉枫道：「所以你们还想上去么？」

    白窈一愣。

    如果不去管别的事，就这么躲在崖底下，倒是可以过一阵子美好的小日子。

    但是……

    白窈抬眸看向洛祈。

    什么都不做的话，便也意味着她们或许要永远躲藏着，成为见不得光的存在。

    195

    白窈道：「洛祈，你怎么想？」

    洛祈握住白窈的手，道：「窈窈，你害怕吗？」

    白窈点点头，又道：「但我也不想永远躲下去……」

    「嗯。」洛祈笑道：「我也这么想。」

    196

    几人决定吃过饭后再出发。

    随后小茶替白窈和洛祈包了些衣物银子送过来，关上了房门，她又从身后拿出李杉枫的酒壶。

    白窈摆了摆手，道：「这……这就不必送我们了吧？」

    小茶咧嘴笑笑，把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

    随后她走到一旁，开窗把酒壶里剩余的酒都倒出去，又回身拿起桌上的茶壶，边往酒壶里倒茶边道：「他年纪大了，可不能老是喝酒，我得给他换点健康的。」

    ……

    看李杉枫的模样，至多也还不到三十岁吧？

    小茶一边倒茶一边道：「以前每次见面我都会帮他换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不愿意见我。这次终于见了，我得抓紧帮他换一下。」

    白窈道：「……」

    197

    茶，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吗？

    198

    吃饱喝足，李杉枫拿起桌上装满了茶的酒壶，回眸看了小茶一眼，把酒壶放回了腰间。

    一炷香后，李杉枫带着白窈和洛祈飞上了封武崖。

    站在崖边，李杉枫正要同两人道别，却见一旁山林里走出来一个樵夫模样的人，远远看见了白窈和洛祈，便朝着她们飞速跑过来。

    199

    那樵夫看上去是个老年人的模样，背上还背着一筐柴，佝偻着身子，此时跑起来却快得惊人。

    见到这诡异的情景，洛祈和李杉枫当即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却见那樵夫边跑着边直起了后背，随后抬手把脸上的白鬍子扯了下去。

    跑到了近前，那樵夫大声道：「我还正打算下去找你们呢！」

    200

    马上听出了熟悉的声音，白窈喜道：「烈如阳？」

    「你怎么会来这儿？」

    烈如阳站定步子，言简意赅地道：「变天了。」

    白窈点点头：「我们大概听说了。」

    烈如阳看李杉枫一眼，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洛祈，道：「这是化凡的解药，司青玉说能解下头的花毒。」

    洛祈当即服了解药，运起内力。

    往四周看了看，烈如阳道：「现在来不及多说，再多耽搁可能会被人发现，你们先跟我走吧，路上已经都安排好了，咱们越快越好。」

    「走？」白窈道：「去哪里？」

    烈如阳没答，有些防备地看着一旁的李杉枫。

    李杉枫见状倒也不恼，沖白窈和洛祈抬了抬手，道：「告辞。」

    不待多做寒暄，旋身离去。

    而烈如阳卸下了后背的柴筐，把面上的几簇碎柴拂开，底下竟是一堆衣物髮饰，还有两张□□。

    看着烈如阳挑出一个面具朝着洛祈脸上比过去，白窈道：「我们是要去哪里？」

    一边把面具小心地贴上去，烈如阳道：「去水颜。」

    【第四卷·满目山河空念远·终】

    水颜

    1

    远处是绵延千里的雪山, 碧空如洗。

    色主蓝白的宫殿立在苍穹之下。

    两辆马车一路行至宫门前，前头的驾车人拿出了腰间的牌子, 道：「玉锦坊的, 来给公主送最新的样衣。」

    守门的官兵看过牌子，又依次掀开车帘看过去。

    两辆马车里放着一些衣物，除了两个驾车的人, 还坐了一个中年女子。

    「那位是修裁的师父, 公主要是有哪里不满意, 就能帮着改改。」

    官兵点了点头, 挥手放行。

    2

    坐在马车里头，待马车再次行进起来, 白窈舒了一口气，转了转发僵的脖子。

    3

    这一路过来, 白窈终于搞明白了前几日发生了什么。

    按照原书剧情，秦莽驾崩是在谋反之后，中间还穿插了秦无方跟秦德宣的各类较量。

    期间秦世谙和秦德宣皆已殒命, 秦无方便顺利登基。

    但现在时间线混乱，乐昭又一早有所防备, 秦莽大限将至的消息被封锁，就连宫中的妃嫔也未能知悉。

    彼时从白窈那边得知了「谋反」一事, 不知细节的苏慕白迅速带着秦世谙进了宫，和守在一旁的乐昭一同帮助秦莽拟定了诏书。

    身为太子的秦世谙自然成为了新帝。

    而秦德宣的本来打算是放出自己即将谋反的假消息，引诱秦无方出手调兵，再将云鹰南和秦无方诬为反贼一同诛杀。

 第129页

    至于秦世谙, 秦德宣向来不把这个懦弱无脑的大哥看在眼里，本打算事后再寻个由头处理掉。随后秦世谙和白窈自己送上门，更让秦德宣觉着是上天相助。

    却不想虽然这头的计划顺利进行着，眼看着秦无方已经上了勾，宫里却传来秦莽驾崩的消息。

    等秦德宣得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诏书已经宣读，一切已成定局。

    4

    已经被投入死牢的秦无方和云鹰南被幽泽救走，则是乐昭和苏慕白的授意。

    先前秦无方自知踏入秦德宣的陷阱，为留下日后翻盘的资本，秦无方索性造成司青玉率领部下对自己大义灭亲的假象，保了司青玉和手下人一命。

    如此，得到消息的乐昭心存感激，便有意想要从秦德宣手里救下秦无方。

    思来想去，乐昭提出先将秦无方送去水颜。

    幽泽常来释昱，与乐昭合得来，算是半个兄妹的交情，加上苏慕白开口，也就应允下来。

    而苏慕白想救下秦无方的原因，一是因为之前的交集两人结下了一段友谊，二则是隐约觉出秦无方似乎才是更适合成为释昱帝王的人。

    加上惦念着白窈和洛祈，苏慕白便提出把云鹰南一同救走。

    但如何实施却是个问题。

    司青玉本想再用灭生，但念及之前洛祈的事，又觉得不太保险。

    彼时几人正盘算着，烈如阳从檐上飞身下来，加入了计划。

    5

    在秦莽咽气之后，几位暗徒沉默半晌，各自离开了大殿。

    烈如阳从殿里飞身出去，在秦莽生前最爱的莲花池边站了一夜。

    待月消日升，烈如阳依旧没想好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向哪里，便索性四处逛游着。

    随后就看到了乐昭几个人一脸严肃的模样。

    6

    秦莽是个慕强惜才的人，对于手下的暗徒，他不只是简单的命令和操纵，更是一路怀着父辈照看孩童的心思。

    身为秦莽专属的暗徒，烈如阳和其余十一人手中都有一张秦莽亲手制作的木牌。

    待秦莽离世，他们关于皇家的束缚便会一同解除。

    凭着这张木牌，他们可以顺利出宫，甚至可以在秦莽指定的银庄领到一笔不小的财富，从此恢復自由身，过上想过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秦莽提出，拥有这张木牌，他们可以带一人出宫。

    无论所带之人是谁。

    只要是两方都愿意，便可畅通无阻地走出皇宫。

    7

    暗徒们向来受到保护，除了擅于变装的烈如阳外，其他暗徒整日遮面，也几乎不开口讲话，出宫后随便换个身份，也不必担心日后被朝廷追杀。

    烈如阳便找到了一位同样还未离宫的暗徒朋友。

    这位暗徒正是在归冥山上被烈如阳护着逃走的其中一人，见烈如阳开口，当即就答应下来。

    于是后头便是秦世谙将云鹰南和秦无方传唤入宫，烈如阳和另一位暗徒把人偷偷带了出去。再由幽泽偷偷将人送去水颜。

    8

    彼时听烈如阳讲到此处，白窈发出疑问：「你们说是偷偷，那怎么李杉枫都知道他们是跟着幽泽去水颜了？」

    烈如阳也疑惑地摇摇头：「本来是很顺利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德宣突然就摸透了我们的计划，中途还差点把人拦住。幽泽不得已出了手……」

    「你也知道，他那不掩饰的臭脾气，再加上那手扇子，一出手就被彻底认出来了。」

    白窈默默点了点头。

    烈如阳又道：「说起来真是好神奇。我当时隐在一旁打算帮忙断个后，就看见秦德宣身边跟了一个人，走到岔路的时候，秦德宣就问那个人该往哪里追，那个人还就真的指出了正确方向。」

    白窈一愣，倏然想到了先前萧平的反常。

    白窈道：「你说的那个人，可是很像个算命先生？」

    烈如阳想了想，道：「差不多。秦德宣好像是叫他萧先生……」

    白窈闻言看向洛祈，洛祈也反应过来，道：「是萧平。」

    「他叫萧平？」烈如阳道：「不过他指完路就吐血了，整个人都透着虚，估计是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白窈喃喃：「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萧平的寿命会变短这么多。

    烈如阳道：「你说他的个算命的？」

    白窈点点头，「算是个很厉害的算命先生。」

    烈如阳道：「那就是了。以前我听司天监的老头说，算命占卜这类事情得悠着点来。」

    「要是你连着窥太多天机，老天会以为你是急着亲近他，就会早点把你带走。」

    白窈：「……」

    听起来完全不靠谱，却好像又有点道理。

    想到先前萧平要自己占卜的事，白窈不由唏嘘。

    或许萧平是有着同样的担忧，才会来拜託自己帮忙算算未来。

    9

    马车停住，白窈收起思绪，起身拉开了车帘。

    装扮成车夫模样的洛祈站在车旁，抬手把白窈扶下来。

    白窈一手揽在洛祈脖颈上，坏心思地垂下头往洛祈耳边唿了口温气，随即就被洛祈轻轻掐了掐腰。

    笑着收起了小动作，白窈乖乖地下了车，但下车之后，几人首先见到的却不是幽若。

    一妇人站在一旁，朝着下车的三人遥遥望来。

 第130页

    妇人身着华服，浑身透着雍容优雅的气质，面容在柔美之间又有几分沉稳果决之气。

    随后妇人抬步走过来，微微弯了美眸，妇人道：「你们中谁是小祈？」

    烈如阳抬手把洛祈往前推了推，「她是。」

    妇人转眸看向洛祈，随后点头笑了笑，道：「好。路上辛苦了，快进来歇歇吧。」

    白窈转过头，疑惑地对着烈如阳眨眨眼。

    烈如阳低声道：「这是荣宁公主。」

    10

    荣宁公主。

    秦姝。

    白窈倏然想起了归安，洛祈闻言，也又抬眸朝着秦姝看过去。

    11

    跟在秦姝身后走进了殿里，白窈发现，殿里的宫女竟都称唿秦姝为「公主」。

    几人才坐下，一旁便传来欢乐的声音：「白白跟阳阳都来了是吗？」

    随后幽若掂着裙角跑进来，见到几人之后，她顿住步子嗅了嗅，随后扑过来揽住了烈如阳的肩膀，「这个是阳阳！」

    烈如阳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道：「公主还是这么厉害。」

    秦姝看着几人笑了笑，道：「小若，你不要又吓到阳阳了。」

    随后她起身道：「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12

    看着秦姝带着宫人们离去，白窈忍不住发问：「为什么那些宫女姐姐叫的都是『公主』？」

    按说不是该称唿娘娘之类的吗？

    幽若笑笑，道：「秦姨不一样。她虽然也是父皇的妃嫔，但又不像其他妃嫔一样侍寝，实际上更像是父皇的谋士。」

    幽若低声道：「我父皇脑子不太好，得靠秦姨撑着呢。」

    白窈：「……」

    白窈瞭然。

    书中曾有过对秦姝的简单描写，但只是说她与水颜皇帝的关系特殊，现在看来，原来是这种意思。

    帮着几人卸去了脸上头上的伪装，幽若又道：「最近秦姨可有的忙了。」

    烈如阳道：「难道还没回来吗？」

    幽若瘪着嘴点了点头，「一心说要呆在庙上，怎么叫都不回来呢。」

    想过书中的剧情，明白了两人的对话，白窈道：「……应该不会回来了。」

    13

    按照原书内容，水颜皇帝幽古突然对当皇帝失去兴趣，一心向佛，一次出宫去寺庙后，更是决定直接留下，不再回宫。

    随后幽古就将王位传给了幽泽，彻底过上了与青灯古佛相伴的下半生。

    幽若微愣，随后反应过来，道：「对呀！白白你知道剧情！那……我太子哥哥要继位了？」

    听幽若科普过穿书与穿越的烈如阳也好奇地看向白窈。

    白窈道：「本来应该是幽泽，但现在来看的话，应该的确是你太子哥哥了。」

    幽若道：「那后头父皇还会出场吗？回个宫来看看什么的。」

    白窈默了默，道：「应该不会……毕竟书里发生了那种事，他都没回来……」

    幽若道：「发生了什么？」

    白窈有些为难地看了洛祈一眼，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却有宫女跑进来道：「公主，您快去看看！」

    见小宫女满脸焦急，幽若迅速起身道：「怎么了？」

    小宫女边喘边道：「泽王殿下说要回释昱找人……」

    幽若惊道：「啊？快拦住啊！」

    宫女道：「殿、殿下没去成！」

    幽若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你急什么呀？」

    宫女道：「不是……不是因为我们拦住了……殿下没去成是因为，刚刚来消息，说释昱向我们宣战了！」

    「啊？？？」

    14

    白窈愣了愣，道：「剧情怎么来得这么快。」

    幽若道：「这也是书里出现过的部分吗？」

    白窈点点头，边思索边道：「有些区别，但也差不多。」

    而一旁的宫女继续道：「听说军队压过来了，泽王殿下当即说要出战……」

    白窈急声道：「别让他去！」

    幽若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窈道：「按照剧情，他会死的。」

    看向一旁的洛祈，白窈道：「虽然现在条件应该没办法达成了……」

    按照原剧情，经歷谋反事件后，失去武功又遭受封灵钉刑罚的洛祈被苏慕白偷偷救出，送往水颜。

    随后洛祈与微服私访的幽泽在水颜相遇，并被幽泽带进了水颜皇宫。

    而偶然得知洛祈踪迹之后，为了夺回心爱的女主，已经成为释昱皇帝的秦无方要人无果，便直接向水颜宣战。

    在战争途中，幽泽死在秦无方手里，死因则是中了以洛祈为诱饵的陷阱。

    15

    看出白窈面上的担忧，洛祈抬手握紧了白窈的手。

    回握住洛祈的手，想到剧情难以捉摸的走向，白窈还是道：「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听白窈这么说，幽若面上白了白，迅速道：「好……我这就去拦住我哥！」

    亲征

    16

    白窈她们跟着幽若过去, 就见幽泽皱眉站着，一旁有个男子, 清俊雅致, 穿着和幽泽同样纹路的苍色衣袍。

    男子头上悬着蓝色玉冠，正抬手虚虚拦着幽泽，拖着懒散带笑的音调道：「别急着走啊, 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如你先接着给我讲讲,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开口便打破了处于静态时的印象, 生出几分流里流气的滋味。

 第131页

    看向那造型独特的玉冠, 白窈马上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水颜现太子，幽珩。

    17

    说话之间, 见着幽若赶过来，幽珩收了手, 道：「你怎么才来？来来换你劝。」

    随后他见到幽若身后跟着的白窈和洛祈，又道：「这也是你们从释昱救回来的人？」

    幽若顾不上多说，迅速点了点头。

    幽珩便笑着抬起手摆了摆, 漫不经心地对打了个招唿，道：「劝这一阵子, 嗓子都干了。」

    一旁的小太监迅速把手里的茶递过来，幽珩喝过一口放回去, 又招招手，把另一个小太监手里的鸟笼提过来，专心地逗起了里头的小鹦鹉。

    对着幽珩翻了个白眼，幽若对幽泽道：「哥, 你不能去打仗！」

    「干什么？」幽泽愈发皱了眉，道：「不让回释昱，怎么仗也不让我打？」

    他正无聊又气郁，想找些事情解解闷。

    幽若回眸看白窈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服幽泽。

    而幽泽抬眸睨过一旁的幽珩，道：「我们的规矩，敌方来犯，御驾亲征。老头不回来，我不去，难道让他去？」

    一旁逗鹦鹉的幽珩动了动眉头，弯起了狐狸眼，他回过身缓缓拍上幽泽的肩膀：「这么想想我又觉得你还是去比较好……」

    幽若抬手把幽珩的手打落下去：「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会有危险的。白姑娘……白姑娘会占卜，她算出来了！」

    幽泽：「占卜？」

    幽若笃定地点点头。

    18

    成吧。

    看着幽泽朝自己看过来，白窈挺直嵴背，端着手给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高深表情。

    想到先前坠崖的事，幽泽道：「你的确是命大。」

    「……」

    幽泽道：「那苏慕白什么时候来找我？」

    白窈：「……？」

    幽泽有些怀疑地道：「不是会占卜吗？」

    在旁的幽若看向白窈，迅速使了个眼色。

    19

    白窈电台，成功接收姐妹电波。

    行吧。

    顾客上门，岂有不骗……不是，不迎接的道理。

    20

    在一众人的注视里，白窈昂首闭眼，掐指数算，道：「如今夏深日长，夜短郁热，六月份的尾巴还是巨蟹座。昨夜我观星之时，见一新星遥遥而过，似鱼曳尾，将行将近，如欲亲临。」

    白窈道：「简洁点说就是，快了。」

    幽泽闻言动了动眉梢，道：「嗯。」

    答完这句，他抬手抽了腰间的扇子，边走边道：「我那把刀放在哪里？」

    上战场的话，还是那把刀更顺手些。

    21

    ？

    幽若急忙伸手拦住幽泽，道：「不是说快了吗，哥你怎么还要找刀啊？」

    幽泽平静地道：「等他来太慢了，不如我打过去。」

    「……」

    不好意思，你指的是打回释昱吗？

    雄图壮志原来是这样炼成的吗？

    22

    眼看着拦不住人的幽若投来求助的眼神，在旁的烈如阳跟洛祈交换了个眼神。

    但没等她们出手彻底把幽泽拦下来，圣旨先到了。

    年事已高的老太监抖着音念完了手里的圣旨：幽古表明自己将永远留在庙上，当即退位，宣布幽珩为新帝。

    刚刚听完圣旨的幽珩没接旨，转头就想往外跑，被老太监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大腿，颤颤巍巍地道：「皇上！以后咱们水颜就靠您了！」

    幽珩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看着老太监似乎是一碰就散架的模样，没能直接抽腿走人。

    23

    见幽珩面色变幻地接过了圣旨，幽若松开了扯着幽泽的手，走到跟前行了个礼：「恭喜皇帝哥哥，请快准备准备出征吧。」

    幽珩：「……」

    24

    幽珩一手拿着圣旨，沉着脸提起了鸟笼子，转身离去。

    幽若回过头，对幽泽道：「现在可不能你去了。」

    紧跑几步挽住了烈如阳的胳膊，幽若又对白窈和洛祈道：「我带你们去看看云将军吧。」

    白窈和洛祈跟着幽若一路走过去，一边听幽若说着这几日的琐碎。

    幽若对白窈道：「我本来还以为你老爸是个很兇的人，还想着替你整整他来着。不过看他身体也不太行了我就没下手。」

    说完这句，幽若才反应过来洛祈还在一旁，当即抱歉地瘪了瘪嘴。

    洛祈倒没什么大反应，只道：「他怎么了？」

    幽若道：「有些旧疾，加上之前又中了毒，一直不见好。」

    幽若又道：「不过精神状态还行，所以我每天都去给他讲故事听。」

    白窈疑惑：「你给他讲什么故事？」

    幽若嘿嘿笑笑：「一开始还是霸道总裁爱上我，后来顾及着提前帮你们清扫障碍，我就开始讲百合啦。」

    白窈：「……？？？」

    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洛祈垂眸看向白窈。

    白窈低声解释：「额……就是……比如类似你跟我这样的女子和女子之间的爱情故事。」

    洛祈瞭然地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他喜欢听吗？」

    25

    洛祈的话才落下，几人走到云鹰南住着的院落里，便听屋里人道：「是不是幽若丫头来了？进来。小百跟小合后来如何了？快接着讲。」

 第132页

    白窈：「？」

    26

    没人能想到。

    纵马半生的释昱战神云鹰南大将军，竟然有一颗潜藏的热爱网文的心。

    在床上修养着，每日听着幽若来讲故事，云鹰南已然像是一种追连载文的状态。

    但联想到先前云鹰南脑补出「福报」，整日随身带着故人玉佩的事，白窈又有些理解了。

    看起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爱幻想的小伙子。

    27

    几人跟着幽若走进了门里，云鹰南抬眸看过来，动作顿了顿。

    「箐儿？」视线落到白窈身上，他的眸子沉了沉，没开口。

    还当云鹰南依旧是接受不了云裊，白窈倒也不在意，想着往后挪几步给洛祈让出父女相聚的空当，却还没开挪就被洛祈握紧了手。

    白窈微怔，随后那只手紧了紧，把她带回了身侧。

    洛祈抬手揽在白窈腰上，坦然看向云鹰南，应了声：「嗯。」

    看着面带病容，几日里迅速消瘦下去的云鹰南，有那么一瞬间，白窈实在担心云鹰南会直接背过气去。

    但锐利的眸子从白窈和洛祈身上迴环过去，云鹰南唇上的鬍子抖了几抖，最终只道：「平安就好。」

    28

    实在无聊的幽泽喊了秦无方在外头过招，就着打斗声，幽若没继续讲故事，而是把新发生的事对云鹰南解释了几句。

    听着幽若说完战事，云鹰南皱眉道：「释昱那边是谁领兵？」

    幽若：「……」

    这她倒是没顾上问。

    一旁先前来报信的宫女道：「是新皇帝。」

    29

    秦世谙？

    白窈疑惑地眨了眨眼。

    按照先前秦世谙的说法，他虽然重新活过几次，但前几回都被剧情人设限制着，并没有什么改变。

    而这一次虽然有了改变，但从上次见面来看，白窈觉着他跟书里的描述比起来，也依然没什么长进。

    虽然云鹰南曾经是释昱最强的将军，但释昱也并不是除了他之外再无能将。至少比秦世谙强的还是大有人在。

    而如今急匆匆地推秦世谙出来，恐怕并非是秦世谙自愿的。

    30

    白窈想的不错。

    秦世谙完全是被秦德宣带着一众大臣当成鸭子赶着上了架。

    水颜那边向来有御驾亲征的传统，而他们的皇帝幽古是个全盛时期的云鹰南碰到了也讨不到好处的狠角色。

    秦世谙想得清楚，让他去阵上，到时候按规矩主帅先过个招，那不是把头送过去给人当白菜切吗？

    秦德宣这么做，完全就是想让他折在外头。

    然而数度逃跑未果，装病也不行，临出发之前，秦世谙不得不去向乐昭求救。

    乐昭也无法相助，最后只打听到，水颜那位皇帝似乎是去了庙上，兴许不会参加这回的战事。

    不幸之中寻到了一丝侥倖，秦世谙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一路被送到了前方。

    31

    「水颜那边来人了。」

    「带头的是谁？」

    「说是他们的新皇帝，原先的太子幽珩。」

    秦世谙瞬间连着松了两口气。第一口气是因为乐昭的消息是对的。

    第二口气则是因为来的人不是幽泽。

    幽泽常来释昱，他的武功手段，秦世谙是知晓一二的。

    而幽珩则简直是「恶名在外」，据说在水颜是被誉为最不务正业的太子。还从侧面替秦世谙减轻了不少身为太子的压力。

    等到骑着马被催促到阵头，看着那方面带浅笑的年轻人，秦世谙再次松了第三口气。

    对方看起来清瘦得体，文质彬彬……

    隐约散发着跟自己一样的草包气质。

    32

    对着年轻人，秦世谙摆出极力友善的微笑，道：「幸会。」

    「……？」

    两头能听见对话的几个将士面色各自诡异地看过来。

    而那头的幽珩眉峰微挑，眯起狐狸眼回了个微笑，「嗯，幸会啊。」

    秦世谙道：「冒昧问一句……兄弟，你打架，在行吗？」

    幽珩笑着摇摇头，「完全不行，我不会打架。」

    秦世谙彻底放了心，笑道：「啊哈哈没事，我也不会！」

    近处的两方将士：「……」

    似乎按照常规，这放狠话环节还需要更久一些。但又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秦世谙清了清嗓子道：「你们水颜的天真蓝。」

    「嗯。」幽珩抬头看看，「还可以吧，你们释昱没这个蓝？」

    秦世谙：「是稍微差一点。」

    幽珩：「哦，那你们那边是不是不太适合养鸟啊？」

    「养鸟？」秦世谙道：「不不不，养鸟还是可以的，我就养了好几只夜莺鹦鹉什么的。」

    幽珩瞬间来了兴趣，直起嵴背道：「哥们儿你也养鹦鹉？」

    秦世谙也道：「也？你也养了？」

    幽珩：「对，刚才我还逗它玩儿呢，不过有点蠢，还没学会讲话。」

    秦世谙激动地道：「我的会讲话！这有讲究的，你得好好耐心教它才行！」

    「怎么教？」

    「我跟你讲啊……」

    33

    近处的将士们眼看着两位主将越说越愉快，大有下马把酒言欢的意味，已经有人默默抬手擦起了额头的汗。

    而后头的将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模煳地看着自家主帅越说越激动，肢体动作也丰富起来，似乎是大有吵起来的意思。

 第133页

    于是两方人当即群情激昂地嘶喊起来。

    「沖！沖！沖！」

    这就是放狠话结束，要到两方将领过招的环节了。

    被嘶喊声打断了经验交流，秦世谙停住话语，回头看了看，道：「……好像是让我们打一架。」

    幽珩点点头，「是。」

    既然都到这时候了，虽然两边都不会，但演还是要演一场的。

    秦世谙回手不太利落地抽出了背后的刀，正打算跟幽珩打个友好的商量，象徵性地挥上几下，却见幽珩翻手向后，动作优美地抽出了剑。

    秦世谙笑笑：「兄弟你这拔剑手法可真帅啊。」

    虽然不会打架，但这表面招式还是很亮眼的。

    幽珩笑着点点头，一边策马向前，道：「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秦世谙：「啊？」

    「说不会打架是骗你的，其实我还挺厉害。」幽珩随手甩了甩手中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银芒，道：「不过哥们儿，你也是骗我的吧？」

    秦世谙：「……」

    救命。

    双窈

    34

    说好一起当菜鸡。

    他却偷偷练过级。

    35

    秦世谙提着手里的大刀, 感觉宛如是提着自己的头。

    幽珩骑在马上，眼看着对面的人拎着刀甩过第三个半圆, 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们儿, 你这是什么刀法，怎么净是绕着你自己转悠？」

    秦世谙：「抱歉，稍等, 有点拎不动。」

    面无表情的众将士：「……」

    幽珩：「？」

    半晌, 明白过来, 幽珩笑了：「合着你是真菜啊。」

    抬剑把秦世谙手里的刀抬起来, 做出一副开始交锋的模样，幽珩道：「这么菜怎么还当皇帝？还自己来打？」

    秦世谙：「身……身不由己。」

    幽珩摇了摇头, 道：「一样一样。当皇帝就是麻烦。」

    幽珩道：「怎么，难道你们释昱就没个有志气想当皇帝的皇子？」

    秦世谙道：「有。一个把我推过来送死, 一个在你们水颜装死。」

    听完这一句默了默，幽珩道：「不如，咱们打个商量？」

    36

    众将士满分紧张地凝着前方刀剑相接的两人, 只见水颜新皇朝着释昱新皇落下一剑，而释昱新皇一个噼砍, 直接将水颜新皇砍下了马。

    随后马上的释昱新皇晃了晃，也坠了下来。

    在旁的将士木着脸上前去扶人, 后头的将士更是举起了剑戟打算冲锋，却听见两头的新帝同时大喊了一声「停！」

    「我们还未战够，修养三日之后，再来一战！」

    37

    秦德宣留在尚京, 只等着秦世谙被击退或是击杀的好消息传过来，随后便是他前去相助扭转局势敛尽人心。

    却没想到最终传来的消息是秦世谙跟水颜的幽珩打了个平手。

    但随后秦世谙的信就到了。极力求秦德宣前来帮助自己。

    38

    幽珩在阵前的荒唐事很快传到了幽若耳朵里。

    对着不靠谱的太子老哥连着嘆气数声，但看着幽珩明晃晃的伤口，抱怨的话终归是变成了安慰：「下次加油。」

    幽珩眯着眼笑笑，似是万分真挚地道：「行行，下次绝对赢。」

    而在幽若未注意到的时候，幽珩抬眼望着秦无方所在的院落，迅速转了转眸子。

    39

    呆在云鹰南的屋子里，白窈自觉颇有几分坐立难安的感觉。

    趁着洛祈去煎药的功夫，云鹰南道：「我们谈谈。」

    白窈手贴裙缝站成军姿：「……谈什么？」

    看了一眼白窈充满戒备的模样，云鹰南道：「你跟箐儿，已经是情投意合？」

    「……额？」

    这么直白的吗？

    云鹰南道：「幽若丫头的故事讲的是什么，我听得出来。」

    这几日里幽若给他讲的故事，虽然是以小百和小合为化名，但这究竟是谁的故事，一路听下来，他心里也渐渐有了底。

    40

    白窈看着云鹰南，努力品了品云鹰南此刻的表情。

    这话这已经不是捅破窗户纸，这是直接破窗而入并把柜门也给我卸下来了。

    白窈清了清嗓子，梗直了脖子道：「是。情投意合，万分中意。」

    云鹰南闻言凝住白窈，如鹰隼的眸子缓缓沉下去。

    直到白窈觉着后背都出了细汗，怀疑云鹰南会不会突然暴起给自己一刀的时候，云鹰南道：「我时日无多了。如果你当真是箐儿的福报，日后就由你护着她吧。」

    41

    那头，洛祈一路绕到煎药的厨房，还未走近，便远远望见几个宫女围着一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哎，这明明是个傻子，怎么公主还非要把她留下来？」

    「哼，也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这小傻子什么都不会做。」

    「也就是咱们公主心肠好。」

    说话的间隙，那被围着的人胡乱蹦跳着，似乎是不小心把手打在了哪位宫女身上。

    被碰到的宫女当即惊唿了一声「脏」，回手推搡过去。

    那挨了推的人身形摇晃起来，眼看着就要倒地，一只手伸出来，及时扶在了那人肩上。

    帮人稳住了身形，洛祈冷声道：「麻烦让一让。」

    几个宫女见着这是公主的客人，再加上这位客人的容貌又美得出尘，当即往旁让过去。

 第134页

    但那被洛祈出手相助的人却反手拍了洛祈一把，咯咯笑起来。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疑惑，洛祈低头凝上那小姑娘的面容，却动作一僵。

    「……窈窈？」

    小姑娘随着声音仰起头来，容貌与洛祈记忆里的相差无多，俏丽灵动。但却是眼里无光，没有她记忆中的神采，面上还沾着些尘土，一副痴傻失神的模样。

    听着洛祈开口，一旁有个宫女道：「您认得她？」

    洛祈抬眸朝说话的小宫女看过去。

    冷不防地被凝上，小宫女顿了顿才道：「我是看您知道她的名字……」

    洛祈：「她的名字？」

    小宫女点点头：「对啊，她就叫白窈。」

    42

    洛祈端着药走回屋里之前，白窈正跟云鹰南相谈甚欢。

    握住云鹰南的手，白窈把自己能想到的吉利话挨着报了一个遍。

    见洛祈走进来，白窈迅速朝着她挥了挥手。

    洛祈把药放到一旁的桌上，看着白窈满面喜色，道：「怎么了？」

    白窈向下捞住洛祈的手，道：「你老爹接受咱们的事了。」

    洛祈闻言亮了亮眸子，看向云鹰南。

    云鹰南晃了一眼白窈喜形于色的模样，随后沉着嗓子「嗯」了一声，道：「别在我眼前晃，要说话出去说。」

    这话虽然语气僵硬，却是让洛祈彻底弯了唇。

    虽然她常年在外与云鹰南情分并没有多深，但如今相认总归是续上了亲缘。

    想到日后与窈窈成亲的事，洛祈虽打定了主意，就算云鹰南不理解也不会改变什么。

    但现在云鹰南能接受，自然是更好的事。

    从屋里出来，洛祈笑着把人揽进怀里，先低头亲了一口，才道：「窈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43

    白窈还记得，幽若曾在信里提到，宫里有个跟她同名的小姑娘。

    但却没想到，这小姑娘何止是跟她同名，简直就是《公子为凰》版本的她本人。

    白窈绕着人转了三圈，随后拍手感慨：「哇，这真的太像了。」

    但看着散着眼神一脸傻笑的小姑娘，白窈又道：「……不过表情还差点火候。」

    一旁的宫女看她们似乎对这傻姑娘很有兴趣，便道：「她从一生下来就是个痴儿，本来是被宫里嬷嬷养着的，但后来嬷嬷没了，就没人搭理她了。」

    「先前没这么傻的，还能帮着做些活计。但前阵子被太子……皇上的贵犬叫了一叫，索性像是彻底失了魂。」

    想到这跟自己模样如此相似的小姑娘身世这般坎坷，白窈略有唏嘘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小姑娘依然没什么反应，只一味傻笑着四处摆手，不经意间就一掌拍到了白窈脑后。

    毫无防备地挨了一下，白窈一瞬觉得大脑有些空白，短暂而强烈的眩晕感里，白窈向旁踉跄出一步，随即被洛祈迅速拉近身侧。

    「怎么了？」

    白窈晃了晃脑袋：「没……没什么。这小姑娘打人还怪疼的……」

    真奇怪，这一下看起来轻飘飘的，却竟然就差点把她打蒙了。

    轻轻蹙着眉帮白窈揉了揉脑袋，洛祈把白窈拉着走远了几步，离开了小姑娘的攻击范围。

    44

    静静被洛祈揉了会儿脑袋，白窈道：「没事啦，已经不疼了。」

    抬手按在洛祈的手上，白窈顺着把手牵下来，道：「不过，咱们以后怎么办呢？」

    回想过彻底崩坏的剧情线，白窈喃喃道：「哎，现在连皇帝都不一样了，也不知道秦无方的男主光环还有没有，以后能不能争点气……」

    听白窈这么说，洛祈若有所思地垂着眸子，一时未答话。

    看出洛祈面上的神色，白窈道：「洛祈，你在想什么呀？」

    洛祈道：「窈窈，今日，你有见到秦无方吗？」

    白窈顿了顿，摇了摇头：「好像没有诶。为什么问这个？」

    洛祈想了想道：「似乎从昨日开始，就未再见过他。」

    自从退居配角之后，秦无方的出场变少了许多，白窈一时也没注意。

    白窈简单回忆过，道：「嗯？他是不是都呆在屋子……」

    话音未落，白窈抬眸晃过去，正见着幽若提着裙子，迅速跑了过来。

    「跑这么急，是怎么了？」

    「我……哥！」幽若边喘边道：「我哥去打仗了！」

    白窈眨眨眼：「我知道啊，今天第三天，按照他跟秦世谙的话，的确是该去了。」

    「不是！」幽若急哄哄地摆摆手，道：「不是他……是我哥……幽泽去了！」

    所约

    45

    释昱军队驻扎之处。

    身着玄黑铠甲的将士们成列穿行, 期间夹杂着三两个打杂帮忙的散兵。

    有人从帷帐里走出来，染墨山水的袍子融进满场甲衣的区域, 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一旁的将士驻足道：「苏大人。」

    苏慕白应了一声：「嗯。」

    又问：「皇上呢？」

    那将士顿了顿, 道：「还在跟二殿下……谈话。」

    46

    说是谈话，实则完全是在求饶。

    秦世谙拉着秦德宣，从记事起一路喷到如今, 由外向内, 将自己彻底数落了个通透。

    就差没直接盖棺定论说自己是个小垃圾。

 第135页

    到后头, 秦世谙干脆把帐里的将士都赶出去, 直白道：「秦德宣，你想当皇帝, 我可不想当。我干脆让位给你行不行？」

    秦德宣皱眉瞥他一眼，有些狐疑。

    他这位兄长虽然向来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 但从前也是个有心相争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变了心性。

    看秦世谙满面焦急，秦德宣依旧道：「皇上是在说什么胡话？」

    气急的秦世谙：「去你娘的胡话。」

    秦德宣：「？」

    秦世谙被瞪得缩了缩肩膀, 随即道：「我是真没你们那心思，我这次就想自己好好活完下半辈子。」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诡异的三次轮迴, 对于什么争夺皇位当皇帝，他是真的又腻又憷。这次好不容易能做出一些改变, 他只想快点摆脱这要命的羁绊。

    秦世谙越说越觉得顺畅：「现在我是完全不想跟你争，你何必非要取我性命，又搞得兵戎相见这么麻烦？」

    「而且秦无方现在被困在水颜不是正好吗？免得他回去给你惹麻烦是不是？上次我已经跟幽珩谈好了，我们直接跟水颜达成协议, 一辈子把他困在这儿不就行了？」

    秦德宣抬眸看向秦世谙，神色微动，但心里已有些动摇。

    秦德宣道：「你如何跟幽珩达成的协议？」

    「他也不想打仗，我们都是和平爱好者。」秦世谙学着幽珩当日的话，道：「你看这仗一旦真的打起来，生灵涂炭，劳民伤财。」

    「幽珩说了，只要我们退兵，他就永远把秦无方囚在水颜，就跟死了一样，保准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

    秦德宣动了动眉头：「当真？」

    看来这位水颜皇帝的确如人所传，也是个不成器的怕事草包。

    秦世谙迅速点点头：「千真万……」

    「确」字还未出口，一旁有人迅速走进帐里，行了礼。

    顾由道：「我们得到消息，叛贼秦无方已经回到释昱了！」

    秦世谙：「……？」

    秦德宣皱眉道：「怎么回事？」

    顾由道：「据说是水颜皇帝暗自出手相助。」

    秦世谙：「？？？」

    看向一旁满脸震惊的秦世谙，秦德宣冷笑一声，道：「皇上，看来你们的协议并没有达成。」

    不等秦世谙一口气落下去，又有人冲进帐里，跪地急声道：「水颜那边的大军压过来了！」

    秦世谙一愣，这么快？

    这幽珩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了……

    但跪地的士兵随即道：「领军的是泽王。」

    47

    看着满面急色的幽若，白窈疑惑道：「怎么会，幽珩不是还跟秦世谙约了三日吗？」

    「约个鬼的三日，我真是信了他的邪！」幽若道：「那次受伤之后，他说是要闭关修养，从昨日开始就未出门，结果今天宫人进去看，发现他早已不在里头了！」

    白窈同洛祈对视一眼，倏然想到了先前的话题。

    见她们两个一副有话的模样，幽若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

    白窈道：「我想……或许消失的不只他一个。」

    48

    听闻带兵的人是幽泽，秦世谙愣了愣，随即脸色就白了下去。

    转头看向一旁的秦德宣，秦世谙还想开口，却听秦德宣道：「我可以替皇上打头阵。」

    「不过，」秦德宣道：「皇上也总得出点力吧？」

    秦世谙问：「怎么出力？」

    秦德宣道：「趁着我跟水颜大军正面交锋的功夫，我希望皇上能带兵从南面的山谷绕过去，顺着小路，杀水颜个措手不及。」

    看秦世谙依旧面有不安，秦德宣道：「皇上大可放心，阵前头有我，你那边不会有危险。」

    秦世谙：「……」

    他可还记得自己曾经是怎么被这个人坑死的，如今秦德宣的话说得轻巧，他却是完全不敢轻信。

    但秦德宣道：「皇上是不愿意？那便还是由皇上打头阵吧，我带人去偷袭就好。」

    「……不不，我去就是了。」

    48

    跟在秦德宣身后出了大帐，顾由低声道：「按照我们的消息，南边山谷的尽头是水颜精兵驻扎的地方……」

    秦德宣狞笑道：「不错。」

    领悟了秦德宣的意思，顾由道：「属下会削减皇上带兵的人数。」

    秦德宣却道：「不止如此。我还要你带着我们的主兵力过去。」

    顾由一愣，道：「殿下……莫非是真的希望从南侧突袭水颜？」

    那处易守难攻，若要突袭，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地。

    「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带人在山谷入口处埋伏。」秦德宣道：「突袭水颜不一定能成功，但斩杀泽王，倒有几分可能。」

    他既然已经来到战场，便不能白来这一趟，总要带点功勋回去。

    顾由应下来，但仍然有些疑惑地道：「属下愚钝，我们应该如何让泽王殿下进到我们的埋伏里？」

    主战场距离那边的山谷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的。

    看向一旁帐外的水墨身影，秦德宣道：「我记得你说过，幽泽大闹牢房救走秦世谙那回，苏钦差也在场。」

    「是。自苏大人来到尚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您应该也听说了，苏大人与泽王殿下之间的关系似乎……」

 第136页

    顾由垂下手，做了个割断衣袖的动作。

    做完这个动作，顾由突然有些明白了秦德宣的用意：「您是想用苏大人做饵？」

    秦德宣面上浮出冷笑，沉声道：「就让苏大人随行吧。多个人，也算是多照应咱们皇上一分。」

    49

    水颜皇宫。

    找过一圈之后，众人已经彻底确定，秦无方是和幽珩一起消失了。

    幽若道：「这都怎么回事啊。」

    想到白窈说起的剧情，她急得红了眼圈：「这怎么越走越像白白你说的那样了，万一我哥真出事怎么办……」

    烈如阳蹙眉看着幽若，随后转身往外走。

    幽若一怔，急忙拉住她，道：「阳阳，你要去哪儿？」

    烈如阳道：「我去帮幽泽。」

    褪去面具之后，烈如阳便又带上了面纱，此时半面遮着看不清全部神情，但也能从话里听出笃定的意味。

    垂眸看了看白窈，洛祈道：「我也去。」

    「先前他和苏慕白救过窈窈，现在他有危险，我也该出手相助。」

    白窈却挽住洛祈道：「等等……」

    仔细回想过书中进展，白窈道：「虽然剧情条件好像不会成立，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宁……」

    白窈道：「烈如阳，你去前头帮幽泽，我跟洛祈……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50

    不同于幽珩那般循规蹈矩，幽泽带兵一路压过来，根本不顾释昱那方的喊话，直接强行开启了战局。

    在一众缠斗着的将士中央，幽泽飞身抬起手里的鎏金大刀，冷着脸色轻易制住了秦德宣刺过来的长矛。

    几招将人逼退，幽泽身形快如鬼魅，丝毫不留给秦德宣喘息的机会。

    秦德宣自认是对幽泽有几分了解，但此时真正交手，才清楚对方的可怖。

    眼看着幽泽要再次攻上来，秦德宣退出几步，突然道：「泽王殿下，不知你们水颜南面的精兵部队，如今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

    幽泽睨他一眼，道：「你可以来试试。」

    「嗯，我的确要试试，不过不是亲自去。」秦德宣笑道：「你的那位苏大人带兵去了南边，如今应该已经能充分体会到了。」

    51

    这话音还未全部落下，秦德宣见着幽泽冷了半天的面色倏然变化，随后他迅速在旁扯来一个释昱将士，冷声道：「苏慕白随军过来了？」

    冷不防地被敌方主将捏在了手里，对上男人虽俊美却透着浓郁杀意的脸，年轻士兵哆哆嗦嗦地迅速点了头。随后就被甩到了一旁。

    52

    战场之上，发现自家主将竟然突然飞身离去，一众水颜将士都愣了愣。

    而秦德宣狞笑一声，迅速拔出身后的箭羽，朝着不远处的水颜旗帜接连射出三剑。

    失了主帅，若军旗再被毁灭，军心必定大乱。

    眼看着那三支金箭破空而出，一些注意到秦德宣动作的水颜士兵心头大惊，却也已经无力相救。

    瞬息之间，第一箭已经将旗杆击得偏斜，后两箭又要再次击过。

    但想像中的坠落场景却没有到来。

    千钧一髮之际，一个身影飞袭而来，旋身之间打散了后两支箭羽，一只玉手自袖下探出，扶住了那欲落的大旗。

    横空而出的人面上遮纱，孤身立在战车之上，烈烈红裙随风扬动，肩映灼阳，明灿似火。

    抬手将旗杆向着底下送稳了几分，烈如阳垂眸看向底下满脸震惊的秦德宣，弯唇笑道：「哎，好久不见。」

    王计

    53

    秦德宣愣了数秒, 才疑惑地道：「烈如阳？」

    秦德宣道：「你身为释昱人，之前还是皇家一顶一的暗徒, 现在怎么能叛国帮水颜……」

    烈如阳摆着手打断他：「哎什么释昱水颜的, 先前我也只是听秦莽的话罢了。至于现在……」

    烈如阳回眸扫过那些面露惊异的水颜将士，想了想，坦然地道：「他们公主算是我罩的。所以他们, 我暂时也罩一下。」

    秦德宣：「？」

    松开了旗杆, 烈如阳微微转了转脖子, 对着秦德宣狡黠地笑开：「来吧。其实我很早就想好好揍你一顿了。」

    听出这话里几近兴奋的情绪, 秦德宣站在原地，默默吞了一口唾沫。

    54

    幽泽即将赶到的时候, 同秦德宣计划的一样，苏慕白等人刚刚行至山谷口。

    秦世谙骑着马行在最前头, 一边不停四处张望着，看什么都觉得危险万分。

    苏慕白骑着那匹荀彬所赠的白马行在秦世谙斜后方，眼看着要走进山谷, 苏慕白皱着眉喊了一声「停。」

    秦世谙一愣，惊道：「怎么了怎么了！」

    苏慕白回过头, 道：「皇上发现前方有异，先派人去探一探。」

    一旁的顾由上前道：「苏大人, 我们这可是偷袭。派人去探不好吧，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苏慕白道：「那顾将军事先可曾探过此处？可知前方是水颜何处，是否有将士驻扎？」

    「或者。」苏慕白回眸看向身后一群已经有些微喘的老弱残兵，道：「我们所带的将士, 是不是有些过于少了？」

    顾由微愣，随即笑笑：「苏大人这就说笑了，我这不是也跟着呢吗？」

    苏慕白皱了眉。

    就是如此，他才更觉得奇怪。

 第137页

    55

    在苏慕白等人看不到的山谷上方，一群就位的士兵已经根据指令暗自备好了弓箭，只等着一声令下，发起攻击。

    在一排俯趴着的士兵里，有个体型颇为壮硕的男人，一个人占了旁人两个的位置。

    那男人模样也生得极凶，功夫高脾气差，在旁的士兵更是有意往一边挪动着与他保持距离。

    如此，片刻之后，男人身边便只余下一个清瘦的身影。

    趴过一阵子，壮硕的男人闷声问身边的人道：「干嘛突然赶着我们来这儿？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出声啊？」

    清瘦士兵道：「我觉得很奇怪。这模样明显是要我们埋伏什么人，但却没告诉我们是要击杀谁……」

    壮硕士兵粗着嗓子打断他：「管他娘到底是谁，反正是水颜人。」

    顿了顿，又道：「就是说起来，人家水颜那小妮子也算是救过咱们一命。咱们现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义啊？」

    而清瘦士兵偷偷探头往外看了看，微愣之后道：「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底下的是什么人……」

    「底下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随军的那位苏大人有些眼熟。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应该就是当日在寨里的……」

    清瘦士兵还未说完，一旁有人道：「来人了！准备好听令！」

    56

    山谷底下，不等苏慕白再开口，座下的白马仿佛察觉到什么，嘶鸣了一声。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着一匹黑马自远处而来，马上的人飞身掠起，瞬间接近过来。

    一眼认出了来者是谁，苏慕白还未动作，身边的顾由倏然伸手扯过他，抬剑抵住了苏慕白的咽喉。

    看向已经逼到近处的幽泽，顾由道：「泽王殿下，我劝您不要轻举妄动。」

    一旁的秦世谙大惊道：「顾由，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苏大人！」

    「苏大人与水颜泽王关系可是不简单，竟然真的能让泽王殿下扔下战局赶过来。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出卖我释昱？」

    把手上的剑收紧了几分，顾由道：「幽泽殿下，您虽然武功高强，但总不能保证比我的剑快。」

    随着这段话，数支箭自山谷上方破空射来，幽泽回手甩过大刀，将箭矢尽数折断。

    而见幽泽如此动作，顾由再次把剑往上提了提。

    锋利的刃口划开皮肤，已经渗出了血色。

    「泽王如果不想我的剑再移动，就请放下手里的刀，乖乖受擒，我自会保证你的安全。」

    凝着苏慕白颈项上愈深的血色，幽泽抬手松开了大刀，「好。」

    但随着这一声，空中却又来一箭，直接刺穿了幽泽左侧臂膀。幽泽向前踉跄半步，已又有一箭追过来，划过膝下。

    苏慕白急声道：「让他们住手！」

    秦世谙也愣了愣：「顾由，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顾由道：「皇上，这是意外。恐怕是有将士没听清指令。」

    看着皱眉勉强站立的幽泽，顾由偷偷捏紧了手里的剑柄。

    亏他们还准备了这么多弓箭手，现在看来比想像中容易了太多。不如就由他来领了这击杀泽王的大功。

    如此思量着，趁着幽泽没有防备，顾由倏然抬剑斩过去，但苏慕白却随着他向前一步，从衣袖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迎着他的剑挡过来。

    两物相撞，顾由手中的剑被苏慕白的匕首削断。

    顾由一时怔住，幽泽已将苏慕白拉近身侧，捡起一旁的箭羽迅速抬手刺中了顾由的咽喉。

    57

    变故突生。

    山谷上方的将士纷纷探头看过来。

    幽泽看着匆忙扶过来的苏慕白，笑了一声。

    苏慕白皱眉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肩上还留着箭，浓郁的血腥气味四散开来，幽泽抬眸看过满山头密密麻麻的人，却笑得轻松如常：「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带出去，而且是我跟你一起平安回去。」

    苏慕白正欲答，但突然想到白姑娘之前说过的话，他到嘴边的话生生顿住，重新开口道：「我……不信。」

    幽泽愣了愣：「到这时候了还不说句吉祥话？你就这么烦我？」

    苏慕白皱着眉，面露犹疑。

    不等苏慕白再答，幽泽又笑了一声，「那我就偏要你信。」

    58

    见着顾由倒地死去，守在山谷上方的士兵大乱，有心急的当即放了箭下来，也顾不上底下还有皇帝在。

    眼见一支箭朝着苏慕白背后飞过来，幽泽迅速抬手去挡，那箭却在半空便被另一只箭羽折断。

    只听雄浑如钟的声音吼道：「都他娘乱射什么呢？伤到苏苏怎么办？」

    但随着这一声，短暂安宁之后，漫天箭矢彻底如雨坠落。

    山谷上头，吼完了一嗓子的虎九抽出身后的板斧，对一旁的周纺道：「你在这儿躲好，老子下去了！」

    不待周纺回答，他已撞开了一排欲射箭的士兵，挥着大斧头往山谷下头奔过去，边奔便道：「别傻站着了，都给老子快跑！」

    59

    白窈与洛祈将赶到谷口的时候，还未看见人，便先听到了虎九这一声吼叫。

    等她们赶到山谷口，便见着一群人几乎是被包裹在箭雨里。

    那群人里除了两人一早想到的幽泽，竟然还有苏慕白，秦世谙，甚至是……挥动着大斧头的虎九。

 第138页

    而幽泽虽然肩上插着一支箭，挥动大刀的姿势却丝毫不见受影响，仿佛那支箭是个被他穿戴着的装饰品。

    白窈一时默了默，道：「洛祈……我觉得这走向，是真的变化挺大的。」

    在此处再次见到虎九，洛祈也有些意外。但看着几人艰难抵抗的模样，洛祈单手揽住白窈，道：「窈窈，抱紧我。」

    「嗯。」

    白窈点点头，乖乖收紧了胳膊，就见洛祈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幻化出一层清冽剑光，于所行之处将漫天箭羽隔绝开来。

    在原书中，洛祈的武功本就已是精绝，如今又曾接收过归安的功力，当即让谷中抵抗的几人轻松了许多。

    一路沖入箭雨中央，洛祈放下白窈，回身彻底将剑势展开。

    见到两人，苏慕白喜道：「白姑娘？你果然安全无事！」

    白窈应了一声，看过几人，道：「你们也还好吧？」

    苏慕白点了点头，一旁的秦世谙迅速凑过来，道：「白姑娘白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窈也还没完全弄明白，便朝他摆摆手，道：「嗨别管怎么回事了，反正死不了就行。」

    这句刚刚落下，就见着一旁有支侥倖躲过几人刀剑的飞箭朝着秦世谙击过来。

    白窈和苏慕白当即伸手去扯秦世谙，却到底有些来不及。

    但一柄长剑及时追来，抵住那飞箭的锋利，将飞箭撞开了去。

    手里没了武器的幽珩一路蹦跳着躲过了几支箭，跑上前来道：「哎哥们儿，我来了我来了！」

    秦世谙先是感激，随后却怒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商量好的事，你怎么说变就变了？」

    幽珩低头拍过衣袍上的尘土，却道：「没变啊，我当时就是这么打算的。」

    秦世谙：「？」

    幽珩咧嘴笑笑：「我是怕你一时听不明白，才没跟你细讲。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彻底帮你解除后患啊。」

    「……你是骂我蠢呢？？？还解除后患……」回手指了指满山头的人，秦世谙道：「那你聪明，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

    幽珩眯了眯狐狸眼，笑道：「别急啊，他就快赶回来了。」

    60

    主战场上，再一次被烈如阳击倒在地的秦德宣迅速拉开距离，喘了几口气。

    起先秦德宣敢把主兵力放到山谷那边，是因为打定了心思，按幽泽的疯性子，一定会抛下一切去找苏慕白。

    到时候水颜将士群龙无首，纵然他秦德宣所带兵力不足，却也有信心以少胜多。

    却完全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烈如阳。

    如今，眼见着这位以公主之名赶来的新帮手一次次将释昱主将逼退，水颜将士们的攻势也愈发迅勐。

    秦德宣一边竭力抵抗着，一边在心底怀疑，顾由那边怎么还没有结束。

    如果顾由再不带着人赶过来，他恐怕就撑不住了……

    而在秦德宣焦急不已之时，身后终于有人喊道：「援兵到了！」

    面上浮起一丝喜色，秦德宣迅速回头望过去，但待看清那领头人之后，他面上的喜色迅速僵了下去。

    那人不是顾由，而竟然是他已经多日未见的熟稔之人。

    秦无方。

    先因

    61

    眼见着本应落魄至极的人朝着自己行过来, 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大军。秦德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待大军行至近处，便听有人道：「释昱二殿下秦德宣罔顾民生, 为假借战事戕害新帝, 不惜打破水颜与我释昱百年良交。」

    「其罪当诛。」

    「请两方将士停止无谓争斗！」

    那声音本该是清脆婉转的，但此时字字铿锵，透出一股子坚定的飒气。

    竟是一身戎装鬓髮高束的乐昭。

    烈如阳旋身而起, 到旁命人停下了战鼓。

    两方激昂的鼓声且收起, 不断有人循环喊着那几句话, 正交锋的将士们也逐渐停了下来。

    乘马行至秦德宣身前, 秦无方垂下蕴着湛蓝的长眸，道：「兄长, 别来无恙。」

    秦德宣目眦欲裂，当即摸出背后的金箭朝着乐昭和秦无方连送两箭。

    不待乐昭拔剑, 在旁的司青玉已截住金箭，回手向着秦德宣击回去。

    随后人随箭止，瞬间和秦德宣缠斗在一处。

    一旁的秦无方抬剑挡开箭矢, 却无心恋战地后撤几步，抬眸对一旁的烈如阳道：「我猜, 你应该也还想跟他再过几招。」

    烈如阳从鼓台跃下，闻言挑着眉转了转手腕：「可以, 正合我意。」

    62

    幽珩说得不错。秦无方很快赶到，为他们解决了窘境。

    箭雨停歇，洛祈止剑回身，幽泽等人也得以收手喘息。

    看着去而復返之间扭转局势的秦无方, 白窈咂咂嘴，对幽珩道：「果然是你把他放出去的？」

    先前发现秦无方和幽珩一同消失，白窈便猜想着，大概是幽珩做了什么。

    幽珩眨眨狐狸眼，道：「你们水颜的皇子，总不能一直在我们这儿窝着。」

    幽珩道：「把秦无方留在我们这儿，免不了要惹麻烦，囚禁起来也很浪费资源嘛。」

    「何况我去看了看，他吃的还真不少。」

    「……」

    秦世谙道：「那你怎么还跟我编得有模有样，还让我把秦德宣喊过来？」

 第139页

    幽珩答：「秦德宣不来这儿，秦无方怎么回去搞乱子？我就算把他送回去也没大用。」

    63

    幽珩一开始就没打算靠着囚禁秦无方的条件来谈和。

    太被动，也太憋屈。

    在幽珩看来，这战事完全是那什么二殿下秦德宣吃饱了撑的搞出来的，他不想真打，但更不想随了秦德宣的心意。

    何况他在释昱有关系网，也知道乐昭等人已经着手在为秦无方的归去谋划铺路。

    原书中的幽珩早早受连累被废，余生囚在宫中。

    而这一世的幽珩来去自由，他无心皇位，所有心思便都放在了别处。

    一开始是为了方便自己搜罗奇珍异宝，到后头就渐渐有了走商的意味，那些网络越铺越广，幽珩玩得起劲，索性一路探到了邻国。

    所以把秦无方送回去，既能摆脱一个麻烦，也能看着秦德宣吃瘪。

    64

    幽珩对着上头的秦无方扬扬下巴，道：「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啊？」

    白窈感嘆地拍着手摇了摇头：「你的人设本来很不清晰，但现在居然靠着自身努力彻底立体起来了。」

    幽珩眯眼笑笑：「姑娘，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但你这是在夸我吧？」

    白窈也笑笑：「那是自然。」

    两人对着笑的功夫，洛祈走过来，抬眸扫了嬉皮笑脸的幽珩一眼。

    莫名接收了一记眼刀警告，幽珩收起笑意动了动眉头，听一旁有人大喊道：「苏苏！」

    虎九道：「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你，真是缘分啊！」

    苏慕白却问：「你有伤药吗？」

    虎九摇摇头。那些玩意儿太麻烦，都在周纺身上备着。

    而周纺还正小心翼翼地从山谷上方磨蹭下来，看模样还要许久才能到谷底。

    苏慕白低头看向幽泽：「你出来迎战，身上怎么都不带药？」

    幽泽：「……」

    想起幽泽当日那句万分拽的「我没受过伤」，白窈默默回头看向洛祈。

    自衣袖里拿出些药物，洛祈抬手递过去。

    苏慕白道谢接过药，帮着幽泽撒上去。

    65

    秦无方下马走过来，看过勉强算是无碍的众人，向着幽珩点了点头。

    周纺也终于下到谷底，在人群中认出了先前被顾三眉挂念着的白窈，周纺道：「白姑娘。」

    白窈看看虎九和周纺，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想了想，白窈道：「顾三眉呢？」

    周纺道：「这说来话……」

    白窈：「还请长话短说。」

    66

    被幽泽和幽若闹过之后，黑云寨众人虽然免于死罪，但那土匪勾当总归是干不下去了。

    寨中人纷纷被遣散了各回各家，或是自寻归处。最后人走了个差不多，便余下他们三个。

    周纺想继续做经商的营生，顾三眉则想去尚京开家胭脂铺，虎九不知道想干嘛。

    秉承着对兄弟负责到底的心态，周纺与顾三眉便暂时留着，打算帮虎九想个归处。

    但想来想去，不等他们想出个好头绪，就碰上朝廷的人来强行徵兵。

    说是强行徵兵，实则就是绑了人推上去打仗。

    而虎九觉着反正是去打架而已，便没反抗。几人就这么被征了过来，一路到了这里。

    67

    白窈：「……那，顾三眉现在在哪儿？」

    她实在是难以想像顾三眉翘着兰花指拿起刀剑砍人的模样。

    周纺道：「三眉没来，他在营里帮着做饭缝衣服。」

    一旁的虎九把斧头收回腰间，对着白窈指了指腰上的暗扣，道：「三眉那小子手艺不错，我这扣就是他缝的。」

    白窈：「哦哦。」

    68

    幽珩从旁探过头，打断了几人的叙旧，对秦无方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秦无方回眸看了一眼主战场的方向：「应该挺顺利。」

    69

    何止是顺利。

    烈如阳已经彻底玩开心了。

    早在做暗徒的时候，烈如阳就烦透了这天天对自己和暗徒朋友们颐指气使的二皇子秦德宣，但碍于对方皇子的身份，也不能做什么。

    现在终于有机会，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

    等众人赶回主战场的时候，烈如阳已然将秦德宣的大紫袍子扯开来，将人绑严实了挂在旗杆上，拿着长矛推来摆去。

    两方将士驻足在下头，惊恐又无言地注视着。

    而上一世曾被秦德宣坑过的乐昭坐在一旁的马上，默默接了司青玉从怀里掏出来的小瓜子，压着脸上的喜色，与司青玉边嗑边看。

    真我

    70

    眼看着秦德宣身上的几类死亡色彩搭配着缠搅成球状, 白窈欣赏一番，对洛祈道：「这么看他这袍子还挺好看。」

    洛祈弯唇笑笑。

    一旁, 见着秦无方去而復返, 烈如阳抬手把秦德宣卸下来推过去。

    两边的士兵上前卸去秦德宣身上的兵刃，把人押住。秦德宣看向一群人，捕捉到其中的秦世谙, 咬牙道：「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秦世谙默了默, 往旁挪开步子：「……其实这跟我真没多大关系。」

    司青玉帮着去看幽泽的伤势, 乐昭对烈如阳道：「如阳, 你还回释昱吗？」

    抬手抚了抚裙摆，烈如阳道：「……回啊, 为什么不回？」

 第140页

    「你不想跟幽若留在水颜？」乐昭道：「我以为起先你同意帮忙，有些许原因是想来见幽若。」

    顿了顿, 烈如阳反问：「我见她干嘛？躲还来不及呢……」

    「是么？」看烈如阳不改口的模样，乐昭道：「那你先回去跟她道个别？」

    烈如阳一时未答，回头看了看水颜宫殿的方向。

    71

    见烈如阳有些犹疑, 乐昭对白窈道：「白姑娘。」

    稍作停顿，又看向洛祈, 道：「洛姑娘，你们稍后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白窈点点头, 道：「不过我想回去跟幽若道个别。」

    乐昭道：「嗯，不急。我们收到消息，青玉的师父近日来了水颜，才被请进了宫里。我们也打算去拜访一番。」

    司青玉的师父, 便是当年那位老差使着司青玉去找酒喝的神秘药仙。

    白窈应了一声，回头问洛祈：「等回去了，我们……」

    还去将军府吗？

    洛祈道：「回肆意楼。」

    如果要跟窈窈在一起，自然是最好摆脱掉将军府小姐的身份。

    纵然白窈或许不介意，洛祈也不愿给人诟病窈窈的机会。

    隐约猜到洛祈心思，白窈笑着点点头。

    看白窈笑得眼弯成月，洛祈弯唇：「窈窈很喜欢肆意楼？」

    白窈道：「嗯。楼里的人都很好。」白窈弯眸补充：「饭也很香。」

    而且还是她彻底对洛祈开窍的地方。

    抬眸看看依旧被洛祈挽在发间的小簪子，又想到两人一起做包子的经歷，白窈眨眨眼，笑着道：「洛祈，你猜猜等到了肆意楼，我最想干什么？」

    实际上每个准确答案。

    白窈想着，洛祈答什么，到时候就做什么。

    72

    预设答案。

    一，温馨厨房线。

    二，甜蜜手工线。

    三，某马赛克线。

    哎哎。

    演员白窈举手发言：导演，这第三条看上去怎么不太和谐啊。

    导演：嗯？那剧本老师来删一下？

    演员白窈撤回一条发言。

    演员白窈重新发言：不不不倒也不必。

    73

    白窈在心里胡乱想着，清了清嗓子，静静等着洛祈回答。

    而洛祈低头凝住白窈，温声道：「跟我成亲。」

    人物白窈，答案库崩塌。

    见白窈怔怔地看着自己，洛祈道：「你之前说过的，要跟我成亲。」

    这答案超出了白窈先前的设想范围，她先是愣了愣，随后喜悦瞬间浮上眉梢。

    但不等白窈笑着应下来，烈如阳才朝着她们走过来，冷不防听到这样一句，比白窈先一步炸了。

    烈如阳：「你们要成亲了？？！」

    这一声简直是喊出来的，让近处的几个零散说着话的人倏然安静下来。

    被打断的洛祈回过头，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烈如阳。

    烈如阳接收到警告，但依然道：「……不是，你们来真的？都是女的也要成亲？」

    纵然之前洛祈已经向她表示过自己对白窈的心意，随后也看白窈时常跟洛祈腻歪着，但听到两人真的要成亲，打小接受着男女成婚思想的烈如阳还是有些惊讶。

    但烈如阳抬眸看向四周的人，却发现大家都只是微微顿了顿动作，随后便各自继续了先前的表现。

    乐昭继续在旁看着司青玉给幽泽清理伤口，幽泽睨她一眼之后垂下了眸子，苏慕白回过头依然帮忙稳着箭头，秦无方面无表情地从衣袖里拿了个小瓶子递给幽珩。

    秦世谙起先愣了愣，后来觉着自己反正也跟不上什么节奏，索性继续在脚下画山水。

    被押着弓了身子的秦德宣甚至还朝着她冷哼一声表示了嘲讽。

    烈如阳：「……？？？」

    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很惊讶？

    而白窈探头看烈如阳一眼，道：「难道还能来假的？」

    烈如阳道：「但你们毕竟……」

    白窈道：「怎么了，幽若对你，不也是来真的？」

    「……」

    你的好友烈如阳，瞬间闭麦。

    74

    白窈看着风中凌乱的烈如阳，语重心长：「小阳，你年纪轻轻，思想可不能这么固化呀。」

    烈如阳：「……」

    烈如阳默默看过在旁平静异常，而且平静里似乎还隐约透着对白窈这话的肯定的其他人。

    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75

    不再管面上仍有几分茫然的烈如阳，白窈捏了捏洛祈的手，道：「我最想做的就是这个，我说话算数的！」

    洛祈弯唇：「嗯。」

    那头，司青玉起身道：「伤口大致处理了一下，剩下的还是回宫里再说吧。」

    洛祈道：「那我们也先回去。」

    白窈点点头，转身的间隙，她不经意地朝着秦德宣看过去，却见秦德宣背在身后的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恍惚地认出了曾在归冥山上见过的小瓶子，白窈迅速回过头，急声惊道：「哎他……！」

    小动作被发现的秦德宣同样一惊，动作一顿，手间的银针便失了本来方向。

    白窈只隐约看见一寸细小的银芒从空中划过，随即右侧胳膊微微一麻。

    洛祈回眸看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第141页

    76

    距离秦德宣最近的烈如阳出手将秦德宣按倒在地，抽走了他手间的东西。

    洛祈迅速除去了白窈手臂上的银针。

    而白窈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对烈如阳道：「那个……劳驾帮忙看一看，他那个瓶子上写着的……不是裂心吧？」

    烈如阳马上看了看，道：「是裂心。」

    烈如阳疑惑：「裂心是什么啊？」

    77

    淦。

    当日在归冥山上没伤到洛祈的剧毒，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再次出场。

    大家。

    我白窈。

    今天怕是不能健在了。

    78

    在听到裂心二字的瞬间，司青玉变了脸色，迅速上前想为白窈封了几个穴道。

    但不等她到近前，白窈已然软着身子倒下去。

    洛祈抬手把人揽进怀里，急道：「窈窈？」

    但那声音飘到白窈耳朵里，已经像是加了太多混响，听不真切。

    可纵然听不真切，她也能想像到洛祈现在有多惊慌。

    白窈尝试着竭力想开口，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连同唿吸也不顺畅起来。

    白窈记得这裂心在原书里设定就很无敌，却没想到这么霸道无情。

    ……

    药效要不要发挥地这么快啊？

    电视剧里的角色们死前明明都能撑着说好多话的！

    ……？

    难道又是超级炮灰的宿命吗？

    79

    见白窈出事，烈如阳下狠手捶晕了秦德宣，起身道：「这是中毒了？」

    司青玉道：「带她回去！找我师父，或许还有救！」

    80

    云鹰南和幽若呆在一处，才接到了前方战事解除的消息，两人还未高兴多久，便听说有人中了毒。

    随后赶过去，就见白窈一路被洛祈抱回来，幽若急忙喊宫人去请药仙。

    见到药仙本人的时候，看着那身大雪袍和熟悉的脸，烈如阳首先愣了愣：「你不是那天在封武崖那个……」

    低头看向李杉枫腰侧的剑，烈如阳道：「你不是个剑客？」

    李杉枫看向洛祈和白窈，微微皱眉：「怎么又是你们？」

    司青玉道：「师父认得她们？还请师父帮白姑娘看一看，她才中了裂心！」

    李杉枫闻言收回视线，低头去看白窈。

    烈如阳看着司青玉，疑惑道：「……你师父多大了？」

    她还当传说中的药仙会是位白须白髮的老人。

    司青玉摇头：「不知。」

    司青玉道：「打我记事起，他就没怎么老过。」

    81

    有了司青玉这一句，烈如阳看向李杉枫的眼神便崇拜起来。但待李杉枫看过白窈的状况，却起身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表现，洛祈的眸色倏然沉下去。

    司青玉道：「难道师父您也解不了裂心的毒吗？」

    李杉枫道：「……原本可以。虽然一时无法根除，但我调制的药酒能帮着续个命，后头也能再慢慢解毒。」

    司青玉疑惑：「那师父为什么摇头？」

    李杉枫道：「我没有药酒。」

    司青玉默了默：「……您先前去见小茶了？」

    「嗯。」

    一阵沉默后，李杉枫道：「她的脉搏已然要没了。」

    洛祈唿吸一窒，看着身前昏迷不醒的白窈，将人抱进怀里收紧了手指，直至指甲刺破了掌心也恍然未觉。

    跟来的众人一时默住，幽若没绷住直接哭了出来，苏慕白试探地喊了声「白姑娘」。在旁看着的云鹰南也皱了眉。

    82

    屋中气氛一度凝结，在众人全都凝着白窈的时候，有个人追着小蝴蝶从外头过来，一言不发地绕过了人群走到床尾。

    痴傻无神的眸子凝着那只蝴蝶，直直看到那只蝶落在了白窈脚踝上。

    随后便见到小宫女模样的人突然在床尾蹲下，狠狠抓了一把白窈的脚踝。

    在旁的苏慕白最先反应过来，急声道：「你干什么？」

    不知此人是谁，苏慕白迅速伸手去拉扯，却见那小宫女抓到白窈的脚踝之后，整个人僵了僵，随即摔倒在地。

    众人一愣，苏慕白看着突然倒地的小宫女，有些恍然地道：「……这毒……难道还会如此传播吗？」

    幽泽闻言皱眉，抬手将苏慕白拉到自己身后，立即查看了苏慕白的脉象。

    确定无碍之后，又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小宫女。

    而那小宫女动了动指头，逐渐睁开了眼。

    对着一脸惊讶的苏慕白疑惑地眨了眨眼，小宫女道：「你……干嘛呢？哎我这是……还没死吗？」

    穷言

    83

    这句话落下之后, 最惊讶的人是苏慕白。

    「这个语气……」从幽泽身后上前一步，苏慕白万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小宫女, 道：「你是……白姑娘？」

    离苏慕白较近的烈如阳愣了愣：「你在说什么？」

    幽珩扫过那位宫女, 道：「这不是那个小傻子宫女么，原来会说话啊。」

    李杉枫抬眸看过来，沉声道：「人死不能復生, 各位还请节哀, 莫要无谓执着。」

    苏慕白道：「不是……我一向认得白姑娘说话的语调习惯, 她这分明跟白姑娘一样……」

    「我记得你……」后头的幽若伸手指过来, 道：「你也叫白窈！」

 第142页

    84

    「谁死了？还一样不一样的……我当然是叫白窈了……你们干嘛呢？」嗓子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干得难过, 发出来的声音也是陌生又熟悉。

    白窈疑惑地看向众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处的方位似乎有些奇怪。

    手下撑着的地方又凉又沙, 她竟是坐在地上。

    「诶？我不是中毒了吗……你们怎么连个床也不给我呀？」

    不给床就算了，还就这么把我扔地上了？

    回眸四处看过去，白窈道：「……洛祈呢？」

    视线移动到身后的床上后, 白窈明白了，有哪里似乎不太对。

    我不是在地上坐着呢吗？

    可洛祈抱着的那个人……衣服怎么好像跟我一样啊？

    白窈迅速抬手推了推床上「自己」的脚。毫无反应。

    随后白窈低头看过去, 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赫然是宫女们的统一服饰。

    还未待白窈疑惑地多看几眼，一侧手臂突然被拉住, 白窈被拉得起身，抬眸对上了洛祈发红的眼眸。

    动作得太快，加上情绪剧烈起伏着，洛祈的气息稍稍有些不稳, 她低头凝着那张跟梦境里相同的脸庞，对上小宫女重新焕发了神采的眸子。

    在众人疑惑惊讶之间，洛祈带着犹疑与期待，哑声道：「窈……窈？」

    含星的眸子底下蕴着未落的水光，声音都有些颤。

    事到如今，白窈是明白过来了。

    她这恐怕是死而復生了。

    白窈迅速道：「是我，是我！洛祈，我没事……」

    最后一个音闷在洛祈的衣襟里。

    85

    先是听苏慕白莫名说一个陌生的小宫女是白窈，又看着洛祈突然对着小宫女喊了声「窈窈」，紧接着把人抱进怀里，屋内众人都愣了愣，满脸讶异。

    司青玉看向一旁的李杉枫，道：「师父……这是？」

    李杉枫也满面疑惑，摇了摇头。

    白窈抬手也将洛祈环紧，带着些安慰的意图轻声说：「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

    一遍遍重复，直到觉着洛祈混乱的唿吸和心跳渐渐平稳下去。

    86

    白窈倚在洛祈身侧，被众人围住，默默接受观察。

    先是幽若走过来，试探地喊了一声「姐妹？」

    不待她多问，白窈迅速报出了几个她穿书前大火的小鲜肉cp名，幽若当即眼睛一亮：「姐妹！是你！」

    随后是苏慕白道：「白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窈：「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司青玉道：「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窈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目前没有。」

    听她这么说，李杉枫走过来，白窈道：「你临走前酒都被小茶换掉了，还是我看着她倒掉的。」

    李杉枫默了默，抓起白窈的手腕，随后道：「脉象平稳，一切正常。」

    短暂沉默后，李杉枫又抓起床上云裊的手腕，道：「确实是已经死了。」

    李杉枫道：「我只听说过借尸还魂之类的传说，却不曾想世间真的有这种事……而且还能借活人的身体还魂。」

    烈如阳疑惑道：「那这个人本来的魂魄去哪儿了？在一起挤着？」

    幽若道：「这位小宫女原先是个痴儿，后来大家都说她得了失魂症……」

    烈如阳思索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头，听司青玉重复了先前的危险情况，白窈捏着幽若找来的镜子，看向里头与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再回头看向一旁床上已经没了唿吸的云裊，也一时无言。

    她用云裊的身份活了这么久，还以为余生都要这样下去了，却突然来了这样的转折。

    而屋里众人对着此般死而復生的白窈，纵然再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是活生生的事实。

    白窈对幽若道：「能不能帮我好好地安葬她？」

    幽若点点头，看向白窈面上的几块灰土，又道：「这小宫女平时老是挨欺负，又自己瞎玩，我给你找套新衣裙，你沐浴一下换身衣服。」

    87

    送着白窈走到房间，洛祈将换洗衣物放下，又静静看着白窈。

    白窈抬手蹭了蹭脸，道：「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有很多灰呀。很丑吗？」

    洛祈摇摇头，抬手帮她擦去一处灰尘，道：「不丑的。」

    料想到按洛祈的性子也不会说丑，白窈道：「那我去洗澡啦。」

    88

    等白窈换好衣服推门出来，洛祈站在檐下，回眸朝她看过来，微微怔住。

    仔细观察着洛祈的神色变化，白窈没看出个所以然，扯了扯身上的衣裙，道：「怎么样呀？」

    白窈本身容貌与身材都不差，若不是先前在明面上拒绝潜规则惹了某位导演不高兴，她兴许早就在娱乐圈混出了一席之地。

    以前拍戏的时候她也穿过类似的古装，也被许多人夸奖过。

    但如今站在洛祈面前，却觉得万分紧张，以至于生出许多不自信的滋味。

    89

    看着眼前的白窈，洛祈顿了顿，缓声道：「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

    幽若自宫里找来的衣裙极为秀美，浅金丝线混着片片海棠，衬得人眉目如画。

    远处橘阳渐落，丝缕光线自枝丫间筛过，坠在白窈身上面上，如同洒了一层斑斓碎金，将气色与轮廓晕染得愈发灵动分明。

 第143页

    洛祈紧紧凝着眼前之人，只觉如今白窈未施粉黛，却比黑云寨那晚更让她惊艷。

    更何况，此时在她面前的，不是先前在她名义上的妹妹体内的窈窈的灵魂，而是完完全全的窈窈的模样。

    这样的白窈，洛祈简直太过于喜欢，以至一时想不出更多辞藻来形容表达。

    但未理解到洛祈的意思，被一瞬不移地凝着，白窈依旧有些紧张地走近几步，道：「洛祈，是不是我突然换了张脸，你觉得很不习惯呀。」

    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就变了个模样，也不知道洛祈怎么想，万一她更喜欢之前云裊的模样，那这会不会影响到她们的感情呀……

    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张合的唇瓣上，洛祈唿吸微紧，随后收了收心思，抬手轻轻揉了揉白窈的发顶，温声道：「不会的，窈窈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嗯……」白窈点点头，低声道：「那……我们去吃饭吧。」

    先前幽若说了，要大家一起吃顿饭。

    这样说着，白窈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没底，便一时收了收自己差点要伸出手臂的动作，没主动去牵洛祈的手。

    把白窈的小动作看进眼里，终于察觉到了白窈隐约的忐忑心情，洛祈抬手拉住白窈的手，道：「窈窈。」

    白窈顿住步子回过头，「嗯？」

    把人拉得倒回来一步，洛祈低头亲上去，把先前的心思付诸行动。

    先是轻轻覆上那片被水汽熏得温软的娇红，极有耐心地寸寸碾磨，随后是逐渐熟练的深入与探索。

    似乎是次数多了，白窈觉着洛祈的技术大有飞速上升的意味。

    在极为勾人的纠缠里，起先白窈下垂的手扣紧了身后的木柱，腿软后便伸手环在洛祈肩上，靠洛祈环着自己的腰支撑着。

    结束后，洛祈把人继续在怀里抱了一阵子，才低声道：「窈窈相信我了吗？」

    温热的气息洒落耳廓，引得白窈缩了缩肩膀，笑着哑声道：「信了。」

    90

    两人走进殿里，幽若首先惊嘆了一番：「白白你配这身太绝了！」

    白窈的原身与云裊长得不像。

    云裊本是随了几分娘亲柳宁月的美貌，生得娇美可人。但她养成了软糯喜静的性子，经年累月下来，便与柳宁月的张扬媚气有所不同。

    只是后来被白窈的神情带着，又生出几分俏丽可爱。

    而白窈本来的面貌并不输云裊。浅月弯眉，下巴小巧，一双杏眸眼尾微扬，蕴着灼灼光彩，似是天生含着笑，灵动无忧。

    加上她才被洛祈按着亲过，唇上还发着红，恰好像是上了些颜色，气色愈佳，正同那身金绯纠缠的衣裙融在一处，是透着明艷的清澈。

    白窈弯眸笑笑：「谢谢夸奖。」

    等白窈坐下来，幽若道：「哎不过白白你嘴上好像上了妆一样诶。」

    烈如阳闻言，也探头看过来，白窈迅速道：「……咳，是吗，哈哈。」

    白窈正色道：「天生丽质。」

    幽若被她一本正经地自夸逗得笑开，没再追问。

    坐在洛祈身旁的乐昭悠悠递过来一眼，挑眉不语。只是待众人聊得开心之时，偷偷从后头递了本小书过去。

    洛祈垂眸看向那本没有封面的小书，疑惑道：「这是什么？」

    乐昭道：「拿着吧，这可是精品，能教你怎么跟白姑娘『好好相处』。」

    乐昭弯唇笑笑：「就算是弥补我之前的胡闹了。」

    有些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见乐昭坚持，洛祈先把小书接过来：「多谢公主。」

    归国

    91

    诸事告一段落, 众人暂时放松下来，殿中气氛也逐渐热闹。

    幽若命宫人们拿来了几大坛酒, 说是水颜出名的佳酿：「下午药仙走的时候还带了一坛呢。」

    白窈闻言凑过去, 本来兴趣满满地想要尝尝，闻出那似曾相识的味道之后却默默停了手。

    这分明就是她跟洛祈告白那日喝到的烈酒。

    太容易上头了，还是不喝的好。

    92

    幽若起先跟白窈聊了半天悄悄话, 到后头白窈没劝住, 幽若喝了几口酒, 等酒劲儿稍微上来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起身非要拉着大家玩划拳。

    幽若首先朝着烈如阳看过去，随后又自己默默收了眼神。

    虽然是有些小醉了, 她也还记着烈如阳不喜酒味，向来不肯沾酒。

    但其他人里, 白窈打定了心思不喝缩去了洛祈身边，乐昭正忙着跟司青玉腻歪，幽泽有伤在身不能喝, 也替苏慕白一併挡了。

    而幽若实在对释昱的皇子们没什么兴趣，云鹰南还在吃药也不能喝, 一圈晃下去，也就幽珩能陪着她玩一玩。

    于是幽若信心满满地挑了这个最懂玩的人来陪自己划拳。

    起初幽珩不太熟练, 还被幽若灌了一些酒，到后头掌握了门道，就彻底翻身逆袭。

    93

    眼看着幽若一杯杯咽下去，支在桌边的肩膀一寸寸往下滑, 白窈拉了拉洛祈的衣袖，道：「我觉得幽若要被喝趴了。这酒就是上次我喝的那种，度数超级大。」

    洛祈正用指尖轻轻捻着白窈鬓边的碎发，问：「度数？」

    白窈道：「嗯……就是形容这种酒非常烈。」

    白窈松开握着洛祈的手，抬手用两指比了个手势：「我上次就喝了一点点，后来都直接醉上头了。」

 第144页

    洛祈也还记得那回白窈醉过去的事，点了点头。

    低头看着小半个身子窝在自己怀里的白窈，洛祈握着白窈重新钻进自己掌下的手，在光滑的手背上揉了揉，思绪也顺着往那次醉酒前头的事飘了飘。

    但不等她多回味，坐在后头的烈如阳微微皱了眉，探头问道：「酒有这么好喝吗？」

    白窈回头看了一眼烈如阳：「喝的时候是好喝，不过喝多了之后挺难受的。」

    顿了顿，白窈带着重音陈述：「喝得越多，越难受。」

    您的好友白窈，试图发射信号。

    听白窈这么说，烈如阳愈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抬眸朝着幽若那边看过去。随后她轻轻「啧」了一声，撩裙起了身。

    您的好友烈如阳，信号成功接受。

    见着烈如阳终于有动作，洛祈低头笑了一声。

    仿佛自带高级混音的声响落在耳边，苏得要命。

    白窈蹭蹭发麻的后背，仰头问：「笑什么呀？」

    洛祈道：「窈窈刚才是故意在激她。」

    白窈弯眸笑笑：「她那个木头疙瘩，总得敲打敲打嘛。」

    94

    幽珩正玩到兴头上。

    幽若虽然已经醉了，但还坚持着想赢，这倒也正和幽珩的心意。

    见着幽若又输了一局，幽珩弯着狐狸眼，抬手又为幽若倒满了一杯酒。

    假装没看见幽泽递过来的眼刀，幽珩把满杯的酒递过去，道：「哈哈哈，来来，快喝快喝。」

    幽若半俯在桌边，深深出了一口气，努力昂起了头，蹙着眉去接那杯酒。

    还没接到，却见一只手探过来，把那杯酒抢先拿走了去。

    杯盏突然从眼前消失，已经有些发蒙的幽若疑惑地「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找那杯盏是不是落在了哪里。

    游戏被打断，幽珩抬眼朝烈如阳看过去，有些不满地道：「哎这是干嘛啊。」

    但看了看在旁的幽若，幽珩又眯了眼，弯唇道：「怎么，小阳你这不会是心疼了吧？」

    烈如阳迅速地道：「不是。」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烈如阳道：「想尝尝酒。」

    幽珩一愣，笑了，「你想喝酒用得着来抢我手里……」

    话到一半，想起烈如阳似乎从不喝酒的事，幽珩道：「行啊，不是心疼是想喝酒，那这酒就当我是为你倒的，你尝尝吧。」

    95

    在地上找了半天没找到杯盏，幽若有些恍惚地侧过头，正瞧见烈如阳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杯盏，随即翻折手腕，一饮而尽。

    放下已空的杯盏，烈如阳蹙眉轻轻咳了一声。

    看烈如阳真的一口闷了，幽珩笑着「哇」了一声。

    一旁的幽若扯了扯烈如阳的裙摆，站起身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假的阳阳啊……」

    说着话，她抬手去扯烈如阳脸上的面纱：「我的阳阳，她可都是不喝酒的……」

    烈如阳抬手制止幽若的动作：「……公主，你醉了。」

    但幽若随即又伸手扒扯过来，大有不依不饶的模样。

    「算了算了不玩了。」幽珩指指快喝傻了的幽若，对烈如阳道：「你把她送回去吧。」

    烈如阳点点头，拉扯着幽若往外头走。一旁的宫女上前来想帮忙，但幽若甩着步子，死活不肯配合。

    看着几个人擦地机一样挪动着，白窈看得无语，索性道：「烈如阳，你抱起来不就行了嘛，你肌无力啦？」

    正遭受幽若飞腿袭击的烈如阳：「？」

    没太懂白窈的意思，但总觉得是在质疑自己的实力，烈如阳便弯腰将幽若打横抱起来：「我有力气得很。」

    白窈咧嘴笑笑，递过去一个大拇指。

    烈如阳回她一个挑眉，抱着幽若往外走去。

    96

    水颜向来重武力轻繁礼，加上幽珩也不是什么讲求规矩的人，这顿饭吃得很随意。

    几个人零散离去，到后头，把秦无方也送走了，殿里便只剩下幽珩一个站着的人。

    总人数倒不是只有幽珩一个，因为底下还躺了一个人。

    幽珩走过去，抬脚轻轻踢了踢好像已经睡熟了的秦世谙。

    在睡梦中隐约发觉自己遭受了外力的威胁，秦世谙迅速给出了反应——

    咂了咂嘴，翻个身继续睡。

    幽珩一时默了默。

    他要是个来刺杀的刺客，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撩起衣袍蹲下来，幽珩感慨：「哥们儿，你这各种表现，真是能菜出一片地。」

    的确是很不适合当皇帝。

    从怀里掏出张写了字的纸条，裹着药瓶塞进秦世谙衣袖的暗兜里，幽珩道：「相逢一场，临走前送你个小礼物。」

    97

    次日，众人正式道别，离开水颜。

    因云鹰南提出，把云裊带回释昱安葬，幽若便事先差人寻了一副好棺木。

    但到了送别的时候，人都聚齐了，幽若却没出现。

    白窈往远处看了看，对洛祈道：「是不是昨天醉得太狠了，还没醒过来？」

    洛祈才摇了摇头，便见公主殿那头出现了一个身影。

    白窈眨眨眼，想辨认一下是不是幽若，而那身影飞掠而起，几步到了众人眼前。

    白窈顿了顿，有一点意外地道：「烈如阳？」

    动作有些慌乱地顺了顺脸上的面纱，烈如阳迅速点了点头。

 第145页

    看了一眼烈如阳隐约有些散乱的髮髻，白窈道：「你昨晚是留在公主殿……」

    不等白窈问完，烈如阳急声道：「出发吧！」

    在旁的乐昭打量烈如阳一眼，道：「小阳，你是来送我们的？」

    烈如阳摇头道：「我跟你们回释昱。」

    白窈一愣：「啊？」

    苏慕白都决定要先在水颜留一阵子，白窈本来以为昨晚烈如阳对幽若的维护举动，也是在慢慢开窍了。

    烈如阳看白窈和洛祈一眼，道：「你们不是就要成亲了吗？反正到时候我还要回释昱看……」

    白窈有些质疑：「那你以后还来水颜吗？」

    烈如阳微怔，随即道：「我……我骑哪一匹马？」

    看着烈如阳故作掩饰地朝一旁走过去，站在原处的几人面面相视，最终也只能动身跟过去。

    临转身前，白窈对苏慕白道：「这次我就直接走了，你也别再毒奶了。」

    苏慕白点点头：「白姑娘说得对，我已经记着了。」

    先前经歷那么多次乌龙，他早已逐渐明白了白窈话里的意思。

    抬眸看向白窈，幽泽道：「毒奶何意？」

    白窈眨眨眼：「就是他说什么好话，常常就要发生相反的坏事了。」

    白窈对苏慕白弯眸笑笑：「所以你以后不如讲些反话，可能就有好效果了。」

    苏慕白低声道：「我已经试过了。」

    先前在山谷下头，他忍着对幽泽说了「不信」，便没有触发什么坏事。

    在这几句对话里想通了当日的缘由，幽泽垂眸看向苏慕白，轻轻勾唇。

    不知道苏慕白是何时试过了，但反正提醒到了位，白窈也不再多问。

    转身同洛祈上了马，又将洛祈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扶好，白窈弯着眸挥挥手，正式道了别。

    98

    行到释昱军队的驻扎处，白窈见到了一早等在关口的顾三眉。

    在黑云寨上头，顾三眉还不知洛祈其实是个女人，如今终于弄清楚，顾三眉更加喜悦，接连感嘆着「漂亮女孩就是要跟漂亮女孩成亲才对嘛。」

    随后听说两个人打算成亲，顾三眉当即表示两人的婚服和妆容都由他包了。

    自上次一别后，司青玉又与黑云寨三位当家聚齐，几人倒也不提司青玉之前做卧/底的事，照旧聊了许多往事。

    99

    一路返回了释昱后，云鹰南未将云裊带回尚京，而是葬在了砚山。

    据说云裊生前听人说起砚山美景，曾提过多次，说想来看看。

    从砚山离开之后，洛祈和白窈向云鹰南讲明了自己的打算。

    虽然如今白窈已经脱离了云裊的身份，但相对于将军府，她们还是更想回到肆意楼生活，融入更为自由的江湖。

    听完这些话，云鹰南也未多做挽留，只是点了点头，提醒洛祈每年在洛倾梵忌日时候回来看看。

    洛祈应允下来，两人便同众人道别，转而向江齐行去。

    永结

    100

    肆意楼里的日子惬意得紧, 好吃好喝，闲到长菇。

    101

    起初众人见到洛祈又带了个姑娘回来, 还说以后要留下常住, 又说要办喜事，都是又惊又喜。

    而以为洛祈这是迅速换了个新欢，夏潜的下巴都快要掉下去。

    白窈便索性说明, 自己先前是戴了人/皮/面具, 如今的是真面貌, 才把夏潜扭曲的震惊脸还原了回去。

    102

    楼里有懂八字与黄历的老人, 当即帮着两人算了个良辰吉日，定在了半个月后。

    随后时日将近, 楼里人喜气洋洋地准备，洛祈监督帮衬着, 一边又忙活着些江齐的散事，反倒是身为另一当事人的白窈彻底闲下来。

    而这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水颜皇帝幽珩再次消失，走时只带走了一只鹦鹉, 并留下了一封诏书，将皇位留给自己亲爱的妹妹幽若, 称自己将永不回宫，寄情山水。

    二是释昱皇帝秦世谙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众臣推举秦无方为新帝。

    且有些许奇特的是，秦世谙死前留下圣旨，除了点名要一个小太监给陪葬外，称自己死后一切从简, 民间丧葬嫁娶事宜皆不必停止。

    如此，本来百姓们对这位死得过快又没政绩的新帝没什么感情，却也因为这份「体贴」生出了几分敬意与感激。反倒有人真心实意地为其披麻戴孝了几天。

    103

    不过那是别人。

    在魏思雨摇着头感慨年轻生命的陨落时，白窈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信件，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刚驾崩不久秦世谙才给她寄了信来。

    寄信人的署名是荀彬，内容却皆是秦世谙在讲废话。

    说自己按照幽珩的字条服了药，在秦无方的放水下成功从宫里跑了出来，如今带着小方子按幽珩的指路找到了荀彬处。

    又说荀彬作为闻名释昱的富商，向来与经商有道的幽珩有几分联繫，不消多说便收留了他。

    随后又花了几大页来论述自己对过去几番人生的感慨，以及描述自己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直到白窈看得快要睡过去，最后几行才蹦出了几句对她和洛祈的提前祝福。

    好在随着信件寄过来的还有两套极为金贵的首饰，是秦世谙假死之前差宫里的好手精心打造的，把这祝福的质量稍稍提升了一些。

 第146页

    白窈便早早把那首饰送到了如今打理着肆意楼名下小铺的顾三眉处，由顾三眉看看要不要随嫁衣做什么更改。

    104

    随后到了吉日前一天，白窈在顾三眉处看完了终极版嫁衣，又被顾三眉拉着试了试妆。

    任由顾三眉描画着，白窈道：「洛祈这几日好像很忙，也不知道她的嫁衣合不合身呀。」

    顾三眉却道：「她早就试过了啊。」

    白窈一愣：「咦？」

    顾三眉稳住白窈的脑袋，道：「昨天下午就来试过啦，没什么问题。」

    白窈点点头：「这样啊。」

    顾三眉又道：「她往我这儿跑好几回了，这上面不少花样还是她改的呢，许是想偷偷给你个惊喜。哎那我是不是说漏了？」

    白窈微愣，随即弯了唇。

    难怪洛祈最近常常不见人影。

    105

    从顾三眉处回到肆意楼，白窈寻遍了楼里，却又不见洛祈的身影。

    见着魏思雨从廊下走过来，白窈道：「思雨！」

    魏思雨却脚步顿了顿，回身就要当没听见。

    106

    ？

    白窈小手册：充耳不闻心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

    趁着魏思雨还未走远，白窈气沉丹田，復道：「魏！思！雨！」

    这一声带着枝头的几只麻雀都惊飞起来，魏思雨顿住步子，回头咧嘴笑笑：「哎，听见啦。」

    白窈走上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看看她手里的小糕点：「给夏潜做的吗？」

    魏思雨点点头。

    白窈眨眨眼，弯眸笑了：「我说呢，喊你你都不停，你是不是怕我跟他抢着吃呀……」

    魏思雨顿了顿，迅速点点头。

    107

    哎。

    你这点头的频率我看着怎么好像更心虚了啊。

    108

    又看了看魏思雨手里的东西，想着兴许是小姑娘要见夏潜了有点紧张，白窈换了个话题，道：「洛祈呢？你知道洛祈去哪儿了吗？」

    魏思雨更迅速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不知道！」

    白窈：「……」

    109

    旁友，这宛如四重否定的操作不就是说你知道但是不想讲吗？

    不等白窈再问一遍，从旁路过的小帮厨听见她们的对话，道：「我知道，公子是去星月坊了。」

    如今洛祈在楼中不再以男装示人，只是众人喊惯了公子，一时改不了口，洛祈便让大家照常叫着。

    白窈点点头：「是那边有什么……」

    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白窈知道，江齐这边有什么事情，常常会来拜託祈安公子。

    但魏思雨急声道：「白姑娘你千万别多想！你们明天就要成亲了，公子她绝对不是因为那里有特别漂亮有才的姑娘想最后看看才去的！」

    白窈：「……」

    魏思雨勐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些话是伙房那几个爱胡侃的小子开玩笑讲的，她才跟他们争执了许久，现在一急就讲了出来。

    白窈默默抬手拍了拍魏思雨的肩膀：「……我去看看。」

    110

    楼阁绕湖而筑，湖中还泊着几艘大小船只，皆是与岸上楼阁同属的欢愉场，船檐上还雕镂着同样的星月纹理。

    而此时虽还是白日，却也闻得乐声阵阵，词曲相和。

    正是江齐第一舞坊，星月坊。

    与普通的妓院舞坊不同，星月坊是个集高雅与俗媚于一身的奇妙产物。

    这里有不以真容示人的卖艺者，词曲双绝的风雅才女，舞冠天下的妖娆舞姬，也有以身换金的酒肉女伴。

    但却人人相尊，公平索取，无须言耻，以乐为先。

    111

    白窈是直接穿着女装来的。

    按照原书描述，星月坊中有男也有女，来这里的，便也不只有男人，还有许多女人。

    待白窈行到楼阁底下，果然瞧见有女人进出着。

    展了展衣裙，摸过怀里鼓鼓囊囊的小钱包，白窈昂首朝着楼里走进去。

    112

    白窈这个首没能昂多久，才走了一阵子就被一只大蝴蝶扑中了。

    大蝴蝶对着白窈挑了挑多情的丹凤大眸，道：「哎这位姑娘，是来玩的？」

    看着那袭夸张的衣裙，白窈马上认出了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蝴蝶人。

    陈双双。

    朝着白窈递出一个媚眼，陈双双道：「姑娘是想来玩什么呀？」

    白窈眨眨眼，道：「随便逛逛。」

    答着话，便看见洛祈从二楼最里间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听蕊娘说些什么。

    白窈抬起手正欲开口唤一声，注意到了白窈视线的陈双双将白窈的手压了下来。

    陈双双语重心长道：「你也是来找公子的？」

    白窈点点头。

    但陈双双瘪了瘪嘴，道：「哎，别想了，太晚了，公子明日就成亲了，今天来也根本不理我们，一来就去找蕊娘谈什么事情了。」

    113

    诉苦一样地讲完，陈双双本想拉着白窈一起感嘆，却见白窈反而弯眸笑开。

    「……姑娘笑什么？你这是……气傻了？」

    白窈依旧弯眸，看着洛祈终于发现自己，微愣之后迅速朝着自己走过来。

    走到近处，洛祈道：「窈窈？怎么来这儿了？」

    「我听楼里人说你来这里了，所以来找你呀。」

 第147页

    见到洛祈亲昵地牵起白窈的手，又听洛祈称唿她做窈窈，陈双双一时愣了愣。

    「你……也叫窈窈？」

    先前她只听说公子成亲的对象叫白窈，还当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那个女子，却不曾想竟然换了一个。

    而名字却依然是窈窈。

    只听说过有人喜欢同一张脸，却不想还有人喜欢同一个名字……

    看出陈双双的心思，一旁的蕊娘走上前来笑道：「这就是白姑娘的真容？」

    又对陈双双道：「别傻愣着了，上回白姑娘是戴了面具的。」

    陈双双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两人从星月坊里走出来，白窈道：「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她本来只是随口找话问一句，洛祈的步伐却僵了僵，道：「没什么。」

    洛祈重复道：「……没什么事。」

    白窈眨眨眼，但不待她再开口，一旁冲出来一个孩童，手里捧着一碗面，匆忙奔跑途中摔倒在地上，面与汤汁溅了自己一身。

    洛祈及时将白窈拉开，却还是有些汁水洒在了白窈裙上。

    随之一旁饭馆的伙计带着人追过来，将那企图挣扎的孩童彻底压倒在地上，骂骂咧咧地作势要打。

    洛祈抬手止住那模样强壮的打手，蹙眉道：「住手。」

    那打手一时还想开口骂人多管闲事，待看清洛祈的模样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最近祈安公子以女装示人，江齐的人们也逐渐习惯过来。

    打头的店伙计道：「哎公子，我们可不是在欺负人啊。您是不知道，这小贼前几天来到咱们这片儿，手脚不干净，四处乱偷东西，不教训不行。」

    垂眸看向那「小贼」手腕上的几块淤青，洛祈道：「偷了多少？我替他付。」

    听洛祈这么说，伙计便也让人住了手，道：「不用不用，只是公子要是愿意，不如就把他带回楼里吧，省的他这样，我们这些给人做工的小伙计也不好办。」

    小伙计同洛祈讲话的功夫，白窈帮着把地上的小童扶起身，蹭了蹭对方一连串的泪珠，连带着把那脸上的乌黑也擦下去了一些，露出一张堪称白净的小脸。

    ……？

    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115

    久违地被人温柔地对待着，小童抽噎着抬起头，对上白窈的脸，带着哭音道：「谢谢您。」

    此时洛祈已点了头，打算把人带回楼里。几个伙计走远了，洛祈也回过头看向一旁的孩童。

    随即也觉出有些眼熟。

    而白窈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萧平呢？」

    116

    白窈已经辨认出来，如今这满身狼狈的小童，分明就是当日跟着萧平的那一个。

    只是彼时她还是云裊的模样，洛祈也还是男装，这小童便没认出她们。

    「您认得……认得我师父？」小童又落下一串眼泪，道：「师父……师父已经死了。」

    117

    小童名为萧果，是萧平起的名字。

    大概是为了纪念自己萧平果的本名。

    萧平死后，秦德宣的手下倒是没多为难萧果，却也没为他谋生路。

    直接扔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萧果晚上没地方睡觉，有回趴到了一处存稻草的大马车里，结果次日就随车到了临丹。

    他无处可去，起初衣着相貌还算得体，偶尔也有人送他些吃食。

    但再过些日子，慢慢就混成了小乞丐似的模样。

    临丹那边的乞丐团体的头头是个颇为兇悍的瘸腿男人。

    他差小乞丐们去乞讨，把东西交给自己，不够数或是不够好便要挨打。

    萧果嘴笨要不到好东西，挨了不少打，又没有办法，只能一路走着到了江齐。

    再后来，实在饿得没法子，他便开始偷东西吃，被人逮住了就挨顿打。

    但下回实在饿得要命，也只能冒着挨打的风险再去偷。

    118

    听萧果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颇为心酸的歷程，洛祈微微蹙眉，在旁帮着涂抹伤口的魏思雨吸了吸鼻子。

    白窈俯下身，揉揉萧果的小脸蛋，道：「你说说你，刚才就拿个包子跑不行吗？怎么这么贪心，非要端人家一大碗面，烫不烫手呀。以后可记得拿小点的。」

    魏思雨：「……」

    萧果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憋了半天，道：「烫。」

    白窈一时失笑，捏起萧果的小手轻轻揉揉，柔声道：「放心吧，以后都不用这样了。想吃什么就跟大家说，不用再拿着跑了。」

    萧果闻言又蓄了一眼眶泪珠。

    白窈及时伸手在他脸前晃晃：「哎，可不能一直哭喔，一会儿我带你吃香香嫩嫩鸡腿饭，笑笑好不好？」

    萧果咽了口口水，把泪水忍下去，用力点点头：「嗯！」

    119

    哄好了萧果从屋里出来，洛祈牵住白窈的手，道：「窈窈，带你看些东西。」

    120

    白窈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些日子洛祈都在忙碌什么。

    满院的物什，皆是大红绸带繫着。

    金银财帛，珠玉绸布，各式各样品类丰富如宝库，数量多到填满了整个偏院。

    洛祈温声道：「东边一半是我给窈窈的聘礼，西边一半是窈窈的嫁妆。」

    白窈看着满院东西，温了眼眶：「你怎么还替我给嫁妆呀？还这么多……」

 第148页

    洛祈弯唇：「别人有的，窈窈不能少。」

    顿了顿，她温声补充：「别人没有的，我也想要给窈窈。」

    121

    次日，天还没亮，白窈就被魏思雨拉扯起来，一通折腾。

    随后前来参加宴会的几个人也提前到了。

    又是公主又是王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楼里，吓得楼里众人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随后还是夏潜认出了苏慕白，让众人放松下来。

    幽珩与秦无方未到场，却也送来了礼物。

    待各方贺礼一一进来，瞬间填满了楼中数个空着的仓库。

    122

    锦绣红绸蜿蜒数里，连同着大红灯笼一路从两人初次相见的地方铺设而来。

    欢快乐声沿街行进，一边抛洒着喜糖红包，于喧闹人群间泛起阵阵贺喜的涟漪。

    没有新郎策马而过，却又比江齐任何一场有新郎的婚礼更为盛大欢腾。

    酒席在肆意楼中设了一处，又在两人初遇时候的惠丰记设了一处。

    云鹰南与归妄归婪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两位新人挽手行来，行完了礼。

    众人欢闹着说完了吉祥话，随后便是只属于两人的时间。

    123

    婚房之内，四处缀着红绸，入目皆是喜色。

    洛祈抬手掀开盖头，凝上底下的白窈。

    朱唇蛾眉之间，是一双让所有珠钗宝玉瞬间失色的明眸，眸内蕴着的是她熟悉的神色。

    让洛祈想起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被人抓了关在柴房里，所有姑娘都要吓傻了，偏偏那个小姑娘却知道堆了木柴去拆窗栏。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腰肢细得仿佛她一掐就能掐断。

    举着腰带的模样傻乎乎的，回过头望向她的时候，眸里却透着不服气的执拗，满脸灵气。

    从最初时起，吸引她的便不是简单的皮囊，而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不知不觉引她倾心以赴的小姑娘。

    124

    指尖顺着眉眼滑过，洛祈俯身沿着指尖行走的脉络一一温柔吻过，轻着动作渐渐将人按倒下去。

    白窈顺着亲吻安静地躺进柔软床褥里，紧张到稍稍屏息，被金织红绸裹着，似一朵待人採撷的花。

    将一层层花的衣瓣褪去，洛祈抬手摩挲在白窈锁骨处，温声道：「窈窈这里有颗痣。」

    白窈本身生得白皙，肤色偏冷，更加显白了一个度，浅痣嵌在锁骨底下，衬出几分愈发惹眼的风姿。

    洛祈垂着眸子，将最后的桎梏一併解落，旖旎美景收进眼底，星潮渐起。

    沉声道：「很美。」

    温气洒在颈项上，白窈笑得颤了颤肩膀，道：「别看了。」

    抬手揽着洛祈的脖颈把人扣下来几分，坏心思地揉散了精緻的髮髻，让散落的青丝同灼眼的红缠搅在一处，化出几分迷乱。

    白窈弯眸，带着气声道：「行乐，可要及时呀。」

    至于如何行乐，白窈秉着身为昔日现代人的知识库，道：「我……我可以教你。」

    洛祈不驳她的话，弯着唇垂下头：「好。」

    然而起初，白窈还多嘴地以为自己是在指导，一味道着「再」。

    到后头，却全都变成了：「别……」

    洛祈却充耳不闻，只管俯身吻住那颗痣，动作之间逼得白窈眼尾染了红，又抬头将极乐间滑落的泪水吮去。

    才道：「窈窈，我事先学了学。」

    「……啊？」

    「乐昭送了我一本书。随后我去找蕊娘，也观摩了一些。」

    「你……」

    未说完的话都融进新一轮欢愉的呜咽里。

    红帐垂落，烛光摇曳，于宁静夜色间渲染一室曼妙香色。

    125

    初行之时，我知江湖路远险恶难逃，但求性命可存。

    然幸得良人相伴，予友予信，予护予慰，予爱予欢。

    予我余生皆为喜乐长安。

    —正文完—

    阳若其一

    番外/烈如阳x幽若

    -

    秋夜渐深, 月凉如水。

    宫殿之内，烛光映上柱面金纹, 暗自煜煜。

    辉煌却空寂。

    殿门大开着, 任由夜风穿堂拂过，才使得桌上几页纸张随风抖出些唯一的细小声响。

    本是不算太静了，却又仿佛是衬得更静。

    狼毫轻按在宣纸上, 被一只玉手捏着, 皓腕轻折, 勾出一个个娟秀的字体。

    却越到后头越是潦草, 直直书至宣纸边缘，执笔的人指尖微僵, 笔尖在纸面上洇出一小片墨块。

    一侧手肘支在桌面上，幽若微微侧了头, 凝神看着拿处墨迹越染越开，又渐渐停止了扩散。

    直到墨迹几乎再无变化，幽若抬了抬衣袖, 倏然将手里的笔狠狠丢掷在地上。

    一声脆响之后，殿中依旧回归寂静。

    随后是身旁传来衣衫摩擦的轻响,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动作从容地下跪，吐出一声机械的：「皇上息怒。」

    「你起来。」幽若说：「我没怒。」

    于是又是衣衫摩擦的轻响, 以如同倒放一样的动作起了身。

    将水蓝色的外袍揽了揽，幽若侧眸看向垂眸立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站在烛灯照耀不太到的暗处，眉目稍稍有些模煳，大概是个清秀能看的模样, 却也出不了什么彩。

    平淡，无奇。

 第149页

    在水颜宫中，皇帝身边的宫人要经过严格的挑选，随后还要接受专门的训练。

    一层层管教下来，使得这些专门伺候皇帝的宫人，一个个简直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完美物什。

    他们的动作与言语都是类似的角度和腔调，甚至连妆容和面貌都是相似的。

    幽若已经同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却根本还分不出他们谁是谁。

    不只是无奇，简直是无趣至极。

    幽若收回视线，默默想着，难怪幽珩如何都不愿接这差事，怕是一早就料到了将来的处境。

    却又把这差事推给了她。

    真是个讨厌鬼。

    目光又凝上面前的宣纸，幽若静了静，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是十一月二十一。」

    幽若喃喃着重复：「十一月二十一……」

    距离白窈和洛祈的大婚，已然过了几个月。

    凝着宣纸上被自己书了满页的名字，幽若抬起指尖，在那个写得最满意的「烈」字上头抚了抚。

    已经几个月了，可那个人依然没有出现。

    或者说，便是永远不会出现了。

    稍稍蹙了眉，幽若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在外候着的小宫女见她出来，道：「皇上是要回寝宫了吗？」

    「先不回。」顿了顿，幽若道：「去莲花池。」

    宫女看了看幽若，俯首道：「皇上，这个时节，莲花池里的莲花已经落了。」

    「我知道。」幽若道：「不必备轿，我随便走走。」

    莲花的确是早已经落了。但不只是莲花没开这一点不同，这池子的规模与装饰，也终究与她记忆里那处差了太远。

    -

    幽若第一次见到烈如阳，是在释昱皇宫的莲池边。

    那一回，幽若初次跟着幽泽去释昱玩耍，秦莽便带着他们去看自己最为得意的莲花池。

    彼时正值莲花盛放之时，加上那池子修建得极为气派，幽若站在廊桥上，感嘆了半天。

    她才说着要走近些去看看，就在乐极时生出了悲。

    刺客们在一瞬间出现，顷刻间打倒了跟随的宫中守卫，向着几人迅速逼来。

    随后几个着玄衣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护住了秦莽，同那些刺客缠斗在一起。

    幽若还是第一次面对那样真刀真枪热血飞溅的场景，纵然幽泽处处护着她，但那几位刺客明显也是武力非凡。

    幽若在退让间抵上了桥边的矮栏，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

    幽泽正被几个刺客缠斗着，一时顾不上来阻止，而后便见那个离幽若最近的身影迅速反应过来，反手击倒了面前的刺客，朝着幽若的方向飞身掠去。

    那个人便是烈如阳。

    幽若记得清楚，当时烈如阳接近自己的时候，面纱上头的一双明眸里似乎还含着笑。

    仿佛此时两人不是置身于什么生死的危机场面，而是在何处行走游玩。

    然后烈如阳的一只手臂自幽若腰间绕了过去，旋身把她环进怀里。

    再就着这姿势抱紧了她，一路倒下去。

    幽若出身于香水世家，自幼对气味很是敏感，穿越后更是敏锐度提升。

    在烈如阳抱住自己的时候，幽若也将烈如阳的气息刻进了脑海里。

    那时候幽若被烈如阳护在怀里，准备好了落水，心却在这维护的姿态与馨香的气息里莫名安定下来。

    而预想中的落水并未到来，两人坠了一阵子，落势便止住了。

    几根银线自烈如阳袖间飞出，紧紧缠在了池边的栏杆处，将两人向着池边带去。

    直至烈如阳一脚踏在池边，彻底稳住了动作。

    幽若轻轻舒了一口气，发现两人几乎是「平躺」在池面上。

    底下的烈如阳半面身子皆浸在了水里，被她护着的幽若却仅仅是衣裙下摆沾了些水，上岸之后宛若无事，远不至于失态。

    上头的几位暗徒也已经成功将刺客们制服，秦莽与幽泽下了桥，见到幽若毫髮无损，秦莽看了一眼在旁的烈如阳，道：「没受伤吧？」

    烈如阳摇摇头，微沉的清脆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当然没。」

    烈如阳抬手蹭了蹭后背，又道：「就是这池子里的水还挺凉的。」

    她后头半面衣衫几乎湿透了，此时隐约贴在身上，显出极为玲珑有致的曲线。

    幽若对着那段曲折咽了咽嗓子，然后对着幽泽眨眨眼，道：「哥，你袍子能不能给我？」

    明白了幽若的意思，想到这人方才救了自己的妹妹，一件外袍而已，幽泽倒也没什么不满，应了声「嗯」。

    见他答应，不等幽泽动作，幽若迅速伸手把外袍扒了下来，跑过去踮起脚尖给烈如阳披在身上。

    烈如阳微愣，回头看过去，正对上小姑娘抿着唇微红的脸颊。

    把袍子披好，幽若道：「谢谢你。」

    烈如阳弯眸：「公主客气了。」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对话，是最简单的客套，却让幽若瞬间心速飙升。

    当晚留宿在释昱宫里，幽若做了一个梦。

    梦里皆是她白日嗅到的那种香气，清冽间透着暖意的馨香，仿佛阳光与香草的混合体。

    那是专属于烈如阳的味道。

    在梦境里翻腾着，从微暖到灼热，一路将她裹挟着沉溺。

 第150页

    次日醒来，幽若敲响了幽泽的房门，打头第一句话便是：「哥，我恋爱了。」

    身为一个思想开放的现代小姑娘，幽若一早知道自己并不是直女。

    但她也知道，并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像白日里的烈如阳那样，让她心跳得那么快。

    当然，幽若也意识到，那心跳加速与钟情倾心的感觉兴许只是在危机催化下产生的错觉。

    但幽若又想着，爱向来便是天时地利之间的产物，这危机时刻的相救，何尝不是天时地利的一种？

    所以幽若打定了心思要试一试。

    或许她们便是天公作美，命中注定。

    -

    幽若道：「去他妹的天公作美。是个鬼的命中注定。」

    听到皇上突然开口说了两句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几个跟来的宫人都垂着头，只当是没听见。

    幽若也对这反应习以为常，自顾自地道：「我看你就是非要撞了南墙才知道真的没路走。」

    此时一阵凉风掠过，幽若被冻得打了个寒战，最后几个字稍稍走了音。

    站在后头的小宫女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小太监抬手拿过宫女手中的披风，为幽若披在肩上。

    那小宫女愣了愣，疑惑地看向有些逾越了的小太监，随后当对方不过是在抢功劳献媚，也没再多想。

    幽若未回头，并不知披风是谁披过来的，只是抬手揽紧了一些，继续看了几眼没有莲花的莲花池。

    终究是跟记忆里相差了太多。

    幽若勾唇自嘲地笑笑。

    追了这么久，临了临了，烈如阳却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就算是想睹物思人，也连个物都寻不到。

    而这想法刚刚落下，宛如是想配合幽若还原记忆一般，一旁的假山里倏然冲出了几个蒙面的刺客。

    几个跟来的守卫倒在刀剑下，宫女们的惊叫此起彼伏，场面瞬间失控。

    三尺银芒兜头噼下的时候，幽若下意识闭了眼，随后却未感觉出疼痛。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灰色的布帛，随后小太监退后一步，淡淡地道：「皇上，没事了。」

    是巡逻的侍卫们及时赶过来，制住了几个刺客。

    有些恍然地看着，幽若道：「……好，好。」

    侍卫首领行礼道：「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这话幽若曾在影视剧里听过太多次，还一度觉着有些矫情，现在自己听到了，却是感触良多。

    「没事，还好来了。」

    再晚一步，恐怕就不只是惊吓，直接要挨刀了。

    幽若眨眨眼，想起先前的情境。

    方才那刀刃明明已经是要朝着她落下来了。

    而此时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

    不只是远处，似乎近处也有。

    幽若问：「刚才是谁救了我？受伤了？」

    几个宫人皆有些茫然地摇了头。方才场面混乱，她们有些被吓破了胆，头脑都还晕着。

    幽若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小太监，见对方依旧敛眉垂眸，面无表情，也不似受伤了的模样。

    幽若对侍卫首领道：「这些刺客都带走，好好查一查。」

    又道：「我……再回殿里坐一会儿。」

    才经歷了这种事，现在就算回去寝宫，她也一时睡不着。

    阳若其二

    回到殿里, 跟在身后的依旧是那个小太监。

    幽若走到桌边，侧头看了看跟在后头的人, 道：「刚才你害怕吗？」

    那些小宫女脸都吓白了。

    小太监顿住步子, 顺从地点了点头。

    幽若又看他一眼，道：「是你受伤了。」

    不是探询，是陈述句。

    幽若道：「救驾受伤, 这多光荣的事啊, 你干嘛不说？」

    小太监道：「禀皇上, 小伤而已。」

    真是怪人。

    难道他们的职业培训里还有不要邀功这一条？

    「罢了。我看看……」幽若抬手拉了拉小太监肩上的衣服, 想让人转一圈看看：「伤哪儿了啊。」

    幽若没能如愿。

    小太监这回没顺着她，没转圈, 却是迅速退出一步，淡淡地道：「皇上莫要折煞奴才。」

    幽若默了默, 道：「你这反应，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嫌弃我呢。」

    小太监作势就要跪下去，幽若挥手拦了拦, 却又道：「……她也是这样。」

    -

    初见那日，幽若没能及时嗅出烈如阳身上的血腥味。

    披着幽泽的衣袍离去, 烈如阳先绕了个道，去了马场。

    烈如阳站在旁, 在场地上看见预料中的身影，招了招手，笑道：「公主。」

    乐昭扯了扯缰绳，调头朝着她过来, 道：「怎么了？」

    烈如阳弯眸：「我来讨点儿药，就你上回给我的那种。」

    乐昭道：「又是哪里受伤了？」

    她这里有不少司青玉给的药品，先前发现烈如阳受伤后给用过一次，大概是效果不错，后头几乎就成了烈如阳的供应处。

    乐昭从怀里拿出个小药瓶递过去，看了看披着奇怪外袍，稍显狼狈的烈如阳，道：「这回你打赢了没啊？」

    烈如阳时常拉着暗徒里头排名第一的夜疏寒过招，又强调着不许放水。如此高手过招，便难免有些磕碰，有伤也是常事。

    乐昭以为烈如阳这次的伤也是跟夜疏寒闹出来的。

 第151页

    但烈如阳坦白道：「这回不是跟他打的，刚才遇见了一群刺客。」

    听烈如阳这么说，乐昭蹙眉道：「那父皇？」

    烈如阳拧开药瓶闻了闻，道：「放心吧，没事。」

    乐昭点点头，翻身下马。在去见秦莽之前，又对烈如阳道：「严重吗？给我看看。」

    烈如阳道：「不严重。」

    语气是一贯的轻松含笑，随后她对着乐昭抬了抬右手，示意只是这只手有些小问题。

    乐昭白烈如阳一眼，猝不及防地抓住那只手臂，动作干脆地把衣袖撸上去。

    随后便见在烈如阳手腕上方缠着数圈银丝。

    那些银丝层层叠着，像只大手镯。乐昭迅速看过去，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伤处，便抬手挪了挪那圈银丝，这才看出了问题。

    底下几圈银丝已然紧紧勒进了白藕般的肌肤里，正往外渗出血丝，随着乐昭的动作被拉扯开一些，不再受阻的深口迅速滴落殷红。

    烈如阳轻轻吸了口冷气，抬手拍拍乐昭的手背，笑道：「你可轻点儿。」

    没料到伤口如此深，乐昭顿了顿，道：「……怎么搞成这样了？那些刺客这么厉害？」

    烈如阳把那些银丝都褪下去，露出下头的伤口，道：「没。只是我最近新搞了个玩意儿嘛，还没想好怎么用，今天一时兴起就试了试。」

    烈如阳看着那些银丝给出评价：「效果倒是挺潇洒，就是有点小代价。以后再用的话，最好戴个护腕。」

    乐昭被她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舒了口气：「你就瞎闹腾吧。」

    又道：「好歹也是个小姑娘，弄这一堆疤，就不怕以后影响了嫁人？」

    乐昭看得出秦莽的意思，几乎是把暗徒们当看半个子女看，日后定会放他们出宫，寻个好去处。

    但听着这句，烈如阳洒药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重复道：「以后？」

    短短两个字，却似乎浸着浓厚的凉意，让乐昭一瞬怔了怔。

    而不等她仔细去想，烈如阳已又抬眸笑开，拖着敷衍的语调道：「知道了，我以后多注意。」

    仿佛先前那段沉重感只是乐昭的错觉。

    也是，向来没心没肺的烈如阳怎么会有那种语气呢。

    如此想着，乐昭道：「这瓶药都给你了，我去父皇那边看看。」

    烈如阳点点头：「多谢，公主慢走。」

    目送着乐昭转身离去，烈如阳收起面上的笑意，低头继续把药撒上去。

    第二日，幽若是在嗅到药味之后觉出了不对。

    向着幽泽坦白自己的想法之后，面对有些震惊和疑惑的自家老哥，幽若不得不又科普了半天爱情无关性别的道理，才让幽泽皱着眉勉强点了头，表示明白。

    随后她便去找了秦莽，点名要见昨天救自己的那名暗徒。

    没敢直说自己的意思，只说是实在很想跟对方「交朋友」。

    秦莽听她说完，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当即喊烈如阳出来，陪着幽若去逛逛。

    在两人同行的途中，幽若循着那药味，不顾烈如阳的掩饰与阻挠，发现了那些腕上的伤口。再回想到昨日的情景，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盯着那些看一眼都觉出疼痛的伤痕，加上之前烈如阳偏偏还瞒着，幽若心疼得不得了，又在心里脑补了一出烈如阳忍伤不言的大戏，直脑补到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酸。

    等她再抬头看向烈如阳的时候，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

    幽若又抬眸看向一旁的小太监，随口道：「不让我看，那让御医给你看看吧。」

    这么说着，她正想吩咐下去，却见秦姝从外头走进来。

    将幽若从头到脚打量过去，见是没什么问题，秦姝稍稍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太监，秦姝对幽若道：「是不是吓了一跳？」

    幽若摇摇头：「没有，我稳着呢。」

    「那怎么不回去休息？」

    幽若道：「这就回去啦。」

    秦姝道：「也该给你找些暗卫来，这宫里的守卫太不中用了。」

    先前那些暗卫都跟着幽古去了寺庙没回来。

    幽若想了想，点头表示贊同：「这个是有必要。」

    她还是很惜命的。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待幽若准备回寝宫时，发现那小太监已经不在殿里了。

    四处不见那身影，幽若低声道：「哎，看着挺听话的，这怎么还悄咪咪就走了？」

    但也没再多纠结。

    既然能好生生地走，那估计也没受多严重的伤吧。

    -

    回到自己殿里，秦姝屏退左右，道：「小阳，出来吧。」

    穿着灰衣的小太监翻身下来，道：「秦姨。」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想要点儿伤药。」

    「受伤了？」秦姝转身去找了几个药瓶，看了看烈如阳：「伤哪儿了？」

    烈如阳抬手松了松腰上的黑色腰带，露出底下被染红的灰衣。

    烈如阳道：「中了个小暗器，没毒的，小问题。」

    先前急着护幽若，又不想暴露自己，就一时没顾住。

    秦姝把药递给她：「什么小问题，这都出这么多血了，快去洒些药。」

    几日前烈如阳突然出现，秦姝还当她这回是想清楚了，才回来要找幽若。却不想烈如阳开口便提出自己不想被幽若发现，想换个身份待下来。

 第152页

    见她说得坚定，秦姝也没多劝，只是道：「但只要你在这里，小若总会找到你的。」

    秦姝也知道幽若那丫头鼻子有多管用，先前还说有回烈如阳涂了满身香粉，却依旧被她嗅了出来。

    但烈如阳弯眸道：「这次不会啦。」

    她从怀里拿出几个小瓶，道：「司青玉给了我这个，我已经连着吃了两个多月，身上的味道早就不一样了。」

    这跟宫里那些娘娘吃的体香丸差不多，但是司青玉亲自研制出来的，没有那些体香丸的副作用，对人体没什么坏处。

    烈如阳准备得如此精密，秦姝嘆了口气，最后给她安置了个新晋小太监的身份。

    随后兜兜转转，烈如阳被分到了幽若身边。

    -

    待处理完伤口，烈如阳看向秦姝，道：「秦姨，我听你们说想招暗卫了？」

    「嗯。」

    烈如阳道：「那你再帮我换个身份好不好？这回直接让我当暗卫行不行？」

    先前也是因为要将烈如阳凭白塞进宫中侍卫一事不太好操作，又正好要新入一批小太监，秦姝便将烈如阳加了进去。

    而如今要找暗卫，再换个身份应该不算难事。

    但秦姝凝了烈如阳一阵子，道：「小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明明已经回来了，却又说不想让小若发现你。我还当你是只当算待一阵子便走，可你如今又像是打算久留，还要当小若的暗卫。」

    秦姝疑惑道：「如果你是为小若回来的，她也还惦念着你，你为何不直接表明身份，她也一定会很开心。」

    烈如阳顿了顿，才试探地道：「秦姨，你知不知道，幽若公主对我是……」

    秦姝点点头：「我知道。」

    幽若第一次见过烈如阳回来后，便向她彻底说明了。

    烈如阳跟着点了点头，道：「但我对她，并不是那份意思。」

    秦姝道：「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烈如阳再次顿了顿，模煳地道：「我之前……对不住她，所以就当是补偿……」

    秦姝道：「你说对不住她，可是因为之前那晚发生了什……」

    「秦姨！」烈如阳迅速打断她，未被面具遮挡的耳尖似是有些染了色，但仍坚持道：「我对幽若并不是那一层意思，我弥补就是了，没必要让她再见到我……」

    烈如阳放轻了语气，道：「就算她现在还对我有份心意，慢慢的也就会忘掉了。何况她现在是皇帝了，想要什么人得不到？」

    秦姝看她一眼：「她想要你就得不到。」

    烈如阳一时被噎住，有些窘迫地咬了咬下唇。

    良久，秦姝嘆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让你当暗卫就是。下头有些王族最近很不安生，幽泽又跟着慕白去了释昱。有你帮忙看着小若，我也能放心些。」

    秦姝道：「你最近就先歇在这里吧。」

    烈如阳弯眸：「好，谢谢秦姨！」

    跟着秦姝进了间隐蔽的小屋，烈如阳关好了门，坐在床边，抬手触了触腰间的伤口，缓缓舒了一口气。

    寂静的小房间里，烈如阳逐渐回想起先前在殿中和幽若的对话。

    她拒绝了一次，幽若便没再强求，虽然后来依旧说要让御医给她看看，但话里的关切终归是不算太多的。

    向后倾倒在床上，烈如阳想，原来见到她之外的人为自己受伤时，幽若是这样的反应。

    阳若其三

    初次相遇之后, 幽若发现烈如阳受伤那日，看着小姑娘对着自己的手腕观摩半天, 又红着眼眶抬头问自己是不是很疼, 烈如阳眨了眨眼，摇着头，一边又觉着有几分新奇。

    本着这几分新奇感, 烈如阳见幽若性格还算不错, 也乐得陪幽若玩玩, 这便彻底给了幽若接近她的机会。

    而那时候的烈如阳还不知道, 这一时「新奇」会给自己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起初是留在释昱那几日，幽若开始频繁地缠着她, 那时候烈如阳还想着，等幽若回到水颜也就结束了。

    却不想后来幽若人回到了水颜, 信却像流水一样不断地寄过来。

    那些信简直比秦莽的起居录还要仔细，在日常里头掺杂着小姑娘的各类小想法。

    而收到这样用心的来信，又是邻国公主的信, 烈如阳不得不想着办法写回信过去。

    但她不像幽若那样，好像脑子里装满了能写的东西。

    话在嘴边能讲出许多, 落到笔尖就不知如何书写。

    等收到了回应之后，幽若就更加起劲。

    水颜来的信越来越多,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烈如阳为回信苦恼不已，渐渐地便开始怕收到幽若的信。

    -

    烈如阳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

    抬手在小太监服饰的衣袖里摸索一阵子, 烈如阳找出了一封信。

    时日久了，信笺已经有些磨损。

    烈如阳在暗色里盯着那封信看了看，兀自喃喃道：「等我把你还回去，就彻底翻篇了吧。」

    静了一阵子，烈如阳又翻身坐起来，去点灯。

    还之前……

    再最后看一遍吧。

    -

    起初被幽若缠上的时候，烈如阳并未想到幽若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只当这是个热情的朋友。

    热情到让她无所适从。

    直到在一封信里，幽若对她说了喜欢。

 第153页

    那信洋洋洒洒写了许多页，幽若从各种角度和细节论述了自己的心意，哪怕烈如阳向来觉着什么情爱都是男女间的事，看完后也终于觉出了一些不对。

    读完之后，烈如阳迅速把那封信收起来，本来第一反应是烧掉，后来又放弃了。

    当和乐昭见面，被问起幽若最近又写了些什么信时，烈如阳没有答话，迅速转身道了别。

    从前的人生里，烈如阳从没遇见过像幽若这样的人。

    最初有记忆的日子，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深狱里。

    大部分时间都被杀戮与血腥充斥着。

    而后来到宫里，虽然秦莽待她很好，暗徒之间也算相处融洽，但暗徒们几乎不怎么讲话，就算开口也个个冷得像是冰柱子。

    乐昭倒算是跟她最话多的人，却终究是皇女，有着自己内敛的心思。

    所以从不曾有人像幽若这样，情感饱满到溢出来，又对她如此直白的表达。

    -

    目光扫到最后一行，烈如阳舒了口气，把信摺叠起来。

    不管读多少遍，这信还是看得她想吸冷气。

    烈如阳把信塞回信封里，随后觉着莫名有些热，抬手触了触脸颊。

    其实如果她能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便会发现与当初读信时候不同，她不只是吸冷气，耳朵与脸颊也一併变红了。

    -

    几日后，烈如阳成功更换身份，成为了幽若的暗卫。

    在暗卫正式上任前，烈如阳写了一封永别的信，偷偷送进了幽若的寝宫。

    连同当年幽若给她的那封信一起，放在了幽若的梳妆檯下。

    烈如阳想着，这就算是个最后的道别，让幽若早点忘掉她。

    幽若发现那封信，是在两日后。

    起先是有宫女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那信带落到了桌下，一时隐藏起来。随后幽若掉了东西在地上，俯身去捡的时候，发现了那封信。

    把信抽出来看到熟悉的笔迹时，她有些难以置信，手指都稍稍发了抖。

    但看清信上面的内容后，笑容还没升上去，便彻底坠落了。

    把信读完，又看过那封当初被自己寄给烈如阳的信，幽若道：「这信……是谁送过来的？」

    语调有些发颤，不知是怒意还是难过。

    「查……给我查……」

    几个近日进出过的宫人被挨着查了一遍，几乎把宫里翻了个底朝天。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幽若坐在殿里，听着侍卫禀报排查结果，又说着请罪的话，挥挥手让人到此为止：「她要是亲自来的，你们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然后道：「你们都退下吧。」

    幽若独自在殿里呆了一晚上，最后是红着眼眶出来的。

    期间烈如阳隐在暗处，听着从殿里隐约传出来的啜泣声，心里烦乱得很。手心紧了又紧，出了一层薄汗。

    只当这是身上衣服太过厚重，烈如阳皱着眉扯了扯领口探头出去吹凉风，引得一旁抱着胳膊挨冻的暗卫疑惑地看她好几眼。

    后头的日子，幽若照常上朝下朝，批阅奏摺，处理政事。

    但在近处照顾的宫人们明白，他们的皇上似乎出了些问题。

    一旦下了朝，她便不再开口讲话，处理完那些必须的事务，就回寝宫盯着那几页信纸。

    每日都是神情恹恹，往日最爱的饭菜摆在眼前，食量也依旧少得吓人。

    如此折腾了半个月，传闻皇上在朝堂上终于笑了一声。

    那声笑是因为有大臣提议，应该为皇上寻觅良人，充盈后宫。

    幽若就笑了一声，笑得颇有冷意，吓得底下一群人噤了声。

    知道此事后，秦姝蹙着眉找过来，拉着幽若劝了半天，想帮她化解心结。

    幽若一一应下来，一副乖巧听劝的模样，但看她眼里无神，秦姝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听了进去。

    当晚，在床上躺好，过一阵子后，幽若问：「今天是谁？」

    几个暗卫有日程表，每个夜晚值班的是不同的人。

    今天正好轮到烈如阳。

    烈如阳压了压嗓子，道：「禀皇上，十七。」

    是暗卫的编号，也是他们的姓名。

    幽若重复：「十七啊……」

    第二日，宫人们发现，他们的皇上似乎是被劝动了，彻底振作了起来。

    朝堂上，众臣也发现，今日皇上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

    而幽若开口便道：「朕要充盈后宫。但不要男人。」

    她道：「朕要女人。」

    -

    没过几日，幽若便拥有了一群女人。

    选秀女一事还在进行中，但一早有人为了讨好她，先寻了各类女人送进来。

    幽若把那些女人都安置在一处宫殿里，还特意差人对宫殿做了小小的改造。

    下了朝，幽若回寝宫换衣服，打算要往那处宫殿去。

    出发之前，她随口问：「今天又是谁？」

    一个声音答：「小五。」

    幽若道：「这是又轮迴来一圈啦？」

    「你们人太杂了，能不能调个班？一周一周来，每次挑一个人在近处跟着我，别老是换，我记不住名字。」

    小五：「嗯……」

    幽若道：「上次那个谁，十七？就先从他开始吧。」

    烈如阳跟着幽若进了那处藏娇的宫殿。

 第154页

    满殿香气熏得烈如阳微微蹙了眉，她心觉对味觉敏感的幽若必然极反感这气味，已经做好了跟幽若离开的准备，却见幽若满脸笑意，张开手臂迎了进去。

    烈如阳愣了愣，飞身隐进殿里。

    殿中四处挂满了彩帐帷幔，底下铺着软绵的床榻，还洒了新鲜的花瓣。

    烛火偏暗，愈发将气氛调节得暧/昧旖旎。

    在这气氛之间，是数个身着彩衣，面容姣好的女子。

    见幽若来了，众人皆起身行礼，又将幽若环绕住，笑起来的声音像是许多只铃铛起了碰撞。

    数九寒天，这些女子身上的衣服轻薄得遮不住曼妙身姿，藕白的肌肤随着刻意摆弄的动作晃在眼前，妖娆到惹人炫目。

    烈如阳隐在屋顶上，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些娇软妩媚的女子朝着幽若拥过去，又拉着幽若在花瓣间坐下，将葡萄与酒水餵过去。

    幽若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这是烈如阳第一时间想到的事。

    幽若喜欢的应该是她这样的，不说强大，至少也该是更加……

    但不等烈如阳想下去，便见底下的幽若张嘴接了那果实，又笑着咽了口酒水，抬手将在旁的女子揽进怀里。

    甚至是在其中一个女子的面颊上落了一个吻。

    烈如阳垂下眸子，彻底皱了眉。

    然而就算挪开了目光，耳朵总还是在的。

    烈如阳静静呆着，听见下头的声响，直到幽若开口道：「你是最会伺候人的？那你先来吧，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啊。」

    烈如阳怔了怔，倏然抬眸看过去。

    只见幽若一手支在矮案上，微微侧着身子，指间还夹着一杯酒。

    她的另一只手搭在一个女子肩上，抬手间将那女子肩头的薄纱衣撩下去，眉目间尽是沉迷的笑意。

    慵懒妩媚，诱惑至极。

    烈如阳睁大了眼，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哪怕是在那一晚……醉酒的幽若也未对她露出过这般表情。

    而那女子得到允许，当即谢了恩，主动将自己另一侧的纱衣也褪下去，凑近了身子朝着幽若抚过去。

    女子将幽若的外袍褪下去，露出单薄的里衣，再将里衣的袖口拉开，是一片雪色肌肤。

    猝不及防地撞见那片景色，烈如阳唿吸微顿，瞬间收回了视线。

    如此冷的天气，她竟然只穿了这几层就过来了？

    那女子也顿了顿，软着声音道：「皇上，您一路过来不冷嘛？」

    「冷。」烈如阳听见幽若含笑的声音：「但想着来了也要脱啊，没必要穿那么多。」

    一众女子当即笑起来，那倚在幽若身边的人娇声道：「那我给您暖暖。」

    这处殿里一直烧着火，很是温暖。女子将温热的手抚在幽若发凉的颈项上，缓缓往下挪过去。

    一遍附在耳边轻声道：「皇上，这样还可以吗？」

    幽若抬手攥紧了衣裙边缘，指甲隔着单薄布料刺进手心，却又故作轻松地笑答：「……勉强可以。」

    又道：「你的力气……可以重一些。」

    那女子怔了怔，随即领悟，只当这是幽若个人的恶趣味。

    力度加重后，原先的撩拨感反而小了许多。

    幽若维持着面上的笑容，默默享受着宛如搓澡一样的待遇。

    而见幽若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动作，女子愈发加了力道，然后又将幽若的衣物继续往下褪过去。

    幽若微微屏息，感觉到自己的衣襟逐渐要开到限制级的程度，却是咬牙垂眸，默许了那动作。

    线条流畅的香肩暴露在空气里，雪色继续蔓延，直到要落至起伏。

    却及时停了下来。

    在一众女子的尖叫声里，玄色身影如风而至。烈如阳抬手捏住那正触碰着幽若的女子的手，一把将人向旁甩了出去。

    阳若其四

    殿内四处铺着软榻, 那女子落在一处绵软里，倒不至于受伤。

    但向来娇弱的身子, 第一次遇到这种突然的对待, 直接就摔得有些迷煳了。

    也顾不上再起身，就俯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烈如阳。

    而其余女子不知烈如阳的身份, 只看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又动了手, 当即吓得四散逃开, 完全遗忘了还正跟烈如阳面对面的幽若。

    看向那些只顾自己逃开的人，烈如阳动了动嘴角, 眸里挂上明晃晃的嘲讽。

    幽若也不由默了默，但看着终于出现的人, 幽若收了收心思，道：「你是十七？」

    烈如阳垂眸，压下嗓音, 道：「是。」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回答。

    幽若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我在问你, 你刚才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虽然语气沉了下去, 但其实却并不是责备或质问，更多的，像是在诱哄着对方说出什么自己想听的答案。

    但烈如阳抬眸看向幽若，对上幽若锁骨处的一截红痕, 竭力把声音平静下去，淡淡地道：「方才她伤到皇上了，我在阻止她。」

    幽若微怔：「……什么？」

    随后她抬手按在锁骨上，觉出一些疼痛，明白大概是刚才的动作留下了痕迹。

    烈如阳垂眸道：「身为皇上的暗卫，我应该保证您的安全。」

    幽若没再出声，半晌，烈如阳稍稍抬眸看过去，见到幽若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第155页

    烈如阳还想再开口，听幽若道：「只因为这个吗？」

    烈如阳愣了愣。

    幽若道：「如果没受伤，你就不下来了？」

    这一句问得很轻，听上去却又比起初的话要重了许多。

    烈如阳垂着眸子，在心里默默把这句话仔细过了一遍。

    ……

    好像不是的。

    在动手之前，她其实并未看清幽若身上那一小处红痕。

    实际上，不论那个女子有没有造成这块痕迹，烈如阳明白，那一瞬间的自己都会出手。似乎是有某种不清晰的情绪倏然主导了她的动作。

    但她想不通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或者说，是一时还不能接受。

    烈如阳动了动手腕，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把那人甩开时的感觉。

    然后烈如阳走了神，想起了当初在黑云寨的时候。

    她跟着洛祈去寻找白窈，后来发现洛祈动手伤了一个土匪，而原因是那个土匪动了白窈。

    回忆再次跳动，是洛祈坐在檐下，对她说出那句：「我对窈窈，便是那种喜欢。」

    女子与女子之间的……

    那头，见烈如阳久久不语，幽若紧了紧掌心，道：「回答我。」

    心思有些纷乱的，烈如阳蹙了蹙眉，但依旧道：「……是。」

    幽若在这句答话彻底愣住，然后迅速起了身，她重重舒了口气，随手从地上扯了两个女子，拉着便要走进一处软榻里。

    那两个女子有些踉跄地跟着她，道：「皇……皇上……您要干什么？」

    「当然是跟你们做些快乐事。」幽若拉着人走动，一边道：「那个人是我的暗卫，你们不必害怕。」

    把两个人都扯到烈如阳面前的一处软榻上，幽若抬手将轻纱幔帐遮下来，道：「我事先说好，做这种事情，就算受伤了也是一类趣味，不算伤害。」

    烈如阳唿吸微窒，没回话。

    幽若沉声道：「如果你只是想保护我的安全，就不必过来了，站在那里……看着便是。」

    不再等回答，幽若闭了闭眼，强压下情绪，对在旁的两个女子道：「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吧？」

    「不用，我们一定伺候好皇上您。」

    知晓了烈如阳的身份，两个女子已然平静下来，想到之前自己的表现实在不太好，此时幸运地被幽若挑中，当即收拾心情，打算好好表现。

    烈如阳站在远处，呆呆地听着里头衣衫厮磨的声响。

    今天的幽若，实在太陌生了。

    但再仔细想想，其实不只是今天。在之前她扮做小太监的时候，幽若也是不一样的。

    往日对着她的时候，幽若总是有不落的笑意也讲不完的趣话。时刻关注着她的感受，仿佛跟她比起来，自己本身都变得不怎么重要。

    从始至终，幽若一如既往地那般对待她，烈如阳便逐渐觉着，幽若或许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对谁都是差不了多少的。

    但如今烈如阳亲身体会过来，才知道有多么不同。才知道这些年里有多少心思，是幽若独独留给她的。

    从前烈如阳总觉着，自己跟幽若见面的日子少得可怜，大多不过是通过那些信件进行着有许久延迟的交流。

    何况之前因为自身的原因，她更是时常在心底里隐约牴触着，不去肯定幽若对自己的心意。

    可这些日子过来，直至此时此刻，烈如阳如此强烈地反应过来，幽若对她的那份喜欢，比她以为的要认真了太多。

    但是……

    恐怕也只是以前了。

    现在的幽若……似乎是已经要抛开她向前看了。

    烈如阳收紧了指尖，直到骨节泛白，听到纱帐中有个女子笑道：「皇上，您生得真美。」

    纱帐透着光，烈如阳看到那段起伏的曲线，也看到两个女子献吻在幽若颊上。

    幽若始终没出声。她紧紧闭着眼，暗自咬紧了下唇的一块肉，已经隐约尝到血腥味。

    看出幽若的脸似乎有些泛白，那两个女子只当她是紧张。但先前幽若已经放了话，现在只要她不打断，这事情便要继续下去。

    「皇上别紧张，您来闻闻这个……」

    紧紧盯着眼前的纱帐，见到两个女子拿了个小盒子出来，随后又放下盒子，继续动作。一只手落在幽若肩上点了点，然后顺着起伏往下，直直要抵达终点。

    而在那只手抵达之前，烈如阳的指尖瞬间刺破了掌心，她不管不顾地飞身掠过去，几乎是同一时刻，听到幽若带了哭腔的崩溃声音：「停下！」

    两个女子倏然顿住动作，幽若哭着侧过身，慌张地去拉自己的衣物。

    下一秒，烈如阳掠进软榻，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幽若身上，一言不发地将人仔细裹好，抱着起了身。

    殿里的女子一时惶恐地静下来，看着两人离开大殿，惊惶地对望着，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见皇上突然被暗卫抱着出来，在外等候的宫人都愣了愣，向上前来询问，却听烈如阳冷声道：「别跟来。」

    隐约听见了皇上的哭声，又见皇上似乎是默许了这话，宫人们纷纷止住了步子，目送两人远去。

    烈如阳几步掠向寝宫的方向，听着怀里人的啜泣声，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幽若为什么会哭，只当是那些女子有问题，一度想停下步子去把那些人教训一顿。

 第156页

    如此一路把幽若送进了寝宫，才进到房里，幽若道：「我不说停下……你真的就要看下去？」

    烈如阳愣了愣，隐约明白幽若以为是先有了那句「停下」，她才会过去。

    听着幽若哭到发哑的声音，烈如阳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把，她张了张嘴，想要说明，但先她一步，幽若道：「我知道是你。你走吧。」

    幽若喊她：「烈如阳。」

    -

    收到那封永别信的时候，幽若以为自己是彻底被烈如阳拒绝了。她枕着那封信哭了一晚上，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结果在随后的夜里，她在房间里嗅到了和那信上同样的味道。

    那味道来自于她的新暗卫。

    然后某些因太过悲伤被忽略的细节终于浮现上来。

    前几日那个小太监身上，似乎也是这样的味道。

    疑心那会不会是宫里人涂抹了什么引发的普遍气味，次日清晨，幽若仔细注意了一番，终于确认那味道是独特的。

    小太监，烈如阳的信，再加上暗卫。

    答案便再清晰不过了。

    所以再上朝的时候，幽若同意了大臣先前的提议。

    幽若想赌一次，她想知道烈如阳究竟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可得出的答案，纵然一早有准备，也还是让她难过得要命。

    -

    听到幽若这么喊自己，烈如阳一时愣了愣。

    自初次见面后，幽若太久没有这么喊过她。

    每次见面，都是一句句充满笑意的「阳阳」，信里也都是各类亲昵的称唿。

    很久未像这样声线冷漠地喊她全名。

    烈如阳把人放在床上，扯开一丝笑意，道：「你……你又认出来我啦？」

    但不像往常那样喜悦地，幽若虚着声音冷冷地答她：「你走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你现在已经彻底没有顾虑了，完全可以去过自己的大好人生，何必这么牺牲自我，用这种方式在我身边。」

    烈如阳感觉出来，幽若在生气。

    这也是幽若第一次对她生气。烈如阳有些无措，随后以为矛盾主要是出在自己先前的那封永别信上。

    烈如阳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她心里有太多混乱的情绪，和一些终于意识到的心思缠搅在一起，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然后她又说了一句更错的话：「是我欠你的。」

    醉酒的那一晚，虽然是被幽若引导着，但的确是她对幽若做了不好的事。

    随后烈如阳想着再说些什么，幽若却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

    「烈如阳！我之前说要你负责，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我又不是真的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何况那一晚，只是醉酒之后的意外而已。」

    幽若简直气得有些发抖：「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但我不需要！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出现在我身边！」

    幽若气烈如阳不肯接受她，但她更气烈如阳如此自我糟践。

    如今的烈如阳不比从前，已经拥有大好的人生，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这里？

    她是想得到她，却从不想成为禁锢她的枷锁，她明明给了她自由选择的机会。

    而烈如阳做了最让她难以接受，也最难过的选择。

    怔怔地听幽若说完了这些话，烈如阳站在原地，整个人都蒙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幽若会推开她，让她走。

    也更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自己该做什么。

    但看幽若气成这样，烈如阳更加觉得自己招了烦，她有些慌张地往后退，想着让幽若气消些再说，便道：「好，好。」

    幽若看着烈如阳就这么迅速转身出了门，怔了半晌，眼泪再次落了满颊。

    -

    烈如阳在门外呆了一阵子，其他暗卫过来交班，说是秦姝找她过去。

    进到殿里，秦姝便问她：「小阳，今天是怎么回事？」

    烈如阳默了默，却问：「秦姨，我记得幽若说过，她很喜欢长得漂亮的人。」

    烈如阳道：「那她会喜欢长得丑的人吗？」

    秦收愣了愣，道：「这……你怎么这么问？」

    烈如阳没答，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撕开取下来。

    前头碰面的时候，烈如阳不是易容便是带着面纱，这还是秦姝第一次见到烈如阳的本来面貌。

    烈如阳的一双眼睛极大，眼尾稍稍上挑着，是一双澄澈且有灵气的眼睛。

    而除去眼睛之外，此时在她眼前的其他五官也是极其秀美的。

    只是在那秀美的五官之间，烈如阳侧脸上有一处刀疤。那疤痕看着很深，似乎已经存留了多年都没好，直直划过了她的半边脸。

    秦姝对着那伤疤微怔，蹙眉心疼地道：「小阳，这……如今还疼吗？」

    烈如阳摇摇头，道：「现在其实好很多啦，之前比这更吓人。」

    先前余毒慢慢上来的时候，她半边侧脸都染了青黑的经络状，自己对着镜子都看不下去。

    而前头几个月，她天天用司青玉和李杉枫配好的药泡澡，又吃着各类清毒的药，试了一堆药方，熬了许多日子，才终于把一条命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秦姝不知此事，又道：「这是怎么弄的？是当暗徒的时候吗？」

 第157页

    「在那之前的。」烈如阳拿出面纱戴上，道：「算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划的。」

    秦姝急声道：「那是谁？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秦姨你别急。其实我做的更过分。」烈如阳笑笑，轻声道：「我杀了她。」

    阳若其五

    从记事起, 烈如阳便是个孤儿。

    她身处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是众多预备役里的一员。

    而说是预备役, 其实就是一群被关在残酷狱牢的孩童。

    他们没有自由, 没有娱乐，整日面对的都是训练与拼杀。要靠在对战中打败别人来获取能让自己饱腹的粮食。

    等对战进行到后期，便不仅仅是点到为止的比试, 而是上升为你死我活才能停手的选拔。

    后头那几日, 每天都有人死去, 到头来真正能活下去并长大的, 至多也不过十数人。

    在那群孩童里，烈如阳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女性, 却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起初他们的争斗是不分男女的，许多女童都因此失败, 有的前期便饿死了，有的后头死在生死局里，而烈如阳一路挺了过来, 直至成为让那些男童都有所惧怕的存在。

    那时候的烈如阳尚且年幼，不知何为对错, 只知道依存着本能，消灭一切阻碍, 要让自己活着。

    直到那个比她稍大一些的女孩子开始接近她。

    起先是时时呆在她身边，后来逐渐有了接触，直到把自己的饭菜分她一些，又帮着她处理伤口。

    烈如阳隐约明白, 无论是场上场下，这里的人都怕她。就算是那些看管他们的人，看向她的时候，眸里也常常闪烁出惊讶与恐惧。

    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而那个女孩成为了唯一的例外。

    起初烈如阳还存着戒心，随后却发现，女孩只是默默对她好，从不开口索求什么。

    一次烈如阳受伤，夜里发了高烧，女孩一夜未眠照顾她。次日，烈如阳恢復了大半成功胜利，那女孩却差点死在局里。

    烈如阳把重伤的女孩搀扶下来，帮忙处理上药，又学着女孩之前的样子，把饭菜里的肉食分到女孩碗里。

    自那以后，女孩就成了她第一个，也是当时的唯一一个好友。

    烈如阳是如此认为的。

    直到许多天后，因生死局死去的孩童越来越多，女童更是只剩下了几个。

    烈如阳和那个女孩便在其中。

    这意味着，兴许她们马上就会遇上。

    但两人都不提这件事，只如常相处。女孩也依旧处处照顾着烈如阳。

    在艰难的环境里生存，烈如阳被迫掌握了一些有点奇怪的技能。

    比如偶尔送来的包子是荤素混杂的，外皮长得一样看不出差别，但烈如阳可以分辨出哪个是荤，哪个是素，保证自己每次能选中更美味的肉包。

    而某一日，女孩替烈如阳打饭回来后，烈如阳趁女孩不注意，用自己那份肉包子换了女孩的素包子。

    那顿饭之后不久，便是两人的生死局。

    原来上头的人一早下了命令，最后只留一个最强的女童。

    年幼的烈如阳看着昔日好友，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但对方先她一步袭击了过来。

    打斗之间，那个女孩划伤了她的脸，卸了她一条胳膊。

    烈如阳才惊觉，对方是在下狠招，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但在将匕首刺进她胸口之前，女孩突然软了动作，摔倒在地。

    烈如阳怔在原处，收了本来袭向女孩咽喉处的利刃，见着青黑色的脉络从女孩颈项下头迅速爬上来，将原本可爱的面容化作可怖修罗。

    而女孩倒在地上，死死瞪她，嘶声道：「怎么会这样？那毒……我明明下给了你……」

    顿住了想扶人的动作，烈如阳把这话品味过去，再想起那被自己阴差阳错换掉的包子，倏然明白了。

    临断气前，女孩凝着烈如阳脸上的伤口，恨声道：「那你也……

    活不了……」

    随着这一句，烈如阳颊上的伤口传来不正常的剧痛，昏倒前见到最后的景象，是女孩瞪着她，微凸的眼眸里是近乎癫狂的不甘。

    烈如阳倒地不久，那处地方就被朝廷的人攻陷了。

    倖存的孩童们都被带走，供正欲组建暗徒的秦莽挑选。

    彼时秦莽一眼看过去，问：「全都是男童？」

    一旁的人道：「禀皇上，原本有两个女童，但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中了毒，我们没找到解毒方法。不过她似乎很能撑，现在还留着一口气。」

    秦莽道：「带我去看看。」

    看过烈如阳之后，秦莽决定救下这个孩子。

    那时候医仙已经离宫，宫中御医纷纷出马，也寻不出个办法。

    最后是静妃找来一位会使蛊的术士，用一种蛊毒暂时压制了烈如阳身上的剧毒。

    但按照术士的说法，那毒压不了多久，最长不过十几年。随后蛊毒和原本的毒一同发作，便是必死无疑。

    这件事，秦莽没瞒着烈如阳。所以烈如阳自小便明白，自己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而秦莽将烈如阳留下来，训练她成为暗徒。不只是练武，也开始读书认字。

    随着年月增长，那些训练使烈如阳逐渐拥有更加高超的武力与丰富的知识，却也使她慢慢明白，自己的命其实是用那些孩童的死换过来的。

 第158页

    起初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打败别人，杀死别人，是唯一的生存路径。没有选择，也不必选择。但等她明白何为生命，何为可贵，那些过去便反而变成梦魇。

    烈如阳开始频繁做噩梦。她一次次在梦里回到那个场所，被迫再次面对一场场厮杀，以及女孩那双充满恨意的眼。

    那噩梦折磨了她很久，直到偶然的一次任务，烈如阳发现了让噩梦停止的方法。

    装扮成别人的时候，就可以让她暂时忘却自己。

    于是烈如阳开始入迷各种变装的方法，再后来，沉默寡言的少女也逐渐变成另外的模样。

    二等暗徒烈如阳，是暗徒中话最多的人，眸里似乎永远带着嬉笑，实则却没人看得清那面具底下究竟有几分欢愉的真心。

    一路看似无畏无忧地活着，只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默默去猜测自己的死期。

    秦莽驾崩那日，觉出余毒渐起的烈如阳站在莲花池边，看着底下的池水，盘算着要不要干脆跟秦莽一起走算了。

    但等她看向池边景色后，却隐约想起另一张脸。

    烈如阳止住几乎要跃下去的动作，悠悠地想，那张脸的主人，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随后等她返回去，听到乐昭他们的话，又听到话语间的「水颜」二字，烈如阳提出了帮忙。

    这一番帮忙，打消了烈如阳自我了解的念头，遇到李杉枫后，更是给了她一个生的希望。

    只是被李杉枫问及要不要马上治疗的时候，烈如阳顿了顿，说想想再说。

    而后头和幽若的意外夜晚，彻底给了烈如阳一个明确的自救理由。

    她欠了幽若，不能这么快就死。

    随后烈如阳找到了李杉枫和司青玉，拜託他们帮自己清毒。

    再往后，便是治疗结束之后来到了水颜。

    -

    听烈如阳将往事讲述过去，秦姝心疼地抬手揽揽她的肩膀：「没事了就好……」

    但随即想到烈如阳先前的问话，秦姝道：「但你之前问我幽若的喜好，是为什么问？」

    话题突然被转回来，烈如阳顿了顿，道：「……我……」

    到了嘴边，又始终觉得不好开口。

    但看烈如阳这幅模样，秦姝马上反应过来：「小阳，你是不是想清楚了？

    你这么问，是也对小若动了心思？」

    烈如阳点头承认：「嗯。」

    见烈如阳终于转了心思，秦姝当即替她们高兴，但又问：「你是一时冲动吗？或者……是不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事？」

    本来秦姝这么问，只是多余想确认一下。实则她一早看得出来，烈如阳对幽若并非全无心思，只不过是过不了自己那道坎罢了。

    却不想，烈如阳闻言点了点头：「是的。」

    秦姝一愣：「小阳，你不是喜欢小若吗？」

    烈如阳终于坦诚道：「喜欢啊。喜欢她，也想弥补她。」

    烈如阳觉得，她喜欢幽若，也想弥补之前的事，这并没有什么矛盾。

    明白了她的意思，秦姝默了默，道：「小阳……你不会也这么对小若讲了吧？」

    烈如阳「嗯」了一声。

    秦姝觉出不对，问她：「那你告诉小若你喜欢她了吗？」

    烈如阳摇摇头，沉默几秒，道：「幽若认出来我了，但她让我走。」

    烈如阳顿了顿，道：「秦姨，幽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秦姝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先前秦姝还奇怪幽若怎么突然转了性，现在知道幽若一早察觉烈如阳的身份，自然马上猜到了幽若的心思。

    秦姝道：「她只是一时在生你的气罢了。」

    见烈如阳一副没转过来弯的模样，秦姝嘆了口气，道：「小若并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那么对她讲，不是更让她误会了你的意思，以为你并不喜欢她？」

    烈如阳眨眨眼，想起先前幽若的反应，终于觉出哪里不对。

    而秦姝道：「前些日子，小若突然寻了很多珍贵药材，我问她要做什么，她只说是乐昭公主那边有用。如今听你说起来，我便想明白了。那药材大概就是为你寻的。」

    烈如阳微愣。

    走之前她还向司青玉提出，说自己可以付钱。但李杉枫说，这些药材都是现成的，不必她付。

    原来是这样。

    烈如阳道：「我这就去找幽若说清楚。」

    不等她动作，有宫人走进来行过礼，神情焦急。

    秦姝道：「出什么事了？」

    宫人急声道：「皇上进了浴池，但不让人跟着伺候。现在过了许久还没出来……」

    他们生怕会出什么问题。

    秦姝当即蹙了眉。

    烈如阳道：「我去看看！」

    见着烈如阳迅速掠出去，秦姝也打算跟去看看，却有宫女又迎了过来。

    「公主……」那宫女对秦姝附耳道：「那边殿里的女子说，她们先前给皇上闻了助兴的香料……」

    秦姝顿住步子，想了想，道：「告诉那些人，别去打扰皇上。」

    -

    烈如阳一路进到殿里，先前的暗卫只当她是回来接班的，没多问便走了。

    烈如阳才到浴房门口，就听得幽若道：「我……我不是说了！都别，别进来！」

    声音里依然有些沙哑，带着没收住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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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如阳紧了紧眉心，抬步走进去。

    听着那脚步声居然没停，反而快步到了自己身后，幽若喘了几口气，带着些怒意回过头，却看见了站在池边的烈如阳。

    幽若一时愣了愣，道：「你……你来干什么？」

    烈如阳蹲在池边，嗫嚅了一阵子，道：「……幽若，之前我用的药物，是你找的吗？」

    幽若闻言蹙眉，道：「是又如何？你又打算……多谢我一分？我说，说了我不需要！」

    说着话，她抬手撑住池边，就想换个地方，离烈如阳远一些。先前她是直接穿着层衣服下的水，也不怕烈如阳看见什么。

    但在池边撑了一阵子，加上药物的作用，走得很不稳当。

    烈如阳见状俯了身，伸手去扶住幽若的肩膀，感觉出那块肌肤烫得吓人，而下头的水却透着凉气。

    烈如阳顿了顿，另一只手探进水里，才发现这浴池里的水竟然是冰冷如雪。

    怪不得幽若答她话的时候都有些颤音。

    烈如阳蹙眉道：「怎么是冷水？」

    但幽若不答她，一心想挣开她的手。

    烈如阳皱着眉，起身跃进冰冷的水池，带着些力道把幽若揽过来，想把人拉上去，却遭到了幽若的强烈牴触。

    烈如阳停住动作，有些不明白，又有些心疼：「你是生我的气所以才这样吗？」

    「不是，不是……别碰我……」

    烈如阳坚持拉住她：「别泡了！你都发烧了……」

    说着话，烈如阳打算直接把人抱上去，却听幽若道：「不是……发烧！」

    力气悬殊太大，完全推不开烈如阳，幽若急得要哭出来，索性坦白：「我中招了我中招了！先前她们给我闻了怪东西，所以你快不要碰我了……」

    烈如阳顿了顿，觉着幽若在冰水里依然发烫的温度，隐约明白过来。

    烈如阳沉默了几秒，道：「我……那我给你……」

    「找御医？」幽若道：「不要也不用！我……」

    只是闻了几下而已，再稍微泡一会儿就好。她如今早就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如果没有烈如阳来折腾这一会儿就更好了。

    但烈如阳打断她，道：「那我帮你。」

    幽若倏然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烈如阳，随后却笑了一声，道：「烈如阳，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是……」

    在水里呆了这么久，幽若浑身都染着水色，墨黑的海藻长发从白玉颈项一路披缠下去，顺着被浸透的里衣，一同贴在玲珑曲线上。

    烈如阳垂眸扫过眼下的致命景色，沉了沉嗓子，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烈如阳这么说，是带了些表明心意的想法，但落在还误会着的幽若的耳朵里，「心甘情愿」四个字又完全成了别的意思。

    幽若气得不行，迅速抬手去推烈如阳，一边道：「你真是不可理……」

    四字成语还未全说完，幽若的话便止住了。

    因为烈如阳突然低下头，隔着面纱堵住了她的唇。

    面纱的质地略有些厚重，但很快被碾磨着一同温软下去。

    这是两人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更是烈如阳主动给幽若的第一个吻。

    纵然心里还有万般郁结，幽若也一时没捨得再拒绝。直到品过些滋味，理智回笼，才强迫着自己把人推开。

    但不等幽若开口，就听烈如阳哑着嗓子道：「喜欢。」

    先前要说的话瞬间湮散在嗓子眼，幽若怔了数秒，才恍然地道：「你说……什么？」

    烈如阳凝着幽若，用发哑的声音笃定地把话重复一遍：「喜欢。」

    「幽若，我这次没醉。我这么对你，是因为我的心意其实跟你一样。」

    烈如阳微微舒了一口气，道：「我……我喜欢你。」

    听着她这么说下去，幽若的唿吸倏然断了一节，有些恍然地道：「你……可是你……」

    可是明明之前烈如阳还那么对她，又说了那些话。

    幽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烈如阳，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泡冷水澡泡坏了脑子。她挣了挣手，想抬手去掐一下自己的脸。

    但烈如阳怕人是要跑，攥着幽若的手腕，有些急地迅速向她解释：「不是的！之前在殿里，你没开口喊停的时候，我就已经要冲过去了。第一次也是，不是因为看到她们伤了你，只是因为我完全不想让别人那么对你……那种事……那种事只有我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我先前一直没想明白，我说的那些话也是……幽若，我是想要弥补你，但也是喜欢你。我这么说你还会生气吗？我以前是太笨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不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你生气，也不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到底对不对，但是我真的明白了，幽若，我的确是喜欢你……」

    烈如阳从没一口气对幽若讲过这么多话。实则对任何人都没有这样过。

    但看着幽若红了一圈的眼眶，烈如阳完全不想看她再生气难过，一心想要把话说清楚。

    如今她这一大段话连续讲下去，说到自己唿吸都乱了才停下。

    随后看着面前僵了神色的幽若，烈如阳蹙了蹙眉，抬手抚在幽若颊上，把新落的泪痕揉散：「不要哭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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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幽若点着头看似是不生气了，但眼泪却更快落下来，分不清这泪水的含义，烈如阳有些惊慌地帮着她擦完了泪，又小心地道：「……幽若你……你还喜欢我吗？」

    幽若带着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并随着那声答话，张开手臂朝着烈如阳扑过去。

    一时没有防备，烈如阳脸上的笑意才扬上去，就被幽若撞得后退半步。

    后腰撞在浴池边上，其实稍微有些疼，但烈如阳弯唇笑着，眉尖也没蹙一下，只收了手把幽若抱住，感受着幽若朝自己吻过来，隔着面纱去捕捉自己的唇。

    跟怀里柔软滚烫的人比起来，那一点点痛感完全不值得她注意。

    这么多年的挂念终于得到了迴响，幽若拉着人亲了半天，又觉隔着面纱始终不够过瘾，便抬手要去摘，但烈如阳及时抓住她的手腕。

    烈如阳顿了顿，低声道：「面纱下头，不好看……」

    但幽若拉开她的手，纠正道：「好看。」

    她道：「我见过。」

    烈如阳一愣：「什么时候？」

    「那天早上……」幽若答她：「我醒过来之后，偷偷看了你的脸。」

    也是因为看到了烈如阳的脸，幽若才怀疑烈如阳是不是中了什么毒，随后才会去找乐昭，得知烈如阳要治疗的事，又寻了药物送过去。

    烈如阳怔怔看着幽若。

    那时候余毒发作，正是她的伤口最狰狞的时候。

    她还一直担忧幽若会不会介意自己的伤疤，却原来她一早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

    幽若抬手把烈如阳的面纱摘下来，道：「不丑的，一点也不丑。」

    不过是一道在半侧脸上的痕迹而已。看在她眼里，这张脸的惊艷与美貌度并不因小小一道痕迹而减弱分毫。

    仰了仰头，幽若用柔软的唇轻轻滑过那段伤痕，然后一点点浅吮下去。

    酥麻的电流从脸颊穿到嵴背，烈如阳紧了紧握在幽若腰上的手，任由幽若慢慢吻过去。

    耐心十足，温柔虔诚。

    随后幽若抬起头，道：「阳阳，我是真的特别喜欢……」

    你。

    最后一个字咽在亲吻里。

    对于烈如阳，这一句已经不必再听下去。

    她已经很清楚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无须幽若再多做说明。

    烈如阳不太懂爱，从前也时常私以为自己不配爱。

    但却遇上了一个幽若，一味闷头追着她，一遍遍一次次向她重申，她有多么好，多么值得被爱。

    直到这话在潜移默化间刻在她的心里，又带领着她走出深沼。

    单薄的里衣被丢在池旁，幽若抵在冰凉的池壁上，静静感受本来快要宁静下去的热气再次浮上来。

    一旁的池水里，烈如阳的髮髻散下来，同幽若的长髮一起漂浮起落，逐渐交缠。

    幽若低头俯在烈如阳的肩窝里，抬手从烈如阳左侧肩上抚下，在浪潮里收紧了力道，感受着两人同样加速的心跳。

    而往后年岁，也都将如此。结髮同心，共度余生。

    —全文完—